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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飞我的航空时代》


第一章:就这么被分配了

白底红边的公交车,在路中央不疾不徐的走着,顶上的天然气燃料包摇摇晃晃,仿佛一个行走的夹层面包,看上去十分复古。

庄建业坐在车里,看着两旁泛绿的梧桐,穿着朴素的行人,以及略显拥挤的自行车大军,难以置信的眨了眨眼。

虽然已经来这个世界几天了,但那种有别于上辈子物欲横流的质朴气息还是让庄建业很有些怀疑。

居然这一切是真的,自己真的跑到1982年了?为什么?

庄建业不知道,哪怕他上辈子是个航空专家,可依然解释不了如此匪夷所思的原因。

“或许是涡扇发动机测试时产生的热流辐射开启了莫比乌斯环,然后顺着虫洞就穿了。”

庄建业用一颗科幻的心,安慰着自己。

可不管怎样,既然来了,也就没必要纠结,更何况如今的他附身在一个刚刚毕业的大专生身上,起点可比当年的他高多了。

是的,的确高很多。

上辈子的庄建业尽管有学历,有能力,可因为年轻气盛,早些时候得罪不少人,吃了不少亏,还好上辈子自己还有点儿真材实料,靠着自身的硬实力好不容易成为某航空研究所研究员,跻身航空专家之列,结果没几天就莫名其妙的来到这里,坐在了前往分配厂的公交车上。

然而这辈子的庄建业可就不一样,与步履维艰的上辈子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单单是京城某航空院校的大专毕业的高材生。

而且早早就定下了分配意向,星城市永宏机械厂。

名字听着有点儿土,但却是隶属于航空系统的大型国防军工企业,“二五”期间重点建设项目,60年代的三线建设又进行了升级和扩建,从而成为空军和海军最重要的特种飞机和航空发动机维修及部件生产的重要基地。

相比于上辈子从籍籍无名的小厂的跌跌撞撞,此时的庄建业不知道要高出多少。

正经八经的重点国防军工企业,司局级单位,更重要是一进厂就有准岳父罩着,这条件分分钟就能把上辈子碾成渣。

说道准岳父,就不得不说那个叫宁晓惠的未婚妻了。

两人是一年前认识的,当时宁晓惠受单位指派来到庄建业的航空学院脱产培训工装图纸绘制,也不知怎么两人就好上了。

而且关系进展得很快,除了上垒的重要一步外,两人把该做的都做了,不知羡煞多少单身狗,算是学院里很有名的一对儿神仙眷侣。

本来一切都挺好,等毕业分配时却出了麻烦,宁晓惠不用说因为单位指派,学成自然回原单位,可庄建业却是应届毕业生,必须服从学校安排。

八十年代初可没自主就业这档子事儿,大学毕业生,不管你能力多强,学习多好,终究逃不过一纸分配书。

运气好的,分个好单位算你中大奖;倒霉的就此分到鸟不拉屎的地方从此默默无闻一辈子也不占少数。

总而言之命运不跟你走,而是跟着分配走。

而以庄建业的情况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会被分到北方某技工学校任教,若如此他跟宁晓惠一个南一个北,以当时的条件,别说在一起,一年能不能见上一面都是未知数。

关键时刻庄建业的准岳父宁志山出手了。

这位担任永宏机械厂组织部部长的老干部不知用了什么办法,以重点国防军工厂厂组织的名义写信给学院。

将他和宁晓惠的情况简单介绍一番后,很是批评了庄建业在校谈恋爱的行为,不过信中虽然批评庄建业行为不当,可字里行间中又透露出希望学校能够成人之美的意思。

内容直白中不乏委婉,批评中带着只可意会的挽救,算是把组织的意思表达的十分妥帖。

这时候的大学是不鼓励在校恋爱的,分配时更不会照顾这种关系,可现在有组织出面就不同了,那可是重点国防军工单位,部委直属,能量巨大,于是学校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分配意向做了调整,庄建业就这么被分配了。

对此,庄建业倒没觉得什么,作为一个过来人,他很清楚这个时代的变革是多么的剧烈,因此无论是去技校,还是去重点军工企业到最后可能都会被时代的洪流卷的面目全非。

虽说如此,对于进重点国防军工企业,庄建业还是挺满意的,毕竟就熟门熟路,就算以后风云跌宕,波涛汹涌,他相信凭着自己的能力也能激流勇进之下独善其身,没办法,他就是玩儿这个的,到时候怎么也能混个干部编制,吃喝不愁。

正因为如此,上辈子劳累过度的庄建业,这辈子想换个活法,最起码也要享受下生活。

想着有的没的,公交车已经驶入了东郊,看着机床厂那栋苏联风格,楼顶如同教堂一般高高耸起,上面的一面大钟分秒不差的指示着时间。

九点二十五。

庄建业抬起胳膊,看了看手腕上的那块“上海牌”手表,分秒不差,不禁满意的点点头,这是前不久养成的习惯,没办法他的“上海牌”手表是发条上劲儿的,不像电子的续航能力有限,过两天就要拧一拧发条,重新校正时间。

所以一看到那面熟悉的大钟,庄建业就忍不住要对一对,结果他这举动却引来车上其他乘客艳羡的目光,别看是一块普普通通的“上海牌”手表,却要120块钱,在工资普遍在四、五十块的当下,不得不说是一件奢侈品。

钱的问题倒也罢了,关键是手表票,没这东西,就算你有再多的钱也白搭,因此手表不单单是一种,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庄建业因为刚到这个时代没多久,对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没太在意,等他发现周围乘客的异样目光时却有些迟了,好在此时公交车已经停到了永宏机械厂门口,庄建业赶紧拎着包就匆匆的走下了车。

结果他的举动非但没让车上的人释怀,反而投来更加羡慕的目光:“难怪年纪轻轻就能带上手表,原来是永宏厂的人。”

第二章:威严大厂

羡慕是必须的。

作为星城最大的工业企业,能进永红厂就等于捧上了铁饭碗,生老病死根本不用操心不说,各项福利待遇更是优厚。

就拿年节福利来说吧,从端午的粽子,中秋的月饼,再到过年的米、面、油、肉,鱼,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永宏厂发不到的。

甚至连新生儿的尿布,厂里都会帮着解决,待遇之好根本不是临近几个厂能比的。

庄建业并不清楚车上众人艳羡的目光,却也知道这样一个厂是不少人削尖了脑袋都想进的。

庄建业脑袋没削尖,却进来了,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出示了介绍信,庄建业便穿过士兵把守的大门进入了永宏机械厂。

笔直的柏油马路,将厂区切割成错落有致的“豆腐块”,一件件厂房便坐落其中,每一栋厂房和楼房都被浓密的树林包围着,高大的梧桐、芙蓉、雪松和夹竹桃,制造出丰富的氧分子,把表面处理车间传出来酸性十足的腐蚀性气味儿吸收得一干二净。

在往里走机械的轰鸣便扑面而来。

这个厂真的很大,分厂就有十几个,除了机加工还有钣金、铸造和锻造、热表面处理、总装和试车车间。

除了这些主要的生产车间之外,还有工具、工装、机修、动力等车间,以及理化试验中心,金相室,地区计量站、计算站、原料、成品仓库、油库、水暖、运输、环保等部门。

甚至还有一条连接主干线的铁路和一条三千米长的飞行跑道。

管理如此庞大厂区的是位于正中心的9号大楼,同样也是星城有名的标志性建筑,始建于50年代末,浓重的苏联风格的红砖建筑显得格外的伟岸高大。

正面有四根大方柱,方柱和楼顶的灰色与主体的红色相互映衬,凸显气派庄重。巍然矗立的大楼正中央顶上,屹立着闪闪发亮的红五星,在阳光下特别庄严神圣同时,也昭示着国防军工的特有身份。

主楼与两侧的裙楼连成一体,水磨石的地面油光水滑,楼梯宽敞明亮,庄建业摸了摸上面的扶手,好家伙,清一色的上等实木。

“这料,还真是实诚。”

对比了一下上辈子的各种五花八门的替代品,庄建业很是感慨了一阵,便去了旁边的传达室,打了个电话。

很快一个年纪约莫二十五、六岁的青年匆匆从楼上跑来,一见庄建业连忙迎上去:“行李给我,你赶紧去报道,今天报到的人挺多。”

来人是宁晓惠的大哥宁晓东,厂情报处资料科的干事,瘦高的身材,看上去斯斯文文的,配着部门的名头,别说还有那么点儿搞情报的低调。

只不过此情报非彼情报,永宏厂的情报主要职责是外文技术资料的翻译、整理和汇编,并非真正的特工云集的秘密机构,而宁晓东的主要工作就是翻译外文资料和进口设备使用说明书。

此刻他已经把庄建业的行李拿到手里,旋即看了自己的手表,又急忙说道:“等我把手头上的事儿忙完再去找你,人事处那面老爷子已经打了招呼,直接过去就行。”

说完便提着行李匆匆朝楼梯走去,一副心急火燎的模样。

最近因为永宏厂准备跟美国上一个合作项目,厂情报处着实是忙坏了,因为配套的资料说明都是外文,需要尽快翻译才能投入使用,因此这些日子厂情报处的担子很重。

这些事情在来厂之前,宁晓惠就在信里告诉了他,今天一看果不其然,宁晓东这个准大舅哥平日里可是很慢热的。

结果今天一见面就跟自己烧着了一样,得只来得及交代两句就急吼吼的离开,可见他们情报处压力有多大。

于是,庄建业也就没说什么,直接上了四楼的人事处。

因为有准岳父的招呼,报道和工作落实办得很快,工艺处试验科二室技术员,这是庄建业被分配到的工作。

不能说非常好,但也没坏到哪儿去,属于中规中矩的普通技术工种。

没办法,厂里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他这个破例被分配到永宏厂的毕业生刚进厂就去9号大楼的机关做办公室,宁老爷子还不得被厂里的口水给淹死。

所以庄建业也就没计较,工艺处试验科的技术员多少还是挺合心意的,毕竟上辈子就是从技术员一步步爬起来的,这块他熟。

出了人事处已经中午,庄建业就跟着几名同期的毕业生去了食堂吃饭,下午在一起去房管处分宿舍,他就算在永宏厂安顿下来了。

想着有的没的,几个人已经来到了食堂,打完饭菜刚坐下,就听到食堂门口一片吵嚷,正边吃边聊的几个人当即停下筷子,一个好事的更是站起身子抻着脖子往门口张望。

只见一名身穿工服的中年人,扯着一名个子不高却很壮实的青年满脸恼怒:“彭川,你个龟儿子的,总算抓到你了,走,咱们去找领导评理去。”

名叫彭川的青年脸色惊慌,但嘴上却不肯服输:“凭什么找领导,本来就是你们车间的生产问题,拉我去干什么?”

“凭什么找上你?要不是你的数据出了问题,我们车间能出问题嘛?”中年人拉着彭川不松手,眼看就要把人就这么拉走。

彭川当然不能让对方得逞,死命撑着,问题是他身板壮实,可哪里敌得过常年从事重体力的工人师傅,几个回合就被拉得一个踉跄,搞得彭川手里的包都摔到一旁,散落一地的书本资料。

“我的东西!”

眼看包里的书本资料散落出来,被周围看热闹的人踩了几脚,彭川心疼的都快哭出来,也不禁动了火气,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挣脱中年人的拉扯,赶紧奔到书本资料前,将其收进包里。

重新站起时,脸上也是一层寒霜:“岑师傅,你们精铸车间被通报批评那是厂里的决定,大家伙都是厂里的职工,你们车间那点儿狗屁倒灶的事儿谁不知道,凭什么总抓着我不放?”

“那是因为你给的数据有问题。”庄师傅显然没有彭川的口齿伶俐,却咬住数据不松口。

彭川顿时气急:“你左一句数据有问题,有一句数据有问题,正好今天围了这么多人,让大伙评评理,我到底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们车间啦?”

第三章 呵呵

彭川这么一嚷嚷,周围的人开始七嘴八舌,几个穿着朴素,明显带着知识分子气息的技术员更是走出人群,声援彭川,痛斥岑师傅不能因为生产环节出了问题就找各种理由推脱责任。

岑师傅这边也不示弱,早有四五个同车间的工人聚在庄师傅身边,大骂彭川不是东西,连累整个车间受批评。

眼看双方吵得不可开交,也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句:“你们不是想找人评理嘛,今天刚到厂的大学生不是正在那桌吃饭,数据什么的咱们搞不明白,找他们看看总该能搞懂吧。”

此话一出彭川和岑师傅同时楞了一下,但还没等他们开口围在两人跟前的支持者们就先叫上了:

“对,让新来的大学生看看。”

“没错,找他们评评理。”

说完一群人就涌进食堂,而此时的彭川和庄师傅已经来不及发表各自的意见,随着人群就一起进了食堂。

庄建业只是起初看了一会儿就转头吃饭了。

一万多人的大厂,怎么可能像厂报那样说得歌舞升平,人人奋进,工作生活中的小矛盾不但有,而且数不胜数,类似的纠纷不说多如牛毛吧,但也是随处可见。

对此庄建业早就见怪不怪了,没办法,上辈子见得太多,根本都懒得看。

可他懒得看,跟他同桌的毕业生却一个个连饭都顾不上吃,那好奇的模样就跟见了外星人似的,有两个更是把饭丢到桌上,让身旁的人照看下,直接就奔了过去看热闹。

结果刚过去没多久又都急匆匆跑回来跟桌上翘首以待的几人说:“他们来找咱们评理来了,怎么办?”

此话一出,包括庄建业在内的几个吃饭的毕业生都有些懵,找他们评理?评什么?

然而还没等他们问清情况,人群就涌过来,然后呼啦一下就把他们几个人给围了,随后以餐桌为中心自动分成两拨,隔着餐桌就开始互喷。

本来还想看热闹的几个毕业生,突然成了热闹的中心,如此转变一下子把几人给吓傻了,毕竟只是刚分到永宏厂的新人,哪见过这场面,学校也没教过呀。

于是只能在双方的互喷中愣愣的不知所措。

只有还算镇定的庄建业从双方的互喷中听出个事情的大概。

原来六分厂铸造车间接到厂里任务,为空军生产铆钉,用于歼六战斗机的日常维护消耗。

本来这类生产任务对永宏厂来说是小事一桩,结果没想到等铆钉交付后,空军一检测发现永宏厂的铆钉不合格率超过规定2个百分点,未达到空军的质量检测要求,被悉数退回。

消息反馈给永宏厂,厂长书记震怒,当即严查各分厂情况,结果发现是六分厂铸造车间的铆钉生产不合格,导致整体不合格率超标。

于是二话不说,直接对六分厂铸造车间进行严肃处理,整个车间被全厂通报批评不说,车间主任和支部书记还要向厂党委作深刻检讨,主管关键生产环节的工段长被调职降级。

而岑师傅便是那个被调职降级的工段长,他为了能更好的控制不合格率,舍着老脸找到计算站做资料整理的彭川做了个抽样检验方案。

结果没想到事情砸就砸在这上面,彭川的方案不但没起什么作用,成本还出奇的高。

更气人的是,厂里的通报批评根本没彭川啥事儿,因为当时岑师傅着急,私下找的彭川,一切表面上的东西,都是他们车间大包大揽拿去。

要是出了成绩,他们车间自然好处全拿;相反要是出了问题,自然黑锅全背。

结果好处没看到,黑锅却背了个实诚,岑师傅当然不甘心,就去找彭川要个说法,哪成想前些日子彭川回老家,结果刚回来就被岑师傅给堵个正着。

而彭川呢,是上一年毕业的中专生,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分配上遇到了些问题,至今只能在厂计算站挂个职。

本来还想着该怎么把自己的分配落实下来,庄师傅就找上门,彭川当即就答应了,想着好好表现,把分配的事情给办了,哪成想却惹来一身骚,眼看分配的事又要耽搁,也是气得七窍生烟。

偏生两人性格都很倔,自然是说不上两句就吵起来,结果就成现在这样。

“这位同志,你是新来的大学生,你看看这个,这组数我算得到底对不对!”

就在庄建业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总算是把来龙去脉搞明白之时,彭川已经拿着一叠稿子递给一名发愣的毕业生,那名毕业生下意识的接了过去,等拿到手里才反应过来,自己接的可能是块烫手的山芋。

因为两边的人在他接过稿纸的那一刻,就把目光汇聚到他的身上,搞得那名毕业生一阵惊慌,翻都没翻就递给身边的人:“我是学金相的,不懂数理,小王你是高材生,你帮着看看。”

叫小王的毕业生心里那个骂呀,你学金相的不懂,我这个学机械的就懂了?于是有样学样,传给了下一个。

下一个一看你们前两个都不敢接,我凭什么接?于是继续传,就这么传来传去,最终传到庄建业手里。

别人不想做这个出头鸟,庄建业怎么可能去做?没办法里面的矛盾太复杂,他一个新入厂的还不想这么早就得罪人,于是就有样学样就想着往下传去,结果发现他就是最后一个,想传已经没人接盘了。

mmp的,被套牢了。

正想着该怎么办时,一旁看了一遍“击鼓传花”的岑师傅终于不耐烦了,直接嚷道:“怎么现在的学生都这么没担当,不就看看数据对不对,怎么推三阻四的?还有没有点儿四化青年的样?”

嚷完,又转头看向庄建业,豪迈的说道:“这位小同志,你就别再传回去了,就帮着我看看,不管是对是错,我老岑只会感谢不会追究,咱们产业工人一口吐沫一个钉,可不像对面的那帮人看着斯斯文文的,肚子里长得确是满满的花花肠子。”

“你说谁花花肠子?”彭川一听庄师傅的话,那叫一个气,回怼了一句后,也转头看向庄建业:“这位同志,你就放心大胆的看,无论有没有问题都不关你的事儿。”

双方当事人都表态了,再加上各自支持者的怂恿,以及同桌几位“甩锅侠”警惕而又期待的目光,庄建业知道自己这事儿是不解也得接了,于是拿起稿纸翻了两页便叹了一口气,只一句话就让在场的人集体无语。

“这题……呵呵!”

第四章 数是这样算的

呵呵?

听到这两个字,几乎所有人都有些不淡定了,什么叫呵呵?

于是看向庄建业的目光就开始充满了怀疑,特别是彭川和岑师傅,心说不会是这家伙的玩儿什么太极吧。

若是如此可就不太好。

别看两人在食堂闹得不可开交,可两人打心里不想把这事儿捅到厂领导那里,彭川自不必说,本身就是个等待分配的“黑户”,要是捅上去,不招领导待见,分分钟就得走人。

至于岑师傅,找彭川本来就不合规矩,而且还存着私心,要是被上面知道那不等于自己拿脑袋往枪口上撞。

若非如此,已经撕破脸的两人又怎么可能找别人评理,早就跑厂领导那边告状了。

可如今新来的几名大学生相互推脱不说,好不容易逼到墙角那个又来了个呵呵,两人心气能好才怪呢。

然而就在人们以为庄建业玩儿一手太极,把球原封不动的踢回去时,庄建业却轻咦了一声,随即哗啦啦翻了几页稿纸,随后皱着眉头问:“这个抽样检测方案有没有用《常用数理统计方法》上的统计列表的常数检验?”

正想着庄建业要是推脱了,该找谁来评理的彭川听了这话先是一愣,旋即便反应过来庄建业所说的东西是什么。

《常用数理统计方法》是国家科学院数学研究所统计组编撰的一部数理统计学书籍,除了教授一般的数学统计学方法之外,还附带了不少常用的统计学计算列表。

因此不少涉及统计、抽样等应用运算的单位都把它当做一本工具书来用。

彭川虽然不是搞这块的,但厂里的产品抽样检验还是参与过几次,见过人用过上面的常数计算表,所以不陌生,但还是摇了摇头,语气颇为自信的回到:“抽样的样本已经是最少了,自然是最合算的方案,哪里还用得着检验。”

“2000的批次量,33的样本数,0的废品数,你确定是最合算的?”庄建业看着彭川问了一句。

“那是当然!”彭川回的那是相当利索。

而围在他旁边的支持者也都暗暗点头,2000的批次量,只选出33的样本,比例不过总体的165%,已经算是小的不能再小的样本了,怎么看都是最划算的方案。

可庄建业却摇了摇头,把目光投向彭川:“我要是你,就把这份数值带到抽样检验的推导公式里去,毕竟这种铆钉经过检测就报废的,所以按照每个铆钉成本12块钱,不合格率为2%,用t=n(n-n)[1-l(p)],粗粗算了下,成本差不多要一万二,你确定这个成本是最少的?”

这个数一出,周围人几乎都倒吸一口凉气,光检测就需要一万二,这成本可不低,要知道这年头工资才几十块,一万多的成本简直就是天价。

“可不,我们车间每次检测都要一万多,压得我们车间差点儿砸锅卖铁了。”这时彭川还没开口,对面的岑师傅就开始诉起苦来,随后殷切的看向庄建业:“小同志,你都这么说了,是不是有什么办法能把检验成本给降下来?”

庄建业点头:“有是有,就是《常用数理统计方法》上的抽样统计数表记得不是太准确,只能给你个大概参考。”

“没问题,只要能把成本降下来,参考也行。”岑师傅到是豪迈一口就答应下来,不止是他,其他看热闹的人也都挺期待的。

要知道抽样检验成本不止是六分厂,其他分厂、车间都有类似问题,于是一个个都伸着脖子看向庄建业,而此刻庄建业早已掏出别再上衣口袋里的钢笔,要了几页食堂大师傅看剩下的报纸,就在上面的演算起来。

很快一个2000批次量,165样本,7不合格量的抽样检测方案就在报纸的一侧被书写出来,随后庄建业用括号将三个数括起来,带入先前的公式中,得出2486的数,这才长舒一口气。

应该是这个方案了,即兼顾了检测的覆盖率,又把成本压到最低。

“检验废品率不应该是0才是最佳值吗?大于0的怎么可能是最佳?”

当庄建业说出抽样检验的推到公式时,彭川脸色就有些难看,等庄建业从头按照常数统计表一步步推到出抽样方案和最终的成本时,脸更是刷的一下白了。

不禁难以置信的晃着脑袋,显然对庄建业的计算有很深的疑问,不止是他,彭川的支持者们都疑惑的看着庄建业,废品率为0成本上万,废品率为7,样本翻翻,成本却只有两千四,足足降低了四倍还多,怎么可能?

“把废品数人为定为0看似合理,但也要结合实际情况,眼下这个例子,如果不合格率达到7%,空军方面按照产量的10%接受,所以002除以007等于0286,根据常数抽样统计表,这个数的常数应该是7,以此类推,求样本数……”

看着彭川等人并没有因为折了面子而恼怒,反而疑惑中带着几分求教的意味,庄建业也就指着报纸上的推到,跟众人讲着抽样数据的计算方法。

当然这些人听没听懂,庄建业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有一个可以确定是一句都没听懂,那就是岑师傅。

因为还没等讲完,就开始指着彭川的鼻子叫着对方害了他们整个车间,不但要他给个说法,还要拉到厂领导那里去评理。

这次岑师傅他们可不是做做样子,有了庄建业的理论数据,他们的胆气也壮了起来,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表明彭川的抽样数据导致他们车间的废品率高,但两千多的成本被搞成一万多,就是天大的罪过,岑师傅怎肯放过。

彭川是个懂行的人,一看庄建业的严密推导就知道自己的推到错到姥姥家去了,因此岑师傅的拉扯他也没反抗,错就是错,本就无话可说,更何况还有这么多人在场,彭川做不出来那种不要脸皮的事儿。

于是低着头任凭岑师傅往外拽,可就在这时,庄建业却站起来,冲着准备离开的岑师傅冷不丁的问了一句:“岑师傅,你们车间的铆钉模具是不是不达标?”

第五章 铆钉模

正拖着彭川往食堂外走的岑师傅一听庄建业这话,想都没想,下意识的就回了一句:“嘿~~你怎么知道!”

此话一出,岑师傅就觉得不对了,可想改口却已经晚了,因为此时彭川就跟满血复活一样,重新抓住岑师傅的胳膊,一脸原来如此的模样叫道:“我就说你们车间有问题,原来是模具不达标,行,不是去见厂领导吗?走,咱们这就去!”

说完扯着岑师傅的胳膊就往食堂外拽,岑师傅怎么可能就跟着彭川去见领导,这要是把铆钉模的事儿捅上去,回去车间主任和工艺室主任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于是他死命挣开彭川的拉扯,转头回去准备去找庄建业好好理论理论,怎么就说他们车间的铆钉模不达标,不达标怎么能生产。

结果还没等他开口,另一侧的小门儿便有人喊道:“新来厂报道的,房管处来人啦,赶快去呀。”

庄建业这桌正吃饭的几位一听,连忙把剩下的饭菜扒拉进嘴里,随即一溜烟儿的从小门儿跑了个精光。

岑师傅倒是想追,却被彭川给缠上,等他好不容易摆脱再找,人早就没影了。

只能冲着彭川丢下几句狠话,领着一帮六分厂工人灰溜溜的走人了,而彭川嘴上不服软的回了几句,也没去追,借着同伴的劝慰就坡下驴,夹着包就进了食堂打饭。

周围看热闹的一看,居然双方雷声大雨点儿小,就这么不了了之了,扫兴的嘘了几声各自散去。

见风波就这么过去,从打饭口出来的彭川总算是长舒一口气,别看他跟岑师傅叫得凶,其实挺害怕责任追究到他头上的,没办法,谁让他是个还未落实分配的黑户呢,无根浮萍的,真要是背责任,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要不然六分厂的事一出,也不用急吼吼的请假回来家,就是想出去避避风头,哪成想一回来就被岑师傅逮了个正着。

“幸亏有那个小同志帮忙,不然……”

彭川有些后怕的想着,但下一刻却打了个激灵,连忙问着身边的同伴:“哎,你们谁知道那个小同志叫什么?”

几个人同时摇头,不过其中一个却说道:“看他对数学如此精通的模样,保不齐是那个数学应用比较广泛的专业,你不是经常跑人事处争取表现机会嘛,找个问问,有没有这类人不就行了?”

彭川听完,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不管怎么说,庄建业最后那句话帮他解决了大麻烦,不然还不知道要被岑师傅他们折腾成什么样子,所以,这个人一定要找出来好好感谢一番才是。

彭川这里想找庄建业感谢,岑师傅那边却是要找庄建业好好理论理论了,尽管是自己说漏了嘴,可并不代表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凡是都要讲证据,你说我们车间铆钉模不达标就不达标,凭什么。

可是他即便知道庄建业是去房管处,问题是永宏厂的房管处有好几个,管着不同片区,他哪知道人家去的是那个片区的房管处。

没办法,只能找个传达室,给工艺室主任打了个电话,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下,结果他这边刚说完,电话那头的工艺室主任便迫不及待的问:“人叫什么?打听到没?”

岑师傅有些惭愧,自己跟人扯了这么久,居然连名字都不知道,只能实话实说:“还不知道,不过您放心,这小子进了咱们厂就别想出了这么门儿,我找几个老伙计堵着几个厂门口,就不行抓不到他。”

“抓?抓什么抓?”岑师傅话音未落,六分厂的工艺室主任声音一沉,厉声喝问。

岑师傅有点懵,不明白工艺室主任怎么就发火了,缩着脖子回应道:“抓他不是为了让他闭嘴嘛,污蔑咱们分厂,怎么可能置之不理?”

“置之不理?”电话那头的工艺室主任声音立马高了八度,旋即咆哮的话劈头盖脸的砸下来:“我看你在怎么置之不理,这个工段长就别想官复原职了,别以为耍些小聪明上头就不知道,不过是卡在厂里改革当口,懒得管这些小事,若是心存侥幸,就等着提前退休吧。”

岑师傅横是横了点,可人却是直肠子,以为有车间主任和工艺室主任撑着,厂里真就不知道,哪成想里面有这么多弯弯绕,当即就慌了:“我也是按照厂里的工艺范本做得,您亲自把的关,出了问题我……”

“所以才让你把人找来,问明白,怎么看出咱们的铆钉模不达标的,万一人家能解决咱们的难题呢。”一听岑师傅语气有些激动,六分厂的工艺室主任语气也和缓下来,岑师傅闻听此言,一颗心也总算放下来,立马应下来:“放心,我这就托人去找。”

于是彭川和岑师傅都不约而同的打听庄建业的下落,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至于我们的主人公庄建业同志,此刻正郁闷的走在9号楼旁的林荫下,不一会儿宁晓东拎着庄建业的行李走过来,看着准妹夫郁闷的神情,连忙迎上去问:“怎么了?”

“没在房管处排上,宿舍暂时打水漂了。”

说起来这事儿还真挺郁闷,一万多人的大厂,住房紧张实属正常,要不然庄建业他们听说房管处有人上班也不用撒丫子狂奔而去,本以为这么速度能排上几间集体宿舍,跟他一起的其他人因为不同部门的缘故到是得偿所愿,到是他这个工艺处的却被工作人员通知宿舍分完了,跟其他几个工艺处的倒霉蛋儿得自行解决居住问题。

庄建业等人一听就不干了,想找房管处的领导理论,可人家这事儿见多了,说了一通厂史,又强调一遍现在遇到的困难,再重申一番吃苦耐劳、自力更生的精神,就把他们一帮人稀里糊涂的打发出去了。

等反应过来,人家房管处的领导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几个人那个气呀,就别提了。

宁晓东听完脸色也不太好看,可也没办法,如今永宏厂的住房的确紧张,就拿他们老宁家说吧,宁老爷子一个正处级的组织部长也不过是套49平的两居室,加他这么个大小伙子,一家五口挤得满满当当。

所以只能叹口气,说:“没事儿,先住我们家,客厅地方大,够咱两个睡!”

庄建业挺感动宁晓东的态度,但还是摇摇头,无奈道:“我这里好解决,可跟我一起的其他人可就要睡露天地了,你看……”

第六章 试验成功

庄建业的脸有点为难,话也是欲言又止,没办法,他也不想拦着个麻烦,可惜他在食堂里的表现太好了,三下五除二就把相互敌对的两方化解于无形,以至于跟他一起的同届生都觉得庄建业吃得开,能力强。

于是分不到宿舍的人就推举他为代表的,去找厂领导说道说道。

庄建业长得是年轻,可心里早就过了中二的年纪,真的不想接这个烫手的山芋,问题是这年头集体意识还很强,被众人推举那是光荣,接了是群众意志,不接就是万年老怂。

庄建业刚进厂,还想跟同届的搞好关系,毕竟这些人都是特殊时期后招录的大学生,无论业务、心性还是能力都强的一匹。

跟他们处好关系,说不定就能在日后帮自己一把,所以怎么也不能认怂,于是只能光荣了。

问题是他倒是想光荣了,厂领导给不给他这个机会,这么大一个厂,那么多生产任务还抓不过来,几间宿舍的事儿实在是入不得厂领导的法眼。

于是庄建业没有贸然进9号楼去找厂领导,而是在旁边林荫道里徘徊,冥思苦想什么的一点儿也没有,等他的准大舅哥到是实打实,怎么说也是组织部长家的公子,又是情报处的干事,就算说不上话,也能出出主意不是。

果然宁晓东听完后眉头就不自然的皱起,睡露天地什么的,他打死也不信,厂里的住房紧张,但宿舍里挤一挤总是有位置的,就是住得不舒服罢了,显然这批新毕业的学生不想找不舒服,就把庄建业推出来代表他们去找厂里的不舒服。

问题是这事儿找他也解决不了呀。

于是看着庄建业有些埋怨:“我说小庄,这事儿你怎么能网自己身上揽?房管处的事儿哪一件都不是小事儿,一个弄不好就得得罪人。”

听着埋怨,庄建业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刚想着辩解几句,就听宁晓东继续说道:“没办法,挨骂就挨骂吧,跟我去传达室给老头子打个电话,问问他吧,他是厂里的老人儿,应该有办法。”

老头子,就是宁晓东的老爸,庄建业的准岳父宁志山,由于地位超然,且作风强硬,别说厂里的干部职工,就连亲眷子女见了都怕三分,没办法这老爷子天生眼里不揉沙子,只要站住理,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要斗一斗。

正是这种强硬性格,特殊时期没少挨整,可也因为这种性格,拨乱反正之后被迅速提拔,如今担任永宏机械厂组织部长,主管人事大权,算是厂里的实权派。

偏生宁晓东对他这个老爹怕的要死,实在是这老爷子光环太大,性格太爆,精神压迫也就算了,一个弄不好大耳刮子、回旋踢什么的就招呼过来,精神加肉体双重伤害,宁晓东实在是伤不起。

所以若无必要,宁晓东根本不想去找亲爹,实在是找一次骂一次,要是不爽,回家还得加一顿揍,已经崩溃了。

对此宁晓惠早就跟庄建业说过,正因为如此,听宁晓东说去找老头子,庄建业有点发愣,没想到这位准大舅哥抱怨归抱怨,关键时刻竟然这么豁的出去,宁肯挨骂也要为自己着想,感动。

只不过宁晓东没有给庄建业感动的机会,拎着行李就转身朝9号楼走去,庄建业情绪还没酝酿好呢,人就走了,只能叫一声等等,快步赶上。

……

一楼传达室,宁晓东拿起电话,拨通组织部办公室的电话,报了姓名和要找的人,对面的接听人员说了句稍等,立马就去找他们的领导了,而此时宁晓东很大方的把听筒往庄建业的手里一塞:“具体的你跟老爷子说。”

庄建业有些诧异,怎么让我说?不是应该你去陈述嘛!

结果他这边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儿,就听听筒内传来一声粗狂而又嘶哑的怒吼:“上班不好好工作,给我打电话干什么?是不是以为做出点儿小成绩,就有资格狂妄自大啦?驴求的,我就知道你小子爱翘屁股,等回家看老子怎么抽你……”

满满的威胁加恐吓,听着庄建业直打哆嗦,再看一旁的宁晓东也是脸色煞白,显然准岳父这话不是说说而已,落实的几率还是蛮大的。

“怎么不说话了?有话说,有屁放!”

电话那头的宁志山一点儿也不客气,说完不见动静儿就要挂电话,庄建业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对着话筒客气的叫道:“宁伯伯,别……是我,小庄。”

一听不是宁晓东,是庄建业,电话另一头的宁志山怔了一下,于是下一刻蛮横的老父亲不见了,瞬间变成了和蔼慈祥的宁伯伯:“原来是小庄啊,我还以为是我们家的晓东呢,怎么样?工作分配了吗?组织关系转过来了吗?”

宁志山语气平和,态度和蔼,嘘寒问暖之中带着几分提携后辈的赏识,儒雅得根本看不出一丁点儿的蛮横,看着一旁的宁晓东无比的郁闷,真不知道他和庄建业谁是老头子的亲儿子。

庄建业到没有宁晓东的郁闷,更没有惊喜,有的只是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好,老爷子开启暴走模式,所以答得中规中矩,不出格,但也不冒失。

宁志山显然很满意庄建业的回答,在电话里爽朗的笑了笑,这才转入正题:“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终于到了正题,庄建业也不含糊,立即把推敲好的说辞跟宁志山说了一遍,听完宁志山沉吟了一下:“他们让你做代表来找厂领导,他们都是分配过来的大学生吗?”

“是的!”庄建业回答很肯定。

“那好,这事儿交给我吧,下班之前给你们答复。”这次宁志山没了之前的和蔼,说得是雷厉风行,随后两人又聊了几句,约了周末去宁家吃饭,这才挂了电话。

结果没想到他这边刚挂电话,那边的宁晓东就如同新机型试飞成功一样,紧握拳头,嘴里不住的喊着:“成功,成功,试验成功……”

“什么试验成功?”庄建业问。

“跟我家老爷子说上话呀?怎么?你不高兴?”宁晓东反问。

第七章 一号招待所

高兴什么的谈不上,懵逼到是实打实的,什么情况?

还好宁晓东没藏着掖着立马便开始解释:“我家老爷子你也知道,那脾气,我们几个绑在一起也不够他骂的,所以晓雪就出了个主意,看看你这个大学生能不能跟老爷子搭上关系,结果还真被小丫头片子给料中,不错,哈哈,以后哥哥我就靠你撑着了。”

说着还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宁晓东的肩膀,满脸写着我看好你。

庄建业那叫一个汗,这个准大舅哥自己之前也就见过两面,给人的感觉就是个慢热的小文青,没想到内里却藏着如此不为人知的大胆与狂放,哪里还是慢热,分明就是闷骚。

“怎么?不愿意?那行,回头我就跟晓惠说道说道,某人啊,不地道啊~~~”见庄建业神色古怪,宁晓东还以为庄建业不愿意,立马拉起了长音。

庄建业再汗,心里那个温润儒雅的大舅哥形象瞬间崩塌,连忙摆手:“别,别,别,您说怎么办,咱就怎么办!”

“我就说,小庄是个爽利人儿,晓惠这妮子算是找对人了。”宁晓东顿时眉开眼笑,旋即戳了戳手,嘿嘿道:“所以,这周末去家里的时候,帮我打个掩护……”

说着两人已经走出了传达室,宁晓东的声音也越来越小,脸也不自然的变得通红,原来这货看上一位刚分配到厂的女大学生,趁着周末厂里的交谊舞会想去套套近乎,可惜宁志山老同志对舞会什么的始终嗤之以鼻。

别人他没法管,但家里几个孩子却看的死死的,所以宁晓东就想让庄建业打个掩护,好趁机溜出去追女神。

单身的大舅哥都如此说了,庄建业这个饱汉子,自然也要为人家饿汉子着想不是,于是便答应下来,宁晓东顿时兴奋的像就跟女神到手一样,乐得那叫一个猥琐。

伟岸的大舅哥形象再次崩塌。

就这样与大舅哥在9号楼前分手,宿舍还没落实,行李自然还得放在他那儿,于是庄建业就这么空着手顺着林荫道朝着就近的房管处走去。

……

同一时间,2号楼房管处第三办事科办公室,七、八名刚刚分配到永宏厂的毕业生正焦急的在门口徘徊,进进出出的干部职工见到这一幕,或叹息,或无奈,都是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第三办事科的干事已经出来好几次,向大家解释现在的情况,并希望他们能够理解厂里的难处。

这几位毕业生都是特殊时期过来的人,并不是不能吃苦,若厂里一间宿舍都没有也就罢了,他们哪怕睡厂房也无所谓。

问题是他们早打听过了,厂区宿舍不但有,还有好几间,被人占去了当了杂物间。

几人一听就炸了,宁肯当杂物间也不分给他们,那里还忍得了,自然要讨个说法,结果房管处的领导居然一本正经的打起官腔不说,还说他们不懂吃苦耐劳、自力更生,就把他们轰出来。

几人气不过,干脆推举庄建业做代表找厂领导的同时,就堵在房管处第三办事科办公室门口要说法。

本以为他们的行动能引来一些关注,结果却事与愿违,进进出出的人不少,投来的目光也很多,但却每一个上前询问情况,自然也就没人帮他们打抱不平。

至于房管处第三办事科办公室的人就跟操蛋了,除了时不时派一个干事跟他们说些万金油似的大道理外,半点儿解决的意思都没有。

这让他们几个刚入厂的毕业生非常郁闷,他们哪里知道类似的事房管处经历多了。

一万多人的大厂,房子就那么多,给谁分,分给谁里面的弯弯绕多了去了,经常闹得厂职工上门讨说法,房管处的人的神经早就练得无比粗大,带着砍刀砸办公室的都有,七八个堵门的又算得了什么。

要不是看在这几位是新进厂的毕业生,房管处的人还有点同情心,别说派干事安抚,早就叫人轰走了。

可惜刚步入社会的毕业生们哪知道这些乱七八糟,一个个委屈而又倔强的堵在门口,就为了一个说法。

便在这时,一位留着地中海的矮个子跟着两个人边说边慢悠悠的走过来,一见门口的几名毕业生,稀疏的眉头微微蹙起,显得有些不悦,扫了一眼便打着官腔:“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呀?之前不是跟你们说了,耐心的等几天,宿舍就有了。”

“您说的几天,到底是几天?”一名穿着灰色布衣,个子高挑的男生立马就怼了回去,他叫石军,西航毕业,因为性格开朗,能言善辩,成了这次堵门事件的领导者。

矮个子领导是这位的,已经跟他打了不止一次交到,知道这个姓石的厉害,自己说不过他,干脆冷哼一声:“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完蛋,几天都忍不了,还敢谈献身国防工业,简直是哭的比唱的好听,你们不是去找厂领导了吗?我倒是看看,就你们这觉悟,厂领导要是能听你们我姓倒过来。”

说完干脆不理这些毕业生,带着两人就进了办公室。

如此倚老卖老的一番训斥,着实让一帮毕业生气得不行,特别是石军,很想上前揍他丫的。

好在他知道这里不是撒野的地方,这才强忍下来,偏头问:“小庄怎么还没回来?”

旁边的人摇头,刚准备说不知道,就听见有人喊:“小庄回来了,小庄回来了……”

一听庄建业回来了,石军立马迎上去,开口就问:“小庄,见到厂领导了吗?”

庄建业摇了摇头:“没有。”

石军的心立马凉了半截,没见到厂领导,就说明他们的事儿没找落,再加上之前被矮个子领导奚落,气得石军一跺脚:“驴求的,这狗屁厂子,迟早要完蛋!”

说完就气呼呼的往外走,可还没等他走远,房管处第三办事科办公室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刚才奚落他们的矮个子领导迈着小碎步跑出来,冲着他们几个笑呵呵道:“几位同志,你们的事厂里给了指示,先住厂一号招待所,等宿舍腾出来再搬过去。”

此话一出,包括石军在内的众人皆是吃惊不已。

第八章 这才是主角人设

不怪众人如此,实在是一号招待所太有名了。

不说别的,光听排序就知道,能排在一号,绝对错不了。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永宏厂的一号招待所始建于五十年代末,主要目的是为了给当时援助的苏联专家居住。

正因为如此,招待所的规格相当高,成为当时永宏厂乃至整个星城最豪华的招待所,哪怕二十多年过去,一号招待所依旧不减风华,接待的也一直是处级以上的领导干部,因此也被人视为高端所在,傲视于整个星城。

石军等人觉得就算厂里重视,顶多批两间宿舍给他们住就不错了,却不成想一上来就是如此高端,这让几个人顿有种一步上天的感觉,都有些发愣。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跟我进去办手续啊。”

见几个人都蒙头蒙脑的立在那里,矮个领导连忙提醒,态度那叫一个亲切诚恳,看不出半点儿急言令色。

没办法,刚才一进门他就接到房管处处长的电话,询问了下到厂毕业生宿舍落实情况,然后强调了下78年全国科学大会的会议精神和厂里对人才的重视,最后委婉的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整个过程房管处长没有半分情绪变化,只是商讨似交流,语气不疾不徐,态度平和中正,可矮个领导听着却是满头大汗。

他要是还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也就不用在这个位置待了,这是遇到能人了,直接捅到上面去了,要不颇有实权的房管处长怎么可能为了这点小事给他打电话。

“终日打雁,还是被雁给啄了,自己小看了那帮毕业生了。”

心里这么感叹着,矮个子领导知道自己这次撞到了铁板,于是转变非常快,就这么一进一出,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见这帮堵门的毕业生就跟见了亲人差不多,看着一旁的干事都暗暗称奇,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爬不上去了。

石军等人被这么一提醒,总算是反应过来,管他高端不高端,厂里让住自然没道理推迟,于是立即跟着矮个领导进办公室去办手续。

只不过轮到石军时,他却不经意的问了一句正在盖章的矮个领导:“科长,请问您贵姓。”

“免贵姓王。”王科长依旧温和,但笑容却意味深长。

石军差点儿吐血,心说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之前把姓倒过来的豪言还言犹在耳,如今一看,nm倒不倒都一样。

无奈的拿着手续出去,而此时在二号楼外,之前办好的人正围着庄建业问东问西,大家伙的社会经验浅不假,但都不是傻子,庄建业去了一趟9号楼房管处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是谁都明白是庄建业出了大力。

只是他们好奇,庄建业是怎么做到的,不是没见到厂领导,怎么就把事儿给办成了?

“没想到小庄你居然深藏不漏,说,是不是厂里的高干子弟?”一个毕业生问。

“这还用说。”没等庄建业回应,另一个就把话给接过去:“不是高干子弟怎么可能让咱们住一号招待所,我说小庄同志,赶紧交代,厂长和书记跟你是什么关系。”

众人汗,还以为这位有什么高论,没想到只是把范围缩小了而已。

庄建业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这么能联想,他倒是想实话实说了,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总不能说自己给准岳父打了个电话,事儿就办成了吧。

这要是传出去,他靠着女人上位,凭着岳父牟利的名声绝对跑不掉;而宁志山以权谋私的帽子更是扣个结实。

说来说去都是一号招待所惹的祸,给几间普通宿舍就行,准岳父他老人家真是耿直过头,给就给最好的,让庄建业怎么说?

只能表演蒙拉丽莎似的微笑,保持自己的神秘,让这些人该怎么猜怎么猜,总之能瞒一时是一时。

“你们都别为难小庄了。”

就在庄建业有些应接不暇之际,石军走过来,几个人一看来人就都住了嘴,没办法,这次堵门事件就是石军挑的头儿,几人隐隐以他为首的架势,哪怕最后是庄建业将事办成,但神秘的厂高干子弟的身份,还是让几个人跟亲近跟他们一样草根的石军。

没办法,这就是天之骄子们的节操,哪怕你身份再高,毛本事没有也没人鸟你,因为人家是凭本事考上的大学,自然要凭本事干出一番事业。

拼爹拼妈拼家势,不好意思,给我滚远点儿,大家伙丢不起那个人。

所以别看先前几个人围着庄建业问东问西,显示挺热情,挺好奇,其实心里都有些瞧不起,如今石军过来,表现的就跟明显了。

这要是有节操的人,早就掩面而去了,问题是庄建业的节操上辈子就掉光了,这辈子根本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所以掩面而走?凭什么!

“食堂的事我听说了,看得出来你是个有能力的人,所以希望你能凭自己的双手为国防军工干出一番事业。”

见庄建业没有半点儿自愧不如的态度,其他人除了鄙视就只能更鄙视了,只有石军,重新审视了一遍庄建业,说了一番意味深长的话。

不是鄙视,更不是赞扬,只是委婉的表达自力更生的态度。

庄建业有点儿诧异,他也是堵门时认识的石军,具体的情况不是太了解,只知道这个人很有能力,如今听了这番话,总算是明白,此人的确不凡。

石军到没庄建业那么多心思,说完就招呼众人去一号招待所,折腾大半天几人也都累了,自然想早点休息,纷纷跟着石军离开。

庄建业走在最后,路上听着几人的议论,这才知道原来石军是西航的高材生,不但把自身的飞行器结构学得滚瓜烂熟,还兼修了如今少有的经济学。

本来以他的学识和能力是能留校的,但他却主动要求到一线厂工作,理由也很大气,他要从根子上解决航空工业的落后问题。

不同于庄建业这种九牛二虎之力才进的永宏厂,石军刚提出就被永宏厂要了去,没办法,人才这东西到什么时候都是硬通货,只要有就会有人要。

听到此处,庄建业眯着眼睛,看向最前面那个身材挺拔的背影,觉得这才是主角的人设。

第九章 F—15与幻影F—1

一号招待所距离厂子并不远,出了东门走十几分钟就到了。

作为当年专门接待援华苏联专家的所在,一号招待所与9号大楼一样带着浓重的苏式风格,米黄色外墙,有着哥特式的尖顶看上去很气派。

至于做工和用料更是没得说,全是当年最好的。

进门的一楼大堂清一色油滑锃亮的水磨石地面,细腻的如同大理石。宽大的楼梯,深红色的木制扶手擦的发亮,楼上是木制底板,尽管有些脱漆,但后市的长条板子非常结实,给人一种别样的厚重感。

庄建业有种恍若隔世之感,仿佛一眼回到五十年代末,在大堂内的舞会上,穿着布拉吉的姑娘和苏联专家一起跳起华尔兹,水晶枝形的吊灯射出华丽的彩光,拉着手风琴的小伙子胸前别着团徽,眼睛追着心爱的姑娘,手风琴声使整个招待所都弥漫着一种浪漫的气息。

然而下一刻,这种感觉便被进进出出的兄弟厂出差的干部,还有空军和海军的军事代表给冲的一干二净,庄建业愣了愣,不禁苦笑一下,实在是没想到,如此有格调的招待所,连自己这个钢铁直男都生出小资的调调,可见当年盛景绝非等闲。

……

这边感慨着,那边已经把房间分好了,他们一共八个人,两人一间房,一共四间,他跟石军不知是缘分,还是故意的,竟然把他们俩分到一起了。

路过9号楼时,庄建业就已经把行李拿回来,当然这过程免不了再次引起他人的非议,对此庄建业就当没听见背着行李一路跟来。

此时进入房间,将行李往床位上一放,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正好瞥见对面床铺上的一张素描图,轻咦了一声:“f—15!”

若是一般的素描,庄建业不至于如此,什么f—15,f—16的,别说素描图,上辈子连真机都摸过,然而眼前的这张却不一样,那不是美术作品,而是类似工程设计的完成图,没办法,实在是上面的描绘太细致了,连副翼上的连接装置都画得分毫不差,这就不能不让庄建业惊讶了。

同样惊讶的还有正在整理东西的石军,要知道这个时候国内对西方战机的介绍并不是很多,因此他的这张f—15素描图被不少人误认为是苏联的米格25。

如同庄建业一眼就认出的还真没几个,可尽管如此,石军也没有放下手中的事,没几个不代表一个没有,庄建业能看得出来也不算意外,所以石军只是在整理书的时候随意的问上一句:“你认得出来?”

庄建业心说这要是还认不出来,就该找块豆腐撞死了,点点头很肯定道:“当然。”

说着又皱了皱眉,重新打量起那幅素描,有些不解的问石军:“就是不知道你的这幅f—15,怎么画得有点儿像米格25?”

此言一出石军整理书的手不自然的抖了一下,他是西航的高材生不假,但也没办法接触西方先进战机的模型,只能靠着模糊的黑白图片,参照气动外形相似的米格25来画,免不了跟米格25有些神似。

不过下一刻石军洒然一笑,他不知道f—15,就不能让别人知道了,没这个道理,于是把书放进桌上的书架,继续问:

“你知道f—15的特点?”

“谈不上知道,只能说略懂!”

庄建业笑笑,态度谦虚,他看得出来,石军是个极骄傲的人,认个机型什么的根本入不了人的法眼,也就谈不上态度的转变,不过还是伸手指着图上的机翼位置:“这里,应该有个过渡的边条翼,尽管美国人做得有些粗糙,但却因此让f—15的机动性得到不小的提高,最起码比米格25机翼上的翼刀要高明不少。”

如果说庄建业认出图上画的是f—15让石军诧异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一席话就让他有些吃惊了,他是学飞机结构的,很清楚各类战机的气动外形对战机机动性的影响。

正因为如此,当他完成f—15战机的绘制后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可他又找不出来,没办法,图书馆里的f—15原图由于印刷原因太模糊,靠着几行简单文字根本描绘出复杂的气动结构,也就只能不了了之了。

如今被庄建业这么一说,石军即时茅塞顿开,f—15之所以能在转弯半径上碾压气动外形相视的米格25,关键就应该在这副边条翼上。

但也仅限于此了,毕竟f—15少见,又不是不能见,他见不到清晰的图片,不代表其他人看不见,所以石军吃惊也是吃惊庄建业的见闻,至于学识和能力,他并不觉得庄建业能强哪里去。

不过他还是停下手中的活计,从一旁的小书桌上拿出纸笔递给庄建业:“什么样?能帮我画个草图不。”

学航空的,识图做图是基本功,庄建业自然不在话下,拿过纸笔就伏在桌子上勾勒一番,一对不大,却浑圆边条翼结构便跃然纸上,随后递还给石军:“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再精细我也没办法,毕竟具体参数我也不知道。”

“原来如此,谢了!”

看着纸上的边条翼草图,石军恍然的点点头,然后简简单单的道了谢,便继续整理自己的东西了。

见状庄建业也只是笑笑,就凭这个想让内心骄傲的知识分子纳头便拜,那真是把知识分子当大白菜了,所以也不再多话,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便在这时,石军突然问了一句:“你似乎对国外航空业有很深的研究?”

“还行。”庄建业回答的很谨慎,因为他不知道石军是什么意思。

石军没再理会庄建业,而是在整理好的书籍中翻了翻,又拿出一张素描递给庄建业:“你看看这个。”

庄建业接过来,扫了两眼便回道:“法国的幻影f—1,很不错,完成的很好,怎么了?”

“你觉得,它的思路怎么样?”这次石军不再矜持,问得那叫一个深刻。

第十章 意外

“这个……”

庄建业没想到石军会问如此复杂的问题,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但这么一犹豫,石军却以为庄建业被他的问题给难倒了。

于是笑了笑补充道:“简单说下就行,我就是觉得除了美苏这两个超级大国外,法国是为数不多的作战飞机研制国,很有特点,值得咱们学习。”

竟然遇到了个法粉,庄建业很是诧异,要知道如今国内航空业不是粉苏,就是粉美,毕竟是超级大国,要学就学最好的,没毛病。

法国,较之两强还差得远呢,尽管个性十足,可实力赶不上,自然不受人待见,却没想到石军竟然也这么有个性,粉起了法国,难得!

“怎么说呢。”既然石军都这么说了,庄建业也不好藏着掖着,只能斟酌的开口:“法国的幻影f—1我只能用8个字概括,特立独行,生不逢时。”

“特立独行,生不逢时?”石军一听八字评语,眼睛先是亮了一下,但随即又摇了摇头,旋即在庄建业诧异的目光中,不疾不徐的说:“你这八字概括的很好,说它特立独行是因为法国战后歼击机的发展道路是走无尾三角翼的路子,这方面不说独步全球吧,但经验心得也是最丰富的,就说他们的幻影3,并不比同时代的美、苏歼击机差,这在历次中东战争中都有体现。”

庄建业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然后听石军继续说:“可幻影f—1却放弃了无尾三角翼的布局,该用常规布局,难道不是特立独行?

当然话又说回来,采用这种布局也有很强的时代背景,毕竟苏联的钢铁洪流和大纵深作战理论,可以轻易的横扫西欧,届时机场必将受到打击,想要抵抗苏联的进攻,可以随时起飞的作战飞机自然成为西欧各国的研制重点,于是英国有了鹞式战机,而法国就是咱们现在说的幻影f—1……”

刚开始庄建业只是抱着好奇的心态去听,毕竟这时候国内对国外机型的研究并不多,也很难接触类似的装备,所以听石军的话让他不好奇都不行,可听着听着,便觉得石军可不是泛泛而谈,他对幻影f—1的理解已经达到了一个很可怕的地步。

尽管这些东西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毕竟他上辈子的东西还没丢,可石军并不是buff加身的人,却能把幻影f—1研究这么透彻,显然在这方面下了大功夫,所以人家骄傲也不是没道理的,本钱摆在那里,想不骄傲都难。

“你刚才说的我虽然不完全赞同,但有一点却是对的,那就是电传操控是未来作战飞机的发展趋势,幻影f—1的机械操控迟早要被淘汰,这也是为什么应用电传操控的美国f—16会大行其道的原因所在。”

遇到如此高端的室友,庄建业自然不能在随意应付,拿两段逸闻,三、两个型号就让人叹为观止,怎么也得搬出点儿干货让人看看,要不然人家就真把他当成啥也不是的草包了。

于是当石军一番长篇大论说完,庄建业便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旋即话锋一转:“不过我觉得与其将眼光放在一个单一机型上,不如将整个幻影系列全部纳进来,从法国战后的战机研制历程上汲取经验……额……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庄建业说着说着,就停下了,因为正铺床的石军突然停下来,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自己。

“没有,我觉得你的观点很好。”

怪异的目光还在,但话却十分中肯,而且还带着些许的赞赏,哪怕语气很平和,可依旧是庄建业进屋以来石军少有的称赞。

对此庄建业到没在意,反倒是石军的态度让他好奇,不禁问:“你也是这么想的?”

石军毫不避讳的点头:“是的,我一直以为法国的幻影系列的研制过程很值得我们学习,把一个机型掌握、吃透然后再在其基础上创造、衍生,而不是一味的上马新机型,紧盯高指标,如此不但重复建设,过度浪费,该有的积累也得不到,总之就是白忙活一场。”

石军的语气虽然平淡但字字句句却铿锵有力,就如同机床加工金属一样,每一句话都是金属碰撞的火花,显然这不是一句简单的总结,更像是一种谦卑的呐喊。

这让庄建业也收起了随意闲聊的心思,正色道:“我跟你的想法一样,与其上马一个个新型号,真不如脚踏实地把还未掌握的旧型号吃透,就比如说咱们的歼7,这么多年了也就能仿制,里面的原理远没吃透,美、苏两国底子厚可以不计成本的投入试验验证机,可我们没这个条件,还不如依托老型号小步快跑,点滴积累来的实在。”

“对头,就是这个思路。”

石军忍不住再次称赞,他也没想到疑似高干子弟的庄建业竟然有这样的真知灼见,要知道这个想法在如今业内可不是主流,在普遍争取新型号的大背景下,踏实搞积累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正因为如此,石军的这些观点在学校时并不受人重视,更被不少人取笑不思进取,却没想到跟自己分到一个房间内的室友竟然是个难得的知音。

这让石军在庆幸的同时,不知不觉对庄建业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不在那么骄傲,而是开始主动攀谈。

对石军态度的变化,庄建业感受是最直接,心说总算能跟室友融洽相处了,也不枉自己抛出去的干货。

似乎为了给两人的闲聊增加点儿气氛,天空之中不时传来飞机略过的呼啸。

不过两人都没太在意,毕竟永宏厂有个试飞用的机场,起降飞机的事儿太正常不过,也就没放在心上。

直到一个不速之客闯进来,两人才意识到,出大事了。

“石军,上面通知,让我们赶快去机场。”隔壁的林光华一进来便焦急的招呼。

“出了什么事?”石军问。

“不知道,只听说部队的飞机迫降咱们机场,让咱们技改科几个学飞机专业的赶紧过去。”林光华说。

一听是部队的飞机,石军立马来了精神,扯过外套披上就跟林光华离开了。

一切来得太快,搞得庄建业都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愣了一会儿,默默的把东西收拾好,吃了晚饭后看了会书便睡下了。

第十一章 永宏厂不行

直到后半夜,模模糊糊的觉得有什么亮光在闪,庄建业这才睡眼朦胧的看过去,发现石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正借着台灯,伏在桌案上对着一堆打开的书发呆,不禁看了看一旁的手表,好家伙凌晨三点了,不禁问石军:“你怎么还不睡?”

“对不起,吵醒你了。”石军有些抱歉的说,旋即叹了口气,把桌上散乱的书合上,准备睡觉,等躺到床上,被吵醒的庄建业从厕所刚排完水出来,石军见状便问道:“你对咱们国家的强击机了解多少?”

“你是说q5嘛?”庄建业虽然醒了,但脑袋还有些迷糊,说着便钻进了被窝,敷衍着说道:“还行吧,不过今天太晚了,你要是想听,明天咱再好好聊聊。”

说着,庄建业已经打起了哈欠,显然不想再说,石军也不好意思继续问,可想起傍晚时在机场上焦急的处长和厂总工程师,以及牢骚不断,让总军代表脸色难看的外军飞行员,石军心里就想憋着一团火一样,不吐不快。

便鬼使神差的再次开口:“那你应该也知道q5起落架旁边的主液压油箱吧,今天b国飞行员驾驶q5做适应性训练,结果起飞不久,便出现故障警告,无奈迫降咱们厂的机场,厂里组织我们过去看下,结果发现起落架附近的主液压油箱的挡板出现不同程度的上凸变形。”

说着,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沉重:“我们会同部队的维修大队做了修复,可忙活半天不但没啥效果,反而上凸变形得愈发厉害,b国的飞行员就开始质疑咱们飞机的质量,在场的人脸上都很难看。”

“我说老石呀,求你睡啦好不好?”听着石军絮絮叨叨如同念经,庄建业就算瞌睡虫爬满身,也睡不着,只能告饶。

结果石军却叹口气:“心里憋得慌,睡不着。”

他这是实话,他是高材生,懂外语,因此那名b国飞行员说的话他是听得懂的,尽管没太出格,但那一句句质问还是如同一记记耳光,打得他脸上无光,只觉得心中一口气无处发泄,又怎能睡得着。

庄建业无法理解石军的心情,他现在只想睡觉,只要能让这货消停怎么都行,便掀开被子迷糊道:“嗨,不就是主液压油箱挡板上凸变形嘛?五爷的老毛病了,不是回油活门弹簧弹力过大就是单项活门弹簧锈蚀,装一个应急放起落架排油活门,把隔板的排气孔扩大,加两根铝管儿到油箱上面,控制好弹簧弹力,就行了。”

一番话说得是迅速而又含糊,可石军却听得真切,原本在黑暗中迷茫的双眼骤然一亮,觉得自己似乎抓了什么,进而开始思考,片刻后又觉得好像什么地方又很模糊,就想着再继续问问,结果刚准备开口,就听到隔壁床上呼噜声已经震天动地。

原来庄建业趁着石军思考的时候已经睡着了。

石军不禁自嘲的摇摇头,心说庄建业迷迷糊糊打发自己的梦话,居然当真的,自己可真是病急乱投医呀。

想着又叹了口气,便蒙上了被子。

第二天,等庄建业起床,石军早已不见了,看着人家床上整整庄庄的豆腐块儿,庄建业有些汗颜,也想照葫芦画瓢弄一个,结果搞了半天还是弄得四不像,便彻底放弃,出门上班去了。

而此时的石军显然没有自己叠的被子那么赏心悦目,此刻他满身油污的从停机坪上q5

机腹中出来,冲着一旁的林光华摇摇头:“这个办法还是不行。”

林光华则黯然的朝着不远处的处长乔辰宇摇了摇头,乔晨宇叹了口气跟身旁的总工程师何明说:“还是等生产厂的同志过来吧,我们没有该机型的技术规范,真的弄不了。”

何明从昨天到现在一直在机场就没回去,没办法,这架q5并不是普通部队的东西,而是b国购买的外贸机种,里面牵扯的东西甚多,因此当地驻军乃至上级部委要求永宏厂用最快的时间把飞机修好,以免影响该机种的销售。

问题是永宏厂是专业修飞机的,甚至也制造过飞机,但q5这个机型却从没接触过,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怎么修?

可上级的指示还言犹在耳,何明就算有问题也只能扛下来,就如同此刻工艺处长乔辰宇的话,何明哪怕想答应,也没办法立即表态,沉默之下显得颇为尴尬。

好在这份尴尬被不远处的b飞行员手舞足蹈的嘈杂外语给打破了,显然那个蓄着一字胡,穿着b国制式飞行服,名叫阿里的飞行员看到了这边的举动,意识到又一次尝试的失败,立即通过翻译质问军方代表,中国的战机是不是都是这么质量低下。

军方代表自然否认,可阿里却很不给面子的继续说道:“哪怕质量可以,维护性也不见得有多好,已经过去十八个小时了,小小的液压油箱隔板都解决不了,在高强度的实战情况下,这样的维护性只能在机场上等着挨炸弹。”

阿里的表情很严肃,显得很认真,作为一个经历过实战,并与邻国和南下的超级大国对抗多年的飞行员,阿里对战机的完好率有着特别的偏执。

但这话听到军方代表的耳朵里却面红耳赤,只能把压力转到何明哪里。

于是尴尬的何明又尴尬了,外军只知道他们是是专业修飞机的,要是修不好,自然要质疑飞机本身的性能和他们的专业能力。

于是何明愁啊,抓头发呀,可就是找不到办法,只能跑到旁边的电讯室给生产厂挂长途,询问具体情况。

然而电话里又怎么能把复杂的技术说明白,只能是越弄越糊涂。

就这样有脚不沾地的忙了大半天,丝毫没有进展,前来督战的军队领导终于得出结论:“永宏厂不行。”

便准备叫车,把飞机拆解运到其他厂修理。

得到这个评语,上至何明,下至石军脸上都火辣辣的,眼瞅着他们就要憋屈的接受事实,石军突然想起昨晚庄建业的那番话,当时他病急乱投医没当回事儿,可如今到这个份上,乱投一次也没什么,已经都这样,再坏也坏不到哪去,于是便凑到乔辰宇跟前低声说道:“我还有个办法。”

第十二章 梦话成真

“真的?”乔辰宇精神一震问。

石军就把昨晚庄建业的那番梦话大概说了一遍,乔辰宇皱着眉头想了想:“你先等等,我问问总工再说。”

然后便跑到正在跟督战的部队领导沟通的何明跟前,小声的把石军的想法说了一遍。

如今已经不是怎么干,而是能不能干的问题,如果部队真的把迫降的q5拉走,那对永宏厂的打击就太大了,老牌的国防军工企业,竟然连部队的主战装备都修不好,还算什么国防军工企业。

到时候本就低到可怜的军品生产任务必然被狠狠削减,这对极力保持军品生产的何明来说无异于是沉重的打击,所以不管什么,哪怕是母猪上树,他也要去试试。

因而一听还有办法,何明立即就把此时跟部队领导说了,若是换做其他人,部队领导根本不会理,但何明是五十年代末从东北援建的老牌专家,在业内颇具名望,所以部队领导犹豫一下还是点头:“那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面,要是还不行,就直接拉走。”

舍着老脸不要终于求得一次机会,何明说不珍惜那是不可能的,于是应付完部队领导他便把石军叫过来仔细问了一下。

石军自然详细说了一遍,何明怎么说也是资深的航空专家,几句话便听明白石军的意思,思量一番后觉得可行,便道:“那就试试吧。”

得到许可后,石军立马招呼林光华等人,依照庄建业的话,对回油活门弹簧进行弹力检测,同时汇总早前生产厂给的相关参数很快计算出合理的弹力值。

用一些时间,隔板上室排气孔也进行了计算,最终得出由2mm扩展到6mm的结论,随后将理论计算得出的方案交给一起跟过来的工人师傅,立即用附近厂房的设备开始加工。

一个小时后,隔板上室的工艺孔扩孔完成,两根6mm直径的铝管也加工完成,一名部队机修队的老兵钻到机腹里,将铝管连接后通向上室顶部,之后又更换了重新调校的弹簧。

与此同时石军将油箱里的液压油重新填装,由原先的95升,增加到115升。

一番忙碌后,终于把该做的做完了,眼瞅着已经中午,可石军等人却顾不上吃午饭,立即启动被衬垫顶起的飞机,做地面应急收放起落架试验。

一次、两次、三次……十次……二十次……

机舱的故障告警自始至终保持安静,将飞机停车查看也没发现再次凸起的现象。

眼见这一幕同样没去吃饭的部队领导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而在一旁观摩整个过程的阿里,也上前仔细查看一遍,随后石军用蹩脚的中文说道:“很好,很好~~”

见状何明也松了口气,要知道之前类似的试验只做几次,隔板就开始变形凸起,如今用了石军的办法,二十多次依旧保持完好,证明这个方案可行。

但松口气是松口气,何明的脸上丝毫见到轻松,因为最关键的试飞还没进行,如果试飞也如现在这样那才是真的成功,否则只是地面没事儿,到了天上出问题,一切都白搭。

其他人也是一样,哪怕已经很有信心的石军,都紧张的直冒汗。

于是众人草草吃饭午饭,便把衬垫移除,用牵引车将飞机送到跑到,阿里把全带飞行服穿戴整齐,钻进机舱,冲着地面引导竖了下大拇指,便盖上舱盖,启动、加力,一飞冲天。

与此同时地面指挥的电台不断传来阿里的报告:“正常,一切正常!”

“成功!”

林光华第一个欢呼,乔辰宇激动的捏着拳头,哪怕是老一辈的何明都激动的大叫:“好!真好!”

在一片欢呼声中,最应该庆祝的石军却愣愣的看着不断呼啸而过的飞机,心中说不出的感慨,良久之后才叹了一句:“竟然真的梦话成真了!”

“你说什么?”

好不容易抒发玩心中的澎湃,正在仰望天空的林光华听了石军的感慨不禁有些诧异,转头问了一句。

“梦话成真。”石军又说了一遍,随后把目光从天空上收回来:“跟我住一个房间的庄建业你知道吧?”

“知道!不就是那个厂里的高干子弟?”林光华不知道为什么要提庄建业,疑惑着点头,但话里却带着轻视。

“高干子弟?”石军苦笑一声:“我用的办法,就是他告诉我的。”

“什么?你的方案是他告诉你的?怎么可能!”林光华如同踩了尾巴的猫,先不说庄建业是不是靠吃老子的高干子弟,单说专业也不对口,他们一群学飞机结构的都搞不定,一个非专业又怎么可能想出来。

林光华还想问,可他的惊讶引来乔辰宇和何明的注意,双双转过头,乔辰宇更是先一步开口:“怎么回事儿,石军,方案不是你做的?”

面对顶头上司的询问,石军没有隐瞒,把昨晚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最后再次感慨:“本来我以为是敷衍我的梦话,我也是死马当活马医试一下,没想到真成功了,现在回头看,庄建业不是敷衍我,他是真有本事,所以处长、总工,你们要记功就记庄建业身上吧,我真的半点儿作用都没有。”

这番话说完,石军身上终于变得轻松,严肃的脸也挂上了如释重负的笑容,说这些话前他不是没挣扎过,毕竟这次维修不简单,成功的话对未来的发展有极大的帮助,石军不是没想过纳为己用,反正庄建业那时犯着迷糊,记不记得还不知道。

然而这个心思刚出来,强烈的自尊心又给压了下去,他是谁?西航的高材生,有着崇高理想的优秀青年,用别人的办法解决问题本来就很丢脸,又怎么可能占为己用?

终于一番挣扎后,自尊战胜了贪婪,同时也让他享受解脱一般的轻松。

然而石军的解脱有多畅快,乔辰宇和何明就有多震惊,没办法,石军说得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第十三章 人给我留着

是的,很不可思议。

迷迷糊糊的敷衍之语,竟然成功解决了困扰他们的难题,这本身就已经很离奇了,更关键的是,人家连现场都没来,凭着三言两语就找到病根。

要知道就算是生产厂也没办法做到这点,要不然他们何必跟人家挂了这么长时间的长途也没把事儿给搞成?

于是乔振宇和何明震惊了也迷茫了,庄建业到底是谁?他是怎么办到的?真的是敷衍了事的梦话?未免也太准了点儿吧。

乔振宇和何明还想再仔细问问,可这时飞机已经降落了,当阿里从机舱里跳出来后,立即兴奋的冲着何明等人竖起大拇指,随后操着蹩脚的中文大叫:“很棒~~真的~很棒~~~”

部队领导也过来握着何明的手大加赞扬,听得何明老脸都有些红,心说早上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热情呢。

不过这话也就心里想想,万万是说不出口的,只能在一番寒暄后,低低问了一句:“你看我们的技术还行吧?”

部队领导点头:“算是没丢人。”

“那项目的事儿……”

“这个等咱们去京城开会再说。”部队领导没有给肯定答复,但握着的手却微微用了用力,何明晓意的点点头:“行,咱们到时再说。”

便与部队领导分开,错身之后两人各自与身后的人热情的握手。

很快简单的庆祝仪式结束了,阿里驾驶着飞机重新起飞,返回训练基地,部队领导勉励了几句,让永宏厂将此次使用的方案整理后报上去后,也乘车走了。

何明和乔辰宇低头交流一番后,乔辰宇这才对石军等人说道:“部队领导的指示你们也听到了,小石,方案的整理就由你负责,下周一报给我。”

石军点头,然后便想问问庄建业怎么办,如果有好处的话,石军也想分庄建业一块,毕竟没有他,自己也办不成。

哪成想他还没开口,乔辰宇便抢先说道:“那件事我们还要再考虑考虑,如果真如你所说,自然会提拔任用。”

这算是给了明确答复,石军想替庄建业再说说话,可想想还是住了口,毕竟庄建业的办法是对了,但具体的思考过程是不是合理谁也不知道,万一是瞎猫碰的死耗子怎么办?

搞航空的万事都要仔细,哪怕结果对了,过程有偏差也做不了技术范本,因为没有普遍性,所以乔辰宇说考虑也算合乎情理,不然万一庄建业不是那么回事儿,提拔起来也不见得是好事。

正因为如此,石军不再争辩,点头算是把事情应下来,随后想着回去是不是也观察观察庄建业是不是真有本事。

因此乔辰宇之后的话就没怎么听,不一会儿就跟着其他人呼啦啦的离开了。

等人全都走光,乔辰宇这才转身跟何明并肩:“何工,你要是看好庄建业,干脆把他调到总装车间,是骡子是马一溜就知道,干嘛还要晾在哪儿?”

好在这话没被石军等人听见,不然非得惊掉下巴不可,厂总工程师居然看好庄建业!

“与其说是看好,倒不如说是好奇,所以没必要打动干戈,还是观察一下好,毕竟那个项目关系咱们厂的未来,如果那个庄建业真如他们所说,那他就是和小石他们一样,是扛起未来的人。”

乔辰宇闻言有些激动:“何工,你是说,那个项目咱们能拿到手?”

“应该没问题,所以你这边要做好准备,像石军、庄建业、林光华这些年轻骨干要好好培养,这些人都给我留好喽,有大用。”

乔辰宇点头称是,随即两人上了吉普车,转眼离开了机场。

……

“建业,你昨天的办法可立了大功,q5的隔板用你的方法立马见效,这事儿我已经跟处长和总工程师汇报了,你就等着立功受奖吧。”

傍晚时分,庄建业下班回来,刚进门石军便如同迎接凯旋将士一般把庄建业迎进去,随后激动的告诉今天白天在机场发生的事情。

一旁的林光华也附和道:“没错,你是不知道当时处长和总工差点儿惊掉下巴。”顿了一下,拍了拍庄建业的肩膀,佩服的继续说:“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厉害,真是真人不露相,瞒的我们好苦呀。”

庄建业的肩膀被林光华拍得生疼,可以就掩饰不住脸上的懵懂:“额……你们说得什么?怎么听不懂?我昨晚说什么了?”

两人一听比庄建业还懵懂,特别是石军,难以置信的看着庄建业:“凌晨三点多,我把你吵醒了,然后跟我说了q5起落架液压油箱隔板的事儿。”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庄建业说着看了看表,如同受惊的兔子一样,一下子蹦起来:“哎呀,来不及了。”

说完冲着石军和林光华笑了笑:“不好意思,手头的研究项目还没搞完,还要去加班,咱们回聊。”

话还没说完,庄建业便火烧屁股一样推门而去。

“你说,他是不是装的?”等人走了半天,风中凌乱的林光华突然问。

同样凌乱的石军摇了摇头:“不知道。”

……

庄建业是真不记得昨晚说的话了,可就算记得估计也不会放在心上,毕竟像q5这样的机型,要是不吃透怎么可能去玩儿三代、四代,因此对这种基础的东西,庄建业真就没往心里去。

相比之下跟准老婆宁晓惠约会压马路更让庄建业在乎一些。

还好石军和林光华他们不知道,不然掐死庄建业的心都有了。

如此双方的傍晚活动都搞得有声有色,等着庄建业占够了宁晓惠的小便宜,回到居住的房间准备跟石军等人好好聊聊时,却发现石军就跟霜打了茄子一样,完全没有出门时的激情。

一问之下,石军靠在椅背上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刚接到科里的通知,让我们几个新进技改科的明天去二分厂的机加工车间,帮着出套旧车床的维修方案。”

石军是要造飞机的,要肩负国家利益,战略抉择的,结果刚修完飞机,准备大展宏图时,科里却要让他去摆弄旧车床,如此反差,让石军那颗悸动的心,顿觉空落落的。

第十四章 骨干

没了气氛自然就说不下去了,便各怀心思的钻进被窝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几人便起床洗漱,吃了早饭后便各自前往科室上班,庄建业是工艺处试验科二室的,刚进科室就被科长周亦然叫过去,万金油一般的表示了下欢迎,就甩给他三项研究课题。

一个是制冷系统用铜铝接头焊接工艺研究和设备研制,另一个则是歼击机机翼整体壁板的喷丸成形工艺,最后一个最高端,是“黄山”喷气发动机气压机二级转子叶片挤压辊轧工艺研究。

“咱们科室目前参与的三个重点课题,你是北航高材生,年轻、有能力,我就替你做回主,都帮你报了名,成了项目的骨干,你可要好好发挥骨干作用哦。”

听完科长的话,庄建业别说,真挺兴奋,一来就参与三个重点课题的研制,而且还是骨干,较之石军那种摆弄老古董的旧车床不知要好上多少。

至少对他这个初出茅庐的小技术员来说可谓前途一片光明。

然而等他义无反顾的扎到这三个项目后,却发现情况似乎跟想象的不太一样,他是参与了重点课题,也成了骨干,但他年轻,资历浅,搞科研试验也有重活累活,于是科室里的老油条们想都不想就把这些活儿推到他这个年轻骨干身上。

于是这些天庄骨干便穿梭于科室与试验车间之间,将一组组理论计算出来的数据,加工成现实可行的部件儿,然后再在试验中报废。

周而复始,很快数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庄建业每天拿着科室的数据去车间做试制,晚上回去跟石军大谈飞机型号,人生理想,偶尔会跟调到档案室的宁晓惠一起出来压压马路,日子过得还挺充实的。

更重要的是,这几天他把车钳铣,铆电焊全都摸了一个遍,说不上样样精通,但凭着上辈子的积累,还是让他很快上手,这让科室里的老师傅都暗暗吃惊,觉得庄建业干技术员白瞎了,应该去车间,绝对是工段长的料。

庄建业对此只是笑笑,并没往心里去,他这点儿本事在技术员里能拔尖儿,放到八级工扎堆的车间里那就不够看了,更何况他搞这些更多的是抱着一份追忆的态度,这才能够心无旁骛,进步飞速。

要是去了车间,担起生产任务,可就没这份洒脱了。

所以他这个技术员虽然杂事多了些,但庄建业做得还算舒心,挺好。

相较之下石军就悲催多了,技改科虽然也隶属于工艺处,但跟车间联系密切,新产品的方案,新工艺的方案,甚至的设备维修的方案,都要他们过审,出图,正因为如此成为工艺处这个大部门中最忙的科室。

刚开始石军还能撑住,晚上跟庄建业聊得热络,可没过多久夜聊的时间越来越多,到最后石军干脆回到房间扎到床上就呼呼大睡。

不过就算石军有时间,庄建业也没工夫去聊,毕竟跟个老爷们儿聊得在火热也就那样,哪有跟自己女朋友压马路来得爽利。

是的,最近庄建业和宁晓惠的约会的确多了点儿,没办法,老爷子宁志山把庄建业他们安排到招待所的事搞得实在有点儿大。

这让本想公开两人关系的宁晓惠被宁志山老爷子给叫停了,原因很简单,一旦两人公开,宁志山安排招待所的事就不是简单为重视毕业大学生,而是带着明显的私人目的。

这对宁志山来说不是啥好事,对庄建业更不好。

对此宁志山也很郁闷,他就是跟党高官这么一说,结果书记很豪迈的就把一号招待所让出来,宁志山一下子就坐蜡了,是解释不好,不解释也不好,只能让女儿先瞒下来,等风头过了再说。

于是乎,原本的打算全都落空,连周末去宁家吃饭都暂时搁置了。

宁晓惠怕庄建业多心,于是这些日子频繁约他出来压马路,算是一种补偿吧。

庄建业自然是抓住机会,摸摸小手,搂搂纤腰,偶尔来个偷袭亲吻几下,算是把“补偿”做到了极致,惹得宁晓惠同志每次都羞得落荒而逃。

今天下班,两人又约好去厂西边的林荫道压马路,所以吃完饭,庄建业便跑到资料室捧着书本佯装学习,挨到太阳落山,夜幕降临,这才迫不及待的去了3号大楼,准备去厂西边找“补偿”。

没走出多远,就看见一个婷婷袅袅的身影站在不远处朝这边张望,庄建业先是看了下左右,发现没人,就疾步上前准备大着胆子来个爱的抱抱。

结果他这边双臂刚张开,一道身影如同灵猫般从树丛里钻出来,拦到庄建业跟前:“好啊,我说我姐每次回去都哭哭啼啼的,原来是被你给欺负了,啥也别说了,等着我家老爷子收拾你吧。”

庄建业没想到会有人出来阻拦,一个踉跄差点没直接扑过去,好在定力足够,及时收手,否则把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姨子给抱了可就惹大祸了。

是的,出来阻拦的不是别人,正是宁晓惠的妹妹,宁晓雪,老宁家最能惹事儿的大魔头,唯一敢跟宁老爷子顶牛的女汉子。

同样也是庄建业最头疼的小姨子。

因为你跟不知道这货的恶作剧藏在哪里,一个不好就得着道,你还拿她没办法,因为这货的理由很充分,考验下未来姐夫,看她姐嫁过去会不会受委屈。

所以庄建业最不想见的就是这位,可偏生就拦在自己跟前不说,还扣了一顶大帽子,这让庄建业很是无语,瞎话咱能不能说得实在点儿。

“好了,晓雪,哪有你这样求人的?”

这时宁晓惠终于开口,温和的语调陪着白皙温婉的脸颊显得格外的清纯甜美,但这话却如同戳了马蜂窝,宁晓雪顿时抱怨:“姐,你还没嫁人,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

“这跟嫁不嫁人没关系,你机器出问题,还有心思胡闹?就不怕明天车间主任找你谈话?”一听这话宁晓雪高昂的气势顿时蔫儿了,旋即抬眼看向庄建业,不失威胁道:“姐夫,帮我弄下机器,今天的事儿我就当没看见,不然,哼哼~~等着我家老爷子的怒火吧!”

第十五章 三个臭皮匠

什么情况?庄建业有些懵。

“建业,你别听晓雪瞎说。”宁晓惠这时开口,止住宁晓雪无理取闹的同时,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原来宁晓雪所在的二分厂承接一批轴类加工的生产任务,由于精度要求高,生产任务紧,以及工艺要求严等因素,除了劳动强度大外,机械损耗也居高不下。

前些日子,石军所在的技改科为二分厂所出的改造方案,就是为了保障这批轴类部件所进行的有针对性的技术改造。

按理说,经过改造后,生产效率应该提高才对,然而由于这类航空轴类部件儿的工艺太复杂,精度控制严格,使得改造后的机械效率并不明显,还是要每分钟停车五、六次,调整部件儿工装角度,才能一点点完成。

宁晓雪就是在这过程中把自己的车床弄损耗严重,因为她所使用的616车床,改造的并不彻底,临时安装的减速装置太过粗糙,需要紧急停车调整位置时,根本起不到作用,为了避免部件儿被车刀的惯性伤到,只能用紧急停车的本办法。

如此势必造成齿轮组的磨损甚至损坏。

本来倒也没什么,毕竟二分厂机加工车间所属的六台616车床要重新改造,也就不在乎磨不磨损。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在二分厂机加工车间等着技改科把剩下的616车床改造的时候,技改科那边却被两个重点项目压得脱不开身,只能把二分厂的机床改造的事先放一放。

二分厂这边尽管有些不满,但也没说什么,毕竟技改科的两个项目是厂长亲自抓的转型项目,关系到未来厂里一万多人的饭碗,二分厂这边就算再怎么样,也没办法在这上面跟厂里过不去。

更何况涉及的不过是六台老式的616车床,相较于三十多台其他型号的车床,这点量还真算不上什么。

可这下却让疯丫头宁晓雪尴尬了,她正跟家里老头子闹别扭呢,用的车床却不给力,眼瞅着这个月的先进就要打水漂,宁晓雪都能想象得到自己月底回家时宁志山那不出意外的欠揍表情:“哼,我就说吧,这疯丫头能安分就谢天谢地了,还拿先进?切~~做梦吧!”

宁晓雪虽然爱疯,爱恶作剧,但更爱面子,上班三个月大问题不犯,小问题不断的她白天被车间领导训,晚上回家被老爷子训,早就憋着一口气想要找回场子了。

哪成想关键时候设备掉链子了,自然不能坐以待毙,于是就找到她姐,可宁晓惠也没啥好办法,毕竟她脱产学的是绘图和应用数学,纸上的东西到是能看明白,到了设备上的实物,也一样抓瞎。

于是又找到他哥,宁晓东听得到是认真,而且还一、二、三的说出不少大道理,但也仅此而已,因为这货还要跟女神约会呢,怎么可能跟疯妹子搞什么机械维修?

当然宁晓东也不是不管妹妹的事儿,临走前还是指了条明路,那就是让他去找庄建业,理由很简单,如今庄建业跟一帮技改科的住在一起,人头熟,帮宁晓雪自然手到擒来。

于是宁晓雪纠缠着宁晓惠巴巴的找到庄建业的头上。

“原来是这样”

听完宁晓惠的讲述,庄建业恍然的点点头,一旁的宁晓雪当即不客气道:“知道了还不快点儿?小心我把你跟我姐的事儿告诉老爷子。”

我跟你姐的事儿,你家老爷子比你还清楚好不好。

庄建业心里腹诽着,但面上却没表现出来,他这个小姨子能不惹最好不要惹,惹毛了对自己没啥好处,不就是托关系找个人嘛,答应便是了。

所以庄建业全当没听见,自顾自的说:“技改科的几位跟我挺熟的,过几天我跟人说说,让他们帮你去二分厂看看。”

听了这话宁晓惠到没什么,宁晓雪却不干了:“过几天?现在已经四月末了,眼瞅着就是5·1劳动节,我再过几天黄花菜都凉了。”

“那我也没办法呀,技改科为了两个项目上上下下连轴转,根本没办法抽开身呀。”庄建业无奈的摊摊手,说来惭愧,同样是工艺处,石军所在的技改科可要比庄建业的试验科要忙得多。

没办法谁让庄建业他们搞得是研究,不像技改科那般与车间联系紧密,自然不用那么忙碌,当然这也正中庄建业下怀,就这样当个小技术员挺好。

可这话却让宁晓雪心里凉了半截,她都努力快一个月了,眼看再坚持几天这个月的先进就能拿到手,结果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走了,她能甘心才怪呢。

于是气鼓鼓的踢着旁边的花草,仿佛不发泄出来,就要爆炸一样,宁晓惠看着有些心疼,上前劝了劝,结果没说两句,宁晓雪眼泪不争气的留下来,随即哽咽道:“这下老爷子可高兴了,又被他料中了,姐,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呢……呜呜……”

宁志山在家得多霸道呀,竟然把自己女儿逼成这样,造孽呀!

庄建业心下感慨着,却没上去劝,不是不想,而是那位准岳父大人他也发憷,心里想想就算了,还是别宣之于口就好。

不过宁晓惠却没这么多顾虑,反正是亲爹,该埋怨就埋怨,问题是解决不了问题,宁晓惠越埋怨,宁晓雪哭得就越厉害,仿佛这些埋怨都成为宁老子犀利的教训,让宁晓雪那叫一个伤心欲绝。

宁晓惠最后也没了耐心:“好了,好了,你别哭了,实在不行我们过去帮你看看。”

“你们行吗?”宁晓雪哽咽着看着自己的姐姐,满眼的不相信。

宁晓惠满脸无奈:“行不行先看看吧,不管怎么说我学绘图时接触过机械,庄建业尽管学的是飞行器动力工程,不过其他理论很扎实,再加上这些日子跟设备打了不少交道,也能帮把手。

更何况还有你这个熟练车工,咱们也算理论加实践了,正所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就算办不成,也能提出些理论改进的方案,到时候让老师傅们帮着把把关,怎么也能帮你应付过去。”

这么一说,宁晓雪终于止住哭泣,点点头算是同意了,于是宁晓惠便偏过头,带着几分歉意的问庄建业:“明天有空吗?咱们一起帮着晓雪看看怎么个情况。”

未婚妻发话,庄建业当然得同意了,更何况这两姐妹死了心要跟老丈人斗,想想蛮有趣的。

第十六章:另辟蹊径

第二天一下班,庄建业就急吼吼跑到二分厂门口集合,此时宁家三兄妹早已到齐,是的,宁晓东这个大哥也来了,没办法,两个姑娘领个男的进车间,让人看到免不了要传些闲话。

为了不惹麻烦,宁晓东就被两姐妹给拉过来,所以当看到庄建业时,宁晓东满眼的无可奈何,那意思很明显,我是给你垫背的。

庄建业全当没看见,寒暄一番后便在宁晓雪的带领下进到了机加工车间。

偌大的厂房里,密密麻麻的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机械设备,不过年代却很久远,基本上都是五十年代末的产品,甚至还有两台刨床竟然是解放前的。

至于保养,说不上特别好,但也谈不上坏,只能说是一般般,毕竟不少机床油污满身,标牌模糊,显然台帐方面抓的不严,估计除了常用此设备的师傅能玩儿得转外,换其他人保准抓瞎。

如此状况可见二分厂的管理并不出众,这也难怪,庄建业他们进车间的时候,还看见几个工人骑着自行车大摇大摆的从他们跟前扬长而去,其他一些干私活的更是大咧咧的打声招呼外,继续该干什么干什么,就跟自家热炕头一样自在的不行。

宁家兄妹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也跟进自家后院儿一样,招呼几声,究径直朝宁晓雪的工位走去,庄建业心里虽然感叹,可他一不是厂领导,二不是好事精,也懒得管这些事,自然是跟着宁家兄妹一起过去。

“到了,就是这台。”宁晓雪指了指一台老式车床,跟众人说。

宁晓东煞有介事的转了两圈儿,略一点头:“恩,不错,看来下个月咱家老爷子不用老揪着我不放了。”

“宁晓东,你信不信我把女大学生的事儿捅给老爷子。”宁晓雪怒,立马反击。

“别,别,别,我就开个玩笑,看你模样还当真的,得了,你们忙,我还得学习外语呢,不打扰你们啦。”宁晓东有些心虚的笑了笑,立马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本外文书,坐在一旁的台面上装模作样的读起来。

宁晓雪那叫一个气呀,恨不得把这个不着调的哥哥给掐死,不过她也知道,叫宁晓东过来就是打个掩护,免得因为庄建业而闹得风言风语,所以只是冷哼一声不在理会宁晓东,转眼看着自己的姐姐:“姐,你看怎么样?能修吗?”

宁晓惠蹙起眉头,转着圈儿查看一番眼前这台616车床,没有台帐备案,几块标识牌也因为磨损而变得模糊不清,好在她所在的档案室有该机床的存档,庄建业也通过石军拿到了前些日子技改科的改装细节,这才不至于抓瞎。

接通电源,启动,机械的轰鸣便钻入耳中,不一会儿咯咯啦啦的声响便爆发出来,宁晓惠赶紧断掉电源,伴着更加响动的咯啦声,车床缓缓停下。

“如果没弄错的话应该是齿轮坏掉了,更换下齿轮就行。”说着,宁晓惠看了下一旁的庄建业,柔声问道:“建业,你觉得呢?”

此时庄建业正看着一旁箱子里的轴类废品,听到宁晓惠的话,连忙点头:“没错,这么响,保准齿轮有问题。”

“嘿,这还用说?就我这个门外汉都能听出是齿轮问题,晓雪怎么可能为这点儿事儿找你们两个大学生,是吧,晓雪!”庄建业话音刚落,正看书的宁晓东突然插嘴道,说得那叫一个心安理得,仿佛他才是把关的牛人似的,偏偏这时候宁晓雪特配合的点头:“说得对,哥,所以找你们来为了这个。”

说着自己握着螺丝刀和扳手三下五除二的卸下车床下方的盖子,指了指里面的一套制动系统说:“就这套东西,看看能不能帮我改改,虽然能快速停车,可还是对齿轮损害挺大的,如果能把损耗再降低些就好了。”

“这个……”

宁晓惠看着里面复杂的连杆和连接机构,脑袋就是一阵眩晕,眉头下意识的由微微蹙皱起,变成了深深皱成川字。

一双美目不由得瞥向一旁的庄建业,庄建业虽然有石军提供的制动机构的改装方案,可让他就这么动手去改进也不可能,至少短时间无法做到,毕竟技改科的方案已经做到了极致,不投入百分之两百的精力与时间根本不可能。

于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见状,没等宁晓雪开口,那边的宁晓东就先开腔了:“我说什么来着,术业有专攻,晓惠和建业能力没得说,可不是一个专业,你的东西根本弄不了,要我说,你乖乖认命吧,下个月好好给我打掩护,等把你嫂子娶回家,保证帮你搞得明明白白。”

“我呸,看那女的模样就不是好人,专业怎么了,心术不正,在专业也白搭。”宁晓雪那个气呀,为了能跟那个女大学生约会就差走火入魔了,成天让她转移老爷子火气,好给他打掩护。

问题是怎么可能。

于是便摇着宁晓惠的胳膊:“姐,快帮我想想办法,可不能让人看扁了。”期间还朝着宁晓东恶狠狠的瞪了好几眼。

都是一个爹妈生的,宁晓惠哪还看不出这对活宝兄妹实在唱双簧,逼着她这个宁家学历最高的人邸定乾坤,问题是她要是能行,早就干了,怎么可能会犹豫。

于是只能看向庄建业,虽没开口,但意思很明显,你有没有别的办法。

庄建业也没啥好办法,不过却问了个问题:“你们做的就是这种轴零件?”

“是呀。”宁晓雪点头:“就因为加工难,所以要多次停车,才能把零件儿做出来,结果反过来却让车床损坏率提高一大截。”

“制动系统的确是个好办法,可咱们为什么偏要往这方面想?另辟蹊径不行吗?比如说做个不停车自紧夹头。”

“不停车自紧夹头?”宁晓雪狐疑的看着庄建业。

“对,如果能做到不停车就能把轴部件儿加工好,不就两全其美了嘛,恩,没错,就这个思路,这两个零件儿我先拿回去,最迟后天我再过来,咱们看看行不行。”庄建业越说越觉得有道理,最后干脆划定了时间表。

可这话听到宁家兄妹耳朵里就不一样,好嘛,不愧是大学毕业的,这一推六二五的功夫着实厉害。

无题

也不怪宁家兄妹会这样想,不停车自紧夹头是什么?根本没听过好不好。

就算退一万步,这东西存在,也跟庄建业说的那样能两全其美,二分厂的工艺室和技改科里那么多人才,怎么就放着这么好的东西不用,偏搞什么车床的制动控制装置。

所以庄建业这话也就是听得不错,真要是信了,那就真叫见鬼了。

偏生还挑不出毛病,毕竟人家又没说不做,但能不能做出来就不一定了。

所以庄建业这话刚说完,捧着书的宁晓东便一脸古怪,宁晓雪则变得黯然,只有宁晓惠看似信心十足,但不经意蹙起的眉头却还是表现出难以言说的忧虑。

几个人的表情庄建业自然看在眼里,他倒是想解释,问题是这类装具根本不是几句话解释得了的,只能抓了抓头,笑道:“我这就回去找找零件儿,看看能不能攒出一个。”

说完便在几个人怪异的目光中道了声别,便提着公文包,潇洒的扬长而去。

看得宁家兄妹是面面相觑,心说,这算什么?临阵脱逃?

“你们先回家,我去问问他。”

还是宁晓惠反应得快,丢下一句便追着庄建业的背影消失不见。

“要不怎么说女生外向,这还没嫁过去呢,胳膊肘就开始往外拐了。”眼看着两人出了车间,宁晓东放下手里的书,酸酸的来了一句。

说完偏过头看向气鼓鼓的宁晓雪:“行了,别杵着了,咱们也回吧,没先进就没先进吧,反正老爷子宠着你,两天也就歇火了。”

“我就是不甘心,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爷子那态度。”宁晓雪跺着脚,表达自己的愤慨。

“那怎么办?庄建业就算学历高,可专业不对口,没办法很正常。”说着叹口气:“这还是看着晓惠的面子,搞出个鸟门子的自紧夹头,要是我直接跟你说做不来,你又能怎么样?要我说,还是让你姐夫找找技改科的靠谱。”

宁晓雪这次没说话,只是仰头无奈的看着厂房的天花板,算是彻底认了命。

……

同一时间,宁晓惠追上了庄建业,跟着走了一会儿后终于忍不住安慰道:“实在不行,就算了,反正晓雪又不是没被爸骂过,不差这一次,倒是你,别因为晓雪的事儿把自己的本职工作给耽搁了。”

说完便看向庄建业,不同于自己的哥哥和妹妹,宁晓惠很清楚庄建业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既然答应做个自紧夹头出来,就一定会弄出来。

当年在学校时就是这样,不然哪来那么好的成绩。

只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宁晓惠担心庄建业舍本逐末,试验科的活不重,算是个清水衙门,但也是个出成绩的好地方,如果能把一两项预研搞明白,就有个硬性指标傍身,等厂里评级升调的时候,这东西就是铁打不动的硬通货,别人想比也比不了。

这也是为什么宁志山把庄建业分到试验科的原因,所以宁晓惠并不想庄建业牵扯太多,还是专心本职工作,为未来打基础的好。

“怎么?不想帮晓雪了?”庄建业握了握宁晓惠冰凉的小手。

宁晓惠摇摇头:“想帮,但也要力所能及,本来就跟她说明白了,这次能弄好就弄好,弄不好也就只能这样了,反正她这个月已经表现得很好,他们车间主任还跟我爸提过,就算被骂估计也不会太狠,到是你,刚到厂,怎么也得做出个成绩,不然未来的提拔上会很麻烦。”

最后的话,宁晓惠说得很恳切,听着庄建业也是心里一阵的感动,怎么说老婆的胳膊肘还是向自己拐的,于是冲着宁晓惠笑笑:“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听庄建业这么一说,宁晓惠也就不在多话,任由庄建业拉着手,在昏黄的路灯下开始慢悠悠的压起了马路。

……

第二天下午,临近下班,二分厂机加工车间机床三组工段长王雪琴看着自己负责的六台老式车床不住的唉声叹气。

如今厂里推行班组流动红旗制度,王雪琴不奢望能得流动红旗,生产标兵,可也不想做倒数第一,虽说大部分人不会那这说事儿,可挂在车间大黑板上也丢人不是。

她也不是没想过办法,催着技改科和厂工艺室把车床改装完成,奈何手中的家伙事儿太老,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不断,频繁的停机检修,就算她技术超群,也架不住这么折腾。

眼瞅着要月底了,她这个工段生产的轴部件儿连规定的三分之二都不到,眼瞅着倒数第一要做实了,王雪琴很头疼,于是趁着设备再次趴窝,把工段上的几个姐妹招呼在一起,想想办法。

“王姐,要我说,这事儿冤不到您头上,咱们的车床是全厂最老的,能有三分之二的产量已经很不错了,这事儿到哪儿都能说理。”一名青年女工靠在木桌上,一边打着毛衣,一边开口,就跟在几家门口聊家常一样。

另一个在缝着小孩裤子的年轻女工立即接口:“谁说不是,如果领导难为你,我们替你作证,我就不信领导还能真把咱们怎么样。”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问题是咱们挂在黑板上不好看,所以呀,明天咱们还是找分厂领导把困难好好说说,排名次的时候,就别写了。”一位年纪约莫四十岁的中年女工也开口建议,与此同时手上还用沙子打磨着一把刚刚用废料做出来的烧水壶,语气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言罢看了看不远处用脚踢着桌角的宁晓雪,意味深长的一笑:“对了,晓雪,昨天跟你们兄妹一起来的那个男同志叫什么呀?”

本来还各做各事的女工们一听男同志,还跟宁家兄妹一起来的,眼睛就跟着了火似的,那叫一个亮,纷纷叫着求真相,于是乎一场讨论生产的班组会就歪成了八卦论坛。

王雪琴那叫一个无奈,宁晓雪更是脸红,眼看着八卦会朝着相亲会狂奔而去,两人就准备就此逃掉,哪成想便在这时,传达室的人突然大叫:“宁晓雪,有个叫试验科的男同志找你。”

正八卦的几人一听,顿时哄笑,宁晓雪无奈,只能红着脸,气鼓鼓的跑向传达室。

第十八章 死马当活马医

宁晓雪不能不气,其他女工都是结了婚了,个顶个老司姬,一个比一个猛,八尺高的汉子都能被他们说得掩面而走,就别说宁晓雪这个连恋爱都没谈过的大姑娘了。

偏生她又没得解释,没办法,现如今全厂都知道是他老爸提议把工艺科的老几位安排在一号招待所的,她要是说庄建业是她准姐夫,那还不得炸喽。

因此她只能忍着,哪怕再泼辣也得忍。

所以当她来到传达室时,两个腮帮子就跟秋天的花栗鼠似的,鼓得圆圆的,不是吃的,是气的。

“你来干什么?”宁晓雪一点儿不客气。

“给你送东西啊。”说着,庄建业就把油布包裹的东西递给宁晓雪:“安装和操作说明都在里面了,你自己先弄着,要是搞不明白等明天我过来再帮你装,我那边还有事儿,先走了啊。”

庄建业根本就没在意宁晓雪的态度,丢下一句话,便急吼吼的走了,事实上就算在意了,庄建业也没工夫在这里扯,因为今天他们的宿舍终于分下来了,他还要赶紧回去打扫呢,不然今天就得睡在灰堆里了。

宁晓雪本来还想说上几句解解气,哪成想对方拍拍屁股就这么走了,弄得宁晓雪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团,那是要多窝火有多窝火。

当然她要是知道庄建业离开的目的是为了打扫宿舍,估计就不是窝火,而是抓狂,难道本姑娘的事还不如一间宿舍?

捧着部件儿又气鼓鼓的回来,刚才“开会”的人已经散了,只有工段长王雪琴检查完所有东西后准备离开,发现宁晓雪报了个东西回来便问:“你抱着的是什么?”

宁晓雪也不知道手里的东西灵不灵,自然不能像庄建业说得那么满,于是笑笑含糊道:“找别人做了个东西,看看能不能提高点儿效率。”

王雪琴闻言,叹了一声:“你有心了。”说完,又嘱咐道:“不过也要劳逸结合,别加班太晚,咱们这个月不行,下个月再拼,明天我就跟分厂领导说说,给你换个车床。”

“恩,我会注意的!”宁晓雪点头。

“那行,我的赶紧回去了,我家那口子还等我回去做饭呢。”王雪琴也笑了笑,拎着饭盒便匆匆离开车间。

原本热热闹闹的工段上,转眼就剩宁晓雪一人,让她有些空落落的,可没一会儿宁晓东便拎着饭过来,宁晓雪本想找自己哥说会话,没想到宁晓东比她还急,匆匆说了几句,就跑了。

宁晓雪只能亦如前几天一样,吃完饭,洗了饭盒,检修机器,点选坯料,启动车床,开始一丝不苟的加工起来。

尽管知道这个月是没办法得到先进了,可不服输的宁晓雪还是想试一试,既然车床不给力,那就拿时间来凑,所以这些日子她都独自加班,为的就是能把生产任务往前赶一赶,毕竟离月底还有几天,万一就成了呢。

铁削飞溅,轰鸣不停,宁晓雪已然忘我,精致的面庞在明亮的灯光下是那么的一丝不苟,然而就在她准备将轴部件儿最后一个部位车完,正在操作的车床突然一阵晃动,紧接着就跟得了哮喘的老头子,呼啦呼啦的响个不停。

见状宁晓雪差点儿没骂娘,就差一点儿完成的部件儿,因为晃动就这么报废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苦工算是白忙活了。

关掉车床,拆开机盖,等散热完毕后,把损坏的齿轮数量的装上,一番操作下来,宁晓雪也累得不行,瘫在旁边的椅子上,灌了几口水,就准备再试一次。

突然想起庄建业给她的那个部件儿,原本宁晓雪是不想试的,因为她也不知道庄建业的东西行不行,毕竟庄建业一专业不对口,二没有实验检验,就这么冒冒失失给她,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然而如今整个车床更不靠谱,几个急停车就得趴窝,既然如此,拿着庄建业的部件儿试试也没啥,全当死马当活马医了,反正都这样了,不成也没啥损失。

于是宁晓雪便拆开油布,把里面的一根空心儿的三抓式部件捧在手里,然后对照着庄建业手写的说明,熟悉了一会儿,发现这东西好像有那么点儿意思。

便将其按照说明装到车床的主轴上,随后定好位置,将坯料装在三抓的中央,启动车床,主轴运转,宁晓雪立即操作进给,锋利的车刀转眼就跟坯料接触,铁削打着圈儿纷纷落下。

很快第一步的加工就要完成,按照原工艺,需要停车将坯料往后挪1公分,才能继续加工,宁晓雪也准备按照原有工序,准备停车。

然而下一刻,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坯料在第一步加工完后,整体顺着中轴向后缩了一公分,看过说明书的宁晓雪尽管知道这根抓类夹具会有此类功能,可当她真真切切见到这一幕时,也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坯料就这么调整好了?不用停车调整了?

宁晓雪心里怦怦乱跳,很快第二步加工完成,坯料再次向后缩了05公分,车床依然未停分毫,宁晓雪终于变得兴奋。

等第三部,随着操作,坯料窜出2公分时,宁晓雪的脸已经激动的十分精彩,到最后一步坯料后缩02公分,宁晓雪终于是大笑一声:“哈哈,成功啦!”

宁晓雪的大笑实在是太突兀,在空档的车间里这么一浪,吓得几位干私活的师傅们手颤了几下,眼看成型的工件儿齐刷刷的全都报废了。

自然是引得这帮师傅们不满,一位脾气爆的立马冲着宁晓雪就抱怨道:“晓雪,你咋呼啥?好好的一个工件儿就被你咋呼没了知道不?”

“嘿嘿,林师傅您别生气,我就是太兴奋了。”

“啥事儿兴奋成这样?要嫁人了?”林师傅不解。

“呸~~呸~~什么要嫁人,是十五分钟加工成一个6号轴部件儿。”宁晓雪说。

“啥?十五分钟加工成一个6号轴部件儿?”这次不是林师傅问,而是其他几个师傅几乎异口同声。

第十九章 什么情况?

林师傅到没问,却是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宁晓雪的工位,直截了当道:“做一遍给我看看。”

也不怪这几位干私活的师傅们会如此,实在是这批6号轴部件的加工难度太大,由于频繁的停车调整,加之精度上的要求,即便是手法精湛的老师傅,也要四十多分钟才完成一个部件的加工。

像宁晓雪这样刚出徒没多久的青工,一个小时能出一个就算高效了,可宁晓雪说用了15分钟就完成一个,几位师傅除了惊讶外,就是不信,其中最强烈的便是林师傅,要知道他当初可是帮着工艺室制定整套6号轴部件的整套加工工艺,其中的情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你要说半个小时,他还能勉强相信,十五分钟,怎么可能!

宁晓雪知道林师傅他们不相信,可没没在意,不信,给你们做一个不就完了,所以林师傅话音未落,宁晓雪就把一个坯料装在自紧夹头上,随后启动,伴着机器轰鸣其他几位师傅也都围了过来。

不一会儿,当他们看着坯料在夹头上自动伸缩,车床自始至终高速运转,半点停顿没有时,一个个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没想到他们这些日子里被搞得灰头土脸的6号轴类部件儿竟然这么被一个夹头给解决了?

林师傅不信邪,等部件儿加工完,冷却后立即拿到手里用卡尺和精度表好一番测量,结果各项指标完全符合质量规范。

这下不信邪的林师傅激动了,指着车床上的自紧夹头问宁晓雪:“这个夹头是你搞出来的?”

其他几个师傅也是兴奋的望着宁晓雪,眼眸中闪烁着一种叫做可求的东西。

宁晓雪哪怕在泼辣,也是个大姑娘,被几个老男人这么盯着,心里顿时乱得不得了,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可觉得不对又摇了摇头,发现又有点儿不妥帖干脆抓起桌上的挎包,丢下一句:“太晚了,我得回去了。”

便风一般的落荒而逃,只留下几位面面相觑的师傅和那个张着三根爪子的自紧夹具。

……

第二天一大早,王雪琴骑着自行车来到车间,昨天夜里她把工段上的情况告诉了自己的丈夫,试制办主任严天成,让他帮着出出主意,今天该怎么跟分厂领导讲。

严天成不愧是厂里的老人儿,一番思量便勾勒一番说辞,此刻王雪琴还在脑袋里打着转转,好一会儿见到分厂领导时,能发挥的好一些。

就在王雪琴一边寻思着,一边停车时,一个中年女工突然过来叫道:“哎呦,王姐,你怎么才来,薛厂长他们正找你呢。”

王雪琴一看来人自己认识,是车间传达室的,两人算是老相识,便问道:“这么早找我,有什么事儿?”

“反正是大事儿,一大早厂长、书记就都来了,你快去吧,在车间休息室,别让他们等急了。”女工催促着。

王雪琴一听也不便多问,便怀着忐忑的心情去了车间休息室,而此刻不大的车间休息时内被改成了临时分厂会议室,几个工段长都齐聚此处,正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什么,却没看到找她的薛厂长等人。

见王雪琴进来,一位工段长立即问道:“王姐,宁晓雪是不是你们工段的?”

王雪琴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不会是昨天晓雪加班又惹出什么幺蛾子吧,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道:“是呀,怎么了?”

“把她调给我吧,我哪儿刚好有个缺儿,挺适合她。”

王雪琴还以为对方是找麻烦的,没想到一上来竟然是挖人的,这让王雪琴有些懵,宁晓雪工作什么的暂且另说,那泼辣脾气可是分厂出了名的厉害,再加上老爹是组织部长,后台硬,一个个敬而远之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主动要人?

结果她这边的惊讶还没结束,更让她震惊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几乎承包流动红旗的车床一工段工段长黄季把手里的烟卷儿掐灭:“老张,你们三工段就别争了,还是把人让给我们吧,下个月要承接新任务,像宁晓雪这样的好钢,得用在刀刃上。”

好钢,刀刃。

王雪琴凌乱了,心说宁晓雪什么时候跟这两个词挂上钩的?她难道不是惹祸精,女爷们儿吗?

王雪琴这边凌乱,其他工段长心里可都明镜儿似的,看黄季出手抢人,其他人自然不肯,于是一你言我一语,很快宁晓雪就跟香饽饽似的被人给抢上了。

“自己捡到宝了?”

看着挣抢的众人,王雪琴心里想着,可为什么这么长时间自己愣是没看出来。

便在这时,一声咳嗽从外面传来,正在争吵的众人立即回头,旋即一个个赶紧起身,想着正走进休息室的三人打着招呼。

二分厂厂长薛荣贵大步走进来,一见到王雪琴便大笑道:“王雪琴同志,你们6工段这次可立功了,不声不响的搞发明创造,一个小小的部件儿,就把生产率提高了两倍有余,咱们分厂党委决定,把这个月的流动红旗给你们6工段。”

王雪琴已经不是凌乱了,而是大脑宕机了,发明创造?她们工段上的几个女工搞发明创造?花式打毛衣,还是平针缝衣服,亦或是无敌小八卦?到底什么情况?

“唉?你们工段的宁晓雪同志怎么没过来?她可是咱们的大功臣呀,6号轴部件,把工艺室的大学生们都难得只抓头发,就是这么个难题,刚入厂不过三个月的宁晓雪同志就解决了,事实证明工人的力量是伟大的,无穷的,这话可不是口号,在咱们分厂就确确实实体现了。”

表扬完6工段,薛荣贵又对宁晓雪一番赞扬,没办法当初宁晓雪在机加工车间胡闹的事儿让他这个分厂厂长的压力也很大,可他又没办法撵人,谁让他本人是宁志山一手提拔起来的。

当初要是没有宁志山的力排众议,他这个普通工人出身的大老粗,那可能坐上二分厂厂长的位置。

正因为如此,宁晓雪胡闹他只能压着,算是报答老领导的恩情了,问题是他这么想,别人可不这么认为,风言风语自然是甚嚣尘上。

就在薛荣贵也要顶不住压力,想着是不是给宁晓雪调个岗时,昨晚几个老师傅找到他说了宁晓雪改进设备15分钟完成6号轴部件儿的事,薛荣贵顿时有种扬眉吐气之感,心说,你们都看到没?这就是虎父无犬子,不对是犬女。

于是乎这赞扬自然是不要本钱狂加。

第二十章 非她莫属

当然薛荣贵的赞扬也不是盲目,还是有事实依据的。

就在刚才,他跟着林师傅等人用宁晓雪昨晚留下的不停车自紧夹具做了几个试验,完全成功不说,规格和精度也都符合要求,更重要是的是十五分钟的操作时间极大提高了劳动生产率。

如果能把不停车自紧夹具在整个二分厂铺开的话,那他们分厂将提前完成这批军品任务,接下来的时间就可以承接民品生产,二分厂整年的盈利就看后半年的民品生产情况。

要知道改革以来,部队的采购价格几年都没变过一次,成本却一年年的涨,干军品根本没钱赚,到是总厂承接的民品利润丰厚,是各分厂抢着要的香饽饽。

二分厂也不例外,但作为永宏厂技术水平最高的几个分厂之一,必要的军品任务是逃不过去的,所以包括薛荣贵在内整个二分厂上下,都盼着早日完成军品任务。

哪成想偏生赶上6号轴部件儿的生产,那折磨人的工艺流程和精度要求,就是想快都快不了,眼瞅着今天的民品生产量要降低,宁晓雪就搞出这么个好东西出来,就算没有老领导的面子,看在能多接民品的份儿上,薛荣贵也必须大加赞扬。

随着薛荣贵的表态,书记和车间主任也分别赞扬一番,其间夹杂着几个工段长抢着要人的请示和理由,本来还懵懵懂懂的王雪琴就是再傻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顿时,整个人就跟吃了二十斤阿胶一样,容光焕发起来,挺直了腰板儿一板一眼的说道:“我们6工段尽管设备老化,人员水平参差不齐,但始终将生产任务放在心上,特别是这次6号轴部件,为了简化工艺,提高效率,我们工段工人几乎天天聚在一起商量对策,这种集思广益的讨论贯穿整个6号轴部件生产过程。”

顿了一下,王雪琴慢条斯理的喝口水,这才继续道:“其中特别要提出的是,宁晓雪同志,她进厂不到半年,尽管日常工作有些许错误,但该同志脑袋活,热情高,我们工段在这方面因势利导,鼓励她发明创造,这才有了今天的成果。”

王雪琴不愧是试制办主任的夫人,了解情况后,一番话说得那叫一个漂亮,想挖人?人是我们6工段培养出来的,东西是我们6工段做的,凭什么挖,没门儿。

其他人自然听出王雪琴的意思,心里那个骂,你们6工段还好意思说聚在一起集思广益?聚在一起打毛衣,缝衣服,聊八卦还差不多,还发明创造,真会给脸上贴金。

不过这话也就心里想想,绝不会顺口胡咧咧,毕竟不停车自紧夹具是从6工段出来了,再怎么知道那帮老娘们儿不务正业,也抹杀不了人家出了个金凤凰的事实,再加上分厂厂长和书记在这儿,自然没人去触霉头。

薛荣贵虽然对工段上的情况知之甚详,但那都是十几年的常态,又不是出不了成绩,那次任务不是完成的漂漂亮亮的,所以他对王雪琴的官话非但没抵触,反倒十分满意:“王雪琴同志说得很不错,我建议6工段以此为基础形成各报告,交到分厂,再由分厂上交总厂,咱们争取把今年总厂的优秀个人和优秀班组全都拿下。”

王雪琴闻言顿时兴奋,连忙点头:“我回去就开始安排。”

“恩!”薛荣贵点头,随后又看了看:“宁晓雪同志怎么还没来?”

“这个……”

王雪琴也有些尴尬,自己巴拉巴拉往自己脸上贴了这么多金,结果正主却没来,不过该维护还是要维护的,便笑着敷衍道:“她今天不舒服,早前就跟我请了假。”

女同志,又不舒服,在座的几个糙老爷们儿心再大,也理解。

于是薛荣贵当即拍板儿:“宁晓雪同志搞不停车自紧夹头应该耗费很多心理,应该多休息些,这样吧,月底之前都不用上班了,让她好好养好身体,王雪琴同志,你代表分厂去慰问下宁晓雪同志,告诉她这个月的先进非她莫属。”

就这样这场临时的班组以上领导会又开了一会儿便结束了,很快有关宁晓惠发明创造,提高了6号轴部件的事儿便传遍的二分厂,并以病毒传播般的速度开始向其他分厂蔓延。

……

“哥,你说我该怎么办?”

消息很快传到宁晓雪的耳朵里,于是这位二分厂上下念叨的主人公宁晓雪同志便急吼吼跑到9号楼,把自己的哥哥宁晓东叫出来,此刻正急切的看着他。

暂时请假的宁晓东坐在9号楼后门的台阶上,一脸的不可思议:“这么说,庄建业帮你把事情搞定了?嘿~~真没看出来,这小子还有这本事。”

“恩,是挺有本事,我姐的眼光不错。”宁晓雪点头,可下一刻便抬腿提了宁晓东一脚:“我问的是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宁晓东被宁晓雪爆炸式的叫声冲得耳膜都疼,还好已经习惯这颗小辣椒的习性,不太在意的扣了扣耳朵:“能怎么办?无非是两条,一是承认是庄建业弄的,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不过这样一来你就要被笑掉大牙了;二就是认下来,然后找庄建业去解释下,但如此这般的话庄建业哪里怎么样不好说,晓惠绝对会跟你拼命。”

“这不废话嘛,要不巴巴的来找你干嘛?”

宁晓雪这个郁闷,她昨天落荒而逃后很快就恢复冷静,想着今天过来解释下误会,哪成想一觉醒来都快中午饭了。

这要是平时也没什么,迟到早退,敷衍了事,骂街吵架什么的,她宁二小姐要是不沾边,还是小辣椒嘛,可是今天她这懒觉却睡出了大问题,二分厂不但把庄建业的成果划到她名下,还以次上报总厂申请年度优秀班组和优秀个人。

得知消息的宁晓雪如遭雷击,她是清楚状况的,那可是自己的准姐夫,她又怎么可能昧着良心干这么不地道的事儿。

第二十一章 铜头铁尾

宁晓东也很头疼,要是早一点儿还好说,问题是二分厂都已经定性了,你这时候过去把真相捅出来,不等于把二分厂上下的脸全都打一遍,到时候二分厂不根你急才怪呢。

可就这么不管不问也不是个事儿,庄建业跟晓惠的关系摆在那儿,谁吃亏也不能让自己人吃亏,再说家里还有个老爷子,他要是知道也得急。

宁晓东愁啊,揪头发啊,最后只能撇着同样愁的揪头发的宁晓雪埋怨道:“一天天就知道睡懒觉,好了吧,现在睡出事儿了吧。”

这话有些歧义,要是平常宁晓雪管你是不是老大哥,王八拳早就招呼上了,可如今摊上事儿,她哪有闲工夫耍脾气,只能唯唯诺诺道:“以后不敢了,哎呀,哥,你快想想办法呀。”

“这个嘛……”

宁晓东摩挲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这才皱着眉问:“你们6工段的工段长是不是试制办严主任的爱人?”

“是呀,怎么了?”宁晓惠不解。

“既然如此……”宁晓东凝思着拉了长音:“还真有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那你快说。”宁晓雪急。

“不急,给哥点根儿烟。”宁晓东吩咐。

宁晓雪无奈,接过烟和火柴,很恭敬的给宁晓东点上,宁晓东享受着吸了一口:“下个月……”

“我帮你打掩护,老爷子要骂,我帮你顶!”宁晓雪是真豁出去了,拿出一副瓦尔特勇闯萨拉热窝的派头。

宁晓东终于是乐了,这才悠闲的吸了两口烟,这才慢悠悠的道:“对了,最近六分厂的事儿你知道不?”

宁晓雪不耐烦了,眼下的事儿都要火烧眉毛了,六分厂的事儿管她屁事儿,于是柳眉倒竖:“宁晓东你到底说不说,信不信我这就去六楼找老爷子,把你勾搭女大学生的事儿全都抖搂出去。”

威胁有效,宁晓东立马怂:“别,别,别,是这么个情况……”

宁晓东生怕宁晓雪去找老爷子,语速飞快的把半个多月前,食堂发生的事,以及事后六分厂依照新的统计抽样法压低成本的事说了一遍。

宁晓雪听完,不禁歪了歪脑袋:“他们找人关咱们什么事?”

“哎呀!”

宁晓东真为自己妹妹的智商着急,自己都说那么明显了,宁晓雪竟然还是懵懵懂懂的不清楚状况。

“庄建业,庄建业呀,我的姑奶奶。”一着急宁晓东都叫自己妹妹姑奶奶了。

“庄建业?”宁晓雪显然没把姑奶奶放在心上,重复一遍后,眼睛顿时瞪得老大:“你是说六分厂要找的人就是我姐夫?”

什么叫吃人家最短,那人家手短,平常庄建业,那家伙的叫着,这时候开始叫上姐夫了,妹子,你姐还没嫁过去呢。

宁晓东心里腹诽着,不过也没工夫管这些,点头:“只能说猜测,毕竟那些人都不认识,只能凭着外貌猜个六、七分,不过听你说庄建业把你的事儿给解决了,觉得八成应该是他了。”

宁晓雪点头,怎么说她也是个熟练车工,庄建业做得不停车自紧夹头有多精巧她是很清楚的,里面的运算、结构设计和加工制作都不是一般人能完成的,做一个区区统计学抽样方案又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庄建业本专业学的就是飞行器动力工程,玩儿的就是各种运算,更是不在话下,但问题是……

“这个跟我有什么关系?”宁晓雪不解。

“关系大了!”宁晓东突然正色:“你还不知道,试制办正准备跟美国联合研制新型燃气轮机,正满厂找合适的技术员借调过去帮忙,人事处为这事儿正焦头烂额,你拿这事儿跟你们工段长说说,看能不能把庄建业从试验科调过去,咱们也算没吃亏。”

的确没吃亏,而且还赚大发了,永宏厂的老人儿都知道一句顺口溜,叫做铜头,铁尾,豆腐身。

所谓铜头,便是永宏厂直属的两个总装车间,那是五十年代末由苏联援建,总厂基础,航空发动机和飞机便从这里从零件成为整机。

至于铁尾,则是六十年代三线建设时期,东北航空工业支援建设的试制车间和航空验证平台,即现在的试制办,航空发动机和飞机的前期验证和后期检验都由此处完成。

一头一尾,构成永宏厂最核心的灵魂,航空制造!

而那些间于头尾的各个分厂、车间、部门,要么是作为其做配套,要么干脆是厂里开办的副业,于是统称为豆腐身。

正因为如此,永宏厂便有这么个说法,进豆腐身容易,想进铜头铁尾难上加难,因为那里才是永宏厂真正的核心,灵魂所在。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就拿宁家三兄妹来说吧,父亲是组织部部长,关系不可谓不硬,但一个个无不是在豆腐身内工作,不是不想进铜头铁尾,关键是没那个实力,根本进不去。

哪有人问了,要什么实力?

至少也要个人能力过硬,要知道铜头铁尾那都是玩儿技术的,没两下子,就算进去了也站不住脚。

宁晓雪是厂子弟,自然知道试制办这个铁尾是多么吃香的地方,如今又开始跟美国搞燃气轮机的试制,不但有公派出国的机会,晋升也异常敞亮,要是能进去,自然水涨船高,比她们什么先进来的实在多了。

可也正因为如此,宁晓雪有些担心:“能行吗?”

“只能试试看,咱们家老爷子让庄建业去试验科就是想让他拿出点儿成绩,评个工程师啥的,进铜头铁尾,这样一辈子就敞亮了,晓惠嫁过去也不会委屈,如今咱们提前帮他,跟老爷子的想法不冲突,他老人家也不会说啥……”

“你听我说的话没?我问的是能成吗?”宁晓惠急。

“这个……”被止住长篇大论宁晓东尴尬笑笑:“那得看你怎么说服严主任的爱人了。”

“恩~~”宁晓惠沉吟一下,旋即拿定主意:“行,我这就过去找我们工段长,然后把她拿下!”

第二十二章 卡脖子

握了握小拳头,宁晓雪就跟要上战场的将军似的走的那叫一个慷慨激昂。

宁晓东无奈的摇了摇头,无奈的自言自语道:“算了,庄建业那边还是我去吧。”说着把剩下的烟吸完也拍拍屁股走了。

而此时让宁家兄妹头疼的庄建业,同样很头疼。

无他,只因为科长周亦然骂骂咧咧都快半个小时了,搞得被叫过来的庄建业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至于周科长骂得是什么,因为是闽省土话,庄建业不太听得懂,但张口闭口的小rb还是隐约辨认得出的。

所以庄建业觉得,自家的科长骂得可能不是他。

庄建业预料的没错,因为很快周科长便止住骂声,伸手示意庄建业坐下,待庄建业小心的坐下后,周亦然这才解开衬衫领子,呼出一口浊气:“等会儿一起跟我去趟省情报所。”

庄建业有些诧异,便开口问道:“去省请报所?额……具体要查那部分资料?”

省情报所汇集了不少国外的技术资料,不过大部分都是民品,是以庄建业才有此一问。

周亦然也不隐瞒,阴沉着脸怒道:“还不是去查铜铝接头?去年我就跟厂里说过,既然上了民品,那就要走独立自主的路子,能自己干的不用指望他人,结果厂里不听,现在好了,被卡脖子了……”

说着,周亦然又是一通骂,不过还好这次说的是普通话,庄建业也算听明白了,原来永宏厂因为军品效益下降,从前年开始也学着其他兄弟厂,上一些民品项目。

得益于厂子雄厚的技术实力,厂领导班子看中电冰箱的发展,于是便上马电冰箱项目,并取得良好的效益。

然而电冰箱的效益好,但绝大部分零配件儿都需要进口,永宏厂充其量不过是个成品组装厂而已。

周亦然所说的铜铝管接头便是这样的进口配件儿,尽管外观不起眼儿,可作为连接电冰箱蒸发器和压缩机的重要部件儿,其作用相当重要。

由于这类小口径薄壁铜铝管材焊接国内尚属空白,因而此类配件只能进口,永宏厂也不例外,在电冰箱生产线建成不久,便于rb方面达成协议,以15美元一对的价格从rb进口。

然而眼见着永宏厂的电冰箱销路火爆,rb供应商的心也痒痒了,于是便把15美元一对的价格,上调到45美元一对。

对此永宏厂自然不干,与日方供应商理论,可人家日方供应商根本不理你,要么涨价,要么断货,只能二选一。

面对日方供应厂的无赖行径,永宏厂却无可奈何,只能乖乖认栽。

但这一举动却气坏了试验科科长周亦然,他从去年就提出过逐步国产化建议,并将铜铝管接头工艺列到试验科的研发项目中去,可厂里对此却毫不重视,用民品项目的副总工程师的话来说,能买到又何必去搞研究,浪不浪费时间?

此种态度下,可想而知周亦然列入的研发项目命运如何了,没彻底下马就算烧高香了。

结果刚过了一年,日方供应商就用残酷的事实给永宏厂上了一课,周亦然那个气呀,骂厂里的思想懈怠,骂日方供应商的趁火打劫。

可不管怎么骂,周亦然还是担起铜铝管接头的攻关任务,用他的话说,当年被小rb欺负是咱们没本事,现在还要被小rb欺负,那就真对不起祖宗。

听周科长把事情讲完,并让他谈下看法,萌新一枚的庄建业自然不能像周科长那般奔放,所以沉吟一下便开口道:“小口径薄壁铜铝管材焊接国内尚无成功先例,不仅是因为型材是薄壁小口径,还因为铝是双性金属,与铜的熔点相差四百多度,电位差大的话,极易形成微电池,发生电化学反应。”

周亦然本以为庄建业能喊些催人奋进的口号,毕竟他找庄建业最重要的是庄建业懂外语,能帮着他翻译资料,并没指望这个刚入厂的小年轻能在技术上帮什么忙。

却没想到一开口就把铜铝管接头的技术难点给讲出来,这让周亦然不禁刮目相看,心说这新分配过来的大学生看来不简单呀,对该课题有研究呀。

于是收起脸上的愤世嫉俗,开口问道:“看来已经着手研究这个课题了?”

“谈不上研究,只是略略摸索一下。”庄建业说得是实话,没办法实在是周亦然给的三个研究课题,对他来说没啥难度,只不过庄建业不想太过招摇,还想悠闲的享受下八十年代的纯真生活,所以一直按部就班的按照科里的步骤一步步来。

然而这话听在周亦然耳朵里却觉得这是庄建业的谦虚之言,能把铜铝管接头的技术难点说得这么鞭辟入里,怎么可能只是摸索,于是佯装怒意:“唉,年轻人要有朝气,咱们又不是9号楼那些坐办公室的,用不着搞那些虚的,你研究到哪一步,跟我说说,看看咱俩的思路是不是一样。”

“额……这个……”

庄建业没想到周亦然会问他这个,铜铝管接头他上辈子接触过一些,可因为年代久远,怎么做的就记得个大概,细节方面早就忘得差不多了,以至于周亦然问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科长大人您等等,我穿回去查查资料再告诉您?

周亦然不知道庄建业的想法,还以为年轻人,面嫩,不好意思说,便鼓励道:“在我这儿,该怎么说就怎么说,技术这东西,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对了咱们发扬,错了就立即改正,这才是高技术的态度,所以在我这儿,你不用放不开。”

“其实我是有些想法的。”庄建业想了下终于开口。

“这就对了嘛,快说说看。”周亦然催促。

“难点如我说说,有两个方面,所以普通焊接是达不到要求,只能选用特种焊接工艺。”庄建业一本正经的说。

周亦然点头:“恩,看来你在这方面是下了功夫的,这次找你是找对了,跟我想的一样,这类焊接不能用普通的工艺,所以这次去省请报所,咱们就朝着特种焊接去摸索。”

说着看了看手表,便站起身:“行了,剩下的咱们路上再说,赶快整理下资料,咱们这就出发。”

……

宁晓东一路狂奔到试验科,得到确是庄建业去了省情报所的消息,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心说这事儿搞得,怎么这么不感巧呢,无奈的长叹一声,最终只能硬着头皮,默默的朝着宁晓惠所在的绘图室走去……

第二十三章 宁志山

宁晓惠很生气,明明是庄建业的成果,却让宁晓雪摘了桃子,哪怕是自己的亲妹妹,宁晓惠还是有种宝贝被人夺了的既视感,气得跟宁晓东大吵一架,哭着就离开了。

宁晓东无端被臭骂一顿,弄得里外不是人不说,还得帮着宁晓惠去绘图室请假,搞得他也是直抓狂。

可没办法,为了妥善解决这件事,还得继续跑,哪怕自己那摊子忙得脚不沾地也顾不上了,谁让这事儿触及家中的团结呢。

于是把孙子一装到底,在绘图室主任不满的目光中拿到假条的宁晓东,一离开绘图室,就马不停蹄的骑上自行车朝着二分厂奔去,如今只能看那位试制办主任爱人能不能搞定了,所以宁晓东怎么的也得跑一趟,争取把这关给过了。

……

就在宁晓东绕着永宏厂转圈圈时,9号大楼六楼的组织部办公室的门被轻轻的敲响,正在里面给本部门开会的宁志山停下话头,冲着门口喊道:“进来。”

很快一位青年拿着一叠文件走进来,冲着宁志山汇报道:“宁部长,总工办的技术干部考察名单出来了。”

“哦,放到我办公桌上吧,等会看。”宁志山说完,便冲着其他人继续道:“这次对年轻干部的考察牵扯咱们厂未来的长远发展,要作为今后工作的重点,好了,散会。”

说完便合上笔记本,长身而起,去自己的办公桌坐下后便翻开刚送过来的文件,开始审阅,从那不是皱起的眉头看,似乎这位两鬓斑白的部长看得十分投入。

可没谁知道此时宁志山心里懊悔的都快骂起娘了。

这事儿还得从昨天下午说起,因为特殊时期影响,永宏厂的人才断层严重,因此厂里希望从新分配的大学里提拔一批能力强,品德好的年轻干部,用以填补人才断层的空缺。

作为组织部长的宁志山自然很了解这项政策的影响力,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倒贴一般的把庄建业搞进厂,原因很简单庄建业各方面都符合厂里提拔年轻干部的要求。

要知道这些大学生中可是未来厂里的中坚力量,不说未来的厂长、书记,更高的部位领导都有能从这些人中产生。

宁志山到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他只想好好培养自己的女婿,未来好接他这个组织部长的班儿,没办法,他家里的三个娃没一个能扛得起来不说,还总惹祸,真要是那天他退下来,宁家三兄妹可怎么办?

所以老宁头对庄建业好那是发自内心的,因为庄建业就是老宁家的未来和希望。

原本宁志山都已经给庄建业规划化了发展路线,先在工艺处试验科待两年,评个工程师,然后提拔到二分厂工艺室主任,历练一年有了车间经验后在调到人事处,成为正式的机关干部,熬上几年在调到组织部,然后安安稳稳的接自己的班儿。

哪成想自己计划的好,却赶不上厂里变化的快,原以为还得两年后才能考察提拔,厂里居然不到一个月就准备将首批重点人员纳入考察范围。

宁志山昨天下去从厂党委会上从厂长嘴里得到这个消息后,差点儿没一口老血喷出来,早知道这么快,他怎么可能把庄建业安排到慢工出细活的试验科,工艺处的技改科、工装科那个不比试验科好?

再不济,去车间的工艺室也比现在这地方强呀。

如今可好,要成绩没成绩,要资历没资历,单靠他这个准岳父,也没办法提拔。

当然,这次不行还有下次,问题是占不到头次,就等于输在了起跑线,到时候没大功绩,就只能谈资历,宁志山想让庄建业接班的难度可就从简单模式转到地狱模式了,如何不吐血?

然而不管怎么吐血,宁志山一点儿辙都没有,就算他是组织部长,也得听厂长和书记的,所以只能默默接受总工办的人员名单后,将其纳入提拔任用的考察目录里。

心不在焉的翻着文件,宁志山就如同翻着自家孩子的落榜成绩单,心里的苦味杂陈就别提了,焦躁的要命,看得自然是不仔细。

但即便如此上面的几个名字还是让他很熟悉,昨天的党委会上总工程师何明提了几个人,听说是前几天维修部队飞机有突出贡献的。

如今几个人赫然在列,宁志山就好像看到别人家孩子考上重点大学,自家孩子名落孙山一样,失落的一塌糊涂。

叹了口气,宁志山索性把文件往桌上一扔,翻到最后一页,准备签字后把文件存档了事,结果就在他拿起笔准备在后面写自己的名字时,他整个人突然愣住了。

只见文件的最后赫然写着:“试验科二室庄建业同志,纳入后补考察名单。”

宁志山差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摘下老花镜揉了好一会儿,重新看了一遍,这才发现自己没看错,是庄建业的名字,尽管前缀多了一个“后补”,但就像厂党委后补委员一样,也等于说进了组织,只要不出岔子,早晚“后补”会被去掉。

失落的宁志山激动了,没想到自家孩子也金榜题名了,高兴就别提了,然而下一刻却又有些不真实,他记得庄建业佛系的要命,别说成绩了,不出错就烧高香了,总工办怎么把他纳进来?

想着蹊跷,宁志山便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给总工办打了一个电话,询问了一下,这是他的职责,遇到不合理的有权质询送报部门的理由。

宁志山也是这么做的,没说他和庄建业的关系,只问这个同志平时表现一般,总工办为什么将他纳入名单。

总工办给得答复是,庄建业同志在不久前的部队飞机维修期间发挥重要作用,但该同志平日里却没有积极表现,因此将该同志纳入后补考察名单。

宁志山一听,惊喜中更加迷茫了,前几天维修部队飞机的事儿,那小子也参与了?自己怎么不知道?

就在宁志山越想越糊涂之时,宁晓惠突然过来找他,宁志山没想到一只听话的大女儿也旷工不仅恼怒,示意工作人员把门带上便想呵斥,可还没等他说话,宁晓惠却两眼一红,哭道:“爸,你管管宁晓雪吧,她窃取了庄建业科研成果!”

第二十四章 摩擦焊

看着宁晓惠一见面就哭了,宁志山的心就软了下来,但紧接着就被接下来的话惊得张大了嘴巴,什么情况?科研成果?庄建业什么时候有科研成果了?

好在宁晓惠委屈的心都要碎了,根本没注意自家老爷子的异样,自顾自的就把从宁晓东哪里得来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

宁志山也终于从最初的惊讶中回过神来,仔细听罢才知道,今天一大早听说的二分厂技术改造事儿原来是他的宝贝女婿弄出来的。

他就说嘛,借三个脑子给宁晓雪那个臭丫头也搞不出来什么革新,怎么就成了二分厂申报的年度先进备选人了?

所以宁志山还想着等这边忙完,自己亲自去二分厂看看,可别搞出什么乌龙,给自己脸上抹黑。

没成想竟然是庄建业在后面帮忙,想想刚才总工办的回复还说庄建业平日表现一般,宁志山恨不得立即把这件事砸到总工办脸上,这也就叫表现一般,简直瞎了你们的狗眼。

正梨花带雨让宁志山给个公道的宁晓惠哭着哭着,突然发现刚才还愤愤然的自家老子,竟然红光满面的笑个不停。

那神态,那表情,比听到升任组织部长时还要兴奋和高兴。

本就委屈的宁晓惠见自家老爷子也这样,只觉得整个天都塌了,难道庄建业真的要受这份憋屈,于是宁晓惠当即不干了,抹了两把眼泪一脸决然道:“爸,你要是不给个说法,我立马从家里搬出去,直接住进庄建业宿舍去。”

宁志山这边因为庄建业有突出表现高兴着呢,突然听女儿来了这么一句,眼睛顿时一瞪:“没领证、没结婚就跟小庄住一起干嘛?你要毁了他一辈子嘛?乱弹琴!”

宁志山对儿女的权威可不是盖的,一句话就把宁晓惠骂熄火了,但委屈的她还是流着泪哽咽着,却是没听明白宁志山话里的意思。

宁志山也不用女儿听懂,在家里他就是权威,他就是大佬,他的意志就决定一切,听不听懂无所谓,他有了计较就行,反正大方向是他说了算,于是冲着宁晓惠摆了摆手:“这事儿你不要管了,这几天你要是见了小庄跟他说,抽个时间到家里一趟,我有事儿跟他说。”

宁晓惠眼见事儿不成了,也不跟宁志山多话,哭着就出了办公室。

外间的组织部的人见了哭着冲出来的宁晓惠虽然愕然,但也没有多少意外之色,他们的部长尽管护犊子,脾气暴,但对儿女的管教却是出了名的狠,别说宁晓惠这个大姑娘了,就是宁晓东一个棒小伙儿不还是被他老子骂得哭鼻子。

大家伙早就见怪不怪了,要是宁家的儿女那个进了宁部长的办公室不这样出来,那才是咄咄怪事呢。

……

就在宁志山把女儿打发出去了的同时,星城市中心的省请报所内,庄建业根本就不知道老宁家为了他的事儿,已经闹得鸡飞狗跳,心无旁骛的拿着一堆外文资料仔细的翻阅着。

尽管记忆力隐约知道八十年代小口径薄壁铜铝管材焊接使用的是特殊焊接工艺,但具体是那种,庄建业却记不得了,毕竟过了那么长时间,他又不是专业搞这块的,记不得也很正常。

所以也只能埋头书堆,在这些专业的外文资料里去寻找。

至于一同前来的科长周亦然因为不懂外文,只能拿着已经被省请报所翻译好的资料找领导,两人一座就是一上午。

眼瞅着到了中午,庄建业的肚子开始咕咕叫,这时一个馒头便出现在庄建业跟前:“咱们出去就要把资料归还,再找有事麻烦,就先在这儿对付一下,等晚上回去到我那儿让你嫂子烧两个好菜。”

就算领导不说,庄建业也没想着出去找饭吃,倒不是他多想艰苦,实在是省情报的规定有些坑爹,只要人走,资料就重新归档,再找又得费半天功夫,所以一般人来都自备干粮,一坐就是一天。

所以听周亦然这么说,也从军绿色的挎包里也拿出一份满头和咸菜,笑道:“不用了科长,我这里准备了,你看这咸菜,还是厂区外老乡新出的,爽口的很,您要不要尝尝?”

见庄建业也拿出干粮,显然做好干坐一天的准备,周亦然是愈发满意了,尽管庄建业分到试验科快一个月了也没啥突出表现,但能够把试验的重活累活完全挑起且任劳任怨,懂外语却不张扬,更耐能可贵的是查资料的韧劲儿,让周亦然断定庄建业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

试验科属于那种潘家园儿的铺子,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所以一般情况下进试验科的人都得熬,熬出头荣誉满身,熬不出头就只能继续熬,因此试验科需要人才,但更需要能耐得住寂寞的专才。

显然庄建业就是这样的人,再加上人年轻,有学历,周亦然依然决定,回去后就跟工艺处的处长说说,等自己调走后,试验科就让庄建业接班。

庄建业是不知道周亦然的想法,若是知道绝对会乐得合不拢嘴,安安稳稳的混个日子就能提干当科长,简直美得鼻涕泡都出来了,要知道上辈子想从技术员升到科长科研成果、学术论文、资历、学历外加kpi考评,简直能让疯掉。

周亦然当然也不知道庄建业是职业划水,完全是在享受,否则一准儿七窍生烟。

所以有时候美丽的误会真的很不错。

这不,正啃就这咸菜啃馒头的庄建业就从一份外文资料里找到一段话,用铅笔画了个虚线递给周亦然看:“科长,您看,德国的西门子公司在冰箱的铜铝管材上使用的是摩擦焊。”

说着,把嘴里的馒头咽下去,又拿起水壶灌了两口顺了顺,又拿起份资料,指着上门的一段话借着说:“还有这里,美国通用旗下的冰箱品牌也采用的是摩擦焊,所以我觉得摩擦焊应该是解决铜铝管连接的关键。”

第二十五章 放鸽子

周亦然连忙带上眼镜,看了看庄建业指的原文,有瞧了瞧笔记本上已经翻译过来的话,变得有些古怪,良久才摘下眼镜自嘲道:“好嘛,饶了一大圈儿,又绕回来了。”

庄建业听得有些茫然,直勾勾的看着周亦然,心说什么情况?

周亦然也没瞒他,便把几年前的事跟庄建业说了一遍,原来在七十年代末,永宏厂就意识到摩擦焊在航空工业上的应用前景,便组织人手开始攻关。

可随着经济改革,厂里把目光投降利润更大的民品上,专供军品的摩擦焊项目就显得吃力不讨好,于是永宏厂索性就把这个项目给停了。

哪成想绕了绕去,又在民品上绕回来了,这让周亦然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无奈

这当口庄建业也不好说什么,免得徒增是非,到是周亦然觉察到气氛的尴尬,想转一下话题,便指着面前的原版资料道:“后面说了什么?”

“这个……”庄建业有些犹豫,可看周亦然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也不好拂了领导面子,便翻译道:“上面说,美国通用公司在70年代就把摩擦焊工艺应用到军用航空发动机转子部件(盘盘、盘轴)制造中,另一家美国公司生产的新型大功率t55涡轮喷气发动机的前盘与前轴、后轴的连接都是采用盘轴一体的摩擦焊接技术。”

一听这话,周亦然的脸色就更难看了,他参与的摩擦焊攻关就是为了解决涡喷6发动机的盘轴一体焊接问题,从时间上看并不比美国人晚多少,结果因为厂里的业务专项硬生生的耽搁了,导致如今的卡脖子。

这已经不是无奈,而是讽刺了。

于是周亦然的脸瞬间涨红,火辣辣的仿佛挨了几记耳光,但下一刻却随着和煦的笑容,将这一切化作一缕春风,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拍了拍庄建业的肩膀:“小庄,你们这批人比我们那批要幸运得多,好好珍惜吧。”

说完便站起身,朝着阅览室门口走去,庄建业狐疑的看着周亦然消失的背影,晃了晃脑袋,嘀咕道:“周科长这话……是什么意思?”

想了半天没想明白,庄建业索性也就不想了,那么累干什么,反正公家又不多给一分钱。

就这样两人又在星城呆了两天,把省请报所有关摩擦焊方面的情况查了一遍后,这才返回永宏厂,还没来得及把资料整理好,周亦然便通过关系打听到鲁省某同系统厂有两台闲置的摩擦焊机。

于是便叫上二室主任秦自立急吼吼的跑去鲁省,准备把设备给买下来。

顶头上司和科室老大一同走了,整个试验科立即进入放羊模式,本就划水磨洋工的庄建业自然要从群众来,到群众中去,跟着一起放羊。

把一摞资料往桌上一放,装模作样的写了半页稿子的技术汇总,便端着茶水跟着挑起话头的老大姐和老师傅们各种神侃。

什么英阿马岛的走向,什么苏联的演习影响,什么美国星球大战,什么厂里的那家闺女又跟谁好上了。

林林总总不一而足,不是操国家领导人的心,就是批判当下三俗的社会风气,弄得一个纯理工的试验科,像搞社会科学一样,那叫一个百家争鸣。

等挨到快下班时,随着一位大姐急吼吼的叫一声:“我得接孩子去了。”

大家便如同加了触发系统一样,茶水一倒,报纸一收,晃悠悠的离开科室,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庄建业非常享受这种闲得蛋疼的工作节奏,哪怕知道这样的生活长不了,可过一天是一天,更何况有他准岳父在,害怕丢了饭碗?

提到他的准岳父,庄建业悠闲的心情就有些郁闷,回厂的第二天,宁晓惠就过来找他,还拎了一大包行李,说要跟他住一起,就此成家立业了。

庄建业吓了一跳,这要是私奔也就算了,在一个厂子,你老爹还是厂里的组织部长,就不怕老爷子火气上来,把一对儿苦命鸳鸯轰个丫挺喽?

尽管心里很想就这么把事儿给办了,但庄建业还是看在老丈人的面子上对任性少女宁晓惠同志做了十分深刻的思想工作。

在这过过程中,庄建业知道了宁晓雪的事。

原以为是多大的事儿,没想到竟然是自己改进的不停车自紧夹头惹的祸,庄建业毫不犹豫的大手一挥:“多大点儿事儿,本来就是给晓雪的,由此产生的连带荣誉自然也归她所有,没毛病。”

庄建业是真的没这事儿放在心上,普普通通的不停车自紧夹头而已,功能十分单一,在即将普及数控的当下,根本没啥技术优势,庄建业要是拿着东西去换荣誉,自己都觉得脸红,更何况帮的又不是别人,真没啥可计较的。

可他这里不在乎,宁晓惠不知道,还以为庄建业是估计她的感受,大方的不计较此事儿,感动得那叫一塌糊涂。

哭着就扑进庄建业怀里,耳鬓厮磨间大有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的意思。

庄建业两辈子加一起也不是柳下惠似的的人物,宁晓惠这么一搞,正值血气方刚的庄建业那能受得了,于是不可描述的事情,便在某个不可描述的地方发生了。

本以为这样宁晓惠就能回去,哪成想这妹子外表柔弱,骨子里却倔得很,跑到同样分到永宏厂的北航女同学住下来。

于是庄建业最担忧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他们俩真就私奔在偌大的永宏厂内,尽管没羞没臊时很爽,但过后还是很忐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老丈人的怒火,索性一咬牙,一跺脚就不去见了,就这么有一天过一天吧。

就这样苦苦等庄建业上门的宁志山老同志被放了鸽子,气得老爷子吹胡子瞪眼,连骂了好几天,偏生又拿庄建业没办法,因为这小子的理由很充分,忙着做科研,抽不出时间。

好在老爷子不知道试验科的科研已经从理工类转向人文类,不然非气得半死。

第二十六章 燃气轮机

宁志山气归气,可该帮的还是不遗余力的帮,毕竟他这位置已经定下了人选,就不可能放着不管,哪怕是被放了鸽子。

于是某天晚上他把宁晓东,宁晓雪找过去,这两兄妹在外人面前各种嚣张威武,把宁老爷子打倒的口号更是喊得震天响,可真面对宁老爷子那张阴沉的脸,这两兄妹连宁晓惠的皮毛都赶不上,老老实实就把庄建业卖了个干净。

原本宁志山还想着凭着自己是二分厂的老厂长,薛富贵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老下属,舍着老脸跟二分厂说说,把自紧夹头的创新成果给庄建业要回来,为此他都做好把庄建业调到二分厂的准备。

毕竟改良设备,提高效率的集体荣誉二分厂不可能放手,庄建业成了二分厂的人,一切就好办多了。

哪成想跟熟悉庄建业的宁晓东、宁晓雪这两兄妹一打听,庄建业似乎还不止帮了二分厂搞了设备改良,貌似还帮了六分厂做了产品抽样方案,甚至还提出六分厂的铸造车间的模具有问题,为此六分厂还相当重视,到处打听庄建业在什么地方。

准备倚老卖老的宁志山一听,整个人都呆住了,庄建业参与了部队飞机维修,帮着二分厂做设备改良就已经让老爷子吃惊了,没想到他还帮着六分厂搞了产品抽样方案。

看来他老宁家招来的还真是条金龟婿!

宁志山可谓是老怀大为,不但大女儿离家出走的事不去追究,连宁晓东、宁晓雪都不去骂了,因为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十分稳妥的运作方案。

只等着这臭小子过来,面授下机宜,他就能让庄建业稳稳当当的挤进干部队伍。

问题是,这小子怎么还不来,总不能让自己这个长辈主动去见他吧,老脸往哪儿搁?宁志山急呀,气呀,抓头发呀。

庄建业哪里知道老丈人的良苦用心,得过且过的享受着每一天的悠闲时光,就如同当下这般,吃过晚饭后从食堂出来,连自己宿舍都不回,屁颠屁颠跑到隔着三条街的女生宿舍旁边的窄巷里蹲着。

很快一道倩影便小心翼翼的出现在巷子口,进来前还东张西望的看看附近有没有人,发现一切安全后,这才如小猫一样,悄悄的摸进来,边走便压低声:“小庄,你在里面吗?”

“在!”庄建业同样压低声音。

宁晓惠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去,看见庄建业就扑进怀抱,娇嗔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别人看到那竖狗尾巴草还问我怎么回事儿,差点就露馅儿了。”

“行,怎么下回换个待牵牛花标记的废纸团好了。”庄建业笑呵呵的在宁晓惠的脸上亲了一口。

这年头跟姑娘约会堪比地下党接头,那叫一个鬼鬼祟祟,说跟做贼也没啥区别,正因为如此虽然宁晓惠搬出来,两人依旧小心翼翼,生怕被别人发现,是以至今知道两人关系的真没几个。

当然这其中庄建业的功劳堪称居功至伟,上辈子那么多谍战剧各种轰炸,照猫画虎用上几手效果好的不得了,唯一的坏处就是太麻烦,不过庄建业却很享受这份过程,那种偷偷摸摸的感觉实在是不足以为外人道也。

这不庄建业同志抱着美女只正经那么几秒就开始不老实了,宁晓惠任由他欺负几下后,便把不老实的大手给挪开:“今天不行,晚上我得加班。”

“咦?你们绘图室怎么也加班?”庄建业诧异。

“是呀,厂里跟美国的项目取得进展,第一批翻译图纸已经出来了,总工让我们跟工装科的一起把图纸重新做一遍,看看有什么地方咱们有哪些地方不足。”宁晓惠头搭载庄建业的肩上慢悠悠的说。

跟美国的项目庄建业还没进厂时就听说了,宁家三兄妹虽分属不同岗位,但或多或少都参与了这个项目。

其实庄建业三个课题中的“黄山”喷气发动机气压机二级转子叶片挤压辊轧工艺研究,也有这个项目的影子,可见这个项目涉及之广泛。

之所以如此,无他,只因为这个项目实在太大,因为这个项目做得是与航空发动机密切相关的燃气轮机,合作方m国普拉特·惠特尼公司,型号mt8燃气轮机。

mt8燃气轮机是一款中型燃气轮机,主要应用在民用发电领域,1980年z、m两国就

共同研制民用电力燃气轮机签署备忘录,由此便有了mt8燃气轮机项目。

永宏厂作为合作厂,主要承担mt8燃气轮机部分核心部件生产、加工以及最后的总装,因此厂领导层十分重视,想借着这次合作机会锻炼队伍,提高技术,同时为转型民品打开口子。

这类影响全厂的大事,庄建业也就是听听,他又不是挑大梁的,操那么多心累不累。

所以听宁晓惠这么说还有点意外,没想到这个项目进展这么快,图纸都翻译出来,只不过相对于惊讶,更多的则是遗憾,要知道他可是花了两天找了个不可描述的地方,就等着今天过去试试不可描述的事。

结果快速的项目进展打断了他的计划,让他上哪儿说理去?

“好了,等这几天忙完我再陪你,时间不早了,小柳他们要是等急了又该瞎琢磨了,先走了。”就在庄建业无奈的哀叹之际,宁晓惠看了看手表,连忙跟庄建业道别,临走前还在庄建业脸上香了一口。

庄建业摸了摸脸苦笑一声,接头般的约会就这么结束了他还能说什么?还是回宿舍看会儿武侠小说吧,咦,貌似今晚工人俱乐部有舞会,要不要去凑凑热闹?

走出巷子的庄建业琢磨着便在一个岔路口顿了一下,旋即选了工人俱乐部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边走还边快慰,就是去热闹热闹,80年代的新一辈,要开放。

如此庄建业心下大畅,步子也快乐许多,眼瞅着就要到工人俱乐部,不远处一个女声骤然惊叫:“天呀,怎么是他?”

紧接着就听噗通一声:“哎呦,我的脚!”

第二十七章 翻篇了

宁晓雪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庄建业,要知道如今的她就算见了厂长都不怕,可偏生怕碰到庄建业,无他,只因为心下愧疚,自我逃避罢了。

正因为如此,骤然见到庄建业朝着工人俱乐部飘然过来,正踩着马路牙子,想着今晚该跳那支舞好放松放松的宁晓雪心中猛然一颤,一个不留神就崴了脚。

跟着宁晓雪一起来的几个闺蜜都是伶俐人,先听宁晓雪失声惊呼,随后又失神崴脚,七手八脚扶住宁晓雪的同时,不由自主的朝着庄建业来的方向看去。

尽管天色已黑,可永宏厂是什么单位?缺那点儿电?所以沿路的路灯装的十分密,是以庄建业的相貌清晰可辨。

几个搀扶宁晓雪的青年女工一见当即就痴了。

原来让宁晓雪魂不守舍到崴脚的竟然如此英俊。

额头开阔,两道漆黑的卧蚕眉,一双慑人的眼睛,眸如点漆,炯炯有神。他的鼻梁非常俊挺,尤其是唇沟和下巴的一点凹陷,线条完美的紧抿嘴唇,显得非常的单纯。

可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如此英俊,见到宁晓雪崴了脚便连忙跑过来,见状既没有手足无措,也没有游刃有余,脸上写着担心和痛惜,那副老实憨厚的模样简直配不上他难以置信的英俊。

是的,几个姑娘最后都觉得配不上,很简单,因为这份英俊不属于她们,干嘛要配得上?

不过还是有不甘心的问上一句:“晓雪,这位同志是哪位?”

“额……他是……”

宁晓惠和庄建业的关系还没公开,宁晓雪自然不好说这位是他姐夫,于是一直语塞,不知道该怎么接。

还好跟她们一起的大姐拉了拉那个八卦女:“这有啥好问的。”

说着便笑吟吟的看向庄建业:“晓雪脚崴了,卫生所就在前面不远,我们几个女同志没那么大力气,就麻烦这位同志,帮我们把晓雪送过去。”

“行,没问题。”庄建业二话不说就把宁晓雪背起来,朝着卫生所那边奔过去。

见庄建业健步如飞的模样,那位大姐不禁啧啧羡慕:“晓雪这丫头算是有福喽,这人不但长得好,而且还有才,唉~~我要是年轻个五、六岁该多好啊。”

“覃大姐,这人长得好看不假,有没有才你怎么知道?”旁边的一个女工听了覃大姐的感慨,一脸好奇的问。

“我怎么不知道?”覃大姐闻言一脸得意,几个女工一见这模样就知道有八卦,心中之火顿时燃烧,也顾不得去俱乐部跳舞赶紧追问:“覃大姐,快说,到底什么情况?”

“晓雪这回搞得车床自紧夹头知道吧?八成就是那个小伙子帮她弄得,你们是不知道,那天快下班,有个小伙子突然找晓雪说有事……”

覃大姐巴拉巴拉的把她知道的穿凿附会,添油加醋说了一番,听得周围几个女工是羡慕不已,一个个内心无不嘶吼,自己怎么就没碰上这么个好小伙,还好今天舞会要来不少新进厂的大学生,不行,今晚老娘怎么也要弄个同款。

于是乎在宁晓雪八卦的感召下,几个女工如狼似虎的朝着俱乐部开了过去,势要得偿所愿,满意而归。

宁晓雪可不知道自己成为众闺蜜的典型,趴在庄建业的背上脑袋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当下的局面,过了好一会儿,眼瞅着两人都离开俱乐部好远,这才反应过来叫道:“下来,快放我下来。”

听着宁晓雪叫得急,庄建业还以为这位小祖宗有什么不舒服,立马把她放在石阶上,还没等开口问什么情况便听宁晓雪怯生生的道:“姐夫,对不起?”

庄建业楞了一下,下意识的的问:“什么对不起?”

“就是……就是不停车自紧夹头的事儿,后来我找了我们工段长王大姐,告诉了她实话,想帮你进试制办,结果……”

对庄建业她是真愧疚,也是下了大力气想弥补,所以的了宁晓东的指点后立马去找了王雪琴,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后来宁晓东也过来了,两兄妹一起求,王雪琴心里顿时就软下来。

再说王雪琴也觉得庄建业是个有本事的人,恰巧这几天他爱人严天成一直念叨试制办人才断层,后继乏力再这么下去要的不,于是晚上便在床上跟严天成吹上了枕头风。

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严天成一句话给顶回去:“做个不停车自紧夹头就是人才了?要是这样试制办不就成了菜市场了?你个老娘们儿别没事儿瞎操心,有那功夫多想想孩子的成绩,快上高中了,只是个中等偏上的成绩,要不的呀。”

王雪琴有些气,自己好不容易说个正事儿,结果被一句话就给顶回来,不甘心之下,还想再说,结果人家严天成呼噜已经打开了。

不过王雪琴气归气,还是知道轻重的,既然爱人看不上,她把事儿推了就是,大不了以后对宁晓雪多照顾点儿,算作补偿。

宁晓雪得知结果后,整个人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儿得不行,就连这个月的先进奖状拿得都有些烫手,特别是大姐宁晓雪离家出走后,更是自责得不要不要的,以至于宁老爷子的撒气喝骂都不还嘴了,只希望老爹能骂的更狠点儿,为此还没少故意触霉头。

当然她不是没想过找庄建业道歉,问题是宁晓雪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尤其是听宁晓东说现在宁晓惠恨死他们了,劝她晚点儿再过去道歉,宁晓雪就更加六神无主了,于是就这么当鸵鸟多到现在。

好不容易跟闺蜜几个参加个舞会,换换心情,结果没成想居然碰到了庄建业,而且还崴了脚,然后又被稀里糊涂的背到了这里。

宁晓雪不信命,但这种巧合让她冥冥中觉得这就是上天让她道歉的警示,于是乎一咬牙把这些天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的全说了。

庄建业听完有些愕然,愣了变天才恍然:“就这事儿?你姐没跟你说嘛?我根本没忘心里去,翻片儿了。”

“我姐……啥?你说啥?翻片儿了?”

宁晓雪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下一刻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一脸的难以置信。

第二十八章 一丘之貉

也不怪宁晓雪会如此反应,这些天她纠结盘桓,愧疚难当,整个世界都变得昏暗,恨不得成天往老爷子的枪口上撞,被一股脑骂死算了,只为了能求得一丝解脱,如此苦楚何其艰难。

结果庄建业轻飘飘一句翻篇了就完了?

宁晓雪愣了愣,觉得有些不对,不会是庄建业看在她姐的面子上说得假话吧,心里说不定怎么不甘呢,于是眨了眨眼睛问道:“真的?”

“骗你干嘛?事儿你姐都跟我说了,一个不停车自紧夹头而已,看你们一个个的,都快神经了,看着我都累。”庄建业无奈的叹口气,好像说得是旁人的八卦,如果此刻在点儿根烟,就活脱脱一个八卦男,侃着别人的大山,舒爽得不行。

宁晓雪算是看明白了,自己真的是瞎操心了,人家根本就不在乎,还担忧个什么劲儿?再想想这些日子昏暗的模样,终于抓狂了。

“庄建业,你就不能有点儿同情心!”

庄建业哪知道宁晓雪愧疚的快疯掉,冷不丁听了这么一句话,有些纳闷:“我为什么要同情?”

“啊~~~”

宁晓雪终于败了,怪叫一声差点没当场揪自己头发,最后干脆搬出大招:“你等着,回去我就告诉我爸,你把我姐给欺负了。”

庄建业一激灵,他跟宁晓惠那点儿事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这要是被宁晓雪冒冒失失的捅破,丢了面子的老丈人还不得提着鸡毛掸子打上门儿,于是庄建业干脆拒不承认:“我才没欺负她,你哪只眼睛看我欺负她了?”

宁晓雪冷哼:“我没看到,但我哥看到了,就在前天,厂金相室后边的小树林,眼瞅着你们俩抱在一起,光天化日羞不羞。”

“我呸,宁晓东的嘴,骗人的鬼,他的话你也信!”庄建业否认的那叫一个毫不犹豫,弄得宁晓雪都开始怀疑,宁晓东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可她哪里知道,庄建业的脸皮已经不能用语言来形容,别说是肉眼看到,就算拿出照片这货也敢说全是p的。

只不过宁晓雪没证据也有着一股刁蛮,当即也开始不讲理:“你就欺负了,别以为你们背地里的事儿我不知道,我清楚得很,你就等着吧……额……”

正刁蛮无理的宁晓雪还待继续说几句狠得,却突然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再也蹦不出一个字来,反而羞红着脸瞪着树荫拐角处的不速之客,场面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来人见到这副场面也觉得尴尬得不得了,心说去哪儿不好,怎么偏生跑到人家两口子吵架的地方,于是赶紧掉头就想离开。

结果还没等转头庄建业的脸就映入他的眼帘,来人怔了一下,旋即揉了揉眼睛,顿时惊叫出声:“哎呦,居然是你,我滴个乖乖,同志,你可让我找的好辛苦呀。”

说着便抢前几步握住庄建业的手,什么尴尬的场面,在此刻根本不存在,完全被来人的热情所取代:“我是计算站的彭川,上次你给六分厂做得产品抽样方案让我很受启发。”

话音刚落,彭川这才想起旁边坐着的宁晓雪,不禁问道:“这位女同志是?”

“什么也不是!”

宁晓雪气鼓鼓的回了一句,旋即站起身,就准备离开。

“你的脚……”庄建业有些担心。

“不用麻烦,自力更生我从小就会。”说着宁晓雪便一瘸一拐且倔强的朝一条岔路走去,转眼就消失在路灯掩映的树影中。

庄建业想去追,却被彭川拉住:“听哥们儿一句劝,让彼此冷静冷静。”

庄建业自然认得彭川,刚进厂的那档子事儿说终身难忘也不为过,哪还认不得这家伙,当即冷笑道:“你很有经验?”

“那是!”彭川自得的一笑:“我大学毕业前一直跟我们村儿的村支书女儿谈恋爱,毕业了我不想回村儿,就想跟她分了,在城里找个更好的,所以慢慢疏远她,现在快差不多了。”

庄建业顿时睁大眼睛,仿佛重新认识这货似的,没办法,实在是没想到这货居然是个始乱终弃的败家玩意。

庄建业的表情变化自然看在彭川眼里,唏嘘的叹口气解释道:“没办法,我家子女多,加我一共七个,七七、七八两年恢复高考,一下子四个考上大学,父母都是农民,负担实在太大,我又是家里的老大,考学时就跟爹妈说要接他们进城,这要是娶个农村娃回去,那不是啪啪打脸嘛,所以想想还是在城里找个条件好的,到时接爹妈也容易。”

听了这番话庄建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子女多是这时候的社会现实,无论城里还是农村,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彭川这么想也很正常,谁不想过上好日子,更何况人家自由恋爱,旁人也没法指责什么。

再者说他庄建业也不见得比人家好哪去,跟宁晓惠好真的只看重人家女孩子温柔漂亮?人家老爷子位高权重也应该占了相当大的分量。

所以他们俩谁也别笑话谁,都是一丘之貉。

“所以听兄弟一句劝,要是找到更好的,就跟这个算了拉倒,你看刚才那样儿,要不是我过来打圆场,她能放过你?不得跟你吵翻天呀,现在都改革开放了,时代变了,自由恋爱,该放手就放手,别犹豫,要爷们儿……”

见庄建业犹豫,彭川便开始滔滔不绝灌输他的恋爱观,在他看来,庄建业帮他摆平六分厂的困局,是他的大恩人,既然恩人陷入脚踩两条船的困局,自己哪能袖手旁观,自然要全力以赴,于是把这些年的心得竹筒倒豆子般全都抖露出来。

听得庄建业一愣一愣的几次想插嘴都插不进去,没办法这货实在太卖力了,好不容易等个换气的空档,庄建业终于有机会开口:“她是我小姨子,你想哪儿去了?”

正说得起劲儿的彭川愣了片刻,旋即失声叫道:“你居然搞得是姐妹花?”

“我要是真这么搞,他们老宁家立马能杀了我。”庄建业哂笑。

“老宁家?你婆娘不会是宁晓惠吧?”

“嗨~~你怎么知道!”

“厂里姓宁的人家就没几个,有两个姑娘也就宁部长家了。”彭川一脸的羡慕加激动,如同捡到宝似的,兴奋大叫:“有你这层关系,六分厂的事儿,我就更有把握了!”

第二十九章 冰箱票

庄建业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眼前这货对厂里各家情况如此了如指掌,只说了老宁家,就能扒到宁部长,看来这货为了目标没少下功夫,只可惜自己比他快上一筹。

但下一刻庄建业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他没记错的话眼前这位差点因六分厂的事儿,打铺盖卷儿撵回家,怎么又跟六分厂搅在一起?诧异的问道:“六分厂?你的事儿还没完?”

“嗨,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跟六分厂没啥事儿了,可没办法,谁让我是计算站的,六分厂把铆钉模的试验数据送到我们哪儿,我这个黑户自然被领导拉去当壮丁,什么脏活累活一股脑的丢给我,我是不想干也得干。”

对黑户的事儿,彭川没想着隐瞒,当初跟岑师傅怼上的时候就已经公开了,彭川索性也就不遮掩了,更何况他现在还指望着庄建业帮忙自然要开诚布公。

庄建业到没在黑户上多在意,反而对六分厂铆钉模的事很好奇:“这么长时间,六分厂的铆钉模还没解决?”

“谁说不是呢!”彭川也是一脸无奈:“要说啊,这事儿也怪六分厂的厂长,这位是咱们厂坚定的军品支持者,跟9号楼的那位总厂厂长尿不到一个壶里,本来这问题交给工艺处、金相室、材料科一起公关下就行了,可六分厂这位脾气比犟驴还倔,宁肯自己干,也不肯向总厂厂长低头,慢吞吞的也就不奇怪喽。”

庄建业没想到彭川还了解如此错综复杂的内幕,可细想一下似乎也不尽然,既然不想低头,干嘛还找计算站?

要知道计算站跟工艺处、金相室等部门一样,都需要总厂厂长批复才能协助,否则一个正规部门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动用宝贵资源给一个分厂帮忙。

最有可能的是永宏厂转型民品过程中资源占用率过大,导致六分厂就算提出申请也要往后排,如此一来还不如自己挑大梁来得效率。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六分厂不是不知道铆钉的废品率高,为此不止一次找总厂领导,希望能组织攻关一下。

可惜永宏厂民品路子走得太快,占据很大一块资源,让总厂领导有心帮也一时腾不出手,只能先拖着。

六分厂见状也是心急如焚,不然又怎么可能私下找彭川帮着出抽样方案,后来又借着庄建业点出铆钉模有问题大肆做文章,无非是不得之下,希望借着这些事向总厂施压罢了。

总厂当然也知道六分厂生产的铆钉很重要,毕竟是军品嘛,再加上最近听说部委要编制重点军保名单,永宏厂就算想走民品,但军品这个享受政策的支柱也不想放弃。

于是便做了个不是决定的决定,那就是先让六分厂先担着,总厂这边尽量给予方便,等民品的事情告一段落,再集中力量解决六分厂的事儿。

六分厂的领导尽管不满意,但也知道这是当下最好的办法的,就这样挑起改良工艺的重担。

彭川不知道庄建业已经透过他的话把真实情况分析的八九不离十,这边还自顾自的说道:“只可惜六分厂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口号喊得是轰轰烈烈,可内里却没半点儿真材实料,不过也没办法,谁让六分厂特殊时期闹得最凶,把一大批技术资料全都给毁了,结果现在好了,一个个全都抓瞎了,要我说六分厂也是自找的,都这样了搞民品算了,非抱着军民不放……”

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庄建业是越听越乱,忍不住打断问道:“那你干嘛还帮着六分厂,让他们自己弄不就行了?”

“你以为我愿意呀,还不是为了解决分配的事儿,六分厂的沈厂长说了,只要这回帮他们搞成,就帮我出头落实关系。”彭川嘿嘿笑着,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可庄建业却一脸古怪,你去拿好处,关自己什么事儿,所以本来兴致缺缺的他就跟不上心了,准备闲聊几句就离开,小姨子崴脚可不是小事儿,要是被晓惠知道了自己就这么把人家抛开不管,非得怪罪。

彭川一直注意庄建业的变化,见其没啥兴趣,当然知道根子在哪儿,不等庄建业开口转移话题,彭川便继续说道:“我这里是落实关系,兄弟你这里可就是直接提干了,六分厂的沈厂长可是说得明明白白,谁能帮解决六分厂的问题,就给谁加一个级别,他虽然总厂厂长尿不到一个壶里,可毕竟当过人事处处长,听说跟总工程师和党高官的关系也很不错,完全有能力办到的。”

顿了一下,又意味深长的看着庄建业:“你既然跟宁姑娘好上了,自然知道人家老爹是什么人物,说是咱们厂最要面子,最眼高于顶的也不为过,你一个普普通通技术员宁部长能放在眼里?可要是提干就不一样了,干部身份,又是大学生,又有能力,怎么也能让人家高看你一眼不是。”

闻言,庄建业不禁眯起了眼睛,心说这货的一张嘴还真是骗人的鬼,还好自己阅历丰富,多少清楚宁老爷子的盘算,这要是换个不谙世事的,没准真被这货给忽悠了。

彭川哪里知道庄建业想的是什么,看他眯着眼摩挲着下巴,还以为被自己给说动了,当即就把最后的杀手锏给亮出来:“冰箱票知道吧?”

庄建业听彭川神秘兮兮的说,登时就张大了嘴巴:“你有?”

这东西庄建业不陌生,进厂这么长时间了,多少也见过,可大多数是在9号楼的财务处,这是上级部门发给永宏厂的份额。

没办法,这年头连粮、油、肉、蛋这类生活物资都要凭票购买,电冰箱这类工业品更加紧俏,哪怕你钱再多,没有票具也别想买到手。

所以这类冰箱票已经不单单是一纸票证,更代表一种财富,一种地位。

正因为如此,哪怕是作为冰箱生产主体的永宏厂的职工都很难弄到一张,却没想到彭川这个黑户有。

只见彭川嘿嘿一笑:“现在没有,不过只要能把六分厂的事儿办成,沈厂长答应拿冰箱票做福利,只要参与有一个算一个都有。”

冰箱票做福利,庄建业一琢磨犹豫道:“我这边还担着任务,去你那边可能不方便,你看能不能我在这边帮你看看,你看成不?”

第三十章 热处理

“成,成,当然成了,就算你不参与进来也不要紧,大不了分我的冰箱票给你。”

彭川等就是这句话,因为他知道庄建业既然跟宁部长的女儿好上了,以后提干升职自然不在话下,相比之下,冰箱票这类硬通货才是人家看中的东西。

所以彭川索性大方起来,一张冰箱票而已,与之相比关系落实更重要。

当然这也是因为庄建业能力摆在那儿,能从废品率中看出铆钉模有问题的,数遍整个永宏厂也没几个,正因为如此,彭川找庄建业不单单是感谢,更是想靠着人家的能力把自己的事儿给解决了,所以别说一张冰箱票,就是十张二十张也给的。

既然事情敲定了,两人就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来,之后约好了明天见面的时间,便就此分开。

宁晓雪崴了脚,庄建业也没心情去俱乐部凑热闹了,先找了个传达室,给还在加班的宁晓惠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宁晓雪的事,就一步三摇的朝着宿舍走去。

……

一号招待所虽好,想常住却不容易,于是乎房管所把宿舍分下来,庄建业他们几个就乖乖卷铺盖统统去了厂家属区的老八栋。

此时此刻庄建业就走在厂家属区里,永宏厂很大,所以家属区也很大,光老八栋这样的筒子楼就有两百多栋,每栋楼都想孪生兄弟似的一模一样,幸好有编号,不然非迷路不可。

单身宿舍跟厂里的其他宿舍一样,也是60年代修的那种造价很低的砖混结构,长长的走廊,一边是几个人共住的宿舍,另一边则是几个宿舍共用的卫生间和厨房。

说乱不至于,但要说干净也谈不上,这不,庄建业刚走到二楼,就看到一只大老鼠在厕所旁边的泔水桶里找东西吃,见庄建业看过来也就警惕的瞧瞧,便旁若无人的继续找起来。

人见多了,连老鼠都不怕人了。

同样见惯不惯的庄建业也没事人一样继续上楼,全当没看见,很快就到了自己宿舍门口,正准备拿出钥匙开门,却发现锁头不在,不禁愣了下,心说石军那个工作狂竟然回来了?

推门进去,果然石军正伏在书桌上奋笔疾书,见庄建业回来,停下笔调侃道:“这么早,怎么没跟女朋友多走一会儿?”

一起住了这么长时间,庄建业有女朋友的事已经不是秘密,只不过石军不是好事的人,帮着庄建业瞒着罢了。

因此庄建业不以为意回了一句,便一屁股坐到床上,拿起枕头旁的武侠小说,靠在床头准备催眠:“人家加班,我也不好打扰人家进步不是。”

石军却摇摇头:“让我看最该进步的人是你,我说你小子就不能好好表现表现?你知不知道,现在乔处长都开始怀疑我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了。”

乔处长就是工艺处处长乔辰宇,受总工程师何明的委托,他对参与维修q5的都进行了观察,庄建业这个提出最佳方案的人自然在列。

其他人都还好,一个个刻苦认真,展现着年轻人敢打敢拼的精气神,可偏偏就是这个庄建业,成天跟个老油子似的,浑浑噩噩不说,居然还抽空谈上了恋爱。

乔辰宇进厂十多年了,就没见过这么没追求的年轻人,于是开始怀疑石军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石军自然是极力维护庄建业的,说来也巧,明明是六人间的宿舍,却只有他们两个住,作为同宿舍的兄弟,石军自然知道庄建业是胸藏锦绣,这不单单是哪天提醒他的话,但就时不时的“卧谈会”能聊得畅快无比,石军就知道庄建业肚里的墨水不比它少。

要知道能在十分专业的航空器上跟他聊得飞起的人实在不多,可庄建业却是其中一个。

只可惜,这货明明本事不小,却是个疲懒性子,任他是把嘴皮子磨破了,乔辰宇还是觉庄建业有待观察,石军也是没办法,他也希望庄建业能被调到工艺处技改科,然后跟他一起或去总装车间,或去试制办。

可领导这边印象已经先入为主,就只能从庄建业这个当事人入手了,正因为如此,石军今天没加班,早一步回来就是为了劝庄建业收收心。

“别说乔处长怀疑了,连我自己都怀疑了,到现在我都想不起来自己说过那样的话。”庄建业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占了下口水翻一页过去,继续一边读一边说:“所以你就别瞎抄心了,唉,对了,你家里求你的事儿办妥了没?”

“再看看吧,我倒是想跟乔处长说一声,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石军回道。

“你这边先伴着,我这里也帮你想想办法~~”庄建业说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怎么也不能让你家里那边着急。”

“我家里急不急的没关系,倒是你……”石军被庄建业打岔,带歪的话题,正准备拉回来,却发现庄建业已经蒙上被子打起了呼噜。

石军愣了半场,方才无奈的叹息一声,继续伏在书桌上奋笔疾书。

……

第三天,彭川如约的将他负责计算的铆钉模的数据拿过来,庄建业坐在科室里,喝着茶水跟老大妈老师傅们神侃一阵,便找了个借口回到自己办公桌上,拿出彭川给的资料细细的看起来。

铆钉模的材料是cr12mov钢,一种添加了铬,钼,钒等元素的合金钢,硬度为hrc58~62,主要用于冷镦不锈钢铆钉,从材料上看,这种模具的使用寿命很低,一般几百次后,模具就会损坏,甚至有的只用了几次就发生断裂,导致模具内的铆钉全部报废,从而导致废品率和成本。

看到这里,庄建业长舒一口气,还好没超出自己的认知范围,得亏上辈子除了本学科的书外,为了能在工厂里脱颖而出,其他制造类的书籍也读了不少,其中就有铆钉模的改良工艺。

如果说当初跟岑师傅说的有瞎猫碰死耗子的成分的话,那么现在庄建业敢断言,六分厂的问题跟他以前看过的相差无几,都是热处理方面的问题。

于是呵呵一笑,开始回忆具体内容,在空白的稿纸上写下大致的工艺步骤。

第三十一章 敷衍的改良工艺

厂区某处小树林,最外围的花坛里,刚刚开放的栀子花散发着淡淡的花香,庄建业夹着黑色的公文包在这里驻足良久,却无心体味花香的芬芳。

“人呢?”

“这儿了!”树林的一侧突然窜出个人影,下了庄建业一跳:“我说,你怎么搞的跟特务接头似的,就不能正大光明一点儿?”

“我们计算站出来的数据,放到外面都是保密的,不谨慎点儿是要犯错误的。”彭川不以为意的说着。

“那你还给我?”

“你不是咱们内部人嘛,行了,东西出来没,这都好几天了,六分厂那边儿都急疯了。”彭川解释了一句,便笑嘻嘻的冲庄建业伸出手。

庄建业切了一声,同样不在意,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东西拍在彭川手上:“记得,事成之后一张冰箱票。”

“放心,我彭川一口吐沫一个钉,说到做到。”

很难想象,这么一幕如同港片黑帮交易似的一幕,竟然是铆钉模的改良工艺,还好两人都不是不拘小节的人,看中结果不注重目的,不然来一个教条的,非得鼻子气歪不可。

其实庄建业也觉得怪怪的,可彭川为了不被别人发现,以免闯进来摘桃子分成果,偏要这样,庄建业也没办法。

况且,庄建业为了把改良工艺弄得很困难的样子,故意拖了好几天,更让彭川重视无比,于是便有了眼前这一幕。

等东西给人,重申条件,庄建业便迫不及待的离开,宁晓惠同志还在女工宿舍那边等他呢,相比之下彭川这个野汉子实在有碍观瞻。

彭川并不知道庄建业急吼吼的是去约会,还以为这新来的大学生头一次搞“技术创汇”脸嫩,不好意思呢。

眼见庄建业匆匆离开,不禁嘿嘿一笑,打开刚刚拿到的东西一看,登时就傻了眼,整个改良工艺就是一页稿纸上的四句话。

彭川是左找右找,在没找到其他文稿,这才相信,这就是所谓的改良工艺,差点儿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要知道正规的工艺改良少说也要十几页,多的编成本书都是寻常,每一条,每一句,甚至每一个字都要做详细论证,做到科学有据,出处合理。

可庄建业到好,折腾了将近一个星期就给他鼓捣出四句话,搞得彭川都有心追上去问问那货,是不是过来逗他玩儿的。

“算了,先试试吧,要是一次就成了也不好,搞个两三次也能有个不畏艰苦,埋头研究的评语。”

愣了好半晌,彭川终究是没去追,因为在他看来这么糊弄下也不是个坏事儿,反而对庄建业还有些许好处。

是的,彭川不但想着自己,同时也为庄建业做着打算,说起来也挺矛盾的,彭川这个人做事有些不择手段,爱剑走偏锋,却偏生是个知恩图报十分讲义气的人。

庄建业在食堂帮他解了六分厂的围,让他不至于被从厂里踢出去,彭川就下定决心要好好报答人家。

给人家钱财、礼物什么的,彭川觉得轻浮,要报答就要给最好的,所以无意中找到庄建业,邀请他参与,除了给冰箱票外,其实也存了分庄建业功劳的心,哪怕庄建业没这个意思,他也要尽其所能的报上去。

本以为庄建业答应下来,就算弄不出合适的方案,但也能做个漂亮的文稿,他也好回去跟六分厂的领导们好好说说,凭着庄建业为六分厂所做的抽样方案,六分厂的领导怎么也能把他加进去。

哪成想这家话糊弄也糊弄的如此清奇,一页纸四句话,这让彭川一张老脸都成了苦瓜,只能暗道自己尽量吧,要是不行也没办法,他一个黑户能做成这样也算仁至义尽了。

……

“小彭呀,模具坯料要进行锻造,且要反复镦粗和拔长,以粉碎碳化物,使之分布均匀我懂,可这回火温度从150~170摄氏度,提高到230摄氏度是怎么弄出来的,你能不能说说?”

第二天,六分厂铸造车间,岑师傅拿着彭川给的改良工艺,粗重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尽管他从工段长的位置上下来了,可毕竟也是十几年的老师傅,工艺范本也是看过的,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简明扼要的改良工艺,不禁很是诧异,这是改良工艺?

“这几天重新修改了下参数,用计算机算了下,得出这个么结论,过来试试看行不行。”彭川哪能说这是庄建业费了几天功夫应付了事的杰作,少不了编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还好彭川心眼儿比汗毛多,脸皮也厚,瞎话是张口就来。

“原来是试验呀,小彭,你也搞这块了?”

岑师傅呵呵一笑,也就没去追究,类似的事情这一个多月六分厂没少做,有时候为了确定一个温度,就得一摄氏度,一摄氏度的去试,投入之大连他这个六分厂的老师傅都咋舌。

可有没办法,计算站的计算机年头太老,性能太差做不了复杂运算,而整个星省中他们厂的计算机是最好的,既然理论算不出来,那就只能不计成本的搞试验,从实际中确定了。

所以类似的试验岑师傅不稀奇,他奇怪的是彭川态度,要知道平时彭川积极归积极,但主要集中在计算上,这类试验他就是想参与也参不了,很简单,不是一个专业怎么参合?

可现在,不是一个专业的也稀里糊涂的挤进来,任谁不要奇怪一下。

彭川自然听出岑师傅的弦外之意,挠了挠头有些尴尬道:“岑师傅,你是知道我的,想多表现嘛。”

“明白,明白!”

他们俩也算不打不相识,岑师傅自然知道彭川的苦衷,不管以前怎么样,就凭着现在彭川这副认真劲儿,他这个六分厂的老师傅也要帮帮忙,于是点点头:“行,等会儿我就按上面的要求做一个出来,至于行不行……那就得看运气了。”

岑师傅言外之意很简单,这一个月来那么多试验都没成功,就凭这简单的四句话,想成简直是天方夜谭,彭川听懂了,不在意的摆摆手:“试验而已,只要能看出改进的方向就算没白搞。”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小孙,大刘,铁柱子,都别愣着了,干活了!”岑师傅点头,便长身而起,冲着不远处抽烟的几位吼了一嗓子,算是亮出开工的号子。

第三十二章 创造历史的成品率

庄建业给的工艺改良虽不正规,却也并不麻烦,特别是小孙、大刘、铁柱子几个岑师傅的徒弟,扫了几眼便明白该怎么干。

于是制作流程很快就被几个人商量好,选出坯料就开始预热,随后进行冷镦拉伸,反复几次后开始热处理,回火温度控制在230摄氏度,如此两次后,开始加工成模。

就这样忙忙碌碌小半天,下午时分一个崭新的铆钉模算是做好了,彭川见状也没在意,因为接下来的试生产试验他也不放在心上,失败了就失败了,又不扣工资,到时候让庄建业那货在认真点儿就行了。

所以他把铆钉模交给车间的工人,让他们帮着加工铆钉,就跑去跟岑师傅侃大山去了。

别看前些日子两人针尖对麦芒,打生打死的,可一旦话说开,梁子解了,两人又好的跟什么似的,所以聊起天来也颇对脾性。

两人坐在车间休息室里,端着茶水,抽着烟,从中东局势,聊到美苏冷战;从欧洲结盟,谈到东南亚情况;随后话锋一转,又开始聊起厂里民品与军品之间的选择,那家闺女漂亮。

话题转换之快,节奏之迅速,令人瞠目结舌,偏生没有半点违和感,反倒让二人聊得热血沸腾,连茶水都多喝了二斤。

瞅瞅一旁的挂钟,马上就要下班了,岑师傅喝了口杯中的茶水,叹了一句:“老话说得好,三分能耐,六分运气,一分靠贵人扶持,前两个小彭你都不缺,可最后这一点却差了火候。”

彭川吸了口烟,无奈的点头:“谁说不是呢,本来觉得,我南航毕业的,有文凭,能力也不差,到哪儿不能打出一片天下,所以就没按原来的分配去庐州,想着来咱们永宏厂能离家近点儿,谁想~~唉~~”

一声叹息道出诸多无奈,岑师傅却嘿嘿一笑:“所以呀,这次你要把握住机会,其实沈厂长很看好你的,说你做事儿是莽撞了些,但目的性强,有冲劲儿,厂里就需要你这样的敢闯的年轻人。”

“真的?”彭川精神一震。

“那可不?就前几天的事儿,额……铁柱子你跑来干什么?眼瞅下班儿了,不怕回去晚你媳妇儿揍你?”

岑师傅这边正准备跟彭川聊些不为所知的秘辛,争取把这个厂长看中的人才拉住,却发现铁柱子憨头憨脑的闯进来,当即老脸一沉,呵斥一句。

铁柱子大圆脸顿时一红,挠着脑袋憨憨笑道:“师傅,我媳妇儿怀孕了,早不打我了。”

说完,忽又想起过来的事,方急急说道:“被你老一打岔,差点儿忘了,小彭同志做得那个铆钉模一个下午做了五百多个批次,大刘问咱们还继不继续,不做的话就等着明天继续。”

“哦,才五百多个批次,我还以为多大个事儿,行了……额……你说什么?那个新做的铆钉模做了多少?”

岑师傅起初没在意,还不耐烦的挥着手,准备让自己的几个徒弟赶紧下班儿滚蛋,可话还没说出口,突然觉得不对,下一刻屁股底下就跟按了火箭发动机一样,嗷的一声就蹦起来,变着声调问着铁柱子。

铁柱子被自己师傅吓了一跳,心说这老头子怎么了,又没娶媳妇,又没抱孙子,怎么一惊一乍的。

见铁柱子惊得说不出话,没等岑师傅开口,离他最近的彭川却抢先一步:“铁红军同志,你说得是真的?我们上午做的铆钉模,一个下午就干了五百多个批次?”

看着眼睛睁得老圆,如果没有眼镜片挡着,似乎就要蹦出来的彭川,外号铁柱子的铁红军心里有些毛毛的,心说知识分子激动起来怎么比师傅还可怕?不过还是点头:“是的,我们也很惊讶,你弄得铆钉模居然没坏。”

“是嘛?哈哈,太好了,实在太好了!”

彭川闻言撇开铁柱子就朝着车间跑去,那模样就跟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子差不多,岑师傅也没好到哪儿,三步并作两步跟了出去,激动的也是老脸通红。

只有铁柱子茫然的站在那里,憨憨的抓了抓头,不解的喃喃道:“才五百多次,离着六百次的使用寿命还差着几十次,有必要这样?”

也不怪铁红军会这样想,他一个做简单热处理的初级工,自打接了老爹的班儿,就是两点一线,厂里的好坏对他没有半点影响,就算六分厂因为铆钉模的事儿被总厂批评,他还不是工资照发,福利照拿。

正因为如此,包括铁红军在内,不少车间的职工对铆钉模的工艺改良根本不上心,因为无论好坏他们依旧是厂里的工人,工资照发,福利照拿,又何必操那份闲心?

但彭川和岑师傅却不同,他们一个希望借此结束黑户的身份,另一个则盼着能重回工段长的位置。

正所谓有需求就有动力,有动力能动性就会爆棚。

所以铁红军会不理解,但彭川和岑师傅却惊喜交加,的确,原来的铆钉模的寿命是六百次,但那是纸面上的理论值,真正的实际生产,平均寿命也就四百次上下。

如今庄建业提供的改良铆钉模已经突破五百次,远超平均水平,不提其他,单就这成绩,就已经碾压一个月来无数次的试验成绩,如何不让彭川和岑师傅惊,又如何不让他们喜!

正因为如此,当两人感到正用新改良的铆钉模加工铆钉的工位时,一系列问题便连珠炮似的冲着留在此处的小孙、大刘等人问过去。

小孙和大刘比铁柱子的觉悟高些,回答的自然要详细一些,彭川和岑师傅两人一听更是欢喜,随后彭川用庄建业做得抽样方案,对刚生出来的铆钉做了个废品抽样检测,结果更是惊人,竟然这一批的铆钉没一个废品,成品率达到100%。

此数据一出,不止是岑师傅,连小孙、大刘等人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要知道自打特殊时期结束,六分厂恢复生产,几年下来就没有百分百成品率的时候。

而此刻竟然出了一个百分百的成品率,这无异于是创造了个历史。

第三十三章 改革者

这个结果说明什么,彭川和岑师傅互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难以置信的喜悦,但下一刻两人又不约而同的冷静下来,岑师傅抢先一步说道:“咱们先别高兴太早,这样,今天大家伙儿辛苦一下,加个班,再做几个铆钉模出来,等明天看看成效再跟厂长他们汇报。”

“岑师傅说得有道理,今天我就不走了。”听罢彭川第一个表态支持。

小孙、大刘几个到是想早点回家,可师傅发话了,他们几个做徒弟的也不好说什么,于是都留下来帮忙。

又是一阵忙活,按照庄建业那份简约到极致的改良工艺,几个人又做了四个同样规格的铆钉模后这才各自回去休息。

等第二天上班,几个人都早早汇聚到六分厂的铸造车间,将昨晚做出的四个铆钉模分到工位上,一整天下来,四个铆钉模在工位上运行了不下上千次,却没一个出现损坏的,至于铆钉的成品率到没昨天那般变态,出现了些许废品,但027%的废品率依旧达到六分厂同类产品的最低水平。

眼见于此彭川和岑师父心里有底了,再也不废话,双双向着六分厂的厂部赶去。

与此同时,六分厂厂部厂长办公室。

沈建伟心情复杂的看着刚刚从总厂发过来的文件,厂里要上马两条冰箱生产线,准备对几个效益差的分厂进行考察评估,从而确定选址。

六分厂恰巧就是几个效益差的分厂之一。

作为永宏厂下属的分厂,六分厂唯一令人记忆深刻的便是特殊时期的武斗,也正因为如此,拨乱反正之后,厂里不少干部职工对六分厂或多或少都带着些情绪。

沈建伟也是一样,毕竟当年他被打倒也是拜六分厂所赐,然而恢复工作后,他还是主动请缨来六分厂主持工作,原因无他,只因为六分厂的铸造车间是所有分厂中最好的,也正因为如此,六分厂是除了总厂精铸车间外,唯一能生产航空级铆钉的分厂。

尽管沈建伟对六分厂当年的做派无甚好感,可那毕竟是少数人的恣意妄为,与六分厂主体无关,就这么把六分厂一棒子打死,沈建伟也觉得可惜,毕竟是好不容易建起的厂,就这么不管不顾实在是说不过去。

于是他便来到了六分厂,扛起了大梁。

起初两年还不错,永宏厂作为国防军工企业,军品订单源源不断,主要生产飞机铆钉的六分厂日子过得还算滋润。

可随着军队改革的深入,以及厂里逐步向民品转型,主要依靠军品的六分厂便开始走下坡路,没办法,军品订单逐年下降不说,军品的采购价格还始终不变,导致六分厂本就不多的利润进一步压缩。

同时军民生产是死任务,既没有奖金,也没有福利,一线职工和技术人员都不爱干,积极性不高之下,生产效率自然上不去,于是生产状况进一步恶化。

面对这种情况,沈建伟不觉得是分厂制度出了问题,建厂这么多年都是这么干的,工人是主人翁,怎么六七十年代欣欣向荣,现在就不行了?

很简单,总厂的政策出了问题。

转型民品,冲击了国防军工企业特有的精、气、神,让干部职工思想上出现了混乱,不然原来好好的厂子怎么就变成这样?

沈建伟有担当,但更自信,自觉找到病根的他立即向总厂反应,希望厂里能回归原来的轨道,继续永宏厂昔日的辉煌。

结果自然可想而知,总厂根本就没理他的建议,继续既定方针,于是沈建伟怒了,总厂不是不重视嘛,那好,我自己在六分厂做出个模样让你们看看,到底谁对谁错。

抱着这份心里,沈建伟开始了他的改革之路,其中自主改良铆钉模工艺便是这份雄心勃勃的改革计划当中的一部分。

然而改革可不是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能完成了,沈建伟不缺心气儿,但缺乏卓绝的眼光和变革的能力,只会抱着过去的经验一干到底。

结果就是军品是被他当成了主要产品,可厂里的干部职工的积极性却被严重挫伤,大家伙眼瞅着其他分厂在民品上赚得盆满破满,奖金福利大把大把的拿,一个个眼睛早就跟兔子似的,红得发紫。

于是有能耐的工人和技术员纷纷调离六分厂,投到其他分厂怀抱,这一下六分厂算是跌入谷底,一连串的生产问题接踵而至,连沈建伟死守的军品也出了问题,至于效益更是难看得一塌糊涂。

沈建伟有心想振作,但不知道从何下手,直到今天接到总厂的文件,他才猛然发现六分厂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难道自己的改革思路错了?

手里拿着文件,沈建伟扪心自问着,过去二十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怎么可能错?可要是没错,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沈建伟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干脆把文件拍在办公桌上,靠着椅子发起呆来。

就在这时,彭川和岑师傅敲响了办公室的门,沈建伟眼皮都懒得眨一下,就叫人进来,岑师傅第一闯进去,瞧都没去瞧沈建伟那张疲惫的脸,便兴奋的叫道:“厂长,铆钉模成了,咱们的工艺改良成了。”

还在郁闷的沈建伟根本没把岑师傅的话听进去,疲惫的睁开眼睛,狐疑的看着老脸笑得跟朵菊花似的岑师傅,心说什么铆钉模,什么成了?

“沈厂长,咱们的铆钉模技术改良成功了,原来的六百次寿命,现在突破了一千,成品率更是高达985%以上,进一步的试验还在做,保守估计两千次的寿命应该不是问题。”

见沈建伟一脸茫然,彭川连忙补充道,这次沈建伟算是听明白了,只一刹那,疲惫而又茫然的双眼重新焕发出神采,整个人更是从椅子上弹起来:“真的?有这么好的效果?”

“的确不假,从昨天到今天,我们俩一直跟着,千真万确。”岑师傅一脸认真的答道。

“太好了,那真是太好了,快~快~~带我去看看。”沈建伟突然变得比彭川和岑师傅还兴奋,拉着两人就出了厂部,直奔车间而去。

第三十四章 你做的?

六分厂铸造车间里,沈建伟一眼不眨的盯着换了改良铆钉模的工位足有一个多小时,发现请款跟彭川和岑师傅说得一模一样,顿时眉开眼笑的说道:“不错,很不错!”

说完便转过头冲着随同而来的分厂的行政干部吩咐道:“马上将咱们分厂的情况向总工、厂长还有驻厂军代表汇报一下,如果可能,最好能把几位领导请到咱们分厂,好帮忙指正指正。”

一听沈厂长要请总厂领导过来,岑师傅在一旁不无忧虑的提醒:“厂长,咱们的试验还没做完,这时候请总厂的领导过来是不是……”

“老岑,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你也知道,咱们分厂太需要一次提振士气的机会,不管以后的试验如何,这次突破六百次,接近两千次的水平就是不折不扣的提高,足够咱们拍着胸脯炫耀一下了。”

沈建伟不以为意,相较于岑师傅单纯的想搞好产品,借机官复原职的心思,沈建伟这个分厂厂长就要复杂得多。

他的改革在六分厂举步维艰,处处碰壁,如今已经到了要被总厂打碎重组的境地,这对好面子的沈建伟来说实在难以接受。

如果事不可为他也就低头认了,可没想到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偏生这时候铆钉模改良成功。

这说明什么?

他的改革不是一无是处,他的坚持还是正确的,倡导的经验依旧有着旺盛生命力,不缺担当且政治敏感度极高的沈建伟在第一时间便把铆钉模的改良成功当做他改革样板,不但要推广,更要在此基础上做个大大的文章,好好的为自己争口气。

所以别说请几个厂领导,如果可能,他都想把中央领导搬过来,把他治下的六分厂捧上天才好呢。

其他人不知道沈建伟的野心勃勃的心思,但厂长发话了,自然要认真落实,于是总厂的9号楼很快就得到六分厂铆钉模改良成功,将歼六耐热铝合金铆钉废品率控制在05%的消息。

作为一万多人大厂的中枢,每天都有无数的大事要处理,类似这类轰动分厂的技术改良不至于让9号楼如地震般震惊,但一部分人的吃惊还是有的。

就比如说工艺处处长乔辰宇,他就没想到凭着六分厂自己的能力,能把铆钉模的改良给弄出来。

别人不知道,可他这位厂里的技术核心可清楚,这两年六分厂技术人员的流失有多严重,光他的技术科就接受了五、六自愿调出六分厂的技术员。

如此情况下,六分厂能独立完成技术改良不能不说是个奇迹。

同样觉得是奇迹的还有总工何明,本来他还准备把厂里的两个攻关项目弄完后,回过头来再帮六分厂把铆钉模的技术问题解决了,却没想到六分厂竟然靠着自己的能力把事儿给办成了。

这让何明是既高兴又欣慰,觉得沈建伟这个人没有传闻中那么差劲,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就拿他在如此艰难的环境下,利用自身能力不等不靠,把铆钉模技术改良做好,就比厂里绝大多数张口改革,闭口四化的干部要强。

所以何明接到六分厂的邀请,连拒绝都没有,立即就答应下来,吃过午饭就带着乔辰宇去了六分厂。

等他们进到车间的时候,沈建伟正指着几个运行的冷镦设备跟驻厂的一位空军军代表介绍着铆钉模的改良情况。

如果说何明和乔辰宇是吃惊的话,那么军方代表就是真正的欣喜了,永宏厂的铆钉废品率高,有压力的不单单是厂子本身,他们这些驻厂的军代表也同样不轻松。

上面到是有心想更换生产厂家,可二十多年的军品生产体制造就了极大的惯性,根本不是说换就能换的,于是便要求驻厂军代表严格把控质量。

驻厂军代表顶着压力没办法,只能用最原始的笨招,组织人手一个铆钉一个铆钉的检测,如此交付部队的铆钉是质量过关了,可永宏厂却是一地鸡毛,因为超标的废品率、庞大的监测队伍以及超长的检测时间都将成本推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军方当然不会承受,只能由永宏厂去承担,正因为如此,永宏厂的六分厂这段时间亏损十分严重,这也就是永宏厂家大业大,耗得起,换做其他厂早就连内裤都不剩。

可既便如此,厂里对军代表如此铁面还是非议多多,搞得军地关系不甚融洽。

如今好了,六分厂通过技术改良,造出新的铆钉模,不但让废品率大大降低,超强的寿命也让制造成本大幅下降,眼瞅着自己不用再铁面一般的督促质量,军地关系重回融洽,驻厂军代表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很是夸赞了几句六分厂自力更生、独立自主的精神。

这时何明和乔辰宇走过来,那位空军的驻厂军代表更是当着何总工的面对六分厂一通好夸,并含蓄的建议厂里能对六分厂做出褒奖。

得到部队方面的认可,何明也很高兴,在沈建伟的陪同下看了一会儿生产过程,简单了解了下改良的情况,何明便饶有兴致的问道:“改良的技术原本在不在?拿给我看看。”

“在,在,在!”沈建伟没想到总工会亲自来,兴奋之下顿时就有些人来疯。

只觉得他把铆钉模的改良弄成就是一项了不得的创举,根本就没细究其中的缘由,便把各位领导请过来“指导工作”,听总工要改良工艺的原本,怎能不满足,于是连忙回头看向彭川:“小彭,你做的改良工艺呢?快拿过来给总工看看,有没有再进步的余地。”

彭川脸有些发苦,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庄建业敷衍了事的改良工艺真的成功了,本来他想等试验完全结束,把改良后的铆钉模的技术性能完全摸透,在找个机会跟沈厂长说下庄建业的事情。

哪成想沈厂长半刻都等不及,就招来一大批大佬围观,彭川是有小聪明,但却没见过这么大阵仗,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就想着看看风头再说,没想到总工过来就要工艺原件。

彭川有些忐忑,不知道总工问起他该怎么回答。

“小彭,愣着干什么?赶快把原件拿过来。”

见彭川半天不动,沈建伟脸一沉,彭川一个激灵连忙反应过来,也顾不得其他,连忙从文件包里把庄建业的那份只有四句话的改良工艺递给何明。

何明接到手一看,神色便有些古怪:“老沈,这东西是你们做的?”

第三十五章 不能让老实人吃亏

何明看的同时,沈建伟也凑过去瞅了两眼,登时就后悔了,早知道这么不规范,就找个理由推了,如今东西都拿出来了,说什么都晚了。

于是听何明这么一问,沈建伟脸色有点难看,可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厂里的老干部,应对上还是很快的,于是呵呵一笑解释道:“我们为了节约时间,提高效率,简化了范本上的流程,想到一个点子就马上去弄,得出一个数据就立马试验。”

说着,沈建伟叹了口气,变得语重心长:“就是靠着这么一点一滴的摸索和总结,才有了今天铆钉模的改良成功,您拿的这份工艺改良尽管不规范,但的的确确是我们六分厂广大干部职工辛勤汗水凝结出的成果。”

何明听了怔了一下,旋即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便把手上的那页稿纸重新递还给彭川,然后便带着乔辰宇走马观花的在六分厂走了一圈,便意兴索然的离开了。

对何明的前后变化,沈建伟感受很深刻,所以他很清楚那份只有四句话的技术改良文稿绝对有问题,不然以他对何总工的了解,不可能因为不规范而小看取得的成果。

正因为如此,陪同参观时始终保持热情笑容的他一把总工等人送走,脸就立马垮下来,旋即回头看向彭川:“小彭,你的工艺改良文稿是怎么回事?”

事到如今,彭川也不想隐瞒了,因为他隐隐感觉到这事儿越拖可能越麻烦,还不如早点说出来,兴许还能给庄建业争取点儿好处,索性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你是说,铆钉模的技术改良是那个帮咱们做废品抽样方案的庄建业弄的?”沈建伟听罢有些愕然。

“是的,就是他!”彭川点头。

“胡闹,简直乱弹琴!”上一秒还惊愕的沈建伟,下一秒就跟川剧变脸一般,怒斥一声便不再理会彭川,背着手气咻咻的扬长而去。

被骂的彭川僵在原地,自始至终都没明白怎么就胡闹,怎么就乱弹琴了?

好在岑师傅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说小彭,你早前怎么不说一声,也好让沈厂长心里有点儿数。”

“我……我不是等着试验全部完成……这样把握更大些。”彭川郁闷着解释。

“唉~~”

岑师傅一听,无奈的叹口气:“这就是命,谁能猜到何总工能亲自来?偏偏何总工又是个正人君子,最看不得拿别人的成果到处炫耀。”

彭川一听顿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于是苦着脸问道:“你的意思是说……”

岑师傅掏出个烟卷儿点上,闷闷的抽了一口,方才意兴阑珊的道:“本来沈厂长是想好好显摆下成果的,现在好了,估计是被何总工看出端倪,搞得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喽~~”

……

“你跟我说那个庄建业表现一般,就这样被人把成果拿去当成自己的,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见得能有什么表现。”

正如岑师傅所说,何明很生气,事实上自打沈建伟回答完他的问题,他就已经被气着了,要不是不想打击六分厂的积极性,把航空铆钉生产维持下去,何明早就爆发了。

可他找不了沈建伟的麻烦,但这股气不发又憋得慌,于是陪他一起的乔辰宇便很好的客串一把出气筒,刚出六分厂就被训得狗血淋头。

乔辰宇心里苦啊,郁闷呀,抓头发呀,他招谁惹谁了,没来由的就被总工一通臭骂,要说沈建伟也真是的,就不能把工艺改良重新誊抄一遍吗?

何总工是不认得庄建业这个人,可笔记却认得的,要知道试验科有几份科研方案都是庄建业起草的,就放在何总工的办公桌上等批复呢,你拿着庄建业亲笔写得东西给何总工看,不等于是拿脑袋往枪口上撞嘛?

不对,撞的沈建伟,干嘛拿他脑袋开虐,哎呀,好委屈啊。

只不过乔辰宇心里委屈,面上却不敢说出来,因为何总工的理由很充分,那就是对庄建业的评语的的确确是他乔辰宇下的,现如今何总工找到了庄建业不俗的佐证,向他发火也不是没有道理。

“早前听说二分厂的设备改良也跟庄建业有关,当时我还不太信,现在看来,二分厂的事儿跟他也脱不开干系,弄不好也跟六分厂一样,拿着人家的成果沽名钓誉。”

发了一通火,何明终于是平静下来,旋即叹了口气:“虽说只是两个改良成果,其背后研究的艰辛可想而知,一个普通的技术员,啊~~不声不响的出两了成果,乔辰宇,你们偌大的工艺处那么多工程师,高级工程师,他们一年才能出几个?”

技术成果又不是大白菜,说有就有,别说一个,有的几年也未必有一个,于是乔辰宇脸色涨红,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何明见状斜睨了乔辰宇一眼:“就这样的人才你说人家表现一般,让我看,你也跟二分厂、六分厂的人一样,看人好欺负,就一直欺负到底了是不是?”

“没,没,没!”

这大帽子扣下来乔辰宇那敢接,连忙否认,紧接着摆正态度道:“我们处有些技术人员的确温吞了些,两耳不闻窗外事,只顾着埋头做科研,说穿了就是太老实了。”

“所以我们不能总让老实人吃亏。”

“明白!”乔辰宇一听何总工的话,就知道这事儿已经定性了,立马表态:“这次我们处拟提拔两名年轻的技术干部,一个是石军同志,另一个我认为庄建业同志可以考虑。”

“恩,到时你去跟组织部沟通!”何明点了下头,便自顾自的朝前走去。

乔辰宇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知道这事儿算是定了。

……

三天后,当宁志山拿到工艺处拟提拔年轻干部名单时,一双老眼差点没从眼眶里蹦出来,他的那个总放他鸽子的女婿竟然成了工艺处拟提拔任用两人中的一个,老头子当时就不淡定了,心说我还没发力呢,怎么就升了?

第三十六章 突然就升了

也不怪宁志山会如此吃惊,对庄建业提拔的事儿,若说他是第二个关心,就没人敢说第一。

所以早前接到考察名单时,宁志山就已经开始准备了,只不过最近庄建业的表现实在平淡,再加上又是个后补考察对象,宁志山就是有心想把庄建业放进第一批提拔名单中去,也没得办法。

实在是盯着这块的眼睛忒多。

帮庄建业他们弄到一号招待所的教训还没彻底过去,要是再来这么一着,他以后在厂里还怎么抬头做人。

思来想去,宁志山觉得把庄建业放到第二批,甚至是第三批提拔比较好,这么一来不但影响不大,未来还能给庄建业留下充足的上升空间。

基于此等考虑,哪怕宁志山知道了庄建业给六分厂做了废品抽样方案,还是强忍不舍给压了下来,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庄建业未来能更好的接他的班,这点儿牺牲还是值得的。

哪成想,宁志山这边想低调,庄建业那边却突兀的升了。

什么情况?这小子一天到晚吊儿郎当,就知道跟自己不省心的大女儿卿卿我我,怎么就提干了?还有没有天理!

宁志山不解,郁闷,抓头发,最后还是无奈的抓起电话给工艺处打了一个,想问下乔辰宇究竟是什么情况,不巧乔辰宇不在,工艺处另一位领导接的电话,自然不清楚内情,只是说是上级领导的决定,其他的便一概不知。

宁志山无语,上级领导,有多上级?无奈的放下电话,郁闷半点没解开不说,还弄得一脑门子问号,最后只能叹出一口气,掏出钢笔,在文件后面签上自己的名字。

……

“哎呀,哎呀,哎呀,你们别问了。”

就在宁志山在9号楼办公室内将工艺处提干名单签署完毕,呈报厂里,开始看似正规,实则走马观花的流程时,二分厂机加工车间内,宁晓雪坐在自己的工位旁,终于受不了周围的八卦,握着耳朵大叫:“那家伙不是我对象,他是我姐夫!”

此话一出,6号工段上,几个八卦起来不嫌事儿大的女工们就如同挨了震爆弹一般,从里到外被轰的是外焦里嫩。

她们这几天一直听经常俱乐部跳舞的覃大姐说了宁晓雪崴脚的经过,几个平时没事儿都要乱嚼瓜的女工们一听,居然有这么大的瓜,不磕简直天理难容。

于是乎对着带伤上岗的宁晓雪是一通狂轰乱炸,大有不把庄建业祖宗十八代挖出来,决不罢休的气势。

宁晓雪快疯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就那晚的小事,竟然被她们口口相传,变成如此面红耳赤的香艳故事。

宁晓雪整个人都不好了,心说若是再让流言疯传下去,他们老宁家两姐妹都别做人了,于是也顾不得保不保密,眼睛一闭,牙一咬就把实情给说出来。

“你是说,那个俊小伙是你们家晓惠的对象?”愣了半天,终于覃大姐反应过来,由自不信的问。

“我姐脱产培训时认识的,这都一年多了,只等着他在厂里稳定,就正是结婚。”宁晓雪也不隐瞒。

“我就说,那天晚上你们家的一起过来,那俊小伙眼睛就盯着晓惠,第二天林师傅跟我说,我还不信,现在看来八成是真的了。”另一个女工顿时化身福尔摩斯,用她独有的推理论证了这个大瓜的可信度。

其他女工也不甘示弱,七嘴八舌的谈起这件事,就连王雪琴这个工段长也不能免俗,感慨着庄建业挑姑娘眼睛毒,下手快,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类似的言论很快就行6号工段传到了整个机加工车间,再从机加工车间传遍整个二分厂,旋即如瘟疫般向着整个永宏厂蔓延。

宁晓雪没想到八卦的传播速度能这么快,但也没在意,一号招待所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还藏着掖着干什么?早公开早安心,免得有人背后嚼舌根。

正因为如此,宁晓雪非但不担心,反而觉得传播的还慢了点儿,要不是估计脸面,她都想跑到厂广播站,用大喇叭全厂播报呢。

……

就在宁晓雪自觉办了件大好事的时候,庄建业却毫不知情的两点一线的上着班,几天下来过得还算自在。

此刻庄建业同志正在试验科里跟人侃大山,今天的话题是中东局势,几个老师傅的观点很激进,聊到激动处,恨不得撸起袖子亲自跑到中东赶上一场。

还好几位大姐的家长里短把老师傅们的火气给压了下去,旋即话题便从国际转回国内,又从国内说到厂内,最后说来说去,不约而同的聚焦到庄建业身上。

然后几个老资格开始乱翻上阵给庄建业介绍对象,到最后差点没联起手来给他办个相亲大会。

庄建业那叫一个汗,很想就此落荒而逃,奈何几个老资格把他围了个水泄不通,只能苦苦支撑。

好在这时,已经从外地出差回来的周科长叫他过去,庄建业这才突出重围。

然而当他进到科长办公室时,才发现以往对他颇为和善的周科长,今天的脸色不是太好,从口袋里抽了根烟,滑了跟火柴急急点上,这才面无表情的说道:

“小庄啊,咱们试验科是座小庙,所以留不住大神,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有始有终,把手头上的科研做好。”

庄建业被周科长一番话说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心说今天是怎么了,这话听得怎么酸溜溜的。

还没等庄建业想明白怎么回事,周科长便深吸一口烟继续说道:“处里决定提拔你为试验科干事,通知过两天就行下来。”

说着又嘬了口烟,仿佛说的不是什么好事,而是天塌地裂的坏事一样,深皱着眉头接着说:“我希望你能把我刚才的话听进去,咱们试验科需要你这样年富力强的,希望你能继续发挥作用,把咱们的科研工作继续下去,好了,剩下的事过两天再说,时间不早了,下班吧。”

周科长看了下表,留下一句话便拎着公文包匆匆离开里,只留下庄建业一脑门子问号。

第三十七章 人际关系

庄建业真的有些莫名其妙,自己被提拔是好事儿呀,怎么周亦然表现得跟死了亲爹似的,看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还有点讳莫如深的感觉。

要不要这么神秘。

庄建业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索性也就不想了,反正提拔不是坏事,以后在试验科里终于不用当小兵仔,升级成大兵的他,侃大山的底气也足了不少不是。

抱着几分阿q的自嘲精神,庄建业算是把这件事彻底甩在脑后,旋即出了科室,跑到了不远处的2号楼传达室,给绘图室打了个电话,在被宁晓惠告知需要继续加班,庄建业便毫无意外的放下电话,去了食堂吃过晚饭,便优哉游哉的回到宿舍。

起初还没什么,该打招呼打招呼,该说笑话说笑话,可走着走着,庄建业就觉得不对了,因为周围人看他的目光总有种怪怪的感觉。

庄建业有些纳闷儿,但也没放在心上,拿出钥匙就准备开门,便在这时,管理宿舍的大爷便扯着嗓子叫道:“小庄,楼下有人找你。”

刚打开房门的庄建业一听,心说谁吃饱撑的来找他,不会是……一想到某种可能,赶紧把门重新锁上,急急的跑下楼。

等庄建业走远后,其他宿舍的人便呼啦一下全都从窗户上伸出头,议论声更是窸窸窣窣的响起来。

“听说宁部长的闺女长得不错诶。”

“瞧你那出息,长相不是重点,重点是宁部长,能保住这根大腿,分分钟保你提干。”

“听说宁部长还有个小闺女,实在不行我就牺牲一下。”

“行了吧你,就你那么德行人家能看上你才怪呢,要我说,最该去试试的应该是光华,才貌双全,唯独缺的就是个机遇。”

“砰~~哗啦~~”

几个人还在肆无忌惮的议论,就听走廊里一阵响动,正趴在窗户上看热闹的几人连忙回头看向门外,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林光华就站在门外,地上放着一个摔裂的脸盆,和一大摊肆意横流的洗脚水。

见此情形,议论的人全都住了嘴,而林光华则阴着脸走进宿舍,连脚都没擦直接钻进了被窝。

庄建业并不知道宿舍内发生的事,他还以为是大舅哥宁晓东驾到,把他抓到老宁家就地正法呢,没办法已经放了宁老爷子几次鸽子,跟着人家闺女双宿双飞,宁老爷子不拿他试问才怪呢。

结果一下楼却发现不是宁晓东,而是彭川,庄建业不禁长舒一口气:“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你呀。”

看着庄建业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彭川的脸上也勉强挤出一丝不太好看的微笑:“能跟你单独聊聊吗?”

“可以啊!”

只要不是宁志山老爷子找自己,跟随聊都无所谓,更何况这年头娱乐实在太匮乏,闷在宿舍也是在无聊,还不如找个能聊得来的侃会儿大山。

恰巧彭川算是能聊得来一个。

于是两人并肩朝着宿舍一旁的花坛走去,栀子花的芳香在空气中弥漫,带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愉悦,陪着天空中那弯漂亮的上玄月,浪漫得一塌糊涂。

只可惜身边是个爷们儿,多少有些浪费。

正思路大开,玩发散思维的庄建业还在肆无忌惮的遐想,就听彭川吞吞吐吐的说:“你给的改良工艺……很……很好用,只不过……被我……给搞砸了。”

“哦?是温度没控制好,还是冷镦的时候没做到位?”庄建业诧异的问。

“都没有,是……人际关系……没处理好。”彭川犹豫了一下,尴尬的说。

“人际关系?”庄建业有些意外。

彭川叹了口气,这才把六分厂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庄建业听罢之后也不免愕然:“还有这样的事儿?”

“我也没想到会出这档子事儿,早知道这样,我就跟沈厂长坦白了,结果……”彭川满脸痛惜,从口袋里掏出根烟,点上抽了两口,才在尼古丁的刺激下将脸上的无奈舒缓下来,继续道:“不过你放心,答应你冰箱票的事我说到做到,给,这是我从其他地方搞来的,本来想留着等自己结婚用,现在给你了。”

说着将一张冰箱票递给庄建业,庄建业接到手里借着路灯看了看,便毫不犹豫的收起来,彭川见状心里不知为何,有些难受,再怎么说那都是费了老大力气才搞到的冰箱票,结果人家收起来是那么的理直气壮,连半点儿的客套多没有,这让在永宏厂处处碰壁的彭川很有种苦涩的味道。

不过他为人虽然话头,爱耍小聪明,但讲义气,重承诺,既然答应庄建业给冰箱票,说什么也要给,所以片刻的伤感后便爽朗一笑:“不管怎么样,六分厂的事还是要谢谢你,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话音未落,彭川便掐灭烟头,转身准备离开。

“那你怎么办?是留在厂里,还是出去闯?”

就在彭川即将即将离开之际,庄建业突然开口问,彭川怔了一下,旋即苦涩一笑:“沈厂长是爱面子的,我给他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想转正估计是不成了,思来想去还是回老家吧,俗话说,父母在不远游,老爹老妈年纪大了,得要人在身边照顾,至于在外面闯,呵呵~~我连正规单位都闯不出来,又那有那本事去外面。”

这话,彭川说得很落寞,正所谓哀莫大于心死,这一次他算是弄巧成拙,把自己给搭进去了,怨不得旁人,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这也就是庄建业这个帮过他且还能聊得来的人,彭川还能说出这番话,换作旁人,打死他都会挺着。

只不过说了也就是个宣泄罢了,起不到实质性作用,因为他不相信庄建业会为这事儿帮他出头。

所以说完,彭川便不在回头,加快步伐想要离开。

“你要是不嫌弃,来我们试验科怎么样?”见彭川就这么要离开,庄建业冲着即将没入黑暗的背影喊了一句。

已经走出花坛的彭川闻言顿时就怔住了,好半天方才转过头,诧异的看着路灯下的庄建业:“你……你……你刚才说什么?”

“来我们试验科。”说着晃了晃手上的冰箱票:“你都把娶媳妇儿的东西拿出来了,我哪好意思就这么收下?别的忙我也没那能力,只能小小建议一下。”

第三十八章 原来如此

彭川停下脚步,回过头就那么直直的看着庄建业,似乎相看清楚庄建业究竟是什么构造一般,一眼不眨。

也不怪彭川如此,他为了能离父母近一点儿,不顾学校的分配方案,自顾自的留在永宏厂,一年多来,表面一团和气,背后嘀咕他大学白念的话简直不要太多。

哪怕再瞧得起他的人,都多少看他如同看笑话一样,就别说主动帮他了,要不然这一年来他又何必放下脸面,苦苦钻营?

没成想此时此刻竟然有人说要帮他,这让彭川有些意外,但更多的则是动容。

“怎么?你不想去?”见彭川愣愣的不说话,庄建业以为人家看不上试验科这个清水衙门,便问了一句。

“去~~去~~去~~只要能留下来,就算扫地刷马桶都行,只是……”彭川连忙点头,生怕庄建业反悔,可说着说着,又犹豫起来。

庄建业皱了下眉:“怎么,怕我办不成?”

“不是,不是,要是别人,我还得想想是不是骗人的,你嘛,进厂不到三个月就被提拔的人,不信谁也得信你,我只是担心自己水平不行,过去怕拖后腿。”

庄建业还以为彭川是什么事儿,说来说去居然是担心日后的工作问题,心中不禁松了口气,要是别的庄建业不敢保证,工作他是绝对放心。

试验科名头虽大,可里面的清一色的老师傅和老大姐,若不是周亦然死命撑着,试验科就真的成了养老科了。

正是这般现状,庄建业这个新进厂的年轻人才会在试验科里挑起重担,也因为如此,周科长今天才找了他说了那番云里雾里的话。

说白了,就是试验科新鲜血液太少,迟迟拿不出成绩,让周科长这个有心再往上走走的领导很糟心。

所以当他听了彭川的话后,便灵光一闪,心说既然新鲜血液少,何必不多找找,彭川这货横看竖看都挺不错,如果把他拉来,凭着想要转正的冲劲儿,还不得把周科长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也免得以后再有类似的无妄之灾。

于是乎庄建业便提了一嘴,,若是成了,也不枉自己白拿人家冰箱票。

等等,有什么地方不对,自己提拔的事儿这货这么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被提拔?”

“还我知道,现在整个厂都快传遍了,兄弟你成了宁部长家的乘龙快婿,从此扶摇直上,进厂不到三个月就火速提拔,啧啧~~我老早之前怎么说来着,只要找对了媳妇儿,保准少奋斗二十年,所以你说的我百分百相信,那不就是小庄同志你一句话的事儿……额……你怎么这么看我?你别冤枉我,我可是守口如瓶的,这事儿是从二分厂哪儿传出来的,对,就是你的那个小姨子……”

彭川这边说得正痛快,突然看到庄建业的眼神中有冒火的冲动,连忙止住话头,开始解释,一番前因后果絮叨一遍后,庄建业方才知道,自己这些天的悠闲中,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成了全厂瞩目的名人。

先是在二分厂机加工车间工作的小姨子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把他跟宁晓惠的关系公开;随后身组织部长的老丈人签署了他提拔的文件。

如果两件事单独发生都没什么,偏巧就撞在一起,于是便产生剧烈的化学反应,迅速扩散全厂。

于是宁部长成了任人唯亲的代表,背地里让不少职工和老干部唾骂;而他庄建业也好不到哪去,化身小白脸吃软饭的典型,成为众多有志青年鄙视的对象。

“mmp的,我说今天怪事儿怎么这么多,原来根子在这儿呀。”

庄建业爆了句粗口,总算是明白今天周科长那番摸不着边际的话是怎么回事儿了,也清楚宿舍的人为什么都那么瞅自己了,敢情都把自己当成靠山很硬的小白脸儿了。

“怎么了?是不是有人跟你呲牙了,跟我说是谁?老子立马叫他做人。”一听庄建业爆粗口,彭川第一反应就是庄建业被人乱嚼舌根了,立马就要替庄建业出头打抱不平。

庄建业连忙摆手:“行了,行了,老彭,没人呲牙,事儿咱们说好了,明天我就跟我们科长说去,时候不早了,明天还有事儿忙,先回了。”

说着,也不等彭川回话,把冰箱票往口袋里一踹,就往老六栋宿舍楼跑去。

眼瞅着庄建业就这么走了,彭川却在原地呆了半晌,这才自觉品出些味道,敲了敲脑壳儿,暗忖:“嘿,我怎么就傻了呢,爱谁嚼舌根嚼舌根去,有本事自己也找个部长女儿去?没那个本事,说再多的屁话也没用,更何况庄建业的本事不止谈姑娘,人家其他方面也不差好不好。”

想通了关节,彭川也不在停留,也匆匆朝着自己宿舍走去,今天他还要研究下试验科的情况,如果真能进去,他可要把这个机会抓好。

……

庄建业回到宿舍,异样的目光有增无减,偶尔还有几个人聚在角落,冲他指指点点,议论个不停。

之前奇怪,便有种探究的心思,如今已然知道了真相,对这些眼光和议论庄建业也就没兴趣搭理了。

事情已然这样了,他还能说什么?总不能跟大家伙说,对不起,我找了个好媳妇儿,她爹正好是组织部长,于是我就升了,你们见谅,再等等机会就有了?

那不更让人恨的牙根痒痒。

为了和谐起见,还是退一步,眼不见心不烦算了,于是便没事人一样,一路朝着里面的宿舍走去。

周围人见庄建业依旧我行我素的模样,都暗啐一口,心说,你个小白脸儿牛气个啥,便该干嘛干嘛去了。

……

距离庄建业宿舍不远的306宿舍内,林光华躺在床上,一边翻着特种合金加工的书籍,一边听着刚回来的室友酸溜溜的说着刚才庄建业在走廊里装13的表现,临了不忘总结一句:

“不就是有个好老丈人嘛,算什么本事,要我说,光华这次没评上,就是他庄建业搞的鬼。”

正在假装看书的林光华听了这句话,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沉着脸把书往枕头边一放,就准备睡觉,便在这时,石军进来看着床上的林光华:“睡了?”

第三十九章 不要脸

“还没”

一听是石军,林光华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石军笑笑,招手示意林光华不必客气,便把夹在腋下的书拿出来递给林光华:“也没啥事,前几天借你的《航空知识》还你。”

说着,忽然想了什么又道:“乔处长把你的事儿跟总装一车间的林主任说了,让你后天去总装一车间报道,具体工作到时再安排。”

说完,便冲着林光华笑了笑,然后跟宿舍的其他人打了声招呼便出了宿舍。

直到石军离开了好一会儿,林光华这才反应过来,掀开被子兴奋的从床上弹起来,宿舍其他人也同样笑着向他祝贺。

总装一车间!永宏厂的铜头铁尾,只要挨上一个,就是光明一片,相比之下,提拔根本算不得什么。

一片欢腾后,林光华终于是冷静下来,进试制办之事开始,能不能干好才是关键,于是庄建业的事被他瞬间抛到脑后,准备在书架上拿几本书再好好充实、充实,然而就在那把石军还回来的《航空知识》放到书架,同时想着看哪本书好时。

举在手里的《航空知识》里突然掉了一样东西,林光华从地上捡起来,展开一看,整个人就僵在那里。

……

“东西是你弄到的,结果人情却让我占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与此同时庄建业的宿舍内,石军捧着一碗打卤面,看着同样吃得汤水淋漓的庄建业一脸的苦笑。

庄建业却毫不在意的调侃道:“要是没这档子事儿,你以为收买人心的好事儿能轮到你?我早冲过去,可惜没办法,我那个可爱的老丈人发力了,我要是过去,必然适得其反,所以便宜你了。”

石军知道庄建业说的是实话,其实两人挖空心思搞冰箱票真都不为了自己,而是替林光华操心。

这小子在厂里的舞会上认识了一个刚分到某飞机研究所的女大学生,正所谓王八看绿豆,两人就看对眼儿,立马就进入蜜里调油的热恋阶段,由于两人高考的年纪都偏大,毕业年纪都不小,所以双方家长都挺着急。

一看两人走到一起,双方家长见个面也都表示满意,就顺理成章的开始谈婚论嫁。

由于女方是家里的独生女,父母双方又都是干部,条件要比林光华要好上许多,因此承包了大部分家用电器和家居物品。

唯独电冰箱还未着落。

不过两家人也没着急,因为林光华所在的永宏厂就是生产电冰箱的,以双方老人传统的思维方式,林光华作为厂里的人,弄个冰箱还不是小事一桩。

于是在某次双方婚前筹备会上,这项光荣而艰巨任务就交给了林光华。

林光华是个爱面子的人,眼看老丈人承包那么多东西,他一个堂堂老爷们儿没出半点儿力,脸上就有点儿挂不住,于是连犹豫都没有就答应下来。

结果回到厂里一问,才发现,永宏厂是生产电冰箱,可这东西太紧俏了,别说普通职工,就连有级别的干部都很难弄到,林光华这个刚入厂没几天的新人连想都别想。

无奈之下,林光华只能跑到庄建业他们宿舍,找他的同学兼好友石军,看看有没有办法,当时庄建业就在宿舍看武侠小说,袖手旁观不太好,就从旁帮着除了几个注意,最后两人表示看看,要是有机会保证要帮一把,这才把林光华送出去。

结果才一个多星期,庄建业就把冰箱票弄到了手,却因为某种不合时宜的情况,没办法亲自出面。

“唉!”石军叹了口气,放下筷子:“光华这人哪儿都好,就是太爱面子,功利心太强,你说得没错,要是换成你去,这家伙保准会认为是你的补偿或者施舍,唉,等过段时间我在跟他坦白吧,总不能让你吃哑巴亏。”

石军又叹了一声,这才拿起筷子,把碗里的汤水和面一起扒拉到嘴里。

庄建业却笑了笑:“有功利心是好事儿,这样才能积极进取,不然跟咸鱼有什么分别。”

“那你呢?为什么不进取,难不成想当咸鱼?”石军擦了擦嘴玩味的看着庄建业。

庄建业耸耸肩:“我倒是想了,可老丈人不允许呀,没看我都提拔了嘛,这叫咸鱼翻身。”

“噗~~”

正喝水漱口的石军一听,直接就把水给喷出来,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好在石军是知道庄建业有能力的,不然非得气得七窍流血。

……

第二天石军一如既往的早早去上班,而庄建业这位与石军同时被提干的重点技术人员却半点儿朝气都没有,懒洋洋的从床上爬起来,不紧不慢的穿上衣服,慢条斯理的吃过早饭,这才闲庭信步的朝着自己的科室走去。

先是去了科长办公室,跟周科长说了下彭川的事,周科长听罢产生了些兴趣,说了一句有时间他会亲自去看看,便拎着公文包去厂部开会了。

事实证明,试验科是个很融洽的地方,尽管知道庄建业被提拔,也清楚背后那位姓宁的大佬在帮衬,可这些早已成了精的老师傅,老大姐们也就是小小的惊讶一下,便不在这件事上东拉西扯,而是继续他们每天孜孜不倦的社会科学的研讨。

今天的话题是论美国星球大战的得失兼评厂内婴儿尿不湿上马的利弊。

这个话题很大,庄建业差点没应付下来,好在去厂部开会回来的周科长一声不满中带着无线无奈的咳嗽打断了科室内热烈的讨论,旋即如鸟兽散一般哗啦一下各回各的位置。

“给大家介绍一下。”

等科室静下来,周科长这才从身后把一个个子不高,却很敦实的年轻人拉到身旁:“彭川同志,刚从计算站借调到咱们科,小庄。”

看着笑容腼腆的彭川,庄建业有了愣神,便在这时周科长的话音便传到耳中:“先让小彭跟着你,把几个科研项目熟悉一下。”

说完又转过头看向彭川:“小彭你先跟小庄熟悉下情况,希望你能尽快融入新环境。”

“放心吧,科长,我会努力的。”彭川连忙表态,周科长点了下头,便不再理会科室里的人,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等周科长走后,其他人这才围着彭川问东问西,彭川来者不拒,好不容易把一群老师傅和老大姐们打发完,这才凑到庄建业跟前,冲着他感激的眨眨眼。

第四十章 借调试制办

庄建业会意,什么都没说。

对于彭川这种人,只要给个机会,他就会百分百的把握住,既然人都已经来了,证明周科长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所以自己也没必要再说什么,都是聪明人,一切尽在不言中。

吃完午饭,庄建业便带着彭川去了试验车间,如今试验科的重点都放在铜铝管的连接工艺上,所以庄建业只是简单的介绍了其他两个科研课题后,把重点放在铜铝管的上面来。

彭川听的十分认真,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如果再得不到认可,那他就只能卷铺盖卷滚蛋了,所以彭川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问了不少铜铝管的技术问题。

庄建业作为试验科唯一挑大梁的大劳力,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此刻他拍了拍周科长刚从鲁省兄弟厂买回来的两台摩擦焊接机说道:“解决铜铝管焊接的问题关键就在这两台机器上,只可惜这两台y国的产品搁置的年头儿有点长,一些零部件儿老化严重,修的意义已经不大,不过可以给咱们极高的参考价值。”

话还没说完,庄建业便拿起一旁的抹布擦了擦手上的油渍,显得有些惋惜,周科长千里迢迢搞回来的两台摩擦焊接机除了来头响亮外,里面早已破烂不堪。

说起来这两台机器的还是几年前进口的新机,当时特殊时期结束,国家百废待兴,为了促进工业发展,上马了不少工业项目,对外进口一大批工业设备。

而航空工业在此期间引进的核心便是y国“斯贝”涡扇发动机制造技术及相关设备,不可否认这些技术和设备的引进对国内工业发展起到极大的促进作用,从而使国内由原来的苏式粗放式工业,开始向西方式精细化靠拢。

然而在促进发展的同时,某些跃进式的做法屡见不鲜,重复建设时有发生,造成大量浪费。

周科长从鲁省买回来的这两台英国摩擦焊接机便重复建设的典型,作为“斯贝”涡扇发动机的承建厂,西北航空制造厂已经进口了包括摩擦焊接机在内的成套生产设备。

鲁省的兄弟厂却不闻不问,继续盲目引进,结果便是设备到了却没活可干,只能束之高阁,吃了几年灰后,以废品的价格出售给永宏厂。

彭川听出庄建业话中的惋惜之一,左右看了看摩擦焊接机的情况皱了皱眉:“其实没必要报废,我们可以试着修复。”

“没必要了,鲁省当年负责引进这两台东西的人估计脑袋进水了,欧洲那么多国家,非要弄y国人的,里面的零件儿规格全是英制的,想做个替换件儿都得换算半天,有这功夫还不如照原样仿制一个来的快。”

说完,把手上的抹布往桌上一放,拿起桌上的暖水壶,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水,又给彭川满上一杯递过去:“更何况,这两台设备还停留在人工操作阶段,就算修好,光培养熟练操作工就得半年左右的时间。

就算全都成了,靠人工做出的产品,成品率也不会太高,到时候成本居高不下,我要是厂领导宁肯被小rb宰也不会用自己的产品,因为自己产的比进口的还贵,还麻烦,凭什么要用自己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以这两台摩擦焊接机为原型,做一个自动化的摩擦焊接机?”彭川喝了口茶水,谨慎的问。

“对头,不过这不是我的意思,而是周科长的意思!”庄建业强调。

“那我怎么没听他说过,要知道科长他很重视……”

彭川疑惑的皱着眉,可话还没说完便意识到了什么,恍然点头,他不傻,哪还看不出这是庄建业再扯着周科长当大旗。

事情成了,周科长领导有方,大口吃肉,他们这些跟着混的小兵自然也有肉汤;可要是不成,周科长这个领导也要替手下死扛,总不能上级说试验科的攻关没用,你这个做科长的就给撤了吧,以后谁还跟你混。

而以目前试验科面临的情况,后者的出现的几率更大一些,正因为如此,哪怕思路再好,效果再棒,也得有人能扛得起才是。

这要是换做其他人未必瞧得上庄建业的意思,太拍领导马屁了,还有没有点儿高级知识分子的节操?

可彭川却不一样,他可是为了转正甘愿在六分厂低三下四出苦力的人,别说让周科长占大头,就是成果全给人家彭川都无所谓,节操是什么?这货跟庄建业一样,从来都不知道,反正结果好就行了,其他的都无所谓,反正不能当饭吃。

所以很快便领会庄建业的意思连忙问:“那周科长有没有具体的指示?”

“让咱们先做个报告,你要是有时间就帮忙起草一下,怎么说你的字儿写得比我好,就辛苦一下。”庄建业笑着拍了拍彭川的肩膀,其实周科长几天前就让庄建业做个摩擦焊接机的报告出来。

只不过庄建业犯懒没写,一直拖到现在,如今手下来了个免费劳力,自然毫不客气的推过去。

彭川自然心领神会,庄建业帮了他几次忙,做个苦力不算什么,更何况他还要好好表现,好让周科长看到他的能力,于是点头把事情答应下来。

就这样,半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彭川的摩擦焊接机的报告几易其稿,周科长这才带着去了9号楼,争吵了两天拿回来六万块钱的研制经费,铜铝管连接工艺项目算是正式启动了。

然而就在庄建业准备继续划水,跟着试验科上下把这项进口替代的任务弄出来,来自人事处的一纸调令,让他划水的方向陡然一变,因为他被借调到试制办了。

铜头铁尾,普通人一辈子都难以进入的地方,庄建业居然进去了,哪怕是借调,可这两个字在老于世故的人眼里就跟常务、代理差不多,早晚会被拿去。

要不怎么说上头有人好做官,庄建业这才提干没多久,就进了试制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宁部长在给自己女婿铺路呢。

第四十一章 档案

宁志山又郁闷了。

他真的什么都没干,可庄建业屁股就跟坐了火箭一样,先是首批提拔,好不容易风声过了,试制办就把他借调过去了。

于是乎,厂里就炸了,说他以权谋私的有,说他任人唯亲的有,说他就是个黑心眼儿的王八蛋的也有。

如果真是他一手促成的到也罢了,他宁志山不是那种不认账的人,问题是他什么都没做呀!

可这事儿上级领导知道,全厂一万多职工不清楚啊,再加上一些羡慕嫉妒恨的有意乱传,宁志山真就成了王八蛋,郁闷的他头发都白了一大半儿。

此刻他把手上的文件放到办公桌上,整个人靠在椅子上,疲惫的闭上眼睛,事情到这个份上已经超出他的掌控,就是想帮庄建业,也没办法出手。

可话又说回来,没自己帮忙,庄建业能走到现在已经很厉害了,若是估计不错的话,庄建业应该是被纳入第三梯队培养,只要不出大错,前途一片光明,看来自己眼光还是很厉害的,当初看到庄建业就觉得这小子不错。

问题是这家伙懵懵懂懂的,会不会出问题,不行,这几天怎么的也得让他来家里一趟,得好好开导开导。

宁志山眯着眼睛正想着,桌上的电话忽然响起,打定主意的宁志山睁开眼睛拿起桌上的电话,只听了两句,便怒容满面的喝道:“不回家,告诉她,要是敢不回家,就永远别回来,连张嘴都管不住,还能管什么?还准备独立自主了,你问问她有那个本事没有?”

“嘟~~~”

宁晓东被宁志山吼得耳膜直疼,与之相比挂断的盲音显得额外的平和,旋即转头看了看一脸委屈的宁晓雪,讪讪一笑:“你都听到了,你威胁他老人家,早告诉你找错人了。”

“我都这样了,他还不依不饶。”宁晓雪话音未落,眼泪就开始在眼圈儿打着转转。

如果说宁志山郁闷,那宁晓雪就是要抓狂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事情会这么巧,自己刚把事情澄清了,庄建业就提干了,然后就被借调到试制办。

她原以为这一切都是家里老头子推的,还气老爷子没提前打招呼,回到家跟老爷子好顿吵,而后便陷入无休止的冷战当中。

结果没成想,提拔庄建业的事不是老爷子干的,是工艺处部门的自行决策,这下宁晓雪就大条了。

而后又听宁晓东分析,她这么没脑子的澄清,可能对老爷子和庄建业造成不小影响,宁晓雪终于慌了。

可想让她就这么低头,又觉得太没面子,便拉着他哥给老爷子打个电话,用威胁的方式来个以退为进,找个台阶下来就是了,却不成想老头子刚强的很,根本不吃她这套。

宁晓东看着宁晓雪泫然欲泣的模样,心里一软再次拿起电话:“喂,是绘图室嘛?请帮我找下宁晓惠同志……你问我是谁?我是他哥宁晓东……”

……

宁家这边鸡飞狗跳,庄建业这边也是一张脸直抽抽。

上午他就跑到6号楼所在的试制办报道,一个科长接待了他,填了几张表格后,就让他先等着,稍后给他安排具体职位。

然后就等了大半天,直到庄建业把桌上的十几份报纸全都看了一遍,茶水喝了七、八杯,那位接待他的科长这才姗姗来迟,给了他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整理档案。

中型会议室大小的档案室,整整两面墙的铁皮柜子里,全是有关飞机和航空发动机试制方面的技术资料,从建厂就汇集的这些资料要全部重新分类整理,有的要留在试制办以便查阅,有的则要送到厂档案室存档。

更麻烦的是,所有整理都要按部委新下发的档案保管规则,实施标准化管理,并且还要随时应付部委的检查。

“一个人搞这么大一摊子,试制办的领导还真看得起我。”

庄建业抽抽着脸,心里嘀咕着,他是不知道,为了给他安排事情可愁坏了试制办主任严天成,庄建业是组织部宁志山的女婿,严天成也听说了,提拔不到一个月就弄进他的试制办,严天成跟大部分永宏厂干部职工一样,都觉得是宁志山在背后发的力。

再加上前些日子他老婆王雪琴的枕头风,让严天成很难不把庄建业列到关系户的行列之中,恰恰最难安排的就是这些关系户,放到试制一线吧,万一水平不够容易出问题;要是安排到犄角旮旯又不好跟人背后的大佬交代。

于是想来想去还是搞档案整理挺适合的,既不靠前,也不落后,对专业要求还不低,活又不太辛苦,完全适合庄建业这样的关系户。

庄建业不知道为了他一个职位,让主任憋了这么长时间,眼下他愁的是怎么搞这些档案,零零碎碎的到处都是,无奈之下只能先从整体系的开始。

于是他从一号文件柜里把一套1965年的歼六战斗机的工装图纸拿出来,按照目录查看了一下,一样不少便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规整好,贴上封面,装订成册,再书写目录,然后以此为基点,准备把有关该年度前后有关歼六战机生产制造的原装图纸、会议记录、零件图纸、冶金、工艺、总装、材料等文件一一归类。

这是一项相当庞大的工程,一型战机的资料,少说也有上万份,想要全都整理出来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更何况搞这项工作的就他一人,还是全人力的,想快都不可能。

于是庄建业开始不紧不慢的整理起来,还别说,整理的过程中还真让他找到不好鲜为人知的秘辛。

就比如说,手上的这份夹杂在歼六战斗机生产会议纪要里的一份记录,上面明确记录着永宏厂承担过“斯贝”涡扇发动机部分主要部件的试制任务。

其中包括最核心的涡轮和机匣,而刚刚整理的那份图纸里却夹着一张涡扇发动机风扇叶片的工装图纸。

庄建业当时看了就觉得眼熟,一时没想起来,这会儿看了手上的这份记录,却恍然,永宏厂这是连“斯贝”的风扇叶片也给承包了,可为什么到最后,永宏厂连“斯贝”的影子都见不到了?

第四十二章 大飞机往事

怀着一颗探究的心,庄建业在档案里找了好半天,也没找到永宏厂没有继续生产“斯贝”涡扇发动机的原因。

索性也就不找了,他又不是来做厂史的,就算搞清楚了,也不给加工资,又何苦呢,反正知道永宏厂具备生产“斯贝”涡扇发动机关键部件的技术实力就行了,管那么多干嘛。

于是庄建业又开始整理他的档案,结果整着整着就整出个大家伙,一份存放在17号文件柜里的会议纪要,牛皮纸的档案袋上边还标着“秘密”的字样。

庄建业当时见到后心还狂跳了几下,两辈子加一起也没见过这么高端的东西,想着是不是先找主任汇报一下,毕竟“秘密”字样的文件干系都挺大的。

可还没等他把这个想法付诸实施,就见到右下角的一行标准的印戳字迹“保密期已过,请另行存档。”

再检查一看是1971年的档案,保密期10年,已经过了一年多了,这才松了口气,不再客气的打开。

抽出里面厚厚的会议纪要,一看便再也拔不出来。

原来上面记录的是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事情发生在1970年,这一年一架某国的大飞机在x边疆区坠毁,飞机烧得只剩下残骸。

经过外交途径协商,该国同意提供坠毁机型的出厂技术资料,经过上级部委批准,责成永宏厂组织一批专家赶赴x边疆区,从这架坠毁的飞机上拆下发动机运回厂里去。

一次空难早就永宏厂空前绝后的运气,让他们有了第一次解刨和测绘大飞机航空发动机的运气。

于是厂里立即成立大功率涡扇发动机领导小组,下设测绘设计组。

那个时候还在特殊时期,讲究工人阶级领导一切,所以如今的二分厂厂长薛荣贵任测绘设计组组长,永宏厂第一任总工程师任庆祥为副组长,他的老丈人宁志山当时只是小组的办公室主任,负责后勤工作。

如今的总工程师何明连副组长都混不上,只能做个测绘室的主任,至于乔辰宇只不过是个技术员罢了。

由此可见当时的测绘设计组可谓人才济济,几乎囊括了当时永宏厂所有精英。

只不过汇聚精英的设测绘设计组,改变不了当时落后的科研条件,厂里当时没有专门的测绘场地,只能把成品仓库腾出来,当做发动机存放和测绘的场所。

为了保密,门口昼夜都有部队的战士站岗,窗户不敢开,夏天库房里又闷又热,温度超过四十摄氏度。

当然严酷的环境不算啥,咬咬牙就挺过去了,关键是发动机本身,林林种种有两万多个零件,因此设测绘设计组的人首先得搞清楚发动机的主体结构,而后是材料情况、装配工序、配套成品件儿的加工活替代方案、电子系统、滑油系统、轴承等等。

除此之外,还要将这些零件从英制单位一律换算成公制单位。

总而言之一句话,这种大飞机使用的涡轮风扇发动机实在是太复杂了,一只稳稳当当在天空中飞行数小时的铁鸟,一个必须安全起降无数次的飞行器,它以钢铁为肌肉,以燃油为血液的心脏,其复杂程度达到了人类智慧的顶峰。

但设计制造它的是人而不是神,整个把能源转化为超音速飞行动力的过程神秘无比,让人顶礼膜拜。

样品只有一套,非常宝贵,还得重新装配起来供发动机试车,绝不能破坏。

测绘设计组的几十号人按分厂车间包干,成立涡轮、压气机轴、盘、叶片、燃烧室、火焰筒、机匣、尾喷管、成套成品件等十几个专业小组,分别测绘零部件儿。

冶金和化工小组负责分析化验各种金属和非金属材料、研究热处理和表现处理工艺。

就这样前后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完成了改型涡扇发动机的测绘和全部技术资料的编制。

要知道当时可是在特殊时期,绝大部分工矿企业完全瘫痪的时候,在这样的情况下,永宏厂能完成涡扇发动机的技术测绘工作,不得不说是一项奇迹。

然而就在永宏厂准备按照变成的技术资料,开始备料准备进行下一步的涡扇发动机的具体研制时,当时的中央部委向h市下达了研制大型客机的任务,即全国闻名的“运十”项目。

工程由中央部委指挥协调,全国21个省市的262个企业、单位参与研制,并且成立h市飞机公司,直属h市领导。

任测绘设计组副组长,同时也是永宏厂总工程师的任永祥接到部里的紧急调令,要求他火速赶往h市,参与“运十”项目的研制。

那台被永宏厂视为珍宝的大功率涡扇发动机也从厂里的铁路货运站紧急起程,连同测绘所得的零件图纸,工装图纸、冶金、工艺、总装等上万份资料一并武装押运到h市。

永宏厂全体上下忙活了一年的时间结出的成果就被人这么硬生生的摘走了不说,还把技术核心的总工程师也给挖走了,说是鸡飞蛋打,赔了夫人又折兵绝不为过。

这件事对永宏厂的打击非常大,不少人心灰意冷之下调离永宏厂,干部职工从此对攻关科研不感兴趣,觉得就算搞出来也是为他人做嫁衣,何必吃力不讨好。

这些情绪在后面的会议纪要里比比皆是,尽管文字写的比较隐晦,但字里行间中庄建业还是能感受到那份委屈与不忿。

“或许这就是厂里一门心思转型民品的原因了。”

合上档案,庄建业感叹了一句,隐约也有些明白永宏厂为了什么没有成为“斯贝”涡扇发动机生产厂的原因了,估计跟大飞机的情况差不多,只是没有那么详细的记录证实罢了。

说实话,换做是谁摊上被摘桃子的事儿都会不忿,包括他庄建业,也正因为如此,庄建业放下会议记录便在17号文件柜里继续翻找,不为别的,只为了能找到一些当初遗留的资料。

就算承担不了大飞机的重任,那也要让人知道,永宏厂的先辈们为了发飞机奋斗过、努力过、拼搏过,哪怕后面他们被排除在外,但也磨灭不了他们的贡献。

自己做不了参与大飞机研制的主,可将这些档案展示给世人的能力还是有的。

第四十三章 核心工艺

说干就干,于是立马在各个文件柜里翻找起来,还别说,真被他找出不少有关当年测绘大功率涡扇发动机的技术资料。

尽管这些资料已经不全,但还是有很强的借鉴意义,就比如说从一堆工装图纸中找到的一份涡轮测绘图纸,就把改型涡扇发动机的涡轮情况描述的相当详细;还有在一些材料资料里找到的分析数据,将发动机的合金成分表达的十分清楚。

类似的资料还有不少,庄建业凭着一股不忿的热血找了整整两天,着实收集了不少,可整理起来却发现,这些资料根本不成体系,完全跟膏药一样,东一块西一块的。

没办法,成体系的资料十年前就已经被送到h市,能留下的不是当时的废稿,就是试验的初始数据,想用这些东西去造发动机显然不可能,但却能拼凑出当初永宏厂测绘涡扇发动机的初步脉络。

庄建业可没有豪气到要造发动机,那是厂长和书记要考虑的事,他只求能还原出当初永宏厂奋斗过的历程就足够了。

只不过这东西就跟整理歼六战斗机档案一样,资料多得吓人,哪怕只是不成体系的初期试验资料,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搞完的。

所以庄建业好不容易燃起的热血,烧了两天也就耗没了,开始由一门心思的专攻,变成还算上心的兼顾了。

反正整理档案这活儿还长着呢,有的是时间整理,眼下的关键是把主要资料整理妥当,好应付检查。

说到检查,庄建业就有些头疼,部委的新规极为严格,要求每一份档案文件都要描述详细,标明出处。

这要是放在二十几年后到没啥问题,就算不是计算机的电子文件,纸质资料也有章可循,可永宏厂在特殊时期闹得相当厉害,很多技术资料残缺不全,想要达到部委的要求显然是不可能。

为此庄建业专门去找严主任汇报了情况,严主任拿着部委下发的通知看了看,便说了一句很鸡贼的话:“看看都缺什么,依葫芦画瓢,自己填补上就行,部委的同志还能一页一页的去看?过得去就行了。”

庄建业早就想这么干了,如今听领导也是这个意思,自然点头如捣蒜,回去就开干。

可问题是依葫芦画瓢也得有葫芦才行,如果没葫芦,还画哪门子瓢?

庄建业头疼的就是这类资料,连造假的模板都没有,让人看了就想把这些资料毁尸灭迹,此时此刻庄建业的这个念头就蹭蹭的往外冒。

在歼六战斗机的新型工艺应用档案里有这么一份,是说永宏厂对机翼成型工艺进行改良,引入喷丸成形技术,对歼六战斗机的机翼进行加工,经过理论证明,无论是强度还是结构都比传统的工艺制造的机翼壁板强上数倍。

以此为基础该工艺的编制者设想出一款喷丸成形机,认为喷丸成形机是未来机翼成型的关键设备,还用一系列理论数据证明这个思想相当正确,至于数据是怎么来,理论是怎么做的,机器又是什么样的,资料上半个字都没写。

这要是单独的资料也就罢了,庄建业会毫不犹豫的抽出来丢进垃圾桶,问题是后面不少的工装图纸都是基于这个思想确定的,如果没了这份资料说明,万一领导鬼使神差的看到后面的工装图纸该怎么办,总不能说是自己凭空捏造出来的吧。

所以这个坑无论如何都得填上,问题是这种带有创新性质的新工艺应用根本找不到可借鉴的东西,怎么办?庄建业无奈呀,抓狂呀,揪头发呀。

早知道如此,当初在试验科里干嘛一门心思扑到铜铝管工艺上去,拿出点时间在机翼喷丸工艺上该多好。

等等……试验科的三大研究课题中的机翼喷丸不会就是为了填这个坑吧!

庄建业越想越有道理,然后就开始破口大骂,八年前永宏厂老一批技术骨干想出来的东西,到如今还是试验科的攻关课题,就这蜗牛般的速度,就不怕老技术骨干回厂打脸嘛?

“怎么说也是机翼制造的核心工艺!”

庄建业看着手中的那份掐头去尾的技术资料,嘬了嘬牙花子,前几天被人摘桃子的不忿,立马被眼前的低效率给打败了。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了,谁让摊上这档子事儿了呢,好在这不是真的造新机,上新工艺,只是在文字上说明一番,庄建业觉得自己费点精神还是能行的。

于是便咬着笔头回想着上辈子见过的喷丸成型机,手上也不停,开始在空白的绘图纸上胡乱的画着草图,然后对比着资料上凭空出来的数据,一遍遍的修改,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庄建业终于长舒一口气,满意的点点头:“恩~~这个应该差不多了。”

说完便在那张被他画得乱七八糟的绘图纸上写上一串参数。

接下来的几天,庄建业就按照这套参数,在平白的文字间硬生生的帮着前人把那台想想的喷丸成形机给造出来,然后看了看自己捏造的技术资料,得意的笑了笑,便开始整理成册,书写目录,准备归类入档。

就在庄建业独自忙活的时候,档案室的门突然被敲响,庄建业转头一看,原来是多日不见的石军。

如今的石军跟庄建业一样,都是永宏厂的风云人物,只不过相对于庄建业的负面,石军正面的一塌糊涂,不到半年就发表了两篇论文,为四个分厂的关键设备做了技术改造,同时还解决了歼六战斗机垂尾铆钉脱落问题。

除此之外,石军还在经营管理上有着独到的见解,并且主动写信给厂党委建言献策,得到厂党委采纳的同时,也被厂长和书记注意到。

由此石军平步青云,不但跟庄建业首批提干不说,第二天就被正式调入总装一车间任工艺室副主任,成为永宏厂建厂以来最年轻的正科级技术干部。

这还不算,听说前几天部委的来厂里考察,专门听取了石军的人事汇报后明确表示将其纳入部委第三梯队干部的考察名单。

那可是部委的考察名单,相比之下永宏厂的第三梯队那就是个渣渣。

所以庄建业跟人一比,也就成了渣渣!

第四十四章 试制型号

现如今石军又被调去9号大楼,参与一个由总工程师领衔的军用项目,所以这段时间石军都吃住在9号楼,把身心全都扑在项目上。

至于宿舍那边就剩庄建业一个人留守,要不是彭川那货死皮赖脸的经常跑过来蹭几个晚上,可怜的庄建业同志就真的要独守空房了。

正因为如此,见到石军庄建业很有些意外,连宿舍都不回的大忙人,怎么跑到他这里来了,要知道杂乱无章的档案室可是比之前的试验科还不受待见,最起码试验科还能称得上清水衙门,这里,连清水都算不上,充其量能有两三滴水珠子就不错了。

“乔处长派我过来找资料的。”

见庄建业诧异,石军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解释了一句,随后扫了一眼杂乱无章的档案室,皱了皱眉:“怎么这么乱?”

“这不要来检查嘛,正忙着整理呢,过几天理出头绪就好了。”庄建业回应着,便拿出这几天整理出来的目录问:“你找那一块?”

“72年到76年工艺改良方面的资料。”

“嘿,没想到你来的还真是时候,今天早上刚整理完,那边呢,看要什么自己拿,到时候登个记,记得换回来就行。”

庄建业随意的指了下不远处刚刚整理出的一堆资料,便不再理会石军,继续整理他的档案去了。

石军走到那堆资料前,随意的翻阅几份,便放下,看向正在围着一堆资料忙碌的庄建业犹豫了一下,这才开口问:“你就准备在档案室就这么混下去?”

正循着事件脉络找寻材料数据的庄建业闻言楞了一下,耸耸肩不置可否的回道:“那还能怎么办,我倒是想当厂长了,问题是上面也不让啊是不是?”

石军闻言,眼睛一亮,继续说:“那你就不想想别的办法?比如说做几个项目,发几篇论文,咱们厂何总工人很好,只要有能力绝不会被埋没的。”

这话石军是发自肺腑的,怎么说也是同一个宿舍的兄弟,庄建业的能力如何石军很清楚,如果能扎下心思搞研究,成就绝不会比他差,结果就是这么一个可以靠能力博一片天地的人才,偏偏要靠颜值攀高枝。

石军很想不通,庄建业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才华不应该比相貌更重要嘛?

庄建业自然知道石军在劝自己上进,类似的话两人之间没少说,特别是得知宁志山家的闺女成了他的未婚妻之后,石军更是有意无意的提醒他,靠谁不如靠自己的道理。

道理这东西都懂,关键是做不做,庄建业觉得现在挺好,能提干,能结婚,过段时间还能分房,等再熬几年攒够资历,接了老丈人的班,自己就是部委直属干部。

哪怕日后风云巨变,沧海桑田,部委直属干部照样旱涝保收,到时候再搞点儿有先见之明的副业,这辈子过得保准滋滋润润,既然如此又何必管那洪水滔天,累不累?

至于背后的风言风语,庄建业根本就不在乎,都是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这是他们没有个做组织部长的老丈人,如果有保准比自己还嚣张。

当然了,对别人的态度不能拿来对石军,怎么说这家伙外表高傲,心肠还是很热的,至少对自己没向别人一样瞧不起,反倒是有机会就会苦口婆心的劝上几句。

庄建业不是个漠然无情的人,对石军他还是很感激的,自然是说不出那种高冷到爆的敷衍之语,可要说实话似乎也不太好,于是认真的想了想说:“我就是想表现也得有机会不是?等等吧,有机会我保证会好好表现的。”

石军一听“机会”两个字,便沉默下来,正所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哪怕你能力再强,要是没有展示的机会,也只能默默无闻。

庄建业是有能力的,但却被人看成是巴结高枝儿的小白脸,旁人鄙视还来不及呢,那可能给他机会。

想到这里,石军有些悲哀,如今航空工业还很贫弱,厂里新型号试制箭在弦上,正是亟需人才的时候,结果却因为某种偏见,导致有能力的人只能屈居于故纸堆中消磨时光。

是时候要改变一些东西了。

石军心里感叹着,想起乔辰宇训他的那些话,别跟我说那些理想,你想要理想,等当上厂长再说!

想改变,就要有权,想有权就要努力的向上爬!

这一刻石军似乎找到了一个方向,一个千里马蜕变为伯乐,最终成就更多如庄建业这般被埋没的千里马的方向!

“我找好了!”

石军终究没再劝说,默默的找完资料,在表格上登记后便抱着一大堆东西离开了。

庄建业也没在意,因为两人的对话历来如此,总是虎头蛇尾的,把登记表收起后,就继续忙自己那摊子事了。

……

石军着抱着资料匆匆回到9号大楼,刚打开那间为他们专门开辟的型号试制办公室,就看到工艺处主任乔辰宇脸色阴郁的放下电话,而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默默的点上。

石军进来他都没察觉,自顾自的望着窗外就这么闷闷的抽着。

“这是怎么了?”

石军把资料放到桌子上,用胳膊肘碰了碰刚被借调过来的林光华,林光华放下计算尺,瞟了一眼左右,发现没人在意这才小声说:“乔主任刚接了石总工从京城打来的电话,听意思,好像那边进展的不是很顺利,咱们的这次型号试制可能落空。”

“不会吧,何总工临走时不是说把握很大吗?”石军不解。

“把握大有什么用,关键技术不过关在有把握也白搭。”林光华说着,把头低下去,放低声音:“听说东北的两家航空厂也在争这个试制型号,而且还拿出数个关键部件儿的样品,反观咱们,别说样品了,连具体的数据都没有,对比之下就落了下乘,上头就算再偏袒也不可能太过,所以……”

“小石,让你去找的资料拿过来了吗?”

就在林光华想继续说下去时,乔辰宇终于在尼古丁的抚慰下,舒缓了心神,呼出一口气后,便冲着石军问。

石军连忙把找到的资料抱过去,乔辰宇接过来也没说什么,究径直走进里间的办公室去翻阅去了,石军看得出来乔辰宇的脸色不太好,也没多话,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一边查看歼七战斗机承重梁结构,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林光华说着有关信号试制的事情。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两人准备换个话题时,就听见里间儿的办公室突然传出一声兴奋的叫嚷:“对,对,对,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第四十五章 舰载歼强击机

里间办公室的叫声把外面的人吓了一跳,石军和林光华也不例外,都好奇的抻着脖子往里面看,都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便在这时,里间办公室的门打开了,乔辰宇意气风发的走出来,与向前进去时颓然的模样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只见他走到电话机旁,叫通了京城的长途,一张口就带着兴奋的颤音:“何总工,东西找到了,找到了,您记得没错,就是在试制办……对,对,就是您当年做得那一套,恩……行,就按您说的,我们这边先搞起来,一切等您回来在说……好,那我先挂了,到时我在厂里为您接风。”

撂下电话,乔辰宇便转过头:“小石,你们几个跟我去趟总装一车间。”

石军搞不懂乔辰宇为何前后反差这么大,可看到如今乔主任的笑模样,不问也知应该不是啥坏事,于是赶紧将林光华等人叫上,匆匆跟着乔辰宇赶往总装一车间。

等到了总装一车间,石军等人才知道,乔辰宇高兴的缘由,原来石军从试制办档案室找来的资料里,有一份机翼壁板改良工艺的详细资料。

要是放在以前,估计留在档案柜里吃灰也未必有人想得起来,但正所谓世事无常,这次永宏厂准备争取的试制项目十分特殊,尤其是对机翼的强度要求很高,最起码要达到现有战斗机机翼强度的两倍以上,且不能增加整体机型的重量。

在现阶段,这个指标高的有些离谱,但也无可厚非,因为试制的型号是一款应用于航母上的舰载歼\\强击机。

作为部队航母计划中的配套重点型号,舰载歼\\强击机由于起降条件的苛刻要求,以及使用环境的复杂多变,对机身结构的要求近乎达到了一种严苛的程度。

特别是机翼,这个飞机最为关键的部件,更是成为重中之重。

永宏厂早在一年前就得到了部队准备开始对航母进行可行性研究,于是便盯上了舰载歼\\强击机这个配套的试制项目。

之所以如此,主要原因是永宏厂还想在国防军工事业上有所作为,陆续上马的新机型永宏厂要么是没赶上,要么是没挤进去被人给刷下来,弄得偌大的厂子只能靠维护歼六战斗机和涡喷6、涡喷7发动机过活。

如果部队一直抱着歼六用一辈子,永宏厂也就不着急了,问题是部队怎么可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歼六总有退役的哪一天,新机型早晚要成为主力。

所以永宏厂无论如何也要提高自己的技术水平,否则一旦歼六退役,永宏厂即便想修飞机,也没那实力,淘汰在所难免。

这个趋势厂领导们都看得很清楚,知道转型势在必行,关键是怎么转。

以俞厂长为首的绝大部分厂领导看好民品的发展,认为在保留部分军品生产能力的同时,全力进军民品,而已何总工为首的一部分人则认为,永宏厂既然是国防军工企业,那军品就不能丢,要转型也要往更高层次转。

双方理念不同,但出发点都为永宏厂好,既然双方僵持不下,干脆两条路线并行,由俞厂长主抓民品创造效益,而何总工负责军品争取试制项目。

要不怎么说部委直属的大厂就是豪气,谈不拢就两手抓,反正是摸着石头过河,连中央都是一边摸索,一边改革,永宏厂这么做无可厚非。

于是俞厂长扎进民品就一去不复返,何总工则默默积蓄力量准备把部队的舰载歼\\强击机试制任务一举拿下来。

然而何总工想法是好的,问题是部队不是他家开的,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就算是试制型号,部队也想搞出个符合自身条件的可用型号,因此对试制厂家的技术实力看得很重。

永宏厂在参与试制型号竞争的几家航空企业中,实力只能算中等,技术情况并不突出,按理说充其量只是个陪跑的角色。

好在何总工的资历够老,跟部队的关系够紧,再加上出身东北航空业,镇得住两家来自东北的重点厂,这才有了胜出的希望。

但人旺的作用再大,也弥补不了技术上的缺憾,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机翼壁板的强度,永宏厂的产品只能达到空军部队的最低要求,放到舰载歼\\强击机上就等于不合格。

反观东北两个重点航空厂,前年刚从美国进口六台新式设备,另其机翼壁板的生产效率提高了一倍不说,结构强度也大大增强。

要不然两个厂子生产的歼八歼击机也不可能得到部队的好评,有这两个重点航空厂摆在那儿,何总工就算人旺再高也只能成为摆设。

可要让他更新设备与两个东北航空厂比肩,永宏厂有没那个实力,进口设备,那是要动用外汇的,先不说上级能不能批下来,就是漫长的运输时间永宏厂也等不起,更何况永宏厂根本没有多余的资金进口新设备。

远在京城开会的何总工愁啊,揪头发呀,想啊、想啊,还别说终于让他灵机一动,抓到一丝曙光。

那便是73年他牵头搞得一套机翼机构增强的工艺改良方案,本来这套方案是为了给大飞机机翼预备的,可随着总工程师、核心技术骨干及全部技术资料被h市挖去后,永宏厂的大飞机梦算是彻底破灭了。

那套机翼机构增强的工艺改良方案自然就不了了之了,就连他的制定者何总工本人都觉得这东西会在故纸堆里躺到天荒地老,没成想却在这个时候用到了,于是连忙给厂里的乔辰宇打电话,让他安排人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找到。

“本来还担心,这东西在特殊时期会被人遗弃,没想到保存的这么好。”乔辰宇拿着一叠的技术说明材料兴奋的看着石军等人:“这样咱们就有底了,虽说那时做的是可行性研究,但何总工却是下了大力气的,对标的也是国外最先进的大飞机的机翼生产工艺,那就是喷丸成形工艺。”

第四十六章 喷丸成形

听喷丸成形工艺,林光华等人一脸茫然,显然对此十分陌生,到是石军一脸恍然,似乎并不陌生的样子。

乔辰宇笑了笑:“小石,你知道喷丸成形?”

“在学校里看过一些外文资料,里面有提到过。”石军也不隐瞒,回应着说。

“哦?那你说说看。”乔辰宇也有些好奇,石军点点头,便继续开口:“所谓喷丸成形,顾名思义就是用细小的金属喷丸对对部件儿进行冷加工的一项工艺,在咱们航空工业领域主要的应用是对带筋整体壁板或厚蒙皮进行加工,也就是咱们常说的机翼壁板和复杂蒙皮部件儿。

该类部件儿大家都清楚,由于外廓尺寸大,板材薄厚层次强,内型结构复杂,给成型工作带来许多困难。当前咱们用的是苏联的kГЛ—2型蒙皮滚弯机,以滚弯的方法来加工这类零件。”

说着顿了一下,看了眼车间不远处那台还在工人手里运转的kГЛ—2型蒙皮滚弯机,缓慢而又笨拙的运转,发出卡拉卡拉的声响,石军便叹口气继续道:“只不过,滚弯机用三支点弯曲原理的滚弯方法来成形单曲率的机翼、尾翼以及蒙皮整体壁板零件,并不是一种理想的方法。

无他只因为这种方法成形精度低,质量不易控制,在整体加工时不但需要熟练工精准操作,成形后还要钣金工进行大量的人工修正,而乔主任所说的喷丸成形工艺却能很好的避免滚弯机的缺点不说,对整体壁板的强度和应力也有很好的加强和消除作用,这是喷丸成形工艺的固有优势。”

“没错,小石说得很正确。”

乔辰宇赞许的看了石军一眼,觉得自己真是捡到宝了,能力强,肯用心,见识广还懂得企业管理,这样的复合型人才简直就是厂里青年职工的榜样。

相比之下,那个被总工看好的庄建业就要差了许多,尽管不声不响的帮了两个分厂做了技术改造,可乔辰宇依旧不觉得他就比其他人强到哪去,要知道新进厂的这一批大学生不少都已经发表了专业论文,最差的也在权威杂志上撰写了技术改良研究。

如今他手下这批人里,林光华算是最差的,但也有一篇论文和一篇技术文章在手,庄建业有什么?什么都没有,哦,也不对,庄建业把宁部长家的闺女搞到手了,也算有本事。

可这种本事在重视科研成果的乔辰宇眼里,真的什么都不是,所以这次总工在京城开会期间让他组建试制型号研发小组,乔辰宇便把公开成果作为硬性指标,庄建业自然就被排除在外。

当然这都是题外话,如今只要把试制型号拿到手,好好努力一番,乔辰宇就不相信,他手下这帮小伙子能差到哪儿去,有组织部长的老丈人又能怎么样,那些有真本事的才是长久之道。

脑袋里的想法一闪而过,笑容也就变得更加亲切和蔼:“喷丸成形工艺在咱们国内还属于新鲜事物,刚刚起步不久,可在欧美等发达国家却已经普及,尤其是波音、麦道这类实力雄厚的航空企业,单个机翼壁板就得二、三十米长,多大的滚弯机能加工得了,更何况就算有,滚弯机固有的缺陷也会让这类零件儿却在缺陷,影响飞行安全。

所以他们很早就把喷丸成形工艺运用到大型飞机的机翼、尾翼和蒙皮的成形之中,据我所知美国的b—52轰炸机,波音707,波音747,dc—10等飞机都应用了这项工艺,不仅如此,欧美新一代作战飞机也应用了喷丸成形工艺,可以说,此项工艺已然成为航空工业的核心工艺,成为机翼、尾翼制造的首选。”

林光华等人都挺傻了,没想到这项技术竟然是欧美机翼,尾翼制造的核心技术,别说是他们,就连见识广博的石军都有些意外,他知道喷丸工艺很重要,但却没想到会这么重要。

于是下一刻一颗火热的心便砰砰跳起来,乔辰宇既然这么说,而且还把他们拉到号称“铜头”的总装一车间,那就是说他们将参与这项被欧美航空强国都视为核心的攻关。

不止是他,林光华等人都意识到了这点,脸色都涨得通红,不管他们的私心如何,航空报国的热情始终没有被磨灭,如果能通过他们的双手追赶上世界先进技术,那是他们一辈子的荣耀。

乔辰宇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这群年轻人热血澎湃的模样,仿佛看到了当年他刚进厂时的壮志豪情,欣慰的点点头,在长桌上摊开手里的技术资料,招呼一声:“我们这就开始吧。”

没有壮阔的口号,也没有庄重的仪式,简简单单的一句开始,众人便明白,他们从此刻就肩负起追赶的重担。

一个个顿时投入百分之一百二的热情,一头就扎进去。

很快三天的时间过去了,石军等人在乔辰宇的带领下,把那份资料重新整理一遍,并对里面的数据进行更细致化的分析,一切看上去紧张的十分顺利,似乎一台全新的喷完成型机就要呼之欲出。

可越是这样,牵头的乔辰宇就越是眉头紧锁,因为在顺利的背后,几个重点数据和结构让他拿不定主意,没办法这些东西出现的太突兀了,没有说明,也没有论证,仿佛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一样。

刚开始发现时乔辰宇还没在意,让石军等人先绕开,等何总工回来后再解决,毕竟当年领衔的就是何总工,没人比他更熟悉了。

然而随着异常数据和结构越来越多,乔辰宇的心也开始不淡定了,他是何总工一手提拔起来的,很清楚何总工的为人,那就是严谨,严谨得不容出现任何偏差,哪怕是一个小数点儿也要扣得有理有据,怎么可能搞出这么多异常数据和结构,却没有详细的论证?

于是看似顺利的喷丸成形工艺攻关进入了瓶颈,实在是异常数据太多,想绕都绕不过去,为了不耽搁进度,乔辰宇无奈只能先把理论研究暂停,让石军等人在材料上多下功夫。

然后就等着何总工回来,看看是不是当年出了什么岔子。

何明昨晚赶回了永宏厂,休息一夜后一大早就来到总装一车间,迈步进了工艺室,也没跟乔辰宇过多寒暄,就拿起桌上的资料扫了几眼,而后摇摇头,说了一句让乔辰宇石破惊天的话:“这些个数据和结构不是我做的。”

第四十七章 蹊跷

乔辰宇正拿着铅笔在图纸上改着数据,听了何总工的话,一颗心猛的就是一跳,手上的铅笔就在图纸上划了一道长长的线,将整张图纸弄得面目全非。

可乔辰宇却仿佛没看见,屁股如同按了弹簧一样,腾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颤巍巍的指着那份技术资料:“总工,您说……这东西……不是……不是您做的?”

何明脸色有的惭愧,但更多的同样是疑惑,摇了摇头:“我在京城接到你电话时,就纳闷儿,记得当年我主持新工艺改良时,喷丸工艺也就弄了个大概,不少数据都是假设出来的,拿来参考还可以,做得不正式的工程模板,可听你说,上面的数据很详尽,完全可以照着做下去,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可这么多年,我也记不太清,便想着回来看看。”

说着,何明把资料放到桌子上,苦笑一声继续道:“直到看到这份资料我才发现,原来我记得没错,这些数据和结构就不是我当年做的,所以你问我的那些演算过程和思路状况自然没办法回答。”

乔辰宇并没参见当年新工艺改良,也就不知道里面的内情,所以当他看到喷丸工艺的详细资料后下意识的便认为这是当年何总工做出的惊人之举,只不过由于种种原因被束之高阁,成了技术储备。

但却掩盖不了其构想的可行性。

就拿上面的喷完成型机喷嘴的描述来说,因为预留相当大的调整空间,使得喷完成型机具备预应力喷丸成形和自由状态喷丸成形两种功能,从而做到一机多能的功效。

再有上面罗列的数据,尽管不明白如何得出以及是怎么样思路,但这些数据在实际的应用中却十分恰当,根据这些数据做的几个模型部件儿状况也都十分良好,证明资料上的数据和结构并无太大问题。

要不是因为几个数据在模型推演中有细微的诧异,导致无法确定具体原因,乔辰宇差点就把这套资料当成项目说明书去做了。

可既便如此,也足以说明这份资料不但可靠,而且前瞻,令主持攻关的乔辰宇对主持当年技术改良的何总工佩服得五体投地,只觉得何总工简直神了。

几年前预研的资料拿到现在也不过时,这可比不少厂子那些号称先进,做出来却落后时代的东西不知道要强出几条街。

结果,自己奉为神的何总工一回来,就说上面的数据和结构不是自己做的,这让乔辰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这可是从试制办的档案室里拿出来的,上面还属着何总工的大名,怎么可能是别人弄得?

“我也举得事情蹊跷。”

何总工又拿起那份资料看了看,上面清一色的印刷体,看不出是何人的字迹,只有最后一页的名字,让人下意识的以为是他何明的东西。

但是不是自己做的,何明比谁都清楚,如果当年真的攻克喷丸成形工艺的话,永宏厂这么多年又何必用滚弯机勉强支撑歼六的生产呢。

要知道那几台滚弯机制造的机翼壁板精度一直在下降,要不是厂里的两个八级钣金工一直用榔头做修正,永宏厂的军机生产早就停了。

所以要说对喷完成型机的迫切,何明说第二,永宏厂没人敢说第一,要是有的话,早就上了。

“那会是谁?”乔辰宇知道何明是正人君子,不是自己的绝不会昧着良心认下,吃惊过后也就冷静下来,开始皱眉沉思:“咱们厂没听说有这样的人才呀。”

何明颔首,旋即问:“这些资料是从试制办的档案室里找到的是吧?”

“是的!”乔辰宇点头。

“那下午我去试制办看看,或许小严能知道些情况。”何明如是说着,再次看了眼桌上的资料,便转身离开了总装一车间的工艺室。

……

庄建业这几天有些糟心,因为晚上再也约不到宁晓惠了,这姑娘如今已经回家了,没办法,宁家的大魔王宁晓雪和闷骚少年宁晓东都离家出走了,宁晓惠不放心,就只能先回去照顾老爷子。

之所以如此,听说是宁家老爷子最近脾气很大,大舅哥宁晓东以前三天挨一顿骂,半个月挨一顿打,现在变成一天三顿骂,三天一顿打。

就这节奏,是谁也受不了,于是干脆就拎着行李跑出来,一头扎进空落落的庄建业宿舍,算是让小庄同志不用独守空房了。

至于宁晓雪,跟老爷子热战冷战半个月后,终于不敌,彻底败退,早宁晓东三天背着挎包走出家门,再也没回来。

听说是去同事家借住了,人身安全方面不用操心。

可既便如此,老宁家分崩离析的态势还是让人头疼,不仅如此庄建业还从宁晓东哪里得知,他的提拔以及借调试制办跟老丈人宁志山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搞得老爷子都莫名其妙。

偏生宁晓雪这时把他和宁晓惠的事情公开,事情一下子弄巧成拙,把一堆黄泥当成了屎。

庄建业说不郁闷那是不可能的,本以为自己是靠着老丈人上去的,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有本事你们也找个跟宁晓惠一样优秀的老婆呀。

哪成想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他老丈人连手指头都没动一下,自己就上去了,具体原因还没法追究,这些天的骂却是白挨了,搁谁谁不郁闷。

但话又说回来,自己这么佛系的一个人,如此低调都能被上面提拔,证明自己还是很有魅力的,人才嘛,到哪儿都会发光。

这么一想,庄建业的心情就好了许多。

宁晓东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他就把庄建业真的当成了光,好照亮他的泡妞大道,没办法,人才嘛,有学问嘛,自然要好好帮帮大舅哥这个末学后进了。

于是庄建业每晚都化身免费的英语外教,不厌其烦的教导宁晓东何为伦敦腔,什么是纽约音。

至于为什么是英语,简单,这货最近看上了一位刚从外语学院借调到厂里当翻译的英语老师,于是便义无反顾的扑上去,加强英语学习,不过是扑上去的敲门砖而已。

第四十八章 精铸工艺

要不怎么说这年头单纯又可爱呢,追姑娘不看豪车和颜值,而是看你有没有学识。

要么你能写一手好诗,用浪漫打动放心;要么会作曲,用歌声进入心扉。

当然了,英语也是一项不错的学识,毕竟在国内日渐开放,逐步向西看的大背景下,懂英语就意味着跟国际接轨,精通英语那就是有世界眼光的精英,到哪儿都能潦到一票妹子。

那个新来的女翻译已经是属于跟国际接轨的行列,只上过一年函授的宁晓东就得往精英上挤一挤,才能有机会那人家姑娘拿下,所以学得那叫一个积极。

庄建业不好驳大舅哥的面子,一面被宁晓东告诫不需用英语去做对不起他妹妹的事,一面舔着脸问东问西,脸皮之厚,矛盾至极,简直无人能及。

特别是彭川偶尔过来,两个热衷始乱终弃的“陈世美”撞到一起,那种热烈的火花,一烧就是一夜,临了还会警告他,他们都是开玩笑的,要好好对待宁晓惠。

什么叫脱裤子放屁,庄建业算是见识到了。

尽管两个“渣男”的言论令人不齿,但宿舍的热闹却是实打实的,最起码要比石军在的时候有人情味儿。

聊聊美女、吹个牛皮、嬉闹的吼两嗓子,偶尔从食堂包两道小菜围在桌边喝两口,这才是男生宿舍。

睁眼睛说航空发动机,闭眼睛讲航空概论,成什么了,所以石军不在,换了两个混蛋对庄建业来说还不错,唯一郁闷的是不能约宁晓惠出来了,想想那些日子做的不可名状的事,庄建业又觉得两个混蛋还不如讲航空概论的石军好。

唉,好矛盾呀!

额……怎么脸蛋子湿漉漉的!庄建业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口水都流到桌子上,糊了自己一脸。

“娘求的!”骂了一句,庄建业便从桌子上直起身子,昨晚的“卧谈会”太热烈了,整整聊了一夜,搞得今天刚拿起预备整理的档案就迷糊了,可为什么睡觉还能想这么实际的事呢?

庄建业一边用手绢擦着脸上的口水,一边百思不得其解的想着,偶然间目光从桌上略过,起初没注意,愣了片刻后便重重的骂了声:“我靠!”

连忙低头细看,一张脸顿时就跟便秘一样皱成了包子,原来那份准备存档的技术资料被他瞌睡中留出的口水弄得汪洋一片。

这要放在前世,资料上弄上水虽说难看,但打印的字迹还能辨认,可如今的永宏厂都是油印印刷版,用的是油墨,水粘上去就变成一团一团的,很难看得清楚。

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份文件是一项航空发动机最重要的受热部件之一,涡轮定向器的精铸模具工艺资料,且没有备份。

好在这份资料也属于改良工艺一类,还没等应用就被打入冷宫,算不得重要文件,不然庄建业这次的干系可就大了。可既便如此,对他来说也十分麻烦,眼瞅着部委的检查日益临近,航空发动机这块又是部委重点检查的项目,这份资料如果出问题,保不齐会被上级批评。

“唉~~刚做了喷丸成形,现在又要做涡轮定向器的精铸模具,好吧~~算我倒霉!”庄建业哀叹一句,便把桌上的那份已经模糊不清的技术资料团成一团,丢进旁边的垃圾桶,揉了揉发僵的脸颊,方才拿起钢笔准备劳心劳力的再做一份。

咚~~咚~~“同志,请问我方便进来吗?”庄建业这边刚整理好思路,把一段记忆中的精铸模具关键环节写出来,就听到清脆的敲门声,转头一看,是一位头发斑白,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灰色中山装的中年人站在门口向里面好奇的张望。

庄建业不认识这个人,但看其斯文儒雅的模样,想来应该是过来查资料的厂技术人员才对,便应付一声:“可以,只要在旁边的登记表上登记就行,要是找资料的话,一号柜里有刚整理出来的目录,您可以自己找,到时候让我看下,再登记确认就好。”

说完便转过头不再理会门口的中年人,继续闷着头奋笔疾书。

中年人没想到里面的年轻人丢下一句话,就把他晾在哪里不管了,觉得这个试制办档案室里的年轻人有些太不负责,脸色不太好看,但却没发作。

自顾自的走进去,在门口的桌子上填上自己的名字和进来的时间,便走到一号柜前翻开里面的目录,发现里面记述的十分详细,不禁满意的点点头。

又翻了两页,细长的眼眸顿时一凝,旋即按照目录上的记录找到相应的文件柜打开看了几个档案袋,脸上泛起复杂而又怅然的神色,转头看向还在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的庄建业。

“我记得部委的技术档案新规里,没有说转移的型号也要入档,更何况这里的大飞机档案都是厂里试制时的报废数据和图纸,你们为什么还搞得这么细致?”中年人一派领导视察的口吻,听得庄建业很不舒服,要查资料就老实查资料,问东问西的有意思嘛,没看人家忙得没空搭理你吗,还装领导,真是没眼力见儿。

“档案嘛,就是历史的记录手段,既然咱们厂干过大飞机,就不能否认,再说万一那大飞机的事成了热捧的典型,咱们还能拿出东西蹭蹭好处不是。

”心里虽然不爽,但庄建业说得还是很客气的,总好过得罪了人,受无妄之灾,多说几句话而已,又不少一块肉。

中年人不知道庄建业心里的小九九,听这话诙谐中不失道理,顿时笑得见眉不见眼:“看来你很看好大飞机嘛,哦,对了,这里的档案都是你一个人整理的吗?

”“还有个主任,不过他被借调到9号楼的后勤处去了。”“哦,那就是你一个人了。

中年人点点头,把手里的大飞机档案放回去,随后看向一边跟他说话,一边还在写写画画的庄建业,不禁有些好奇,能有心把零散的大飞机档案搜罗齐整,并声言保留历史的年轻人,令他进门时的不爽减退不少,与此同时也想看看这个年轻人具体是怎么操作的,或许喷丸成形工艺的资料他能知道一二。

怀着这样的心思,中年人迈步走到庄建业背后,眯着眼居高临下的扫了几眼纸上的鬼画符,一时间没辨认出是什么东西,定睛又看了看,一双眯缝眼顷刻裂开两条大缝,惊道:“你这是……涡轮定向器的精铸工艺?”

第四十九章 你就是庄建业?

“恩~~~”

仔细又看了一会儿后,中年人睁开的眼睛又眯缝起来,双手抱胸,晃了晃圆溜溜的脑袋:“不~~不是精铸工艺,而是!精铸工艺中最重要的模具制造方法,而且还是一种新的精铸模具的制造方法。”

中年人越看越心惊,尽管纸上只写了几段话,而且还不连贯,但以他的技术素养一眼就看出庄建业在做什么东西,但也正因为如此,他又很奇怪,因为庄建业写得根本就不是永宏厂现有的涡轮定向器精铸模具的制造方法,而是一种全新的生产方案。

而且思想和数据看上去还很合理。

这就让他有些意外了,要知道作为航空发动机中仅次于涡轮叶片的受热部件儿,涡轮定向器的工作环境相当恶劣,正因为如此,它的生产制造一直是航空发动机制造中的难题。

别说做一个新的模具方法,就是老的模具生产工艺要能完全吃透都不是容易的事。

总装第二车间,便是以精铸技术十分优异而闻名于国内,其中一项就是总装第二车间对涡轮定向器的精铸模具有着独有的心得,但这光鲜的背后,则是总装第二车间十年如一日的不断摸索,才造就今天的成绩。

可见这类精铸模具是何等难以掌握。

问题是总装二车间用的还是成熟的就工艺,而庄建业搞得却是全新的精铸模具的设计,而且貌似进展不错的样子,其中的难度和艰辛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于是便看向没搭理他一惊一乍,始终伏在桌子上写东西的庄建业,开口问:“小同志,这个涡轮定向器的模具是你自己做的?”

“我倒是想跟别人一起了,可惜没人,就只能自己了!”庄建业心里很烦这个在旁边大呼小叫的家伙,认出来就认出来,干嘛要叫出来,吓得自己差点把思路打断,所以说得也就没客气。

中年人到没在意庄建业话里的刺儿,反倒从旁边拉了把椅子很不客气的坐了下来,又看了看庄建业刚写的东西,跟个好奇宝宝似的继续问道:“你这是水溶性活块成型法?”

庄建业算是明白了,旁边这货不是来找资料的,而是故意来捣乱了,有这么个人在旁边叽叽咋咋的根本安不下心,索性放下笔,转头看向中年人:“没错,就是水溶性活块成型法”

“我记得,咱们厂用的是单体叶片蜡模与盘体组合法,你的这个似乎跟厂里的不太一样。”中年人疑惑的看着庄建业。

庄建业老脸微微一红,心说这货还是个行家,技术文件都被他弄花了,他那儿知道厂里用的是什么方法,如今碰到行家不免有些尴尬。

可他又不能承认自己把原稿文件弄得不成样子,万一被严主任他们知道,还不得把自己揉面喽,搓圆喽,于是庄建业很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脸不红心不跳的看着中年人,直到把中年人看得心里有些发毛,摸了摸自己那张微胖的圆脸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你不觉得厂里的方法造出来涡轮定向器精度上很难把握?”

中年人没想到庄建业看了他半天,却问了他这么个问题,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庄建业也没准备给中年人开口的机会。

他心里虚得很,可不能把主动权给别人,所以一句话说完便立马接上:“答案显而易见,一定很难把握,因为单体叶片蜡模与盘体组合法所有的两种方法里,无论是压型磨具中组合还是焊接组合,都需要复杂的大型夹具,不但操作困难,而且还要频繁的更换部件儿位置,如此高难度的操作如何把握精度?”

“这个……”中年人眉头蹙了一下便想开口,庄建业却伸手制止住,继续道:“我知道你想说用钢体活块儿法,精度会更有保障?没错,美国的航空制造企业有不少用的就是这种方法,问题是人家美国财大气粗,完成承受得起钢体活块的高昂成本,咱们厂的底子薄,资源少,这种比其他模具高出4倍成本,且耗时长久的方法,对咱们厂根本就不实际。”

说着,庄建业长呼一口气,脸上泛起一副悲天悯人的神圣之色,接着道:“所以我想来想去,还是水溶性活块成型法不错,成型精度有保障的同时,成本也不高,更关键的是把复杂的大型夹具环节给去掉,大幅降低了制造难度,很适合咱们厂使用。”

说了这么一长串的话,庄建业也有些口干舌燥,拿起一边的茶缸子,喝了口水,中年人见状终于抓到机会开口:“看来你对涡轮定向器的精密铸造很有研究。”

“还行吧,大学学就是飞行机动力工程,专门做过涡轮定向器的研究,我跟你说,这涡轮定向器那是相当重要,一级涡轮、二级涡轮要是没这东西,气流根本不能平稳的向后导入,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定向器的工作环境很恶劣,对部件儿的要求很高,好在它是固定在涡轮轴上的,不像叶片还要高速运动,少了高速离心力,所以难度要稍次一些……”

喝了水后,庄建业又跟满血复活一样,开始吧啦吧啦科普上涡轮定向器的基础知识,那模样就跟憋了无数年,终于找到知音说话一样,一张口就停不下来。

其实庄建业的想法很简单,赶紧把这货磨走拉到,免得在这儿问东问西的,把自己马脚问出来可就坏了。

结果旁边的中年人比他还有耐心,听得那叫津津有味儿,甚至还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水,边喝便听,仿佛跟听评书似的,要多惬意,有多惬意。

庄建业也算服了这位,如此枯燥的东西也能听得进去,不过也就这样了,因为他已经可以下班了,于是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歉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下班儿了,您的资料找到了吗?要是没找到的话,等下午上班再过来吧。”

这就是逐客令了,中年人脸上有些失望,站起身来整了整旧巴巴的中山装,很不客气的点点头:“行,那我下午再过来。”说着就往门口走,临出门时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冲着庄建业问道:“小同志,还没问你叫什么。”

“庄建业!”庄建业回了一句,就走出档案室,回头在门上上了锁,矗立一侧的中年人则诧异的上下打量庄建业几眼,似乎重新认识庄建业一样:“你就是庄建业?”

第五十章 点名开会

中年人听到自己名字后那种诧异的表情,庄建业这些天见得实在太多了,再怎么说他现在也是厂里的名人,堂堂宁大部长家的乘龙快婿,谁听了要不惊讶一下,实在是不好意思。

所以庄建业连往心里去的意思都欠奉,冲着中年人满不在乎的耸耸肩,那意思很明显,我就是那个庄建业,便与中年错身,一摇三晃的朝着楼梯口走去。

中年人见庄建业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怔了一下,随后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追到楼梯口喊道:“喷丸成型机的喷嘴架的摇摆次数是多少?”

“60~80次\\分钟,咦~~这货怎么突然问喷丸成形了,难不成他查的是这方面的资料?”

庄建业回答的很干脆,半点儿犹豫都没有,可后面话说得就很小声了,有些奇怪中年人的用意,想不明白,就只能认为是人家看过相关档案资料,随口问下罢了,也没太在意,但却加快了脚步。

中年人想追,却已经晚了,等他来到6号楼门口时,庄建业已经连人影都不见了。

叹了口气,中年人抬手看了看手表,想着是不是就在这等庄建业回来,便在这时,一道人影突然从旁边的走廊里窜出来,见到中年人的面庞顿时惊呼起来:“何总工,您来了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话音未落严天成就招呼身后的工作人员:“小宋,快,马上跟试车台那边打声招呼,多加两个人的饭。”

然后便抓着何总工的胳膊,笑呵呵道:“何总工,你可有日子没来我们试制办了,试车员那边的小灶现在是越来越好了,走,咱们一起去尝尝。”

何明觉得庄建业这个人挺有意思的,下午还想再接触接触,便无可无不可的答应下来。

试车台位于厂里的西北角,占了很大的一块地,作为航空发动机出厂检验和试制型号试验的重要设施,这里常年处在轰鸣之中,也因此这里的试车员享受着高于厂里平均水平的伙食标准,被厂里简称为小灶。

听说何总工过来,试车台的厨房大师傅也不藏拙,醋血鸭、酸菜鱼、南乳猪脚、苦瓜酿肉再加一个紫菜蛋花汤,妥妥的干部下乡、四菜一汤,弄得那叫一个硬气。

何明知道试车员伙食标准好过其他工种的,见一桌子好菜好饭也不惊讶,就跟着严天成等人一起坐下边吃边聊。

刚开始当然是试制办这段时间的工作状况,严天成作为试制办的一把手,当仁不让的充当了工作报告的主讲人,何明频频点头,时不时的插了一嘴,严天成都回答的有理有据,看得出这段时间试制办的工作成效很大。

“庄建业这个人怎么样?我看见他被安排到了档案室,整理档案,听说他是学飞行器动力工程的,能力应该不差,为什么不把他放到一线。”

饭吃到一半,严天成的工作汇报也接近尾声,何明总体没什么意义,严天成心里还在窃喜,他知道何总工喜欢搞微服私访,经常一个人不声不响的到各个技术部门转悠,许多问题就是在这些瞎转悠中被发现的,然后该部门的主管领导就会被叫过去一顿批。

显然这次何总工又是“微服”,估计一个上午已经把试制办上下转遍了,至今没有不满的意思,再加上对刚才的工作汇报的认可,严天成觉得这次算是在何总工哪里露脸了,却不成想何明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严天成顿时就愣住了,心说怎么就扯犊子了,到庄建业身上去了,自己该怎么说?这事儿要是弄不好可是要得罪人的。

于是便冲着一旁的小宋使了个眼色,小宋哪里还不明白上司的意思,连忙放下筷子,用手绢擦了下嘴,接口道:“是这样,何总工,庄建业同志这个人学历高,业务能力也还可以,但具体的实践还有待提高,所以呢,工艺处推荐过来,我们认真研究后,觉得让他去档案室把基础夯实一下再调往一线比较稳妥。”

这话说的有理有据,滴水不漏,何明也挑不出半点毛病,与此同时严天成夹了一个块鱼肉放到何总工的碗里,半开玩笑的说道:“总工,估计你还不知道,小庄快成宁部长家的女婿啦!”

“宁部长?宁志山?他家女婿,跟谁?晓惠那个孩子?”何明显然还不知道最近疯传厂里的大事,也难怪,这些日子他都在京城争取试制型号,哪有心思管这八卦。

“没错,就是晓惠那个孩子,实在是没想到,以前跟男孩子一起在泥巴里打滚的假小子,如今都快结婚了。”严天成哈哈大笑,却没看到何总工脸上一闪即逝的古怪。

就在几个人就着宁部长家的八卦聊得热烈的时候,厂总工办助理匆匆走进来,伏在何明耳边说了几句,何明的笑脸顿时一收:“真的?”

“千真万确!”助理点头。

“好,咱们这就过去!”何明说完立马起身,跟严天成等人打了声招呼,就跟着总工办助理匆匆离开了。

严天成等人也知道应该是出了大事,也不挽留,目送可总工离开,他们这边也就散了。

但严天成的心情却有些乱糟糟的,不是因为何总工走得太匆忙,而是因为席间提到的那个叫庄建业的年轻人。

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不然堂堂的总工程师为什么别人不说,专提这个人?

严天成脑筋转得飞快,他可不认为何总工是心直口快的无心之语,里面绝对有些门道,于是下午一上班他就跑去档案室找到在里面“伪造”资料的庄建业,旁敲侧击的询问跟何总工关系。

庄建业见顶头上司过来,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自己“伪造”资料的事被发现了,一听是关于何总工的事,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进而又开始疑惑,何总工?他跟何总工怎么可能有关系,又不是自己老丈人,于是难得的实话实说。

于是严天成就更疑惑了,就在严天成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准备离开时,小宋突然跑过来大叫:“小庄,快,总工办点名让你去9号楼开会……额,严主任……你怎么……”

正喊得起劲儿的小宋叫声还没停,就发现了严天成正在里面,顿时如同被捏住脖子的鸭子,尴尬的满脸通红。

第五十一章 大事

严天成并没有因为小宋的冒失而有什么不悦,反而和颜悦色的冲着庄建业笑笑:“总工办点名让你过去,赶紧准备吧,别让那边等着急了。”

说完便背着手离开了档案室,就仿佛是隔壁大叔出来遛弯儿一样,亲切而又自然,看得庄建业一愣一愣的。

小宋也是一样,心说主任今天是怎么了,他不是说庄建业就是过来镀金的,晾在哪儿就好了,不用刻意巴结,怎么自己巴巴的过来,还这般的和蔼可亲。

“小宋~~”

小宋这边还想着,严主任的声音就已经传过来,小宋赶紧应了一声就追了过去,边跑还边说:“主任,总工办那边也叫了您,电话打到您的办公室,您不在,所以……”

话音渐行渐远,庄建业赶紧奔出档案室,结果两个人已经没了踪影,心里顿时骂起了娘,点名让去总工办开会,问题是内容是什么,告诉一声能死呀,没啥准备就这么过去,万一捅娄子可怎么办。

“算了,重在参与,自己缩在角落里不露头就行了。”

庄建业这么想着,觉得突然叫上自己参会,也不可能真点他说些什么,充其量就是个背景板而已,上面还有那么多大佬呢。

于是拿起自己的公文包,胡乱塞几张空白的草稿纸充个门面,就大摇大摆的出了门。

……

何明脸色阴沉的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正对面是一位身着军装的中年人,就在不久前他刚刚接到上级部位领导的电话,对他提出严肃批评。

事情发生在今天早上,某新机型刚刚起飞,就发生空中停车的严重事故,幸亏飞行员英勇果断,驾驶飞机成功迫降,这才避免机毁人亡的惨剧发生。

很快,事故原因便初步查明,新机型所配备的涡喷7第二级涡轮叶片断裂导致发动机停车。

要知道配备新机型的涡喷7刚安装不到两个月,哪怕试飞频繁,也不可能出现涡轮叶片断裂,因此事情就很明朗了,配给新机型的涡喷7质量有问题。

结论一出,基地领导便阴着脸把电话打到部委那里,把负责生产组装这批涡喷7发动机的永宏厂好一通骂,最后还撂下一句话,再也不用永宏厂的发动机,不然他这个基地领导就不干了。

部位领导也很生气,作为永宏厂的老领导,他舍着老脸求爷爷告奶奶才帮永宏厂争取到这批发动机的生产任务,结果永宏厂不但不珍惜,倒是反手一巴掌,把他这个老领导的脸给抽肿了。

盛怒之下,直接把电话挂到厂长俞其章那里,结果不巧,俞其章应普惠公司邀请,去美国考察项目去了,无奈之下,只能退而求其次把电话打到主管技术和生产的何明这里,一点面子没给,上来就是一顿训斥,同时严令半个月内把问题解决,不然以后别想再拿发动机的生产任务。

何明听得冷汗直冒,这要是航空发动机的生产任务给停了,以后永宏厂可怎么活,光靠电冰箱、尿不湿、锅碗瓢盆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能养活一万多张嘴嘛?

于是何明赶紧找去找书记和几个副厂长,商量该怎办。

结果几个副厂长都说手上的事脱不开,一切都由总工来定,他们全力支持就完了,这就是推脱之言了,什么叫脱不开,明摆着是不想趟这趟浑水。

至于书记,这位到是说了很多,各种大道理,大理论一套一套的,但话里话外却都是把矛头对准了厂长俞其章,很明显,这位把这件事当成对付厂长,抢班夺权的工具了。

眼见于此,何明为有苦笑,连厂领导班子都这样,还能指望厂子好到哪儿去?算啦,还是自己扛吧,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厂里的支柱就这么倒了吧?

于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何明便让助理通知发动机这块的车间领导,分厂负责人和技术负责人来他这里开会,等说完这些,他忽然想起上午见的那个人,想了想就加了一句:“再加一个试制办档案室的庄建业,他是学飞行器动力工程的,也一并通知过来。”

不过这话说完,他就把这事儿抛到了脑后,因为很快驻厂军事代表处主任何大奎就找上门,询问永宏厂涡喷7的质量情况,因为永宏厂生产的涡喷7不但用在了新机型上,部队也装备了一批,因此得到消息的何大奎自然不敢怠慢,万一新机型的问题不是个例,部队就要停飞,事情可就要闹大了。

“但愿这是这个个例,我这边会尽快安排故障调查,你也别着急,我尽快给你答复。”面对何大奎的一张不苟言笑的脸,何明也只能这么说,可这显然不符合何大奎的心里预期:“我说我的何总工啊,这事儿可不是铆钉和轴部件儿,出了问题咱们说道说道就结了,那可是发动机,一旦空中停车,飞机就得往下掉,机毁人亡啊,我的何总工,拖不起啊。”

“我没有拖,可导致涡轮叶片断裂的原因不下几十种,我现在就能全给你列出来,可这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嘛?”

“那我不管,总之我最多能给你两天,这两天部队那边可以调换着不飞装配永宏厂发动机的飞机,但两天过后就不行了,如果还找不出原因,那就只能先停飞了。”这次何大奎没有任何商量的口吻。

何明还想再说什么,可话还没到嘴边,助理就敲门进来:“总工,人到齐了。”

何明闻言立马把要说的话缩回去,起身看了眼何大奎:“咱俩吵没用,一起过去想办法才是真的。”

说完便夹着文件扬长而去。

……

总工办会议室,坐在严天成侧后方的小宋,带着三分羡慕,七分嫉妒的看着不远处蜷在角落里的庄建业,这才转过头难以置信的问:“主任,您说的都是真的?”

“那还有假?跟你说,以后跟小庄要客气点儿,可别嘴巴一突突就得罪人,宁部长这次是动真格的,没看何总工都给搬出来了,我也是糊涂了,忘了老宁和何总工的关系,不然就把小庄放一线了。”

第五十二章:质量就是生命

说完这番话,严天成的思绪仿佛回到数年前,当时宁志山还没有被打倒,因为工人出身的缘故受到重用。

何明就没那么幸运了,特殊时期刚开始就被打倒,然后被送到所谓的“学习班”改造,受了不少苦头。

宁志山很同情何明这些人,经常拿着二锅头、猪头肉什么的去看他们,鼓励的话自不必说,力所能及的忙更是能帮就帮,甚至何明等人家里有事,都是宁志山帮着搭理。

正因为如此,宁志山跟何明等人在这段时间的关系处得相当好,但也得罪不少人,很快就被按个罪名被打倒。

不过该结的人情已经种下,等特殊时期结束,何明等人恢复工作,宁志山就跟屁股做了火箭一样,从车间主任,二分厂厂长,人事处处长到如今的组织部部长。

要不是因为学历不够,被硬指标卡死,总厂副厂长都不是啥难事。

惹得旁人是各种羡慕,这其中就有他严天成,当时他也没被打倒,但他却没有宁志山的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勇气。

因此他尽管也同情何明等人,却停留在心理层面,没有实际行动,自然没有宁志山风光,这也是为什么他老婆王雪琴一生气就那这是唠叨,说他当时不怂,现在副厂长稳稳到手了。

当然这些都是陈年往事,严天成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他之所以想起这些,无外乎是今天何总工的反常态度,当时他没搞明白,可联想到这些陈年往事,严天成便豁然开朗。

这是宁志山给后辈铺路呢,而且本钱下的相当大。

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挡人的路,连总工都问了,又何必做那个吃力不讨好的恶人呢。

尤其是刚刚看到夹着公文包弯腰进来的年轻人,就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至于原因很简单,宁晓东这臭小子就上了一年的英语函授,就从车间普通青工调入情报处,试问没有总工一级的点头,宁志山的组织部长就算拧出花也办不成。

所以……还是好好照顾照顾这个小庄吧!

……

庄建业可不知道自己的顶头上司准备照顾自己了,他现在正一脸无语的看着宁晓东这货。

迟到也就算了,猫着腰一脸獐头鼠目的找位置也不说了,为什么非要摸到自己这个角落?又为什么看到自己后漏出猥琐的笑就一屁股做到旁边,难道这货就不知道主席台上的几个大佬眼神都快成刀子,把他俩切成片嘛?

“你怎么来了?不会也是提领导列席的吧?额……不对呀,严主任在呀,你小子跑来干嘛?哦~我知道了,你是负责记录的,我就说嘛……”

“后面六排最后两位,你们俩要是能说,就上台上说,我这里还有话筒,都不用大声,两位来不来?”

宁晓东这边话还没说完,台上的军代处主任何大奎便瞪着某个角落怒声质问,引来无数与会者聚焦的目光。

庄建业赶紧用空白的稿子挡住脸,宁晓东这货太丢人了,自己真心不认识他。

宁晓东虽然混账了点儿,但也拎得清形势的,就比如说现在,他就感觉到会场的气氛有点不对!

的确很不对劲,确切的说因为会议并没有达到预期,主席台上的几位脸色都不太好看。

至于为什么,很简单,无论是技术部门还是生产单位,都相当谨慎,生怕涡喷7的质量原因落到自己头上。

于是一场质量原因排查会,硬是被几个部门的负责人弄成了踢皮球的扯淡会。

脸色不好看的何明见这状况想说两句,发个彪,却被何大奎拦下来,拿起话筒刚想说,就看见宁晓东嘀嘀咕咕,本就气不顺的何大奎自然不会放过主动往枪口上撞的人,于是就“开火”了。

效果当然是很好了,杀鸡儆猴,全场鸦雀无声。

何大奎很满意这个效果,再次瞪了宁晓东和庄建业哪里一眼便清了下嗓子开口道:“我给大家讲个故事,是我亲身经历的。”

何大奎喝了口茶水,然后继续说道:“70年代末,我原来的部队有个十分优秀的飞行员,由于发动机质量不过关导致涡轮轴断裂,完成一起一等事故,机毁人亡!”

顿了下,何大奎叹了口气:“当时部队马上通知家属,部队领导问那个匆匆赶来的妻子有什么要求,飞行员的妻子说‘别的要求都没有,只有一个,就是想看看丈夫最后一眼。’同志们~”

话音未落,何大奎的眼圈就开始泛红,随机沉声道:“同志们,就是她提出的这个要求,让我当时的部队非常为难。因为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飞机瞬间爆炸解体,飞行员那还有完整的,全炸成碎片了。”

说完这些,何大奎整理下思绪,这才切入主题:“我说了这么多就是一个意思,质量就是生命!谈什么责任,什么责任有人命大,所以呀同志们,为了那些飞行员的妻子们不在黯然,咱们大家伙儿坐在这里集思广益,先把问题解决了。”

听了何大奎的这番话,会场内的众人这才活泛起来,不管是真的被故事感动,还是放下担责任的心结开始认真对待,集思广益的场面全是有了。

何总工借着劲头儿,开始点几个技术骨干发言,不时用笔记本几下中肯的意见。

宁晓东装了一会儿好人,等会场议论声再起,他又开始不安分了,看着装不认识的庄建业,嘿嘿道:“行了,别装了,这年头竟然还有装不认识自己大舅哥的,回去我跟晓惠好好说说,过分了啊!”

“拜托大哥,是你过分好不好?我可不想被你连累!”庄建业一点好脸色没给,这货就是个二皮脸,越是迁就越是蹬鼻子上脸。

见庄建业怼回来,宁晓东也不在意,嘿嘿一笑,全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反到舔着脸凑过去问:“看出什么毛病没?”

“你当我神仙呀,涡喷7我碰都没碰,我哪知道?怎么,被故事感动了?”

“可不是!爷们儿也是个有追求的人,行了,不跟你废话了,快说说有什么那个涡轮叶片真的无解?”

“那要看从那个角度说了!”庄建业摩挲着下巴,一付若有所思的模样。

第五十三章:领导

听庄建业这么说,宁晓东心里就很痒痒,要知道此时会场对涡轮叶片的讨论已经达到一个**,甚至有人说是厂里的材料,工艺落后,要解决干脆趁着这次跟美国普惠公司合作,用外汇把这两样买回来,或者直接进口成品也不错。

在永宏厂与普惠联合研制燃气轮机的大背景下,这条路看起来十分靠谱,得到了厂里大部分的赞同。

当然我有人反对的,就比如说宁晓东,跟美国合作搞燃气轮机就把他累得跟狗一样,要是再上个军用发动机叶片,那他还活不活了。

所以他很想站起来对着想靠美国人解决问题的人喷一脸口水,有本事你们去翻译那些浩如烟海的技术资料啊?

只可惜他人言轻微,就算站起来,没等他开喷,估计就得被口水淹死,不过也不要紧,身边不就坐个学发动机的,万一这货能有点新思路呢。

于是他就问了,用了个很高大上的理由。

怎么说也是在一个宿舍里嚼食的人,庄建业早就颠覆对这个大舅哥的认知,闷骚?渣男?那就太小看宁晓东的能力了,这货就是个宝藏男孩,什么意外都能给你弄得出来。

以前不理解老丈人为啥总揍这货,现在明白了自己要是宁志山保准也要一天揍八遍了。

还被故事感动,还有追求,我信你个鬼!

庄建业心里冷哼哼,表面却做足了样子,越是如此,宁晓东越是急不可耐,最后一番软磨硬泡。

庄建业终于不在深沉,偏过头低声说道:“其实从美国进口也不是坏事,你要能参与进去,难道不是个锻炼英语的好机会吗?想想新来的那个英语翻译,你要是牛逼了,还不得把她一举拿下啊!”

宁晓东还以为妹夫有什么真知灼见,听得那叫一个仔细,结果越听连越黑,这都什么跟什么嘛,到时累折腰劲哪有功夫去追女孩子,不过回头想想这话还挺有道理的。呸~~呸~~这话也信,庄建业简直混蛋。

宁晓东想摆出大舅哥的身份好好跟庄建业盘盘道,那成想这货站起来拍拍屁股就走了,因为已经散会了。

宁晓东那个气呀,起身就去追!

……

何明对这个会并不满意。似乎只有他有这个想法,跟他一起的何大奎因为调动了会场气氛,起到了抛砖引玉的作用,认为这个会很成功,临临结束还信誓旦旦跟他说:“从发达国家引进技术,甚至进口成品也不错,改革开放嘛,就不要故步自封,部队还进口武器装备呢,永宏厂进口点发动机涡轮叶片也不算多大的事。”

连军代主任都这么说了,何明真的就没啥话好说了,很不不在一个频道说什么呢?跟他讲真正的核心技术是买不来的,人信嘛?

西方把最先进的东西都买给你了,还说没核心技术?何明很想问问这些人,他们嘴里的粉末合金,陶瓷冶炼,一体成型,数控加工中心人家真的能卖?

只可惜他就是想说,也没人听,厂里已然被普惠公司的合作冲昏了头脑,正因为如此,何明有些后悔开这个会了,早知如此就应该入舰载机试制型号一样,集中年轻,有冲劲儿的技术骨干去攻关,而不是跟一群老油条扯皮。

想到年轻的技术骨干,眼前这位从自己身边奔过去的横竖都很像,咦~怎么是他,拭制办清楚他的能力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何明就在自己脑门上来了一巴掌,还不是自己点名让人家来的,结果被何大奎一搅和竟然把这事给忘了。

不过也很奇怪,自己在会场上怎么没见到,额~为什么跑这么快?

“小庄~庄建业同志~~”

正一路狂奔的庄建业忽然听后面有人叫自己,稍稍放缓了步子,便见上午去他档案室的那位圆滚滚的中年人小跑着赶过来。

就停下脚步等一下,尽管有轻微近视,可充自己跑过来这位还是看得分明的,开会时坐在主席台,尽快位置靠边,可也是领导级别的,得亏上午耐心对待,不然就真得罪大佬了,于是连忙笑脸相迎:“原来是您呀,领导!”

这一幕在庄建业这里已经很给面子了,毕竟他不知道何明是谁,这也不能怪他,严天成他们以为庄建业这么大背景要就知道,就没刻意说,开会时主席台干巴巴就坐几个人,连个人名牌都没有,庄建业就是再厉害也不知道谁是谁。

再加上何明向来低调,对主席台的位置没啥讲究,靠着边就坐了,于是庄建业就把何明当成一般领导对待。

然而落到其他人眼里可就不同了,总工亲自追的人那是何等存在,偏偏这货转头招呼又是“原来是您,领导!”

不为别的,就冲这称呼,就知道两人关系不一般。

于是正追庄建业的宁晓东一个急刹车停住了脚步,nm要不要这么恐怖,总工,那可是厂总工程师,连自己老子见了都得客客气气的,庄建业见了就叫声领导就完事了?

不止如此,两人还握手,还笑,居然并肩而行,边走边聊,天呀,世界是不是错乱了,自己是不是还在睡觉?

宁晓东用手拍了自己脸蛋几巴掌,发现疼,证明自己没是清醒的,于是下一刻他便意识到什么,掉头就往家里一路狂奔。

与此同时严天成也没好到哪去,心里那叫一个惊涛骇浪,甚至有种天不假年,一代新人换旧人的感觉。没办法他的年纪也不小了,在部位提倡干部年轻化的大背景下,严天成跟宁志山的处境差不多。随时都可能退休,如此谁来接这个位置就成了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本来严天成还想自己培养,如今看来何总工似乎有了更好的人选。

心里想的乱七八糟,可严天成的脸上却强装出释然,还半隐晦的跟小宋解释道:“看到了吧,这是入了总工的法眼了,这人不能得罪,额~我记得试车台控制室副主任还空着,回去留给工艺处和人事处去个函,就说小庄我们要了,职务是试车台控制室副主任。”

又是回家找老子汇报,又是给职务大礼包,连宁晓东和严天成都这样,其他人就不用说了,只不过此刻的庄建业全然不知,跟何明并肩的他,一张脸垮得跟十天半月没见宁晓惠一样,没办法实在是何明的问题太深了,庄建业实在是不好回答。

第五十四章:航发部件,迷宫顶盖

因为何明一上来就问庄建业想不想参与舰载歼/强击机的型号试制任务。庄建业要说一点都不受宠若惊那是不可能的,问题是庄建业并没有答应的意思。

因为很显然,这个时候的航母计划必然要胎死腹中,基于此发展的舰载机拭制也一样会无疾而终。

这不是先知先觉者才能知道的特权,其实只要对当下国力稍微了解的人都会知道,航母这个吞金兽还要不得。

正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没有航母,舰载机有怎么可能活下去,明知事不可为,还要去劳心劳力,庄建业觉得自己还没那么傻。

问题是这话怎么说才既不得罪人,又能把自己彻底摘干净,没办法谁让旁边这货是个能坐主席台的领导呢。

“额~~领导,您知道的,我是学飞机动力工程的,对飞机结构涉猎不多,所以……”

庄建业并没把话说透,但意识却很明显,那就是他不想去参加什么拭制型号的攻关任务。

“那你的意思是不想参与了?”何明脸色难看的问。

“不是不想参加,而是觉得自己不够格。”庄建业一脸的诚恳。

“这你不用担心,没谁天生就能造飞机,不都是后天刻苦练出来的?所以不要妄自菲薄。”何语气缓和,但态度却异常坚决。

这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呀!

明知道不成的东西,要力挽狂澜,除了悲壮还能有什么好的形容词?

问题是悲壮过后是一地鸡毛,又何苦来哉!

“这个……我在考虑考虑。”庄建业沉吟一下便开口来了句万金油,紧接着没等何明的脸色变换又开口说道:“领导,我觉得涡喷7涡轮叶片断裂可以换个角度去看。”

本来脸色直往下沉的何明听了这句话,总算是来了兴趣,立马追问:“怎么个换法?”

“航空发动机涡轮叶片必须承受高温高压,想提高叶片性能唯有两个途径,第一就是叶片本身的材料要强大,耐得住高温高压的侵蚀。另一个就是航空发动机的冷却系统要很强悍。”

何明眉头微蹙道:“你不看抓好叶片本身?”

“厂里要是有这方面技术但是可以试试,问题是咱们厂有吗?要是重头再来的话,我觉得还不如挖一挖现阶段的潜力,做做力所能及的升级。

就拿发动机数量众多的散热孔上面的顶盖,被称做迷宫顶盖的那个小部件,据我所知咱们厂还是用普通焊接去做。

而发达国家早就应用了釺焊工艺,如果咱们厂能在这方面使使劲,想必会比攻关什么粉末合金要立竿见影。”

话音未落,庄建业看了看已经陷入沉思的何明,指了指前面冷不丁的说:“领导,前面有人找我,不好意思,先告辞了。”

说完便兔子一般的朝着前面一路狂奔,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一时没回过味儿的何明还冲着庄建业的背影挥了挥手,示意送别,直到庄建业离开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似乎自己被人给带偏了,然后当事人脚底抹油跑了。

自己什么时候就偏了?

何明在思考,想来想去也没得要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庄建业并不像先前自己想的那般是个只知道埋头做学问的老实人,相反这小子滑得跟泥鳅似的。

“看来厂里的风言风语也不是没有道理,这小子还真得再观察观察,不过他说的话……”

想着庄建业说得那番话,何明的眉头皱的就越深,有没有道理?绝对有!可信不信就不好说了,很明显这是庄建业金蝉脱壳的借口罢了,里面能有多少是真知灼见,的确存疑。

不过……回想起这小子在喷丸成形和导向器模具上的造诣,何明又觉得还有些可取之处。

思来想去,终于下定了决心,反身走回9号楼,借用传达室电话就给总装二车间去了个电话,让他们仔细研究下发动机冷却装置对叶片寿命的影响,同时测算下现有冷却装置的效率。

因为车间主任崔文参加总工办的会还没回来,接电话是车间副主任詹永庆。

一听总工的交代,脑子就嗡嗡的,心说,这就是今天会上的最终结论?崔主任不是说好了,要干就搞世界先进,瞄准航空发动机叶片死磕,争取把这块硬骨头啃下来。

不止是崔文如此,包括他詹永庆在内的绝大部分总装二车间的干部职工都卯着这股劲儿。

之所以如此,很简单,他们总装二车间被人给鄙视了,而鄙视他们的正是跟他们做“黄山”涡扇发动机的黔省贵动厂。

理由很简单,就是总装二车间出产的部件不合格,无法与贵动厂的主体匹配。

消息传来,总装二车间一下子就炸窝了,“黄山”涡扇发动机的拭制,总装二车间可谓拼尽全力,无论什么部件,都按照最高标准加工制造,说是万无一失也不过分。

就是这样的零部件,送到贵动厂没多久就被退回来,说他们的东西不符合最新的标准,全部作废。

总装二车间自然不干,辛苦就不说了,单就这批零件的价值就是个天文数字,贵动厂拿个自己攒出来的标准,说不要就不要,简直就是欺负人。

结果崔文上门讨说法,人家一句话就把这位永宏厂资格最老的车间主任怼得哑口无言。

“你们相同的零件,规格尺寸要是完全相同,我们厂就用你们的。”

总装二车间能做到嘛?别说是他们,整个永宏厂都做不到,崔文灰溜溜回来了,然后便发誓日后必然找回这场子!

回来后也着实在统一标准上下了功夫,不过整个厂子都这样,阻力之大可想而知,尝试几次无果后,崔文就缩回去了。

然后就把目标订为高精尖,想法也很简单,无非是那句老话,人无我有,人有我精,搞出一个连国内都空白的东西出来,就不信贵动厂还敢牛逼!

抱着这个想法,总装二车间申请一大堆高大上的项目,这次何明召集开会,崔文等人更觉得是个机会,把早已准备好的涡轮叶片材料工艺攻关拿出来,那成想,何总工根本没搭理不说,反倒让他们搞些老东西,詹永庆一听就泄了大半的气。

第五十五章:十号工程(修改)

但这事又不能不听,总工的话要是敢糊弄,他的副车间主任也就做到头了。可就让他就这么去落实又不甘心,洽在此时,开会的崔文回来了,詹永庆赶紧把何总工的意思说了一遍。

崔文头也很疼,涡轮叶片的是说什么也不能停,要知道这可是俞厂长少有的几个持赞同态度的军品项目。

尽管这跟他主抓与贵动厂的联合拭制有关,但不可否认,有厂长的背书和没厂长是不一样的。

现如今总工和厂长在军、民两路分歧厉害,如果听总工的,崔文生怕一个不好,一直希望走民品的俞厂长索性就不管涡轮叶片这个项目。

可要是不听,总工又是主抓军品的,涡轮叶片再怎么也绕不开总工这边,总而言之,这就是一锅夹生饭,上面的婆婆多,他们总装二车间夹在中间,怎么都不是。

于是崔文愁,开始抓头发!

“主任,我到有个法子,不知道行不行!”詹永庆与崔文相对而坐,抽了四、五根烟后,终于试着开口。

崔文一听就有些不耐烦:“都什么时候了,有什么赶紧说。”

“您看这么处理……”詹永庆说着,从对面站起来,瞟了一眼不远处喝着茶水,无所事事的技术员,探出身子靠近崔文,声音越说越小……

……

林光华现在总装二车间的大门口,整了整利索的衣领,依旧缓解不了内心的紧张。

总装二车间工艺室工艺改良组组长,享受副科级待遇。

这就是如今林光华如今的职务,如今想来林光华都有些唏嘘,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当总装二车间的车间副主任找到他时,自己竟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脱离他引以为傲的舰载机拭制小组,加入总装二车间,承担航空发动机散热系统现有工艺的效率统计问题。

知道此刻林光华都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样的,自己应该不是那种为了往上爬而把梦想弃之如敝履才对,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唉~你们听说了嘛?那个傍上宁部长家的庄建业,又升了!”便在这时几个人议论着走过来,其中一个带着几分羡慕的说。

立马就有人附和:“升什么?”

“拭制办试车平台控制室调度长,副科级待遇。”另一个人一脸我什么都知道。

“不会吧,这么快就副科了?这才多长时间,要不怎么说朝里有人好升官呢……”

走在最后的有些愤愤不平,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最先说话的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进而瞟了林光华一眼低声斥道:“能说点别的不?不知道庄建业跟总工关系不一般嘛?小心你这话被人捅上去惹麻烦,没看一车间的林光华,就因为惹到了总工,结果一脚踢到咱们这儿来啦~~”

话音渐远,林光华已经听不太清楚了,不过他也不用再听,因为此刻他的脸已经阴得快滴出水。

因为他们说的事情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何总工是找过他,听了他的想法后很痛快的就放人不说,还跟他说了好多航空发动机上的事情,不说平易近人,也称得上是好聚好散,怎么就成被提过来的?

林光华的眉头不禁皱起,不过有一点那几个人说得没错,庄建业升得的确是很快,林光华说不嫉妒那是假的。

凭什么一篇论文没有,像样的技术文章也不见一个的人怎么就能节节向上?

只因为庄建业是宁志山的女婿?

还有石军,年纪轻轻就担当舰载机拭制小组的重任,开始朝着总工程师的方向发展。

只因为他在学校表现优异?

反观自己,哪一点都不比两人差,凭什么要屈居人下!

当然这都不是最重要的,因为实在是令他难以开口!

他的未婚妻,那个叫汤莉莉的娇弱姑娘,刚到星洲飞机研究所上班没几天就被选进十号工程的项目组里。

那可是中央一级正式批准的重点项目,而且明确表示十号工程勒紧裤腰带也要搞。

相遇想传说中的ufo,降临到汤莉莉头上,以至于这姑娘还没享受几天婚前的热恋就开始无休止的加班。

林光华和汤莉莉都是大学毕业,又都是学飞机结构工程,结果一个年纪轻轻就遇到国家重点的十号工程;一个却只能在无聊的故纸堆中慢慢前行。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老婆居然比自己强,那还得了?以后家里还要不要地位了?

于是林光华请问运行多年的陀螺仪终于崩盘了,所以他要做出点成绩,所以他选择了总装二车间。

不过这些事情他不会说,只会默默的去做。

深深呼了口气,林光华走进了总装二车间的大门,很快就来到了工艺室,工艺室主任爱人生病,请了半个月的假,没过来,所以这里的事情被詹永庆兼着,见林光华过来,也不客套,就把要干的事交代了一下。

起初林光华还没在意,等听到后面,他的脸色就越来越难看了,等詹永庆的话全部说完,林光华的脸已经黑得跟锅底差不多了。

“詹主任,怎么还涉及到钎焊?我记得您之前没提过呀。”虽然心里很不爽,可林光华还是强压骂人的冲动,用一种温和的语气问。

詹永庆就没有林光华那么小心了,找眼前这位过来就是为了帮他们分担压力的,大学生嘛,有闯劲儿,有拼头,可也要有背锅顶缸的觉悟,否则想往上爬?做梦吧!

因此听了林光华的话,詹永庆显得很不耐:“之前不就跟你说了,这项课题难度很大,不然我们找你这个大学生干嘛?车间里光八级工就有六个,随便拉出来经验堆起来都有厂房顶那么高,还不是看中你的能力?怎么,现在觉得困难,想撂挑子?行,你现在就可以收拾东西走了,二十三分厂哪儿刚好缺个工艺室主任,你要是不想干的话,就去哪儿吧!”

林光华听了这话,脸瞬间就涨得通红,不是激动的,而是被气的,只要进了永宏厂都知道,二十三分厂就是永宏厂的阑尾,无用且发炎,没人待见不说,进去了这辈子就别想出来,去那里,还不如开除来得爽利!

第五十六章 被骗了

之所以如此,主要是因为二十三分厂名义上是永宏厂下属分厂,实际成分并不是真正的永宏厂,而是所谓的大集体。

这话说得有点绕,不过确是真实存在的一种拧巴的企业性质。

说白了,就是由真正的国营大厂、或者当地政府筹办的,带有一定目的性的非正规国营厂的企、事业单位。

主要目的是为了解决企业的后顾之忧,比如正规国营厂的男性职工居多,就可以筹办一个以女性职工为主的纺织厂,以解决择偶问题。

再比如当地就业出现压力,政府便出面办一个厂子,挂靠在正规国营厂下面,从而享受正规国营厂在工业原材料方面的优厚待遇。

二十三分厂就是这样的永宏厂和当地政府合办的大集体,若如此倒也没什么,永宏厂从十二分厂往后都是这样挂靠过来的大集体,效益有好有坏,永宏厂里的人早就见怪不怪了,问题是二十三分厂实在是太特殊,因为它筹建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解决返程知青的就业问题。

这个特殊的群体,属于一个历史的符号,他们中的精英日后成为这个国家的脊梁,但更多的却因为没有文化、没有经验、没有能力,成为社会上的不安定因素。

永宏厂响应上级号召,筹建了二十三分厂,招收那些没有找落的知青,但做什么,怎么做永宏厂一概不管,全部交给当地政府去忙活,自己只挂个名头,每月按照正规国营厂的优厚待遇,下发一定的工业原材料,其他概不负责。

当地政府到是积极帮着二十三分厂找门路,寻出路,然而那些被招来的知青大好的年华都给了上山下乡,农活一个个都没得说,工业生产却一个赛一个的抓瞎,再加上某些劣习难改的家伙从中捣乱,导致二十三分厂在经营上出现严重问题。

正因为如此,永宏厂这些享受正规国营厂待遇的干部职工哪怕连升三级都不愿去二十三分厂,待遇不好不说,还全是糟心事儿,搁谁谁不愿意去,就别说满腔抱负还未施展的林光华了。

正因为如此,林光华当时就不干了:“詹主任,我就算不干了,回也是要回总装一车间的,再怎么也不会去二十三分厂。”

“这我可说了不算,你得去问崔主任,再说二十三分厂本身就是咱们车间的帮扶对象,那边早就要咱们车间派几个骨干支援支援了。”詹永庆面不改色,但眼底里的讥诮却毫不掩饰。

人事关系都已经过来了,詹永庆就不相信林光华能翻什么浪,至于人家是大学生,日后前途无量,詹永庆在不信那个邪,能出头的自然可以,要是把你出头的苗头给铲了,还不是两个肩膀顶一个脑袋,比谁又多了什么?

所以林光华就算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不然,就等着在二十三分厂呆一辈子吧。

林光华喘着粗气,他现在算是明白了,总装二车间给他这么好的待遇,可不是看中他的能力,而是专门找他背锅的,搞钎焊和普通焊的工艺对比,问题是永宏厂就没上过钎焊,何谈对比?

退一万步,没有钎焊的经验可循,林光华咬着牙去研究,去摸索,搞出钎焊,再实践把对比做出来,问题是半个月的时间,他就算把这一身肉全都揉碎了,也搞不出钎焊工艺出来,就更别说是迷宫顶盖这种一类部件儿的钎焊加工工艺了。

这哪里是什么困难,简直就是个坑,而且还是那种掉进去就上不来的那种无敌坑。

被骗了

林光华的脑海中疯狂的闪动着这三个字,却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毕竟人已进坑,想出来已经不可能。

……

同样觉得被骗的还有庄建业,试制办的试车台称得上是厂里待遇最好的地方,庄建业还在学校时就听宁晓惠不止一次讲过,尤其是说到跟他爸去试车台吃饭,那不输一号招待所的菜肴,每次说,宁晓惠每次都会吞口水。

所以这次工作调整,庄建业还是很欢喜的,不为别的,就冲全厂独一无二的小灶,庄建业就觉得值。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刚来的头两天,四菜一汤的标准那叫一个实打实,菜品更是早中晚不重样,鸡鸭鱼肉轮着上,再加上大师傅不俗的手艺,那待遇简直了。

然而好事只持续了两天,等第三天,管够的肉包子开始限定为四个,中午和晚上的四菜一汤到是还有,但菜品却变得寻常。

到了第五天,四菜一汤都没了,开始改成大锅饭了,小灶的大师傅也调走了,由一个三号食堂过来的厨师掌勺,口味简直一落千丈。

这还不算,劳保用具方面也被削减了不少,搞得庄建业答应给宁晓惠一套新工作服的承诺转眼落空,弄得很没面子。

至于基本待遇,到没什么变化,不过听说也要往下调一调,这就让庄建业郁闷了,试车员最引以为傲的不就是待遇嘛,现在好了,什么都没了,要不是整个试车台都这样,庄建业都以为这是有人故意针对自己呢。

当然不满的不止庄建业一个,其他的试车员也是一样,问题是这次待遇调整来得太快,以至于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调下来了,等回过劲儿了,所有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

于是各种小道消息便传得有鼻子有眼儿。

说什么厂里民品走得好,试车台这种烧钱的东西就应该停停;还有什么试车台一年到头也用不了几次,没必要养那么多人;甚至还有更极端的说厂里准备放弃军品,所以准备取消试车台。

总而言之,风言风语多得令人咋舌,搞得想去厂里反应的试车员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弄不清楚厂里的意图怎么找,万一厂里真要取消试车台,那就不是找厂里要待遇,而是去托关系找出路了。

庄建业到是不缺关系,他就是觉得高待遇就这么跟自己无缘了有点儿可惜,要是能想办法恢复原状就好了,必然以如今的条件,想要享受同等待遇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第五十七章:馊主意

只可惜庄建业来试制办的时间短,还不太了解情况,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无奈之下只能干看着,甚至都做好了舔着脸去找自己的老丈人调工作的心理准备。

怀着这个心思,整个人的情绪就好了很多,哪怕饭菜大不如前,至少餐餐有肉,也比普通食堂稍好些,唉~~还是想想自己的论文吧,那才是要紧的。

庄建业心里哀叹着,遥想前几天自己去老丈人家时,宁志山不容置疑的吩咐,庄建业就头疼,要写论文,这是宁志山核心的硬指标,理由是为自己好,为此甚至要求宁晓惠在自己论文未完成前不许见面。

好吧,庄建业承认老丈人抓到了自己的七寸,早知如此自己跟宁晓惠就该给这老爷子搞个外孙子,现如今想什么都晚了。

“事情比想象的要糟糕!”

就在庄建业为自己的论文抱着饭碗满腹愁苦的时候,主任办公室的小宋抱着饭盒还没等在对面的桌子坐下,便一脸愁容的跟身旁的人唠叨起来,庄建业好奇的望过去,正好跟小宋忧虑的目光碰上,连忙客气的招手:“小庄,过来一起。”

这些日子,他也跟小宋等人混熟了,小宋大名宋旗帜,其实一点儿也不小,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了,可因为长得一张娃娃脸,再加上大家都小宋小宋的叫着,于是小宋这个称呼也就叫开了。

实际上已经是工程师的宋旗帜在试制办算是老人了,只不过为人低调,平日里总以严天成马首是瞻,这才显得有些透明,不过其人很随和,是个踏实做事的人,如今这样的人说出“糟糕”的话来,显然事情不简单。

庄建业也没多问,捧着饭盒过去,跟几个人挤在一张桌子上,就听宋旗帜继续说:“昨天跟主任去9号楼开会,见到书记,他说咱们试车台的待遇还要降,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

“还降,为什么?”

“是呀,总要有个说法呀!”

“厂里这是怎么了,偏抓着咱们不放?”

几个人一听,顿时如同踩了尾巴的猫,不忿的叫了起来,庄建业也放下饭盒,皱起了眉头,待遇再降就成了普通水平,倒不是不能接受,问题是这么干厂里就不清楚后果吗?

要是试车台的人心散了,试车台也就成了摆设,要知道这可是六十年代国内筹建的最先进的试车台,航空发动机出厂试验必备的硬件设施,要是没了,永宏厂说是自断一臂也不为过。

当然,庄建业永远不会承认他舍不得大师傅的四菜一汤,和能讨好宁晓惠的劳保用品。

“还能怎么了,厂里上半年的效益不好呗,听书记说,上半年厂里军品比去年下降了四成,民品方面还没见到效益,再加上涡喷7的质量问题,所以厂里准备勒勒裤腰带。”宋旗帜继续说。

其他人有些恍然,其中一个把嘴里的饭咽下去后问:“意思是说,厂里的其他部门和分厂都要降待遇。”

宋旗帜摇了摇头:“这个还不清楚,不过听上面的意思,要是下半年电冰箱的效益上不来,你说的就很有可能。”

“唉~~你说这事儿搞的,这么大的厂子怎么就开始走下坡路了呢!”

“是呀,是呀,都说改革,改革,怎么越改比以前越差了。”

“要我说,还是厂里的路线出了问题,不该一门心思往民品上钻。”

“那你去做军品?任务量一直在降不说,利润也少得可怜,提成和奖金更是没有,你去做?”

……

听了宋旗帜的话,周围的人就开始议论上了,只不过质疑厂里削减待遇的话没有了,反倒关心起厂子的发展,甚至有几个杠精因为路线问题争得面红耳赤,庄建业看了就直摇头,厂长和书记关心的问题,你们在这里说破天有个屁用。

对争论同样不感兴趣的宋旗帜也不打算听这些没营养的争吵,捧着饭盒就准备吃饭,无意中看到庄建业古怪的表情,就笑着打趣道:“你不参与一下?”

庄建业皮笑肉不笑的回应道:“我有这精神,还不如跑到省政府大门口去吼两嗓子,全国人民都凭肉票油票,一个月一人只有一斤肉半斤食用油,凭什么试车员要搞特殊?让负责拨款和配给的省里领导下来看看,干脆直接把咱们的待遇彻底取消算求了,既然得不到,那就干脆谁也别拿一个子儿。”

庄建业骂骂咧咧的把饭盒里的饭吃完,便起身气咻咻的走了。

宋旗帜看着庄建业离开的背影,唯有苦笑,这样的人最近他见多了,削减待遇就等于是剜肉,放谁身上都得疼,抱怨两句甚至骂几句出气太正常不过,问题是如此一来试车员们的积极性就要受到极大打击,以后还能不能完成任务就要两说了,这也是这两天严天成愁云不展的主要原因。

弄得他这个为主任马首是瞻的头号亲信也头疼得紧,不知道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于是索性化难题为食欲,开始对付饭盒里的饭菜,然而吃着吃着,他忽然停下来,又仔细回忆了一遍刚才庄建业那番骂咧咧的话,突然一拍桌子:“娘的,我t怎么笨成猪了。”

宋旗帜的反常举动引得周围人一阵愕然,可宋旗帜却顾不得这些,连自己的饭盒都顾不上,抹了把嘴就奔出了食堂。

……

“全国人民都凭肉票油票,一个月一人只有一斤肉半斤食用油,凭什么试车员要搞特殊?”

试制办主任办公室里,严天成反复咀嚼着庄建业的这句话,布满皱纹的老脸渐渐浮出久违的笑容,抬眼看着宋旗帜:“这是小庄说的?”

“没错,当时我以为他是抱怨,可仔细琢磨发现是个不错的好主意。”

“屁的好主意,馊主意还差不多!”严天成骂了一句,但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半点怒意,掏出钢笔,在一张信纸上唰唰的写上几段话,然后封到信封里递给宋旗帜:“寄到省里吧!”

第五十八章:不速之客

省里的调研组来了,规格很高,场面很大,一进厂就谢绝厂办的安排,直接去了试车台。

没办法,实在是这些日子省里收到好几封匿名信,反映永宏厂试车台的试车员待遇过高,享受小灶存在搞特殊化的倾向,不利于团结。

接到信后,省里还是很重视的,要知道这些特殊补助可都是省里承担,若因此产生什么不良影响,省里是要担不小的责任的。

正因为如此,在一番商讨后,省里派出一位干部,会同几个部门一起成立个调研组,前往永宏厂的试车台,实地调研试车员的待遇情况。

要是真如匿名信反应的那样,省里自然会把补助给停掉,毕竟省里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浪费。

所以这次调研的基调很严,来的人都擦亮了眼睛,不说是鸡蛋里头挑骨头,那也要好好的把里外翻一遍。

了解情况的厂办很担心,生怕一个不好就惹恼了这些专门挑刺的大爷,厂办主任为此提前一步找到严天成,让他务必要好生接待,千万不能怠慢了。

严天成满口答应,等人来了就拉着省调研组的人进了试车台,这些坐机关的省厅干部起初还挺好奇,看试车台里的东西都挺新鲜,特别是已经吊装起来的航空发动机,让众人连连惊叹。

便在这时,严天成告诉调研组,这里马上要进行航空发动机试车,希望他们先到外面,等结束后再进来。

调研组自然不答应,他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查看各种细节的,航空发动机试车哪可能错过,于是二话不说坚决留下来。

其中一个拿着检测器材的环保部门成员甚至不满道:“就算天塌下来他们也不出去。”

见调研组的成员如此坚决,严天成也就不在坚持,示意了下上面的操作台,已经吊装好的航空发动机便开始点火。

一瞬间尾喷管喷出的高温高速气流,夹杂着难以置信的噪音便将空旷的试车台塞满。

还没做好准备调研组成员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他们哪见过这场面,烈焰的高温令他们生怕整个试车台被点着了,轰鸣的噪音更是震得他们耳膜生疼。

那个说天塌下来都不出的环保部门成员,更是看着手上的检测仪器面色发白,因为噪音无法说话,只能用胳膊肘捅了捅带队那位省里干部,那位一看,想都不想就示意所有人赶紧出去。

没办法,实在是噪音检测器的指针已经到底,完全失效了,这要是再不出去,耳朵都得被震聋。

“几位同志,发动机刚刚启动,还没开加力,要不咱们再回去看看?”

等出了试车台,严天成十分认真的说着建议,带队的省里干部一听,啥~~还有加力?这要是进去还不得出人命呀,连忙脸色泛白的摆手:“行了,行了,我们不去了,不去了~~”

其他人也跟省里干部一样,一个个就跟大难不死似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严天成见状立马趁热打铁:“那各位同志觉得,我们的试车员的待遇是不是再提一提?”

“这工作太要命了!”带队的省里干部回想起刚才航空发动机试车时那惊心动魄的场面,他们几个人吓得腿肚子都拧巴,可那几个试车员却带着简单的耳罩,往来运行的航空发动机周围,记录着各项数据,不禁连连点头:“要提,一定要提,这还不算,还得专款专用,真是太不容易了,太不容易了~~”

……

试车台的待遇又回到了以前的高标准,听说从下个月开始,还要提高一个档次,原本人心惶惶的试车员们,终于安定下来,喜笑颜开的表达着自己的喜悦。

庄建业也很高兴,又能吃上大师傅的四菜一汤,还能为宁晓惠搞一套崭新的工作服,未婚妻大人应该会很欣慰。

自己也很欣慰,严主任不愧是在厂里浮沉多年的老油条,不过是抛砖引玉的一句话,转眼就被严主任做到了极致,用航空发动机试车去招待省里的干部,得亏这帮子人心理素质过硬,不然吓瘫几个可就不妙了。

至于后面跟厂里扯皮,更是展现出老干部的耐心与老辣,最终将省里“专款专用”落到了实处,算是给试车台一个完美的交代。

总而言之,试车台的人心算是稳了,试车台又重新回到了正轨,怎么说也是难得的好东西,别说国内了,放眼世界,也不是每个航空企业都有这样的硬件设施,要是折腾没了真的很可惜。

当然,庄建业绝不会承认他看不过眼才给宋旗帜丢下那句话,要说也是因为四菜一汤,对,就是大师傅的四菜一汤。

只不过对严天成的好印象只持续了两天,第三天这位老而弥坚的老干部就在庄建业心里崩塌了,这老家伙不知道抽什么风,居然跑到老宁家找宁志山喝酒,两杯白酒下肚就试车台的事跟宁志山说了一遍,最后还大言不惭的下了个结论,说他庄建业就会耍小聪明。

结果就是自己被老丈人连夜召见,被喝多了酒的两个老家伙变着法的一顿训后,就把论文的事彻底定死了。

是的,真的定死了,以前上班还能偷个懒,现在严主任这个顶头上司压着,想偷懒除非严主任退休;至于回宿舍,宁晓东那个不仗义的就睡在对面的床铺……

尽管无奈,可庄建业也知道两个老家伙是对自己好,搞技术的要是没点论文傍身,就跟上战场的士兵没拿枪一样,就算升上去也不硬气,特别是这个人是被总工程师看中后,就更应该做出个样子,不然怎么对得起领导的赏识?

庄建业理解两个老家伙的好,至于那天去档案室的圆滚中年人就是厂里的总工程师,说实话庄建业知道后也很意外,同时也很庆幸,没对总工大人有什么不敬,不然现在憋的就不是论文,而是检查。

没电脑的日子真是苦逼,五千字的论文全要手写,关键是自己的这手字儿实在是……

在稿纸上写了一段话,觉得不太满意,又用钢笔在上面打了个叉叉,正准备再多两个,门口突然有人喊:“小庄,有人找。”

闻言庄建业连忙起身,心说这人来的真是时候,终于可以去放放风了,愉快的想着就来到了门口,等见到来人心下却又吃惊,没想到竟然是他,还真是不速之客呀!

第五十九章 渡困局

林光华站在门口,有些嗫喏和踟蹰,自从和汤莉莉确定了关系搬出宿舍去老婆分的房子居住,林光华就没想过再见到庄建业。

倒不是有多深的成见,只是看不过庄建业每天无所事事,咸鱼般的状态,都是特殊时期过来的人,好不容易大学毕业就应该好好珍惜,做出一番事业好不负这一身的学识,庄建业可好,学成之后,傍上有权势的老丈人就开始混日子了,给不少人带来很坏的影响。

正因为如此,明知庄建业是有真才实学,但林光华还是刻意疏远,最好老死不相往来才好。

只可惜有时候世界就是这般的奇妙,你越想做的事情,老天爷就越给你拧巴,林光华不想见庄建业,可当他从石军哪里得知,最先提出钎焊工艺的就是庄建业时,他就知道,这个面不见是不行了。

于是想了一个晚上,做好了被庄建业冷嘲热讽的思想准备后,拎着公文包忐忑的进了试制办。

“我昨天……才知道,冰箱票是……你给的……谢啦!”

林光华的开场白很突兀,但并不出彩,就如同当下他的表情一般,显得很尴尬,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当做彩礼的冰箱票是石军给的。

直到昨天他找到石军,想从哪里寻求些帮助,以便渡过在总装二车间的困局时,这才从石军哪里得知,冰箱票根本不是石军给的,而是庄建业托石军送过去的。

当时林光华别提多尴尬了,想着那时候自己迁怒庄建业被提拔,而自己原地踏步而耍的小脾气,自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当然这要是放在一个星期前,林光华都不会有这个觉悟,实在是这段时间被总装第二车间的老狐狸们折腾惨了,这才觉得当初在6号宿舍时是多么的单纯与和谐。

不过这都不是重要的,最让林光华吃惊的是石军接下来的一番话:“你从小组里出去了,所以不知道,那个喷丸成型机也是这家伙捣鼓出来的,说来也可笑,试制办的档案缺了几个重要的工艺文本,这家伙为了应付检查,硬是自己琢磨给弄出一份新的,你是不知道为这事儿,何总工在会上没少骂我们。

所以呀,现在我跟那帮家伙都跟发了疯似的推进舰载机的试制,用乔主任的话说,我们这些千挑万选的技术骨干,总不能被一个做假档案的给比下去吧。”

说着又叹了口气:“不过话又说回来,小庄做得还是很靠谱的,基本的结构和数据的初步验证你是参与的,知道绝大部分是合理的,所以我建议你还是找他,毕竟航空发动机部件儿的钎焊工艺是他最先跟何总工提的。

别看这小子每天与世无争的,可谁也不知道肚子里面藏了多少好货,也就是他的性格太安逸,何总工还想磨一磨,只要稍微有点进取心,早就把人要到小组里了,怎么可能还让他留在试制办。”

说实话,林光华当时有些懵,要不是知道石军不会骗他,还其他人林光华绝对会认为对方是在胡扯,他在舰载机试制小组里待过,所以很清楚喷丸成形工艺档案是如何的诡异,数据与结构绝大部分合理,只有几个微小的数值值得商榷。

可也正因为如此,参与研究的人都对那份技术档案惊为天人,觉得能做出这东西的人绝对是权威级的人物。

当时乔辰宇认定是何总工做的,大家伙半点儿异议都没有,因为何总工就是他们心目中的权威,哪成想,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儿,权威另有其人不说,还是那个咸鱼一般的庄建业,这就让林光华的认知有些颠覆了。

庄建业不知道林光华复杂的心路历程,他只觉得奇怪,好像林光华对自己很有意见,所以当时的冰箱票自己就没亲自去给,而是托石军送的,甚至连人情都不准备要。

因为看当时林光华的状态,就算自己把天上的龙肉送过去估计也讨不到什么好,既然如此也就没必要热脸贴人家冷屁股,把答应人家的事办成,言而有信,问心无愧就好,其他的庄建业还真不在乎。

没想到今天一见面,林光华就说起冰箱票的事,显然石军把实情跟林光华说了,难不成这货是过来专程感谢的?

庄建业心里揣度林光华的来意,脸上却带着习惯性的笑容:“没什么,当时在宿舍答应帮忙,正好有机会弄到一张,想着你急用就让老石送过去了,怎么样?跟你家那位办婚礼了没?”

“还没,不过快了,到时一起去我那儿热闹热闹。”

“一定,一定!”

两位心有芥蒂的人把表面的客套做完,就矗在办公室门口,陷入不尴不尬的沉默,弄得进出办公室的试车员看两人的眼神都很奇快,还以为两人有什么猫腻呢。

最后还是庄建业反应过来,伸手让了一下:“进来喝杯茶吧。”

“好!”

林光华不好意的点了下头,就跟着庄建业进了办公室,在庄建业那张半旧不新的办公桌旁坐下,谢了庄建业递过来的茶水,这才犹豫的问道:“前几天你是不是跟何总工提过在航空发动机部件上应用钎焊工艺?”

庄建业端着茶缸的手顿了一下,想起那天被何总工追,又不负责任的敷衍脱身,庄建业心里就有点突突,早知道那位圆滚滚的老家伙就是总工大人,自己打死也不会这么干,现如今林光华找过来,难不成是总工大人过来找后账?

“你别担心,不是总工让我来的,而是我托石军打听到的。”林光华见庄建业神色古怪,还以为他跟何总工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情况,也顾不得面子不面子了,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在总装第二车间的情况和遭遇说了一遍。

直到最后眼圈儿有些发红的道:“我现在已经走进了死胡同,还有一个星期,要是拿不出东西的话,就得把这口黑锅背起来,所以我听说是你最先提出的钎焊工艺,我就过来了,不为别的,只求你能帮帮我,把眼下的困局渡过去!”

第六十章 金属毡

听了林光华的讲述,庄建业也不免有些吃惊,实在是没想到这家伙在总装第二车间过得这么惨,搞好了是应该应分的,毕竟是总工亲自交代的,没有不认真的对待的道理。

要是弄不好,就全是林光华的责任,因为总装第二车间都说了,他们缺乏这样的人才,所以才把林光华调过去,既然搞不成不是这个人才的事,还能是谁的?

要是弄不好该怎么办,很简单,直接去二十三分厂就行了,既然担了责任,就要承担后果,至于总工交代的任务,再找个人才就是了,反正永宏厂的大学生来了那么多,总有冤大头愿意顶缸。

庄建业真的有点儿同情眼前这位了,一门心思想往上爬,结果可好,一下子爬进火坑里了,出都出不来。

见庄建业只是露出同情的神情,却不说话,林光华终于急了,庄建业是厂里唯一提出钎焊工艺的人,说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也不为过,若是庄建业都帮不了,那他就只能卷着铺盖卷去二十三分厂了,只要想想那些连警察都头疼的返城知青,林光华只觉得前途一片灰暗。

于是便准备鼓足勇气再求一求,恰在此时,他看到桌子上那张被画了几个大叉叉的稿子,顿时如眼睛一亮开口道:“你在写论文?”

庄建业点头:“是呀!”

林光华的连忙神秘兮兮的继续说:“我在大学的老师最近调到航空学报编辑部去了,我们关系很好,只要你帮我,我保证你的论文只要写得不出格,就能发表在航空学报上。”

航空学报可是航空业界的核心期刊,庄建业两辈子加一起也没在上面发表过一篇文章,若非如此,上辈子也不用熬那么久才出头。

没想到这辈子刚要写论文,就有人把核心期刊的邀约给送来了,庄建业说不动心那是假的,要知道他老丈人逼着他写论文发表就是为了日后继续提拔打基础,发表论文的刊物来头越大,以后提拔的底气越足。

可转念一想又很快被自己给否决了,无他,只因为永宏厂实在是缺乏相关工艺的应用基础,毕竟航空产品的钎焊工艺不同于一般的工业品,每个步骤严格不说,难度也十分大。

要是有时间慢慢来倒没什么,只有一个星期那就太短了,哪怕是神仙下凡也做不来。

于是摇了摇头:“时间太短了,厂里又缺少配套的硬件儿,真的,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没这个条件。”

林光华一听,脸色瞬间灰败下来,庄建业说的是实情,永宏厂就没上过钎焊工艺,用的是苏联五十年代末的老式焊接工艺,缺乏硬件儿设备是最大的局限,哪怕理论搞得牛气冲天,没有实践的验证,照样没有说服力。

意识到这点,林光华终于是认命了,想着不久后就要去二十三分厂,一股悲凉便浓上心头,叹了口气,带着几分解脱的意味,好似要揭开谜底一样,问道:“那你能说说,需要什么硬件儿?我就算栽跟头,也要搞明白在什么地方栽的吧!”

庄建业给林光华喝空的茶缸里蓄了水,这才怜悯的看了一样颓然的林光华:“真空钎焊炉就不说了,咱们厂根本就没有,不过不要紧,省里的焊接研究院有个小型试验炉,反正迷宫顶盖不大,勉强可以用,关键是材料呀!”

听关键设备有地方做替代,林光华失望的眼神又逐渐恢复了神采,急急追问:“什么材料?”

“金属毡!”庄建业说。

闻言林光华怔了一下,旋即问了下金属毡的具体情况,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庄建业也就把金属毡的情况介绍一遍。

所谓的金属毡,是一种金属纤维经过无纺铺制、叠配再通过高温烧结而成的材料,一般的金属毡由于过滤性好,一般用于高分子聚合物过滤、电子高温气体除尘等领域。

然而航空级别的金属毡就不单单是过滤,而是一种极佳的密封和封垫材料,要知道喷气式发动机由于独特的结构和工作环境,要求所用材料既要耐用,又必须轻便,同时还得保证安全。

因此一般的衬垫密封材料根本不适合航空发动机,于是人们便想到用些耐用金属合金烧结成的金属毡充当这一重要角色,这其中应用最多的是一种铬镍比介于025~0408之间;碳镍比介于012~015之间的合金金属毡。

此类金属毡不但能够承受将近九百摄氏度的高温,而且密封效果也非常不错,庄建业上辈子应用过几次这种材料,效果很不错。

只可惜现如今这种材料国内根本无法生产,至于材料的制备工艺如何,那又是一颗直入苍天的科技树,庄建业本职的这颗还没弄明白,自然也就搞不懂其他的了。

正因为如此,哪怕他把迷宫顶盖的工艺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也是白搭,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缺少关键材料,一切都是枉然。

这也是为什么,他敷衍了何总工后就躲着这位老头子,平日里也闭口不谈钎焊工艺,没办法,实在是没那条件,说出来搞不定,反被打脸,何苦来哉。

然而看林光华的反应似乎还不死心,那灼灼的眼神,还想要搏一搏的样子。

“你确定,那种金属毡的成分是铬镍比介于025~0408之间;碳镍比介于012~015之间?”林光华问。

“是呀,怎么?你有?”庄建业反问。

“我没有,但我老婆有!”林光华回答。

这次庄建业没说话,只是诧异的看着林光华,林光华明白,立马解释,庄建业这才明白,原来这位老兄的爱人参加的十号工程,这段时间测试了不少高性能航空材料,不少都是国内少见的进口产品,其中就有刚才所说的金属毡。

说来也巧,这些天汤莉莉经常带资料回家赶工,林光华偶然间看到有关金属毡的情况,甚至还亲自动手帮老婆算了个标准常数,所以才会有印象。

世界居然还有这么巧的事,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庄建业想不惊讶都不行,什么也别说了,干就完事了。

第六十一章 拉人入伙

俞厂长快从美国回来了,听说跟美国普惠公司的合作谈得很顺利,所以等俞厂长他们回国后,美国普惠公司会派两名工程师过来,主要是评估永宏厂的具体状况,以便确定永宏厂在双方合作之后生产mt—8燃气轮机所承担的生产比重。

正因为如此,俞厂长还没等结束美国的行程,就不顾开销的给厂里打了三个越洋电话,指示厂里要提前做好接待工作,并说明这是近期厂里压倒一切的任务。

何总工虽然在军品和民品的路线上,跟俞厂长的意见不统一,但对于美国普惠公司的合作上到是出奇的一致。

甚至觉得如果真能成功,即便暂时放弃军品也并无不可,毕竟燃气轮机脱胎于喷气式发动机,两者的设计理念或许不同,但制造工艺却大致相当,永宏厂要是能从美国普惠公司学到先进的燃气轮机的生产技术,未来稍一转身,就能够生产先进的军用航空发动机。

所谓的寓军于民便是这个道理,如今上级一直在提倡这个事儿,何总工觉得如果可行,永宏厂壮着胆子探索一下并无不可。

正因为如此,在接到俞厂长的越洋电话后,何总工便把美国工程师来访当做头等大事来抓。

当然了,这也是涡喷7事故有了明确结论才敢放手去做,不得不说,永宏厂是幸运的,新机型所装配的涡喷7发动机只是个案,并不是普遍的质量问题。

等深入调查后发现,新机型涡喷7涡轮叶片断裂是日常保养不到位,与生产厂的质量无关后,永宏厂便彻底洗脱罪名。

不但部队继续使用永宏厂生产的涡喷7发动机,那个在新机型事故后大骂永宏厂存在质量问题的基地领导也在调查结果出来的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永宏厂表示了自己的歉意。

事情就这么圆满的解决了,永宏厂又恢复了以往的节奏,既然没有后顾之忧,舰载机的试制又交给了以石军为首的年轻人,何总工自然能全身心的投入到与美方合作的准备之中。

既然来考察的美国工程师是来看永宏厂的生产能力,自然要有拿得出手的东西才行,这就好比可人来家里做客,没两道硬菜,怎么好意思招待客人?

而何总工在一番思索后,也给美国的工程师准备了两道硬菜,一个是位于总装第二车间的那条完整的航空发动机生产线,另一个就是崔文等人这几年牵头研究的新式涡轮叶片及制造工艺。

前者是永宏厂的底气,证明的是本钱;后者是实力,证明的是能力。

本钱与能力全都集中在总装第二车间,忙起来自然就无可否非,毕竟这次美国工程师的考察,与总装第二车间的干系甚大,能从美国人哪里学到多少东西,就要看这次他们的表现了。

只不过在忙碌的总装第二车间中也有闲得蛋疼的人,那便是几天前还因为迷宫顶盖的真空钎焊工艺被逼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林光华。

他如今算是彻底安全了,即便立马撂挑子不干,他也不用再去二十三分厂报道了,当然他也就被崔文和詹永庆等一帮老狐狸给彻底遗忘了,既然涡喷7没问题,谁还有闲心去搞什么工艺对比?有那功夫还不如想想怎么招待美国人呢。

于是林光华就尴尬了,抱着个研究课题,却成了整个车间最无用的人,这让他很是心灰意冷,哪怕前段时间承受巨大压力,懊悔跳进火坑也没有这般沮丧,再怎么说那时还有人重视,催促,甚至逼迫。

可现在,就差跟臭狗屎一样被人丢到垃圾堆里,这种无视,让林光华愤慨,同时也很无奈。

于是他又跑到试制办,找到了庄建业,把详情告诉了这位他舍着脸求过来的帮手,并歉意的表示,这事儿彻底算了。

庄建业一脸古怪的看着过来向他通报最新情况的林光华,这要是前两天这货过来跟他说不干了,庄建业二话不说就会撂挑子,结果偏偏这时候说,庄建业简直就要骂娘,就在昨天他已经把自己的论文课题给报上去了。

题目就是论先进金属纤维材料的真空钎焊工艺。

老丈人得知后非常高兴,特批宁晓惠跟他见了两天;严主任也很欣慰,亲自为他要了两百块钱的研究经费,听说何总工对这个论文也很期待,还说填补了厂里的空白。

自己好不容易积极一把,让一大堆老头子乐开了花,这货居然说不干了,庄建业打人的心都有了。

“你这报得也太快了,我还没准备好,要不换一个?”听说庄建业已经把论文课题报上去,林光华更加尴尬,但还是舍着老脸建议着。

“这才两天,我就去换,你以为这永宏厂是我开的?”

林光华不说话了,庄建业说的没错,课题这东西是很严肃的,既然报上去,上面便自动的认为你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贸贸然的改动,人们会觉得你这个人很不靠谱,这么大的事情也能改来改去,早干嘛去了。

于是讷讷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坐在那里一口一口的抽着闷烟。

“要不这样,你也加入这个课题吧,到时候论文上也署上名,算是咱俩合作的,反正你现在手上的课题废了,车间哪里又不重视,还不如专心做研究,说不定还能评个工程师啥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庄建业打破了沉默,不过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几分蛊惑的意味,倒不是庄建业好心,主要是金属毡的原品目前只有林光华能拿得到,想要把论文完成,这一块无论如何都无法绕过。

林光华到没庄建业那么多心眼儿,一听这话,想想自己的遭遇,还真不如安心做做研究,总好过被人无视强,于是便点头答应下来。

送走了林光华,庄建业长舒一口气,自己的论文课题算是保住了,但这种把关键环节寄托在他人身上怎么看都有些不靠谱,既然如此,还是能者多劳,做事做全套吧。

于是出了门,去了旁边的传达室,借了电话给3号楼的宁晓惠打了一个,接通后第一句话就是:“咱爸给晓东哥介绍的那个嫂子我记得是在材料室,你帮我问问,有个很好的课题邀请她加入,看她干不干。”

第六十二章 两个女人

陆茗冷漠的看着来访的庄建业,眼底里没有丝毫的表情。

说真的,如果不是对材料室的人一个都不熟,庄建业打死都不会托自己老婆找到这位大舅哥的正牌前女友。

是的,庄建业电话里说的那位嫂子,就是眼前的这位陆茗同志,穿着一身洋气的连衣裙,烫着大波浪,显得格外的风韵,要不是外面还罩着材料室的白大褂,很难想象这位女人味儿十足的漂亮姑娘居然是个业务不错的技术员。

以至于在某些时候庄建业都为宁晓东可惜,这么好的姑娘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估计这货的眼睛是被挖了当泡踩爆了。

难怪宁家老爷子为这事儿不待见宁晓东,要知道陆茗可是老爷子认可的儿媳妇,宁晓东那个渣男说不要就不要了,老爷子没扒了这货的皮简直是那家伙赚到了。

要是这货不混账,现在自己能让人冷脸相待嘛?等晚上回去还得好好批评批评这货,这渣男不治下是不行了。

庄建业在这边想得神游物外,对面的陆茗却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仿佛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男人都跟宁晓东一般,渣到了家。

所以自始至终都在跟宁晓惠聊得热络。

在如今的宁家,也只有宁晓惠能跟这位差点成为宁家儿媳的女人说上话了,没办法,谁让她俩是从小玩到大的闺蜜呢。

陆茗比宁晓惠大几岁,所以小时候一直把宁晓惠当妹妹一样护着,上树头掏老鸦窝,下树揍臭小子的事儿两人没少干,感情自然没的说。

正因为如此,从见面到现在,庄建业一直充当着背景板的角色,听现在话题,才到初中阶段,估计还得当一会儿。

“小庄,小庄~~”

就在庄建业外表端正,内心无聊之际,宁晓惠突然叫他,庄建业立马回过神,便听宁晓惠笑着说:“茗姐对你的课题很感兴趣,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你跟她介绍介绍。”

“哦!”

庄建业机械的应了一声,就准备例行公事的介绍,可还没等开口,就见对面的陆茗双手抱胸,面无表情的抢先开口:“说之前我想强调一点,也算是先君子,后小人吧,我准备把你课题中的新材料单独列出来,做成论文,单独发表,你可以署名,但第一作者必须是我。”

庄建业没想到陆茗一上来就开条件,不禁有些发愣,还好身旁的宁晓惠小声解释:“茗姐上的也是函授,尽管业务能力强,但却卡在迟迟没有研究成果,所以这些年一直没评上职称。”

庄建业又不是傻子,一听就明白陆茗为什么要单列论文了,原来跟自己一样,想要评职称呀,于是想想便点头:“没问题,不过咱们说好了,我最多提供理论支持,具体的试验和制作可帮不上忙。”

“这不用你操心,只要你把理论和样品给我,材料室这边的设备又不是摆设,工业化生产做不到,但小批量做个一两批还是没难度的。”陆茗回应的也很爽快。

“好,成交!”庄建业也不拖泥带水,直接站起来朝着陆茗伸出手。

“成交!”陆茗毫不扭捏的起身,同样伸出手跟庄建业握了握。

坐在一旁的宁晓惠愕然的看着两人,有些闹不明白,好好的课题合作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两人真的是厂里的技术员吗?怎么看着跟厂区外农贸市场里的贩子似的。

……

这边庄建业拉到了一个目的性很强的材料室女技术员做助力,另一边林光华同样对一个很有见地的女人大献殷勤。

汤莉莉,如今十号工程筹备办公室的技术员,主要工作是遴选各种先进航空材料,并初步形成机体结构的数学模型。

这是个很浩繁的工作,即便是几十年后,也需要大型计算机才能完成,可如今的十号工程筹备办公室根本没有这样的条件,只能全国到处跑,借用人家外省的计算机做理论运算,可既便如此还是进展缓慢。

汤莉莉就是刚从粤省的计算机中心赶回来,本以为这次能把几组数据全都完成,结果上机后发现,有两组数据出现异常,不得不下机检查,等调整后再想上机,发现那两台从美国ibm进口的大型计算机已经被其他科研单位占上了,想要使用至少要等半个月后。

正因为如此,汤莉莉回到家时脸色并不好,看着系着围裙做饭的林光华迎出来也不过勉强笑一下,便进屋休息了,直到林光华叫她吃饭,这才出来,坐到饭桌上,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巴掌大小的黑色布片状东西顺着桌子递给林光华:“这东西全靠进口,很贵,我们所也只弄到两整张,完好的拿不出来,只能弄点剩下报废品给你。”

林光华接过那块巴掌大的金属毡,冲着汤莉莉笑了笑:“有总比没有强,连你们都这么金贵这东西,要是我们搞出来,你们所是不是得求着我们要?”

汤莉莉吃了口饭,这才认真的说:“那你们也得先搞出来才行,不过你可别怪我说话难听,这种航空级的金属毡在欧美国家也是顶级的航空材料,以前一直被列入禁止出口的名单当中,所以我觉得你们研究研究就好,能分析出成分和构造就已经是填补空白了,千万别好高骛远想着去造,很难实现的。”

“你就这么不看好?”林光华有些不服气。

“我是实话实说,你是没在十号工程筹备组待过,不然你就会知道,有些东西真的不是靠激情就能弥补的,行了,我吃饱了,进去歇一会儿,晚上还得加班。”汤莉莉说着就把还剩大半碗的米饭放到桌上,一脸疲惫的重新回到屋子里。

林光华拧着眉头,放在桌上的手用力的握了握,随即又无奈的张开。

……

总装第二车间越来越忙,崔文等人牵头的新式涡轮叶片也到了最后关头,不过越到这个时候,人手就越是捉襟见肘,于是崔文几乎把整个总装第二车间都给动员起来,今天刚一上班他就拿着花名册查看这几天车间职工的到岗情况。

结果等他扫到一个人名时,眉头便是一皱,林光华的名字后面竟然标着因课题研究临时外出的字样,一股无名火腾的一下冲到脑瓜顶!

第六十三章 失算

现如今整个总装第二车间都为了美国工程师来厂考察一事忙得不可开交,恨不得一个人劈成两瓣儿去用,林光华可好抱着那个没用的课题不放也就算了,居然还明目张胆的开小差,这是什么?典型的无组织无纪律,也就是现在不是特殊年代,不然一个破坏团结,挖集体墙角的罪名保准跑不掉。

可既便如此崔文还是不准备就这么放过林光华,这些天他就想着要不要找只鸡杀杀,以便再去一去总装第二车间的散漫作风,只可惜找了半天没发现合适的,却不成想在这个时候林光华就撞了进来。

原本调这个人过来就是为了背锅的,这小子幸运躲过去了,他这个车间主任也就没再找麻烦,现在好了,敢开小差,那就别怪自己快刀了。

于是便偏过头对着身后跟车间内的工段长交代事情的詹永庆道:“永庆,等会儿忙完,出个通知,对林光华全车间通报批评,再跟人事处打声招呼,这个人我们不要了,他们爱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说完,便背着手,朝着车间里走,准备看看车间里的情况,正围着詹永庆的总装第二车间的工段长们闻言,心里就是齐齐的一惊,崔文的话说的轻描淡写,但这些有年头的老人都知道,作为厂里的铜头铁尾不待见的人,再别的地方也很难混下去。

正因为如此,崔文这句话不亚于是把林光华给开除,这得多大的仇。

詹永庆也愣在哪里,还好很快反应过来,把最后的东西交代完,就急急的追上崔文,小声劝道:“主任,听说这个林光华最近跟宁部长家的女婿走得挺近,两人好像一起搞什么课题,连何总工都过问过情况。

所以我的意见是出个通报批评就行了,把人撵走就没必要了,再说林光华好歹也是大学生,还是预备党员,进厂到现在表现很不错,留着或许还有用。”

詹永庆话音未落,崔文便止住脚步,转过头上下打量詹永庆良久,看得詹永庆整个人都有些不自在了才冷冷的说道:“攀上宁部长家的女婿能怎么了?是大学生又怎么了?我在会上有没有强调,现在整个车间的当务之急是什么?工作重点是什么?

竟然公然唱反调,要是不处理,几百号人的车间还怎么管?再说了车间的情况你不清楚?散漫、拖拉、毫无责任心,若不借着美国工程师考察的机会,下死手治理的话,你觉得美国人能给这样的车间多少生产比重?”

詹永庆不说话了,他知道崔文说的都对,其实他两人搭班子也快一年了,一直想整治车间里的不良习气,只可惜内部人员牵扯太多,再加上历史惯性,有点积重难返,因此几次努力都无功而返。

如今听说要跟美国合作生产燃气轮机,要搞优胜劣汰,车间的积极性一下子就调动起来,效率提高了不止一倍,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种利好消息的催动只能维持一时,劲头过了,自然恢复以往的节奏,因此崔文下重手整治不听话的个人便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只可惜林光华这只鸡了。

“漫说是宁部长的女婿,就是宁部长又能如何?厂里的重点是什么他心里没数吗?还搞科研,我看他那个女婿也是个瞎扯淡的,搞什么不好,居然弄什么新材料。”

崔文见詹永庆不说话,便仿佛看透世事的智者,冷笑一声:“我们在厂里的支持下,弄新的涡轮叶片材料还用了两年半,他一个普通技术员没个七八年能搞出什么?也就是宁志山被迷花了眼,信了那小子的鬼话,我要是宁志山早就先把那小子的腿打折再说,所以你说林光华搞得是课题吗?”

这下詹永庆真的无言以对了,庄建业的课题并不是什么秘密,每个向厂里申报的课题都会查到,毕竟是拿研制经费,厂里不可能藏着掖着,正因为如此,向崔文、詹永庆这样靠着技术研发而提拔到领导岗位的人稍一打听就能知道。

可也正因为如此,得知内情的人都不看好庄建业他们的这个课题,就如同汤莉莉虽说的那样,能把成分和结构分析出来就算牛~~逼了,还想着造出来,简直做梦。

对此詹永庆深有感受,他就是靠着研究新式涡轮叶片起家的,很清楚研究一款新材料是多么的不容易,而如今林光华竟然跳进这个大坑,很难不认为这几个小年轻是拿这东西当幌子,没办法,实在是庄建业的口碑不太好。

想到这里,詹永庆也就不再坚持,坚定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支持你!”

……

林光华又悲催了。

不过与头两次相比,这次林光华表现的很淡定,没办法,自从进了总装第二车间,他的悲催就没停过,如今只不过悲催的惨了些,但毕竟是久经考验的,林光华也就接受的很坦然。

不坦然也没办法,总装第二车间给人事处的函写得太决绝,半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若不是何总工得知后干预了一下,此刻的林光华就不会跟庄建业一起坐在一起分析材料与工艺中的理论方案,而是卷着铺盖卷滚蛋了。

如今的林光华被放了长假,不过这货没有回去享受假期,反倒是把一堆的材料搬到庄建业的宿舍,强横的加张床,就把庄建业的宿舍当成课题研究的基地,而且相当的拼命。

庄建业知道林光华心里不忿,以前他参与课题不过是为了还他帮忙的人情,有些小家碧玉般的欲拒还迎,半推半就;而如今,差点被开除的林光华更多的是想在课题中证明自己,于是开始彻底奔放,如狼似虎。

这样的结果就是,本来由自己做的数理计算全被这货给抢去,再加上那个把实验当成禁脔,不容任何人插手干扰的陆茗,搞得自己这个课题牵头人就跟导师一样,除了指导方向外,根本就不用做什么,早知如此,论文什么的算个屁呀,就该积极争取,失算,失算啊!

“庄,你看看我新做出来的夹具装配方案!”

就在庄建业无所事事的打着瞌睡时,林光华把一份刚刚写好的稿子递给自己,庄建业哦了一声,擦了擦嘴边的口水,接过稿纸扫了一眼,就开始嘬牙花子。

第六十四章 野生课题组

不知道真的被总装第二车间给气到了,还是家庭生活不和谐给憋到了,林光华这几天做得方案那叫一个高大上,明明用个电钻能解决的问题,这货就恨不得上激光打孔机。

就说稿纸上的这套方案吧,简单的热胀冷缩原理,结果这货的冷却介质用的是零下196摄氏度的液态氮,目的只不过是把涨紧心棒夹具冷却缩小;至于迷宫顶盖毛坯,则需要加热到180到200摄氏度,然后一冷一热的两个部件儿要严丝合缝的结合在一起。

先不说液氮冷却和毛坯加工麻不麻烦,就说这成本绝对是个天文数字,别说他们几个只有几百块钱科研经费的野生课题组,就算是永宏厂牵头也经不起这么耗。

再者说,用着办法加工的话安全性也没法保障,万一出个事,就是非死即伤,风险太高。

“怎么?不行吗?”

林光华忐忑的看着脸直抽抽的庄建业,露出少有的紧张,这些天他泡在庄建业的宿舍里,跟其朝夕相处才知道,庄建业真如石军所说,平日里是咸鱼了点儿,但肚子里的货却丰富得吓人。

就拿他们的课题来说吧,刚开始他们三人还分工明确,各做各的,可干着干着却发现,在大方向上他和陆茗那叫一个迷茫,唯独庄建业思路最清晰,这还不算,每当他和陆茗出现解决不了的问题时,只要拿给庄建业,他都能两三句话让你茅塞顿开。

于是久而久之他和陆茗干脆把庄建业干的任务给抢下来,让他只管大方向就好,以免因小失大,把课题给搞砸了。

这要是放在以前,绝对是不敢想象的事,因为无论是他还是陆茗都是顶骄傲的人,绝不可能屈居人下,可遇到庄建业他们就只能认栽,没办法肚子里的墨水比不上人家。

比不过,就认真学,陆茗是不是这个心思林光华不知道,反正他自己是这么干的,就比如这两天,在工艺上欠缺的自己就从庄建业哪里学了不少东西,用受益匪浅来形容也不为过。

正因为如此,当他看到庄建业那熟悉的便秘表情时,林光华纠结的心在失落的同时,也隐隐带着几分兴奋,又能学到东西了。

“老毛病啊,老林,液氮、毛坯加热,咱先不说这两样的成本是多少,防护设施你考没考虑?”庄建业揉着眉心一脸无奈。

“哦~~这个我忽略了。”林光华连忙在自己小本上记上。

庄建业差点一头栽下床:“我说老林,咱们能别开玩笑不?你的这个方案行不通,太高端了,咱们厂根本玩儿不转。”

“那你说怎么办!”林光华也没生气,放下笔看着庄建业。

“用个膨胀系数大于迷宫顶盖毛坯的材料,再让涨紧心棒夹具直径尺寸保证室温下装配稍微有点紧度,然后找个手艺不错的钳工师傅用木榔头一点点敲进去就行。”

听了庄建业的话,林光华愣了半晌,方才怪叫道:“就这么简单?”

“那你想有多复杂?”庄建业反问。

林光华皱着眉想了想,点了点头在自己的本子上快速写了几下,又突然停下笔,抬头看向庄建业:“差点儿被你给忽悠的,我们没有钳工师傅,怎么敲?所以我觉得还是我的方案靠谱一些。”

庄建业恨不得把身边的热水壶丢这货脑袋上,最后还是忍住了,不过却将手里的那页稿子揉成团丢过去:“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没人可以找啊!”

“你找谁?”

“我……”

庄建业一时语塞,他还真不认识厂里的钳工,要是以前可以去找宁晓东帮忙,可如今自己跟这货前女友合作,宁晓东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跑没影了,仿佛他前女友是瘟神一样,唯恐避之不及。

至于宁家两姐妹……庄建业想都不想就放弃了,这两位能把自己手头上的事儿做好就烧高香了,指望她们认识高水平钳工,就跟问她们太阳距离地球多远一样,都是无解的。

所以这问题他还真答不上来,不免有些尴尬。

看着刚才还侃侃而谈的庄建业一下子憋得老脸通红,林光华笑得差点那叫一个肆无忌惮,刚准备再调侃两句,低沉的女音便在门口响起:“可以找我呀。”

林光华一听这话,就跟踩了尾巴的猫似的,从小马扎上跳起来,结果发现自己的裤子没在桌子上,就赶紧拿起被子把身着短裤的下身捂住,这才不满的看着大方走进来的陆茗:“上次不都跟你说了,这里是男宿舍,不能随便进来。”

陆茗没好声气的瞟了脸如红布的林光华,嗤笑一声:“有什么好躲的,有功夫你去问问,厂里三十岁以下的爷们儿,那个小时候没被姐姐我套过雀儿,弹过蛋的?所以你根本就不用这样,根本就不稀罕。”

说完便转过头看向已经默默穿好裤子的庄建业,解释道:“楼下的王叔是看着我长大的,大家都熟,所以见我进来也没拦,就直接上来了,你们刚才说的钳工就不用操心了,我二大爷的车间里就有个六级钳工,应该够用了。”

“那就麻烦你了。”庄建业也很尴尬,陆茗进来时林光华至少还穿个短裤,可他只穿了个小内内,好在他裤子就在床头,第一时间就能套上,不至于像林光华那样丢脸。

可陆茗就当没看见,从随身的包里拿出几页纸说着递给庄建业:“这不算什么,要说麻烦还得是麻烦你,我这两天的试验记录,在烧结这一项总是过不了,你帮我看看有什么问题。”

庄建业连忙接过来,以免继续尴尬,然而当他仔细看了两遍后,一脸生无可恋的放下手中的纸张问:“茗姐,你烧结时反向不通氢和水蒸气,怎么能分解金属,形成一氧化碳和甲烷,从而做到消除金属纤维里的碳!”

“啪!”

庄建业话音未落,陆茗就给自己的脑门儿狠狠来一巴掌:“我就说什么地方不对,忘了反向通气了,行了,你们忙,我那边还有实验没做呢,先走了。”

话还没说完,就拎着包风风火火的出了门,仿佛从来没来过这里一样。

第六十五章 美国人

“这女人~~~难怪你大舅哥打死都不要,大白天公然闯男宿舍,搁谁谁受得了?”

等陆茗离开,林光华气呼呼的把围在下身的被子丢到床上,没好声气的抱怨着,一般的时候,庄建业对林光华的抱怨都是无视,不过这次他觉得还是蛮有道理。

陆茗不但漂亮,还很有味道,家庭情况也不比老宁家差多少,虽说陆爸爸建厂时因劳累过渡去世了,不过陆茗的二大爷是五分厂的书记,小舅更是不得了,四十刚出头就已经供销处的处长。

如果认真的白扯的话,她跟俞厂长还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要不然怎么宁晓东跟陆茗闹掰了,宁老爷会跳脚。

光看陆茗这家庭就知道,宁老爷没把亲儿子当做上门女婿送过去,就已经很给自己儿子面子了。

只可惜陆茗展现在外面的是光鲜亮丽的,但躲在光鲜背后却是个十分狂躁的灵魂,毫不客气的说,这姑娘是个比爷们儿还爷们儿的女汉子。

闯个男宿舍算什么,听宁晓惠说,她们上高中时,陆茗为了帮低年级的小姐妹打抱不平,单枪匹马闯过男澡堂。

如此生猛的女人,对宁晓东来说估计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童年阴影还差不多,相比之下新来的女大学生,刚借调的翻译,甚至菜市场里的小村姑都比陆茗还好得多,毕竟那些都是娇滴滴的正常女性,而陆茗……已经超脱性别的界定了。

不过这样的性格在科研方面就是另一番局面了,那种大胆、敢拼以及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韧劲儿,让陆茗成为材料室出了名的拼命三娘,常常泡在材料科的实验室就是几天几夜,眼睛熬成兔子也不喊一声累,除非把要做的实验做完,否则根本就不知道休息。

要不是局限于学历和经验,导致陆茗在理论欠缺甚大,光凭她在科研上的这股拼头,成果早就一箩筐了。

当然若如此,庄建业也找不到这么好的一个帮手,要知道哪怕清楚航空级金属毡的成分和工艺流程,想要进行实验室制备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更何况庄建业在这方面的记忆还有些缺失,这就需要无数次的实验去验证那些模棱两可的记忆,这可是相当繁重的工作。

庄建业很难想象,如果没有陆茗参与,他会被累成什么样,估计天天忙成狗都不过分。

念及此处,庄建业就觉得陆茗没想象的那么坏,一个男人婆而已,当哥们儿处挺好,反倒是宁晓东,真是渣男渣到家了,娶个哥们儿能死啊。

这么一想,庄建业的心情就好了许多,白了一眼还在抱怨的林光华,将桌上一个本子丢了过去:“别墨迹了,看看毛坯镀镍怎么搞。”

一听是正事,林光华就止住了喋喋不休,翻开本子看了看,旋即皱了皱眉头:“难度不小。”

“是呀,所以要抓紧时间!”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林光华一眼:“留给咱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

庄建业说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对何总工来说,时间就跟流水一样,快得令人发指。

按理说昨天的部委验收应给出的赞扬该让他放心才对,可不知为何,何明的心总是砰砰乱跳,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你这两天总是心神不宁的,是不是又担心大哥的身体?”

就在何明闭着眼睛想着事情,一双手在他的太阳穴上轻轻的揉起来,一种难以言说的舒服感觉令何明绷紧的神经渐渐舒缓下来,他知道帮他按摩的是自己的爱人佟冬梅。

“或许是吧!”

想起在躺在京城医院病房里的亲兄弟,何明神色黯然的点点头。

见丈夫不愿多说,佟冬梅便换了个话题道:“今天老宁来家里了。”

“哦?他怎么来了?”何明显然被这个话题吸引过去,佟冬梅笑着继续道:“说是来看你这个老领导,依我看还是为了他那个宝贝女婿,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他那个女婿没有上进,不是搞技术的料,所以准备放到二分厂锻炼两年。”

“然后跳到人事处,再接老宁的班儿,这个老宁啊~~拼了一辈子到头来还是逃不过一个儿女私情。”

何明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自从传出他赏识庄建业的传言后,宁志山就找过他好几次,那意思很明显,就是不想让他的女婿参合现在厂里的烂事儿。

没办法,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现在厂里军品、民品的路线之争有白热化的趋势,哪怕有与美国的合作项目,然而这种投入巨大的项目见效实在太慢不说,能不能走下去还很难说,正因为如此,不少人都选择明哲保身,宁志山便是其中的一个。

“让我说,你也应该学学老宁,操劳一辈子,也应该享享清福了,上次去京城看大哥,我就在想,拼了一辈子,到头来不还是那么一回事儿。”佟冬梅事实的劝着何明,没办法,看着丈夫每天殚精竭虑的,她这个做妻子的就心疼。

然而何明却摆了摆手:“还是再等两年吧,等把这一批年轻骨干培养出来,我也就安心了,不然睡觉都不踏实。”

说着,又叹了口气:“唉~~空耗了十年,落下的债太多了,年轻人的肩膀还嫩,还得帮一把。”

话音未落,便探出身子,握着佟冬梅的手意味深长的拍了拍,笑道:“再等两年,然后我就跟组织申请退休,到时候怎么安排,都听你的。”

说完,何明又不自觉的想起了庄建业,那个朴实中有些鸡贼的年轻人,前段时间上报的课题他看了下,搞得太复杂,他并不看好,想必这小子也没想出什么成果,估计是弄点小名堂已做晋升之资罢了,再加上老宁的态度,想想还是算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就随他去吧,等美国工程师考察完,就让老宁自己处理吧。

想着想着,何明便觉得一股倦意涌上心头,靠在椅子上沉沉的睡下。

……

与此同时,在京城机场,一架波音747客机缓缓停在停机坪上,随着舱门打开,一个个来自大洋彼岸的美国人带着好奇而又惊喜的目光,拎着行李从舱门里鱼贯而出,其中就有两个身着体恤衫,头戴棒球帽的中年人随着出舱的人流来到出关通道。

等办理完出关手续,便来到早已等候多时的接待人员跟前,其中一个高个子的便开口说:“我们需要尽快评估永宏厂的情况,请问什么时候能出发?”

第六十六章 重大发现

美国人来了,来得相当突然,部委只给永宏厂去了个电话,两位美国普惠公司的工程师就已经坐上南下的火车了。

尽管永宏厂为此做了将近一个月的准备工作,听了这个消息后,还是有种被突然袭击的感觉,好在永宏厂的领导都是经过风浪的,已经回厂的俞厂长连夜召开领导班子扩大会,将美国工程师即将来场考察的事情通报的同时,要求各部门务必做好接待工作。

与会的总装第二车间主任崔文是第一个表态的,考察的重点就是他们车间,所以也是永宏厂能拿到多少燃气轮机生产份额的重中之重,正因为如此,会上崔文必须拿出态度。

对此,崔文还是很有信心的,总装第二车间的航空发动机生产线那是如假包换的,自己牵头研发的新式涡轮叶片不久前刚通过部委的验收,得到上级的一致好评,也是响当当的一块招牌。

美国人的燃气轮机哪怕再先进,也不过是用来发电的民用产品,自己响当当的军品质量,怎么可能入不了美国佬的法眼?

正因为如此,崔文在深夜的领导班子扩大会上把自己的胸膛敲得咚咚响,当着整个厂领导班子保证,一定会让美国工程师惊得说不出话。

……

两名美国工程师的确被惊的说不出话!

不是因为永宏厂的那条完整的航空发动机生产线有多么厉害,而是两人觉得,中国人能用这么落后的设备生产出航空发动机简直就是个奇迹。

其中一个叫迈尔斯的工程师更是冲着陪同的俞厂长和何总工竖起大拇指夸赞:“你们很厉害,真的,连一台数控机床都没有,却能生产出航空发动机,不得不说你们让我很吃惊。”

俞厂长和何总工听了这话,面上陪着笑,可心里却五味杂陈,很明显这位叫迈尔斯的工程师嫌弃永宏厂的设备落后。

然而不管迈尔斯怎么说,话还是含蓄的,相比之下,另一个叫海森堡的胖工程师就直接得多了。

“以目前的情况看,永宏厂最多能承担mt—8燃气轮机3%的生产比重,因为我实在是看不到你们有加工精密复杂零部件的能力。”

这便是海森堡在参观完整个厂领导班子寄予厚望的总装第二车间后所说的话,听得俞厂长、何总工等一众厂领导,差点没找个地缝钻进去。

至于崔文一直炫耀的所谓新式涡轮叶片,两位美国工程师也看了,不过也就看了一下,便相互摇了摇头放到一旁,崔文不明白两个美国工程师是什么意思,通过翻译还问了一下,结果海森堡的回复差点没让崔文当场吐血三升。

“还是实心儿叶片,太低端了。”

永宏厂集全厂之力展现出来的东西,被两个美国工程师批得一无是处,最后只能拿到3%的生产比重,这脸打的,差点把一起过来陪同的永宏厂上下脸给抽肿了。

特别是崔文,前几天领导班子扩大会上的表态还言犹在耳,信誓旦旦高叫拿下25%的生产比重,还回荡在9号楼的会议室,结果转眼他以引为傲的生产线被人惊为“奇迹”!

当做底牌的信心涡轮叶片,被人一句低端,就跟扔垃圾一样,连看都懒得看一下。

以至于两位美国工程师还没考察完,崔文的人就已经快要垮了,这下人真的丢大发了。

不止是崔文,俞厂长和何总工也没好哪去,要知道陪同两名美国工程师考察的不止是永宏厂的人,部委也派了两名领导一同跟随,除了全程陪同外,实地了解情况也是他们的任务。

如今听了美国工程师的评价后,两名部位领导脸色很难看,要知道这可是部委牵头做的国际合作项目,为的就是填补国内发电用燃气轮机的空白。

选择永宏厂,除了永宏厂的底子不错外,这几年的民品转型搞得也非常有起色,因此部委想把永宏厂当个试点,探索国企改革的新途径。

哪成想美国工程师过来一看,居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让部委的脸丢到太平洋对岸去了,领导怎能不生气。

于是在考察的间隙,两位领导就把永宏厂的厂长、书记还有总工程师叫到一边,半点客套都没有上来就是一句:“你们厂要是不行,我们就换掉。”

这不是商量,而是冷冰冰的通知,没有半点的道理可讲,毕竟部委下面又不是只有一个永宏厂,相同规模的还有好几个,永宏厂要是不行,部委换个实力强的太正常不过。

俞厂长和何总工等人很清楚部委领导说得不是虚言,但也正因为如此,两人脊背的冷汗呲呲的往外冒,他们几乎把所有的可能都想到了,偏偏没想到美国人的眼界会那么高。

可这事儿又怎么解释?总不能说中国航空工业整体落后,美国普惠公司的工程师到哪儿都一样吧。

哪怕事实真就如此,要是说了,先不说领导会给你个只会找借口的批评,抢着跟美国合作的兄弟厂也会骂你自私贪婪。

总而言之,被美国工程师评价之后怎么说都是错,于是俞厂长除了相视一眼外,只能无奈的低头听着部位领导的安排。

当然,这都得在美国工程师考察结束后再调整了,现如今陪着两位鬼佬把厂子逛完才是要紧事,只不过此刻心不在焉的人比较多,以至于到了厂子什么位置都没太在意。

“哦,天啊,迈尔斯,你看~~那是什么?”

就在中方陪同人员各怀心思之时,两位美国工程师却逛得兴致盎然,结果逛着逛着,海森堡在一幢二层小楼的一楼窗台下发现一个篮球大小的圆环,外层散发着金属的光泽,内层则被一层非金非木的涂层所覆盖,于是连忙叫身边的迈尔斯看。

迈尔斯皱起眉头,眯着眼睛顺着海森堡所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那个奇怪的圆环,惊奇的叹道:“怎么可能?”

说着,就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俯下身子拿起那个圆环,里外的仔细查看一番便冲着海森堡发出一声惊呼:“天啊,海森堡先生,这真是个重大的发现!”

第六十七章 世界先进水平

话还没说完,海森堡就赶过来,圆滚滚的身子不但吃力的蹲下去,还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个眼镜戴上,水萝卜似的粗手指更是抚在金属圈的内壁上轻轻摩挲。

“不错,应该是航空级的金属毡,看样子不错,就是不知道里面的成分,无法判断具体的性能。”

说着又用手拨了拨,两滴黏液便落在手指上,海森堡揉搓了一下,身旁的迈尔斯遗憾的摇摇头:“是一种胶状物,刚才拿东西的时候,弄了我一手。”

话音未落便冲着海森堡展示一下自己黏糊糊的手掌,海森堡见状不禁呵呵的笑起来:“看来我还是很幸运的。”

“应该是我们。”迈尔斯强调着:“如果这个厂子有航空级的金属毡,而且成本低的话,那对我们就太好了。”

两个美国工程师蹲在墙根底下,拿着个被抛光的痰盂圈子嘀嘀咕咕的说个不停,模样还挺高兴,这一幕看得一众陪同人员一阵的牙疼,若是换做厂里的熊孩子,画面还正常点儿,这老外怎么也跟熊孩子似的?

不过这魔幻的念头只在众人脑海中一闪即逝,都不是傻子,人家美国工程师看中的东西怎么可能跟熊孩子一样,于是刚给永宏厂交底的部委领导立马上翻译过去问问情况。

两个美国工程师听了翻译的话后,立即笑着起身,来到陪同人员跟前,迈尔斯举着那个痰盂圈子的内壁,问向俞厂长:“这种航空级的金属毡贵厂是不是已经投产?”

俞厂长双眼发直,脑袋有些懵。

他都不知道痰盂圈内壁贴的黑黢黢的东西是个什么东西,金属毡更是听都没停过,听美国工程师问投产没投产,他哪儿知道。

于是便把目光转向身旁主管生产的副厂长,副厂长比他还晕菜,他可是能把永宏厂军、民两类产品倒背如流的主,可却从没听过什么金属毡,那是什么鬼?

不明就里之下又把目光看向身后的工艺处处长乔振宇,那意思很明显,是不是你们鼓捣出的东西。

乔辰宇差点骂娘,他这段时间一直带队搞舰载机试制,那用功夫弄什么金属毡,再说那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用?完全不清楚好不好?

可这话他又没法说,只能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斜对面的何总工。

何总工是很想把传递过来的眼神回传给俞厂长的,因为他也不知道金属毡是什么。

可他也清楚,现在不是推脱的时候,既然东西出现在永宏厂,那就必然有联系,于是随手一指那栋三层小楼跟两位美国工程师提议道:“这里是我们厂的材料室,既然是新产品,估计是我们材料室最新的科研成果,要不两位进去看看,我们材料室一直负责我们厂新型航空材料的研发。”

“ok~ok~~”

一听身前的小楼就是个材料实验室,两个美国工程师立马来了兴致,在他们看来生产固然重要,但基础研发更重要,就比如说他们的普惠公司,庞大的基础研发团队每年光预算就达到公司总预算的60%以上。

正因为如此,在两人看来,生产能力只代表当前,基础研发才是未来,如果永宏厂的基础研发要是好的话,他们不介意建议公司提高永宏厂mt—8燃气轮机的生产比重。

更何况两人还想对手上的这块金属毡做进一步的了解,既然在材料室的楼下发现了航空级的金属毡,想必应该是这里出来的才对,如果能跟研发金属毡的工程师接触一下就更好了。

很快两名美国工程师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陪同的一众永宏厂的领导。

俞厂长和何总工等人又郁闷了,连东西是什么都没搞清楚,怎么就要见研制这东西的工程师了?

厂里有研制这东西嘛?备案了嘛?又是谁在牵头?他们这些厂领导怎么一个都不知道?

然而东西搞不明白不要紧,找人还是很简单,就在众人参观材料室的实验设备和科研成果时,俞厂长就把材料室主任叫到一边,指着被放到一旁的痰盂圈子问:“内圈贴的那东西是谁做的?”

材料室主任是没资格陪同的,也就不知道刚才楼前的一幕,所以两位美国工程师不请自来,他紧张还来不及呢,哪还顾得了其他,所以一听厂长问起,还以为是惹了麻烦,脸色就有些古怪,看周围没人便小声劝道:“是小陆做的,你知道,这孩子就爱捣鼓些东西……”

“是陆茗!快把她叫过来!”

没等材料室主任把话说完,俞厂长就急不可耐的要找人,材料室主任想拦已经晚了,因为一旁的秘书早就一个箭步冲出去了。

……

陆茗是从材料室后面的烧结试验炉被人架过来的,没办法这姑娘说自己的一炉子材料还没弄完,死活不去,一旁的厂长秘书求爷爷告奶奶也不行,最后没办法,秘书只能找人把她抬过去。

秘书为此压力山大,因为一路上陆茗的人身威胁就没停过,秘书很清楚,这位大姐头绝对说到做到,可一想到厂长急不可耐的模样,还是咬咬牙忍了。

本以为陆茗的驴脾气,见了老外也得掉橛子,少不得先得让厂长教教规矩,哪成想这位大姐大老远见到两位美国工程师,彪悍的作风顷刻不见,气质雍容的整了整刚烫的波浪卷儿,女人味儿十足的就冲着两名美国工程师迎了上去。

两名美国工程师没想到研制金属毡的居然是个美丽的女士,当即十分绅士的跟陆茗握手,话题也很快从礼节上的寒暄,转到金属毡上面。

于是考察变成了交流会,地点就是材料室对面的小会议室。

这时通过交流和翻译的转述,周围的陪同人员已经了解到金属毡的价值,一起坐下交流的部位领导兴奋的脸色涨红,刚才脸被打到了太平洋里去了,现在不但回来了,还从太平洋里面捞了好几张。

连西方国家制造都很困难,国内居然弄出来,这是什么?妥妥的世界先进水平,这脸涨的,简直了……

于是对待俞厂长等人的态度自然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直说老俞不地道,有这么好的成果怎么不早说。

俞厂长等人唯有苦笑,他们知道了跟部委领导差不多,想地道也地道不起来呀。

第六十八章 早就搞成了

“老俞呀,等这次完事后,跟部里申请个专项,先把金属毡做起来,然后加大投入争取把其他先进材料也搞上去。”

眼见两名美国工程师越谈越开心,甚至表示如果可能希望永宏厂的航空级金属毡能早日投产,他们普惠公司有可能作为重要原材料,从永宏厂进口,一位部位领导当即就激动了。

此时的中国一直是先进工业品的进口国,每年好不容易积攒的外汇,几乎全部拿来进口材料和设备去了,有介于此,能向国外出口东西,创造外汇,那都是宝,要是能出口先进工业品就更不得了,简直称得上是国宝。

于是那位部位领导二话不说,直接就大手一挥,给永宏厂极大的政策优惠,至于行不行,根本不在这位领导的考虑范围之内,反正能涨脸面的事情,那就是好事情。

俞厂长等人也很高兴,尽管到现在他们也不知道金属毡到底是怎么回事,陆茗这个经常乱报课题,却一直瞎忙活的疯丫头怎么就捣鼓出世界级的材料。

但不妨碍他们对部委政策的拥抱,所以就算两眼一抹黑,几个人也装的了然于胸,好似陆茗的成果是在他们关怀和领导下产生的,为此口才极好的俞厂长跟部委领导说得那叫一个热络,中心思想就一句话,请各位领导放心,永宏厂保证不辜负各级领导的期望,坚决把航空材料这块给搞上去。

厂领导和上级领导聊得很开心。

陆茗跟两个美国工程师交流的也很愉快,这要是放在以前,没两句话陆茗估计就露怯了,毕竟她的能力有限,哪怕她很努力,可还是弥补不了理论上的巨大差距。

正因为如此,她拼死拼活的搞实验没少遭人笑话,都觉得她一个连大学都没上过的人,非要搞那些别人看不懂的高端东西,有点草鸡相当凤凰,太不自量力了。

陆茗也很憋屈,好在她不是那种碰到困难就往回缩的姑娘,别人说不行,那就做个行的让人看看;别人说不自量力,自己就来个不自量力。

不就是没上过大学嘛,那就找来课本自己学;理论欠缺?没问题,读着书本做着实验,理论联系实际咱们掌握的更快。

就这样,陆茗这两年就跟蛮牛一样,在材料学科上跌跌撞撞,学的东西倒是不少,实验也做了一大堆,却依旧没啥长进,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身上好像少了一种叫做经验的东西。

没错,就是这东西,不然人家都上大学干嘛,自己在家自学不就行了,还不是冲着有经验的老师教授去的?

找到了病根儿,但也有些苦涩,无他,只因为大学陆茗实在考不上,就在陆茗突然开始茫然,开始审视自己是不是真的如旁人所说的太不自量力了,自己好闺蜜宁晓惠找到了她,跟她说了庄建业,跟她讲了金属毡的课题。

有些茫然的陆茗本来不想接的,可又有些不甘心,想着在努力一次,要是不成就按小舅说的那样,找个人嫁了,这辈子再不折腾材料了。

所以陆茗根本就没细问庄建业金属毡是怎么回事,提了个单独发表论文的条件就接了,其实下意识里根本没觉得这事儿能成,自己那么努力都失败的连自己都茫然,这一次就能成?除非是见鬼了。

结果,她真的见鬼了。

因为庄建业就是个鬼才!

是的,就是那个给她的第一印象很不好,觉得又是个跟宁晓东一样不思进取的臭男人,当她第一次听金属毡基础性质时,就给了这个人“鬼才”的评价。

没办法,实在是那次讲解令她困扰许久的东西得到了解惑,那种茅塞顿开,醍醐灌顶的爽快,简直难以形容。

也就是从那天起,陆茗知道,她在经验这块即将补全。

其实不止陆茗自己觉得发挥的很好,在场的其他永宏厂的陪同人都感觉到陆茗的变化,怎么说陆茗是厂子弟中比较出名的一个,肚子里有多少墨水,他们这些人比谁都清楚。

别说跟美国的工程师谈论技术不露怯,平时见了稍微有点经验的老技术员,两三句话就能被顶的屁都没有。

现在可好,跟人家老美说得那叫一个热络,各种专业术语更是满天飞,搞得一旁的翻译都有些手忙脚乱,实在是那些技术术语太难翻译,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某顶级大学的教授驾临呢。

“我说,你们材料室怎么培养的?有空到我那儿传授点经验。”

坐在角落里的一名部门负责人低着头朝着材料室主任嘀咕着,类似的话从坐下到现在,材料室主任听了好几次了,弄得他到现在都有些见怪不怪了,哪怕他也很想知道陆茗怎么就这么厉害了,但不妨碍这位年近半百的老技术员与有荣焉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

“对不起,迈尔斯先生,金属毡中的铬、镍、碳、钢的比例并不方便透露,还请您谅解,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我们的金属毡可以承受820摄氏度到880摄氏度的高温,目前我们正准备测试900摄氏度下金属毡的状况,具体如何还要等到实验结束才能知晓。”

“对不起,陆女士,我只是想了解基本情况,以便为我们接下来的评估做好依据,并不是真的想打探你们的材料的秘密。”听了陆茗的话,迈尔斯一如既往的客气。

不过一旁的海森堡却要直接的多:“我肯定你们在金属毡上的成就,不过你们在这方面的加工工艺好像不尽如人意,我刚才看了金属毡跟金属环的连接,貌似用的是一种胶状物,而不是更加牢靠的焊接,而且我们在刚才参观厂房时也发现,你们并没有真空钎焊炉这样的装置,所以断定你们应该不具备这样工艺。”

“这样就可惜了!”迈尔斯适时的接过话头:“如果你们有这项工艺,再加上金属毡的材料,我们会考虑将20%的生产比重交给你们,只可惜~~”

迈尔斯遗憾的耸耸肩:“你们没有!”

“谁说的?”陆茗听罢一脸古怪:“真空钎焊,我们早就搞成了!”

第六十九章 Very Good

迈尔斯和海森堡闻言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察觉到一种叫做不可思议的东西。

不单单是这两个美国工程师如此,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是一样,其实当迈尔斯和海森堡把话题往金属毡的性能上引的时候,小会议室就已经安静下来,随着翻译的转述,场内的众人开始变得凝重。

特别是谈到工艺和生产比重,俞厂长等人更是脸色难看,那感觉就好像陷在沙坑里的人面对近在咫尺的财宝,看得到,却不知道该怎么拿得到,那心情只能说是煎熬。

不成想就在他们觉得这次的机会又白白流失时,陆茗却说真空钎焊工艺已经搞成了,听到这个消息,哪怕稳重如俞厂长,也激动的脸色涨红,20%的生产比重,那可是20%的生产比重,他去美国普惠公司劳心劳力的忙活了半个月也就谈个15%的初步协议。

如今只要真空钎焊工艺在手,20%的生产比重就可能拿到手,俞厂长如何不兴奋,连忙把目光看向身旁的主管技术的何总工,轻声问:“小陆说的是真的吗?”

何总工脸色有些古怪,更确切的说,还有那么点儿精彩,俞厂长跟何总工也算是老搭档,就没见过一向稳重的何明有这样的表情,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怎么?有问题?”

“不!小陆说的应该没错!”何明苦笑着摇摇头:“有问题的是我,把一个好好的苗子给放弃了。”

俞厂长听了这话有些懵,什么情况?谁是好苗子?

“其实参与金属毡材料研发的还有两个人,他们除了在材料上提供最重要的理论和数据的支持外,还在工艺上取得决定性突破……”

便在这时,陆茗的声音又在会场清幽的回荡起来,坐在对面的迈尔斯和海森堡一听还有两个参与者,都不禁好奇的睁大眼睛,至于其他在场的众人,包括两位部委也都伸长了脖子,都想知道这两个人是谁。

“他们就是我们厂的技术员庄建业和林光华。”

陆茗并没有让人等太久,顿了一下就把这两个人的名字给说了出来,只不过话音渐落之际,对面的老外还没什么,周围一种永宏厂的陪同人员却一个个或惊叹、或诧异,或不可思议,或难以置信,更有甚者睁着眼睛,张着嘴巴,如果不是因为场合不对,绝对会大叫怎么可能。

没办法实在是这两人在厂里太有名了,庄建业,老宁家的乘龙快婿,有点小本事,可这点本事照比攀上宁家的高枝儿就显得什么也不是了,至于表现嘛,有个掌管厂里人事的老丈人,还用得着表现嘛?

至于另一个林光华,早前名不见经传,但最近这段日子却闻名全厂,原因很简单,这家伙竟然被总装第二车间给开除了,建厂也有小三十年了,就从没听过铜头铁尾开除过人,结果这个倒霉蛋儿就拔了头筹,这得差到什么程度才能荣获这等殊荣。

结果就是这么两个负面评价多如牛毛的人,不但在金属毡的研发中起到重要作用,还是相关工艺突破的核心。

这就不是吃惊了,而是震惊。

于是乎无数道目光犹如探照灯一般齐齐的投向紧挨在一起的宁志山和崔文,眼神羡慕而又玩味。

羡慕自然是给宁志山,而玩味只能属于崔文。

两人的表现也各不相同,虽然肩并肩坐在一起,却如同分隔两个世界一样,宁志山尽管惊讶,可一张老脸白里透红,嘴角的笑容也不在是职业似的微笑,畅快的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

看似平静无波的眼眸里骄傲的像只刚从斗鸡场上下来的大公鸡,威风的一塌糊涂,伏在膝盖上的两个手掌早已攥成拳头,显然实在极力的克制,不然下一刻,就有可能激动的叫出声。

长脸啊,自己的女婿长脸,什么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自己女婿就是,让你们天天在背后嚼舌根,有本事你们也找个能在美国工程师面前长脸的女婿!

相比宁志山激动的像个要喷发的火山,崔文就如同置身南极的冰山下,一张老脸羞愧的直抽抽,他杀鸡儆猴没错,他是搞涡轮叶片判断一项课题前景也没错。

可偏偏他的没错放在林光华身上就变成了大错特错。

在陆茗说出林光华这个名字之前,他的决定无人敢质疑,可当林光华这三个字在这间不大的简陋会议室被叫响时,他把林光华开除出总装第二车间就成了永宏厂最大的笑话。

林光华没按照他的指示上班怎么了?人家参与的是追赶世界先进水平的项目,是能够给厂里挣得20%生产比重的重点课题,在人家课题进行到关键时刻你把人家开除了,你崔文是何居心?

崔文一想到事后厂里滔天的舆论以及厂领导严厉的质疑,再加上自己在领导班子会上的已成笑话的“豪言壮语”,就恨不得找个地缝直接钻进去躲一辈子再也不出来。

“老崔,走啦!”

就在崔文痛苦的闭上眼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詹永庆把他从座位上拉起来,崔文睁开眼镜这才发现会议室的人已经走的七七八八了。

“厂办已经联系上庄建业和林光华,两位美国工程师要去看成果,咱们也赶快去吧,其他的等以后再说。”

崔文听罢,长叹一声,就跟着詹永庆颓然的走出会议室。

……

“good!good!verygood!”

当迈尔斯拿着利用真空钎焊工艺将金属毡和迷宫顶盖毛坯牢牢连接在一起的部件儿时,便发出由衷的称赞。

一项严格的海森堡虽然没有迈尔斯的称赞的那么夸张,但一句:“就加工工艺上看,这件样品已经不比美国同类厂商的品质差。”

就差点儿没让两位部委领导激动的晕过去,当即也不顾应有的谦逊,当着两位美国工程师对庄建业和林光华好一通夸赞,连带着对俞厂长和何总工也是赞扬有加,说他们在年轻骨干的培养上做得很不错,有时间要在全系统作报告推广。

第七十章 加担子

俞厂长等人也很高兴,部位领导都觉得长脸,就更别说他们了,虽说当下还没办法跟庄建业他们好好接触,可厂里的事知情的人多了,这种锦上添花的事情根本就不缺,所以俞厂长他们很快就了解了庄建业他们的详情。

顿时就觉得庄建业他们三个不容易,二话不说,当即就要求厂办,等美国工程师考察结束后立即对庄建业三人嘉奖。

当然俞厂长这么干脆也不是拍着脑袋就决定的,长脸自然是个原因,但脸面这东西不能当饭吃,关键还是两位美国工程师的改观,就在刚才从翻译的转述中得知,20%的生产比重应该有把握拿下,如果再努努力,25%的比重也不是不可能。

当初在领导班子会上,崔文喊出争取25%的比重,大家伙儿都没当回事儿,喊口号谁不会,可当25%这个数字真的可以触碰时,俞厂长等人激动就别提,要知道这不单单是政绩,更是永宏厂转型发展的决定性一步,光凭这,给庄建业他们三个什么嘉奖都不为过。

庄建业也很高兴,成果得到认可,自然要高兴,但却没有在场领导们那么兴奋,反倒有些意外,没办法如今的阵仗实在是出乎他的预料。

做这个课题的初衷就是为了评职称,然后升职,如果可能,顺带帮林光华找回场子,毕竟无论是金属毡还是真空钎焊工艺,在航空发动机上的应用还是很广泛的。

只要是个有经验的航空技术人员都能看明白其中的前景,到时候总装第二车间开除林光华自然就成了笑话。

只不过想要完成这些目标,时间上得抓紧,毕竟距离新一轮职称评审没多长时间了,期间还得完成金属毡的样品制作,相关数据的整理,工艺步骤的确定,多次实际试验的记录最后整理成文投稿发表。

可以说每一步都在跟时间赛跑。

本来金属毡的成品刚做出来,真空钎焊工艺刚完成第一次的全流程操作,过程还不稳定,很多地方还需要完善,他和林光华正为此想办法解决,结果厂办的一个电话就把他们叫过来,急匆匆跑过来一看,好家伙,除了领导还有老外,这阵仗简直要上天。

这也就罢了,陆茗那个男人婆居然还假模假样的朝着老外介绍他们两个,说他们是永宏厂最优秀的年轻工程师,那模样,那神态,优雅得一塌糊涂。

很难想象就是这么一个看上去受过高等教育的知性女学霸,昨天晚上还突击了他们宿舍,为了一个试验数据跟两个老爷们儿吹胡子瞪眼半个小时,后面发现是自己错了,又下楼买了啤酒和花生米,又跟两个爷们儿吹到半夜这才霸气离去。

结果一转眼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女人的不能再女人,这还不算,更让庄建业满头黑线的是这姑娘抽冷子就给他们使几个眼色。

庄建业明白是什么意思,很明显是在表功嘛,论文抢不上时间不要紧,有美国工程师看中,又有这么多领导见证,还怕评不上职称?

可问题是庄建业他们明白陆茗的意思,周围的人不懂啊,要知道装知性女学霸人设的陆茗入戏太深,把眼色使得都跟抛媚眼儿似的,弄得一旁的老外都笑得很误会。

庄建业这边因为乱七八糟的事情搞得很无奈,跟他一起的林光华却显得意气风发,再加上一口并不流利的东北腔英语,不到一分钟就成了整个场子的焦点。

林光华实在是憋屈坏了,在家老婆受到单位重用,意气风发的投身“十号”工程,张口是数理模型,闭口是超音速结构,弄得林光华自惭形秽的就差钻地缝。

厂里的事业就更别说了,更是失败到家,以至于至今都没干跟家里说这事儿,就怕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所以他窝在庄建业宿舍不是没道理的,实在是没地方去了,也只有同样名声挺臭的庄建业还能跟他勉强是一路人。

原本想着等课题出了成果,论文上核心期刊,好去总装第二车间好好出口气,回家给老婆看看他并非只会烧菜做饭,没成想,成果还没出去,更大的舞台轰隆一下就砸在他头上。

这要不上去跳一曲秧歌舞,实在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于是乎有关金属毡的具体理论和数据的演算;金属毡和航空金属坯料的真空钎焊;真空钎焊实践过程中的工艺创新等等细节都是由林光华做的介绍。

这还不算,这货每说几句,眼神就不由自主的瞟向不远处崔文,搞得崔文一张大饼脸青一阵,红一阵,就差扒开地缝钻进去了。

“你们的金属毡和真空钎焊工艺让我们感受到永宏厂未来的发展前景,尽管这两项技术还没有大规模应用,不过我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成为你们的生产核心。”

在了解完两项技术的完整架构后,迈尔斯给出的自己的评价,苛刻的海森堡也赞同的点点头,不顾他的话还是一贯的直至要害:“当然你们在关键设备上还很欠缺,想要尽快实现批量生产,我建议可以进口真空钎焊炉和烧结炉这样的关键设备,毕竟这对你们在mt—8燃气轮机中的生产比重和质量要求至关重要。”

“那是当然,我们回去一定会考虑两位的意见,尽快作出规划!”涉及到设备问题,部位领导立马插话,把话头接了过去,旋即便跟两位美国工程聊起美国哪个厂商的设备好,性能几何。

很明显属于庄建业等人的高光时刻已经过去了,剩下的还是领导们的事情了。

见没什么事了,庄建业就想回去,理由很简单,大中午的,他肚子早就饿了,跟着领导混,哪有自己去试车员的小灶吃得痛快。

对此厂办负责人无可无不可,毕竟中午的宴请没有庄建业他们的位置,只是几个核心厂领导陪同,其他人都是自便的,于是就点头同意庄建业他们离开。

可就在庄建业等人准备撒丫子溜时,何总工不知何时笑眯眯的走过来,上上下下看了下准备离开的庄建业,伸出胖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不错,不过还不够,你要做好思想准备,我可要往你身上加担子了。”

说完便笑呵呵的跟着陪同的人群扬长而去。

第七十一章 我去!

美国普惠公司的两名工程师的考察很顺利,原则上同意向普惠公司总部建议给予永宏厂25%的生产比重,这个结果无论是上级部委,还是俞厂长等人都很满意,之后双方便进入实质性的谈判,俞厂长为此又带领一批人前往美国。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未来双方你来我往的互访将成为常态,也正因为如此,类似厂办、情报处,总装第二车间工艺室等有机会陪同访美的部门就成了永宏厂最炙手可热的地方。

那些向往着所谓的自由,期盼着现代化生活的年轻人、中年人都挤破脑袋望着几个部门里钻,哪怕高职低配,甚至降两个级别也在所不惜,为此他们个个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弄得十分热闹。

不过这份热闹与庄建业却是绝缘的,至于为什么,很简单,就因为他们是双方取得进展的关键功臣。

所以他们得被嘉奖,要被升职,要被当成样板儿杵在那里激励后来者,这要是陪同领导出去,不回来可怎么办,领导们的脸该往哪儿搁?

什么?有人说怎么可能!

那就拜托你去看看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国内的出国热到底有多烫手了,其中最理想的就是永宏厂这种公费出国的,一切费用都是公家的不说,还有少量的外汇可拿,等到了目的地,把护照撕掉,成了黑户滞留当地,就完成了扎根异域的梦想。

类似的事儿在那个时候简直不要太多,所以各单位和企业都对出国人员有着严格的审核,临出国前还有特正规的培训,即便如此依旧挡不住私自滞留的人,每每搞得各单位和企业很丢人。

永宏厂上次到是没出事,但谁也不敢保证以后就不会发生,尤其是那些关注度高,有特殊贡献的,更是要注意,免得这种不好的影响扩大化。

于是乎,厂里打着优待功臣的名义,将庄建业等人与那些突然热起来的部门给隔开。

对此林光华很是抱怨了一阵,这倒不是这货想出国去感受现代化生活,主要是想来个“衣锦还乡”,回总装第二车间,把他的逆袭成功彻底弄到底,因此早就瞄准了总装第二车间工艺室的一个职位,结果上头认真听取了林光华的建议后,很快就把他调到工艺处,成了正科级的工装科设计员。

陆茗对出国没啥兴趣,因为这哥们儿骨子里就是个愤青,一句“美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爱谁去谁去,老子没工夫。”直接就让党务部门的领导直夸陆茗的觉悟高,于是陆茗便被提拔为材料室第三组组长,除了享受正科级待遇,多了三个助手外,其他的没啥变化,说穿了就是从普通技术员,变成了高级技术员而已。

庄建业完全是无所谓,就算现在美国比国内好,可有智能手机吗?有平板电脑吗?有无线网络吗?都没有,在哪儿待不是一样,因此庄建业是三个人里最光棍了,那就是:“听组织的”!

组织也很对得起庄建业的这份信赖,先把他的行政级别调到正科级,然后一纸调令就把他从试制办试车台控制室送进了9号楼总工程师办公室,成为永宏厂总工程师的一名正科级狗腿!呸~~是助理!

知道自己一跃就进了9号楼,庄建业很高兴,奋斗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可以到机关里喝茶、看报、侃大山了。

然后在借着总工程师狗腿~~呸~是助理的便利,多多结交人脉,好好梳理产品潜力,然后借着改革的深化躲在幕后让宁晓惠做几个有潜力的产业,如此一辈子无忧亦。

至于何总工那天说要压担子,庄建业倒没怎么放在心上,总工办的助理他又不是没见过,除了鞍前马后围着何总工跑,也没别的了,庄建业就不相信,自己拍马屁的功夫能比别人差多少,只要把老头子拍高兴了,担子就算多还能多哪儿去!

这不单是庄建业这么想的,还得到宁志山这个老干部的背书,觉得这是庄建业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这个助理干好了,在9号楼就算站住脚了。

庄建业从进厂到现在,就没认真干一件工作,这次进入9号楼,那是相当的重视,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狗腿……是助理当好,于是庄建业意气风发的去了总工办,然后就被一盆凉水都投浇了下来。

什么拍马屁,什么坐机关,屁都没有,卷铺盖卷去总装第一车间当苦力到是比真金还真,为此何总工还给了很充分的理由:“乔辰宇哪儿进展太慢了,你做的那份假档案我看了不错,过去帮他们看看,顺便把你的假档案完善一下,免得被明白人看了笑话。”

言语很中肯,神态很和蔼,配着从窗户射来的阳光,何总工的秃顶都亮得发光,简直圣洁的要命,可庄建业就是有种把旁边的笔筒往亮晶晶的脑瓜顶砸的冲动。

这是助理干的事儿吗?

“你要是有困难可以提,要是觉得不行,我这就重新考虑,二十三分厂最近干部空缺的厉害,特别是技术方面需要加强……”

“总工,我去!”

林光华您肯被开除都不去的地方,自己怎么可能去,连自己老丈人在何总工面前都跟小弟一样,自己这个小马仔又怎么拧得过这尊大腿,事不可为,那就认怂吧,于是庄建业把冲动压下去,算是把这事儿给认了。

何总工笑得很开心,起身转过办公桌,来到庄建业面前,拍了拍肩膀:“就知道你是以大局为重的好同志,年轻人嘛,就要扛得起担子,不然我要你这个技术助理干嘛?去吧,乔辰宇那边还等着你呢,好好配合他们,争取再给咱们厂填补几项空白!”

老家伙简直就是卧槽无情的典型代表,这叫压担子嘛?分明是下套子!居然还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就这,能忍?

唉~~还是算了,宝宝心里苦,宝宝知道就行,官大一级压死人,咱们有浓密头发的何必跟秃顶的老头子一般计较了。

第七十二章 逼迫小宇宙

乔辰宇牵头的喷完成型机搞得很不顺利,尽管手里有庄建业弄得技术范本可以借鉴,但里面的诸多细节缺失很多,不得不一个一个的进行推敲和验证,如此耽搁了不少时间。

好在在舰载机上,竞争的研究所和厂家并不多,上级部门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这才让乔辰宇他们缓上一口气,不至于因为硬性指标的欠缺,而被上级取消舰载机的试制项目。

可既便如此,乔辰宇也是愁的直上火,上级不急不等于他们也不着急,要是因为他主持的东西没搞成,而让可能到手的试制项目打水漂,乔辰宇只能拿脑袋撞墙去了。

问题是他急,他手下的人也跟着一起着急,却半点儿办法都没有,这倒不是说手下的那些人都是酒囊饭袋,而是这帮从大学毕业的天之骄子们全部是学飞机理论的,什么结构的机体强度大、怎样的机翼升力高,他们不喘气都能跟你聊两三个小时。

可要让他们把高强度的结构做出来,升力高的机翼用什么办法制造好,他们就有些懵。

当然,这段时间乔辰宇试着改变手下的年轻骨干们克服眼高手低的毛病,效果还不错,但想要出成果却需要一些时间,而乔辰宇最欠缺的恰恰就是时间。

就在他进退维谷之际,何总工把新鲜出炉的技术助理庄建业派过来,算是给他解了燃眉之急。

其实就算何总工不把庄建业弄过来,乔辰宇也准备腆着老脸去庄建业了,尽管他对这个另类的年轻人观感很复杂,甚至因为论文等硬性指标并没有把庄建业纳入试制任务小组,甚至一度认为他手上的技术骨干并不比庄建业差多少,应该能完成何总工交代的任务,便没把庄建业当回事儿。

事实证明,他手下的人的确不错,但想让他们把一个从没接触过的冷门儿设备给弄出来,还是有点儿高看这些菜鸟了。

若是平时也就罢了,慢慢来,细细搞,全当给年轻人练手了,问题是上级随时都有可能进行最后一步的试制任务的敲定,年轻人可以慢慢熬,可乔辰宇却不敢赌。

因此找庄建业这个喷完成型机技术架构的创立者便成为必然,也正因为如此,他对庄建业的到来还是表示很欢迎。

庄建业对乔辰宇的影响不算好,但也谈不上坏,毕竟两人接触的不多,只是从别人那里听说这家伙有点儿不待见自己,但说具体的针对也没有,所以当乔辰宇在为他专门召开欢迎会上,对他最近取得的成绩不吝赞美时,庄建业还有点儿意外,早听说乔辰宇固执的可怕,自己不过做了个课题,难道就让乔大主任这么快就转变看法了?

于是他便朝着斜对面的石军眨了眨眼睛,想从他那里打探下内幕,结果这货就跟瞎了一样,全然没反应。

庄建业心里就打起了鼓,石军怎么也是以前一个宿舍的兄弟,就算在正派,也不可能连个眼神都不回,难道说……

就在庄建业狐疑时,乔辰宇已经把欢迎的开场白说完,紧接着话锋一转:“小庄,你是咱们厂新式工艺方面的骨干,既然何总工把你派过来,那喷丸成形工艺就交给你了,没问题吧!”

庄建业很想说有问题,可一来他是被何总工派过来,没法拒绝;二来第一次参加舰载机试制小组的会,怎么也得把面子做足,不好拒绝,于是点点头:“可以。”

“那就行,既然如此,那我就任命小庄为工艺设备组的组长,大家没意见吧!”乔辰宇笑呵呵的扫视了下会议室内的其他人,只见其他人就好像卸下重担轻装前进一样,纷纷露出轻松的神色,赞同之声不绝于耳。

庄建业见状便知道有些不对,可还没等他开口,乔辰宇便转过头看着他:“既然如此,那小庄,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待会儿我让工艺设备组的人过来跟你见一下。”说完,也不等庄建业回话,便拿起桌上的文件,长身而起,喊了声:“散会!”就晃着身子扬长而去。

其他试制小组的成员,闻言就跟听了下课的孩子,顿时一哄而散,只有庄建业愣愣的坐在那里,总有种掉坑里的感觉。

“你不应该来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石军留了下来,拉了把椅子坐到庄建业身旁:“就算来,也不应去搞工艺!”

“这话怎么说?”

“怎么说?舰载机的试制,关键是机型设计,要的是整体的设计参数,尺寸模型以及等比例风洞试验,所谓的工艺和设备只是竞争试制任务的一个筹码罢了,只要任务拿到手,谁还管设备和工艺!”

石军怎么也没想到庄建业会被调过来,要是早知道风声,他第一时间会告知庄建业打死都别来,可问题是这个调动来的太突然,他也是今天早上开会前才知道新来的居然是庄建业,想告知已经晚了。

可既便如此,石军还是趁机留下来把实话告诉了庄建业,除了希望庄建业心里有点儿数外,也希望他能够靠着自己的老丈人把自己重新调回去,就算调不回去,也要进设计组,毕竟那里才是舰载机的主战场。

庄建业就说怎么处处透着古怪,原来根子在这儿,不受人待见的鸡肋货甩给自己,难怪乔辰宇一反常态不说,临了跑的还跟兔子似的。

“我说的你听了没有?”石军见庄建业不说话,连忙提醒:“你现在进来想立即走估计是不成了,不过你可以找找宁部长,想办法进设计组。”

设计组是核心,这是毋庸置疑的,哪怕不可能人人都是舰载机的总设计师,但参与机型设计也是一项很能打的履历,如果日后有可能光凭这份资历,调整工作到飞机设计所、航空研究员亦或是大学任教都是相当强的筹码。

这些事情石军没说,但他很清楚以庄建业的聪明应该清楚。

庄建业自然清楚,但也正因为清楚,回应的只有苦笑,然后就把何总工见他的那段话讲给石军。

石军听罢便不再说话,什么叫把假档案补完,从一开始就是何总工意思,庄建业要是拒绝,可以,二十三分厂的大门始终是敞开的。

这个时候庄建业才明白何总工的秃顶不是老没的,而是心眼儿太多累的,这是逼自己爆发小宇宙啊!

第七十三章 职业咸鱼

就在庄建业神色阴晴不定,石军准备在说两句时,会议室的窗外忽然有人影闪动,石军连忙把要说的话给咽了回去,拍了拍庄建业的肩膀:“工艺设备小组的人来了,你先忙,其他的等有空再说。”

说完便夹着自己的公文包走出了会议室,刚好跟进来的两个人来了个顶头碰,石军客气的招呼一声便逃也似的离去。

看着石军离开的背影,走在后面的一个胡子拉碴,满脸阴郁的男子不屑的冷哼一声,便嘟囔一句什么,估计不是什么好话,很快被前面那个穿着中山装,头面整洁的老者给拦住,旋即指了指里面坐着的庄建业。

阴郁男子扫了一眼庄建业,眼底里没有半分的礼貌,桀骜的就像逗弄小鸡仔的老鹰,就差没把庄建业鄙视到姥姥家去了。

“您就是庄建业同志吧,金属毡和真空钎焊工艺的事情我们听说了,真是了不起呀。”

先开口的是最前面的那个老者,花白的头发梳得油光水滑,微胖的体态笑起来格外的和蔼,再加上那一口h市的口音,将一种市侩发挥得淋漓尽致。

“您过奖了,我也是在学校里接触过一些这方面的东西,算是恰逢其会,当不得了不起三个字!”既然是市侩的人,庄建业也就市侩的谦虚。

闻言老者更是笑得见眉不见眼:“您真是太谦虚了,要不怎么说是天之骄子呢,就是比我们这些泥腿子强!”

不知道是不是老者的这句话有什么内涵,一旁的阴郁男子一张马脸顿时涨红,也不知哪来这么大的脾气。

老者仿佛没看见,终于想起什么似的继续说道:“忘了介绍,我叫刘纯,身边这位是孙安民,我们都是试验科的。”

一听是试验科,庄建业就睁大了眼睛,瞅了两人好半天,也没想起自己在那儿见过,要知道当初在试验科时,他可是小侃爷,一杯茶水侃天下,三张报纸定江山的事没少干,试验科上到快退休的老师傅,下到刚进来的小妹仔他那个不认识。

却偏偏对这两位陌生的紧。

“我们很早的时候就借调出去了,不过关系还在试验科,您不认识很正常!”刘纯显然是做过功课,知道庄建业出身试验科,连忙就补充了一句。

庄建业恍然的点点头,然后看了看两位,也就不在卖关子,开门见山的说:“想必你们也知道了,乔主任刚刚任命我为工艺设备组的组长,扯皮的话我就不多说了,目前咱们组的关键就是喷丸成形机,我初来乍到,具体情况还不了解,二位能简单介绍下,进展的情况嘛?”

“目前处在理论论证阶段,很多详细数据还没做完!”刘纯的笑容不改,但说出的话却带着些许的尴尬。

从舰载机试制项目小组成立,到现在两个多月过去了,除了刚开始大家伙儿对喷丸成型机热情了一把外,很快就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正如石军所说,舰载机重要的是设计、是机型。实际的制造方面,上面没说,下面自然没人重视,不过是竞争的单位多,要有个硬指标卡一卡,这才在舰载机机翼强度上订了个门槛。

所以即便所有人都知道喷丸成型机是个好东西,却就是没人全身投入,不然庄建业他们三个人都能把真空钎焊工艺和金属毡给搞出来,集中全厂大部分年轻骨干的舰载机试制小组没道理弄不出个喷丸成型机。

说来说去还是观念和机制问题。

庄建业很想骂人,图纸再好,没有能造出的家伙事儿,连擦屁股都嫌硬,有个屁用!

不过这话想想就好,庄建业万万不会说出去,否则必然会得罪一大票人,当然了,嫉妒的成分不能说没有,坐在设计室两手不沾阳春水,拿着铅笔和计算尺在纸上画飞机多高大上。

算了,不想了,既然何总工逼到这个份儿上,那就闭着眼睛闯吧!

正因为如此,庄建业也就没说什么进度慢的废话,而是说着自己的建议:“那你们有什么想法,咱们借着这个机会好好交流交流。”

“没啥好交流的,你说咋干就咋干呗!”这次没等刘纯开口,孙安民就双手抱胸先表了态。

只不过语气怎么听怎么带着一股怨气,以至于好好的一句话,说得跟迫不得已上贼船一样。

庄建业抬眼瞧了一下阴着脸的孙安民,结果孙安民居然直勾勾的瞪过来,大有种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架势。

眼见情况不对,刘纯连忙咳嗽解围:“庄组长,小孙可能没说明白,我们是工艺设计组的成员,自然拥护您的领导,既然您要我们谈看法,那我就说说自己不成熟的意见,喷丸成型机是未来飞机制造方面十分重要的设备,我看了下情报处的资料,国外发达国家的飞机制造厂中将近四百多个重要飞机零部件,都需要这类设备进行加工,所以……”

刘纯一张嘴就如奔腾的洪水,停都停不下来,最难得的是,这老家伙每句话都说的很在理,可连起来成为一段话就变成了绚烂无比的废话。

是的,自始至终庄建业就没听到一句有用的,但你也不能说刘纯说的都是错的,更不能指责人家的态度,因为刘纯表现得实在无可指责。

如果庄建业现在还看不出来眼前这两位就是泡在国营企业混日子的职业咸鱼,那他就白当大半年的咸鱼了。

不能说这样的人有多坏,毕竟他们从不起头挑事,更不会主动找事儿;但也不能说他们有多好,因为他们划水的本事都是多年熬出来的职业本能。

你要是追究,人家说我一直按领导的要求办事,规矩的不能再规矩;你要是惩罚,拜托!都是吃公家大锅饭的,只要不犯伤天害理的大事,如假包换的国营大厂职工身份顶天你能罚到哪里去?

所以他们咸鱼的很舒坦,甚至对打扰他们咸鱼的人还敢痛斥不懂规矩。

庄建业被何总工坑之前就是想这么干,舒舒服服的熬资历,安安稳稳当干部,多好!问题是何总工一个背摔就把自己丢坑里不说,还放了把火,自己这条咸鱼要是再不翻身,就tm成烤鱼了。

于是庄建业想了想,心里叹了口气,打断刘纯的话:“今天就到这儿吧,散会!”说完,便拿起自己的公文包,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第七十四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他什么意思?”见庄建业就这么扬长而去,孙安民眯着双眼,不太高兴的问着身旁的刘纯。

刘纯这是也收了笑容,摘下眼镜,在嘴上哈了口气,便掏出手绢仔细的擦了擦,哼道:“能什么意思,不耐烦呗!”

“干等一个上午,我还没急,他先不耐烦了,这年头有门路就是不一样啊,连脾气都大得离谱,行了,既然领导都做出表率了,那我也别客气了,家里还一堆事儿呢,老刘您受累,我先走了。”

说着就一溜烟儿的跑没影了,只有刘纯将擦干净的眼镜重新戴上,没来由的笑了笑,而后又无端的摇了摇头,这才慢悠悠的起身,拎起那个老旧的黑色公文包,哼着老h市的小调,慢悠悠的踱出了门。

……

“老领导,我知道你是为年轻人好,想锻炼他,让他上进,可问题是……”

“没什么问题不问题的,你的女婿,你还不清楚嘛,就是个属懒驴的,打着不走,骂着倒退,要是不压一压,这苗子就彻底毁了。”

傍晚,何总工家,宁志山一脸忧虑的看着自己的老领导,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何明伸手打断,旋即帮着宁志山的空杯子蓄满了茶水,无比郑重的说道:“之前你找过我几次,都是这么多年的老同志,你也难得开口,我也就不拦你,让庄建业接你的班儿,也就任你安排。”

说着长呼一口气,喝了口杯中的茶水这才继续说:“等金属毡和真空钎焊工艺出来,并改变美国工程师的意见,我就改变了想法,老宁,你知道的,咱们厂不比以前啦,得注入点儿新东西了。”

“我知道。”宁志山忧虑之色不减:“可庄建业还年轻,根本撑不起来呀。”

“所以要好好磨一磨,你是干过车间主任的,应该知道车间有多复杂,人际关系纵横交错,刺儿头一个比一个难搞,可不是说我有能力,有技术,站在板凳上振臂一呼人家就全跟你走的,如果他连一个简单的小组都带不好,以后怎么能领导一个车间!”

何总工说着就从靠背椅上直其了身子,总是眯缝的眼睛完全睁开,直视着宁志山:“我今天就跟你交个实底儿,庄建业是我看好的未来总装车间的车间主任,厂里的大学生来了是不少,但能够把工艺,特别是有助未来发展的新式工艺弄明白的却不多。

而庄建业恰恰精通这些,所以他就是最好的领导总装车间的人选,咱们都是多年的老同志了,我不可能坑你老宁,所以也希望你老宁也能真心的支持支持。”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宁志山脸上露出些许的意外,但更多的还是担心,嗫喏着想要说些什么,可在跟何总工对视良久后,还是抿着嘴点点头:“好,我支持!”

接下来,两人的话题就轻松了许多,何总工问了下庄建业和宁晓惠什么时候正式办结婚酒,房管处的分房有没有抓紧办等等琐事,两人本就是多年的上下级,聊起家常也很是愉快,就这样时间很快过去,等宁志山起身离开两人还有些依依不舍。

直到目送宁志山离去,何总工这才跟身边的佟冬梅长叹一声:“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呀!”

佟冬梅有些意外,她一直在里间儿看书,虽没参与两人谈话,可也听了个大概,没听宁志山帮自己儿女求什么东西。

何明见自己爱人疑惑,便呵呵笑着继续说道:“老宁过来就是来探底的,我把他的宝贝女婿丢到个谁都不待见的冷衙门里,又配了两个混日子的刺儿头,老宁就急吼吼的来了。”

佟冬梅惊讶的张开了嘴,问:“然后呢?”

“然后,老宁就应该哼着小曲儿,开心的回家睡他的安稳觉去了。”

……

正如何明所说,此刻走在昏黄路灯下的宁志山的确哼着二人旋转,这还不算,兴致起来在某个路灯中央扭两下秧歌舞,没办法实在是太高兴了。

到了宁志山的位置,能让他这般高兴的并不多,儿女的前途绝对是其中的一个,一儿两女的宁志山最遗憾的就是家里的孩子没有上大学本事,既然没有就只能寻求外援,于是老实巴交且父母双亡的庄建业便进入宁志山的视野。

在与宁晓惠正式确立关系,且来到永宏厂后,宁志山真的是把庄建业当成亲儿子来培养,哪怕自己没法出面,也想尽一切办法去护着。

见庄建业委屈,宁志山背地里没少着急上火;看庄建业取得成就,同样也会欣慰自豪。

本想着就这么安安稳稳的在自己帮扶下,庄建业能接上自己的班儿,然后如同他一样,展开臂膀互助老宁家其他几个不争气的。

却不成想何总工一声令下就把庄建业调去总工办,然后一脚就踢到舰载机试制小组,搞什么工艺设备去了。

得知这个消息,老宁当时就不淡定了,别人不知道,他这个厂党委委委员,组织部长还不清楚?舰载机试制小组听上去是那么回事儿,看着也很吓唬人,但却是注定胎死腹中的项目。

因为明眼人都知道,以目前国内的情况怎么可能造航空母舰,既然连航母都造不了,又何谈舰载机。

至于何总工为什么还要争这个试制任务,很简单,就是为了让上级看到永宏厂对军品生产还很积极,并借此机会保住永宏厂的军品生产资格。

同时,通过型号的试制,培养人才,锻炼队伍,顺带在提升下设备的技术水平。

总而言之,任务外的事情比舰载机本身要多得多,要不然一个新机型的试制怎么说也是天大的事儿,怎么就一阵风似的挂过去就过去了,在厂里连点儿波澜都没有,根子就在这儿了。

任务都已经变味儿了,就别说里面的一个更不受重视的衍生小组了,说是火坑也不为过,宁志山那可能让自己寄予厚望的女婿待在里面。

于是等下班,宁志山连晚饭都没吃,就跑到何总工的家里,目的很明确,就算不能把庄建业调出来,也要弄清楚何总工什么意思。

结果,大大出乎他的预料,未来总装车间的领导人选,那可是总装车间,再往上就是厂长和书记,再不济也是个副厂长,怎么算也比接他的班儿强,不高兴?不高兴才怪呢!

第七十五章 周末工程师

与宁志山高兴得又唱二人转,又扭秧歌舞相反,宿舍里的庄建业却听着彭川的话,难过的直皱眉头。

自打林光华搬进来,陆茗时不时来个勇闯男宿舍的壮举,这货就很没义气的跟着宁晓东跑路了,等美国工程师考察结束后,林光华沉冤昭雪,也就不用赖在庄建业宿舍里假上班,风风光光的回家找老婆大展雄风后,彭川又抱着行李回来了。

至于宁晓东那个人渣却没回来,听彭川说,他去了一个发小哪里,听说帮着翻译国外寄过来的插画图册,过两天再回来。

庄建业听大舅哥没事儿,也就不再多问,至于这货是翻译成人图画,还是花花公子,那是老丈人主管的范畴。

于是庄建业就很不客气的把渣男大舅哥抛到脑后,买了两瓶啤酒,在食堂打了四样小菜,就跟彭川边喝边聊,聊着聊着就把他今天的事儿说了。

彭川一听,把手里的啤酒瓶往小桌子上一顿:“嗨,我以为是谁呢,居然是那两个家伙,我知道,厂外的名声很大,挺厉害。”

庄建业一听这话,正准备举起酒瓶的手就突然停下来,疑惑的道:“厂外?”

“周末工程师!”

庄建业恍然,顷刻就明白这两位为什么厂外的名声大了,所谓的周末工程师是对八十年代国营单位技术人员兼职乡镇企业、集体企业的一种调侃似的代称,因为国营单位的技术人员只有周末休息时间才能帮着缺少技术的乡镇企业、集体企业解决问题,所以周末工程师也算恰如其分。

不管刘纯也好,孙安民也罢,在厂里如何咸鱼,如何划水混日子,技术员的身份却是实打实的,哪怕在厂里并不突出,可放在技术上几乎空白的乡镇企业、集体企业哪里,却是绝对权威的级别。

总而言之,他们在乡镇企业、集体企业就跟玄幻小说里的金牌供奉一样,清贵、受捧,还能拿到不菲的报酬。

庄建业本来就想着过段时间评完职称,就跑到厂外做一个周末工程师,长三角有个家伙能用一把盐就在某乡镇企业哪里换了三千多块大团结,自己两世为人,赚他个万元户应该没啥问题。

再说了,以后想让老婆操持“家业”也得有点“家业”的样子才对,不累且回报丰厚的周末工程师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不过这个想法庄建业没跟任何人提,没办法,这年头正规国营单位技术人员兼职还不合规矩,前段时间w市和h市还判了两个周末工程师,罪名是“技术投机倒把”,尽管最后给放出来了,可这事儿还是处在灰暗地带,没有法律保障,所以只能低调着来。

可听彭川所说,刘纯和孙安民做得却很高调,要知道这个时候名声大可不是虚言,就不相信厂里没有耳闻,于是庄建业就很不理解,难道这两位胆子大到没边儿,赚钱赚到连厂里的感受都不顾及了?

“你还别说,别人还怕厂里追究,就算出去干,也是偷偷摸摸的,这两位根本就不在乎。”彭川夹了口菜,塞进嘴里,囫囵着边吃边说,被酒精刺激的那张红扑扑的脸更是露出不加掩饰的羡慕之色。

“为什么?”

“很简单,厂里理亏呗!”说着,彭川又灌了一口酒,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孙安民是工农兵大学生,跟咱们一般年纪的时候,地位跟现在的石军一样,是厂里绝对的技术骨干,能力很强,工作也很积极,在当年的工艺处有着拼命三郎的外号。

可以说前途无量,混到现在怎么也应该是车间主任了,可不知道怎么,孙安民在特殊时期临结束时脑袋发晕写了个大字报,内容就是常见的万金油,但却是抹不去的污点,搞得黄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说着叹了口气:“等特殊时期结束,他的位置就一落千丈了,人事档案里更是白纸黑字写着足以让他无法翻身的一句结论:此人可用,但不可重用。

孙安民可是风光过的人,能力也不差,骨子里骄傲的很,怎么可能受这份气,便觉得是恢复工作的厂领导对他有成见,是在刻意打击报复,想把他一棒子打死。所以对领导说话非常冲,周科长就曾对我说,让我离孙安民远点儿,说他还没改掉特殊时期的错误脾气。

现在,跟他一批进厂的人早就评了工程师,孙安民却一直被压着,还是个普通的技术员,你说他有什么理由给厂里留面子?”

庄建业听罢点点头,拿着啤酒跟彭川碰了一下:“那刘纯呢!”

“还不是因为房子闹的。”彭川打了个酒隔便接着说道:“刘纯跟他的爱人吴楚湘都是厂里的高级工程师,当年一起从h市调往东北支援老厂,后来又一起南下建了永宏厂,两夫妻也没话说,尽职尽责一辈子,无论苦累从没说过一句怨言,至今还住在厂宿舍东头最老的那一排平房里。

老刘家上有八十岁的老母要伺候,下面还有一儿一女要养,不到三十平的房子实在是住不下,于是前年刘纯就向厂里申请,看看能不能优先考虑他的难处,分个大点儿的房子给他,结果房管处的那帮王八蛋说没有合适的,让刘纯他们家再等等,结果一等就等到现在,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刘纯就算再老实也把心给伤透了,直接跟厂领导撂下一句话,你们不给分,那他就去挣钱自己盖。”

说完,抬起头,看着庄建业:“你说,厂里亏不亏?又怎么管?”

庄建业看着涨红着脸的彭川,从他那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发现一抹感同身受似的同情,没错,就是同情,因为彭川的遭遇与那两人本质上一致的,庄建业相信也就是如今彭川的转正还没下来,不然以这货心里的那团火,做得绝对更加猛烈。

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心思被看穿,彭川咧嘴一笑,仰头把瓶子里的就全都喝干:“我是个胆小鬼,没有后路之前什么都不敢做,不然我早就去特区闯一闯了,至于那两个人,厂里都没法管,你也就没必要操心了,倒不如借着这个机会跟他们一起干,嘿嘿……我要是你就这么干!”

说完又冲庄建业笑了笑,晃晃悠悠站起来,然后一头栽到床上!

第七十六章 两全其美

不得不说,在彭川倒在床上的那一刻,庄建业被这货给说动了,彭川没有后路,怕出去失败了,赔个倾家荡产。

可他有啊,再加上如今这副不尴不尬的处境,短时间也很难改变,还不如破罐子破摔,先把原始资本给老婆攒够。

这一刻,庄建业很有种冲动奔出永宏厂,找个看上去还不错的乡镇企业,闯进去,振臂一呼,给我一万块,你们的技术老子包了。

然而当窗外的夜风吹进来,上头的酒意慢慢散去后,庄建业又神色古怪的否定了这个想法,没办法,他要是真这么干了,其他人倒好说,老丈人那一关却不好过。

老头子倾注心血的培养自己,可不是弄个吸血蚂蟥,吞噬厂里的资源,去外面填饱自己的肚子,若如此,宁晓东那个渣男横竖都比自己合适,不说做什么周末工程师,从指头缝里漏出点儿计划内的工业原材料,就能让老宁家一辈子够用了。

可宁志山没有这么做,一来老爷子正派,不耻于挖国家的墙角;二来他也想家里能走得长远,蝇营狗苟能爽快一时,却不能得意一辈子。

所以宁志山对几个儿女早就规划好了,两个女儿不要工作有多好,只求嫁个好人家;至于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操蛋就操蛋点儿,只要不捅娄子,在厂里安稳过一辈子没问题,如果孙子辈有个出息的,再着力培养,继续延续老宁家在永宏厂盛名不坠的辉煌。

而想要完成上述目标,关键就是他庄建业,必须有接替宁志山护住老宁家的能力,不然等宁志山退休,厂领导层变更,谁知道新上来的领导会不会瞎折腾,万一哪天没弄好把宁晓东几个给烧了,连个说话撑腰的没有可怎么办。

正因为如此,从他庄建业进厂的第一天起就一个目标,那就是升官、熬资历,熬完资历再升官,如此往复,直至接替宁志山成为厂党委委员!

而这条路意味着庄建业可以咸鱼,可以混,可以操蛋甚至可以甩锅,但就是不能有任何污点。

因为这条路是一条提拔干部的从政之路,而不是只看重利益的旁门左道,所以庄建业不能有任何瑕疵,即便是人人都在做,只要法律没有明确的就不能去做,否则日后提拔就是个到迈不过去的坎儿。

当然除了宁志山,还有那个推自己下火坑的何总工,这老头子保准在旁边看笑话呢,如果自己跟刘纯他们同流合污,何总工那张胖脸绝对会把自己鄙视到姥姥家去的,然后就会顺理成章的跟自己老丈人说,这就是你的好女婿,让人失望啊!

之后都不用想,有这座大山压着,这辈子做个科长就算到头了,没办法,谁让自己就在人家总工的眼皮子底下,敢瞎折腾,折腾下试试!

这tm就是一锅夹生饭!

庄建业心里骂着,自己手上一没政策,二没权利,就一个空落落的组长名头,怎么调动两个成了精的老油条,嘴炮?得了吧,又不是玄幻小说,没有好处人家连听都懒得听,一句职称怎么算,房子怎么分,自己就得掩面而走。

至于劳心劳力的一个人把喷丸成型机给弄出来,庄建业想都没想,这年头专利法又没颁布,一切成果连个保障都没有,自己辛苦做出来的东西,不相干的一堆人过来分功劳,庄建业就算再善良,也没那么大度。

“要是能有个两全其美办法就好了,两全其美~~两全其美~~两全其美……”

庄建业躺在床上,瞅着空荡荡的屋顶,自言自语的想着,结果念叨念叨着,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

“老刘,怎么回事儿?开会就开会吧,厂里哪儿不能开,怎么非要来厂门口,那小子搞什么幺蛾子!”

几天后的一大早,穿着一身皱巴巴的工服,叼着烟卷的孙安民一出现在厂门口,就开始冲着刘纯抱怨。

他最近接了个大活儿,事成之后对方答应给他五百块报酬,五百块,顶得上他一年的工资了,所以孙安民很上心,这些天一直加班加点儿搞私活儿,被通知去开会时就很不情愿,结果发现还不止是开会,看架势还要出厂,这一来一回就得小半天,得耽搁多少事儿。

于是孙安民就不干了。

“好了,知道你最近忙,可弄东西有你那么弄法的嘛?没日没夜的,脑子都要烧掉了,出厂转转挺好,换个环境,舒缓下精神,或许就能找到关键的突破点。”

刘纯今天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中山装,头发一如既往的梳得溜光锃亮,打眼一看就是饱读诗书的知识分子,至于所说的话也是老成持重,听得孙安民连连点头,随后把嘴里的烟头丢到旁边的垃圾桶,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听你这么一说,也有些道理,行,反正有人管饭,就当去旅游了。”

刘纯颔首,和蔼的笑了笑:“就是嘛,怎么说人家也是宁部长家的女婿,不看僧面看佛面,不好得罪滴!”

话音未落就见庄建业拎着包快不过来,随意的打声招呼就指了指不远处的公交站:“走,约了九点半到,咱们得抓紧时间。”

……

星洲东南,靠近一处三国名胜的院落里前,两名荷枪实弹的战士笔直而立,里面便是大名鼎鼎星洲飞机研究所,还不到9点,从里面走出三个人,两男一女,站在门口驻足片刻,便在那个梳着马尾辫的女人指引下,去了街对面的一座茶馆。

刚一坐下,领头的那个中年男子便问着坐在对面的马尾女人:“小汤,你确定永宏厂搞出了喷丸成型机?”

汤莉莉温婉的笑了笑:“我也是听我爱人说的,他就在永宏厂工艺处工装科做设计员,前不久轰动业内的金属毡和真空钎焊工艺,就是他参与完成的,所以应该不会有假。”

中年人一听顿时肃然起敬,没办法,这段时间永宏厂的一项新材料,一项新工艺实在太有名了,硬生生将挑剔的美国工程师的看法给转变过来,就凭这就已经是业内的传奇,中年人没想到这项传奇的缔造者就是眼前女人的爱人。



第七十七章 歼7Ⅲ

不过中年人的惊讶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被挥之不去的愁容取代,因为他所遇到的难题可不是金属毡和真空钎焊能够解决的,要是能这么简单,他就不用大老远的跑到星洲城了。

如今想来,他们成功厂还是低估了机型的难度,原以为不过是歼7的改进型,过去十几年成功厂也做过不少,基本上都是小修小补的改进,整体用料和制造工艺方面没啥大的变化,把图纸拿过去,按规格加点东西,或减点儿东西就可以了。

然而这次却不一样,歼7后面加了个3,就好比土八路换上了美械装备,整个一个鸟枪换炮,歼7还是那个歼7的模样,可里面的结构、整体的抗疲劳程度、内里的工艺情况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刚开始成功厂还大咧咧的没当回事儿,直到跟设的技术人员来到设计所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个披着歼7外皮的新怪兽。

至于跟设是什么,很简单,就是飞机制造厂抽调试制的技术人员到飞机设计单位跟踪设计过程,了解设计意图,对设计中遇到的工艺问题提出建议意见,做好制造环节上的工艺准备。

按理说,制造环节方面存在困难是有权向设计单位提的,而且在某些时候制造厂的意见还很重要,毕竟设计单位的东西再好,造不出来也没用。

可这次跟设的成功厂的技术人员的意见直接就被无视的,原因很简单,歼73是按照苏联米格21mf仿制的新机型,既然是仿制,那就要像模像样的造出来,困难可以有,但必须解决!

被上级狠怼的成功厂无奈,只能拿着图纸回去,结果越看越是头皮就开始发麻,很多东西厂里都没做过,这活儿可怎么干。

然而明知道自己掉进了大坑,成功厂还是得硬着头皮上,没办法,上级的任务是死的,不干也得干,不然就没饭吃。

于是成功厂尽管知道不容易,还是上了歼73的试制任务,结果不干不知道,一干才发现难度比想象的还要大,说举步维艰有些夸张,但一步一个坎儿绝不为过。

就拿中年人所在的成功厂三车间来说吧,几个重要部件儿都需要他们做精密加工,而三车间以往的经验和技术根本就没用,推到重来的结果就是试制的进展极为缓慢不说,即便是造出来也可能面临着质量不合格的风险。

一想那些被判定为废品的零部件儿,中年人就有些心疼,不禁抬眼看了看对面的汤莉莉。

自打星洲飞机设计所把这个女人派过来,他们车间的噩梦就开始了,但也没办法,谁让人家是设计单位的设计人员呢。

飞机制造厂很多生产环节都需要跟设计人员当面沟通,以便第一时间处理问题,机身结构、机翼、起落架、液压系统、座舱盖等等,从零部件试制到整机总装、试飞,各种问题反馈到设计上,设计人员会一次次进行修改,使设计日臻完善。

汤莉莉是搞飞机结构强度的,因为十号工程筹备缓慢,便被临时抽调到歼73项目组做设计员,以便积累设计经验。

既然被派到了一线厂,见到以往只在图纸上的飞机部件儿,变成了三维立体的实物,汤莉莉由衷的觉得不虚此行,而自己又是搞结构的,汤莉莉自然要发挥极致。

于是她利用自己的专业分析飞机每个部件儿的结构强度、安全性,并以此建立力学模型,从而进一步做载荷、应力应变分析,找出物理意义,结构的受力状态,传力方式,进而通过数学模型求解。

然后汤莉莉就有了理论上的倚天剑、屠龙刀,旋即便在成功厂三车间大杀四方。

哪个空稍微钻偏了一丝,哪个接头耳片的厚度薄了两道,车间的工艺员和老师傅们都认可了,汤莉莉却不通融。

为此三车间工艺室主任专门找她要说法,汤莉莉也不废话,把半人高的数学模型堆在三车间工艺室主任面前,三车间工艺室主任立刻无言以对,只能掩面而走。

之后汤莉莉在三车间更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她说3214部件儿不行,3214部件儿就作废;她说1786框不规范,1786框就得按照非金属回炉。

无论3214部件儿还是1786框那都是试制成本高达几十万的大开门儿,一句话就毁了,说是金口玉言也不为过。

中年人作为三车间的车间主任,即便知道设计和制造是对矛盾,设计讲究完美,而制造追求的是降低成本,提高效益,可像汤莉莉这种动不动就几十万的毁,他们车间底子再厚也经不起这么耗的。

于是便咬着牙开始技术升级,与其白白毁掉成本高的大开门儿部件儿,还不如拿出这些钱去提升自身水平。既然现有设备和技术无法有效的完成歼73的试制,那就学习新技术,引进新设备,达到歼73的试制要求。

就这样成功厂借着试制歼73的契机开始了自己的技术升级之路,只不过这条路走得并不顺,毕竟很多技术和设备在国内尚属空白,想要完善只能通过进口解决,然而令人尴尬的是,某些关键性设备和技术你就是有钱也买不到,因为国外根本就不卖你。

就比如说,最让他这位三车间车间主任愁的喷丸成形技术,早前跟美国的波音公司接触,想从他们那里引进两套喷完成型机,人家波音公司到是客气,领着他们参观一圈儿后便说:“我们的设备是自研的,介于它们的独特性和唯一性,我们没办法出售,不过你们可以看看我们的其他产品,比如说最新的波音737……”

话很客气,但中心思想就一句,你可以看,但我们不卖!

买不到,就要自己做,问题是自己有没有经验和技术,一时半刻有做不出来,就在三车间车间主任焦头烂额之际,汤莉莉这个突然找到他,说她爱人所在的永宏厂有人搞成了喷完成型机的相关技术。

三车间车间主任一听便精神一震,啥也别说了,先见见吧!



第七十八章 方案

庄建业来到见面的地点时,已经迟到了十分钟,这也是没办法,公交车在半路上抛锚了,这年头又没有移动电话,哪怕再急也得等人家师傅把车给修好。

好在这年头不可抗力的事情比较多,汤莉莉等人也没太在意,见庄建业他们来了就连忙起身,跟着对面的中年人介绍道:“黄主任,这位就是金属毡和真空钎焊工艺的研究核心,永宏厂的庄建业同志。”

“小庄,这位是成功厂三车间车间主任黄峰同志,另一位是他们工艺室的工艺员柳洪波同志。”

“您好,黄主任。”庄建业连忙伸手与黄峰和柳洪波握了握手,黄峰同样客气的点头:“您好,庄建业同志。”

说完便把目光投向庄建业身后,庄建业立即笑着侧过身介绍道:“这两位是我们厂的技术员刘纯同志和孙安民同志,他们两个跟我一起组成技术研发小组,所以今天就一起过来了。”

“原来都是难得一见的人才,您好,您好!”

黄峰恍然,连忙客气的伸手握住刘纯和孙安民的手,客气的打着招呼。

刘纯和孙安民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他们两个在厂里的地位很尴尬,所以都不太受领导待见,别说是车间主任了,就是普通的科长、工段长见了他们都躲得老远。

然而眼前的黄峰却客气的跟他们握手,热情的打着招呼,就跟多年未见的亲人一般,令人如沐春风,两人那种感觉很难用语言形容。

要知道对方可是成功厂的车间主任,成功厂,专业的飞机生产厂,国家重点军保单位,无论是地位、还是技术、亦或是重要性,比他们永宏厂这种搞飞机和航空发动机维修起家的半吊子要强多了。

不说别的,成功厂的厂长退二线享受的是部级待遇,而永宏厂撑破天也就是副部,这还得有解放前一定级别做资历,不然有个正厅就不错了,两相一对比就知道人家成功厂有多厉害了。

也正因为如此,同样是车间主任,黄峰的级别可比永宏厂的车间主任要高一个级别,相当于永宏厂的常务副厂长的水平,我滴个乖乖,一个常务副厂长跟自己这么客气,别说是孙安民了,就是刘纯这个老炮,也没享受过这般待遇。

于是紧张的两人表现得很不自然,除了一句僵硬的你好之外,就没别的话可说了,哪怕是在位置上坐定,两人还晕晕乎乎的,不是说开会吗?怎么参会的还有这么大的领导?看人家客气的就是有水平,不愧是大厂出来的领导,咦~~会场怎么安排在茶馆了?

屁股坐定的两人,脑袋里还是一团浆糊,以至于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大堆,就没一个想到点之上的,好在庄建业叫这两货过来也没指望什么,安安稳稳坐着当个背景板就行,所以庄建业帮刘纯和孙安民叫了一壶茶就把这二位放到一边,就开始跟黄峰和汤莉莉随便聊起来。

怎么说庄建业也是小侃爷,善谈是他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于是庄建业坐下没几分钟,几个人便被他的话题牵引,越聊越热络。

见场子暖的差不多了,庄建业这才收起胡侃的劲头儿,把话题转到正事儿上来:“听汤姐说,黄主任这边遇到了点儿问题?”

“是呀!”

黄蜂这边早就等不及了,可庄建业一直顾左右而言他,他这边也不好去催,但心里却对庄建业看低几分,觉得这小子不是个纯粹的搞技术,更像是搞销售的。

然而想想也就释然了,要是没有个钻营的心,何必避开厂子跑这里跟自己见面呢,说白了还是逃不过一个利字。

不过心里想归想,黄峰的面子上却露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我们厂接了个新机型的试制任务,对机翼的部件儿的强度要求很高,听说你们在喷丸成型技术很有研究,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去我们那儿?关系什么的不用操心,我们帮你们的办,过去后待遇比你们现在只高不低。”

此话一出,庄建业还没怎么样,两个当背景板的家伙脸色却涨得通红,哪怕胡思乱想好久,这时候刘纯和孙安民也平静下来了,可还没等他们喘上几口气,黄峰的这番话就又让两人高~~~潮了。

那可是成功厂,要是能过去不知道比永宏厂要强多少,待遇只高不低,天呀,自己的职称是不是有望?房子是不是能分个更大了……

顷刻间一串串无聊的弹幕便在两人脑海里反复刷,刚回过神的两人又开始呆愣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黄峰见刘纯和孙安民的模样,黝黑的脸膛泛起一丝温和的微笑,目光炯炯的看着庄建业,那意思很明显,就一句话:成功厂的大门可是向你打开了呦,小子,别藏着掖着了,有什么好东西拿出来吧,免得错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呦。

庄建业如果是没见过世面的傻小子,估计就信了黄峰的鬼话,可庄建业怎说也是两世为人的怪胎,这类东西还没见到,就先给你画大饼的人,见得太多了,反正先把想要的东西弄到手,至于成不成最后全凭人家一张嘴。

刘纯和孙安民别看周末工程师做了很久,像是有点儿见识的,其实本质还是单纯的技术宅,碰上黄峰这样的老狐狸,一不小心就掉沟里了。

好在庄建业不会掉。

“喷丸成型机我们是有方案的,不过那是厂里的东西,在上级备过案,有军代表签字的顶尖设备,里面的一丝一毫都是机密,我就是有心跟你说,也没那个胆子去尝试。”

一听这话,黄峰的脸瞬间就沉下来:“那今天过来干什么?不会是来消遣的吧?”

“那倒不是。”庄建业摇了摇头:“大是大非我们拎得清,但不等于没有变通的法子,我听汤姐说,你们车间有一套70年代自治的喷丸成型机,你先看看这个,如果觉得可行,咱们继续谈。”

说着,庄建业从黑色公文包里掏出几页纸递给黄峰,黄峰有些不悦,但还是接到手里,翻开只看了几眼,黝黑的国字脸就涨得通红,一双眼睛更是瞬间撑开,进而猛然抬头看向庄建业:“你这方案还有多少?”



第七十九章 分钱

看着黄峰那张兴奋的脸,庄建业就知道对方是个识货的不禁呵呵笑了笑:“类似的文本还有三个,根据你们老式的喷丸成型机三个重点改装的部位做的……额……您别这样看着我,我可没去偷你们厂的机密,是你们自己把厂里的喷丸成型机当成一个重要成果到处乱发的,我只不过是找过来整理一下,就差不多把你们的机器原理给搞明白了。”

庄建业正说着,突然发现黄峰脸色古怪的看着自己,便停下话头解释了一句,黄峰神色狐疑,转头看了看跟他一起的柳洪波,柳洪波脸色有些尴尬的低头小声道:“70年代,咱们厂学习‘鞍钢宪法’发表过一批成果,里面就有咱们车间里的喷丸成型机的部分细节。”

所谓“鞍钢宪法”是六、七十年代国家参照鞍钢管理办法,推行一套的工业管理经验,刚开始的实践效果还不错,促进了国内工业的发展,然而随着特殊时期的到来,“鞍钢宪法”在纷乱的环境下变了味儿,等到改革开放后引进了西方管理制度后,逐渐被淘汰。

不过像成功厂、永宏厂这样的老牌大型国企都不可避免的受到“鞍钢宪法”的影响,落实到技术领域就是千方百计的把自己的技术革新给展现出来,以证明所在厂一直在按照“鞍钢宪法”精神,大搞技术革命,促进生产发展,再加上当时对知识产权的淡漠,使得六、七十年代的学术期刊上登载了不少令人艳羡的好东西。

成功厂的喷丸成型机便是其中典型的一个,柳洪波或许是顾及面子,说得很保守,实际上根本不是具体细节,而是把能展现的全部细节几乎都列出三六九等登载航空学报,航空工艺技术等学术期刊上,只要有心人耐着心思去找,然后在耐着心思去琢磨,攒出一个性能过得去的喷丸成型机根本不难。

黄峰是成功厂的老资格了,那可能不知道厂里过去的事儿,之所以如此无外乎是做个样子给人看,证明他这个车间主任对这件事不知情,以便回到厂里把这件事当成个意见上报厂里,为自己赚个不大不小的政绩。

柳洪波不清楚黄峰的心思,可庄建业却看得了然,便不假思索的叹道:“咱们国内以前不重视厂里好东西,有什么压箱底的东西都往出显摆,可你看看老外,就算有东西也就说我在那个那个方面取得了突破,细节什么的根本就不提,这就是人家的高明之处,这一点咱们还得像老外好好学学。”

“你说得没错,改革改革,就是要跟国际接轨,既然老外都这么干了,咱们学他们也不丢人。”

黄峰立马笑得跟朵花似的,他还想着回厂怎么提这个事情,毕竟当年发表技术期刊上的人如今大多数都是厂里中层以上的领导,你们他们说错了,不是打他们脸嘛,然而把老外的经验拿出就不一样,现在什么都在跟老外学,如此一来厂里的领导们也就有个台阶下。

想到这里黄峰看庄建业已经没有先前的小视,反而越看越顺眼,没办法,能不漏痕迹的把台阶递过来,又让你心里舒坦的人,不管是搞技术还是弄销售,都不是一般人,不禁温和笑道:“小庄,我还是建议你考虑考虑,成功厂真的很不错。”

庄建业听得出来,这次黄峰的话里比之前真诚了不少,但也仅限于此,他跟黄峰的接触不多,但就以两人刚才的交锋中却能看出黄峰这个人是个典型的官员,明明很想要你手上的东西,却非要东拉西扯的弄些别的,然后令补丁一个突袭,搞得你措手不及,这样的人明显是官字两张口,怎么说都是他占理儿。

这样的人物,自己冒冒失失的过去跟他混,日子估计还比不上永宏厂舒坦。

所以庄建业也不答话,点了点黄峰放到桌面上的几页稿纸:“这是我跟老刘,老孙三个出工出力搞得,纯私人活计,黄主任要是看得上眼就拿回去试试,我们也不求啥功名利禄的,就听说成功厂的福利不错,如果有多余的给我们三个分点儿,改善下家里的生活就行。”

黄峰见庄建业没上套,心里不禁有些失望,要是庄建业敢答应,他就敢直接要剩下的方案,想要进成功厂怎能不拿出点儿本事不是?结果人家庄建业根本就不吃他那一套,反过来直接张口要好处。

黄峰只觉得牙花子直疼,就没见过这么难缠的小年轻,不禁意兴索然的翘了翘桌子,最后沉着脸转头看向柳洪波:“给他!”

柳洪波应了一声,便把身后的公文包拿出来,掏四叠大团结,放在庄建业身前,庄建业也不废话,同样拿出剩余的三份方案递过去,然后就把跟前四叠钱变戏法一般扫进公文包。

一旁的刘纯和孙安民都看傻了,那可是整整四千块钱,四千啊,天啊,自己干了两年的周末工程师也没见过一次挣四千的,庄建业是怎么做到的?

不止是刘纯和孙安民,自从庄建业来了之后就安静的在一旁喝茶,仿佛自己根本不存在的汤莉莉,当看到四千块钱被庄建业扫到公文包里的一幕后,端着茶杯的手也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那可是四千块钱,自己八年工资的总和就是这个数,庄建业的几张纸就换回来了,这一刻汤莉莉的三观都开始颠覆了。

“东西看着没问题,我回去试试,要是出了问题……”

“放心,我就在永宏厂,你可以随时来找我,我既然把东西给你,就会一直帮到底。”庄建业毫不犹豫的许诺。

黄峰满意的点点头,这才跟庄建业等人一一道别,领着柳洪波出了茶馆。

留下的几个人却没动一个个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庄建业,都想知道他是怎么用几套方案换到四千块钱的,庄建业没有说话,从公文包里把那四千块钱重新拿出来,将一叠打散,平分两半,分别推给刘纯和孙安民:“这段时间让你们帮着查资料,算数据的,辛苦两位了,这些钱你们拿着。”

话音未落,又把旁边的一整叠推到汤莉莉跟前:“老林的我就交给你了,反正你们是一家人,给你比给他靠谱。”

看着面前的钱,三个人再淡定,眼睛都差点儿凸出来,这钱居然还有自己的一份儿?

第八十章 千金买马骨

“庄……庄组长……这钱……”

刘纯看着面前的五百块钱,不知该如何是好,自从庄建业担任组长以来,除了让他们查些过去的资料外,就是继续做着理论计算,工作量加在一起也没以前的一半儿多,以至于他跟孙安民两个都挺高兴,毕竟空余时间多了,在副业上就能投入更多精力。

却是没成想,就是做的那点儿东西,就值五百块钱,要知道他们接外面的活儿,累死累活也就两三百,以至于刘纯到现在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孙安民也是一样,从见到庄建业第一天起,他就没给过好脸色,背后的抱怨更是没停过,交给他干的事情,做是做了,但弄得拖拖拉拉不说,还怪话连篇,结果人家啥也没说,得了好处也没忘了他,直接分了五百给他。

五百块钱,他手上的那个大活儿人家也承诺给五百,可工作量却大得惊人,难度更是不可同日而语,想到这儿,孙安民就觉得眼前的五百块钱有些发烫,不敢伸手去拿。

“放心拿着吧,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面,你们别嫌少,多劳多得,你们做的那点儿事情,说实话五百都给多了,想要跟我一样拿一千块,回去给我好好干,别一天天的总搞些没用的,想吃肉,跟你庄组长走害怕少了?”

刘纯和孙安民心里想什么,庄建业早就猜了个七七八八,不过他没揭穿,就跟平日里一样,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了一番。

如果庄建业说得严肃,弄得上纲上线,刘纯和孙安民还真不敢拿,听这么一说,两人的脸色便缓和下来,两人再傻也听的出来这是庄建业真心给,不仅如此,还给两人一个台阶下。

两人就是棒槌也知道这时候得兜着,要不就不用回厂了,直接回娘胎重造还差不多,于是连连称谢就把钱给收起来。

庄建业没去管两个家伙,转过头看着同样不知所措的汤莉莉:“我跟老林老早之前就说好了,这忙不让他白帮,再说也不止是他,跟我们一起搞金属毡和真空钎焊的陆茗也有一份,要是没他们两个,成功厂的那台老式的喷丸成型机我可没那么快弄明白,更不用说后面的用料和工装也都是他们俩帮衬,所以,您就别多想,心安理得拿回家就行。”

如果说刘纯和孙安民是感觉不真实,那么汤莉莉就真有种陷入梦境的既视感,想着前几天林光华跟她说:“汤莉莉,以后你只管做好你的飞机设计师,安心当好的你官儿;发财的事儿就交给你老公我,沿海的那些大老板咱们或许比不上,但没事儿砸两捆大团结还是没问题的。”

当时听着自家老公冒的胡话,汤莉莉很想扭着耳朵教训一顿,都是普通不能再普通的技术员,还敢跟人家大老板比,简直白日做梦给做傻了。

不过想想前段日子林光华搞得课题,令她之前的话变成笑话,汤莉莉就没实行家法,但还是教训了一顿老公,要踏踏实实,别总想些没用的鬼门道。

结果的她的话说了没几天,一千块的大团结就实力的摆在她面前,林光华真的发财了。

直到离开了茶楼,汤莉莉都觉得身子在飘,老公居然一下子挣这么多钱,天啊,自己老公这么厉害!

胡思乱想着,回到了街对面的单位,进到自己的办公室这才回过味来,连忙又跑出办公室,钻到楼梯口的传达室,拿起电话拨通永宏厂,找到林光华,第一句话便是:“老公,你今天想吃什么,下班儿我回去做!”

林光华一听就知道庄建业那边搞定了,豪气的当了一回家:“红绕肉,最肥的那种!”

……

不提老林家如何因为一千块钱而改变家庭格局,庄建业三人出了茶楼,目送汤莉莉回到单位便步行往最近的公交站走。

见左右没有旁人,刘纯这才凑上来担忧的问:“庄组长,成功厂跟咱们厂都是一个系统的,万一他们那边把这事儿捅到厂里……”

“放心吧,就算成功厂捅过去也是好事。”没等刘纯把话说完,便笑着看着满脸忧色的两人:“难道你们不想把工艺设备小组从舰载机治下单列出来?”

“单列出来我们当然想,最好能成为常设机构才好呢,不过咱们把东西在本系统内高价转卖,一个不好投机倒把的罪名就得扣在头上,到时候怎么办?”

“凉拌!”

庄建业调侃的回了一句,直接就把两人下面的话堵得死死的,根本没法往下接,难不成说再来一碟猪头肉,三瓶啤酒,三人边喝边聊?开玩笑呢嘛!

“出了事儿有高个顶着,要处分也是先处分我,我都不怕,你们怕啥?”见两人又开始老脸直抽抽,庄建业免不得说一句硬气的,倒不是他不想解释,问题是有时候口头解释很苍白。

特别是些颠覆认知的事情,不到事实近在眼前的那天,就算你把嘴皮子磨破了也未必能让人相信,所以,还不如大家都轻松些,把事情交给时间这个大神,它能把一切规整的很妥帖。

……

庄建业剩下的事交给了时间,黄峰同样如此。

四千块钱买了四份方案,每份一千块,在这个普遍工资不过四、五十块的当下简直就是天价,可如果你把眼光放得大一些就会发现,与发达国家动辄几十万、上百万美元的技术转让相比,四千块人民币的方案简直便宜的要死。

黄峰前段时间刚从国外回来,看到那些发达国家如同坑傻小子一样,给他们开出一个个高价,黄峰就直嘬牙花子,东西好不好?好!可就是买不起,只能空着手灰溜溜的回来。

不忿、耻辱、励志改变黄峰心里有,但并没有别人表现的那么强烈,差距显而易见,好好正视,寻求改变,进而改革即可。

成天空喊口号,把目标定得老高,半天达不到要求,白白浪费资源不说,还没达到追赶的目的,何苦呢。

所以黄峰从来不说什么心比天高的话,而是从促进车间职工积极性入手,开始自己的整顿改革,花四千块钱买四份方案便是他改革的一部分,至于用意很简单,老祖祖宗千年前就用过,那就是千金买马骨。

第八十二章 臭名声

“这个……”

提到永宏厂,工艺室主任有些尴尬,可当他看到黄峰那近乎吃人的眼睛时,便吞吞吐吐的说道:“不久前,永宏厂以143试制项目工艺设备课题组的名义在航空工艺技术上发表了一篇喷丸成型工艺的新创意,提出咱们刚刚投入使用的喷丸成型机局限太大,无法承担未来机型部件的加工制造,所以他们认为,未来的喷丸成型机应该采用可调叶轮式,而他们永宏厂已经取得一定的成果。”

“那又怎么样?不都是喷丸成型机嘛!”

听着工艺室主任的话,黄峰有些烦躁,还没等人家把话说完,就再次给打断,平时黄峰不是这样,可今天却是个例外,没办法,两百万的就这么打水漂了,肉疼的只想哭,还哪有心思听人絮絮叨叨。

工艺室主任很理解上司的心情,可他也没办法,不把话说清楚,后面的事儿更难办,好在该说的也都说了,便苦着一张脸继续道:“前不久美国波音拒绝出售的喷丸成型机就是采用可调叶轮式的,不但能加工长达33米的大型飞机的机翼部件儿,而且还能很好的完成曲拱型和马鞍形这样复杂的曲面折型部件的一体化加工,所以在这块永宏厂已经走在了咱们前面。”

这次,黄峰终于是听进去了,正如庄建业所说他是个典型的官员,正因为如此,他对在乎的是管理和成本,对技术并不上心,认为专业的就应该交给专业的去做,他把握好大方向就好。

因此对航空工业界的核心期刊黄峰很少去看,到是政策性刊物研究的很用心,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永宏厂在航空工艺技术上发表了更为先进的喷完成型机的技术文章。

如今听了工艺室主任的话后,黄峰先是很诧异,随后便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问:“这事儿厂里是不是都知道?”

工艺室主任嗫嚅了几下,没吭声,黄峰终于怒了,大叫:“你快说,是不是都知道!”

工艺室主任还是没吭声,不过却微微点了下头,表示基本上都知道,黄峰见状,整个人就如同被抽干灵魂,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旋即呵呵苦笑两声,双臂一挥,就把桌上的公文包,文件纸连同喝剩一半的茶水全都扫到地上。

如果两个百万成本的部件儿不被飞机设计师给废了,他黄峰依旧是厂里的改革先锋;然而今天的事一出,再加上永宏厂好死不死的那篇技术文章,他的改革先锋就tm的是个笑柄。

花了四千块买回来的东西,造成了两百万的损失,那个改革先锋这么冤大头?

黄峰可以想象,等事情传开后,他的声望会以一种流星坠地的速度,一落千丈,先前还想着部里的先进,现在看,部里不过来扒层皮就谢天谢地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黄峰终于从失落中回过神来,看着满地狼藉,以及站在旁边吓得跟鹌鹑似的工艺室主任,讪讪的笑了笑:“对不起,我的情绪有点激动,你帮我吧柳洪波叫过来,我找他有点儿事。

工艺室主任一听能离开,立马跟兔子似的,跑得飞快。”

不一会儿,柳洪波便战战兢兢的过来,他如今已经知道车间两个价值百万的部件儿被废的事儿,早就没了前些天获得最高奖金时的意气风发,反倒觉得一张脸火辣辣的,没什么比辛辛苦苦刚造出来的东西,没用几天就要落后淘汰更尴尬的了。

如今柳洪波好死不死的就装上了这种尴尬,以至于那个所谓的最高奖金都跟闹着玩儿一样,变得一无是处。

“永宏厂的那篇技术文章,你看过没有?”

不过柳洪波没感慨多久,黄峰冷冰冰的声音就传来,柳洪波顿时打了个激灵,他拿最高奖金没多久,就从航空工艺技术上看到这篇文章,却没放在心上,觉得不过是永宏厂夺人眼球的伎俩罢了,也就没跟黄峰汇报。

却不成想一时间的疏忽竟然会酿成这般尴尬的处境,以至于面对黄峰的诘问竟无言以对,只能羞愧的点点头。

“为什么不第一时间跟我说!”黄峰怒吼,柳洪波头低得更深了,脸更是涨成猪肝色。

黄峰见状也没了继续骂下去的兴致,于是重新做到座位上,点了根烟,吸了两口把胸中的一口闷气平复下来,这才继续说道:“先前的事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也懒得追究,现在就问你一句,那个可调叶轮式的喷丸成型机你有多大把握搞出来。”

柳洪波听罢,低下头的猛的就抬起来,一双小眼睛如同看白痴一样看着黄峰,忽觉得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连忙又低下头。

不过这一瞬间的转变,却被黄峰看在眼里,然后什么都懂了,但这回黄峰没有发火,而是无力的摆摆手:“你这就回去,就这次2547和3698两个部件儿工艺不达标起草份改良意见,然后跟我一起去厂里做专门汇报。”

柳洪波依旧没有说话,只是认真点了点头,便转身出去了,看着重新关上的门,黄峰怔怔的出了会儿神,这才伴着长长的叹息,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

永宏厂,总装一车间对面的小平房内,庄建业坐在竹椅上端着本某雕侠侣津津有味儿的读着,不远的地方,刘纯和孙安民正围绕一个数据算得满头是汗;而对门儿的舰载机设计小组却没有他们这边冰火两重天似的的景象,个顶个都热情满满,忙得脚不沾地。

只不过进进出出的设计小组成员不管有多忙,路过时都会朝庄建业这里投来或不屑、或不耻的目光。

这家伙实在是太不要脸了,弄出来的成果,不先给厂里,居然私自就给卖了,乔主任得知后立即把庄建业找过去询问情况,结果这货竟然说:“厂里不是提倡各部门、车间、分厂分灶吃饭嘛,我们组响应厂里号召,积极开拓门路,为厂里今年的利润指标添砖加瓦。”

乔辰宇一听鼻子都快气歪了,质问:“那利润呢?”

“都投到项目上去了,厂里到现在没给我们组一分钱的经费,何总工哪里又催得紧,我们总不能凭空变出来吧,所以赚来的钱我们全都投到研究里去了,您看,我们的成果都登上航空工艺技术上去了……唉……乔主任,您怎么了?可别晕啊~~”

于是乎庄建业的臭名声再次传遍永宏厂!

第八十三章 节操被吓怕跑了

把直属领导气得犯病住院,庄建业算是永宏厂建厂以来的独一份儿了,于是原本就对庄建业看不惯的干部职工们的告状信、匿名信雪花片似的塞进9号楼的厂长办公室,差点没把刚回厂里的俞厂长给堆死。

事情有点儿大,俞厂长头有点儿疼。

不处分吧,乔辰宇被气得在厂医院里直哼哼,再加上群情汹涌的干部职工,怎么也要个交代。

处分吧,宁志山那边的面子又没办法不给,特殊时期的时候,要不是老宁顶着挨批的危险,偷偷给在牛棚里义务劳动的自己一件牛皮袄,他俞其章或许都活不到现在。

这可是救命之恩啊,不能不记得。

所以这事儿就难办了,拖了好几天俞厂长都拿不出个决心,最后还是大洋彼岸的美国人让俞厂长抛却了犹豫,决定为永宏厂的发展大计,给了庄建业一个留党察看的处分。

此消息一出,本就汹涌的舆情顿时如滔天巨浪朝着俞厂长袭来,这次俞厂长没有退缩,面对滚滚巨浪只说了一句话就让所有人不敢再冒半句怪话:“庄建业能给厂里做出真空钎焊炉,光这一项,就能给厂里节省一百二十万美元的外汇,谁要能节省一百二十万美元,你就是在老子头上拉屎,老子都把你供起来。”

俞厂长这话的的确确发自肺腑,自从与美国普惠公司达成初步协议,拿下25%的mt—8燃气轮机的生产比重后,俞厂长等人就想立即把这个项目上马,尽快实现mt—8燃气轮机的量产。

因为这不但是永宏厂改革的新壮举,也是部里国际合作的典范,同时也是电力部门急需的重要核心装备,种种光环加持下,永宏厂的mt—8燃气轮机早已超越了本身重要产品的价值,成为一种附加众多含义的另类项目。

为了能把这些含义的价值最大化,为厂里同时也为个人谋取更大利益,俞厂长等人就有些迫不及待,美国工程师不是说总装第二车间的设备落后嘛,既然如此那就大气点儿,借着这股劲头儿干脆把总装第二车间的设备里里外外全换喽。

什么?国内设备不达标?干嘛要国内设备?做得可是国际项目,自然要用最好的,哪里最好,当然是国外发达国家的,于是永宏厂就跟暴发户一样,开始在美日欧大肆采购先进设备。

至于庞大的资金,永宏厂就没担心过,部里调拨一部分,厂里的老底子拿出一部分,剩下的全是银行贷款,为此银行的人特热情的派出专员入驻永宏厂,只要厂里开口,半点儿犹豫都没有就开始放款。

这些钱以后能不能还上,俞厂长他们就没考虑过,都是国家划拨的,只不过从以往的行政划拨换成了银行贷款,本质上难道不是一样的吗?

更何况,mt—8燃气轮机可是国际合作项目,还没投产电力部门就急吼吼叫着有多少订多少,就这阵仗还能不盈利?就是银行要还钱,也不在话下。

抱着这样的心态,永宏厂进口设备,进口的很开心,只不过一些低端的设备还好,有钱就能买到,但一些高精尖的设备,却不是钱能够解决的,常常要附带很多附加条件。

就比如说用于真空钎焊工艺的核心设备真空钎焊炉,美欧日厂商除了索取高额的货款外,附加条件也出奇的一致,那就是不能用于军事用途。

就是说他们出售的真空钎焊炉只能作为民用产品的生产设备存在,一切用于军事用途的生产活动都是不允许的,为此他们会定期或不定期派人到永宏厂检查或抽查,一旦发现永宏厂将设备用于军事生产,不但会撤回出售的设备,还要永宏厂支付高额的违约金。

这就好比一个强盗跟你说,他的金子先放在你这里,没事儿拎着刀就过来看看,发现你把金子做成了金手镯,强盗嘿嘿一笑,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不但抢了金手镯,还管你要同样的金子。

俞厂长等人就算在急迫,面对这种制约性质浓厚的城下之盟,也是不答应的;可要是不上真空钎焊炉,美国普惠公司的就会把25%生产比重降到12%,这也是俞厂长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

于是乎庄建业的重要性就凸显出来,他是厂里真空钎焊工艺的倡导者和研制核心,从其论文的初稿上看,已经对真空钎焊炉有了很成熟的想法,只不过因为论文核心探讨的是工艺,所以在设备上着墨不多,可这却让俞厂长等人看到自我研制的希望。

既然如此,这个节骨眼儿上,别说庄建业把工艺处主任气住了医院,他就是把俞厂长本人胖揍一顿也就是这个处分,毕竟厂里还指望着他把东西做出来,哪可能去刁难!

而厂里那些闹得欢的人也不是非要庄建业怎么样,究其根本还是犯了红眼病,当所有人都在一个水平线上,得过且过时,自然风平浪静。可一旦有人突然来了个草鸡变凤凰,玩儿起了点石成金,嫉妒和非议就不可避免的汹涌而起。

永宏厂这潭死水自然也免不了陷入这个悖论,所以攻击庄建业的不见得非要庄建业怎么地,主要还是对那几千块钱眼红,要是庄建业无偿的把方案给成功厂,估计每一个人会在背后说怪话。

所以厂长强力的压下来,这些人也就不敢再说什么,毕竟在永宏厂厂长的权威还是很大的,想在这里继续混,厂长的话没人敢不听。

更何况就在厂长的决定出来后不久,在厂医院里躺着的乔辰宇就突然病愈出院了,至于庄建业的事,乔辰宇大度的表示是自己太莽撞了,没有了解情况就下结论,希望双方能消除分歧,继续为厂里的发展做贡献。

不管乔辰宇心里是怎么想的,表面的态度却是退了一步,这时候庄建业要是在没啥表示,就要真被戳脊梁骨了。

于是当天晚上就带着礼物去看了自己这位上司,两人聊得很投机,第二天乔辰宇上班后就让庄建业兼顾小组建设的同时,把精力多往真空钎焊炉上放一放,说得跟平日了没半分不同,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庄建业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妥,也不想费着脑细胞去猜,他还满肚子委屈呢,凭着金属毡和真空钎焊两项关键技术的研发,被破格入党,刚过了半个月,证书还没捂热乎,就被察看了。

本来还想着留点儿节操的,这下好,被查看了,好不容易裹起来的节操一下子就被吓跑了!

第八十四章 大麻烦

本来庄建业对外面的风言风语就这么捏鼻子认了,之前又不是没被鄙视过,反正钱到手了比什么都强。

然而厂里的留党察看处分却让他很不爽。

被人说些闲话没啥,这年头只要是个万元户,那个背后没被说闲话的?

一分厂、二分厂他们干完军品马上就让销售跑外面拉单子赚了钱怎么没人说?自己用个快要淘汰的技术方案换点钱给出过力的团队弄点儿福利怎么了?

凭什么厂里对一分厂、二分厂就大肆褒奖,对自己这个小组长就给个留党察看?

这不等于从本质上否定自己的做法是错误的嘛,自己好不容易用钱财聚集起来的团队凝聚力,就因为这一纸留党察看,又变得岌岌可危。

想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庄建业忍了,大不了自力更生,可这明晃晃的釜底抽薪算怎么回事?要是没几个可用的人手帮衬,别说一次干两个项目了,累折腰筋也未必能完成一个。

这倒不是庄建业杞人忧天,自从留党察看的处分下来后,以他为核心的小团队立即就有崩溃的迹象。

先是陆茗匆匆跑过来说,她的舅舅让把论文做完后,就离他远点儿,最好以后不再搅在一起。

然后就是林光华,从工艺处工装科设计员,调到二十三分厂,任工艺室主任,从职权上讲设计员比不上有话语权的分厂工艺室主任,问题是林光华去的是二十三分厂,一个问题多多,被称为的阑尾的烂厂。

正因为如此,林光华在接到调职通知的夜里跑到庄建业的宿舍,狂喝了一整瓶白酒,就趴在庄建业的怀里痛哭流涕的直喊:“我们被阴了。”

还有刘纯和孙安民,这两个始终打酱油的技术员,突然就被关系所在部门的主管领导,试验科科长周亦然叫过去,口头警告他们周末工程师的事儿要收敛点儿,不然厂里就要抓典型了。

两人都是在厂里混了十年以上的老油条,别看他们跟成功厂表现得根土包子似的,回到厂里立马变得鬼精鬼精的,自己干周末工程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厂里又不是不知道,怎么早不找谈话,晚不找谈话,偏偏在这个时候找?

很明显就是不再让他们跟庄建业走得太近。

两人也很清楚,庄建业的处分看上去是轻拿轻放,俞厂长等厂领导也可能真是这么想的,但意思层层传递时却变了味儿,很明显这是厂里的人想整庄建业。

具体是谁,没人知道,但从最近宁志山焦头烂额的状态来看,多半是出在这位老宁家的顶梁柱身上。

刘纯和孙安民猜得没错,宁志山的确遇到了大麻烦,外人或许不知道,但庄建业却十分清楚,他那个渣男大舅哥给他老子捅了个大篓子。

这货自从离家出走,就跟脱了僵的野狗一样,欢实的要命,凭着帅气的外表和一口流利的英语,在外面没少勾搭,本来一切都挺好,可不知这货哪根筋搭错了,办事儿时没做好措施,把一个大三学生的肚子给搞大了。

人家姑娘找他想要个说法,结果这货渣男本性不改,竟然就这么躲得不见人影,姑娘急了,一气之下就去了公安局,把宁晓东私藏境外淫~~~秽期刊的事儿给捅出去。

公安立即上门,还真从宁晓东的住所搜出四、五本儿印着各种裸~~~露洋妞的境外画册,这年头有些事情还很严肃,于是宁晓东就被公安抓进局里,事情一下子就闹大了。

宁志山知道后,差点气得差点就去见了老伴儿,在家里骂了足足两个小时,这才耷拉着脸去了公安局,再怎么说也是亲儿子,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不是。

好在宁志山这些年的干部也不是白当的,跟星洲市的党政都很熟悉,总算是没让宁晓东进监狱,拘留了7天就被放出来。

事情虽然解决了,该惩罚的人也被惩罚了,不过这件事在厂里的影响很坏,尽管宁晓东没等厂里开除,就主动辞职了,但宁志山教子无方,给永宏厂蒙羞的声音却不绝于耳。

如果这些声音只是底层的议论也就罢了,关键是厂领导层也持这个观点,甚至还专门召开党委会,要求严肃领导干部的作风,矛头直至儿子刚出事儿的宁志山。

恰恰在这时候,宁志山的老上级何明去了京城开会,而有过恩惠的厂长俞其章又带队去了美国,两大靠山不在,他本人一路上来也得罪不少人,于是一下子就变得风雨飘摇,岌岌可危。

参天大树都变得不稳,庄建业这只趴在树上的猢狲自然就震荡的更厉害了。

刘纯和孙安民看得很清楚,这一次宁志山可能要过不去,最好的结局就是提前退休,要是一个不好降职发配也不是没可能,二十三分厂正缺个厂长,宁志山要是被人踢到哪儿去,在被来个内退,真就连哭的地方都没了。

当然如果庄建业能起来的话,宁志山退了也无所谓,问题是庄建业刚刚有点儿苗头,宁志山就摊上了大事儿,柔嫩的小身子骨还没长成,根本经不起大佬们掀起的狂风暴雨。

意识到这一点的刘纯和孙安民自然是不想跟庄建业绑在一起,因为他们很清楚,宁志山一旦倒台,庄建业绝不可能有好果子吃。

可就这么走了,又觉得不地道,毕竟拿了人家五百块钱,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就走,简直太不是人干的事儿,所以两人都抱着一个心态,那就是帮着庄建业把喷丸成型机搞出来再走。

正因为如此,这段日子刘纯和孙安民状态很拧巴,那种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态度简直不要太明显。

庄建业要是在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儿,那就真是棒槌了,只不过现在他考虑不单单是小团队以及老宁家的现在,想得更多的是老丈人退休后的将来。

正因为如此,当厂办主任走进他们的小屋子,庄建业便放下手里的小说,不假思索的说道:“还是我上午的那句话,一个都不能少。”

第八十五章 不破不立

梁国栋看了看闷头跟演算纸拼力气的刘纯和孙安民,又瞧了瞧没打算讲理的庄建业,原本想着把庄建业叫出去单独聊聊的心思也就熄了。

只是扫了一眼有些破败的小屋子,叹了口气:“小庄,我还是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如果你继续坚持的话,对谁都不太好。”

“老话说得好,皇帝还差饿兵,再说我的要求也不过分,一个快要结婚的人,希望厂里分套房子符合规定吧?我的论文就快发表了,想让厂里提前评个职称也合情合理吧!怎么就不行呢?”庄建业皱眉看着梁国栋。

梁国栋同样皱眉,自从坐上厂办主任这个位置上来,已经有好几年都没人敢跟他这么说话了,这让梁国栋心里很不爽,但还是忍下一口气和颜悦色的道:“小庄,你的要求是合理不假,可也要考虑厂里的实际困难不是,更何况你还年轻,在等几年也没啥大不了的,再说了凭你的能力成为厂里的技术骨干是迟早的事儿,相比之下其他的又算得了什么?”

“您说得都对,梁主任,我老丈人没事儿也这么教育我,以前我是真心往心里去,很希望有一天跟他老人家一样,无怨无悔的为厂里奉献一生,可到头来怎么样?

我老丈人一家四口,现在只能住在不到四十平米的筒子楼,每次厂里分房他都有指标,可一看到有困难职工他就心软的把指标给了别人,结果怎么样?有一个人说过一句好嘛?

还有,特殊时期厂里受他帮助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吧,得利的时候一个个叫着老宁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结果有事的时候一个个跑得跟兔子一样,别人怎么看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想明白了,什么骨干不骨干的那都是虚名,连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拿不到,要那些虚名干什么?是当吃的还是能当穿的?”

这一番话说得梁国栋一张老脸青一阵白一阵,他就是特殊时期受过宁志山照顾过的人,同样也是庄建业所说的受恩惠时千恩万谢,一旦发现不妙跑得老远的人。

如此指着和尚骂秃驴,梁国栋即便性格再好,也气得七窍生烟,哪怕是宁志山在他的面前也要客客气气,一个还没长成的小技术员竟然跟自己说这样的话,想干什么?

然而还没等他发火,一旁却砰的一声响起了茶杯落地的声响,梁国栋吓了一跳,赶紧转头看去,只见刘纯的一张老脸拧巴的就跟中风一样,恶狠狠的瞪着他,嘶吼道:“厂里就是被你们这些官僚给弄坏的,几百万、几百万的买进口设备连眼皮都不眨一下,一问到分房就说厂里有困难,知道有困难就不能想办法筹点儿钱建几套房子改善下职工们的生活条件?是不是觉得盖职工房没有进口设备的油水足,没心思做?”

刘纯平日就是个本分的h市小老头,有着h市人特有的精明与市侩,以及不争不抢的胆小,可一旦谈到房子,刘纯的暴脾气就忍不住,没办法房子就是这老家伙的禁忌,就是他的逆鳞,只要撩拨一下,一家挤在不到三十平小平房里的刘纯就要爆发。

梁国栋在能言善辩,也不是有buff加成的刘纯的对手,更何况老刘拧巴的脸,再配上那一头斑白的头发,梁国栋真的害怕自己再说一句,这老家伙就能倒在他脚下,他还没有再养个爹的心里准备,再加上对门儿的舰载机设计组的人探头探脑的看热闹,不时的还冲着他指指点点,更是让梁国栋脸上火辣辣。

阴着一张脸瞪了刘纯和庄建业一眼,便不发一言的转身离去。

庄建业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拿起小说继续自顾自的看,刘纯也跟没事人儿一样,拿起计算尺继续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

只有孙安民叹息一声,无奈的摇摇头,重新坐到位置上该干什么干什么。

唯有怒气冲冲奔出去的梁国栋,一出门就冲着地上的一颗小石子儿踢了一脚,旋即冲着身后跟过来的乔辰宇不满道:“真空钎焊炉只有他庄建业能做出来嘛?一万多人的永宏厂难道就不能找个替代的?”

“不是没有,问题是水平没有庄建业扎实!”乔辰宇左右看看没有外人,这才小声的交了底。

“只要有人懂就行,我就说嘛,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还怕没有?他庄建业以为没了他地球还不转的怎么?我就让他看看,永宏厂少了谁都一样!”梁国栋这次是真被气着了,气咻咻的离开前丢下这句重话。

事实证明,梁国栋是个言出必行的人,重话既然撂出去了,转过天就开始落实,很快一个由他亲自操持,挂名工艺处的新工艺研发小组就应运而生,抽调的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师傅、老技术员以及厂内声望极高的高级工程师,主要任务就一个,用最快速度把真空钎焊炉给弄出来。

得到消息的陆茗第一时间就找到庄建业,毫不忌讳的摸了摸庄建业额头问:“你是不是病了?”

得到没病的肯定答案后,陆茗便很肯定的说:“那就是疯了,得罪谁不好,非要得罪梁国栋呢?你不知道他那个人心眼儿比针别儿还小嘛?”

面对诘问,庄建业刚想解释,石军就急吼吼的冲过来,把一张纸往庄建业胸口一派:“到底怎么回事儿?干嘛要去二十三分厂?老林陷进去还不够,你也要一起过去淹死吗?当初在宿舍里,一个个把航空报国喊得震天响,碰到点儿挫折不是一败涂地,就是灰心丧气,你们就不能振作点儿吗?”

看着情绪激动的石军,庄建业嗫嚅了一下,刚要开口,一个威严的声音便从身后响起:“两位,我能跟小庄单独谈谈嘛?”

“是宁伯伯,你们爷俩好好聊。”陆茗反应极快,一看到来人那张不怒自威的脸,立马堆起一个灿烂笑容,然后就拉着很不甘心的石军离开。

见人走远,宁志山叹了口气,看着庄建业,沉声问:“你想好了?”

庄建业点点头:“我想好了,不破不立!”

第八十六章 副厂长

仿佛是为了印证庄建业这句话的悲壮,阴郁的天空开始下起了的小雨,春节前后的西南雨天又阴又冷,寒气就如同针刺一样往骨缝里钻,穿多少都不觉得暖和。

不过宁志山就好像感觉不到一样,站在屋檐下迎着寒风,看着天上缠缠绵绵的雨水,怔怔的出神。

儿子被拘留,小女儿宁晓雪也不省心,叫着大哥是被冤枉的就去找了那个大三女生,结果跟人打了一架,回来后又跟自己炒了一通,第二天就跑到二分厂辞职了。

等得到消息,手续都快办完了,气得宁志山差点没背过气去。

辛辛苦苦一辈子,总算把三个孩子拉扯大,原以为在自己的羽翼下,三个孩子就算没啥出息,一个堂堂正正国营大厂职工身份还是很有含金量的,结果不到半个月,两个就把自己的铁饭碗给砸了。

以至于宁志山这春节都过得闷闷不乐,嘴角因为上火起了一圈儿的水泡。

他自己退下来不要紧,可两个没工作,没单位的孩子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们去要饭吧。

愁完不争气的宁晓东和长不大的宁晓雪,老头子又开始愁庄建业和宁晓惠,自己真要是退下去,刚刚起步的庄建业该怎么办?把自己拱下去的人绝对不会让庄建业有好日子过,雪藏几年是必然的,等过了三十岁,再想往上走就难了。

总而言之,宁志山是越想越窝火,越想越觉得前途一片昏暗,就在老爷子觉得一切无可挽回,想拼着降职内退也要为庄建业往上再送一程时,宁晓惠带着庄建业来了。

旋即爷俩开了瓶汾酒,边喝边聊,一个大胆而又坚决的想法便从庄建业嘴里徐徐道来。

起初宁志山根本不同意,二十三分厂那是什么地方他比谁都清楚,自家女婿要去哪儿,简直就是往火坑里跳,不,是去跳火山,因为那里谁进去谁完蛋,就没见过一个又好下场好的。

然而当庄建业里里外外分析一遍,并着重强调宁晓东和宁晓雪想重新转为正规国营厂职工,二十三分厂是个绝佳跳板后,老爷子犹豫了。

直到今日,宁志山总算是下定了决心,只不过这个决心显得很无耻,很愧疚。

庄建业却没有宁志山那么多的多愁善感,他是想做个混吃等死的咸鱼不假,有个石头墙一样的老丈人当靠山,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可令人意外的是,靠山靠山倒的是如此迅速,以至于连准备都没做好,宁志山就已经穷途末路了,没办法了,咸鱼是没法当了,就只能翻身逆流,鲤鱼跃龙门吧。

活人总不能让尿给憋死吧。

既然如此那就得给自己找一个相对宽松的舞台,永宏厂按理说不错,只可惜这里的枷锁太重,腐气太浓,却已经是死水一潭,再怎么翻浪也不过是打水漂儿。

反观二十三分厂,哪怕有诸多不是,但三不管的地头同样说明哪里的环境更宽松,施展的冗余度很大,至少庄建业再卖个四千块,不会有那么多的波折。

其道理就跟太祖当年把根据地放在几个省交界一样,资源不少的情况下,又有个宽松的环境,那还不想游击就游击,想运动就运动。

庄建业当然没有人太祖的雄才伟略,但稍微借鉴下革命原理还是不在话下的。

所以一听老丈人同意,庄建业打心底里高兴,最难过的一关总算是过去了,宁志山哪知道庄建业的心思,看庄建业灿烂的笑容,觉得这孩子把老宁家的事儿一肩挑起来半点儿埋怨没有不说,还懂得照顾他一个老头子的感受。

心里越发的愧疚了,伸手拍了拍庄建业肩膀动情道:“好孩子,好孩子……这回委屈你了,既然下定了决心,那我就不说什么了,拼着被人戳脊梁骨也要给你争个副厂长。”

……

“唉~~这个老宁,何必呢!”

几天后当厂党委会结束后,梁国栋慢悠悠的走回自己的办公室,放下手里的潦草的会议

纪要,不禁叹了口气。

就在刚才的会上,宁志山向组织正式提出了退休申请,党委会原则上同意了宁志山的请求,这是会议纪要上冠冕堂皇的记述。

然而在苍白的文字之外,却是宁志山最后的爆发,做了这么多年的组织部长,要是没点儿压下箱底儿的东西,宁志山真就白活一辈子了。

于是齐力逼迫的厂领导们退了一步,同意将庄建业的级别从正科提到副处,调往第二十三分厂任副厂长。

等着一切程序走完,并得到大洋彼岸俞厂长的首肯后,庄建业便立摇身一变,由庒组长,成为庒厂长。

只不过这一切在旁人看来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至少梁国栋这个把政治看得比效益多得多的官僚是这么认为的。

若是换做他,握着那么好的底牌,再怎么也要赖上几年,就算赖不上也要把好处捞足再说,只给自家女婿捞了个没啥地位的分厂副厂长,这个宁志山还真看得起自己这个女婿。

一想到庄建业,梁国栋的脸就沉了下来,这么多年就这个庄建业敢不给自己面子,也就是老宁宠着这个毛还没长齐的毛头小子,换做自己早就把他一脚踢出去了,自己女儿再不济也不能嫁给这样没眼力的蠢货。

好在这小子也没好过到哪儿去,二十三分厂,一个跟地方的合营厂罢了,要油水没有水,要成绩没成绩,不出一个月这小子就得后悔,想想庄建业痛哭流涕的跑回来求助的模样,梁国栋就笑得很畅快。

“叮铃铃~~”

就在梁国栋心驰神往的遐想之时,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来,梁国栋心情很好,并没有因为被打扰白日梦而恼火,轻快的接起电话,一听连忙恭敬的温言道:“厂长,是我,您有什么指示?”

“那啥,部里刚找到我,准备牵头让我们跟成功厂搞个合作,一起研发喷丸成型机,小庄,庄建业,那个批示没走完吧?赶紧扣下!

成功点名让他做技术骨干,你说说,这小子也是的,整天就跟后山的松鼠似的,把东xc得严严实实的,唉,你们也是的,我跟老何不在,就要好好的了解情况再下结论……喂,小梁,你怎么了?听到没,怎么不说话了?”

梁国栋还说个屁话,此时此刻他恨不得用电话线把自己给勒死。

第八十七章 完了

自己一个快五十的人了,跟个二十多的毛头小子置什么气?

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自己为什么不坚持?

家里客厅那幅难得糊涂tm白写了嘛?

梁国栋脑袋里的弹幕嗡嗡的开始刷,总结起来就是两个字,后悔,拓展成四个字就是后悔到爆。

没办法不后悔,部委牵头,两厂合作,成功厂点名,每一个都如同千钧巨石压得梁国栋喘不过气,这要是庄建业被调到二十三分厂的事情被这几个地方知道,他一个小小的永宏厂办公室主任不被几座大山碾成渣才怪呢。

“小梁~~小梁?怎么不说话?是线路出问题了吗?没有啊,说话!”

“哎~~厂长……”

电话另一头的俞厂长语气越来越严厉,梁国栋无奈之下赶紧应了一声,结果还没等他说话,俞厂长便不耐烦的道:“我是国际长途,贵,长话短说,庄建业可不能出问题,我两天后就回国,主持两厂合作的事儿。”

话音即落,俞厂长便挂断了电话,还真是把长话短说做到了极致,以至于梁国栋想打断的机会都没有,就听到满耳朵的盲音。

完了,怎么办?庄建业已经去二十三分厂,把人调回来?他到是想了,问题是二十三分厂不同于其他分厂,永宏厂有直接管理权。

二十三分厂因为是为了解决返程知青就业,名义上属于永宏厂,实际上是永宏厂和地方的合办厂,地方的实际管理权要多过永宏厂。

也就是说,庄建业此时已经是永宏厂和浣城市双重管理的干部,永宏厂即便想把庄建业调回来,也要浣城市同意才行。

问题出就出在这儿,浣城市可是一心想把二十三分厂弄好,可惜自身没有专业的企业管理和技术人才,因此每当永宏厂选派干部过去时,浣城市都跟宝贝似的,大有上山入伙的强人风范,进来了就别想出去。

这也是为什么永宏厂的干部职工不待见二十三分厂的原因,大集体也就算了,回厂的路径又被浣城市堵死了,好好的部级直属国营大厂的身份就这么成了地方小厂的土包子,任谁都受不了。

不过以前都是个人想往永宏厂回调,现在却是永宏厂想把人调回来,但结果都是一样,人家浣城市不答应,那个都办不成。

梁国栋头疼,郁闷,抓头发,可就是想不出一个好办法……

……

黄峰没抓头发,但很急。

在发现自己的四千块钱起了反作用后,他立即带着柳洪波向厂里做了专题汇报,庆幸的是厂里对他很信任,并没有因为两百万的成本打水漂去追究他的责任。

但头疼的是厂里的领导们同样没把这件事看得有多困难,认为凭着厂里的技术能力做出可调式喷丸成型机不成问题。

如果能做出来当然好,成功厂自力更生,追赶世界先进制造水平,完成华丽逆转的事迹绝对会成为今年航空工业界的佳话。

包括他黄峰在内的厂领导因此政绩满满,前途一片坦荡不说,在厂史上也能青史留名,可谓名利双收。

问题是可调式喷丸成型机是那么好做的吗?要是容易的话,世界上也就不会只有波音、麦道、空客等几家巨头才能掌握,早就泛滥成灾了好吗。

事实证明黄峰的预见是对的,在成功厂集中全力搞出一台样机,把一段价值四十万的马鞍形蒙皮打成筛子之后,成功厂的领导终于意识到靠自己的水平似乎真的做不来。

这才认真的研究了黄峰的建言,旋即明白里面的关键,然后通过其他渠道了解了下庄建业喷丸成型机的进展情况,这才上报部委,提出与永宏厂合作研制。

虽说走了这么一波弯路,耽搁了不少型号试制的时间,但终究是走上了正途,黄峰心里多少松了口气,怕就怕领导们放不下身段,死扛到底,到时候型号试制是小,影响有可能的国际合作才是要命的大事。

好在一切都没出问题,如今的关键就是去永宏厂找庄建业,详细了解下他的可调式喷丸成型机的构想和思路,以便成功厂这边好提前准备。

带着这个目的,黄峰今天一开完会就做着吉普车来到永宏厂,把介绍信和证件出示给门卫后,便客气的跟准备通知厂里的门卫问道:“你们厂的庄建业同志在那个部门?能不能顺便帮我通知下,我们这次过来就是想找他。”

刚拿起电话的门卫没来由顿住手里的动作,奇怪的看着黄峰:“庄建业?他已经被调去二十三分厂了,要通知他,我这里不行,你得去9号楼找厂办。”

一听这话,黄峰心里没来由的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念头不受控制的涌出来,旋即偏过头跟一起过来的柳洪波交代了几句。

柳洪波立马出去,不一会儿就回来了,低头在黄峰耳边嘀咕几句,黄峰的脸色就变了。

恰在此时,负责接待的黄峰的副厂长董城笑呵呵的过来,嘴里一边客套,一边伸手过去,黄峰同样伸手过去,跟董城握了握,随意的客套却掩饰不住难看的脸色。

董城早就看出黄峰有些不对劲儿,还没等自己去问,黄峰便开门见山的说道:“我们这次来主要想见下庄建业同志,他的研究成果对我们非常重要,可惜他不在,我们就不打扰了,等有空再过来参观学习。”

说完,黄峰领着柳洪波在董城惊愕的目光中转身上车,一脚油门就离开了永宏厂。

董城看着离去的吉普车还有些莫名其妙,结果还没等他想明白,就看到梁国栋毫无风度的狂奔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冲着离去的吉普车喊着:“停下~~停下~~”

发现吉普车越走越远,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梁国栋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带着哭腔道:“完了,这回完了~~”

……

“小庄,目前厂里就是这么个情况。”

与此同时,二十三分厂散乱的车间内,庄建业与浣城市计委副主任林波并排走着,这位名义上挂着二十三分厂党高官的人,理论上是这个厂子的一把手,只可惜他这个一把手做得有些不合格,以至于厂里的情况很糟糕,所以此刻的老脸有些尴尬。

第八十八章 林伯伯

林波怎么说也是多年的老官僚,脸皮的角质层不算薄,也就尴尬那么一刹那,就重新振作:“你是大学毕业的天之骄子,正是厂里需要的人才,你也看到了,咱们厂的厂房、设备都不差……哐当~~嘭~~”

林波话还没说完,一阵风就把看似完好的侧门给吹倒了,旋即卷起一旁的麻布帷幕,露出里面锈迹斑斑的两台老机床。

“书记,时间太紧,我忘了固定了。”

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满面沧桑的男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堆着笑,冲林波打了个哈哈,便对着不远处的机器怒吼一声:“小刘,尿个尿还那么费劲,快点儿,把帷幕弄好!”

很快机器后面转出一个瘦弱的年轻人,从他匆忙提裤子的模样就知道这货料理的很急,路过林波和庄建业跟前时,咧着嘴憨厚的笑了笑,就被沧桑男子一巴掌扇在脑后:“瞧你干的活儿,还不给我麻利点儿!”

小刘痛呼一声,便赶紧过去把帷幕重新盖上,然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木楔子和废木板,跟沧桑男子一起做加固。

林波一张老脸差点儿没抽中风,好不容易想说点好话,结果可好,门被风吹倒了,露出不堪用的老设备也就算了,居然还有人在车间里随意大小便。

林波只觉得这张脸都没法见人了,恶狠狠等了沧桑男子一眼,连忙跟庄建业解释:“小庄啊,这是个例,咱们厂工人队伍大部分还是好的,团结的,有战斗力的……”

“林伯伯~~”

康概激昂的林波这边刚要喊点儿口号,以便把眼前的尴尬该过去,没想到刚说到高~~~潮一声稚嫩的童音就把老林彻底破功。

“林伯伯,你看,这是我做的飞机。”

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穿着并不合身的宽大棉袄,手里拿着一架用竹条扎成飞机,献宝似的双手举着递给林波。

林波脸上没有怒容,有的只是对庄建业歉意的苦笑,接过飞机,伸出大手在小男孩头上摸一摸:“小磊这次做的可比上次好多了。”

“那是。”小磊得了夸奖,小脸儿笑得很开心:“等我长大了,就做个大飞机,让林伯伯,奶娘还有哥哥一起坐。”

“好,好,好!”林波笑着点头,刚想再鼓励两句,那边正固定帷幔的小刘突然跑过来,皱着眉有些恼火的问:“小磊,你怎么跑来了?”

见哥哥要发火的模样,小磊立马委屈的低下头,怯生生的说:“奶奶听说林伯伯来了,就让我来找你,一起去江边儿抓点儿鱼好招待林伯伯。”

一听是这么回事儿,小刘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旋即又变得不知所措,他这边出了岔子,搞成了一锅夹生饭,根本抽不开身,那可能去江边儿抓鱼。

结果小刘这边还没想好该怎么办,林波却先开口:“小磊啊,你回去跟你奶奶说,今天林伯伯还要忙工作,就不过去,等改天有空再去。”

“没事儿,林伯伯,这边没多少活儿,现在离吃饭还早,等我忙完了就去江边儿,前几天刚下的网兜,应该有不少鱼了。”小刘却一颗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完也不等林波回应,就一蹦三跳奔到帷幕旁,手里的活计明显快了许多。

林波还想说什么,沧桑男子却抢先开口:“林书记,刘大娘可是说了,你这次要是再走,可就要领着老刘家这哥俩儿去你家里头磕头感谢啦,你又不是不知道刘大娘,说得出就能做得到。”

听了这话林波真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刘大娘已经领过哥俩跑到计委给他磕头了,闹得单位里沸沸扬扬的,如今说要去家里,林波觉得老刘太太八成能干得出来。

如果是他一个人也就罢了,问题是身边还有个庄建业,人家可是大学生,天之骄子,正经的国营军工大厂出身,能屈尊降贵来这里就不错了,怎么可能看得上这里穷巴巴的职工?

“一起过去吧,正好我也想了解下职工的生活情况。”

林波这边还犹豫着不知道跟庄建业怎么说,庄建业却先一步开口,旋即走到小磊跟前,蹲下身子,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大白兔奶糖递给小磊,与此同时露出一个大大笑容问:“你叫什么名字?”

看着庄建业手上的两颗大白兔奶糖,小磊很明显吞了口口水,却没有立即伸手去接,而是抬眼看向自己正忙碌的哥哥。

小刘也是一脸的雾水,不知道庄建业是什么人。

见状林波一只巴掌往自己脑门儿拍了一下:“看我这脑子,忘了介绍,这位是咱们厂新来的副厂长,以后咱们厂的大事小情都归庄厂长管,小磊,给你的糖就拿着吧,以后我不在,就要听庄厂长的话。”

小磊乖巧的点点头,这才伸出小手把庄建业手上的大白兔奶糖拿过去,庄建业笑笑站起身,揉了揉小磊的脑袋,觉得这个孩子很可爱。

而这时林波指着那位三十多岁的沧桑男子说道:“这位是车间维修班的班长,王和平。”接着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刘:“车间维修班的职工刘丛。”然后又指了指小磊:“刘丛的弟弟,刘磊。”

“庄厂长,你好年轻啊!”

刘磊童言无忌,眨巴着眼睛好奇的看着给他大白兔奶糖的庄厂长,王和平是个有眼力的,见状就在刘磊的屁股蛋子上拍了一巴掌:“还不快回去让你奶奶多炒两个菜,庄厂长第一次来,可别让你奶奶瞎糊弄。”

刘磊应了一声,便揉着屁股一溜烟儿跑了。

没多久,林波和庄建业也从车间里出来,刚到空地上,林波便迫不及待的从口袋里掏出烟,示意一下庄建业,被拒绝后才自顾自的点上:“不愧是大学生,生活习惯就是比我们这些土老帽强,唉,没办法,老烟枪一枚,改是改不掉了。”

说着又抽了两口,这才叹了口气继续道:“刚才车间里的事儿,别往心里去,老王、小刘他们都是可怜人,从乡下回来时什么都没有,你是没见过他们惨样,说起来都让人心疼,所以啊,我是能尽量安排一个就尽量安排一个,有口饭吃总比在外面当晃荡强。”

第八十九章 后悔

庄建业没说话就那么默默的听着。

“王和平是68年的老三届,去乡下的时候刚满十八岁,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原来的小伙子,回来的时候邋遢的就跟个老头子似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家里兄弟姐妹四五个,王和平不想拖累家里,就一个人住在外面,没饭吃就去郊外的地里捡点儿烂菜叶果腹。

实在逼着没招了,被几个同样回城的知青怂恿差点儿走上邪路,幸亏我发现得早,把他弄进厂里,算是有了口饭吃,王和平也算争气,从小爱鼓捣东西的他,是厂里为数不多能简单摆弄设备的人,所以没多久我就让他当了维修班的班长。”

庄建业闻言点点头,知青这个群体在后世的时候他从不少文学作品中了解过一些,但绝大多数都是些美好的回忆,间或有些小资的意味,好像广大的农村和边疆地区真的是大熔炉,能把一根绕指柔锻炼成百炼钢。

但事实上大熔炉不假,真正成钢也不能说没有,却很少很少,绝大部分都跟王和平一样,将青春燃烧殆尽,等茫然回城却发现,昔日的城市跟自己就好像多了一层无形的隔膜,他们想融入,却受到各种各样的排挤,在内外焦灼中,很多人就此沉沦。

“王和平还好,不管怎么说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老刘家就不一样了,刘大娘的儿子五十年代末就响应号召上山下乡,结果这一去就再没回来,只托人送回来两个孩子,至于孩子的妈听说受不得苦,跟人跑了。

刘家大叔知道后一股气没上来就这么去了,只剩下娘三个苦挨着过活,当我随着民政部门的同志进到他们居住的土坯房时,就看到刘丛和刘磊用破棉片儿裹着身子缩在床角。

我想抱抱孩子,掀开被子才发现,两个孩子大冬天的连条裤子都没穿,之后才从民政部门的同志哪里知道,老刘家除了刘大娘身上的那条刘大叔生前留下的一条裤子外,家里再找不到一条能穿出去的裤子了。”

说完,林波狠狠的吸了几口烟,燃烧的光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后倒退,这才吐出一口满含浊气的烟雾,眼眶含着眼圈儿道:“说了都不敢想象,解放都三十多年了,老百姓还过成这样,我这个当官儿的就觉得愧疚的很。

好在刘大叔生前是集体厂的工人,享受直系亲属的接班政策,恰好二十三分厂就是在林大叔所在的集体厂基础上扩建,我就让刘丛去接了他爷爷的班儿。”

说到这里,林波已是虎目含泪,长叹一声:“只可惜我一个大老粗半点儿本事都没有,能帮一个、两个,厂里四百多号人却只能干瞪眼儿,所以小庄,我林波不求你能把厂子搞得有多好,只要能让这四百多号人吃饱饭,我就对你感激不尽了啦。”

庄建业闻言只是点点头,依旧没说话。

倒不是不想表态,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表态,没办法刚刚看一圈儿厂里的状况,已经不能用糟糕来形容,设备老化,管理欠缺,没有产品,毫无目标,可以说除了一块亮晶晶的永宏机械厂第二十三分厂的招牌外,其他都是一塌糊涂。

当然也不能一棒子就把二十三分厂打死,至少从接触过的干部职工,庄建业感受到令人迷醉的淳朴,这要是在乡间阡陌,庄建业估计会沉迷其中,体验满满的乡村情怀。

问题是这里是工厂,是要生产产品,实现盈利的企业,淳朴再美,吃不饱肚子也白搭。

好在林波这个领导还算不错,但也仅此而已,毕竟二十三分厂的婆婆多,远的不说,就说浣城市就有好几个,所以林波的一家之言听听就好,关键还是要看看浣城市主要领导的态度。

总而言之,事情很多,问题很杂,说是千条万绪也不为过,也难怪林光华那个家伙接到调职令就请病假不来上班儿,就这么个快被问题堆垮的厂子,是谁也没心思来。

林波不知道庄建业的心思,见自己话都说得口干舌燥,庄建业却始终皱眉不吭一声,心里便无奈的叹口气。

以为庄建业是看不上这个厂子,说来也是,人家是大学生,天之骄子,去哪儿不能打出一片天,凭什么要在你这个小小的合办厂穷困一身,简直是把蛟龙当泥鳅耍。

可他们二十三分厂真的太需要一个有能力有学识的带头人了,正因为如此哪怕明知道这么做有些对不住庄建业,林波还是准备舍着老脸不要,亮出自己的杀手锏,只不过他这边还没等开口,一辆吉普车便轰隆隆的驶过来。

很快就有几个人跳下车,前面领头的那个林波认识,是浣城市的副市长邱大林,跟他并排的那个林波有些眼熟,却记不起是谁。

可林波记不起,庄建业却认识,永宏厂的副厂长董城。

“小庄,哈哈,一过来就下基层,不愧是永宏厂年轻干部的榜样。”还没等庄建业上前打招呼,董城便先一步夸奖一番。

庄建业倒没什么,一旁的邱大林的脸色却很不好看,一上来就强调是永宏厂的干部,什么意思?

“邱市长,您看……”

副市长的脸色董城全当没看见,夸完庄建业便偏过头笑眯眯的问着邱大林,邱大林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就按咱们说得办。”

“行!”董城笑得更开心了,旋即就拉着庄建业,指了指一旁的角落:“小庄,咱们去那边说。”

眼看两人走远,林波这才凑到邱大林跟前不解的问:“市长,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邱大林气呼呼的冷笑一声:“还能什么情况,永宏厂那帮王八羔子后悔了呗,想把庄建业再弄回去。”

林波不是傻子,一看邱大林这语气和态度,立马在心里转了一个圈儿,眼睛就是一亮:“市长,这回咱们捡到宝了?”

“可不是嘛。”邱大林不无得意的笑了笑:“你是不知道,一个上午,我这里接到永宏厂和成功厂不下六份函件,都是想把庄建业调到他们那里的请调函,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要不是块宝贝,犯得着两个国营大厂一起来争嘛?”

“那您答应了?”

“屁,盼了几年才盼来了这个好宝贝,我怎么可能放手?”话音未落,邱大林瞅着正眉飞色舞的董城叹了口气:“结果,没回绝多久,永宏厂的副厂长就亲自过来了。”

第九十章 一台戏

“啊……啊~~”

林波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这才想起来怎么会眼熟了,原来永宏厂的副厂长董城,以前来过二十三分厂调研工作,但下一刻又觉得什么地方不对,立刻反应过来,阳声调立刻变成平声调,伴着一张苦瓜脸,说不出惋惜。

邱大林看着林波的变化,偏过头上下打量一番,诧异的问道:“给你这么长时间,你没拿下?”

林波向看新兵蛋子一般的眼光看着邱大林:“领导,最关键的闸门在您哪儿好不好?”

“现在闸门不管用了,庄建业要是不想留,完全可以辞去一切职务,到时候别人再接手,我是一点儿辙都没有,到是你,老林,在部队干了那么多年的政工工作,一个小年轻还拿不下,以后别说是我带出的兵。”

林波愣愣的看着邱大林,见过脸皮厚的,就没见过这么脸皮厚的,怎么皮球又踢回来了,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好在林波知道邱大林要是开始不要脸了,就说明两个国营大厂的压力不小,于是叹了口气:“该说的都说了,人家愣是没表态。”

“没表态是什么意思?”邱大林皱眉继续问。

“还能是什么意思,估计跟前几天的林光华差不多,就算没有永宏厂的人来,就得请病假不来。”林波无奈的道。

“那你就没把杀手锏亮出来?”

“还没等说,你们就过来了。”林波一脸幽怨的看着邱大林,邱大林却双眼一瞪:“别找客观原因,那么多年的兵是白当了?抢山头,炸碉堡要用重火力你不知道?一上来你就应该给他一个火力覆盖,管他行不行炸晕了再说,现在好了,我最多能制衡住两个厂,把主动权交给庄建业个人,他选择谁就是谁,懂不懂这叫什么?被动,被动啊我的林波同志。”

林波被老领导一顿生动的战术课说得是哑口无言,事实上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邱大林根本顶不住两个国营大厂的施压,要知道人家头上还有部委,他头上倒是也有高官领导,问题是人家就是干企业的,出发点一致,高官领导是做政务的,多了不少牵绊。

两相一对比,邱大林这个副市长就落了下乘,要不是他拿出当年带着尖刀班冲锋的气势硬顶,庄建业这块肥肉早就被叼走了。

现如今己方僵持不下,各退一步让庄建业自己选择,可以说是邱大林的极限了。

意识到这点,林波也不禁懊悔,自己怎么就没把“杀手锏”给亮出来呢,邱大林则仰天叹了口气:“这事儿闹得,又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啊。”

邱大林这边还感慨着,又一辆吉普车开了进来,邱大林眯了眯眼,就看见车上走下两个人,为首的一个平头国字脸,有一股果决与儒雅兼容的气质。

跟自己一起过来的市政府干部已经上前,稍微攀谈几句,就见当先的那人连忙急走几步,伸出手:“原来是邱市长,您好,您好,我是成功厂第三车间的车间主任黄峰,受厂里委托过来找庄建业同志了解下情况,正准备跟市里打个招呼,没想到在这儿碰到您,就直接向您汇报了。”

人还没走近,客气而又爽朗的话音就已经传到邱大林和林波的耳中,邱大林心里暗骂,想打突袭就直说,还什么了解情况,鬼才信呢。

不过心里骂了黄峰无数遍,邱大林面上却笑呵呵的伸出手跟黄峰握了握:“哪里,哪里,都是为‘四化’做贡献,我们地方上应该配合你们一线生产单位才是。”

邱大林说得比黄峰还客气,而后指了指不远处的角落继续道:“不过,黄主任,你来的有些晚,小庄可能已经答应董厂长的提议了。”

这下轮到黄峰心里开骂了,这两个混蛋,来了也不提前告诉一声,还有没有点儿良心,却是忘了自己悄无声息直奔二十三分厂的用意。

不过黄峰也不是一般人,眼见失了先机,立即就坡下驴建议道:“邱厂长,要不咱们也过去瞧瞧?现在国家提倡依靠人才、尊重人才,永宏厂要是一般对待的话,可就不对了,咱们作为兄弟单位怎么也要提些建议是不是?”

“对,对,对,人才嘛,可不能几句话就给打发了。”邱市长笑得很开心,心里却冷哼,想拉我下水,好,那就把水搅浑,都说三人一台戏,现在是三个单位,把戏唱的越热闹越好,谁怕谁。

……

董城还不知道另外两家已经联手,他这边一门心思的还在劝庄建业,并不多的耐心已经快被耗光。

没来之前,董城想得很简单,厂里对庄建业的处置偏激了些,存在矫枉过正的错误,以至于让庄建业受了委屈。

但不管怎么样,他一个厂党委委员,副厂长亲自过来开导劝解,有什么委屈也该烟消云散了。

可你庄建业跟个闷葫芦似的,半天不说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庄建业有能力,大家都承认,要是没能力的话又怎么可能让成功厂点名去做合作项目的技术核心。

但你不能因为有点成就敢要挟厂子,你庄建业有今天难道不是永宏厂培养的吗?不是永宏厂造就的吗?自己一个厂领导屈尊降贵的过来让你回去,这么给面子的事儿,难道不应该屁颠儿屁颠儿的兜着吗?

结果什么都没有,庄建业就那么面无表情的不发一言。

弄得滔滔不绝的董城都觉得自己像个笑话,登时脸上的笑容就没了,气咻咻的怒道:“庄建业,话我已经说明白了,立即跟我回去,不然别说你要的房子,连你老丈人的房子我都能收回去信不信?那都是厂里的,房子是,职称是,你的人也是!”

“董厂长,你这话就不对了啊,小庄现在关系转到我们浣城市,严格来说不全是你们永宏厂的人。”

“嗨,不就是房子和职称嘛,小庄,只要你来成功厂,立马分你一套五十平的房子,年底前把部里的工程师职称帮你弄下来。”

董城这边威胁的话刚出口,身后便传来两句冷哼,董城回头一看,就看到邱大林和黄峰并肩而来,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

第九十一章 合作

显然邱大林和黄峰过来没安好心。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一听董城气急败坏的威胁上了,两人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再怎么说庄建业根子还在永宏厂,万一吃不住劲答应了董城回去,两家可就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喽。

如今很幸运的见到董城大厂官僚脾气的发作,两人悬着的心就稳了,先把永宏厂这个最强竞争者排除出去,这事儿很好,没毛病!

于是乎邱大林和黄峰立马化身引诱小朋友的坏蜀黍,对着庄建业许了不少好处,你想要权,没问题,只要不违反法律法规随便你折腾。

房子?好办,五十平的两居室都小了,高级干部的八十平小三居就在那儿放着,可婚,可住,一句话随时拎包进去。

职称?天呀,这事儿也叫个事儿?左右一句话的事儿,您小庄同志就别给我们说这些废话了,谈点儿正事儿行不行?

听着邱大林和黄峰两个已经把下限彻底扯断的两个家伙,开始不要本钱的吹牛皮了,庄建业还没什么,被挤到一边的董城却已经目瞪口呆。

心说这两个家伙疯了不成,以他们的能力能搞来八十平的小三居?一句话就能把职称给弄过来?把这两样东西当成什么了?大白菜?

但下一刻,董城便无奈的发现,无论是邱大林还是黄峰还真有可能办到,无他只因为庄建业是新式喷丸成型机的技术核心。

那可是连波音、麦道都当宝贝的东西,不但能够实现无模具一体化成型,适用范围也十分广泛,尤其是运输机这类超大部件儿的生产,国内根本没有类似的设备能够一次性成型,只能分段制造,再连接成一体。

如此生产的飞机飞到是能飞,但结构强度和使用寿命却大打折扣,这也是为什么h市的“运十”在首飞后出现诸多问题,不得不继续改进完善,究其根本还是在生产制造环节薄弱。

正因为如此,当成功厂将庄建业的可调式喷丸成型机的情况报上去,并希望与永宏厂展开合作,部委是极为重视的,因为这种设备不但是解决歼73的机翼结构强度,也是未来诸多预研机型的重要生产设备。

试问如此有前景的项目,作为技术核心要个福利分房和应有的职称算得了什么?

结果他董城还把这里当成了永宏厂,一时没转过弯儿,关键时刻官僚脾气发作,竟然把事情给搞砸了。

等他回过味儿来,才发现自己居然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了,因为此时了庄建业选项很多,凭什么去不待见他的永宏厂。

“嗨!自己怎么就没控制住呢!”

想着刚才说过的话,董城差点儿没把肠子给悔青了,不难想象,这事儿要是传回厂里,那些指望这事儿露脸的厂领导,老干部会怎么对待他。

想明白这一点,董城也顾不上面子不面子的了,跟个大马猴似的,在一旁上蹿下跳,见缝插针的开始向庄建业展开亲情攻势。

在永宏厂干了这么多年的领导,自己有什么优势还是拎得清的,跟成功厂和浣城市比福利,永宏厂死也比不上。

不过不要紧,老宁家可是永宏厂最大的依仗,于是那个刚开始咄咄逼人的董城不见了,转而成了宁志山的老战友,老同事,各种温情的话铺天盖地的压过来,差点儿没把庄建业也恶心死。

同样差点儿没被恶心死的还有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的林波,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的老领导这么不要脸的跟人赛了命的吹牛皮,天啊,当年抢主攻都没这个不要脸好不好。

还有那个成功厂的车间主任,笑得也太猥琐了,还说成功厂的姑娘长得漂亮,呸~~比不起就开始耍流~~~氓,一个车间主任还有没有点儿节操?

做可恶的还是要数那个董城,拿着人家老丈人说事儿算什么?还肉麻的说当年他跟宁志山一起睡牛棚两个月,后来就有了庄建业的未婚妻,mmd,这么恶心的话也能说得出来?

总而言之林波很想掩面而走,太无耻了,太无节操了,林波都替他们羞愧。

连旁观者都如此,就别说深陷其中的庄建业了,好在上辈子见到的恶心事儿多了,有些免疫力,不然早就扒开地缝钻进去了,可即便如此,也快受不了。

“三位领导,三位领导~~请让我说一句,就一句……”

看着沉默半天的庄建业终于开口,轮番比着下限的三位领导总算是住了嘴,他们等的不就是庄建业的表态,如今人家要说话,当然要给个方便,于是都眼巴巴瞅着,希望庄建业能够点选自己这边。

“既然核心是喷丸成型机的研制,何必争来争去?大家一起合伙不是更好?”

此话一出,不等另外两个人反应,黄峰一颗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合作?不成!令出多门,很容易出纰漏,小庄,你还是听我的,去成功厂,你想怎么干都成。”

也难怪黄峰会反对,同一个厂子里因为不同部门的僵持都能造成项目拖延,就别说三个互不统属的单位了,要是因此造成研究进展迟缓,吃亏的只有急需喷丸成型机的成功厂,所以黄峰反对的毫不犹豫。

了解黄峰的顾虑后,庄建业笑了笑:“黄主任既然怕出纰漏,好办,让部委牵头就是了,浣城市协助,这么一个企业和地方合作样板儿要是做出来,谁敢再里面拖后腿?”

“没错,要是拖后腿,我们浣城市第一个不答应。”

一听有浣城市在里面,邱大林立马毫不犹豫的表态,怎么说都是地方上的老资格了,庄建业的用意第一时间就明白过来,分明是哪儿都不去留在二十三分厂的节奏,不管合不合作,就这态度,他邱大林也要撑到底。

更何况,庄建业所提议的企业与地方合作的新机制的确有可行的成分,现如今国家一直在进行改革,却没有切实可行的成例可以借鉴,都是摸着石头过河,企业和地方合作研制新装备这个新提法,完全可以成为河底里的一块儿石头,大胆的试一试。

第九十二章 打底子

黄峰和董城又不是傻子,哪里听不出来庄建业不想离开二十三分厂的想法,但却一个个都没说话,至于为什么,很简单,都被“企业和地方合作”这几句话给吸引住了。

由于国内固有的历史原因,各单位系统就跟一个个小王国一样,彼此之间很封闭,正因为如此,往往一项科研项目都是在这个封闭的小王国里自我研究,彼此之间的交流不能说没有,但也不是很多。

除非是国家牵头组织的大项目,大工程,各个单位系统才会像春秋战国的诸侯国一样,派出得力干将投入到这些大项目、大工程中去,机械式的完成后,再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靠自己的需求,走到一起进行合作的可以说凤毛麟角。

正因为如此,庄建业所说的企业与地方合作研究喷丸成型机的提法,绝对是全新的,有开创性的。

既然是全新的,有开创性那就是进步的,改革的。

无论是黄峰还是董城在各自厂里都称为改革的急先锋,虽说两人还没到为了改革而改革的疯魔程度,但大胆的尝试和求新的转变,这两人还是削尖了脑袋往里钻的。

毕竟在这个改革压倒一切的大背景下,不成只能说此路不通,绝没有原则性错误,大不了从头再来;要是通了,那就是响当当的政绩,开创性的经验,青史留名可能有点而过,但提拔升职却没有半点儿问题。

更何况两人又都是讲政~~治比抓效益更有心得的纯官员,于是第一时间就发现这个提法好像很有作为的样子。

于是两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董城开口问:“那合作的基调是什么?”

“以项目带动效益,形成长效机制,实现企业、地方三方共赢。”庄建业毫不犹豫的抛出一串万金油似的的口号。

只不过这句来自后世的口号实在是太有杀伤力了,项目带动效益,形成长效机制,三方共赢,怎么听怎么有种高大上的感觉,以至于三个人听后无不是齐齐一愣,不说别的,就这几句口号拍在文件上,就是妥妥的开拓创新,既然如此,是不是要尝试一下呢?

于是庄建业很快悲哀的发现,处在c位的他,突然就变成打酱油的了,三个领导凑到一起聊了个热火朝天,自己这个首倡者反倒被晾到一边。

不过庄建业也没生气,反而松了口气,他也不想跟人大段大段的聊ppt,自己抛出去个胚子,有人自己摊成大饼最好,到时候谁得利,谁失意是他们自己的事儿,跟自己没啥关系。

总而言之,自己只要能在二十三分厂站稳脚跟就ok。

就这样三个领导聊了很久,时不时的跟庄建业问些技术上的具体问题,临近晚饭才结束,邱大林挽留另外两位吃饭,但董城和黄峰都想着赶紧回厂把这个有改革创举的事情汇报给上级,婉言谢绝后,各自匆匆离去。

这时刘丛跑过来,叫林波和庄建业去家里吃饭,邱大林因为跟两个国营厂建立了默契,心情很好便问:“是不是你奶奶拿手的酱鲫鱼?”

“是,还是今年刚弄好的新酱做的,可香了。”刘丛憨憨的应道。

“那可得好好尝尝。”说着便从口袋里掏出几块钱交给一旁的干部:“去,买两瓶酒,今天高兴,就着刘大娘的酱鲫鱼,咱们多喝两杯。”

话音未落,便哈哈笑着当先朝着刘大娘家走去。

……

刘大娘是个很淳朴的老太太,手艺更是不错,鲫鱼被煎得酥脆,再配上特质的黄酱和辣椒,真的是美味。

然而,最让庄建业称道的还不是酱鲫鱼,而是那满满一盆的黄骨鱼汤,野生的黄骨鱼肉质滑嫩,不用过多的佐料,只要稍许的姜丝熬出的汤鲜香浓郁,尤其是在这么个冬雨连绵的日子里,喝上一口全身都舒坦。

庄建业刚开始还有点儿矜持,几杯酒下肚后也就放开了,吃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结果没控制住,鱼汤喝多了,就想着上厕所,刘磊自告奋勇领着庄建业去后院的茅房。

刘大娘见庄建业这个新来的副厂长吃得开心,心里也欢喜,早先一步就去了厨房准备再烧两个下酒菜招待客人,刘丛怕奶奶忙不过来随后也去了厨房帮忙,没一会儿的功夫,屋里就剩下邱大林和林波。

见左右没外人,林波便按捺不住心里的疑惑,放下筷子便问道:“老连长,咱们地方跟企业合作,你觉得靠谱吗?”

邱大林把半条酱鲫鱼塞嘴里,连骨头一起边嚼边说:“靠不靠谱不知道,但这个提法很新,可以试着做一做,怎么?觉得冒险?”

“冒险倒没觉得,就是想半天也没想到咱们有什么地方得利呀?”

这正是林波困惑的地方,庄建业的提法很新,体现改革的开拓不假,可要细数下来,喷丸成型机出来得力的还是两个国营大厂,因为那东西正是他们要的,可对浣城市有什么?

造喷丸成型机?拜托,那东西是特种设备,受众面小的可怜,根本无法大规模生产,产生不了效益,正因为如此,林波除了看到这个合作能让个人赚满政绩以外,没有任何好处,很不理解邱大林这个关心实际多过关心个人的人怎么就那么开心。

邱大林就着一口酒,把嘴里的鱼连带骨头一起送下去,这才打了个酒隔,嘿嘿笑道:“不懂了吧?”

林波点头,邱大林笑意更浓,揶揄道:“要不怎么说你搞不转二十三分厂呢,这眼界呀,太浅!”

“跟你说吧,只要喷丸成型机的研究地点放在浣城,那咱们就赚了。”

林波有些懵,根本没明白怎么就赚了,好在邱大林的解释立马跟上:“工业底子薄弱的浣城缺什么?人才、设备还有熟练的工人队伍,要靠咱们自己一点一点的捣鼓,得什么时候?

现在一个喷丸成型机的项目全都解决了,研究得有人吧?两个国营大厂的技术人才会往咱们这儿汇聚!要测试设备得有场地和条件吧?相关的制造设备是不是得往咱么这儿调拨?一般的零部件儿要加工,是不是要培养一批熟练工人?你掰着指头算算,这一顺水下来,咱们的工业底子是不是就打实诚了?”

“这都是庄建业想出来的?”林波有些惊讶。

“要不怎么说人家大学毕业脑袋瓜就是好使,要是就这点儿,我邱大林也不会给他竖大拇哥,事儿远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邱大林呵呵一笑,呲溜把一小杯酒灌进了肚子。

第九十四章 准备好了

庄建业进屋子时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坐下来喝了两杯酒后,才缓和了不少,庄建业这才问了二十三分厂周边的情况,然后说了自己的想法。

邱大林和林波都是一惊,紧接着两个人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邱大林更是断言拒绝:“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要是行的话,市里早干了,你以为我们看着空厂房不碍眼呀?问题是上面有政策,那叫工业用地,不能随便动,除非你能从京城的部委拿到批文。”

这话刚说完林波立马插嘴补充道:“就算拿到批文你也买不上几个钱,都是国营单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领导们互相一通融,东西就过手了,你还想赚钱?小庄,还是醒醒吧。”

“哦~~原来如此。”

庄建业一脸孺子可教的模样,但依旧掩盖不了眼眸中失望的神色。

邱大林和林波尽管否决了庄建业那不靠谱的想法,但心里却很高兴,不管庄建业说得事情能不能实现,能够开始为二十三分厂着想就是个不错的开头儿。

“那二位领导,你们看这么办行不行。”庄建业皱着眉又想了一会儿,再次开口:“我把厂后面的空厂房一层拿出一部分做个门市行不行?”

“这倒没问题,我这里就能批,问题是改门市你买什么?”邱大林这次答应的很痛快,不过眉头皱得也愈发深了。

“现在还没想好,不过我有信心,在半年内将咱们厂扭亏为盈。”

“真的?”

庄建业话音刚落,林波就惊诧的挺直身子,到是邱大林依旧沉稳,点点头:“小庄,你想搞好厂子的心情我们理解,不过最好一步一个脚印,期限什么的没必要,正所谓欲速则不达,当然,你是厂里的主管领导,既然提了这个要求,市里没理由不支持你。”

庄建业等的就是这句话,卖厂房凑钱那都是无中生有的废话,这年头儿又不是房地产大兴的时候,厂房根本不值钱,再说了就算卖了也会如林波说得那样,上级领导就把事儿给办了,反正都是国家的,谈钱多伤感情。

之所以这么说,主要还是把调子提高点儿,好为后面的讨价还价做准备,只不过让庄建业没想到的是,邱大林不但答应了,而且还很关照自己,把时间上的硬性指标就这么给去掉了。

这让庄建业很是感慨,跟永宏厂的那些个领导相比,邱大林绝对是大气的。

既然人家领导都放权了,庄建业自然就不行再闲着,于是从第二天开始,庄建业一边在二十三分厂周围乱转,一边筹备喷丸成型机合作研制的事。

中间去了趟林光华家,把这个装病安心做家庭妇男的家伙给拎出来,扣个喷丸成型机研制组第一副组长的帽子,就踢到了浣城市。

林光华很乐呵,只要不去二十三分厂那个鬼地方,去哪儿都没问题,再者说三个单位合作研制喷丸成型机,他能成为这个破天荒的开创式研制组的第一副组长,简直鼻涕快美出泡了。

然而等林光华到任没多久,就发现他又被坑了,庄建业这货居然把所有筹备的事情一股脑全都堆给他,自己一个人跟个甩手掌柜似的,成天背着手在二十三分厂瞎转悠。

林光华找过去,结果庄建业的理由特别理直气壮:“我手下还有四百多张嘴等着吃饭,你就能者多劳,顺便帮我把这套设备弄一下。”

说着就丢了一份技术资料,林光华差点儿鼻子没气歪喽,找你分担工作,结果倒好,分担什么的一点儿没有,反倒是又加了个担子。

林光华能说什么?人家庄建业比他大着一级,要是硬是耍赖不去干活,他又怎么管得了!

于是只能无奈的抱怨几句,夹着庄建业新给的技术资料,气呼呼的跑了。

但心里却比任何时候都踏实,其实林光华十分享受第一副组长的绝对权威,特别是在对待永宏厂的时候,狂怼那几个在厂里时不待见的几个领导,林光华别提有多解气了。

之所以找过来,更多的是想试探下庄建业的态度,毕竟这段时间他对永宏厂做得有点儿出格,万一不符合庄建业的筹组理念就不好了,如今被庄建业一句话噎得差点没上来气儿,但也让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地,既然如此,继续给永宏厂添堵就是了。

至于让自己弄的成套设备,林光华反倒是松了口气,至少庄建业这货终于精神正常了,要知道前些日子这货问他想不想设计一架飞机。

当时自己就激动了,他就是学飞机结构的,设计飞机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于是答应的嘎嘣脆。

庄建业很是欣慰的点头,然后就丢给他一架用竹片和橡皮筋儿捆起来的破烂玩意,郑重其事的告诉他:“既然如此,那组织就交给你个艰巨的任务,让这架竹飞机飞起来。”

自己当时差点儿没疯,控制了好久,才控制住一把掐死庄建业的冲动。

相比不靠谱的竹飞机,一套简单的生产设备简直太靠谱了。

把东西托付给林光华,庄建业继续在二十三分厂转悠,至于设备能不能按时搞出来,庄建业一点儿也不担心,林光华可不是以前永宏厂时的小绵羊,被人欺负了就知道跑到宿舍里哭。

现如今这家伙硬气得很,不但把几个单位调过来的技术人员治得服服帖帖,对三个合作单位的态度也很是强硬,特别是老东家永宏厂,听说董城他们一听林光华的名字都发憷。

有这么个强人在,一套简单的生产设备不说手到擒来吧,也差不多。

果然,不到一个星期,林光华就带着样品过来,组装完成后试了一下还不错,庄建业毫不客气的把全套图纸留下,就把林光华打发出去了。

林光华也不介意,他那边事情千头万绪,也没工夫跟庄建业扯皮,强盗一般的把试生产的东西一股脑卷走,这才满意的扬长而去。

送走了林光华,庄建业满意摸了摸生产设备,转过头问着王和平:“都准备好了吧?”

王和平立马点头:“放心吧,厂长,就等你一句话了!”

第九十五章 小人雪糕

二十三分厂后面本是一条普通的街道,自从浣城市国营第一百货在街对面落成,进而陆续开了两家国营饭点后,这条街便成了浣城市唯一的商业街。

随着改革开放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推行,郊区的农民开始陆续进城兜售些剩余的农副产品,厂后的商业街因为人流旺,便成为郊区农民贩卖的首选地,也正因为如此,厂后的街道虽不繁华,但却十分热闹。

今天这条街一如既往的兴隆,国营饭店大张旗鼓,夹角旮旯的私营小店叫卖得热热闹闹,街道两旁衣着朴实的农民们把摊位摆的密密匝匝,把不算宽阔的街道挤得没剩多少。

但街上人的人却没有抱怨的,或推着自行车,或拎着菜篮子,见到合适的就会停下来询问下价格,相中的便会讨价还价,间或有几个熊孩子飞驰其中,引来大人们的一阵笑骂。

二十三分厂的陈德发是这条街的老街坊,还没扩建时就是老集体厂的职工,升格为永宏厂的分厂后,四十五岁的陈德发一并加入了二十三分厂,二十多年下来,陈德发几乎干遍了所有工种,要说精通谈不上,但一些零碎小活却是手到擒来。

所以陈德发经常被街坊邻居请过去帮接个电表、换个水龙头什么的,陈德发从不拒绝,让他在这条街的名声很好。

因此,每当陈德发从这条街路过时,都会有人上前打招呼。

今天也不例外,刚跟两个老街坊招呼两句,这才走到厂里刚开的门市,左右看看,便跟两个挡门儿的卖菜老汉道:“劳驾两位,今tm市开张,您二位能不能让让?”

两位老汉很知趣,一看真挡人买卖了,连忙点头致歉,就挑着担子挪到一旁,陈德发这才拿出钥匙,准备开门。

“呦~~我说老陈,你什么时候也搞个体了?怎么,是不是厂里出问题了?”

一个大妈拎着菜篮子,看陈德发过去开门,究惊讶的开口,话说得即直又快,中间还夹杂着些许的惋惜,没办法这年头国营厂可比个体户有地位得多。

陈德发闻言便笑了笑刚想解释,就看到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苍头急步走过来,颤巍巍的指着门市:“小陈啊,这些日子我听家里的小子说,厂里要搞什么新项目,你跟张大伯好好说说,是不是又瞎折腾啦?”

张大伯一开口,周围其他人也都一股脑的围过来,七嘴八舌的问个不停,没办法这条街上的不少人家里或多或少都有一两个在二十三分厂工作,厂里要是有什么动向他们自然要关心一下。

“各位,各位~~没你们想的那样,厂里的确上了新产品。”说着就指了指眼前的门市:“这不,为了展示厂里的新产品,新来的庄厂长特意把一段空厂房改成了门市,就是为了方便大家免费品尝。”

一听免费品尝,周围人的眼睛瞬间就亮了,最外面的几个叼着烟卷儿的小伙子更是急不可耐的嚷嚷道:“是人人都免费吗?”

“当然,不过数量有限,还请各位排好队,每人只限一个。”陈德发笑着回应。

“那快点儿~~唉~~别挤,我站在你前面的~~”

陈德华话音刚落,人群顿时开始骚动,在绝大部分物资还需要凭票购买的年代,居然有免费试吃?天呀,居然还有这好事儿,于是街上的人也顾不得男女老幼,争相拥到二十三分厂的门市前,很快就排起了长队。

陈德发见状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在众人急不可耐的催促声中拿出钥匙打开门面,旋即就听到一阵阵难以抑制的惊呼。

只见店面里两个手绘的巨幅海报屹立其中,一个画着带着礼帽的人脸形状的雪糕,构图简单,却可爱至极,一看就很好吃的模样。

另一个海报上用及热烈的大字写着“恭贺二十三分厂小人雪糕荣获第六届太平洋冷饮大会金奖。”

中间是一条横幅,上书:“金牌小人雪糕,回馈浣城人民!”

见到这一幕,已经排起长队的人都有些懵,小人雪糕?还获奖了?看样子还是个国际大奖?我怎么不知道?

就在众人愣愣出神之际,陈德发从里面的员工手里接过来一个铁皮桶,扯着嗓子喊:“金奖雪糕,一人一个,大家要自觉维护好只需,注意安全。”

说着就率先拿了一个小人雪糕递给最前面的一个小伙子,小伙子拿到手里,欣喜的咬了一口,一股从未尝过的浓郁巧克力味道,令他整个人都打了个激灵,再加上五月末的天儿已经开始炎热,冰凉的滋味儿更是舒服的无法用语言形容。

最后千言万语就化作一声怒赞:“巴适得板!(川省方言,很好的意思)”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雪糕有,但有巧克力和奶油味儿组合的雪糕却一个都没有,如此小人雪糕的轰动效果就可想而知了,领到的人一边吃着,一边赞不绝口,一些酷爱时事的老头子更是大发感慨,不愧是得过国际大奖的雪糕,味道就是好得没得说。

不过更多的则是闷头狂吃的聪明人,吞完一个小人儿雪糕,摸一把嘴巴,就继续排队,这么好吃的东西,只吃一个怎么能够?

陈德发早料到这一手,亲手揪出来好几个重复领雪糕的人,可他眼睛再厉害也架不住人多,总有些漏网之鱼混迹其中,这让陈德发没一会儿功夫就满头大汗。

“再发一百五十个,就停下!”

一大早就来到厂里的庄建业,在查看完车间里小人雪糕的生产状况后,就过来新开的门店看了看,发现效果比想象的好,就果断的调整了“回馈”的规模。

然后就准备离开,因为王和平他们还等着他布置接下来的宣传活动,可还没他的走出去,陈德发就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厂长,厂长~~外面有个日报社的记者……”

“记者?”

“是呀。”陈德发就跟做了大逆不道的亏心事一样,一张老脸抽得跟菊花似的:“吃完雪糕就掏出小本本问我咱们的奖什么时候得的,我根本答不出来,厂长咱们是不是败露啦?”

第九十六章 记者采访

“别瞎说,什么叫败露!”庄建业没好声气的瞪了陈德发一眼,方才脸不红心不跳的吩咐:“日报的记者交给我,你把分发量再减五十。”

“啊?还减!”

陈德发眼睛睁得老大,刚才听说再发一百五就停,陈德发就觉得不妥,要知道昨天晚上订的可是八百,如今还不到一半儿呢,就一下给腰斩了,能达到宣传效果吗?

“让你减你就减,你以为雪糕是大风刮来的?不要钱?”庄建业半点儿客气都没有,一锤定音。

心说,记者都给钓来了,发雪糕就太小儿科了,上报纸玩儿媒体才是王道。

……

柏立民是浣城日报社的记者,昨天陪老婆孩子去丈母家串亲戚,晚上就住在那儿,今天早上起来上班儿,正好路过二十三分厂后面的商业街。

因为人多不能骑车,只能推着自行车走,恰巧路过二十三分厂新开的门市,就看到其组织的回馈市民的免费试吃活动。

柏立民以其记者的敏感性,立刻就发现这一新兴事物的可报点,于是也顾不得上班儿,停下自行车就过来排队,免费领到一个小人雪糕试吃之后,觉得味道的确不错,这才亮出身份,进行采访。

结果站在门市前,应该是负责人模样的中年人支支吾吾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最后干脆让他去厂长办公室,去找刚就任的新厂长庄建业。

既然想要采访,那二十三分厂的负责人自然是要见一见的,于是便从门市穿过,在二十三分厂职工的引领下来到了厂长办公室,刚转过楼梯,就见到一位穿着的确良衬衫的俊朗青年快步迎上来:“您就是柏记着吧,快请进,快请进。”

被热情的请进了办公室,就看到那位年轻的庄厂长亲自冲泡好茶水,双手放到自己面前,客气道:“厂子最近有点儿困难,一点儿普通的茉莉花茶,您别介意。”

“没事儿,没事儿,二十三分厂的情况我们这些跑新闻的都清楚,不打紧,不打紧。”柏立民自然不能托大,双手接过茶杯,客气接着话,缓缓坐在沙发上。

这才有功夫仔细去打量庄建业,结果刚一抬眼,就看到墙上的几幅装裱精致的相框,一幅是两个西装革履的老外,把笑容灿烂的庄建业夹在中间,两个老外手里拿他刚刚吃过的小人雪糕,竖着大拇哥表示很棒的照片。

一幅是庄建业和一个老外握手的合影,看其背景十分好似在一个颁奖典礼上,庄建业手中还拿着一本十分精致的证书。

最后一幅是一份文件似的东西,柏立民看得不太清楚,但有一点可以确认,那就是上面清一色的全是英文,就算他看清了估计也看不懂。

如果没有这三幅相框,柏立民估计就会中规中矩的开始采访,一见到这东西,柏立民的目光立即就被吸引过去了,连忙起身走过去,扶着眼镜又仔细的看了看。

与此同时庄建业温和的声音不失时机的在耳畔响起:“这第一幅照片是我们厂的小人雪糕参加第六届太平洋冷饮大会时,受到外宾的一致追捧。”

说着指了指左边的那个老外继续说道:“特别强调一下,这位是英国冷饮食品协会主席,迈尔斯先生;旁边的这位是美国快餐协会秘书长,海森堡先生。”

“哦~~”

柏立民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惊呼,没想到照片中的两个老外来头这么大,又是主席,又是秘书长,光听这名字就该是厅级以上的干部,于是赶紧把眼睛拿下来用手绢儿好好擦了擦这才又仔细看了看,心里大叫这么好的素材,怎么没拿相机,怎么没那相机!

“这第二幅呢,是我们厂的小人雪糕获得第六届太平洋冷饮大会金奖的获奖照片,给我颁奖的就是本届大会的执行主席,欧文先生。”

“哦~~”

柏立民再次惊呼,看着颁奖台上的彩带,和后面一些西装革履的外国人,心里已经信了七七八八,这年头儿老外可不好找,二十三分厂要不是在国际上获奖,怎么可能有这么生动详实的照片。

“最后的这幅最珍贵,也是我们厂四百多干部职工的结晶所在,第六届大平洋冷饮大会金奖的获奖证书,柏记者您看这里……”

柏立民正满眼小星星的看着证书,以及上面的印章,就看到庄建业指着右下角的一处极不和谐外文签名,下意识的接道:“有什么特别的吗?”

“如果只是一份证书,它不会称为珍贵,二十三分厂虽然面临重重困难,但一直秉承兼顾奋斗的厂训,我们能在国际上拿一次奖,就能那第二次,之所以把这幅奖状挂在这里就是因为这个签名,乌娜·卓别林!”

“乌娜·卓别林?”柏立民有些诧异。

“就是已故卓别林先生的遗孀。”庄建业笑着解释道。

“啊~~”

这下柏立民就跟个受惊少女一样,声音瞬间高八度,而庄建业却一脸憧憬的继续说道:“颁奖哪天,对冷饮十分喜爱的乌娜·卓别林女士莅临会场,见到我们的小人雪糕立即就爱不释手,说我们的小人雪糕像极了已故电影大师卓别林创作的《摩登时代》里的经典形象,于是在颁奖后在我们的奖状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已作纪念。”

说完有遗憾的叹息一声:“可惜当时我太激动了,忘了跟乌娜·卓别林女士合影,不然这张墙上就应该有第四幅照片了。”

……

柏立民走了。

书卷气级浓的脸就跟喝了两斤二锅头似的,红得都快发紫了,没办法,二十三分厂的料太猛,太劲爆,以至于从业多年的柏立民差点都驾驭不住摊在庄建业的办公室,好在庄建业后没没有猛料,柏立民这才支撑着双腿走了出去。

送到楼梯口的庄建业看着踉踉跄跄走出去的柏立民十分坚信,这位市日报社记者会用他强力的笔杆子书写一篇华美的锦绣文章。

“我说,老庄,你tm也太能扯了吧,还卓别林!明明是斯芬克斯好不好。”

就在庄建业满意自己的表现,为自己喜滋滋打call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兀的冲进耳朵里,转头一看,果然是宁晓东那个渣男。

第九十七章 赚大了

斯芬克斯,古希腊神话中的怪兽,也不知道宁晓东是怎么想的,在制作奖状的时候,把这东西当成签名就给写上去了。

可这哪里难得倒庄建业,毫无羞耻的摆摆手:“重新做一个,写上乌娜·卓别林就行了,你还怕柏大记者跑去找乌娜·卓别林求证?”

“乌娜·卓别林估计柏柏大记者见不到,可驻进永宏厂里的迈尔斯、海森堡还有欧文他可是有机会见到的呦!”

宁晓东笑得就跟个狐狸似的,很有种想看庄建业出丑的意思。

想着那天美国普惠公司三个技术工程师进驻永宏厂的欢迎会上,自己带着宁晓东在无数人鄙视的目光中舍着老脸拉着迈尔斯、海森堡还有新来的欧文合影的模样,庄建业就笑得很开心。

“等柏记者见到了,咱们早就不干雪糕了,他就算知道又怎么样?咬我啊?”

“什么?你不准备做雪糕?那东西不错,昨天晓雪在学校门口试买了一下,挣了十六块,一天十六块,一个月就四百多块,你不干?”宁晓东把庄建业后面的调侃自动忽略了,瞪得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庄建业。

零售都能赚这么多,生产厂能赚多少可想而知,这么好东西说不干,就不干了,宁晓东觉得他这个妹夫比自己还操蛋。

“谁说我不干了?我不干,你给钱啊?”庄建业鄙视的看着宁晓东:“厂里请二分厂和六分厂的老师傅,一人一天就要三十块,七八个一起,你算算得多少钱?”

宁晓东还以为是什么事儿,一听是从永宏厂请来的老师傅们帮着二十三分厂的青工们培训的事,就满不在乎的笑了笑:“嗨~~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你说陈师傅他们呀?都是咱家老爷子手下的老人儿了,这点儿面子要是不给,就真不地道了。”

“老爷子的面子是老爷子的,不知咱们的。”庄建业却摇了摇头:“老爷子能求动陈师傅他们一次、两次却不能求他们三次、四次,人情这东西经不起用,越用越薄。”

宁晓东这次不再嘻嘻哈哈,郑重的点了下头:“的确,是这么个理儿,没出事前还没觉得,出了事之后才发现,靠谁就如靠自己。”

以前宁晓东从不会说这样有哲理的话,自从出了那档子事儿之后,这货真的改变不少,至少靠谱了许多,于是庄建业笑笑:“还是那句话,今天让她爱答不理,明天让她高攀不起,那姑娘攀着你不就是想出国嘛,你好好努努力,以后去国外,那美元砸得她连亲娘都认不出来。”

“借你吉言!”宁晓东被庄建业这句话给逗乐了,刚刚在心底里蒙上的阴霾也一扫而空,哂笑道:“不过砸那个臭婊~~子还早,到是喷丸成型机研制小组的那几个,我倒是想过去好好砸一下,算是为以后做个预演了,怎么样?敢不敢让哥哥去试试?”

“试试就试试,不过你得等我把钱先赚再说!”

庄建业嘿嘿笑着拍了拍宁晓东的肩膀,转身就离开,宁晓东很满意庄建业的回答,掏出一根烟准备畅快的抽两口,刚放到嘴上还没等点上才想起来宁晓雪跟他交代的事,一看庄建业已经没影儿了,使劲儿拍了下大腿哀嚎道:“tmd,怎么把进货的事儿给忘了。”

说完就奔下楼梯追了出去。

……

柏立民的报道第二天就登载在浣城日报第二版上,醒目的标题更是把噱头叫得叮当响,卓别林大师的经典复刻——小人雪糕!

下面还有个副标题,卓别林大师遗孀乌娜·卓别林都说好。

就凭这个标题,庄建业就觉得给柏立民两万块钱都不为过,至于里面的文章就不用说了,洋洋洒洒全都是溢美之词,甚至有些地方连庄建业这个脸皮厚的看了都脸红,对柏立民的职业素养和专业水平给予相当高的评价。

就三个照片,居然能写将近五千字的文稿,这倒也罢了,故事编的更是没得说,注点水绝对是个超励志的电视剧本儿,就这看图说话的能力,庄建业准备把以后类似的事儿全都托付给这位柏大记者了。

至于效果,那叫相当的好,经过一天的传播,再一天的酝酿,到第三天的时候,小人雪糕的销量开始爆发式增长。

不说别的,就说宁晓雪用自行车后座架个泡沫箱子的小冷饮摊儿,原本一天只能买一百个,等柏立民的报道一出来,销量一下子翻了两番。

这下不但宁晓雪乐得直蹦跶,就连刘磊这个小屁孩也高兴得快疯掉,因为他再也不用帮着宁晓雪当托了,没办法,这些天拿着小人雪糕在小孩子中间臭显摆,这小子都快显摆吐了。

至于二十三分厂就更不用说了,每天厂里职工加班加点依旧卖的脱销,不但本市的国营商店催着要货,就连星洲市的各大百货也跑来大肆采购。

这倒也罢了,浣城市政府也过来凑热闹,让二十三分厂每天送过去一百个,美其名曰接待用品。

于是乎将近一个多月的时间,浣城日报头版头条经常能看到浣城市领导手拿小人雪糕与来访的各级领导出现在浣城田间地头、大街小巷的照片。

“得过国际大奖的东西,就应该当做咱们城市的名片,让人家都知道知道,咱们浣城也有拳头产品!”

当庄建业觉得这事儿闹得有点儿大,去找邱大林反映下意见,邱大林却大手一挥,傲然的说了上面的一番话。

问题是这话说得好有道理,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东西是不能再干了,不然容易烫手,于是回到厂里就把几个骨干找来开始布置下一阶段计划。

……

与此同时,位于浣城市中心职业技术学院东侧的三层教学楼内,三方合作的喷丸成型机研制小组一如既往的忙碌。

经过几个月的刻苦攻关,可调叶轮式喷丸成型机已经初具模样,在过段时间,相信一项填补国内空白的先进设备就会在这里诞生。

不过今天他们关注的却不是手里的项目,而是相隔不远的二十三分厂,尤其是永宏厂调过来的几个人说得最为热烈,原因很简单,这次二十三分厂可赚大了。

第九十八章 非常时,做非常事

靠着国际大奖和卓别林遗孀认可的两大噱头,小人雪糕想不热卖都难,二十三分厂不说日进斗金吧,但一举坐稳永宏厂83年上半年分厂利润前十不成问题。

要知道二十三分厂以前跟倒数第二都差了一个数量级,垫底的都让人心疼,如今靠着一款雪糕,翻身成为永宏厂利润率最高的几个厂之一,一些来自永宏厂的技术员不唏嘘才怪呢。

其中一个去过二十三分厂做过培训,拿过几次培训费的中年技术员不禁感慨:“在厂里的时候,庄建业温吞的让人都不注意,哪成想去了二十三分厂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唉,可惜了了,这样的能人咱们厂总是想着往外推,现在看看人家的成绩,厂里的那些领导估计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别说那个,厂领导有厂领导的考虑,庄建业再厉害,不守规矩还不能批评了?能力不代表正确,会赚钱更不能当成洗脱责任的借口。”一名心理明显嫉妒的技术员立马反驳。

“没错,宁晓雪知道吧?庄建业爱人的亲妹妹,如假包换的小姨子,现在怎么样?自己推个自行车,带着泡沫箱子卖雪糕,咱们先不说一个大姑娘家的抛头露面搞个体,就是有这个本事也不能这么干呀,个体再好有正规单位好?

可我听说退下来的宁部长亲自找到庄建业,他这个好女婿半点儿面子都没给,可怜宁部长为了他退下来,他就这样对待人家,换了是我可做不出来。”另一个似乎有小道消息的人接过话头,把声音压低,说的有鼻有眼儿。

立马引起旁边人的质疑:“不可能吧?庄建业的小姨子推自行车卖雪糕?怎么说庄建业也是个厂长,一句话还安排不了自己的小姨子?”

只见那人人呵呵一笑,自信道:“你要是不信,就去浣城实验学校门口看看,宁晓雪怎么也算咱们厂不错的漂亮姑娘,你不会不认识?”

“啊~~”

一见实锤,周围人一阵惊呼,就连最开始感慨的中年技术员都满脸的难以置信,那任见状笑得更加得意,继续说道:“当然了,恶人也有恶人磨,听说宁晓东那个混账货,见不得庄建业欺负他们家里的人,现在跑出来偷偷的倒卖小人雪糕的生产技术。”

“真的?”

惊呼再次泛起,周围的吃瓜群众眼见一根青瓜变成了大西瓜,根本不能自已,瞬间的情绪就被带起来,那人也是个人来疯,发现群情汹涌,吃瓜急迫,便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听得众人是连连惋惜,没想到二十三分厂辉煌的背后,竟然是一出狗血到极致的家庭伦理悲剧,真是可悲、可叹。

不过也有一些脑袋活泛的从这出狗血剧里抽丝剥茧,寻找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机会,于是乎或借着尿遁,或装着有事一个个飞快的奔出去,不一会儿几通电话就挂到了永宏厂。

……

梁国栋这几个月过得很是萧索。

因为主导了踢走庄建业的一系列事件,令永宏厂失去了在部委和兄弟厂面前露脸的机会,硬生生把一锅好饭给弄夹生了。

得知前因后果的俞厂长回到厂里连家都没回就把他叫去臭骂一顿;随后从京城赶回来的何总工更是因为被打乱科研计划,差点没跟他拼老命;再加上一个收紧羽毛当鸵鸟的书记,他梁国栋瞬间就成了谁都能踩的臭狗屎。

一时间他主管的厂办成了所有部门和分厂攻讦的对象,以至于普通的部门例会成了厂办批斗会似的,一骂就是一上午。

这样的环境下,梁国栋就算脸皮再厚也受不了了,坚持不到一个月就跟厂党委请辞厂办主任的职务。

厂党委非常照顾梁国栋的情绪,很快比准了请辞报告不说,还把他安排到效益不错的九分厂任常务副厂长,等过个一年半载,在扶正然后重新回到永宏厂中枢——9号大楼。

深谙官场规则的梁国栋很清楚,这不过是厂长他们用人的一贯伎俩,出了错领导不好出面,就让下面的人去拱,弄下来冷藏一段时间再重新启用。

只要自己安心去等,总会东山再起。

问题是梁国栋不想等,倒不是他不相信俞厂长等人,而是他害怕新领导过来。

要知道随着和普惠公司的合作正式启动,永宏厂已经变得炙手可热,特别是大批进口设备和三位美国技术工程师的进入,更是让永宏厂脱胎换骨,以至于不少在部委担着闲职的领导都想过来,因为连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只要保持这个势头,政绩就跟雪片一样,想要多少有多少。

正因为如此,有关俞厂长高升,永宏厂领导层调整的说法就没停过,如果俞厂长一直干下去,梁国栋不担心,可一旦自己的老领导走了,新来的厂长还能记得他梁国栋是谁?

所以他梁国栋不能等,要把回9号楼的主动权我到自己手里。

而想要短时间内重回9号楼,最便捷的途径就是提升九分厂的效益,没办法,现在永宏厂都是分灶吃饭,一切指标看效益,问题是效益这东西不是说来就来的。

自家事自家知,梁国栋玩儿上下关系那叫一个溜,经营企业创造效益他是真不在行。

事实也的确如此,调到九分厂以来梁国栋没少想办法,可效益却始终上不来,这让梁国栋很沮丧,直到今天上午接到的那通电话。

小人雪糕,他知道,这两个月可谓名满星洲,自己女儿每天都吵着要吃,自己也尝过,非常好吃,不但如此,这东西居然还获得了国际大奖,得到卓别林遗孀的认可,以至于媒体方面很是疯狂,听说就连京城的媒体都被惊动了,准备刊载评论。

如此大的宣传度,小人雪糕想不卖疯都难,只可惜这东西是庄建业那小子的二十三分厂整出来的,跟自己没啥关系。

结果让他万万没想到,把小人雪糕当成宝一样护着的二十三分厂还是架不住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的名谚,居然被人偷卖技术。

梁国栋很有种放声大笑的冲动,没想到庄建业也有今天,于是半分犹豫都没有就给宁晓东开办的皮包公司打了个电话。

什么?这么做是不是不道德?非常时,做非常事,只要能出成绩,道德?当饭吃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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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华丽转身

宁晓东这几天很高兴。

简简单单放出个风声,竟然真的钓上条大鱼,就在三天前,永宏厂的九分厂常务副厂长梁国栋给他打了一个电话,想要买小人雪糕的生产技术。

这还得了?

身兼老板、采购、销售以及接线员等等职责的永宏厂第二十三分厂劳动服务公司经理宁晓东同志想都不想就把活儿给接下来。

然后把那身用20块钱从隔壁裁缝铺里定制的“高级”西装套在身上,就出门去见梁国栋。

双方的会面亲切而又友好,氛围和谐而又安定,只用了两天功夫就达成了一揽子协议。

于是这天一大早,这位挂靠在二十三分厂,发誓要做出一番事业,把压在身上的冤屈洗刷干净的宁晓东急吼吼的来到二十三分厂。

在车间找到正在现场办公的庄建业,就急不可耐的把这位便宜妹夫给拉出来,开口就问:“之前你说的提成还算数不?”

还没从车间的生产环节换回思路的庄建业听了这句不着边际的问话,有些懵,皱眉反问:“提成?”

“哎呀,就是你那天说卖出一套雪糕生产设备,提成5%的事儿。”见庄建业糊涂,宁晓东急忙解释。

庄建业这才想起来,半个月前的确说过这句话,浣城市将小人雪糕当宝,庄建业就知道这生意不能再做了。

一来这里面藏了太多的雷,那天不小心炸了反噬效果绝对会要人命;二来这年头的知识产权聊胜于无,小人雪糕这么有名保证会让有心人注意到,预计过不了多久仿制品就会出现在市面上,与其跟那些仿冒者撸胳膊死拼,还不如华丽转身,玩儿高端去。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这笔快钱已经赚足,自然要去赚利润更大的中期收益,而这个高端的中期收益,就是二十三分厂历经近8个月才完全掌握的小人雪糕成套生产设备。

没错,庄建业不卖雪糕,改卖设备了。

依靠着喷丸成型机研制小组的便利,庄建业早先就让林光华做了一套雪糕生产设备,在实际的生产中庄建业又对其进行了改进。

之后将销售雪糕所得的资金拿出来,一面高价聘请永宏厂二分厂和六分厂的老师傅们来二十三分厂手把手教那些毫无经验的青工们生产技术。

另一方面利用国营大厂分厂的有利条件,争取更多的工业原材料的配给。

如此,经过几个月的积累和沉淀,二十三分厂从最开始的老师傅们亲自动手攒设备,到手把手的教导青工们一点点拆卸组装,再到如今的大部分工作都由青工完成,老师傅们只负责微调。

二十三分厂算是初步掌握雪糕成套生产设备的生产流程。

于是庄建业立即改变策略,开始向高端华丽转身,在这个大背景下,对销售的许诺自然理所应当。

只是没想到宁晓东这货也盯上这项提成,于是连忙点头:“算数,怎么了?”

“还怎么了?”一听政策没变,宁晓东再也绷不住了,立即眉飞色舞的说道:“两套设备,十八万!”

“真的假的?”

“骗你是孙子,昨天梁国栋刚找的我,要不是因为怕你这边货供不上,昨晚儿合同就能签了。”宁晓东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鼻头翘得老高。

这也难怪,一套设备9万块,两套设备一共十八万,这年头就是天价,他宁晓东有理由骄傲。

庄建业沉吟一下,点点头。“原来是他呀,没想到这老家伙也看上的雪糕,不错,挺有眼光,哎,你没跟他说,购买需谨慎,生产有风险嘛……”

“去,去,什么风险,谨慎的,人家老梁急着呢,他们九分厂全年效益能不能争到第一,就看这两套设备了,为这我可是把牛都吹上天了,说是澳大利亚进口,港岛贴牌儿,一水儿的北美工艺,记得出厂时出一下,标牌什么的就算不用英文,也要用繁体字。”

没等庄建业把话说完,宁晓东就立马打断无聊的调侃,今天他可是正经人,那有那功夫跟庄建业扯犊子。

“这样啊~~”庄建业拉了长音。

宁晓东心里顿时就咯噔一下:“怎么?就是个标牌儿的事儿都做不了?”

“不是。”庄建业摇摇头:“我的意思是说,你看能不能不要他的钱,换成他们九分厂的设备,唉~~你别急,不就是九千的提成,你要是办成了,我给凑个整,给你一万。”

“九分厂的设备都是总装车间或者一分厂他们淘汰下来的破烂货,你要它们……等等……你不会是看上总装第二车间换下来的那批设备了吧?”

听自己提成只多不少,宁晓东已经扭曲的脸这才缓和下来,旋即不解的说道,可说着说着便反应过来,为了跟美国普惠公司合作,永宏厂花巨资从国外引进先进设备改造总装第二车间。

淘汰下来的旧设备当然不能就这么浪费,就分给下面的分厂,九分厂作为效益不错的分厂之一,接收了不少这样的设备。

这事儿在宁晓东出事儿之前就已经开始,只不过这货没在意,就没想起来,如今被庄建业这么一提醒,总算是想通了,旋即又来个举一反三,一双眼睛顿时睁得老大:“老庄,你不会要做发动机吧?”

“现在当然不能了,不过有了这些设备,选择性就多了,怎么说咱们也是航空厂,卖雪糕,卖设备你不觉得跌份儿?想搞高端,哪有天上的东西高端?”

“也是!”

宁晓东下意识的点头,然后便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他过来是来显摆十八万的销售业绩的,怎么说着说着就跑偏了,于是赶紧把话头给转过来:“怎么又被你给带跑了,咱们现在说的是十八万的销售额,怎么样?哥哥厉害吧?”

“恩,还行!”庄建业无悲无喜的点了下头,宁晓东却呲了一声:“行了吧你,别装了,想乐就乐,那可是十八万,老庄!”

“庄厂长,庄厂长~~鲁省轻工局的汇款单已经到账了,一共五十万,刚才那边来电话问咱们什么时候发货……宁经理,您这是怎么了?不舒服?”

宁晓东这边还在自得其乐之际,王和平笑呵呵跑过来,一句话还没说完,宁晓东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第一百章 趋之若鹜

本以为自己的十八万怎么也能在庄建业面前显摆一下,没想到一句五十万,自己的脸就肿了,简直没天理。

宁晓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哭丧着脸问:“你们是抢劫,还是咋的?五十万,不会是懵人的吧?”

“这你就说差了,宁经理,我们就是一本正经的卖雪糕卖出的把套生产设备。”王和平回应的很干脆。

“卖雪糕,能卖出机器?”宁晓东不信。

王和平点头:“可不是嘛,我们找来外省的联系方式,或是写信,或是打电话,总之中心思想就一个,问外省有没有获过国际大奖的小人雪糕,我们要大量采购,顺带再把京城几家媒体的报道稍微透露一下,没过多久就有人找上门问有没有转让生产技术的可能。”

“我靠,这也行!”

“当然行了。”

“这tm是谁出的馊主意。”

宁晓东一着急连粗口都爆出来了,王和平实在是不好接,只能瞟了两眼一旁的庄建业,宁晓东一看,二话不说就用拳头捶了一下妹夫的胸口,哭丧着脸埋怨道:“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连苦肉计都用上了。”

说完也不等庄建业回答,转头就走,庄建业喊了一声,这货恶狠狠的回了句:“回去打电话。”就兔子一样跑了。

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庄建业愣了好一阵,才问身旁的王和平:“老王,老宁说苦肉计?什么苦肉计?”

王和平憨憨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

厂里没人知道,因为厂里的人都很忙,来自外省的设备订单已经排到下个月去了,与此同时络绎不绝的外地客商不断向二十三分厂汇聚,可以肯定到年底,厂里的生产都不会愁。

正因为如此,庄建业迅速调整厂里生产比重,进一步压缩小人雪糕的产能,将重点进一步集中到雪糕成套设备,不仅如此,外聘老师傅的数量进一步增加,从原来的八个,增加到十五个,使得每个班组配备五个永宏厂老师傅,从而令三个班组的生产效率进一步提高。

二十三分厂的变化很快就被浣城市的领导们察觉到了,最直观的感受就是每天送过来的雪糕在明显减少,这也就算了,问题是市里的雪糕销量同样是直线下降。

眼见这情况市领导们很是忧心忡忡,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拳头产品,明年的报告里能够理直气壮的加一句,我市正从一个农业市向工业市转变。

结果没高兴两个月,雪糕的销量就跟雪崩一样,从以往的经验上看,销量的下降就意味着这个产品已经进入死路,难不成刚有点儿扭亏为盈苗头的二十三分厂又是昙花一现?

左思右想不得要领的市领导们很快就不想了,而是责成邱大林为代表,去二十三分厂实地考察下情况,如果有什么困难,市里也好出把力。

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二十三分厂的雪糕销量是下来了,可生产雪糕的成套设备的销量却直线上升,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就卖出去二十六套,按照每套平均75万计算,仅两个月产值就达到惊人的一百九十五万。

如果再算上到年底的四十九套的订单,全年销量将会达到创纪录的562万。

听到这个喜人的成绩,邱大林笑得连皱纹都没了,一张大嘴就差咧到耳后根去了,562万,上缴利润加利税,浣城市少说也能拿到一百万。

一直靠着农业撑着半边天的浣城市财政最好的念头也不过有三百多万的进项,如今二十三分厂一家就占到浣城市财政收入的三分之一,邱大林能不乐呵才怪呢。

雪糕大卖时,几个市领导还想着我市正从一个农业市向工业市转变,这句加进年底的报告里妥不妥当,现在看来完全没那个必要,这就是浣城市正在发生的事,一个工业上缴利润加利税占到财政收入三分之一的城市,别说这句话特别实事求是,就是跟进一步说浣城市是一座工业市也合情合理。

正因为如此,当邱大林把视察二十三分厂的情况跟市领导汇报后,市领导们便产生一个共识,那就是要竭尽全力保护好二十三分厂这股上升势头,甚至不惜亲自赤膊上阵,为二十三分厂的设备摇旗呐喊。

毕竟多卖出一套设备,市财政就多一份儿钱,自己就多一份政绩,傻子才不卖力呢。

于是,全国各地被问有没有小人雪糕的地方一下子就多起来,搞得各地轻工部门很是纳闷儿,自己这地方那有什么小人雪糕?

可总是接到一些大量采购的咨询电话,这让他们不自觉的就开始留意小人雪糕的情况,结果发现这东西竟然这么有内涵,难怪会有人一遍一遍的问。

问题是自己没有怎么办?

从原产地进货?拜托,那是雪糕,这年头储藏冷饮技术相当匮乏,长路漫漫的,等雪糕运到地方估计全成水了。

进货不行,那就只能想法子自己生产了,于是便试着联系下生产厂,看看能不能买他们的生产技术,结果发现人家生产厂特大方,不但卖给他们生产设备,而且还免费赠送小人雪糕的食品配方和全套工艺流程。

外省的轻工局一看,这个二十三分厂真是良心,再想想本省的轻工业现状,上马几个冷饮项目,改善下就业情况,丰富下人民生活并无不可,于是便乌央乌央的朝着浣城市涌过来。

……

相对于外界对雪糕生产设备的趋之若鹜,庄建业这几天却一直泡在安静的仓库里,就在不久前,九分厂运过来一批从总装第二车间淘汰下来的老设备,代价是三套崭新的雪糕生产设备。

经过一番研究,庄建业发现自己赚大了,因为九分厂送过来竟然是一套涡轮风扇叶片烧结以及机加工的成套设备。

尽管这套设备看上去有些年头,但看其内部情况,再用个十几年完全不成问题,当然如果非要鸡蛋里挑骨头的话,那就是只能说风扇叶片的铸造烧结炉有点儿小,加工设备的工序多,而且清一色手工操作,对工人的技术要求相当高。

总而言之,这套东西有点儿出乎庄建业的意料。

也难怪今天跟庄建业一起过来的岑师父里里外外瞅了一个遍,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唉~~没想到这套东西也被淘汰了,看来厂里的涡轮风扇发动机是彻底停了。”

第一百零一章 遗憾的涡轮风扇

岑师傅的话有种说不出的落寞,就好像看到相交多年的老伙计,孤独终老一样,没有悲苦,只有伤怀。

庄建业有些诧异,关掉手电筒,把目光从设备上移开,看向一脸感慨的岑师傅:“岑叔,你今天是怎么了?别跟我说,您老用过这套设备。”

正感怀的岑师傅闻言便嘿嘿一笑,下意识的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忽然想起二十三分厂那操蛋的规矩,又悻悻的放了回去,旋即不满的抱怨道:“你们分厂什么都好,就是规矩太多,六分厂比你这儿大那么多,也没说不让抽烟。”

对岑师傅的抱怨庄建业全当没听见,过去的一年,庄建业在二十三分厂立的规矩多了,从最初的禁止在车间随意大小便,到现在的质量奖惩制度,每一条都会引来无数抱怨,如果庄建业每个认真去听,那他就不用干工作了。

当然,也得亏二十三分厂底子薄,胆气弱,工人队伍普遍年轻且信心不足,遇到庄建业这个有浣城市大力支持的强力厂长,就算遇到几个刺儿头,用雷霆手段整治一番,基本上就服服帖帖。

至于告状什么的,不是没有,问题是浣城市那一手稀泥和得叫一个绝,一番折腾下来,告状的最先受不了,无奈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要是换成永宏厂直属的那几个老牌儿分厂,庄建业估计就算自己再强力,也搞不过里面的老杆子,哪个人背后不是一堆的亲朋故旧,想立规矩?爷们儿给你先立个规矩还差不多。

岑师傅就是这种随时会给小年轻立规矩的代表,时刻准备践行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的生猛老杆子,在食堂能抓着彭川一番折腾的人,可想而知这老家伙在六分厂是何等的霸道。

不过还好,岑师傅的霸道只属于六分厂,在二十三分厂这位老师傅除了抱怨两声,喜欢踢脑袋笨的青工屁股之外没啥大毛病,为此庄建业付出的代价就是每天35块钱的劳务费。

比其他老师傅多出5块钱,没办法,谁让岑师傅是他现如今能够找到的技术最好的铸造师傅。

这倒不是说永宏厂的铸造技术到岑师傅这一级就到顶儿了,好的也有,总装的两个车间里还有四个八级铸造工,个顶个技术精湛。

庄建业到是想请了,可人家根本就不来,倒不是庄建业的钱给的不到位,而是人家压根儿就看不上二十三分厂这个后娘养的,怕传出去自己跑去二十三分厂搞雪糕,搞冷饮生产设备被人笑话,所以他们宁肯介绍自己徒弟去,也不自己过来。

庄建业无奈,只能矬子拔大个儿,找到岑师傅头上。

岑师傅家里子女多,本来生活就不怎么宽裕,再加上铆钉铸造的事儿闹得里外不是人儿,被六分厂厂长沈建伟冷处理,除了年底拿了个奖状和四十块钱奖金外,预期的工段长职务连边儿都没粘上。

对此岑师傅还是拎得清的,这事儿不怪彭川,要怪只能怪沈建伟小肚鸡肠,问题是人家是分厂厂长,就算小肚鸡肠他岑师傅也没办,眼见自己年纪大了,升又升不上去,岑师傅也就彻底看开了。

当庄建业拎着两瓶子杜康找上门时,岑师傅半点儿犹豫都没有就直接答应了,35块钱一天,都快赶上他半个多月的工资了,凭什么不干。

于是破罐子破摔的岑师傅干脆把六分厂的事儿放到一边儿,每天点个卯就骑着自行车跑到二十三分厂各种卖力气。

这倒也罢了,在二十三分厂进行雪糕生产设备试生产的关键时刻,两个铸件儿出了问题,迟迟无法解决,老家伙一看,干脆跑回六分厂,把大刘和铁牛几个徒弟一股脑的全都拉过来,没日没夜的干了三天,总算是把问题给解决了。

用老家伙的话说,咱们不能白拿这份儿工钱,得拿出点本事。

于是庄建业毫不犹豫的给大刘他们每人一百,岑师傅直接塞了三百,从此二十三分厂就成了岑师傅师徒甘心卖力气的主营厂。

既然甘心卖力气,那就得守规矩,劳务费能给就能扣,庄建业的丑话可不说说的,岑师傅不想跟钱过不去,一根烟十块钱,想想都肉疼,还是忍了吧。

正因为如此,抱怨两句消解了郁闷,见庄建业全当没听见,就呵呵笑着继续说道:“你还真没说错,这套东西我还真碰过……”

没了烟,岑师傅的话说得有气无力的,但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依旧让庄建业听得津津有问儿,原来换回来的这套设备竟然是为试制涡扇6发动机的风扇叶片而专门研制的生产设备。

当年的涡扇6可是全国会战的大工程,永宏厂被上级指派风扇叶片的试制自然拼尽全力,只可惜后来涡扇6的试制工作做出了调整,永宏厂被排除在试制名单之外。

可那时相关设备的研制工作已经接近尾声,耗费那么多资金,说不用就不用任谁都说不过去,恰好此时西北航空厂引进了“斯贝”涡扇发动机,上级提出国产化要求,永宏厂的这套设备就派上了用场,不过最后也没有坚持下来,具体什么原因岑师傅也搞不明白。

好在测绘试制大飞机的大功率涡扇发动机又落到永宏厂手里,岑师傅就是那时候跟着自己的师傅一起加入了试制队伍,负责搅拌铸模材料。

干了不到一年,大飞机项目整体被h市接手,所有资料被移交h市,原本这套设备也应该移交过去,可h市那边说他们要进口更先进的设备,看不上永宏厂自己搞的这套,就留给总装二车间。

“你也知道,咱们厂干的发动机都是涡喷的,就没碰过涡扇的,所以几个项目停了之后,这套设备也就成了鸡肋,只能先放着,想着有一天再上涡扇还能用上,结果……唉……还是没留下。”

说到最后,岑师傅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一台机床那厚重的外壁,落寞的将手再次伸向口袋,准备借着尼古丁的熏陶,把这份落寞弄得在深沉点儿,结果看到庄建业就那么无声的看着他,岑师傅无奈的叹口气缩回手,一脸正色的岔开话题道:“这套设备的确没啥大用,小庄,我觉得你大舅哥被梁国栋那小子给算计了!”

第一百零二章 做风扇

听着岑师傅那明显带着嘲讽二傻子的语气,庄建业的脸不禁抽了两下,说宁晓东被算计了,不就等于是在说自己,要不是因为自己看上这套设备,借宁晓东两百个胆子也不可能私自决定的好不好。

不过这话不能明说,不然宁晓东这个灵活机动的帮手以后就不好做了,只能含混的说:“额……我老丈人这几天揍了他八遍儿。”

岑师傅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宁部长终于是下狠心了,但还不够,换了我,就你大舅哥这种被戴了绿帽子,还傻乎乎的替人顶缸的蠢货,老子一天揍他十六遍儿都不解恨。”

这下庄建业不是尴尬了,而是惊诧了,心说这可是老宁家的最高机密,岑师傅怎么知道的?

“嗨~~你别这么瞅我,星洲就屁大点儿的地方,那小姑娘在医院里生了个黄毛蓝眼睛的怪物能瞒得了谁?大家伙儿都不傻,哪里还不知道晓东那孩子是被人给耍了。”

见庄建业古怪的神情,岑师傅连忙解释,庄建业听罢也唯有苦笑,岑师傅说得没错,宁晓东的确被人给耍了,而且耍得还不轻,直接给耍进拘留所去了。

原因很简单,那位大三姑娘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宁晓东的,可宁晓东哪里知道,还以为是自己的,对人家姑娘是不离不弃誓言要娶人家过门。

姑娘心中有鬼,怎么可能同意,便提了无数的条件,想让宁晓东知难而退,宁晓东在渣,也知道不能拿肚子里的孩子开玩笑,死活不干,为此还偷偷摸摸跟两个哥们儿成立一个翻译社,就是想多挣点儿钱,好让娘俩生活得好一些。

姑娘一看宁晓东这渣男居然动真格的,终于急了,因为她很清楚孩子一旦生下来,宁晓东绝对能拎着刀剁了他。

正所谓最毒不过妇人心,这姑娘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去了公安局把宁晓东告进去,同时放出谣言诋毁宁晓东是个渣男。

如果宁晓东平日里表现得像个好人,估计也不会让人相信,问题是宁晓东就差把渣男两个字贴在脑门上了,以至于旁人连想都没想就对号入座了。

当然宁晓东也根本没想解释,在他看来人家姑娘再怎么不地道,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好的,就为这,别说受点儿委屈,就是上刀山下火海都不会皱眉头。

于是宁晓东进去了,没过多久姑娘生了,知道实情的宁志山还欢喜的以为自己能抱上孙子,乐呵呵跑去医院一看,差点儿倒在病床上没出来。

姑娘是生了,但生的却是黄头发蓝眼睛的外国种,这倒也罢了,生产当天两个外国人就来到医院,孩子刚生完,两个老外一个抱着孩子,一个搀着姑娘开着车就走了。

宁晓东为了人家姑娘,辛苦拼事业,赚钱养着人,临了还要蒙受牢狱之灾,丢掉正经工作,除了一条命没被人拿去,整个就是个武大郎转世。

原本这个家丑被宁志山三令五申的封口,至于造成的一切老宁家打掉牙往肚子里吞了,却没想到事情还是传出去了。

想想这段时间宁晓东又得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自己被这货拿去当靶子玩儿苦肉计的事儿就算了。

岑师傅不清楚庄建业是怎么想的,看脸色始终阴晴不定,还以为自己一番大实话摸到了人家痛楚,不禁神情有些尴尬,讪讪的劝解道:“小庄啊,你别忘心里去,之前我们都以为老宁家真就这么倒了,哪成想你这个女婿才是最争气的,上半年各分厂的效益,你们二十三分厂排到了第九,那些个厂领导都是吃了一惊,你是没看到,现在厂里的人见了宁部长都夸他找了个好女婿,那模样比在任上时还风光嘞!”

这话不能说错,毕竟现在宁志山眼里早就没了那对亲儿女了,每当遇到人两句话不离孩子,五句话内小庄的开拓进取的形象就会被无限拔高,然后把对方同龄的孩子秒成渣,这才心满意足的扬长而去。

可要是真信了岑师傅的话,那庄建业这就不如直接撞墙了,还比在任上风光,果真如此的话,庄建业很想跟现任的组织部长换换,让他老人家风光去,自己去义无反顾的受罪。

岑师傅估计自己也觉得马屁拍得有点而过,老脸一红,好在人老成精,这点儿小尴尬不算啥,话题一转又拉回设备上:“总之呀,这套设备华而不实,厂里目前主营的冷饮加工设备,九分厂给的这套东西个顶个都是风扇叶片加工用的专业设备,适用性不强,依我看,你有机会还是卖了,也能少损失些。”

“不卖了,就留厂里,这样咱们的风扇就有着落了。”庄建业摇摇头。

岑师傅闻言却皱眉:“我说小庄啊,风扇这东西连总厂都搞不明白,你怎么搞?靠着二十三分厂这个小摊子?不是我老岑看不起呀,这个小庙还装不起风扇叶片这个大神。”

“谁说要搞涡轮风扇那个大神?电风扇这个小神碰一碰难道就不行吗?”

岑师傅听了这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了有一分钟方才消化了庄建业的话,旋即指着那些设备变着声调问:“你要用这东西做电风扇?”

庄建业毫不犹豫的点头:“当然,航空技术,军工品质,我连广告词都想好了,所以当务之急就是帮我在永宏厂挖几个懂这套设备的人,我也不让你白忙,只要我觉得合适,两百的劳务费不亏吧。”

“嗨,瞧您这话说的,你庄厂长吩咐的事儿,我老岑那个没办得漂漂亮亮的,你还跟我老岑客气。”

前一刻还劝着庄建业卖掉机器的岑师傅一听有两百块的劳务费,老脸顿时就笑成菊花,还卖设备,此刻的他恨不得扑过去亲两口,两百块,就挖几个帮手,简直太容易了,于是想都不想就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庄厂长,老岑我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资格老,认识人多,我刚退休没两年的师傅,就是当年操作这套设备的好手,我这就去找他,就算跪,我也跪着他老人家出山。”

话音未落,也不等庄健也回话,转身就出了仓库,从一旁的车棚里找到自己的自行车,骑上去潇洒的点了根烟,就这么吞云吐雾的潇洒而去。

第一百零三章 主营业务

送走了岑师傅,庄建业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自顾自的给自己泡了杯茶水,就摊开自己的笔记本,在左边页面上的电风扇上画了个圈,然后瞅了一眼右侧的主营业务四个字,眉头不自禁的皱了起来。

无论是雪糕、冷饮设备还是即将上马的电风扇,在庄建业的心目中都算不得主营业务,充其量只能说是专业玩儿票,赚点小钱钱,渡过下难关。

真要把这几项当成主业的话,头几年可能过得还不错,但越到后面就越难挨,一个不好很有可能在惨烈的竞争中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庄建业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聪明人,尽管上辈子看了不少杂七杂八的书,也掌握一些超越时代的前卫眼光,但他并不认为自己的智商就碾压这个时代的所有人。

要知道能从这个时代崛起的家伙们没一个是白给的,自己能靠一两个点子掌握先机,不过这种小聪明似的跃进终究不牢靠,更何况点子弄多了也不见得是好事,没看到有个叫点子大王的家伙,点来点去,把自己也给点进监狱去了。

所以这主营业务要搞就要搞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最好能到连国家都舍不得让你倒闭的程度,庄建业才觉得达成了目标。

道理很简单,首富什么的,国家不稀罕,那位置就没一个安稳的,可像罗尔斯·罗伊斯、通用、波音这样的企业确是所在国绝不可能放弃的存在。

当然,也有人会说,麦道、北美航空不是该倒闭倒闭,该关门关门?

表面上的确如此,西方发达国家弄得跟符合商业社会准则似的,做得有鼻有眼儿,可要是把它们掰开了揉碎了,却发现那些所谓的倒闭企业并没有消亡,他们的工厂、技术研发团队不但被保留,甚至还会被加强,只不过是换了个更迷惑性的名头而已。

这就如同日后国内的两大航空工业集团,旗下数百家企业,个顶个都是国内知名单位,可到国际上,名头统一用两大航空工业集团的名称,你能说这些企业就没了吗?

庄建业就想干出这么一家企业,高端的让想进入的人根本生不起一较高下的心思,只可惜自己的想法挺好,就是不知道该怎么下手,没办法,合格野心实在太大了,大到整个永宏厂都有点儿装不下。

……

庄建业为厂子的未来发愁,距离二十三分厂不远的一座小平房里,宁晓雪坐在小板凳上同样在思考自己的未来。

自从得知自己大哥被人坑的就差没送小命了,这妹子就疯了,连假都不请,追着那位跑路的姑娘就追了出去,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回到厂里还受了一番批评。

宁晓雪可不是老宁家那几个窝囊的爷们儿,受了气不是当鸵鸟,就是做咸鱼,这妹子霸气得很,直接就跟二分厂的书记吵了一架,然后就当着书记的面儿写了只有一句话的辞职报告。

二分厂的书记也气疯了,直接越过厂长薛富贵直接报到厂里,当时梁国栋正在厂里兴风作浪,准备把宁志山给拿下去,一看宁晓雪自己撞到枪口,那还能客气,直接就走了个快审程序,批得那叫一个迅速。

等一切尘埃落定,宁晓雪也有点儿傻眼,可这时候说什么都晚了,于是便回家拿着行李就去了浣城市,投奔自己的姐姐去了。

去年年底跟庄建业完婚的宁晓雪,以借调名义来到浣城市,照顾庄建业的起居,见自己妹妹来了,就建议宁晓雪跟早先过来的宁晓东一起干劳动服务公司,只要庄建业能盘活二十三分厂,绝对不会缺了这两兄妹的一口饭吃。

这个提议不能说不好,却被宁晓雪给拒绝了,理由既任性又简单,那就是不想跟那个熊包哥哥一起混,要干就自己干出一些名堂。

恰在此时二十三分厂做出几批小人雪糕样品,宁晓雪尝了,觉得很不错,然后从混熟的刘磊哪里听说他们学校附近还没有这么好吃的雪糕,宁晓雪的眼前一亮,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于是便把自己的二六自行车改装了一下,在后架上撞了个泡沫箱子便于储藏雪糕,然后用油漆刷了块牌子,就开始从二十三分厂批发雪糕,运到刘磊所在的学校门口贩卖。

四个月下来,就靠着这么个辛苦而简陋的活计,宁晓雪足足赚了三千块,三千块啊,宁晓雪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多钱,以至于这段时间她最喜欢的事儿就是趴在床上一遍一遍数着赚来的钱,哪怕这些钱很零散,甚至不少都老旧不堪,可宁晓雪依旧乐此不疲。

然而随着二十三分厂的技术升级,生产雪糕改成生产冷饮设备,宁晓雪的业务就开始下滑,没办法货源出了问题,她就是在努力也没招。

当然宁晓雪不是没想过去卖设备,可一来他没有宁晓东那么无耻,不但拿编排庄建业做“苦肉计”,专拿永宏厂下手;二来也没有庄建业脑袋那么活泛,用卖雪糕的方式去卖设备。

用些常规办法去推销,人家根本就不买她的帐,一来二去这妹子终于发现,卖设备跟卖雪糕完全是两码事儿,于是只能沮丧的铩羽而归。

然而就这么让她放弃商业上的进取,宁晓雪打死都不愿意,短短时间就能赚三千块钱的快感,她还没享受购呢,所以她很想试试赚一万块,十万块甚至一百万是什么感觉。

正因为如此,经历过一次成功和一次失败的宁晓雪很是认真思考了一阵,发现销售专业性的设备不是她的专长,貌似她跟善于面向少年儿童,问题是除了雪糕,还有什么是少年儿童喜闻乐见的呢?

坐在小板凳上的宁晓雪有些头疼。

就在宁晓雪想着眉头紧锁之际,一个东西撞到她后脑勺,弄得生疼,本就心烦的宁晓雪顿时火大,伸手抓过地上的东西想都不想就掰成两半儿,身后顿时发出一声哀嚎:“我的冲刺一号~~~”

第一百零四章 修飞机

刘磊就跟丢了奶的小牛犊子,冲到宁晓雪跟前,捧起地上的那架已经折断的竹飞机,眼泪噼里啪啦的就落下:“我的冲刺一号……呜呜呜……我的冲刺一号……”

宁晓雪还揉着自己的脑袋,见刘磊哭得跟月子里的娃似的,瞥了一眼被自己折断的竹飞机,没好声气的道:“哭什么哭,不就是架竹飞机嘛,等会儿给你钱,去一百货买个塑料的陪你。”

身价三千块的“富婆”说话就是这么硬气,想都不想就亮出金手指,国营一百货的塑料飞机宁晓雪去逛的时候见过几次,听说还是进口的,光标价就60块钱,差不多快抵得上普通工人两个月工资了,怎么看也应该比地上的那架黑了吧唧的竹飞机强。

原以为刘磊这小子能高兴的蹦起来,哪成想小家伙哭得更伤心:“百货里的玩具飞机不给参加比赛,只有手工制作的才行,我的冲刺一号好不容易获得老师的认可,明天能参加选拔,结果……呜呜呜……”

宁晓雪本来想着今后的事可就头疼,被刘磊这么一哭,脑浆子就跟开了锅似的,嗡嗡的,柳叶眉一竖,便不耐烦的制止道:“别哭了,不就是架竹飞机嘛,老娘再帮你做一个就是了。”

“来不及了,厂长哥哥用了一个星期时间才帮我弄好,明天就要参加选拔了,赶不上啦……呜呜呜……”

说着刘磊又开始狂哭,以往的年份这小子只能看着学校里兴趣小组的航模飞机参加选拔,然后再去星洲参加省里组织的少年航模大赛,心里别提多羡慕了。

今年自己好不容易从厂长哥哥哪里弄了架终于抛手能飞百米的竹飞机,立马就在小伙伴儿里引起了轰动,到了一年一度的选拔时,班主任便鼓励刘磊也参加,争取为班级整个荣誉。

多年的羡慕,小伙伴们的轰动,再加上班主任的鼓励,刘磊的使命感简直爆棚,于是这些日子有事儿没事儿便拿着飞机做练习,争取把一百二米的飞行距离在提升一个层次。

今天他照例爬上屋顶进行练习,结果准头没找好,直接砸到宁晓雪的后脑勺,然后……他心爱的竹飞机就被命丧当场了。

宁晓雪不知道里面的内情是多么的复杂,但看刘磊哭得伤心欲绝,也知道这事儿对孩子很重要。

想想刘磊前段日子给自己当托儿,拿着小学雪糕在学校里引得一种孩子们羡慕后,再指着自己的摊位大喊:“就那个漂亮姐姐卖的最正宗,最好吃。”的模样,心里也不禁一软,缓下了语气:“好了,好了,你想参加,我帮你弄。”

结果这话刚说完,刘磊就抹着眼泪不信道:“都是学校组织的,你怎么弄?又骗我!”

居然被小屁孩儿给鄙视了,宁晓雪的小脾气也上来了:“我家就是星洲了,小时候的航模赛,你姐姐我拿第二的时候,就没人敢拿第一,还班级推选,学校选拔,费那个劲,姐姐一句你想怎么参加就怎么参加!”

刘磊再怎么机灵也不过是个刚满9岁的孩子,一听宁晓雪说得豪气干云,哪知道这里面吹牛的成分远大于事实,当即就破涕为笑:“真的?”

宁晓雪有点儿心虚,却不想被个熊孩子看清,柳眉倒竖,很爷们儿的反问:“你姐姐我什么时候骗过没你?”

“额……”刘磊歪着头仔细的想了想:“上次说给我卖发条绿青蛙,到现在都没给……哎呦……”

刘磊话还没说完,脑袋就挨了一下,旋即就看到宁晓雪捡起地上的竹飞机,转身就走,刘磊急忙喊:“雪姐,你去干嘛?”

“找你的厂长哥哥,把这破飞机修一下。”

……

“我早就说了,这种飞机早晚得出事儿,看到了吧,解体了!”

庄建业絮絮叨叨的看着宁晓雪拿来的竹飞机,斜眼儿看着对面正怡然自得夹菜的林光华,半点儿客气都没有。

林光华浑不在意的闷口酒,白了庄建业一眼:“你当时就说要飞起来,又没说别的,我办到了,技术上没问题,操作失误你能怪到谁?倒是你,研制小组的事儿一直当甩手掌柜,别以为丢几份技术资料,签两个字就能享福啊,上面验收要是不过,看你还能有几天好果子吃。”

“切~~你可得了吧,要是我给的技术资料没作用,你老哥儿还能跑来我家喝酒?还上面验收,你心里早就有底了才是,说说看,情况怎么?超出预期没?”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想看自己去研制小组看。”

“我不是没时间嘛~~”

“哎哎~~你们两个,有没有听我的话,让你们帮我修飞机,参加航模赛!”就在庄建业和林光华围着饭桌你一句、我一句各种互怼时,过来求助的宁晓雪不干了,自己成什么了?空气?两位大哥给点儿尊重好不好?

“他们两个一见面就这样,习惯就好!”

这时从里屋出来的宁晓惠端着刚炒好的菜走过来,放到餐桌上,这才解开围裙坐下来,随后没好声气的瞪了互怼的两位:“你们俩也是的,我们家晓雪长这么大还没求过人呢,就不能让着她点儿,一个学飞机结构,一个学飞行器动力工程的,小孩子的玩意用得着这么推诿?”

宁晓惠依旧温柔,但当家主妇的派头却已经初见端倪,这也是没办法,如今老宁家就是她这么大姐头当家做主,既要约束大哥宁晓东别走歪喽,还要看住小妹宁晓雪别学坏了,久不久还得回星洲看看享受退休生活的老父亲宁志山,再加上平日里爱搞怪的庄建业,宁晓惠还跟以前那样柔柔弱弱的,真的是hold不住了。

“领导发话了不能不听!”

林光华在家就是被老婆管的命,以己度人,他觉得庄建业跟他没啥两样,听宁晓惠这么一说,觉得不能让兄弟折了面子,不然自己走了影响小两口夫妻生活可就不好了,于是立马表态,旋即拿起折断的竹飞机左右看了看,嘿嘿一笑,对着庄建业说:“小意思,我前几天给你的进口胶水儿还有吧?拿过来粘上就好。”

庄建业点头:“恩,顺带用酒精灯把机翼边沿改一改,看着一点儿都不霸气。”

第一百零五章 丢人

“行,都听你的!”

林光华少有的没跟庄建业抬杠,这倒不是他的性子变了,而是根本没把这架竹飞机看得有多重要,一个玩具而已,怎么弄不还是离开不了一个玩儿字?既然如此,较真有意思吗?

不过打定主意是好,问题是怎么霸气林光华却犯了难,想了一会儿又看向庄建业:“老庄,你说的霸气是什么样儿的?”

“就像天上的老鹰,翅膀往上翘一下。”庄建业说着,伸出胳膊还比划了一个老鹰飞翔的动作。

林光华噗嗤一声就笑了:“还老鹰呢,我看是秃毛鸡差不多,还是你弄吧,我怕弄出来丢人。”

说着就把用进口强力胶粘好的飞机递给庄建业,庄建业也不客气,拿过来就在点起的酒精灯上烘烤了一阵,因为竹子遇热变形,庄建业弄得很快,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把对称的一小段机翼弄得翘起,随即拿在手里得意的打量一番,对林光华笑道:“看到没,这就霸气了!”

“行了,别显摆了,快给晓雪妹子吧。”林光华不以为意,相比之下他更想跟庄建业谈些研究小组上的正事,所以说完就转过头看向宁晓雪:“你要参加航模大赛,我这边正好认识市体育局的几个领导,到时候我跟他们打声招呼,你直接带着人过去就行。”

修了飞机,又得到了能参加航模大赛的承诺,宁晓雪觉得自己超额完成了任务,估计刘磊那小子知道后,应该美得鼻涕泡都得往外冒,于是也就不打搅两个喜欢用正事儿互怼的臭男人,一门儿心思对付姐姐亲手做的好菜。

风卷残云吃饱之后,就带着修好的飞机出了门,找到刘磊把飞机交给他,然后说了参加航模大赛事。

刘磊拿到飞机很开心了,至于直接去星洲参赛,刘磊却不是很积极,用他的话说,他是现在是全班的希望,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完成班主任和同学们的嘱托,赢下学校的选拔。

对此,宁晓雪无可无不可,既然不用她出马,她也懒得去出这个头。

哪成想第二天还没到晚饭,刘磊背着个小书包,手里拎着那架竹飞机就找过来,一见面就把飞机往宁晓雪脚下一扔,哭着道:“雪姐,你骗我,飞机根本就没修好,我连选拔的第一轮都没过,就被刷下来了,呜呜呜……”

宁晓雪有些懵,捡起地上的飞机,左右看看,没见到有什么地方坏,怎么就没修好,便问:“没问题呀,怎么就没修好?”

“以前我的冲击一号能飞得好远,可你昨天给我的这架,除了在天上打转转就不会别的,负责选拔的老师说我的飞机连纸飞机都不如,就被刷下来了,呜呜呜~~~”刘磊话说到一半儿就开始哭得更大声了。

没办法,一个背负全班希望,准备争取荣耀的小男生,却被人说他的竹飞机连纸飞机都不如,然后在嘲笑中落寞的拎着自己的飞机回到班级,那种失落的心情可想而知。

刘磊能够忍着在学校没哭,而是回来才宣泄情绪已经很难得了。

宁晓雪从小调皮捣蛋,没少闯祸,在学校里各种白眼儿和委屈一点儿也没少受,所以很理解刘磊的遭遇。

于是拿着飞机在外面试了一下,发现真跟刘磊说得一样,这飞机一上天就在天上打转转,最后从哪儿来的又飞到哪儿去。

顿时气得牙根儿痒痒,自己舍着脸去求姐夫他们,结果一个学飞机结构,一个学飞行器动力设计的两个航空业的顶级技术人才就搞出这个么个东西,纸飞机都比这东西飞得远好不好,丢不丢人!

答案显而易见,丢人都丢到姥姥家去了,要知道她宁晓雪也是个有大姐梦的女子,既然刘磊给她当托儿,帮她卖雪糕,自然而然就是她宁晓雪的小弟,在小弟面前丢人,大姐头就差头顶冒烟了。

于是一气之下,宁晓雪就准备那这飞机去找庄建业,结果刚转身才想起来,自家姐夫今天一大早就去外省出差了,还找个屁呀。

“晓雪,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谁惹你了?哎呦~~小磊,怎么哭成这样?是不是你雪姐又欺负你了?我说宁晓雪同志,你都快二十的人了,犯得着跟个孩子一般见识吗?来,来,搭把手,这一袋儿米可沉着呢。”

就在宁晓雪刚刚止住脚步,宁晓东就骑着他那架二八大扛,驮着一袋子大米晃悠悠的过来,一个潇洒的片腿儿下车,便看到一大一小气鼓鼓的模样,不禁调侃两句,结果等自己把车撑子弄起来,却发现跟前两位把他的话全当成耳边风,一个都没动弹。

“哥,我记得二黑家有架航模机,你跟他关系好,帮我问问能不能卖,我出高价买。”

宁晓东刚准备数落两个没眼力见儿的,却不成想宁晓雪突然寒着脸看向他,冷冰冰的说了这么一句,多年的兄妹,宁晓东知道这是这妹子发飙的前兆,不管是什么原因,最好先别惹,不然后果会很严重。

于是吞了一口口水说:“我记得有,要不我去帮你问问?”

“好,多少钱,你先帮我垫上,到是我还你!”宁晓雪毫无表情的说。

“别看不起你哥,一架航模而已,能有几个钱儿,你哥我付得起,等着,我这就去找二黑。”说着就把车撑子重新收起来,骑着自行车逃也似的离开了。

宁晓雪则转身,拍了拍依旧泪眼摩挲的刘磊,颇有大姐风范的安慰道:“放心吧小磊,你姐姐我怎么也不能让你亏了,学校的选拔输了就输了,咱不稀罕,姐姐这就给你弄个能遥控的,到时候想飞多远就飞多远,想飞多高就飞多高。”

刘磊很单纯,一听有遥控飞机,当时就止住了眼泪,惊喜的大叫:“真的?”

“你东哥不是去拿了?”宁晓雪觉得能给小弟撑腰是个很长脸的事儿,所以话说得很霸气:“到时候你就跟姐姐去航模大赛,当着你那些老师同学的面儿把飞机飞得高高的,让他们看看到底谁的才是纸飞机。”

说点儿心里话

很久没法单章了,于是憋着憋着,就有了感觉,然后就写了。

不扯闲篇了,说正事儿,这本航空时代开书时柚子就有思想准备,所以开书时被各种吐槽,柚子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默默的写,至于为什么,情况大家都清楚,柚子的书经常出事儿,不是失踪,就是雪藏,默默柚子除了哭晕在厕所,就只能哭晕在厕所。

没办法,只能转型,尝试了几个不同题材,说句不怕各位笑话的话,真是撞得头破血流,柚子只能欲哭无泪,终于明白自己一把年纪,真的不适合跳脱的题材,想回归写军工题材,又怕事情多多,不敢碰触,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找个冷僻的现实题材写一写。

尽量贴合实际,轻军工,说改革,讲开拓,反应军民融合,这就是本书的初衷,所以写得不如前几本那么热血,更没有牛逼到爆的场面,只是一种平淡的娓娓道来,失去一部分读者自在情理之中。

不过这么写虽然不爆,但胜在保险,至少柚子有信心能把这本书写完,而不像前基本之感说一句尽量,然后……然后连自己这个作者都找到了。

遇到这种事情对一个作者来说其实挺无奈的,可既然大环境如此,那就只能努力的改变自己,先保住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儿,才能想其他不是?

毕竟柚子的年纪也不小了,上有老,下有小,每天捧着保温杯,揉着脖子捶着腰,压力着实不小,写书再辛苦也是份收入,再怎么也能缓解下压力,所以柚子想想还是写吧。

当然,说了这么多,柚子不是卖惨,其实柚子也不会卖惨,只是吐露下心里话,毕竟明天中午就要上架了,冒个泡,出来吼一嗓子要个首订算是正常操作。

怎么样?各位……航模都出来了,就给个首订呗?啥?不给?好,那就给两个!

哈哈,玩笑了,只给一个就够了,还是那句话,希望各位多多支持,尽量让柚子的首订漂亮点儿。

顺带说下书友群457429770,希望各位能进来指正,最后再次拜谢大家了!

第一百零六章 窝火

宁晓雪任性过,霸道过,辉煌过,抗争过,但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

宁晓东把二黑家的航模送来了,压着航模赛开始的时间点,亲自骑着自行车一路招摇的送到她的跟前,然后很贴心的跟她和刘磊说了一番鼓励的话,就潇洒的戴上蛤蟆镜,瞪着自行车飘然而去。

宁晓雪当时还觉得自己的哥哥总算是靠谱一些,于是拿起航模准备跟刘磊熟悉一下,好为即将到来的比赛做准备,结果不碰还好,一碰整个飞机就散架了,这才发现,整个航模全都是用胶布拼接的,敢情东西早就坏了。

“宁晓东!”

空旷的场地上,宁晓雪只能用怒吼来发泄自己抑制不住的怒火,却引来不少参赛者奇怪的目光,这让宁晓雪想发飙也没办法,大庭广众之下,她又不能不收敛。

可心里却把那个不靠谱的亲哥骂得体无完肤,她到现在才想明白,宁晓东为什么迟迟不拿来,偏等到比赛开始才姗姗来迟,估计这家伙一早就知道这东西碎成了渣,干脆来了个临时抱佛脚。

宁晓雪那个气呀,然后就是无限的委屈,不就是想给自己的小弟撑脸面吗,怎么就这么难?

“雪姐,你别难过,我能来这里就很高兴了,以前都是在梦里想想,现在终于梦想成真了。”

刘磊这次没有哭鼻子,而是懂事的安慰着宁晓雪,这孩子虽然单纯但不是傻蛋,宁晓雪为了能帮他参加航模赛,又是帮着修飞机,又是帮着托人找关系,发现有问题还出钱买航模。

可以说能做的,宁晓雪都做到了,这些刘磊都看在眼里,觉得这个世上除了奶奶、哥哥以及厂长哥哥以外,就是雪姐对他最好了,哪怕有些小小的遗憾。

“早知道咱们就自己做一个了,你放心,小磊,等我回去非把宁晓东揍得连他亲爹都不认识。”

虽然被刘磊安慰,宁晓雪的心情好了许多,可还是气不过,一旁的刘磊听了这话,吃惊的张开了嘴吧,心说东哥和雪姐不是一个亲爹,居然还能这么操作?雪姐太厉害了!

“行了,这次是姐姐对不住你,等会儿咱们看够了就回浣城,姐姐把一百货的那架进口飞机模型买来给你。”

宁晓雪不是个扭捏的人,既然事已至此,再怎么也得咬牙忍了,所以整理整理心情,就豪气的一挥手,把一百货玩具货柜的那个60块钱的镇柜之宝给预定了。

事实证明刘磊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这两天跟着宁晓雪在星洲胡吃海喝的瞎逛,刘磊这小子早就把参加航模赛的事儿拍到后面去了,相比之下,跟着宁家老伯伯到处炫耀厂长哥哥更有趣一些。

要不是看着宁晓雪执着的非要在航模赛上给自己长脸,刘磊根本没这么积极,当然这话刘磊打死都不敢说,雪姐哪儿都好,就是脾气太暴躁,连吵遍厂区无敌手的宁家老伯都干不过雪姐,自己这小身板儿估计连塞牙缝儿的资格都没有,所以……还是老老实实跟雪姐混吧。

宁晓雪当然不知道刘磊的小心思,见人家孩子懂事,体贴,宁晓雪可谓老怀大为,伸出手狠狠的揉了揉刘磊的小脸蛋儿,这才心情大好的指着天上正在试飞的各种航模:“那咱们就参观、参观,学习下人家先进经验,等明年咱们也那个第一回去。”

“一定能!”刘磊举着拳头打着气。

“刘磊?没想到你也在这儿!”

就在宁晓雪和刘磊扫去颓丧,准备把自己的定位成一个普通看客,好好放松一番时,身后传来一声女孩的惊呼。

刘磊下意识的回头,发现竟然是隔壁班的任莹,小黑脸儿腾地一下就红透了:“啊~~我是跟姐姐过来参观学习的。”

任莹看了看一旁的宁晓雪,礼貌的叫了声姐姐,然后笑吟吟跟刘磊说:“那你可要为咱们学校加油哦,这次听老师说,不出意外,咱们学校能拿到名次。”

“哦~~那可真好!”刘磊听着这话不知为何,突然有些落寞。

“老师还在那边等着呢,就不说了,我先去了,再见!”

“再见!”

刘磊几乎是下意识的应了句,就呆愣愣的看着任莹如同蝴蝶一样,从人群众轻盈略去,最后消失不见。

宁晓雪看着远去的小姑娘,又瞧了瞧跟前直愣愣的小屁孩儿,突然咯咯的笑出了声,然后就给了刘磊一个爆炒栗子:“屁大点儿孩子,就开始喜欢人家姑娘了?告诉你,不许早恋,要恋也要等到大学毕业再说。”

“不是!我没早恋!”刘磊痛苦的捂着头,嘴里叫着屈。

“没早恋怎么还盯着人家姑娘看?”

“我们俩是一个兴趣组的,她的飞机还是我帮着做的,本来能一起被选拔参加校队,结果我的被刷下来,任莹却被留下,所以今天看到觉得很难过。”

刘磊带着一丝哭腔,委屈的解释着,宁晓雪这才发现,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也是,9岁的孩子能知道个屁,不过话又说回来,刘磊虽然说不清楚那种心情是什么,但宁晓雪却清楚,那是一种可惜、失望以及难以言喻的心痛。

“要不,咱们还是参加吧,你不是把竹飞机带来了嘛,管他行不行,咱们试试,也算没白来。”见状,宁晓雪改变了主意,不管能不能取得名次,参与了总比旁观强,至少这样不会让刘磊心存遗憾。

结果这话刚出口,还没等刘磊说话,旁边却响起一声低沉话音:“晓雪,你怎么在这儿?是过来参见航模赛的吗?哎~~这孩子是谁?是你家的吗?”

宁晓雪回头一看,一张脸登时就冷下来,再一听所说的话更是气得七窍生烟,乔辰宇这话绝对没安好心,从旁边那些奇奇怪怪的眼神就知道,乔辰宇这是绵里藏针,亦如他的为人一样,不到最后一刻,你永远不知道他的阴险。

不过现在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因为周围已经有人开始指指点点了,她一个不到二十的姑娘,怎么可能有个9岁的孩子,可看热闹的人却不想这个,没办法宁晓雪只能沉着脸拉过刘磊解释道:“他是我弟弟。”

“呦~~老宁什么时候又弄出个儿子?”乔辰宇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宁晓雪是洗清了罪名,但屎盆子却扣在宁老爷头上,宁晓雪那个气呀,却不得不继续解释:“是我认的。”

“哦~~~”乔辰宇拉长了音,旋即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那祝你们取得好成绩。”

说完便背着手,随着其他几个人傲气十足的扬长而去。

上架感言

又到上架时,哪能没感言?

于是感言来了!

例行的感谢必须有,首先就是敬爱的编辑大人——维尼,没有她的支持和厚爱,这本书根本走不到现在,发自内心的感谢是必须的。

再来就是各位读者大佬们,感谢你们的不离不弃,各种鼓励、各种打赏,柚子心里暖暖的。

接下来就是摇旗呐喊的求首订,求订阅,希望各位鼎力支持。

最后说下更新,打底三更,打赏舵主加一更,堂主加两更,以此类推,到盟主加十更。

看着有点儿害怕,咳咳,请各位大佬多多怜惜。

废话不多说了,咱们中午12点见!

第一百零七章 侧身旋转(求首订)

“雪姐,那人是谁?”

刘磊看着走远的乔辰宇,眨巴着小眼睛问着宁晓雪。

“坏人!”宁晓雪回答的言简意赅。

刘磊一张脸立刻就皱成了包子,这话没法接,但却看得出来刚才那人让雪姐很不爽。

“小同志,看你的样子是认识乔副主席,那能不能帮我们跟乔副主席联系一下,我是洪州县的体委的,您看……”

“不认识!”

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一脸讪笑的走过来,刚说没几句就被宁晓雪冷冰冰的一句话给噎回去,中年人立马就不干了,瞪着宁晓雪怒道:“我说你这个小同志是什么态度,不认识就不认识嘛,吼什么!跟评判委员会副主席说两句话就了不起啊,拽什么拽!”

宁晓雪真的快要气疯了,杏眼儿一瞪,就要跟面前的中年人死磕到底,刘磊见状不妙,使命的拉住宁晓雪的胳膊,用吃奶得劲儿往外拉,再加上周围看热闹的劝架,这才把暴怒不已的宁晓雪给拉开。

眼看着中年骂骂咧咧的被同伴拉走,宁晓雪大叫着回怼几句,这才停下动作,一行眼泪不争气的扑簌簌的落下。

没办法这一年来,老宁家过得实在太憋屈了,其中最最可恨是宁志山被迫退休,原以为这事儿是梁国栋一手促成的,却没成想真正的始作俑者竟然是看上去人畜无害的乔辰宇。

动机已经不可考,但在去年的那场风波中,乔辰宇成为最终的赢家却是不争的事实。

若不是庄建业留下的一颗大雷,把志在组织部长职务的梁国栋给轰下台,引得梁国栋不满,把事情给爆出来,换了谁都不会相信,自始至终以老好人形象行走于永宏厂前工艺处处长乔辰宇竟然是如此的心机深沉。

然而就算知道了,一切都晚了,正式接替梁国栋成为新一任厂办主任的乔辰宇已经坐稳了位置,隐隐成为永宏厂新一代的实权派,这个时候就算在不耻其作为的人,也不可能跟乔辰宇对着干。

宁晓雪最恨这种当面一套i,背后一套,冷不丁斜刺里捅刀子的人,她想报复,不然她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姑娘也不可能推个自行车去卖雪糕,不就是想给自家的不公争口气。

可惜自己努力这么久还是对人家无可奈何,航模赛评判委员会副主席,难怪敢说祝你取得好成绩,这不单单是威胁,更是赤果果的讽刺。

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袭上心头,最终化作两行清泪,无声的落下。

“雪姐,你别哭,我这就去参赛,你等着,我这就给你那个名次去,让那个乔什么主席的看看,咱们厉害着呢。”

刘磊自从认识宁晓雪就没见过这个脾气暴力的大姐头掉过眼泪,可今天却看到自家的大姐头哭得这么伤心,作为弟弟的刘磊哪怕是个孩子也看不过去,于是丢下一句话,背着自己的小书包就冲进了人群。

宁晓雪想阻拦已经晚了,刘磊的小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宁晓雪生怕刘磊年纪小出什么事情,胡乱的抹了两把眼泪就顺着刘磊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

同一时间,已经坐到主席台上的乔辰宇正笑吟吟奉承着旁边的一位梳着地中海发型的老者,毫不客气的说,乔辰宇能从百忙之中抽出空参加这个转为少年儿童举办的航模赛,九成九就是为了身旁这位。

没办法,实在是人家的身份不得了,h市飞机制造厂设计所的研究员,现如今已经进入试飞阶段的“运十”就有眼前这位陆杰,陆研究员的参与。

当然,乔辰宇看中的可不是陆研究员的科研成就,前来拜大神,而是盯上人家深厚的背景和广阔的人脉。

没办法乔辰宇也是个不敢寂寞的人,爬上了厂办主任的位置,就想再进一步,最好能跳出永宏厂,调去其他航空单位担任实职就更好了,毕竟他接连拱下去宁志山和梁国栋让他在永宏厂建立起来的老好人形象彻底崩塌。

尽管现在没人说,可一旦自己那天行将踏错,反扑的力量会将他吞得连渣子都不剩,所以换个环境,重新开始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特别是过来的时候见到了宁晓雪,就更坚定了他的这个想法,因为他从宁晓雪的目光中看到深深的恨意,虽说乔辰宇并不认为已经败落的宁家能把他怎么样,问题是惦记着他位置的人可不止老宁家,不少中层干部都在虎视眈眈,所以他无论如何都要未雨绸缪。

而这次省体育局把回乡探亲的陆研究员请来做评委会顾问,就是个不错的机会。

“这次的航模赛是我们省历届最大的一次,水平也最高……”

乔辰宇陪着笑脸,介绍航模赛的情况,偶尔还会拿起刚刚出来的成绩,向陆研究员说说获奖单位或个人的事迹或趣闻,听得陆研究员也是直乐呵,乔辰宇就更加卖力气的投其所好。

只不过好笑的事儿说多了,也就变得平常,更何况还是几经沉浮的陆研究员,听着听着也就听腻了,当乔辰宇把一个竞速赛的参赛者做模型的趣事讲完后,陆研究员却没有一笑了之,而是借此发挥谈了下国内航模的局限。

乔辰宇立马顺杆爬,附和道:“您老说得对,咱们现在的航模赛的水平还是太低,航模大部分停留在能飞,飞好,飞出技术,飞出水平还是做不到,您这次给我们大赛的建议我觉得就很好。

低空440度的小半径侧身旋转,检验的不单单是选手的操作水平,更是考验制作者对飞行器结构的整体掌握,只可惜赛事到现在都没有一个能完成的,由此可见我们在这方面还有待加强。”

看着一架模型机俯冲转了两圈,就不受控制的一头扎到地上,乔辰宇言语间不由得惋惜。

结果乔辰宇的话刚说完,陆研究员便摆手:“唉~~我就是应省体委的请求,设了这个么特别科目,没你说得那么邪乎,不过你某些观点没错,咱们在航模上不注重设计是不对的,航模方面可以大胆点儿,宽泛点儿,这样才能让少年儿童在动手的同时,锻炼发散的思维能力。”

前一句话说得乔辰宇脸色很难看,好在后面没把他一棒子打死,这才缓和下来,正准备厚着脸皮在吹捧几句,一位工作人员拿着最新的成绩过来,兴奋的道:“乔主席,浣城市体委选派的宁晓雪和刘磊两位选手,利用他们制作的飞转一号,成功完成半径2米,260度的侧身旋转,一举打破国内记录。”

“怎么可能?”

听到这个消息,还没等目瞪口呆的乔辰宇说什么,一直坦然自若的陆研究员却先从座位上蹦起来,一脸的难以置信!

第一百零八章 加油(第二更)

也难怪陆研究员会如此表现,他在h市没少作为评委会成员参加当地举办的航模赛,最好的成绩也不过是半径26米,1440度的侧身旋转。

要知道那可是h市,国内生产总值的最高的地区,没有之一。

各项指标无不是国内拔尖儿的水平,除了政治地位比不上京城,其他项目敢说第二,没别的地方能说第一。

正因为如此,h市的航模赛水平也是国内最高的,结果水平最高的地区竟然在一个最考究设计和总体结构的高水平科目上被一个内陆落后省份给碾压了,怎么可能!

“你确定数据没有错?”陆研究员连忙问。

过来通报的工作人员不知道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专家怎么会这么激动,紧张得不行,急忙看了看手上的成绩单,回答道:“没错,就是半径12米,2160度。”

“选手叫什么?”

“宁晓惠和刘磊。”

闻言陆研究员点点头没说话,就那么仅仅的站着,这要是几分钟前,乔辰宇早就巴巴的过来跟他介绍两位选手的情况了,兴致要是上来,不打断都能说半天,结果这次自己想听了,乔辰宇却半天不吭声。

这让陆研究员很不适应,转头一看,好嘛,乔辰宇跟个傻子似的愣在哪里,双眼无神的不知道发什么呆。

“小乔~~乔辰宇~~”

陆研究员沉着脸叫了两声,乔辰宇才从刚才的吃惊中回过神来。

没办法,实在是消息太劲爆了,自己刚说本省的航模赛水平不行,就有人完成了陆研究员设置的科目,还是破了纪录。

如此就已经让乔辰宇很没面子了,不过这点小场面对腹黑的乔辰宇来说还不算什么,关键是宁晓雪这个名字太扎心了。

要知道这次航模赛之所以能请到陆研究员这位重量级的专家,并不是为了增加赛事的可看性,而是准备通过此次航模赛挑选合适的种子,以便日后参加国家队的选拔,为明年在法国举行的国际航模赛做准备。

如果宁晓雪成绩突出,被选入国家队,那他老宁家草鸡落梧桐出了个金凤凰?

虽说这对乔辰宇来说没啥威胁,但不知为何心里就是酸溜溜的不好受,以至于精神头儿有些散乱,出神出过了头儿,被陆研究员一叫才反应过来,立马尴尬的解释:“啊~~,真没想到我们省也能出这么优秀的成绩,一时间有些吃惊。”

陆研究员是个纯粹的技术人员,没有乔辰宇那么多心眼儿,一听这话脸色就缓和下来,连他都感到惊讶,就别说一个厂子里的厂办主任了,很合理,没问题。

于是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这个成绩也让我很震惊,本想问问你两个选手的情况,现在想来还是算了,还是过去瞧瞧,连h市都达不到的成绩,我很好奇两位选手是怎么创造的。”

说着,也不等乔辰宇回话,率先就离开的主席台,乔辰宇见状只能叹息一声,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敢离开座位。

……

“刘磊加油,刘磊加油~~”

某个空旷的场地内,任莹冲着场中央的刘磊,双手捧成喇叭状,大声的喊着,一旁其他来自浣城市的孩子们在市体内老师的带动下,纷纷朝着场中央的刘磊喊着加油鼓劲儿的话。

刘磊双手握着那架黑乎乎的,看上去有些简陋的竹飞机,小脸儿涨得通红,就在刚才他用手里的竹飞机破了本次比赛最难的一项科目的记录。

说来也算幸运,刘磊怀着满肚子不忿,冲进比赛场,正好就撞上从小半径侧身旋转比赛下来的本学校同学,问清楚情况后,刘磊小眼睛就亮起来,他那架被两位所谓航空高材生瞎鼓捣之后的竹飞机,除了会转圈圈,啥都不行。

小半径侧身旋转飞行?这不就是给自己的竹飞机量身打造的嘛。

于是连老师的劝阻都顾不得听,直接奔向赛场,拿出东哥给他从市体育局办的参赛证,就进入了赛场,然后打开书包组装飞机,随后侧身转腰用力往空中一抛,六十公分长的竹飞机旋转着就飞上了天空。

紧接着就以一种更加飘逸的频率,侧着身在空中转着圈圈,缓缓下落,最后不偏不倚的落到刘磊的脚下。

刚开始场地的裁判还没主意,等刘磊第三次抛出飞机后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儿,赶紧跑过来一边数着圈圈,一边目测转弯半径,当竹飞机以一个小到令人吃惊的固定螺旋轻盈的转了6圈儿后,翩然擦着地面落到操作者的脚下,裁判惊呆了。

要知道这可是今年最难的一个科目,多少省内最优秀的航模小组都在这个科目上铩羽而归,最好的一个,也不过是半径36米,完成了720度的旋转,正准备挑战下一个360度的时候,飞机失速,任凭操作者如何搬动遥控器,都没有在恢复飞行,只能眼睁睁看着飞机坠地,摔了个稀巴烂。

本以为今年也就这样了,毕竟这个新科目对省里来说是全新的,参赛者没有掌握,出不了成绩很正常,等明年大家有所准备自然就会有突破。

哪成想这个突破来的居然这么突然,只过了几分钟,一架不起眼儿的手抛式滑翔机模型就完成了6圈儿的侧身旋转,半径更是小的出奇,以至于几个裁判商量和很久才给了一个12米的保守数字,

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这是为了保险多报了不少,实际上的半径很可能在一米以内,可既便如此这个半径也小得令人吃惊。

消息一出,刘磊所在学校那几个跟着过来看热闹的同学顿时爆发出一片欢呼,哪怕是那位把刘磊从学校选拔中刷下去,批评那架创纪录的竹飞机不如纸飞机的带队老师,也激动的振臂大叫刘磊好样的。

不管以前是怎么看刘磊,这一刻刘磊的荣耀值得他们庆祝,这不关什么功利,只有纯粹的竞技喜悦。

刘磊是他们的同学、学生,他赢了,就该叫好,就这么简单!

而如今,刘磊准备第三次抛飞,尝试着突破自己创造的记录,自然引得来自浣城市同学们的加油鼓励。

第一百零九章 翼梢小翼(第三更)

听着周围同学们的加油鼓劲儿,刘磊心里得到极大的满足,剩下的就再接再厉,取得更好的名次,于是当裁判喊了句:“开始!”

刘磊就原地转了个圈儿,好似田径运动员抛链球一样,把双手拎着竹飞机高高抛起,旋即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一圈圈的徐徐滑落,最后平稳落地。

便听周围发出一连串失望的叹息。

2米半径,260度!

当这个成绩从一旁的裁判嘴里说出来是,连裁判自己都觉得有些可惜,刘磊自己就更不用说了,想想刚才的动作,好像力气没有全部使出来,于是喘了两口气,便跟裁判示意一下,准备再来一次。

周围的加油声再次响起,刘磊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就要抛飞机,便在这时,一位梳着地中海发式的老者止住了裁判准备的号令,走到刘磊跟前,笑着问道:“同学,能让我看看你的飞机嘛?”

刘磊不明就里的看了看一同跟过来的裁判,裁判介绍道:“这位是我们评委会的顾问,陆杰,陆研究员。”

一听不是坏人,刘磊就把手里竹飞机递过去,然后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开始大口的喘着粗气。

毕竟是个九岁的孩子,之前的几次抛飞就已经让他耗了不少的力气,只不过是有一口气撑着,不然早就支持不住了。

宁晓雪背着两个军用水壶跑进来,也顾不得一旁的陆研究员,赶紧拧开壶盖让刘磊补充下水分,然后豪气十足的冲着刘磊竖起的大拇指:“干得不错,等回去姐姐请你吃红烧猪蹄儿,管够!”

刘磊一听有最爱吃的红烧猪蹄儿,捧着水壶嘿嘿的只顾得傻了,便在这时那个那这飞机正看的陆研究员也俯身蹲下,看着面前的姐弟俩,指着机翼末端的上翘问:“这个翼梢小翼,你们是怎么想的?”

还沉浸在红烧猪蹄之中无法自拔的姐弟俩,听着陆研究员的话,齐齐的有些发懵,什么翼梢小翼?那是什么?怎么想的?能说很想现在就吃红烧猪蹄儿嘛?

陆研究员怎么说也是见多识广之人,意见宁晓雪和刘磊不明就里的模样就明白这飞机不是这两人做的,也不恼,温和的笑了笑,再次问道:“那我方便问下,这架飞机是谁做的?”

这次刘磊没说话,而是看向宁晓雪,宁晓雪则想了一会儿,觉得没啥问题就开口说道:“我姐夫庄建业和他的同事林光华一起做的。”

“哦?”

陆研究员显然对这两个人很有兴趣,一侧的工作人员立即凑近他的耳边嘀咕了几句,陆研究员神色了然的点了点头:“这就难怪了,我说怎么敢大胆的加翼梢小翼这个设计,原来是两个航空业界的后起之秀所做,不错,不错!”

听了这话刘磊还有些不知所措,宁晓雪却睁着大眼睛诧异的问:“陆伯伯,您刚才说的那个翼梢小翼很厉害吗?”

“这么跟你说吧,美国航空航天局的专家前年刚刚研究出来,到如今不过才两年时间,所以毫不客气的说,你们这架飞机的设计可谓世界领先。”陆研究员摆弄着手里的竹飞机,怎么看,怎么喜欢。

他是个纯粹的技术工作者,看到最新的航空技术应用到现实中,就如同把梦境变成了现实一般,兴奋得如同一个孩子,哪怕这个应用载体只是个简陋的航模。

只不过他这句话说得自己没怎么在意,可周围听了却一阵阵倒吸凉气,没想到一架好不起眼儿的航模上居然应用了世界领先的航空技术,天呀,本省的航模水平居然这么高了?好家伙,与有荣焉有没有?

宁晓雪可没有周围人那么与人同庆的心思,就在刚才,她被浣城市体育局的带队领导找去,问她刘磊的竹飞机能不能在市里推广一下。

起初,宁晓雪还没在意,觉得体育局推广航模不过几架的事情,结果不问还好,一问居然被吓了一跳,市体育局里准备给辖区内所有航模专业队,航空兴趣小组,校队都配一架。

原因很简单,为了明年的省航模赛做准备,毕竟今年的小半径侧身旋转的科目新上的,想要拿好成绩就得有合用的模型,刘磊的竹飞机既然破了纪录自然就成了现成的样板儿,为了能在这个科目上保持优势,普遍配备自然理所应当,细细算下来怎么也有三十多架。

从几架,到三十多架,一下子超过预期好几倍,哪怕宁晓雪已经见过些世面,也惊得说不出话来。

市体育局的领导还以为宁晓雪为难,便不好意思的道:“我知道,你们做这架飞机不容易,可为了咱们市的体育事业发展,还希望你们能好好考虑考虑,当然我们也不白拿你们的,一架飞机我们出30块钱,你们要是觉得自己制作麻烦,把制作方法卖给我们也行,我们会一次性支付你们五百块。”

居然还有钱拿,而且还三十块一架,要知道那架飞机的主体是竹子的,成本低得忽略不计,三十块,绝对稳赚不赔。

一瞬间宁晓雪的商业嗅觉便激活了她的商业头脑,多日来困扰她的主营业务,在这一刻被市体育局领导的这句振聋发聩的言语给惊醒了。

三十块一架,这生意做得!

“行,行,全听领导的。”宁晓雪立马点头,正准备就飞机的生意再进一步谈下细节的时候,刘磊那边就被叫停了,宁晓雪这才放下生意,拎着水壶跑进去。

结果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陆研究员,一上来就说他们的竹飞机应用了世界领先的航空技术,这让宁晓雪心里顿时就乐开了花。

什么翼梢小翼,什么先进航空技术宁晓雪不知道,她只清楚这些都是最好的噱头,没错就是噱头,庄建业让他们兄妹一起搞那个第六届大平洋冷饮金奖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噱头越大,卖相越足。

按这个道理衡量,雪糕都能用第六届大平洋冷饮金奖做噱头,眼前有了实打实先进技术加成的竹飞机怎么就不能把噱头做大。

“嘿嘿~~发财了!”

第一百一十章 题字(为秦王出路舵主加更)

正跟身边人讲解着翼梢小翼深奥原理的陆研究员冷不停的听着眼前的姑娘冒出这么一句,老头子双眼鼓掌鼓掌的看着宁晓雪,显然还沉浸在翼梢小翼的精妙设计中没有出来,一时间还没明白宁晓雪这发自内心的话是个什么意思。

“陆伯伯,您说,您说……翼梢小翼的导阻,我还没听明白,还想仔细听听。”宁晓雪反应还挺快,立马谦虚的求教。

最受不得就是漂亮萌妹子的求知欲。

年轻的小伙子的是这样,上了年纪的老专家也一样不能免俗,陆研究员本就迷糊的脑袋就更不会多想,连忙把手里的竹飞机举得高高的,指着上面的翼梢小翼笑呵呵的说:“行,那我就再给你好好讲讲,这个导阻啊,不同于咱们常见的空气阻力,它的生成是有条件的……”

陆研究员不愧是搞了一辈子空气动力学的老专家,对各种的空气产生的效果可谓如数家珍,一席话讲得是深入浅出,这还不算,中间还穿插了对手里竹飞机的点评,把优缺点说得十分到位。

身边的围拢的人,无论是参赛选手还是赛事的工作人员,都是坚定的航空爱好者,平常时间那可能遇到这么高端的讲解,一个个听得是极为认真。

宁晓雪听得也很认真,尤其是陆研究员对竹飞机的缺点,可谓一字不落,什么叫回旋镖似的布局?什么叫做结构强度过于单薄?什么除了翼梢小翼就再无亮点。

你老头子是不是没戴老花镜看不清楚,我这可是破了记录的冠军飞机好不好。

不行,不能再让这老家伙胡咧咧了,这么搞下去这飞机别说三十块,三块钱都快卖不上了,没看浣城市体育局的哪位领导脸色变了数遍。

于是宁晓雪用脚轻轻踢了两下已经缓过劲儿来的刘磊,刘磊早先就知道市体育局要买他们竹飞机的事儿,不然也不可能急吼吼的要再破纪录,还不是为了把这门儿生意再打一层保险。

结果却天不遂人愿,不但没成功,还没眼前这老头子给搅和了,居然还敢说自己的竹飞机亮点不足,刘磊早就不耐烦了。

结果被宁晓惠这么踢两下,几个月当托儿的默契立即加身,还没等陆研究员把最关键的知识点讲完,就猛的捂住肚子大叫:“哎呦,我的肚子,肚子~~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一个刚刚破过新科目记录的少年突然趴在地上喊肚子疼,顿时就引起人群的一阵骚动,宁晓雪连忙扶住刘磊焦急道:“小磊,你怎么了?”

“肚子疼~~哎呦~~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肚子疼!”

“可能是刚才喝水喝得太猛了,弄坏了肚子,不远就是医务站,我背他过去。”刘磊所在学校的那位带队老师自告奋勇的接过刘磊,背到背上就朝医务站奔去。

宁晓雪也跟着跑了两步,突然又停下来,转身带着七分焦急,三分歉意的跟陆研究员说:“陆伯伯,不好意思,您看您手里的飞机……”

“额……对不起,这就还给你。”

说着陆研究员带着几分尴尬把手里的竹飞机递给宁晓雪,宁晓雪接过来想走却又停下,冲着陆研究员羞涩的笑了笑:“我弟弟从小就特别崇拜像您这样的科学家,也励志要当一名为‘四化’做贡献的大科学家,所以我想帮我弟弟想您老要个签名,也好给他一个激励的榜样。”

这种不情之请是任何一位在业界有些地位的人不会拒绝的,更何况陆研究员又是个好为人师,喜欢提携后辈的人,就更不能拒绝,连忙左右看看,索要纸笔就要签名。

结果笔有了,纸却没有合适的,宁晓雪一看立马把手里的飞机递过去:“就签在机翼上吧,这样放在家里也能时时刻刻看到。”

“那就写在机翼上,这样更好!”

陆研究员本职就是搞飞机研究的,签字签在机翼上简直挠到他的痒处,哈哈笑着换了支红笔,就在黑黝黝的机翼上龙飞凤舞的写了一行字:

为我国航空工业早日腾飞而奋斗!陆杰,1983年8月19日。

宁晓雪看着机翼上字,差点没大笑出声,她姐夫庄建业费劲巴拉搞了半天,也只能搞个冒牌货充门面,再看看自己,三两下国内权威的亲笔题字就到手了,等回去后一定要拿给姐夫他们看看,她宁晓雪不只会卖雪糕。

心情好,嘴巴就甜,几句马屁过去,把陆研究员拍得晕晕乎乎的,宁晓雪便借着刘磊身体不舒服立马远遁而走。

到是陆研究员有点儿舍不得宁晓雪离去的,倒不是因为宁晓雪漂亮、嘴甜,而是那份单纯的求知欲,让陆研究员觉得很纯粹,就如同他那已经逝去的青春。

于是便问左右的陪同人员宁晓雪和刘磊的情况,虽然乔辰宇没过来,但不乏永宏厂抽调过来帮忙的,认识宁晓雪的自然不少,于是便把宁晓雪在厂里的表现添油加醋的说了一下。

陆研究员听罢非但没生气,反倒是哈哈大笑:“还是个很有闯劲儿的小姑娘。”

说完,便笑着扫了一眼身旁的几位陪同人员:“你们呀,还真得想人家好好学学,都改革开放了,故步自封是没出路的,事情光说是没用的,还得去做。”

那两个添油加醋说宁晓雪不是的人只能讪讪的笑了笑,红着脸坠在了人群后,陆研究员也不在意,反倒是跟其他人问起庄建业和林光华两个。

毕竟这两位才是翼梢小翼的真正设计者,他很想去看看这两位年轻人,有可能的话深谈一两天默默底就最好了。

于是把自己的想法跟赛事的领导说了下,便回到主席台,继续做他的泥菩萨。

乔辰宇很有种喷老血的冲动,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一架小小的航模飞机里居然藏着这么多弯弯绕,不但让宁晓雪那个死丫头得到陆研究员的亲笔题字,还让庄建业和林光华这两个管杀不管埋的惹事儿精入了陆研究员的法眼。

反观自己忙前忙后跟个大马猴似的,居然连个好都没有,也太欺负人了吧!

第一百一十一章 机会(为雨下微末舵主加更)

当然,乔辰宇不敢当面儿说陆研究员欺负人,除非他活腻歪了。

可就这么忍了又不太甘心,凭什么自己忙前忙后啥都得不到,两个连面儿都没露的家伙,就能受到青睐?这倒也罢了,还要巴巴的过去找人去聊一聊。

万一你们聊投机了,陆研究员豪迈的大手一挥,行了,你们两个我看上了,去h市,跟我混!

那乔辰宇就真的要哭晕在厕所,他死皮白咧的巴结人家陆研究员为啥?不就是想去h市嘛,名额有限,要是被人截胡那他拿块豆腐撞死算了。

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陆研究员去浣城,可他又没啥左右陆研究员的能力,只能拼命诋毁庄建业和林光华。

当然,这一切乔辰宇都是躲在幕后指使别人去干的,他在陆研究员面前始终是一个谦逊有礼,面面俱到的小乔同志。

如此这般的效果也就可想而知了,陆研究员要是那种耳根子软的,也不会平安躲过那么多风浪,安安稳稳的到现在,所以他对庄建业和林光华的诋毁往往一笑了之不说,常常还称赞几句两人的胆识和魄力。

这让乔辰宇很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悲催感。

不过最后乔辰宇还是达到了目的,陆研究员预计的浣城之行终究没有付诸行动,这倒不是乔辰宇的伎俩起到了效果,而是h市那边紧急召回陆研究员

具体什么事,没人清楚,只知道陆研究员接到h市的电话就推掉所有的形成,收拾下行李就赶往临近的军用机场,当天下去就飞去了h市。

面对这样的结果,乔辰宇长舒一口气的同时,也只有窃喜自己很幸运,不然已他对庄建业和林光华两人的了解,陆研究员八成会看上这两位后起之秀,还好h市把这位召了回去,没让他白忙活一场。

总之,他乔辰宇还有机会,一个真正一飞冲天的机会。

……

永宏厂的乔辰宇在等待机会,而回到浣城的宁晓雪却觉得她已经抓到了机会。

那就是跟浣城市体育局达成的五十二架竹飞机的超级大单。

是的,没看错,数量从最初的三十一架涨到了五十二架,这还不算,单价也从30块升到了42块。

总价值达到24块钱。

想着自己辛苦四个多月才赚了三千块,跑去星洲野了几天就拿到两千多块的单子,在宁晓雪的眼里这不是超级大单又是什么。

之所以有如此强有力的跃升,自然是多亏陆研究员那一行题字的加持,几位市体育局的领导一看,只觉得面子提升了数倍,恨不得立马抢过来挂在体育局的展览室里。

宁晓雪自然不干,但却提了个更让几位领导心痒难耐的想法,那就是把陆研究员的题字印到每个体育局预定的航模机上。

这就很有纪念意义了,体育局正好借此机会宣传一下自己的成绩,免得总有人诟病他们浣城体育事业太落后。

有了陆研究员题字的航模机,他们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告诉诟病的那些人,我们浣城体育弄得可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传统项目,而是开发智力打造未来科技人才的高技术项目,没看人家著名的航空专家都提字了,想比?先去把脑子挖出来称称智商够不够!

于是乎飞机的价格和数量就顺理成章的涨了,不涨说不过去,那可是知名航空专家的题字,按普通价格买,也太不尊重的专家了,所以要涨,必须涨!

当然,宁晓雪敢接也是有底气的,自己姐夫管着一个厂子,她完全可以把订单转给二十三分厂去做,反正二十三分厂还有不少因为技术不合格空闲的职工,自己这个单子完全可以找这些人做,至于价钱,两千多块的总额,刨去点儿人工和材料算不得什么,大头儿还是自己的,关键是如此运作自己不累,这种轻松赚差价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

宁晓雪只觉得多日来的郁闷一扫而空,强悍无比的智商又占领高地,开始闪耀光芒,自己姐夫卖雪糕,卖设备还得编故事,挖小坑;自己哥哥为了两台设备的提成各种苦肉计,各种脏水往身上喷。

想想这两位,再看看自己,简直就不是一个档次的人,等回去就大大方方跟着两位好好显摆显摆,让他们知道知道生意是怎么做的。

怀着这个心思,宁晓雪回到浣城第一件事就是让刘磊保密,为此她付出一大包的大白兔奶糖,才让这小子闭嘴。

随后就把自己关在家里憋了两天,等把思路全都整理好,坐在镜子前美美的捯饬一番,这才找来一件新衣服穿上,然后把那架有着陆研究员亲自题字的竹飞机拆卸后装进书包,背在身上就昂首阔步的朝着二十三分厂走去。

见到打扮的花容月貌的宁晓雪,刚从外省回来没多久的庄建业顿时就吃惊的张大了嘴巴,过了好半天这才问着被他叫过来商讨电风扇宣传事宜的宁晓东:“晓雪有对象了?”

宁晓东也吃惊的睁大眼睛反问:“你问我,我问谁,要有也应该是你家晓惠介绍的。”

说完便贱兮兮的抬头打量一番自己的亲妹子,啧啧有声的赞道:“还别说,打扮起来挺像那么回事儿,我可跟你说,晓雪,你找到对象可不容易,好好跟人处着,收敛点儿脾气,别把人吓跑了。”

“滚!”

宁晓雪从来就没指望宁晓东狗嘴里能突出象牙来,怒喝一声,一脚就踢过去,宁晓东早有防备,立马躲开,就这嘴还不停:“你看看,连亲哥都这样,这么大的姑娘了,就不能温柔点儿,你看人家晓惠,这点就比你强。”

宁晓雪恨不得手里的是根标枪,丢过去把这货当癞蛤蟆扎死算了,可惜手里的不是标枪,而是架竹飞机,于是只能恶狠狠的说道:“航模的事儿别以为我忘了,咱俩的事儿等会儿再算。”

说完便转过头,带着八分的火气硬邦邦的道:“现在先把咱俩的事儿谈了。”

庄建业被这话吓了一跳,心说自己这段时间没惹这位姑奶奶呀,哪来的事儿?还好庄建业的疑问并没持续多久,宁晓惠就十分豪气的拉过宁晓东刚才坐的椅子,没半点儿客气的就坐了上去,随后便派头十足的冲着庄建业说:“我过来这里是为了跟你作笔生意。”

第一百零二章 疯了

静,出奇的安静!

宁晓雪这一句话一出口,庄建业和宁晓东就跟施了定身咒一般,直愣愣的僵在那里,直到宁晓东的烟头烧到了手,才最先反应过来,旋即哈哈大笑着将其掐灭:“正好,厂里还有点雪糕,你想要全拿去,本钱我来出,卖多少都是你的。”

宁晓东现在很豪,跟九分厂的设备置换就让他一跃成为万元户,之后用庄建业的办法,又买了四套设备,拿了一万的提成,如今两万身价的宁晓东早已不是永宏厂情报处那个极力掩饰自己本性的闷骚小翻译。

有两万块垫底,宁晓东彻底挣脱枷锁,本性肆意张扬,自家小妹要做生意,还这么郑重其事,自己这个当哥哥怎么能袖手旁观,两万的身价难道是摆设?不就是几百个雪糕嘛,老子帮你拿下了。

宁晓雪瞅都懒得瞅一旁感觉自我良好的宁晓东,而是把身后的军绿色书包放下来放到桌子上,随后就在庄建业目瞪口呆的神情中打开,取出部件儿,进而组装,最后把弄好的飞机往庄建业跟前一推:“你们不是正经八百的航空厂嘛,成天一个个哭着喊着想造飞机,现在我就给你们造飞机的机会,眼前的这架飞机,我要五十二架,一个月内交货,每架我给你十五块,怎么样?庄厂长,干不干!”

说完就双手抱胸,坐在椅子上,霸气的一塌糊涂,说真的如果不是后面的每架十五块的工钱暴露了宁晓雪的本质,还真有那么点儿波音、麦道产品总监的架势。

庄建业没有回答,不是不想回答,而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实在是宁晓雪的架势诡异,所以便拿起跟前的竹飞机翻来覆去的看了看,最后定格在机翼上的题字,诧异的抬起头:“陆杰的题字,真的假的?”

也难怪庄建业会如此惊讶,陆杰这个人在业界可谓是个传奇人物,国内起步的几个机型他都参与过,后来调去h市,参与运十工程,首飞没多久又进入民航局就此踏入官场,退休之时已是官居部级,算是航空界由技术转仕途最成功的人之一。

庄建业上辈子在研究院远远见过陆杰几次,这倒不是庄建业那时有资格跟人面对面,而是陆杰有个习惯,那就是每次过来都必须把人着急起来谈半个小时的航空工业的现状,尤其是民用航空,每次都痛心疾首,正因为如此,庄建业对陆杰的印象很深。

没想到宁晓雪竟然拿到了他的题字,这让庄建业想不惊讶都难。

“还是姐夫你识货,没错,就是陆杰,业内知名的航空技术专家,连省领导见了都客客气气的,怎么样?厉害吧!”

看着庄建业惊讶的模样,宁晓雪满足感就极度爆棚,要不是故意绷着,装出一副任尔东南西北风的淡然模样,这时的宁晓雪都想大笑出声,看看吧,我宁晓雪就是这么有本事,哈哈哈~~

“哎呀呀~~连省领导都客客气气的?看来是个大人物……陆杰……我怎么没听说过!”

如果办公室里只有宁晓雪和庄建业,那必将上演清流般的商业大戏。

可惜多了个宁晓东,清流瞬间就变成了泥石流,听听这混账话,不知道还以为宁晓东牛逼的连省领导都能称兄道弟了,问题是这货别说省领导,就是县领导你宁晓东认识几个?

于是宁晓雪二话不说就把宁晓东伸过来的爪子打掉:“你不认识,不代表别人不认识。”

说完转过头看向庄建业:“怎么样,姐夫,你干不干?不干我就去找临县的集体厂。”

庄建业看了看宁晓雪,发现这妹子出奇的认真,便收起的玩闹的心思,问道:“你找到买家了?”

“市体育局。”

“你卖他们多少钱?”

“四……是商业机密,别那么多废话,你干不干?”一时不察,差点儿说漏嘴,好在反应的快,宁晓雪直接遮掩过去,可还是吓得小心脏砰砰跳。

庄建业也没在意,而是瞅了眼一旁翘着二郎腿自顾自的冲茶喝的宁晓东:“我记得你跟体育局的关系不错,等会儿帮我问问什么情况。”

“好嘞~~不介意你们厂多一通电话费的钱吧!”宁晓东笑着应了一声,庄建业冲着办公桌上的电话扬了下头示意宁晓东自便,宁晓东也不客气站起身拿起电话就要拨号。

“好,好,好,我坦白还不行!”

一看老底子就要被这两位一唱一和的揭穿,宁晓雪一咬牙,干脆就把自己拿到体育局五十二架航模机订单的事儿说了个干净,而后便如同骄傲的小公鸡一般,傲视着屋里的两个男人:“别总觉得我只会卖雪糕,飞机这种高端货我宁晓雪也能卖得,哈哈哈~~知道我厉害了吧。”

坦白了,摊牌了,宁晓雪也就没啥好掩饰了,笑得就跟山里的女大王一样,嚣张得要命。

结果自己笑了半天,屋里的两个男人却没啥反应,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她,就跟看个二傻子一样。

宁晓雪终于觉得不对了,看看庄建业,又瞧瞧宁晓东,总算是止住了笑声:“额……有什么不对吗?”

“你要了陆杰的题字,又搭上市体育局的关系,就拿到五十二架飞机的订单?”庄建业一脸难以置信。

“总工才两千多块,你居然乐成这样?”宁晓东满眼不可思议。

宁晓雪被这么一问,心突的一下,感觉有点儿不好,没等问就听庄建业痛心疾首的训斥道:“这么好的基础才卖五十二架,幸亏你不是厂里的员工,不然绝对罚你扫一年厕所。”

“可不是,才两千块的总额,你算算全市有多少学校?有多少学生?咱们不说人手一架,每个班级配一架,你算算得多少钱?多少利润!”宁晓东怒其不争的补充道。

宁晓雪彻底被骂懵了,五十二架,很多了好不好,居然嫌少,还每班配一架,天呀,这两人是不是疯了。

第一百零三章 商量

“你们两个是不是疯了,要把这东西卖到全市?”反正不是外人,宁晓雪也不忌讳,想到就说到,当即就开始质疑庄建业和宁晓东的不切实际:“这是什么?是航模,专业性很强的运动装备,不是铅笔橡皮,怎么可能谁都能要?”

话音即落,庄建业还没说话,宁晓东却皱着眉头闷了口烟,偏过头看向庄建业:“是啊,老庄,晓雪说的在理,你怎么能让人都接受?”

办公室瞬间再次安静,不是惊讶的,是无语的,敢情儿宁晓东这货就是个墙头草,听着谁在里就跟随,连脑子都懒得转一下。

活该被人欺负成绿毛龟。

庄建业和宁晓雪心里齐齐鄙视一番宁晓东,就彻底把这货当空气了。

“专业的航模接受度是不高,可我们航模机改成半专业的训练机呢?”庄建业说着在桌上的飞机上边笔画一下,是以砍去三分之一。

“那不成玩具飞机了?”宁晓雪摇了摇头,毫不讳言。

“唉~~怎么能是玩具飞机,记住你的定位,是半专业的航模训练机!”庄建业再次强调:“现在厂里没有条件,朔料的成本还是太贵,竹子虽然可以,但密度还是太大,加工又麻烦不划算,次一等的软木削是不错的选择,用粘合剂调和再挤压成型就最好了,然后再包一层薄金属外皮,一架造型美观、性能优良的航模训练机就成了”

宁晓雪听得是目瞪口呆,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奸商了,这年头国内的化工工业还不发达,朔料这类的化工产品成本高自不必说;宁晓雪觉得竹子满山遍野的到处都,应该是很不错的材料。

结果庄建业直接说用软木削。

那是什么?木工锯目的废料,一般都是老百姓家拿去烧火的东西,庄建业居然说拿来用粘合剂调和调和就用磨具压成飞机。

这还有成本嘛?简直抢钱好不好!

还没等宁晓雪消化完庄建业刚才话,接下来的话又接踵而至:“还有啊,你的整体策略也不对,卖给体育局干什么?应该跟他们合作才是,咱们躲在后面,让体育局帮你当先锋,老宁虽然每一句话靠谱的,可他刚才那句话我觉得就算不能让每个学生人手一只,也要让每个班级有一个。”

“你看看,我就说嘛,远见卓识这东西我还是有的。”宁晓东一点儿也没有当空气的自觉,一听庄建业夸他,就在一边儿笑得得意洋洋。

宁晓雪连搭理都懒得搭理宁晓东,全当没听见,直接皱着眉问庄建业:“姐夫,那你说该怎么办?”

“这事儿就先交给我吧,反正这几天我也在考虑厂里的主营业务该怎么走,你这次弄出个航模飞机虽然不切合我的思路,但可以做下看看,若是成了,每卖出一架我给你10%的提成。”

“10%,一架42,10%就是4块2……”宁晓雪听罢,就开始掰着指头算,弄了半天这才算明白10%的提成是个什么概念,顿时一双杏眼就闪出小星星,兴奋的确认道:“姐夫,你说得是真的?”

“真的。”庄建业点头:“你要是不信,我们可以签合同。”

“信,信,姐夫说的我全信。”宁晓雪立马大方的摆手,但脸上的笑容却丝毫不减,按照庄建业说法,航模机的销量翻个十倍都不止,到时候两千多的提成安安稳稳就能落到自己的口袋,很划算的买卖。

“加我一个好不好?”

就在宁晓雪畅想着两千块钱的提成时,宁晓东贱兮兮的凑过来,不过这会没等宁晓雪说话,庄建业就已经开口:“你要是能弄到陆杰这样的业界名流的题字,我给你20%的提成。”

“还是算了吧,要他们的还不如我自己给你写几份儿呢,想属谁的名儿都行,行了,妹子,小玩意儿哥就不跟你争了,我还是安心卖我的冷饮设备去吧。”

说着就拎起自己的公文包,捋了捋初见飘逸的头发,就这么潇洒的离开了办公室。

“切~~还看不起我的东西,我还不稀罕你的破机器,姐夫,你说咱怎么干,先卖他个千八百架的,气死宁晓东那个没眼界的。”

宁晓东的态度是真的把宁晓雪给气到了,立马就开始催促庄建业开始实施,庄建业也唯有苦笑,宁晓东并没什么错,航模机再逆天也比不上几台设备的价值,若不是因为在预计的主营业务上实在没有思路,庄建业也会跟宁晓东一样,根本不会分出精力去试水。

……

申学民今天很高兴,市里的领导终于有时间见他了。

所以他接到市里的电话后,急忙赶回家,去年买的那件的确良衬衫拿出来,又套上过年新买的圆头皮鞋,然后回到体育局找来其他领导,商量下见市领导的措辞,这才骑着自己的自行车,满心忐忑的去市委大院儿。

之所以如此郑重也是没办法,这几年体育局的拨款始终在低水平运转,以至于上级对他们的体育工作批评过好多次。

体育局的领导们束手无策,只能把担子压到申学民这个从市委调过来的副局长身上,原因很简单,因为申学民在市委的熟人多,说得上话,要钱这种事儿除了在正式的会上会吵、会闹、会哭外;场外的疏通也很重要。

体育局的其他领导吵、闹、哭都不在话下,就是疏通这方面没啥建树,于是就只能让申学民去负责。

申学民当然不能跟局里其他领导对着干,可要钱这种事儿在什么时候都跟要命差不多,申学民也不例外,哪怕他在市委的熟人多,可一谈到钱,味儿就变了,熟人分分钟变成陌生人。

申学民也很无奈,只能发扬狗皮膏药精神一遍遍的去市里去反映。

或许是自己锲而不舍的精神打动了市领导,被拒绝无数次之后,终于今天一上班儿接到市里的通知,让他过去谈谈体育局的资金问题。

这么大的事儿,不可怠慢,不做好准备怎么能行,于是申学民可谓筹备万全,哪怕进了市委大院儿,他脑子里还在想着怎么应对领导的各种推脱。

直到见了副市长邱大林,他还仔细回忆了下邱大林的性格特征,预备有的放矢,哪成想自己还没等发挥,就被邱大林一句话给搞蒙圈了。

“老申啊,就等你了,来,我今天给你介绍个人,二十三分厂的负责人庄建业同志,这次找你过来也没什么,就是想一起坐下来商量些事情。”

第一百零四章 产品

商量事情?

申学民脑袋有点儿混乱。

跟你这个副市长商量就好?弄个企业负责人有什么好商量的?多不多余?难道这是市里的新程序?自己怎么不知道。

可不管心里怎么样,面上还是得客气,毕竟人家庄建业已经在跟前,再加上是邱副市长介绍,怎么也不能驳了市领导的面子。

于是伸出手冲着庄建业客气道:“您好,庄厂长我是体育局的申学民。”

“以前是市委宣传部的,现在是体育局的副局长。”邱大林在一旁补充着。

“您好,申副局长。”庄建业连忙伸出双手跟申学民的手握了握,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

“走,咱们进去说。”

见两人寒暄后,邱大林便指了指前面的办公室,就把两人带了进去,等几人落座,工作人员送上了茶水,邱大林这才开口:“老申呀,听说你们这次航模赛上的成绩很不错?”

申学民连忙坐直了身子:“是这样的,以往我们在省航模赛的成绩都是中下,这次却不一样,我们选派的刘磊和宁晓雪两位选手在小半径侧身旋转的科目上不但夺得冠军,而且还一举打破全国纪录。”

“不错,不错!”邱大林笑着点头,然后继续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他们用的航模飞机是谁造的?”

申学民正准备脱口而出是选手自己做的,可话刚到嘴边儿就发现有些不对,领导无缘无故问这个问题,必然有深意,再看看对面的庄建业,申学民那还不知道跟脚,于是装作试探的回道:“难道是庄厂长他们帮着做的?”

“都说你脑子活,一下子就被你猜到了,没错,就是二十三分厂做得,不愧是航空企业,专业上没得说,一出手就是精品,创造了咱们市航模赛的历史,也让我们这些市领导很振奋。”

说着顿了一下,不过庄建业和申学民都没说话,因为都知道邱大林的话还没说完,果然,邱大林点上一根烟后吸了一口这才继续说道:“长期以来,咱们市的体育状况不容乐观,始终赶不上周边地区,市委也很着急,一直想着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传统项目上我们没有优势,却可以在新型项目上努努力,航模就是很不错,咱们市想要发展可谓是得天独厚,首先我们有航空企业做后盾,为我们提供技术支持;第二,广大学校的航模兴趣小组非常广泛,有人才储备;第三,有优秀成绩作保障,可以作为榜样,唯一欠缺的就是相关部门的引导和加强,所以这次来就想听听你们在这方面有没有具体的想法。”

邱大林的话还没说完,申学民的心就开始往下沉,本以为过来能说说拨款的事儿,结果邱大林一番话就把调子给定下来,半点提钱的意思都没有。

好在申学民已经做了心理准备,跟市委要资金,不亚于从貔貅嘴里挖铜板,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正因为如此想让市里主动提钱,除非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所以一般的时候都是上门的主动说,申学民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于是等邱大林把话说完便主动回应道:“这方面我们已经想过了,准备把航模当做咱们市重点体育项目向全市推广,为此我们做了几个方案……只不过……只不过……碍于资金上的问题,迟迟没能进一步实施。”

申学民的话越说声音越小,脸上也恰如其分的流露出无奈的懊恼之色,仿佛这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看得庄建业心里也赞叹一声,这时机,这状态把握的实在是太好了。

邱大林前一刻说要做样板儿,他后脚就说他们已经做了,但因为没钱,进展不下去,而且态度还十分的诚恳到位,让你挑不出一点儿毛病。

难怪市里的领导没一个愿意见他,这老狐狸,谁能玩儿的过?

好在自己之前跟邱大林交了底儿,不然就凭自己还不知道能不能弄得过这位老狐狸。

邱大林的神色到是没变,看了看局促中带着几分坦然的申学民,点点头:“你说的的确是个大问题,想要推广航模运动,不能不没有物质保障,所以我今天特意把小庄叫过来,就是要解决这个事儿。”

申学民抬起头,诧异的看了下对面的庄建业,庄建业则报以微笑,随后就听邱大林继续说:“前天我去二十三分厂视察,见他们跟市食品厂合作的小人雪糕就不错,一个出设备、技术;一个负责人员和管理,产出的效益五五分账,才几个月的功夫就把效益低迷的食品厂给盘活了。

所以我就想,推广航模能不能也引入这个办法,在推广的同时,把航模当成一种盈利手段,如此产生的效益正好反补航模的推广,今天把你们找来,就是想听听你们双方的意见,毕竟这不过是我个人的想法,还得你们两家具体实践的拿主意才行。现如今我们在进行改革,所以思想上就不能固步自封,你们畅所欲言就好。”

申学民没有说话,显然邱大林和庄建业之前就通过气儿了,听着邱大林的话好似不偏不倚,实际上已经给对面的庄建业搭好台子了。

不愧是能给市里创造三分之一财政收入的实力派单位,在市领导这里妥妥的亲儿子待遇,一番话说下来,直接就把他逼到墙角,不表态都不行。

可问题是自己就这么妥协了,二十三分厂拉稀了可怎么办?要知道这种事这两年可不少,到时候企业一推六二五,市里又置身之外,损失岂不只有自己。

端起茶水喝了一下,又犹豫一番这才不置可否的说:“市里的这个思路我没意见,问题是二十三分厂的东西符不符合我们的要求,据我所知二十三分厂最近只做冷饮方面的产品,并没有涉及航模这块。”

“我们也是为了响应市里的号召,准备在这方面下下功夫,申副局长您看,这是我们的设计人员做得几个航模的设计图。”这次不用邱大林开口,庄建业就直接接上,这还不算,从公文包里还掏出几分图纸递给申学民。

申学民展开一看,一双眼睛就彻底拔不出来了。

第一百零五章 战机

倒不是申学民想失态,实在是庄建业给的这几张设计图画画得太好了。

不同于平时看的那种干巴巴的草图,手上的这几幅除了大小尺寸外,还有模型的正面,背面以及侧面的三视图,不仅如此,旁边还有彩色的完全效果图,看上去就知道不是凡品。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对申学民来说最令他无法自拔的是设计图上那一款款令他熟悉的战机。

要知道他到浣城市之前是空军场站的宣传干事,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收集各种战机的图片,尤其是那些外形优美,一看就很带感的国外战机,只要见到就要想法设法的弄到。

以至于场站里的报刊杂志只要经过他手都会缺页少纸,到得现在这毛病也没改,弄得申学民的爱人没少跟他闹别扭。

所以他见到这些图纸的激动心情就可想而知了,只觉得这些年收集的图片全都可以一把火烧了,只要这几张图纸就够了,没办法实在是太漂亮了。

“这是米格23;哦~~这个利害,苏联的米格25……还有这个,应该是美国的f—14,世界上最先进的舰载重型战斗机……哈哈,居然还有f—15,天呀,竟然跟米格25差别这么大……哎呀呀,这是什么战机?我怎么没见过?”

看着一张张图纸,申学民早就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像个找到糖果的孩子,兴奋得大呼小叫,可看着看着,却发现有一张图他竟然不认识,连忙皱眉问庄建业。

庄建业凑过去一看:“是英国、德国还有意大利联合研制的‘狂风’战斗机。”

申学民恍然:“原来是欧洲的战机,这就难怪了,我对欧洲的战机还真不了解。‘狂风’战机,恩,看样子还不错,居然也是变后掠翼的,这个呢?”说着申学民又拿起一张问庄建业:“也是欧洲的吗?”

庄建业摇头:“这个不是,这架是我们厂的几个设计人员一起研究,幻想出来的一款未来的国产战机。”

“哦?”

申学民立马来了精神,捧着图仔细的看了看发现除了发动机跟其他的几款国外战机少了一个外,外观程度一点儿不输那些极具现代感的国外战机,甚至从某些角度看,比国外战机更威武,更漂亮。

“不错,不错!”

申学民连连点头,民间幻想未来汽车、战机的事情比比皆是,翻开航空画报,里面有很多类似的报道,申学民就曾经向航空画报投过类似的稿件,可惜没被登载。

所以当他看到那幅未来国产战机的设计稿时,根本就没多想,无非是个模型而已,只要美观大气能上天就行。

于是申学民便问了个最重要的问题:“这些,都能做成模型?”

“当然可以!”庄建业笑着点点头,但随后又补充道:“不过我建议这些不当做一般的航模,而是做成高端的等比例模型。”

“等比例模型?做成能飞的航模不好吗?”申学民有些皱眉,在他看来这些设计稿统统做成航模才好,做成等比例模型实在有些暴殄天物。

不过庄建业却叹了口气,惋惜道:“我们也是没办法,想要完整表现出这些飞机的细节,就得用高品质的航空铝材,材料贵不说,我们厂的配额也少得可怜,所以要做,就只能做些小批量的等比例模型,用于室内装饰或橱柜展览,大批量不划算。”

申学民一听脸色也不禁黯然,在他看来这些现代战机要做就要做精品,最好能把上面每个铆钉都表现出来,不然宁肯不做,这便是一个航空发烧友特有的强迫症,所以当听说因为成本无法大批量生产时,很有些失落,觉得这么好的东西碍于成本实在是不应该。

庄建业当然不会跟申学民说,产品要有档次,要形成不同系列,要针对不同人群,而庄建业拿出来的这些画稿似的设计图,就是针对那些高端客户的。

要知道这年头国内模型连起步都算不上,当然,不能说没有,但仅限于一些专门的研发设计单位,因为他们需要模型去测试各类数据,多余的一些或制作成工艺品送去陈列馆,或赠送给上级做礼物,很少能流入到外面。

庄建业既然决心试水做航模,就要做出个名堂,简简单单的回旋镖式的玩具飞机自然满足不了庄建业胃口,于是他便把目光投到尚属空白的飞机等比例模型上。

试想一位领导,在家里或办公室里摆上这么一件等比例模型,即能彰显他的不凡,又能展现他直冲云霄的气魄,同时还富有强烈的现代感,试问谁不动心?

既然动心,这价格就得好好商量商量了,现代战机,等比例完美复制,又有各种先进航空材料和制造工艺加持,不卖个100、200的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干航空的。

旁的不说,申学民就已经动心了,不然也不会这么惋惜,他当然不能说,如果能批量生产他也想弄一套回去,毕竟三维立体的等比例模型可比二维模糊的图画好看多了。

可惜成本太高,估计自己也没不起,不失落才怪呢。

庄建业早在跟申学民见面前,就从邱大林哪里做了不少功课,一看申学民犹如珠宝得而复失一般的痛心疾首,也不说话,从自己座位底下拿出一个小铁皮箱子,放到桌子上打开,旋即推给申学民:“申副局长,您看看我们制作的这个样品,按照未来国产战机的图纸做的,因为是幻想出来的,所以暂定为1:100比例,因为没有实际样本,我们的这个样品还比较粗糙。”

“不粗糙,不粗糙,很好,非常好!”

当那架国产未来战机的等比例模型如变魔术一样出现在眼前时,申学民的一双眼睛立马就直了,仿佛见到了心爱的少女,就差没留出口水,还粗糙,有没有点儿审美,天啊,如果空军未来真有这样一款战机的话,何愁不笑傲苍穹。

“咳咳~~”就在申学民有些患得患失之际,邱大林的一声咳嗽便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申学民连忙打了个激灵,知道自己失态了,而这时邱大林的声音再次在办公室内响起:“二十三分厂的实力你也看到了,他们生产的航模无论是质量,还是技术都不成问题,现在就看你们体育局的了,怎么样?有什么想法,说说看!”

第一百零六章 地方保护

还什么想法?人家产品好,做工细,又能获得航模赛的冠军,而且还是市委的亲儿子,有什么好说的,想不答应都不行。

不过申学民怎么说也是个老狐狸,即便是准备答应,那也要把利益最大化,毕竟他这次过来是要钱的,如今钱没要到,弄了一堆产品,要是弄不来好点儿的政策,回去实在不好跟体育局的其他领导交代。

于是申学民便把软磨硬泡的功夫发挥到了极致,与直来直去的邱大林一刚一柔碰撞的好不激烈。

庄建业端着茶水,看得是津津有味儿,除了表明会让出50%的分成外,就再没说过一句话。

两个老狐狸到是想把他拉下水了,问题是邱大林还指着庄建业今年靠着冷饮设备再创佳绩的同时,把市里的两个食品厂也给盘活喽,所以不好逼迫,更何况航模这东西能有多大搞头?利润再高能有冷饮设备高?不值当。

至于申学民,到是比邱大林积极,问题是庄建业根本答不理,说急了,人家庄建业就来一句,实在不行找教育部门的领导商量也行。

反正主力是往学校推,找教育的怎么说也比搞体育的更直接。

申学民一听就泄气了,于是不再跟庄建业掰扯,一心一意的跟邱大林要政策,最后以二八分账的形式,为体育局撕下一块大蛋糕的同时,硬是逼着邱大林同意体育局成立自己的销售公司,专门经营航模产品才算满意而去。

“我这次可是下了大本钱了,你今年的利润至少要比去年多20%。”送走了申学民这个要账的,邱大林就化身比申学民更霸道的要账的,开始给庄建业掰起了指头。

庄建业立马就不干了:“领导,年初的党代会我可是列席的,说好的今年工业利润指标提高10%就行,怎么到您这儿就成了20%了?”

“唉,那不是平均值,平均,知道不?你们二十三分厂是市里盈利能力最强的工业企业,自然要起模范带头作用。”邱大林笑得就跟老狐狸似的,一派吃定庄建业派头。

庄建业也不示弱,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真的办不到,去年年底国内就出现冷饮设备的仿制品,跟我们已经形成竞争,除此之外,还有些地方自主研发了冷饮设备用于生产雪糕,进一步压缩了我们产品的市场空间,现在的利润较之刚开始已经不到一半儿了。”

庄建业可不是卖惨,如今的冷饮设备真的是大不如前,这也是没办法,国内的知识产权实在是糟糕,二十三分厂的冷饮设备刚出来没多久,仿制品便随风而动,仅仅半年的时间,就从二十三分厂嘴里抢去不小的市场份额。

二十三分厂没办法,只能降价销售,才勉强维持住一定的份额。

对此,王和平和陈德发等人很气愤,多次跑到外地找到仿制厂家理论,结果轻则被人轰出大门,重则直接被扣进拘留所。

庄建业前几天出差就是跑去捞人的,王和平去当地销售厂里的设备,结果与当地的仿制厂撞了个正着,王和平过去理论,没说几句当地仿制厂就出来一堆人,不但把王和平等人揍了,临了还被当地公安给抓了进去,反倒是挑事儿的当地仿制厂毛事儿没有。

庄建业得到消息后连忙赶去,忙活了四、五天算是把人给弄出来,那个仿制厂赔了笔医药费就再没见人,到是当地的领导和颜悦色的劝庄建业还是别来他们这儿卖冷饮设备了,理由更是好笑,他们不需要、更不想要。

庄建业总算见识了什么叫地方保护主义,为了一个能给地方贡献财政的厂,地方简直都快不要脸了。

庄建业什么都没说,带着王和平走了,但这气却始终没消,带人走是不想吃亏,但不等于就这么忍了。

只不过他现在还差一个重要的环节,只要补上,类似的地方小厂,吃进去多少,就得加倍给他吐出来。

当然在补全之前,庄建业还得忍者,哪怕全年利润下降也没办法。

邱大林脸上也不禁泛起惋惜之色,他早就从林波哪里知道二十三分厂的情况,不然庄建业找他帮忙协调体育局销售航模的事情他也不可能答应的那么痛快,实在是丢不得二十三分厂这个财源。

不然浣城市每年要少办不少事。

正因为如此,他对外省的仿制比庄建业还要痛恨,可他除了限制外地的同类设备进入浣城也没啥好的办法,毕竟各地方的心态都是一样,只能尽量给二十三分厂政策优惠,扩大收入来源。

如今听庄建业这么一说,知道担子不能再加了,于是把手里的烟吸了两口,沉重的点了下头:“既然如此,下周的市委会议上我提一提,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增加你们的收入。”

“我代表二十三分厂全体干部职工感谢市委的厚爱。”庄建业连忙送去一记马屁。

“看你美的,别高兴太早,几个项目都超了预算,市委今年的财政不乐观,你还是要有思想准备。”

“我懂,我懂,全年利润绝不会少于去年,这点您放心。”庄建业赶紧表态,这才在邱大林满意的神情中告辞离去。

效益下滑,还要维持稳定的利润上缴;风扇刚刚起步,投入是免不了的;再加上全厂干部职工的工资福利;对了,还有已经运作的航模。

走出市委大院儿的庄建业头是出奇的疼。

想想在永宏厂时的咸鱼日子真的很怀念,至少不用每天一张眼睛就要面对几百张吃饭的嘴。

不过话又说回来,怀念是怀念但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反倒是现在忙忙碌碌的觉得挺充实的,至少饭比以前吃的多了,觉也睡得香了,连晚上跟老婆的那啥也……

“唉,天生的贱骨头,两辈子都不改的劳碌命,既然如此,那就继续忙活吧。”慨叹一声,庄建业骑上自己的自行车,还没蹬两下,就听后面有人喊:“老庄~~老庄~~”

庄建业赶紧停下,然后就看见彭川拎着两大包行李奔过来,来不及喘上一口气便吭哧吭哧的问:“你要不要我?”

第一百零七章 倒霉的彭川

听着如此带着歧义性质的话,庄建业没敢接,而是上下打量一番有些狼狈的彭川。

“我听说你来市委开会,就拎着行李跑过来等你一句话,你要不要我?”

后面的话被彭川省略了,但可以想象得到,敢说不要,这货立马就能背着行李走,如果彭川是个妹子,庄建业还能接受,问题是这货是个爷们儿,而且还是胡茬子几天没刮的邋遢老爷们儿。

不过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不说点儿什么是不行了:“咱们不是早就说好了,你来我这儿做技术指导,这怎么?”

“怎么了?嘴贱,被厂里处分了,没人要我,现在就剩你这里了,要是也不待见我,我就直接背着行李回家种地去了,行了,别问那么多,就问你一句话要不要我?”

看着彭川一脸委屈的模样,庄建业再怎么觉得歧义也得给个准话,不然彭川真有可能调头就走,连忙说:“我要,我要!”

就过去把彭川的一件儿行李拎过来一个,挂在车把上,随后偏头示意下:“上车。”就推着自行车骑了上去,彭川也没客气,抱着一包大行李,急走两步就坐上自行车的后架上。

庄建业只觉得车子一顿,前行的速度瞬间减半,只能死了老命的往前蹬,与此同时彭川开始絮叨他在永宏厂的遭遇,本来奋力蹬车的庄建业瞪着瞪着就不觉得累了,因为心里满满都是同情。

庄建业本来的补全计划里,彭川就是那个最终的关键先生,原因很简单如今二十三分厂生产的冷饮设备中应用了不少永宏厂的制冷技术和零部件儿,其中就有庄建业曾经参与过的那段连接压缩机和制冷器的铜铝管儿部件儿。

得益于二十三分厂隶属永宏厂的便利条件,这方面的技术得到并不困难不说,连从日本进口的铜铝管部件儿,二十三分厂都有一定的配给,如此才保证二十三分厂的冷饮设备源源不断的生产。

可等转过年,一切就全变样了,首先是冷饮设备因为竞争开始走下坡路,二十三分厂不得不降价导致利润空间被压缩;其次便是永宏厂调整了生产结构,摒弃原有所谓的“国产”冰箱,决定从意大利引进成套的阿里斯顿冰箱生产线,准备依靠国外先进技术,彻底做大做强永宏厂民品系列。

这么一来,永宏厂到没什么,二十三分厂却受到很大冲击,因为准备改用欧洲技术,永宏厂削减了现有冰箱的产量,连带着相关部件儿也被削减,二十三分厂自然也不能幸免,好在二十三分厂之前有些库存,还能支撑一阵儿,不然就真的抓瞎了。

这个时候庄建业想起了当初在试验科时做的铜铝管儿部件儿的进口替代项目,便去找了彭川,想着让这家伙过来二十三分厂指导指导,好把进口的部件儿国产化。

当时的彭川过得也不太如意,应用于铜铝管儿加工的摩擦焊接技术已经取得突破,所生产的铜铝管儿甚至得到了上级部门的验收,就等着投产,结果厂子调头跑去欧洲引进意大利的阿里斯顿生产线。

一切配套部件儿全部要从欧洲进口,彭川忙活一年多搞出的东西厂里连看都不看就丢到冶炼炉里废物利用了,理由很充分,不符合阿里斯顿品牌方的生产标准。

彭川很生气,但一点儿办法都没有,除了一百块奖金和助理工程师的职称,什么都没有,一天天的就跟庄建业之前一样,在试验科里混日子。

所以等庄建业找上门儿,彭川想都不想就答应下来。

本来彭川跟庄建业商量着,如果二十三分厂能够投产他研发的产品,他就准备彻底调过去,却不成想他的老上司周亦然升任工艺处的副处长,看自己的老下属不太得志,就把他安排到厂里的英语培训班深造。

得益于永宏厂与美国普惠公司的合作不断深入,交流问题就成为一个很重要的事情,于是永宏厂就决定开个英语培训班儿,选调表现良好的技术骨干进去,以便日后能够跟美国方面顺利沟通。

尽管明显上说得中规中矩,可实际上人们都知道这个英语培训班的老师是美国普惠公司的技术工程师,一旦学成有很大几率会随厂里的代表团出国访问。

出国,还是去美国,这在八十年代是所有人可望而不可即的超级大事,一般只能在梦里想想,绝不敢奢望能梦想成真。

结果彭川就这么被幸运女神眷顾,嘴对嘴亲了一口。

于是原有的计划不得不做出调整,哪怕彭川再鄙视美帝,也想着去大洋彼岸见识见识,庄建业自然不能挡人家的路,没等彭川说,自己提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让彭川先做二十三分厂的技术指导,争取学业有成前,让二十三分厂学会摩擦焊接技术和铜铝管等部件儿的加工工艺。

结果谁也没想到,被幸运女神眷顾的彭川,进英语培训班没几天就厄运男神给轮了,直接就给拍成了渣渣。

“我哪儿知道海森堡那家伙能耿直到姥姥家去了,一起喝酒没在意就跟他开玩笑说‘你个锤子’是‘你好’的意思;‘你个龟儿子’也是‘你好’的意思;结果这货第二天一大早见到俞厂长就说,hi,ryu,你个锤子。

俞厂长还没反应过来,这货又说,俞,你个龟儿子,你个龟儿子~~~”

“哈哈哈~~~”

听了彭川的话,庄建业差点儿没笑抽过去,心说这货也太能作了,竟然作到总厂厂长被骂你个龟儿子。

“行了,别笑了,我心里烦着呢,早知道老外都t这么不靠谱,老子打死都不跟他们开玩笑,nnd直接捅到厂长哪里去了,要不是周亦然还念点儿旧情,把我的编制给保下来,说不定直接就能开除我。”

“好了,好了,你这个丧门星,也就到我这儿能被压住,不过咱们丑话可说在全面,现在厂里的效益开始下滑,你来了可没时间给你适应,一个月得把东西做出来,不然咱哥俩儿就要一起喝西北风。”

彭川闻言,神秘一笑:“用不上一个月,只要舍得下本钱,三天就能搞定。”

第一百一十八章 数控基础

“什么情况?”

庄建业很是不解,摩擦焊接机可不是航模,弄点木屑就能捣鼓出来,那东西不但技术复杂,制作的工艺要求也非常高。

永宏厂尽管实力雄厚,也得从兄弟厂弄来报废的样机才敢动手去做,二十三分厂就算再逆天,实力跟永宏厂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个月的时间庄建业都觉得难为人,三天,岂不是开玩笑。

“就知道你不信,跟你说实话吧,厂里没把我做的摩擦焊接机当废品处理,而是当做一件展示品送去九分厂当吉祥物去了。”

“吉祥物?”庄建业更迷糊了,据他所知,搞出来的摩擦焊接机因为电冰箱生产线的引进而报废了,听说拆得连块铁皮都不剩,全都投进冶炼炉里化成铁水了,怎么又成了吉祥物?

“被化掉的是最开始的老型号,后来我又做了一台,加了一个顺序控制器,弄成一个带自动功能的新型摩擦焊接机,厂里觉得这是个长脸的东西,毕竟现在国内一个劲儿的叫实现自动化嘛,于是就被九分厂要去,当作各级领导参观访问的必看内容。”

彭川说得平淡,庄建业却听得张大了嘴巴,竟然加了顺序控制器?可不得了,要知道那可是未来数控的基础技术。

数控的核心不是里面的计算机有多逆天,也不是芯片功能有多强大,而是应用于设备本身的内在逻辑。

说得直观点儿,就是设备什么时候运转,什么时候停止,什么时候更换刀具,什么时候坯料进给全在这些逻辑之中。

而顺位控制器便是通过电路讯号控制设备各个节点的关键设备。

早期的顺序控制器只不过是基于继电器的简单线路,后来发展到可编程顺序控制器,直至后来的基于计算机的顺序控制器。

可无论那种顺序控制器,基础的逻辑却是万变不离其宗,那就是要对设备中的每个环节都摸准、吃透,然后找准设备加工过程中的最优状态,这样编程出来的逻辑才是最优。

其中最难就是对设备的摸准、吃透上,因为这不单单是掌握设备的操作要领那么简单,而是要把每个部件儿,每个动作,每个环节都要精益求精,其过程不亚于是在培养一个高级技工,只有如此才能把掌握的经验和技巧通过逻辑编程重新加注到设备当中。

正因为如此,哪怕在数控设备早已普及的后世,那些手艺精湛的高级技工依旧有价无市,不是他们加工的零部件儿都比数控设备好,而是他们独有的经验能够反过来优化设备的不足,从而令设备性能再上一个台阶。

庄建业在永宏厂时是想过搞顺位控制器这个关键技术的,甚至还准备运用到喷丸成型机上,可惜后来一系列变故,导致这个想法直接搁浅,没想到却被彭川这货给弄出来了。

“怎么样?当初你的一个想法,被我给实现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彭川很满意庄建业的吃惊模样,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笑得嘎嘎的,本来他是想来二十三分厂做技术指导给庄建业来个惊喜,可惜自己作死被厂里提出来,就干脆当成投名状,不过这不妨碍彭川欣赏庄建业吃惊的表情,恩,很好,很难得。

“不是,你怎么搞出来的?”过了好半天庄建业才诧异的问道。

“就按你当初在宿舍里说的那样,用步进式顺序控制器、操作模拟台和强、弱电执行元件儿组合而成的电气柜。

结构也是按你说的用仿ck—17型二极管矩阵式顺序控制装置建立的,弄出来后试验了几次,效果还不错,编制程序不但简单,而且还有很强的通用性。

当然了,搞这东西还是花了我大半年的时间,好在我以前在计算所干过一阵子,计算和编程还应付过来,关键是对设备的了解,你是不知道,我成天弄得跟你猴子似的,算是里里外外全都弄通透了。

不是跟你吹,老庄,我现在徒手操作摩擦焊接机,不说有八级工的水准吧,六级工的水平总能达到了。”

彭川说得很是自得,当初宿舍的时候,庄建业弄喷丸成型机,他搞摩擦焊接机,两人没事儿就凑在一起聊些设备的未来架构,其中的一项就是自动控制和编程,这方面彭川是弱项,但架不住他爱钻牛角尖儿,没事儿多问多学,慢慢的也就掌握了里面的窍门儿。

本来以为两人会携手完成设备的自动控制和编程,却没成想庄建业被调去了二十三分厂,彭川只能一个人慢慢捣鼓,结果捣鼓捣鼓真就被他捣鼓成了。

所以他很高兴,尤其是面对庄建业的时候,要知道自从认识庄建业他的智商就经常被碾压,早就想反杀一回了,如今终于有拿得出手的东西,不高兴才怪呢。

至于他的构想脱胎于庄建业,彭川到没放在心上,他都把东西贡献出来了还不能让乐呵乐呵?

庄建业自然让彭川乐呵,就凭一个顺位控制器,彭川想怎么乐呵都行,要知道顺位控制器这东西对未来的数控化太关键了。

没办法航空工业领域中的不少关键设备可不是花钱买来的,就拿成功厂急着要的喷丸成型机来说吧,国外的航空制造厂也都是自己造的,所以二十三分厂未来想走航空这条路,自主设计研发设备是必过的一道坎儿。

而数控又是未来设备发展的必由之路,如果能尽早掌握,对未来的发展必将产生极大助力。

庄建业本来想着等二十三分厂主营业务稳定,民用产品的利润积累到一定程度,再考虑这个长远的现实问题,没想到彭川就带着这份惊喜砸到自己自行车的后座上。

说实话,也就是彭川是个邋遢的老爷们儿,要是个漂亮的女同志,庄建业都能扑上去亲两口一起乐呵乐呵。

不过高兴归高兴,现实还是要面对的,于是彭川话锋一转,便提醒庄建业:“说一千道一万,你先得把九分厂搞定,梁国栋跟你可不对付,想要把那台为他赚政绩的设备弄来,可不好办!”

还在蹬车的庄建业闻言嘿嘿一笑:“别的分厂我可能费点儿劲儿,九分厂嘛……忽悠一阵也就解决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再做笔生意

梁国栋最近很焦虑,因为他盯上了五分厂厂长的位置。

之所以如此,无他,只因为五分厂即将成为阿里斯顿冰箱生产线的安装场,随着原五分厂厂长高升总厂副厂长,这个原本平平无奇的分厂厂长一下子就成为永宏厂最炙手可热的位置。

欧洲技术,国内一流,不愁销路!

每个字代表着不单单是唾手可得权力,更是满满的政绩,不用多,只要干上两年,一个总厂副厂长的位置是跑不掉的。

梁国栋在厂办干了那么久,这点眼光要是没有还不是把眼睛抠出来当泡儿踩,所以他迅速调整策略不急着回9号楼,而是想去五分厂攒够资历再说。

问题是厂里有眼光的人不止梁国栋一个,于是竞争就不可避免,梁国栋各方面都是一把好手,偏偏经营上一窍不通。

去年从宁晓东哪里置换来小人雪糕的生产设备和技术,做出的小人雪糕按理说应该有个不错的业绩,再怎么说在星洲的地面儿上,永宏厂还是很有影响力的,只要经营得好,光靠星洲一地也够九分厂吃得饱饱的。

哪成想,有着天时、地利、人和的梁国栋硬是把一张好牌打得稀巴烂,九分厂的小人雪糕折腾了一年也没占领星洲市场不说,还被外地的小人雪糕打得溃不成军。

最讽刺的是,远在浣城的两个集体食品厂在得到二十三分厂的设备和技术后,靠着低价倾销的策略,成功返销星洲,将当初二十三分厂因为转型而放弃的市场又重新给夺回来。

梁国栋也不是没想过改善下现状,生产环节上废品多得过分,他处分了班组长;结果废品非但没少反而更多了,直接把成本推得老高。

问下情况,被处分的班组长一脸无奈说,以前就没做过雪糕这东西,车间的工人们摆弄三角铁都是一把好手,凉飕飕的雪糕就有点儿抓瞎,想要熟练生产怎么也得等半年。

言外之意就是你处分我们是不对的,你要找毛病直接找一线工人才对,他们干不出活儿,你凭什么拿我撒气?

梁国栋能找嘛?要知道生产雪糕的都是江湖经验十分老道的女工,不但一个赛一个的泼辣,一个个的老公不是分厂的骨干,就是部门的小领导,梁国栋真要较真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

于是生产上抓不了,就抓销售,总是完不成任务,不整顿不行。

然而当他刚准备拿几个跑销售的小喽啰开刀,来个杀鸡儆猴,分厂的销售科长就跑过来,先是大骂生产质量不过关,然后又指责库管方面不作为,最后痛哭流涕的说他们销售在外面是多么不容易,拿着烂到家的雪糕跑人家国营店、供销社装孙子,才有现在的业绩。

总而言之就一句话,我们销售是无辜的。

梁国栋不敢动了,因为他看出来了,九分厂的销售已经抱成团了,他要是敢动,销售们分分钟就能走个干净。

这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估计还做不到,可是干销售的哪个不是跟厂领导沾亲带故?不然怎么可能混上这么个稳赚不赔,且油水十足的职位,所以他们想走真的是分分钟的事儿,反正这年头销售紧缺,去其他分厂人家来乐不得呢。

可九分厂要是没了销售,雪糕谁去推销?他梁国栋赤膊上阵嘛?

于是想想,还是算了吧,维持现状总可以吧,梁国栋彻底妥协了,却不成想妥协也出了罪过,雪糕弄得一塌糊涂,可毕竟还有些市场,九分厂的生产一直没停过,效益比不上别人,但在永宏厂内部还算过得去。

如此引来不少人眼红,别人也就罢了,临近雪糕生产车间的九分厂的机加工车间也眼红,这就让梁国栋气愤了,别人眼红也就算了,九分厂内部眼红不是扯淡嘛。

结果人家机加工车间的车间主任代表车间全体员工给梁国栋一份属着全体员工签名的请愿书,言辞恳切,感情真挚的表示,他们不想做无所事事的蛀虫,有手有脚的他们要用自己的劳动养活他们自己。

说白了,就是不想干又脏又累的机械加工活计,简单轻松又有效益的雪糕多好,两个车间的工资待遇都一样,凭什么我们干得又累又脏,人家就得轻轻松松,所以,我们也要做雪糕。

梁国栋无语了,无奈了,大把大把的头发一个劲儿的掉,他在九号楼做厂办主任时,把一个个领导哄得晕头转向,将个顶个野心勃勃的分厂厂长和部门负责人治得服服帖帖。

怎么就下到分厂,就搞不定底下的工人队伍了呢?

偏偏这个时候他又盯上五分厂厂长的位置,问题是乱麻一样的九分厂实在是让他心里不牢靠,厂里再不济也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分厂交给一个不懂经营,没法创造效益的人去管理。

怎么办?梁国栋郁闷,焦虑,抓头发。

就在梁国栋坐在办公室里愁着该怎么弥补短板,从而破局时,一名女文员叫门进来说道:“厂长,有个叫宁晓东的人找您。”

一听是宁晓东,本就愁得慌的梁国栋立马就气不打一处来:“叫他滚蛋,我不见。”

工作人员出去了,可没等两分钟,就听外面传来跨擦跨擦~~瓷器碎裂的声音,而后女文员又匆匆跑进来,慌张道:“厂长,他说你不见,他的砸了咱们的办公室,两个花瓶已经……已经……被他给砸了……”

“还反了他了,他们来了多少人?叫厂保卫处,我就不信一个无业游民还敢在这儿撒野!”

梁国栋气得腾的一下就从座位上站起来,可这话刚说完,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便从门外传进来:“梁哥,这你就不地道了,咱兄弟怎么说也是老熟人了,怎么?见一面儿那么难?”

“没让你上来,你怎么自己上来了……啪……额……”

没等梁国栋开口,那名女文员却先声色俱厉,结果话还没说完,几张十元面值的大团结就拍在女文员的手上:“几个花瓶的钱,够不够?”

女文员有些慌神,自己两个月的工资还没手上的钱多,这冲击……有点儿大。

“把钱留下,你先出去!”

梁国栋看到那几张钱,脸颊抽搐了下,就把女文员打发出去了,宁晓东等女文员关上门,拍了拍手里的钱呵呵一笑:“你还真是的,给人家小丫头点儿小费还被你给拒绝了,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废话了,怎么样,梁哥有没有兴趣再跟小弟我做笔生意?”

第一百二十章 谁说我们没做飞机

“跟你能有什么好生意做的?”梁国栋的态度很不好,送口袋里拿出一包烟,连让一下的心思都没有,就气急败坏的自己点上。

宁晓东也不生气,笑嘻嘻的拉过一把椅子做到梁国栋的对面“谁说跟我没有好生意做?你们厂的小人雪糕要不是有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怎么?梁哥,想过河拆桥啊。”

“你~~~”

此话一出,梁国栋夹着烟卷儿的手便是一僵,宁晓东当初跟他置换设备时用的“苦肉计”并不高明,梁国栋很快就知道自己被坑了。

不过自己也没往心里去,一来宁晓东置换的设备就是个鸡肋,总厂都玩儿不转的东西,二十三分厂拿去又能干什么?

二来梁国栋觉得小人雪糕的市场前景还不错,就算二十三分厂不想做了,改做设备,但广阔的市场并没有饱和,利润空间还是有的。

不得不说,梁国栋在9号楼里培养的眼光实在不赖,这两点他看得都很准确,问题是能看明白不是本事,能从中抓住机会,最后变成自己的优势才是能人,梁国栋缺的恰恰就是抓住机会的能力。

什么条件都很好,结果就是一团糟,连他自己都没招。

只不过他梁国栋没招,不代表其他人都没招,就比如说宁晓东同志,自打从里到外被绿了一个遍,宁晓东看上去没啥变化,实际上内心早已大变。

要不然他也不会拒绝庄建业把他弄进二十三分厂的建议,坚持自己弄一个皮包公司挂靠二十三分厂了。

想得无非就是尽早出人头地。

怀着这份心思,他经常泡在庄建业哪里,看着一天天无所事事,插科打诨,实际上一直在学习庄建业的处事方法、经营原则以及应变技巧。

然后又经过设备置换的生涩;设备销售的笨拙,宁晓东多少摸到了些门路,也产生些想法,于是便跟庄建业说,想运作一次空手套白狼。

庄建业只跟他说别把目标定在二十三分厂,剩下的随他去,败了再回来重新开始也就是了。

有了这句贴心窝子的话,宁晓东就有底气了,于是一阵筛选,最后怎么看怎么觉得九分厂合适。

原因很简单,九分厂的雪糕弄得太差了,在星洲市简直被人吊打的惨不忍睹,而星洲市周边的广大县城、乡镇却还是空白,只要稍加宣传和引导不愁卖不出去。

于是宁晓东先在星洲的周边县城、乡镇转了一圈儿,拿出大尾巴狼的架势,一阵忽悠,弄到几个县百货的货款。

然后回到星洲,把九分厂的几个销售约出来,一条龙下来,几个销售二话不说就把手里的货全都给个宁晓东。

宁晓东就这么一到手,半毛钱的本钱都没出,就从中赚了一千块的差价。

尽管钱没有卖设备的提成多,但却让宁晓东看到一种可能,于是顺着这个思路,继续扩大对九分厂销售的公关,最终拿下九分厂小人雪糕7层的销量,成为名副其实的头号经销商。

等九分厂反应过来,宁晓东已经成了气候,销售们不卖给他,根本就销售不出去不说,提成也没有宁晓东给的大方,所以九分厂的销售们也就懒得费力了跑了,争着抢着给宁晓东。

梁国栋怎么说也是当过厂办主任的人,经营不行,但眼光不差,一眼就看穿这是宁晓东在控制九分厂的命脉,他不是不想改变,可就如同之前对九分厂的无奈一样,对宁晓东这个编制外的人就更不用说了,半点儿招都没有。

好在宁晓东也知道深浅,控制着九分厂雪糕的销路却半点儿过分的要求都没提过,梁国栋也就得过且过了。

没想到今天却找上门,本来梁国栋不想见这个无赖,哪成想宁晓东比他想的还要嚣张,在楼下砸了花瓶不说,还直接找上门了。

梁国栋想强硬来着,可等他看到宁晓东甩出几十块钱,立马意识到人家这是给自己暗示呢,跟卡脖子的人强硬,你强硬得起来吗?

于是梁国栋彻底投降了。

……

宁晓东心满意足的从九分厂的办公楼出来,回首看了一眼那栋红砖切成的三层小楼,不屑的撇撇嘴,梁国栋刚才的表现简直就跟烂泥一样,一台好好的摩擦焊接机,连犹豫都没有就交给自己。

代价只不过是帮他把这一年的小人雪糕效益弄得好看一些。

“早知道梁国栋是这么个人,当初就应该让老爷子多扛一会儿了。”宁晓东仿佛惋惜的喃喃自语,但脸上的玩味却预示着他所说的话与心里想的完全不同。

“宁晓东!”

就在宁晓东拎着包,舒展着飘逸的长发,优哉游哉的朝着永宏厂的一个侧门走去,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宁晓东很是诧异,自打他身价上万了,已经很少有人敢跟他这么说话了,这倒也罢了,听声音还是个女的,这就奇怪了,这段时间自己老实的要命,冲动都是用手解决的,根本就没招惹人,d这货到底是谁呀。

宁晓东转过头,拉下蛤蟆镜,想看看是谁敢这么不开眼,结果这么一看,立马调头就跑,边跑还边叫“陆茗,那天你真的认错人了,不是我~~别追了~~~我的姑奶奶,我求你了还不成?哎呦~~~”

宁晓东哭喊着一路狂奔,全然没了敲梁国栋竹杠的意气风发,可他的小身板儿哪里是陆茗这个女汉子的对手,奔出侧门拿出钥匙刚准备开自行车的车锁,人就被陆茗一脚给踹飞。

旋即耳朵就传来一阵疼痛,整个人被陆茗拎着去了旁边的小树林,宁晓东也怒了,大声叫着“陆茗,你别太过分啊,给你点儿阳光就灿烂,信不信我……我……我跟你拼了。”

“拼?你要有那胆子跟我拼,我立马就嫁给你,你有那个胆子嘛?”陆茗把宁晓东丢到地上,眼泪不争气的就流下来,哽咽着道“我们家都说你是烂泥扶不上墙,全厂第一窝囊废,我不信,你来找我,我就又跟你好了,结果你怎么样?口口声声说跟庄建业去做飞机,结果就去那种地方?宁晓东你个混蛋!”

陆茗话音未落就扑上去一顿王八拳,这次宁晓东没反抗,而是将陆茗紧紧抱住,任由其在身上乱打,直到陆茗打累了,这才忍着疼,艰难的笑了一下“谁说我们没做飞机?这次过来我还专门给你带了一架。”

第一百二十一章 腾飞牌

“飞机?一架飞机?”

陆茗果然被宁晓东惊人之语给懵住了,要知道那可是飞机,二十三分厂真的做出飞机了?这么大的事,总厂这边怎么没听说。

“本来我想过去找你,再把东西给你,没想到这就见到了,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缘分这种东西真是说不清去,喏,看看吧,这就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真正的一架飞机。”

宁晓东揉着胸口,心里哀叹着,老爷子为了你将来的儿媳妇儿,这回你先往后排排,反正你女婿那里还在赶工,过不了几天你儿子给你弄个波音747,又大又好看,保准比现在的好。

便在公文包里拿出个精致的铁皮箱子,上面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腾飞”十分醒目,陆茗诧异的看着箱子,又瞧了瞧宁晓东:“这就是你的飞机?”

宁晓东也不答话,自顾自的打开箱子,一架从未见过的天蓝色单发战斗机模型便赫然出现在陆茗的眼前。

陆茗顿时惊呼一声,用双手小心的捧起箱子里的那架飞机,左右看看好几遍,吃惊的道:“你们真的在研制飞机?是厂里的秘密任务吗?我就说庄建业这样的牛人去了二十三分厂何总工怎么不闻不问,原来根子在这儿;你们这架是风洞模型机吗?这外形真漂亮,什么时候试制……”

手里拿着飞机模型的陆茗,就跟树林里叽叽咋咋的小麻雀,问题连珠炮似的轰在宁晓东身上,听得宁晓东一愣一愣的。

“愣着干什么,到是说话呀。”见宁晓东木头似的,陆茗柳眉一竖,不耐烦了。

宁晓东呵呵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进口555香烟,点上一根吸了两口压下胸口的疼痛,这才眯着眼睛,很装~~逼的说道:“一个模型而已,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模型怎么了?模型也有大用,我虽然不知道里面的门道,但我去过蜀中的风洞,用于测试的哪个不是模型,当然了,那些个模型光秃秃的,没有你这个好看。”陆茗显然没理解宁晓东的意思,还很有耐心的解释了一番。

宁晓东笑得更开心了,他很少能见到陆茗会有这样认真的时候,一般情况下见到他不是教训就是挨揍,弄得宁晓东就算心里喜欢陆茗也多得远远的。

甚至不惜败掉自己的名声,破坏家里老爷子的意志,究其缘由就是自己不敢直面这朵带刺的玫瑰。

然而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宁晓东的心态彻底变了,带刺儿的玫瑰怎么了,那东西扎人,又不能扎死人,只要敞开胸怀,把初期的痛忍住,一朵娇滴滴花就是自己的,而且永远都是自己的。

于是在某个雨夜,宁晓东去找了刚下夜班的陆茗,先是一番表白,然后就是一个拥吻,换来的是两记耳光,然后再拥吻,再是一个耳光,如此五遍,陆茗就很爷们儿的揪着宁晓东的脖领子给宁晓东一个拥吻。

然后丢下一句:“被我揍,还敢亲我的,你是第一个,回去准备好嫁妆,等我娶你。”就哈哈笑着,走了。

很暴力,很直白,同样也很爷们儿,就这样彼此有心,却因为种种顾虑不敢走近的两个人终于走到一起。

然后才发现,在各自看似坚硬的面具下,隐藏着却是另一番不为人知的可爱,就比如说此时此刻陆茗的认真。

说实话,宁晓东很想就这么一直欣赏下去,问题是有些东西是藏不住的,所以尽量多看几眼,直到确认这一刻被刻印在脑海后,这才老老实实的说道:“真么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二十三分厂能有多大本事?还做飞机?真的就是个模型,腾飞牌儿,跟航模差不多的装饰品。”

装饰品这三个字一出,还心情激动的陆茗,顿时满脑门子黑线,恨不得把手里的东西砸到宁晓东的脑袋上,不过想想这东西还挺漂亮,就没舍得,腾出一只手后才在宁晓东脑袋上拍了一下:“还以为真的是飞机,结果就是个装饰品,你也好意思给?”

“那当然,这东西老庄卖得可贵着呢,188,还是出厂价,用他的话说,幻想出来的未来国产作战飞机就应该有这个价,我也觉得有道理,当然了看对谁了,在老婆您这儿那就是个金属疙瘩。

等以后,你家男人我给你弄架能飞上天的真家伙,到时候我开飞机,你就在旁边,后面是咱们的孩子,然后在永宏厂上转几圈儿,羡慕死他们。”

“去,又冒胡话,谁是你老婆?”

“我是你老婆。”宁晓东一脸贱兮兮的,根本不以为意,陆茗就是再汉子也有点挂不住,娇羞着推了宁晓东一把:“死样!”

随后便想起什么,脸色一板,质问道:“那天去旺街地下舞厅的人真的不是你?”

宁晓东立马叫屈:“我打死也不能去那种地方呀,再说了那段时间我在外地跑业务,怎么可能在星洲,不信你去问我家老爷子。”

看宁晓东不似作伪的模样,陆茗点点头:“看在你的未来国产战机的份儿上,原谅你这次,不过要是你真敢去哪儿种地方,我保证打折你的腿。”说着瞄了一眼宁晓东下半部分,强调一句:“三条!”

宁晓东双腿不自觉的就夹了起来。

……

陆茗很高兴,教训了一顿宁晓东,出了口心中闷气不说,还收到一份不错的礼物,那架飞机真的是太漂亮了,只可惜是个幻想出来的模型,这要是厂里造出的真飞机就太好了。

至于宁晓东,陆茗也很满意,尽管不少人劝她离宁晓东远点儿,一个丢了工作且名声丑到家的人,以后也不会有出息。

可陆茗却不这样想,她是个很有掌控欲的人,这种性格一般男人根本受不了,而宁晓东那种外柔内刚的性格却很大程度上包容了她,没出息不怕,只要对自己好,对家里好,就算没工作,大不了自己养家就是了,前段时间金属毡的论文发表,光稿费就有两百多呢。

想着有的没的,陆茗把那架漂亮的飞机拿出来,放到宿舍的写字台上,刚放好,一个少年便举着一架模型飞机风风火火的跑进来,还没说话就看到写字台上的那架飞机模型,登时眼睛就睁得老大:“姐,你从哪儿弄的腾飞牌的高端机?”

第一百二十二章 除名

“腾飞牌儿?”被堂弟的一句话弄得陆茗有些迷糊。

叫陆茂少年举了举手里的那架圆滚滚的,闪着金属光泽的飞机解释道:“我手里的就是腾飞牌儿的模型飞机,在前不久的省航模大赛上获得过冠军的同款模型机,在天上能飞六圈儿,然后再返回手里,可厉害了,前段时间星洲体育局到我们学校做推广,我就让我爸给我买了一架。”

很显然陆茂很喜欢自己的模型机,一张小脸满是自豪之色,可当他的眼睛落到写字台上的那个底座刻着“腾飞”两个大字,头部高高扬起,造型优美的仿佛下一刻就要一飞冲天的模型机时,顿时又黯淡下来。

“可跟你的高端机比起来,我这个就太差劲了,我们隔壁班的张疙瘩就有一架,是苏联的米格—23,听说花了260块,姐你这架多少钱?”

说着陆茂就笑嘻嘻的走过去,伸出爪子就要拿写字台上的飞机,被陆茗一巴掌就拍了回去:“想要,让你爸给你买去,我这架你别碰。”

“我倒是想让我爸去买了,可话刚出口就被他揍了,还说我就是个败家子儿,想要玩儿让我自己做,我要是能做的出来,还找他买什么,姐,你就让我看看嘛,求求你了。”

陆茂是陆茗二大爷家的小儿子,从小就跟她关系好,扯着胳膊这个一撒娇,陆茗也就不在坚持:“好,好,好,你看,你看~~~”

陆茂兴奋的大叫一声,就扑倒写字台前,如同盯着绝世珍宝一样,一边咽着口水,一边看着飞机上的每个细节,嘴里还不停的问着:“姐,这飞机是那国的?我怎么没见过?”

“你没见过的多了。”陆茗收着阳台上晾着的衣服,回答的硬邦邦的。

“姐,这架我真没见过,是美国的新飞机吗?”

“咱们国家的。”陆茗的话依旧简洁,可陆茂听了就是一脸的震惊:“咱们国家的?什么时候咱们国家有这样的作战飞机?天啊,是空军最新研制的嘛?”

“是几个家伙脑袋里想出来的幻想机,对了,你怎么又跑我这儿了?不会又被爸揍得不敢回家了吧?”

“幻想机?”

陆茂直接把陆茗后面的话给略过去,用手举着模型机上上下下看了个仔细,最后在底座下面看到一行小字,“每个人都有一个腾飞的航空梦,我们也是一样,为此制作这款未来国产作战飞机,以寄托我们遥远的梦想,特此纪念——腾飞厂。”

一张小脸说不出的失望,要是真的国产作战飞机该多好啊,可惜,可惜。

郁闷的叹口气,陆茂忽然想到了什么,把模型有翻来覆去的看了看,然后眼神变得坚定,自己也有梦想,为什么不能纪念于是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姐,你这模型能不能借我两天,我也想做个梦想中的未来作战飞机……哎呦……疼……”

豪言壮语刚出口,就被一个爆炒栗子拍得一点儿都不剩,紧接着耳边就传来陆茗的不耐烦的话音:“问你话,怎么跑我这儿了?”

“啊~~差点儿忘了,我妈叫你回去吃饭,说都是一家人,没必然为了一个臭男人变得生分。”

“咱们老陆家就属二大娘最好,晚上吃什么?”

“酸菜鱼,白切鸡,还有梅菜扣肉~~”陆茂汇报的很仔细,口水吞了好几次。

“还等什么?走啊,回去晚了,小心没得吃。”一听这么多好吃的,陆茗立马披上外套,招呼一声就去开门。

陆茂看了一眼那架模型机,小声的问:“姐,这架飞机……”

“旁边有个箱子,记得别弄坏了。”

“谢了,姐!”陆茂大叫一声,就把模型机收拾起来,拎着箱子就跟陆茗冲出了宿舍。

……

永宏厂家属区7号楼三楼,浓郁的饭香从陆振江家里的厨房里飘散出来,引得周围邻居一阵的议论。

都以为刚刚升任总厂副厂长的陆振江又有什么好事呢。

却不知道此时此刻陆振江的客厅犹如三九寒冬,冷的让人窒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振江把手里的烟掐灭,又喝了口茶水,这才叹了口气,把语气放缓:“老领导,我真不是你说的意思,厂里在改革,在转型,我们一切得向前看,不能总窝在一个地方画圈圈吧……”

“那也不能忘本!”陆振江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何明给顶了回去:“我们是国防军工企业,军品是我们的命根子,现在命根子都不要了,你跟我说转型?转什么?是还没投产的冰箱,还是研发两年连个螺丝钉都没搞出来的燃气轮机?

我就想不明白,两个连效益都没有的项目,就能把你们弄得癫狂如此?空军连续摔了三架飞机,都是厂里的质量问题造成的,你们却无动于衷,我们已经被从重点军保单位名单中除名了,陆振江同志,还无动于衷,再无动于衷永宏厂就要完了。”

“老领导,没你说的那么严重。”陆振江继续劝着。

“还不严重,我就不相信你没看过厂里的账,一万多人的大厂,就剩下不到一千五百块钱,你跟我说那么多钱都去哪儿了?”

陆振江不说话了,重新点了一根烟一口一口的抽,如今的永宏厂看似表面风光,实则内里千疮百孔。

从去年开始,空军的三起坠机事故,矛头直至永宏厂的质量问题,导致上级部门将永宏厂从重点军保单位中除名,为此何明跟俞厂长在厂党委会上大吵一架,促使军品、民品之争公开化。

之后何明一气之下心脏病发作,住院治疗;俞厂长因为与美国普惠公司合作,认为引进国外技术和经验是更好的出路,因此对永宏厂从重点军保单位除名并不在意,反而在引进国外技术的道路上一路狂奔,不但燃气轮机搞国际合作,连电冰箱也要弄个国外生产线。

等何明疗养回来,就炸毛了,又跟俞厂长吵了一架,还好这次何明没气倒,可俞厂长确很生气,觉得何明实在给他设置障碍,阻碍改革,于是便让陆振江找何明摸摸底,如果何明真的态度坚决,他不介意把何明这个臭石头踢出永宏厂。

陆振江正是带着这个任务,才把何明约到家里吃饭的,结果饭还没吃就被何明指着鼻子一通骂,惹了一肚子气。

恰在此时,房门开了,陆茂拎着个箱子走进来,一看那个写着“腾飞”大字的铁皮箱,陆振江肚子里的火儿再也压不住了,冲过去照着儿子屁股就是一脚:“你个混蛋玩意,说,几百块钱你是从哪儿弄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价值无法估量

陆茂本来想跟自己老爹献宝来着,结果还没等开口就被踢了一脚,直接就坐到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正在里间儿做饭的陆妈和姐姐陆莹闻声赶紧跑出来,一看到地上大哭的陆茂,陆妈第一个就不干了,扯着陆振江就质问:“儿子怎么了,你就打他?”

“你问他!”

陆振江还想上去踹两脚,却被陆妈和陆莹给拦下来,可既便如此仍是余怒未消,倒不是借机撒气,实在是陆茂手里的东西太贵,别说一个小孩子,就是他这个大人也拿不出那么多钱,便指着地上的铁皮盒子跟陆妈怒道:“都是你教的好儿子,几百块钱的东西都给你弄家里来了,你也不问问他是从哪儿弄的那么多钱。”

几百块钱,陆妈一听也慌了神,他们全家三口人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到三百,几百块绝对不是个小数,这下陆妈也不偏袒了,转眼瞪着儿子:“茂茂,跟妈说,钱是哪儿来的?”

“我哪儿有钱呀,这东西是茗姐的,我拿过来做个参考,想做个一模一样的飞机……呜呜呜……”陆茂别提多委屈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个劲儿的往出冒。

而此时陆茗也是施施然的进了门,倒不是她故意摆谱,实在是陆茂这孩子太兴奋,还没到楼下就一个人跑没影了,结果一头就撞到他爸那尊铁板上。

等陆茗进来,就见到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

“茗茗,这东西是你给茂茂的?”这是二大娘的发问。

“姐,这东西值几百块?”这是陆莹诧异的问话。

“陆茗,你什么时候有那么多钱,我怎么不知道?”这是二大爷直白的质问。

陆茗愣了好一会儿,才搞明白怎么个情况,不在意的笑了下,一摆手:“嗨我以为什么事儿呢,那东西是朋友送的飞机模型,借给茂茂玩儿两天,怎么了?一个个的,至于嘛?”

一听是别人送的飞机模型,陆妈和陆莹齐齐松了口气,只要陆茂没犯错误就行,至于其他的这娘俩就没啥好关心的,孩子玩儿的玩具而已,有啥大不了的,于是两个人一个叫着厨房火还没关,一个叫着猜还没洗完,就齐齐的奔了回去。

陆振江可没老婆女儿那么没见识,他现在怎么说也是永宏厂的副厂长,接触的面儿可不低,这种印着“腾飞”字样的精致模型他见得可不是一次两次,每一次不是在高级领导的办公室里,就是在实权干部的家里。

看着那挺拔矫健的模型将办公室或者客厅装饰的现代而又气派,陆振江说不心动那是假的,于是也起了搞一个心思,结果去商店一打听,差点惊掉下巴,别看东西不大,最便宜的也要240块,最高级的甚至要到360块才能买到。

一台黑白电视机也就一百多快,这么小小的一个模型竟然比电视机还贵,陆振江简直不敢想象,所以就熄了心思,就连儿子后面跟他要个最便宜的模型,还被他揍了一顿,无他,只因为太贵。

正因为如此,当他看到儿子拎着腾飞的铁皮箱进来时,脑袋嗡的一下就炸了,这么贵重的东西,自己儿子怎么搞到的?莫不是做了什么坏事?于是想都不想上去就是一脚。

与之同理,当澄清陆茂的嫌疑,目标变成了陆茗,陆振江依旧脸色铁青,看着陆茗:“价值两三百块,谁那么大方,送你这么贵的东西?”

“这么贵?他跟我说188的出厂价,我还以为是骗我呢,行了,爱谁送谁送,反正现在是我的了,你管得着嘛?”

陆茗最烦别人刨根问底了,尤其是他二大爷,管得闲事儿最多,不然也不会搬出去住宿舍,就是嫌陆振江成天叨叨的犯人,不软不硬的顶了一句,就钻进冲着厨房叫道:“二大娘,饭好没?我都饿啦!”

“还差一个扣肉,再闷五分钟就好了。”

二大娘端着一盘小炒肉从厨房走出来,先是冲陆茗和蔼的笑了笑,随后瞪了陆振江一眼:“孩子一回来就板着脸,朋友送的就送的,茗茗不小了,什么不知道,你管那么多干嘛!”

说完便把菜放到餐桌上,冲着沙发上的何明歉意的笑了笑:“老领导,让您见笑了,我们家振江这么多少年就这脾气,您多担待着点儿,等会儿多喝两盅。”

“我可是很长时间没吃你做的扣肉了,今天得好好尝尝。”抛开工作,何明跟陆振江私人关系还是很不错的,两家平时走动也很勤,所以也没啥好忌讳的。

这不陆茗见到何明也在,就笑嘻嘻的保住何明的胳膊撒娇道:“何伯伯,您能不能给我们材料所多拨点儿经费,才几百块钱,连一个金属毡的性能试验都不够做的。”

“恩,茗茗的这个问题是个大事,等我下次在厂党委会上提一提。”何明笑着敷衍着,而后指着被陆茂捧在手里的铁皮盒子好奇地问:“到底是什么东西,价值两三百块?”

这话何明早就想问了,因为老陆家的内部事,没好第一时间开口,此时见误会解除,这才询问。

陆茗知道何明是在敷衍她,可也没办法,现在财政大权已经被厂长给收走了,她也就是这么一说,没指望有什么结果,见何明问起飞机模型,就把箱子拿过来,打开:“就是一架飞机模型,价值有没有那么大不知道,不过做工还是很漂亮的。”

“哦?”

何明诧异的应了一声,然后便从包里掏出一副老花镜戴上,这才从箱子里拿出那架飞机模型,放到手里仔细观看,陆振江这时也好奇的凑过来,以前都是在人领导家远远瞄上几眼,有机会近距离观察,自然要好好看看。

结果伸手摸了两下,就不屑的撇撇嘴:“不过是个模具压出来的玩腻,这就这水平,咱们厂一昼夜能造几万个,还两三百块钱,真是坑人。”

“不~~小陆,你这话不对!”陆振江话音刚落,把模型平放在手上的何明便摇了摇头:“依我看,两三百块都低估这架飞机,不说其他,就凭这副机翼,价值就无法估量。”

第一百二十四章 双三角翼

此话一出陆茗立即睁大了眼睛,陆振江更是一脸的难以置信,如果说这话的是其他人,以如今陆振江的位置,早就一句“放屁”怼过去了。

问题是眼前的是何明,是一手把他从普通工人提拔到干部位置的老领导;更是厂里最权威的航空专家,正因为如此,在涉及飞机的专业问题上,陆振江无论如何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可不说,不等于心里就服气,从陆振江古怪的表情就能看得出,他对何明的话并不在意。

何明显然看出了陆振江的心思,不过却没在意,而是把手上的模型飞机举高,翻过来,将机翼对着窗外的阳光,指着一侧说道:“你们看,这个翼型,既不是咱们常见的后掠翼或三角翼;也不是国外盛行的变后掠翼、梯形翼或矩形翼,而是一种少见的双三角翼。”

何明说着,手指在一侧机翼边沿轻轻滑动,然后停在一个内倾的折角处点了点继续说:“就是这里,机翼的后掠角减少,由此增加了机翼面积与有效载荷,如果这是一个真飞机的话,飞行性能应该不会差。”

何明一边说,一边将飞机模型重新拿到手里,好奇的动了动机翼的后缘襟翼,只听“啪”的一声响,后缘襟翼瞬时向下。

一边的陆茂顿时惊呼:“机翼部件能动。”

然而陆振江和陆茗的目光却不在陆茂惊呼的机翼部件上,而是何明微微颤抖的手,要知道何明前不久还在医院里疗养,身体并不好,这手抖会不会……

“老领导,您是不是不舒服……”看着何明爬满潮红的脸,陆振江有些担心,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何明指着机翼前缘兴奋的一字一句的道:“前缘机动襟翼!”

陆振江是工人出身,让他加工个部件儿没啥问题,说到飞机的各项结构就有点儿晕,前面何明说的三角翼他就没搞明白,又来个前缘机动襟翼就更不知所云了,在他看来不都是飞机膀子嘛,还是模型飞机的飞机膀子有啥稀奇的。

现在最主要的还是何明的身体,如此激动,万一出了什么好歹可怎么办。

陆茗跟陆振江差不多,她是搞材料的,对飞机整体的认识还不如她二大爷,所以注意力也都集中在激动的何明身上。

何明知道自己有些对牛弹琴了,不禁叹了口气,这才平复下的心情,捧着模型看向陆茗:“茗茗,这飞机是谁送你的?能告诉伯伯嘛?”

“这个……”陆茗有些犹豫。

“何伯伯问你话呢,你倒是说呀!”陆振江到是很积极,没办法他也好奇是谁送给侄女这么贵重的礼物。

其实不止是陆振江,陆家的其他人也都是一样,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就等着陆茗开口。

陆茗见到这副模样,扭捏了一下,最后与何明希冀的眼神对上,躲闪了一下,而后一咬牙:“哎呀,说就说,宁晓东,他今天找我,然后把这东西给我,说是小时候欠我的,你们别多想啊。”

“nnd,又是那个小王八羔子,是不是又来纠缠你了?你等着,我这就去打折他的腿!”一听是宁晓东,陆振江一股无名火腾的一下就冲到头顶,起身就要出去。

一个从头被绿到脚的无业游民想拱他们老陆家的好白菜,简直岂有此理。

好在陆妈出来的快把陆振江拦住,这才没让这位暴脾气冲出家门,随后何明也出口劝阻:“振江,别激动,晓东那孩子我还是了解的,他能拿到这个模型我信,可又怎么知道188的出厂价?”

不得不说,这屋子里最冷静的就要数何明了,陆茗刚进门时的一句话,何明立马与现在联系起来,听得一旁的陆茗都惊讶的张开了嘴巴,随后便听何明继续问:“宁晓东跟腾飞厂是什么关系?”

陆振江不激动了,反而转身回过来,难以置信的看着何明:“老领导,你的意思是说,宁晓东跟这个腾飞牌儿有关系?那这小子可就厉害了!”

何明皱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腾飞牌儿的模型不是咱们国内做的,而是从国外进口,腾飞只不过为了方便国内销售重新取的,而且我还听说腾飞这两个还不简单,出自刚刚就任民航局任副总工程师的陆杰之手。

所以很多人都猜测这款模型背后的老板很有背景,说不定还是带军字的高干,不然怎么能请动陆杰题字,这还不算,运作这些模型都是体育系统的人,尽管打着体育用品的幌子,但是个人都知道,体育系统那也是政府下属的机构,没点儿背景的人怎么可能请动他们?”

陆振江一副小道消息尽在掌握的唏嘘模样,顿了一下,喝了口茶水,这才难以置信的继续说道:“既然宁晓东知道出厂价,证明他是搭上那个大老板的线儿了,这年头真是的,一个厂里的窝囊废,也能攀上高枝儿,上哪儿说理去呢。”

何明以及陆茂等人都很惊讶,没想到小小的模型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惊人的隐秘,特别是陆妈、陆莹这两位八卦之心极强的女人,立马就围着陆茗问宁晓东一个月的工资多少,在大老板哪儿受不受重用等等无聊问题。

陆茗大脑都宕机了,不是被她二大爷所说的隐秘给震惊的,而是被这奇葩谣言给弄懵了,庄建业那个混蛋居然成了大老板?还是有军方背景的大佬,天啊,这小子要是知道会不会美出鼻涕泡儿?

“哈哈哈~~~”

在陆妈连番催促声中,陆茗突然大笑起来,弄得屋子里的人一阵皱眉,陆振江更是不满的呵斥:“有什么好笑的,问你话呢。”

“不行,二大爷,你的这话要是传到庄建业哪里,他保证会笑得比我还放肆……等等……再让我笑会儿……哈哈哈哈……”

说完,陆茗便继续大笑,可屋子里的人却全部石化了,因为陆茗的话里的意思不难理解,没有陆振江所说的背景深厚的神秘大佬,有的只是一位背着处分,被踢到总厂的小角色。

第一百二十五章 去二十三分厂

“庄建业?二十三分厂?怎么可能?”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振江突然惊呼出声,他实在是不敢想象,一个盛传背景深厚的腾飞厂,竟然就是永宏厂下属的那个不招人待见的二十三分厂,而那个号称有军字头的大老板,居然就是庄建业。

转折有点儿大,陆振江的脑袋瓜子一时间有点转不过来。

不止是陆振江,陆妈和陆莹也是一样,没办法,实在是当初庄建业的名气太大了,一个靠着老丈人上位,最终又因为老丈人倒台被踹成稀泥的小白脸儿。

尽管已经过去了一年多,但庄建业这个反面案例依旧成为厂里引以为戒的典型。

有女儿家的无不是千叮咛万嘱咐自家丫头找什么样的也不能找个老宁家那样的女婿,除了一身臭皮囊外,什么本事都没有,一旦家里出点事儿,就只能跟他过苦日子。

至于适婚年龄的男同胞们则把庄建业的眼光当成自我鞭策的戒条,就算吃软饭也得找个有潜力的软饭去吃,弄个没几天就下台的,那是吃软饭嘛?那是去遭罪。

当然,也有说庄建业去二十三分厂后搞得不错的消息,可绝大部分永宏厂家属们却顽固的坚持他们的看法,对这类美化庄建业的消息无不嗤之以鼻。

二十三分厂是个什么情况,永宏厂的人没人不知道,就算搞得好又能好到哪儿去?把效益做起来又能怎样?能改变二十三分厂后娘养的事实?

所以除了宁老爷子到处宣传庄建业如何如何了得之外,其他人还是以反例待之,陆妈和陆莹便是这部分人的典型。

要知道陆妈可不止一次那庄建业和宁晓惠跟教育自己女儿,以后找对象可要擦亮眼睛,千万不要找抱大腿,吃软饭的男人,再好看也不要,没看宁晓惠都搬到浣城那个穷地方去了,你要是找了,下半辈子可有苦头受。

结果就是她们娘俩没事儿就拎出来诫勉一番的人物,竟然就是所谓的**,大老板?做出的模型居然连何总工都赞不绝口说价值无法估量?

我的天,庄建业那个小白脸儿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到是何明还算镇定,可也急促的呼吸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然后十分认真的问着陆茗:“茗茗,这模型飞机真的是庄建业做的?”

“宁晓东是这么说的,我想他应该不敢骗我。”

“他们什么时候开始做的?”

陆茗这次摇了摇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那你能不能把这个模型先借给我用一下?”何明再次开口。

“可以。”陆茗很干脆,然后补充道:“你要是需要其他的,我给宁晓东去个信儿,让他给你弄。”

“不了,我准备这就去二十三分厂看看。”何明摇了摇头,然后便开始小心翼翼的将模型放到铁皮箱子里,然后便起身。

陆振江也跟着起身:“老领导,不用那么急吧,要不咱们等吃完饭再去?”

“浣城离星洲可不近,我怕走晚了,到那边儿天就黑了,咱们都住在一个家属区,想吃饭随时都可以,不急于一时,等下次。”

说着就拎着箱子准备出门,结果刚到门口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停下脚步:“对了,有时间你跟俞厂长说一声,我保留自己的意见,不过希望他不要再独断专行,有什么重大决策必须跟厂党委通个气儿。”

这话说完,何明就跟陆妈等人客气的别过,便在陆振江愣愣的目光中推门而去。

直到房门重新关上,陆振江这才回过神来,觉得老领导就这么走了有点儿惋惜,可不知为何又松了口气,毕竟何明临走的那句话才是他今天请吃饭的重点,有了这句话他就能跟俞厂长交代,然后在厂领导层彻底站稳脚跟。

所以吃不吃饭,根本不重要。

至于何明急着去的二十三分厂,陆振江连想一下的心思都没有,都混成模型加工厂了,能有多大的出息,也就是何明这种在厂里失势的人,才有那份闲心,不过也好,两个都被总厂边缘化的人一起报团取暖也不错。

当然这些心理的话绝不能说,不然就太混账了。

问题是陆振江不说,不等于别人看不出来,陆茗最反感她二大爷这种小人得志的态度,一见陆振江变得喜形于色的翻出柜子里的藏酒准备自得其乐,陆茗拿起外套跟陆妈说了一句:“我下午还有个实验要做,先去忙了。”就推门而去。

只留下陆妈等人不知所措的愣了半天,最后无奈的一声叹息,去厨房端菜去了。

……

庄建业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揉着眉心,觉得很是疲惫。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运气全部用光了还是怎么了,这段时间不是很顺利。

从去年开始岑师傅开始帮着二十三分厂在永宏厂挖人,成果不能说没有,的确是找了几个技术不错的老师傅。

但庄建业期待的那个能够操作那套涡轮风扇叶片的退休八级工却始终弄不过来,倒不是岑师傅不卖力,而是那位连岑师傅都得尊称一声师父的老技工实在是太古板,听说去二十三分厂去做风扇,直接就把岑师傅给打出来,说他一个做航空发动机的去做风扇,丢不起那个人。

庄建业以为岑师傅没说清楚,就亲自去了一趟,开出一个月一千块的高薪,结果一样被人给轰出去,理由很简单,不是钱的事儿,而是脸面的问题,他一个堂堂的八级工巴巴的跑去浣城去做风扇,要是让厂里其他人知道,那张老脸往哪儿搁?

庄建业都无语了,不都是生产叶片嘛,有必要那么较真儿?

八级工请不到,那套涡轮风扇生产设备也就动不了,只能继续在仓库里放着。

这边的事儿还没了,厂里生产的冷饮设备又遭到对手的狙击,还是那个曾经与二十三分厂起冲突的集体厂,这次竟然联合七、八个仿制厂集体降价,二十三分厂的设备猝不及防之下,被这几个产抢了不少市场。

二十三分厂的效益顷刻下滑了一大截,以至于浣城市紧张得要命,生怕二十三分厂出问题,过去的一个星期过来视察的领导来了好几拨,弄得庄建业是疲于应付。

第一百二十六章 飞机生产线

当然了,也不是一点儿好消息没有,比如说从九分厂弄过来的带顺位控制器的摩擦焊接机已经安装到位,彭川这个新上任的工艺室主任,已经着手工艺改进和人员培训。

还有就是航模,得益于体育局的大力开拓,航模已经开始在省内畅销,如今正准备进军周边省,看模样有点儿要攻占全国的架势。

问题是两个好消息是不错,却不能解现如今的燃眉之急,毕竟彭川的摩擦焊接机想要掌握,需要的不是一星半点儿的时间。

而航模卖的是好,但九成集中在低端机上,高端机的出货量是不小,可绝大部分是作为礼品送出去的,并没产生多少利润,两项一叠加,航模只能说不赚不亏。

所以想要解决眼下的困局还得找些其他的办法。

“厂长,总厂那边过来个人要找您,您看……”

就在庄建业想着有些头疼的时候,一位工作人员突然敲门,庄建业闻言就有些不耐烦,永宏厂恨不得把这里当成臭狗屎,还有领导下来,真是稀奇,便随口问道:“知不知道来的人叫什么名字?”

“他说,他叫何明!”

“哦~~”

庄建业随口应了一句,旋即便反应过来,腾的一下从座位上弹起来:“何明?何总工?我滴个乖乖,人呢?快带我去见他。”

话音还未落,人就冲出去办公室,把还在发愣的工作人员吓了一跳,连忙追了出去。

……

“哎呀,何总工,您说您过来怎么也提前通知一声,我好去接您呀。”

办公楼下,庄建业一见到何明就立马上前,热情的打着招呼,何明则笑着握住庄建业的手寒暄:“我也是临时起意过来看看,结果还真来对了,一进浣城听的都是你们二十三分厂的事,看来你小子是把这里搞得不错,怎么样?带我去车间看看吧。”

庄建业没想到何明一开口就要去车间,心里不禁生出几分警惕,没办法眼前这老家伙实在是老狐狸的极品,在永宏厂时自己就被何明坑得欲仙欲死。

如果这家伙一直这么坑着也成,结果跑去京城开会,就把自己丢到一边不闻不问,然后自己就被人一脚踢到二十三分厂,连找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后来听说何明回来发了脾气,还跟厂长正面争了几次,把自己争进了医院,养了大半年才出来,结果物是人非,厂里的大权都被俞厂长全部收到自己手里,何明空有个总工程师的头衔,却没有当初的权力,不得不让人唏嘘。

庄建业要说心里没点儿疙瘩绝对不可能,自己当时的正式职务可是总工程师助理,不管何明当时有多忙,有多不便,但凡能说一句话,宁老爷子也不会黯然下台,他庄建业也不会跑到二十三分厂当山大王。

所以听何明过来,庄建业表面热情,实则提着十二万分的小心,别的倒没什么,就怕这位到这里搞什么妖,如今的二十三分厂可经不起折腾。

正因为如此,对何明的请求庄建业没有立即答应,而是笑着说道:“车间晚点儿过去,您旅途劳顿,咱们先去办公室喝会儿茶。”

“没事儿,这半年我在医院里调养的很好,这点路程还不打紧,更何况医生跟我说,最好要多运动,别总待在办公室,对身体不好。”

连身体不好的借口都搬出来了,庄建业能说什么?想拒绝都找不到理由,毕竟人家还是总厂的总工程师,再没权,职务也比现在的庄建业大不少,人家要看车间,能拦得住?

无奈之下只能跟身后的工作人员交代一句,让车间那边准备一下,就领着何明去了生产车间。

拿不准何明的意图,庄建业就只能按照常规的领导接待程序走,首先去看冷饮设备生产车间,何明看得很仔细,偶尔会问问产品的销售情况和遇到的困难,中途还会停下跟几个永宏厂高价挖过来的老师傅打声招呼。

弄得几个老师傅很是尴尬。

庄建业直翻白眼儿,以前接待的都是市领导,遇到永宏厂的老师傅也没什么,如今来了个总厂的头头,老师傅们不尴尬才怪呢,所以以后不同领导要区别对待,这方面等明天的会上要强调。

庄建业这边刚冒出调整接待应对的想法,接下来的展览室的参观就让他的这个想法彻底实锤了,因为何明一进来,还没等工作人员介绍,就指着墙上的几幅照片吃惊道:“迈尔斯?海森堡?小庄,你把跟他们的合影挂上去干嘛?”

说完这句话何明才看到上面第六届太平洋冷饮大会金奖的条幅,以及相片下面的文字介绍,噗嗤一声就笑出来,却没再说什么,但看庄建业的目光却愈发的玩味。

庄建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结果想了半天,偏偏就忘了展览馆的几幅伪造的照片,迈尔斯和海森堡其他人都能糊弄过去,可何明一天跟这几个货要见n次,糊弄谁也糊弄不了何明呀。

区别接待,一定要把区别接待贯彻下去。

庄建业这次发了狠,务必要把这个事情落实到每个人头上。

“就这么多?”

出了展览室,一行人就回到了厂区大院,何明有些意犹未尽,左右看了看,问庄建业。

庄建业尴尬的笑了笑:“二十三分厂本来就不大,如今厂里最主要的就冷饮设备的生产,所以看完它也就没了。”

“不对,我来的时候可是听说你们还生产飞机模型,其中有一个高端系列,据说生产技术要求很高,我怎么没看到?”

此话一出,庄建业的脸显得很精彩,没想到何总工还是有备而来,把他二十三分厂调查的很透彻,还知道他这边有个生产高端模型的车间。

见庄建业愣愣的不说话,何明微微一笑:“你别说你的高端机是保密的,不让参观,我在总厂的时候可没听说你们二十三分厂还有保密项目。”

庄建业叹了口气,到了这个份儿上,还能说什么,去看吧,于是头前带路,穿过一处花坛就到了厂子后面的一排平房,打开一扇门何明便跟庄建业走进去,随即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只见十几个工位疼火通明,各司其职,俨然就是个浓缩版的飞机生产线。

第一百二十七章 我们想做飞机

是的,就是飞机生产线。

因为这里的飞机一样是按照飞机的结构标准在制作,横梁、边框、分段、蒙皮、内部的活动部件儿、直到最后的总装,如果不是因为模型太小,很多工序都被省略,那就是一套飞机制造的工业流程。

“这……”

何明有些震惊,哪怕他在陆振江家里看到那款所谓的未来国产战机都没这么震惊,因为他的想法跟陆振江一样,类似的模型只要永宏厂想做,打好模具,一天上万个就能压出来。

哪怕里面的部件儿能够活动,也不是太难的事儿,穿个活动轴就行了。

所以当他来二十三分厂时,多少也是抱着这个心理,觉得这些模型制作的不难,哪成想进来一看,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就在他几米远的地方,两个工人正在用金属丝制作机翼的横梁和骨架,临近的一个工位的工人正用钟表匠的专用工具在做好的机翼框架里安装活动部件儿。

至于接下来的工位则在一块块的安装着蒙皮,是的,不是贴,是在安装,何明看得很清楚,机翼上的蒙皮使用一种倒刺结构固定上的,而不是用简单的粘合剂粘上的,如此做出来的机翼特征几乎与真机一模一样,纹路清晰,纤毫毕现。

尽头是总装台,几个分段联合在一起,就成了一架完美无瑕的模型飞机,只不过离得有点儿远,何明看得不太清楚。

便在这时一个脸色粗糙的中年人急忙走过来,笑呵呵的脸刚要说话,一见到何明,整个人就跟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老江,你也过来了?”

何明却没有什么太多表示,语气就跟遇到老伙计一样,自然而又平常。

江师傅是永宏厂七分厂的钳工,技术不错,被岑师傅的一番推心置腹,就过来二十三分厂看看,结果看了几次,就把二十三分厂这边当成了主业,原因很简单他那个还在家待业的小女儿被安排到浣城市的供销社工作。

要知道小女儿的工作就是他最大的心病,几次找到永宏厂都解决不了,为此江师傅都动用提前退休的心思,希望小女儿能接他的班儿,结果被告知不符合政策,被厂里打回了。

江师傅无可奈何,只能天天在家里发愁,现在好了,被解决了,工作积极性就别提了,为此江师傅还在二十三分厂要了间宿舍,准备把精力都放在二十三分厂这边。

类似江师傅这样的老师傅,二十三分厂还有好几个,对他们爆发出来的积极态度,庄建业自然乐见其成,就拿江师傅来说,不但给他提高待遇,而且还把新建的高端模型机生产线交给他。

当然这一切遇到何明全都白搭,没办法,这套做法在明面儿上没有任何依据,真要追究起来很麻烦,于是庄建业不得为江师傅解释两句:“总工,是这样的,我们厂的工人队伍技术和经验还很薄弱,所以我们请江师傅过来帮着培训培训,毕竟我们跟七分厂都兄弟厂,相互之间帮助帮助也是应该的。”

“对,对,我是来帮助培训的,帮助培训的。”江师傅连忙就坡下驴,只不过那张强挤出笑容的脸,就跟哭似的,难看的要命。

何明却温和的笑了笑,摆手道:“好啦,这点小事情不用跟我解释,不管是七分厂还是二十三分厂,不都是永宏厂的?你们怕什么?”

一句话,庄建业和江师傅不禁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欣喜之色,何明这句话等于是把二十三分厂挖永宏厂老师傅的事儿定了调子,何总工大气呀。

庄建业心里感叹着,总算是把心放下来,说真的,他还真怕何明回去那这事儿找后账,那二十三分厂可承受不起,要知道现在的二十三分厂没了这些老师傅就跟没了骨头的软肉,很多东西都撑不起来,现在好了,可以松口气了。

与庄建业一样,江师傅也是一颗石头落了地,他可是比庄建业更怕厂里追究,毕竟他的关系还在永宏厂,如果处分他是最重的。

“好了,老江,别愣着,跟我说说,你们生产的是什么?”何明不关心人事方面的流动,他只想搞明白眼前的生产流程是怎么一回事儿。

没了包袱的江师傅笑脸比之前更加灿烂,底气也十分的足,闻言毫不犹豫的便答道:“我们现在正在生产的是美国f—15战斗机。”

“哦?我看你们每个步骤都跟做整机一样,为什么不简单一点儿?”

“庄厂长说,要做就要做精品,不要把模型当玩具,要当成真的飞机去做,提高制造难度,从实践中培养经验和技能,车间里一共二十七人,有十八人都是钳工,占到整个厂的80%,他们的每一个工艺孔,每一个打磨件儿我都会亲自把关,达不到要求就重做,就这样反复练习,这十几个钳工总算有点儿模样了。”

闻言何明点点头,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个车间交给江师傅,除了生产,最主要的还是培育新人才,为此不惜把生产环节搞得无比精细、复杂。

于是何明皱眉,转头问庄建业:“你们厂下这么大力气有必要吗?”

何明真的很不解,二十三分厂的底子和能力根本不需要这么多钳工,更不需要太多技术,如此不是再给自己增加负担嘛,这不是一个企业经营者应该有的态度,于是就直接开问。

庄建业也不隐瞒,神色凝重的说:“不得不如此啊,现如今我们的主业是冷饮设备,可从去年现半年开始,市面上就出现众多仿制品,到今年更是泛滥成灾,几轮降价下来,我们已经没多少利润,不得不寻求技术要求更高的产品,把进入门槛提高,这样我们才有活路。”

此话一出,何明不禁怔了一下,这让他想起永宏厂的冰箱,难道从意大利引进生产线就能起来吗?要知道同期从意大利引进冰箱生产线的还有八家,他们之间难道就不会有竞争?

心里叹息一声,把不必要的思绪排除,这才重新问庄建业:“那你们想做什么高技术产品?”

“飞机,我们想做飞机!”庄建业毫不犹豫的答道。

第一百二十八章 挖人

听到二十三分厂要造飞机,何明心先是一阵的激动。

多少年了,永宏厂就没一个分厂领导喊过要造飞机的豪言壮语,到是那些刚入厂的小年轻一个个叫得响亮,结果没几年就被厂里的一群老油子磨得半点儿棱角都不剩,再也喊不出那些气吞云霄的豪迈誓言。

被他看好的石军就是典型的一个,永宏厂被从重点军保名单除名,舰载机试制小组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解散后石军留在的总装一车间,仅仅一年的功夫,石军就坐稳了工艺室主任的位置,

可当年那个锐意进取的精神,却似乎随着步步高升消失的无影无踪,变成了一个与永宏厂其他干部一样,口号比实际多的官僚。

何明为此很失望。

正因为如此,当他听到庄建业说要做飞机,就非常振奋。但下一刻又有些悲哀,航空企业不做飞机做什么?这是个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结果在永宏厂却成了一种奢望。

是的,就是奢望,哪怕庄建业气势很豪迈,言语很坚决,何明还是觉得做飞机这件事是种奢望,无他,只因为太难、太难,难到连一万多人的永宏厂都望而却步,一个只有四百多人的合办厂又怎么可能完成?

“飞机这东西很难,而且成本很高,不容易!”何明说不出打击的话,但却温婉的提醒了一句庄建业。

庄建业哪里不知道何明不看好他们做飞机这件事,便笑了笑:“只要能赚钱就行。”

“不容易,永宏厂造了这么多年也没得到多少利润,不容易!”连说两个不容易,已经是何明最大的否定了,要是换做其他人,保准能指着庄建业的鼻子怒斥其不切实际,好高骛远。

庄建业知道这个话题再说一天也是无解,思想不同,说什么也白搭,只要何明不捣乱,别折腾,其他的对庄建业都无所谓,就算搞掰了他也不怕,身后还有浣城市呢,每年三分之一的财政收入可不是开玩笑的,真弄急了浣城市都能跟永宏厂拼老命。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庄建业也打死都不这么干,背靠永宏厂好处实在不少,不说别的,体制内的低价工业原材料就是一个很大的优势,所以既然两人谈不到一起去,就换了个话题,果然气氛就好了很多。

之后的参观就平淡的多,何明走马观花的瞧了一番,就去了庄建业办公室坐了一会,又聊了聊当初在永宏厂的趣事便告辞离去。

……

等何明坐上车,笑意盈盈的脸突然消失不见,有的只是说不出的疲惫,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失望。

“总工,您……”

“我没事儿。”副驾驶的助理小宋见何明脸色不太好,便有些担心,可话刚出口,就被何明拦住:“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本来我看到那架模型机后来这儿,想看看能不能把庄建业给弄回去,毕竟咱们厂太需要一个飞机方面的设计人才了。”

“那您怎么不跟他直接说?”小宋诧异。

何明却摇摇头:“当他说要造飞机时,我就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他的要求高,永宏厂满足不了他。”

听了这话,小宋有点懵,他可是陪着何明走完全程的,这些话他怎么一句也没听过,难道是自己漏掉了?不可能啊。

“永宏厂已经不造飞机了,你说他要造飞机,怎么造?说来说去,还是我把事情想简单了,他还对我有怨气。”

小宋其他的话没听懂,但怨气这两个字却听明白了,有些不忿:“当时空军刚好出了事故,您忙着处理,根本顾不上厂里……”

“行啦,自家事自家知,我的助理我没保住,怪不得其他。”没等小宋把话说完,就又被何明打断,随后拍了拍装着那个飞机模型的公文包,叹了口气:“算了,既然他不想回来,那就随他吧,咱们在厂里尽量给他方便,二十三分厂如果能搞好,对咱们厂也是好事儿。”

说完,何明便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小宋还想做什么,看着何明疲惫的神色终究是没再开口。

……

“估计何总工会很失望。”

“失望什么?觉得咱们厂太小,造不了飞机?”何明走后没多久,宁晓东便出现在庄建业的办公室,缕着愈发飘逸的长发,端着大茶缸喝着水,竟然没有半点儿的违和感。

“人家根本就没把这事儿往心里去。”庄建业一屁股坐到宁晓东对面,左右看了看,发现宁晓东脸上有些擦伤,便问道:“怎么,又被你家那口子给揍了?”

“她敢?败家娘们,要揍也是老子揍她!”宁晓东就跟踩了尾巴的猫,一阵吹胡子瞪眼,然后立马转移话题:“说正事儿呢,那何明过来是干什么?”

“挖人!”

“谁?”

“我啊!”庄建业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开什么玩笑,我宁家三兄妹都扎根浣城了,他何明挖人?真是开玩笑!”宁晓东不屑的冷哼,但下一刻赶紧俯下身子担忧的问:“老庄,你不会答应了吧?”

庄建业双手枕头靠在椅子上:“要是答应了,何总工怎么会失望?总厂再好,我也不想回去,勾心斗角太复杂,累!”

“我就知道,你老庄志存高远!”宁晓东的马屁是说来就来,根本不在乎两人是不是大舅哥,小妹夫。

听得庄建业是直嘬牙花子,赶紧让宁晓东打住:“让你去永宏厂办的事儿,弄得怎么样了?”

“你不问,我也要说呢,鞠师傅我找朋友打听了一下,这老家伙的清高都是装的,他家里有个儿子,不但懒,还没啥学历,一天天就知道闷在家里,鞠师傅托了很多门路想给他这个儿子弄个工作,偏生这小子不争气,干啥啥不行,鞠师傅都快愁死了,你要是想把鞠师傅弄过来做风扇叶片,可以考虑从他儿子那边下手。”

庄建业点头:“只要能把鞠师傅弄来,我不介意养个闲人。其他的呢?”

“相比咱们国内的人,老外可就不好忽悠,迈尔斯根本就不相信,海森堡干脆就没兴趣,只有欧文勉强点头,不过想跟你直接谈,你要是答应,我这就去帮你联系。”

庄建业毫不犹豫:“那就后天吧,我亲自去趟星洲。”

第一百二十九章 礼物

欧文来永宏厂快一年了,期间除了圣诞节回了一次美国外,大部分都待在永宏厂的一号招待所里。

原因很简单,他觉得美国实在太讨厌,喧闹的街市、成堆的垃圾,没有节制的民众,还有令人作呕的空气。

相比之下永宏厂这里就跟天堂一样,街是安静的,天是蓝蓝的,人民纯品善良,湿润的空气更是有种甜丝丝的味道。

更重要的是,欧文在这里获得了难以相信的尊重,在厂子里每个人见了他都会客气的跟他打招呼;舞会上漂亮的姑娘总是争着抢着要跟他跳一支舞;哪怕是那几个高高在上的厂领导见了他也是和颜悦色。

这让年仅32岁的欧文有种身心愉悦的满足感,以至于在无数个不眠的夜里,欧文都会向上天祈祷,如果这里永宏厂能有普惠公司三分之一,不,哪怕是六分之一的成就,他就宁肯老死在这里。

是的,欧文觉得永宏厂哪里都好,偏偏就是不看好它的发展。

没有为什么,只因为实在看不懂永宏厂在干什么。

没错,一个普惠公司具备工商管理学位的高级工程师竟然看不懂一家企业究竟在干什么,没办法实在永宏厂做得太杂了。

你说它一心一意的跟普惠搞民用燃气轮机吧,厂里的高层却天天叫着要把电冰箱做大做强。

做电冰箱就做电冰箱吧,你倒是先把开门就断、制冷不佳的质量问题好好处理处理,结果没有,大手笔的引进意大利的冰箱生产线,美其名曰用更先进的外国技术弥补自身的不足。

这倒也罢了,永宏厂实力雄厚,资金充足,可以这么干,可后来大规模上马儿童纸尿裤是什么鬼?还有,生产酷似卓别林的小人雪糕又是什么意思?

除此之外还有自行车、缝纫机、零散的配件儿、以及小孩子吃的麦芽糖……

林林总总看得欧文是目不暇接,以至于搞不懂永宏厂到底是个正规的工业企业,还是个小作坊拼凑起的大杂烩。

不过这并不是欧文悲观的重要原因,令他不看好永宏厂的还是基层工人的状态,散漫、低效、毫无责任心。

他所指导的车间用的都是国外进口的先进设备,甚至某些种类的性能都超过美国普惠公司的同类车间。

结果就是这样的设备,那些工人却放着不用,反而拿着二十多年前的老设备在加工部件儿。

欧文上去询问,那位加工零件儿的工人却很不耐烦的说了一句:“我不会用。”

于是欧文就去找负责人,负责人到是很有耐心,跟他谈了一大堆理由,不过概括起来就是四个字,我也不会。

不会可以学,但永宏厂似乎没办这件事当回事儿,就这么任由一线工人自由发挥。

结果自然可想而知,统一规格的零部件儿连基本的通用性都做不到,又谈何能合格?

向上反映,永宏厂的领导层每次都很客气,虚心接受批评,车间的生产状况有所改善,可不出一个月,就又回到老样子。

耿直的海森堡不知道发了多少次火儿,就连一项爱做老好人的迈尔斯都在给普惠公司的报告里表达了自己失望。

欧文虽然很爱永宏厂,但还是觉得这里呆不久,因为他们普惠公司要的是可靠的合作伙伴,而不是一个不知所云的大杂烩。

就在欧文对永宏厂惋惜的时候,作为永宏厂下属的二十三分厂找过来说要跟他谈一笔生意。

这事儿欧文早就听说了,因为在找到他之前,二十三分厂已经找过迈尔斯和海森堡,介于永宏厂的糟糕表现,两人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对方的提议。

说真的,如果找上他的人不是那个风趣、幽默且出手大方的宁晓东,欧文也会毫不犹豫的拒绝。

一个糟糕企业的下属分厂能有什么生意好做?不会是拿几个质量低下的纸尿裤让自己返销美国吧?那就真的是开国际玩笑了。

要知道连永宏厂自己的员工宁肯用自家的尿布,也不会用厂里生产的纸尿裤,因为那种质量低下的纸尿裤连婴儿的一泡尿都存不住,根本就不是个合格的产品。

如果真是这样,即便是宁晓东亲自推销,那他也必须无情的拒绝。

“咚~~咚~~”

就在欧文在房间里想着该怎么说才能达到中国人所说的婉拒的意境时,房门突然被敲响,欧文赶紧起身打开房门,就看到宁晓东带着个蛤蟆镜,笑着向他张开双臂,很嘻哈的伸出一只拳头:“嗨,欧文,真高兴再次见到你。”

欧文同样伸出拳头跟宁晓东碰了一下:“我也是,我的好兄弟。”

然后双方同时张开臂膀抱了一下,特嘻哈。

一旁的庄建业看得脸直抽抽,很想来一段药~~药~~切克闹活跃下气氛。

不过这个想法是实现不了了,因为宁晓东已经把他让出来:“哦,忘了跟你介绍,这位就是我的boss,二十三分厂的负责人庄建业。”

“您好,欧文先生!”庄建业很正式的伸出手,与欧文握了握,欧文皱了皱眉,下一刻忽的舒展开:“我认识你,我们去年还一起合过影?”

庄建业老脸一红,心说你的照片现在还挂在展览室呢,本想敷衍几句,没想到欧文自己就翻篇了:

“快请进,我这里有上好的咖啡,而且是现磨现煮的。”

欧文说着,就把两人让进屋子,随后似乎想起了什么,用巴掌拍了下脑门儿,懊恼道:“哦,该死,我忘了,你们不习惯咖啡。”

“谁说我不习惯?一杯可不够,我要喝两杯!”宁晓东从不把自己当外人。

庄建业也点头:“我也来一杯。”

“哈哈,那真是太好了,跟你们说我可是煮咖啡的高手,在美国,每次聚会上的咖啡都是我煮的,”欧文一边忙着研磨咖啡豆,一面絮絮叨叨的夸着自己煮咖啡的技巧,然后话锋一转直言不讳的道:“你们这次来我真的很高兴,不过请不要给我介绍你们永宏厂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真的,我喜欢跟你们交朋友,但你们的产品……”

欧文话没说完,就做了个表情古怪的耸肩动作,显然是不看好永宏厂的东西。

宁晓东本来还想说几句铺垫的话,结果被欧文一句话全都堵了回去,只能看向庄建业,庄建业心里叹了口气,冲宁晓东使了个眼色,宁晓东这才笑着回应道:“我们没有产品,只有礼物,要不要看一下?”

第一百三十章 逼真的F—14

一听有礼物,欧文停下手里的动作,疑惑的看着宁晓东。

宁晓东笑容不减:“不是听说你要回美国了嘛,我就特意给你定制了一个礼物。”说着就拿出个铁皮箱子。

欧文立马站起身子,没办法老外对礼物还是很看重的,尤其是定制的,什么定制蛋糕啊,定制戒指啦,反正不管什么定制的都是高大上的,怕那只是个不起眼的小玩意,他们都会很高兴,因为他们看中的不是东西本身,而是那份心意。

所以还没等宁晓东把东西拿出来,欧文就已经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一个劲儿的看着宁晓东笑:“宁,我的好兄弟,我从没想过你会送我礼物,这是我在中国收到的第一份礼物,真的,不管什么,我都很开心。”

说着就上去给宁晓东一个热情的拥抱,直接就把宁晓东给弄蒙了,心说老外收个礼怎么这么兴奋,还抱自己,难道就不看看盒子里的东西合合不合心意?万一是坨臭狗屎怎么办?

就在宁晓东愣神之际,他手上的铁皮盒子已经被欧文拿走了,随后聚在手里在宁晓东眼前晃了晃:“是在盒子里面吗?上面还有字,是书法吗?很漂亮,可惜我看不懂,不过不要紧,我们以猜下里面东西,很重,不会是你们的茶叶或糖果吧?很不错的东西……”

欧文絮叨着,手已经把盒子打开,结果一看,既不是茶叶也不是糖果,而是一件用纱布蒙起来的一坨金属物件儿。

不过欧文也没在意,随手打开,一双眼睛登时就直了,与此同时大声惊呼:“oh,mygod!”

随即抬眼看向还在发懵的宁晓东:“f—14!”然后又低头看了眼盒子里的模型,尤其是垂直尾翼上那个醒目的白色骷髅,激动的连叫好几个oh,mygod!

“额……你喜不喜欢!”

看着欧文失态的模样,宁晓东有点儿害怕,万一激动过度,抽抽过去怎么办,弄成了涉外事件那就不好了,于是赶紧问一句。

“喜欢,非常、非常、非常的喜欢,宁,对不起,我失态了,不过你得礼物是我今年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你不知道我的堂哥就是在美国海军第84战斗机中队任飞行员,你们完美的复制了他们中队‘海盗旗’的涂装。”

这话一出,宁晓东算是把心放下了,没想到这东西还送对人了,原以为庄建业搞个骷髅头单纯的就是想弄得霸气点儿,没想到歪打正着,不错。

给庄建业丢去一个牛~~逼的眼神,宁晓东便靠在椅子上,边看着欧文跟个孩子一样摆弄着手里的模型。

模型大约五十厘米的样子,因为是金属材质,稍微有些沉重,外表的涂装正如欧文所说,复制的是美国海军第84战斗机中队的海盗旗涂装。

倒不是庄建业未卜先知,要投其所好,而是这个涂装一直是f—14模型领域的经典涂装,上去凶猛,霸气,上档次。

哪成想欧文竟然还有亲戚在这个中队服役,那意义就不同了。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前年的美国海军的家属开放日的时候,欧文有幸登上过“尼米兹”号航空母舰,见到过涂着海盗旗涂装的整机,当时就觉得很漂亮,很想上去体验一下,可惜当时没有这个项目,他就只能围着固定的f—14转几圈儿。

后来听说机库里有售卖海盗旗涂装的f—14模型,他就赶紧跑过去,想买一个珍藏,结果刚跑过去就被告知东西已经卖光了,他只能悻悻的回去。

还好堂哥因为飞行员的便利条件,给他弄了几张他们中队的航空摄影照片,这才没让他空手而归。

虽然过去一年多,可一想到错过的模型,欧文就捶足顿胸,大骂美国海军怎么不多准备点儿。

却没想到时隔一年,在遥远的中国他竟然收到同样涂着海盗旗涂装的f—14战斗机模型,怎能不让他高兴。

于是只顾着放在手里把玩,全然忘了屋子里还有两个客人,结果玩着玩着,他发现机背上有个裂缝,也不知出于什么心里,就用手指捅了一下。

直听“啪~”的一声,机背立马掀起一块板子,把欧文吓了一跳,还以为模型飞机坏掉了,赶紧去查看,结果这一看,一双眼睛立马就亮了,旋即指着飞机那块弹起的板子,随着庄建业和宁晓东兴奋的道:“减速板,oh,mygod!怎么做到的?”

“起落架、座舱盖、变后掠翼、尾喷口都是按照真机复制,能够活动的;哦,对了,连发动机也是可以拆卸的。”庄建业没有回答怎么做到的,而是说了其他可以活动的部件儿。

欧文也没有去追究庄建业的所问非所答,立马按照庄建业所说的,用手桶桶这里,又扣扣哪里,就像个找到新大陆的发现者,每次都伴着oh,mygod!的怪叫。

直到最后打开后仓底盖,竟然把两台发动机模型给拿出来。欧文才兴奋的看向庄建业和宁晓东:“这个礼物真的是太好了,简直把f—14的每个细节都完美的复制出来,我很想知道还有没有类似的模型,我想再要一架。”

“有,不过……”宁晓东想把话题往其他地方扯,结果刚开口就被兴奋的欧文打断:“多少钱?”

“出厂价是200,可是……”

“200美元?哦,oh,mygod!真是太便宜了,你是不知道,美国海军的那些塑料疙瘩还要450美元。”

欧文再次打断宁晓东的话,然后就从抽屉里数出十张绿油油的百元美元大钞,拍在宁晓东手上,歉意的道:“我手上就这么多了,先帮我买五架,我要把这些当成礼物,送给我的家人,相信他们一定非常喜欢。”

宁晓东只觉得浑身开始燥热,他说的200可是人~~民币,结果却成了美元,同样是200,两者的价值可是天差地别。

这倒也罢了,欧文上来就拍一千美元,一千块人~~民币他见过,可一千块美元还是第一次碰,一千块啊,美元,外汇,汇率是多少了?宁晓东直觉的脑袋有点儿短路。

宁晓东这货就是见不得钱的,一看那发懵的模样,庄建业就知道,又被钱给拍晕了,一千美元而已,至于嘛!

没办法,只能自己上了,随即指着模型问着还在兴奋的欧文:“你刚才说美国的同类型买450美元?”

第一百三十一章 六千美元

“是的。”欧文很耿直的点头:“而且还原度很低,就是用塑料压成的固定模型,照比我手里的要差远了。”

说着欧文扬了扬手里的f—14,结果啪的一声,机翼上的一块蒙皮弹开,露出里面的横梁和骨架,欧文又是一阵激动,没想到外观还原如此逼真的飞机,里面竟然别有洞天,立马就oh,mygod!oh,mygod!的叫起来。

然后抬头,面带几分恳求的对着庄建业和宁晓东说道:“我亲爱的朋友,我的钱真的不够了,能不能先给我二十架,不,三十架,等我从美国回来再把钱给你们,你们放心我跟老天发誓,绝不会骗你们。”

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用巴掌又在脑门儿上拍了一下,随后转过身在抽屉、衣柜箱子找了半天,最后翻出一台相机和两盒胶卷儿,往庄建业和宁晓东跟前一推:“这是我来中国前买的,德国蔡司的专业摄影相机,价值五千美元,当成抵押品押在你们这里。”

庄建业倒没什么,宁晓东的眼睛却值了,这年头随便一个相机都价值不菲,进口的更是有价无市,德国蔡司什么的宁晓东不懂,但却知道五千美元绝对是个天价,别说三十架飞机,就是六十架都没问题。

如果要是他一个人,连犹豫有没有绝对答应,问题是现在做主的不是他,就只能给庄建业打眼色,让他赶紧答应。

庄建业自然答应,三十架就是六千美元,细算起来还不如一台冷饮设备价值高,问题是那可是外汇,意义可就不同了。

只不过庄建业来的目的可不止是为了区区的六千美元。

于是庄建业把那台蔡司的专业摄影相机拿在手里,左右看了看,又放了回去,再次问道:“你觉得,这样的模型在美国能值多少钱?”

“至少500美元!”欧文想都没想就开口回答。

“那欧文先生,有没有兴趣做我们的代理商,帮我们在美国推销推销?”庄建业终于说出今天过来的目的。

欧文闻言把玩儿的动作就是一顿,旋即皱眉:“你是想让我帮你在美国卖这款模型?”

“是的!”庄建业点头:“这也是我今天来的目的,我们想谈的生意就是这个模型。”

欧文看了看庄建业,又瞧了瞧宁晓东,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们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中国人,说真的,你们真的引起我的兴趣,模型真的很好,我非常喜欢。”

说着,欧文却话锋一转,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可是,我的朋友,我只是个普通的工程师,推销并不是我的强项,你知道我10岁的时候卖报纸换零钱,结果零钱没换到,报纸却全丢了,那时我就知道,我在销售上面就是个笨蛋,所以我觉得你们找错人了。”

欧文说得是真心诚意,他不会的就是不会,绝不因为东西好就答应别人能力外的要求。

宁晓东听了有些失望,来之前他还抱着幻想,如果欧文答应销售二十三分厂的高端模型机,那厂子立马鸟枪换炮,成了出口创汇厂,什么资金压力,利润上缴,产品狙击的统统都是浮云。

之后的六千美元的预定更是让宁晓东的幻想破茧欲出,六千美元都拿出来了,一个几万美元的代理商还远嘛?结果就在梦想成真的时候,欧文的一句话,就把宁晓东打回了原形,这也就是老外,他不敢动粗,换做旁人,社会我东哥绝对会缕着那头飘逸的长发交对方做人。

nnd,还有没有点儿出席,一半儿的利润都给你了,居然不敢要,真是找打!

宁晓东是失望了,不过庄建业却觉得欧文很靠谱,如果一个人看到好东西就贸贸然的答应你我能给你创造多少多少利润,能帮你卖出多少多少产品,那庄建业心里才突突呢。

像欧文这样自己不擅长的就实话实说,才是牢靠的,至少他不会做不成时跟你说完蛋了,咱们失败了,然后拍拍屁股跑了,损失都丢给你。

所以庄建业没有宁晓东那么失望,反而继续笑着说道:“要不这样,欧文先生,我们只做三十架的交易,不过品种能不能换一下,除了f—14我们再给您配点儿f—15,f—4,a—6,p—51‘野马’,b—29,b—25以及海军的‘野猫’。

然后您带回国帮我们在您的家人和朋友间宣传宣传,这是我们的地址和联系方式,若是有人感兴趣,可以随时联系我们。”

说着庄建业递给欧文一张小卡片,本来庄建业是要弄些名片的,可惜这个业务无论浣城还是星洲都没有,没办法,庄建业就只能找到浣城的一个印刷厂,胡乱的搞个板面儿弄出几十张充数。

欧文接过卡片看看上面的中文有些皱眉,不过仔细一看才发现中文下面还有相应的英文这才松了口气:“没问题,我会跟我的家人和朋友介绍的,他们有不少人都喜欢模型,特别是孩子们,非常喜爱,哦,对了,你说的那些型号的品质都跟我手里的一样吗?”

“保证一模一样!”庄建业点头。

“那就好!”

欧文笑得很开心,本来他还想着回去给家人朋友带什么礼物,上次带回去的农产品还没下飞机就被焐坏了,搞得很不愉快,这下可好,有了这些模型飞机,绝对会让那些孩子们很开心。

至于帮庄建业他们宣传,那就是举手之劳的事,反正别让他搞销售就行,他是真不擅长。

就这样庄建业和宁晓东又在欧文这里呆了一会儿,喝了欧文热情烹煮的咖啡,聊了些女人和某些动作上的开放话题,两人便拿上那台蔡司相机,告辞离去。

刚一出门,宁晓东便闷闷不乐的抱怨道:“没想到欧文这么胆小,多好的生意呀,等迈尔斯和海森堡回来我再去找他们看看。”

“恩,广撒网,才能多捞鱼!”庄建业平静的说。

“唉,我发现你一点儿也不着急!”宁晓东诧异。

“我急也没用,不行你费点神,去趟美国帮着跑跑业务?”庄建业建议,宁晓东的脸立马就垮下来,这年头出国比考大学还难,他还是算了吧,于是叹口气:“怎么说也赚了6000美元,咱们还是广撒网吧,哎~~老鞠家的傻儿子怎么在这儿呢?”

第一百三十二章 拐走

宁晓东这边还说着,突然一个转折,把庄建业搞得差点闪了老腰,下意识的问:“老鞠家?那个老鞠家?”

“嗨,就是鞠师傅家,喏,前面就是他家的傻儿子,叫鞠涛,就他现在这状态,对个花坛都能比划半天。”

顺着宁晓东手指的方向,庄建业还真看到一个矮滚矮滚的胖子,对着一处花坛忽左忽右,手舞足蹈,一旁路过的人见了,都唯恐避之不及,纷纷绕道而走,生怕招惹这个疯子。

“他那是干什么呢?”

庄建业怎么说也算是个有见识的,可看半天愣是没看出鞠涛在干嘛,只能问旁边的宁晓东。

“我要是知道,早就把鞠师傅请过去了,问题是没人懂他在干嘛,这还是好的呢,你是没见到魔怔的时候,一大早爬起来看一颗草,一看能看一整天,你不知道鞠师傅老两口都快愁死了。”

宁晓东摇摇头,一脸的无奈,好似他是对面那家伙亲爹一样。

“精神病?”庄建业立马判断。

“嘘!”宁晓东赶紧打断,左右看看没人这才小声说:“可别乱说,这话要是传到鞠师傅耳朵里,你这辈子都别想让他去二十三分厂。”

庄建业会以的点点头,以鞠师傅那种宁肯做涡轮风扇,不去搞电风扇的要面子性子,还真能做得出来。

可这就让庄建业有些为难了,养个闲人他不怕,可养个精神病怎么办,万一这货发作,把厂子给砸了可就不好了。

于是庄建业叹口气,觉得鞠师傅的事儿还得从长计议,便准备拉着宁晓东回去,然而就在庄建业准备离开的时候,鞠涛突然弯下腰,双臂横举,用两根手指在身前打了一个边框,然后随着身体的转动,对着花坛的一朵刚刚盛开的杜鹃花饶了半圈儿,最后在一个45%的仰视角上停下,旋即露出孩子般灿烂的笑容。

见到这一幕,周围人躲得更远了,一般精神病开始笑准没好事儿,可庄建业无意中见到后却一脸吃惊。

刚才这一幕实在太熟悉了,那动作,那旋转,那角度,如果手里多一个摄影机,活脱脱的就是个视频创作者的完美写照。

一瞬间,庄建业就明白了刚才手舞足蹈的所有含义,立马就跟宁晓东说:“你等等。”

话音未落便朝着鞠涛那边跑去,宁晓东想拦没拦住,生怕庄建业出问题,连忙也跟过去。

……

“如果从上往下拍,我觉得效果可能会更好一些。”庄建业一道,就摩挲着下巴,装着一脸的高深,看着那朵娇艳的杜鹃花。

正在定格的鞠涛,闻言抬头看了看装着大尾巴狼的庄建业,满是胡渣的脸不屑的冷哼一声:“不懂就别说,从上面拍,灯光你怎么找?”

nm忘了这时候拍照不是后世那种点下手机就完事儿的小玩意,是要讲技术的。

装逼不成反被搞,庄建业半点脸红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心里更开心,这证明鞠涛不是个精神病,而是一个痴迷于摄影的超级爱好者。

只要不是精神病就好。

所以庄建业呵呵一笑全当没听见,反而大言不惭的继续道:“你那个角度也不怎么样,太低,灯光打不到。”

“新入门的吧?”

这次鞠涛没有回答,而是直起身子,捋了捋比宁晓东还要飘逸的长发,上下打量一番庄建业,庄建业不知道鞠涛是什么意思,点了下头:“还行,玩儿了有半年多了。”

“难怪!”鞠涛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又是个被摄影杂志坑害的家伙,还灯光,那一套少说也要两千块钱,而且还不自然,而我找的角度,却能够利用今天太阳的折射角,曝光又稳又柔,拍出的效果绝对比你用灯光好上十倍,而且还不贵。”

鞠涛一脸傲然,矮滚矮滚的身子还不自觉的往上拔一拔,满是胡茬的更是自信的一塌糊涂,尤其是那藐视一切的眼神,简直就要把庄建业这个小菜鸟秒成渣了。

宁晓东过来时,见到的就是庄建业被秒成渣渣的经典时刻,只不过这时的宁晓东根本就没心思去理会庄建业出丑,此时此刻他心里对庄建业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整个永宏厂一万多人,庄建业是第三个能跟鞠涛聊到一起的人,至于另外两个一个是鞠涛的亲爹,另一个是他的亲妈。

庄建业连精神病都能征服,还有什么不能征服的?自己这个妹夫,牛~~逼!

宁晓东这边还还感叹庄建业创造奇迹呢,就看到自己妹夫气急败坏的走过来,从自己身上拿下那台刚刚从欧文哪里弄到的蔡司相机,打开盒子,掏出相机,拧开镜头,调好焦距,来到花坛,从上面对着那多盛开的杜鹃花就咔嚓咔嚓按了七、八下快门。

前一刻还神情倨傲的鞠涛,见到这一幕,整个人都惊呆了,人家竟然有相机,看模样还是进口相机,天啊,怎么会这样,一个菜鸟怎么会有相机?

还俯拍,竟然按了那么多快门儿,胶卷不要钱吗?哎呀呀~~浪费呀~~~

鞠涛心里哀嚎着,却没上去阻拦,等庄建业拍完,准备转身离去时,这才仿佛回过神,小跑着跟过去,一脸狗腿的问庄建业:“这位兄弟,看你的相机成色不错,进口的吧?”

“是呀?怎么了?”

“没啥,能不能借我拍两张?你放心,就两张,拍完就还你!”鞠涛一张满是胡茬的脸笑得毛绒玩具似的,可就是不可爱。

庄建业切了一声,没理他!

鞠涛知道自己刚才得罪了庄建业,估计是不好说了,便把矛头指向宁晓东,好似小弟见了老大一样,笑吟吟的跑过去:“东哥,您看能不能帮我说说。”

宁晓东的三观差点儿没崩溃了,从精神病变成狗腿,只需要一台相机,天啊,这个世界怎么了?

心里虽然不解,但他也知道该怎么做,跟庄建业一年多的默契可不是白练的,于是板着一张脸叹了口气:“这事儿不好办,你是不知道老庄这个人性子拗,就怕被激,不过人还不错,你要是想用呢~~~这样,你跟我回浣城的二十三分厂,老庄是哪里的负责人,你也知道嘛,领导干部最好面子啦,所以……你这样……这样……”

鞠涛一听小眼睛登时就跟小灯笼似的,透亮透亮的,连忙点头:“成,东哥,您等着,我回去收拾一下,就跟你们去。”

……

晚上,当鞠师傅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里,老伴儿就哭着从儿子的里屋冲出来,随后递给他一张字条,鞠师傅打开一看,脑袋嗡~~的一下就炸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真爱

“爸、妈,我去浣城的二十三分厂待两天,勿念!”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差点儿没让鞠师傅老两口子疯掉,浣城?二十三分厂?那是好人去的地方吗?

自己的傻儿子还不得被宁晓东那样的坏种给教坏喽。

“我去找宁志山!”

稳了稳心神,鞠师傅也顾不得吃饭,转身就朝着另一侧的家属区跑去,结果没过一会儿,就耷拉着脑袋回来了,老伴儿问怎么回事儿,鞠师傅一脚踢开脚下的小石头:“还怎么回事儿,人家是老干部,有疗养待遇,早就跟着团去庐州那边疗养去了。”

“那怎么办?我听说二十三分厂那边挺乱的,只要赚钱什么都敢干,不少分厂听说都被他们给坑了,厂里不少人都说二十三分厂是在胡搞,早晚得出事儿。”老伴儿很是担忧。

鞠师傅长叹一声:“是呀,要不是因为这个,我早去二十三分厂了,一个月一千块,不用多,干一个月也值了,问题是这钱他敢给我也不敢拿,你估计还不知道,就在昨天厂里的党委会有好几个领导公开批评二十三分厂的做法,不过被何总工给压下去了。

如果放在以前何总工的权威没人敢说什么,问题是现在俞厂长把大权全都揽在手里,何总工的话已经不顶用了,你看着吧,厂里不会让二十三分厂好过的。”

鞠师傅这话不是他自我判断的,而是整个总厂的共识,二十三分厂从这个分厂挖两个老师傅,从哪个分厂弄一个高级技工,这也就罢了,待遇还是在原厂的好几倍。

这就让这些老师傅们干脆把原厂的事儿当副业,上班儿点个卯就跑去浣城给二十三分厂效犬马之劳。

这还算好的,有些胆大干脆把自己的徒子徒孙都拉去帮忙,六分厂的岑师傅就是这么干的,徒子徒孙全都得了甜头,结果这帮家伙干脆在自己分厂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听要去二十三分厂就乐得嗷嗷叫。

六分厂的厂长沈建伟气得快要发疯,找了两个跳的最欢的给了处分,结果直接捅了马蜂窝,六分厂差点没彻底停产,沈建伟一个说一不二的人硬是不敢再拿这事儿说事儿,有事儿没有事儿还得跟岑师傅商量着来,已经成了永宏厂的一个大笑话。

当然在总厂叫着要处理二十三分厂最欢的也是沈建伟,车间一半儿的人都快被二十三分厂挖走,脾气再好的人也坐不住。

有一个出头的,随后三分厂、九分厂、七分厂、十二分厂迅速跟进,痛斥二十三分厂的挖墙脚行为,要求总厂严惩二十三分厂。

鞠师傅不去二十三分厂除了好面子,不想做风扇外,最主要的还是不看好二十三分厂的未来,一旦二十三分厂遭到总厂的处理,他这个拿一千块的高工绝没啥好果子吃,到时候一堆眼红的家伙就会扑上来,顷刻就能把他给撕碎。

特殊时期才过去没多久,鞠师傅这样的事儿早就见多了,不相信二十三分厂这次能挺过去。

鞠涛的妈在厂后勤处,平时几个大妈聚在一起八卦更是满天飞,了解比自家男人跟深,更细,立马就慌了:“那怎么办?”

“我明天去趟浣城,你倒是帮我请个假。”

……

第二天一大早,鞠师傅便搭了最早的班车去了浣城,临近中午才抵达二十三分厂,也顾不得吃饭,便通过门卫把呵呵傻笑的鞠涛找出来,随后就一把扯到大门外:“走,跟我回家。”

“爸,你拉我干嘛?我不回去!”鞠涛起初没防备被鞠师傅拉了一个趔趄,随后矮滚的身子往下一蹲,就跟个肉球似的,鞠师傅拉了两下竟然没拉动。

鞠师傅见状干脆双手齐出:“不回去不行,你爸我怎么也不能看着你往火坑里跳。”

“火坑?什么火坑?”鞠涛有些诧异。

一见儿子终于开始了解正事儿了,鞠师傅心里很欣慰,儿子长大了,于是使劲儿的双手也就松开,把几个分厂联合起来要整二十三分厂的事儿掰开了,揉碎了跟鞠涛说了一遍。

鞠涛听了大惊:“还有这样的事儿?不行,我得跟老庄说一声。”说完调头就走。

鞠师傅愣了好半天,这才反应过来,鼻子都快气歪了,赶紧去追,结果鞠涛已经先一步进了厂里,鞠师傅想追却被门卫拦住,气得鞠师傅大叫:“我是那小子亲爹。”

“老师傅,这是我们厂里的规定,外人不能进厂,谁的亲爹也不行,就是我亲爹来了也不能进,一次罚十块,您行行好,要是再找人,我帮你通知就是了。”

门卫说得很客气,但就是没让鞠师傅进去,鞠师傅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在永宏厂他即是不是厂领导,可凭着八级工的身份到那个分厂不是车间主任一级接待,还没有进不去的门儿。

结果在二十三分厂别说接待了,竟然连门儿都进去,这让好面子的鞠师傅怒火万丈,就差把二十三分厂一把火给点了。

无奈之下,只能站在门口破口大骂,本以为这样会引起厂里职工的围观,然后让庄建业等人难堪,哪成想自己嗓子都吼冒烟儿了,进出厂里的人就跟空气似的,连搭理都不搭理他一眼。

偶尔有几个好奇的瞟来几眼,也是如同看傻子一般。

“行了,师傅,别骂了,没人会听的,厂里的规定可严着呢,如果他们敢来围观,少说要罚20块,来,喝点儿水润润嗓子,都喊哑了,顺带再看看这个,刚才那个胖小伙儿托人带过来了,让我交给你。”

鞠师傅真的是骂累了,见门卫递过来水,也不客气,咕咚咕咚灌了几口,舒服了些这才拿过一张字条,打开一看,上面就一句话:“爸,你回去吧,我找到了我的真爱,顺便说一句,以后我不用你养了。”

鞠师傅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出来,这得是什么败家玩意才能说出这么混战的话,不对~~等等~~真爱?什么情况?难道庄建业用的是美人计?哎呀~~臭小子知道找对象了?这么大的事儿不亲眼瞅瞅怎么能行。

于是鞠师傅立马态度一变:“劳驾,帮我问问小庄,不,是庄厂长有没有空,我想找他。”

第一百三十四章 倒爷

鞠师傅走了,一个人,有些落寞!

尽管他放下自己的骄傲,求庄建业让他再见一次鞠涛,庄建业是没话说,结果他那个败家儿子就给他一个字条,上面依旧是光秃秃的一句混账话:“我不回去,你走吧!”

鞠师傅差点儿没抓狂,他和老伴儿结婚十多年才有这么个儿子,别人把鞠涛当精神病,他们老两口却宝贝的紧,是捧在手里怕碰喽,含在嘴里怕化了,要不然物资匮乏的年代,鞠涛怎么吃得跟个肉球似的,还不是他们老两口把好的紧着鞠涛去吃。

如今鞠涛赖在二十三分厂死活不走,鞠师傅也没办法,要是其他分厂也就罢了,他随时都能进去,偏偏二十三分厂邪性的很,连大门儿想进都难,就别说车间了和宿舍了。

鞠师傅试了,还没到门口就被人拦了下来,撒泼打滚,好说歹说都不行。

刚开始他还以为是人家故意针对他,结果发现一位浣城市政府来视察的领导也被拦下,这才知道人家二十三分厂真的是六亲不认。

没办法,为了能见儿子,鞠师傅最后一咬牙,答应帮二十三分厂教几个徒弟,薪水什么的他不在乎,他就想看看儿子的真爱到底长什么样,他和老伴儿都这么大年纪了,有抱孙子的机会自然要拼点儿力气。

哪怕不看好二十三分厂,那也要硬着头皮进去瞧瞧。

当然了,鞠师傅豁出去的同时也留了个心眼儿,那就是让庄建业替他保密,庄建业答应的很干脆,这让鞠师傅的心里好受一些,走得才算轻快。

“看来总厂那边对咱们意见很大呀!”

送走了市里视察的领导,又敲竹杠似的把鞠师傅硬拉过来,庄建业回到办公室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揭开中山装上的风纪扣,叹了口气。

“你害怕这个?浣城的领导就够永宏厂那帮杂碎喝一壶的。”宁晓东早就等在这里了,听庄建业这么一说,满不在乎的哼了一句,旋即从桌子上拿起一叠照片递给庄建业:“鞠涛刚洗出来的,你瞧瞧,还别说,这小子拍照片还真有一手,咱们的模型硬是被他拍出真机的感觉。”

庄建业拿起照片看了看,还真如宁晓东说得那样,的确拍出了大片的感觉,甚至两张二战老飞机模型的照片,还被鞠涛弄出空战的刺激感,不得不说,对摄影痴迷的鞠涛的确有两把刷子。

于是放下照片,问宁晓东:“跟他谈待遇了吗?”

宁晓东一听便无奈的一摊手:“那家伙握着相机就跟精神病似的,连家里的老子都是递字条,你觉得我能进去他的摄影棚?”

“那也不能让人家白忙活,就这些照片,都是咱们宣传的精品,做成图册、海报,让欧文带回去,绝对比单拎个铁皮箱子好。”

“这我知道,所以我也给他递了个字条,结果你猜他怎么回我的?”宁晓东卖了个关子。

“怎么回的?”庄建业问。

“他说只要不把他饿死,剩下的随便。”

庄建业闻言不禁笑了起来,像这样不疯魔不成活的家伙,就只能先随他了,要知道如今庄建业还没工夫估计这些小事,知道鞠涛没啥问题就话锋一转正色道:“你哪儿的货款还有多少?”

“十多万吧。”

“晓雪哪儿呢?”庄建业又问。

“比我少点儿,不过也有五六万的样子,怎么了?你急着用钱?”宁晓东谈到钱也不嘻嘻哈哈了。

庄建业点头:“是啊,就在刚才市里领导过来,说今年的财政缺口有20万,问我有没有办法堵上。”

一听这话宁晓东如同踩了尾巴的猫:“前几天邱大林不是答应,今年的上缴利润与去年持平嘛,怎么就变卦了?”

“如果要是一个月前,我也不理会,不过现在总厂那边的意见很大,”

宁晓东听了这话更急了:“那也不能把钱全给浣城啊,咱们风扇还没上呢,手里要是没两个钱压低儿怎么能行?老庄,你可别糊涂,我还等着做风扇的代理商呢,你可别乱来啊,永宏厂那边你甭操心,等老爷子回来我去找他,虽然他老人家退休了没实权了,可影响力还在,找几个同样退休的老干部帮帮忙,永宏厂那些现任领导也得掂量掂量。”

“谁说我要把钱给市里了?”

“你不是说……”宁晓东有点儿懵,难道刚才庄建业的话他听错了?

“你让我先把话说完。”庄建业没好声气的抢过话语权:“前两天晓惠在市里参加外商接待会,得到一个消息……”

庄建业说了一番自己的想法,宁晓东听了,登时睁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说,跟浣城合作,往特区倒粮食?”

“什么叫倒卖粮食?转运,转运好不好?还有,不是跟浣城合作,而是浣城市委托我们帮着把积压的粮食做进一步粮食的工业化深加工处理,记住了,这是给市里做贡献,怎么到你嘴里就那么不堪呢。”

庄建业一脸的鄙视,宁晓东却是震惊的无以复加,明明就是当倒爷,非要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还说自己不堪,你庄建业还有没有脸?额……记起来了,这货好像从来就不知道脸是什么东西。

“这么说,咱们一下子就把市里给拴住了?”

“差不多,如果动作快点儿的话,能帮市里弄到几十万,他们怎么舍得丢了这么个亲儿子?”庄建业点头。

“那咱们呢?”显然这才是宁晓东关心的。

“不会比市里少,行了,别废话了,总厂那边儿我还指着浣城帮我顶一顶呢,才市领导已经跟我较低儿了,你和晓雪先把钱调出来,特区那个正大公司弄个粮食还得在港城中转,咱们没那么费劲,直接车皮起运,要多少给他们堆多少。”

“好嘞,你就瞧好吧!”

一听有钱赚,宁晓东比谁的积极,张扬的摔了下头发,就带上蛤蟆镜去找宁晓雪要钱去了。

庄建业送走了宁晓东转过身刚准备喝口水歇会儿,彭川就急吼吼的闯进来,直接抢过庄建业的茶缸咕咚咕咚把水喝干,旋即毫不客气的问:“上周答应的我的经费呢?怎么才到了三分之二,剩下三分之一呢?”

庄建业头顿时就大了,要不是为了供这位吞金兽,自己犯得着去当倒爷嘛。

第一百三十五章 削减原材料

如果不是被逼急了,庄建业绝不可能当倒爷去赚钱,没办法实在是二十三分厂的资金链有点儿跟不上。

要是放在后世,专家也二话不说,拿着位于浣城市中心的地皮去银行,少说也能弄个千八百万的贷款,到时候想怎么砸钱就这么砸钱。

问题是现在的地皮根本就不值钱不说,银行贷款的审批也繁琐的要死,虽然靠着市政府出面不是拿不到,可想要到手就得等到明年的下半年去了,到时候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于是在厂里冷饮设备销量持续下滑,而厂里的投入不断增加的情况下,庄建业只能把心思打到其他地方去,不管怎么样,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正因为如此,当某天晚上老婆宁晓惠回家把白天那个来自泰国正大公司的经理说他们所需的粮食需要经过港岛中转,做两次进口,上四次税才能运到一江之隔特区的事当个笑话讲给自己听后。

庄建业脑袋里的某根弦儿就跳了一下,要知道浣城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粮食,作为一个远近闻名的农业市,自打包产到户的政策铺开后,浣城市已经连续四年大丰收,粮食局仓库里早就堆满了陈粮。

眼见粮食就要装不下了,市领导只能跑去隔壁省,求他们的酒厂过来收粮,价格低得都让人可怜,但市里却没办法,自己没有加工能力,总不能眼巴巴瞅着粮食拦在仓库里吧。

庄建业本来也不会知道这么多,关键是他把二十三分厂扭亏为盈,还为市里贡献将近三分之一的财政收入,大小也是有一号的人物。

所以一些杂七杂八的事儿就找上门儿,就比如说处理粮食的事儿,市里的主管领导过来好几次了,希望二十三分厂能够出资金,出技术,弄个类似酿酒的粮食深加工项目。

对此庄建业既不答应,也不反对,就那么拖着。

人家领导找上门不能不给面子,可自己身子骨几斤几两庄建业还是清楚的,好不容易让二十三分厂走上正轨,就要摊大饼,他这里可不是永宏厂,经不起这么折腾。

那位主管领导虽然知道庄建业用的是拖字诀,却也没办法,对其他企业他敢颐指气使,可面对二十三分厂,一般的市领导还真不敢怎么样,万一把二十三分厂弄不好了,少了市里的财政收入,谁都承担不起。

所以这事儿就跟和稀泥一样,一来二去拖到现在。

直到宁晓惠说了这个事儿,而庄建业手里的资金又吃紧了,便把拖着的这个事儿拎出来,来了了解。

于是庄建业让老婆出面,联系了特区的那个正大公司的经理,说他这边有粮食,问那面要不要,特去那边一听可以直接拿粮,少了一大堆中间环节,想都不想就直接答应,并且一次性的打来六十万的货款。

既然特区那边都这么热情,他这里也不能含糊,就跟主管粮食的市领导说了一下,结果今天立马就跑过来,打着视察的名义,跟庄建业把最终的细节敲定,只等着市里把铁路方面打通,就可以起运。

至于要宁家兄妹的钱,很简单,这两人挂靠他这边一年多,虽然赚了些钱,但付出的辛苦也着实不少,再说了他来二十三分厂一多半儿也是替老爷子为了拴住这两兄妹,所以于情于理不能让两人吃亏,于是就把他们的钱拿过来入股。

只不过让他万万没想到,他这边的资金刚有些眉目,彭川就好像闻到腥味儿的猫,循着气味儿就找过来,于是叹了口气,看了宁家兄妹的入股钱只能先挪用了。

“剩下的六万,后天就拨给你!”

“我说,老庄,你干脆大方点儿,凑足十万,我把616车床都给你加两个顺位控制器,实现自动化。”一听剩下的经费能到位,彭川立马来了精神。

“有那功夫,你还是把培训的工人教明白吧,三个月,光废品的成本就五万多,我说老彭,咱们厂身子骨弱,可经不起耗。”

“你别急,那四万块我不要了还不行?我就是想不通,你能大方的给个傻乎乎的家伙那么贵的进口相机,我这四万块又算得了什么?没想到你这地主老财这么抠。”彭川全没有一个求经费的自觉,自顾自的点上一根烟,抽的是怡然自得。

庄建业没好声气的瞥了彭川一眼:“人家那是摄影师,艺术家,懂吗?以后你的制冷的核心部件儿出来,还得让人鞠涛拍几张漂亮的宣传图,有用着呢;再说,你的东西就不贵了?一块块单片机那个不是进口的,那么贵的东西,你十几块十几块的要,你算算,你来这几个月光这块花了多少?”

“好了,好了,就怕就是跟你算账,这个你拿着,钱到位了就跟采购说一声,想要下个月开始捏住那几家制冷设备生产厂的脖子,就快点儿把东西弄回来。”彭川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清单,拍在庄建业手里。

庄建业没有看清单,而是欣喜的问道:“下个月就能投产了?”

“五万块的废品成本,再败家也败出经验了,铜铝管部件儿差不多了,但制冷机还要等段时间,不过年底前应该能出来了。”彭川点头。

“那就抓紧,我这边都当二道贩子了,那个能成就先上那个,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市场占住再说!”

“得嘞,就知道老庄你爽快!”彭川大叫一声,把烟头掐灭,就这么潇洒的离去。

又解决了一件事,庄建业看了下时间,也快下班儿了,于是收拾一下就准备回家,可还没等他把东西归拢好,林波便神色阴郁的冲进了,一看到庄建业就把手里的文件递了过去:“小庄,你快看看这个,明年我们的原材料配给被削了三分之二,永宏厂这是要干什么?”

庄建业听罢,也是一惊,连忙拿过来那份文件,是一封发给浣城的抄送文件,内容是今天上午永宏厂厂党委全体会议的会议纪要,主要讨论的就是二十三分厂的问题,结论就一句话:

介于二十三分厂扭亏为盈,具备盈利能力,拟计划将拨付二十三分厂的工业原材料进行适当削减,具体情况见附录。

第一百三十六章 你削减,我断货

随后看了下附录,目前二十三分厂所需要的重要工业原材料都被大幅度削减,情况最好的也比计划少了一半儿,如果按照这份附录执行的话,二十三分厂明年连一个季度都撑不过去就得停产。

这已经不是釜底抽薪了,简直就是要捏死二十三分厂。

“永宏厂那面想要干什么?”

林波有点儿急,要知道如今二十三分厂的工业原材料都是永宏厂划拨的,这也是没办法,谁让永宏厂是大厂,有着庞大的计划内工业原料指标,特别是铝镁合金、铜、高强度合金钢、塑料等稀缺工业原料,只有少数特殊行业才有配额。

正因为如此,二十三分厂一直背靠永宏厂这颗大树,汲取其中的养分,可如今永宏厂突然削减二十三分厂的原料配额,这无疑是掐住二十三分厂的脖子,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还能干什么?改革呗!”

庄建业瘫倒椅子上,用手揉着眉心,永宏厂的那些分厂要整二十三分厂他有心理准备,却不成想人家来的这么急,这么快而且还这么犀利,更重要的是让任何人都说不出一个不字。

改革!

抄送的会议纪要中反复提到这两个,于是二十三分厂便光荣的成为永宏厂新一轮改革的试点,目的是探索计划外工业原料配给的可行性。

所以要找个盈利能力强,有一定活力且对总厂主营业务影响不大的分厂开展这项试点,左右看看,二十三分厂这个后娘养的大小胖瘦正合适,就这么一个水嫩水嫩的试点企业就此诞生。

对这么一个勇于探索,敢于打破枷锁的改革举措,谁敢说一个不字?

正因为如此如此,林波才会着急,浣城市指着二十三分厂增加财政收入,可永宏厂、省里乃至更高一级看中的却是改革的试验成果,浣城市就是想反对,能刚得过那么多婆婆嘛?

“实在不行,我这就去市里,把今年的财政上缴削减一些,再联系联系其他单位,看能不能弄些替代的工业原材料。”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波突然开口,只不过这话说得连自己都没有底气,庄建业听了,摇了摇头:“有些原材料都是定点企业特批的,现如今距离年底不足两个月,根本跑不下批文,这还是有门路的,问题是咱们现在连门路都没有。”

“那也不能干坐着呀?”林波又开始急。

庄建业没回答,而是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旋即眯起眼睛把头重新抬起,看着林波问:“邱市长方不方便?”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不方便的,他接到这份文件比咱们还急。”林波说。

“那好,咱们这就找他,有个想法还想征求一下邱市长的意见。”

“好,赶紧去,我是坐车过来的,这就走。”林波一听,立马拉着庄建业就出了办公室。

……

沈建伟最近心情很好,特别是步入84年,他的高光时刻便一个接一个,先是从五分厂退下来的那条冰箱生产线在他手里获得创历史的最佳业绩,成为既陆振江之后,永宏厂又一位民品带头人。

然后就是在新一届的厂党委扩大会议上当选厂党委委员,地位高于其他分厂厂长,成为厂里的实权派。

这股风还没过去,厂里又做出个重大决定,那就是引进第二条阿里斯顿冰箱生产线,沈建伟所领导的六分厂成为这条生产线的安装地,项目预计明年年底完成。

如此三股风潮犹如春田般的气息,让刚刚进入1984年的永宏厂绽放出非比寻常的活力,也让沈建伟改革先锋的称号愈发闪亮。

但却没人知道,沈建伟成功的背后是对二十三分厂,以及岑师傅等一众“顽固”派的打压。

以改革名义抽掉二十三分厂的工业原材料配给,将这个挖墙脚的捣乱者逼到墙角,跟他对着干的岑师傅等人立马慌了神儿,沈建伟果断出手整治,打着整肃车间的名义将岑师傅,大刘、铁牛等人处分的处分,开除的开除。

六分厂登时纪律贤明,人人自律,政令通达之下,产品的质量,效益驴打滚的就上去了,改革先锋就此诞生。

当然也有背后极端鄙视的,两年前还叫着军品是根本,民品养活不了厂子的沈建伟,转过脸就扑向民品,翻脸之快,反差之大实在让人瞠目结舌。

沈建伟却不在乎,厂里能做军品当然要坚持,可现在重点军保名单都没了,军品做不了了,总不能活活饿死吧,所以转变思想很重要,这也是他最近几个月特别强调的改革座右铭。

当然还有个经常挂在嘴边的就是二十三分厂了,作为改革试点的主要推动者,几个月下来,他从中获取的利益比他过去二十多年加起来还多,更重要的是二十三分厂并没倒下,削掉工业原材料,还没倒下,说明什么?

自己的改革倡议成功了。

于是在各类改革座谈会上,沈建伟每每会把二十三分厂拿出来,做他的改革样板跟大家分享,可当有人问他六分厂怎么不走二十三分厂的路子时,沈建伟便会凝视着提问者,大言不惭的说:“六分厂走的是引进国外先进技术,合作共赢的改革路线,两者是不同的试验样本。”

然后便是热烈之急的掌声。

今天沈建伟照样参加一场星洲某机关举办的改革研讨会,发言刚过,掌声还没消下去,他的秘书便猫着腰摸到他身边,沈建伟一听,满是笑容的脸便瞬间凝固。

随后跟旁边的机关领导告罪一声,就跟着秘书出了会场,来到每人的地方就急不可耐的问道:“怎么回事儿?冰箱的部件儿怎么没了?库存呢?库存呢?”

沈建伟连问好几个库存,秘书看了看自家这位在会场里装~~~逼,多过在厂里办公的领导,脸都抽成了包子:“没有……没有……库存……”

“没有库存?”沈建伟一听,眼睛就瞪起来:“宋伟民是怎么搞的?叫他过来!”

“宋科长年初就调去十六分厂任副厂长去了。”秘书小声的嗫喏着,让颐指气使的沈建伟如同捏住脖子的鸭子,精彩的要命。

憋了半天才重新正色道:“那跟总厂说了嘛?”

“说了。”

“那总厂怎么说?”

“他们让咱们自己解决。”

沈建伟终于意识到不对了,眯着眼睛问:“什么情况?”

秘书的脸色比沈建伟更精彩:“二十三分厂把咱们的铜铝管儿部件儿给断了,理由是……理由是……他们的工业原料……不足!”

第一百三十七章 接待外宾

听了这话,沈建伟的眼睛历时睁得跟铜铃一般大:“二十三分厂?我们的铜铝管部件儿不一直是从日本进口的嘛?怎么是二十三分厂生产的?”

秘书心里很无奈,心说你要能在厂里好好主持工作,犯得着什么都不知道嘛,不过这些想想可以,要说出去却没胆量,如今当红炸子鸡的沈建伟,能力没啥提升,脾气却直线上涨,秘书还不想触这个霉头,于是便一五一十把他了解到的说了一遍。

原来永宏厂这边把二十三分厂定为改革试点,开始削减工业原材料没多久,就转型了,放弃原来销路还算不错的冷饮设备,转而生产铜铝管部件儿等几个小型制冷配件儿。

刚开始没人在意这次转型,都以为是二十三分厂迫于工业原材料被削减的压力,不得不不做出的改变,为此永宏厂这边没少嘲笑二十三分厂的不自量力,随后就把这个后娘养的烂厂抛到脑后。

结果没想到,仅仅两个月的时间,二十三分厂的铜铝管部件儿就席卷国内市场。

“怎么可能?”

当听到这里的时候,沈建伟便急急的打断秘书的话,一脸震惊的表示不敢相信,没办法,实在是秘书所说的事超出他的理解范畴。

在他看来一个小小的铜铝管部件儿没啥了不起的,照比冰箱这个样的整机简直不值一提,所以当听说二十三分厂转产,放弃整机,改去生产配套零部件儿,嘲笑最欢的就是他沈建伟,哪成想人家的产品两个月就席卷全国,这也太难以置信了,这类部件儿不应该是日本货的天下吗?

遇到这样二货的厂长,秘书也是无奈,只能解释道:“日本的部件儿卖45美元;而二十三分厂的却只需要45元人民币,不仅如此质量和使用寿命也比日本的同类产品要好,自然是供不应求。”

“除了他,这东西就没人造了?日本的产品贵就贵点,大不了我们在其他地方压缩成本就是了。”

秘书这次不在掩饰自己的情绪,如同看傻子一样看着沈建伟:“如果只是这么一个部件儿到没什么,问题是现在二十三分厂搭配了自己生产的制冷压缩机一起出售,一台冰箱一半的成本都在以制冷压缩机为核心的制冷配件上。

我们全进口根本竞争不过其他用二十三分厂设备的同类厂,因为二十三分厂的制冷压缩机的价格只是进口的五分之一,质量还不比人家国外的差,而且国内能独立生产此类设备的就只有二十三分厂一家。”

沈建伟听罢终于明白,人家玩儿的不是单刀赴会,而是二龙戏珠,自己进口人不拦着,到时成本高企的六分厂,根本竞争不过同类厂商。

不进口的话,做独门生意的二十三分厂愣是不给你产品,沈建伟又无可奈何,他提议削减的二十三分厂的工业原材料,如今人家说原材料不足,没货,你能说什么?

给,自己这张老脸保证是没得要了,刚才在会上还拿二十三分厂说事儿呢,什么自负盈亏,建立工业原材料的价格浮动,巴巴的很是爽利,结果转过脸就得自己抽自己耳光,把原材料供过去?沈建伟觉得自己还没那么贱。

要是不给,二十三分厂就这么掐着,自己的冰箱就得停产,到时得来的全部荣誉就得加倍还回去,这个代价可太重了,沈建伟自觉承受不起。

想来想去唯有向总厂求援了,于是连根某机关道别的心思都没有,就招呼一声秘书:“走!跟我去趟总厂!”

……

“这事儿,有点儿难办!”

永宏厂9号大楼,副厂长陆振江紧锁着眉头,看着对面哭丧着脸的沈建伟,满心都是无奈,早就跟他说了,别把事情做的那么绝。

可沈建伟就是不听,非要把二十三分厂往绝路上逼,现在好了,把自己给逼到绝路上去了,让他怎么管?巴巴的求人家给六分厂供货?这不是申着脸让人家抽嘛。

要是不管,陆振江更做不出来,作为厂领导层里唯二的因为民品而擢升厂党委委员的就他和沈建伟两个,在不少厂领导还因为被清除出军保名单而牢骚满腹时,他们两个要是不报团,很有可能被那些怨气满身的其他厂领导撕得稀烂。

俞厂长他们不敢动,两个靠民品上来的后辈还不能当个撒气桶?

所以别看两人风光,实际在厂党委并不牢靠,只能紧紧抱着俞厂长大腿,问题是俞厂长几天前又带团去了美国,他们想找也鞭长莫及。

点着一根烟抽了大半天,最后叹了口气:“实在不行,我带你去找董厂长吧,只不过事情你清楚的。”

沈建伟闻言松了口气,连忙点头:“放心,我懂,他的那个小舅子调我厂里,我拿他当祖宗总行了吧。”

“那好,刚好董厂长在,我们这就过去!”

……

董城,这一年多仕途很平顺,得益于他紧紧跟随俞厂长的脚步,如今他已经是永宏厂的常务副厂长,成为俞厂长最属意的接班人。

能力不用说,董城并不缺乏,唯一让他痛疼的是他的那个小舅子,成天给他惹事儿,去年严打还被抓紧去关了半年,出来后董城给安排了个工作,结果没几天又因为手不老实被开除,现在弄得他是老脸很难看。

如今有人愿意接手他小舅子,而且还是永宏厂旗下效益不错的分厂正式工,董城自然是有求必应。

当然抛开小舅子的事儿不谈,陆振江和沈建伟两个党委委员联袂他也是不能拒绝,更何况两人是俞厂长亲自提拔的,紧跟俞厂长脚步的董城更是要给两人做主。

别说是下属的分厂,就是上级的部委他也要走上一趟。

结果董城带着陆振江和沈建伟风风火火的杀到二十三分厂,准备以势压人,迫使二十三分厂就范,却没想到三位总厂党委委员竟然连庄建业的面儿都见不到。

眼看在办公室里呆了半个钟头,茶水喝得连膀胱都发胀了,董城终于忍不住了,示意了一下自己的秘书,秘书立马上前问前来换水的工作人员:“你们庄厂长怎么还没来?总厂的三位领导都等半个小时了,你们厂长怎么一点儿觉悟都没有。”

“我们厂长在接待外宾,如果你们觉得等不及可以明天再过来。”工作人员一点儿都不惯着那位秘书,硬邦邦的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连水都不给添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出口创汇

“嘭~~”

那个倒水的工作人员刚离开,沈建伟就气急败坏的拍了下桌子:“还接待外宾,我看就是庄建业的借口,永宏厂这么多年才来那么几个外宾,他二十三分厂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有什么外宾?”

陆振江没说话,但是脸色很难看,好说歹说他们三个是总厂的党委委员,属于领导层一级的人物,庄建业就这么晾着他们,的确有点儿不像话。

最生气的当属领衔过来的董城,上次来二十三分厂已经是两年前的事,因为没控制住情绪,把喷丸成型机的事儿弄得一团糟。

这俩年他特意在这方面加强了约束,这才有了升任常务副厂长的机会,所以当那个倒水的二十三分厂职工就这么走了,他表面依旧平淡无奇,可心里却怒火万丈。

不就是握着核心部件儿的生产技术嘛,难道你庄建业就不是永宏厂的人嘛?敢这么不把他们当回事儿,当年能把你庄建业踢到二十三分厂,就能原封不动的把你再调回来。

到时候你的成果想不给,那就等着穿一辈子小鞋吧。

于是董城什么都没说,站起身就朝办公室走去,陆振江和沈建伟互视一眼,立即齐齐跟上,就这样三人阴着脸走到厂大院,正准备上车离去,董城却停下,看着不远处多了一台丰田轿车,眯了眯眼,便跟身边的秘书说:“那车看着眼熟,是不是省里的那台?”

秘书跑前两步,扶着眼镜仔细看了看,这才小跑着回来点头:“的确是省里的那台负责接待外宾的。”

董城闻言心里就咯噔一下,心说难道二十三分厂真的有外宾?他这里还没弄明白,不远处便传来一阵熟悉的话音:“哎呦,老董!我就说嘛,你们永宏厂下属分厂搞出这么大的好事,总厂怎么不派人来。”

董城转头一看,来人他见过,是某个机关的小领导,见状董城只能把肚子里的疑问先藏起来,装着很高兴的样子:“是张科长,您怎么也来了?听说你调到外贸部门去了?”

“嗨,就是因为调到外贸部门所以才要来,二十三分厂这次争气,一下子从美国客商哪里拿到五十万美元的订单,创造咱们省外贸出口零的突破,现在省领导和美国客商……额,不用了,他们出来了,走吧,一起迎一迎。”

董城表面没啥变化,不是因为他定力够强,而是脑袋嗡的一下乱成一锅粥,如今什么企业最值钱,不是你能创造多少效益,也不是你有什么独门技术,而是能够出口创汇,为国家赚美元的企业。

无论大江南北,内陆沿海,只要能出口创汇的,哪怕你做的是一根绣花针,那也是当地的宝贝,想动除非你把当地领导层一股脑的全都灭掉。

想到这里,董城一下子就变得空落落的,他还想着去动庄建业,把人家调回去,结果人家把产品卖到美国去了,让他怎么动?跟整个当地领导层为敌嘛?

董城心里跟轧了刺一样难受,陆振江和沈建伟也没好到哪里去,出口创汇有多重要他俩比谁都知道,为了加这一身皮,永宏厂举全厂之力耗时半年多,生产了十几种产品,想对外出口,结果撞的是头破血流。

人家二十三分厂竟然就这么悄默声的把这事儿给办成了,五十万美元,数字不多,但这不重要,关键是出口创汇这张皮,简直厉害到要命。

三人各怀心思,还没从震惊中走出来,就看见一堆人已经走过来,中间是一位金发碧眼的高个子老外,左手一位身着中山装的是省里的某领导,右手那位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年轻人正是放他们鸽子的庄建业。

至于身后的那位梳着爆炸式长发的,不是宁晓东又是谁。

就这么一路说说笑笑的走到他们身边,庄建业只是略微介绍了下董城是永红总厂的领导,说了两句与永宏厂的渊源,让老外跟董城握了下手,便引着一群人去了停车位,随着一连串发动机的轰响,那台进口的丰田轿车开始倒车,旋即在董城三人复杂的目光中一个漂亮的转弯就扬长而去。

“还愣着干什么,快上车,中午在市招待所接待外宾,司机熟不熟路?不熟就跟着我的车。”张科长一如既往的热情,招呼一声,就钻进吉普车,随后发动离开。

董城、陆振江和沈建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说话,三人都不傻,都看得出来刚才如果不是避不开,庄建业他们绝对不会介绍他们,即便如此,庄建业也只介绍了董城,另外两位根本提都没提,而且时间短的令人发指。

如果还看不出来庄建业对他们不满,那他们三个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算了,还是跟过去吧,这么大的事,作为总厂要是没人参加,俞厂长回来不好交代。”也不知过了多久,董城叹了口气,哪怕去了可能这张老脸被抽肿,那也得过去,不然事情传回厂里,他这个主持工作的常务副厂长什么都不知道,那就真成笑话了,到时候俞厂长一怒之下让他提前退休都说不定。

当然他心里也暗自庆幸,没有把脾气发出来,不然就真不可收拾了,看来以后还得继续约束脾气,不能间断,决不能间断。

陆振江没说话,跟着董城一起上车,他过来本来是打酱油的,庄建业找谁也找不到他的头上,更何况他家里还有陆茗呢,除非宁晓东不想活了,不然找他没啥好处,所以陆振江虽然被冷落很不爽,却是三人里最轻松的一个。

沈建伟自然就是最悲催的那个,见两人上车,是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嗫喏了半天,最后董城不耐烦了:“你要是觉得过去不好,就自己先回厂吧,我跟老陆去就行,小王,开车,去市招待所。”

话音未落,车子就已经启动,随后便在沈建伟诧异而又复杂的目光中卷着烟尘扬长而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 爱模型,爱腾飞

“哈哈~~老庄,你是没看到我过去敬酒时,董城客气的模样,当年跟老爷子也没这样过,真的,一句原材料的话都没敢提,还说要向厂党委提意见,把咱们当成永宏厂出口创汇的试点,老庄,进厂党委指日可待了。”

结束了对美国客商的招待,刚回到家里,宁晓东便手舞足蹈,兴奋的就跟复读机似的,一个敬酒翻来覆去的说了好几遍,听得庄建业耳朵都快起老茧了。

没好声气的把醒酒的茶水往宁晓东跟前一放,拿走嘴巴叼着的烟:“别抽了,等会儿晓惠回来闻不得烟。”

宁晓东楞了一下,旋即砸吧了下嘴,反应过来,用巴掌拍了下脑门儿:“对,对,你看我这脑子,晓惠怀孕了。”

说完又摆出一副大舅哥的派头:“我说你也是的,老婆怀孕,就不能让人家好好在家里呆着,还上什么班儿?你还差那点儿工资钱?你要是缺,我给你出!”

“行了,您老就别添乱了,这都五个月了,过了危险期了,再说晓惠的班儿也不累,全当运动了。”庄建业连忙打住,自从宁晓东在倒卖粮食中跟庄建业赚了笔大的,整个气场就朝着土豪的方向狂奔而去,张口闭口王八之气甚浓。

就在刚才接待外宾的午餐上,这货就晃晃悠悠的跑到坐在角落里的董城那桌敬酒,一群的浣城集体厂的负责人那叫一个恭维,不是叫宁老板,就是喊宁大哥,听得董城是咋舌不已。

当初在永宏厂吓唬混,还被从头绿到尾的宁晓东这就成了大老板了?

他这边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人家宁晓东拿着酒杯就跟还在傻坐着的董城碰了一下,很装~~逼的说:“我出两百万,承包一个分厂,你们干不干?”

董城听了手就是一抖,两百万,我的天,这家伙这么有钱?他还没反应过来,周围其他浣城当地的企业负责人就叫了起来。

这个说宁老板,要承包承包我们呀,我们厂在省内也是个效益名列前茅的好厂子。

那个说宁哥,你干嘛承包厂子,你要是有项目,跟兄弟几个说一声,投钱干就完事了,地盘儿放我那儿,地方随你挑。

总而言之一句话,你找永宏厂干什么?那地方比咱们这儿好?

被嫌弃了,董城心里在滴血呀,他堂堂国营大厂的常务副厂长,哪怕到地方也是有行政级别的,去哪儿不被高看一眼,结果竟然就这么被嫌弃了。

他倒是想说点儿什么,可以看主桌上跟老外和省领导谈笑风生的庄建业,什么话都憋回去了。

宁晓东爽就爽在这儿了,想当初宁老爷子被搞得提前退休,是找过董城的,结果这家伙躲着就是不见,要知道当初这货还是被宁老爷子从牛棚抢回来的,可以说没有宁老爷子就没有董城的今天,结果宁老爷子遇到事儿,求一下连面儿都不肯见,这让老爷子的心彻底凉透了。

宁晓东是个记仇的人,他不说不等于他不记得,之前没有机会弄是因为两者八竿子打不着,如今董城巴巴的送上门,在自己的地头上让他吃点儿苦头自然是理所当然的。

要知道那可是以前自己仰望的厂领导,如今只能在自己面前尴尬陪笑,宁晓东心里就一个字,爽!

既然爽了,就又拿着茶缸子,跟庄建业叨叨一遍经过,暴发户的嘴脸是显露无异。

庄建业终于是忍不住了,你爽一次两次就行了,还爽没完了,于是撇撇嘴:“是,最后不知道陆振江说了句什么,某人就灰溜溜的跑回来了。”

正准备再絮叨一遍的宁晓东就如同被捏住脖子的鸭子,尴尬的要命,不过这货脸皮厚,也不在乎,豪气的一摆手:“那不一样,二大爷那是对我好。”

“得,得,连二大爷都叫上了,估计嫂子大人快归位了,恩,不错,终于能看到某人被一天打八遍了。”

“谁打八遍了?谁打八遍了?老庄,我跟你说,说话得讲证据。”宁晓东就跟踩了尾巴的猫,叫得凶却半点儿底气都没有,最后干脆很不要脸的扯开话题:“对了,我怎么瞧着哪个老外不太靠谱呢。”

庄建业喝了口茶水,点了下头:“的确不太靠谱,看模样像是赌上身价放手一搏的。”

“恩,有点儿,我去找他的时候,还看他跪在自己放家里一个劲儿的祈祷,行李里也没什么好衣服,除了那身西装外,大部分都是用了很长时间的旧货,你说他不会把咱们的货在美国弄砸了吧?”

“那怎么办?没有他咱们这一关也过不去,他赌,咱们何尝不是。”庄建业叹了口气,被永宏厂拿来当试点儿,削减了工业原材料,要按浮动价格购买,对二十三分厂的负面影响可谓立竿见影。

本来还想有个过渡期的庄建业,不得已只能加速转型,毕竟铜铝管等配件儿的用料相对少,再加上浣城市答应在几个重点工业原料方面向省里申请调拨,这才解了庄建业的燃眉之急。

随后彻底放弃冷饮设备的生产,改为制造制冷设备配件,过程看似简单,实则极为凶险,特别是产品刚上市,就遭到日本同类产品的狙击。

那两个月庄建业是坐着火车全国各地的跑,终于是用高性价比打开了市场。

现在回想起来,如果那两个月出现一个失误,整个二十三分厂就有可能万劫不复,可既便如此,二十三分厂也没有也不可能正面硬刚永宏厂。

所谓君子无罪怀璧其罪,二十三分厂把生意做成了独门儿,大把大把的挣钱,永宏厂的那些厂领导不眼红才怪,如果他们动动心思,把自己如同当年踢出总厂一样再调回去,一切都白搭。

所以想要彻底保住现有成果,就得让自己变成一只刺猬,谁动扎谁,为此庄建业是伤透了脑筋,就是找不到一个能让永宏厂忌惮的护身符。

恰在此时,欧文带着他的一个朋友过来,希望买些高端模型回去试着销售,就是数量少了点儿,总价值不过才一万两千美元。

什么叫瞌睡遇到枕头,老外这个物种在如今国内可谓金贵到姥姥家去了,大熊猫跟他们比都是个渣渣的,竟然就这么找上门儿,哪有不利用的道理?

一万两千美元,总款?太小看如今二十三分厂的实力了,也太低估二十三分厂对国际友人的热情了,那是总款嘛?明明就是预付款。

六百架模型飞机,天啊,这点儿怎么能够美国人民的需求?两千五百架,而且还是首批投放,还有一万架预期订货,没办法美国人民就是这么爱模型,爱腾飞。

第一百四十章 有P—38模型吗?

一番操作,原价一万两千美元的口头协议,硬生生被庄建业做成了总价五十万美元,预期两百万美元的外贸大单。

于是乎,平平常常的永宏厂一跃成为出口创汇的明星厂,浣城市、所在省顿时就轰动了,对永宏厂可谓是有求必应,缺工业原材料?好办,省里出面帮你弄。

担心被永宏厂给调走,影响外贸?没问题,地方帮你站台,永宏厂除非不想在地方待下去了,否则你庄建业谁都动不了。

如此二十三分厂才算避开了永宏厂的降维打击,反手一记耳光,抽得永宏厂是各种懵圈。

然而永宏厂的事情暂时被压住了,确不等于麻烦就此消除,五十万美元的牛是吹出去了,如果不能兑现,麻烦不比被永宏厂断了原材料少。

如果进货的是欧文,庄建业还能放心点儿,因为那个叫埃文斯的人怎么看都跟个流浪汉似的,看不出半点儿靠谱的模样。

可事已至此,想回头已经晚了,所以庄建业找宁晓东过来就是布置个后手,万一埃文斯不行,他还得把五十万美元的窟窿给堵上。

钱不是问题,关键是与各个机关部门的关系不能丢,二十三分厂还想继续混下去,必要的时候出点儿血还伤不了筋骨。

宁晓东也知道其中的利害,所以明天他就准备启程去趟特区,如果可以还会前往港城,没办法,这年头外汇实在太难搞了,不提前做点儿准备实在不让人放心。

……

庄建业这边做着两手准备,埃文斯这里同样心里不安,没办法,实在是庄建业弄得阵仗太大,当着那么多高官的面儿说自己购买五十万美元的货物,还有两百万美元的预期订单,年底前就把首批五十万美元外汇上缴,天呀,他的一万两千美元还是卖了所有家当才拿到的钱。

五十万、两百万,把他砸成骨头渣子都不够。

于是回到宾馆的埃文斯就急得团团转,他生怕自己弄不好就被中国的执法机关给抓起来,他是真没能力销售那么多的模型,如果有他也不用在美国当了七年的流浪汉,早就成百万富翁了。

“咚~~咚~~”

房门被敲响了,正在忐忑的埃文斯吓了一跳,打着颤音问:“谁?”

“我,欧文!”

回答他的是纯正的纽约口音,埃文斯这才松了口气,打开门就带着哭腔道:“欧文,我的好兄弟,我还以为他们来抓我呢,真的,我很害怕,我怕我见不到可爱的瑞恩。”

欧文也被庄建业的阵仗给吓住了,本来他把表哥埃文斯带过来,就是想弄些二十三分厂的高端机拿回美国试着买买,倒不是欧文看好这个生意,而是埃文斯被逼到没办法,如果没有正当收入,他将彻底失去瑞恩这个孩子的监护权。

埃文斯胆小、懦弱、懒惰,如果说成功人士是美国梦的代表,那埃文斯便是美国噩梦的典型,可不管埃文斯如何,他却是个地地道道的好父亲,哪怕过得再不如意,他也尽其所能让自己的孩子欢笑。

所以当他接到当地法院的判决时,整个人都崩溃了,他没有工作,没有收入,除了一间破败的公寓可以说是一无所有,想保住监护权简直难如登天。

便在这时,回到美国的欧文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试着售卖他从中国带回来的飞机模型,毕竟这些模型在他亲戚中获得不俗的反响,埃文斯觉得可行,就把自己的老公寓给卖了,凑了一万多美元就跟着欧文来到中国。

结果刚来没多久就掉坑里了。

欧文知道埃文斯是个什么德行,没见过啥世面不说,胆子还小得要死,如果不是被逼到绝路,他打死都不会走出那条生活二十多年的街区。

不过想想也是,庄建业做得的确过分了点儿,嘴上说得五十万,两百万的,结果连张合同都没有,全是凭嘴吹出来的业绩,就敢把各级政府的高级官员弄过来大秀特秀。

换成谁,心里不突突?

怎么说美国也是个商业社会,各种光怪陆离层出不穷,可欧文就没见过敢这么弄的,别说埃文斯害怕,他自己心里也很担心。

好在后面宁晓东过来给他交了个底儿,欧文这才放心,然后就跑过来告诉埃文斯。

埃文斯闻言登时大喜:“你是说那个庄不会逼着我拿出五十万美元,只给我一万两千美元的货,就这么让我回去?”

欧文点头:“是这样的,模型他们在加班加点的赶制,你先回去,我在这里帮你敦促,到时你在美国那边接货就行了。”

“那真是太好,上天啊,终于让我逃过一劫。”说着就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架,欧文见了直翻白眼儿,如果这也叫做劫数,那美国那么多百万富翁早就被天打雷劈了,于是免不了说一句:“为了瑞恩,你要好好的把这笔生意做成,懂吗?埃文斯!”

提到孩子,埃文斯停止祈祷,涣散的目光开始坚定,最后点了点头。

……

当埃文斯西装革履的拎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站在一栋高档别墅的门口时,已经是两个月之后的事了。

这两个月埃文斯成功的争取到法院延后审理的决定,从而让儿子暂时留在身边,但必须保证有足够的收入养活瑞恩。

所以当六百架模型飞机到货后,埃文斯一改往日的懒散、邋遢,拿着模型飞机,拎着小瑞恩开始穿梭于纽约的各个社区,挨家挨户的推销手里的产品。

至于效果,埃文斯觉得还不错,两个月共卖出十二架模型,以每架售价五百美元计算,他一共得到六千美元收入,靠着这六千美元,埃文斯成功获得法院的认可,只要把这个势头保持到年底,瑞恩的监护权便彻底落到他的手中。

为此埃文斯干劲儿十足,毕竟他还有五百多架模型机,以一个月6架的销售量计算,别说到年底,就是撑到后年他也不怕。

当然,不能只维持现状,他想要给儿子更多的快了,更好的生活,就要赚更多的钱,所以这段日子他更加努力,可既便如此只要情况允许他就会把儿子带在身边,因为他不想儿子跟他小时候一样,一点儿父母亲情都得不到,孤独长大的滋味真的很难受。

就这样在埃文斯鼓励的目光中,瑞恩踮着脚按下的门铃,也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房门被打开,一个面相凶恶,头发花白的老者打开一条门缝,瑞恩吓得赶紧缩到爸爸后面。

埃文斯则对着老者笑了笑:“先生,您需要飞机模型吗?非常逼真的模型,要不要看看?”

“不需要!咣~~”

话音未落,老者便粗暴的关上门,埃文斯失望的摇摇头,转头摸了摸瑞恩的头,又露出一副温和的笑脸,类似的拒绝他两个月来遇到得太多了,免疫力已经很强大了,便见怪不怪的准备去隔壁那家试试运气。

结果拎着瑞恩刚走出几步,身后的房门便又打开,传来老者的很是雄厚的声音:“你哪儿有没有p—38的模型?”

埃文斯愣了一下,旋即转头答道:“有~”

第一百四十一章 每个型号一千架

如果是其他型号的飞机模型,埃文斯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答上了,以他锈蚀二十多年的脑子,那么多型号背起来实在有些难为他了。

不过p—38这个型号却是个例外,并不是这个编号对埃文斯有什么特殊含义,而是因为这款飞机的造型太怪异,哪怕在六十个模型中数量并不对,埃文斯对它的印象也十分深刻。

老者闻言哦了一声,便从门里走出来,埃文斯这才发现,原来老者是拄着拐杖,赶紧从包里掏出一份图册,领着瑞恩三两步迎过去,扶住老者:“先生,模型我没有戴在身上,不过您可以看看这份图册,我向上天保证模型的样式跟图册上的一模一样,至于材质,模型采用的是真正飞机才能使用的铝镁合金,您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说着埃文斯在图册上点了几下,继续说道:“都是活动部件儿,几乎跟真机别无二致。”

“上面的金属板还能拆下来,能看到里面十分漂亮的骨架!”埃文斯的话音刚落,瑞恩便在一旁脆生生的补充一句。

老者闻言凶恶的面庞顿时就笑了,伸手摸了摸瑞恩的头:“照你这么说,岂不是跟真飞机一样了?”

“是的,先生,我爸爸包里就有一架,虽然不是您指定的型号,但它们的做工却是一样的。”瑞恩除了上学就是跟着埃文斯挨家挨户的推销模型,久而久之一张小嘴也练出来了。

老者闻言笑得更加慈祥,转头看向埃文斯,埃文斯立马从包里拿出一个模型样品,是如今美国空军现役的f—4“鬼怪”战斗机。

打开铁皮盒子,引入眼帘的便是两张漂亮的模型照片,老者的眼睛立即就眯了起来,没办法,那照片拍得实在太生动了,其中的一张竟然是追逐苏联的米格21。

构图十分精巧,米格21只露出机尾部分,f—4则侧身在后,机鼻下方的鲨鱼嘴涂装显得凶狠异常,给人一种不咬下一口肉就誓不罢休的狠劲儿。

老者一看就喜欢得不得了,问埃文斯:“这个照片是哪个航空摄影师拍的?这个瞬间真的很难抓。”

“不,先生,不是航空摄影师,而是生产厂商用制作的模型飞机拍的。”埃文斯摇着头,脸上的笑容非常开心,二十三分厂给的货虽然很杂,但个顶个都很良心,特别是每个模型里配了两张堪比真机的照片,更是每个模型的点睛之笔。

他之前销售的几个模型,一半儿以上是看到照片就购买的,只可惜这样的照片只放在模型里,埃文斯没有多余的,不然销量应该会更好。

如今照片杀再次上演,埃文斯觉得这次生意已经十拿九稳。

果然当老者放下照片,拿起里面的那架等比例的带着鲨鱼嘴涂装的f—4战机后,脸上就露出不加掩饰的喜爱之色。

金属的质感,凶猛的涂装,更秒的是上面的一处处细节,连铆钉的痕迹都清晰可辨,可以说除了不能飞外,说是f—4战机的浓缩版也不为过。

“先生,您可以搬开机翼后面的小扣子,就是这里。”一旁的瑞恩指着飞机跟老者说着细节,老者依言打开那个与铆钉融为一体的小扣子,只听“啪~~”的一声响,机翼上的一块蒙皮弹起,露出里面纤毫毕现的内部结构,机翼油箱,盘根的电路,还有收起的起落架。

“哦,我的老天,这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

老者只看了一眼,就发出一声惊叹,旋即抬眼看向埃文斯,脸色有些激动:“p—38也是一样的吗?”

“是的,先生,做工都是一样的,除了不能飞,与真机一模一样。”

“那好,你有多少?我都要了!”老者连价格都不问,就准备把埃文斯手中的p—38全包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埃文斯有些懵,但下一刻却又脸色颓丧的道:“先生,我目前手上只有两架p—38,如果您要,我这就回去给您送来。”

“两架?”

老者听了,有些失望,随后看了看手里的f—4:“那这架我也要了,另外两架p—38也尽快送来吧,我叫林德曼,希望你能在6点前送过来,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家。”

“哦,这是我的名片!”埃文斯也立刻把自己的名片递过去,林德曼看了眼名片上的字迹,点点头:“好的,埃文斯先生,你可以说下价格,我这就给你付钱。”

……

一次性销售三架模型,埃文斯从未有过的销售记录,当埃文斯将剩下的两架p—38送到林德曼的家里后,刚出了院门就兴奋的把瑞恩抱起来,朝半空抛了两下,瑞恩也很高兴,一千五百美元,已经足够他们父子离开简陋的临时房车,租一间不错的老式公寓了。

所以两父子一致决定,今天要庆祝一下,于是直接杀向一个中档餐厅,吃了一顿想念已久的美味牛排和鹅肝;然后去了附近的游乐场尽情的狂欢一阵,待夜深之后这才双双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那个用n手房车改造的破败小家。

结果还没等进门,旁边的杂货铺老板便气急败坏的冲着两父子叫道:“埃文斯,有个人一直往这里打电话,说要找你,吵了两个小时了,我和薇薇安都快疯了,哦,老天,又来了。”

话音未落,杂货铺的电话又响了,埃文斯脸色有些尴尬,他没钱装电话,只能在名片上印上杂货铺的电话号码,当然这些不是免费的。

所以当他来到杂货铺的门口,老板很不客气的伸出手,埃文斯拿出两美元拍在老板手上,这才拿起话筒,说了句:“您好,我是埃文斯。”

随即听筒内便传来一阵洪亮的话音:“您好,埃文斯先生,我是林德曼,今天你的模型飞机真的很不错,不知道还有没有更多的飞机?最好是二次大战的飞机,你知道我们老兵最喜欢的就是当年的老家伙们。”

听罢,埃文斯有些激动,稳了还一会儿,才镇定的说:“您要多少?”

“如果有一千架就最好了。”林德曼说。

“那您把型号说下,我尽快给您凑出一千架。”埃文斯知道自己撞上大运了,极力控制自己不要太激动。

可林德曼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差点儿激动得背过气去:“不,埃文斯先生,不是各类型号加一起一千架,而是每个型号一千架。”

第一百四十二章 照片也卖钱

不止是埃文斯激动的差点儿晕过去,几天后,当埃文斯风尘仆仆的来到二十三分厂把这个消息当面告知庄建业时,哪怕是两世为人,也觉得血压直线向上飚。

十五个型号,每个型号一千架,就是一万五千架的模型飞机,按照每架出厂200美元计算,就是三百万美金。

这还是初步的确定订单,后续还有更多,要知道埃文斯搭上的可不是一般的关系,那个面相凶恶,拄着拐杖,说话粗声大气的林德曼老头子竟然是全美老兵协会下属的美国陆军航空队协会的理事。

作为美国空军的前身,这些美国陆军航空队的老兵在二战中与轴心国浴血奋战,战争结束后便陆续退役,三十多年过去了,他们早已步入老年。

为了让美国的青少年记住那段他们曾经浴血奋战的历史,美国老兵协会募集资金,准备在全美兴建或修缮六百余家二战纪念馆,作为老兵协会下属的陆军航空队协会自然承担起相关展品的筹集工作。

实打实的老飞机,陆军航空队协会不缺,以其庞大的影响力,只做了几个简单的聚会,那些已经跻身美国政商两界的老兵们就纷纷慷慨解囊,各式各样的二战老飞机就往协会里堆,甚至还有不少坐上去就能飞上天的好家伙。

他们缺的是一种能给孩子们讲解原理,并能够让人了解飞机构造,性能结构,从而令更多人,特别是孩子们热爱航空的教具式模型。

毕竟孩子们可以看真飞机,但对着真飞机讲解现不现实不说,各种拆解,各种钻洞本身就是个体力活儿,万一期间某个孩子出了问题可就不好了。

为此林德曼等人找过当年制造那些二战飞机的制造厂,希望他们能给协会定制一批这样的教具模型。

那些飞机场到是能做,问题是麻烦不说,也没多少利润,更何况个顶个的正规飞机制造厂,真飞机还造不过来呢,还造模型机,简直开玩笑。

于是几大航空制造厂拿出库存的几个模型机,打着捐赠的名义就把林德曼等人打发叫花子一般的给打发出去了。

就在林德曼等人觉得这事儿可能办不成,准备暂时搁置,等以后慢慢解决时,埃文斯便愣头愣脑的敲开了林德曼的房门,于是整个事儿就变得顺理成章。

看着坐在对面埃文斯,庄建业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这货已经不是被天使姐姐亲过那么简单,估计是被好几个天使姐姐轮了才是。

好运得都忍不住要爆粗口。

当然庄建业要爆也只能在心里爆,因为他也很好运,宁晓东在特区换外汇换得并不顺利,没办法五十万美元,数额太大,根本不是一时半刻能搞定的,两人正瞅着,埃文斯货真价实的三百万美元就砸下来,恩,自己也被天使姐姐给轮了。

“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现在我想知道你什么时候能把货给我?”如今的埃文斯自信、阳光,洋溢着灿烂而又温和的笑,再也看不到当初流浪汉的模样,说话更是直接且切中重点,显然几个月的销售将他彻底磨练出来。

庄建业犹豫了一下:“这个比较麻烦,你知道的,我们生产线规模并不大,且许多工序比较复杂,做起来比较慢,所以,你看一年半的时间行不行?”

“恩~~”埃文斯摩挲了下自己的下巴,沉吟了一下:“有点儿长,不过好好解释的话,陆航协会那面应该可以接受,不过你最好把这几个型号的照片,额……就是你们放在模型里的那种照片做成图册,那些老家伙们特别喜欢你们的那些照片。”

“这个……”

“我知道你们的摄影师创作不易,每张照片我出五美元,怎么样?”

庄建业心里都快乐疯了,照片都能卖钱,鞠涛这小子听了不得美出鼻涕泡了,额……好像忘了,这货对钱没概念,估计他爹会美出鼻涕泡了。

见庄建业皱着眉,不说话,埃文斯还以为是不满意他的价格,说来也是,在美国这类摄影作品哪个不是价格高高的,五美元就要买一张堪比航空摄影级的模型照片,那不是埋汰人嘛,若是在美国埃文斯绝对会被人乱棍打出去,于是想了想,一咬牙,大方的说:“十五美元,不能再多了!”

庄建业一听十五美元,也回过神,他多鸡贼呀,涨了十美元,就知道埃文斯这货在捡便宜,于是想也不想直接一句:“五十美元。”

“太贵了!”

“你知道,我们为了拍一组模型照片有多不容易,灯光、道具、摄影……”

“三十美元,庄,只能出这么多了。”埃文斯最后摊牌,庄建业也见好就收,随后两人便谈了些签约的细节,埃文斯便提出想见见那个摄影师。

庄建业靠在椅子上想了一会儿,随后把隔壁的文员叫过来,让他把鞠涛叫过来。

……

鞠师傅这几个月过得不是很好,自从答应庄建业来二十三分厂带几个徒弟,鞠师傅就觉得心里不踏实,结果在某一天他突然闯进儿子的摄影棚,一颗老玻璃心便彻底碎了。

还以为儿子在里面偷偷摸摸跟那个姑娘约会,哪成想竟然是拿着相机对着一堆模型各种拍,随后鞠师傅才得知,儿子的真爱就是拍照片儿,鞠师傅差点儿就崩溃了。

拎着棍子追了鞠涛半个厂,最后要不是鞠涛冲进庄建业办公室,他非得打断自己儿子的腿。

于是让儿子回家的念头就又冒出来,尤其是总厂把二十三分厂当成试点儿,之后二十三分厂给六分厂断货后,鞠师傅的念头就更强烈,在永宏厂混了这么多年,分厂挑战总厂权威的他见过多了,有一个好下场的吗?

当年几个分厂的武斗派厉害吧?抓着厂长、书记的头发就敢揍,结果怎么样?有一个好果子吃吗?

哪成想自己苦口婆心说了半天,自家的儿子死活不听,抱着相机干脆躲庄建业家里,鞠师傅愁啊,疯啊,抓头发啊,很想揪着儿子脖领子问问到底自己是亲爹,还是相机是亲爹。

没办法,他只能改变策略,找庄建业,说什么也要把儿子弄回去,结果来了几次庄建业都不在,这次听说庄建业出差回来,鞠师傅就提前来二十三分厂,敷衍着指导几个傻徒弟几句,便等着庄建业。

终于等到确切的消息,鞠师傅便放下手中的活儿,从车间里出来,直奔厂长办公室,刚到门口,还想着措辞呢,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鸟语,一句都没听懂,片刻后庄建业的声音便传来:“埃文斯说,你的照片非常好,他愿意每张三十美元买你的照片。”

第一百四十三章 涡轮风扇叶片

鞠师傅最近不知怎么了,听到照片火就不自觉的往上拱,然而下一刻往上拱的火儿就控制不住了,因为他听到一个令他极为熟悉的声音:“3美元?能卖什么样的相机?额……镜头也行!”

完了,忍不住了,躲了自己这么长时间,今天总算是逮到了,鞠师傅想都不想就冲进办公室,凶神恶煞的模样直接把里面的人吓了一跳。

鞠师傅也吓了一跳,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里面竟然有个老外,没错,金发碧眼,白白的脸雀斑一大堆的那种。

在永宏厂鞠师傅远远见过,这次近距离一瞧,我的妈呀,真丑!

“鞠师傅,我就说嘛,刚准备找人请您过来呢。”

最后还是庄建业反应快,趁着鞠师傅被埃文斯弄愣的刹那,就把鞠师傅一把拉了过来,对着埃文斯介绍道:“埃文斯,跟你介绍下,这是我们厂的高级工程师,鞠旭东,鞠先生,顺便说一下,他还是摄影师鞠涛的父亲。”

“鞠师傅,这位是美国客商埃文斯先生,就在刚才他愿以3美元一张的价格,购买鞠涛拍摄的航模照片。”

客商什么的鞠师傅没怎么听清楚,但后面3美元一张照片却是听得明明白白,当即如五雷轰顶,整个人都呆住了,一张照片3美元,天啊,要是一百张得多少钱?美元,外汇,妈呀,眼前这老外是不是脑袋坏掉了。

但下一刻,鞠师傅就否定了这个念头,因为他觉得自己儿子才是脑袋坏掉的那个,美元不要,居然要相机、要镜头、要灯光、要胶卷儿,那东西能当饭吃?气得鞠师傅直接就让鞠涛闭嘴。

鞠涛还不服气,叫着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唯有艺术长存。

埃文斯还被眼前父子闹剧搞得有些莫名其妙,可听了庄建业给他讲了前因后果,特别是最后鞠涛嘶声竭力的一声喊叫,埃文斯立马就感动了,艺术家无外乎于此。

更何况3美元一张照片的价格在美国并不高,于是二话不说,又加了套美国原产的摄影设备,用于资助鞠涛的摄影创作,这才让鞠涛兴高采烈的跑一边儿乐呵去了。

至于鞠师傅都石化了,全套进口的摄影设备他多少还知道一些,那东西就一个字,贵!

眼前这老外一张嘴就给了不说,先前还三美元的一张的买那些只有小孩子玩儿的照片,这是什么,大好人呐。

赶紧上去握手感谢人家,被鞠师傅握住手,埃文斯笑得有些勉强,没办法实在是鞠师傅的手劲儿忒大了点儿,不过他还是对鞠师傅非常有礼貌,因为庄建业那句高级工程师让他不敢小看眼前这位其貌不扬的老者,便随口问道:“鞠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

庄建业立即介绍:“鞠先生是负责航空涡轮风扇发动机风扇叶片的铸造和机加工工作。”

埃文斯立马诧异的转过头看向门外那并不起眼儿的厂区,随后又看了看一脸微笑的庄建业,问:“你们还生产航空发动机?”

也难怪埃文斯会如此不可思议,要知道干了几个月的飞机模型销售,如今的埃文斯多少也知道些航空知识,特别是认识林德曼以后,更是知道飞机生产是如何艰难,特别是航空发动机,根本就不是一般厂能造的。

二十三分厂说起来也不小,可埃文斯怎么看也不像能造航空发动机的样子。

庄建业面对疑问刚想回答,不成想听了半天鸟语的鞠师傅却抢先开口对他说:“老外地里咕噜半天说啥呢?”

“啊,我跟他说你是找涡扇发动机风扇叶片的,他不信!”

鞠师傅是个多骄傲的人,那是宁肯在永宏厂赋闲,也不来二十三分厂做电风扇的人,理由就是他是做航空发动机涡轮风扇的,所以平时别说质疑了,少有点儿怀疑的神色,鞠师傅都能跟你急。

结果今天居然被个老外质疑了,丢脸丢到大洋彼岸怎么能行?于是想都不想就跟庄建业说:“能用下你电话不?”

庄建业示意随便,鞠师傅就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拿起电话接通后便说道:“王主任,帮我跟小刘说一声,让他把前两天做的样品送厂长办公室来。”

埃文斯不懂中文,见鞠师傅神色不太好,撇下他去打电话,不自觉的就看向庄建业,庄建业耸了下肩膀:“鞠先生听说你不相信我们能做航空发动机的涡轮风扇叶片,就去打电话,让人从车间把样品拿给你看。”

“这个……”

埃文斯立时就有些傻眼,想说什么却张了张嘴,还是一句话没说,不大一会儿,刘丛便捧着两个油纸包的长条状东西快步进来,旋即把东西往桌上一放,打开密封的油纸解释道:“这是鞠师傅前些天给我们做示范时做的两个涡轮风扇叶片。”

埃文斯把脑袋凑过去看了看,随后跟庄建业等人到了声歉,便出了办公室,站在走廊的栏杆旁冲着楼下院子里的汽车喊道:“嗨,李斯特,快过来,有好东西!”

话音即落,那辆黑色丰田轿车里便钻出一个西装革履的老外,随后快步上楼,见到埃文斯便问:“什么好东西?”

“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埃文斯回答,李斯特点头就跟埃文斯进了办公室,随即便看到桌上的两个叶片,平顺光滑,反射着金属质感,更妙的是那种优美的弧度,散发着优雅的工业美感。

李斯特那双蓝汪汪的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惊呼一声:“涡轮风扇叶片,天啊,我竟然在这里见到了涡轮风扇叶片,这里真的是航空制造厂?哦,我的老天,真的太不可思议。”

说着便快步走过去,俯下身子仔细看着桌上的叶片,随后站起身,开口问这个叶片是什么材质的?

“钛合金!”庄建业毫不犹豫的回答。

“看样子很像,不过你知道,合金的外观一般都很像,所以,单凭外观很难确定。”李斯特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

“如果你是专业的,我想只看叶片的弧度就知道,我们做的是不是涡轮风扇叶片了。”庄建业只是笑笑,回答的不卑不亢。

闻言,李斯特哈哈大笑,旋即伸出手:“您好,我是h贸易公司ceo埃尔文·李斯特,很高兴能跟你达成这笔交易。”

庄建业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看了一眼旁边有些尴尬的埃文斯,伸手笑着跟李斯特握手:“是的,我也很高兴!”

第一百四十四章 轰动

庄建业表面看着没什么,跟李斯特握手握得很开心的模样,实际上心里已经是翻江倒海。

这时候他要是还看不出这是人家h贸易公司挖的坑,那他庄建业就白混这么长时间了。

他就说嘛,按照埃文斯和欧文之间的关系,没必要远渡重洋跑来这一趟,打个电话,做个委托,前期工作也就结束了,等正式投产,双方签订合同的时候再走个过场即省时又省力。

结果埃文斯巴巴的就来了。

庄建业心里尽管有疑惑也不好问,结果,人家真正的大佬一直躲在下面,把埃文斯这个小马仔顶在前面。

幸亏今天鞠师傅过来,也幸亏鞠师傅爱面子,不服输,一句话激得他就拿出真家伙,不然藏在车里的李斯特估计离开后就再也不会回来。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进货价就几百万美金,到了美国就已经接近千万,这么大的交易额埃文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掌控,所以他很识时务的经林德曼介绍,加入了李斯特领衔的h国际贸易公司。

而作为职业经理人的李斯特可比埃文斯精明得多,再看过埃文斯在美国的存货后,可不像发烧友那般眼睛拔不出来,而是翻来覆去的想两个问题,那就是这东西中国的企业能不能大批量的做出来,如果不能,有没有可替代的其他方案。

所以他需要去中国浣城的二十三分厂实地看一看,了解下哪里的情况,以便能准确的判断这笔生意的执行度到底在什么地方。

这是商人的本能,更是一个职业经理人的专业素养。

于是李斯特来了,他随着埃文斯的脚步冷眼观察,并没有发现令他眼前一亮的地方,回车里便开始筹划去日本的行程。

毕竟二十三分厂给他的初步印象并不好,他很担心能不能完成陆航协会的订单,如果不行就去趟日本,跟那里的厂商了解一下,或许价格会贵一点儿,不过能拿下陆航协会的单子更重要。

当然,这只是他初步的判断,毕竟还有几个厂房没有向他们开放,理由是保密,所以李斯特并没急着离开。

直到被埃文斯叫上楼,看到那两个涡轮风扇叶片,李斯特才打消去日本的念头,准备将单子全部托付给二十三分厂。

理由很简单,一个有能力生产涡轮风扇叶片的企业,其专业性和生产能力应该毋庸置疑,至少要比日本那些半吊子玩具厂商要强很多,毕竟他们要的是可以用于教学的航模,而不是供孩子们娱乐的玩具。

交锋无声,稍有不慎极有可能竹篮子打水,于是两人握手时都不约而同的用了用力,可随即便在两人的笑容中,归于无形。

……

“我市永宏航空制造厂第二十三机械厂获得价值三百万美元出口订单。”

“三百元美元外汇,第二十三机械厂再次创造奇迹。”

“市领导亲切接见美国客商李斯特先生一行,强调出口创汇是我市今后的工作重点。”

“省、市领导今天出席航模出口订单签字仪式。”

“第二十三机械厂出口创汇经验座谈会今天在市政府大礼堂召开。”

当庄建业将三百万美元的出口单子报到市里,并很快有一百万美元的预付款通过国际支付渠道,划入二十三分厂在市里开的专用外汇账户,整个浣城市,乃至所在省就开了锅。

省、市媒体就跟轰炸机一样,报道那叫一个铺天盖地,头版头条都不算什么,一系列延伸报道都能排到二版、三版去。

其中最夸张的就要数跟二十三分厂渊源极深的柏立民,柏大记者,从得到消息,到签字仪式结束,长达一周的时间里,这货用三个马甲,写了二十三篇通讯和评论文章,把二十三分厂夸得都快上天了。

其中一篇“小小飞机,让美国人爱不释手”的小文章更是登上几家销量很大的杂志,瞬间就引爆读者,连美国人都喜欢的飞机,保证是好东西,本国人哪里有不喜欢的道理,于是咨询信、求购信顷刻就把二十三分厂的传达室堆满。

有些头脑灵活的客商,更是直接找上门,举着大坤大坤的人民币就要买,那场景就跟钱不是钱,是纸片一样,只要能换飞机就行。

当然,这还是好的,最夸张的还要输签字仪式当天,红毯铺地,气球悬空,省、市主要领导齐齐到场,光各级领导讲话就用了两个多小时,签字的时候省外贸厅的领导跟李斯特签订的合同,没办法,这年头外汇可是大事,企业是不能做主的。

于是本来是c位的庄建业,只能陪坐末尾全程打酱油。

好在最后合同还是落在他头上,不然庄建业很有种白来一趟的感觉。

等庄建业完成签字仪式,拿着崭新的合同,披着送走李斯特等人后,省里授予的先进个人的大红花回到厂里,特意等在厂大院的四百多人立即爆发出热烈的欢呼,三百万美元的外贸单子,让人不兴奋都不行。

要知道两年前二十三分厂还是个风雨飘摇的烂厂,职工只能靠着市财政微弱的补助勉强糊口,可短短两年,他们从小人雪糕开始起步,随后转产冷饮设备,然后试水航模,最终将产品打入美国市场,别人看到的是他们的风光,可谁又能知道他们背后的艰辛。

于是有人笑了,但更多人却哭了。

庄建业也哭了,这两年真的太不容易了,不然他也不会想着做咸鱼,瞅瞅他的体重就知道,刚去永宏厂时,体重是175近,现在就剩下150斤了,掉下去的25斤全都奉献给二十三分厂。

当然成绩还说得过去,至少几次转型没有偏离轨道,最终在飞行器方面站住了脚,哪怕只是航空模型。

“好啦,好啦,大家都平复、平复~~~”

笑过、哭过,庄建业连忙让大家平复下心情,这时不知是谁把一个铁皮桶子递给了他,庄建业拿上便继续说道:“我们拿到外贸订单,高兴!可接下来却要遭罪了,货很多,美国人的时间又掐得紧,我们今后的日子就要加班加点了……啊?你说什么?谁升了?大点声儿~~”

庄建业这边讲着,王和平突然挤过人群,凑过来贴着耳边说了句什么,结果周围附和的声太大,庄建业没听清,王和平只能扯着嗓子喊:“厂长,您爱人生了,生孩子啦~~~”

第一百四十五章 直接走

庄建业愣住了,今天出门宁晓惠还好好的,怎么就生了?

现场所有人也都愣住了,厂长生孩子啦?

“卧槽!”

片刻后,庄建业终于反应过来,把铁皮桶子一丢,人群立马让开一条道,庄建业就这么冲了出去。

……

二十三分厂这边欢天喜地的庆祝,永宏厂那边却十分平静,尽管二十三分厂作为永宏厂的下属分厂,得到外贸单子,按理说也有永宏厂的一份分成,然而厂里对此事却没有地方弄得那么夸张,只是在会上略略通报一句就结束了。

处理的不可谓不低调。

没办法,崛起的二十三分厂实在是打了不少的人的脸,特别是刚担任厂党委委员没多久的沈建伟,一张老脸都快被抽肿了。

你想整顿自己分厂就整顿吧,偏偏要搞什么釜底抽薪,先把源头掐死,你要有本事掐死也行,结果非但没掐死,放到被人捏住脖子。

好在后来的所谓五十万美元的单子,让不少人看出猫腻,毕竟一两个月都过去了,外汇账户上连一个美元都没有,不得不怀疑二十三分厂是不是在弄虚作假。

就在沈建伟松了口气,感叹自己算是躲过一劫时,三百万美元的单子就砸了下来,直接就把沈建伟的这条破船给砸散架了。

短短一周的时间,三个重要会议,直接就把沈建伟从云端,拍到谷底,如今出了一个空头的厂党委委员之外,沈建伟半点儿实权职务都没有,也就是厂党代会还没到召开的时候,估计等下次召开,沈建伟这个党委委员也要被选下去。

落寞的沈建伟走了,六分厂这个即将成为第二条意大利阿里斯顿冰箱生产线的安装厂立即就成了众人争夺的目标。

其中不乏梁国栋这样根基深厚的大佬,结果俞厂长的决定让人出乎意料,资历深厚的老干部们一个都没选,反倒是选中刚刚就任人事处副处长的石军,理由很简单,石军年轻,跟庄建业一样,有冲劲儿。

在如此微妙的时刻,俞厂长说出这番话,不单单是对两个年轻干部的肯定,更是定下以后用人的调子。

是的,俞厂长要改革,哪怕他一直在改革,可这次非比寻常,因为这次他改的是人事,于是表面平静的永宏厂,内里却暗潮汹涌,年纪到了天花板的干部开始愁云惨淡,像石军这样年轻干部开始意气风发。

随着一项项的人事任命,年轻干部的春天似乎真的来了,永宏厂的活力可能真的被激发出来,效益同比增长286%,似乎欣欣向荣的永宏厂又回来了。

可只有少数人知道,永宏厂的危机才刚刚开始,原因很简单,跟美国普惠公司的合作开始亮起了红灯。

“据说俞厂长一直在努力,成效似乎还不错,美国方面同意再看看。”

沈建伟便是少数人中的一个,毕竟还是厂党委委员嘛,消息还是很灵通的,所以上班签完到他就拎着包回家,没办法,办公室他是真坐不下去,那些看菜下碟的人总让沈建伟有种莫名的羞辱。

还是家属院儿里那些退休的老家伙们好,怎么聊都能聊到一起去,还不会瞧不起你,甚至还能找几个同病相怜的,聊开心了坐下来喝两盅也是好的。

这不刚回来,就听几个老家伙开始为厂里的将来担忧,沈建伟免不得要发表一下自己的真知灼见。

作为退休人员里,唯一一个挂着厂党委委员的家伙,退休的老家伙们对沈建伟还是很尊重的,一听沈建伟发话,立马就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打听所谓的内幕消息。

沈建伟特享受这种被人簇拥的感觉,哪怕面前都是些退休的老家伙。

于是清了清嗓子,就要说些自己的高见,结果他这里没开口,不远的楼道里就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伴着浑厚的大嗓门儿:“唉~~唉~~你们慢着点儿,轻着点儿~~知不知道上面的照片可贵着呢,3美元一张,知不知道,美元!”

“嗨~~鞠大爷,这话您都说八百回了,我们知道,不会给您弄坏的。”一个抬柜子的小伙子不耐烦了,连忙说了一句。

鞠师傅这才点点头:“那还差不多。”

随后一抬头正看到一群老伙计正眼巴巴的抽着自己,一个个就跟直立的土坡鼠似的呆萌呆萌的,中间的沈建伟当然是最呆的那一个。

哈哈一笑便打招呼:“老几位都在呀,我今天搬家,这不我家臭小子在浣城分了套大房子,60个平方,我说不去,我家小涛非要让我们去,说这么多年总算可以尽孝了,你说说这事儿整的,哎呀,一张照片三美元,我干一辈子也他拍几张照片挣得多,瞅瞅这事儿整的。”

话说得极不情愿,表情也弄得特别无奈,可话里话外却把鞠涛夸得没边儿,一群老家伙们听了就差没把隔夜饭给吐出来。

可不知为什么,当着鞠师傅的面儿没一个人敢这么干的,很简单,人家儿子出息了,连美国客商都对他拍出的照片赞赏有加,据说连省里领导的证件照都专门找鞠涛去拍,这样的人他们当面哪里敢得罪。

简直不敢想象一年前还是厂里出名的精神病,竟然能得到外商和省里的赏识,真是没地方说理去。

所以要骂,也得在心里骂,狠狠的骂,臭不要脸。

这边老家伙们刚准备开骂,另一侧的楼门口突然走出一位精神矍铄的微胖老者,见到此人,围着沈建伟的众人立即呼啦一下围了过去,招呼一个比一个热情:

“哎呦,宁部长,您这是去哪儿呀?”

“宁部长晚上有空不?去我家喝喝茶?我家那小子刚从华东弄到的好茶叶。”

“茶叶有什么好喝的,宁部长,去我们家喝酒,记得年轻的时候你和我可是喝过四斤白酒。”

……

“老几位,改天,改天,我得赶紧去浣城,晓惠刚刚生了个大胖小子,我得赶紧过去。”

一听宁晓惠生孩子了,老家伙们又是一阵祝贺,宁志山一一感谢,这才穿过人群,对鞠师傅说:“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鞠师傅有些诧异,左右看看:“怎么走?直接去汽车站?”

话音未落,一辆进口小轿车便停在众人面前,车窗拉下,露出宁晓东那张嚣张的脸:“用不着那么费劲,直接上车,家具让人搬到后面的货车上,咱们直接走!”

第一百四十六章 想造真飞机

听宁晓东这么一说,鞠师傅连忙点头:“好,好!”

于是便指挥人手把家具往后面的货车上装,随后就跟宁志山一起坐在小轿车的后座上,在一众羡慕的眼光中扬长而去。

“啧啧~~~看看人家宁志山,进口轿车都坐上了,厂长都没这个待遇。”

“谁说不是呢,都以为老宁被整下来也就那么回事儿了,哪成想人家越活越厉害了。”

“还不是找个了好女婿,当初我tm就差一步,都怪我家那个死丫头脸皮薄。”

“你老陈还要不要脸,当初老宁被整下来是谁最先说离人家远点儿的?”

“我没说,我从来没说!”老陈一口咬定。

随即人群便开始乱糟糟的不成样子,却谁也没在注意刚才被他们捧在c位的沈建伟,当然就算注意到也不会搭理,因为他们找到了更加劲爆的新话题,那可是厂里冉冉升起的新星,敢跟总厂叫板的诸侯。

沈建伟显然也知道这一点,看着远去的轿车,吃味儿的说了句:“有什么好显摆的。”就拎着包颓丧的上了楼。

一进门儿就看到自己老婆趴着窗户看,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把包往桌子上一扔,怒道:“看什么看?喜欢看去隔壁楼的老宁家,白天晚上让你看个够。”

老婆被骂自然不客气,回头就怼道:“看看怎么了?觉得自己被撸了不风光了?你要是觉得吃味儿,也学学宁志山啊,退休怎么了,人家退休退得比厂长还牛。”

一句话就把沈建伟弄得老脸一阵通红,指着自己的老婆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最后只能蹦出一句:“不可理喻!”

随即便冲进卧室,“咣~~”的一声就关上了房门。

他老婆瞥了一眼房门,犹自不解恨的继续说道:“成天就知道生气,生气,儿子都跟你说了,让你去二十三分厂,你可倒好拉不下那张脸,你那张脸值多少钱?你怎么就不学学人家梁国栋,他当年跳着脚把宁志山给整下去的,现在跟二十三分厂不是处得好好的?听说人家九分厂今年效益又上了一大截,还不是因为把二十三分厂的冷饮设备生产技术弄过去才有的,所以,你要看开点儿……”

老婆絮絮叨叨一大堆,沈建伟在房间里闷着头听,自从他成了半退休人员后,宁志山就亲自找过他,希望他去二十三分厂做个外聘人员。

至于原因嘛,很简单,因为他在省内各机关的人脉比较多,可以帮着二十三分厂在这块出出力。

当时沈建伟打了个哈哈,就敷衍过去了,哪成想还没过几天自己儿子也跑过来跟他说了这件事儿,而且条件十分优厚,光工资一个月就500块,这还不算年底奖金。

老婆听了立马就同意了,可沈建伟还是犹豫,没办法实在是削减二十三分厂工业原料的事把庄建业得罪狠了,自己要是这么过去,会不会被穿小鞋,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还不如安安稳稳在永宏厂当个半退休领导来得自在。

于是这事儿就这么拖下来。

“咚~~咚~~咚~~”

就在沈建伟被老婆絮叨的脑袋纷乱之际,房门突然被敲响,老婆赶紧去开门,旋即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屋子里:“嫂子,我哥在家吗,听说他最近身体不是太好,我过来看看。”

本来睁着眼睛想事情的沈建伟,一听这话,干脆闭上了眼睛,这又是个头疼的人,如果是旁人也就算了,可这位,年轻的时候欠过大人情,不得不还,于是无奈的叹口气,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推门而出。

……

庄建业家很热闹,宁晓惠刚刚生了个七斤六两的大胖小子,还在住院,过来探视的人便络绎不绝,医院不方便招待,庄建业只能把一些熟识的放到家里招待。

从对面的国营饭店里要了几个小菜,开了两瓶汾酒,几个人喝得是酣畅淋漓,不知不觉,天色渐暗,过来的人三三两两的离去,最后酒桌上就剩下庄建业和林光华两个人。

庄建业拿起酒瓶,给对面林光华的酒杯满上,然后也给自己满上,这才撑着桌子问:“以后怎么打算?”

林光华叹了口气:“还能怎么打算?实在不行我就去考研。”

说起来林光华有些可惜,不过却怨不得时事,一多半还是林光华自己造成的,靠着庄建业给的技术资料,林光华顺利完成喷丸成型机的研制工作,之后研制小组解散,各单位的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林光华按理说也应该回到二十三分厂,可这货总是觉得二十三分厂跟自己的预期差太多,不想去,至于永宏厂就更不用说了,那就是块儿伤心地,更是不想回。

最后还是他老婆汤莉莉拿着他的科研成果去飞机设计所,帮他弄了个设计员的职务,结果这货愣是死活不去,气得汤莉莉直接住到了飞机设计所的宿舍不回去了。

要不然以林光华惧内的性格,怎么可能留到最后。

“实在不行,还是回来吧,考研太耽搁时间,现在最宝贵的就是时间,再说了,你回来又不损面子,因为你的关系本来就在二十三分厂,不会有人说你靠老婆混饭吃的,咱堂堂正正,挺直腰杆子挣多多的钱,让汤莉莉从此对你刮目相看。”庄建业提着建议。

本来端起酒杯准备喝的林光华听了,又把就被放下,半开玩笑道:“回去?回去干什么?做零散部件儿?算了吧,老庄,你知道我的志向的。”

“我们也在做飞机!”庄建业强调。

不说这话还好,说了林光华笑得就更夸张了,最后摇摇头:“我说老庄,你就别开玩笑了,模型而已,而我要的是能上天的,你们有吗?”

说完就把三两的满杯白酒一饮而尽,高度酒精的刺激令林光华的脸瞬间涨红,但却无比的凝重:“老庄,你别说了,我知道你想帮我,这么多年了,你帮我,我心里都记着,不过这次真的,老庄,你真的帮不了我,我要造的是飞机,是真飞机……真……飞……机……咚~~”

说最后几个字时,林光华的的舌头已经大的说不清了,最后一头栽到酒桌上。

“我也想造真飞机呀啊!”庄建业看着人事不省的林光华,无奈的苦笑一下,靠在椅背上满脸无奈。

第一百四十七章 迷之歼七改

也不怪庄建业会如此,想做飞机不难,弄几个模板,搭起架子,花个百十块钱弄个小发动机,点着了就能飞上天。

可企业做飞机却没这么容易,作为企业做飞机干什么,首先就要取得效益,然后带动后续发展,继续产生效益。

效益由市场产生的,所以就要认真的调查市场,找到空白点,然后一击即中。

这方面庄建业不缺人,只要舍得下力气,找到点是不成问题的,更何况他本身在大趋势的把握上还算有一套,所以在这点上庄建业多少还是有信心的。

他现在缺的是飞机设计人才,尤其是知根知底,愿意跟他一起为某个飞机型号花个十几年苦工的核心人才。

没办法,飞机这东西是个慢活儿,特别是能够载人的飞机,从开始设计、然后筛选材料,再进行试验,之后试制,然后试飞、改进,以如今国内航空现状,二十三分厂想走完整个过程没有十年很难完成。

而且这还是庄建业把总厂的整个盘子加进来的结果,毕竟永宏厂起家是靠修飞机、修发动机的,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飞机制造厂,他有飞机生产能力,但没有完全技术,充其量只是为其他厂提供配件罢了。

所以全流程的生产、制造飞机哪怕是永宏厂也要从零开始。

于是便有了个难题,谁愿意跟他为这个很不靠谱的梦想走下去,设身处地的想想,庄建业都有些笑话自己,二十三分厂如今只能说小有成就,有了三百万美元的订单看似风光,但把所有家当加起来还比不过永宏厂排名中游的九分厂。

就这身量说想造飞机,还要跟你屁股后面混十多年,见鬼去吧。

所以听了林光华的话,庄建业只有无奈,没有生气,谁都有选择的权利,自己有,林光华同样也有。

“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庄建业叹了口气,站起身,把不省人事的林光华扶起来,拖进了房间。

……

造飞机还有些虚无缥缈,不过二十三分厂的电风扇却踏踏实实的快要呱呱坠地了。

这要得益于鞠师傅彻底的归心,儿子已经成为远近闻名的摄影师,照片都卖到大洋彼岸去了,鞠师傅老两口子可谓老泪纵横。

还以为自己得把鞠涛一直养到死,哪成想一朝离家便彻底出息了,他们除了感慨命运无常外,就是对庄建业和宁晓东的无限感恩,如果不是这两位把他们儿子带走,哪有他们老两口扬眉吐气的时候。

鞠师傅老两口子当即就表示了,感谢的话不多说,我们老两口子以后就是二十三分厂的人了。

于是乎二十三分厂的电风扇项目开始狂飙突进,不单单是技术,设计上也取得了决定性突破,这得益于鞠师傅介绍的一个人,庄建业初听之后很意外,因为这人他很熟,就是当年跟他在一个小组里的刘纯。

任谁也没想到,滑不留手的老油条刘纯当年学的就是涡扇发动机叶片的整体结构和工装设计,永宏厂搞过的涡扇6、斯贝乃至测绘坠毁机,刘纯都有参与,并且还承担过重要工作。

只不过因为后来几个型号都被迫下马,刘纯没了用武之地,其他业务又不熟悉,再加上当年的家庭成分不好,久而久之就变得平平无奇了。

庄建业哪里知道那么多秘辛,得知刘纯竟然是搞涡扇发动机风扇叶片的整体结构和工装设计的行家,哪还坐得住,想都不想就跑去星洲,亲自请刘纯过来。

过程很顺利,刘纯可没有鞠师傅那么死板,当然这也跟庄建业直击刘纯软肋有关,60平米的楼房,自带抽水马桶,新建的住宅小区,环境一流,拎包入住。

因为分房,刘纯都快抑郁了,听说能住60平米的楼房,答应的那叫一个嘎嘣脆。

随即回厂就办退休,半个月后就带着一家老小来到浣城,当他们一家子推开那间位于浣城市市委后面的宽敞房子时,一家五口抱头痛哭。

之后刘纯抹着眼泪跟庄建业说:“你说吧,让我干什么,只要不犯法,怎么都行,不要报酬。”

于是乎,二十三分厂的电风扇的设计、生产的产业板块算是搭建完成,不过随着鞠师傅和刘纯又陆续从永宏厂挖来一批人,整个架构已经不能用电风扇项目来概括,因为只要材料合适,让他们研制生产一款普通的涡喷发动机上的风扇叶片根本没有难度。

庄建业很高兴,飞机的设计人才没弄到,可是在航空发动机上却走出了一大步,尽管不是最重要的核心机的设计、生产,可数遍全国,有几家能独立设计、生产涡扇发动机风扇叶片的?

所以生产出了的电风扇的广告词除了“航空技术、军工品质”外,还得加一句,那就是“让你感受来自飞机上的舒爽风力~~”

恩,就这样,待会儿就让宣发的人把这句记上。

庄建业这边自得其乐的想着,然后打开办公室的门,扯开领子让自己舒服一下,便拿着茶缸准备倒点儿水,便在这时林光华走进来,庄建业有些诧异,这货自从说要考研就请了长假,今天怎么有空来上班了?

不禁问:“找我销假?”

“不,是找你签字!”林光华笑得很灿烂,随后递上两页纸,庄建业低头一看,原来是某大学研究生录取通知书,因为林光华是在职,所以需要单位开介绍信。

“恭喜,恭喜!”既然留不住,庄建业也没必要挽留,于是掏出笔,就准备在人事开出的介绍信上签字。

结果他这边刚拿出钢笔,还没拧开笔帽,就听外面宁晓东那谄媚的笑声:“何伯伯,您看您说的,我这头发叫时尚,人家老美都这样,哎~~咱们到了。”

说着就抢先进去,冲着林光华点了下头算是打声招呼,然后便跟庄建业急吼吼的说:“老庄,何总工来了,他有事儿想问你。”

庄建业很诧异,自己能有什么事儿好问的,结果他这还懵着呢,就听随后进来的何明说:“不是我想问,而是我这个老同学想问,你的那个歼七改是怎么想出来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 明人不说暗话

何明说着就领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进了办公室,结果却怔了一下,他没想到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林光华也怔住了,因为被何明引进来的那位老者他认识。

老者也很诧异,没想到林光华也在而,不禁开口问:“光华,你是这个厂子的?”

最晕的当属庄建业了,这都是什么情况?

“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老同学,西航飞机结构设计系的丁来湘,丁教授。”

还是何明反应的快,既然老同学跟林光华认识,那就可以放心了,连忙指着丁来湘介绍道,随后又指着庄建业又说:“老丁,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小庄,庄建业。”

丁来湘连忙伸出一只手,跟庄建业握住:“很高兴能见到你,庄建业同志,你的模型我看了之后,对我启发很大,所以慕名而来,希望没有打扰你的工作。”

庄建业就更晕了,心说厂里的模型都是些二战时的老飞机,歼七改?什么时候做的?有这个型号?自己怎么不知道?

心里泛着嘀咕,面上却很客气:“没有,没有,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呢,来~~来~~快坐,快坐~~”

庄建业招呼着,自己赶紧从办公桌后转出来,亲自倒水泡茶,端给丁来湘和何明,随后才问:“冒昧的问一句,刚才何总工说的歼七改,是怎么回事儿。”

“丁教授,何总工,庄厂长,你们先聊,我手头还有点儿事,就先回去了。”话音未落,林光华便起身告辞,他不是个没有眼色的人,两次提到歼7改这个名字,林光华就知道里面不同寻常,自己这个外人在有些不太好。

相比之下宁晓东这货就很不自觉,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似乎准备就这么听下去,歼7改,听听这名字就带劲儿,老庄居然这么厉害,不行,得听听怎么回事儿。

最后还是何明看不过去了,咳嗽一声:“晓东啊,茂茂想要的模型,你帮他挑挑。”

“没事儿,待会儿走的时候拿上两个就行。”

“那茗茗的呢?”何明强调。

“哎呀,你不说我差点儿忘了,嗨,这事儿整的。”茗茗两个字一出,宁晓东就跟踩了尾巴的猫,直接奔出办公室,隐约还能听见败家娘们儿就会耽搁事儿的抱怨之语,看得庄建业是目瞪口呆,不由得有些崇拜其陆茗,能把宁晓东弄成这这样,估计也只有那位女汉子了。

“前几个月,陆茗送给我一个模型,说是你做的,前些天老丁来我家,看到这个模型,就吵着要见你,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好好聊聊。”见外人都走了,何明这才重新开口。

而一旁的丁来湘则已经打开自己的公文包,从里面掏出个铁皮盒子,上面偌大的“腾飞”晃得庄建业眼睛直发颤。

倒不是“腾飞”两个字有多麽震撼人心,关键是下面的010的编号太显眼,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模型应该是给老丈人宁志山特意打造的,应该摆在老丈人的书桌上才对,怎么会落到何明手里。

陆茗?庄建业想起刚才何明提到的经过,一条证据链瞬间清晰,都是宁晓东这货造的孽,还能怎么办?

这边想着,丁来湘已经把那架未来国产战机模型小心翼翼的拿出来,随后稳稳的托在手里,没有任何客套,直接指着飞机的机头部位说:“起初,我以为这是一款新式战机,所以也当做未来战机的幻想模型去看,因为这种腹部矩形进气道,大容量机鼻的设计在国内并不常见;

尤其是采用的带前缘翼襟的双三角翼设计,让我着实眼前一亮,因为这个翼型对飞机的机动性的提升很明显,显然这款所谓未来国产战机是一款重在空中格斗的轻型制空歼击机。”

顿了一下丁来湘抚了抚眼镜,说了一句半总结性话语:“直到这里,我只是惊叹制作者的奇思妙想,觉得应该是个有一定功底的航空爱好者。”

说完便放下模型,看着对面的庄建业继续说:“直到我仔细研究两天后,这才发现,航空爱好者这个评语是我草率了,而是应该冠以脚踏实地航空人才。”

然后又把模型拿起来,只不过这次把机尾朝前:“因为我发现,整个机尾完全是按照歼7的比例复制的,也就是说,这架模型飞机就是个歼7的深度改进型,所以我就冒昧的暂时称它为歼7改。”

什么叫专业,丁来湘这就叫专业,未来国产战机模型庄建业只做了两架,一个送给了浣城市体育局的申局长,另一个准备给自己的老丈人。

可无论是谁,除了惊叹飞机的外表以外,就是继续惊叹外表,可丁来湘却能看出根本,这让庄建业不得不佩服这位丁教授扎实的功力。

于是点点头:“没想到被丁教授看出来了,当初为了能尽快把未来国产战机弄出来,图省事儿,后半部分就照搬歼7了。”

“不,你这不是图省事,而是脚踏实地,实事求是。”庄建业这边还在谦虚着,丁来湘却一本正经的给出一个极高的评价,这让庄建业很是惊讶,丁来湘似乎没看见庄建业的表情,依旧面无表情的继续说:“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你的飞机内部的框架和骨架配置的极为合理。

尽管是等比例的模型,但以我的经验来看,你在处理飞机的结构的时候并不是追求外观完美而敷衍了事,而是从歼7的结构入手,实施深度改进的结构,尤其是这几个框架,就跟歼7的主框架一模一样,你不要不承认,我已经测量过,比例很精准。”

听丁来湘这么一说,庄建业还想谦虚两句,结果还没开口,人家就打开蒙皮,指着里面两个框架,说得斩钉截铁,要不怎么说明人不说暗话,丁来湘就是个明人,一句暗话都没有。

“是的,我做这个模型就是以歼7为原型,进行的改进,这才有了这个模型,不过您也看到了,我们厂的条件有限,这种新式机型太考验整体把控能力了。

所以这款模型我们反复做了二十多遍,才出了这么一架,就没在做下去了,如果丁教授能来我们厂指导指导,我想我们会做的更好。”既然遇到明人,庄建业也就不说暗话,干脆把话挑开了,我缺人,你来吧!

第一百四十九章 风洞缩尺模型

听了这话,丁来湘就是再耿直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他这辈子见人见多了,还是第一次见到挖人挖到自己头上的,到是一旁的何明笑得前仰后合,拍了拍丁来湘的手臂,半开玩笑道:“老丁,不行你就来这里当顾问吧,反正你就在棉花市做实验研究,离这儿又不远。”

丁来湘闻言还真把何明的话当一回事儿了,满脸为难的解释道:“这事儿我还真不能答应,我手头上的项目很重要,而且还得棉花、西城的来回跑,真的没时间。”

“唉~~算了,那就等有时间,真的,我们厂很需要你这样象牙塔里的资深专家传传道,不说别的,就说这二十三分厂吧,模型都买到美国去了,从上到下都很努力,结果就是因为专业素质不行,模型的质量只能在低水平徘徊,昨天你也说了,这个歼7改什么都好,就是几项无法弥补的缺陷,令它只能是个好看的模型,成不了能上天的飞机,我们现在缺就就在这上面,唉~~特殊时期的欠账还没补齐呀。”

何明的一番话说得是即恳切又无奈,仿佛丢了什么珍贵的宝石的一样,如果不明所以的人听了,还以为何明是二十三分厂的负责人,庄建业就是个打酱油的。

于是庄建业心下很震惊,何总工这是要唱哪一出?但下一刻便狂喜,管他唱哪一出,攀上丁教授,自己的飞机梦就能再进一步,于是二话不说顺杆子就往上爬:“何总工说得没错,我们厂在专业方面实在太欠缺了,最主要的就是缺乏专业的技术人才,歼7改您也看到了,除了外形很好看之外,与真正的航空缩尺模型还相去甚远,最主要不是我们的加工能力不行,而是专业的飞行器结构设计的人才没有。”

说着庄建业端起茶缸,喝了口里面的茶水,等放下脸色就变得黯然而又悲怆,继而深深的叹了口气:“不瞒您二位,就在半个月前,加拿大庞巴迪公司的飞行实验室外务经理来我们厂,看了我们的模型生产后就失望的离开,之后我才从跟我们有合作的美国客商李斯特哪里知道。

原来那位外务经理看到我们出口的二战飞机后,觉得我们成本和加工制造能力很不错,所以过来考察我们有没有能力胜任他们新型商务客机风洞缩尺模型的加工工作。

结果很可惜,他参观完我们厂后,认为我们整体专业性太欠缺,没有一个核心的飞行器整合人才,于是白白丢了一个超级大单。”

“价值多少?”何明很激动,直起身子追问。

“两百六十万美元!”庄建业无奈的靠在椅子上,说的有气无力。

何明立马转头看向丁来湘,一脸的痛心疾首:“老丁,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我们一线航空厂的现状,不是不努力,而是没有可靠的人才,两百六十万美元啊,老丁,你的整个科研经费才多少?有这两百六十万美元的外汇,你要什么科研设备没有?你要什么外文资料没有?你要什么进口原材料没有?可惜呀,实在太可惜啦!”

说着这老家伙还捶了捶胸口,仿佛拿两百六十万美元不是什么外汇,而是他身上的肉。

丁来湘显然是个老实人,见状还真皱眉沉思起来,最后目光一凝,显然下定了决心:“庞巴迪公司我知道,是个不错的支线客机和公务机设计和制造企业,失去跟他们的合作机会真的很可惜,不过也可以看得出你们厂在航空模型上的深厚造诣,既然如此,你们看这样行不行,我尽量抽空过来看看,争取一个月来两次。”

“授之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你一个月来两次,来去匆匆劳累不说,短时间也打不到预期效果,现在二十三分厂的模型可是在国际都很有名,下一步就应该往更专业的领域去延伸,如果我们的专业模型能受到庞巴迪、波音、麦道这样的专业航空生产企业看重,你觉得咱们的航空技术会不会向前迈一个大台阶?”

答案显而易见,如果国外的航空巨头能向二十三分厂采购专业的风洞缩尺模型,不管人家后续有没有变动,只是初期的设计,那对落后的国内航空业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参考范本,于是丁来湘想都没想就点点头。

何明见状立马跟上:“所以呀,这是我们走向国际的好机会,因此我觉得,你老丁干脆把你的科研项目的风洞缩尺模型交给二十三分厂,你也不用经常往这边跑,派个几个学生过来驻厂指导,这样一来能让二十三分厂短时间内掌握专业航空模型的架构和制造,提高出口创汇的能力;二来你也不用因为修改风洞模型来回棉花、西城的来回跑。”

“这个……”

一番话,说得丁来湘是头脑眩晕,不知所措,何明却有些不耐烦:“什么这个那个的,都是多年的老同学,我还不知道你,是不是又担心学校不同意,你也不想想,不过是你自己申请的科研项目,又不是军队力主发展的,何必搞得那么麻烦?

再说了你们学校的加工能力能有专业的工厂好嘛?不说别的,连加拿大的庞巴迪都肯定我们二十三分厂的加工能力的,你要是不放心,咱们这就去他们的车间看看,接近70%都实现了自动化,你们的校办工厂达到这个程度吗?”

何明的话说得跟连珠炮似的,听得丁来湘沉默不语,何明说得还真没错,由于承担的科研项目需要风洞试验,才能确定参数,而西航的老风洞无法满足要求,就只能到棉花市的风动群做。

然而模型在实验过程中需要不断修正,甚至因为某个参数的改动,推到重做都是家常便饭,因此整个实验过程需要反复处理和大量模型。

由于不是军方项目,且经费紧张丁来湘无法取得当地军工厂的支持,只能依靠远在千里之外的西航的校办工厂勉强维持,经常要两头跑,的确是很辛苦,所以被何明这么一说,丁来湘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于是沉默片刻,才抬起头看向庄建业:“方面吗?”

“方便,太方便了!”庄建业连犹豫都没有,直接点头,旋即便扯着嗓子喊隔壁的文员:“小马,安排!”

第一百五十章 不遗余力的支持

要参观,自然参观最好的。

自打上次何总工过来闹出了笑话,庄建业就下力气搞了套接待制度,经过一系列实践和完善,二十三分厂在这方面已经如火纯情,庄建业要看最好的,那自然就是最好的。

什么地方最好?

当然是效益最高的一号车间了,哪里是二十三分厂生产制冷设备铜铝管部件儿、压缩机的车间,得益于彭川的不懈努力,如今一号车间的绝大部分设备都安装上了顺位控制器,实现自动化,甚至几台重要设备还被装上集成电路板,成为简易数控机床。

就算是剩下的老旧设备,也被彭川等人弄成了半自动机床,用于培养新进厂的学徒工。

所以当丁来湘在庄建业的陪同下走进车间,立马就被震撼了,车间不是很大,设备不过三十余台套,可操作的人员却不足不过四十余人。

抛开管理人员外,一台设备不过一人在操作,这个自动化水平在丁来湘已属于国内先进行列,于是便问庄建业:“你们的这些设备都是从哪儿进口的?日本还是西德?”

“全是我们自己弄出来的。”庄建业笑着回答。

“哦?怎么看着不像?”丁来湘有些诧异,因为那一台台干干净净,白色的设备,怎么看也不像粗狂风十足的国产设备。

这次庄建业没有回答,而是招手让一位工段长过来,交代几句,随后就看到那位工段长跑到一个刚刚结束加工的工位上说了句什么,工位上的工人就拿出一个盒子装的开关,按下按钮,白色的电动门便自动拉开,露出里面的同样漆成白色的616车床。

庄建业这才指着那台616车床解释道:“我们在车床上面装了个顺位控制器,按照我们目前生产零件的规格,编制好程序,设置好刀具,就可以实现全自动加工,工人只需要注意设备状况即刻。”

丁来湘恍然的点点头,随即问:“那你们这套设备改装花了多少钱?”

“616车床便宜点儿,改装完大概也就六千人民币左右,前面那台设备比较贵,前前后后花了两万多。”说着庄建业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台设备。

两个工人正在键盘上输入指令,随着控制箱上的灯光亮起,程序一个个被接通,随后启动,不一会儿便见电动门内火光亮起,旋即归于寂灭,等再次打开电动门,工人取出里面的部件儿,丁来湘这才发现,原来里面是一台摩擦焊接机。

不禁惊呼:“数控摩擦焊接机?你们才用了两万?知不知道同样的设备北方的航空一厂用了47万,还是美元!”

说完,把头转到一旁的何明,痛心疾首的说道:“不行,我这次回去一定要给部里写个建言,咱们独立自主,艰苦朴素的品格可不能丢,能用两万解决的事情,却用了47万美元,这不是浪费是什么?”

何明听了没表态,庄建业更没接话,这事儿丁来湘这个象牙塔里的学者说说可以,何明和庄建业要是去说可就得罪人了,北方的航空一厂那可是国内航空业的扛把子,全国一半儿的航空厂都是人家一厂分出来的。

不说别的,就是现在永宏厂真论起来还得叫人一厂一声爸爸。

再说他们让丁来湘参观是展现实力的,可不是要去找人麻烦的,所以打个哈哈,就把话题给带过去了,丁来湘发现自己的提议没人反应,也只能心里叹口气,不过也有生气,反而更加看重二十三分厂的能力。

不等不要,靠着民用产品积累起来的资金,改造自己现有设备,用最好的资金,创造最佳的效益,所谓改革无外乎于此。

当然,丁来湘更看重的则是三十二分厂独立研发数控设备的能力,要知道如今国内航空业界飞机设计并不差,差的是航空制造技术跟不上。

就拿歼9来说吧,设计阶段的各项指标就已经处在世界先进水平,结果国内的制造水平无法满足,设计指标远远高于实际的生产技术,从而导致歼9的起起落落,到现在落得个下马的结局。

搞航空的都有一个梦,那就是把自己参与的飞机送上蓝天,丁来湘也是一样,所以他除了本身的学术研究外,格外关注生产厂的制造情况,这有助于他更加实际的思考自己的研究能不能得到应用和推广。

正因为如此,航空制造的方向在哪里,如何走,怎样做,老教授心里还是有自己的一套原则,尽管二十三分厂并不完全他心目中的那个原则,但能做到这个程度,多少也切合他的标准。

所以在这一刻先前半推半就的合作,就变成了不遗余力的支持。

一个敢于靠自己能力不断升级制造技术和能力的企业,值得他这么去做,哪怕只是个实力并不大的小分厂。

“老何,我同意你说的,我的研究项目所需的风洞缩尺模型机,就让小庄同志的二十三分厂帮我生产和调试,不过你是知道的我的科研经费……”

“丁教授,您这就见外了,您和何总工是老同学,何总工又是我们二十三分厂的老领导,几个模型而已,还谈什么经费,要您这么说,您派学生过来我是不是得给学费?”没等丁教授把话说完,庄建业立马摇头。

何明也在一旁帮腔:“哎呀,老何,你的经费是为了项目,为了国家,能省一分是一分,这事儿你别操心,我决定了,不要任何报酬。”

“这怎么好?”

“有什么不好!现在主要是你能不能把学校那边说通工作,这才是重要的,不然你我在这里吵成一锅粥也没白搭是不是?”何明一摊手,豪气得要命,瞬间庄建业这个正主就成打酱油的。

可丁来湘就吃这一套,低头想了一会儿点点头:“的确如此,不过我觉得学校那边问题不大,本来校办厂就是免费给我们做的模型,麻烦一次、两次还行,多了也不太好,说一下应该可以,既然如此……”

说着顿了一下,然后抬头看向庄建业:“我就先安排个学生过来,小林,就是刚才办公室那个林光华,本科就是我学生,现在又考上我的研究生,看他在你们厂应该对这里挺熟,如果方便,等他报道完,我就让他过来。”

庄建业听完,差点儿没笑喷,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林光华好,让他留死活不留,现在好了,被导师一脚又给踢回来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猥琐发育

“有什么不对?”

见庄建业一副大便不畅的表情,丁来湘皱了下眉头,庄建业赶紧摆手:“没有,没有,就是很意外,林光华竟然是您的研究生。”

闻言,丁来湘也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不过小林这个人还是很好的,踏实、肯干,我还是很信任他的。”

庄建业心说您老信任就好,到时候就想看看林光华会是什么表情,嘿嘿,一定很有趣。

“哦,对了,光顾着参观了还忘了跟你讨论歼7改的事儿。”便在这时,被何明和庄建业饶了一大圈的丁来湘终于想起来这儿的初衷了。

何明听罢,哈哈一笑:“眼瞅着中午了,咱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聊。”

丁来湘想拒绝,结果还没等他说话,就被何明扯着胳膊,很粗暴的拖上了车。

……

饭吃了很久,倒不是因为三人多能吃,而是谈的话非常多,特别是丁来湘,拿着手里的模型围绕为什么用歼7做母型问了很多问题,庄建业刚开始还能应付,可说着说着就有些招架不住了,实在是因为丁来湘谈得东西越来越深澳,好在丁教授多半点到为止,发现迟疑就没在继续追问,这才让庄建业面前应付下来。

等吃完饭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送别时,庄建业趁着丁来湘不注意,凑到何明身旁,说了句:“谢啦,何总工!”

何明什么都没说,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就抬脚钻进吉普车。

随着车子的远去,庄建业深深的叹了口气,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何明这个人了,以前总觉得这个人有点儿冷酷,为了明哲保身,下属的死活都不顾。

然而今天,要是没有何明霸道似的介入,还真拿不下丁来湘这个古板的老教授。

能够做风洞缩尺模型,就意味着可以获得更加精准的风洞试验数据,这便是所谓的技术积累,以后想要在造飞机这条道上走下去,没有积累可不行,能上天的东西可不是开玩笑的,所以这一步很关键,所以庄建业很高兴。

……

有高兴的,就有郁闷,林光华就是郁闷界的扛把子,高高兴兴的跑去西城报道,听了丁来湘的几堂课,就被老丁带去了棉城,熟悉了一番风洞的试验流程后,就被一脚踢回了二十三分厂。

兜兜转转一个多月,最后从哪出去的,又回到哪里,这个郁闷真的无法与外人道也。

但可以跟庄建业说,所以林光华被导师踢回来,连家都没回,就直接跑到厂里找庄建业,见到人,先是一顿的咬牙切齿,然后很不客气的翻出宁晓雪刚刚从闽省带回来的大红袍,很没水平的用大茶缸冲了一大茶缸,呲溜喝了两口,这才一屁股坐到庄建业对面:“我要涨工资!”

庄建业笑了,这事儿搁谁身上都得郁闷得要哭,所以喝点大红袍不算什么,涨工资就更算个事儿了,本来二十三分厂的工资水平就不低,像林光华这样的技术人才更不能亏着,连忙点头:“放心,把你基本工资提高两倍,不,三倍,让你回家彻底挺直腰板儿,汤莉莉再说你没出息,你就把工资单给她,怎么样?够意思吧!”

“奖金呢?”林光华也不客气,反正都这样了,就好好谈谈待遇吧。

“那就看你的了。”

“什么意思?”

“喷丸成型机呀,别告诉我,才过去这么长时间你都忘了。”庄建业双手撑着办公桌,一副大老板的模样。

林光华瞟了一眼很欠揍的庄建业:“你留我,不会就是冲着喷丸成型机去的吧。”

“恩,一多半儿。”

“那你可打错主意了,东西做出来,样品,成品,连同全部的技术资料全部被成功厂拿去了,而且人家对着这些东西看得很死,现在国内的航空厂只能找成功厂买,他们不是不想造,而是成功厂封锁技术,不让他们造。”

林光华说的的确是实情,自从成功厂拿到叶轮式喷丸成型机后,便将其视为禁脔,部里对此也听之任之,毕竟是试制歼73机翼结构组件儿的核心设备,是比肩国外先进航空制造技术的重器。

连波音都重视的东西,自家怎么重视都不为过,所以部里便同意成功厂独留叶轮式喷丸成型机的全部技术,其他厂想要,不好意思,只能从成功厂买,想造,可以,先过了部里审批再说,不然,做梦!

这就让不少航空厂即便有心研发,也不得不终止,没办法,部委这座大山可以不理,但部委手里的生产任务不能不要吧,公开跟部委对着干,明年你还要不要生产任务了?厂里的工人还要不要活了?

所以各个航空厂这么一想,觉得跟成功厂抢个设备的研制技术实在是没必要,买就买吧。

于是乎成功厂这一年多,靠着叶轮式喷丸成型机赚得的是盆碗钵满。

只不过成功厂背靠部委,胡萝卜加大棒的做法,镇得住其他航空厂,却降不住二十三分厂,因为二十三分厂从来就不知道生产任务是什么,自始至终都是猥琐发育的野路子。

部委的生产任务二十三分厂到是想要了,可到了永宏厂就没了,二十三分厂就只能自己想着,所以生产任务什么的对他们半点儿作用都没有。

更关键的是,这年头也没啥知识产权,二十三分厂造喷丸成型机半点儿负担都没有。

“你说得这些我都知道,主要是我担心成功厂找咱们麻烦。”

庄建业的分析,林光华懂,可人家成功厂毕竟是大厂,动了人家的蛋糕,人家不跟你拼才怪呢,以二十三分厂的小身板儿,怎么能争得过重点国营大厂的成功厂。

“谁说要跟他们争了?再说了就算要争,他能争过咱们才行,就那四对儿鼓风机似的叶片,一个优化处理都没做,能有多少精度?还有全手工操作,废品率出奇的高,也就是成功厂这样的大厂耗得起那几百万、几百万的废品,咱们可耗不起!”

此话一出,林光华立时就睁大了眼睛:“老庄,你不会保留了吧!”

第一百五十二章 用科学精神干私活儿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什么叫保留?我可是把压箱底儿的全拿出来了,可架不住被别人看出缺陷了。

刘纯和彭川,一个在叶片结构上很有造诣,另一个一门心思专研数控技术,眼睛一个比一个毒,等明后两天你们私下聚一聚,真的,有时候挺不愿意让你们见面的,厂里好不容易宽裕几天,又得被你们糟蹋成穷鬼了。”

说着,庄建业满脸无奈的靠在椅子上,就好像喷丸成型机的事儿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一样,全是林光华他们死活求他要搞的。

林光华见识过脸皮厚的,却没见过像庄建业这么厚的,明明是自己要截胡人家成功厂的主打产品,偏要说得不情不愿,跟自己半点儿关系都没有。

不过这话林光华也就想想,没直说,实在是这么操作可以把庄建业和他全都摘出来,成功厂的喷丸成型机好是好,可我们厂的技术员却找到了缺陷,怎么?难到还不能让我们改进,灭杀我们进步向上的心?走遍世界也没这个道理好不好。

于是林光华点点头:“行,就按你说得办。”说完就准备起身,庄建业连忙拦住:“等等。”

“还什么事儿?”林光华问。

“交代了一半儿,还有另一半儿呢。”庄建业说。

“除了喷丸成型机还有什么?”林光华不解,他觉得二十三分厂除了这个也找不到什么它可以参与的地方。

“当然是些私活了。”

庄建业笑得很灿烂,林光华见状心就有些突突,如今熟悉庄建业的人中都流传这么一句话,不怕老庄叨叨,就怕老庄找你笑,笑一笑,笑一笑,保准坏事儿要来到。

林光华算是熟悉庄建业,对此感同身受,一个多月前在庄建业家,这货就对着自己笑个不停,怎么样?转眼自己兜个大圈儿又回来了,于是赶紧道:“有话直说,看你笑我就瘆得慌。”

一听这话,庄建业笑容就僵在脸上,旋即在心里把宁晓雪就骂开了,编排就编排吧,还编成朗朗上口的儿歌,自己笑就没好事儿吗?也不瞧瞧宁晓雪这次去闽省赚了多少,真是不识好人心。

心里骂归骂,但正事儿该说还得说,于是咳嗽两声掩饰下尴尬,便道:“是这样的,丁教授做的课题不是边条翼、双三角翼与无尾三角翼的对比研究嘛,我是想如果可能,你看能不能加入点儿其他的翼型,就比如说民用机上的下单翼啦,运输机上的上单翼啦,总之,品种能不能多点儿,模型不用担心,厂里全出,要是费用不够,厂里也负担。”

“老庄,你真的要造飞机?”林光华没有答应,而是惊奇的上下看了一遍庄建业,似乎第一次见到一般。

“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就问你一句话,行不行,能在棉花市风动群做试验实在是可遇不可求,我想多试点儿翼型,万一哪天用得上呢,有了试验数据做储备,用起来也不至于抓瞎。”

林光华见庄建业真的不是开玩笑,也就不再说什么,说多了真怕打击人,既然他想这么干,就随他,问题是……

“丁教授的课题只有三个翼型,风洞那边也是按照申报的研究课题走,毕竟做一次风洞成本不低。”

“都跟你说了,费用不够厂里出,风洞成本再高价钱到位了,难道他们还会不干?至于你说的课题,也好办,你是丁教授的学生,搞个课题项目挂在丁教授名下不就行了,要是还不够,把我拉过去凑数,永宏厂说给我评工程师,到现在还没个影儿,上次何总工还问我怎么两年了连一篇论文都没有,趁这个机会,做两篇,把工程师职称弄到手。”

有个心黑、脸厚、套路深的厂长,林光华的三观顿时就刷新了。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风洞群可是国之重器,想用的话审批相当严格,不但需要部委的批准,还要抄送军方复批,最后汇总到高层备案。

先不说能不能过审,就是漫长的审批过程也能好死人。

丁教授的三翼型研究也是申请了三年才给批下来,这还是靠着西航强大影响力走得特批程序,换做二十三分厂这么个既没航空产品,又没学术成果的小厂,别说报送了,就是永宏厂这一关就过不去。

不过把所有要试验的翼型挂在丁教授的科研项目下就没问题了,本来他的三翼型就是在研究未来飞行器的最佳翼型方案,既然如此因为试验出了偏差,不得不对其他翼型做对比研究不是很正常的事儿?

难道为了追究一个更加严谨的数据,就不能让试验样本多一点儿嘛?真若如此的话,那风动群的主管单位就太不尊重科学精神了。

庄建业这套后世司空见惯的科学精神,却是让林光华惊为天人,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这货身边都是奇葩了,干私活儿都干的理直气壮,不奇葩才怪呢。

因此林光华也就是口头说说,反对是没可能的,不管庄建业是不是真的要造飞机,如果几个翼型的风洞研究归在他的名下,那他的学术成就可就直线儿拔高,不说别的,研究生毕业是不成问题了。

于是答应的很痛快,就这样两人又聊了一阵,林光华就告辞离去。

第二天就约了刘纯和彭川,聊了整整一天,然后丢给庄建业一份足以掏空二十三分厂老本儿的清单,就潇洒的去了棉花市。

将庄建业的一套歪理邪说用最正统的体制内语言跟丁来湘这么一说,果然让老教授激动非常,本来他就觉得三个翼型太少,很难满足对比的样本,还想尝试对鸭翼、平直翼、梯形翼做一番研究,可惜经费不够,只能无奈放弃。

没想到林光华直接带着二十三分厂的援助过来,这让老教授很是兴奋,觉得国内的企业都像二十三分厂这么良心,早就可以冲出亚洲,横扫世界了,于是对二十三分厂的好感度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林光华也很高兴,自己终于有了一个像样的航空科研项目了,既然如此就得好好想想,做那一块更有把握,似乎下单翼中的平直翼简单一点儿,恩,就从它先入手吧。

第一百五十三章 赚钱

丁来湘和林光华是乐呵了,庄建业却愁了,又没钱了,没办法如今二十三分厂负担的研发经费实在不是个小数,先不说即将开始的数控叶轮式喷丸成型机和各类机翼的风洞试验,就是彭川正在进行的机床数控化研究就是个大坑。

这可不是光有热情和能力就能搞成的,那得真金白银的往里狂砸才是。

好在李斯特支付的一百万美元,省外贸厅已经折算成等额的人民币划拨给二十三分厂,除去上缴给浣城市和永宏厂的利润,二十三分厂还留下不少,再加上这段时间制冷设备的收入,还能勉强维持收支平衡。

可一旦林光华的两个项目火力全开,资金又得捉襟见肘,所以赚钱还是庄建业目前的当务之急。

好在,刘纯和鞠师傅的电风扇已经出来了,庄建业看了很不错,风力柔和且方向性良好,这要益于风扇叶片形状的优化设计,不但能令风速与风向保持一致,而且用电量也是控制在一个极低的水平。

现在唯一缺的就是市场销路。

一想到这点,庄建业就有些头疼,如今国内家电市场正在复苏,需求十分旺盛,随之而来便是竞争的加剧。

就拿电风扇来说吧,光星洲一地就有三家企业同时在做电风扇,临近省更是多达十六家企业在生产。

至于更远的东南沿海地区,做电风扇的企业和作坊更是多如牛毛,再加上从其他渠道进来的国外电风扇,整个电风扇市场早就乱成一锅粥,二十三分厂现在这一块杀出一条血路,显然不太容易。

不过事到如今,不容易也要试一试,总不能产品出来就堆着不用吧,那不是庄建业的风格。

于是沉吟片刻,庄建业就出了门,骑上自行车就去了厂,走了大约二十分钟,来到一个市委东侧的商业街,寻到一个挂着“雪绒花家电展销中心”的门脸儿,就把自行车停到门口,然后拎着包就走进去。

刚一进门,就有一个梳着麻花辫儿的小姑娘迎上来,客气的问:“同志,您想要什么?我们这里收音机、电视机、录音机、电风扇、电冰箱应有尽有,楼上还有日本和欧洲的进口品牌……”

小姑娘很热情,不过口音有点儿闽南腔,听得有点儿费劲,但穿着却大方朴实,加上那股子甜甜的笑,有种说不出的灵动,令人看着就心旷神怡。

“不好意思,我找人,请问你们宁经理在吗?”

“宁经理?”

一听是找她们宁经理的,小姑娘顿时就警惕起来,上下打量一番庄建业,发现白色的的确良衬衫洗得干干净净,身材更是挺拔,一看就应该是某个机关的干部,随后点点头:“您稍等!”

然后便蹬蹬的上楼,不一会儿就有个公鸭嗓子在楼上叫起来:“干部?什么干部?最近咱们店挺安分守己的,有什么好检查的?”

嚣张、霸道,目空一切,除了宁晓东也就没别人了。

果然楼梯口很快就转出一个人,大热天的穿个花布衫也就算了,外面还披件儿西服,这到没让庄建业意外,这货的品味就这德行,彻底没救了。

令庄建业吃惊的是那一头爆炸长发没了,换成了光秃秃的和尚头,在阳光的反射下,显得很亮。

“你这是……”

“大热天的,留那么多头发成天长热痱子,怪难受的,一气之下就剪了。”一见是庄建业,嚣张霸道的宁晓东立马就笑得见眉不见眼,说着还瞅瞅庄建业那一头三七分的飘逸秀发,问:“你脑袋不长痱子嘛?要不跟我一样,剃了算了。”

“姐夫,你别听他瞎说,他的头是我嫂子给剃的,一个大老爷们儿,头发比我们女的还长,磕碜不磕碜!”

宁晓东这边话音刚落,楼上便传出一声利落的话音,旋即看到宁晓雪穿着一身得体的连衣裙,花蝴蝶一般飘然的下了楼。

随后那个服务员小姑娘很有眼力的招呼宁晓雪一声:“宁经理!”

宁晓雪则转过头对那个小姑娘说:“来的人是我姐夫,你刚来不认识,以后记住了,他来了就直接让他上楼找我就行了。”

小姑娘用力的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庄建业见状不禁竖起大拇指:“不错,有点儿大经理的模样了。”

宁晓雪得意一笑:“还不是照你教的,说起来凌玲这丫头也可怜,老爹出海再没回来,亲妈又跟人跑了,我当时在闽南推销航模,见她小小年纪带个妹妹就睡在路边的草垛里,不忍心就把她姐俩一起带回来,这不,开个新店,就让她做个服务员。”

“恩,很有远见!”庄建业再次夸赞,宁晓雪笑得就更开心了,旋即豪气的一挥手:“走,咱么上楼说。”

然后就领着庄建业和宁晓东去了楼上的办公室。

……

“我说老庄,前几天我去外地,专门帮你看了,电风扇,恩~~挺乱,有点儿不好打开!”

“是呀,姐夫,我现在手上有四家店,其他的电气都好,就电风扇的牌子最多,没办法,就这东西生产最没难度,而且还算工业品,小到乡镇,大到地方都支持,咱们浣城本地还好,其他地区。”说着宁晓雪摇摇头,一脸为难的蹦出一个字:“难!”

庄建业没说话,靠在沙发上,双手大拇指不停的搅动着,显然实在想着应对的办法,他来这里不为别的,就是想听听宁家兄妹对电风扇市场的直观看法。

要知道如今这两位在年后就在庄建业的见一下改变了生意的方向,合伙开了“雪绒花家电展销中心”主营各类家电零售。

半年多来,销售业绩十分可观,如今已经在省内开了四家分店,正准备在临省再开一家。

如今庄建业没有专业的市场调查团队,对电风扇的市场只有个模糊的概念,而从事家电零售的宁家兄妹却对此很敏感,所以听听他们的看法,对二十三分厂即将开始的电风扇业务还是很有必要的。

结果不听还好,一听之下,发现,比自己估计的还要糟糕。

“实在不行,只能这样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庄建业抿了抿嘴下定了决心,随后看向宁家兄妹:“我需要你们帮个忙!”

第一百五十四章 掐人脖子的霸道

二十三分厂准备做电风扇了。

这个消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就在浣城、星洲传开,随即扩散到整个省,然后迅速向周边省蔓延。

声势很大,气势很足,但半点儿水花都没掀起来,反倒引起一众电风扇厂商的嘲讽,一个初入家电行业的新丁而已,连怎么跟国营商场打交道都不知道,消息传得再广又有什么用?

二十三分厂还真能打到地头上来?

事实证明,那些厂商的预料十分准确,二十三分厂刚放出要做电风扇的消息,就遭到浣城市其他几家电风扇厂的抵制,不过二十三分厂在浣城市的地位十分牢固,他们的声音并不大。

可出了浣城,二十三分厂的电风扇可谓是步履维艰,出去的销售人员用尽办法,想打通浣城以外的国营商场渠道,请吃送礼是样样不落,结果那些国营百货的经理们是该吃吃,该拿拿,就是拖着不办事儿。

事后一问才知道,原来人家当地厂早就跟本地的国营百货打好关系,再加上地方上的刻意引导,别说是二十三分厂,就是其他外地品牌也很难进去。

其他厂商的竞争加地方保护,硬生生将二十三分厂的电风扇压在浣城难以动弹一步。

以至于不少周边省市的厂商已经开始公开讥笑二十三分厂的电风扇顶多能在浣城称王称霸,想走出浣城,下辈子吧。

接连的打击,让二十三分厂刚刚组建的电风扇销售团队士气低迷,鞠师傅和刘纯几个研制和生产电风扇的骨干更是着急上火,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除了担忧电风扇的销路外,还因为庄建业反常,遇到这种销路不畅的事,最起码也要停产调整,结果他们这位庄厂长对销售不闻不问不说,还一个劲儿的让他们加大产量的同时,继续在目前三叶风扇的基础上,研发四叶和五叶风扇。

这就不是一个遇到销售困境的决策,分明是供不应求的作为,问题是仓库都快被电风扇给填满了,却没见过一个人过来买,供不应求?在什么地方?

鞠师傅和刘纯不是不找过庄建业说过自己的担忧,庄建业每次都是一句话:“没事儿,别担心,快了!”

是的,真的快了,两个月的等待,庄建业觉得时机应该差不多了,原因很简单,本省以及相邻两个省的制冷设备零部件儿被庄建业限制销售,算算日子,这几个地方的制冷设备和冰箱的生产厂的库存差不多快耗光了,是时候上门找补充了。

果然,又过了不到半个月,就有熬不住的外地生产厂跑到二十三分厂,求着庄建业卖给他们制冷配件儿,什么条件都行,只能能给他们供货,就算把老婆孩子押过来都没问题。

倒不是这些厂不想再扛一扛,问题是实在是扛不住了,二十三分厂在相邻的几个地区限制销售,却在远离他们的其他省大肆铺货,以至于外地品牌相继进入这几个厂的固有市场,压得他们都快喘不过气。

于是他们便遇到了当初六分厂的尴尬处境,想进口,成本上划不来;不进口,二十三分厂掐住脖子,就是不卖你,你能咬他?

找地方协调吧,浣城市委就跟母狼护崽子似的,逮谁咬谁。

于是乎二十三分厂就成了一个蒸不熟,嚼不烂,砸不碎的铜豌豆,任尔东南西北风,老子就是不卖你。

怎么办?只能低头!

庄建业要的就是他们低头,低头了才能心平气和的谈正事儿,于是一个制冷配件儿与电风扇捆绑销售的协议就摆在那些制冷厂和冰箱厂负责人的面前。

签,咱们以后还是好朋友,要多少货你说个数,二十三分厂有求不应;不签,对不起,二十三分厂不送!

这就是掐人脖子的霸道。

那些制冷厂和冰箱厂想不签都不行,至于怎么卖,庄建业就不管了,以这些厂商在各自地方的实力,几家电风扇厂捆起来也比不上,到时候那些国营百货和地方政府该怎么决策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

于是很快,二十三分厂挤压在仓库的电风扇以一种疯狂的速度,在鞠师傅和刘纯的眼前被一车一车的拉走,货款更是大把大把的流露二十三分厂的财务,搞得财务根本忙不过来,只能求助银行,让银行的人过来现场办公,才算勉强应付。

鞠师傅和刘纯先是懵了,然后疯了,最后是牛了,如此霸道的铺货实在太对他们的胃口了,国营大厂,航空企业,就应该站着把事儿给办了,不然怎么对得起国防军工这四个字?恩,哪怕是个后娘养的分厂,那也是国防军工的分厂。

于是两个老头子不在着急上火,闷着头开始专注生产和研发,很快四叶和五叶风扇也相继出炉,开始在本身及周边两个省铺货。

围堵二十三分厂电风扇的三省厂家都懵了,他们想了很多二十三分厂走出浣城的办法,甚至都想到可能的上层路线,可无论如何也没想过二十三分厂会用如此霸道的手把,逼着制冷设备厂和电冰箱厂给他们铺货。

要知道那些厂个顶个都是地方的大宝贝儿,他们这些小宝贝儿跟人一比根本上不了台面,保大保小的事情当地政府是没有半点儿犹豫的。

怎么办?继续堵?那就是跟当地大牌企业叫板;不堵,那就眼睁睁看着二十三分厂在当地撕下一块肉。

就在这些电风扇厂思考应对办法之时,宁家兄妹迅速跟进,利用打通的制冷设备和冰箱企业的关系,组织销售人员进驻几个重点国营百货,各种促销、各种宣传、各种广告那叫一个铺天盖地。

这也就罢了,最硬核是,二十三分厂在几个地方同时进行腾飞牌电风扇群众质量评测,简单地说就是把电风扇放到百货门口,二十四小时不停运转,让来往的群众监督,看看腾飞牌的电风扇是不是质量过硬,期间还跟其他品牌做个小对比啥的,结果腾飞牌电风扇无不是完胜对手。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老百姓居家过日子图个啥,不就是结实耐用少操心,于是乎腾飞牌电风扇就这么彻底卖疯了。

……

坐在家里看着过去一个多月的销售收入,庄建业嘿嘿直乐,两万台电风扇,不错。

这边正看着呢,就见宁晓惠领着一个妩媚动人的女人进来,庄建业立马站起身:“呦,陆大姐,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

“东北风!”陆茗说话依旧是汉子味儿十足,不过下一句话就让庄建业诧异的睁大眼睛:“听说你想造飞机?我手里有个活儿,有没有兴趣!”

第一百五十五章 扑来的飞机

“有兴趣,当然有兴趣。”

庄建业二话不说,点头就答应,结果他这边一激动话说得有些大声,正在床上睡觉的儿子就被吵醒了,他可不管自家老子是什么心情,咧开嘴就哭。

宁晓惠瞪了庄建业一眼,赶紧过去,打开被子一看,便指着里面的已经汪洋一片的被子道:“还让我放心干工作,说你能看好孩子,被都给尿湿了,你就这么看的?”

“这个……”

庄建业尴尬的抓了抓头,很想说臭小子也没告诉我呀,结果一想才发现,自家儿子还不会表达,便干脆舍着老脸讪讪道:“下次,下次,下次一定注意!”

“鬼才信你呢~~”宁晓惠没好声气的白了庄建业一眼,然后把儿子湿漉漉的尿布拿下来,丢到一旁的盆子里,然后抱起儿子,用头顶了顶儿子粉嫩的笑脸,逗声道:“你说是不是呀,小宝贝儿。”

说完便拿起干爽的尿布重新换上,儿子果然不哭了。

庄建业松了口气,便自觉的拿起装着尿布的盆,准备拿到外面洗了,结果刚拿起来,又被宁晓惠白了一眼:“放下吧,你先跟茗姐说正事儿,等会儿我喂完奶再弄。”

“呵呵,这样好吗?”庄建业笑着谦让,可手却已经把盆放到盆架上,便在这时陆茗两三步走过来,一屁股坐到床上,逗弄着宁晓惠怀里的儿子,转头给庄建业里丢了句:“不好!”

随后就再也没看庄建业,而是一边摸着儿子的小脸儿,一边对宁晓惠说:“也没啥正事儿,就是听我二大爷说,星洲电管局变电公司找厂里做个什么施工用的伞翼机,结果因为变电公司要求高,还没啥利润,就被厂里推了,小庄不是成天叫着要造飞机嘛,我就这么一说,要是有心就去星洲变电公司自己联系,唉~~让我抱抱!”

看孩子冲自己笑,陆茗喜欢得不得了,连忙从宁晓惠手里接过孩子,做了两个鬼脸便发现庄建业还矗在哪儿没动,脸立刻就沉下来:“愣着干什么?赶快去洗尿布啊,”

“快去,晚上还用呢,正好我还想跟茗姐说会儿话,你们男人不方便听。”宁晓惠也在一旁帮腔。

庄建业心说,你儿子不是男人?为什么不让他跟自己一起出去?

可这话也就敢想想,绝不敢说,唉,如今老婆孩子就是天,没人权就没人权吧,恩,到是变电公司的伞翼机……得好好打听打听。

心里嘀咕着,庄建业就端着盆子出了卧室,开始跟尿布死磕!

……

星洲,近郊。

张平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办公桌上的星洲电力工程图,直皱眉头,就在前天,临星河4号工段又有两个工人受伤住院,导致工程再次停摆。

要知道这已经是过去一年整个临星河输变电工程第三次停摆了,如果再这样下去,上级规定的工期无论如何也完不成。

可面对临星河这个礁石密布,且水流终年湍急的天堑,张平也只能仰天长叹,人可以绕到五公里外的平缓河道去到对岸,可线路怎么绕?

当然张平过去一年也不是没想过办法,就比如说用伞翼机。

这类施工办法,早在七十年代末的东北就有应用,之后在华北也使用广泛,其操作很简单,就是利用伞翼机航模,将牵引绳送到目标区域,然后再将线缆输送过去,从而完成施工铺设。

张平知道这项施工方法后很兴奋,觉得这就是为他们临星河输变电工程量身打造的施工技术,二话不说就从华北和东北的兄弟单位租借三架伞翼机。

结果一用,悲剧了。

三架伞翼机刚飞起来没多久,就跟这段翅膀的麻雀一样,扑棱棱的一头就栽进河里,岸上的人想救都来不及,被湍急的河水一卷,直接就跟水下的礁石来了个亲密接触,然后……然后就没有救的必要了。

钱赔了,脸也丢光了,没办法拿到伞翼机时张平太兴奋,在领导面前拍着胸脯保证,绝对能完成施工任务,结果……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被领导骂几句也没啥,关键是当地少数民族的反应才让他头疼,眼瞅着飞机在河中央掉下去,当地的几个有名望的老阿爸就跑去当地政府说他们临星河从古至今就是条神河,就是飞鸟都过不去,还请当地政府停了输变电工程,免得触怒河神,死更多的人。

这要是在东部省份,敢说这话,一顶传播迷信思想的帽子是跑不了了,然而人家是少数民族,几千年就这风俗习惯,再说人家也是出于好心,不想让施工单位出事儿。

出于民族团结当地政府还是希望变电公司再考虑考虑,最起码也要尊重当地的少数民族。

有了这个意见,想从当地少数民族的青稞地里扯线是不成了,一扫一大片,那些靠着青稞过活的少数民族村民还不得心疼到哭。

无奈继续从横渡和天上两个地方想办法,于是张平就定了两手抓的部署,把横渡交给现场的总指挥,而自己则负责航模的改进。

恰巧他早年跟永宏厂的沈建伟有些交情,特殊时期还帮过沈建伟一个大忙,而永宏厂又是省内知名的航空厂,就这么张平就跑去永宏厂找到了自己的这位老哥哥。

沈建伟虽然不情愿,但碍于人情还是帮着张平牵线搭桥,然而几次试验下来,无一例外都不成功不说,反倒耗费不少材料和人工,搞得沈建伟很没面子不说,也让永宏厂彻底失去了兴趣。

如此张平只能灰溜溜的回来,把希望全都压在横渡上,结果……结果就是前天两个工人受伤住院。

该怎么办?张平很苦恼,也很抓狂。

“咚~~咚~~”

就在张平对着施工图苦苦思索对策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助理走进来汇报道:“张经理,浣城的腾飞厂厂长庄建业想找您。”

“腾飞厂?”张平抬头看着助理:“那个腾飞厂?”

“就是永宏厂设在浣城的第二十三分厂。”助理解释道。

张平本来因为进度不顺,憋了一肚子火,一听是个做玩具模型和电风扇的小厂厂长过来,就气不打一处来:“找我干什么?是不是又是要批电的?告诉他我没空,让他哪来的回哪去。”

助理一看老大发火了,赶忙转身离去,如此张平还愤愤的嘟囔着:“为了一点儿电,谁都敢上门儿,真是的。”

说完便继续看着施工图,也不知过了多久,天上突然出来嗡嗡的马达声,旋即便听到大院儿内有人惊呼:“飞机~~快看,飞机~~”

张平皱了皱眉头,推开窗子就要呵斥,结果头刚伸出去,就看到一架粗壮的飞机直愣愣的就冲他扑来……

第一百五十六章 TY—1无人机

张平吓了一跳,赶紧一缩脖子,结果扑过来的飞机就跟长了眼睛似的,距离窗户还有三、四米的距离时一个偏转就从变电公司的办公楼侧向略过,旋即如同花蝴蝶一般在大院旁边的几个电线杆之间来回穿梭,引得好奇观看之人连连惊叹。

被吓趴下的张平很气愤,也不知道是家属区的那家熊孩子,搞出个模型就跑这边瞎胡闹,等逮到非的让家长狠抽一顿不可,于是站起身,手搭凉棚就看看究竟是那个熊孩子捣的鬼。

结果上一站起身,整个人就呆住了。

只见刚才吓他一跳的飞机,并不是单独乱飞的飞机,在其身后还拖着一条长长的缆线,即便如此,其轻盈的姿态依旧不减,在七八根电线杆只见来回穿梭,半点儿迟滞没有不说,缆绳的缠绕也十分有顾虑。

“哎呀,不好,绳子拖紧了,要把飞机扯下来了。”

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一句,围观的众人心一下子就揪起来,在楼上观看的张平也下意识的紧张起来,生怕这么一架浑身透着灵性的飞机就这么被绳子拖下去,摔成零件儿。

然而就在众人或担忧,或惋惜之际,机腹下的挂钩忽然脱落,速度明显降低的飞机在一片惊呼中,再次腾空而起。

张平见状不知为何也长长松了口气,旋即想到了什么,转头就朝自己的助理喊:“小刘,快去看看,这飞机到底是谁的。”

小刘闻言立马就冲下楼,不一会儿就爬上来,气喘吁吁的汇报道:“经理,是……是……是腾飞厂庄厂长他们,还问您,他们的产品展示……您……您满不满意!”

“腾飞厂?产品展示?”

张平闻言愣了一下,再看看已缠得跟蜘蛛网一样电线杆儿,哪还不知道所谓的产品展示是怎么回事儿,顿时哈哈大笑:“产品展示,不错,不错!”

随后问:“庄厂长他们现在在哪儿?赶快把他们待到我办公室……不……去会议室,对就去会议室,把老蔺,老王他们几个都叫上,一起会会腾飞厂的人。”

……

“哎呀,这飞机的螺旋桨怎么放到屁股后面?飞起来不会有问题吧?”

“刚才你不看见了,人飞的不是好好的?”

“也是,唉~~唉~~你看这飞机头,三扁四不圆的,应该能装不少东西。”

“你看过了?”

“我刚才敲了,空的!”回答之人斩钉截铁。

“空的又怎么了?要我说,你还是尾巴让人担心,两个棍子就跟两个细胳膊,看着没有飞机膀子扎实。”

……

变电公司的大会议室里,当庄建业、林光华、王和平等人将折叠起来的飞机重新在会议室中央给展开,一架长18米、翼展23米,高078米的怪异飞机便展现在变电公司众位领导面前,一下子就引发他们的好奇,围着飞机叽叽咋咋议论个不停。

张平脸色有点儿难看,让他们来是一起跟腾飞厂的人商量商量,这飞机能不能用在临星河输变电工程上,结果人家还没怎么说话,把飞机往哪儿一摆,这些人就跟孩子似的乱得不行,着实是让人笑话。

于是连忙咳嗽了好几声,这才让围观的众人连连不舍的离开飞机,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张平这才冲着庄建业等人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庄厂长,我们变电所实在是对你们的这架飞机很好奇。”

“理解,理解!”庄建业笑得很灿烂:“既然如此,不如这样吧张经理,先让我们厂无人机项目的首席工程师,西航大学硕士,林光华同志给大家先介绍介绍,也好让各位领导有个直观的印象,这样也方便我们接下来的商议。”

“好,好,那就麻烦林工程师了。”张平正有此意,他的好奇心可不比在座的其他变电公司的领导小多少,只不过碍于身份,不能释放罢了,听庄建业这么一说立马答应。

其他变电公司的领导也纷纷点头。

林光华见状立马起身,腰板儿挺得笔直,龙行虎步的走进场中央,将早已准备好的伸缩尺抽出来,现在墙壁上挂着的临星河输变电工程的地形图上点了一下:“据我们所知,贵公司的输变电工程最大的难点就是横跨临星和中游,4号段,7号段,12号段和25号段的线路铺设工作,不但要横跨湍急的临星河,还要越过星光霞两侧的山脊,施工难度很大。

为此我们实地到施工现场做了调查,发现该地由于地形原因,气流活动十分剧烈,特别是4号段和12号段的河流中央,瞬间的风力可以达到6到8级,且方向很不稳定,一般的伞翼机在这样的风力下,很难作业,失速坠机的几率很大。”

此话一出,张平等一众变电所的领导先是吃惊不已,然后无不一脸原来如此的模样,伞翼机他们用归用,可为什么会坠毁却没有深入调查。

不是不想,而是根本没这个能力,那么专业的东西,可不是托一两个机构就能搞定的,再说了求人不得搭人情嘛,又不是国家重点工程,实在是犯不着。

连掌控星洲电力输送的变电公司都没这个能力,二十三分厂自然也没有,不过他们认识在棉花做翼型研究的丁来湘,丁大教授。

这点儿简单的气象分析就是小意思了,人老教授连西航都没用,直接从成大借来探测气球等测量设备给庄建业他们,于是临星河大致的气体流动,湿度、温度以及风力情况等数据就被他们轻松掌握。

然后便有了现如今张平等一众变电公司领导震惊的模样,连实力雄厚的变电公司都掌握不了的东西,人家二十三分厂却知道的十分详尽,看来这个来自浣城的小分厂不简单。

于是那些还有些看清二十三分厂的变电公司领导,立马端正态度,重新衡量二十三分厂的地位,然而还没等他们摆正完态度,林光华接下来的一句话就让他们再次风中凌乱:“我们汇总完数据后,将其带到棉花的风动群,利用风动群模拟临星河周边的气流扰动数据,对我们的ty—1无人机进行全方位试验。”

天呀,风动群,二十三分厂居然能用上风动群,一片震惊过后,变电公司的领导们再看向中间无人机的眼光就不一样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天价

风洞群啊!

换成其他行业估计还真弄不明白那东西是个什么玩意儿,问题是他们都是电力口的,而棉花市的风洞群可是省内数得上数的用电大户。

甚至在座的有几位以前还承担过棉花市风洞群电路的维护和抢修工作,知道那里是顶级的科研机构,与军队和其他国家级的科研单位联系密切,弄的也是飞机火箭一类的高端,不是一般人能用得了的。

所以一听二十三分厂竟然能用上棉花的风洞群,这些个变电公司的领导就有些不淡定了,这得多强的背景才能这么干,看来眼前的什么无人机,恩~~靠谱!

如果说其他人只是震惊一下的话,那么张平就应该是震撼了,要知道为了牵引的航模,他可是泡在永宏厂将近两个月呀,多少还了解点儿飞机研制的内幕,期间他就听永宏厂工艺处的一个设计员说过,想要彻底解决就得用风洞模拟临星河的气象特征。

可惜的是,永宏厂尽管是个一万多人的航空厂,但想把风洞群的试验审批下来也不是容易的事。

张平当时挺失望的,可也没办法,正所谓隔行如隔山,他也是半点儿招都没有。

哪成想,一个永宏厂下属的分厂竟然有这样的实力?等等~~自己似乎从哪儿听过,二十三分厂似乎跟用永宏厂的其他分厂不太一样,好像跟地方的联系更紧密一些,恩~看来所言非虚呀!

林光华看着变电公司的领导一个个惊诧的窃窃私语,本来挺直的腰背又往上挺了挺,不错,很长脸,还以为老庄加的这句话多余呢,看来电力口的人还是很专业的。

于是咳嗽一声将手里的伸缩尺指向中央的机翼:“所以我们根据数据,经过多次试验,终于确定我们ty—1无人机的布局,经过优化的平直翼,不但加强了飞机结构强度,而且优化的翼型还有助于升力的提升,降低燃料消耗的同时,增加留空时间;同时我们把尾翼横梁与机翼结合在一起,做成双垂尾,即起到稳定机身的作用,又能够增加飞机的机动能力……”

这段是林光华预设的重点,所以讲的极为卖力,恨不得把他设计这款无人机的想法、心得全都一股脑的掏出来,从而获得在场人的认可。

可惜的是,专业性太强,一会儿升阻比,一会儿伯利恒公式的,别说变电公司的一众领导,就是二十三分厂这边也是集体晕晕乎乎的,最后还是张平左右瞧了瞧都快被催眠的会场,小心的打断林光华特来劲的介绍:“额……林工程师,您能不能先说说你们的这架飞机能牵引多长的引导绳,一次加油能牵引几次?您知道,我们临星河输变电工程最重要的就是这两项了。”

“啊~~”

还没爽够的林光华,被这么一问有点儿失望,他后面最关键的平直翼的风洞试验研究还没说呢,要知道那可是他研究生的研究课题,最核心的东西。

不过失望归失望,人家客户提了要求就得先满足,这次没说成,等下次再好好说。

于是林光华便点点头:“由于采用西航研制的10马力活塞发动机,再加上我们飞机独特的结构,因此ty—1无人机的载重能力达到58公斤,也就是说,能在一般气象条件下,牵引一千六到两千米的引导绳。”

“林工,你说得可是真的?”

此话一出,张平立即就激动了,如果眼前的飞机真超过一千米的牵引距离,那对他们来说就真是解决大问题了。

要知道线缆越过临星河对岸固定塔因为地形原因,距离河岸有将近一千米的距离,所以把线缆牵引到对岸只解决了工程的一部分,剩下就要靠施工工人用人力将粗重的线缆一点点的沿着山路,扯到将近一千米外的固定塔,然后在进行架设操作。

这个过程即耗时又耗力,也是愁坏了变电公司上下,可惜这个困难在穿越临星河面前只能往后排,毕竟费时费力怎么也能完成,不像临星河就算下死力气也搞不定。

如今听说ty—1无人机能牵引一千六百米以上,不但解决穿越临星河的难题,就连后续的拖拽线缆也一并解决了。

如此一来,临星河输变电工程即刻大大压缩工期,如何不让张平等人激动。

然而林光华闻言,不知为何,突然变得很为难,张平见状,心陡然一沉,暗道,不会是这个林工程师吹牛吧。

便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庄建业突然开口:“是这样的,张经理,我们的飞机是没问题,但我们的遥控装置却性能一般,理论上只能在两千米的范围内有效,实际试验却发现超过一千五百米就会信号减弱,所以……”

后面的话庄建业没说,但却冲着众人歉意的笑了笑,意思很简单,超过一千米的距离,我们没办法。

事实上也是如此,二十三分厂能利用风洞把飞机这个平台造出来,可遥控装置就有些抓瞎了,没办法只能托人买了一套进口的航模遥控装置凑数,尽管能让飞机飞起来,但真实的性能却飞不出来。

就好比一流发动机配了n流的变速箱,动力再澎湃,也传不出一样,想想都尴尬。

林光华对ty—1无人机大体是满意的,可就是对遥控装置很是耿耿于怀,觉得这是他设计研制的这款飞机最大的败笔,所以当张平问其,林光华有些难以启齿。

好在庄建业脸皮厚,作了补充,这才让张平等人释然,不过却没有失望,而是追问:“那一千两百米内能不能行?”

“如果能见度允许,没问题!”庄建业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一听一千两米没问题,张平重新喜笑颜开,固定塔的距离不过一千米,只要能够这着固定塔对他们来说就很满意了,至于一千六、两千,最他们来说还不如鸡肋。

于是乎哈哈一笑,便问了一个关键问题:“你们这飞机多少钱一架?”

“六万五!”庄建业也不含糊,报的是嘎嘣脆。

只不过对面的变电公司的领导一听,齐齐的倒吸一口凉气,要知道在万元户都稀缺的当下,六万五简直就是天价。

第一百五十八章 新时代

“这个……价格实在是……”

咋舌不已的张平,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们变电公司一年的经费也没多少,六万五对他们来说的确不是个小数。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上万的资金就要报到省电管局审批,这过程熬人不说,上面的领导还不一定批,所以庄建业给的价格真的很让他为难。

而此时的庄建业却笑了笑,给了他一个心动的方案:“我们的飞机做了那么多试验,应用了不少先进的航空材料,自然推高了成本,不过我们也不是非要出售ty—1无人机,你们也可以选择租赁,我们一个起降架次五百,临星河周围我们看过,有十几个起降架次应该能完成,如此,不到一万的费用,想必贵公司还是负担得起的。”

听了这话,张平等人松了口气,尽管五百一个起降架次也是贵得要死,可总成本控制在一万以内,总比一下子砸六万五要划算得多。

更关键的是,一万以内他们变电公司自己就能做主,不用在往上送审批材料,免去扯皮的时间,有助于尽快结束施工任务。

要知道如今星洲变电公司首要任务就是按期完成临星河输变电工程,其他的都是浮云。

所以张平和几个变电公司的领导低头一商量,觉得庄建业的提议可行,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也没得其他选择。

于是便由张平点头:“我们觉得租赁可行,不过我们想看看实际效果,如果你们方便的话,就放在三天后,要是顺利的话,咱们就可以正式合作。”

庄建业连犹豫都没有,直接点头:“没问题!”

……

三天的时间转眼即逝,当听说星洲变电公司准备再次动用遥控飞机,进行线缆导引绳牵引时,当地政府,居住在附近的少数民族都被惊动了,甚至是星洲本地媒体纷纷来到施工现场,想看看星洲变电公司怎么冲破临星河这个自古历来的天堑。

亲自坐镇指挥的张平既紧张又兴奋,如果这次成功了,那星洲变电公司就露脸一回大脸,连东北、华北这两个实力雄厚的电管部门都无法解决的难题,他们星洲变电公司给弄成了,以后在国内特殊地形的线缆架设施工方面,他们就可以横着走。

可一旦失败了,面对当地政府,少数民族群众以及多家媒体的齐聚,丢脸早已不能形容那种被啪啪打脸的尴尬,弄不好一见报,上级领导的脸都有可能因为无地自容,把自己经理的帽子给摘了。

于是短短的半小时内,张平往庄建业和林光华的操作现场跑了六趟,跟个更年期老妇女一样,是嘱咐再嘱咐,然后顺带上了八次厕所,没办法紧张得连前列腺的老毛病都犯了,各种尿频尿急止都止不住。

庄建业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觉得张平再这样下去,非得尿虚脱了,于是在他第七次过来嘱咐的时候,便煞有介事的看了看手里空白一片的文件夹,对张平说:“张经理,现在风速、能见度都刚刚好,是非常好的作业窗口期,可不能错过了。”

“是吗?那好,那好,我这就联系对岸!”一听这话,张平一下子就忘了尿频尿急,机会不容错过,还是正事儿要紧,于是赶紧拿出对讲机,联系下对岸,很快对岸回复准备就绪。

听罢张平冲着庄建业点了下头,随后庄建业冲着林光华吩咐道:“可以起飞。”

早已等得不耐烦的林光华立即启动开关,发动ty—1无人机,然后推动油门,飞机便在平坦的草地上滑跑,旋即拖着长长的导引绳腾空而起。

还乱糟糟的人群见到这一幕顿时发出阵阵惊叹:

“快看,快看,飞机飞起来了。”

“这飞机看着壮实,应该能成吧?”

“难说,连鸟一个不注意都会掉下来,飞机能有鸟灵性?”

各种的叫嚷,各种的议论,让人群再次变得乱糟糟的,不过相比于议论纷纷的大人,被家里大人聚在头顶的孩子们却是最高兴的,那种飞机起飞的华丽瞬间满足了他们一切对天空的幻想,发出一阵阵发自内心的欢呼,从而成为ty—1无人机首次执行飞行任务时最纯粹的赞叹。

躲在人群里的鞠涛,很敏锐的抓住孩子们豪不做作的惊叹与远处ty—1无人机昂首起飞的瞬间,立马按下手中的快门,至此将腾飞最经典的时刻保准下来,成为日后腾飞集团最为珍贵的厂史照片。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此时此刻没人知道ty—1无人机到底能不能成功,都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天,一点点儿瞧着ty—1无人机逼近诡异多变的临星河。

突然不知道那个人叫了一句:“过去了~~过去了~~”

围观的众人顿时发出热烈的欢呼,被当地人视为不可逾越的临星河终于被ty—1无人机给打破了,无论是当地政府还是附近的少数民族群众,都激动的不行。

他们是畏惧临星河不假,但也向往美好的生活,要知道他们这里至今还没通电,而临星河输变电工程一旦完工,他们就有了期盼已久的电。

告别煤油灯,用上赶紧的电灯,祖祖辈辈的希望随着ty—1无人机拖着导引绳飞过临星河天堑就要在他们这代实现,欢呼已经不足以表达他们的激动心情。

这不,几个少数民族的少男少女已经围着圈圈开始载歌载舞,有地位的老阿爸更是吩咐人群里的青壮回村子里杀牛宰羊,好感谢那些为他们村子里送来电的同志们。

张平也很激动,于是又有些尿急,不过这次他却忍了,因为他旁边的庄建业和林光华没有半点儿庆祝的意思,飞机是飞过去了,但导引绳还没有到位,这对他们的ty—1无人机来说只成功一半儿。

终于飞机飞到预定的红旗上方,庄建业放下望远镜,拿起对讲机问:“到了嘛?”

对讲机内很快传来回复:“到了!”

庄建业立马跟旁边的林光华吩咐:“脱钩,返航!”

林光华点头,与此同时在遥控器上按了下脱钩按钮,就见长长导引绳瞬时下落,随后岸边的工人们开始用对讲机沟通两岸,将粗重的电缆一点点的顺着导引绳送到对岸。

而此时输送完导引绳的ty—1无人机早已返航,平稳的降落在草地上。

张平见状,终于按捺不住,激动的握着拳头就往附近的厕所跑,结果中途却被星洲日报的记者撞了正着,张平水管儿都快撑裂了,哪还管采访,只说了一句:“以后输变电工程将进入一个新时代,因为地形不再是我们的阻碍。”

便急吼吼的朝着山后跑去……

第一百五十九章 借用一下

“输变电工程将进入一个新时代,地形不再是我们的阻碍!”

当张平因为尿急的一句话,成为星洲日报头版头条的标题后,星洲变电公司就彻底火了,紧接着什么少数民族地区终于有了电;本省电力施工迈上新台阶的报道更是如雨后春笋般的冒出来。

张平瞬间就称为星洲的风云人物。

各类媒体专访,各种研讨会,各种荣誉称号,跟雨点儿一样拍在张平身上,使得张平立即称为星洲电力口的工程技术专家,学科带头人,改革先锋。

他所领导的星洲变电公司也被省电管局评为先进集体。

这还不算,星洲市领导,省领导,乃至上级部委的领导,一个接一个的来到临星河输变电工程现场视察,高度评价那叫一箩筐,搞得张平是晕头转向,应接不暇。

露脸了,露大脸了。

被荣誉堆得晕头转向的张平,懵了好几天终于是反应过来,旋即便向省电管局打报告,以创新施工模式,推进输变电工程高效发展的名义,希望采购四架ty—1无人机,用于复杂地形的线缆架设作业。

若是放在以前,价值26万的超级采购,省电管局想都不想就得打回去,开什么玩笑,有二十多万买什么模型飞机?买台日本进口的铲车不比那有用?

可现在不同了,张平及其采用的无人机复杂地形引导绳施工作业,代表的是先进的施工技术,代表的是电力口的创新,代表的是改革的方向。

鼓励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反对?别说26万人民币,就是26万美元,省电管局掏得也是心甘情愿。

于是乎在二十三分厂决定ty—1无人机研制的五个月后,第一笔四架26万元的订单便落到他们头上。

26万人民币的总价相较于如今二十三分厂的出口模型机、制冷设备核心配件儿以及电风扇三大业务来说,连个零头都不到,但庄建业还是很高兴。

这证明当初他的造飞机梦又向前迈了一大步。

当然这也离不开他初期定位的准确,那就是瞅准星洲变电公司对复杂地形的施工需求,再辅以租赁、分期付款等优惠条件,另其得到充足体验,等一切荣誉加身后,ty—1无人机也就顺理成章的卖出去了。

不过相较于乐呵的庄建业,参与研制的林光华,王和平,江师傅,岑师傅等人却很气愤,原因很简单,星洲变电公司把所有好处都揽在自己怀里,对ty—1无人机出处却只字未提,通篇都是他们如何如何创新,如何如何心系偏远地区,如何如何响应改革号召。

二十三分厂连个毛线都没有,好像所有事情都是星洲变电公司做的,他们二十三分厂连个打酱油的都算不上。

对此庄建业却不以为意,媒体把你的名声吹得再响有什么用?当饭吃,还是当钱花?星洲变电所把名声都背了,到头来还不是得乖乖掏钱买飞机,有能耐他拿报纸充数呀。

只要把肉吃到嘴里就行,其他的都是浮云。

被庄建业这么一说,林光华等人这才少了些怨气,然后开始讨论如何增设ty—1无人机飞机生产的事。

如今三大业务已经将不大的二十三分厂塞得满满登登,租借给星洲变电公司的那架ty—1无人机,还是趁着出口美国的二战高端模型机产量稍减的闲暇,在后厂的平方车间里一点点儿攒出来了。

如今星洲变电公司一下要四架,手工作坊式的攒飞机自然不行,不说弄个专用的生产车间吧,怎么也要整个像样的生产小组。

于是庄建业将厂里的骨干都找过来商量一下,最后决定,将电风扇这个业务转移到其他厂。

要知道自从腾飞牌电风扇在周边几个省横扫之后,不少的电风扇厂就开始销量下滑,难以为继。

周边都是这样,就更别说浣城本地的三个电风扇生产厂了,要是没有市政府撑着,早就被二十三分厂碾成渣。

为此已经升任市长的邱大林找庄建业谈过一次,让二十三分厂托管三个电风扇生产厂,从而减轻市委的压力。

庄建业没有立即答应,盲目扩张可不是好事儿,万一吃多了,消化不良可就不好了。

见庄建业态度不明,邱大林也没逼迫,要知道二十三分厂去年可是给浣城市上缴了520万的利润和税收,占到浣城市财政收入的70%,说是财神爷也不为过。

邱大林正是凭着二十三分厂的出色业绩,成为搞活浣城工业的出色领导干部,得到省里的肯定,去年年底换届顺利接任的市长,正因为如此,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决策,搞得二十三分厂效益下滑。

哪怕市财政吃点儿亏,也得保证二十三分厂的效益,这不但是他个人,也是整个浣城市委的共识。

所以这事儿双方就这么心照不宣的不了了之。

然而如今,星洲变电公司给了四架ty—1无人机订单,上马飞机已经成为必然趋势,二十三分厂就不得不考虑扩充问题。

于是当庄建业带着材料,骑着自行车去市委,找邱大林准备把三家电风扇厂中,实力最弱的永丰厂托管过来时,邱大林可高兴坏了。

这种包袱,市里是能少一个,是一个,年底还能有个搞活工业,增加就业的评语,那个领导不乐意干。

都不用庄建业提条件,邱大林就拍着胸脯把托管的事儿全都揽下来,反正是市里办的集体厂,要是哪个敢不服,市里出面直接撵回家。

……

庄建业这边为了飞机生产,积极扩张中,张平的星洲变电公司也因为一系列的报道,引起上级领导的重视。

这不,临星河输变电工程刚完成没多久,上级的另一项任务便下来了,空军某高原机场的高压线缆升级改造工程。

其中有一段长约八百米的峡谷需要架空铺设,张平作为电力口复杂地形线缆架设的专家,实地察看了下位于机场西南高地上的峡谷,想都不想就将租借过来的ty—1无人机运到施工地。

当林光华亲手教出来的两名二十三分厂操作员,启动飞机在天上进行适应性操作时,隐藏在灌木丛里的飞鸟就跟见了什么怪物一样,扑棱棱的就往山的另一侧飞。

正在跟张平一起研究施工情况的机场场站主官,原本还没主意这些情况,被飞鸟一惊,习惯性的就紧张起来,连忙看去,立马就盯着天上机翼宽大的ty—1无人机不动了,然后带着一丝兴奋的腔调问着张平:“张经理,你们的飞机能借我们用一下嘛?”

第一百六十章 驱鸟

张平有点儿为难,倒不是不想借,问题是现在的ty—1无人机的所有权不是他的,租借协议上写得明明白白,飞机只用于合理的任务作业,不得随意外借,不然腾飞厂现场操作员有权收回飞机。

先前张平没把这条规定当回事儿,觉得租过来就是自己的,有个老同事过来看的新鲜就想借来玩玩儿,结果他这边刚开口,负责操作飞机的小马立马带着自己的人把ty—1无人机折吧折吧就带走了,弄得张平老大没面子。

事后找到庄建业,结果庄建业面子上客气,实际上却是滚刀肉一枚,那意思很明显,如果不想用,可以找别人呀!

以张平的脾气,如果能找他立马去找,问题是数遍全国能做如此性能优越的无人机,且还能用在民用领域的也是有二十三分厂一家,他要是不用,堆起来的那些荣誉岂不成了笑话。

于是权衡下利弊之后,张平还是捏着鼻子认了,之后他在使用ty—1无人机上就谨慎很多。

这不,机场场站主官开口,他都没敢第一时间答应。

栾和平疑惑的看了看欲言又止的张平,干了这么多年的机务场站,要是还看不出点儿猫腻,那就可以回家撞豆腐了,于是便没再追问,而是朝着在机场上进行操作的两个人扬了扬下巴:“我直接跟那两个操作员说行不行?”

“可以,当然可以!”张平也是多年练就的一张脸皮,既然人家不点破,他就一副自己下属随你驱使的豪迈气概。

栾和平点点头,便径直朝着二十三分厂的两名操作员走去。

……

马磊是典型的返城知青,恢复高考后,考了几次大学却都名落孙山,无奈只能进了二十三分厂,因为有点儿文化底子,加之厂部缺个整理文案的,林波就让他在厂部做个文员。

直到庄建业调来二十三分厂,马磊也没太大变化,只不过多了秘书和助理的职能,成天被小马、小马的叫着,以至于厂里的人都快忘了他的真名叫什么。

不过马磊觉得挺好,他不是个事业心很重的人,每天老婆孩子热炕头是他最大的幸福,自从庄厂长来,他的工资翻了两番,去年的奖金更是拿了一千块,乐得爹妈在外人面前直夸他有出息,有事没事儿就叮嘱他一定要在庄厂长跟前好好干。

马磊也是这么想的,觉得就这么干一辈子文员挺好。

直到林光华开始遴选ty—1无人机操作员时,出人意料的把他选中,马磊按部就班的生活才被突然打破。

这让马磊很不安,觉得是不是庄厂长对自己的表现有意见,不想把自己留在身边了。

若是换了其他人可能会去问问别人什么内幕消息,该怎么办,可马磊却没有,一来他内向的性格做不出来这种事,二来他很清楚庄建业的性格,决定了就很难改变,除非做出令他可以改变的成绩。

马磊选择了后者,努力把ty—1无人机操作技能学好,或许是天赋使然,马磊在文员工作上只能说中规中矩,可在ty—1无人机操作上却非常出色,不到一个月就能基本掌握各项操作技巧,连培训他的林光华都说他就是个无人机操作天才。

天不天才的马磊不知道,他只觉得把工作干好,尽快出成绩,然后再回到庄厂长身边,所以每次操作ty—1无人机他都尽心尽力,执行与变电公司的协议也是格外严格,哪怕对方是变电公司的经理他也照章办事儿,不讲情面。

为此他获得了庄厂长的当面夸奖,还获得一百块钱的奖金。

马雷觉得,就这么跟变电公司按协议办事儿,他的成绩应该会很显著。

然而与变电公司的协议上什么都说得明明白白,就是没说遇到部队的人该怎么办?看着站在面前的栾和平,马磊很是头疼。

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之前就没遇到这种事儿,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哎呀,要是跟在庄厂长身边就好了,这么复杂的事情根本就不用自己操心。

栾和平也很头疼,没想到面前的操作员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自己说了半天,人家就瞟了自己几眼,然后该干什干什么,除了哦、啊以外,就没别的词儿了。

搞得自己就跟大马猴似的,很尴尬。

本来想调头就走,不过看着那架还在天上盘旋的飞机,栾和平还是忍了,然后眼珠一转,指了指跑道另一侧的草地:“小同志,这样,我不借了,你直接操作飞机,低空在对面的草地上转两圈儿行不行?”

马磊没说话,皱着眉愣愣的看着对面的草地,旋即点头,哦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栾和平有些抓狂,但下一刻就变得惊喜异常,因为当ty—1无人机低空掠过草地时,隐藏在里面的飞鸟惊慌的腾空而起,扑棱棱的朝着远处狂奔。

见到这一幕栾和平兴奋得像个孩子,大叫着:“对,对,就是它,就是它~~”

然后喊声叫了一半儿,栾和平就不叫了,因为一旁的马磊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己,栾和平很尴尬,想说两句解释一下,发现人家马磊已经把头转过去了,根本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栾和平知道眼前的人就是跟木头,也不再自找没趣儿,一路小跑的又回到张平这边,刚站定就急不可耐的问:“张经理,你们的飞机是从哪儿弄的?”

“浣城的二十三分厂,怎么你们也看上了?”张平有些惊讶,军队看上的东西可不一般,心里开始嘀咕,果真如此的话,是不是再往上打个报告,多买点儿。

栾和平也不隐瞒,点头:“我们机场最麻烦的就是驱鸟,特别是两侧的草地里,又大、又密,特别适合飞鸟隐藏,对飞机起降威胁很大,而我们机场编制又有限,每次飞机起降任务,除了塔台和应急的人手不能动,连炊事班的都得拉出去驱鸟,每次累的呀……嗨,光顾着跟你抱怨了?你哪儿有没有二十三分厂的联系方式,我现在就去联系联系。”

第一百六十一章 被套路了

二十三分厂来了个不速之客,当地警备区的副司令员,接到这个消息时,庄建业正在永丰厂处理电风扇业务的转移事宜,现场会刚开了一半儿,接到厂里的电话。

自己是骑着自行车过来的,显然来不及,只能搭着市委的吉普车赶回去,刚到厂里,就看到林波笑呵呵陪着几位身穿军装的人从厂部走出来。

一见到庄建业回来,便笑着介绍道:“小庄,来来,我给你介绍下一下,这位是咱么警备区的副司令员宋哲;另一位是空军某部场站副司令员栾和平,听说咱们的ty—1无人机性能很不错,特意过来考察一下。”

说完便指着庄建业笑着跟宋哲和栾和平介绍:“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二十三分厂的实际负责人,庄建业同志。”

话音未落宋哲和栾和平便上前跟庄建业握手,庄建业脑袋嗡嗡的,冲着ty—1无人机来的?这么快就吸引到军方的注意了?来考察,是不是有意思把ty—1无人机纳入军队的装备体系呢?

果真如此的话,那二十三分厂现有的无人机生产小组显然不够了,还得扩大规模,至少也得形成个完整的生产线,恩,别激动,还不知道军方能要多少,如果拍个五、六十架的订单,自己给他们什么个价位呢?六万五?有点儿不厚道吧,五万吧,恩,别激动,稳住,庄建业,稳住!

默念了好几遍稳住,庄建业才不至于在两位职业军官面前出丑,宋哲还算谨慎稳重,栾和平却很放得开,与庄建业没聊两句就有点称兄道弟的趋势,把自己的来意和需求一说。

庄建业立马大喜呀。

驱鸟,这可是机场最必不可少的一项基本任务,众所周知,飞鸟对飞机起降的危险性极大,一个弄不好就是机毁人亡的下场,正因为如此,无论军用还是民用机场,驱鸟都是常年必做的事情,半点儿马虎都不能有。

如果ty—1无人机能够派生出专业的驱鸟型号,然后把这块市场给占住,那岂不是说二十三分厂在航空业内站住了脚跟?要知道如今别说国内了,就是国际上无人机遥控驱鸟也不是很普及,二十三分厂真要把这块市场做起来,利润简直不敢想象。

哎呀,瞧瞧这脑子,怎么就没想到这块!

有部队的人上门考察就让庄建业很高兴,被栾和平这么一提醒,发现个大商机,更是让庄建业喜笑颜开。

于是对栾和平的要求可谓是有求不应,连林光华都撇在一边儿,自己亲自上阵给栾和平等人讲解ty—1无人机的基本性能和设计理念,这还不算,拿着遥控器亲自操刀,为栾和平他们做了一场精彩但不惊险的飞行表演。

哪怕是到了酒桌上,庄建业还举着装满汾酒的二两酒杯,豪气满怀的跟栾和平说:“栾哥,你放心,只要你们场站要,我给你七折不说,还免费在无人机里帮你集成一套仿真的驱鸟设备,模拟老鹰叫声的那种,保准吓得那些飞鸟不敢靠近机场。”

说着,兴致勃勃的庄建业还用另一只胳膊模拟了下雄鹰展翅的动作,一侧过来凑热闹的邱大林立马大声叫好,只说庄建业不当兵可惜了。

栾和平更是顺杆子往上爬,说当初要是早认识庄建业,绝对拉着他去空军,现在少说也是个飞行团的团副。

然后就举着手里的酒杯与庄建业的磕了一下,说了句:“你这兄弟我认了,哥哥先干为敬。”

就一口闷了下去。

庄建业自然不能怂,皱了下眉头也干了,本想坐下来吃几口菜缓一下,没想到栾和平竟然又端着一杯酒站起来,冲着庄建业满是深情的说:“现在军队困难,我们这些当兵的没啥值钱的东西,就是一腔热血,庄老弟,你这样能把企业做大做强的人,我栾和平佩服,这杯我敬你,为咱们都有的热血!”

庄建业有点迷糊,觉得老栾的话是不是有点语病,可人家的酒都送过来了,跟军队的人喝,就是一个字儿,不能怂,赶紧举起杯跟老栾碰一下,仰头就喝进去。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因为等庄建业迷迷糊糊醒来,发现已经不在酒桌上了,不禁晃了晃有些炸裂的头,哼哼着说:“老栾呢?怎么不喝了?”

“我去,老庄,还喝,十几万的一餐饭,再喝下去,我估计你连底裤都得扔里面。”

声音很熟悉,似乎在哪儿听过,恩,好像是宁晓东,十几万一餐饭,谁tm这么败家,等等……

庄建业这边还迷糊着,忽然绝对不对,如同诈尸般一下子就从床上弹起来,把一旁察看情况的宁晓东吓了一跳。

还没说话,就听庄建业问:“十几万,什么十几万?”

“你不知道?”宁晓东狐疑的看着庄建业,见对方一脸茫然摇摇头,便一五一十的说:“还能是什么?当然是你免费给部队两架ty—1无人机了,一架六万五,两架十三万,要不是林波拦着,你张口就是给人八架,我去的时候,你还抱着那个姓栾的让人家无论如何也要收下,不然就是看不起你,老庄,真的,你那神态、那表情,简直了,我都后悔没把鞠涛带上……”

听宁晓东这么一说,庄建业才知道昨晚喝多之后的事儿,也不知怎么,栾和平和宋哲一顿乱侃后就把话题扯到双拥上去,作为酒桌上最靓的仔,庄建业自然不干人后,双拥怎么能少了他,直接搂着栾和平说出,除了老婆孩子,随便他挑。

栾和平也不客气,直接就说能给他们两架ty—1无人机就最好了。

庄建业酒精上头,豪气十足,两架怎么能够,八架,还包培训,还好林波没醉,赶紧阻拦,这才减到两架,而且还说必须要,不要就看不起他庄建业云云,搞得二十三分厂造ty—1无人机跟闹着玩儿似的。

自己成天套路别人,没想到居然被人给套路了,庄建业立马捂住脸,太tm丢人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双赢

看着庄建业一脸死了亲爹的表情,宁晓东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便皱眉问:“老庄,你这是怎么了?十几万,犯得着嘛,实在不行我给你补上。”

“钱不钱的到是小事儿,唉~~老宁,我现在脑袋嗡嗡的,你是了解情况的,帮我分析分析,老栾是不是下套套我?”

钱庄建业还真不在乎,别看ty—1无人机售价六万多,实际成本也就一万出头,妥妥的暴利,他在意的是自己酒后的表现,里面到底有没有栾和平下套的成分。

“下套?什么下套?昨天老栾都被你喝吐了,抱着你呜呜哭,他怎么下套?我咋没看出来?”

宁晓东坐在床边儿,自顾自的剥了桔子,掰开一半儿就塞进嘴里,汁水淋漓的说得很是诧异。

庄建业登时就睁大眼睛,打量一下同样诧异的宁晓东:“你刚才不是说我被灌醉了,话题往双拥上扯,然后我就问他们要什么,他们要飞机,我就说给,这不是套是什么?”

“可人家老栾说给你钱,就是少点儿,是你不要的,非说部队困难,你要代表二十三分厂尽绵薄之力,之后就抱着老栾说现在当兵不容易,把老栾感动得呜呜哭,硬是表示他们子弟兵不能占工人阶级便宜,为这事儿,你俩差点儿打起来。”

庄建业又懵了,居然还有下半场,可下一刻就瞪着宁晓东:“那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怎么能看到你捂脸的窘态,哈哈哈,说真的,老庄,你刚才那表情简直太好笑了,第一次见到你那副德行,早知道会这样,应该把鞠涛找来,完美的沮丧,哈哈哈~~~”

听闻这话宁晓东再也绷不住了,倒在床上就笑得上气儿不接下气儿,庄建业看着在床上笑着直捂肚子的宁晓东,到是忘了这货爱恶作剧的毛病,连宁老爷都惨遭过毒手,宁晓惠不止一次跟他说过要防着点儿宁晓东。

平时的时候,自己还很注意,没想到自己醉酒之后,这货就趁虚而入,登时就气不打一处来,把被子往宁晓东脸上一蒙,握起拳头就招呼上去。

宁晓东大叫:“老庄,饶命。”

拖着被子就冲出屋子,临走前还不忘交代一句:“晓惠和孩子去晓雪哪儿住了,你昨天酒味儿太重,熏得孩子一直哭。”

说完就把被子丢到客厅,自己推门,哈哈笑着就奔出了庄建业的家门。

庄建业也懒得去追了,估计这货也是照顾自己一夜,被占点便宜就占点便宜吧,闻一闻还真是,身上的确酒气熏天,还夹杂着些许呕吐的味道,于是把被子收回卧室,就去厨房烧水,准备等会儿洗个热水澡。

便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敲响,庄建业还以为老婆孩子回来了,也顾不上烧水,连忙把手上的水渍在身上胡乱的抹两把就出了厨房,打开房门正准备叫声儿子,却发现站在面前的是一位穿着军装的高大男子,登时就把儿子咽了回去改为:“老栾?”

说完,赶紧往屋里让:“快进来,快进来,哎呀,家里也没收拾,你先坐,你先坐!”

栾和平进了屋,显得有些局促,将手里的水果和罐头递给庄建业:“昨天的事儿我听老宋跟我说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所以今天过来就是当面儿给你赔个不是。”

通过昨天的一顿酒,庄建业知道栾和平虽然鸡贼了点儿,但不失一个耿直的汉子。

所以也不客套,把递过来的水果和罐头接过来,放在一旁,便笑着说道:“还以为啥事儿,还是我昨天的那句话,我们二十三分厂该给的继续给,不但给,还要给你们最新的驱鸟型号。”

“唉~~唉~~庄厂长,咱们酒桌上的话可做不得数,您可别为了面子伤了里子,我可是打听过,你们的一架ty—1无人机可不便宜,我们就是需要,也会申请资金自己购买,军队再困难,这点儿钱还是能挤出来的。”

栾和平连连摆手,他是看中二十三分厂的ty—1无人机不假,可却从没想过白拿人家东西,军人有军人的坚持和底线,贪便宜的事儿,栾和平还做不出来。

庄建业却摇了摇头,先让栾和平在沙发上坐下,然后亲自到了两杯茶水,递给栾和平一杯,自己端起来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这才开口说:“老栾,我是真心准备白送给你们两架ty—1无人机,别……我知道你想说为面子这种话,先听我把话说完。”

庄建业刚开口,端起茶杯的栾和平就要打断,结果被庄建业止住,然后就把自己的打算说了一遍,听得栾和平是惊叹连连,最后有些激动的看着庄建业:“庄老弟,你确定要这么干?”

庄建业点点头:“老栾,只要你答应,不是你欠我人情,而是我们二十三分厂欠你老栾的人情。只不过我现在就是不知道这么做会不会违反军队纪律。”

“不违反,不违反,部队现在提倡的就是军地鱼水情,只要我把这事儿报上去,军地两方绝对会争着抢着报道这事儿,今年你们二十三分厂的全国双拥模范保准跑不了。”

听了这句话,庄建业便大大松了口气,旋即再问:“如果这样的话,那你们机场还用上级审批吗?”

“还需要审批,不过因为是地方拥军赠送,所以流程会很快。”栾和平显得很激动,他们机场本来经费就很紧张,即便看上ty—1无人机,想要采购的话,还得向上级打报告,然后评估、检测、验收、评审等等流程,到最后还不一定能批下多少钱,还得跟二十三分厂掰扯售价,等真正装备至少也要明年下半年去了。

现在好了,庄建业准备代表二十三分厂赠送给他们机场两架ty—1无人机,这种拥军爱军的表现自然不用那么麻烦,他们机场也就能在年内快速装备,栾和平怎能不激动。

只不过这么干,庄建业实在太亏了点儿,栾和平觉得这么好的人可不能干吃亏不拿好处,于是想了想说:“我有个战友在民航局,我到时帮你跟他说说,民航的机场一样得驱鸟,让他在你这儿多买几架。”

庄建业闻言,眼睛就是一亮:“那就麻烦你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大卖

爆炸式的媒体攻势开始了。

当一个月后,两架涂着凶猛鹰型涂装,空心机头内部的配重块,换成录有五种猛禽叫声和三种常见飞鸟惊慌悲鸣声响的声音集成器及播放设备的ty—1a型专用驱鸟无人机,在全省双拥模范会上,郑重的交付给栾和平所在部队的领导时。

省内的媒体立即就炸开了锅,进而迅速向全国蔓延。

价值十多万的产品,不说创造记录吧,但在近年的双拥工作中也属于拔尖儿的,什么是军民鱼水情,什么是军民共建?

特别是在改革开放的大背景下,二十三分厂的举动实在太有代表性。

不单单是一般媒体,就连京城的几家权威媒体都派记者亲赴高原和浣城进行采访,于是几篇短小精悍,语言平实却处处透着赞扬的报道便出现在这几家权威媒体的版面上,尽管位置有点儿靠后,还有些不起眼儿。

但其效果却出奇的好,要知道那可是权威媒体,可不是一般人就能上的,有了他们的背书,庄建业立即大展拳脚,借着柏立民柏大记者这个笔杆子开始引导舆论,将风向从二十三分厂的双拥模范,转到无人机的普及和应用。

于是什么《不要把航模和无人机混为一谈》,《无人机未来的广阔前景》,《机场驱鸟二、三事》,《科技创新,无人机驱鸟引领世界》等等文章便在各类报刊杂志上普天盖的传的到处都是。

然而无论标题如何,具体内容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国内机场的防鸟、驱鸟的硬件儿设施很落后,对飞机这种高价值航空器的飞行造成严重安全隐患,在国际上普遍采用无人机仿真驱鸟的当下,国内有关部门应该提高意识,不能在无动于衷,尽快不足自身短板。

如果觉得国外的产品贵,不要紧,如今腾飞厂的ty—1a型专用驱鸟无人机已经达到国际先进水平,连部队的军用机场都装备此类无人机进行专业化驱鸟,取得十分理想的效果。

如此带着评论性质的安利文章,让那些机场和民航的领导乍一看,还以为他们的工作没到位,引起了社会舆论的质疑,特别是几个权威媒体上登载了类似的文章之后,这些领导更是坐不住了,要知道他们每天就是看着这些权威媒体来把握时局走向,从而判断下一步该怎么做。

如今连权威媒体都开始评论国内机场驱鸟的事,看来这事儿不简单,于是有动作的快的便开始派人到浣城与二十三分厂接洽,看看能不能把这个所谓的世界先进水平也弄几架回来。

不过大多数人却还是在观望,没办法,这时的国内航空系统还很封闭,下面的自主意识并不强,一切决策还是要看上面的决定。

便在这时,一篇署名为陆杰的文章被登载在航空知识杂志上,篇幅不大,内容也只是将国内机场与国外的进行了下对比,最后呼吁国内航空系统同志们,要坚定信心,在经济条件不允许的条件下,加强机场的管理,突出飞行安全,打好良好服务的底子,如此才能更好的为改革开放和四化建设服务。

此文章一出,那些观望的机场领导们就跟约好似的,抛去犹豫,纷纷派人去二十三分厂接洽。

没办法,陆杰的名字很普通,但是隐在这个名字后面的职务却一点儿也不普通,民航局副总工程师。

所以这篇文章也被那些机场领导视为上级的一种态度,尽管通篇没说一句驱鸟的事儿,可突出飞行安全却是写得明明白白。

扩建机场、增加通信设备,安装新雷达什么的,太贵,机场方面有心无力,可搞搞驱鸟,不也是突出飞行安全的一项不错的业绩。

于是乎二十三分厂瞬间就被国内各机场的采购处的人给塞满。

庄建业也不客气,价格直接涨到了八万五,改进的专用型号嘛,不涨价怎么能行?

可既便如此,还是挡不住各机场的热情,八万五的价格对机场,特别是国内的大机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没看他们进口的国外雷达和导航系统,动不动就是百万美元起跳,八万五的人民币真的就是毛毛雨。

这其中最典型的就是栾和平的那位战友,管着华中的一个大机场,亲自过来看了几次实际效果后,大手一挥就要了八架。

其他的机场到是没有栾和平的那位战友那么壕,最多也就要四架,普遍以两架居多,但架不住国内机场数量多呀,你两架,我四架的,零零碎碎加在一起总数共计六十八架。

总价值达到惊人的五百余万。

接到这个消息的浣城市立马就不淡定了,又一个产值过五百万的产业被二十三分厂给做起来了,岂不是浣城又多了个工业支柱产业。

于是对二十三分厂那叫一个有求必应,即托管了永丰厂后,市委再次出面对另两家勉强维持的电风扇厂进行整肃,准备让二十三分厂全部托管。

没办法,拿了六十八架无人机订单,现有的飞机生产小组显然不够用,只能扩大成生产车间,所以只能将电风扇业务转移出去,如果未来产能继续扩大,连制冷设备这块也得转移,毕竟飞机才是庄建业心中的主营业务。

永宏厂那面也轰动了,可绝大多数的人集中在庄建业个人的本事,挂在嘴边的也是:连个遥控飞机都能卖出五百万,你说这样的人当年怎么就被踢走了呢。

至于产品,永宏厂上至领导,下至职工没一个人去提,没办法,作为一个能够生产有人飞机的大厂职工,在他们眼里用遥控器弄上天的那都是模型、玩具,所以他们佩服能卖出高价的人,却不屑于探讨是不是跟二十三分厂一样去做这类产品。

一个部委重点大厂,要做也要做战斗机,做遥控模型机,丢不丢人!

当然偌大的厂子也不是一点儿人都不在乎产品,就比如说总工程师何明,他就对ty—1a型专用驱鸟无人机交付部队很感兴趣,为此半个月的时间里拿着二十三分厂的无人机拜访了好几位部队首长,想把手里的无人机推销给空军。

结果无一例外碰得灰头土脸,最后还是一位部队的首长看着多年的老伙计落寞模样有些不忍心,打开天窗,说了亮话:“老何,你自己凭良心想想,想用这种遥控的玩意儿重回重点军保名单,现实吗?”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一声叹息

听了这话,何明就跟抽了魂的行尸走肉一样,离开部队的办公大楼都是浑浑噩噩的。

所以他和不少厂里的老干部觉得这辈子最大的失败,就是在任内让永宏厂丢了重点军保名单的资格,作为干了一辈子的军工人,没了国防军工的身份,不亚于是没了娘的娃,那种空落落的失落感很难与外人道也。

俞厂长为了改革,在引进外国技术上越走越远,可何明等永宏厂不少老干部却一直对厂子丢到国防军工的身份耿耿于怀,

厂长的改革他们无权置喙,都是摸着石头过河,谁也不能说俞厂长的做法就是错的。

但重回重点军保名单,拿回失去的国防军工身份,却是何明等老干部们的一致愿望,在这股力量下,强势的俞厂长也不得不退让三分,更何况丢掉重点军保名单资格的永宏厂失去的不单单是一纸文书。

还有蕴含在其中的各种隐性特权,就比如说珍贵工业原材料的有限分配上,是不是重点军保名单上的企业,分配的结果就有明显不同。

俞厂长原以为没有重点军保名单,但他有与美国普惠公司的合作做背书,又是部里的重点大厂,工业原料的供应不会有变化。

哪成想刚过了一年,随着部委领导的更换,以及政策开始对重点军保名单的逐渐倾斜,永宏厂的珍惜工业原材料配额是越来越少,直到此时俞厂长才意识到重点军保名单的价值。

可当时是他一手促成永宏厂脱离军工,全力转向民品,为此不惜跟何明在厂党委会上拍了桌子,矛盾公开,如今又要重回重点军保名单那不是啪啪打自己脸嘛。

所以他既不支持,也不反对,任由何明等一众心系军品的老干部们折腾。

然而俞厂长的态度,让何明等人少了阻碍,可也没有真正的支持,再加上这两年永宏厂在民品的转型路上狂飙突进,如今厂子连个像样的航空产品都没有,想重新拾回当年的国防军工风采谈何容易。

不过何明等一众老干部最不怕的就是困难,当初永宏厂那就是块不毛之地,还不是凭着他们的肩膀头和脚底板儿把个一万多人的大厂给建起来了?

现在困难是困难,可再困难能有建厂时困难?

于是这些老干部迅速行动起来,对一些技术实力雄厚,且有上进心的分厂和车间开始扶持,其中最典型的就是石军任厂长的六分厂,其本身就是永宏厂内盈利能力最强的几个分厂之一。

在第二总装车间改造的时候,又接收大量航空发动机生产设备,当然最关键的还是石军一直都没忘了自己航空报国的初衷。

于是何明等人对这位根红苗正的永宏厂人的支持可谓是不遗余力,甚至某位退休的老干部,用自己多年的关系,还从某单位弄来两台涡喷六发动机的维修任务,让石军的六分厂练手。

原本想着,六分厂完全掌握涡喷六的全套维修技术后,就去空军接两笔单子,然后再顺理成章的完成重回重点军保名单的重任。

他们需要的就是默默的等待,却不成想这个时候,位于浣城的二十三分厂,将高端模型机出口到美国。

这让永宏厂震惊之余,也让何明等人觉得很意外,不管怎么说,如今只有二十三分厂有与航空有关的产品,如果能把二十三分厂做起来,是否能加重永宏厂重回国防军工的砝码呢?

本着广撒网多捞鱼的想法,何明等老干部们将二十三分厂纳入支持的对象之中,于是在他们的默许之下,对庄建业的挖墙脚行为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后何总工的视察,以及牵线搭桥丁来湘,更是顺理成章。

但所谓的支持也就仅限于此了,毕竟在何明等永宏厂的老干部眼里,石军的六分厂跟纯粹一些,而庄建业的二十三分厂却显得杂乱而又无序,似乎除了赚钱就只有赚钱,没有半点儿航空报国的情怀在里面。

给厂里的报告竟然敢公开表示企业的第一职责就是盈利,简直不当人子,永宏厂的职责永远都是航空强国,盈利?别侮辱国防军工的名头好不好。

相比之下石军的六分厂就要好得多,连车间里的宣传标语都催人奋进,厂里也是军、民并重,一看就很有希望的样子。

哪成想他们看好的六分厂忙活的一年多,连个水花儿都没出来,反倒是不怎么重视的二十三分厂却捣鼓出了遥控无人机,这就算了,竟然还送进了空军机场,成了现役装备。

这下何明等一众永宏厂的老干部们不淡定了,要知道永宏厂最近的一次交付部队装备还是在三年前,如今又有被部队欣赏的装备,是不是说明部队又开始重视永宏厂,重回重点军保名单有望了?

于是何明想都不想就带着几名老干部去了二十三分厂,要了架样品机就跑去部队推销,希望部队扩大采购,然后借此回到重点军保名单。

结果……

“又是卖钱,卖钱,老宁的这个女婿,我看钻钱眼儿里去了。”

已经看出庄建业这波套路本质的老干部一回到车内就压不住火,这个时候他们还看不出来庄建业拿着两架驱鸟飞机弄了一场规格极高的广告宣传的话,那他们这辈子就白活了。

这也是为什么军方不肯购买的原因,既然能用双拥的名头让你在其他地方赚钱,我何必还要拿钱采购?军队又不是冤大头,家里也没多少余粮好不好。

老干部们很生气,如果庄建业这么聪明的人,一开始把心思放在军品上多好,偏偏心思多,却不放在正经事儿上,搞得他们现在很是被动。

“这次回去,我得跟老宁好好说说,这个女婿他要是不管,我替他管!”另一个老干部也是气咻咻的不忿。

听了这些话,坐在后排的何明冷哼一声:“你们要是有心,就把二十三分厂当亲儿子一样对待,光说话不给实惠,我要是庄建业,早就不搭理你们这些老家伙了。”

一句话说得两个老干部哑口无言,何明也没理他们,自顾自的望着窗外萧瑟的落叶,无奈中发出一声叹息……

第一百六十五章 投入

何明等一帮老干部们各种折腾庄建业自然清楚,不过他现在的心态跟俞厂长差不多,不支持,也不反对。

如果能靠着他们的关系打开军品订单自然最好,要是不能,庄建业也不意外,毕竟他们的ty—1在主流航空界眼里还上不了台面。

至于重回重点军保名单,庄建业那是举双手支持,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真正的厂管理层都态度暧昧,一些老家伙们就算能量再大,又能搞出什么花样?

部委和军队到头来还不是要看厂领导层的态度,如果俞厂长没这个决心去搞,谁去都白搭,上面的人又不是傻子,何必热脸贴冷屁股,国内那么多厂子,难道永宏厂就是上面的亲儿子?

所以呀,庄建业对何明这些老干部的态度就是,该支持就支持,该喊口号喊口号,如果要赞助也大大方方的给,然后转过头该干嘛干嘛,总而言之一句话,不能为了情怀饿肚子。

正因为如此,庄建业提供了一架ty—1做样品后,就忙着扩大二十三分厂飞机生产车间的事儿。

这才是如今厂里最棘手的问题。

好在浣城市给力,两家电风扇厂整肃的非常顺利,二十三分厂这边托管的没有半点儿阻碍,电风扇业务算是彻底转到另外三家电风扇生产厂。

于是二十三分厂便开始大规模改造原来的电风扇生产车间,增加设备,囤积原材料,细化生产流程。

一桩桩、一件件那都是大事儿,庄建业若还有心思想起他的,那就真成神仙了。

“设备从九分厂弄到六套,二分厂那边儿正在接洽,薛厂长觉得价格有点低,不太同意。”

下午时分,从永宏厂弄来的设备开始安装,忙了一上午好不容易休息一下的庄建业立即就从办公室的沙发上爬起来,去了车间,正在指挥调度的王和平立马迎过来,将目前的情况汇报一下。

如今的二十三分厂因为无人机生产车间扩建的事,将制冷部件生产车间停产,目的是为了将该车间里安装有顺位控制器以及简易数控设备的机器重新编程,以便这些机器能够适应ty—1无人机各类部件儿的加工和生产。

是的,二十三分厂无人机生产车间便是原来的制冷设备生产车间,之所以如此,很简单,因为这个车间的设备已经完全实现了自动化,部分设备更是实现简易数控,更有摩擦焊接机和叶轮式喷丸成型机这类航空制造方面的专用设备,从哪方面看都是无人机生产的理想之地。

唯一麻烦的就是顺位控制器和简易数控的编程调试有点儿复杂,顺着生产流程和调整,需要重新编制,不像真正的数控机床,可以随时根据部件的变化,灵活的改变程序,而不需要多余的时间去另外编程。

这要是放在其他厂,少说也要停个十天半个月,然后花大价钱请专业的编程技术人员去做,不过二十三分厂却不用这么麻烦,彭川早在几个月前林光华研制ty—1时,就开始根据庄建业的要求,依照制冷部件生产车间的设备,制定工艺生产方案和编程计划。

经过几个月的细致研究和试验,彭川不说把方案弄得成熟无比,但绝对是最适合二十三分厂现状,更重要的是时间上非常划算,只需三天,就可以让原来的制冷部件车间,彻底变成能够成产无人机的航空制造车间。

工人队伍也不用更换,原来的那批生产制冷部件儿的工人们,稍稍适应下新的工艺流程,完全可以胜任无人机的生产。

至于原来的制冷部件业务,则转移到原来的电风扇生产车间,设备从永宏厂的其他分厂采购,然后将这两年培训的学徒工配合永宏厂高价聘来的老师傅,做适应性生产,同时继续展开生产线自动化和数控化改造。

相信等二十三分厂囤积的制冷设备库存消耗完的时候,新的制冷部件生产车间就算不能达到之前的产能,也应该能勉强应付市场需求。

心里一边想着规划,庄建业这边点着头:“薛厂长那边的确不好办,他是永宏厂的老资格,一般人还真没办法,这事儿交给我吧,晚上我跟我家老爷子说一声,他的老下属,还是让我家老爷子去对付……”

“老庄,老庄~~”

庄建业这边还在说这事儿呢,那面的彭川咯吱窝夹着一摞图纸就跑过来。

然后很不客气的就开始抱怨:“叶轮喷丸成型机这么快就要用?我说老庄,你就不能体谅下我们的难处嘛?

你要精度,我们把精度给你控制在26道,你要叶轮的功率再大点儿,我们拼死拼活的把叶轮的形状反复修改,终于达到要求,你说你要数控的,行,累死累活我们也干,可你不行现在就要用于生产啊?东西还不稳定,你就拿过去,万一出了问题算谁的……”

“得……得……得……说,还要多少经费?”庄建业赶紧打住彭川的抱怨,抹了一把脸上的口水,说得是直截了当,没办法,这货只要一抱怨准没好事儿,除非用钱砸停否则没别的招。

“再给十万吧,我把攒出的半成品先给你,新的还得等段时间。”彭川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很斯文的说了一个数。

庄建业立马脸儿就绿了,一台数控叶轮喷丸成型机他前前后后砸进去二十多万,还要十万,nm现在可是1984年,三十多万都可以买台等重的黄金了。

彭川一看庄建业的脸斯文的脸也立马就变得跟黄世仁似的:“别讲价,一分都不能少,我还跟你说,这十万还不一定能够。

利用计算机技术控制叶轮部件儿精准完成航空部件儿复杂形状加工你以为那么容易吗?一个软盘就要几百块,为了找出最佳方案,我们一次就要用七、八个。

这还是无人机,你要是换其他机型,还得推到重做……”

“行,行,你们是大爷,十万,我给你,明天你就去财务报账。”

眼看彭川又要开始抱怨,庄建业又开始头疼,数控叶轮式喷丸成型机如果好弄,也不可能成为波音、麦道这样大航空集团的禁脔了,如果自己以后想要在造飞机的路上走的更远,这一步不得不走,所以投入必不可少,十万就十万,给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炸了

经费要到手,彭川很高兴,夹着图纸就准备乐颠颠的离开,可还没等转身,就被庄建业叫住:“老彭,这就走啦?这一大摊子,你怎么也得给我个准信儿吧。”

说着,庄建业朝着乱糟糟的车间扬了扬下巴,彭川见状满不在乎的笑了笑:“我还以为是什么呢,程序明天上午就能输入好,最迟后天下午就能试生产,哦,对了,你新弄到的设备自动化改造可能要耽搁点儿时间。”

“为什么?”

“我手里的存货用没了呗,你要是想快,就得想办法再弄点儿单片机、集成电路啥的,还有计算机,那东西非常有用,永宏厂的太老,去省计算机所还得排队,反正你留着那么多钱也没啥用,干脆买来一台咱们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瞧瞧这混账话,弄那么多钱没用也敢说出来,庄建业恨不得掐着彭川的脖子问这货,没钱你上哪弄那么多东西。

可想想还是算了,跟这货永远都掰扯不清楚,于是烦躁的摆摆手:“做个预算!”

便不再搭理这货,彭川就跟得了糖的熊孩子,笑着应了一声,就一蹦三跳的离开了。

彭川这边一走,庄建业便准备跟王和平交代几句也回去,可还没等他开口,就见到两个公安同志带着鞠师傅和刘纯急匆匆过开,两个老头子瞟了惊诧的庄建业,全是一脸的愧疚之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庄建业纳闷儿,这两位都是老实本分的人,怎么把公安给招来了,这是闹得哪一出?于是开口问:“你们这是怎么了?”

鞠师傅和刘纯又相互看了一眼,最后还是鞠师傅开口:“庄厂长,你前段时间跟我们说,咱们的无人机以后也可以上涡喷甚至涡扇动力,所以我跟老刘就想着是不是自己攒一个出来,结果我俩笨手笨脚,弄了半天也没弄出来不说,还……还……还炸了。”

“主要是我们两个能力有限,只对具体部件儿了解,宏观的结构和整合就没办法了,所以,庄厂长,您看是不是在这方面找几个专门的人,把这块补一补?”鞠师傅一开口,刘纯也就有了勇气,连忙补充。

这对老师傅和老技术员组成的搭档是二十三分厂电风扇的基石,同时也是叶轮喷丸成型机中,叶轮部件儿的设计和制造的核心,对于这两项工作,鞠师傅两人没得说,做得是尽心尽力。

不说别的,就说叶轮式喷丸成型机在精度上超过成功厂的同类产品,这两位设计生产的叶轮发挥了决定性作用,那种经过空气动力学优化的叶轮不但将金属弹丸的辐射方向有很好的一致性,力道与方向还能有效控制。

可以说两人叶轮式喷丸成型机可谓功不可没。

这要是放在别人身上,不说躺在功劳簿上睡觉吧,那在厂里也要牛哄哄的才对,可这两位却没有半点儿居功自傲的意思,原因既简单,又朴实,他们是做航空发动机的,什么电风扇、叶轮的,再难能有航空发动机难?

因为这点事儿,就牛气了,传出去让不让人笑话。

所以两人非但没有什么自得的意思,反倒觉得自己在二十三分厂成天无所事事,愧对庄厂长的信任和厚爱。

鞠师傅就不用说了,活了这么多年就没听说那个正规厂子有什么摄影师的职务,可为了他儿子,庄建业愣是弄了这么个职位给鞠涛,这还不算,待遇照比厂里的中层干部。

能有个正式的工人身份就已经让鞠师傅大叫老天保佑,没想到儿子后还能有一天成为干部,激动的简直无法言喻。

至于刘纯,房子不但解决了,子女的上学就业也一并被包办了,如今小儿子已经顺利进入浣城一中读高一;

二女儿成绩好,经庄建业介绍认识了西航的丁来湘,作为二十三分厂的定向生,保送西航。

大女儿平庸了些,不过也被安排在二十三分厂后勤处做文员。

总之一家老小的后顾之忧全被解决了。

相比于两人得到照顾和好处,鞠师傅和刘纯觉得自己付出的实在太少。

在某次会议间隙,庄建业开玩笑的说,今后厂里的无人机也能喷气化,涡喷、涡扇大的咱们做不了,小的可以试试嘛。

当时这话与会的人哈哈一笑就过去了,谁也没放在心上,可鞠师傅和刘纯却听进去了,这才是他们正经八百的主营业务,于是两人会后一商量,直接开干。

不同于彭川各种砸钱的氪金式研发,鞠师傅和刘纯都是从困难年代过来的人,走的是简约风,所用的材料都是厂里的边角料,大型设备启动成本高,两人就用小设备慢慢磨,甚至干脆拿着锉刀手工去做。

试验场地更是简单粗暴的放在鞠师傅新盖的仓房里。

大半年下来做了几个样品,可没一个能坚持十分钟以上的,基本上都是耐热部件儿扛不住高温烧坏的。

两人这才发现,自己肚子里的那点墨水还不足以支撑整个喷气式动力的研发和制造,可两人又都是个不信邪的性子,搞不出来就偏好搞出来试试,结果就在今天上午的最新的一次试验,做出来的涡喷发动机炸了,把鞠师傅家的仓房给弄塌半边儿,惊动派出所的人,这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我们过来就是了解下情况。”一位公安同志态度很认真:“如果真是厂里的研究项目,我们就不做其他处理,毕竟周围邻居没啥损失,不过我得提醒你们,这类危险的试验再也不能在居民区里进行。”

“您放心,公安同志,我一定好好教育他们,厂里的发动机试验场就快完工了,我保证到时候绝对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听完情况后庄建业连忙表态,随后给王和平使了个眼色,立马递上一根烟。

公安同志接过烟,点上吸了口这才态度缓和下来,与庄建业又聊了几句,便把人留下,领着同事离开了二十三分厂。

等送走公安同志,庄建业返回身,一脸气愤的看着鞠师傅和刘纯:“我说二位,这是闹得哪一出呀?要是有想法,跟厂里说行不行?你说你们炸了仓房倒也罢了,万一自己出个好歹怎么办?”

第一百六十七章 飞机被揍下来了

原本鞠师傅和刘纯还以为庄建业会发一通火,一个个就跟熊孩子似的,低着头等着挨训,这年头被公安带回来实在算不得光彩的事儿,作为厂领导,庄建业发火的是应该的。

前半句说得怒气不已,两人还战战兢兢,哪成想最后的话一出口,两人立马的就愣住了。

发火不是因为他们被警察带回来丢脸,而是担心他们出意外,这让两个年过半百的老家伙吃惊的张大了嘴巴,等了半天刘纯才用他那浓重的h市口音小心的问道:“庄厂长,您不在意我们捅的篓子?”

“篓子?什么篓子?再大的篓子有你们的全须全影的重要吗?厂里本来就没多少骨干,你能不能别瞎折腾了好不好?要是手头闲着就给我多带几个徒弟,要是还管不住就给我憋着,等彻底退休回家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庄建业说得是气急败坏,鞠师傅和刘纯却感动的无以复加,干了大半辈子的工作,不是没见过有担当的领导,可想庄建业这样只顾着下面人的安危,其他面子什么的连想都不想的人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过。

鞠师傅还好,工人出身,打掉牙都是往肚子里吞,就算感动也是憋着;刘纯就不一样了,大半辈子都没被人正眼瞧过,背锅挨骂那是家常便饭,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担心出意外,于是彻底变成了月子里的娃,被庄建业说着说着就哭得泣不成声。

见刘纯眼泪鼻涕一大把,还想再说几句的庄建业也不得不住了嘴,然后就看刘纯胡乱用手抹了两把脸上的鼻涕眼泪,富态的老脸上少有的一派坚毅:“庄厂长您放心,今天我刘纯把话儿放这了,要是搞不出小型涡喷发动机,我刘纯死不瞑目,老鞠,走,咱们俩这就把油路改改,你家仓房没了,用我家的。”

说着也不等庄建业回话,拉着愣神儿的鞠师傅就走,豪气得一塌糊涂。

眼见这一幕,庄建业也迷糊了,这还是自己认识的刘纯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霸道了?呆了好半天,直到刘纯扯着鞠师傅没影了,这才反应过来,转头问着一旁的王和平:“我刚才的是不是说得重了?”

“没有,厂长,任谁听了你刚才的话,都会打心底里为你干一辈子的,这也是为什么厂里的职工爱戴您的原因,您骂归骂,训归训却是真心为咱们工人好,不像别的领导只想着自己,想着政绩,想着面子。”

“哎呀,老王,马屁拍得有点儿过啦!”

听王和平这么一说,庄建业脸皮再厚也有点泛红,做企业为了职工好不是天经地义的嘛,政绩、面子啥的能当饭吃嘛?把职工一个个都培养起来,众人拾柴火焰高,到时候后想要啥没有。

王和平不知道庄建业的想法,听庄建业这么说还以为是谦虚,准备再说两句,好让庄建业了解下下面职工的心声,结果刚要开口,就听庄建业一本正经的看着他,让他的话硬生生的又咽了回去:“不过呢,鞠师傅和刘纯的事儿还得认真对待,你明天就去找个试验场地,经费也做个预算,额,还有就是刚才的马屁很不错,听得很舒服,额……要是还有就再说点儿,今天被这几波人弄得很糟心。”

王和平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出来,自家的厂长哪都好,就是一旦放开,脾性就跟个孩子似的,这不居然要人主动拍马屁,这脸呀。

王和平想都不想,说着落实小型涡喷发动机的事儿,就掩面而走,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

但不知为何,王和平虽然逃也似的离开,可心里却十分舒服,没有架子的厂长不正是他们喜欢的厂长嘛。

……

要个马屁都不给的下属,实在让庄建业这个做厂长的很没面子,连下班儿回家还对这事儿耿耿于怀,跟自己老婆一说,逗得宁晓惠是哈哈大笑,直说庄建业这个厂长当亏了,还不如换她去当,保证能让职工马屁如潮。

结果这话刚一出口,宁老爷子就抱着小外孙从里屋出来,旋即冲着自家女儿一瞪眼睛:“说话都不过脑子,永宏厂就是被你这样没脑子的人折腾得四不像,看什么看?还不去做饭?”

话音未落,便抱着小外孙笑呵呵的哄着:“哦~~哦~~小飞飞,不怕,不怕~~外公公教育妈妈,小孙孙最好了,哦~~哦~~”

这一幕很诡异,霸气不减的宁部长与慈祥和蔼的好外公竟然能在同一时间转换如此自然,令坐在沙发上的庄建业看得是目瞪口呆,直到宁志山的眼神瞟过来,庄建业这才打了个激灵,连忙站起身想把孩子接过来:“爸,您什么时候过来的?也不提前打声招呼,孩子给我吧,您老歇一会儿。”

“自己的孙子能累哪儿去?”

您老爷子见庄建业把手伸过来,嫌弃的把孩子换到另一边,连碰都没让庄建业这个当亲爹的碰一下。

然后一屁股坐到沙发的另一边儿,把小外孙放到大腿上,笑着做了两个鬼脸,逗得孩子咯咯直乐,这才有意无意的继续说道:“到是你,厂里的事儿回来有什么好说的?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女人家家的一个个都是头发长见识短。

你妈还在时,我回家从不跟她说工作,男人就应该有个男人的样子,总听跟女人商量能商量出个什么?

你看看俞其章就知道,成天跟自家老婆在家里嘀嘀咕咕的,结果怎么样?好好的永宏厂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如今整个老宁家除了老爷子大腿上那位,就没一个能让宁老爷子看上眼的,逮到哪一位都要训两句才舒坦,用宁晓东的话说,老爷子这是静极思动,开始刷存在感了,庄建业也觉得有道理,这边想着挨过这轮就把宁晓东这个正牌亲儿子叫过来一起聆听圣训。

却不想这货居然不请自来了,很狗腿的跟自家老爹和大腿上的那位打了个招呼,就把庄建业扯出们:“老庄,老栾有急事儿找你,电话都打到我那儿了,现在还没挂呢。”

一听是栾和平,庄建业不敢怠慢,跟着宁晓东下楼坐上车就去了店里,拿起电话表明身份,就听那边的栾和平粗声粗气的兴奋道:“兄弟,恭喜啊,你们的飞机被揍下来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演习

听了这话,拿着听筒的庄建业有点懵,什么情况,飞机被揍下来,还恭喜?连忙问:“怎么回事儿?是飞机出了问题?”

“不是飞机,是我们这边的首长,嗨~~也不是首长,电话里面也说不清楚,你赶紧拿两架样机过来,绝对不吃亏。好了就这样,我这边电话占人线路太久不好,先挂了。”兔子似的急吼吼说完,栾和平就撂了电话,搞得庄建业这边脑袋嗡嗡的。

不过有一点可以清楚,涉及到首长的事情,绝对不是小事,于是赶紧跟一旁的宁晓东说:“老宁,你的车能不能借我用下?”

“老庄,跟我有啥客气的,我的车不就是你的车,你这话说的,唉~~要不也把我给带上吧,你的驾驶水平我挺不放心,万一出点啥事儿,我也不好跟晓惠交待不是。”

宁晓东答应得到是痛快,不过后面的话却让庄建业有点儿为难,不是不想带这货,问题是他跟陆茗没几天就结婚了,婚前一大堆事儿呢,这要是被自己拐跑了,陆茗那个男人婆还不得找自己玩儿背摔呀。

眼见庄建业一脸为难,宁晓东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妹夫想什么,叹了口气无奈道:“从你那儿分出来彻底干个体后,陆茗的二大爷又变卦了,说我连个正式的身份也没有,光有俩破钱儿不牢靠,现在没啥事儿,万一政策一变说不定就进监狱了,然后……就让婚事儿停了。”

庄建业一听,也是满脸的无奈,这年头不管改革的春风如何的吹,那种公家的身份,铁打的饭碗还是人们心目中最保险的东西,想想也是,几十年后排队考公务员的大军不也是这类想法的延续,所以也不能说人家陆振江的想法就是错的,毕竟人家嫁的是人,不是布娃娃。

于是叹了口气:“老爷子知道不?”

“要是知道,还不得回去跟陆振江拼命啊,你是唯一知道的,帮我保密呀。”

“所以你跟我去,就顺理成章的拿工作诓老爷子说把婚事儿往后推?”庄建业一眼看出本质,宁晓东摸了摸脑瓜顶寸许长的头发,大言不惭的嘿嘿笑道:“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下不为例!”

庄建业说完就出了门,宁晓东呵呵笑着跟上,两人出门开车,先是回庄建业家吃过饭,便跟家里说了出门的事情,随后两人便开着车去了二十三分厂,装了两架无人机便正式启程,途中路过棉花市,把正在这里搞机翼研究的林光华带上,三人这才浩浩荡荡的朝着栾和平所在的高原机场奔去。

……

同一时间,高原某机场戒备森严,刀枪林立,忽然天空战机的轰鸣骤然划过,片刻后远处的高地上震耳欲聋的炮响,伴着长长的火舌划破夜空,将黄昏的高原渲染得格外妖异。

塔台下方的两层小楼内,演习的导演指挥部各种电台、发报机嘈杂一片,一位穿着军装的中年人俯身看着桌上的地图,然后皱眉问一旁处理的参谋:“打靶还没有结果嘛?”

参谋脸色有些难看的摇摇头,中年人什么话也没说,继续看着眼前的地图。

突然一位通讯兵接起一通电话,旋即起身汇报:“报告首长,高炮群报告,脱靶!”

此话一出,整个导演部就好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动作,唯有里面的通信设备在滴滴答答的响。

不过伏在地图前的中年人却没有抬头,站在他旁边的参谋赶紧摆手示意大家该干什干什,等一切恢复正常后,这才低声担忧的问:“首长,这么干会不会太难看了,毕竟咱们这是汇报演习。”

“有什么难看的?真要是上战场,打了败仗才难看,汇报演习也是演习,告诉王国松,如果第一波攻击拿不下高炮群,就判他出局。”

“是!”

参谋闻言立马转身离去,可刚离开不就,就有匆匆跑回来,汇报道:“首长,蓝军空降分队已经全歼高炮群,同时击溃红军三次反攻,红军指挥所遭到蓝军火力覆盖,红军指挥员阵亡。”

“哦?”

首长闻言很诧异,旋即在地图上找到红军指挥所,那是一处极隐秘的小盆地,作为总导演,他去哪里看过,指挥所不但伪装的十分精巧,周边的要害也都布置了不弱的防御力量,别说是一般的炮兵,就是部队转业的侦察兵都很难接近这里。

更何况为了避免火力覆盖,红军指挥所的选址还考虑到炮击的可能,所以即便是被蓝军的炮兵发现,也很难通过有效观察得出具体射击参数。

记得当时他还夸过红军指挥员,指挥所弄得不错,就是他亲自带兵,没有两个营死磕未必能拿下。

结果这才过了多长时间,就遭到火力覆盖了?怎么做到的?

首长诧异的看着参谋,参谋无奈的摇摇头,他也不知道。

“不用问了,蓝军用的是无人侦察机!”

就在首长和参谋大眼儿瞪小眼儿,面面相觑时,门外进来一个穿着军装,带着眼镜的瘦弱中年人,说着便把帽子摘下来,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参谋见状很有眼力的离开,而首长则奇怪的看着坐在对面的人:“老郑,别跟我说,你把京城那几架金贵东西弄这里了。”

“你觉得我有那么败家嘛?机场就有现成的,就是那个驱鸟用的无人机,里面为了配重,音频播放系统做得很大,足有六十公斤,足够放一套简易的侦查照相设备。”

首长顿时睁大了眼睛:“你不会把那套从法国进口的侦察设备放到无人机上了吧?”

“嘿,都说你老李心思活,一猜就猜中了,也只有那套设备合适,咱们国产的太重,装不下。”

“我滴个乖乖,你就不怕摔下来搞坏喽,那东西一套就八万美元,全军才六套!”李首长后怕的拍着胸口,觉得很疼。

老郑却一脸无所谓的耸耸肩:“结果证明很出色,只用了三个架次,就找到红军指挥部的位置,并确定了射击参数,然后一个迫击炮小组过去,两个急速射就敲掉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大生意

李首长不说话了,三个架次,就能找到一个隐蔽极好的指挥所,并确定炮兵的射击参数,就是国内最好的有人侦察机也不过如此。

更重要的是两者的性价比简直天差地别,有人飞机三个架次不但需要保障、油料、维修、机场不说,还要承担飞机以及飞行员的损失风险。

可老郑临时攒出的无人机,只需几名经过培训的战士,找个平坦的场地放飞即可,就算被打下来,损失的不过是里面八万美金的侦察装备,人员没有半点损伤的风险。

这战术价值可就太大了,要知道西南边境还不太平,拔点作战的前期侦察任务即繁重,又危险,如果老郑的这套办法有效,那岂不是部队掌握了一个惠而不费的好手段?

于是李首长沉吟片刻后抬头:“老郑,有没有大规模装备的可能?”

结果出乎李首长的预料,刚才还很兴奋的老郑却不置可否的摇摇头:“无人机的改装潜力、巡航时间都没得说,可里面的配套电子设备确很糟糕,这方面我们没什么好办法,这涉及到国内整体的电子工业水平。

其次就是侦察设备,咱们全军花大力气从法国才进口八套,怎么可能大规模的装备?更何况,这种核心的东西也没有捏在别人手里的道理,所以呀,老李,别高兴太早。”

一盆冷水浇得李首长从里到外哇凉哇凉的,心里的火气蹭蹭的往外冒,瞪着老郑:“让我别高兴太早,那你说那么多干嘛?我要的是能打仗的东西,不是遥不可及的幻想。”

“唉~~你怎么跟炮仗似的一点就着呢?”老郑跟没就不怕李首长发火,埋怨一句便继续说道:“现在装备不上,不等于以后就没有装备,我的想法是,咱们可以先进行摸索,反正咱们是军委指定的试验部队,又是空降兵,弄点儿无人机不怕别人说闲话,说真的,我总有种感觉,以后这无人机能有大用。”

李首长听罢,皱着眉头没说话,老郑则推了推眼镜,嘿嘿一笑,把脑袋探过去开始说自己的新战法。

……

第二天上午,庄建业一行紧赶慢赶总算是到了高原机场,结果刚准备往里进,就被外围的哨兵拦住,军事演习,闲人免进,无奈只能拿出证件,托哨兵给栾和平带个话儿,左等右等,等到傍晚栾和平才姗姗来迟。

见面也没啥客套,就把两架用于驱鸟的无人机的事情简单说了下。

原来参与演习的高炮群在预演的时候,带过来的靶机出现故障,无法使用,若是平常也就算了,取消演习就是了,问题是当天有军区的领导过来观摩,这要是不打可就闹笑话了。

关键时刻也不知是谁出的主意,让高炮群用机场用于驱鸟的无人机代替靶机,进行射击。

事到临头,赶鸭子上架不上也得上,结果效果非常的好,不但圆满完成高炮群的射击预演,还受到军区领导的称赞,眼见于此,导演部立马把另一架无人机也给征用了。

“那个郑参谋长问我们的飞机送哪儿弄得,我就说了你们二十三分厂的事儿,他就说有兴趣想见见你们,我就赶紧打电话让你们过来了。”

栾和平话说得很快,显然是赶时间,话音未落便抬起胳膊看了看手表,然后也不等庄建业等人回答便再次开口:“我得马上回去了,你们现在高原市招待所安顿下来,我回去就跟郑参谋长汇报一下。”

说完,转身跟兔子似的跑了回去,前前后后连五分钟都不到。

但信息量却十分庞大,以至于庄建业三人都有点儿头脑发晕,也不知过了多久,林光华讷讷的先开口:“老庄,咱们是不是要拿到真正的军品订货了?”

“恩,看来还是笔大生意,靶机~~一门高炮每年打一架,这一年下来……”宁晓东叼着烟卷儿开始遐想。

庄建业点头:“靶机很好,很好,很好……”

梦幻与憧憬交织在一起,让三人说着说着就哈哈大笑起来,看得不远处的哨兵直皱眉头,还以为是三个精神病忘了吃药呢。

庄建业等人不需要吃药,但需要喝酒,于是二话不说,钻进汽车,就杀到高原市,在市招待所办好入住,就找了个饭馆儿点上一桌子的手扒羊肉、红烧羊排什么的一顿胡吃海喝,高兴!

晚上回到房间更是又蹦又跳,庆祝二十三分厂创造历史,高兴!

哪怕第二天面对空降兵某部参谋长郑权礼是,三个人依旧高兴的直乐呵,特意花大价钱租了招待所最大的会议室,把一架ty—1无人机放在最中间。

林光华更是意气风发,把ty—1无人机研制情况,具体性能,开发潜力说得通俗而又详细。

听得郑权礼是频频点头,时不时的俯下身子查看ty—1无人机各项细节,直到林光华把所有介绍都说完,这才开口问:“如果可以的话,你们的机身能不能再加大点儿?”

“没问题,我们这款无人机在设计之初就考虑到了比例缩放问题,到是只要加强机翼的几个结构组件儿的强度即刻。”

郑权礼点头,随后看向庄建业:“那庄厂长,你们的无人机最低的报价能给到多少?我需要回去给上级做个预算。”

“四万二!”庄建业很爽快的给了一个报价。

“有点儿贵了,而且四不太好听,再降一降吧。”郑权礼笑着摇头。

“那就三万五,不能再降了。”庄建业继续说。

“咱们凑个整数,三万吧!”郑权礼建议。

庄建业皱眉,这价砍得也太狠了,于是便问郑权礼:“不知道咱们部队要订多少架?”

郑权礼很豪气的张开五根手指。

“五十架?”庄建业没等开口,林光华先是惊讶的叫出声,心中更是呐喊,三万的单价,五十架的数量,这可是真的的大生意,做得,老庄快答应。

结果林光华这边还没兴奋完,郑权礼的一盆冷水就劈头盖脸的浇下来:“五架!”

第一百七十章 意味着什么?

“五架!”

发出惊呼的不是林光华,而是宁晓东,因为此刻的林光华已经被惊得呆住了,也不怪两人会如此,五架的数量,还是三万的单价,无论从那哪方面算都不划算,要知道各地民用机场的定价可是八万五,而且培训费还是另算的。

哪怕看似吃亏的租赁业务,单架次也有五百,飞机租出去,哪次不是随随便便弄个一两万回来,三万,还五架,说真的宁晓东和林光华实在是觉得太少了。

庄建业也觉得少,便抱着最后的希望问:“郑首长,我听说我们的无人机适合做部队的靶机,那有没有可能部队把我们的无人机当成靶机,从而大规模采购。”

“能!”郑权礼毫不犹豫的点头,可还没等庄建业等人松了口气,便又是一盆冷水:“不过那样的话单价可就更低了,因为防空部队自己做的靶机还不到三千块,如果你们能以这个价给他们,我估计他们会愿意大量采购。”

庄建业三人一口老血差点儿没喷出来,三千块,一架无人机的成本就要一万多,三千块,岂不是卖多少亏多少。

“我们的飞机质量好,留空时间长,全程都用风洞做过试验,我们还可以根据部队的要求改进,绝对比部队自己做的好。”林光华不死心,想用技术打动郑权礼。

郑权礼笑笑,没说话,只是把一条裤腿提起来,然后指着打着补丁的秋裤和袜子:“我也想要好的秋裤和袜子,可惜我们没钱,怎么办?就只能自力更生!你们做企业的要效益无可厚非,可我们要保家卫国,也不能墨守成规不是。”

说着,郑权礼把熨烫平整的裤腿儿放下,消瘦的腰挺了挺,笑着继续说道:“正所谓好钢用在刀刃儿上,资金不多,还得保持战斗力,怎么办?就得靠脑子想办法,总之一个大活人不能让尿憋死了,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可就是最后的结论有点伤人。

可不知为什么,庄建业等人没有太多的负面情绪,反倒是觉得这种把自家的难处和拒绝的态度用一种略带自嘲似的调侃语气说出来,不得不让人佩服。

要知道若是换了其他人,怎么也得说下军队的困难,军费的紧张啥的,可郑权礼不同,有点儿像古代的侠客,很洒脱。

穷是事实,却没因为穷而气馁;东西想要,没错,但也没有强求的意思。

他就是把所有的东西统统摆到台面儿,让你们去看,去想,同意咱们就继续,不同意,没关系,大不了好聚好散。

不过这么一来轮到庄建业等人为难了,答应吧,五架的数量和三万的单价跟预期的落差实在太大,真心接受不了。

可不答应,好不容易能有进部队做主战装备的机会,未来对二十三分厂的发展很有好处,又不舍得放弃。

郑权礼没有打扰庄建业三人的商量,就那么坐在角落里静静等着最后的答复。

片刻后庄建业快步走过来:“郑首长,您看这样行不行,五架飞机总价不过十几万,这点儿钱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反正我们是拥军模范单位,如果部队需要,我们干脆就赠送给部队了,不过……您能不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听罢郑权礼非常客气的笑着摇头:“我听栾和平说过你赠送他们飞机的过程,只可惜我们部队的保密级别高,没办法配合你做大规模宣传。”

“这个……”

庄建业算是发现了,这个郑权礼就是个专业泼冷水的,说不上三句,绝对让你哑口无言那种。

还好庄建业也算有些定力,才没立即掀桌子,而是长呼一口气,退而求其次:“要不您看这样,能不能给我几张部队使用我们无人机的照片,当然,是在不违反纪律的情况下。”

“这个没问题,不过你们要想用于宣传,还要注意下行文措辞。”郑权礼这次答应得很痛快,想拿人家的东西,不付出点儿代价怎么能行,几张照片而已,部队每年的宣传照多了去了,用无人机帮着拍几张没啥大不了的,很划算。

“您放心,规矩我们懂!”庄建业立马点头。

“好,那我们就说定了。”说着郑权礼便起身跟庄建业握手。

“说定了,我们明天就回厂安排生产,交付时间由你们决定。”庄建业握着郑权礼的手说得斩钉截铁。

“好,我这就回去跟首长汇报。”说完郑权礼便松开手,转过身潇洒的离去。

只不过刚出了招待所的大门,刚才那洒脱不羁的脸就变得格外的惆怅,一旁陪同的参谋见状有些担心的问:“参谋长,您这是……”

“没事儿~~”郑权礼摆了摆手:“就是有点儿心情不好。”

是的,郑权礼的心情很不好,只是为了几架无人机,却要装着不情不愿的清高,最后受人资助似的弄到手,郑权礼觉得很丢人。

可不这样又没别的办法,在军队建设让位于经济发展的大背景下,哪个部队的经费不是一分钱掰开十几瓣去花,空降部队是精锐,可精锐也没多少经费。

然而想要探索新战法,积累未来的作战战术理念,又不得不进行投入,于是便形成一个矛盾,郑权礼的办法有点儿丢人,但却很有效。

但那种愧疚感却始终都绕不过去,于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上吸了两口这才舒缓了不少,为了空降兵的未来,做个恶人就恶人吧,掐灭烟头郑权礼钻进吉普车,便下令:“回高原机场。”

……

“老庄,几张照片,五架飞机,你这买卖亏了!”

同一时间,高价租借的会场里,只有庄建业三人,林光华幻想被戳破后颓然的坐在飞机旁,只顾着一声声叹息。

到是宁晓东依旧很欢实,在会场内来回乱转,时不时冒出买卖亏了的话,只有庄建业靠在椅子上,双手抱胸,看着宁晓东转圈圈突然呵呵一乐。

宁晓东见状差点儿没崩溃了:“我说,老庄,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能乐得出来?”

庄建业却白了宁晓东一眼:“为什么不乐?中**队装备无人机的真实照片,你们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第一百七十一章 无人机的DIY

宁晓东听了这话,站在那里愣了愣,旋即撇了一下嘴:“意味着这笔买卖亏到姥姥家去了。”

话虽然有些夸张,但却道出了事实,就连庄建业都不得不承认,先前的自己有些想当然了,觉得能把部队的订单拿下来,对二十三分厂的未来会有很大的益处。

认为几万块一架的无人机,部队怎么也负担得起,却是没有仔细考虑部队在经费上的窘迫,正因为如此,当郑权礼出以三万购买五架无人机时,宁晓东和林光华都不同意接。

只有庄建业主张一步退到底,直接送给郑权礼五架。

这也是为什么郑权礼走后,另外两位跟丢了魂儿似的,各种反常。

尤其是宁晓东,他现在商业上小有成就,早已脱离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初级形态,开始追求各种利益。

显然,庄建业用五架无人机换几个部队训练时的摆拍照片,宁晓东就看不出有什么利益可言,甚至还不如那一面拥军模仿的锦旗来得实在,最起码还能在报刊杂志上露露脸。

可那些照片怎么露脸儿?说某某部队装备了二十三分厂的无人机,取得良好效果?拜托,人家郑权礼走的时候说得很明白,宣传要做好行文措辞,换句话说就不能肆无忌惮的报道。

不报道,怎么宣传?

所以宁晓东有点儿为庄建业着急,他可不想自己的妹夫跟总厂那些老干部似的,为了能国防军工的名头,把自己一股脑的打包都填进去,如此不但二十三分厂要完蛋,连带着他和整个老宁家也一起跟着完蛋。

庄建业多少知道宁晓东这货的心思,也就没搭理他,转头看向林光华:“老林,等这次回去,就开始下一步的准备吧。”

一直沉默的林光华闻言,就跟回魂了一样,忽然抬起头:“这么快?我这边很多东西都没准备好。”

“你那边该怎么弄就接着弄,不过要有个心理准备,如果可能的话,进展会比咱们想想的要迅速得多。”

听了这话,林光华的眉头皱得更深:“若是如此的话,还真挺麻烦的,我们缺少电子方面的专业人才,设备更是奇缺,所以,老庄我觉得你最好不要太乐观。”

“咱们没有,不代表别人也没有,正所谓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咱们现在没那么多念经的和尚,就把无人机这个庙弄明白就成,至于想来什么和尚,念什么经,全看外人的打算,咱们的郑首长不就是这么玩儿的吗,所以别觉得咱们这笔买卖做得亏,换个角度看,人家郑首长帮了咱们一个大忙嘞。”

一旁的宁晓东听着庄建业和林光华一会儿下一步,一会儿进度还扯上和尚和庙,听得是晕头转向,直到庄建业最后的一番话,这才貌似抓到了什么,眼睛立时睁大,插话道:“老庄,你的意思是说,郑首长要的只是无人机的壳子,他们拿回去后还要改?”

庄建业点头:“有这个可能,不然他也不会曝出三万的价格,完全可以按照靶机的价格求购,从这点上我推测,咱们的无人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要远高于靶机,再加上他是空降兵又是保密单位,所以不难猜测,我们的无人机交过去绝不会是做靶机使用,那会是什么?”

“空中侦察、中继通信、诱饵引导、电子干扰、气象探测、地形测量……”庄建业这边话音刚落,林光华就直起身子说了一连串的可能性,随后来了一句总结:“太多了,根本就确定不来。”

“你看看,你看看,多少种专业的机型,如果每一个都用咱们的无人机做平台,钱还不是跟闹着玩儿似的往咱们厂里面钻。

之前我还想着咱们的无人机该怎么走,要不要弄得大而全的垄断路子,从郑首长的情况看,我觉得我们没必要贪大求全,只把无人机这个平台做好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那就是用户的事儿了,跟我们无关。”

关于无人机这个二十三分厂涉足航空的第一块业务今后该怎么走,庄建业这段时间的确想了很多,最理想的就是把全产业链抓在手里,做无人机的垄断生意,躺着就能数钱。

可问题是无人机好造,但里面的遥控系统却不是二十三分厂能解决的,哪怕放眼国内,也没有什么出色的远程遥控方案。

庄建业到是有心自己弄出一套,为此他委托林光华在西航设立专门的研究项目,可惜的是进展并不理想。

直到这次来高原市见到了郑权礼,庄建业才猛然发现,自己有些贪心不足蛇吞象,什么都要握到手里,到头来必然是处处死胡同。

与其如此,还不如后退一步,把无人机打造成一个稳定且开放的平台,让用户在里面可以尽情的diy,岂不是更符合二十三分厂小而精的发展思路?

想通这一点,庄建业就不再纠结于眼前的几架无人机的利润,而是开始思考今后的发展战略。

宁晓东和林光华不知道庄建业的思路,此时一听也都各自沉思起来,可无论怎么想两人还是觉得有些跟不上庄建业的思路,不做完全产品,只做开放平台,岂不是说只给客户半成品?

半成品,哪个客户会要半成品?

庄建业发现一时半刻也解释不明白,也就懒得解释,招呼着两人收了飞机就开始返程,发展的思路定下,回厂里还有的忙活。

……

美国,纽约!

前天晚上的一场雪,让84年的圣诞节格外有节日气氛。

林德曼坐在暖炉旁烤着腿,脸上很是难看,就在几天前,政府部门传出消息,他公司的竞标底价有些过高,内部人士告诉他可能会竞标失败。

这让老林德曼没有半点儿过节的心思,要知道为了这次政府的单子,他可是赌上了全部身家。

“叮咚~~叮咚~~”

就在林德曼想着圣诞节后是不是去华盛顿见一见那几位国会老爷们时,门铃突然被按响,随后管家打开门,瑞恩捧着个大礼盒砰砰跳跳的冲到林德曼面前,甜甜叫了声:“爷爷,圣诞快乐。”

阴郁一天的林德曼见到瑞恩,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摸着瑞恩的头:“你也是,我亲爱的小男子汉,看看,你给爷爷带了什么礼物?”

“是一个做工精美的日历套装。”瑞恩说着便打开礼盒,把里面的台历、挂历统统都拿出来,林德曼随意拿起一本儿台历看了看,不禁会心一笑:“又是那个中国摄影师的作品,很不错,我可以把它摆在我的办公桌上。”

“还有这个,爷爷,听说是已经进入中**队服役的新飞机!”瑞恩说着,便把挂历翻开,小大人儿似的举着,献宝似的让林德曼看。

林德曼起初还没在意,可当他看到两名士兵操控着一架无人机准备起飞时的画面,眼睛一下子就拔不出来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一个亿美元

也难怪林德曼会如此,眼前挂历上的那架准备展翅起飞的无人机那种长翼展,双垂尾的布局他是见过的。

那是上半年他携全家去以色列度假时,应邀参观iaa航空制造公司时看到的一个该公司的预研项目,目的主要用于未来约旦河西岸以及地中海沿海的空中侦察。

当时林德曼就觉得这款无人机很不错,提出由他旗下的航空公司买断以色列这款无人机的全部专利,结果却被iaa航空制造公司拒绝,加之该无人机还处在基础研发阶段,还看不出成色,林德曼就没在坚持。

却不成想,时隔半年,以色列的无人机就服役了?怎么可能按照iaa航空制造公司的进度少说也要两年才能完成,可怎么就出现在不可思议的中国?

“爷爷,您怎么了?”

看着林德曼半天没说话,举着挂历的瑞恩从后面伸出脑袋,好奇的看着这位改变他们父子命运的老人。

林德曼被这么一问,总算是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儿,这才和蔼的问道:“这些日历套装,都是咱们的中国供应商给的吗?”

“是的,爸爸是这么说的,他们把明年准备推出的新产品,都做成了台历套装,赠送给自己的客户,爸爸说,那个叫做庄的中国人很聪明。”

林德曼点点头,也觉得这个办法很不错,精美的画面配上实用性极强的日历表,摆在房间或办公室都是个不错的装饰,当然如果没有那副无人机操纵画面林德曼也就一笑了之了,问题是现在不是一笑了之的事儿。

于是从瑞恩手里接过那副挂历,指着那张无人机操作图问瑞恩:“你刚才说的这个中**队服役的新飞机,也是那个庄跟你父亲说的吗?”

瑞恩乖巧的摇摇头:“不是,是我爸爸自己猜的,两周前我爸爸去中国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中国的供应商在生产这款飞机,当时他还看了静态展示,只不过因为这不属于他的业务范围,爸爸就没在意,谈完新一批的二战模型机就回来了。”

林德曼闻言,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如果不是瑞恩在这里,他绝对会破口大骂,埃文斯这家伙锻炼这么久,怎么眼界还这么窄,不知道现在刚刚成立的航空公司最缺的就是产品嘛,如今参与政府竞标这般被动的根子就在这儿。

竞争对手的游说团队一直攻击他们的h航空公司就是个皮包公司,连个能飞起来的模型都没有,埃文斯既然看到了中国供应商的无人机为什么不买下来,天啊,一个扭转局势的好机会就这么被埃文斯给白白浪费掉了。

大人的情绪变化,小孩子是最敏感的,瑞恩见林德曼不说话,阴郁的脸散发令人心悸的恐惧,不禁惊恐的喊了声:“爷爷~~”

孩子稚嫩的声音,最终驱散了林德曼心里的阴霾,说起来连林德曼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对埃文斯的这个儿子特别的喜欢,当然最重要的是埃文斯浪费了机会,但不等于没有机会。

于是林德曼笑着牵过瑞恩的手,说了些祝福的话,就让他去管家哪里拿圣诞礼物。

等打发走瑞恩,林德曼这才闭目想了会儿,旋即拿起身边的电话,拨了个号码,等接通后便道:“喂,李斯特,我需要你去趟中国……”

……

庄建业是从被窝里被浣城市对外联络局的干部叫起来的。

刚跟自己老婆做完运动的庄建业疲惫的抬头看了一眼闹钟,晚上九点多,正是运动舒畅,抱着老婆美美睡觉的好时候,什么事儿这么急,就不能明天说嘛。

满肚子牢骚的开了门,就将那位对外联络局的干部一脸焦急的说:“庄厂长,快跟我去市宾馆,李斯特说有重要的事情找你商议。”

“李斯特?”庄建业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意识到李斯特是何许人也之后,这才怪叫一声:“等等~~”

转头跑进屋里,跟宁晓惠说了下,便穿上衣服跟着对外联络局的干部出了门。

……

李斯特在市宾馆的会议室内焦急的踱着步子,他连圣诞节都没来得过,乘坐飞机飞了二十多个小时到达京城,按理说应该在京城休息一天在坐火车去浣城,可当他刚办理完入住,向林德曼挂了个越洋电话报个平安,就听到个坏消息。

似乎第一轮的资格审核h公司都有可能通不过,所以林德曼让李斯特用最快速度赶到浣城,无论用什么代价,也要拿到无人机的生产资格。

于是准备跟庄建业做持久战,慢慢消耗的李斯特,不得不改变初衷,星夜兼程的南下,到了地方也顾不得休息,立即约见庄建业,没办法,现在的他正如林德曼所说,时间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当他见到庄建业后,连浣城配来的翻译都顾不上直接跟庄建业说:“canyouspeakenglish?”

庄建业点了下头,李斯特就开门见山的说:“庄先生,我知道你们在生产无人机,我这次过来,就是希望你们能把所生产的无人机生产技术转让给我们,价格不是问题,五千万美元,八千万美元,乃至一亿美元都可以。”

庄建业还没怎么样,一旁的那位翻译却先张大了嘴巴,旁边的浣城市干部见状就问是怎么回事儿,翻译结结巴巴的说:“一个亿,一个亿的美元……美国的客商愿意出一个亿的美元买我们的技术。”

询问的干部一听,就如同五雷轰顶啊,一亿美元,我滴个乖乖,浣城市,呸,就是整个省一年的产值都没有这么多,天啊,发了,发了,于是想也不想立即跟身边的工作人员吩咐:“快,快,通知市长和书记,这次咱们的浣城发大发了。”

庄建业没有理会一旁浣城市干部的窃窃私语,不是听不到,而是因为此刻的他脑袋也是嗡嗡的,如果真能谈成一个亿美元的生意,那二十三分厂简直能牛~~逼上天,他本人就算功成身退,靠着这个政绩吃老本儿也能吃到老。

一亿美元的买卖,一锤子砸下去,值了?庄建业开始嘀咕……

第一百七十三章 新思路

见一众浣城市官员激动的模样,以及庄建业的迟疑,坐在对面的李斯特心里笑了。

他们h航空公司不缺钱,缺的只是时间。

说起来他们h航空公司挺悲催的,别看航空产业的利润高,但却是实打实的垄断行业,整个行业都被全美几家航空集团把控,别看他们每天打生打死,竞争激烈,一旦发现有其他中小航空公司想要挤进来,就会联手将外来者一巴掌拍死。

本来以美国的雄厚基础,h航空公司拉起一票人做飞机应该没啥技术障碍,可林德曼的雄心却让几家航空巨头有些忌惮,便联手打压,刚开始是谈收购,被林德曼拒绝后就开始封杀。

弄得h航空公司连一个正经的航空制造工人都招不到,以至于去政府招标还只能用幻灯片,为此闹了不少笑话。

也就是林德曼老爷子在政界、军界和商界都有很深的人脉,不至于让几大航空巨头忌惮几分,不然刚刚诞生的h航空公司就有可能被人掐死在襁褓中。

既然美国国内被人封杀,林德曼的眼光就投向海外,不说我们h航空公司没产品吗?我从国外买来技术、专利以及生产许可证,在美国自行生产总行了吧。

你们几大航空巨头的手再长,也管不住全世界的航空生产厂不是。

于是才有了林德曼求购以色列无人机的意向,以及李斯特的这次中国之行。

对此,李斯特的信心还是很足的,因为通过几次二战高端模型机的采购,李斯特发现中国在知识产权方面就是白纸一张,只要肯给钱,他们不在乎把最先进的技术卖给你。

唯一让他忌惮也就是庄建业,这个年轻人很聪明,不过李斯特觉得不过是钱数多少的问题,只要给到位了,他相信庄建业也会毫不犹豫的做成这次一锤子买卖。

所以李斯特一上来就直接开大招,把底牌完全亮出来,直接砸晕自己的谈判对手。

事实证明他的做法效果很不错,那些浣城市的官员们一个个就跟吃了春药似的,兴奋的神魂颠倒,至于庄建业也是愣愣的像个呆头鹅,显然也被自己的庞大数额给吓到了。

于是李斯特微微一笑,身子前倾,小臂支在会议桌上,看着对面的庄建业:“庄先生,庄先生?庄先生……”

被叫了好几声,庄建业这才反应过来,歉意的说了声抱歉,才道:“您说,我听着呢。”

“是这样的,如果可以,我们连夜起草转让文件,明天就可以签署,资金方面你不用担心,我们会在两个月内通过港城的账户汇到指定的银行。”

听着这话,庄建业还没反应,一旁从翻译哪里得知情况的浣城市干部连忙捅了捅庄建业:“庄厂长,你先答应,放心,出了什么事儿,我担着。”

没办法,这位干部生怕煮熟的鸭子跑了,一亿美元啊,浣城只要拿到手,那就是全省记录,到时去外省开会都能横着走,这么长脸的事儿,先斩后奏,担点儿责任算得了什么?

可他不知道,庄建业心里却直骂娘,这年头原材料什么的国家供给,白吃白拿的确不错;可涉及到与外商谈合作,好婆婆就有些变味了,别人不清楚,庄建业还不知道李斯特的为人?

那是一个长了毛比猴还精的家伙,初次见面就藏在车里冷眼旁观二十三分厂实力,让小弟埃文斯顶在前面乱侃的主儿,能好心用一亿美元买生产技术?

别人不知道,反正庄建业是半点不信的。

所以他随便敷衍身边干部两句,就用英文问李斯特:“不知道方不方便问一下,你们求购我们的无人机做什么?你应该知道,我们国家的军队已经开始使用我们的无人机,所以想要转让生产技术,要得到军方的认可。”

这话纯粹是庄建业瞎掰的,军队是用了二十三分厂的无人机,可那都是通过拥军活动赠送的,旁边的干部知道这些事,问题是他不知道二十三分厂的无人机是不是真的受到军队青睐,成为现役装备。

要知道二十三分厂真论起来是人家永宏厂的分厂,而永宏厂的另一个身份可是响当当的国防军工企业,军队订货根本不跟地方打招呼,所以庄建业说的这些事他也不知道,更不敢问,于是立马消停下来。

连浣城市的领导都不知道的事,李斯特就更不清楚了,皱了皱眉,觉得事情有些麻烦,不过想想又觉得就算说了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毕竟眼前的这帮人都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连知识产权都不懂的人,哪懂得美国那些猫腻,便想了想开口说:“我们需要一个产品,以便取得飞机生产资质,从而参加美国政府的采购招标。”

庄建业一听,似乎找到了一个关键,立马问:“是有人飞机吗?”

李斯特愣了一下,觉得这个问题很可笑,耸了耸肩:“显而易见,司法部想要打击偷渡和走私,自然要用有人飞机。”

“为什么不用无人飞机?”庄建业很惊讶,旋即扯过一张纸,画了一张二十三分厂无人机的草图,随后站起身趴在桌子上用笔指着无人机的给李斯特看:“李斯特先生您看,我们为什么不这样……”

庄建业的举动夸张而又迅速,语速更是出奇的快,李斯特还没反应过来,庄建业就已经趴在他跟前。

至于一旁的干部连忙问身边的翻译,两人说的是什么,翻译苦着脸:“他们说得太快,专业术语有太多,我……我……我都没听明白。”

“你这大学怎么念的!”干部气恼的训了一句,就看到李斯特一脸恍然的点点头,随后说了一句:“你的这个办法给我们提了一个新思路,我需要跟boss商量一下。”

“可以!”

这两句翻译是给翻译了,可干部却高兴不起来,因为很明显两人已经聊完了,李斯特拎起包礼节性的告辞后就离开了会议室,干部想问庄建业究竟聊的怎么样,便在这时,会议室的门打开,邱大林披着个军大衣急吼吼的冲进来,一看到庄建业就急不可耐的问:“一亿美元谈得怎么样?”

庄建业灿烂的一笑:“给您谈到了三个亿!”

第一百七十五章 TY—2型无人机

萦绕在浣城上空的无人机技术出口风波,就像李斯特的到来一样,来得快取得也快。

第二天李斯特就参观了二十三分厂ty—1型无人机的生产车间,观看了刚刚研制生产的,航程达五百公里的ty—2型无人机的飞行展示,同时听取航程达到一千公里的ty—3型无人机的相关介绍。

觉得非常满意,当天傍晚就跟二十三分厂签订两架ty—2型无人机订购合同,以及保留继续进口优先权的补充协议。

随后一行人便离开了浣城,起程返回美国,可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而此次出口美国的合同向浣城市和省外贸厅报备也没掀起多大的浪花,反倒是收获不少领导干部或惋惜,或失望的眼神。

这让庄建业很是嘀咕,邱大市长的股到底擦没擦干净。

如果这个想法被邱大林知道,保准会把家里的珍藏的40米大砍刀拿出来跟庄建业拼命。

一亿美元的事当天夜里就被捅到省里,邱大林一个晚上都没睡,捧着电话跟省里的领导挨个解释事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然后把责任全都揽在自己上。

省里的主要领导还是很有长远眼光的,就没有过多干预,可还是有不少看中眼前政绩的领导很是气愤,未来说得好听,但谁知道未来是个什么鬼样子,一亿美金触手可及为什么不拿到手?

于是省、市对邱大林的指责可谓不绝于耳。

这让邱大林承受不小的压力,连带着对二十三分厂出口无人机的事也做了冷处理,没有过多干预,但也不像二战模型机出口那般大张旗鼓的宣传。

只是给了个大型遥控运动航空模型的名头,办了出口许可的指标,低调得不能在低调。

浣城市这边还好,耐人寻味的是永宏厂那边也是静悄悄的,这就让庄建业很不解了,要知道永宏厂现在资金状况并不好。

特别是83年国家拨转贷改革后,将企业的无偿行政拨款,转成有偿的银行贷款后,永宏厂并没有对这项改革予以重视,以为不过是换个名头,平时该怎么花钱,还怎么花钱。

于是从银行弄了大量贷款,刚开始还好,等贷款期限一到,银行上门讨债,永宏厂顿时就傻了眼,以前都是拿国家钱,办国家事儿,什么时候还要还钱?这也就罢了,利息是什么鬼?

把事往上反应,结果部委竟然胳膊肘往外拐,支持银行,这下永宏厂没咒念了,只能继续贷款,偿还以前的欠账,结果发现,嘿~~这法子还不错,于是这两年永宏厂其实一直在寅吃卯粮。

好在意大利的阿里斯顿冰箱生产线生产状况还不错,冰箱的销路在周边省市还算畅销,让永宏厂有了种枯木逢的既视感。

可既便如此一亿美元,对永宏厂的意义也是非同小可,结果已经做好永宏厂过来找麻烦的庄建业,等了半天也没见永宏厂那边有什么动作。

一打听才知道,俞厂长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让鼓噪的厂高层熄了火,至于原因,很简单,就两个字——面子!

如果二十三分厂做成了一亿美元的生产技术转让,其他人都会与天同庆,只有俞厂长本人老脸火辣辣的。

他的理念是走国际引进的改革路线,认为国外技术先进,花钱引进来改造国内落后的生产方式,一定会解决国营企业面临的困境,于是挥舞着钞票在国际市场上各种买买买。

结果他口口声声说的落后的国内技术竟然被美国人给看上了,还要花一个亿美元去买,而且还发生在自己旗下的分厂。

这个耳光可就太响了,俞厂长那能受得了,于是等听说二十三分厂只不过出口了两架大型遥控运动航空模型,俞厂长便迫不及待的以正视听,

庄建业从没感谢过俞厂长,但这一次,庄建业发自内心的感谢这位老而弥坚的厂长大人,真的给他省去的大麻烦,没办法,如果永宏厂真过来追究,他还真没什么好办法,邱大林毕竟是地方上的干部,管不到永宏厂,只能自己扛,结果俞厂长跳出来正了视听,庄建业算是彻底没了包袱。

于是把小伙伴们全部招来,开始全力投入无人机的研发之中。

……

庄建业在中国闷头苦干,回到美国的李斯特也是忙得团团转,先是在美国的西海岸租了一个厂房,改造成加工车间,随后开始招募装配工人,由艾瑞曼提供的几位航电工程师进行培训。

等万事俱备,二十三分厂生产的两架ty—2型无人机也已经到货,立即派人送到厂房里,开始对这个极易改装的开放式平台加装先进的航电控制和探测系统。

这边还没忙完,李斯特又被林德曼一个电话叫去了华盛顿,美国司法部第一轮招标报价就要开始了。

李斯特作为h航空公司的ceo,要亲自参加由美国司法部官员以及国会议员联合举办的报价听证会。

刚刚抵达会议现场,一个蓄着胡子的高大中年男子便发出一声惊呼:“哦,我的老天,李斯特先生,我还以为你们这次不来了呢,真没想到你们竟然真的参加了。”

惊呼的人李斯特认识,叫德华·诺顿,更确切的说,算是他的老对手了,来自加州的费曼航空公司的ceo,背后由波音控股,一直以来都是h公司的劲敌,就在半年前,费曼航空公司突然的恶意收购差点让刚成立不久的h公司死无葬之地。

所以这人过来绝对没好事儿,果然还没等李斯特回话,诺顿便笑容满面的继续说:“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考虑下我们半年前的提议,你放心,李斯特,到时候你会去波音供职,高级采购主管,薪资和分红绝对包你满意!”

“哦,诺顿,李斯特可是哈弗毕业的高材生,当年校园辩论会上不知道迷倒多少姑娘,你才给个采购主管,天啊,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哦,天啊,李斯特,你还是那么的英俊美丽,跟十二年前一样让人着迷!”

结果诺顿这边话音刚落,人群中就传来一声柔美至极的声音,旋即一位长相俊美,烈焰红唇的金发美女便笑着排众而出,给了李斯特一个的拥抱。

李斯特美人如怀,却满脸苦笑,洛克希德旗下的加拿大天空航空公司的ceo玛丽·约翰逊,又是个大厂商,这压力有点儿大。

第一百七十六章 石破惊天的价格

是的,李斯特见到玛丽·约翰逊的压力真的很大,因为这位美女不但是他在哈弗的校友,两人之间还有一段不足为外人道也的感情经历,也正因为如此,被玛丽·约翰逊这么一抱,李斯特思绪一下子就飞到宾馆的大床上,差点儿就忘了今天过来是干嘛的。

“如果美丽的玛丽·约翰逊女士真的嫁给我们英俊潇洒的李斯特先生,那我就无话可说,只能恭喜你们这对终成眷属,若是不能。”

李斯特这边正在想入非非,一个慵懒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有着麦道公司做后盾的菲利斯航空公司总裁利文斯特笑呵呵的走过来,礼貌的冲着玛丽·约翰逊点了下头,随即对李斯特说:“还是来我们菲利普斯航空公司吧,我这里正好缺个ceo。”

利文斯特话音未落,有着诺斯罗普和格鲁曼背景的两家航空公司的高层也围了过了跟李斯特打了声招呼,语气很客气,但谁都能看得出来,两人对李斯特的态度并不是很热情。

一共就六家竞标公司,有五家有大型航空巨头背景,李斯特所代表的的h航空公司在这五位面前,就跟刚出洞的小白兔,除了粉嫩的一堆肉外,估计就没什么值得这几家好惦记的了。

所以在李斯特一一回绝三方的收购意向后,五个人就像没看见李斯特这个人一样,聚在一起聊起了近期发生在美国的趣闻。

就连给他一个拥抱,有着香艳情史的玛丽·约翰逊都没再看他一眼,反倒是跟更加绅士的利文斯特你侬我侬,聊得不亦乐乎。

李斯特并没有因为受到冷落而生气,实在是这样的场景在过去的一年里他见到的太多了,没办法,如今的美国航空业已经呈现出高度垄断的趋势,新成立的航空制造公司,要么是航空巨头出于种种目的成立的皮包公司;要么就是被巨头们收购。

像h航空公司这样,不受航空巨头们把控的新生公司简直凤毛麟角,就更别说跟他们竞争了,不被排挤简直不可能。

好在李斯特心理素质过硬,并不被这些外力所阻扰,默默的走到位于角落里的位置坐下,拿出准备好的文件,重新看了一遍,随后闭着眼睛等待报价听证会的开始。

“咚~~咚~~咚~~”

十几分钟后,随着听证会主持人美国司法部后勤采购主管霍文斯基敲响代表肃静的鼓槌儿,预示着报价听证会便正式开始。

随后两名国会议员和一名司法部官员做了简短的发言,说明一下听证会的规则就把发言权交给了主持人霍文斯基,霍文斯基扫视了一下对面的几家竞标公司,开口问:“各位先生、女士,你们可以报价了。”

“费曼公司的‘信天翁’3型报价132万美元。”诺顿依旧保持他咄咄逼人的强势,霍文斯基就曝出了自己价格。

与此同时听到这个报价的玛丽·约翰逊和利文斯特等人脸色都很难看,要知道费曼公司的‘信天翁’3型飞机民用市场价基本维持在150万美元左右,132万美元明显是想用低价策略夺得政府订单,挤垮竞争对手。

显然诺顿的目的达到了,有着格鲁曼背景的航空公司高层摇了摇头,跟霍文斯基道了声抱歉,就拿着文件带着自己的幕僚离开了会场。

诺顿仿佛没见到这一幕一样笑呵呵的跟旁边的幕僚聊着事情,这一幕放在其他人眼里给人一种成竹在胸的既视感。

霍文斯基面无表情的把目光从诺顿身上移开,看向其他几名竞标商。

玛丽·约翰逊立马举手:“我们天空公司的w—2报价128万美元。”

w—2飞机是天空公司研制的新机型,是一款承载12人的小型飞机,得益于洛克希德公司雄厚的技术支持,该飞机的通用性极好,很适合多用途改装,刚一面世就被各州应急管理部门和国民警卫队、海岸警卫队看好。

所以w—2飞机也是此次司法部竞标的大热门,128万美元也很良心,让主持人霍文斯基满意的点点头。

结果没等他的目光转向其他竞标商,玛丽·约翰逊又加了一句:“而且我们可以保证后期维护成本控制在每架次一万美元五千美元。”

此话一出听证会内哗然,飞机,特别是有人驾驶飞机,每小时的维护成本都高得惊人,因此才有飞机买一架,养飞买三架的说法;每架次三万美元已经算是很厉害的成本控制,每架次的成本控制在一万五千美元,简直不敢想象。

霍文斯基也没想到玛丽·约翰逊会有这个大招,也是吃惊的愣了神,等反应过来连忙敲着手上的鼓捶儿,会场立时安静。

玛丽·约翰逊笑得很灿烂转头看向最先发言的诺顿,诺顿苦着脸笑了笑,举手:“抱歉,我们的飞机无法做到这么低的维护成本,但我们愿意在单价上做出让步,每架120万美元,附送免费的飞行员培训。”

话音未落利文斯特也举起了手:“我们菲利普斯公司的维护成本同样达不到玛丽·约翰逊小姐那么低,也只能在单价上做出让步,所以我们的‘小隼’r的报价是116万美元,单架次成本可以控制在2万美元。”

此话一出,还准备发言的那位有着诺斯罗普背景的竞标商在与幕僚商量一番后,最终无奈耸耸肩,失望的跟霍文斯基道了歉,拿起东西颓然的离开,显然无法在这方面跟玛丽·约翰逊、诺顿和利文斯特竞争。

三人彼此看了一眼,默契的笑了笑,这次的报价竞标只会留下三家,而他们三个在听证会前就商量好了,用低价先把另外三家撵出去,至于最后花落谁家,就看剩下谁家有本事了。

如今两家有着航空巨头背景的公司被他们挤走了,他们的意图似乎马上就要实现了,可下一刻,三人的笑容就僵住了,因为在最边缘的角落里,最应该消失的李斯特却依然坐在那里,似乎与身边的幕僚聊得还很开心,笑得十分轻松。

怎么可能?h航空公司也就公司的名字显示他们是个飞机制造公司,实际上连个厂房都没有,完全是靠着背后股东走关系撑起来的皮包公司,连有着航空巨头作支撑的航空公司都扛不住三家的低价策略,h航空公司还能撑得住?

霍文斯基似乎也发现了不对,目光立马投向李斯特,李斯特也很配合的举手,曝出了一个石破惊天的价格:“我们的发现—1型飞机单价68万美元,单架次维护成本3000美元!”

第一百七十七章 性能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

68美元,几乎就是另外三家报价的一半儿,更难以置信的是维护成本只有区区的单架次3000美元,天啊,这还是飞机?

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平静无波的霍文斯基都少见的一脸难以置信,问了整场第一个质疑:“李斯特先生,请问,你给出的数字确定?”

“是的,霍文斯基先生,我们的飞机单价就是68万美元,单架次成本控制在3000美元,甚至更少。”

“不可能!”李斯特的回答刚说完,强势的诺顿就开口驳斥:“单架次成本3000美元,光油料和飞行员的费用就不止3000美元,难道你的飞机就不需要地面维护?必要的零部件更换?所以李斯特,你在撒谎,你是恶意竞争。”

诺顿的话虽然强势,但却引起在场人的共鸣,因为在他们的印象当中3000美元的单架次成本简直太儿戏了,就算最廉价的小型飞机也要五千美元左右,除非是滑翔机,那倒是便宜,可司法部怎么可能用个滑翔机做打击偷渡和走私的工具?

于是所有目光都聚焦到李斯特身上,尤其是正前方的两名国会议员,脸色已经不善。

李斯特没有惊慌,反倒是看向怒气不已的诺顿,旋即温和一笑,反问:“我请问诺顿先生,你觉得一台18千瓦的双缸小型汽油机需要多少油料?”

诺顿闻言愣了一下,他这边还没反应过来,玛丽约翰逊却惊讶的开口:“18千瓦的双缸小型汽油机,哦,我的天,你们是怎么把人弄上天的?”

“不,他们没有把人弄上天,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用人上天,因为他们做的是无人驾驶飞机!”还是利文斯特头脑灵活,立即反应过来。

只不过最后的无人驾驶飞机立即又让场内的众人惊讶万分,不同的是这次与刚才那次惊讶反应有点儿不一样,里面带着几分惊喜,无人驾驶飞机与有人驾驶飞机在竞标司法部的采购订单,一旦此事坐实,他们这些人似乎见证了一个历史。

于是被邀请的媒体记者第一次把镜头对准了李斯特。

而李斯特则不负众望的点点头:“是的,利文斯特说得对,我们竞标的发现1型飞机就是一款无人驾驶飞机,是我们h航空公司历经八年打造的最新的科技前沿产品,如果用一句话形容的话,我的评价是跨时代!”

“那你能介绍下一发现1型无人机的具体性能吗?”提问的是后排的一位大胆的记者。

李斯特没有回答,而是把目光投向前方的霍文斯基和一众国会议员和司法部官员,一帮大佬显然也想听听这个新玩意到底怎么样,便示意霍文斯基无妨。

得到许可后,李斯特便到会场中央,将一张事先准备好的发现1型无人机的放大照片展开,一侧的工作人员立马很有默契的拿出个画架,把发现1型无人机的放大照片固定好,然后放到一个两侧人都能看到的位置。

很快一架长相怪异的无人机便出现在场内众人面前,后排记者的立即举起相机,快门的闪动声立马覆盖全场。

霍文斯基不得不拿出鼓捶儿,咚~~咚~~的很敲几下,才让场内重归肃静,李斯特这才指着放大的无人机照片说:“我们的发现1型无人机长4米,翼展56米,高11米,采用的是一台18千瓦双缸汽油机,最大起飞重量224公斤,实用升限8000米,最高时速260公里\小时,以120公里\小时巡航,半径可以达到246公里,续航时间4到6个小时……”

李斯特顿了一下,准备继续介绍无人机的基本性能,结果主席台上的一位满脸皱纹的国会议员显然失去了耐心,出口打断了李斯特的发言:“等等,李斯特先生,我们要的是打击偷渡和走私的巡逻机,你的无人机的各种数据我们不关心,我们就想知道,它能不能胜任司法部的任务。”

“是的,先生,您不说我下面也要介绍它的优越性能,大家看这里……”李斯特笑着回应了一句,便用手指向机腹下方的一个小圆包:“这里是我发现1无人机发现目标的核心,采用的是去年刚刚进入陆军服役的‘阿帕奇’武装直升机机鼻下方an/asq-170目标获得系统和an/aaq-11夜视系统。

当然,我们这个不可能与军方使用的一样先进,因为他们的那东西太重了,我们的发现1根本带不动,所以只能用它的简化版an/asq-180目标获得系统和an/aaq-15夜视系统,大致结构与阿帕奇的上的系统一样,继承了激光测距与标定仪、前视红外线系统、日间电视摄影机以及激光标定仪,以及最先进的夜间成像装置……”

当场内众人一听什么?h航空公司的无人机上用的是美军最新服役ah-64“阿帕奇”武装直升机上面的同款光电探测系统,所有人下意识就觉得,恩~~这东西靠谱,没办法,他们或许不知道发现1无人机,但不能不知道“阿帕奇”。

美军为了国内民众士气,在“阿帕奇”服役前后做了大量宣传,什么世界最强的武装直升机,苏联坦克洪流的终结者等等,爆炸式的宣传可谓把美国人民的耳朵都听出茧子了,甚至长期关注军备的人,都快能背出“阿帕奇”的性能。

正因为如此,一听h航空公司竟然使用了“阿帕奇”的同类技术,都觉得这无人机的性能应该错不了。

如果说发现1无人机的探测设备让人觉得靠谱,那接下来李斯特介绍的通讯和导航就更让场内众人觉得稳了。

与军用11号数据链同类技术的tdma负责指令传输;另一种cdma通信技术则负责图像传输,与此同时里面还安装了美军正在使用的“子午仪”卫星定位系统,以及其他辅助导航系统。

使得整架发现1无人机用一台卡车改造的控制车就可以操控飞行,并实时得到前方的探测照片,甚至图像。

一番性能说完,李斯特笑着挺起身,总结道:“更重要的是,我们的发现1号机动灵活,不需要机场,一段公路,一片草场,甚至是一截平台的砂石地面都可以起飞,实在不行几米长的钢管焊个导轨也行,因为我们还可以使用火箭助推。

或许你们不相信,没问题,如果各位有兴趣,等听证会结束后,我带你们去与华盛顿相邻的宾夕法尼亚,只需大约四十分钟的路程,你们也知道华盛顿是禁飞的,所以我不得不把飞行展示安排到哪里。”

第一百七十八章 卓越

说完,李斯特便坐回自己的座位,毕竟听证会还没有结束。

可后面参加听证会的官员和记者们却有些等不及了,他们非常想见识一下李斯特口中这个跨时代无人驾驶飞机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别说是他们,就是主席台上的国会议员以及司法部的高官也都有些安耐不住,频频低头交流。

只有同为竞标商的玛丽·约翰逊、诺顿和利文斯特三人是苦笑连连,李斯特没有第一时间被三家挤出去已经让他们很意外,报出超低的价格更令他们吃惊,如今一场好好的听证会,被李斯特弄成了h航空公司的新品发布会,三人更是觉得无力。

因为谁都能看得出来,人们对发现—1无人机颠覆性的创新更感兴趣。

“李斯特先生,我们商量一下,觉得还是实地看下展示比较好,当然,你的飞机如你所说起飞方式灵活,哦,还有记得准备晚餐。”

终于霍文斯基得到了身后国会议员和司法部官员的商议结果,总算是给出了答案,只不过最后一句的幽默令场内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爆发出一阵大笑。

只有玛丽·约翰逊、诺顿和利文斯特脸色愈发的难看,因为这不单单是简单的调侃,更代表司法部对h航空公司的态度。

他们很着急,可却毫无办法,直到会场内的人都快走光了,玛丽·约翰逊才试着问另外两位:“我们是不是也去看看?”

诺顿很想说不去,可还没等他开口,利文斯特却已经站起身:“为什么不?”说完就带着幕僚出了会场,玛丽·约翰逊紧随而去。

只有诺顿被丢到一边,愣了好半天才在幕僚的建议下,颓然的跟了过去。

……

宾夕法尼亚,靠近首都华盛顿的伯格湖庄园内,一辆重型卡车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天线,犹如集装箱似的方舱内,挤满了人。

尤其是媒体记者,那叫一个积极,甚至为了抢一个绝佳的位置发生龃龉,没办法,整个方舱实在是太科幻了。

大大小小一共八台显示屏,四个灯光频闪的通讯器材,以及两个信号处理计算机,构成整个方舱的基本架构。

四个操作席位,分别是飞机控制、信号采集、图像分析、协同联络,不仅如此整个操作界面也非常简洁而富有美感,特别是飞机控制席位上,两台显示器分别将飞机的高度、速度坐标位置甚至是当前的事实图像呈现出来,真正做到了人在家中坐,轻松开飞机的幻想。

以至于不少媒体记者无不发出一声声惊呼,大叫好莱坞的科幻大片终于成为现实。

然而就在众人惊叹方舱设计的科幻感十足之时,本来还处在无信号状态的八台屏幕同时亮起,随后就见开着飞机控制坐席上,一位刚满二十岁的小伙子一手握着操纵杆儿,另一手拨弄其他按键,飞机的高度、速度迅速攀升,片刻后另一台显示器上出现一个有些延迟的图像。

一动、一动的,有点儿像蚯蚓慢慢的爬,如果庄建业在这里保准会撇嘴,觉得这个实时传输技术太差。

可进来参观的众人却发出一阵阵兴奋的欢呼,特别是那些媒体记者们,他们可都是做过现场直播的,很清楚这年头想要将前方的直播信号转化为观众电视上的清晰而又连贯的画面是多么复杂的事情。

不说别的,光设备就重的能把人压死,用电量更是令人咋舌。

然而发现—1无人仅用两百公斤的起飞重量,就能做到连续画面的传输,以当下的平均水平看已经称得上是奇迹了。

“哦,天啊,你们快看!”

就在众人的目光集中看着飞机控制时,不知道何人发出一声惊呼,旋即众人目光立即看向图像分析席位,只见哪里的一台显示器上正有一个人冲着天上打着招呼。

众人还有些看不清,不过席位上的操作员很快将图像放大,虽然因为分辨率的原因,噪点很多,且摇摆的手臂犹如慢动作,可依旧让围观的人震惊不已。

因为谁都认得出来,那是h航空公司的ceo李斯特,一个懂行的人立即回头看了下飞机控制席上,飞机显示的高度:1000米;又看了看李斯特的画面,一脸的难以置信:“这就是个奇迹,奇迹!”

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这一点,惊呼之声不绝于耳,而此时协同联络的席位上的一个照片快速打印机上,开始工作,很快一张李斯特冲天挥手的照片便被打印出来,操作员还很幽默的在上面加了一段文字:“看,我们的老板永远都不懂幽默。”

众人顿时哈哈大笑,甚至不少媒体记者透过这句话已经构思出明天报道的标题。

……

李斯特静静的站在草地上,仰望天空,笑得温和而又灿烂。

他没有亲自去当讲解员,而是站在这块平坦的草地上当模特,因为在他看来,事实总比语言来得真切,所以来到庄园,李斯特就让众人自己参观,让他们自己发现,让他们自己感受,事实表明效果出奇的好。

这不,那个在听证会上打断自己发言的老迈国会议员不就过来了。

“恭喜你,李斯特先生!”国会议员很绅士的恭喜,李斯特转过头,很好的露出诧异的神色,旋即点了下头:“谢谢。”

旋即两人并排漫步在草地上,聊得很是热络。

见到这一幕,一直冷眼旁观的玛丽·约翰逊冲着身边的两位叹了口气:“走吧,我们没机会了。”

“为什么?”诺顿不解。

“因为那位杰斐逊议员已经定了。”利文斯特颓然的回答。

“这不公平,我要抗议!”诺顿怒。

“如果你想明年波音丢掉国会的军备拨款,那你就去抗议,我想你应该知道杰斐逊议员的另一个身份。”玛丽·约翰逊理都没理起身就走,利文斯特也跟着离开。

诺顿当然知道杰斐逊议员的另一个身份,总统特别顾问,以及众议院预算委员会主席。

只是他觉得输给李斯特这个被他踩在脚下的小角色实在不甘心,想联合另外两家向司法部施压,可另外两家根本不理睬,他也没啥咒可念,只能随着两人灰溜溜的离开。

……

“我对你们这种能够降低成本,并能提高效率的产品很有兴趣,我想那些将军们也一定很感兴趣,如果有时间,希望你能展示给他们看看。”杰斐逊议员最后说。

“没问题,议员先生,我会尽快安排。”李斯特说。

“好,到时我们再见!”

“再见!”李斯特与杰斐逊握手之后,便挥手告别了这位国会议员。

第一百七十九章 飞机翼面伺服控制器

h航空公司的发现—1型无人机彻底火了。

从第二天开始美国的各大媒体都在显要篇幅报道了发现—1型无人机的飞行展示,各种溢美之词充斥媒体版面。

其中华盛顿邮报最为夸张,以大大的标题《跨时代》开篇,向美国民众宣誓无人机时代的到来,文章的最后更是不遗余力的摇旗呐喊,呼吁美**方要大力采购,甚至提出取代有人驾驶飞机的梦幻方案。

可以说是将发现—1型无人机捧上了天。

而作为h航空公司的ceo,李斯特也获得媒体的极高赞誉,其中基督教科学箴言报就以《不懂幽默的谨慎先生》为题,对李斯特带领他的无人机技术团队八年如一日的研究和创新进行了报道。

文章最后不无感慨的评价李斯特就是美国梦的典型代表,随后老生常谈的说美国的先进制度,顺带鄙视下苏联的邪恶独裁。

至于司法部的招标,还没有明确的结论,但从铺天盖地的媒体报道来看,司法部就算不表态,估计也没什么悬念了。

果然,一个星期后,另外三家竞标商陆续退出司法部的招标项目,只剩下h公司一家投标商,司法部“无奈”只能很“为难”的将一份价值1亿美元的招标合同给了h航空公司。

其中5780万美元用于采购85架发现—1型无人机;1500万美元用于后续机型的研发;1000万美元用于发现—1型零部件的采购,720万美元用于人员的培训;500万美元用于仓库保存;最后的500万美元则是备用控制车辆的采购费用。

总而言之,h航空公司因为发现—1型无人机从上到下名利双收。

于是等一切尘埃落定,李斯特便马不停蹄的飞往中国,去到浣城,将发现—1型无人机平台ty—2的各项美国专利交给庄建业的同时,签署了一份价值一千万美元的协议,要求二十三分厂年底前交付一百架ty—2型无人机。

经过埃文斯介绍,被李斯特高价从普惠公司挖来的欧文作为h公司驻二十三分厂的全权代表,负责监督这份合同的实施情况。

于是欧文在与李斯特签署了一份保密协议之后,就跟李斯特返回美国,等办完普惠公司那边的离职手续,就会重新回到中国。

所以这货连留在永宏厂的行李都没拿,免得来回倒腾麻烦。

送走李斯特和欧文,庄建业的笑脸立马就消失不见,一千万美元的合同看似很多,但庄建业保证李斯特赚得超过这个数十倍都不止。

说不眼红,那是骗人,可眼红也没办法,无人机的双向控制技术、通信技术、探测技术国内根本就是空白,要进口价格昂贵不说人家还未必愿意卖。

就算一万步说,就算人家愿意卖给你,那么多芯片,那么多部件儿,光整合就是个不小的工程,所以就算知道李斯特赚得盆满钵满,庄建业也只能干看着,实力不济,有肉你也吃不到,从古至今,这就是铁律。

好在自己不行可以学,而这也是庄建业答应给李斯特做代工的最主要原因。

所以赚不到钱,弄到学习的样本儿也不错,虽说这次只有两样,有点儿少不说,还是据理力争之下才拿到的,不太划算。

但总算是开了个好头儿,人要知足,时间还长着呢,等下次从李斯特哪儿弄四样!

庄建业是很会调节自己的心情的,于是长呼一口气,将心中的郁闷发泄出去,便回到办公室,拿起电话给远在棉花市的林光华打了一个,结果这货不在。

放下电话,想了想,前几天这货跟自己吃饭时说他跟老婆又吵架了,准备去老丈人家接老婆,说有什么事儿打电话去他老丈人家。

想起来了,这货临走前还留了电话。

咦~~这货的电话号码被自己丢哪儿去了?庄建业在桌上翻了半天,总算在一本宁晓东给的一本国外美女画报里找到了,随后赶紧把画报塞进最底下的抽屉里,骂了两句宁晓东臭流~~氓,便按照电话号码拨过去。

很快电话那头便传来一个温和的女声:“喂,您好,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林光华的同事,庄建业,请问林光华同志在吗?”庄建业很客气。

“原来是老庄啊,我是汤莉莉,小林出去了,有什么事儿跟我说一样,等回来我告诉他。”电话那头儿的汤莉莉一听是庄建业,刚才温柔娴淑的模样顿时不见,语气也变得随意了很多。

庄建业本不想跟汤莉莉说的,可一想林光华遇到难题都要找自己老婆商量解决,毕竟人家可是比林光华还牛叉的飞机结构力学专家,十号工程的参与者,托人带个话儿也没啥,于是便说:“那他回来你给他说,美国客商这次带来几个飞机翼面伺服控制器……”

“等等,你说什么?”

汤莉莉这边刚掏出瓜子,准备边吃边听,结果庄建业话还没说完,汤莉莉的一双美目就瞪圆了,立即握紧话筒打断庄建业的说话。

庄建业很纳闷儿,心说汤莉莉这个臭婆娘抽的什么风,干嘛打断自己的话?可人家是老林的老婆,也不好说什么,于是耐着性子重复说:“是美国客商这次带来几个飞机翼面伺服控制器……”

“你确定是飞机翼面伺服控制器?”

汤莉莉闻言手上的瓜子立马掉在地上,可她连管都不管,握紧话筒声音高八度,震得庄建业差点没把话筒扔地下,抽着一张脸愤愤道:“我说大姐,说话能小声点儿不?东西就在我手上,有必要骗你嘛?”

“真的?你是不是就在二十三分厂?等我,别走……啪~~~”庄建业只来得及听这么一句,电话就挂断了,庄建业摇了摇头,觉得汤莉莉这婆娘今天是傻掉了,还是等老林回来当面再说吧。

他是不知道,电话那头的汤莉莉挂完电话,激动得满脸通红,平复了足有两分钟,这才重新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接通后便迫不及待的说:“喂,是郭工嘛?咱们十号工程飞控系统的伺服机构不是还没着落嘛?我找到样品了!”

第一百八十章 电传飞控

电话另一头的郭工很惊讶,连忙问:“哪里?方便联系吗?”

“方便,就是我爱人的单位,永宏厂下属的第二十三分厂!”汤莉莉说。

“是不是那个浣城做模型机的厂子?”

“对,对,对,就是哪儿。”

“我正好在浣城附近,小汤你方便过来嘛?如果行的话,我们就在浣城碰头儿。”郭工决定着。

“可以!”汤莉莉点头。

“行,那咱们就说定了,我们下午四点半在浣城市委门口等你。”说完郭工就挂断了电话。

汤莉莉放下电话就马上跑去自己的房间把行李一收,拎着就准备出门,在厨房忙活的母亲见状,没好气的嘱咐一句:“记得回去对人家小林好点儿,别总跟人使小性子。”

“知道了,妈!”汤莉莉敷衍了一句就准备开门,恰巧林光华从外面买东西回来,一看汤莉莉拎着行李,还以为是要跟自己回家,立马笑得跟朵花似的,接过汤莉莉的行李,傻里傻气的问:“不生气啦?”

汤莉莉白了林光华一眼:“快了。”

“等回家我给你做红烧肉,最肥的那种。”林光华表现着。

“先去二十三分厂把正事儿办了先。”汤莉莉没搭理林光华劈手躲过林光华手里的东西就准备下楼。

林光华有些纳闷儿,抓了抓头不解道:“去二十三分厂?干什么?”

汤莉莉回头冲着林光华俏皮的一笑:“当然是给你们厂送个天大的好事啦……行了,别傻愣着了,快走,等会儿我家老头子看到我把他的烟和酒都拿走又要发飙了。”

林光华可知道自家老丈人的烟酒可都是市面儿少见的好东西,听老婆说全都打包带走,自然知道这些东西是给自己的,是即高兴又感动,二话不说提着箱子就跟老婆做贼一样一溜烟儿的下了楼。

……

庄建业下去刚上班,就接到来自市委的电话,说一个叫郭晓波的人要来厂里考察工作,没有说职务,也没说单位,只是让他好好接待。

庄建业也没当回事儿,自从二十三分厂因为出口创汇闯出名声,类似来厂里学习考察的人很多,如果每次庄建业都亲自接待的话,那他一天就不用作别的了,当个吉祥物就行了。

庄建业到是很想当吉祥物,问题是真的要这么干的话,万一哪天二十三分厂完蛋的话,那他这个吉祥物也就成了大废物。

没看东南沿海某厂厂长就是太注重荣誉和名声,天天忙接待,忙开会,忙着做吉祥物,结果后面怎么样?很快就被历史的大潮拍在沙滩上。

庄建业不想被拍在沙滩上,所以那位姓郭的也就没必要自己去接待,交给接待办即可,要是觉得白转一圈没学到什么,临走时再给发一份《腾飞厂经验杂谈》里面各种积极向上的口号,足够唬住各种人。

所以庄建业根本没放在心上,继续忙着怎么扩大产能的问题,甚至在想是不是应该把无人机单独成立个厂。

当然刚刚从李斯特哪里弄来的飞机翼面伺服控制器也应该好好盘算盘算。

飞机翼面伺服控制器这个翻译有些拗口,但正式的文本就是这么写的,庄建业也就这么说了,其实里面的东西根本不止这些,而是一整套电传飞控的软硬件。

没办法,虽然h公司竞标成功,但司法部却对无人机提出不少要求,于是二十三分厂原本装载无人机里的半机械式的控制系统显然不足以完成后续的改进要求。

于是h公司聘请的航空技术顾问便提议,利用美军无人机内的电传飞控系统做样本,打造一套属于自己的电子控制系统。

如果是其他航空公司,估计没啥问题,把无人机的基础参数,风洞试验数据以及一系列测试结果拿出来,再用开放式飞控软件把这些数据编程软件输入控制计算机即可。

问题是h公司本质就是个皮包公司,除了整合了一套航电系统外,飞机的皮都不知道怎么造,哪来儿弄什么数据。

于是李斯特来二十三分厂除了签署采购合同外,还希望庄建业能开放无人机的各项参数数据,他们好回去编写程序。

庄建业虽然看着童叟无欺,可骨子里却是个不吃亏的主儿,怎么可能让李斯特占这个便宜。

刚到手的专利书往桌子上一拍,一句话,老子就是不给,你能拿我怎么办?

李斯特很想咬庄建业,问题是就是咬死这货也没用,二十三分厂一旦把无人机平台给停了,h公司吹起来的庞氏骗局就彻底破灭了,无论是他还是背后的林德曼谁都承受不起。

好在李斯特在出发前就已经做好充足的准备,既然a方案不行,就上b方案。

那就是由h公司提供所有飞控系统的伺服控制装置、核心计算机以及开放式的飞控软件编写程序和语言模式,由二十三分厂负责制定程序和遥控方案。

只不过这样做的话,二十三分厂必须在三个月内完成所有的编程工作,为此h公司会格外支付一百万美元的研发费用,所得出的成果,由两家公司共享专利。

对于这个方案,庄建业大体满意,不过最后的专利却很不赞同,为此两人从中午一直争到了深夜,最后才决定硬件儿配置方案专利给h公司,软件的数据编程依归二十三分厂的马甲腾飞航空制造公司。

不过交货时间由原来的三个月压缩到两个月。

都没让对方占到便宜,于是皆大欢喜,签署协议。

李斯特郁不郁闷不知道,庄建业却觉得有点儿吃亏到是真的,怎么说h公司都是个皮包公司,他没有根本不负担任何创新责任,自己这边看似拿到该拿到的,可劳心劳力的不说,还得加班加点儿的干活,这要是不吃亏什么叫吃亏。

当然更让庄建业头疼的是电传操纵系统的该怎么办,他两辈子加一起也没搞过这东西,两个月,时间是不是有点儿短,更关键的是他手上没这方面的人才,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找林光华,因为这货是西航的研究生,能跟学校联系上,有找到相关人才的可能,结果……这货去找老婆就找没影了。

想着是不是再给这货老丈人家打个电话,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接起来一听是林光华,就准备开口让他赶紧回来,结果自己还没开口,就听林光华气喘吁吁的说:“老庄,这次咱们踩到狗屎运啦……飞行机械研究所准备……准备……准备跟咱们合作!”

第一百八十一章 你这东西哪儿来的?

庄建业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嘴里还嘟囔着飞行机械研究所是什么,但下一刻便意识到,那不就是搞飞机控制和传动的机构嘛,连忙便说:“可以呀,你……喂……喂……喂……”

喂了半天,听筒内再也没反应,这才发现林光华那货早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放下手里的听筒,庄建业靠在椅子上,想起下午上班儿时市委打过来的电话,以及刚才林光华的匆忙通知。

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等睁开眼睛便冲着隔壁喊了句:“小秦~~”

……

郭晓波坐在前往二十三分厂的吉普车上,微闭着双眼,看不出喜乐。

与之相比,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林光华显得很兴奋,对此郭晓波有些见怪不怪了,每一次他们到某个厂考察或者参观,对方的厂干部都是这样,原因也可以理解,无非是想得到他们研究所的技术支持。

没办法,作为国内仅有的两家研究飞行控制的研究所之一,郭晓波所在的研究所可以说在国内航空业界的地位十分超然。

因为飞机想要飞得好,飞得稳,飞出设计师制订的指标,就需要在飞行控制方面下功夫,只有如此飞行员才能做到人机合一,在空中做出各种绚烂的动作。

所以在航空业界也把飞行控制比作飞机的神经系统,试问那架飞机能缺了神经系统?

在外人看来,飞行机械研究所段位高,受尊重,待遇似乎还不错,只要弄出一套飞行控制系统,就能吃好几年老本儿。

然而别人不知道的是,外表光鲜的飞行控制研究所其实早已走上了绝路。

原因很简单,位于北方的飞行控制研究所紧跟国际潮流,从去年开始进行飞机电传操控的研究,由于是国内空白,研制难度大,资金投入多,因此飞行控制研究所的上级领导便向部委提出抽调飞行机械研究所的骨干北上,增加科研力量,以便集中力量办大事儿。

虽然飞行机械研究所手里的项目不少,但大部分都是在原有的机械操控上修修补补,再加上特殊时期的冲击,从七十年代末到现在除了给歼7改进了一套机械操控外,鲜有拿得出手的亮点。

不像北方的飞行控制研究所,不但在歼8这款被部队寄予厚望的机型上深耕多年,还参与西北轰6、运8以及新研制的歼击轰炸机的飞控系统的设计和研制工作。

取得的成果数不胜数,堆都能堆死飞行机械研究所。

因此部位领导便觉得抽调南方的飞行机械研究所骨干北上的意见可行,正所谓集中力量办法事儿,电传飞控是国内航空业界追赶世界先进水平的重点领域,怎么集中都不为过。

于是一纸令下,飞行机械研究所近七成的骨干被抽调北上,留下的三成虽然还挂着飞行机械研究所,但大多都是刚进入研究所没几年的新人,科研能力下降严重

若如此还没什么,更关键的是,由于上级集中办大事的方针,科研经费也开始向北方的飞行控制研究所倾斜,要知道国家在飞行控制这块每年的经费就固定那么多,这一倾斜就造成飞行机械研究所经费短缺,一些正在研究的项目不得不因此被裁撤,下马。

无奈之下接手这个烂摊子的郭晓波不得不四处拉项目,以便为此飞行机械研究所的正常运转,好在他的资历高,人脉足,认识不少参与十号工程的技术专家,好说歹说弄来了一个电传操纵系统的适应性研究。

项目核心便是论证十号工程采用电传操纵系统的可行性,以及应用电传操纵系统后对十号飞机机动性的影响。

是的,整个研究项目就是个纯理论性质的一般性研究,因为十号工程真正的电传操纵系统是部委指定的北方飞行控制研究所,哪里才是电传操控正经八百的研制单位。

说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为此不喝酒的郭晓波醉了整整一天,然后就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星期。

出院后即没去找老相识去吵,也没跟上级领导去闹,只是回到研究所,把平均年龄不到三十岁的所内人员全都召集过来说了一句话:“我们也是高飞控的,别人能做电传操纵,我们为什么不能做?从今天开始,除了理论我们也搞试验性研究!”

一句话让下面的年轻的技术员们热血沸腾,于是飞行机械研究所便以一种哀兵出征的方式,踏上了电传飞控的研制之路。

成功,跻身前沿,荣誉满身;失败,资源耗尽,关门大吉。

然而口号喊得响,不等于事情就做的漂亮,尽管飞行机械研究所是一支哀兵,可面对无法逾越的技术鸿沟,他们再哀也是毫无办法。

以至于长达一年的时间半点儿进展都没有,为此郭晓波不得不全国各地的跑,找样品,找数据,找材料,甚至是舍着老脸跑到北方的飞行控制研究所去偷师。

结果发现,北方的飞行控制研究所在大批资金,大批经验丰富的技术人员投入下,进展得也不顺利,这才让郭晓波不忿的心稍稍平复了不少,于是便更加积极的奔走。

当然绝大多数是失败的,可郭晓波不在乎,只要有哪怕01%的希望,他也要去试试,这也是为什么从十号工程项目办公室调过来他们所,参与电传操纵理论研究的汤莉莉告诉他二十三分厂有国外进口的飞行控制部件儿样品时,会急急忙忙赶过来。

然而结果似乎让他有点儿失望,因为作为二十三分厂首席工程师的林光华竟然对此事一无所知,或许是类似的事情遭遇的太多,郭晓波都有些麻木了,所以表现的很坦然,既然来都来了,就接受了林光华的邀请去二十三分厂看看。

当然也就是那种走马观花的那种看看,因为郭晓波真的不想在这种小厂浪费时间,明天他还要去h市,听说那里的大飞机项目有了变化,似乎要引进美国的客机生产技术,有个样品展示会,据说有飞控系统的部件儿样品,这可不能错过,得去看看。

郭晓波这边想着,车子就已经抵达二十三分厂的大院儿,那个叫做庄建业的年轻厂长亲自迎接,然后引着他们去了一个不大的会议室,因为快到傍晚,会议室里的光线有点儿暗,再加上老花眼,郭晓波一时没太注意会议室里的陈设。

“郭工,您看看这个,美国客商刚刚给我们提供的,我们也只是知道它能控制飞机舵面,具体怎么用……还得您帮着指导,指导。”庄建业笑着从会议桌上拿起一个礼品盒大小的东西递给郭晓波。

郭晓波面无表情的接到手里,眯着打量了几眼,刚想说是一般零件儿,可准备开口时却发现不对,赶紧回头从身后助理哪里拿出老花镜,连眼镜腿儿都来不及打开,就那么用手扣在眼睛上,再这么一看立马激动抬头,看着庄建业:“你……你……你这东西哪儿来的?”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东西是全套的

庄建业没想到郭晓波的反应会这么大,也就没想那么多,连忙说:“是美国客提供的。”

郭晓波更加激动,放下手里的老花镜,举着手里的东西,直愣愣的盯着庄建业:“你说什么?这种美国moog公司的电液伺服阀美国人会提供给你?”

也难怪郭晓波会如此失态,美国moog公司是世界最著名的伺服设备生产商,特别是其生产的应用于飞机电传系统中的电液伺服阀,可谓享誉全球。

波音、麦道、洛克希德乃至欧洲的空客等一众全球知名的航空巨头都是moog公司的客户。

国内的不少国营航空单位也想成为moog公司的客户,因为国内的电液伺服阀还处于起步阶段,不少技术还属于空白。

就算某些高端科研单位面前能做出些产品,但质量很不稳定,故障率极高,所以想要使用电液伺服阀就只能把目光投向国外。

然而国外的产品价格奇高不说,高端的产品就算卖给你也附加种种条件。

郭晓波去北方的飞行控制研究所偷师的时候就见过三个从moog公司进口的电液伺服阀,每个单价就达到12万美元。这还不算,专用的液压油还得从美国进口,每毫升价格超过200美元,比黄金还要贵。

仅是这些倒没什么,关键是缔结的协议当中,美方只允许飞行控制研究所用于试验性研究,不得随意拆解,否则moog公司可以无条件收回产品不说,还会对飞行控制研究所进行高额索赔。

为此,美方每隔三个月就会派工程师过来以产品维护的名义进行检查,可悲的是工程师的来回路费还得飞行控制研究所负担。

正因为如此,郭晓波去飞行控制研究所时,只能远远的隔着玻璃看着研制人员小心翼翼的测试电液伺服阀的技术指标,根本没让进去体验,用飞行控制研究所陪同人员的话说,这种花了所里三分之一经费,付出重大代价的金贵东西,还是小心些好,请大家伙多多谅解。

所以郭晓波当时有多谅解,此刻的他心里就有多波澜,被飞行控制研究所小心翼翼的,生怕出半点意外的金贵东西,就这么被自己随意的托在手里,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不受控制的在心中蔓延。

庄建业哪里知道郭晓波复杂的心理活动,还以为这位老专家看到美国原装的电液伺服阀高兴呢,笑着解释道:“我们跟一家美国公司合作,他们向我们提供的全套电传操纵部件儿,您看,这里是连接电液伺服阀的控制器,也是美国moog公司的产品。”

说着庄建业从会议桌上拿起一个书本大小的东西,郭晓波这边震惊的情绪还退去,就被庄建业手上的东西吸引过去,连忙把手上的电液伺服阀小心的放在桌子上,颤巍巍的戴上眼镜,如果看到宝贝一样从庄建业手里接过那个小巧精致的控制器。

天啊,这就是连接电液伺服阀上的飞机舵面控制器,居然长得是这样,比资料上的图形可好看多了。

这边的控制器还没看够,庄建业又拎起一个电脑机箱似的东西,继续介绍:“这个是ibm的飞控计算机。”

“还有飞控计算机?”

郭晓波眼睛立马就瞪圆,赶紧放下手里的控制器,一把就从庄建业手里接过来那个箱子,看着标牌上密密麻麻的英文说明,先是兴奋的呵呵傻了,旋即想起了什么,赶紧小心翼翼的把箱子轻轻放在会议桌上。

忽然又觉得不妥,转头看向庄建业:“庄厂长,这东西可金贵,得好好保管,咱们这边的天气潮湿,里面的电子元器件儿容易损坏,我建议你最好弄个恒温的玻璃柜子,这样才能让这台计算机的使用寿命更长。”

“不用!”庄建业毫不在意的一摆手:“这东西弄过来就是用的,厂里还有两台,坏了咱们换个新的就是了。”

郭晓波差点没被庄建业这句话弄一个趔趄,要知道飞行控制研究所可是美国、欧洲跑了大半年也就弄了两台飞控计算,价格高得离谱不说,使用条件比电液伺服阀还要苛刻,以至于飞行控制研究所做研究的时候都是小心再小心,生怕出半点差错,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飞行控制研究所可是国家的重点科研单位,又有部委的重点项目和资金扶持,这才能用海量的资源堆起这些昂贵到姥姥家的进口精密设备。

可二十三分厂是什么?不过是个稍有名气的分厂而已,甚至到现在的主营业务都是不是真正的航空制造,却有着不亚于飞行控制研究所的硬件儿样品,这让郭晓波是即震惊又不解,关键是他跟庄建业不是很熟,不太好深问,只能试探的开口:“庄厂长,你们弄了这么多东西,是不是花了很多钱?”

听了这话庄建业笑了,笑得很灿烂:“实话实说,如果真的花钱的话,就算把我们厂卖了也买也就能买几根专用电缆。我刚才说了,是我们厂跟一家美国公司合作,由他们提供的。”

郭晓波听明白庄建业话里的含义,这下就更震惊了:“免费的?”

“不能说免费,如果达不到他们要求的话,他们会重罚我们三百万美金。”

听了这话,已经被震惊的有些麻木的郭晓波总算找回了些平安落地的感觉,心说还好,不是没代价的,否则就太妖孽了,可既便如此郭晓波还是忍不住问:“那美国公司是什么要求。”

庄建业立马就把厂里的ty1和ty2型无人机的事情跟郭晓波介绍了一番,着重讲了这次与李斯特签署合同的内容。

郭晓波实在是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航空分厂竟然能做出这么优异的成绩,竟然能把自己的航空产品销往美国,可转过头又有些惋惜,核心的控制设备和电子设备不掌握在自己手里,只能被人狠狠的扒皮。

再联想到飞行控制研究所被国外坑得那么惨,不禁悲从中来,怒道:“国外的大公司就是欺负咱们技术落后,看来你们厂也是一样,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你了,就是没有飞控软件和编写代码。

两个月就要飞控,我们一没经验,二没技术,从头做起,不知道要弄多少试验,经受多少失败,两年也未必弄得出来,国外的大公司就是看准这个给我们穿小鞋,可恨!”

说着还气呼呼的捏了捏拳头。

庄建业奇怪的看了看郭晓波,随后从会议室里文件柜里翻了翻,掏出一个盒子递给郭晓波:“郭工,您说的飞控软件和编写代码应该是这个吧。”

郭晓波接过来一看,上面很朴实的写着一串英文“达索软件”,整个人立时就愣在那里。

第一百八十三章 幸福的晕了过去

不愣都不行,达索软件,太有名了。

尽管这家位于法国的航空公司,对外的招牌是幻影系列战斗机和猎鹰系列公务机,但他的另一大业务则是针对各大航空制造公司的开发设计软件以及开放式飞控软件。

当然两大设计软件的价格都不是一般的贵,西北航空制造厂前不久引进了一套法国达索的飞机设计软件,用于歼击轰炸机的设计,功能很好,体验也不错,唯一的缺点就是价格太贵。

这也就罢了,鬼祟的法国人卖东西时一股脑的堆了七八个版本,价格由低到高,看似给客户着想,让买家有不同的选择,实际上里面遍布陷阱。

你图便宜,可以,法国达索什么也不说就把最低版本丢给你,回去打开一用,好嘛,除了最基本的飞机架构外,稍大点儿的零件都做不了,不是没有,而是精度不够,一查原因软件不支持。

反馈给达索,人家很客气的表示,想要可以加钱就行,再问价格,贵得都能把买家逼疯。

而相对于飞机设计软件,开放式飞控软件的价格更高,购买的条件也很苛刻,据说法国达索要求买家给出所开发机型的基本参数,以便达索方面做出评估才能决定卖是不卖。

北方的飞行控制研究所,本来都已经申请了特别经费,准备花个大价钱买个最低版本飞行控制软件,结果就是因为飞机参数的事儿僵在哪里。

没办法拿到手,就只能回来自己开发,可如今国内在软件领域无异于是萌新小白,先别说人才,连可用的编程计算机都少得可怜;经验更是几近于零,一切从头开始,只能一边摸索一边熬。

北方的飞行控制研究所之所以上马一年的电传飞控项目,依旧毫无进展,卡就卡在软件上。

结果就是这么一套重要而又昂贵的软件,庄建业随手就拿出来,郭晓波如何不震惊,又如何能淡定。

但下一刻,郭晓波又有些担心,拿着软件看了看,甚是忧虑的问:“你们的无人机飞行参数交给法国人了?”

“没有啊!我们的飞行参数只有自己知道,一个数都没向外透露。”庄建业肯定的说。

郭晓波有些诧异:“那你是怎么弄到的?听说法国达索公司出售这种软件,都要评估买家的飞机的基本参数。”

“那我就不知道,或许我们的美国客商用的其他办法。”庄建业不太在意的说。

事实上他还真猜得没错,在飞控设计软件上,李斯特其实也很伤脑筋,这东西对任何国家来说都非常重要,所以美国历来管控十分严格,属于明令禁止出口的产品。

李斯特在美国到是能弄到功能更为强大的美国飞控软件,问题是出不了关,只能退而求其次找到稍差一点儿法国货。

法国人虽然特立独行,表面上跟美国大哥劲儿劲儿的,实际上美国人是不惜的搭理,真要认真起来都不用自己动手,让英国和德国小弟两边儿一较劲儿就能把法国卵蛋捏爆。

所以法国法索公司可以跟其他国家提这样那样的条件,碰到美国老大哥,表面上看着死守规矩不放,各种六亲不认,实际上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糊弄了事儿。

李斯特很清楚这些猫腻儿,因此当达索公司驻美分公司主管向他索要飞机基本参数时,李斯特胡乱编了一组数字就应付过去了,达索公司驻美分公司主管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屁颠颠儿的就把一款版本中上的飞控软件双手奉上。

郭晓波并不知道美国客商是怎么干的,但在不损伤自己利益的同时,能拿到如此重要的飞控软件,郭晓波哪怕已经震惊得有些麻木了,可还是震惊得无以复加。

他很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样的无人机,能让眼高于顶的美国公司下这么大力气,给一家中国生产厂这么大的优惠和支持。

于是把飞控软件还给庄建业后便提出看看二十三分厂生产的无人机。

庄建业当然是点头安排,随后就带着郭晓波一行出了会议室,去了无人机生产车间参观,只不过这次讲解的主力换成了林光华,毕竟他才是无人机的主要设计者,各种要点讲起来比庄建业要深刻和细致很多。

更何况这货的老婆一直跟着,怎么也得让人表现一下不是,看汤莉莉一直瞅着肢体语言丰富的林光华笑得那叫一个自豪而又灿烂,庄建业就觉得今晚对林光华来说必定是个不眠之夜。

“庄厂长,真没想到你们在航空领域进展这么迅速,你们的无人机很不错,在驱鸟、地形测绘、气象调查和特种工程方面应该有不小的前景,不得不说你们的眼光很好,国内在这方面的平台大多已经老旧不堪,你们正好可以填补空白。”

庄建业这边还在溜号儿,郭晓波那边已经参观完,随即便开口称赞,只不过这话怎么听着怎么像是敷衍。

可转念一想,庄建业也就了然,以如今国内的水平哪怕是资深的航空专家也很难想像得到无人机的广阔前景和颠覆性的应用。

事实上还真是这样,看完无人机之后的郭晓波就更加迷糊了,在他看来二十三分厂的无人机也就比京城的国家气象台的气象探空模型好一点儿,说好听叫无人机,说不好听,就是专业些的大型模型机而已,美国人怎么就这么看重?不科学呀。

基于此,他的称赞很是勉强,这也就是跟庄建业不熟,要保持基本的礼貌,不然绝对一个质疑连着一个质疑,能把庄建业问疯。

当然了,庄建业觉得这样挺好,废着口水跟这些老专家解释无人机的前景其实并不是一个轻松的活儿,他们理论扎实,又有深厚的阅历,经验也十分丰富,是很不容易改变固有思想的。

所以根本没往心里去,很自然的跟郭晓波并排一起,谦虚两句把这个话头揭过去,便不在废话的直入正题:“郭工,您也看到了,我们不缺硬件儿和软件儿上的东西,但是却没有能够将他们整合起来的人才……”

听庄建业终于说到正事儿,郭晓波立即竖起耳朵,其实他早就想说了,只不过看到那些电传飞控的软硬件儿后,郭晓波就有点儿不敢开口,没办法那些东西太金贵了,他又是第一次跟庄建业接触,彼此不了解,再加上知识分子的矜持,总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现在好了,庄建业自己提,郭晓波立马认真起来,但下一刻庄建业的一句话,就让认真而又矜持的面庞立马破功。

“如果郭工愿意帮忙,我们厂愿意拿出一整套您刚才看到的电传飞控样品,供咱们飞行机械研究所研究。”

郭晓波整个人都呆住了,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不是不想变化,而是被庄建业的大手笔惊得不知道该怎么变化,庄建业还以为郭晓波处变不惊,也就没在意,直接就开了大招:“除此之外,我们还会提供一百万人民币的研制经费。”

郭晓波这下彻底不动了,随即带着温和的笑容,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幸福的晕了过去……

第一百八十四章 功不可没

郭晓波并没有晕多久,这也多亏了助理及时把速效救心丸塞进嘴里,然后各种掐人中似的急救,这才把郭晓波给弄醒。

可既便如此,还是把庄建业给吓坏了,再也不敢在老头子面前提钱了,生怕再把这位弄过去,万一救不回来可怎么办?

还好当时没说李斯特给了一百万美元的经费,保守了说了一百万人民币,不然后果真的很难说,所以事实证明,某些时候保守还是很正确的。

于是庄建业在几天之后再次见到郭晓波时,便秉持了这份保守。

“你要我们做ty系列无人机的电传飞控这个我理解,可你为什么要弄电液伺服阀?以你的实力,做飞控计算机不行吗?这方面我有几个老同学,在京城圈子里还有点儿影响力,可以帮你弄些优惠政策。”

寒暄过后,已经被锻炼得神经无比粗大的郭晓波,听了庄建业的合作要求后,已经可以做到心无旁骛,面无表情了,说来也是,还有什么能有砸下一套完整的电传飞控软硬件儿,外加一百万人民币经费来得刺激?

可他还是很不理解庄建业的想法,很明显,电传飞控的核心还是在计算机,而计算机在国内又是亟待提升的产业之一,庄建业这么好的条件正应该迎难而上才对,选择电液伺服阀虽然也是国内的空白之一,可相较于计算机来说还是保守了些。

如果放在十年后,庄建业估计会选择计算机,因为那时的国内产业链勉强能支持,再加上估计供应商的补全,做一做还是可以的。

然而如今要做的话,除了一个劲儿的往里投钱外,只能继续大把投钱,毕竟国内的产业链并不完善,要做就要在多个子领域发力。

二十三分厂不是永宏厂,也不是成功厂,更不是飞行机械研究所,虽然有些家点儿,却经不起折腾,觉得前景不错,拍下脑袋就直接上马,难以为继后跑到上级说一句当初冒进了,没考虑清楚情况,就轻轻揭过去。

至于损失,自然由国家兜底,还美其名曰为计算机产业的发展做出了贡献。

庄建业也想啊,问题是那三位兜底的是国家,可以任性,他背后就是个浣城市,就这还得指着二十三分厂养活呢,一旦大笔投入见不到产出,好不容易弄起来的二十三分厂就有可能瞬间崩塌。

八、九十年代这样冒进扯到蛋的企业实在太多太多,庄建业身板儿不大,还是选择一些力所能及的东西比较好。

于是笑笑:“我们厂本质就是个搞设备的机械厂,计算机我们都是一群外行,真的搞不来,反倒是电液伺服阀,看着占了个电字,实际上却是一件机械产品,而且应用十分广泛,咱们天天讲究自动化,现代化,想要实现自动化,现代化,小小的电液伺服阀还真离不了。”

电液伺服阀,是一种通过微弱电流,控制和放大液压作用力的精密零部件儿,特别是跟计算机相互协作,不但可以减轻设备重量,降低维护成本,还能精准把控设备精度,是数字化和自动化最重要的节点似部件儿

因此在航空、航天、轮船、化工、冶金、兵器制造都有广泛的应用,就拿战机的电传飞控系统来说,飞控计算机与舵面的控制器之间必须通过电液伺服阀连接,只有这样飞控计算机的处理信号才能通过微弱的电流,操控体积庞大的飞机舵面灵活移动。

转型一直是二十三分厂的传统,从模型机到无人机,二十三分厂形成了一次跨越。

但也仅限于此,内在的核心部件儿,二十三分厂却是空白,再加上这半年来制冷设备部件儿的市场竞争开始加剧,而二十三分厂如今的产业结构又太过分散,已经出现管理不便的窘境。

所以庄建业早就想找一个贴近航空产业链的其他设备来替代制冷设备部件儿业务,从而将二十三分厂的航空产业打造得更加紧凑。

恰在这时李斯特便把电传操纵系统送上门,庄建业看过一番后,一眼就相中了电液伺服阀,因为只有它既重要,又符合二十三分厂机械制造的本质。

不过想做电液伺服阀还有个难题,那就是如今制冷设备部件儿的生产线需要改造,部分核心设备甚至需要更换,甚至进口。

这方面庄建业哪怕手里有彭川也有些玩儿不转,毕竟电液伺服阀已经涉及到精密制造,在这点上别说二十三分厂,就是永宏总厂都没办法搞。

可二十三分厂没法子,飞行机械研究所却很擅长,因为他们搞得每个东西,那都是精密制造,所以他们不但有经验,而且还有技术,能让二十三分厂少走不少弯路,不说别的但就人员培训这一块,就能让二十三分厂受益无穷。

郭晓波不知道庄建业的复杂心理,他只是觉得可惜,没办法他参加工作以来就一直呆在研究所,虽然也关心资金问题,但更多的是注重项目,至于研究所的人能不能吃上饭,未来的发展,根本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所以想的比庄建业要简单得多。

不过既然庄建业坚持,他也就不在去劝,毕竟人家是出了一百万经费的大金主,必要的尊重要是给的,于是惋惜的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我再去找其他人看看,你们厂的电液伺服阀没问题,我们所有几个年轻人正好就是学这个的,我到时让他们过来帮你们弄一弄。”

“那真是太感谢了。”庄建业见郭晓波答应,很高兴。

然而郭晓波却摇摇头:“要感谢,也是我们感谢你们才对……不用客气庄厂长,这是我的肺腑之言,如果咱们国家电传操纵取得突破,你真的功不可没。”

见郭晓波神色有些激动,庄建业想说些什么,却被郭晓波阻止,等这话说完,郭晓波看着一脸担忧的庄建业,突然哈哈一笑:“别担心,我连一百万都扛过来了,夸你两句不会倒的。再说了,电传操纵还没搞出来,我也舍不得就这么倒呀,还得看着我做的东西飞上天呢。”

庄建业见状算是松了口气,他可是真的怕郭晓波又一头栽下去,那可就真难办了,于是点点头:“我也是。”

于是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把具体的细节敲定,郭晓波便在助理的陪同下离开了二十三分厂。

送走了郭晓波,庄建业回到办公室,刚准备处理几个文件就下班儿,宁晓东便晃晃悠悠走进来,旋即把一叠文件拍在庄建业办公桌上:“老庄,你的好心又被人当成驴肝肺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改革先锋

“怎么了,气成这样?”看着宁晓东气鼓鼓的模样,庄建业很是意外。

“你自己看吧!”宁晓东冲着桌上的文件扬了扬下巴,就一屁股坐到对面的椅子上,脸色很难看。

庄建业很意外,自打认识宁晓东以来,这货就是没心没肺的,哪怕全身被绿遍了,也没见他怎么样,今天却气成这样,着实不太寻常。

于是便拿起文件扫了几眼,不禁莞尔一笑,抬头看向宁晓东,指着手里的文件:“就为这?至于把你气成这样?永宏厂既然不想给咱们做无人机的部件儿,随他们去就是了,国内的有加工能力的厂子又不是只有永宏厂一家,没必要生气啊。”

文件是昨天永宏厂党委扩大会议的会议纪要,除了一些扯皮的老生常谈外,就是拒绝前不久二十三分厂向厂里寻求合作的提议。

之所以如此,无外乎二十三分厂的无人机产能实在是根本上,扩建厂房,增加设备又需要大量的时间,供给国内的几十架无人机还好,彼此沟通下也能过得去;关键是李斯特的一百架无人机很麻烦,年底前就要完成交货。

哪怕二十三分厂现在开始筹建厂房,购置设备,到年底前也未必能完成新厂房的建造,更何况后面还跟着工人队伍的培训,新生产线的适应,以及工装、工艺等等因素,如此种种叠加起来,明年年中能具备完全生产能力就算是快的。

所以庄建业等人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不得不将一部分产能交给其他厂去做,二十三分厂这边只要把控好技术标准,做好总装交付即可。

而摆在二十三分厂面前的最佳代工便是直属上级永宏厂。

倒不是庄建业等人有多么怀念永宏厂,想给老东家分蛋糕,而是永宏厂对于二十三分厂来说有着其他厂不具备的独特优势。

首先两个厂属于一个体系的内部关系,两者沟通渠道顺畅,不存在其他干扰;其次两厂的距离很近,产业链互补性强;最后,也是最关键的,那就是永宏厂的技术底子摆在那儿,完全可以胜任二十三分厂的高标准。

基于以上三点,庄建业便以二十三分厂的名义想永宏厂提出联合生产ty系列无人机的建议。

本以为永宏厂会毫不犹豫的同意,毕竟以何明为首的老干部们是很想恢复飞机生产的,为此年初的时候还来过二十三分厂,希望二十三分厂能够把一部分产能转到永宏厂,当时庄建业并没有产能方面的困扰,就婉言拒绝了。

这才过了两个月,二十三分厂转移的提议应该不会被拒绝,更何况,二十三分厂又不是让永宏厂白干,每个部件儿都是按照市场价给永宏厂报酬的,永宏厂跟谁过不去,也不可能跟钱过不去吧。

结果,人家还真跟钱过不去了。

“永宏厂不干才好呢,我管他死活,你往后看,这帮狗娘养的把咱家老爷子列为典型,会上批评不说,还出了通知,贴的满厂都是,老爷子一辈子堂堂正正,哪怕特殊时期,也没被人这么糟践过,不过是说两句公道话,就被人当典型狠批,老爷子气不过,一股火上来都tm病倒了。”

“什么?”庄建业一听,火腾的一下就也冒起来,连忙往后翻,果然在文件的最后面,除了对何明的批评外,就是对宁志山的各种指责,那股浓浓的特殊时期文风,让庄建业有种再次穿越的既视感。

好嘛,自打退休就安安分分,从没用自身的影响力帮过二十三分厂的宁志山,竟然成了老干部们反对厂里大政方针的领头羊,以权谋私的代表,攫取政治利益的反派,腐化堕落的典型。

老头子一辈子兢兢业业,虽有小节,但无大过,退休之后更是安安分分,庄建业和宁晓东几次找过宁志山,想让他帮着在永宏厂挖人,争取工业原料配额,老爷子每次都把两人骂得狗血淋头,轰了出去。

就这还领头羊?以权谋私?腐化堕落?

“俞其章脑袋被驴给踢了吧?”庄建业很生气,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虽没有宁晓东表现的那么明显,但说出的话却很冷。

“这事儿怪不得俞其章,他现在虽然还挂着厂长的名头,但主持永宏厂工作的却是常务副厂长,俞其章现在长期在京城和出国,估计用不了两年就会上调部委。”宁晓东说。

“常务副厂长?董城?他有这个胆子?就不怕我给他轰下去?”庄建业眉毛一挑,如今的庄建业虽然级别不高,但董城这样的人他还真没放在眼里,如果真是他做的,庄建业能用无数种办法,让董城直接回家养老。

结果宁晓东却摇头:“如果是董城,不用你,我就给他办了,他一个月前就被人顶下去了,提前退休,常务副厂长是部委空降过来的,四十出头,年富力强不说,来头还不小,是部委力捧的改革先锋。”

庄建业一听改革先锋,心里就多了三分底气,这年头改革先锋遍地走,但真正全须全尾活到最后的却没几个,绝大部分都在摸着石头过河当中,充当了后人过河的石头。

尤其是那些被上级力捧的,可谓有一个算一个,好结果的真没几个。

于是冷笑一声:“这货叫什么?”

宁晓东一字一句的说:“王伟。”

……

永宏厂,9号楼。

永宏厂常务副厂长王伟,坐在自己空旷而又简朴的办公室里,正一丝不苟的批阅着文件。

一个月前,部位领导找他谈话,让他南下永宏厂,担任该厂的常务副厂长,等一切工作理顺后,便正式接替俞其章,担任永宏厂厂长。

作为部委少壮派的改革先锋,王伟早就想外调企业,以便实现自己的改革理想,所以很痛快的就答应了的组织上的要求,跟家人打了声招呼就南下就职。

作为部委目前为止军转民最成功的大型国营企业,王伟对永宏厂的印象很深刻,觉得自己能被派到这个改革前沿的厂子还有着些许年轻人的热血兴奋。

结果到厂里接手工作才发现,永宏厂跟一团乱麻一样,简直不是一般的乱,对此王伟没有退缩,而是迎难而上,于是快刀斩乱麻,祭出他的新官三板斧。

第一百八十六章 您还有什么疑问?

第一板斧就是改善厂里的资金困境,永宏厂利用银行贷款寅吃卯粮的现象很严重,针对这一点,王伟狠抓厂里的冰箱销售,严令厂里的销售科不得在向外赊一台冰箱,同时组织人手把外面拖欠的应收账款统统要回来,甚至亲自出马与拖欠企业的当地政府或上级部门交涉。

经过对厂里销售部门的整顿,以及对应收账款的收缴,永宏厂账面终于有了盈余。

第二板斧则是继续沿着俞其章的路线加大从国外引进生产线的力度,特别是在厂里电冰箱销售旺盛,国内家电需求逐渐井喷的情况下,王伟决定把步子迈得再大一些。

开始准备把洗衣机、录像机、电视机的生产线统统引进不说,还积极争取钢铁冶炼、摩托车等重工业门类的生产线引进。

用他的话来说,争取在五年内打造一个集家电生产、机械制造、钢铁冶金为核心的,轻重工业优势互补的综合性国营工厂。

至于第三板斧,就是人事,这方面在王伟看来是弊端最突出的老大难问题,因此这一板斧他并没有立即动手,而是冷眼旁观,准备找个合适的鸡,手起刀落,给予厂里足够的震慑,然后在慢慢整治。

本来王伟的目标是定在何明身上,没办法,这位已经没有半分权力的总工程师是他引进外国生产线最大的反对者,偏偏他在厂里根深蒂固,支持者甚多,王伟不拿他开刀那谁开刀。

于是王伟就组织了一个老干部座谈会,想看看到底还有哪个老家伙跟何明是一伙儿,顺带一勺烩了。

那些老家伙们一个个都是脱了毛的猴子,精得跟什么似的,一听王伟在会上定的调子,就知道事儿不太好,都闷着头不说话。

这事儿本来跟参会的宁志山没啥关系,可以看全场没一个人敢站出来为何明说句公道话,这位退休多年的组织部长就很气愤。

不管何明平时如何,他对永宏厂的贡献还是有的吧,哪怕俞其章跟何明再怎么不对付,也没说拿到这样的会上公开说事儿的呀。

更气的是,在座的老家伙们一个个都跟缩头乌龟似的,生怕得罪台上那位据说来头不小的常务副厂长,这让宁志山可谓心寒不已,这是什么?***时的一言堂,还是特殊时期的造反派!

于是宁志山忍不住就站起来,也没说什么激烈的言辞,就是希望厂里能够客观的看待问题,不能把人一棒子打死,何明对厂里的贡献是客观存在的,希望厂里能够正视。

其实说穿了也没啥,就是句公道话而已,可听到王伟耳朵里却格外的扎人,面上不动声色的表示接受,心里却把宁志山给记住了。

回去一打听,好嘛,难怪敢公开的唱反调儿,原来背后是有依仗啊,儿子、女儿的雪绒花家电展销中心日进斗金;女婿庄建业领导的二十三分厂更是在浣城成了土霸王,据说还敢钳制其他分厂,甚至连总厂都不放在眼里,居然还敢跑过来谈合作。

而宁志山又是何明的老下属,就说何明怎么就跳得那么欢,根子原来在这儿呀。

经历过特殊时期熏陶的王伟,很快就把永宏厂内的这股“逆流”上上下下串成了一条线,他第三板斧的目标便在他的瞄准镜下逐渐清洗。

于是在昨天上午手起刀落,率先对何明和宁志山出手,雷霆一击,让两个老头子猝不及防,现在他就等着庄建业主动找上门来,然后用他无可置疑的权威,将这个永宏厂里被称为诸侯的人一击灭掉,从而完成对永宏厂的绝对领导。

至于王伟为什么有这样的信心,很简单,他接受任命时,专门向部委要了更大的自主权,其中一个便是对厂里干部的任免权。

庄建业虽然在浣城干得风生水起,但级别不过副处,属于中层副职,他完全有任免的权力,只要庄建业忍不住气找过来,他就有无数种办法抓到庄建业的把柄,然后名正言顺将这个敢无视总厂权威的人彻底打回原形。

结果这一等就是将近一个月,庄建业非但没来永宏厂找麻烦不说,还悄默声的把病愈不久的老丈人接到了浣城,之后提前上缴了今年上半年的利润,竟然比去年同期多出10%。

以至于厂里盛传王伟这只强龙,彻底压服了庄建业这条地头蛇。

这话传到王伟的耳朵里,令他甚为得意,诸侯怎么了?土霸王又怎么了?如果庄建业是诸侯、是土霸王,那他王伟就是周天之,汉高祖,永宏厂就是他王伟的普天之下,二十三分厂的这块王土,还能跑出他的手掌心儿?

也算庄建业聪明,识时务,没过来替他老丈人出头,不然绝对有他好看。

可既便如此,他也没准备放过庄建业,居然敢大言不惭跟总厂这边谈合作,你以为你是谁?行,你不是想合作嘛,那就给你个机会!无人机那种破模型就靠边儿去,要合作咱们就合作个有潜力的。

于是就在刚刚的常委会上,王伟强行通过了场内业务的调整改革方案,准备将庄建业手上核心的制冷设备零部件儿业务从二十三分厂划分出来,并入即将成立的永宏电冰箱总公司,由他王伟直接领导。

厂党委会一如既往的鸦雀无声,全票通过,在王伟可以随意任免厂内干部的高压下,半句质疑的声音都没人敢发出,王伟对此很满意,觉得自己的领导权威已经形成,属于他的时代已经来临。

怀着如此愉悦的心情回到办公室,放下手里的公文包便问身后的秘书:“二十三分厂那边通知了没有?”

“通知了。”秘书点头应着。

“他们怎么说?”王伟问。

“态度不太好,能听到电话旁边有人骂娘,所以庄建业没有立即答应,而是说他们需要跟浣城市委那边打声招呼,晚点儿在回复我们。”秘书说。

王伟冷笑:“开始拿浣城市委当挡箭牌了?可惜他找谁当挡箭牌也没用,告诉他,最迟后天给我答复,否则直接卷铺盖卷儿滚蛋。”

“好的,我这就去传达。”秘书应了一声,便准备离开,可还没等动身,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王伟坐在沙发上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显然没有接的意思,秘书便自觉的回过身接起电话,准备照例说王厂长不在,把对方打发回去。

结果听筒刚拿起来,就听对方气急败坏的怒吼:“王伟,是王伟嘛?你tm是怎么搞的?厂里的外汇配额怎么一分钱都没有了?”

秘书很生气怎敢跟王厂长这么说话,就想直接撂下电话,却不成想王伟跟身上按了弹簧一样从沙发上蹦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手夺过秘书手里的电话,谄媚的说道:“俞厂长,怎么回事儿?咱们厂的外汇配额没问题呀……”

“没问题个屁!你现在就去财务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这边的项目还等着用,你给我快点儿。”俞其章跟王伟没半点儿客气,说完就挂了电话。

王伟很久没被人这么训过了,脸上有点儿挂不住,可俞其章毕竟还是永宏厂的正牌厂长,他不得不低头,于是连忙给厂财务处挂了个电话,结果财务处处长一句话就让他如五雷轰顶,整个人都懵了:

“二十三分厂半个月前就以外商巨额索赔为由,停掉了给咱们的外汇配额,那面说你已经知道了,怎么了?王厂长,您这边还有什么疑问吗?”

第一百八十七章 跑了

还什么疑问,他疑问大了去了!

可他刚想把疑问说出去,却发现人家财务处因为他半天没说话,已经把电话给挂了,气得他只能撂下电话,冲着自己的秘书怒吼:“厂里的外汇配额是怎么一回事儿,怎么是二十三分厂给的,快,快去给我弄明白!”

秘书见王伟发火,立即火烧屁股一样的奔了出去,而王伟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解开脖子上的风纪扣,让自己冷静一下。

刚才听说永宏厂的外汇配额没了,他是真的慌了,要知道厂里的外汇配额不但涉及到他的对外引进的大业,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猫腻在里面。

他到外地催账可不是一味的用强,遇见厉害的也需要用些怀柔的办法,而厂里的外汇配额便是最好的笼络手段。

因为永宏厂的外汇配额走的是国家正规渠道,按照当时的比率是1美元兑换37人民币;不过真实的汇率要比这个高,达到1美元兑换42人民币,甚至更多。

这其中就形成一个汇率差,只要有人拿着永宏厂的外汇配额,去到需要外汇交易的特区,一进一出,都不用什么本钱,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王伟就是用这个手段,把几个不好惹的地方政府和上级部门给搞定的,这才弄回来大笔的应收账款。

结果刚答应人家那边没多久,他这边的外汇配额就没了,先不说俞其章和部委把他怎么样,就是那些地方政府和上级部门就能把他给生撕了,王伟能不害怕。

不过冷静下来的王伟却渐渐找回了自信,既然涉及到二十三分厂,那就没逃出他的掌控。

果然跟他预料的一样,秘书回来一说,这事儿都是二十三分厂背后搞的鬼。

原来二十三分厂作为出口创汇厂,天然的享有外汇配额,永宏厂看着眼红,可又不好硬夺,于是俞其章就找到何明、宁志山这些跟二十三分厂关系密切的老干部,让他们去跟庄建业说说,能不能把配额匀一点儿给总厂。

俞其章人虽然很固执,但事儿做得很漂亮,不谈什么上下级的关系,也不讲什么二十三分厂应该承担什么责任,就是把几个老家伙弄到家里,烧两个菜,叙叙当年的感情,谈谈现在厂里的困境。

何明、宁志山这些老干部们本来就对厂里极有感情,人也特重感情,听俞厂长这么一说,立马拍着胸脯就把事儿给应下来了。

尤其是宁志山,女婿找他办事儿动不动就开骂,可涉及到永宏厂的事儿,那叫一个痛快。

不是老领导就是老丈人,庄建业也很无奈,更关键的是俞其章也利索,不仅仅是要,人家还拿稀缺的工业原材料做补偿,如此这般,庄建业也不好说什么,就跟浣城这边掰扯半天,撕下一块儿给了永宏厂。

王伟哪里知道这里面的门门道道,秘书告诉他的就是外汇配额走得是二十三分厂出口创汇的路子,如今二十三分厂被外商巨额索赔,路子断掉了。

不过对王伟来说,知道这些也就足够了,因为在他看来,这是以庄建业为首的“逆流”向他的反击,既然如此他统统捏爆就是。

以为他手里的人事任免权是笑话吗?那就看看到底谁才是笑话!

于是冷笑着对秘书说:“你立即起草一份任命,免去庄建业二十三分厂厂长职务,额……你前几天说,那个人跟庄建业不对付来着?”

“沈建伟。”

“对,就是沈建伟,让他以厂党委委员的名义兼任二十三分厂厂长,告诉他尽快去浣城上任,把外汇配额全部拿到手后,划给厂里。”

“是!”秘书应了一声,立马执笔写了一份格式中正的任命通知,王伟看过后立马就在上面签了名字,随后便靠在椅子上,端着茶水,冷冷的呢喃一句:“哼,跟我斗……”

……

沈建伟很郁闷,王伟跟庄建业斗法就斗去吧,干嘛把自己扯进去?再熬一个月自己就退休了,就不能让人消停几天儿,二十三分厂那是好招惹的吗?也就是王伟那个愣头青仗着有点儿来头在这么搞,早晚得被庄建业那只比猴还精的家伙给玩儿死。

是的,沈建伟并不看好王伟,不但是他,永宏厂从上到下就没一个看好的,可这话却没一个跟王伟说,一来王伟未必愿意听,二来这货做得太过,永宏厂上下巴不得庄建业把这货给搞下去,所以都在背后看笑话。

沈建伟也在背后看,结果看着看着就被王伟推到台前,沈建伟心里把王伟祖宗八辈儿都骂了个遍,可又不得不去,没办法王伟权势太大,不去后果难料。

于是坐着车匆匆赶到浣城,七拐八绕的到了一个挂着二十三分厂简陋牌子的破败小平房前,再看看隔壁气势不凡的腾飞航空设备机械厂的牌子,沈建伟就知道王伟不是啥愣头青,就是tm的二百五。

沈建伟连自家的厂门儿都懒得进,跟后面的王伟秘书说:“腾飞厂那边还有我几个老朋友,我要过去见见,王厂长那边,就麻烦你去说一声。”

话音未落,沈建伟就背着手,哼着小曲儿扬长而去。

……

接到秘书的电话,原本还想听听庄建业被赶下台时是个什么样子,结果刚听了一半儿,自己就傻了眼,人家庄建业被免去二十三分厂厂长不到半个小时就被浣城市委任命为腾飞航空制造厂厂长兼党高官。

不仅如此,腾飞厂还以无人机合作为由搭上成功厂,成为部委间接管理的创汇企业,至于所谓的二十三分厂还在,当年支援的设备也被腾飞厂一件儿不落的都退回来,只不过除了沈建伟这个厂长外,再没有一个人。

总而言之一句话,人家腾飞厂跟你永宏厂没关系了。

话都没听完,王伟就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没关系了,怎么可能?怎么就没关系了?王伟想不通,一个好好的分厂,怎么就摆脱缰绳,跑了?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腾飞厂带着外汇配额跑了,他该怎么办?

第一百八十八章 技术评估会

王伟终于慌了,没了外汇配额,他就得彻底完蛋。

直到此时,他才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多调查下二十三分厂的底细了,也不可能落到这种地步啊,怎么办?王伟终于是没咒念了,只能拿起电话给部委的领导打了过去,把这边的事情挑简要的说了一下,结果等来的却是电话另一头的长久沉默。

王伟有些急,便开口问:“老领导,您看我这边……”

“你就任前我就跟你说过,去了永宏厂要注意团结,注意团结,结果你还是没听我的忠告,唉~~也是,这么多年在部委工作都把你养成温室里的花朵,永宏厂一万多人的大厂要是那么好管理,俞其章怎么可能头发白成那样?所以说啊,你们这些年轻人缺乏锻炼啊……”

老领导在电话里絮絮叨叨一大堆,就是不说该怎么办,王伟心里顿时哇凉哇凉的,实在忍不住,打断老领导的废话,直问重点:“老领导,您说我都懂,主要是我现在该怎么办?”

“这个……额……得看部里的意思,你知道,我现在就快退二线了,很少管事情……”老领导打了个哈哈,然后继续絮叨。

听了这话,王伟犹如五雷轰顶啊,这就说明部委让他自生自灭了,这对王伟来说不亚于前途尽毁,他才四十二岁,大好的前途还在远方,竟然就这么凉了?

王伟脑袋嗡嗡的,以至于连老领导后面絮叨的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浑浑噩噩的举着听筒,直到听筒里响了老半天挂断的盲音,这才机械式的挂上了电话,一屁股瘫到椅子上,捂着脸开始哽噎的抽泣。

……

“小庄啊,我不管你跟王伟发生了什么,也不管你是不是二十三分厂的厂长,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永宏厂的干部。”

王伟那边备受煎熬,庄建业这边也不好受,他利用二十三分厂产权不明的空档,一记左勾拳把不明情况就想拿二十三分厂立威的王伟揍成一滩烂泥。

结果就是后遗症立马显现。

虽然庄建业的关系在浣城市,也可以担任浣城市任命的所有职务,但他的正规档案却在部委,是部委在编的正式干部。

换句话说,庄建业可以在浣城任职,但本质上却属于部委委托永宏厂借调地方。

也正因为如此,庄建业这么多年给浣城做出巨大贡献,却迟迟进不了市党委,总是跟浣城市隔着一层模,根子就在这儿。

其实这事儿说来挺扯淡的,就跟二十三分厂即是永宏厂的分厂,又是浣城市的厂子一样,产权不明,责任混乱,两个都能管,却又不知道哪个是大头儿。

类似的事情在国内还有很多,一家企业,两、三个婆婆很常见,有时候企业还没怎么样,几家婆婆就先争起来,企业根本不知道听谁的,一来二去就完蛋了。

相比这样的企业,二十三分厂不能不说是幸运的,因为从始至终永宏厂没对二十三分厂过多的干预,再加上永宏厂的特有地位,又能与弱势的浣城形成微弱的平衡。

然而随着二十三分厂的盈利能力一天天增强,以及永宏厂转型后的衰落,这个平衡已然不稳。

于是争夺就不可避免,毕竟永宏厂再怎么样身后还有个部委。

所以这次王伟的跳脚,看似想找二十三分厂立威,实质还是平衡双方都看上二十三分厂这块肥肉,全都想吞到嘴里的角力罢了。

对此,庄建业也无可奈何,因为这种产权不明的事情贯穿整个八、九十年代,别说是他一个小厂长,就是更高层级的大佬都头疼,打着摸着石头过河的口号,走一步看一步。

庄建业改变不了大势,所以他只能先保住厂子,王伟的胃口太大,真被他吞下,估计连骨头渣子都不剩,所以庄建业先不管好坏,直接就选边儿站。

浣城市早就想把永宏厂这个昔日的合作伙伴踢出去了,没办法,看着每年被分去一大半的利润,浣城市委从上到下都肉疼,如果这些利润全是自己的,那得为浣城办多少事儿,与其帮着永宏厂填窟窿,还不如留在地方,促进民生发展。

所以一接到庄建业的通报,想都不想直接张开怀抱,就把脱壳的腾飞厂拥进怀里。

不过这样一来永宏厂身后的部委就不干了,二十三分厂再怎么样部委里少数能够创造外汇的厂子,王伟的死活他们可以不在乎,但外汇却不能不要,于是部委与地方之间就开始杠上。

而作为永宏厂正牌厂长的俞其章也就自然而然的一个电话找上了庄建业这个同样关系混乱的人。

所以面对俞其章的问话庄建业更多的是想骂娘,就tm的不能安安稳稳让人做个企业嘛?

半天没见庄建业有动静,电话那头的俞其章不禁叹了口气:“你现在的状况我理解,一个不好,大好的局面就会土崩瓦解,婆婆多了就是这个样。

可是你得想明白,脱离部委,很多国家稀缺原材料可就没有啦,地方对你再好,他们也没权弄这些原材料,那都是国家专供航空系统的。

还有你想要的西德博纳尔科勒公司生产的数控镗铣床,四轴联动、六轴数显,价值三百多万,部委特批给永宏厂,马上就要到货。

还有……”

一系列还有,说得庄建业是心里毛毛的,正如俞其章所说,拥抱地方政策好是好,问题是航空制造的原材料地方上是弄不到的,还有先进的制造设备,也都是国家特批的,地方上特没这个条件。

一时间庄建业真的很怀念后世,虽然也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却没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唉,真的很愁人。

“俞厂长,这样,我这边再考虑考虑,毕竟浣城这边还得沟通沟通。”终于,郁闷的庄建业总算是开了口。

电话那头的俞其章听了却很失望,显然这是庄建业在敷衍自己,不动声色又聊了几句便挂下电话,旋即颓然的摇了摇头:“好好的二十三分厂就这么完了。”

“咚咚~~”

俞其章这边还在感慨二十三分厂的没落,办公室的门突然被响,旋即秘书兴奋的走进来说:“领导,部里临时召开一个技术评估会,让您赶紧去。”

俞其章有些诧异:“技术评估会?我还没有正式上调部里,怎么找我?”

“哎呀,你瞧我,光顾着高兴了,把正事儿忘说了。”秘书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这次评估的电传操纵是飞行机械研究所,跟咱们永宏厂合作搞的,您这个厂长不去,谁有资格去?”

“什么?”俞其章立马从椅子上蹦起来,满脸的不可思议。

第一百八十九章 飞控软件

尽管俞其章已经不主持永宏厂的工作,但永宏厂是个什么德行他再清楚不过了,哪儿有什么合作项目。

便诧异的看着秘书问:“究竟是什么情况?”

秘书见领导询问,便把自己听说的讲出来,结果俞其章是越听越糊涂,因为秘书大部分也是道听途说的,翻来覆去就那么一句,飞行机械研究所声称跟咱们厂弄了个电传飞控项目。

在其他地方还好,问题是现在是在部委,再过两个月他就要上调这里工作,可不能出什么岔子,眼看从秘书这里问不出来什么东西,就干脆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等接通后便开口问:“刘局长,部里临时要召开一个技术评估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哦,原来你关心的是这个呀!”电话那边的刘局长语气慢条斯理:“飞行机械研究所大部分技术队伍被抽调北上了嘛,有点儿不甘心,就说跟你们下属的什么二十三分厂的合作,搞了一套试验性的电传飞控系统,部里的专家都觉得飞行机械研究所瞎胡闹,没太当回事儿。

也就懒得去叫永宏厂的人过来了,就把你这个挂名厂长拉过去充个数,我知道你对老厂子有感情,但我也要给你打个预防针,别太抱太大希望。

还有啊,你原先的那个下属分厂有点儿不像话啊,部委的人过去做工作连人都见不到,有时间你得说一说。”

电话那头的刘局长显然不知道二十三分厂就是那个闹得很凶的下属分厂,说得是风轻云淡,但俞其章听了脸色却很难看,不管二十三分厂怎么样,也是永宏厂下属单位,被人这么说俞其章的老脸还是有些挂不住。

却又没办法发作,他在永宏厂可以横着走,在部委就只能当个鹌鹑,于是敷衍了几句,就挂了电话,秘书见俞其章脸色不好,便试探着问:“那咱们……还……去吗?”

“不去行吗?”

俞其章丢了这么一句,拿起桌上的记录本儿,就阴着脸走出的办公室。

……

部委临时召开的技术评估会的会场设在办公楼五层的小会议室,规格并不高,俞其章走进去就感受到部委的不得已和敷衍的味道,还有各种复杂而又古怪的眼神。

俞其章见状心里不由得暗叹一声,他不是自己的那位秘书,觉得有厂里沾边儿的技术评估一定是露脸儿的大好事儿。

若是一个弄不好,丢脸的大丑事儿也说不定,这么多年来,类似的事情可没少发生,俞其章就亲自见过好几次。

想想老刘在电话里所说的内容,以及眼前规格低到如此地步的技术评估会现场,俞其章有种调头就走的冲动。

很明显部委对飞行机械研究所的电传操纵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心里是有数的,如果能成,绝对不是当下这样的牌面儿。

看来部委里不少人对飞行机械研究所很不满,与其说是搞这么个技术评估会,还不如说是弄了个找茬会,批斗会,把飞行机械研究所那点儿小心思彻底打没,掐断,免得以后总来找麻烦。

这是上级对待下属单位最常见也是最有效的办法,俞其章只希望到时永宏厂这边能少受点儿牵连。

“呦~~俞厂长,哎呀~~你看看我这张臭嘴,应该叫俞主任才对。”就在俞其章准备低调的找个不起眼儿的位置时,身边便有人冲他打了声招呼。

俞其章抬头一看竟然是刚才在电话里的刘局长,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连忙直起身,谦虚道:“刘局长,您看您说的,部委就是有这么个说法,正式的任命还没下来……”

“党委会都确认了,任命那是早晚的事儿。”刘局长说话依旧跟电话里一样不温不火,亦如他的人一样,谦和而又儒雅。

只不过话音刚落,便想起了什么似的,赶紧把俞其章拉到一个人面前:“你看看,光顾着说话了,忘了跟你介绍,这位是咱们部委技术部门的高级工程师,黄治国,黄工,这次是技术评估会专家组的成员之一。”

“黄工,这位就是我跟您说的,刚从永宏厂调过来的俞其章。”

“你好,俞其章同志,早就听说永宏厂在你的领导下取得显著的改革成效,没想到竟然跟飞行机械研究所合作,取得了电传操纵系统的突破,我们接到消息后,很吃惊,没想到永宏厂还有这样的实力,看来俞厂长在永宏厂的成绩很卓著啊。”

话说得十分客气,但俞其章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不过想想这个在部委里出名的小心眼儿,俞其章便不觉得意外了。

黄治国虽然现在任职部委,不过在此之前却是长期担任飞行控制研究所的要职,正是在他的任上,飞行控制研究所才去的电传飞控的研制项目,也由此上调部委,担任该领域的高级工程师。

由他担任飞行机械研究所电传飞控评估专家组专家,那不明显是找茬的嘛,要知道黄治国小心眼儿可是出了名的,自从他将电传飞控项目弄到飞行控制研究所后,就视该项目为自己的禁脔,更是在公开场合称自己的国内电传飞控领域的权威专家。

如今飞行机械研究所拿着电传飞控过来,自然是挑战了黄治国的权威,这位能让飞行机械研究所好看才是见鬼了呢。

于是俞其章想都不想立马客气应道:“黄工您真是过奖了,我们也就是给飞行机械研究所提供了些力所能及的机械加工,没啥深入参与,您是电传飞控领域的权威,怎么可能不知道我们一个普通机械厂,哪儿能玩儿得转这么高技术的东西?”

话很实在,头低得更实在。

一旁的刘局长见状,立马开口打圆场:“时间快到了,咱们等开完会再好好聊。”

说完就跟黄治国坐到了前排,落座后,俞其章隐约听见黄治国小声跟刘局长说永宏厂还挺识时务,不禁长舒一口气,走到了最后一排的角落里颓然的坐下。

这个二十三分厂啊,自己闹也就算,还给总厂招祸,算了二十三分厂爱怎么地就怎么地吧,自己彻底放手不管了。

俞其章这边想着,技术评估会就已经开始了。

郭晓波在一众异样的目光中走到会场的正中央,什么也没说,直接把做好的幻灯片放在放映机上,随着灯光熄灭,幻灯片的投影便映在身后的幕布上。

随后一排排令人眼晕的字符便呈现在众人眼前,黄治国等人见状差点儿没笑出声来,飞行机械研究所弄得都是什么?无字天书?

可就在他们准备开口驳斥时,在专家组中的一位三十多岁的年轻工程师突然惊呼:“飞控软件?天啊,真的是飞控软件……”

第一百九十章 双标

此话一出,黄治国等人就跟被卡住脖子的鸭子,只能嘎巴两下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别看刚才说话的工程师叫做秦红军,虽然只有三十六岁,其研究的领域却在座各位最前沿的,那便是航空器应用计算机。

七十年代末公派留学法国,之后考取法国巴黎大学应用计算机专业博士,实习一年后拒绝法国公司的优厚待遇,毅然回国。

部委也没埋没这样的人才,先是将其安排在下属的应用航空机载设备研究所,担任计算机项目的高级研究员,不到半年便成为该所的高级工程师,仅过了一年便上调部委,成为部委技术部门中最年轻的高级工程师。

所以他说幻灯片演示的是飞控软件没人敢提出质疑,原因很简单,就如同黄治国是所谓的电传操纵权威一样,秦红军也是航空应用计算机领域的绝对权威。

既然是权威,那说出来的话,自然就是可信的。

站在幻灯机旁边的郭晓波就仿佛没听见秦红军的惊呼一样,按下手上的换挡按钮,哗啦一声响,场内各位还在认真观看的飞控软件界面就被换掉了。

其他人还好,扶着眼镜,准备仔细看看,飞控软件到底是欧洲或是美国的那款软件的秦红军非常不悦,正看到关键处时,就被人换掉了,不亚于晚上跟老婆活动时,被一个炸雷吓得不举。

那感觉啊~~~简直没法用语言去形容!

刚准备跟台上郭晓波说,让他倒回去,再仔细看看,可话刚到嘴边儿,秦红军就再也说不出来,因为新的界面上竟然出现好几个中文字符,连起来竟然是“国产软件”。

尽管只是短短四个字,却让秦红军激动得站起来,冲着台上的郭晓波问道:“郭工,你们所已经攻破飞控软件的技术难关,实现国产化了?”

此话一出,在内众人立即哗然,飞控软件国产化,天啊,部委花了几年都想搞成的重点点项目,难道被飞行机械研究所给弄成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台上那个只有轮廓的身影。

郭晓波没有摆谱,语气平静的回应道:“我们以法国达索公司的飞控软件为基础,进行了国产化的攻关,各位看到的两个幻灯片就是我们所取得的初步成果,至于后续,我们还在研究,由于我们经验上的欠缺,所以做出来的东西还有些粗糙,有什么不足还请各位同志指正。”

话说得很客气,甚至显得很谦虚,但听到场内众人耳朵里,无异于是一声炸雷,法国达索的飞控软件?据说那东西贵得一个字符就等于一两黄金,部委想购买都得咬牙割肉,飞行机械研究所是怎么搞到的?不会是把整个研究所给卖了?

还有法国对自己软件管理十分严格,条件苛刻不说,还要层层加密,先不说飞行机械研究所是怎么应对法国人的苛刻条件的,单说那些加密技术,飞行机械研究所是怎么突破的?

天啊,如果飞行机械研究所真干成了,那是要上天啊!

场内众人有怀疑的,有震惊的,有诧异的,有惊喜的,就是没一个指责飞行机械研究所这么做有违知识产权的。

其实郭晓波说得很专业,但抛去专业的字眼儿,实质上就是对法国达索飞控软件的仿制,最多不过是在人基础上按照国内习惯进行优化而已。

这要是在几十年后,或许会受人诟病,可在如今这年代,没人在乎这些,国内各个厂家相互仿制简直不要太多,只要能促进发展相互学习一下能有什么?

国内的都不在乎,仿制国外的那就更没有负担了,而且名头还更好听,跟国际先进技术接轨。

其实飞行机械研究所仿制法索公司飞控软件的事儿,还是庄建业提的意见,对国内仿制自己产品的厂家庄建业是深恶痛绝的,可对仿制老外的先进技术,庄建业可是举双手赞成的。

至于日后参与国际竞争可能会有麻烦,那就放在以后再说,到时候都知道某某产品里面的核心技术是什么,就那么点儿猫腻,你说你专利,我tm还说我也是专利呢,真要逼急了,老子就tm亏本大甩卖,让你丫的抱着专利直接破产,想互相伤害,你nnd的过来呀。

对外庄建业很流~~氓,但在国内老庄同志还是很君子的,特别希望国家正视知识产权。

啥?说双标?好吧,庄建业诚恳的点头,然后理直气壮的回怼,老子就双标了怎么了?咬我啊。

郭晓波听完庄建业这套歪理邪说,差点三观崩塌,仿制国外的东西随便,在国内就要呼吁立法,然后保护自己的研究的产品。

甚至还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飞控软件仿制经费可是二十三分厂出的,弄出来之后二十三分厂有独家使用和销售权,等发财后咱们两家五五分成,你们飞行机械研究所决不能乱发善心云云。

如此拧巴的想法,简直让郭晓波叹为观止,也就是不知道变~~~态这个包含很多深意的形容词,不然郭晓波绝对会给庄建业按上一个大大的变~~态二字。

当然了,庄建业提出什么要求飞行机械研究所都无所谓,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他们从来就没想过,他们一心只想把电传飞控给弄出来。

所以庄建业的提议被很好的贯彻下去,在这点上郭晓波很纯粹,仿制也是一种学习,国内当年仿制米格17,米格19,米格21才建立起来的航空工业体系,现在不也是一样,只不过是把飞机换成了飞控软件而已。

所以郭晓波觉得庄建业的提议很有建设性,自己的仿制工作很神圣。

不单单是他,此时此刻会场内有一个算一个听了郭晓波的仿制过程和经验,都觉得这个工作除了神圣两个字就再也没有别的形容词了,没办法,实在是太有意义了,对国内航空业界不亚于是一个质的飞越,甚至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今天之前,国内飞控软件一片空白,从今以后,国产飞控软件开始起航。

于是秦红军很激动,身后几个参与十号工程的专家更激动,不过还没等他们为郭晓波取得的成果表示祝贺,幻灯片一闪,映出一个黑色铁箱,左上角的小图上特写一个满是英文的指标图,郭晓波用手指着上面的图不疾不徐的介绍:“这是美国ibm的飞控计算机……”

话音未落,正因飞控软件而激动的众人,激动之情瞬间凝固在脸上。

第一百九十一章 拆解

然而还没等秦红军等人为此把激动推到另一个高度的时候,郭晓波接下来的一句话就让在场的众人彻底风中凌乱:“我通过对两台样本机的拆解,发现,内部的结构比我们想象的要简单,这得益于美国的先进大规模集成电路,同志们……”

“等等,郭工,您刚才说……拆解了……两台?”

郭晓波正准备继续说下去,秦红军终于是忍不住,出口打断郭晓波接下来的话。

郭晓波不经意的皱了皱眉头,他正说到关键之处就被人打断,换谁都不会很愉悦,不过自己参加的毕竟是技术评估会,台下的部委专家有资格这么做,他也就没去计较回应道:“是的,我们对其中的两台进行拆解。”

说着郭晓波按了下手中换挡按钮,幻灯机立式切换,随即映着两台被拆解的ibm飞控计算机便呈现在场内众人眼前。

然后便听到一个个倒吸冷气的声音。

而秦红军似乎抓到了郭晓波话里的重点,继续问:“您刚才说其中的两台,这么说你们飞行机械研究所还有更多的飞控计算机?”

“也不是很多,因为浣城的二十三分厂要留下一部分做总装的试生产,所以只给我们所提供了五台。”

隐在幻灯机灯光阴影处的郭晓波说得很平静,可厂内各位部委官员们听了却是吃惊得齐齐张大了嘴巴。

这句话的信息量真的是太大了,大到几乎要颠覆所有人的三观。

五台ibm的飞控计算机,光这个数字就能把懂行的人吓个半死,要知道承担部委电传飞控研制任务的飞行控制研究所,使出吃奶的力气也就买了两台,一天天拿着跟宝贝似的,金贵得要命,哪怕是部委大领导去看,也要防尘服什么的各种武装,生怕一个不好就弄坏喽。

在看人家飞行机械研究所,不但数量超过飞行控制研究所,而且还跟玩儿似的拆解研究里面的结构,这也就罢了,听郭晓波的意思,似乎想要用,数量会更多,这就让场内众人是即震惊又羡慕。

然后就开始互相询问,郭晓波嘴里的那个浣城的二十三分厂究竟是那家单位,既然飞行机械研究所能从哪里获得飞控计算机,自己的老单位,老下属是不是也能去试试看?

要知道在场的众人可不都是土生土长的部委干部,不少都是在基层摸爬滚打多年才提拔上来的高级干部。

那个人背后没有一、两家靠得住的老单位,既然调任部委,要是不给曾经的老单位某点便利,传出去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黄治国就是这么想的,既然飞行机械研究所能弄到的东西,实力更强的飞行控制研究所不应该搞不到手,浣城的二十三分厂,这名字挺熟悉,应该是同在航空系统的单位,想必自己出面应该能给面子。

于是便问身边的刘局长,刘局长也觉得这个厂名很熟,然后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立马回头,看向俞其章所在的方向。

可惜会场很暗,看不到角落里的俞其章的表情,可他能想象得到,此时的俞其章绝对腰杆儿挺得笔直。

他猜得没错,刚开会时恨不得缩进地缝里的俞其章,此刻恨不得站在台上跟郭晓波一同讲解电传操纵系统的情况。

这你nm太长脸了,浣城的二十三分厂,那不就是永宏的二十三分厂,哈哈,不错,很不错。

至于临开会时还想着对二十三分厂彻底放手不管的事儿,早就被俞其章抛得远远的,这么有成绩的分厂自己什么时候抛弃了?

王伟本来就是不注重团结,瞎胡搞,不然自己在位时怎么就没事儿,他一来就出了这么大问题?还不是领导能力不行,个人品质地下,特殊时期余毒未清。

“晓波同志,你刚才说的浣城的第二十三分厂,应该就是那个最近被当地的地方政府强行弄过去的永宏厂下属分厂吧?恩,难怪地方政府不顾脸面的要,这么优秀的厂放到哪儿都是立得起来的,部委领导下的企事业单位要是都这样,航空报国这四个字就不在是一句空话。”

就在俞其章在心里狠批王伟之际,会场内突然传来一阵浓重的江浙口音,语速不快但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在里面。

这声音一出来,众人一听立马就停止了议论,全部放在心里嘀咕,部委的主要领导居然也来了?

但下一刻,所有人就被主要领导的话给惊到了,没办法,这段时间部委跟某地方因为一个小分厂的归属吵得很是不可开交的事儿,大家伙都清楚。

只不过这点事儿对身在京城的部委干部们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因为类似的事儿这几年实在是太多。

特别是一些效益好的企业,地方总想从部委弄到自己手里,好增加地方财政收入,所以这些年因为这事儿部委和地方是年年吵,年年杠,早就见怪不怪了。

吵赢了,部委得利,继续扶持;吵输了,立马抽干被弄走企业的大部分资金,停掉属于国家航空产品的特供工业原材料,把包袱甩给地方,自己轻松走人。

至于企业是死是活,从来不是部委考虑的第一要务,没办法部委下属的企业没有八千也超过了一万,要是各个都关心,部委不用干别的了。

所以也就没把这件事儿放在心上,留下来咱们你好我好大家好,留不下死不死又跟他们这些人有什么关系?

结果让人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部委连看上一眼都嫌浪费时间的小分厂,竟然能拿出这么多连部委都难弄到飞控计算机,这还是小分厂?超级大厂貌似都没这个实力吧!

不说别的,刚才部委领导的话就听看出一二,自始至终没说浣城的二十三分厂的半点儿不是,中心思想只有一个,那就是二十三分厂所在的地方政府不要脸的挖部委的墙角,这么重要的厂怎么可能让他们得逞?

于是会场的部委干部们皱眉了,气愤了,甚至脾气暴的开始骂娘了,远在浣城的地方领导不幸被他们问候一个遍。

站在会场中央还准备继续往下介绍的郭晓波傻眼,自己参加的不是电传操纵的技术评估会?怎么变成了声讨浣城当地政府的批斗会?

便在这时主要领导再次发话:“大家静一静,今天的技术评估会我看就先到这儿吧,晓波同志,如果有时间就去我办公室一趟。”

说完就听一阵起身离开的声音,但没过多久,主要领导的声音便从会场外徐徐传来:“还有俞其章,也一起过来吧!”

这是部委主要领导发现事情重要,要亲自了解情况啊,意味着什么?重视啊!

想到这里,会场内的众人顷刻哗然!

第一百九十二章 拒绝

部委主要领导重视。

短短的几个字,含义可就多了去了,要知道掌管着十几家科研机构,上万家企事业单位的部委主要领导哪个不是神经极为坚毅之辈,要是每一样都重视,那他们啥也不用干了,直接活活累死算了。

所以他们一般不重视,可一旦重视起来必然是对国内航空发展极重的大事。

能随便搞来连部委都棘手的飞控计算机,显然就是极重的大事,部委的主要领导重视自然理所应当。

然而吊诡的是完成这一壮举的不是身负厚望的研究所,也不是培养后备人才的大学校园,更不是举足轻重的超级大厂,而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偏远小分厂。

这就让在部委工作的干部们很不可思议,于是不管是出于好奇的,还是想捞点儿好处的,亦或是别有用心的,都把注意力放到部委主要领导那间紧闭的办公室。

就等着被主要领导叫进去的郭晓波和俞其章出来。

“老刘啊,都说你的消息灵通,怎么二十三分厂这么大的事儿你竟然不知道?你说你要是早点儿弄到消息,何必让郭晓波捷足先登?”

离着主要领导办公室不远的一个小办公室里,黄治国坐在沙发上,郁闷的抽着烟,嘴里还一个劲儿的埋怨着刘局长。

刘局长脸色发苦,一言不发,他现在也郁闷的要死,早知道永宏厂下属的二十三分厂这么邪性,他就不那么拿捏俞其章了,现在可好,想要找人家要点儿飞控计算机,人家俞其章搭不搭理他还两说呢。

“要我说啊,你也别想太多,郭晓波哪里我是把人得罪到家了,估计没戏,要弄也得从俞其章那里下手,技术评估会上跟他接触一下,这人还是挺识时务的,应该很有眼力,咱们再让原单位那边儿给他们永宏厂一些好处,几台计算机的事儿,他一个上级单位的一把手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絮絮叨叨埋怨一大堆的黄治国,总算是絮叨到了正事儿上,飞控计算机这东西太重要了,不但对他原先的飞行控制研究所十分重要,对刘局长之前担任领导的福林航空配件儿厂也很关键。

要知道飞控计算机尽管前面有个“飞控”的前缀,事实上功能却不限于飞控,只要应用得当,此类计算机在其他领域也有不小的作用。

正因为如此,当技术评估会一结束,两人就凑在一起,商量怎么从二十三分厂那边弄些ibm的飞控计算机过来。

这不,听了黄治国的话后,刘局长的眉头便皱了起来:“我之前对俞其章的态度不是太好,这人看着随和,可毕竟是一万多人的大厂领导,心思不太好琢磨,我觉得我去开口,俞其章多半不会搭理。”

“那就我去说,你那边提供方便就行,我就不信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部委同志,他俞其章还能折了我的面子?”黄治国信心满满,他这些年靠着电传操控专家的头衔儿,不说在部委横着走吧,一般人见了他都会礼让三分,开口求事儿更是没人敢拒绝,所以说这话时底气十足。

刘局长可没有黄治国那般书生气十足的二杆子精神,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想开口提醒一下黄治国,可话刚到嘴边,自己的秘书就赶紧敲门进来,告诉两人郭晓波和俞其章从主要领导办公室出来了。

一听这消息,啥话都没有出去跟人谈重要,于是黄治国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刘局长也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匆匆就出了门儿。

结果这一出去,才发现,嚯~~走廊里是相当热闹,求门路的可不止他们两个,秦红军,西北厂上来的老书记,东南厂上来的老厂长,全都围着刚从主要领导出来的郭晓波和俞其章乱哄哄的。

再加上黄治国和刘局长,开个部委中层会都够了。

眼看这么下去谁都达不到目的,黄治国便主动站出来,提议干脆就把旁边的刘局长办公室当成会场,开个临时会算了。

正当一帮人觉得这个提议不错,纷纷附和同意的时候,郭晓波却横了一眼傲气十足的黄治国,哼冷道:“要开会你们自己开,我手上还有不少事儿没办完,没工夫陪你们瞎扯淡。”

说完便不理会众人惊诧的目光,夹着公文包扬长而去。

“就倔脾气,半点儿耐心都没有,哪有一点儿搞科研的样子?”黄治国脸上有些挂不住,气咻咻的说了句怪话,便转过头看向剩下的人:“反正郭晓波也不是咱们要找的人,大家伙儿……”

“劳驾,黄工,我过来就是找郭工的。”黄治国这话还没说完,秦红军便笑呵呵的打断他的话,然后示意黄治国让开,因为他挡路自己去追郭晓波的路。

黄治国的脸唰的一下就黑了,可同样是部委的高级工程师,秦红军无论学历、年龄还是背景都比他潜力大,黄治国不好得罪,只好脸色难看的让开了路。

秦红军冲着众人歉意的笑了下,便迈步追了过去。

这次黄治国没说怪话,而是转过身子就准备跟俞其章说正事儿,哪成想还没等他动弹,就见一个人影从身前略过,仔细一看不是俞其章又是哪个,连忙开口叫住:“俞厂长,别人走那是因为不相干,你这位正主儿干嘛也学外人?我们老几位找的可就是你。”

止住脚步的俞其章,连忙回头冲着黄治国等人呵呵一笑:“黄工您这顶高帽我可不敢带,刚才主要领导都说了,永宏厂今后只负责二十三分厂的业务领导,技术领导归飞行机械研究所,您要是想弄技术或是设备,得找郭工,不好意思,几位,我手上的事儿挺急,就不打扰了。”

匆匆的撂下一句话,俞其章转过头笑容就变成一脸大便通畅的爽快,你黄治国技术评估会上跟老子拽,让你丫的拽,求我,给老子滚蛋!

一边暗爽,一边脚步不停,很快俞其章就跟兔子似的一路小跑的没影儿了。

黄治国那个气呀,自打上调部委连个拒绝都没受过,结果今天可好,一连三个,直接把他的脸都快抽肿了,这也就罢了,关键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这脸算是没了。

其他人可不管黄治国有没有脸,他们跟关心怎么能拿到飞控计算机,听说郭晓波管这事儿,于是一股脑的全都跑去追郭晓波,就连跟黄治国结成死党的刘局长也只是看了一眼风中凌乱的黄治国,跟着一帮子人身后也追了出去。

……

“呵呵~~要不怎么说部委那就是部委,真要认真起来,地方还是不行。”几天之后,庄建业拿着部委下发的红头文件,看完之后就拍给一脸担忧的林光华:“你自己看吧,咱们又多了个婆婆!”

第一百九十三章 扶持腾飞厂

庄建业递给林光华的文件是沈建伟刚刚送过来的,尽管这个红头文件给的是所谓的二十三分厂,但沈建伟却很清楚,在这件事上真正说了算的不是他这个挂着永宏厂党委委员名头的光杆儿司令,而是隔壁已经被王伟免职,成为名义上永宏厂普通干部的庄建业。

所以接到文件的第一时间,就赶紧的把文件送过来,让这位实际的一把手拿主意。

至于其本人就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态度谦和,姿态很低,倒不是沈建伟想低头,而是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他职务前缀再多,也改变不了光杆司令的事实,所以沈建伟看得很清楚,这场斗法他看着就好,千万别动歪心思,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果然,接到红头文件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这次没走眼,选择正确,连部委都没追究不说,还极力赞扬二十三分厂所取得的成绩。

至于什么成绩,沈建伟也不知道,不过人家部委都说有成绩,那必然是有成绩的,当然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文件后半部分内容。

首先是明确二十三分厂和腾飞厂的关系,责令将二十三分厂其正式更名为腾飞航空机械制造厂,算是正式确认了腾飞厂的合法地位。

其次是确定了腾飞厂的性质,部委间接领导下的国营航空制造厂,业务范围是飞机制造、精密机械加工以及其他一般性机械部件加工,行政级别也由原来的副处级,升为正处级,并建议厂里主要领导增补党委委员。

级别的提升到没什么,永宏厂其他分厂都是正处级,可后面的建议就不简单了,要知道永宏厂厂党委委员不管行政职务多高,有没有职权,都享受副厂长待遇,行政级别也是副厅级。

换句话说更名后的腾飞厂,明面上是个正处级的分厂,实际上却是只比永宏总厂低半个级别的准大厂。

要知道一个厂的行政级别从来不是看这个厂的级别定位,而是要看厂里主要领导的担任的级别,如果一个厂的级别是正厅,而厂长却是个副科,那这个厂也就能干副科的事儿;与之相反如果厂的级别是副科,而厂领导是副部,那干的事儿必然也是副部级别的。

这是现如今国内政企不分造成的独特现象,不过看到这一条的沈建伟吃惊的不是这个,他同样是厂党委委员,但领导的二十三分厂却是个空壳。

所以也不能一概而论,关键还是看厂子的实力,显然腾飞厂的实力已经够了,够到连部委都予以确认,并加以扶持。

换句话说,部委等于是变向承认了腾飞厂的独特地位,以一种看似自洽合理的方式,给予腾飞厂进一步扩大的权力。

尽管沈建伟不知道部委为什么会宠着腾飞厂,但有一点确实很明白,从今以后,以前束缚在腾飞厂身上的枷锁开始被松开了一条缝儿。

果然,沈建伟这个厂里的老油条猜得没错,最后的责任归属,部委的文件弄得很拧巴,因为是间接管理,部委自然不能直接插手,所以就要用其他方法指导腾飞厂的日常工作。

所以在技术和生产上由飞行机械研究所负责指导;而业务往来和日常管理则由永宏厂负责;除去生产与业务外的其他方面统统交给浣城市来监督指导。

如果是其他人看到这么多指导的,管理的,脑袋绝对会晕头转向,还枷锁被打开一条缝儿,又多了个婆婆,不被锁死才怪呢。

可在沈建伟看来,部委高明就高明在这个地方,国内现在天天叫着给企业放权,有的地方做得很大胆,权放得很开,骤然得势的企业一下子就飘了,经营状况每况愈下的比比皆是。

以至于那些放权的主管部门都被老百姓指着脊梁骨骂,到头来没一个好果子吃。

当然不能说放权不好,沈建伟也觉得给企业放权是个趋势,问题是怎么放,部委的办法就很好,通篇一个放权的字眼儿都没有,但弄得责任归属实际上却是起到了放权的效果。

一个企业最重要的就是生产和技术,把这一条归于一个科研机构,而且还是跟腾飞厂有密切合作的科研机构,部委的意思不言而明,那就是让腾飞厂自己管自己。

至于业务往来和日常管理,连最重要的生产和技术都被拿走了,还有什么业务往来和日常管理?充其量也就是个公文的上传下达罢了。

生产和业务两大块被分走,剩下的就更不值得一提了,所以地方上也插不进来。

只要腾飞厂的领导能力够强,利用政策中的夹缝闪转腾挪,其他厂梦寐以求的自主权就能牢牢的握在自己手里。

对这一点,沈建伟没有半分怀疑,一个能把濒临破产的小分厂,做到如今的地步,庄建业的能力毋庸置疑,他保证能把部委的最后一条发挥到极致。

然而就这么认为部委任由庄建业瞎折腾,也不尽然,虽然在直接管理上松了绑,但部委间接管理却能起到兜底的效果,如果腾飞厂太出格,部委只要出手协调,分分钟就能压住腾飞厂。

而且对上、对下都能有很好的交待。

正因为如此,看到这一点的沈建伟很是感慨,人家部委就是部委,跟人家一比,自己水平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难怪混了一大把年纪还闹个光杆儿司令,是有原因的。

总而言之这份部委的红头文件让他很吃惊,也让看完文件的林光华很吃惊,对此沈建伟觉得这很正常,任谁看了这份文件不吃惊才怪呢。

这扶持力度,不说绝无仅有吧,但在永宏厂的历史上却是蝎子粑粑独一份儿,足以写进厂史了。

可看靠在椅子上的庄建业似乎很不满意,沈建伟有些看不懂了,部委都这力度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想开口问下,结果没等他说,林光华就已经抢在他前面说:“老庄,知足吧,啊~~我一个书呆子都看出来,部委给你这么好的政策,值啦~~”

“瞧你那出息,一份红头文件就打发啦?钱啊,设备啊,厂房啊~~~”庄建业闻言就直起身子,冲着林光华数钱的动作:“虚头巴脑的东西给的到是不少,干货呢?干货呢?”

说完便又重新靠在椅子上,然后冲着目瞪口呆的沈建伟气急败坏的说道:“老沈,部委过来做工作的那几位还没走吧?方便的话,帮我约一下,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咱们太怠慢不好,礼尚往来嘛,没有礼留下,咱们以后咋往来?”

第一百九十四章 底气

沈建伟听了庄建业的话,嘴巴张了半天愣是不知道说什么好,看这架势,庄建业是不想让那几位轻松抽身。

问题是这么干好嘛,人家毕竟是部委指派的,得罪了不会有问题?

沈建伟很想劝一劝庄建业别太冲动,可看庄建业的样子似乎是铁了心,他自己这个光杆儿司令又跟庄建业隔了一层,不太好直接开口,就把目光投向了林光华,希望这位除了自己和庄建业外,唯一的一个有部委编制的永宏厂干部说句话。

林光华还真没让沈建伟失望,很痛快的就说了一句话:“记得把那几套进口的数控设备弄过来,能省去不少工装,效率上会提高不少。”

说完便把手里的红头文件扔到办公说上,说了声自己还有事儿,就跟沙发上的沈建伟道了声别,便哼着小曲儿,一脸轻松的离开了庄建业的办公室。

沈建伟差点没疯掉,这tm的是劝人的话嘛,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可这话沈建伟也就是心里想想,林光华在永宏厂时跟个发面团儿似的任人揉捏,可人家现在不但是在职研究生,更是腾飞厂的首席工程师,地位相当于永宏厂的总工程师,已经不是谁想拿捏就能拿捏的厉害角色。

所以只能苦着脸向庄建业委婉道:“光华同志还是那样性如烈火,不过我觉得,他的话咱们还得仔细的考虑考虑……”

“恩~~林光华这么直白的表述是不对滴,我们可以用更加委婉的方式达成目的嘛,非要当面拍桌子骂娘,跟山大王一样抢来抢去,吃相就太难看了,我们腾飞厂一直都很明文,对上级单位和兄弟厂都很尊重。

所以老沈……你就安心把人约过来,都是航空系统的,有什么不能谈的,是不是?再说就是过来一起见个面儿,说说话,交流交流生产经验,如果你老沈这也要担心的话,那我就没话说了。”

庄建业刚开口,沈建伟还松了一口气,庄建业的脑袋还算清醒,可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这哪里是说林光华的不是,简直就是在给林光华背书好不好,腾飞厂还文明,你们腾飞厂要是文明,怎么就把梁国栋、董城甚至是王伟玩儿的跟孙子似的。

只是这话心里说说还行,沈建伟绝不敢当着庄建业的面儿提半个字儿,更何况庄建业的话他也半点儿毛病挑不出来,跟部委派过来的人交流交流是太正常不过的事儿,他一个光杆儿司令死皮赖脸的拦着,上下都没法解释不说,他这小身板儿也拦不住呀。

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答应:“行,那我就去走一趟。”

……

浣城市招待所,三楼。

黄峰走出自己的房间,然后来到不远处的一个房间门口,轻轻敲了几下,旋即房间的门便被打开,黄峰往里面一扫,周正的国字脸上呵呵一笑:“哟~~都在呀。”

“是呀,正准备去找你,你就过来了。”

说话的是一个梳着大背头的中年人,名字叫马军,是部委某个科室的小领导,这次便是由他带队过来对腾飞厂做工作,顺带协调浣城市市委。

结果他这边正想着怎么把不听话的永宏厂吸干血,拆筋骨,吞完肉,然后甩完包袱扬长而去时,部委的红头文件便下来了,腾飞厂非但没被处分,反而还得到的提升和扶持。

这一下就让马军这帮来做腾飞厂工作的人陷入了尴尬。

工作是做不成了,因为很显然在部委层级几方已经达成了一致,不管腾飞厂在背后使了多大的力,马军他们这个旨在工作做的通就是朋友,做不通就敲骨吸髓的工作组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了,既然如此也就没有在待下去的必要,所以他们一帮人便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时,顶着二十三分厂厂长名头的沈建伟突然找过来,说庄建业邀请他们一行人去腾飞厂参观,顺便与本系统的兄弟厂交流交流生产和技术经验。

一听这话,马军心立马就虚了,要知道这段日子他们的这个工作组虽然没把腾飞厂怎么样,可背地里却没少吞腾飞厂的好处。

大批的工业原材料也就算了,还有三台原本划拨给永宏厂的进口数控机床也被他们给截下来,理由连他们自己都觉得荒诞,竟然是部委特批的精密加工设备不能流入地方企业。

所谓的地方企业指的是腾飞厂,问题是三台数控设备给的是永宏厂,而永宏厂是部委直属,根本就不是地方企业。

但工作组却不管这些,趁着王伟被腾飞厂折腾的欲仙欲死,管理层混乱,硬是截到手里。

如果腾飞厂真的成地方企业也就算了,工作组怎么做都有理由敷衍过去,反正那些设备他们也没私分卖钱,而是给了成功厂,站在部委层面他们非但没有过失,反到因为增强成功厂实力,还有可能弄些不大不小的政绩。

因此马军这帮人做得是心安理得。

可是现在腾飞厂非但没有成为地方企业,反而成了部委间接领导的准大厂,这也就罢了,理论上腾飞厂还是永宏厂的下属。

马军他们这段日子多少还是跟庄建业接触过的,那就是个从不吃亏的主儿,那几台设备个顶个都是能在航空领域发挥大作用的好东西,庄建业怎么可能放着这么一大块肥肉不要?

所以一听邀请他们参观腾飞厂,马军就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庄建业,真要是捅到部委,批评什么的不会有,但却可能惹来一身骚,很不值当。

可要是不答应吧,人家的理由是交流生产和技术,拒绝的话一个看不起兄弟厂,破坏团结的名声就得扣在他的头上,这可是影响仕途的评语,马军的小身板儿还背不起。

于是马军愁,无奈,抓头发,只能把工作组的人都找过来,商量该怎么办。

黄峰一听,还以为是什么,竟然是担心庄建业把他们吃进去的东西再给要回去,当即哈哈一笑:“就这事儿呀,马科长你真的想多了,我跟庄建业早就认识,他这人很聪明,不会看不清形势的。

不说别的,他的无人机还得指着我们成功厂帮他制造零部件儿,他年底就要交货,不捧着我们,难道他想赔偿外商巨额违约金?

就算退一万步说,我们双方没谈拢,不指望我们了,可他又能把我们成功厂怎么样?难道我们还能指望他们什么?所以该怎么去,就怎么去,咱们不怕他。”

此话一出,马军等人彼此看了看,都从彼此的脸上看到一种叫做底气的东西。

第一百九十五章 您想问什么?

是的,就是底气。

马军的话,其他的人还有些犯嘀咕,然而已经从车间主任升任成功厂组织部副部长的黄峰的话,这些人听了却十分安心。

很简单,因为整个工作组就是以成功厂为核心组建的,哪怕是带队的马军,早年也是成功厂出来的干部。

至于其他人,不是跟马军一样是曾经成功厂的干部,就是跟成功厂有密切往来的上下游企业。

换句话说,整个工作组就是以成功厂的意志为转移的。

正因为如此,黄峰虽然只是工作组里的成员之一,甚至连主要领导都算不上,可他的话却比马军还要重要。

因为只有他代表着成功厂的意志,这也是为什么成功厂想要拿到的东西,工作组便想也不想就帮着搞定的原因所在,两者根本就是一个妈生的,不向着自己人还能向着谁?

所以马军等人听了黄峰的话就不在担心,反正有成功厂在前面顶着,他们有什么好怕的?庄建业就算再厉害,一个根底浅薄的厂子又怎么能跟实力雄厚的成功厂叫板?

于是接下来的话题就轻松了许多,说了些本系统内部的趣闻后,一群人就去了招待所的餐厅吃饭,之后便乘车前往相距不远的腾飞厂。

……

“庄厂长,你们厂在民用领域的确值得其他兄弟厂学习啊!”

腾飞厂刚刚投入生产的制冷设备部件儿生产车间,马军一行人在庄建业的亲自陪同下,看了一遍生产流程,又问了下销售情况,马军很恰当的露出一副感慨的模样,其他的几位工作组的成员立马附和,无不是称赞庄建业领导有方。

其中黄峰更是亲切的拍着庄建业的肩膀,跟众人说起当年两人在茶楼交易的趣事,最后不无调侃的说道:“当时小庄卖给我四千块,这钱就是放到现在都是不个小数,我想都没想,直接就付了,然后我们成功厂就用这四千块钱进行了一次分配机制改革,所以说啊,小庄就是我命中注定的贵人。”

“老黄,你说的那个分配机制改革,不会就是部委发文当成改革典型,向全系统推广的那个改革吧?哎呦,我们厂用了后,真的很有效果。”一个中年人闻言连忙面露惊喜。

还没等黄峰回答,另一个立马抢先开口:“一看你就是没认真学习部委文件,后面都写着是成功厂首创,不过你后面的话说得不假,这个方法的确帮我们解决一个大难题,只是今天才知道竟然是黄部长做出来的,我们可得好好感谢你呀。”

“是呀,是呀,黄部长,你这方法可真好……”

下一刻叫好、感谢之声差点儿把黄峰给淹没了,黄峰则笑呵呵的承受众人马屁,随后故作谦逊的摆了摆手:“你们感谢我,我可承受不起,如果没有小庄要我的四千块,我也想不出这么好的点子,所以你们要感谢,也得感谢小庄。”

旋即更加响亮的感谢声又堆给了庄建业,只不过相较于刚才给黄峰的热情,给庄建业的却夹杂了不少似有若无的嘲讽。

都不是傻子,只要是个人都听的出来,刚才黄峰的话那就是在拿庄建业当猴耍,你庄建业要人家四千块,人家反手就拿这四千块做出一项改革成就,扬名部委,你庄建业不是猴是什么?

于是本来还有些忐忑,担心庄建业会找他们麻烦的马军等人总算是把心全都放在肚子里了,原来黄峰一直以来就是压着庄建业猛锤的主儿,难怪黄峰一来到浣城,庄建业屁颠儿屁颠儿的就寻过来,准备把出口无人机零部件儿的加工给成功厂,各种低三下四的,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原来是有这么一段渊源在里面,看来黄峰底气可不是说说,是实打实有铁证的。

不说别的,就看庄建业的反应就知道,半点脾气没有不说,反而还得陪着笑,自嘲自己太年轻,还得向黄峰这样的老前辈多学习,那态度,那表情,就跟受了气委屈,还得强颜欢笑的小媳妇儿,是要多勉强,有多勉强。

“各位领导,这边车间参观完了,我们去隔壁的无人机生产车间看看吧。”庄建业一番赔笑,便赶紧转移话题。

黄峰笑得跟弥勒佛似的,点头:“好,去看看,你们这个新领域弄到什么地步了。”

说完便招呼众人一起过去,自己则坠在后面跟马军耳语:“被我这么一压,庄建业算是彻底翻不出浪花了。”

马军点头:“连提都不敢提一句,看来庄建业被你欺负得很厉害呀。”

黄峰自得的一笑:“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而已,也就是上面的人不稀罕跟这样的小年轻认真,不然随便下来一个都能把他捏得死死的,不说别的,你老马要是认真起来,保证弄得他溜溜转。”

不声不响的一记无形马屁,拍得马军是身心舒畅,笑得愈发开心,跟黄峰聊得也更加热络,可就在两人低头窃窃私语之际,耳边却传来一阵工作组成员的惊呼:“我没看错吧,喷丸成型机?我的妈呀,还是叶轮式喷丸成形机。”

其他的话还没啥,可喷丸成型机这几个字简直就是黄峰的敏感神经,立马就转过头,狐疑的问前面的一个人:“什么喷丸成型机?我不记得腾飞厂没跟我们厂买过这设备。”

“不是成功厂的产品,你看,是八个叶轮,不是成功厂四个叶轮的,而且还带控制器,全自动的新产品。”前面的人说着就移开身子,一台带着顺位控制器,机体下部左右各四个叶轮,正在两名工人的看护下,自动加工一块蒙皮部件儿。

黄峰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天旋地转。

连忙看向不远处一直赔笑的庄建业,开口问:“你们的喷丸成型机是麦道的还是波音的?”

庄建业刚想回答,一名工作人员却匆匆跑来,庄建业只能抱歉的让黄峰先等等,然后听了工作人员的汇报后,脸色一沉:“你去跟六分厂说,我们的喷丸成型机只租不卖,要是觉得租金贵,就让他们好好把无人机的零部件生产好,质量要是达不到要求,可就不是扣奖金这么简单,可是要赔偿违约金的,去吧。”

说完,这才如同变脸一样笑容灿烂的看向黄峰:“黄部长,您刚才想问什么?”

黄峰艰难的咽了下口水,刚才庄建业的话信息量实在太大了,他问什么来着?连tm的自己都记不得了好不好。

第一百九十六章 六千多万

是的,庄建业刚才的话信息量真的是大到没边儿了,只租不卖,什么意思?难不成腾飞厂的多叶轮组全自动喷丸成型机是自己造的?

“额……庄厂长,你们的喷丸成型机不是进口的?”一个工作组的成员终于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庄建业立马笑容灿烂的回应道:“我倒是想进口,可人家不卖,没办法只能自己造。”说完指着众人前面的那台正在加工蒙皮部件儿的喷丸成型机说:“这个是八叶轮的,由于采用最新的电液伺服机构和控制器,两组叶轮不但能够对称进行双面加工,还能合在一起进行单面的高精度加工。”

似乎为了印证庄建业的话,那台刚刚做完双面对称加工的两组叶轮忽然顿住,随后一组叶轮做了一百八十度偏转,与另一组叶轮恰到好处的组合在一起,随后八个叶轮同时启动,对蒙皮的一个面进行小曲面儿的精度加工。

这一幕都把工作组的人看傻了,叶轮喷丸成型机他们不是没见过,成功厂就有两台这样的设备,耗时一年半,投入大笔资金,最后搞出的却只有四个叶轮,关键还是固定一个面儿,想要双面加工,还得用人工把部件儿如同烧烤一般反复翻面儿。

这也就罢了,加工过程也必须全程人工控制,何时进给,何时停留,何时退出,十分考验操作人员的技术和经验,稍有不慎,价值不菲的飞机零部件儿就得报废。

可既便如此,各厂都把成功厂的叶轮喷丸成型机当成香饽饽,没办法,国外先进的买不到,就只能用国内的,而成功厂作为国内该领域的执牛耳者,自然受到无限的追捧。

哪成想,号称国内最先进,独一无二的成功厂喷丸成型机,跟人腾飞厂的一比,简直就是铁质烧烤盘与自动烧烤炉的差距,根本不在一个位面上。

然而还没等众人从眼前的自动化程度超高的喷丸成型机中回过神来,庄建业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让工作组的所有人风中凌乱:“八轮的喷丸成型机对我们来说已经不算是最先进了,各位看……

那边刚刚安装的是十二轮的,同样是全自动,可同时进行两面加工的多功能喷丸成型机,除此之外,我们还在上面应用了叶轮控制技术,可以对三组叶轮进行实时控制,从而加工出更复杂的曲面儿和精度更高的部件儿。”

此话一出,众人齐齐的倒吸一口凉气,其中一个反应快的立即问庄建业:“庄厂长,我能过去瞧瞧嘛?”

庄建业笑着点点头:“可以。”

那人得到许可,连根后面的黄峰和马军的招呼都不打,就小跑着过去,其他几个厂的人一看,也都纷纷围了过去。

不一会儿一声声惊叹之声就从那边传来,连车间内巨大的机器轰鸣都掩盖不住。

黄峰和马军的脸色很难看,特别是黄峰,只觉得自己腿肚子都开始发软,自从成功厂完成了叶轮式喷丸成型机,他黄峰就觉得在这个机型上的一切耻辱全部洗刷了。

所以他就只记得当初用庄建业的四千块钱完成了一次了不起的改革,确实忘了在喷丸成型机上,真正的行家才是那个叫做庄建业的年轻人。

哪成想人家这些年是没再公开搞喷丸成型机,而是关起门来修习内功,成功厂做出来的那些所谓的国内一流的喷丸成型机跟人家的一比,连渣都不是。

要知道人家腾飞厂做得可是全自动的,至于效果,从那个几个围观的工作组成员如同捡到宝贝一般的表情就知道绝不会差,都不用其他,光这两点,就能把成功厂的喷丸成型机压得死死的。

成功厂现在能盈利的项目可不多,喷丸成型机作为独门生意算是其中最大的进项之一,如果要是被腾飞厂掐住,不亚于是被人捏住了脖子,想翻身都难。

准备按下心思去追?黄峰到是想了,可他怎么说也是搞了一年半喷丸成型机攻关的人,很清楚别说复杂的顺位控制器设备和编程,就是控制叶轮组偏转和进给系统的伺服控制装置就能把他们成功厂难到怀疑人生。

于是在这一刻黄峰终于明白了,庄建业为什么在他来到浣城就找过来说把无人机的部件儿生产交给成功厂,并许以十分丰厚的利润了,那就是一招缓兵之计。

实际就是不想让工作组进厂,最大限度的保全腾飞厂的完整性,不然以自己那时威势,要是看到这些设备,拿下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结果自己愣是被加工无人机部件儿的高额利润蒙住了眼,没让工作组进厂,如今想来肠子都快悔青了。

“马科长,我们厂下一步的规划呢,就是向部委申请试制项目,你也看到了我们的喷丸成型机在世界能不能进入先进水平还不清楚,但在国内绝对是领先的,我听说部委因为歼73的机翼部件儿废品率太高,很有些意见。

我就准备向部委反映反映,既然现有试制单位不行,该换就换,改革嘛,思路就要开阔,抱残守缺那不是咱们航空系统的风格,马科长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就在黄峰这边还在后悔自己错过一个大好的机会时,庄建业那边已经开始跟马军谈起来腾飞厂的未来规划,黄峰一听,啥后悔都变成一股股的冷汗流出去了。

腾飞厂这是不想让成功厂有活路啊,庄建业真要这么干,那成功厂就真要完蛋了,再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的,连忙带着谄媚的谦卑笑容一步上前握住庄建业的手:“庄兄弟,刚才老哥哥想起一个事儿,有三台进口的数控机床,被运输单位弄错了交付位置,送我们厂去了,我这就让人帮你们送过来。”

说着给马军使了个眼色,马军连忙如应声虫般点头:“是的,是的,庄厂长,你也知道运输部门管理上很有问题,你放心,我回去后就好好批评他们。”

听了这话,庄建业很吃惊:“难怪我说前段时间订购的一整套用于精密部件儿加工的设备怎么迟迟不到货,一共三十多台套,哎呀呀,马科长,黄部长,你们可得帮我好好问问运输单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这价值可不小,六千多万呢。”

黄峰闻言,差点儿没直接跪在地上,六千多万,把他黄峰敲碎了也卖不上这个价儿。

第一百九十七章 什么都没要

其实黄峰很想拿无人机的零部件儿供应说事儿的,问题是庄建业刚才跟工作人员交代时说得清清楚楚,人家现在已经委托给永宏厂的其他分厂去做了。

成功厂有没有都不影响人家腾飞厂的进度,更何况腾分厂本来拿无人机部件儿说事儿就是为了缓兵之计,根本没打算给成功厂,黄峰就是说了,又能如何。

想想临出门前,自己还说能把腾飞厂捏得死死的,现在看来人家腾飞厂早就扣住腾飞厂的卵蛋,只要敢作妖,直接就能上演现实版的扯淡。

黄峰很想哭,六千多万,他一个组织部副部长那里有权决定,可要是不答应,腾飞厂一旦不管不顾的跟成功厂下死手竞争,成功厂还有活路吗?

“这个……庄兄弟,庄厂长……您看咱们都这么熟了是不是?你刚调到腾飞厂时,还是哥哥出面帮你仗义执言,才扎稳脚跟不是?的确后来在喷丸成型机研制的时候,我们忽略你这个真正技术核心,可也不是我们想这么干呀,那时候你忙着腾飞厂的一摊子事儿,我们就是想找你,老弟你也没空不是。”

没咒念的黄峰只能打起感情牌,只不过一番话听得一旁的马军是惊讶连连,原来成功厂的喷丸成型机的技术核心竟然是庄建业,成功厂所有的材料上可都没说。

细细一想马军就明白了,成功厂是弄到技术后,就一脚把人庄建业踢出去了,类似的现象在国内并不少见,讲究的会给技术核心一笔钱算是补偿,不讲究的把你踢出去你也没招。

问题是成功厂在这么干之前就不能看看手上的东西到底是不是人家最先进的技术吗?马军第一次开始为自己老厂子的智商着急。

同样着急的还有黄峰,因为他发现自己这番话说出去后,庄建业脸色立马就沉下来,旋即怒视自己,气咻咻的说:“老黄,你这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听懂?咱们兄弟是兄弟,公事儿是公事儿,你干嘛要混在一起?你知道我那套设备是干什么的吗?是建无人机生产厂的,如今浣城市的地皮都给我了,就等着开建了,你跟我说这话,给运输单位开脱?”

“不是……庄厂长,您听我解释……”

黄峰想说话,庄建业却根本不听转头看向马军:“马科长,你们刚才要是不说运输单位的问题,我还真不知道这事儿,真的,我庄建业从到腾飞厂第一天就埋头苦干,没日没夜的,老婆生孩子都没在身边儿,你可以挨个问厂里的职工。

我大舅哥儿,小姨子至今都没有正式工作,只能在外面干点儿个体勉强糊口,老丈人几次找我想给他们安排工作,我为了维护厂里的纪律,愣是没答应,为此老婆跟我闹矛盾,你去问问厂里的其他人,我这几天都没敢回家,全住在厂里的。

好不容易弄了一套设备,准备把无人机好好做出来,不说实现航空报国的梦想,也能出口创汇为国家做点儿贡献。

现在可好,什么都没了,马科长您评评理,还让不让人活了?要是您也是这个态度,我啥也不说,服从组织安排,外商的高额赔偿金我也认了,大不了砸锅卖铁我补窟窿,既然各兄弟厂的领导都觉得我们的喷丸成型机好,我就五百万一台,大甩卖,彻底不过了。”

黄峰和马军没想到庄建业翻脸比翻书还快,上一面还笑呵呵的称兄道弟,下一刻就怒气冲冲的要求评理。

吓得黄峰和马军是一愣一愣的,尤其是黄峰听到庄建业说准备把腾飞厂的喷丸成型机挥泪大甩卖,就差点瘫倒地上,连忙开口:“庄厂长,您消消气儿,我们这就回去跟领导反映,保证给您一个交代。”

“是呀,是呀,庄厂长,你的辛苦组织上都知道,组建无人机制造厂的事儿您别担心,我今天就上报部委,绝对会让您满意。”马军也在一旁连连附和。

两人的态度和语气,就差叫着庄爸爸求放过了,没办法这时候如论如何也不能让庄建业发飙,不然就不是六千万多万的事儿了。

庄建业见状一脸悲怆的叹息一声,感动的抓住两人的胳膊:“我就说组织不会抛弃我们腾飞厂,既然如此,那我们厂的大事儿就拜托给二位领导了。”

“应该的,应该的~~~”黄峰和马军相视苦笑,硬撑着接过庄建业丢过来的烫手山芋。

之后话题被庄建业转到其他轻松的事情上,可还是有意无意的刺激一下两人,弄得黄峰和马军差点没吓出心脏病,顾不上那些恋恋不舍的工作组成员,强行结束了这次交流参观,连晚饭都没吃,就灰溜溜的离开了。

直到部委工作组的人走得一个都不剩,沈建伟就跟冬眠苏醒的土拨鼠,从办公室里冒出头儿。

他通知是通知了,却害怕双方真杠起来,牵连自己,所以回到腾飞厂就跑到没人的办公室躲起来。

如今工作组的人都走了,他也就不用藏了,但却十分好奇双方交锋的结果,便屁颠儿屁颠儿的找到还在车间里忙活的庄建业:“你跟他们都要了什么?”

“要?要什么?我什么都没要!”庄建业回答得很是郑重,沈建伟闻言怔了一下,心说庄建业居然改注意了?不过看庄建业不似作伪的模样,沈建伟还是长舒一口气,那么多兄弟厂和部委的干部,能不得罪还是不要得罪,于是很是欣慰的点头:“没要就好,没要就好……”

结果沈建伟这话还言犹在耳,老头子刚舒坦没几天儿,就被一个爆炸性的消息轰得外交里嫩。

由成功厂提出申请,部委批准,准备在浣城市近郊为腾飞厂援建一座无人机生产工厂,总投资高达六千两百万人民币,全部由成功厂承担。

听到这个消息沈建伟都懵了,不是什么都没要嘛?怎么成功厂免费给腾飞厂建工厂?成功厂脑袋被驴给踢了?

于是连忙跑到庄建业办公室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庄建业正在打电话,一听很无奈的耸了下肩:“我真的什么都没要,可架不住人家非要给,我有什么办法,你看我这不正想着退回去呢……”

结果这话刚出口,电话另一头的人就跟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大叫:“庄厂长,您可别退呀,这是部委的要求,您要是退了,我们不好交代,您放心我们绝对保质保量……”

庄建业把听筒对着沈建伟,脸上是要多无奈有多无奈,沈建伟见状,彻底的凌乱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话语权

什么都没做,就白得了一个价值六千万人民币的无人机制造工厂,沈建伟百分百肯定庄建业绝脱不了干系,可具体是怎么操作的,沈建伟想破头也想不明白。

可无论想不想的明白,老头子都对庄建业十分佩服,不管怎么干的,能让成功厂平白无故的掏出价值六千万人民币的东西,什么都值了,哪怕的得罪人也值了。

庄建业也觉得很值,而且是值得不能再值的超级值。

让工作组参观的多叶轮式喷丸成型机,腾飞厂总共加一起也就造了这两台,不是不想多造,而是根本就没办法继续去造。

因为腾飞厂手里可用的电液伺服阀和控制器也就那么多,根本没有多余的继续去找喷丸成型机,而是要放在ty—2无人机上,用于出口美国。

是的,腾飞厂的喷丸成型机上的电液伺服阀和控制器用的就是美国h公司提供给腾飞厂,用于生产ty—2无人机的电传飞控部件儿。

这还是彭川突发奇想,向庄建业要了两个做了下试验,发现比原本使用的液压设备要简单有效得多,这还不算,整体结构也变得更加精巧的同时,维护成本降低了一半儿还要多,而加工精度反而提高了30%。

更重要的是,电液伺服阀及其控制器那就是跟数字控制技术配套而生的,所以在加装顺位控制上方便不说,编程的难度也大大降低。

发现这些好处后,可是乐坏了彭川这位腾飞厂的首席机械专家,闯进庄建业的办公室,张口就向庄建业要一百套电液伺服阀及其配套的控制器,准备把腾飞厂的设备按照叶轮式喷丸成型机的方式做一次深度升级。

庄建业能拿出七、八套多余的电液伺服阀及其配套的控制器,那还是钻设备损坏的空子省下来的,要知道h公司对这些东西可不是你要多少人家就给多少的敞开供应,算上超低的废品率,人家给的可谓是一个萝卜一个钉,就没一个是多余的。

庄建业很想给彭川一百套去改造设备,提升生产能力,问题是给了的话,无人机就干不下去了,所以只能否掉彭川的要求。

彭川很不高兴,他现在搞设备升级都快上瘾了,一听庄建业无法满足要求,就如同看到宝藏而拿不到的妄人,急得的是抓耳挠腮。

没办法,庄建业只能告诉他,让他先等等,现在正跟飞行机械研究所合作,研究仿制电液伺服阀的办法。

彭川一听想都不想就让庄建业开一封介绍信,准备去飞行机械研究所看看他们的进展情况,庄建业知道这货的性子,劝是没用的,就给他开了一份,彭川就这么屁颠屁颠儿的去了飞行机械研究所。

没了彭川,又没了关键部件儿,腾飞厂还挥泪大甩卖,甩卖个鬼还差不多,问题是黄峰不知道,成功厂更不知道,反正庄建业就那么一说,他们信了,庄建业也没办法。

当然了,这事儿打死庄建业也不会往外面透露一个字儿,至少在成功厂交付无人机制造厂之前是这个样的,毕竟独立的无人机制造厂对如今的腾飞厂非常重要,以后的飞机制造之路能不能走好,这个工厂非常关键。

之前腾飞厂想独立完成的,资金什么的腾飞厂不差,关键是各种多到令人怀疑人生的批文,成了无人机单独立厂的拦路虎。

就算没有王伟横插一杠,让腾飞厂在刀尖儿上滚过一个来回,而是安安稳稳在永宏厂旗下做个分厂,想要单独设立无人机生产厂也不容易,不但需要地方政府同意,部委上下还得走十几个部门,最后还得部委的几个主要领导签字,然后送到其他职能部门继续审批。

林林总总的复杂程度,别说是一个小分厂了,就是永宏厂这样的大厂,没个一两年的光景根本跑不下所有的批文。

再加上王伟惹出的一堆烂事儿,又牵扯腾飞厂不少精力,所以无人机单独建厂的事儿想不搁置下来都难。

就在庄建业等人一筹莫展之际,黄峰带着工作组好死不死的撞了进来。

批文对腾飞厂来说困难,但对国家重点大厂的成功厂来说就算不得什么难事儿,毕竟人家成功厂几任的老领导都在部委担任要职,部委的批文不说一句话就能办成,那也是走走门路就能过去的小问题。

至于其他职能部门,就更不用说了,无非是多跑几次腿儿的事儿,所以横竖把这事儿交给成功厂干,准没错儿,至于顺带的费用,成功厂非得要给,庄建业不收那就太看不起人了,所以也就勉为其难的笑纳了。

不就是不跟成功厂竞争国内叶轮式喷丸成型机的市场嘛,多大点儿事儿,他庄建业是那种小气的人嘛?

于是在大气的庄建业在某次腾飞厂全体干部会议上宣布,腾飞厂开始全面扩建后,腾飞厂便开始了新一轮的建设时期。

在此期间,关于腾飞厂的人事安排也由部委以通知的形式正式确认下来。

庄建业任腾飞厂的厂长,同时拟提议担任永宏厂党委委员。

腾飞厂成立自己的党支部,由沈建伟任党支部书记,同时在永宏厂的党委委员职务不变。

林光华任腾飞厂总工程师,同时拟提议担任腾飞厂党委委员。

彭川任腾飞厂工艺处主任,同时拟提议担任腾飞厂党委委员。

王和平、鞠师傅、刘纯、岑师傅甚至是鞠涛,都在这份人事通知中得到了确认,从而成为有部委编制的正式干部。

不过这些在两位永宏厂党委委员的光环下还是显得黯然失色,这倒不是因为永宏厂党委委员的副厅级的行政级别和待遇,而是其中蕴含的话语权。

要知道永宏厂党委委员林林总总加在一起也不过六人,就算增补一个庄建业,也才七个人。

然而七个人中,腾飞厂就占了两席,再加一个跟腾飞厂关系密切的总工程师何明,腾飞厂在永宏厂党委内稳占三席,只要随便再争取一席,在少数服从多数的党委内部,腾飞厂的话语权简直不要太大。

或许部委也担心腾飞厂凌驾于永宏厂之上,在安排完腾飞厂的人事之后,部委对永宏厂这边也做了调整,王伟不出意料的被踢出局,发配到一个偏远的三线小厂任厂长。

俞其章重新回到永宏厂,继续担任永宏厂厂长,与此同时,给了俞其章厂长负责制的改革试点儿,于是新的平衡便在永宏厂内重新确立。

第一百九十九章 硬核合伙人

永宏厂平不平衡的庄建业一点儿都不关心,与之相比,庄建业更在乎的是分配的工业原材料能不能多点儿,上缴的利润能不能少点儿,为腾飞厂代工无人机零部件儿的六分厂和九分厂质量上是不是能再往上提一提。

至于其他的,庄建业根本就不放在心上,自己腾飞厂还一大堆事儿呢,哪有功夫管永宏厂的事儿。

所以吃瓜群众期盼的两虎相争没有出现,庄建业在永宏厂的存在感很低,就如同当初刚进厂是一般,妥妥的咸鱼一枚,开党委会时只要不涉及腾飞厂的事情,就明目张胆的做起吉祥物,俞厂长怎么说他都同意。

而俞其章就跟庄建业有默契似的,很少做些涉及腾飞厂的议题,实在是躲不开,也会轻描淡写的把问题丢给庄建业自行解决,不会放到党委会上做过多讨论。

于是乎永宏厂似乎又回到了几年前的老模样,俞厂长依旧是那个一手遮天的俞厂长,腾飞厂还是那个默默无闻的分厂。

对此,俞其章十分满意,觉得庄建业知情识趣,不管怎么说他这次回来是收拾王伟留下的烂摊子的,部位领导也承诺了,只要把永宏厂带回正轨,就把他正式上调部委,做个实权部门的主管领导。

所以俞其章这次回来真的不想跟庄建业起什么冲突,不过如果庄建业觉得自己话语权够大,想要染指永宏厂这一摊子,俞其章也免不得跟这位蹿升起来的少壮派斗一斗。

结果最坏的事情并没发生,工业原材料不是问题,上缴利润自己说了不算,至于让石军的六分厂和梁国栋的九分厂帮着代工无人机部件儿,俞其章更是乐意至极,毕竟这是给永宏厂填利润的项目,谁还跟钱过不去?

俞其章是满意了,可庄建业却很不满意。

倒不是因为被俞其章压一头不爽,而是这段时间腾飞厂遇到了一个糟心事儿,让庄建业想不郁闷都不行。

那便是来自美国h公司的一份通报,正式通知腾飞厂,他们准备弃用腾飞厂ty—2无人机原装的18千瓦双缸汽油机,改用瑞典生产24千瓦双缸汽油机。

本着双方友好合作的精神,今年的一百架无人机平台采购费用保持不变,但从明年开始,如果h航空公司继续采购ty—2无人机平台的话,价格将下降8%。

8%就是8万美元,庄建业死活都不相信瑞典的24千瓦双缸汽油机有这么贵,分明是h航空公司狮子大开口,准备继续削减腾飞厂的利润空间。

不过这并不重要,关键是h航空公司通报中透露的信息让庄建业很是担忧,那就是h航空公司开始寻求摆脱腾飞厂的依赖。

他们今天更换了你的发动机,明天就能把螺旋桨剔除,然后是起落架,在后面是机翼,垂尾……

诚然,国内的加工水平的确不如国外发达国家,h航空公司想要拥有品质更好的产品也无可厚非,但这对腾飞厂来说却不是个好消息,一旦腾飞厂步步后退,最好的情况就是彻底沦为h航空公司的代工工厂。

毕竟ty—2无人机平台技术参数对航空技术超强的美国人来说并不是秘密,只要他们想要,很容易从改装中获得想要的东西,至于关键的飞控数据那就更不是问题,老美最喜欢的就是在核心电子设备上面装后门,只要h公司想要,完全可以拿得到。

然后再以ty—2无人机平台为基础,改一改,就是一款全新的无人机,在依靠美国遍布全球的商业利益网,寻找合适的配件厂商,h航空公司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完成从皮包公司,到真正航空制造公司的华丽转身。

产业链低端就是这么悲哀,哪怕你使用了对方的一切法律手段保护自己,可人家只要一歪嘴,就能把你的一切化为乌有,所谓的降维打击便是如此了。

终止合作是不可能的,受点儿委屈就放弃超额的利润不是庄建业的做事准则,更何况这里面不仅仅涉及利润这么简单,还有不少国内亟待突破的航空前沿技术。

以电传飞控系统为核心派生出来的飞控计算机、轻量化电液伺服阀,飞控软件乃至专用传输线缆,都已经开始了国产化的研究和仿制工作。

换句话说,台前的不起眼儿无人机平台出口,背后蕴藏着是一整套国内航空产业技术升级的大棋局。

正因为如此,腾飞厂这个过河的卒子无论如何也不能退,若非如此,部委怎么可能把腾飞厂从一个不起眼儿的小分厂提升到一个准大厂的程度,又怎么可能批准成功厂援建无人机制造厂,那就是希望腾飞厂做好这个先进航空技术获取的渠道。

这是部位领导后面单独找郭晓波谈话的内容,后来郭晓波来腾飞厂原封不动的转述给庄建业。

庄建业惊讶之余对部委领导的眼光真的很佩服,猥琐发育这四个字被部委领导演绎得淋漓尽致。

所以于公于私,腾飞厂都不能失去与h航空公司的合作机会,那怎么办?只能努力的提升自己,把自己打造成h航空公司想丢都丢不掉的硬核合伙人。

毕竟现在的腾飞厂可不是单打独斗,背后站着的是部委领导的整个航空系统,甚至是一个国家。

于是庄建业给h航空公司回复很简单,没有要求保留自己的发动机,而是希望对方提供六台瑞典产的24千瓦双缸汽油机,理由是功率增加,在飞行控制方面需要更改,所以必须进行实际设备的飞行测试,获得动力系统的真实数据。

没有半点儿取巧的理由,既然负责飞控系统的编程,那动力改变自然要在飞控上做出相应的调整。

h航空公司很痛快,你要六台,他们直接提供了八台,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希望腾飞厂尽快完成测试。

接到发动机的当天,庄建业就拿上两台坐上厂里的吉普车就去了棉花市,随后与事先约好的丁来湘一见面,也不废话,直接就把两台瑞典产的发动机堆到这位老教授面前:“丁教授,您要的样品我给您弄来了。”

第两百章 缺德带冒烟儿

打开一台瑞典原装的双缸汽油机,丁来湘没有立即上前去看,而是跟身边的一位中年人说:“小钱,你是这方面的专家,还是你来看吧。”

中年人庄建业也认识,是西航规模较大的校办工厂之一,西航机械制造厂的总工程师,同时也是西航航空动力系的教授,钱强。

腾飞厂之前使用的国产18千瓦双缸汽油机,便是西航机械制造厂提供的。

如今h航空公司突然弃用国产动力,改用瑞典产品,说实话对腾飞厂的冲击真的不是很大,西航机械厂那才叫伤筋动骨。

所以当庄建业把事情跟丁来湘一讲,不说西航机械厂,就是背后的西航大学都被惊动了,要知道西航大学每年的经费可谓是捉襟见肘,刨去科研经费外,就没有多余的钱。

如果没有几个校办工厂维持着,西航的教职工可能连基本的福利都发不出来。

而西航机械厂靠着向腾飞厂提供无人机用汽油机,算是西航大学旗下经营状况最好的校办工厂之一,如果西航机械厂出了状况,影响的可不是一个厂子的问题,而是整个学校教职工的福利待遇。

所以接到消息主管后勤的副校长立马就把钱强派过来,看看究竟是怎么个情况。

钱强中等身材,浓眉大眼,看着有些粗放,跟想象中的知识分子文质彬彬的形象有很大的出入,但却是个极为认真谨慎的人,平时的话也不多,几乎把所有的精力全都扑到科研和学术上。

不然也不会四十出头就当上正牌教授,以及校办工厂的总工程师。

所以被丁来湘一说,钱强也不推辞,让身后的学生把瑞典的发动机抬到旁边的桌子上,随后便用从西航带过来的测量仪器,做了一下初步的测量,原本不苟言笑的脸就变得更加凝重。

丁来湘忍不住问:“小钱,怎么样?我们能做出来嘛?”

钱强摇了摇头,显得很失望:“瑞典的发动机不但功率比我们的大,重量也比我们的轻,具体的技术参数,还得拿回去仔细做做分析,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以我们现有的工艺水平,做不出来这样精巧的发动机。”

丁来湘闻言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可还是抱着希望问:“难道我们一点儿办法没有?”

钱强叹了口气:“现阶段很难,具体的我还没深入了解,但从初步的观察来看,瑞典的发动机采用很多咱们不具备的新工艺,不说别的,你们看它的油路管线。”

说着钱强指着几根弯折的管路,庄建业和丁来湘连忙附身去看,钱强指着几个光滑的连接处接着说道:“他们的管线焊接工艺,咱们厂做不了。”

“什么工艺?”丁来湘追问。

“真空钎焊!”钱强脱口而出。

“真空钎焊?钱教授您确定是真空钎焊?”结果钱强的话刚出口,庄建业就瞪大眼睛,有些吃惊的问。

钱强不知道庄建业为什么会这般反应,但还是不假思索的点点头:“应该没错,我去年在西德参观访问时,亲眼见过这种焊接工艺的实地操作,跟这台发动机上的油路连接一模一样,很明显用的是同一种工艺。”

“额……这种工艺这么重要,西航没想着自己搞一套?”庄建业继续问。

钱强闻言面带遗憾:“学校也想弄,可惜经费不足,能保证几个航空航天项目的正常运转就已经不错了,这类机械类项目,学校就是想考虑也没那心力。”

“小庄,你问了问这么多,难不成你们腾飞厂有真空钎焊装置?”钱强话音未落,丁来湘便开口问向庄建业。

钱强对庄建业不太熟,可丁来湘却对这位缺德带冒烟儿的坏痞子太了解了。

用几个模型,就开始明目张胆的把厂里无人机挂在他的科研项目下面儿,然后就开始蹭各种风洞试验机会。

刚开始丁来湘还没觉得什么,后面渐渐发现不对劲儿,但却没有阻止,因为庄建业试验的无人机的翼型种类很多,不少还是他想要纳入研究课题却没被批准的种类。

于是丁来湘心里骂着庄建业无耻,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任庄建业去各种折腾,这还不算偶尔还会把数据拿来做做对比分析,丰富下自己的研究成果,算是收点儿庄建业蹭科研资源的利息。

所以听庄建业十分诧异的问了两个问题,丁来湘便知道这小子手里有货。

就如同丁来湘熟悉庄建业,庄建业也了解这位老教授,一听这么一问,就知道瞒不住了,不过他也没准备瞒着,于是点头,表示承认,结果还没等他开口解释,钱强便吃惊的瞪大眼睛:“庄厂长,你们厂真的有真空钎焊设备?”

“我们厂没有,但永宏厂却有,说来也巧……”庄建业说着,就把当年在永宏厂时,为了评比职称,做的第一个研究项目的往事跟两位教授讲了一遍,随后说道:“后面因为一些事我退出来,不过林光华他们几个又跟进了半年多,最后做出来一个成品,效果还不错,就是体量小了点儿,太大的部件儿焊接做不来,不过这种五公斤左右的双缸汽油机的油路焊接还是没问题的。”

“说那么多,永宏厂的真空钎焊炉能不能转给我们西航机械厂?”丁来湘听完也不客气直接就问。

庄建业皱眉想了想:“问题到不大,不过东西毕竟是永宏厂的东西,所以……”

“我前不久又申请下来两个风洞试验项目,本来还想跟你商量商量实验模型的事儿……”

“您看您说的,多大个事儿,反正永宏厂做出来也没用,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一听丁来湘又有风洞试验可蹭,庄建业想都不想,胸脯敲得咚咚响,能给自己造发动机,总比待在永宏厂吃灰强。

丁来湘闻言,很满意的点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可还没笑两下,就看到钱强一脸便秘的模样,于是皱了皱眉靠过去耳语了几番,随后转过身一句话就差点儿让庄建业一跟头跌倒:“如果可以的话,电子束焊接机和高速水压切割机也一并帮着搞过来,我们保证三个月内就能把瑞典的发动机仿制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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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一章 这东西不能少

庄建业心里那个骂呀,林光华那个夯货,怎么什么都跟丁来湘说,老爷子是你亲爹嘛?

不过想想,这年头研究生的导师跟亲爹还真没啥区别。

是的,丁来湘提出的两套设备,腾飞厂还真有,就在不久前刚刚从西德进口的,就这两套设备就价值三百多万美元,几乎耗掉了腾飞厂全年外汇配额的三分之一。

庄建业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也是差点儿把牙给咬碎了,没办法,这可是腾飞厂有史以来最大的一笔对外采购项目,三百多万美元,差不多是两年电风扇利润的总和,说不肉疼,绝对是骗人的。

可即便是肉疼,庄建业还是买了,原因很简单,厂里的小型喷气式发动机进入到了关键阶段。

说到腾飞厂的喷气式发动机研制机构,早已不是当初鞠师傅和刘纯私自攒起来的草台班子了,如今有了个正是的机构名称,叫做腾飞厂喷气动力办公室。

至于办公室主任,既不是刘纯,也不是鞠师傅,而是前不久刚刚从永宏厂退休,原永宏厂试制办主任,庄建业的老上级严天成。

庄建业当年在试制办时,严天成脑袋削成尖儿的一门心思往上钻,一天天在试制办讲政治多过讲技术,以至于让人觉得这老家伙就是个外行领导内行的官僚,实际上严天成早年可是永宏厂少数有着涡喷发动机、涡扇发动机全套试制经验的技术骨干。

哪怕是到了今天,他的经验和技术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甚至是这辈子也没办法比,从涡喷6开始,涡喷7,涡扇6,“斯贝”mk202,乃至边疆区坠毁大飞机上的大功率涡扇发动机的逆向测绘。

严天成不是简简单单的参与,而是完整的走过所有流程,还不是一个,是好几个。

这就不得了了,国内航空发动机总共那么几个,严天成几乎都干过,简直就是宝贝。

事实上永宏厂也真的把他当做宝贝,之所以当年当他参与航空发动机流程,就是为了给永宏厂培养未来的航空发动机生产的技术骨干和领导干部。

奈何永宏厂不争气,连连失去发动机生产的机会,可既便如此,严天成还是受到重用,成为铜头铁尾中,铁尾试制办的一把手。

按正常情况,严天成会升任副厂长,然后进厂党委退休,可惜永宏厂一系列转型后,开始提拔年轻干部,严天成这样上了年纪的干部开始逐渐被边缘化。

去年年底,正式卸任试制办主任,被安排到一个二线职位担任领导,今年王伟作妖,严天成受到牵连,被提前退休。

得到这个消息,经常炸发动机的刘纯和鞠师傅立即上门,苦口婆心的做了半个多月的工作,总算是请动这位老宝贝儿重新出山,返聘腾飞厂,担任新成立的喷气动力办公室主任。

新官上任自然要烧三把火,不做官僚,重新担任技术领导的严天成的三把火烧得很旺,首先就是把刘纯和鞠师傅一顿狠批,连点儿系统整合的常识都没有就敢搞无人机的喷气动力,简直跟作死差不多,还大言不惭的说省钱,喷气动力那是省钱的东西吗?

其次就是回到永宏厂,找到试制办的一大堆门生故旧,告诉他们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帮他干试制,也不白用,试验台使用腾飞厂都会付费,也算他这个老领导为他们这些门生故旧谋的福利了。

严天成干了七年的试制办主任,在试制办的威信那是为人能及的存在,再加上背靠腾飞厂这棵摇钱树,大把钞票一甩,试制办上下立刻就疯了,恨不得下一刻就开始严天成的试制任务。

之后就是找到庄建业这个老下级,很客气的拿出一大堆采购清单和报账单,看得庄建业眼睛直晕。

也很客气的跟严天成说:“咱能不能省点儿?”

严天成笑得很灿烂:“这已经是最省的了。”

是的,严天成给出的清单尽管昂贵到令人咋舌,可的确是老头子深思熟虑的最省方案,哪怕价值三百多万美元的电子束焊接机和高速水压切割机也是不得不用的关键设备。

无人机的喷气动力虽然照比大推力喷气发动机的技术难度低,可想要其拥有长时间的使用寿命,其实里面的难度一点儿也不少。

该用钛合金的一样要用钛合金,该做散热的也一样得散热,就说严天成选用的发动机燃烧室的涡轮罩和风扇罩这两个部件儿吧。

那就是妥妥的大功率涡喷发动机上的材料,为了实现耐高温的指标,表面被喷涂了各种耐高温合金和碳化物的陶瓷涂层。

就是因为有了这个陶瓷涂层,导致该材料在切割加工时损坏率极高,因为普通的机械切割由于无法消除的震动以及固有的精度问题,导致材料不是喷涂成脱落,就是加工后的精度不达标需要返工。

高级一点儿的激光切割到是没有震动的顾虑,可惜激光是通过高温切割,材料上的陶瓷涂层恰恰就是很好的耐高温绝缘体,于是激光切割也就等于是给该材料做耐热试验了。

只有高速水压切割,才能很好的解决这些问题,不但能切断材料,还能保证精度。

用严天成的话来说:“早些年咱们封闭,不知道国外有高速水压切割,弄得咱们看着材料直发愁,做不了大规模工业化生产,材料再好也白搭,涡扇6就是这么没的,所以呀,小庄,你想在无人机上用涡喷,这东西不能少。”

高速水压切割不能少,电子束焊接机就更不能少了,因为严天成一改刘纯和鞠师傅的保守,把腾飞厂的涡喷发动机内的关键部件儿能用钛合金的,绝不用低碳合金钢,而钛合金最好的焊接方式就是电子束焊接。

庄建业不是不懂行的人,严天成要的这两样设备别说是现在了,就是将来也是航空领域不可或缺的关键设备,既然有用买来就是,于是三百多万美元就砸了出去。

却是没想到,砸着砸着,就把老丁给砸红眼睛了,看这模样,丁大教授很想复制严大主任的牛气,狂黑自己一把,问题是腾飞厂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真空钎焊装置还不够?

于是想了想,庄建业一脸为难的看着丁教授:“丁教授,我想光华也跟您说了,两台设备不但贵,而且也不容易买,腾飞厂搞来这么一套已经使出吃奶的力气了,不太可能再弄第二套,您看这样行不行,您让钱教授带人去我哪里,设备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第两百零二章 帮不帮

丁来湘有点儿发愣,他想过庄建业会拒绝,却没想到庄建业会这么说,刚准备问问细节情况,一旁不言不语的钱强就迫不及待的点头:“可以,只要你们厂方便,我随时可以带学生过去。”

好人呐!

庄建业特大方的给了钱强极高的评价。

丁来湘则是一脸的苦笑,其实刚才钱强跟他说的就是能不能让他带着人去腾飞厂看一看那两台进口设备,毕竟对于航空制造,特别是航空动力制造上,这两台设备还是很重要的。

可丁来湘是知道庄建业的,从来就不会吃亏,芝麻大的小事儿,都能给你弄成西瓜大的利益,生怕这小子拿这事儿讨价还价,所以就先来个狮子大开口。

却不成想这小子刚退一步,钱强便迫不及待的答应。

丁来湘只觉得这里面会有猫腻,究竟是什么,他还想不通,可就是下意识的心里有点儿突突,不过钱强都答应了,他也就不好说什么,于是双方很快就敲定了合作的框架。

之后,庄建业便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收获很大,甚至还有点儿小兴奋,设备什么的没钱可以买,可人才这东西可不是花钱就能弄到的。

如今腾飞厂在航空动力方面有专业背景的就三个人,一个是自己,一个是刘纯,另一个就是严天成,想要弄质量上乘的航空动力,就这数量还是太少太少。

这也就罢了,三人的状况还各不相同,自己不可能把精力全都放在一件事情上,必须主持大局;刘纯是涡扇动力中的风扇专家,其他方面只能说是略懂。

严天成到是所有流程都清楚,也称得上经验丰富,不过却对最新的理论知识缺乏了解,毕竟这老头荒废了几年用在官僚上,现在到是在恶补,可想要消化,却是需要时间。

至于其他人,庄建业连指望都指望不上,所以就算钱强不主动提出要来厂里,他也准备把嘴皮子磨破,把人家一个团队给挖来。

好好的一个航空动力系教授,玩什么双缸汽油机是不是?高端的喷气动力才是真正的舞台。

瑞典的汽油机做得再好又能怎么样?除了成本低,貌似没啥优点了,该腿短的还是腿短,动力不足的现象依然存在,加装在平台里的设备稍微一多,别说24千瓦,就是再翻一倍50千瓦的供电依旧不足,体积庞大的备用电池还是淘汰不了。

所以重量更轻,功率更大的喷气动力是必然趋势,稍加改动,加装一套减速装置,做成小型涡桨发动机,ty系列平台根本不用做太大改动,就能直接鸟枪换炮,跃升到另一个新台阶。

到时候h航空公司想要用瑞典的汽油机,没问题,你想用就好好的用,我另起炉灶,卖涡桨无人机,妥妥压死你。

当然这不意味着汽油活塞发动机就放弃了,高低搭配,才能给用户多重选择,毕竟这世界上可不都是不差钱的狗大户,在资金上捉襟见肘的穷兄弟也不少,难道他们要买就得拒绝?生意没有这么做的。

坐在车里晃晃悠悠的想着,吉普车很快就到了棉花市的招待所,眼看天就快黑了,这年头高速还没普及,路况不是太好,夜里开车遭罪不说,也不安全,所以没啥急事儿,庄建业就准备在棉花住一夜,第二天再回去。

刚停好车,正准备下来,一辆极为拉风的进口尼桑便吱嘎一声停在吉普车的旁边,旋即驾驶室的车窗摇下,宁晓东的板寸头便从里面冒出来,冲着自己的后座一摆头:“老庄,上车,老栾今天请咱们喝酒。”

庄建业愣了一下,这才看到副驾驶的位置上,一身便装的栾和平举了举手上鼓鼓囊囊的布袋子,充满诱惑道:“刚从赖茅哪儿弄来的,十年陈酿,快上车,这旁边有个黄焖羊肉很地道,正好下酒。”

一看是老栾,庄建业也就不推迟,干脆把司机叫上,一起上了宁晓东的车。

几个人七拐八绕的来到一个小巷子,进了一家连门脸儿都没有的平房,之后栾和平很熟练的点了清汤、黄焖各一锅,又要了几样下酒的凉菜,几个人就围坐在圆桌上,满上酒就开始边喝边聊。

直到此时庄建业才知道老栾怎么会这么大方,原来这家伙升了,从高原机场场站副司令,调任星洲,担任驻星洲空军某部气象站副站长。

同样是副的,可级别却从正营提拔到了副团,关键是正式进军大城市,各项条件不知道比苦哈哈的高原机场要好了多少。

“所以呀,我老婆准备带着我儿子、女儿一起过来,高原那地方条件实在艰苦,家属没法安置,现在好了,终于能跟老婆团聚了。”

栾和平举着酒杯,说道老婆,眼睛都开始冒着野兽一般绿光,在座的都是爷们儿,这点儿事儿没有不懂的,所以宁晓东立马怪叫:“老栾,就你这儿身子骨,嫂子来了可得悠着点儿,万一影响工作可就不好了。”

“滚,滚,要悠着,也是你悠着,婚还没结就把人家肚子搞大了,就不怕老婆娘家告你耍流~~~氓?”栾和平也不客气反怼。

“瞧您这话说的,我跟我们家陆领导可是领了证的,合法夫妻,到哪儿我都理直气壮。”宁晓东也不含糊,头昂得跟雄鸡一样。

老陆家总是在他和陆茗的婚事上反反复复,搞得两人彻底烦了,于是一商量就把家里的户口本和证件拿出来,直接去了民政部门登记结婚,单位的介绍手续还是庄建业帮着开的。

然后两人就没羞没臊的住在一起,没出两个月,陆茗就怀上孩子。

陆振江得知此事,听说气得在家里发了一通大飚,然后就把这几年给陆茗积攒的嫁妆送过来,告诉宁晓东要是有啥花花肠子,欺负他们家陆茗,他陆振江死活都要把宁晓东腿打折,还特别明确是三根。

栾和平抓着这件事儿跟宁晓东一阵互怼后,兴致盎然的喝了两杯酒,这才重新满上举到庄建业跟前,红着脸,很不客气的拍着庄建业肩膀:“老弟,哥哥能不能在气象站站住脚,就看老弟你的了,一句话,哥哥的忙帮不帮?”

第两百零三章 气象监测机

听这话,庄建业举起酒杯跟栾和平碰了一下:“别跟我说去了气象站,你老哥还要干驱鸟的活儿。”

“嘿嘿,比驱鸟高端多了,高空气象监测,怎么样?厉害吧!”栾和平端着酒杯一饮而尽,说得很是得意。

庄建业也把杯里的酒喝光,点点头:“的确,比驱鸟有技术多了。”

“那是!所以呀,没点儿难度怎么能找上老弟你呢,听晓东说,你又搞了个更大号的无人机?老哥哥我求你能不能给我们气象站送一架,你放心,双拥模范的锦旗、证书啥的一样都不缺。”

栾和平说得就跟在自家炕头谈论地里的庄稼似的,那叫一个大气,根本就没把自己当外人儿。

如果要是其他人庄建业早就一句话怼过去了,一百万美元一架的ty2无人机平台,就想用一面锦旗和几张证书白拿,美你个大鼻涕泡吧。

关键是说这话的人是栾和平,先不说他们之间私下关系怎么样,单就前段时间栾和平跑前跑后,帮着腾飞厂通过部队关系从西德进口电子束焊接机和高速水压切割这两个设备,庄建业就欠了人相当大的人情。

要知道这年头企业的对外采购,尤其的大额的外汇采购是需要复杂而又繁琐的审批流程,以腾飞厂现阶段的情况,正常情况下是不具备审批资格的。

哪怕通过关系,具备对外采购资格,资金数量,采购标的也需要部委严格把关,大半年的时间跑下来那都是快的。

栾和平从到高原跑业务的宁晓东哪里知道了庄建业的难处,二话不说就把这事儿给揽下来,没过多久,就帮着腾飞厂从军队系统要到设备进口的指标。

这还不算,两台设备还通过有部队背景的贸易公司帮着采购和运输,不但技术性能是同类产品最好的,而且中间半分提成都没要,这还不算从西德运回国内,贸易公司的运输费用也只收了腾飞厂一个成本价。

这可把庄建业感动坏了,二话不说就要给栾和平和那家贸易公司感谢费,结果人家说什么也没收,栾和平甚至还差点儿跟庄建业发火,直说:“你当初给我们无人机连个磕巴都没打,帮你要个指标,运下东西算得了什么?你要是给钱,那就是看不起我栾和平,你要是想感谢,行,等哥哥以后有求到你庄建业的地方,别把我栾和平当外人就行。”

如今栾和平既然找到过来帮忙,庄建业说什么也不能拒绝,ty2无人机在别人那里是价值一百万美元,可在腾飞厂眼里就是个成本不到四万人民币的流水线产品。

栾和平是个够意思的哥们儿,他想要,别说四万,就是四十万,庄建业也不在乎。

于是点点头:“你老哥开口了,我能说什么,等明天跟我一起回厂,看上哪架,你就拿回去,额……对了,没啥特殊要求吧?要是有,用不用老弟我帮你改改?”

“嘿嘿,就知道老弟你爽快,老哥我还真有点儿小要求,这第一呢,飞行升限至少要在八千米,其次高空的续航时间最少要在四小时以上……”

“等等……”栾和平还要说,庄建业连忙打住:“我说老栾,你要的是无人机嘛?八千米的升限,还要有四小时以上的巡航时间,这tm还是小要求?空军的有人战斗机估计也没这么变~~~态吧?”

也不怪庄建业如此,如今空军装备的主力歼六,歼七都是出了名的腿短,在八千米的高空能有个一两个小时的巡航时间就已经很不错了,四个小时,就算把发动机榨成汁儿也达不到要求。

ty2无人机设计巡航时间有45个小时,不过那是在五千米以下的中低空,五千米以上的高空由于空气稀薄,进氧量不足,导致发动机无法充分燃烧,续航时间便急速削减一半儿,到了八千米之后,含氧量更低,发动机动力锐减,续航时间连一个小时都不到。

见庄建业为难的模样,栾和平叹了口气“唉~~我也是没办法,气象站的探空气球是有几个,可那东西上了天就不受控制,经常被高空气流一卷就给弄没影儿了,等好不容易找到,气球连带上面的探测设备全都摔成零件儿了,我也知道指标有点儿高,所以不是先找你商量着,如果不行,我再去想其他办法。”

庄建业闻言,点点头,给栾和平的杯子满上酒:“行,明天跟我一起回厂,咱们再好好商量一下。”

说完,庄建业也给自己的杯里倒上酒,跟栾和平碰了一下,这事儿就算说定了。

……

星洲,近郊某军用机场。

空军驻星洲某部副司令员洪胜利,阴着脸举着话筒,身穿军装的气象站站长杨松和技术参谋陈放站姿笔挺的立在洪胜利身后,紧绷着脸一言不发。

“怎么不说话了?说话呀~~给了你们这么长时间,就给我搞了这几模棱两可的数据,几朵云彩的事儿,就那么费劲嘛?”

忽然听筒内传来火杀爆发一般的闷响,洪胜利甚至不自觉的颤了颤,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也不怪洪胜利会如此,电话里的人是部队的首长,恼怒的原因很简单,因为首长被更上一级的首长刚骂完。

说起来这事儿并不复杂,就在一个多月前,他们接到上级命令,一项空军主导的实验研究准备在他们部队下辖的几个机场做高空飞行试验。

需要他们部队提供详细的高空气象数据,以便空军实验部门制定有针对性的试验计划。

洪胜利接受了这项任务,随后便责成所属的气象站,开始对下辖的几个机场的高空进行气象数据监测。

本以为这是一个很好完成的任务,哪成想一做才知道,难度要比想象的难十倍还不止,原因简单,这么多年的星洲周边的高空气象一直是用气象雷达进行监测,根本没进行过详细的探测研究。

毕竟空军现役战机的实用升限并不高,为了保障安全,平常训练大部分是在五千米以下的中低空进行,稍微遇到复杂气象,就会把飞机召回来,以免发生意外,所以该部队不但对星洲周边的高空气象没有准确数据,手里更是缺少高空气象的探测设备。

于是接到任务没多久洪胜利等人就开始抓瞎,赶紧想办法,急忙通过部队首长从京城空军总部调来一架气象监测机。

结果刚飞了六个架次,飞机便出了故障,返回地面一查看,好嘛,光维修费就得四百多万,这一下就把上级领导给惹火了,一层层骂下来,这才有了眼前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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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四章 奇怪的飞机

也不怪部队首长发火,实在是调过来负责采集气象数据的飞机全军加在一次也没几架,哪怕这些飞机都是老旧的伊尔18改装的,但在军内依旧是宝贝一般的存在。

毕竟数遍全军,这种大平台的特种飞机十个手指头就能数得过来,可以说是一个比一个金贵。

不说别的,就说去年底,部队要对藏区地形进行重新勘测,以便为上级提供更加准确详实的地形数据等信息。

上级找来找去,也只有装备了伊尔18的航空测绘大队有这样的能力完成这项任务。

于是部队花大价钱,从国外进口两套测绘设备,对伊尔18进行了现代化改装,随后在两个月内,航空测绘大队在藏区一共进行一百四十余架次的飞行,圆满完成了这项任务。

为此航空测绘大队还荣立集体二等功。

本来上级还指望着装备伊尔18的航空测绘大队能再接再厉,完成下一步对华东和华南的地形测绘工作,结果还没等实施,就在星洲弄残了一架。

尽管事故原因是飞机老旧造成的,可上级首长还是很心疼,没办法,军队的特种机就那么几架,残一架,少一架,部队到是想要补充,可一来口袋空空,没有多余的经费更新;二来手上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平台去改装。

无奈之下,只能拿起电话冲下面骂骂娘,算是宣泄一下心中的怨气吧。

洪胜利自然是清楚上级首长的感受,不然就不是骂骂这么简单了,四百多万的损失,若非因为飞机老旧,扒掉他这身军装都是轻的。

可知道归知道,心里的这口气却依旧憋得厉害,从当兵第一天起,上级布置的任务,他洪胜利就没说完成不了的,这还是第一次因为执行任务不利被上级首长批评,洪胜利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所以放下电话后,洪胜利便转过身,看着杨松和陈放,沉声问:“首长又给了我们半个月的时间,说说看,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这个……”杨松张了张嘴,想说又犹豫起来,见状洪胜利有些不耐烦:“有话说,有屁放,都火烧眉毛了,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额……是这样的,我们站新调过来的栾和平,说认识航空制造厂的人,已经去找了,要不……咱们等等他的消息?”

听了这话,杨松便不再犹豫,只是这话说得半点儿底气都没有。

洪胜利没回话,双眼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杨松,意思很明显,你老杨是不是糊弄鬼呢,事实上连杨松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在糊弄鬼呢。

星洲周边就两个航空厂一个是永宏厂,另一个就是成功厂,先不说两家厂混得怎么样,但就说它们生产的航空产品吧,清一色的歼击机。

如果能用歼击机,他们犯得着愁成这样吗?

要知道他们所在部队装备的就是歼六和歼七,如果能改装,他们早就这么干,还不是因为今年飞行训练时出现的两次高空发动机停车事故,让他们根本就不敢这么干,万一飞机爬到万米高空,发动机突然停了,飞机摔下来,这责任可就大了。

洪胜利等人加在一起也不够扛的。

这倒不是洪胜利等人胆子小,不敢扛事儿,而是从特殊时期以来,空军的欠账太多,以至于到现在很多问题都没有彻底解决。

不说别的,就说他们现在所在部队的机务吧,正规科班儿出身的连2%都不到,即便如此,这2%里大部分还是特殊时期工农兵大学里出来的土专家。

正因为如此,星洲部队的机务维护基本上是靠模棱两可的师徒传承。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手里的战斗机质量状况也不是很好,绝大部分都是特殊时期生产的,由于历史原因,这些飞机不能说粗制乱造吧,可照比六十年代出的产品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

再加上消化的技术并不完全,导致飞机的故障率极高。

高故障率的飞机,再加上低水平的机务维护队伍,可想而知,部队飞行员上天是个什么心情。

正因为如此,星洲部队的日常训练根本不敢让飞行员爬到五千米以上的高空,因为在高空之上进气量减少的情况下,根本就不知道飞机的发动机会不会自动停车。

到是有几个不怕死的驾驶飞机冲了几下,结果就出现两起发动机停车事故,好在飞行员技术不错,飞机下降后又重启发动机,这才安全返回。

但自哪儿以后,部队就严令飞机不得无故飞到五千米以上。

洪胜利是个很有担当的军人,他不怕事儿,但却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任务造成战友的损失,天上的东西可不是开玩笑的,不是每个飞行员都会被幸运女神眷顾,稍有不慎机毁人亡也是寻常。

进空军这么多年类似的事儿洪胜利真的是没少见,那种难以形容的惨烈,他是能少一次是一次。

所以才有了自家有飞机有设备的星洲部队,还得去求航空测绘大队来帮着做气象参数收集的奇葩事儿,说起来真的充满了无奈。

杨松自然是清楚之家部队的情况,当然也就明白洪胜利的眼神的含义,找两个制造歼击机的制造厂,如今星洲部队的歼击机就是这两家生产的好不好,装备部队的上天都费劲,他们又能捣鼓出什么好东西?

所以栾和平的办法根本就没在洪胜利的脑袋里停留片刻,就被他略过了,随即看向技术参谋陈放。

陈放皱了皱眉,开口说:“实在不行就用球海战术,多放探空气球,以前一个不行,咱们就放十个,二十个……”

“气球到好办,你上哪儿去弄十套、二十套的气象探测设备?”还没等陈放把话说完,就被洪胜利怼得没咒念了。

要知道气象探测设备也不便宜,星洲部队气象站手里总共还不到十套,探空气球到是不少,问题是拿不到数据,放那么多气球又有个屁用。

洪胜利郁闷、头疼,想抓头发。

怎么做个气象探测这么难!

“叮铃铃~~”

就在洪胜利深锁眉头,一筹莫展之际,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烦躁的洪胜利拿起电话,没好声气的叫了声:“喂,我是洪胜利。”

说完便闭着眼睛听对方的陈述,可听着、听着,洪胜利闭着的双眼突然睁开,急声道:“你再说一遍,栾和平怎么了?”

“栾副站长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架奇怪的飞机,说想做下高空气象探测试验,塔台这边没接到这方面的任务通报,所以想问问您,是不是你们哪边的实验任务。”

此话一出,办公室内的三人都是齐齐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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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五章 扶摇直上九千米

“首长,您还在吗?”

塔台那面的值班军官见洪胜利突然就没了动静,赶紧询问,这时洪胜利才从诧异中回过神来,连忙回复:“你先等等,我们要去机场实地看看,毕竟是试验项目,要做到万无一失,额……今天有没有训练任务?”

“今天有阵雨,且云层较厚,司令部那边取消了训练。”

“那好,帮我留出两条航线,等我消息。”洪胜利交代完,就放下电话,就转过头吩咐杨松和陈放:“叫几个人带上跟塔台联络的电台,跟我去机场。”

“是!”杨松和陈放齐齐的应了一声就赶紧转身出门,洪胜利紧接着拿起军帽,快步走出的自己的办公室。

……

机场……

栾和平豪迈的拍了拍身边五米多长的机翼,冲着好奇围过来,上下仔细打量的地勤嘿嘿的笑着:“你们老几位看明白了吗?无人机,嘿嘿~~~绝对的高科技。”

“无人机?这名字俺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东西啊咋弄勒?没驾驶舱和仪表,咋弄上天勒?”

一个带着口音的地勤军官上下看了一圈儿,觉得很神奇,眼前这家伙都快赶上一架有人的小型飞机了,却连个驾驶舱都没有,怎么启动?又怎么飞上天?

不过此话一出,还不等栾和平回答,另一个年轻的地勤军官便说:“无人机,说白了就是大点儿的航空模型,用遥控的。”

说着,冲着不远处手里拿着遥控装置的林光华努了努嘴:“看那边儿,就是遥控器。”

带口音的军官立时恍然:“原来是模型呀,我就说勒,这机翼弄得平不平,弯不弯的,以我的经验来看,速度肯定一般。”

说着还用手在机翼外延的内倾弧上抹了一把,听了这话那个年轻的地勤军官赶紧把帽子摘了,低头从翼捎想机身瞄去,一看之下发出惊呼:“你还真没说错,这个机翼还真不是直的,而是有个往里面凹进去的弧线,稀奇嘿。”

说着站起身,冲着刚才的口音军官竖起大拇指:“老张,还是你眼里好,这条弧线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老张得意的一笑:“那是,我家几辈子都是干木匠的,横平竖直那是基本功,从小我爹就是这么教俺勒。”

“呦~~没看出来啊,老张,你还会木匠活儿?”

“怎么?不像?我不是跟你吹,小段,俺家里的家具都是俺自己亲自打的。”

“不是不是~~”小段连连摆手,旋即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我过些日子不是要结婚了嘛,国营商店的家具太贵,所以……老张,你能不能帮我打几套?放心,我那边还有几瓶好酒,绝不会让你白忙活。”

“嗨,都是一个部队的战友说那么生分干嘛勒?你把材料准备好,我过两天休假就帮你弄。”老张到是很爽快,小段立马喜笑颜开:“那行,咱们这就说定了。”

……

无人机附近类似老张和小段的人很多,因为有没有训练任务,所以机场上并不忙,骤然看到栾和平把无人机在机场上组装好,这些人就怀着好奇的心情围过来。

一番评点后,好处啥的没看出几个,缺点到是找出一大堆。

什么机翼的微微外展的形状啦;什么尾翼太过单薄啦;什么螺旋桨放在屁股后啦;什么燃料用的是汽油而不是航空煤油,总而言之一句话,一个放大一点儿的航空模型而已,能有什么用?最多也不过是个鸡肋,价值不是很大。

所以没谁看好这架无人机,用一个跑过来凑热闹的飞行员的话来说,就是连有人驾驶的飞机都办不了的事儿,遥控的玩意就能行?电信号反应再快,有飞行员的脑袋反应快吗?

这话要是放在几十年后ai盛行的时代,可能会被不少人笑话,可在八十年代,这话就跟真理一样毋庸置疑。

于是栾和平悲催了,他原本还想在这些跑过来看热闹的战友面前好好显摆显摆,结果可好,显摆啥的半点儿没有,反到被人明里暗里笑话得不行。

栾和平很郁闷,想解释,可还没等开口,一群人就跟老张和小段一样,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已经把话题转到其他地方去了。

见状栾和平大脸盘子憋得通红,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就在这个尴尬的节骨眼儿上,栾和平带着联络电台,从吉普车上跳下来,打量了一眼眼前怪异的飞机,随后找到栾和平,问了一句让栾和平更加尴尬的问题:“这么小?驾驶员够坐嘛?”

等听说眼前的飞机是遥控的无人机时,洪胜利的眉头立即拧成一个疙瘩,栾和平一看,得,自己这位领导也跟其他人一样怀疑上了。

连忙说道:“首长,行不行的,咱们先飞一飞看看,那么多尝试咱们都做了,也不差这一个是不是……”

随后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理由,这话总结起来就一个意思,死马当成活马医,反正都这样了,试试又何妨?

洪胜利也的确是没办法了,否则以他谨慎的性子,有了怀疑绝对不会去试,可现在正如栾和平所说,他们的任务已经到这个节骨眼儿上了,多一个种可能就多一份希望,哪怕不成,也能让上面的首长看到他们为此努力过,功没有但绝对无过。

于是考虑片刻这才点点头:“那就试试吧,我这就联系塔台。”

栾和平松了一口气,连忙转身跑到林光华身边苦着脸拜托道:“老林,这次可就看你的了,我一张老脸全都搭上去了,千万可别出什么差错。”

“放心!”

林光华很简练的回了一句,就让下面的助手开始做最后的起飞准备,与此同时洪胜利也让不相干的人退到跑道两侧,随后与塔台建立联系,一切准备就绪,林光华启动无人机,旋即飞机滑跑,转眼便腾空而起。

随后便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向上爬升,很快就钻进厚厚的云层里消失不见,也不知过了多久洪胜利立即拿起电台闻讯塔台:“雷达抓到了吗?”

“抓到了。”

“高度多少?”

“九千米。”

塔台的消息一出,机场周围的人立时发出阵阵惊呼,都没想到,如此怪异的玩意竟然转眼就窜到那么高。

第两百零六章 无惧风雨

也不怪周围的官兵会如此,九千米,已经远远超过他们平时训练的五千米高度。

这也就罢了,如此高度,空气中的含氧量急剧减少,对飞行器的动力是个严峻的考验,不说别的,他们部队装备的歼六和歼七,别说是开加力了,就是正常巡航都是小心翼翼,没办法,实在是飞机的状况太不省心,万一出个什么事儿可就难搞了。

按理说部队的装备应该是很可以了,连他们都不敢冲到这个高度,一个不明来路的航空模型竟然冲上去,如何不让人吃惊。

于是乎跑道两侧的人便开始纷纷议论,上面的无人机究竟能坚持多久?30秒,还是两分钟?

要知道无人机上用的可是双缸汽油机,无论是动力输出还是燃油情况照比喷气动力差远了,对氧气这类助燃气体的依赖更大,所以一般情况下在高空之上此类动力的飞行器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这也是为什么体育系统的航模能飞到五千米的高度,就已经算是破纪录的原因,不是不想非的高,而是动力装置在高空之上功率下降的厉害,不足以支撑飞机继续向上。

都是干空军的,这些基本常识周围的人懂,洪胜利更懂,于是相距不远的林光华,见其依旧神态自若的进行着操纵,似乎很有信心的样子,便拿起无线电询问塔台:“情况怎么样了?”

“高度九千二,速度182公里每小时,目前正在正北一公里处做机动盘旋。”

洪胜利的电台开得很大,这种与塔台沟通是越清晰越好,所以声音传得很开,周围都听得见,于是周围人一个个都吃惊的睁大了眼睛,一种叫做难以置信的东西出现在彼此的眼眸里。

高度和速度什么的已经自动被这些人忽略,因为让他们吃惊的只有塔台最后四个字机动盘旋。

这说明什么?人家无人机的动力在高空根本就不受影响,不但可以在高空正常飞行,还能做盘旋动作。

要知道他们部队的战斗机在这个高度能平飞就不错了,即便是冒险上去,基本就是直上直下,盘旋,还是省省吧,万一邪恶的高空气流吹几下,盘旋没做好,掉了两个零件儿可就不好了。

“你们谁看了时间?无人机在上待多久了?”

忽然有人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开始问着旁边的人,于是周围的人纷纷看自己的手表,有说三分钟,有说五分钟,还有说八分钟的。

林林总总不一而足,不过很快人们的声音便跟约好了一样,突然就戛然而止。

无论是三分钟也好,八分钟也罢,都超过了之前议论的两分钟,这已经不单单是动力上厉害了,整体结构上也非常出色,最起码质量上比部队装备的飞机要强出很多。

于是嘈杂的议论声便在低低的响起:

“这东西不会是进口的吧?”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听说过国内有这样的飞机?再说了,你们没听说栾和平家里老子可是老红军,是某军区后勤部的主要领导?弄点儿进口货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还真有这种可能,我就说嘛,咱们部队首长怎么把栾和平挖咱这儿来了,原来还有这样的好处。”

类似的话还有不少,也若有若无的传到洪胜利的耳朵里,想想还真有这个可能,别人不知道栾和平怎么个情况,他这个部队的副司令还是很清楚的,父辈的确是军里的高级领导。

于是紧绷的脸终于有了一丝轻松的笑容,冲着栾和平招了招手,待走到跟前便问:“你弄得这个无人机……不麻烦吧?”

“不麻烦,不麻烦~~”栾和平大脸盘笑得特憨厚:“浣城市的腾飞厂造的,咱们部队想要,给他们批个生产任务就是了。”

前面的话栾和平还矜持的颔首,可到听到后面,洪胜利立马睁大的眼睛,上下打量栾和平:“你说什么?这无人机不是进口的?是腾飞厂自己造的?”

不知道是太震惊,还是过于不可思议,洪胜利的话声音很大,周围正在议论进口货就是比国产货好的家伙们一听这话,表情立时是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能在高空做机动盘旋,无惧动力衰减,依旧翱翔的飞机,居然是国产的?怎么可能?

洪胜利也觉得不可能,国内的飞机制造厂连部队装备的歼击机都无法保证质量,怎么可能弄出这么好的高空无人机?

于是便想问问栾和平具体情况。

结果还没开口,电台里却传来塔台的通报:“机场上空出现积雨云,有可能存在雷暴,建议返航!”

洪胜利一听这话立时吓得不轻,积雨云,还有雷暴的可能,这可就是复杂气象了,他们部队遇到这种情况,无一例外的选择返航,不然遭遇极端天气,极有可能造成机毁人亡的一等事故。

正因为如此,都不等别人去通报,自己就冲着那边操纵无人机的林光华焦急的喊:“那个操纵飞机的同志,机场上空出现积雨云,有可能还有雷暴,赶快返航~~~”

周围人一听,什么?积雨云,雷暴,天啊,居然是复杂气象,一个个脸上都出现担忧之色。

或许是为了让这份担忧来的更加剧烈,洪胜利刚喊完,机场上空闪亮忽然一亮,旋即伴着轰隆隆的雷声,机场上便被雨水所覆盖,于是原本担忧的人立马焦急起来。

谁也没想到天气变化得这么快,飞机遇到这种天气,不说凶多吉少吧,危险系数也会成倍增加,天上的事情从来都不是开玩笑的,哪怕01%的危险系数增值,都有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

洪胜利更是心急如焚,顾不得淋湿的身体,一路跑到林光华乘坐的吉普车,拉开车门就冲着躲里面避雨的林光华说:“快返航,飞机要是损失了就太可惜了。”

林光华感激的看了一眼为飞机安全着想的洪胜利,毫不犹豫的摇摇头:“如果我们的飞机就这么摔下来,那是我们的失败。”

洪胜利没想到自己的一片好心,换来的却是这么一句自大到天边的话,气得就想转头就走,去不曾想就在这个当口栾和平的声音兴奋的传来:“首长,塔台说,无人机没有意外,一切正常~~~”

第两百零七章 怎么办到的?

听了这话,洪胜利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冒着雨就回身奔到架设电台的吉普车,拿起通话器便急切的问道:“飞机没问题?”

“是的,雷达显示,飞机在九千米的高空一切正常,始终在做盘旋机动,没有受到复杂天气影响。”

“那就好,那就好~~”

洪胜利长舒一口气,飞机只要没事儿就好,但下一刻不满雨水的脸就变得有些激动,能在八千米以上的高空正常飞行,且具备复杂气象条件下的作业能力,不用飞行员驾驶没有人员损伤的顾虑,更关键的是国内企业生产,获得容易。

林林总总加在一起,这不就是他们任务急需的东西嘛。

想到这里,激动的洪胜利突然变得懊恼起来,狠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嘿~~早知道如此,就把气象探测设备给装上去了,白白浪费一个架次。”

“首长,里面已经装了一套气象探设备了,就放在机头里面,这次的雷雨数据保证收集的是完完整整。”

洪胜利这边刚觉得没把气象设备装上很可惜,那边的栾和平便抹了两把脸上的雨水,憨憨的回了一句。

洪胜利的惋惜的神情立马就僵在脸上,可还没等他找个台阶把尴尬化解掉,车里面的陈放便激动的拉着栾和平的胳膊大叫:“真的?老栾,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设备是从省气象站借的,挺笨重的,为此腾飞厂把无人机机头的配重全部拆除,才勉强装进去,灵敏度比较一般,没有咱们部队的数据精细,回来后还得搞些补充分析。”

“没事儿,没事儿,关键是这场雷雨的情况能拿到一手资料就已经很宝贵了,要知道咱们星洲这边对复杂气象的研究非常有限,以后想要实现飞机的全天候复杂气象飞行,这些气象情况都需要研究,所以精不精细都不打紧,只要有数据就行。”

陈放显得很激动,眼镜被雨水淋湿都不在乎,直接摘下来塞进口袋里,消瘦的脸更是涨得通红,就跟煮熟的螃蟹似的,雨水浇都浇不下去。

没办法,他是气象站的技术参谋,职务相当于工厂里的总工程师,从军校毕业到现在,陈放也算是个军事气象学的资深人士,理论啥的都不缺。

唯一差的就是实际的检测数据,只可惜部队的条件有限,既没有太空中的气象卫星总揽全局,也没有飞机帮着实施的采集高空的具体数据。

只能靠着地面站和探空气球弄些少的可怜的数据进行分析,自然无法掌握复杂多变的气象动态。

以至于部队的飞行员遇到复杂气象连应对的办法都没有,幸运的突破云霄死里逃生,但更多的则是因为天气原因机毁人亡。

每每遇到这些事陈放都心如刀绞,恨不得自己拿着设备上天,亲自去测一测复杂气象的数据变化。

只可惜这个想法只能在梦里实现,哪成想今天竟然梦想成真了,陈放怎能不激动。

同样激动的还有杨松,他跟陈放一样都是老气象,想法自然是大同小异,不过他比陈放的书生气要实际得多,抬头望着逐渐放晴的天空,转头问着老栾:“我看飞机的发动机不大,油量也不多,续航应该不高,老栾,你了解情况,跟我说说,需要地勤这边准备什么,我这就去安排,今天争取多飞几个架次,把咱们机场周边的气象数据好好收集收集。”

栾和平闻言不禁赞同的点点头,旋即抬起手腕儿看了看表,淡定的说:“不急,我在腾飞厂看演示的时候,在高空足足飞了四个多小时,没道理换到咱们这儿就变少了,所以再等等……”

“你说啥?老栾……上面的无人机能飞四个小时?我滴个乖乖,那么大点儿的小身板儿,飞四个小时,怎么做到的?”

还没等栾和平把话说完,杨松便怪叫一声,也难怪杨松会如此,要知道星洲部队最先进的歼7,最大航程也就一千多公里,换句话说,在不开加力的情况下,以0马赫的速度飞行也就能飞一个多小时。

开加力的话,进行作战任务,作战半径不过两百多公里,连一个小时都飞不上。

而天上的无人机竟然有四个小时的续航时间,刚才起飞前杨松可是看得仔细,虽说无人机的体积不小,可整体却比歼7要小得多,发动机的功率和载油量更是没法比,哪怕速度比歼7慢,也没道理能在天上撑四个小时。

杨松难以理解,更不可思议,于是一连串的问题就砸向栾和平,栾和平很郁闷,他要是知道,早就拿出来装一把3了,何必干巴巴只说无人机好,无人机妙,无人机上天呱呱叫这样的大白话。

可杨松毕竟是他的顶头上司,问了问题,他又不好不回答,心里正抓耳挠腮的想着怎么说,就听洪胜利说道:“杨松,你又不是航空专家,问那么多干嘛,只要无人机好用就行,其他的了解那么多你累不累?想造飞机,等你退伍再说,现在一心一意的把任务给我完成好。”

杨松闻言,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终究还是咽了回去,洪胜利说得没错,他们把无人机挖得再深,也没啥卵用,只要证明这东西好用就行,他们如今的关键是完成任务,毕竟他们只是执行任务的军人,不是搞航空技术的专家。

于是就不在去追问栾和平,而是开始联系地勤,准备无人机降落后提取数据,加装油料,争取在晚饭前,在做一个架次的试验飞行。

洪胜利自始至终就待在机场上,连身上湿漉漉的衣服都没去换,尽管他跟杨松说得轻描淡写,但实际上心里比杨松激动,之所以那么说,很简单,因为他隐隐觉察到这种无人机的潜在价值。

出于多年养成的保密原则,洪胜利觉得在上级没有正式定性之前,过多的了解情况并不是件好事,所以还是把自己放在一个单纯的任务执行者比较好。

可尽管如此,洪胜利还是出于对未来空军发展的考虑,回去后连夜向上级书写了一份名为《星洲某军用机场复杂气象数据分析报告》,在写了一堆当天收集的气象数据和初步分析后,着重说了下无人机在此次气象监测任务中起到的作用以及对无人机在空军其他领域的应用谈了些自己的看法。

随后第二天一大早便提交上去。

……

省会,部队大院儿办公楼五楼的一间办公室,首长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手里的报告,忽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首长放下手里报告,叫了声:“进来。”

随后郑权礼便推开门,身姿笔挺的走进来,首长也不废话,把手里的报告递给郑权礼:“看看吧!”

郑权礼接过报告,扫了两眼,便一脸吃惊的抬起头,看着首长:“他们是怎么办到的?”

第两百零八章 TY—2……普拉斯?

郑权礼是军区特意从空降部队调过来参加这次高空实验项目的。

作为机动能力最强的地面作战力量,空降部队对空中平台、气象变化、航空医学等等要素都非常关心,所以这次空军的高空试验项目,空降部队也有参与。

所以空军将他从空降部队调往军区大院儿,负责前期的气象数据的汇总和整理工作也就不足为奇,也正因为如此,郑权礼对星洲部队的进展情况非常了解,缺乏行之有效的探测设备,推进的速度很不尽如人意。

好不容易从总部调来一架经过改装的伊尔—18检测机,结果没用几次,不堪老旧的伊尔—18降落时起落架断裂,机腹跟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导致安装在机腹下的进口气象探测设备全被碾成渣渣,彻底报废。

四百多万的东西就这么打了水漂不说,一架航空测绘大队的宝贵平台也不得不返厂大修。

如果平时也就罢了,问题是伊尔—18这么一趴窝影响的可不是星洲这边的气象探测,而是整个华东和华南的地形测绘工作。

从六十初到现在,二十多年过去了,地质变化,国内居民的生产生活对地形地貌的改变非常大。

按正常情况,每个三到五年,部队都会组织大规模的地形测绘工作,以便修正地图信息,为部队的军事行动提供有力保障。

可因为种种原因,特殊时期的部队根本就没做测绘和修正,一晃二十多年过去,等部队内部消除特殊时期影响,逐步开始正规训练和演习后才发现,手里的地图很多已经过时了。

原本标注的湖泊成了庄稼;海拔两百米的丘陵因为挖矿被削得只剩下不到一百米;一条河流好好的在地图上,结果跑过去一看,好嘛,早就被当地的老百姓填平种了青菜。

类似的情况还有不少,虽说在大方向上没啥改变,但这种细节上的调整还是对军事行动影响颇大,毕竟在军事行动中往往细节决定成败,一条河流,一个高地看着不起眼儿,可一旦运用巧妙,就是双方决胜的关键。

所以修正地图,完善细节,就成为总部今年主抓的任务,而能又快又稳的做出测绘和修正,只有航空测绘才能办得到。

正因为如此,总部对仅有的几架能够进行测绘的伊尔—18飞机格外珍惜,哪怕都已经落后一个时代,但因为他们独一无二的作用,依旧当成宝贝。

如今趴窝一架,极有可能影响后面的测绘工作,总部领导不发火才怪呢。

所以上级首长不但骂了星洲的洪胜利,借调省会军区的郑权礼也没跑得了,也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原因很简单,借调总部的伊尔—18的注意就是他给出的,出了事儿,自然要背责任。

因此这事儿过去之后,郑权礼就不指望星洲那边能在短时间内完成气象数据的收集和分析工作,没有趁手的设备,就等于上战场的战士手里没有枪一样,还能指望他们怎么打仗?

所以郑权礼都已经做好了在军区熬到年底的准备,没办法,上级首长说给半个月那是就是说说而已,因为整个项目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缺少承载平台的他们,别说半个月,就是半年也做不出来。

哪成想,这才过了两天,星洲部队就送过来一份气象分析报告,而且还是极为难得的研究雷雨天气的复杂气象报告。

这就让郑权礼吃惊了,这么高难度的气象数据星洲部队是怎么弄到的?探空气球?不可能呀,那东西遇到雷雨还不得被拍下来?

飞机?算了吧,如果星洲部队的飞机能飞这么恶劣的复杂气象,早就成为空军依仗的王牌了。

难不成是他们把人直接扔到天上?

郑权礼脑洞大开的想。

“他们用的是无人机。”

就在郑权礼看着满是数据的页面发呆的时候,首长给出了答案,郑权礼闻言愣了愣,旋即睁着眼睛难以置信的道:“无人机?怎么可能?我们做过试验,那东西根本飞不过六千米。”

是的,郑权礼早就想到过无人机,要知道现在的郑权礼可是军内有名的无人机使用专家,靠着腾飞厂提供的五架ty—1型无人机,以及郑权礼天马行空的战术意识。

过去的一年里,郑权礼带着自己的部队在历次演习中都取得辉煌的成绩,其中的一次利用无人机为迫击炮校准目标的案例,还被炮兵学院作为未来新战法的教案,搬上了课堂。

而郑权礼也无可争议的成为军内无人机方面的第一人。

所以当郑权礼被调来参与高空试验项目的前期准备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无人机,为此还从原部队把一架宝贵的ty—1型无人机借过来进行改装,结果令人很失望,ty—1型无人机极限高度都飞不过六千米,距离八千米以上还差着一大截,只能无奈的放弃。

哪成想此刻首长说星洲部队用的竟然是无人机,这让经历过无数次失败的郑权礼简直吃惊的脑袋嗡嗡的。

“我也很意外,报告的最后洪胜利有无人机的介绍,你是这方面的专家,好好看看。”首长对郑权礼的吃惊并不意外,因为他接到报告后并不比现在的郑权礼强多少,毕竟他也是被一路失败打击到现在的人,只不过是因为提前看了报告,消化的时间长,才没有郑权礼这么大的反应。

郑权礼哪有心思去想首长复杂的心路历程,连忙把报告翻到后面,快速看了一遍,神情立马变得古怪,下意识的就说出了声:“ty—2,普拉斯~~~?这名字起的……”

说着摇摇头,表示已经无力吐槽,不过最后还是表情一肃,看向对面的首长:“如果是别的无人机,我还不好说,可浣城的腾飞厂,还是很有保证,我原部队的ty—1无人机就是他们提供的,显然现在已经推出了新产品,就是这名字起的……”

“名字是不怎么样,拉丝,拉丝的,听着有点恶心,不过这不是重点,今天找你来就是想问问你这个无人机的使用专家,星洲部队的无人机能不能用在地形测绘工作?”首长没等郑权礼把话说完,就一摆手,抛了一个特严肃的问题。

第两百零九章 失败的尝试

听了长的话,郑权礼并不意外,因为洪胜利的报告上就已经对无人机的其他应用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其中就有地形测绘。

而从无人机九千米的实用升限,四个多小时的巡航时间,以及高达一百八十公斤的有效载荷来看,的确具备完成地形测绘的潜质,只不过……

“长,具体的情况,我希望看到实物在判断,当然了,在这方面咱们大部分都不专业,最好能请一位航空测绘大队的专家过来,这样或许能稳妥些。”

长想了想,点点头:“恩,你这样考虑很妥当,毕竟气象监测和航空测绘两者的任务性质不一样,对平台的要求必然有差异……恩……”

说着,长顿了一下,随后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这才抬起头看向郑权礼:“可不管怎么说,星洲部队的无人机是个好办法,现在总部急着要新地图,我们没必要藏私,这样,你这就回去弄个无人机测绘的可行性报告,我附属签字,想必总部那边会重视的。”

……

长说的没错,总部接到军区的报告后的确很重视,更准确的说是不得不重视,没办法,地形测绘本来就时间紧任务重,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一架用于测绘的伊尔—18却趴了窝。

一下子就让地形测绘的任务变得棘手起来,无奈之下,总部只能用笨方法,让各个下属单位的测绘大队都动起来,希望用人力弥补一架平台缺失的窘境。

只可惜有些时候,淡薄的人力在巨大的技术优势面前差距真的很大,伊尔—18虽然老,但搭配进口的地形测绘设备,半天之内就能完成六千平方公里的精确测绘。

同样的范围,至少需要三个八十人的测绘大队,没日没夜的干将近一个月才能完成。

整个华东、华南那个不是百余万平方公里的大区,就是把全军的测绘大队全都填进去,没个一、两年的时间也完不成。

问题是部队手里的地图都处在淘汰的边缘,部分地方已经开始影响正常的军事活动,再等上一、两年,军队还要不要保家卫国了?

所以总部测绘部门除了自己绞尽脑汁想办法外,只要其他单位和兄弟部队有什么能帮助提高测绘效率的办法,测绘部门都很重视。

人民战争嘛,就要集思广益。

所以当接到郑权礼的报告后,想都不想的就转给航空测绘大队,很快航空测绘大队便派出了他们的航空工程师薛卫东去实地看看情况。

对此,薛卫东都已经麻木了,没办法,这段日子类似的实地查看,他已经做得连自己都数不过来了。

运5,运7,运8,他都看了个遍,其中最近接成功的就是对运8的改装方案,结果他们对运8进行几次试飞后现,运八由于没有耐压舱设计,限制了该机在高空的使用,甚至在某些方面还不如具备耐压舱的伊尔—18的高空性能出色。

这让承担多重任务的航空测绘大队只能无奈的放弃。

之后他们把目标转向已经交付给民航的“三叉戟”客机,因为这款飞机无论大小,还是飞行性能,乃至改装潜力都很适合航空测绘大队需求。

只不过这种想法刚冒出来,就被上级领导给否了,原因很简单,这款飞机从七十年代末以来,出了不少事故,光机毁人亡的就不下两起。

如今无论是空军还是民航都在逐渐淘汰这款机型,他们航空测绘大队就算用不上新机型,也犯不上用个因为安全性不好而准备淘汰的东西吧。

尽管“三叉戟”客机不行,薛卫东也没放弃在民航机里继续寻找,就比如说他们前段时间就盯上了从美国进口的波音7o7和麦道8o两款民用客机。

为此还向上级提了详尽的可行性报告,上级对此也很支持,结果还没等他们这边有所动作,得到风声的波音和麦道两家公司的人就找上门来。

他们先是把民用采购合同拿出来,指着上面禁止军用的条款告诉薛卫东他们,民用客机就是民用,未经他们同意,使用国是不能随意进行军事化改装,不然他们将按合同取消售卖机型的后期维护和零部件儿供应。

合同什么的薛卫东他们并不在乎,飞机是他们花钱买的,想怎么用还不是自己说了算?可断了维护和零部件儿的供应可就要了命了,没办法,人家飞机上的设备很多国内都是空白,简单的维修还好,复杂的大修还得返回人美国的厂子去搞,这要是断了,刚展起来的民航可怎么办?

眼瞅着薛卫东等人蔫儿,美国人立马话锋一转,拿出一大堆为美国改装的特种飞机资料,跟薛卫东等人说,干嘛那么费劲,买我们的改装机就行了,世界一流,不吹不黑,只要六千万美元一架,保证能让中国空军享受现代化的快感。

资料很心动,性能也让人眼馋,只可惜价格……把薛卫东他们全都打包卖了都不够,六千万美元一架,空军全年的军费才多少?买这么一架,空军上下连饭都不用吃了。

于是乎,用国外客机改装的想法算是彻底堵死了。

没办法,又只能转回国内,有人的弄不成,无人的能不能弥补一下呢?于是薛卫东等人就把用于空军装备试验的长空—1无人机弄过来,毕竟从航程上来看,这种过五百公里的无人机还是很可观的。

拿过来改装后,试验了几次,效果不能说没有,至少比人力测绘的效率要高一些,可是一个多小时的续航时间实在是太少了不说,硬着6的降落方式更是折磨人,加装的地形测绘设备都是进口的精密仪器,根本经不得摔。

结果长空无人机由于其原本靶机的性质,设计时就很奔放,所以每一次探测设备都被长空无人机粗狂的降落方式弄得灰头土脸,两三个架次后,探测设备就算不报废,灵敏度也大大降低。

除此之外,上面搭载的涡喷—6喷气式动机的故障率还很高,每次勘测都需要一大堆维护人员伴随不说,油耗也大得惊人,不方便不说,使用成本还居高不下,以至于薛卫东现在只要一听到无人机的字眼儿就头疼。

如今接到南下的任务,偏偏查看的还是无人机,薛卫东脑瓜子都快裂开了,连军队里代表国内先进水平的长空系列无人机都不行,还能有什么无人机满足航空测绘大队的要求?

只可惜上级的命令非要他去,那就去看看吧,反正那么多地方都去了,也不差这一遭了……

坐在晃晃悠悠的吉普车里,薛卫东不住的想着……



第两百一十章 这机翼,神了!

“薛工,咱们到了。”

就在薛卫东脑袋胡思乱想之际,同车的郑权礼突然叫了一声,薛卫东这才下意识的睁开眼睛,冲着前排的郑权礼歉意的笑了笑:“路上太累了,差点儿睡着了。”

“实在不行,咱们明天过来也行,反正这几天星洲部队正在进行无人机的操作培训,暂时没有任务,什么时候过去都行。”见薛卫东真的是一脸疲惫,郑权礼便好言建议着。

又是无人机。

薛卫东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一句“又出了什么事儿”就差点儿脱口而出,没办法,这些日子可是被长空无人机给折磨坏了,听到无人机总以为麻烦又来了。

好在薛卫东脑袋还没彻底迷糊,知道自己不是在华东的某测绘基地,这才把到了嘴边儿的话给咽了回去。

不过这样一来想休息的心思也被抛得无影无踪,等把要看的东西看完再说吧,星洲部队估计就是响应总部号召,集思广益的给上面提个意见,自己过去看看走个过场而已,那么多军内有实力的单位都没办法,星洲这么个普通的作战单位就行?

还是早看早结束,早结束早安生,免得无人机,无人机的叫着,让自己心毛毛的。

于是薛卫东连连摆手:“没事儿,不累,总部那边儿挺着急,等着我汇报,还是早点儿看完,我也好也总部一个交代。”

薛卫东说得的是义正言辞,任谁也看不出他心里的真实想法,都以为薛卫东为了完成上级的嘱托,不辞辛劳的也要把事情办完,立马就让陪同过来郑权礼肃然起敬:“难怪航空测绘大队年年先进单位呢,都是薛工这种把工作放在第一位的人,想不先进都难,不过您放心,星洲部队的无人机呀,真的不一样,很大程度上颠覆我们的想象……”

一个小小的马屁过后,郑权礼便开始介绍起星洲部队无人机的具体情况,跟郑权礼并排走的薛卫东边听,边认真点头,脸色更是专注而又认真,实际上薛卫东的确很认真,认真的一个耳朵听,一个耳朵冒。

这是他长久在总部机关工作是养成的一项绝技,因为有不少领导来航空测试大队视察,总想不懂装懂的拽点儿技术问题,你要是全听了,保准会出事儿;要是不听,那就是不给领导面子,也得出事儿。

所以是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于是郑权礼便练就这套绝技,我真的再认真听,但过后是真心一个字儿都没记住。

郑权礼又没在总部混过,哪知道这么多猫腻呀,看着身边的薛卫东时而皱眉,时而点头的模样,还以为对方全都听进去了,讲得更加卖力,却不想薛卫东都快被说的睡过去了。

直到听了一句:“您看,这就是我跟你刚才介绍的无人机。”

薛卫东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星洲部队的机库,转头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倒不是有多好奇,而是不这么做,薛卫东生怕自己睡眼朦胧的模样被人察觉。

不过这么做也不是一点儿收获没有,不远处一大堆人围着一个小黑板,中间的一个人拿着一个航空模型才用的无线电遥控器,讲着使用的注意事项。

薛卫东睁着眼睛仔细的瞧了瞧那个遥控器,脸上没啥表情,心里却失望的叹息,果然自己预料不差,星洲部队的无人机水平不咋地,用航模遥控器操纵飞机,水平再高能高到哪儿去?

于是就更想着早点结束了,便收回目光,煞有介事的看向眼前这架的造型奇特的无人机,准备说两句车轱辘话就完成任务,就此返回招待所好好休息。

然而就在他开始组织语言,准备把官腔打得十足十时,正对机翼的双眼突然圆睁,旋即快速摘下自己的眼镜,掏出手绢儿在嘴上哈了口气,然后擦了好几遍,重新戴上后再次看向机翼,手更是在机翼两侧的边沿不停的抚摸,好似在摸一件精致的艺术品。

嘴里更是惊疑不定的喃喃自语:“这机翼,怎么可能?国内什么时候有这种机翼的?我怎么不知道?”

一旁的郑权礼看着前一刻还气度不凡的薛卫东,下一秒就跟小伙子见到小情人儿似的,白皙的脸涨得通红不说,一边摸着机翼,一边嘴里还嘟囔着听不懂的话,不免有些担心,连忙问:“薛工,您说的是什么?”

“超临界机翼!”

薛卫东嘴里蹦出五个字,让郑权礼更加迷糊,而薛卫东本人则躺在地面上,双脚一瞪地,就那么蹭到机翼下,然后看着机翼下面的结构愣愣的出神。

跟随他一起过来的技术参谋一看薛卫东这般模样,也都十分诧异,刚想问自家领导这是怎么了,就听下面的薛卫东怪叫一声:“神了~~神了~~这机翼神了~~”

随后便从机翼下面钻出头,冲着自己带过来的人招了一下手:“你们的手电筒借我一个。”

一名参谋立马从包里翻出一个手电筒递过去,薛卫东接过手电筒重新钻进去,打开手电筒在机翼下面从前到后仰着脖子看得那叫一个仔细。

什么疲劳,什么休息,什么早结束,什么走过场,什么打官腔,在一块机翼之下,统统都是浮云。

看着薛卫东突然跟钻地鼠似的,在机翼下面蹭来蹭去,偶尔怪叫几声奇迹、神了也就算了,居然还不自觉的傻笑。

郑权礼汗毛都竖起来了,总部派过来的专家不会脑袋有问题吧?超临界机翼,郑权礼听都没听过,问了薛卫东手下的技术参谋,也是一个个的直摇头。

眼看薛卫东开始咚咚的敲机翼,郑权礼终于是忍不住了,万一把无人机给弄坏了可怎么办?星洲部队还指望无人机完成气象监测任务呢,于是也顾不得其他,俯下身子,冲着薛卫东说道:“薛工,咱们有什么事儿出来说好不好?无人机过两天还得执行任务,您要是想看里面的结构,我叫人帮你打开。”

薛卫东听了这话,才知道自己失态,连忙点点头,从机翼下面出来,嘿嘿一笑:“看到超临界机翼有点儿兴奋,哦,对了,郑主任,这款无人机的载荷是多少,最大起飞重量又是多少?……额……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我的问题有什么不对吗?”

薛卫东半点儿不好意思也没有,钻出来就问了一连串问题,却发现郑权礼看他的眼神变得很怪异,便笑着问了下,结果郑权礼的一句话,就让薛卫东臊得满脸通红:“我来的路上都介绍过了,薛工,您难道都忘了?”

第两百一十一章 中国路线

薛卫东张了张嘴,很想说我真的忘了,可他也知道,真这么说了,丢脸的只能是他,于是呵呵一笑,拍了拍跟前的机翼:“根据我的经验判断,应用这种机翼的飞机,可以降低飞机整体的结构重量,所以呢,我对你刚才说的参数有些不理解,为什么加了一个能够降低结构总量的好机翼,起飞重量和载荷怎么提升的不明显?”

虽然薛卫东没怎么听郑权礼的话,但大概的印象还是有的,所以这话一出,郑权礼也傻眼,心说这家伙够鸡贼,明明自己刚才的话没往心里去,却偏偏来这么一手,还别说,自己愣是没办法。

这问题问的实在太专业,郑权礼敲破脑袋也答不上来,正想着该怎么应付时,身后却传来一句熟悉的声音:“那是因为我们的机翼还不是很成熟,只是按照初步的风洞试验数据,结合我们ty—2无人机平台搞出来的一款带有试验性质的验证机,毕竟星洲部队要求在高空有一定的续航时间。

尽管我们的机翼还不成熟,但多少降低了结构总量,增加了油料载荷,再加临界机翼在升力上的优点和独特的经济性,这才满足了部队的基本需求,不过终究是试验性质的验证机,所以我们才把这款飞机叫做ty—2p露s,不然就会命名为ty—3无人机了。”

突然就冒出个人过来,不但没有穿军装,而且看上去还很年轻,薛卫东很是诧异,就在来人身上疑惑的打量几下,便转过头刚准备问郑权礼来人是谁,就见那个穿着白色的确良衬衫的年轻人突然就冲着自己伸出手,特热情的自我介绍道:“您好,我是腾飞厂的负责人,庄建业,想必您就是航空测绘大队的领导吧?

如果航空测绘大队需要地形测绘用无人机,我推荐用更成熟的ty—2平台,毕竟ty—2p露s是个特例,而且造价昂贵,如果普遍装备的话很不划算,航空测绘大队想在续航时间上有所要求,我们可以为你们选装瑞典进口的涡轮增压动机,这样一来在两百公斤的载荷下,我们的ty—2平台可以达到6个小时的续航时间……”

吧啦吧啦吧~~~庄建业握着薛卫东的手,开始推销腾飞厂的ty—2无人机,听得后面的郑权礼是直扶额,至于前面的薛卫东更是眼珠子瞪得老大,如果没有前面的眼镜片挡着,估计都有可能蹦出来。

怎么就开始向自己推销产品了?等等,咱俩熟吗?

“额……小庄是吧?你们的ty—2……”被庄建业一番的自来熟弄得薛卫东虽然有点儿懵,不过毕竟是总部出来的人,什么场面没见过,在初期的不适应后,立即就恢复冷静,于是连忙打断庄建业的絮叨,拍了拍身边的无人机,却又是一阵尴尬,因为眼前无人机的名字很复杂,薛卫东竟然没记住。

庄建业很有眼力的提醒:“p露s,ty—2p露s。”

“对,普拉斯……呵呵,名字很特别,不过很有跟国际接轨的潜质,就如同你们采用的临界机翼一样,这还是我在国内第一次见到,看得出来你们在国外弄到不少资料,就是不知道你们走的是美国路线还是欧洲路线?”

临界机翼是一种六十年代盛行于欧美的一种先进的机翼翼型,众所周知,飞机表面的各处压强都不一样,空气在飞机表面的声也不一样,导致气流在这些地方的流也不尽相同。

换句话说,气流在飞机表面各处的马赫数并不是一个固定值。

这就好比游泳,头部和上手遇到的阻力必然是不同,飞机表面的马赫数也是一个道理。

有些地方气流加,压强变小,声也随之变小,这个地方的马赫数就变得比较高,反之,马赫数就会比较低。

在飞机不断加过程中,这些点的马赫数会一起不断提升,其中马赫数最大的一个点,马赫数达到一个临界值,这便是所谓的临界马赫数。

也就是说飞机整体没有过音,飞机表面就已经有些点过了音。

这个时候飞机表面就会产生一种叫做激波阻力的东西,从而消耗飞机的动力,影响飞机的度和续航能力。

而临界机翼便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应运而生的,6o年代末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通过对不同的机翼翼型的风洞试验现,飞机机翼率先过音的部分通常是机翼上表面那个有弧度的表面。

这个地方气流被加的非常快,压强也比较小,声也比较小,这个地方的马赫数之最大的,因此他们便提出一种没有一般翼型那种明显弧度,让度和压强分布更加均匀。

头部和尾部也做了相应调整,头部更加平滑,尾部更加尖锐不说,下沿还有个凹进去的部位,如此设计的目的无外乎一个,就是让上表面和下表面的气流压强都变得更加均匀。

如此,临界机翼便可在不过音的情况下,获得更大的度,有了度,经济性自然就会很好,相应的就会减轻飞机的结构总量,从而在同等重量的情况下不但非得更远,也可以搭载更多的货物或武器。

所以临界机翼一出现,就受到欧美航空巨头的追捧,尤其是民航领域,飞得更远、装的更多,燃油消耗低永远是民航客机追求的目标,而临界机翼完全满足了这方面的需求。

于是从八十年代开始欧洲的空客率先在a3oo客机上应用临界机翼,波音、麦道、洛克希德随后跟进,很快欧美民用客机便凭着更经济的燃油消耗,以及更大的载荷横扫国际市场,将意图进入该领域分一杯羹的苏联民用客机死死压在下面,从而确立了欧美在大型民航客机领域的垄断地位。

当然了,欧美在联合打压苏联民航客机的同时,彼此之间的内部竞争也非常激烈,在临界机翼上尤为明显,尽管所有技术出自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但经过十多年的展,早已形成以空客为代表的的欧洲路线,和以波音为代表的美国路线。

所以薛卫东才有这么一问,毕竟两个路线各有所长,薛卫东很想知道腾飞厂用的是那一个?

对此庄建业笑得很灿烂,很自豪,同样拍了拍眼前的ty—2p露s:“我们用的是中国路线。”



第两百一十二章 《腾飞航空》

“中国路线?”

听了庄建业的话,薛卫东很诧异,他也算是航空领域的资深人士,欧洲和美国的超临界机翼他还清楚,自己国家什么时候也在这方面自成一派了?

“是这样的,西航大学的丁来湘,丁教授您知道吗?”就在薛卫东皱着眉头想着国内那个单位有可能做这方面研究时,庄建业突然问了他一个人。

薛卫东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西航大学的丁来湘,丁教授,我就说嘛,除了他谁能在机翼上下这么大功夫,没想到丁教授在边条翼,三角翼之外,还在超临界机翼上建树颇丰啊。

哈哈,你们腾飞厂用的就是丁教授的成果吧,不错,你们挺会挑人的,丁教授在国内的机翼设计方面算是首屈一指的……”

提到丁来湘,薛卫东有种拨开云端见月明的感觉,这位西航的老教授薛卫东很熟悉,经常在国内的航空技术交流会上见面,很多观点薛卫东都颇为赞同,说超临界机翼是丁来湘弄的,薛卫东不但不怀疑,还觉得十分可信。

而后便是发自内心的兴奋,要知道丁来湘一直跟军队十分密切,他所研究的几个机翼课题都是为未来作战飞机打基础的前沿性研究。

如果丁来湘的超临界机翼真的有了成果,完全可以找上门儿,由总部提供经费,在该领域做进一步研究。

要知道超临界机翼应用范围不单单在民航客机领域,在军用运输机和特种飞机方面的应用更加广泛。

毕竟这类的军用飞机比民航客机更看重载荷与航程,超临界机翼能减轻飞机的结构重量,就等于变相的增加载荷量;飞行的阻力降低,就等于能增加航程。

这对国内运输机来说无异于是十分有利的前沿技术,薛卫东所在的航空测绘大队基本平台就是大型运输类军用飞机,因此他对这类技术特别敏感,再加上前段时间对运7、运等国内的运输机的试飞,更是对国内大型军用航空平台的落后痛心疾首。

想要追赶,不是喊口号,必须踏踏实实的去做,正因为如此当他看到ty—2plus的机翼是,便知道自己找到了一个起步追赶的点,不管现在口袋里的经费再怎么少,也要砸锅卖铁的支持。

毕竟现在投下去的种子,未来结出的果子,就算不甜美,也能填饱肚子,怎么掰扯都划算。

所以一听丁来湘的名字,薛卫东就想调头就走,直接去找丁来湘,商量下超临界机翼的前沿性研究。

结果还没等他把丁来湘夸完,顺便就坡下驴告辞回招待所,好去联系丁来湘时,庄建业却笑着摆了摆手:“领导,您误会了,超临界机翼不是丁教授做的,而是他的学生,也是我们厂的总工程师,西航大学飞机结构系的在职研究生,林光华同志的成果。”

脸上还带着些许兴奋劲儿的薛卫东闻言,表情立马就僵住了,丁教授的……学生?拜托,您说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

薛卫东一脸怨念的看着庄建业:“林光华?丁教授的……学生?”

“是呀,他过去一年多时间里,就超临界机翼发表了四篇论文,其中《论机翼上表面激波阻力的产生与控制》中就对超临界机翼的外形、机构以及模型风洞试验情况进行了分析,得出十分积极的结论;

之后的《新机翼在无人驾驶飞机上的应用初论》中更是用详实的风洞试验数据和扎实的数学模型构建了初步的实用性基础,我们的ty—2plus就是依照林光华同志的这篇论文为指导研制出来,事实证明效果很好……”

“等等~~~”

见庄建业越说越起劲儿,薛卫东忍不住打断,如果庄建业说林光华只是出了研究成果,没有对外发表也就罢了,关起门来的东西别人不知道也不稀奇,可听庄建业的样子,人家不但有成果,而且还发表出来了,这就让薛卫东特别奇怪。

自己其他的事儿可以说是孤陋寡闻,可航空业内,特别是国内航空业的技术动态他可是实时关注的,每个月全国各地的技术资料、核心期刊乃至大学学报他都会弄一份,国内航空技术的动态他比谁都清楚。

可是自己非但对林光华这个名字陌生,几篇关于超临界机翼的重要论文怎么也没看过?不可能啊。

于是薛卫东便问庄建业:“这些论文刊登在哪部核心期刊上?我回去后找过来好好拜读下原文。”

“哦,您不提醒我都忘了,几篇论文都刊登在《腾飞航空》上。”

“《腾飞航空》?呵呵……还是第一次听说,是哪个单位主办的?”听名字薛卫东没印象,只能继续问。

“腾飞航空制造厂和浣城市政府联合主办,主要刊载国内航空的最新动态,以及我们腾飞厂最新的技术成果。”

此话一出,身后的郑权礼直接噗~~的一声就喷了,前面的薛卫东也没好哪儿去,差点没一个趔趄闪了老腰。

说来说去,就是本厂刊,却被庄建业说得那么高大上,任谁听了都觉得好笑。

眼见周围人都憋着笑,庄建业全当没看见,从拎着的公文包里掏出一本印着一架震撼力十足的ty—2无人机正面彩图的杂志递给脸色古怪的薛卫东:“我正好手上带了一本这个月的新刊,领导您要是有空可以帮着指正指正。”

见庄建业没半点儿不好意思的就把杂志递过来,薛卫东不解实在太不给对方面子,就接到手里,随意的翻了一下,结果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就被其中的一张页面吸引住全部的注意力。

然后快速的又翻了几页,随后指着一张精美得不像话的无人机照片冲着庄建业瞪着眼睛问:“这种略带上翘的滑翔式机翼,你们可以实现量产?”

庄建业看了看图片,原来是刚刚定型的ty—2a无人机,刚想点头,就见薛卫东又翻了一页,指着上面的一个无人机地面操控想象图声音都变得走音:“还有这个,你们是怎么想到的,已经实现了吗?”

第两百一十三章 军内代号:无侦

薛卫东指着的那张图,是腾飞厂基于ty—2a无人机平台做的一张空地之间长距离遥控操纵的示意图。

通过ty—2a无人机平台的高载荷,在机头内集成了国内已经装备的kj—9型自动驾驶仪作为主控制单元,对整个飞机进行自动操纵。

kj—9型自动驾驶仪有俯仰、滚转、航向和高度四个通道,分别控制飞机的升降舵、副翼、方向舵的偏角和发动机的工作状态。

每个通道互相独立,相互交联。

如果图上用的是其他高技术的东西,薛卫东或许一扫而过,然后说两句不错,就轻轻揭过,绝不会像现在这样跟个好奇宝宝一样,要一探究竟。

没办法,他薛卫东是个航空专家不假,但首先他是个军人,军队所需的武器装备的确需要不断更新换代,应用诸多先进技术。

但却不是技术越先进越好。

稳定性、耐用性、可维护性乃至于经济性都需要部队一方仔细考虑。

借用游戏上的话来说,军队的装备既要有高伤害,还要有稳定的输出,与此同时还要做到防高、血厚。

正因为如此,军队的新装备通常新技术应用不超过30,70左右都是成熟可靠的老技术,如此才能保证装备的稳定性以及延续部队已有的保障维护体系。

从h航空公司弄到的飞控计算机好不好,当然好,重量轻,灵活度高,配合飞控组件儿,可谓省时省力。

问题是这些东西国内没有替代品不说,h航空公司也不允许腾飞厂利用他们的飞控组件儿干私活,抢生意。

腾飞厂到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抠出几套,如同提供给飞控机械研究所研究一样,给部队攒几架无人机。

可一旦这些无人机出现故障、损坏,需要飞控部件,特别是飞控计算机部件儿的更换怎么办?抓瞎?

然而用kj—9型自动驾驶仪就不一样了,这是国内自主开发的一套航空驾驶仪器,广泛应用于各类导弹和作战飞机等航空飞行器上面。

其中最典型就是国内无人机的鼻祖,长空一号。

正因为如此,kj—9型自动驾驶仪不但装备数量大,使用成本也极低,除此之外该设备是依照国内航空引导机制设计的。

配合专用的应答机,可以通过遍布全国的机场以及雷达实施引导和控制,从而完成对无人机平台的远距离遥控和操纵。

当然了,更重要的是部队对这套系统极为熟悉,维修保养方便不说,前期的培训也直接省去,把长空一号的操控直接套过来即可,对快速部署十分有利。

如果说刚才的ty—2plus只是因为机翼的超前,让薛卫东有种投资未来的冲动的话,当他看到这幅标注ty—2无人机平台远距离遥测控制想象图,实则就是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时,终于是动了想把ty—2无人机纳入航空测绘大队的心思。

这不单单是因为整个系统他们航空测绘大队能够完全驾驭得了,快速实现任务部署,更重要的是最新款的ty—2a无人机那有利于中高空滑行的略有几度上翘的机翼。

不同于ty—2plus的超临界机翼,这种模仿长距离迁徙候鸟的上翘机翼更加适合中低空,长航时的低速无人机。

正如庄建业所说,ty—2plus就是个特例,为了降低结构重量,保证高空的正常飞行,不得不使用这种翼型,来降低动力的负担。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这种翼型对低速的无人机根本得不偿失,除非换成动力强劲的涡桨或者涡扇发动机还差不多。

所以薛卫东虽然吃惊连连但全部的吃惊点也都是集中在机翼上,因为不管ty—2plus是不是得不偿失,超临界机翼代表的是未来,与航空测绘大队当下的任务却没半点儿关系。

也正因为如此,庄建业舍着大脸推销无人机,薛卫东轻飘飘的揭过便是这个原因,机翼好归好,但不等于航空测绘大队就真的需要。

然而当他看到ty—2a无人机上长长的仿生机翼,以及极接地气的遥控方案后,薛卫东脑海中瞬间就冒出四个字——就是它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薛卫东就ty—2a无人机问了不少问题,庄建业早就看出薛卫东的神情变化,立马对着杂志上由鞠伟构图并拍摄的图画,讲得是吐沫横飞。

这还不算,第二天还派车拉着薛卫东去了浣城,实地参观了腾飞厂繁忙的无人机生产车间,以及正在建设的无人机生产厂,之后在郊区外的腾飞厂试验区,观看了ty—2a无人机的飞行表演。

尽管没有加装kj—9型自动驾驶仪,用的还是简陋的模型遥控装置,但在百余米的空中ty—2a无人机还是展示了其无与伦比的滑翔能力。

薛卫东总体比较满意,随后便向总部报告,希望能够采购腾飞厂的ty—2a无人机,并列出数条条理分明的理由。

总部接到报告很重视,立即由一位领导牵头率领一个专家组前往腾飞厂,对ty—2系列无人机进行全方位的评估,结论与薛卫东一致,认为腾飞厂的ty—2a无人机完全可以作为航空测绘大队现有伊尔—18飞机的补充,从而在总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华东和华南的地形测绘工作。

而ty—2plus上的超临界机翼具有独特的开创性,对未来军用运输机发展有促进作用。

当然这么痛快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腾飞厂的ty—2a无人机价格十分亲民,加上整套的自动驾驶控制装置,也不过22万人民币的单价,连买长空一号的发动机的发动机都不够,因为那货用的涡喷6,出厂价就达到25万。

至于ty—2plus航空测绘大队自然是看不上,不过却对超临界机翼很感兴趣,为此批付24万的研究经费,要求腾飞厂继续对超临界机翼进行可行性研究。

本着总部任务第一的精神,上级给了航空测绘大队一笔特别经费,用于采购八架ty—2a无人机,再加上研究经费,总金额200万人民币。

随后就很不客气的把ty—2a无人机的名字去掉,重新赋予一个军内代号,无侦—7。

星洲部队一看,脸上挂不住了,本来他们还想靠着栾和平跟腾飞厂的关系,再走一次双拥的套路,结果看人家总部干净利索的掏钱买东西,要是还这么干还不得把脸丢到姥姥家去了。

于是干脆向军区也申请一笔特别经费,最后以30万的价格把含有超临界机翼这个相当有超前意识的无人验证机买到手里,并学着总部,照猫画虎的给ty—2plus,按了个无侦—8的代号。

不过星洲部队还是习惯叫他们的无人机为普拉斯,没办法,实在是普拉斯这个名字洋气,咋听起来还以为他们部队豪气,弄了进口货。

可不管叫无侦,还是叫普拉斯,腾飞厂扎扎实实的完成了一次军品订单却是无可争议的,消息一出,腾飞厂这边还没怎么样,永宏厂却轰的一下就沸腾了……



第两百一十四章 去腾飞厂看看

永宏厂已经被踢出重点军保名单快两年了,尽管这两年里永宏厂在民品上有了很大进步,两条阿里斯顿冰箱生产线的效益也不错,全年的营收甚至达创造了历史记录,职工的福利待遇水平也上了一个台阶。

但在永宏厂人心中,尤其是上了年岁的老职工心中,总有一种情节根深蒂固,那就是自己的国防军工身份。

以前提起来,永宏厂的人个顶个都会挺直腰板儿,接受周围其他人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可现在要是有人提起来,永宏厂的人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不过除了这份骄傲的心态外,似乎也只剩下心态了,如果说一年前永宏厂因为被踢出重点军保名单还有些后悔,因为除了心态外,现实的利益也是个重要的因素,毕竟重点军保名单中的企业能够获得稀缺工业原材料的廉价供应,利润的上缴也被压到一个极低的水平。

如此条件,对全面转型民品,各项情况都很混乱的永宏厂来说,的确是急需的好政策。

然而转过一年后,永宏厂依旧是永宏厂,但情况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得益于国内物资短缺与民众改善生活欲望的现实矛盾,家电产品在国内可谓火爆之际。

无论是进口还是国产,只要上市就会被民众抢购一空,其中的一些城市,甚至出现熬夜排长队购买家电的情况,不是为了打折,更不是有什么优惠,只是因为商场供应量有限,去晚了有可能买不到。

若不如此的话新找的媳妇儿会不会不乐意?家里的孩子保证又得闹;昨天的电视剧又得跑到老王家里看;大话都吹出去了,明天怎么跟办公室里的同事交代……

于是家电产品不是火爆,而是火爆到爆,以至于不少地方只要家电摆到柜台,当地民众就跟不要钱一样,立马抢购一空,至于里面有没有质量问题,会不会出现损坏根本没人理睬。

这是一种疯狂的消费方式,在长期封闭且物资短缺的环境下生活的人,突然有了可以改善生活的条件,他们就跟饥饿的人一样,尽其所能的把东西塞进自己的肚子里,至于好不好吃,吃了之后消不消化,没人在乎。

上面鼓励,下面购买力强,于是一个属于家电企业的黄金时期就这么红红火火的到来了。

俗话说,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起来,如果把永宏厂比做猪,那也是一头超重的老年猪,可它遇到的风口不但大,而且很强劲,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就被卷起来,那种老树开新花,枯木又逢春,一朵梨花压海棠的爽感令永宏厂大有再活五百年,敢叫天地换新颜的气势。

转型成功。

一个军工企业的新生。

为什么死抱着军工企业身份不放,死板的大锅饭真的那么好吃?

随着永宏厂实现盈利,并营收创造历史,一些媒体和专家便将永宏厂当成国营企业转型的样本,部委更是将永宏厂包装成航空系统改革的绝对样板儿。

各种报道,各种赞美,各种分析可谓层出不穷,其中有家媒体更是将永宏厂的事例上升到砸掉铁饭碗,突破国营枷锁,实现逆袭的高度。

在赞扬永宏厂多年探索,积极改革之后,笔锋一转,开始抨击那些死抱着国家计划不放,只知道啃大锅饭的企业,最后更是声泪俱下的痛斥那些企业就是尸位素餐,不思进取的蚂蟥,除了会吸国家的血,什么都不会。

此文章一处,因其大胆的想法,犀利的文笔,着实惹来不少企业的驳斥和攻讦,然而过了不到一周,某权威媒体突然发表一篇评论员文章,内容同样是国企改革,语言虽然没有那么犀利,但部分观点却与那篇文章高度重合,这还不算,里面还把永宏厂拿出来做了样板儿。

这一下不忿的企业全都老实了,很简单,权威媒体代表的是上面的意思。

于是一系列改革便在人们不经意间迅猛涌来,其中最典型的便是承包,即企业经营者与企业主管部门签订协议,用类似大包干的办法,实现企业的自主经营,并承诺在承包期间为主管部门上缴规定的利润。

这种方式一经产生便风靡全国,那些渴望企业自主权的企业领导疯了一般跟主管部门签订承包协议。

由于打破枷锁,实现部分的自主经营,企业的活力得到了释放,企业的效益上升明显,于是一些激进的企业主管部门一看,这是个好路子,自己不用操心那么多,还能有钱拿,何乐而不为?

干脆把一些效益差的,不听话的企业统统塞给有本事的企业去领导。

在这股风潮下,永宏厂也做了类似的改革,由部委背书,永宏厂厂长俞其章为第一责任人,与部委签订为期一年的承包协议。

之后俞其章的权力达到了永宏厂建厂以来的顶峰,厂党委作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随后俞其章秉承永宏厂的成功经验,开始继续大刀阔斧的改革,不但托管了周边几个地方性的家电厂,增加产能。

而且还继续推进王伟留下的电视机、录像机等家电产品生产线的引进和投产。

至于以前让永宏厂担忧工业原材料,在他们的名字出现在权威媒体,并成为国内少有的大型国营企业改革样板后,这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再这样的大背景下,重新辉煌的永宏厂想要跻身重点军保名单更像是一个暴发户,想要无耻的给脸上贴金一样,只想着光鲜。

结果自然可想而知,部队和国防科委的领导来永宏厂走一圈儿,发现除了九分厂和六分厂给腾飞厂做些简单的无人机部件儿的代工外,永宏厂已经不能称为一个航空制造厂,说是家电城还差不多。

这也就罢了,厂长俞其章对此也不上心,再加上舆论天天叫着破除大锅饭陋习的大背景,上级能让永宏厂进才怪呢。

对此永宏厂的职工很失望,却不执着,毕竟军品不挣钱不说,质量还要求的极为严格,哪有民品来的自在,躺着都能赚钱。

不过不执着,不等于没人坚持,何明就是坚定的军品派,哪怕他这个总工程师已经有名无实,可依旧坚持。

永宏厂不行老头子眼珠子一转,在部队和国防科委的领导即将离开永宏厂之际,突然跟带队的领导说:“其实给部队的无人机是腾飞厂做的,几位领导来都来了,不如过去看一看,他们刚刚涉足军品,经验不足,需要各位领导帮着指导指导……”



第两百一十五章 巨额索赔

部队和国防科委的领导本来还要去棉花市调研当地军工企业的情况,正好路过浣城,去看看这个刚刚拿到军品订单的厂子并不耽搁什么时间。

再说了他们的确肩负着对军品生产企业监督指导的责任,所以就答应了何明的建议,第二天一大早就乘车去了浣城。

结果到了地方一了解,带队的领导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因为出来接待的既不是腾飞厂的一把手庄建业,也不是厂里的书记沈建伟,甚至连个实权的副厂长都没有,只是个小小的接待处主任。

这让部队和国防科委的领导难免生出被怠慢的感觉,陪同的何明无奈,只能陪着笑脸一个劲儿的帮着腾飞厂解释。

可他的话说得再好听,也架不住腾飞厂一个主要领导都不在的事实,于是部队和国防科委的领导只是匆匆走了个过场,就借口棉花那边事情太多,连腾飞厂准备的午餐都没去吃,坐上车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何明那个气呀,永宏厂没有进重点军保名单也就算了,何明只当是烂泥扶不上墙,可腾飞厂已经把产品卖给了部队,按理说就算进不了重点军保名单,当一个重点观察企业应该有资格吧。

所以这次何明重点不在永宏厂,而是在腾飞厂,为此还事先给庄建业这边打了招呼,让腾飞厂这几天别瞎折腾,他带着部队和国防科委的领导说不定那天就过来。

结果,他来了,整个腾飞厂上上下下却集体放了鸽子,这让满怀希望的何明怎能不气。

于是送走了部队和国防科委的领导,何明就想去联系庄建业,可惜这年头通信手段太过匮乏,尝试了几次找不到人,老头子的倔脾气也上来了,干脆不回星洲,直接住在浣城,就是想看看庄建业他们究竟是作得哪门子妖?

结果等了三天,庄建业就跟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般,连个信儿都没有,何明也急了,在腾飞厂的办公室里焦急的走来走去,犹豫着是不是先回去,等过两天再来。

便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一个风尘仆仆的人闯进来,拿起茶几上已经放凉的茶水咕咚咕咚就灌了进去。

何明见状有些愕然,刚准备问,就听来人说:“总工,真不好意思,没好好招待你们,唉~~我们也是没办法,美国的h公司突然向我们发起巨额索赔,事情很突然,我们这边措手不及,现在厂里的领导层全都忙着这事儿呢……”

说着又端起茶杯咕咚咕咚灌了两口。

何明起初还想埋怨两句,可以听“巨额索赔”四个字,什么埋怨的话都被击得粉碎,随后上下打量一番胡子拉碴的沈建伟,发现几天不见,这位前不久还富态的腾飞厂书记已经瘦了好几圈儿。

许久不见的颧骨再次高高凸起,加上布满血丝的眼睛以及干裂的嘴唇,很明显这几些天遭了不少罪。

不过何明已经没时间关心沈建伟的个人情况,腾飞厂的被索赔才是大事儿,于是便问:“究竟怎么回事儿?”

“他们说我们的质量没有达到他们的要求,除此之外部分技术上侵犯其他国外公司的专利,不但终止了合同,而且还要按照赔偿条款发起对我们的索赔。”

“多少?”

“标的的36倍。”

“三千六百万美元?”

何明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要多大有多大,他是是知道腾飞厂与美国h公司合同的总价值的,一千万美元的总价值,乘以36,这数目简直不要太大。

要知道这可是外贸合同,结算用的是美元,不是人民币,更何况就算三千六百万人民币也不是个小数,腾飞厂就算现在今非昔比,一次性拿出这么多也必然伤筋动骨,更何况还是美元,哪怕以国家规定的汇率计算,那也超过一亿人民币。

一个亿呀,这是要生生压死腾飞厂啊。

这一刻什么重点军保名单,什么积蓄的怨气都没有腾飞厂活下去重要,不然一切的一切都是空中楼阁,得到也没有。

于是何明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便问:“老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虽说我现在在厂里子不太能说得上话,可在部委还是有几个认识人。”

“老领导,有你这句话,比什么都强,不瞒您说,这些天我们几个厂领导一直在跟几个主管上级沟通,没办法,这里面的事儿真的牵扯太多,小庄现在去特区准备跟外商见面,我跟上级又不熟,根本说不上话,如果老领导能帮忙,我代表腾飞厂谢谢您啦。”

说着沈建伟站起身朝着对面的何明就鞠了一躬。

他是真的没办法了,当初庄建业为了保住腾飞厂,一顿骚操作,把腾飞厂硬生生弄成了部委对外先进技术的获取渠道。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依靠这个渠道衍生出来的技术研发项目、仿制产品乃至进口替代就有二十多项,牵扯实在太大,一旦h公司真的停止跟腾飞厂的合作,巨额赔偿是小,后面一连串的技术研发全部停摆才是大事。

所以沈建伟这些天跟其他腾飞厂的领导是四处奔波,依照庄建业的意见去找各个研发项目的主管领导。

面对腾飞厂的情况,这些项目的负责人也很担忧,就比如说郭晓波急得满嘴都是泡,也积极帮着腾飞厂奔走。

奈何郭晓波等人搞科研都是好手,上下关系协调,总览产品全局的能力却是个十足十的外行。

以前这一块都是庄建业亲手去抓,如今庄建业要去特区跟外商会面,一番交锋是免不了的,根本没有精力顾忌后方。

所以就托付给老成持重的沈建伟,奈何沈建伟弄个分厂还行,联系十几家单位和机构的同时,还需要实时的跟地方政府和部委协调,这就大大超过沈建伟的能力范畴,结果就是他自己忙得到是脚不沾地,事情反到越忙越乱。

所以听说何明在厂里,沈建伟连休息片刻的心思都没有就跑到办公室去见何明,没办法,顶在前面的庄建业需要一个稳定的大后方,危机中的腾飞厂更需要。

而何明,作为永宏厂任职最长的总工程师,除了技术能力突出以外,出色的协调和掌控能力也十分了得。

把这个大后方交给何明准没错。

第两百一十六章 突然提高要求

看着给自己鞠躬的沈建伟,何明连忙伸手扶起来:“别这样,现在不是做面子的时候,快跟我讲讲,你们遇到了什么困难,小庄又有什么交代,你总不能让我什么都不明白,就这么赶鸭子上架吧?”

一听这话,沈建伟也就不在客套了,重新坐下来后,就把庄建业临走前的交代,和统筹协调上的困难跟何明详详细细的交代起来……

……

特区与港城相交的边关口岸。

庄建业提着行李走到出关安检的服务台前,将手里的行李箱往身边的欧文手里一塞,拍了拍这位老外的胳膊,笑着用英语说道:“我就送你到这儿了,祝你一路顺风。”

欧文接过行李箱,本来不想说什么的他,也不知为何,临近安检前突然止住脚步,转头冲着准备离开的庄建业喊道:“庄,等等~~”

说着便提着行李箱反身走回来,不满雀斑的脸上充满的歉疚之情:“说真的庄,你是个好人,你们的厂子也是个专业而又有活力的工厂,我不知道我的公司出了什么问题,非要取消跟你们的合作,并且授权我跟你谈论那些让我晕头转向的商业业务,但不管你跟h公司在商业上如何,我只希望我们之间的友谊不要因为这件事而受到影响。”

“怎么可能?”庄建业连忙摇头:“你是知道我的,我一直很单纯,只要对我好,我就会对他好,反之我也会如数奉还,如果不把你当成朋友,我不会送你礼物的欧文,说真的,无论你在永宏厂还是在我们腾飞厂,我对你的专业能力都很敬佩,不过出于一个朋友的忠告,回美国后真的不要从事商务上的工作,你真的没这方面的天赋。”

“哈哈,还是你了解我。”听了庄建业的话,欧文不禁松了口气,本来因为h公司终止与腾飞厂的合作,准备结束驻腾飞厂工作,返回美国的欧文。

正准备从特区前往港城,并由港城达成飞机飞回美国,却不成想接到h公司的紧急通知,让他在特区多停留一个星期,以便作为h公司的全权代表,与前来做最后努力的庄建业展开会谈。

一个普通的技术人员,连一个高管职务都没有的人,要充当所谓的全权代表,可见h公司对腾飞厂有多敷衍。

要知道此前这类重要会谈可都是h公司的ceo李斯特亲自过来跟庄建业谈的,如今换成欧文,都不用开口,腾飞厂就知道h公司这次真的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跟自己断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根本没有商务经验的欧文,自始至终就只会说一个单词,那就是no!

很显然h公司给欧文的指示也就是这么一个单词,哪怕腾飞厂做了巨大让步,口若悬河,舌灿莲花,得到的也就是一个no!

不得不说,欧文是个很认真的人,他很好的执行了h公司的指示,完成了他全权代表的职责。

但他也知道,自己的表现绝对伤透了腾飞厂人的心,尤其是庄建业,不管怎么说这些年,他跟庄建业之间合作真的很愉快,私下里也是不错的朋友,没事儿的时候,庄建业还经常请他去家里喝酒。

还有那个叫宁晓东的家伙,也很不错,尽管很怕老婆,可在外面总是说自己老婆多么多么怕他,喝酒更是厉害,自己一个大块头总是被身材矮小的宁晓东灌倒。

如果不是因为公司的缘故,欧文真的不想伤害这些人,他也试图挣扎,可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他,一个具备职业精神的人要坚守自己准则,所以他遵循公司的要求,但也希望庄建业和宁晓东他们能理解他,并与之继续保持友谊。

所以他想了好久,该怎么跟庄建业他们说自己的真实想法,却没有找到恰当的机会,直到即将出口岸,这才下决心试一试。

却发现庄建业比自己想象的要宽容很多,悬着的心便放下来,旋即带着几分感激的张开双臂,庄建业很配合的同样张开,旋即便在周围人怪异的目光下,双方拥抱在一起。

之后欧文才诧异的问:“你给我送了礼物?我怎么不知道?是什么?模型?还是无人机上的零部件儿?”

庄建业笑着回应道:“是宁晓东趁你洗澡时放到你行李里的,只可惜你都猜错了,至于是什么,还是等你到了美国自己看吧。”

“我就说一个能喝两斤白酒的人,心胸不会那么小的,回去帮我谢谢宁,告诉他我会想念他的。”

“好!”庄建业点头。

“时间不早了,还有四个小时飞机就要起飞,我需要提前赶到机场。”欧文说着看了下表,便开始告辞。

庄建业笑着点头:“好,那咱们再见。”

“再见!”欧文说完便拎着行李,拿出证件,除了关卡,冲着庄建业挥手道别后,便与汹涌的人群一起,涌向一河之隔的港城。

“美国人撂挑子,咱们接下来怎么办?”等欧文走远,宁晓东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叼着根烟卷儿,一股港城大哥的土鳖派头儿。

庄建业瞟了一眼宁晓东,立马转身装作不认识:“还能怎么办?凉拌!”

宁晓东还以为能听庄建业说两句感慨,结果就这么丢下一句硬邦邦的话,转身就走,好不容易拿捏出来的港城大哥派头儿算是白做了,连忙转身去追:“老庄,等等~~你要缺钱,我帮你弄~~~唉~~等等我……”

……

美国,芝加哥!

林德曼用手里的餐盘装了一份水果沙拉,旋即拿着叉子戳上一颗,往嘴里送了进去,细细的嚼了片刻便慢慢的咽下去。

随后笑着跟旁边的一位中年说:“今天的沙拉真的很不错,跟我两个月前在你们iaa公司里吃到的是一个味道。”

中年人端着一杯白葡萄酒,另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很潇洒的靠在椅子背上谦虚的应道:“我们不但水果沙拉做得好,飞机也很不错,h公司提供的无人机的图纸资料我们研究过,对我们来说并不是问题,如果h公司需要,我们还会提供经过实战检验的航电产品,要知道这么多年我们跟阿拉伯人战争中锻炼出来的产品,是最适合现代军事需求的。”

林德曼点头:“正式看中这一点,我才更加青睐你们以色列,要知道想要找我们h公司合作的企业非常多,但没有一家能有你们以色列iaa公司具备战火洗礼的优势。”

端着葡萄酒的中年人闻言笑得更加开心,正想要说些什么,一个年轻人突然出现在门口,冲着林德曼示意有事要说。

林德曼连忙到了声歉,便把手里的盘子放下,独自推着轮椅到了门口:“什么事?”

年轻人立马附在林德曼的耳朵边说了几句,林德曼闻言一双老眼顿时睁圆:“军方怎么突然提高要求?”

第两百一十七章 “先锋”无人机

年轻人摇了摇头,表示不太清楚。

林德曼见状哪怕心里有一肚子的话,也没办法问下去,更何况周围已经有异样的目光看过来,林德曼也不好失态,毕竟他参加的是一位国会众议员举办的筹款晚宴。

哪怕有天大的事儿也不能露出马脚,于是冲着周围人歉意的笑了笑,便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好的我知道了。”

便推着轮椅转身进了大厅。

一直等在餐桌前的中年人见林德曼回来便不经意的问:“怎么了?林德曼先生,刚才看你似乎很意外。”

“哦,是一些小麻烦,几个坏蛋把我的汽车车漆给刮掉了,该死,那可是我上个月刚刚买的新车。”林德曼老脸带着几分自嘲,又有些许晦气。

中年人一听,也表示同情,林德曼的新车他见过,是凯德拉克的定制版,据说应用了不少美国总统专车“陆军一号”的技术,更重要的是,林德曼这样的残障人士可以无障碍进出,价值自然不菲,车漆被刮花了,的确是令人心疼。

于是也很难难过的叹息:“哦,我的天,真是个不幸的消息……”

中年人还想说些什么,一名金发碧眼的美女突然敲响了自己的酒杯,于是略显嘈杂的大厅内突然安静下来,紧接着美女冲着众人笑了笑:“现在有请我们帅气的议员先生,艾伯特,给我们说两句。”

掌声响起,艾伯特举着双手冲着大家热情的示意了一下,便朗声开始了自己政治纲领的演说。

……

相较于林德曼的老谋深算,位于纽约的李斯特就有些焦头烂额。

得益于司法部竞标的大获全胜,h航空公司的那款由腾飞厂ty—2换了马甲的发现—1无人机可谓名声大噪。

尤其是经过使用获得司法部的好评后,终于是引起美**方的注意。

特别是陆军,手上急需一种能够对敌浅近纵深实施战术侦察、目标毁伤评估必要时还能给炮兵部队校正弹着点的侦察设备。

以前类似的任务都是由特种侦察分队、陆军航空兵所属的轻型飞机分别承担。

不过经过越战检验,美军发现,这种多线组合的方式不但人员伤亡大不说,指挥上也存在诸多不便,甚至会因为突发状况导致任务性质改变,达不成预期效果。

所以早就想寻找一种更为高效,且免于人员伤亡的侦查方式。

无人机是个好东西,美国陆军很早就注意到了,为此还进行了投资和研究,结果提交国会时却遭到美国空军的阻挠,理由很简单,陆军想要无人机,可以呀,空军什么样的无人机没有,陆军何必多此一举,难道美国纳税人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

负责预算的国会老爷们一听是这个理儿,就把陆军的方案打回去了,让他们跟空军合作弄个空军无人机的陆军版本。

陆军无奈只能去找空军,结果一看,好嘛,空军的无人机要么高大上到了极点,都快跟侦察卫星有得一拼;要么就low到极点,一根金属管加个翅膀,装个发动机就送上天当靶机被各种狂轰。

当然也不是没有陆军感兴趣的,就比如说空军资助的一家名为iaa的以色列公司研制的“琥珀”无人机,除了飞行速度慢以外,实时的图像传输,超长的航时都是陆军所急需的性能。

然而“琥珀”无人机虽好,但却停留在理论设计阶段,除了一架等比例模型外,连个飞机轮子都没造出来。

陆军为此咨询了以色列的iaa公司,问他们什么时候能够实用化,iaa的回答很保守,6到10年。

一句话就扯到九十年代了,陆军到是很想等,可长达6到10年的空窗期怎么办?

于是思来想去,终于想明白一件事儿,空军就是tm的一个坑,而且还是个大坑,想要无人机还是自己撸胳膊干才好,于是果断跟空军分手,另起炉灶准备单干。

恰在此时,h公司的发现—1无人机赢得司法部的竞标,媒体铺天盖地的报道不说,还有参议院军事委员会副主席杰斐逊参议员的大力推荐。

于是陆军方面便组织了一批专家前往司法部,考察交付使用的发现—1无人机,结果一看,这群陆军专家立即就激动起来,不但实时的传输信号流畅,地面控制装置也极为机动灵活。

要知道陆军不比空军,他们的战线往往靠近交战的最前沿,所以机动灵活的部署方式是陆军的基本需求,而空军由于大多位于纵深之后的大后方,且多承担战略侦察任务,所以控制站做得又大又复杂。

发现—1无人机的控制站全部集成于一辆卡车,这对陆军来说真是挠到了痒处,再加上发现—1灵活的起飞方式,简直就是给陆军量身打造了战术侦察设备。

更关键的是发现—1无人机的制造商h公司能够整合美国现有的通讯和侦察技术,只需半年时间,就能够打造出一套可用于军事用途的侦察无人机。

这对陆军来说简直太重要了,

至于两百多公里的任务半径,陆军还真没放在心上,如今美军最远的火力投送也不过是一百五十公里的战术导弹,两百多公里的任务半径大大超出陆军的火力投送范围,对陆军来说足够用了。

于是美国陆军对发现—1无人机进行一系列综合评估后,提出几项航电方面的改进意见以及基本的技术参数后,便于h公司签署了一份价值三千万美元的研制合同,用于研制六架无人机样机和三个地面控制站。

并保留两亿美元的产品优先采购权,于是发现—1无人机,摇身一变成了xr—1陆军实验验证无人机,代号“先锋”。

三千万美元的研发合同,后面的两亿美元的优先采购合同不出意外也会稳稳当当落到自己的口袋,h航空公司上下自然是欣喜非常。

于是就有点儿飘了,觉得自己应该再进一步,彻底转身为真正的航空制造厂。

恰在此时当初与美国陆军有过接触的以色列iaa公司找上门儿,愿意将手头的几个专利技术和一套完整的无人机生产线为代价,与h公司合作,共同开发“先锋”无人机。

这对h公司的诱惑实在太大了,要知道类似的提议h公司跟腾飞厂说了不止一次,结果每次都被腾飞厂狠狠打脸,如今h公司有着ty—2无人机平台的详细资料,最近又拿到完整的飞控程序。

干嘛还要看你腾飞厂的脸色,你不给,有人上杆子白给,于是二话不说一脚就把腾飞厂给踢开,张开双臂,把以色列的iaa小娇娘拥入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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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九章 离不开,就拥抱

也难怪李斯特会如此,主张抛开腾飞厂,寻找其他合作伙伴的就是他本人。

倒不是他对腾飞厂有多少偏见,而是出于一个商人控制风险的本能,毕竟h公司并不是个纯粹的航空制造公司,甚至连正牌的航空设计公司都不是。

他唯一的优势就是在航电系统的整合。

所以李斯特对h公司的定位很明确,那就是努力成为一家真正的航空制造公司,哪怕短时间内完不成这个目标,那也要争取在航空设计和技术研上取得进展。

如此h公司才能占据飞机产业链的最上游,如同级盟主一样,在全球寻找合作伙伴,为其产品服务。

可以说李斯特的思路很正确,理念更是前,波音三十年后787机型的全球代工,李斯特这个时候就准备作为h公司的战略切实的推行下去。

对于李斯特的思路,以林德曼为的董事会十分赞同,他们创办h公司抛去冠冕堂皇的理由,实际上还是为了追求高额的利润。

美国国内办厂行不行?

当然可行,问题是美国国内的人工成本一天比一天高,再加上工会方面的重重限制,办一家工厂糟心的事儿简直不要太多。

这也是为什么进入八十年代,美国制造业向国外转移的风潮止都止不住,人力成本高,赋税不见少,工会动不动闹两场,弄得利润急剧萎缩。

与其在美国国内空耗,还不如转到外面,利用其他国家廉价劳动力,优惠的税费政策、低廉的地价以及了胜于无的环保政策,扩大自己的利润空间。

h公司没有飞机制造厂,但却有个现—1无人机的总装厂和航电系统整合车间。

没正式干的时候,林德曼等人还没觉得什么,认为其他公司解决不了工会、工人以及其他方面的事情是经营者无能,他们来干绝对会处理的很好。

结果真弄起来,无情的事实差点儿没把林德曼几个人的脸给抽肿了。

还不到两年的时间,当地工会就已经提出三次涨薪要求,不答应?不答应分分钟罢工给你看。

这也就罢了,工人的工作时长被严格控制在6小时以内,且不得在工作时间干涉工人的私人事物,换句话说,工人在工作时想听歌就听歌,想蹦迪就蹦迪,想打情骂俏就打情骂俏,想要直接开黑玩儿野战那就开黑野战。

工厂方面统统得尊重工人的选择。

这还不算,工人自己的医保要交足额不说,一家老小的医保也要足额缴纳,要知道美国人可都是一大家子,一大家子的,没个两三个孩子的,还好意思叫美国人?

h公司有两百多个工人,但却要缴纳过一千人的全额医保。

不交?分分钟给你罢工不说,无休无止的诉讼直接能让你麻烦到吐。

之后少数族裔团体过来让你要雇佣一定比例的少数族裔工人,不然你就是种~~~族歧视;女权主义组织也过来让你雇佣一定比例的女性职员,不然就是性~~别歧视……

等等歧视罗列在一起,h公司的雇员人数迅从两百多人拓展到三百多人,生产成本瞬时飙升。

一个小小的总装厂都是如此,就更别说弄个真正的航空制造厂了。

所以h公司从iaa公司弄的无人机生产线,就没打算放在美国国内,而是准备在邻国墨西哥建个代工工厂,以此降低成本。

正是由于美国国内种种原因,李斯特的展思路可谓正中h公司董事会的下怀,站在产业链顶端,领导全球生产产品,即省去了麻烦,又能赚取额利润,何乐而不为?

只不过这办法波音做得,麦道也行,几十年后的苹果也可以,偏偏h公司却不行,原因很简单,无人机这个产业链顶端的存在除了它还有个腾飞厂,而且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没有腾飞厂就没有现在h公司。

这让准备站在顶端的h公司情何以堪,刚跟全球的小弟吼两嗓子,回头一瞧,腾飞厂一巴掌扇过来,跟他说,你tm说错了,重来,泪流满面呀!

所以弱化,甚至剔除腾飞厂便成为h公司今后展的必然,因此在h公司获得司法部订单,并成功取得美国6军“先锋”无人机预研合同后。

自觉翅膀硬了的李斯特便在董事会的默许下,开始大刀阔斧的跟腾飞厂切割。

哪成想他这边刚切割完全,腾飞厂出品的杂志都摆在他的面前,说是杂志都都有些贬低眼前这两本东西,精美的画面,震撼人心的板面儿,印刷考究的页面儿,分明就是腾飞厂精心打造的产品宣传册。

“先生,您看,这里是一篇介绍ty—2无人机平台最新型号的论文,里面说得是一种叫做松孔机翼的技术,要知道这项技术麦道公司独创的节能技术,被他们应用在最新款的dc—1o客机上,试飞证明这项技术可以降低4o的油耗……”

欧文捧着其中的一本杂志,很认真的讲解里面的内容,听得李斯特的心情是极为的复杂,显然腾飞厂的ty—2改进型,通过降低机身结构重量,应用升力系数更高的新机翼,采取节能新技术,综合指标已经达到美国6军的指标参数要求,甚至还略有越。

如果有可能,李斯特真的很想说,除了腾飞厂就没别的产品吗?过个一两年或许会有,可此时此刻,腾飞厂还真就是蝎子粑粑独一份儿。

不用,h公司体量太小,经不起那些巨头的折腾;用,产业链顶端之上总有人躲在背后,任谁也不会舒服。

用还是不用……或许已经不是个问题!

“这里是一万美元的支票,你拿去吧!”等欧文把一本杂志介绍完,准备介绍另一本时,李斯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支票,填写完数字和签名,就交给欧文,随后便让欣喜若狂的欧文离开了办公室。

随后李斯特颓然的靠在办公椅上,也不知想了多久,这才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等接通后便说:“林德曼先生还没回来吗?”

“是我,你说!”电话另一头林德曼的话一如既往的坚定有力。

“是的,先生,刚刚欧文给了我两本杂志,我现,我们现在还离不开中国人。”李斯特开门见山,说得很直接。

然后电话另一头便开始沉默,足足有五六分钟,听筒内终于传来林德曼的平淡无奇的话音:“既然离不开,那就拥抱,我相信你会处理好的。”

……

特区,庄建业刚下火车,就接到李斯特即将抵达港城的消息,不禁揉了揉有些疲惫的脸,跟身边的林光华说:“希望这次我能跟李斯特拥抱的久一点儿……”



第两百二十章 真诚的有点儿过分

林光华拖着行李,狐疑的看着颇有古意的庄建业:“你确定李斯特会用拥抱,而不是看咱们太肥,伸手再来一刀?”

庄建业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唉~~看你说的,美国人特有涵养,怎么可能像成功厂那帮家伙没素质,李斯特是咱们的朋友,既然是朋友,那就应该真诚点儿。”

“好吧,但愿你的真诚能打动人家,不然何总工可真就撑不住了。”林光华半调侃,半劝着。

庄建业丢给林光华一个大大的笑脸:“别把何总工想得那么弱,老头子狠起来,活脱脱一个东方不败,冷酷而又变~~态,不用替他担心,有功夫想想怎么跟李斯特真诚一点儿。”

林光华真的无话可说了,他是硬被庄建业拉过来的,没办法,现在的腾飞厂不但是一团乱麻,更是一口即将喷发的火山,各种矛盾因为h公司的终止合作以及巨额索赔而逐渐爆发。

说来也是腾飞厂这些年发展太快了,无论内部和外部消化得并不完全,再加上不少事情都属于摸着石头过河的探索行为,很难从现有的规则中找到确定条文,一切东西安稳还好,一旦爆发那就是惊天动地。

所以林光华觉得这次庄建业不应该过来,反正都是赔偿金额方面的争论,是多是少短时间还出不来结论,与其跟美国人在这事儿上空耗时间,还不如留在厂里应对来自各方面或软、或硬的刀子,因为那才是真的要命的。

攘外安内的道理庄建业不懂吗?

他比谁都清楚。

不仅如此,庄建业还知道在国内一家效益上乘的企业轰然倒下会有多快,真的是一夜之间,甚至连企业的经营者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企业就完了。

特别是八九十年代,企业崛起的快,败落得更快,其原因很多,除了经营不善,背后的因素大部分很难为外人道也。

就如同现在的腾飞厂,高达三千多万美元的巨额赔偿,连傻子都能看出,腾飞厂根本赔不起,于是自然而然的就把腾飞厂归类为未经受住残酷国际竞争的失败企业。

既然是失败,那就是破鼓,既然是破鼓,为什么不让万人来捶一捶?

于是腾飞厂这么多年积累起来的技术、设备、厂房就成为各方争夺目标。

不可否则,即便腾飞厂真的倒了,腾飞厂的人,包括庄建业本人都会得到妥善的安排,甚至还有机会升调部委,担任某个实权部门的干部,不管腾飞厂失败不失败,曾经的辉煌证明庄建业等人是有能力的,有功绩的,人才难得,部委用还是要用。

只不过好好的腾飞厂绝对不会是原来的那个腾飞厂,泯于芸芸众生,甚至在九十年代的国企改革浪潮中彻底败落,成为某段历史中无足轻重的省略号。

如果庄建业怀着刚进永宏厂的心态,说不定也就得过且过了,反正自己是部委编制内的干部,去哪儿没有一口饭吃,再熬一熬资历,加上工程师的职称,绝对比上辈子过得舒坦。

问题是他已经不是当初永宏厂里准备接老丈人班儿的小咸鱼,不仅是他,林光华、彭川、沈建伟、王和平、鞠师傅,他们跟庄建业一样都不是当初永宏厂的那个自己。

他们是有编制的干部,但在腾飞厂却是实打实的创业者,为了一个目标奋斗,为了一个目标而拼尽所有,他们没有编制内的得过且过,有的是创业者最淳朴的热情。

所以他们不甘心,所以他们要坚持,所以他们要抗争,所以……庄建业来了,所以林光华惊掉了下巴,这两人为什么会真的拥抱?而且还会抱得那么久?不应该剑拔弩张吗?

……

“你好,李斯特先生,很高兴见到你,哈哈~~你怎么又胖了。”

“当然是想你想的呀,我也是亲爱的庄,化思念为食欲,我一直是这么干得,你是不知道,我当初向我妻子求婚的时候,体重超过两百六十镑!”

“天啊,李斯特,我可是个男人!”

“你放心,我们是纯友谊,如果你是漂亮的姑娘我可能会有其他方面的心思。”

……

这便是庄建业和李斯特在约定的宾馆见面后,拥抱时说的话,听得一旁的林光华差点当场就吐了,这nm两人真诚的有点儿过分了吧。

本来林光华以为自己不适应是孤陋寡闻,毕竟国外比国内开放得多,于是扫了一眼李斯特的陪同人员,发现一起过来的两个老外也都是大便不畅的模样,显然也是被两个人过于热情的开场白恶心得不行。

等等~~两人为什么这么热情,谈赔偿金的事儿,这么热情似乎……

林光华这边还有点儿晕乎,就听已经落座的李斯特一脸懊恼的说道:“接到你的传真,我们就组织工程师又做了一遍检测,的确,你们腾飞厂生产的产品一点儿问题都没有,但是你们委托的代工工厂却不是很好,不过还好一场误会总算是澄清了。”

刚端起茶水,准备喝一口的林光华听了这话嘴里的茶水差点儿没一口喷出来,误会~~~前两天还打过来传真说,三千多万美元赔偿一分不能少,言辞犀利的要死的h公司,这就误会了?

结果林光华这边还没从误会中回过神,接下来的对话就让他彻底石化了。

“哎呀,李斯特先生,这也是我们腾飞厂对外包厂的质量把控不严格造成了,不过话说回来,腾飞厂的产能有限,一直以来都在扩大产能,只可惜短时间内找不到合适的设备,而且采购和调试也需要一些时间,所以……”

“庄,这么重要的事儿你怎么不早说?前不久我们刚刚从以色列iaa公司置换了整套无人机生产线,本来我是想在墨西哥建一个无人机生产线的,你这里要是需要,就先拿去用,不过你也知道这套设备的价值,所以我希望能得到腾飞厂一些股份。”

“按照国际惯例呢,你的要求我应该答应,不过你也知道我上面的主管部门太多,股份的事儿,我做不了主,不如这样,你把生产线先借我用着,然后找我的领导去谈,相信你会成功的。”庄建业笑得很开心。

第两百二十一章 好人,庄建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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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话,李斯特面上没什么,心里各种法克,随它就骂开了,光占便宜,不给好处,你庄建业的吃相能不能再难看点儿。<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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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话他也就敢在心里嘀咕嘀咕,说出来绝对不会的,没办法,美国还一大摊子麻烦事儿等着他呢,为这事儿跟庄建业耗时间不值当。<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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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以色列的aa公司给的无人机生产线本身就是白给的,转手送人情,李斯特半点儿心疼都没有。<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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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作为一个商人,光付出没回报怎么也说不过去,所以股份的事儿怎么也要弄点儿,不然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别说李斯特心里过不去,就是董事会那边儿也会对他的表现失望。<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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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点点头“既然如此,我会出面跟你们的主管部门沟通,对此,希望你能理解,毕竟我上面也有你称之为领导的家伙们,没有对等的好处拿回去给他们看,我也很麻烦。”<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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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呀,咱俩都是苦命的人儿,光帮着别人干儿活了,你说咱们打生打死的又何必呢?自己成天烦得要死要活,背后的领导嘛事儿不知,要我说,咱们要干就干个彻底的。”庄建业的话语很豪迈,听得一旁的林光华一愣一愣的。<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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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情况,干彻底的?弄到了国外的无人机生产线还不算彻底?<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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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是林光华,旁边的李斯特也是警惕心大起,他对庄建业可是很了解的,那就是一条饿疯了的豺狼,没机会都要扑上来撕下一块肉,就别说现在这种机会难得时候。<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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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李斯特立马盘算,如果庄建业紧咬不放就把以色列交付的几项专利拿出来,再多他就死活不会让步。<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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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公司拿不到美国陆军的“先锋”无人机订单可能会对公司的发展不利,可再不利也不会像刚建立的时候那般脆弱,军方订单拿不到,那就干脆转民用,反正自己已经吃透了ty—2无人机平台,再加上突出的航电系统的整合能力,就不相信h公司活不下去。<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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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好壮士断腕决心的李斯特没有回话,就那么笑意温和的看着庄建业,就如同一位武林高手,想见识一下庄建业这一刀究竟有多快,有多狠!<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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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痛快人,不懂什么叫拐外抹角,所以我说的话要是难听,李斯特,你别往心里去。”似乎真的准备去切肥肉,庄建业还言辞凿凿的打了个预防针。<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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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特没说话,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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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公司什么情况我不清楚,但我却知道,你们在无人机领域很厉害,但要说独步全球,还要差上不少,是不是?”<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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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特没说话,点头。<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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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h公司的竞争环境并不是很好,面对的挑战应该很多,我说的对不对?”<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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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特继续点头,表示庄建业说得没错。<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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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h公司作为一家航空产品提供方,该如何走,我想你们也想了很多规划。<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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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想说的是,为什么不继续沿着无人机这条路走下去?把无人机做精,做透,然后从无人机领域那些做精、做透的部件儿,慢慢试探有人驾驶飞机市场呢?”<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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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特还想点头,可当他刚应声虫似的点了两下,忽然觉得什么地方不对,立马抬起头诧异的看着庄建业“你说的这话什么意思?”<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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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担心,抛开个人友谊不谈,我们腾飞厂真的很想取代你们h公司现在的地位,问题是我们除了会造一个无人机的骨架外,还会什么?无人机真正的核心是航电,是发动机,是材料,这些我们一样都没有,我们怎么取代?<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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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别的,就说我们最新款的ty—2c无人机平台吧,如果飞机上的几个结构部件儿用日本产的t300碳基纤维的复合材料,飞机立马减重6,航程提升12,可是我们没有这种东西,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使用玻璃钢。<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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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发动机,瑞典的涡轮增压发动机虽然优秀,却还是无法真的把ty—2c无人机的潜力给挖出来,我们原本的计划是安装小型涡喷发动机,可那东西我们既没有,也没能力弄过来。<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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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用有多好,只要能用上现如今装备欧美各大运输机和民用客机上的加特雷产的odl—36涡喷辅助动力,就能让ty—2c无人机飞行高度突破一万,续航时间更是会达到破纪录的30个小时……”<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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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特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的听着庄建业苦口婆心的絮叨,不心动吗?李斯特很心动,能突破一万米的飞行高度,有30个小时续航时间的无人机,别说拿下陆军无人侦察机订单,就是美国空军的单子他也敢争一争。<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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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心动归心动,李斯特却没有激动得要死要活,他是个商人,而且是个职业素养的职业经理人,技术什么的他不懂,但却知道一件事儿,庄建业不是慈善家,绝没有那么好心。<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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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在一番絮叨后,庄建业终于停下来喝了口水,随后伸出手指头一个一个的掰扯道“你看看,通过无人机,你们可以掌握复合材料的航空器的部件儿加工,可以通过无人机的动力提升,你们能够掌握大型航空器辅助动力的制造流程,这些可都是未来航空飞行器的核心……”<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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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听到这里,李斯特终于忍不住了,断了庄建业的话“你说得这些都不错,可问题是h公司根本不具备生产制造这些东西的能力。”<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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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不行,我们腾飞厂可以呀!”庄建业闻言立马胸脯拍得咚咚响,半点儿不好意思都没有“再说h公司为什么要具备生产能力?你们有设计能力、整合能力、上下游产业链的协调能力就行……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你以为搞制造厂容易呀?<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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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工、政府、设备、地皮、维护,还有最麻烦的技术攻关,林林总总加在一起能不赔钱就不错了,如果遇到政府和上级主管部门发飙,下面工人不老实再给你闹几下,厂子分分钟就得倒闭。<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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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没办法,国内这边不像你们那么自在,不干厂子政府不让,只能硬着头皮来,不然我早就学你天天泡在办公室,没事儿满世界乱飞,多自在……干制造的就是t的王八蛋,累死累活又得不到好,你看看我这头发,还不到三十,就t大把大把的掉……”<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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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大道苦水,庄建业一边还从脑袋上抓两下,几根断发赫然就出在手上,只是这么几根很难跟大把扯上关系,林光华看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也太扯了,你老庄就不能装的像一点儿,多揪一些,就那么几根,李斯特信了才见鬼呢。<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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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林光华才是那个真见鬼的那个人,只见李斯特看着庄建业手里的头发,愣了愣,旋即紧紧握住庄建业手,情深意切的说“庄,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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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二章 默契

林光华自认为脑袋不笨,不然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自己都能闯过去不说,研究生也轻轻松松的过了关,证明自己的头脑不差。

可为什么就看不懂李斯特的行为呢?

明显庄建业一番鬼话是在敷衍,李斯特竟然真就信了,这还不算,拉着庄建业的手就开始大谈双方的未来发展。

很难想象在几天之前,两人还通过传真吵得不亦乐乎,如今好的就跟亲兄弟一样,黏糊的都让人恶心。

难道老庄那番大倒苦水的话有什么深意?不像啊,平时老庄也都是这么说的,啥深意都没有啊。

老庄不会就这么甘心的做了美国人的附庸?也不对啊,这不是老庄的性格。

林光华想破头也没弄明白两人到底唱得是什么曲儿,反正两人是越说越玄乎,越聊越找不到北,到最后都开始剑指波音,脚踩麦道了,吹得那叫一个天崩地裂。

其实不止是林光华,李斯特带来的两个助理也是听着两人胡吹也是一愣一愣的。

他们跟着李斯特有些年头了,从来就没见过这位ceo在正式场合如此放飞自我过。

不禁在心里吃惊的大叫,李斯特到底被对面的中国人施了什么法术,难道是传说中的中国内功?

有了疑问就要问出来,美国人在这方面显然没什么忌讳,因此在李斯特结束与庄建业的见面,把专程过来的庄建业送出门,其中的一位蓄着一字胡的助理便再也忍不住开口问:“先生,您真的打算跟腾飞厂进行他们所说的深入合作?”

“为什么不?”李斯特转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耸了耸肩,神情很诧异的反问。

助理有些愕然,没想到李斯特这么干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在另一位拉美裔的助理立刻接过话头问:“抱歉,先生,我们至今没有明白您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我们这次过来不是单纯的订购无人机平台吗?”

“是的,我们就是来买无人机平台的,并且从刚才庄的态度来看,这笔交易根本不是问题,但我们希望的却是更加深入的合作,最终的目的就是让我们的h公司成为全球无人机领域的领导者……”

李斯特说的很干脆,并没有隐瞒他和庄建业谈话背后的真实意图,其实从庄建业絮絮叨叨的帮着h公司出主意开始,李斯特就听出来,庄建业与其说是谈h公司的发展,还不如说是向h公司表明心迹。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别防着我们腾飞厂,我们没实力跟你们h公司争,与其咱们俩打生打死,还不如联起手,把无人机业务做大做强,从而进军有人驾驶飞机业务。

要知道h航空公司建立伊始就是要在有人驾驶飞机领域分一杯羹,只可惜在美国受到巨头打压不得不改弦更张,换句话说做无人机并不是h航空公司心甘情愿的主动之举,而是无法与巨头竞争的无奈选择。

所以以林德曼为首的h公司董事会一直以来的目标还是要回到有人驾驶飞机的业务上,不然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还是个残障人士,成天去参加议员筹款晚宴为什么?不就是想拓展人脉,为h公司有朝一日涉足有人驾驶飞机业务做准备。

只是人脉怎么经营,h公司没问题,但如何从无人机转向有人驾驶飞机,他们就一脑门子浆糊了。

没办法,h公司自诞生之日起就是先天不足,管理层更是充斥纯粹的商人与政客,再加上巨头们的打压,在航空技术上,他们不说空白吧,但也属于小白范畴。

当然在金钱的攻势下,也不是没有业内人士给他们做出规划,问题是皮包公司起家的h公司做个无人机都费劲,上哪儿搞那么高端的东西去?

外包是个不错的办法,可问题是找谁外包?日本、欧洲的上下游配套产业早就被美欧的巨头所控制,h公司就算有心也是无力。

打造自己的全产业链?庞大的资金和技术投入,h公司看看就头疼。

恰恰在这个时候,庄建业给了他们另一种可能,那就是由腾飞厂为h公司代工,一步一步助力h公司成为无人机领域的霸主,之后以无人机全产业链的优势,选取其中一、两项拔尖儿的参与有人驾驶航空器的配套工作,继续积累经验,慢慢增加配套和整合能力,彻底站稳脚跟后,最后推出自己的有人驾驶航空器。

这套发展思路可谓即实际又可靠,唯一的缺点就是代工的厂家必须有一定的工业基础做支撑。

欧美日当然是最好的选择,可正如之前所说,这些地方的航空上下游产业都被巨头所控制,h公司小打小闹还可以,一旦做大做强,免不了成为巨头嘴里的肥肉。

剩下的就是苏联了,问题是苏联与美国敌对,打生打死的变数太多,借给h公司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选。

所以h公司想要实现宏伟目标,能托付的只有中国,没办法,除了以上几个地方外,只有中国在过去的三十年的时间里建立了一套完整的工业化体系,尽管整体照比美欧日苏要落后不少。

但却比世界其他地方要好得多,最起码做个无人机平台不会让人那么操心,而且价格也非常便宜。

正因为如此,李斯特对庄建业的提议非常感兴趣,如果不是因为需要跟董事会汇报,他都想直接答应庄建业。

听完李斯特的话,两名助理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两人瞎掰胡扯的背后隐藏这么深的意图,不禁对两人十分佩服,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这助理想转正还得熬几年呀。

不过感慨归感慨,那个拉美裔的助力想了想还是皱着眉担忧的问:“先生,万一腾飞厂借着代工做大,脱离控制怎么办?”

“一个企业最重要的就是三点,原料,生产,还有市场,我们控制了原料和市场,生产再壮大也不过是个漂亮的泡沫,我们只要稍稍挤一下,腾飞厂就嘭~~幻灭了~~~”李斯特双手在胸前做了个挤压的动作,脸上的笑容十分开心。

……

庄建业笑得也很开心,不仅仅是因为跟李斯特达成了默契,更因为喝到了特别解渴的汽水,随即看了看身旁一脸迷糊的林光华,呵呵笑道:“想啥呢,趁这次出来的机会好好放松放松,等回去再想出来可就难了。”

“为什么?”林光华愣愣的问。

“还为什么,碳基复合材料部件儿在无人机上的应用,你是不是要对结构做重新运算?新的计算机和配套的飞机设计软件过来,你要不要重新学习?当然小型涡喷发动机你帮不上忙,可装上新动力的无人机的飞行参数你是不是要重新定?事儿多着呢,你赶紧的吧!”

说着庄建业一把就把林光华拽进人潮汹涌的商业街,周围人见两人滑稽的模样都转过脸直笑,然而林光华连半点儿反抗都没有,因为他整个人都懵了……

第两百二十三章 规则制定者

碳基复合材料,计算机和配套的飞机设计软件,小型涡喷发动机……

庄建业每一句话都跟重锤一样直轰林光华的灵魂深处。

这些话他不是没停过,就在不久前与李斯特会面时,还说了一大堆,问题是李斯特也没说给呀,怎么现在言辞凿凿的就跟东西到位了一样?

“不对,老庄,等等,别拽……到底怎么回事儿?h公司能给咱们这么多好东西?”终于反应过来林光华赶紧摆脱庄建业魔爪。

见林光华一副抵死不从的架势,庄建业无奈,就跟他简略的说了下跟李斯特谈话背后的深意。

林光华立时就瞪大了眼睛,神色激动的道:“这么说……李斯特他们会给我们提供最先进的材料、设计、动力?天啊……他们真的会这么干?”

“如果h公司想在巨头林立的航空产业上杀出一条血路,这么干不吃亏!”庄建业点头。

林光华神色古怪的看着庄建业:“这还叫不吃亏?难道他们不知道咱们弄到样品会拿去研究,仿制?”

“瞧你说的,咱们是那种没素质的人吗?别总跟成功厂那帮家伙看齐,会拉低咱们水平的,还研究、仿制,丢不丢人,创新,创新,都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咱们只会创新,不会仿制。”

“噗~~~”林光华刚喝进去的汽水一下子就喷出来,好在跟前没什么人,不然绝对会遭骂,不过林光华却顾不得那些,剧烈的咳嗽一阵后,拍着庄建业的肩膀笑着:“对,对,是创新,我们只会创新。”

说完便有些同情的叹了口气:“李斯特遇到你,应该是他的悲哀,你都把他卖成这样,估计还躲在宾馆里替你数钱呢。”

“这话你还真说错了,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讲,李斯特会觉得我很悲哀,因为真的有可能咱们会替他数钱。”

“为什么?”

“因为他们控制了原料和市场,挤压我们单纯的生产很容易。”

一听这话,林光华又不自觉的担心起来:“啊~~那怎么办?”

“好办,当面锣,对面鼓的坐下来,然后把一切交给时间。”

“那不是跟赌差不多?”

庄建业一耸肩:“本来就是赌,李斯特赌我们会越来越依赖他们,而我则赌向你这样的国内工程师真的能把创新做到底,就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毅力和信心了。”

闻言林光华脸色立马一沉:“老庄,你埋汰我?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敢再质疑我航空报国的决心,我就……我就……我就把你宝贝儿子诓到家里做童养婿!”

说完豪气的灌了口汽水,就哈哈大笑着去逛商业街了。

庄建业想了半天才想明白童养婿是个什么事儿,刚想反击,却发现林光华已经走了,旋即颓然,林光华家的女儿不太好骗,小小年纪跟她亲妈一样猴精猴精的。

但自己儿子不知为何,总是围着汤莉莉乱转,让干啥就干啥,亲爹亲妈都不好使,林光华说诓过去还真有可能。

不过想了想,又觉得没啥,先不说两个小的啥都不懂,就算啥都懂了,自家儿子也不吃亏,于是邪邪的笑了笑,便叫着前面的林光华:“等等,我老婆总说汤莉莉的连衣裙漂亮,你帮我找找……”

说完就追了过去。

……

三天之后,李斯特下榻的宾馆。

腾飞厂与h公司经过两天的激烈争吵,终于达成一揽子合作协议。

抛开繁杂的语言描述和专业词汇,协议内容大致就三点。

首先,美国h公司提供原材料,设计技术以及动力系统和初步的产品指标,由腾飞厂负责生产制造相应的航空飞行平台,其中所产生的知识产权由双方共同持有。

其次,腾飞厂生产的产品由h公司负责销售,腾飞厂的收益不得低于h公司总收入的30%,同时规定腾飞厂不得已任何形式单独销售h公司同类产品,否则将面临巨额赔偿。

最后,对产品的质量提出界定,h公司会尽快根据美国航空现行规定,结合腾飞厂的生产实践,制定出无人机的航空质量标准规范,腾飞厂执行该规范的同时,也会参照规范,对其他参与无人机制造的企业和厂家进行审核和管理。

总体而言,三点原则是双方相互妥协的结果。

h公司提供原材料和市场,腾飞厂负责生产是双方合作的基础,只不过为此原来的平台归腾飞厂,航电归h公司的知识产权界定显然不合适。

所以干脆不规定那么清楚,直接开放,无论平台还是航电双方都占50%。

如此急需航空技术的h公司自不必说,终于有了自己的航空技术储备;腾飞厂同样也受益,本来无人机的核心就是航电控制,有了h公司的助力,这块的短板算是补全了。

至于第二点的收益分配,腾飞厂看着是吃亏,不过这要看跟谁比,跟h公司当然是比不了,可要是跟国内的其他航空制造厂比,30%的收入分成着实不少,要知道所有收入的计价单位可是美元。

未来几年无人机市场保守估计也要达到60亿美元,h公司就算占不到绝对垄断,拿下六分之一的市场还是没问题的,那也是妥妥的十亿美元,30%就是接近三亿美元。

如今国内产值千万的就算明星企业,上亿的那叫宝贝,这还是人民币作计价单位;三亿,还是美元,那还不得上天呀!

当然了,让出更高的利润,腾飞厂也是不得已,如今底子薄,没有那么强的竞争力,所以低着头缓称王、广积粮不丢人,世界各种巨头哪个不是这么走过来的?

除了能力不济外,让腾飞厂在利润飞配上退一步的还因为最后一点,也是庄建业最看重的一点,因为这一点的核心就四个字——规则制定。

虽然通篇都是h公司主导,但参考的却是腾飞厂的无人机生产流程,换句话说,腾飞厂才是整个无人机生产制造规则的样板。

这等于说腾飞厂也是无人机规则的制定者之一。

这就太重要了,国内的企业在经过内部的残酷拼杀后,终于放眼国外,却遭遇重重阻力的原因是什么?就是因为没有规则的话语权。

你说你的产品好,人家分分钟压过来一大堆的产品标准文书,愣是能找到你不符合规定的东西,能说什么?只能按照人家的要求改。

最典型的就是美国faa的航空规范标准,你的飞机能装人上天,就要卖到美国?别天真了,faa的航空规范标准一条一条的给你玩儿找茬,数十万条找下来,你的飞机就差跟垃圾划等号了。

不服气,改,可以呀,等你改完了,人家美国航空巨头早就在你的机型启发下,无耻的完成了符合faa的航空规范标准认证,翱翔美利坚蓝天。

所以航空规范标准不仅仅是技术和质量的规范,更是一道准入门槛,你想干飞机?对不起,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说了算。

第两百二十四章 舆论风暴

正因为如此,规则和标准这东西很重要,哪怕无人机的规则还达不到主流航空器的高度,但怎么说也是一项航空领域的标准,套用官方常用的语言来形容,那就是解决了有无问题。

正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老祖宗的至理名言就摆在那儿呢,解决了有无问题,以后的其他航空标准还叫个事儿吗?照着老祖宗的话干就完事儿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腾飞厂和h公司通过一揽子合作协议都拿到自己想要的,说是双赢也不为过,至于以后会不会翻脸,如今的双方根本没考虑,无人机市场还没开发完全,斗起来对谁都没好处。

还不如先把蛋糕做大,到时候再翻脸也不迟,毕竟双方都不傻,合作的时候谁还不留一个后手。

“我已经联系了日本和法国的厂商,第一批t—300碳纤维复合材料和达索的飞机计算机设计软件会很快到位,等我回到美国就跟加特雷方面接触,购买他们几台model—36小型涡喷发动机,以及部分生产资料,到时候也会一并送过来。

至于以色列的无人机生产线和几项共享专利,可能会慢点儿,不过一个月内应该能够到位,当然了你这边也要抓紧点儿,争取在三个月内完成最新款的ty—2c无人机平台的改进工作。”

达成协议之后,李斯特便要急着返回美国,有了腾飞厂的ty—2c无人机平台兜底,他就有底气在美国陆军的“先锋”项目上大展拳脚。

所以急着回到美国,把乱麻一般的项目彻底理顺的同时,还准备借着“先锋”无人机项目进军国际军火市场。

庄建业也没勉强,不过却跟林光华一起送李斯特去了通关口岸,临出关前,李斯特转过身跟庄建业和林光华做最后道别,与庄建业的手握了握:“我相信,你会做得很优秀。”

“因为有更优秀的你,我才能变得优秀。”庄建业不吝赞美。

李斯特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庄建业胳膊:“但愿如此,再见!”

“再见!”

挥手与李斯特送别,庄建业就跟林光华返回居住的招待所,刚一进门,招待所的服务员便送过来一份电报,庄建业展开一看,眉头便不由得皱起来,林光华凑过来看了下也是神色大惊,只见上面只有四个字:

“速回厂,急!”

……

坐镇腾飞厂,统管大后方的何明是真的急了。

跟人急,心里更急。

没办法,自从庄建业二次南下特区,腾飞厂面临的压力便开始成倍增加,先是电风扇业务遭到同行不惜代价的竞争,导致销售业绩急速下滑。

然后就是制冷设备零部件儿被数个地方的质量监督机构查出质量问题,予以查封和处罚。

这倒也罢了,两个民用产品出现问题,腾飞厂的公关方面也不差,走动一下解决不难,问题是不知道是哪个缺的带冒烟儿的竟然把这两件事儿捅到媒体上去了,旋即质量低劣的标签儿便扣在腾飞厂的头上。

这一下,可就太要命了。

腾飞厂这几年积累的口碑一下子被彻底打没不说,整个品牌形象也跟臭大街没啥两样。

这一下何明再老道也有点儿抓瞎,他有资历,沟通上面如鱼得水;他有人旺,安抚下面举重若轻;他放得开,与政府协调不卑不亢;他忍得住,风雨再大都能守住底线。

可以说任何情况,在何明的安排下都能井井有条,要不然庄建业也不会放心的去特区跟李斯特叫板周旋。

然而何明再优秀,也自身的局限,那就是对新生事物估计不足,因此当媒体铺天盖地的讨伐腾飞厂的质量问题,当普通民众破口大骂腾飞厂是坑人工厂的时候,当上级和政府质疑腾飞厂的质量是不是真过硬的责问。

老爷子彻底的懵了,等来反映过来想去解释,舆论的风潮已经成型,腾飞厂哪怕使出浑身解数,在成型的舆论面前也不过是强词夺理的诡辩,非但没得到舆论的同情,反倒被舆论人为是心虚的表现,于是口诛笔伐之势更甚。

不得不说,在某些时候舆论的力量真的很厉害,甚至可以左右一家企业的生死。

腾飞厂便是如此,被舆论的绞索掐住喉咙,连锁的反应随之而来,先是大批的经销商退货,之后就是竞争对手们各种无下限的填补空白,再加上推波助澜的舆论风潮,腾飞厂的电风扇和制冷设备部件儿两大民品很快就陷入停产。

随即两个业务的工人们就开始人心惶惶,连带着整个腾飞厂都变得风声鹤唳,一日三惊。

何明想挽回局面,可到了这个时候,他就是能力再强也无计可施,于是一个原本富态的老爷子,短短几天就瘦了好几圈儿,不得已只能给远在特区的庄建业发电报,让他快点儿回来。

……

庄建业回来了,接到电报后当天夜里就登上火车,匆忙之间没有站票,就一路站着返回浣城。

回到腾飞厂已经是第三天的下午,庄建业顾不得休息,就找来何明等人了解情况,事情比想象的还要糟糕,除了给部队的几架无人机还在生产之外,几乎所有车间都处在停产状态。

“是成功厂干的?”

听完和何明等人的情况介绍,庄建业首先想到的就是成功厂,没办法,自从腾飞厂传出对外项目的合作出了问题,并面临巨额赔偿后。

成功厂就以避免先进设备流失和保密为由,终止了腾飞厂的无人机厂房的建设,把准备给腾飞厂的成套设备很无耻的扣下不算,还想法设法的挖腾飞厂的多叶轮喷丸成型机及其相关技术。

吃相之难看,做派之无耻简直惊天地泣鬼神,不然庄建业也不会有事儿没事儿把成功厂没素质当成口头禅。

所以当庄建业了解完一整套针对腾飞厂的骚操作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成功厂,如此够黑,够狠的手段,成功厂的确能做得出来。

不过何明却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证据证明是成功厂干的……”说着何明缓了口气,刚准备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助理小秦突然敲门进来,告诉了庄建业等人一个石破惊天的消息:“部委刘局长带了一个工作组过来,要调查咱们产品的质量问题!”

“部委刘局长……”庄建业闻言,微微眯起了眼睛……

第两百二十五章 这就尴尬了

刘局长领着一干部委下来的人很得意,胖胖的脸更是笑得跟弥勒佛似的,和蔼又慈祥,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长者风范。

实际上他心里恨极了腾飞厂。

很简单,如果不是腾飞厂忽然在电传飞控方面给予飞行机械研究所大力支持,导致郭晓波他们的技术一日千里,瞬间甩掉原本部委重点投入的飞行控制研究所一大截。

他原本所在的夏皋航空配件厂也就不会失去部委的支持,开始陷入困境。

因为夏皋航空配件厂在此之前可是飞行控制研究所唯一的零部件儿供应和加工生产单位,未来更是部委指定的飞机电传飞控的定点生产单位。

靠着铁打不动的身份,夏皋航空配件厂不但是部委重点扶持企业,更被上级纳入重点军保名单,在得到部委和上级大量资金补贴的同时,还享受减免利润上缴和税费的优厚待遇。

可以说过去这些年,夏皋航空配件厂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

而作为拿到种种优惠政策的功臣,刘局长这位夏皋航空配件厂的老领导自然而然的就成为夏皋航空配件厂无可争议的英雄,威望之高空前绝后。

不说别的,夏皋航空配件厂去年刚刚修订的厂史,刘局长作为历任厂长中的一员,居然享受单独一个章节的殊荣,而不是如其他厂长一样合编在一起,由此可见夏皋航空配件厂对刘局长是何等的崇敬。

刘局长也的确对得起老单位的这份崇敬之情,在部委不但积极活动,为夏皋航空配件厂争取各种各样的利益和待遇,更是刻意与之前电传飞控的领导者,自称国内该领域权威的黄治国交好,以便在顶层维系住夏皋航空配件厂独有地位。

至于效果自然是出奇的好,部委不但一次次的加大投入,他跟黄治国更是成了无话不谈的莫逆之交,总而言之在刘局长的长袖善舞之下,夏皋航空配件厂日子是越来越好过,他这个老领导更是被夏皋航空配件厂上下感激得不行。

刘局长本以为有部委背书,有黄治国支持,再加上部队的几个项目暗中助力,夏皋航空配件厂那就是铁打的营盘,靠着为电传飞控做配套,过一、二十年的好日子应该没问题,自己呢,也可以熬到退休,成为夏皋航空配件厂贡献最大的一任老领导。

哪成想,就在刘局长准备安于现状,开始畅想幸福的退休生活时,半路居然杀出个飞行机械研究所,没用部委投入一分钱,靠着自己的能力和技术,不但弄来了部委都难以获得的飞控软件和飞控计算机,更是靠着自己的能力编写出实用性极强的国产飞控软件。

结合更加先进的进口电传飞控配件儿,以郭晓波为首的飞行机械研究所更是完成数架无人机电传飞控方面的试验工作,以此为基础,准备利用歼—7开始进行作战飞机的电传飞控的试验工作。

在如此成就面前,受到部委和部队诸多照顾和不断投入的飞行控制研究所简直就是个笑话,这么多年,堆了海量金钱和资源,结果研究个飞控计算机还得让领导穿着防尘服隔着玻璃偷偷看。

在瞧瞧人家飞行机械研究所,直接就把飞控计算机堆到领导面前,让部位领导随便踩着玩儿。

这对比,是个领导都会对飞行控制研究所的表现不满,更何况部位领导哪个是一般的领导?于是在郭晓波在部委做完技术评估报告,并得到部委主要领导单独谈话没多久,部委就把飞行控制研究所的巨额预算削减了五分之四。

黄治国气不过,去找部委主要领导要说法,结果部委主要领导直接把郭晓波上报的预算甩在黄治国的脸上,直接怒骂:“你要是能用十万人民币的预算,把电传飞控搞出来,我的位置你坐,不然就给我滚犊子!”

之后黄治国黯然离开部委,被调去某二流大学任教授,对此,部委的人并不惊讶,这么多年黄治国光知道伸手要钱,却什么都没搞出来,结果被郭晓波狠狠打脸,能被调去大学任教授已经算是网开一面了。

其他人对此最多也就是感慨一下,可刘局长却是要哭了,部委可不单单是削减了对飞行控制研究所的预算。

给夏皋航空配件厂的补助也被大笔一挥抹成了零蛋,理由是为飞行机械研究所做配套的腾飞厂半分钱没要,怎么就行,你们夏皋航空配件厂作为部委旗下老资格的航空配件儿大厂,为什么就不能做出表率?

夏皋航空配件厂到是很想做些表率,问题是这些天吃补助早就吃上瘾了,一下子给断了,夏皋航空配件厂简直就要疯了。

于是现任厂领导,刘局长还在夏皋航空配件厂的亲属是一次次的找上门,让刘局长看在老下属、老单位的情分上可得帮帮夏皋航空配件厂。

刘局长不是不想帮,而是真的帮不了,他不是没找过郭晓波,希望能拿到飞行机械研究所的电传飞控的配套业务。

奈何郭晓波对他这位黄治国的狗腿子很是看不上眼儿,自己两句话都没说上,人用一句:“夏皋航空配件厂条件太差,我们不会用。”就把刘局长的心伤得哇凉哇凉的。

夏皋航空配件厂条件差?堂堂的国营大厂,国内航空配件领域的翘楚?居然敢说我们差?

难道腾飞厂就好?一个刚爬上来的小分厂,连点儿底蕴都没有,能好到哪里去?

正所谓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更何况有可能夺的还是真正的饭碗,在电传飞控内部竞争中落败的刘局长在这一刻就恨上了飞控机械研究所,至于取代夏皋航空配件厂担任电传飞控配套的腾飞厂更是成了刘局长的眼中钉,肉中刺。

只不过刚开始的时候刘局长并不敢动腾飞厂分毫,没办法,腾飞厂的路子太野,再加上部委对腾飞厂这样的新型航空厂也极为关注,刘局长就是再狠,也得忍着。

哪成想,没过多久,腾飞厂就被国外合作方终止合作,并发起巨额索赔,眼看着这次腾飞厂要过不去这个坎儿,几个大厂又对腾飞厂的技术和人才队伍垂涎三尺。

刘局长一琢磨,干脆先下手为强,把腾飞厂涉足的电传飞控配套业务弄到夏皋航空配件厂再说。

所以刘局长这次借着调查腾飞厂产品质量问题成立工作组,来到腾飞厂可不是为了泄愤的,而是怀着拯救腾飞厂的责任,在他看来腾飞厂三千多万美元的赔偿直接就能让腾飞厂死透透的。

那么多干部职工没饭吃怎么办?自己过来帮着分流一批,腾飞厂还不得感激涕零?

于是来到腾飞厂后,他就让一起过来的人先去会议室休息一下,自己去找庄建业,把想法明白无故的说出来,如果庄建业识相,就放过这小子一马,要是油盐不进……哼哼……就别怪他公事公办。

怀着这个心情,他随着接待人员来到庄建业的办公室,庄建业正在打电话,看到刘局长过来,示意接待人员帮着倒杯茶,并歉意的冲刘局长小声解释:“领导稍等,我这里有个重要电话。”

刘局长闻言,呵呵一笑:“你们厂都这样了,还有什么重要电话?不会是外商催债的吧。”

刘局长说的随意,而且声音很大,气势显得格外嚣张,庄建业陪着笑,想要解释,可还么等他说话,听筒内便传来一声熟悉的怒斥:“小庄,刚才是谁说话呢?我听着怎么这么耳熟?让他接电话,我倒要看看是谁找你们腾飞厂的麻烦。”

刘局长闻言,心里咯噔一下,nm部委主要领导,顿时刚端在手里的茶水一下子就洒到裤子上,湿淋淋的就跟尿了一下,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第两百二十六章 领导,您这次可出名了

“到底是谁?怎么还不过来?”

电话另一头的部委主要领导语气很严厉,显得很生气,刘局长闻言手不自觉的再次一抖,又在裤子上淋了一大片。

拿着电话的庄建业差点没笑出声,强忍着回话:“过来的领导自称是部委的刘局长,具体名字他也没告诉我……”

说着便扣住话筒,客气的问刘局长:“领导您叫什么?我得跟部委领导汇报一下。”

叫个屁呀!

刘局长心里嘶吼,恨不得掐死庄建业这个狗日的,nm这是把自己当领导嘛?分明是当柴火往扩坑里塞呀。

结果刘局长这边还在犹豫着该怎么说,就看前庄建业那边松开了听筒恭敬的说道:“领导,我问了,他不说,只说我们腾飞厂的质量问题造成了很坏的影响,所以组织工作组过来调查,领导这事儿是我们做得不对,我在这里做检讨……”

“工作组?什么工作组?这么严肃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刘局长?是综合计划局的刘楷嘛?简直瞎胡闹,让他接电话……”

一连串问题电话另一头的部委主管领导问得是掷地有声,更无耻的是,庄建业这时候竟然开了免提。

要是其他单位或许还没这个条件,可谁让庄建业去了两趟特区呢,除了给老婆儿子,老丈人买了一堆衣服,就是给厂里添置了几部带免提的进口电话,七、八百一部,死贵死贵的,林光华直叫浪费。

如今看来别说七、八百,就是七、八千也值了。

刘局长本来心里就惊恐的要死,庄建业忽然按开免提,部委领导犹如亲临,刘局长当即腿肚子钻筋,差点没真尿了,立即解释:“不是啊,领导,不是啊~~”

这话说完,刘局长便意识到不对劲儿,自己算是彻底暴露了,本来还想装死狗不吭声,部位领导抓不到现行,自己悄默声的带着私下成立的工作组回去,顶多就是挨顿骂。

这下可好,什么都被摊到光天化日之下了,想否认都否认不了,因为电话那头部位领导的暴怒已经传来:“刘楷,果然是你,成立工作组的事儿你怎么没报告?部委给你授权了嘛?”

装死狗装不了,就只能解释:“领导,我也是没办法,各地方告腾飞厂质量问题太多,所以就弄了个工作组过来看看……”

“胡闹!腾飞厂什么时候有质量问题?我怎么不知道?反倒是你的老单位夏皋航空配件儿厂帮成功厂做得无人机尾翼问题多多,人家外商这次索赔,根子就在你们夏皋厂身上,小庄为此跟人外商交涉一个多星期,经过艰苦至极的斗争,最终用十二架最新款的无人机抵扣了巨额赔偿,为国家节省三千多万美元外汇,你呢?有什么贡献?”

刘局长整个人都懵了,无人机的质量问题不是腾飞厂的事儿嘛?怎么会是夏皋厂的问题?等等……夏皋厂也参与了腾飞厂的无人机配套?这事儿自己怎么不知道?

就在刘局长一脑门子浆糊时,就听电话另一头的部委主要领导说了一句:“等你回来再说。”便啪的一声挂乱了电话。

拿着电话的刘局长一颗心瞬间跌落谷底。

怎么说他也是在部委混了多年的人了,很清楚出口创汇企业风光,但也存在巨大的风险,一旦面临巨额索赔,一般情况下很难躲过去,然而如果某个企业这能以最小的代价引得外商的谅解,从而免于赔偿,这样的企业在上级眼里那就是英雄,企业负责人更是毋庸置疑的功臣。

之所以如,无外乎是企业的性质和国内外汇政策造成的,不管企业惹了多大的麻烦,最终买单的只有国家,因为企业是国家的,外汇更是国家的。

就算企业因为巨额赔偿倒了,上级最多处理几个责任人,剩下一大摊子事儿,还得国家出来擦屁股。

如果是一件两件也就算了,问题是中国这么大一个地方,一个地区一件两件,加在一起那也是个很恐怖的数字,所以在多数企业被外商狠坑之后,把一摊烂账丢给国家,腾飞厂能够把损失降到最低,不但保住了厂子,还没让国家支付巨额外汇,简直不要太亮眼。

别说国内出现什么质量问题,就算真出了又能怎样,如今国内的质量问题还少吗?正规国营大厂的冰箱门一拉就断,腾飞厂的制冷设备部件儿寿命短一点儿根本就不是个事儿。

想到这里,刘局长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自己过来前怎么就不好好打听打听?贸贸然的闯进来还以为能上演一出智取威虎山,现在好嘛,人家庄建业硬是来了一出定军山,把自己一张老脸都抽成猪头。

这要是回去,可怎么见人呢。

“这位就是部委的刘局长,也是夏皋厂的上一任厂长,对于夏皋厂的质量问题,我也首先表个态,腾飞厂在这方面做得不够好,因为产能问题,我们不得不把一些产品放到兄弟厂做代工。

出于种种原因,我们没有在产品质量的把控环节上一抓到底,出于对兄弟厂的信任,我们讲人情多过讲道理,看面子多过看里子,这才有了外商索赔的风波,总的来说,这一次我们腾飞厂接受了教训,正视了问题,在与国际接轨的道路上又切切实实的上了一课……”

就在刘局长拿着电话,发愣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庄建业沉痛的话音,随后咔嚓咔嚓的快门儿声就响个不停。

刘局长下意识的转过头,一串儿的闪光齐刷刷的在他转头的那一刻扑了过来,差点没把刘局长的绿豆眼儿给晃瞎,就在刘局长揉着眼睛想看看究竟什么情况之际,庄建业的声音便再次传到他的耳中。

“这就是外商给我们厂做的的出口商品质量认定报告,让我痛心的是,夏皋厂是所有兄弟厂中,配件完好率最差的一个,各位请看看,这是外商的认定资质,具备欧洲航空管理委员会和美国航空管理委员会的双重认证……这里是印章和负责人的签名……还有这里是结论……这个里是夏皋厂的字样……”

就在庄建业絮絮叨叨的说着一大堆听不懂的话的时候,刘局长终于看清楚眼前的状况了,嚯~~好多人呀,一个个都带着照相机、举着小话筒,不少端着笔记本儿记录这什么,nm居然还有金发碧眼的老外。

刘局长脑袋顿时轰~~的一下,顷刻宕机了,这些人太熟悉了,都是记者。

“领导,您这次可出名了,快过来,这位纽约时报的记者对您很感兴趣,享誉世界的大媒体,只要能上去,你可比部位领导还要风光……”就在刘局长愣神的功夫,庄建业很热情的冲他招呼,站在边上的一位金发碧眼的老外立刻拿起相机冲着发懵的刘局长咔嚓咔嚓的拍了好几张。

刘局长终于反应过来~~“啊~~~”的一声怪叫,不管不顾的撞开人群,逃也是的狂奔而去……

第两百二十七章 往死里整

庄建业说的没错,刘局长真的出名了。

第二天,已经调入省城的柏大记者便以碣石为笔名,在某内刊上刊登了题为《跟国际

接轨,我们还需要做些什么》的评论员文章。

以上帝视角详细阐叙述了腾飞厂此次外商巨额索赔的来龙去脉,最后得出结论,不是我

们的创汇企业不好,更不是不努力,而是国内长久以来积弊颇多的国营企业问题太多,拖累了创汇企业进一步取得优异成绩的努力。

于是文章呼吁,在我们大力提倡创汇的同时,也要修炼好内功,克服国企长久以来等、靠、要的毛病,如此才能将改革推向一个新高度。

如果这篇文章如之前舆论风暴一样,大骂腾飞厂质量问题一般,把夏皋厂骂得一无是处也就罢了,偏偏柏大记者没这么干,而是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很客观”的将这一事例当做一个典型在论述。

然后再节选外商出具的质量认证报告上的经典语句,与国内大部分企业的行为和想象作对比,找出差距的同时表明我们改革不能止步的中心思想,一下子就把整篇文章升华到改革攻坚的高度。

省里的媒体主编和宣传部门的领导一看,这文章立意实在太棒了,稍加修改就全文通过。

只可惜他们只想着这篇文章立意的深刻,却没在乎对夏皋厂的杀伤力,要知道拖累创汇企业,出现质量问题,等、靠、要的典型全是夏皋厂,虽然柏大记者后面还写了等、或者一类等代指。

问题是前缀的夏皋厂却是实实在在的。

于是夏皋厂一下子就在各级党政领导内部出了名,并很快传到部委手里,部委的几个主要领导那叫一个气呀。

腾飞厂的舆论风潮再闹也没捅到天上去,现在可好,夏皋厂直接一杆子戳到顶了,这么多年了,部委下属的厂子就没被当过反面典型,现在可好,夏皋厂创造历史了。

部委那里还能坐得住,很快由一位部委主要领导带队,连夜奔赴夏皋厂,开始对夏皋厂展开调查。

刚刚回到京城的刘局长听到这个消息,脑袋嗡~~的一下就炸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消息会这么快被登在内刊上,紧赶慢赶跑回来还想走走关系,把媒体这方面压下去。

哪成想人家动作比他还快,直接上了内刊。

这下他就是想捂也捂不住了,说来说去刘局长就是个普通的厅局级干部,能量再大也摸不到天边儿,如今到了天顶,刘局长除了束手无策,也只能束手无策。

不过这还不算完,没过几天,全国各大媒体便转发了柏大记者的内刊文章,吊诡的是正面典型腾飞厂的字眼儿被某创汇厂所代替,但夏皋厂却没这个待遇,被完完整整的曝光出来。

之所以如此,很简单,这是上级领导的批示,作为国企改革的典型文章,予以公开。

一夜之间,夏皋厂便成为落后,愚昧的代表,各种衍生出来的调查报告,批评文章简直能把夏皋厂给压死。

而随着事件的继续深入,夏皋厂倒卖工业原材料,走私进口小汽车,某些厂领导亲属利用双轨制中饱私囊的事情被媒体挖出来后,夏皋厂立即就成为人民群众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刘局长看着这些报道以及部委转发过来的内部材料,可谓是一夜白了头,不是没想过找人通融,可那些平日里跟他称兄道弟,你好我好的同事躲他就跟躲瘟神一样,唯恐避之不及。

刘局长知道他干了半辈子的夏皋厂完了,被打成改革的反面教材,想翻身已经不可能了,于是在无助与彷徨中,刘局长终于等到了部委对他的处理结果——提前退休。

……

刘局长和他的夏皋厂成为口诛笔伐的典型,特别是刘局长放下电话转身看向记者的照片,猥琐中带着彷徨的表情,满足了广大人民群众对素质低下的领导干部的所有想象。

尤其是一些无耻的小报,关于刘局长的八卦新闻更是甚嚣尘上,当然这还不算啥,最让刘局长伤心的是,已经奄奄一息的夏皋厂对他的反攻倒算。

各种污蔑,各种脏水一个劲儿的往刘局长头上泼,恨不得把厂子目前的一切责任全都堆在刘局长身上。

也就是部委对刘局长还算了解,没有落井下石,不然进去蹲两年都是轻的。

对此,庄建业理都懒得理,他现在忙得很,夏皋厂被这么一折腾,彻底元气大伤,不趁机捞一把怎么能行?

再怎么说也是国营大厂,在某些领域还是很有功底的,不说别的,腾飞厂的电液伺服阀弄的就挺费劲,而夏皋厂早在六十年代末就研制生产过重型机械上的电液伺服阀,无论是经验还是队伍都比腾飞厂先进得多。

若没这份底蕴,部委也不可能把最初的电传飞控系统的配套交给夏皋厂。

只可惜夏皋厂不珍惜,硬是把自己给作死了。

“老庄,我才在六号车间看到三台奥地利进口的仿形机床。”彭川在偌大的夏皋厂里巡视一圈儿,见到庄建业也在瞎转,便赶紧跑过来。

庄建业闻言皱眉看着彭川“那还等什么?搬走啊,别以为咱们腾飞厂富裕,民品滞销快一个月了,穷死了都快!”

“不是,如果能搬走就搬了,问题是上面贴着成功厂所属的条子。”彭川解释。

闻言,庄建业笑了“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没素质的成功厂啊,搬吧,有事儿让他们来找我。”

“你确定他们不会揍你?”彭川有些担忧。

“揍我?你太看得起他们了,最多也就会骂我,而且还是在心里偷偷骂,行了,别愣着了,有什么好东西赶紧弄走,被成功厂弄去可就难搞了。”庄建业想了一下,说了自己的判断,随后就催促彭川赶紧去搬设备。

彭川的胆子本来就大,听庄建业这么一说,立即就招呼人去搬进口机床。

很快一个中年人就气呼呼的跑过来,隔着老远就指着庄建业怒道“庄建业,你们腾飞厂别欺人太甚,部委明明白白把那三台进口机床划给我们的,白纸黑字儿写得清清楚楚,你……”

一个你字的下文还没说完,庄建业就从包里拿出一份报告,往来人眼前一递“外商的质量检测报告,夏皋厂的我交出去了,你们成功厂,你说我是交还是不交?也是白纸黑字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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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八章 项目丢了

中年人见状,立马就跟掐住脖子的鸭子,一张脸憋得通红,却愣是说不出半个字来。

没办法庄建业手里拿着的所谓外商质量检测报告,杀伤力实在太大。

不说别的,看看眼前的夏皋厂就知道了,虽然名义上夏皋厂依旧是夏皋厂,场地、车间、领导机构甚至工人队伍一样不缺。

实际上这些明面儿上的东西不过是个空架子罢了,至于里面核心的设备和关键的人才队伍,根据部委的要求,由成功厂、腾飞厂以及另外一家实力不俗的航空配件儿厂接管。

类似的状况在国外有个很贴切的名字,叫做破产。

可在国内,由于种种原因,对破产的界定很模糊,正因为如此,尽管夏皋厂事实上已经破产,但基本的工厂架构必须保留,证明夏皋厂依旧是夏皋厂。

但不管是哪个夏皋厂,被一份外商出具的质量调查报告击垮的事实却是活生生的摆在这儿,如今另一份有关成功厂的质量报告就摆在眼前,中年人敢说出个一、二、三,他相信,今天的夏皋厂极有可能就是明天的成功厂。

没办法,改革反面典型的帽子太大,太重,成功厂的小身板儿还受不起。

可要是就这么跟庄建业低头,中年人还有些拉不下面子,气咻咻的找过来,结果人家丢出一份报告就被灰溜溜的拍回去,这要是传回厂里,让他还怎么做人。

于是梗着脖子就在那儿跟庄建业僵着。

庄建业一看,眼前这货是要打持久战啊,不仅呵呵呵一笑,跟后面的助理吩咐道:“去,跟彭主任说一声,只要是60年代以后的设备,咱们全要了,谁敢拦着,咱们就让报告见报。”

“是!”身后的小秦应了一声就小跑着去通知。

中年人立马就急了:“庄建业,你别做得这么绝,要是传到上面,对你没好处。”

“你倒是往上面传啊,记着,把这份报告一起捎上去,省得我费二遍事儿。”庄建业满不在乎的把手里的报告往中年人跟前送了送,那架势很明显,来呀,咱们俩相互伤害呀。

中年人气得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出来,这报告要是递上去,成功厂就算不死也得被扒层皮,相互伤害,我能伤害你个鬼。

“哎呀呀~~庄厂长,庄厂长~~您消消气儿,消消气儿~~”

就在中年人骑虎难下之际,黄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手里拎着几瓶汽水,笑呵呵的递给庄建业:“来来来~~先喝口汽水,凉快凉快~~~”

说着就把一瓶汽水硬塞进庄建业手里,随后转过脸瞪着中年人:“老肖,你刚才怎么跟庄厂长说话呢?你一个车间副主任,到哪儿也没人厂长大,小王那边设备搬运时出了点儿状况,你去过看看怎么回事儿。”

一句话,黄峰就把梗着脖子的老肖支走,这才转过脸笑呵呵的跟庄建业客气着继续道:“老肖是我们厂的老师傅,你也是干工厂的,应该知道这样的老师傅脾气啊~~~,你明白的~~所以呀,别往心里去。”

“没事儿,我在厂里也经常被老师傅们难堪,早就习惯了,不过夏皋厂里有什么好设备,我们腾飞厂可要先挑,你也知道,部委让我们协助飞行机械研究所搞电传飞控配套,夏皋厂不少跟我们厂的新项目重合,部委要求,我也是没办法。”

庄建业摆摆手,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可说出来的话,却让黄峰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还你们腾飞厂先挑,那我们成功厂挑什么?破烂?

“庄厂长,您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部委的会我是参加的,夏皋厂的设备归谁不归谁,那都说得明明白白,可没有你们腾飞厂先挑这句话。”黄峰笑容一敛,开始认真起来。

“哦?”庄建业闻言,上下打量一番黄峰,笑容不减:“真的没说?”

“绝对没说!”黄峰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似乎为了证明自己千真万确,还从包里翻出一份文件:“你不信,我把当天的会议纪要都带来了……”

“行,行……”庄建业立马拦住黄峰,显然这家伙是有备而来,自己手上那份拖宁晓东炮制的外商质量评估报告估计也糊弄不住人家。

唉~~这也怪自己,当时搞的那场假记者会弄得太嗨了,拉着重新回来的欧文就说是《纽约时报》记者,结果这都一个多月过去了,别说国外的媒体了,就连港城的媒体都没放过一声屁。

只要稍有脑子的人回头一复盘就能看出不少猫腻,很显然成功厂背后有能人啊,不像夏皋厂,蒙着眼睛就敢撞上来。

于是一脸无奈的摇摇头:“你说得都对,唉~~没办法,黄老哥你多担待,兄弟我级别不够,参加不了部委的会议,所以呀在政策上的解读不如黄老哥你,兄弟刚才有什么地方不对,你老哥多体谅!”

见庄建业服软儿,黄峰心下不禁松了口气,灿烂的笑容顿时就挂在自己的国字脸上:“你看看老弟你说的,跟哥哥我还有啥见外的,等会儿忙完,哥哥请你吃饭。”

庄建业客气的一摆手:“咱们改天吧,我厂里还一堆事儿等着我处理呢,就不麻烦哥哥了,等有空黄哥你去浣城,兄弟招待你!”

黄峰特好爽的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定了!”庄建业笑着应下,随后相互道别,就钻进了吉普车,随着发动机轰响,转眼扬长而去。

……

“没事儿了?”眼见庄建业离开,老肖便从一侧的厂房钻出来,冲着黄峰便焦急的问。

黄峰点点头:“恩,没事儿了。”

老肖闻言立马喜上眉梢:“看来老领导给咱们的消息真没错,庄建业就是拿着假报告虚张声势。”

说着黯然的扫了一眼调令的夏皋厂:“可惜夏皋厂了,被一份假报告给弄垮了。”

“谁说不是呢。”黄峰也在感慨,旋即便是一脸庆幸:“好在我们有老领导压阵,庄建业还顾忌一些,不然他那头逮谁咬谁的饿狼还真不好说会发什么疯儿。”

说着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畅快而又自信:“恩~~行了,别的话不多说了,庄建业走了,那几台的进口设备赶紧起吊装车,咱们成功厂看上的东西,从来就没有拱手让人的道理,以前腾飞厂拿不到,现在就更别想,没底蕴的小分厂也就会玩儿点儿小伎俩,堂堂正正还差些火候!”

“嘿嘿,您放心,一台也少不了!”老肖笑得很是灿烂,应了一句就要离开,却不成想这是一位成功厂的工作人员匆匆跑过来,告诉黄峰老领导打来电话急着找他。

黄峰一听,立马叫住老肖,随后就去了夏皋厂的办公楼,接起电话表明身份,旋即就听电话那头的成功厂老领导气急败坏的怒吼:“黄峰,你怎么搞的,两个机翼试制项目怎么都丢了,你告诉我,我离开成功厂才几年,你们一个堂堂的部委重点大厂,怎么连腾飞厂这么一个刚刚爬上来的小分厂都不如了……”

第两百二十九章 是饿狼还是疯狗?

听了这句话,黄峰只觉得咔嚓一声炸雷,劈得他是外焦里嫩呀。

两个机翼试制项目,一个是歼73,另一个是教练8,歼73不用说,从几年前成功厂便承担了试制工作,而教练8则是研制单位自己找上门的,原因很简单,成功厂的喷丸成型机在国内“独一无二”,教练8的研制单位正是看上这一点,才把机翼拿过来,委托成功厂帮着试制。

而类似教练8这种新机试制的单子还有不少,只不过因为成功厂的产能有限,无法完全接下来,所以其他研制单位想要试制就只能排队。

那段日子里,成功只有一个牛字才能形容,以往高高在上的型号总师来成功厂,不自觉的就得低半个头。

没办法,想要自己的型号机翼质量有保证,能够达到设计指标,从而拿到部委乃至更上一级的立项,成功厂的喷丸成型机不想用也得用,因为国内只有成功厂设备最好,经验最丰富的,加工成品率最高。

没得选,不低头怎么行?

垄断了国内喷丸成型机产品的成功厂就已经走路鼻孔朝天了,如今又把机翼加工生产做成了独门生意,这要是不叫牛,什么叫牛?

要知道其他的航空制造厂顶破天都做到成功厂这一步,就拿被称为航空工业摇篮的东北某大厂来说,也没听说那个部件儿做成了独门生意,你说你铆钉好,黔东南的山区航空厂笑了,我这里的冶金不比你的差好不好?

啥?西北的长安厂说飞机框架的钛合金能用了?东北的老大厂笑了,老弟,淡定,哥哥我七十年代初就玩剩下的,别激动。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论局部的飞机加工技术,一个个大哥不说二哥,全都差不多。

唯有成功厂的喷丸成型机加工技术,其他厂想不服气都不行,人家从设备研制到人才建设,再到工艺流程以及最后的成品加工,成功厂每个环节都是独创。

这就好比自创武功的武林高手,怎么用,如何用,人家抬手就能使出来。

自以为获得武林秘籍的其他人照猫画虎鼓捣一阵后,比划出来的依旧是照猫画虎。

正因为如此,哪怕成功厂将喷丸成型机“分享”给其他航空制造厂,可论起经验,成品率和质量,还是成功厂最厉害。

各研制单位都是怀着要做就做最好的心态,所以挤上门找成功厂便不足为过。

而成功厂可谓面子里子收了个干净,不但老领导因此高升部委,担任某实权部门的一把手,成功厂旗下的民品也随着一次次的“人情”、“分享”在合作方的地头上畅通无阻,赚的是盆满钵满。

只是成功厂在收获利益的同时,似乎忘了,在他们厂南边不远的浣城,腾飞厂一直冷眼旁观,不动则已,一动惊天。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知不知道腾飞厂的喷丸成型机是全自动的?知不知道人家加工出超临界机翼了?黄峰……黄峰……我跟你说话呢,你听没听见!”

一直没听见黄峰回音,电话另一头的老领导急了,一声怒吼终于是把发懵的黄峰叫醒,想着当初在腾飞厂看到的两台多叶轮喷丸成型机,黄峰的心就是一紧,旋即又觉得不对,便下意识的呢喃出声:“不对呀,后来我们研究,腾飞厂没有那么多高性能配件儿,最多也就两台,怎么可能有产能接其他的生产?”

“你tm问我,我tm问谁?黄峰,我告诉你,这事儿你解决不了,厂长就别tm干了!”老领导握着电话等了半天,就等来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疑问,战争年代就养成的火爆脾气终于是压不住了,直接爆了粗口。

黄峰也知道自己刚才心神失守说错话了,想要解释,结果人家老领导直接摔了电话,挂了!

身边的老肖见黄峰神情恍惚,连话都说不清楚,很是不解,于是便上来安慰:“您别往心里去,老领导也是关心咱们厂,您还不知道他老人家脾气,战争年代过来的人都那样。

再说了,腾飞厂的喷丸成型机咱们不是研判过,里面超过三分之一的部件儿需要进口,不说别的,就他们的伺服机构咱们国内就做不了,他们就算多做了几台,跟咱们争,能争多少?两个项目就能把他撑死。”

说着老肖拉来一个椅子,扶着已经神色渐渐恢复的黄峰坐下,继续说:“让我看,这次又是庄建业故意使的绊子,不过我不同意你说的,把他比作饿狼。依我说,叫作疯狗还差不多,这tm那个狼能干出这么蠢的事儿?没有产能就敢硬拼,只为恶心人,不是疯狗是什么?”

听老肖这么一说,黄峰终于是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来,当初在腾飞厂看到两台全自动多叶轮喷丸成型机的确是把黄峰吓得不轻,以至于没那捏成庄建业,反到被庄建业当面团儿各种揉捏。

等回去后,黄峰召集人一起研究后,方才发现,自己tm的被诓了,以庄建业有理他老大,无理也要找三分的性格,居然放着这么大的利润不要,怎么可能?唯一的解释就是腾飞厂根本就没这个能力。

再结合他们手上波音、麦道以及现有的喷丸成型机技术文本,最后的结论是,腾飞厂的多叶轮式喷丸成型机最多只能算名义上的国产,内部诸多部件儿全需要进口,限制颇多,根本无法与成功厂竞争。

于是包括黄峰在内的成功厂一众领导层终于是长舒一口气,随即便在建造无人机生产厂,以及归还永宏厂数控机床等事上阳奉阴违,百般阻挠,直至全部赖掉。

想到这些,黄峰不无赞同的点点头:“恩~~你说的很对,庄建业这是给我们难堪,不过不要紧,竞争嘛,他想争咱们就跟他争。”说着转头看向一侧的秘书:“对了,小姚,两个飞机研制单位的联系方式有嘛,有的话就打个电话,咱们把价格压到成本价,我看庄建业还怎么争。”

小姚听了便从包里拿出衣蛾笔记本,翻了几页找到联系方式便准备去拨电话,便在这时桌上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老肖不禁皱眉,看着黄峰:“是不是老领导的?”

黄峰点头表示有可能,便接了起来,电话立马传来好爽的声响:“同志,您好,麻烦帮我找成功厂的黄峰,黄厂长……哦,你就是啊……哈哈哈……真巧,是这样的老黄,我们山区厂最近不是做技术改造嘛,租借你们的三台喷丸成型机就不用了,你们看什么时候有时间弄回去,不然放在外面弄生锈可就不好啦~~”

第两百三十章 孤家寡人

黄峰闻言,整个人就是一个激灵,赶紧握住话筒急叫:“老洪,前几天在部委开会的时候你不还说要再租借四,怎么之前的三都不要了?”

“是呀,我是要再租四,可你老黄给了吗?没办法,我只能退而其次,选择腾飞厂的产品了,毕竟歼教7项目眼看就要立项,部委催得紧,好了……我这边还有事儿,记得把东西拿回去啊~~啪~~嘟嘟~~”

电话那头的老洪就跟吃了枪药是的,一股脑的说了一堆,便挂了电话,可黄峰却似乎没有察觉一样,默然的举着话筒,就那么直勾勾的愣在哪里。

脑袋里如同被打蛋器一顿狂搅一样,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什么况?山区厂竟然用了腾飞厂的喷丸成型机?腾飞厂的设备不是解决不了配件问题吗?什么时候可以量产?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一个个疑问洪水一般的袭来,让黄峰本就凌乱的脑袋更加凌乱。

“厂长,厂长~~~”老肖见黄峰神不对,赶紧在喊了几声,黄峰这才回过神来,放下电话的同时,跟老肖沮丧的说:“腾飞厂的喷丸成型机已经量产,山区厂取消了咱们的订货。”

“难道腾飞厂解决了进口配件儿?”电话里的内容老肖是听到了,说不惊讶那是不可能,可这个时候再吃惊也没用,怎么解决问题才是正事儿,于是便出主意道:“即便如此咱们也不怕,他们进口配件儿贵,咱们降价,堵死他们!”

黄峰点了下头,正准备说什么,电话又响了,黄峰赶紧接起,这次不是老领导,更不是其他兄弟厂,而是自家的成功厂,只是这次黄峰只听了两句就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旋即眼皮儿一番,就在老肖和小姚的惊呼声中颓然的再次瘫坐下去……

……

“哎呀呀~~陈处长,您看您这话说的,把我庄建业看成什么人了,行,我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都是一个系统的,再给你们老大厂降四个点,三百八十万一台,这可是我们厂的最低价了。

你也知道,里面的进口配件很难弄……对,对,对……可不是?外商的产能也有限……哎呀……你们这些兄弟厂理解就好,理解就好……哈哈……就这么说定了,等你来浣城,我做东请老哥你吃饭!”

腾飞厂,厂长办公室。

庄建业笑呵呵的放下电话,便抬头看向对面的王和平:“老大厂同意购买六台八轮组的多轮喷丸成型机,你待会儿跟销售说一声,三百八十万单价可以,不过电风扇和制冷设备部件儿这两项民品必须帮着咱们打开销路,不然就按原价六百万一台算。”

王和平听了这话,一张鞋拔子脸顿时惊得都快抽抽了,刚才眼瞅着自家厂长跟人老大厂的的采购处处长各种称兄道弟,你好我好的就差穿一条裤子了,结果转过头该怎么还怎么办?

这脸皮,这节cāo),这黑心,简直了……

“怎么了?没听明白?”庄建业将王和平没动弹,挑了下,眉毛问。

“没,没,没,就是觉得……厂长您的……您的气度……不凡!”王和平鞋拔子脸笑得跟一朵花儿似的,憋了半天憋了这么一句马。

庄建业端着茶水喝了一口:“想说我心黑就直说,不用那么费劲,不过你老王也不用在心里编排我,等两年你心也能黑成锅底似的。”

“不能,不能~~”王和平连连摆手,上的冷汗直冒啊,心说自己一个老实人,怎么可能换脸跟唱戏变脸似的,从小到大就没学过这个呀。

可庄建业却不以为意的笑笑:“那就到时再说,时间不早了,老大厂那边儿还等着呢,你赶快落实,咱们厂那么多积压的民品要抓紧清出去。”

“明白了,那我这就去办!”说到正事儿,王和平神色立马肃然,应了一声便转出去。

刚出门就跟匆匆赶来的小秦撞了个正着,也没在意就快步下楼,而小秦则敲门进了办公室一脸古怪的汇报道:“厂长,成功厂的黄厂长要见您。”

“不是跟你说了嘛,就说我不在。”

“说了,可黄厂长就是赖着不走,说见不到你就不回厂,都已经三天了,沈书记今天过去看了看,回来就让我来找您,说在这么下去,对咱们厂不好!”小秦也是一脸的无奈。

自家的厂长脾气就已经很倔了,没成想成功厂的黄厂长更倔,眼瞅着自家厂子的项目、产品被腾飞厂吞了一大半儿,干脆找上门,自家厂长不见,就抱着军大衣在腾飞厂会议室里蹲了三天,弄得自家厂长每天上下班儿都不敢走正门儿。

小秦头疼,庄建业头更疼,见了又能怎么样?两架的喷丸成型机根本不在一个档次,再加上依靠h公司,可以得到大批喷丸成型机所需的电液伺服阀、控制器、甚至是控工芯片,腾飞厂的产能根本就不是问题。

如此况下,就是傻子都知道该选哪个厂的产品。

至于被成功厂做成独门生意的机翼试制产业,也在腾飞厂优质喷丸成型机的冲击下,被打得七零八落。

你成功厂有喷丸成型机,我们也不缺,还比你的更好,凭什么你们成功厂吃独食?什么?成功厂在部委有老领导,我们厂难道就没有?论资历比成功厂的还老呢。

于是各厂的试制型号的机翼生产争夺可谓激烈至极,这下可乐坏了那些型号研制单位,抱着型号待价而沽不说,还能顺带货比三家,最后找一个价比最高的厂,把自家的机翼部件儿托付过去。

如此一来,不但机翼的质量有了保证,科研经费的支出也可以节省不少,于是那些型号研制单位对腾飞厂销售的多轮喷丸成型机不但赞成,而且还大力支持。

一面是终端的生产厂,一面是上游的型号试制单位,这两股力量合在一起连部委都很难撼动,就别说都快成孤家寡人的成功厂了,底蕴再深,经验再强,老领导在部委话语权再大又能怎样?敢跟整个国内航空业为敌吗?

第两百三十一章 挂职

显然成功厂没这个能力。

既然如此,庄建业就算见了黄峰也没得啥好谈的,哪怕庄建业同意让出喷丸成型机的市场,成功厂也没办法回到以前的风光。

理由很简单,喷丸成型机作为航空产业中高端的加工设备,生产制造的技术要求高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其自身的使用期限长也是令人无法忽视的特征。

换句话说,如果成功厂做不出比腾飞厂技术更好的喷丸成型机,那么被腾飞厂侵占的市场,就永远夺不回去。

因为没有一个厂子会随随便便把高价买回来的设备说不用就不用,转而换一个性能相差很大的低端货。

当然出于某些利益交换的例外,问题是类似的利益成功厂有多少值得交换?

正因为如此,喷丸成型机在某种意义上来讲,就是完完全全的以技术为引导的卖方市场,就好比数十年后的光刻机,全世界只有阿斯麦的最好,最先进,所以人家不用广告,也不用营销,专注产品,不买?可以呀,那你就做不出来高性能芯片。

想做,那就得来阿斯麦买,价格贵得要死不说,还得排队等待,要是不耐烦,随时可以滚蛋,反正阿斯麦后面的客户多得是。

类似的企业在美日欧还有很多,把技术做到极致,步步碾压同行,还用什么营销?躺着就能挣钱!

腾飞厂的喷丸成型机虽然没像二十多年后的阿斯麦那么霸道,但在某种意义上来讲,完全是这套技术极致模式的绝佳样板。

所以这个时候已经不是腾飞厂妥不妥协,让不让市场的问题,而是退步,妥协也完全无效,因为产品的差距就摆在那儿呢。

虽说庄建业很不想承认,但实际上现在的腾飞厂在国内喷丸成型机领域真可以套用后世网络上的一句话,哥也想低调,但实力不允许呀!

如此情况如何谈,又怎么谈?根本没可能谈的下去好不好,万一什么地方触碰了黄峰的敏感神经,嘎~~的一下子过去了,他庄建业还怎么做人?

要知道这可不是开玩笑,听说黄峰在夏皋厂就晕过去,住了半个月的医院才好,庄建业真的怕这位实在没招,来个碰瓷儿啥的可就难办了。

可要是不见,这货总窝在会议室不出来也不是个事儿,就跟沈建伟说得一样,这要是传出去,腾飞厂在部委的印象又得下降好几个档次。

要知道部委对腾飞厂的态度争议很大,有说腾飞厂在改革上很有冲劲儿,值得提倡;但也有人认为腾飞厂太过冷血,对本系统的厂子赶尽杀绝太没人情。

在如此拧巴的两极口碑下,部委对腾飞厂总的思路是不批评,不支持,再看看的“两不一看”原则,翻译成通俗白话文就是说,你腾飞厂再怎么折腾,就在你一亩三分地儿折腾,别出圈儿。

这就让腾飞厂如何处理黄峰有些为难了,怎么说黄峰也是成功厂的厂长,级别上比庄建业这个厂长高出将近一级,这么对待的确不好,怎么办?

庄建业皱着眉,端着自己的茶杯,在办公室里走了好几圈儿,叹了不知道多少气,直到手里的茶水全被喝光,这才咬了咬牙,反正都这样了,见一见,就见一见吧,于是把手里的茶杯往桌子上一放,冲着小秦扬了扬下巴:“走,去会议室!”

……

“老哥,你看,我也是没办法,被外商摆了一道不说,又被国内竞争对手背后捅一刀,你是不知道,我从特区回来厂里时到处人心惶惶的,全都停产了,眼瞅着工人的工资都快不找落了,就只能破罐子破摔……”

会议室里,庄建业一进来,就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裹着军大衣的黄峰跟前,老哥长,老哥短的就开始解释腾飞厂不是故意抢成功厂老大哥的市场,自己一肚子苦衷,为了厂子能活下去,工人不至于饿肚子,只能不得已,黄老哥你要怨就怨我庄建业云云。

听着裹着军大衣直流鼻涕的黄峰是一愣一愣的,心说自己这么多年也算认识了庄建业的厚颜无耻,结果没想到此人的厚颜无耻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厉害千百倍。

难怪自己几次都弄不过人家,不说别的,量量脸皮厚度,就知道自己拍马也赶不上。

“庄厂长,额……你说完了没?”

终于趁着庄建业说累了,喝水润嗓子的功夫,黄峰用手绢儿摸一把流出的鼻涕,喃喃的问了一句。

正喝水的庄建业愣了一下,看着面无表情的黄峰,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这货不会真的要碰瓷儿吧,虽说只是感冒,但好歹也算是个病,很想说没有。

问题是好话刚才差不多都说没了,再说就真的要骂娘了,没办法只能机械的点点头:“啊~~差不多,怎么,你老哥不计较了?”

黄峰没回答,而是从地上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顺着会议桌推到庄建业跟前,用手点了点:“看看!”

庄建业心里咯噔一下,看这架势,文件应该没啥好事,不会成功厂利用在部委的影响力,强行划分市场份额吧?

庄建业是越想越有可能,别说现在了,就是几十年后,重要的国企想要在资源上占得先机,利用影响力主导政策走向的事情也是比比皆是,在这方面作为国内一流的航空制造企业,成功厂是具备这个实力的。

若真是如此的话,腾飞厂还真没话说,你再刚,还能刚得过部委?

庄建业有些心烦意乱,把文件夹拿起来翻开,果然是部委的红头文件,心里就凉了半截,结果再看里面的内容,庄建业一双眼睛猛的就睁大,迅速抬头吃惊的看看笑得极为畅快的黄峰,揉了揉眼睛再次低头看了看文件内容,随后再抬头看着笑得鼻涕横流的黄峰。

如此反复好几遍,这才结结巴巴的惊呼:“老黄……你……你……你到我们腾飞厂……挂职?”

听庄建业吃惊得连话都说不全,黄峰笑得是极为开心,别的不说,能看到在商场上已显露枭雄潜质的庄建业的狼狈模样,这些日子的不快与忍耐全都值了,于是用手绢儿擦了一下鼻涕,嘿嘿反问:“怎么?不欢迎?”

庄建业啪的一拍脑门儿,这nm老黄可是个人才,不欢迎?立马伸出手握住老黄生怕跑了似的:“欢迎,简直太欢迎了!”

第两百三十二章 技术研发中心

黄峰由于经营不当被免去成功厂党委副书记,代厂长的职务,调任部委任某部门的正处级干部,无论是职务还是级别都被降了一级。

结果还没到任,就被部委的一纸红头文件送来腾飞厂挂职。

要说这里没有故意为之的成分,庄建业打死都不信,挂职什么地方不好,偏偏挂到了腾飞厂,这就有点儿意思了。

只不过不管有什么意思,黄峰这个人庄建业还是非常欣赏的。

虽说跟自己交锋就没占过便宜,但不可否认的是,在庄建业接触的众多企业负责人中,黄峰是能力和干劲儿最强的一个。

不说别的,之前成功厂的喷丸成型机就在黄峰手上做成了独门生意就很了不起,要知道在整个国内航空业内,盈利的企业不少,但大部分都是靠着部委或部队的订单、补助,外加一些紧俏的民品生产达到的。

像成功厂,利用喷丸成型机,在航空业务领域实现盈利的,除了腾飞厂,剩下的就是成功厂。

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来讲,成功厂的盈利比腾飞厂还要困难,很简单腾飞厂作为后起之秀,没有历史积累起来的包袱,人际关系更是简单,庄建业在树立个人权威后,大家长式的管理可以很容易的做到上下通达。

可成功厂却不一样,老牌国企,历史包袱重不说,内部的人际关系也错综复杂,黄峰能在如此环境下,推动喷丸成型机的研发,并利用其短暂的技术优势促进成功厂的技术发展和盈利,其背后的手腕儿和能力绝对优于一般的企业领导干部。

至少比永宏厂的俞其章要厉害得多,至少黄峰能在没有厂长负责制的加成下,震住成功厂,俞其章在这方面就差得很远,哪怕现在大权在握,何明等人依旧不待见他,听自己老丈人说,有几个老家伙还在收集俞其章的黑材料,准备去部委告他。

这样一对比,两者高下立判。

如今腾飞厂就好比一个刚刚长成的大姑娘,衣服是有,但也仅限于遮体,合身的是一件也没有。

所以腾飞厂不但缺技术人才,黄峰这样的管理人才更是凤毛麟角。

数遍整个腾飞厂除了一把手庄建业外,就在没一个能挑大梁的,当然,何明这种外援例外,庄建业有心想把何总工挖过来,可一来人家级别和资历摆在那儿呢,腾飞厂这座小庙还装不下何明这尊大菩萨。

这二来就是何明的年岁真的大了,眼瞅着就要退休,身体也不是很好,经不起折腾,硬撑着帮了腾飞厂一个多月,等庄建业把腾飞厂稳定住,老头子就再也撑不住,彻底病倒。

如今还在京城医院里住院呢。

所以腾飞厂一直缺个挑大梁的人。

如今黄峰来了,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既然到了腾飞厂,庄建业就会毫不客气的用,这么好的职业经理人,还不用自己发工资,给股份的,上哪儿找这么好的便宜事儿去?

至于后面黄峰会不会跳反摘桃子,庄建业完全不担心,如果部委想这么做,早就干了,之所以为什么不这么干,很简单,能与h公司这个建立在商业关系上的技术引进渠道,只有他庄建业一个人。

换了其他人,h公司不至于不搭理,反手狠坑一把是必备操作,万一弄到最后鸡飞蛋打,这责任谁都付不起,还是那句话,腾飞厂看似不大,可其背后却因技术连接的共生体却庞大的令人发指。

如若不然,柏大记者的那篇内刊文章公开时就把腾飞厂的名字去掉了,不是腾飞厂不重要,而是太重要,以至于领导们觉得公开会影响与h公司的正常商业往来。

所以还是低调处理,让腾飞厂自己猥琐发育就好。

正因为如此从某种意义上讲,庄建业不但把喷丸成型机做成了技术极致,也把自己弄成了极致,黄峰就是想取代,短时间也代不了,等到了能代替的时候,腾飞厂早就不是今天的腾飞厂了,到是黄峰又得适应。

好的领导就是要给员工以取代自己的希望,然后只留下让人追赶的背影,如此才能激发员工的潜力,奋发向前,要是真被人取代,那就等于失败,商业和职场没有人情可言,既然残酷那就只能努力,没这份胸怀还干什么企业?所以该用还得用,不用白不用。

“老黄,你看……”

部委的红头文件给黄峰的正式职务是腾飞厂党委委员,常务副厂长,所以惊讶过后,庄建业便征询黄峰意见,是参观厂子了解情况,还是先安排住处把感冒养好。

显然黄峰是个工作狂,摆手表示感冒没事儿,想好好了解下腾飞厂的真实情况,庄建业二话没说,直接带着黄峰坐上吉普车,去了浣城郊外的一片新建的厂房,掐着腰指着给黄峰看。

黄峰看着眼前的厂房很眼熟,揉了揉眼睛便诧异的问:“这不是成功厂援建的吗?怎么?你们没荒废,已经利用上了?”

“看你说的,还你们,你们的,现在该叫我们!”庄建业笑着纠正,随后点头:“是呀,利用上了,这么好的厂房,不管是成功厂的钱,还是腾飞厂的钱,终究是国家的钱,放着不用岂不是浪费?”

“可是……”

黄峰诧异之色不减,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成功厂与腾飞厂关于设备扣留与援建厂房的事儿那就是笔糊涂账,而且还是发生在黄峰的任上,的确不太好开口。

可不问的话,心里的疑问就跟猫抓一样难受,要知道成功厂是把厂房建好了,可里面的设备一样都没给,说白了除了一座空空的厂房外,啥都没有。

但现在呈现在黄峰眼前的却是一处繁忙的所在,里面的人进进出出的不说,隐约还能听到机械的轰鸣,极目远眺的的话,还能看到尽头有几个身穿白大褂的技术人员聊着进了一个白色的建筑。

庄建业没解释,只是让秘书小秦去门卫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得到放行后,黄峰这才看到正对厂门的巨石上写着苍劲有力的几个大字:“腾飞航空制造厂技术研发中心!”

第两百三十三章 抢着要

字好不好看到是其次,关键是后面的落款,让黄峰不禁怔了一下,连忙问身旁的庄建业:“这字是陆杰给提的?”

“啊~~咱们厂跟民航局有业务往来,上次陆工过来订货,专门求的,为此少收了八个点的钱。”庄建业说得是轻描淡写,甚至脸上还有些许的肉疼。

可听到黄峰的耳朵里却如同一颗炸雷引爆,立马惊的就直起了身子:“你说什么?民航局来咱们厂订货?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庄建业白了黄峰一眼:“你一不是腾飞厂的领导,而不是部委的主要领导,不知道正常!”

说着叹了口气:“是前两个月的事儿了,厂里不是出售给航空测绘大队五架无侦—5无人机用于地形测绘嘛,民航也觉得不错,认为是矿产勘探、输变电线路巡查、森林防火、气象调查的绝佳平台,所以就过来跟咱们签了五十八架无侦—5的民用版,ty—2a无人机的销售合同……”

庄建业也没瞒着,一五一十的跟黄峰说了。

自从航空测绘大队列装了无侦—5无人机,并跟原先的伊尔—18配合迅速完成了华东和华南的地形测绘工作,便引起了国家地质局的关注。

至于原因很简单,航空测绘大队在执行总部任务的时候,多少都要带些有助于国计民生的其他任务,一来是体现人民~~子弟~~兵服务人民的宗旨;二来也是其他职能部门设备有限,不得不搭一搭部队这个技术条件相对先进群体的顺风车。

国家地质局便是搭航空测绘大队顺风车的单位之一,主要目的就是借着航空测绘大队勘测华东、华南地形的同时,对几个重点区的矿藏情况进行调查。

效果自然是没的说,只不过航空测绘大队是以完成总部任务为优先选择,国家地质局的事情不过是顺手为之的帮忙,细致程度自然无法满足国家地质局的要求。

就准备自己弄飞机再仔细把几个疑似矿脉再好好查一查,便想借航空测绘大队的无侦—5无人机用一用。

问题是航空测绘大队除了华南、华东外,西北、东北、华北的地形测绘也要做,手上的无人机根本不够用,国家地质局的请求自然无法答应。

于是国家地质局在咨询了无人机的厂家和价格后,觉得性价比挺高,干脆一咬牙,自己也组个航空测绘大队算了。

立马就向上级提交申请报告,希望上级能同意自己的请求,并批复特别经费。

无独有偶,电力部门关于组建航空大队的报告也在此时提交上来,不过他们不是因为体验过部队的航空测绘大队才醉心于这项新领域。

而是因为这几年张平的星洲变电公司在无人机导览绳牵引方面的业绩,以及最新升级的ty—1无人机在电力线路巡查上的成功经验,令电力部门迫不及待的想要组建自己的航空大队。

原因很简单,因为电力部门的高压输变电线路大多布置在人迹罕至的森林和高山,为了保证输变电线路的通畅,就必须定时巡查这些线路的情况,发现问题及时处理,才能保证电力的正常供应。

然而茫茫森林,高山峡谷的,人力巡查费力不说,还存在一定的风险,更主要的是效率不高,出了问题无法第一时间发现。

但改进后的ty—1无人机,以其两百二十公里的航程,能对半径一百公里的线路进行多次,细致的反复巡查,从而保证一定区域内的线路完好。

张平的星洲变电公司在应用之后,整整一年内,没有出现一起重大故障,电力部门一看,这是个好东西,要推广,要建航空队。

上级审批部门接到两个单位的申请报告,头一下子就大了,因为他们的办公桌上除了地质局和电力部门的,还有森林局和气象局的申请,都是申请建无人机航空队的。

至于原因,很简单,森林局看到电力部门在林区巡查线路觉得这玩儿意用在森林防火上很不错;而气象部门就更简单了,星洲部队的无侦—8真是个好东西,自己怎么可能没有?

这还不算,听说水利部门正在起草类似的报告,审批部门林林总总加在一起粗略一算,嚯~~可不是个小数,超越了批复范围,自己这边可做不了主,立马上报。

各个部门都要建自己的航空大队,上级的主管领导想了想,又询问了下部队的航空测绘大队的无人机使用情况,便大笔一挥,把事情交给了民航。

不得不佩服上级的主管领导眼光,交给民航不但避免多部门的重复建设,还能让民航拓展民用航空的业务范围。

于是民航便责成副总工程师陆杰,前往腾飞厂调查了解情况,在一番“亲切友好”的交谈后,最终以三十二万人民币的单价,签订了五十八架无人机的销售合同。

加上遥控站、培训费和备用零部件儿总金额高达两千万人民币。

“这个数字算是创下腾飞厂国内销售的历史记录了。”庄建业事无巨细的讲完之后,最后不无炫耀的总结。

一旁的黄峰都听傻了,他知道腾飞厂是做无人机,也知道腾飞厂靠着这个成为出口创汇企业,但讲实话,黄峰心里从来就没把无人机当成真正的飞机,没办法,在他的固有观念里,有人的飞机那才叫飞机。

没人的,那叫航空模型,怎么可能是飞机。

腾飞厂创造性的使用无人机这个名字,当时还在成功厂的黄峰还笑话得不行,觉得腾飞厂给自己的高端模型弄个什么无人机,简直就是在自己脸上贴金。

为此还断言,腾飞厂的模型也就糊弄糊弄那些有钱没地儿花,买回去骗小孩的外国人,想在国内找出路根本就行不通。

哪怕后来部队订购了无侦—5也没改变黄峰等人的想法,很简单部队的靶机认真算来也是航模,再说了如果腾飞厂的无人机够优秀,部队何必才购买五架?显然不看好的成分居多。

却不成想,部队买的不多,但民航却一下子砸下两千多万,这也就罢了,关键是那么多职能部门都抢着要,难道自己对腾飞厂的无人机判断错了?

第两百三十四章 卖给你都行!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两千万合同签订的时间点。

两个月前,那不是腾飞厂正经历舆论风暴,风雨飘摇的时候嘛,这个时候民航突然给予腾飞厂两千万的大单说明什么?

黄峰怎么说也是在成功厂担任过领导的人,眼鼻子自然不会潜到以为腾飞厂故意隐藏自己摆脱困境,一举击垮夏皋厂这样王子复仇记似的小说情节。

而是想得更深,更细致,然而越是想得深,想得细致,黄峰的心里就更加不平,难怪高升部委的老领导让他宁肯降一个级别也要来腾飞厂挂职学习一段时间,看来腾飞厂比自己想象的要厉害得多。

“老黄,咱们到了!”

就在黄峰胡思乱想之际,庄建业提醒一声,这才发现吉普车已经停在一处白色的建筑前,黄峰立马把纷乱的思绪抛到脑后,随着庄建业下车,抬眼一看,一个写着“腾飞特种材料实验室”牌子便映入眼帘。

庄建业冲他招呼一声:“走,带你看一样好东西。”

说着便推开实验室的门,走了进去,黄峰带着几分好奇也就跟了进去,可等进门之后整个人就愣住了,材料室黄峰不是没见过,类似的部门成功厂也有,可像腾飞厂这样的却还是第一次见。

于是黄峰看着像厂房多过科研机构的所谓材料实验室,诧异的望着庄建业:“你确定,这里是实验室?”

“是呀,是不是很不一样,跟你说……”

庄建业望着忙碌的实验室,正准备饶有兴致的介绍一番时,一位穿着白大褂,年过中年的大姐便快步走过来,瞥了一眼黄峰,就把目光转到庄建业身上:“庄厂长,用传统方法对碳纤维表面处理可能行不通,因为日本东丽公司的t500碳纤维材料,比之前的t300高了一个档次。

所以包装的脱模布上的化学成分也就不同,之前我们用氧化法处理t300材料还可以,t500材料就有些难办,废品率太高,不划算。”

一听这话,庄建业也没有心思去跟黄峰介绍了,皱着眉问:“那你这边有没有什么解决方案,如果有就直说。”

“我这里想到一个电化学的处理办法,不过还不是很清晰,需要用不少的t500材料做试验,就是不知道……”

“嗨~~不就是t500材料嘛,仓库里那么多,你要用就拿去用。”庄建业没等中年大姐把话说完,就很豪爽的一摆手,说道:“但不管怎么,我要保证首批两架原型机的碳纤维部件儿在月底前出来。”

“这你放心,我主要是发现用氧化法对t500材料做表面处理的话,如果不立即用树脂进行预侵料加工,就要涂一层昂贵的保护层,不然整块材料就会受到粉尘污染,就算彻底废了,如果能用其他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不但咱们的成品率会更高,而且加工成本也会大大下降。”中年大姐解释着。

庄建业点头:“只要能把两架ty—2c原型机的碳纤维部件儿按时交付,其他的随你折腾,我帮你兜底儿。”

“行,那我先去忙了,你们慢慢看,不过里面的生产加工区就不要进了,再外面大概看看就行。”

“放心,你这里的规矩我懂。”庄建业应了一声,中年大姐点点头,便双手插在口袋里扬长而去,就如同她来的时候一样干脆得令人发指。

庄建业看着中年妇女的背影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等人拐过墙角,消失不见这才拍了下脑门儿跟身边的黄峰说:“你看看我这脑子,光顾着谈正事儿了,怎么就忘了给你们介绍了……额……老黄……你这是怎么了?”

庄建业这边还自责呢,一转头却吓了一跳,只见黄峰双眼直勾勾的跟留了魂儿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货看上离开的大姐呢,赶紧推了黄峰一下。

黄峰这才反应过来,转头愣愣的看着庄建业,声音颤抖的问:“腾飞厂有t500碳纤维材料?”

“啊!”庄建业点头。

“日本东丽公司产的?”

“是啊!”

“有多少?”

“不多,本来我要一百吨的,结果就给了我三十吨,有点儿小气。”庄建业有些不好意思,没办法,这个数他觉得太少。

结果听了这话的黄峰差点儿没一个趔趄跌倒,三十吨还嫌少,黄峰很想掐着庄建业的脖子问问,这货到底知不知道t500的价值。

也难怪黄峰会如此,实在是被腾飞厂的t500碳纤维复合材料弄得有些悲喜交加,要知道当初的成功厂可是准备做碳纤维复合材料加工的,因为六十年代的时候国内就在这方面有了进展,甚至某些飞机研制单位还用碳纤维复合材料做了飞机起落架挡板,并进行了试飞试验,取得相当不错的成果。

到了七十年代初,国内的碳纤维复合材料水平大致跟日本相当,都是t300级别的,然而由于种种原因,国内碳纤维复合材料突然停步不前,等到了八十年代,以日本东丽公司为代表的合成材料制造商不但完善了t300碳纤维复合材料加工技术,更推出性能更进一步的t500,与此同时更新一代的t700也开始抓紧研制。

反观国内,由于国家经济政策的转型,依托军品衍生的碳纤维复合材料失去国家拨款,不但停滞不前,甚至还出现严重倒退现象。

不说别的,十几年前的成功厂还试制过由t300级别的国产碳纤维复合材料制作的部件儿,为此还制定了一整套工装方案和工艺流程。

可是现在,当年的工人调走的调走,退休的退休,以至于现在在成功厂内提碳纤维复合材料,不少人都很茫然,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作为当年的亲历者,黄峰说不心疼那是假的,国内的技术不落后,生产能力也不差,技术人员更是没得说,可就是因为某些无法言说的原因,就被人甩下一大截,这种眼睁睁看着别人从身旁弯道超车,而无法追赶的痛苦,已经不是用耻辱能形容的了的。

正因为如此,当黄峰终于平静下来,便红着眼眶跟庄建业说:“只要你能把碳纤维复合材料的技术追平,我黄峰卖给你都行!”

第两百三十五章 烧钱

“别激动,别激动~~~”

看着黄峰红着眼睛,一副像要之人的模样,庄建业赶紧劝他冷静,没办法,这货在夏皋厂嘎~~的一下过去了实在太吓人,庄建业还不想挑大梁的还没立起来,就被横着送进医院。

黄峰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旋即叹了口气:“庄厂长,你是不知道,几年前我跟着两个厂里的领导去新加坡参加一个航空材料方面的学术交流会,当时日本东丽公司的技术部门的负责人专程找到我们,进来就客气的鞠躬。

当时我们都有点儿懵,不知道小日本要干什么,后来通过翻译才知道,这个东丽公司的技术部门负责人是过来感谢我们的,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感谢我们吗?”

庄建业很配合的摇摇头。

黄峰苦笑着摇摇头:“理由说起来可笑而又残酷,竟然是对我们这个失败的竞争对手表示感谢,因为没有我们在六、七十年代的技术突破,就没有他们忘我的投入与研发,如今超越了我们,自然要对曾经的对手表示敬意,说这是他们日本文化中特有的尊重。”

说着黄峰抬头看向高高的厂房顶棚,却没有继续说,而是问庄建业:“有烟吗?”

“这里不让抽,咱们出去说!”说着庄建业便跟黄峰出了材料实验室,随后从助理小秦哪儿拿了一包烟,帮黄峰点上,黄峰狠狠的抽了两口,这才平复了情绪借着说道:“你不知道我当时是个怎样的心情,很悲哀,也很无奈,更多的是毫无办法……回来后把这事儿跟部委汇报了,希望上面能把碳纤维材料项目捡起来。

当时部委还挺重视,去找其他职能部门协商,毕竟基础材料不是咱们航空系统一家的事儿,结果这一商量就商量没影儿了,后来我们又上了几个报告,全部石沉大海,再后来我被提拔为车间主任,老领导走的走,退的退,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说着顿了一下,抽了口烟,冲着庄建业欣慰的一笑:“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样了,可看到刚才碳纤维材料的加工车间,我忽然发现,上面似乎对这种先进的航空材料又重视起来,不得不说是个好事儿,虽然咱们晚了一步,不过想要追还来得及,不管怎么说咱们的底子还在,只要集中力量咱做出来的东西不比小日本的差。”

语气很豪迈,态度很积极,问题是……

“老黄,你也说了里面是碳纤维材料的加工车间,可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挂车间的牌子,而是弄了实验室的名头?”

“这个……”

听庄建业这么一说,黄峰还真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从刚才的规模来看,里面的设备和状态妥妥的就是为生产碳纤维复合材料弄的。

尽管目前里面以加工进口t500碳纤维材料的成品板材为主,真正的碳纤维复合材料只是试生产的模样,但原料生产和成品加工的配置是瞒不过黄峰眼睛的,所以他也纳闷儿,完成的车间配置,挂实验室的名字,是不是有点儿挂羊头卖狗肉的嫌疑?

不过他的疑问庄建业很快就给出了答案:“原因很简单,实验室,特别是材料实验,每年能从部委和当地政府拿到五十万的补贴,可单纯的碳纤维复合材料生产车间却一分补助也拿不到,里面的意思不用我说了吧?”

意思黄峰当然懂,实验室算是科研单位,科研这东西,国家从上到下都是鼎力支持,补助虽然不多,但多少都会给。

但问题是……

“难道上面不扶持生产厂?不会呀,高性能碳纤维复合材料都是航空航天急需的东西,上面没道理不扶持啊!”黄峰一脸愕然。

庄建业苦涩一笑:“日本东丽公司的t300材料比国内同类型的价格低了将近20%,而且质量也比国内的好太多,人家价格低,质量好。

低端的都压的死死的,t500这种高端货就不用说了,动弹的机会都没有,既然如此用脚趾头想都清楚买就完事了,还造什么?投入那么大,见不到效益不说,就算造出来质量还未必比得过人家,老黄,你说说我要是挂车间的牌子,能有个啥?”

黄峰不说话了,又是造不如买的老调子,这些年黄峰听到的,见到的太多太多,真的不好评论到底是好还是坏,因为他也是造不如买的受益者,成功厂技术改造,本来国产设备已经够用了,可还是咬牙买了进口的。

原因很简单,进口的更先进,价格照比国内同类产品也没贵到哪儿去,关键是质量和品质能甩国内几条街,用脚趾头想也要买进口的。

不但是黄峰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是庄建业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有物美价廉的东西总不能束缚住人家手脚去买吧,可这种情况进行下去,国内相关产业必然受到极大冲击。

这就是个很拧巴的一种矛盾,你或许骂国外产品冲击国内产内,可轮到自己买东西的时候,眼睛却不自觉的往质量更好,价格更公道的进口商品瞟。

在碳纤维复合材料上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国内不缺获得碳纤维复合材料的渠道,所以当庄建业高高兴兴的拿着t500跑到人家材料研究所想复制与飞行机械研究所的合作模式时。

人家材料所的人很客气的告诉庄建业,材料研究所现在的重点不在碳纤维复合材料,如果腾飞厂想要类似的材料可以帮着联系贸易公司进口,他们材料研究所从中抽取2个点的提成就行。

眼见这种情况,庄建业说不失望那是假的,真的很想告诉材料所的人,二十年后为了t700,t800级别的材料,你们得累折腰筋,哭都没地方哭去。

问题是说了也没用,如今的大环境下,就算你告诉他再过几年苏联解体,人家反过来还能喷你一脸口水,掰着手指头告诉你,苏联如何如何牛~~~逼,武装力量如何如何强大。

兴致而去,败兴而归的庄建业,思来想去,总是觉得有点儿憋气,于是咬着牙一拍大腿,别人不帮着做,tm就架起炉灶自己干。

于是在腾飞厂干部大会上做了一个腾飞厂迄今为止最亏本的一个决定,成立特种材料实验室,投产碳纤维复合材料。

转眼两个多月过去了,架子还没完全搭起来,两百多万的资金就已经见底儿了,八五年的两百多万啊,这烧钱速度,简直不要太快,更关键的是未来几年内根本看不到任何效益。

说到这里,庄建业满满都是眼泪:“老黄,才两个多月,两百多万就没了,没办法,我只能再投四百万下去,才有了现在的模样,六百多万啊~~tm的干材料不是砸钱,是烧钱啊~~”

听着庄建业唉声叹气的抱怨,黄峰整个人都傻了,这nm,腾飞厂也太有钱了吧……

第两百三十六章 躺赢

如果是其他人,听了庄建业的话,会觉得恩~~庄厂长正霸气,可黄峰怎么说也是做过成功厂代厂长的人,企业经营上的事儿他比谁都清楚。

两个多月的时间就耗光两百多万资金,后面又追加四百多万,前前后后加在一起六百多万,这么大的一笔资金放在任何一个厂子那都不是个小数,不说别的,成功厂那么大一个部委重点厂,如果没有上级的资金补助,让他一口气拿出六百多万去搞研发,就算敲碎骨头渣子也未必拿得出。

没办法,这时候的国营企业不管效益有多好,利润的一个大头儿,作为上缴利润交上去了,之后地方繁重的税费又被吞了一大块儿,剩下的还要承担员工的工资、福利、设备的维护保养,厂医院、职工住房,子弟小学、幼儿园、小剧场、职工活动中心,离退休职工的保障等后勤配套的运转。

一块块分下去,留给厂领导的真没几个钱。

黄峰在成功厂做代厂长时,那么折腾,把喷丸成型机做成独门生意,手里能随时动用的资金也没超过一百万人民币。

将近三万人的部委重点特大型企业,厂里能活动的资金不到一百万,说可怜也不为过。

所以遇到设备采购,增设厂房,新品投产,成功厂别看牛,也得老老实实写报告给部委要项目,要审批,要拨款,没办法,手里没钱,不管上面要怎么办?

所以听庄建业说一口气砸下去六百多万,黄峰能不惊嘛,他在成功厂时超过一百万就得打报告,等审批,人家腾飞厂张口两百万,不够?不够闭口四百万再砸进去,跟人一比,自己在成功厂就tm一叫花子。

于是不禁羡慕的问:“那咱们厂年收入超过两个亿吧?”

庄建业摇了摇头:“要是能到两个亿就好了,去年一共才12个亿,不过今年要看ty—2c的表现了,如果能得到青睐,收入最少能翻两番。”

这下黄峰脑袋就更晕了,按他的计算,腾飞厂如果能有六百万以上的流动资金,怎么也要两个亿以上的收入,才能在扣除一切费用后留下足够的钱,不然庄建业就得去做些偏门儿。

好在庄建业没有让黄峰多费脑细胞,便笑呵呵的解释道:“这主要是咱们腾飞厂是出口创汇企业,享受国家减免利润上缴和税费政策。”

闻言,黄峰直接就给自己脑门儿来了一巴掌,怎么就忘了腾飞厂是做出口的呢,人民币再金贵,也比不过美元金贵,正因为如此,出口创汇企业都会享受国家极为优厚的政策扶持。

腾飞厂也不例外,得益于无人机的出口,腾飞厂不但是出口创汇企业,而且还是高技术装备出口企业,不但享受出口创汇企业的优厚待遇,还有国家高技术装备出口专项的扶持。

两项一叠加,腾飞厂出口h公司的无人机收入几乎一分不差的全部落入自己的口袋,哪怕按照国家规定的汇率37折算成人民币支付,去年腾飞厂也妥妥的拿到三千七百万的纯收入。

至于浣城方面的利润上缴,其他的几项民品收入就已经够了。

再加上腾飞厂作为后起之秀,没有永宏厂、成功厂那么多历史包袱,就算住房问题,庄建业也靠着腾飞厂在浣城财政上的独特地位,一股脑的交给了浣城市政府,所以经常能看到腾飞厂的职工高高兴兴的住着市政府或其他职能单位建的住宅。

连住房都都如此,学校、医院自然就不在话下了,统统交给浣城市,尽管厂里还要负担一些报销费用,但日常维持的大头支出却不是厂里去出,这一下就给腾飞厂省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有人问了,腾飞厂这么甩包袱,浣城市就这么吃哑巴亏?

还别说,浣城市不但吃,而且还巴不得这样的哑巴亏能多点儿,要知道如今腾飞厂给浣城市的利润上缴加缴纳税费接近两千万,占整个浣城市财政收入的70%。

至于剩下的30%,尽管多数市内各大国营百货,其他工厂以及农业收入所得。

然而无论是哪个方面,都离不开腾飞厂的支撑,原因很简单,腾飞厂效益好,职工的待遇就好,职工的待遇好,消费力就强,消费力强,国营百货的商品卖的就多,配套的加工厂收入也会上升,于是收购农产品做深加工,连带农业收入也大幅上升。

毫不客气的说,真的是腾飞厂养活一个浣城市。

财政收入高,城市活力足,工农业产值打着滚的往上翻,人民生活平显著提高,更关键的是这些成果不像东南沿海那般搞私营经济的存在极大的政策不确定风险。

毕竟腾飞厂是妥妥的国营企业,所以腾飞厂官员对这份政绩拿得是心安理得,邱大林就不用说了,去年年中就被调去省里,接替他的是腾飞厂之前的老领导,二十三分厂的老书记林波。

都是老关系,又是邱大林的老下属,自然萧规曹随,按照邱大林的那一套,扩建医院,扩建学校,多批住宅,总而言之要把腾飞厂这个大爷伺候好。

不到一年就因为政绩突出,被调到临近省任地高官。

新上来的领导一看,之前两任都躺赢,自己还还折腾啥?接着躺赢算了,于是继续延续邱大林的政策,配合腾飞厂,发展浣城市。

如此这般,背靠浣城市,卸掉包袱,轻装上阵,再加上国家的政策优惠,腾飞厂不富才怪呢。

尽管庄建业说得并不细致,但黄峰怎么也是做过大厂领导的人,一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不禁心里嘀咕,未来国企改革还是要从自身做起,必须放下包袱,轻装前进,不然再好的企业也得被拖垮。

看来成功厂争不过腾飞厂,深层次的原因还是蛮多的。

“来,老黄,这里是咱们厂无人驾驶飞行器应用实验室,里面的设备清一色西德原装进口,让你看看眼界。”

就在黄峰低头沉思之际,庄建业已经领着他进了一个偌大的厂房之内,黄峰抬眼一看,登时就愣住了,等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全自动?这……这……这得多少钱?”

第两百三十七章 突然袭击

也难怪黄峰会如此,抬眼望去,笔直的绿色通道两侧全是清一色的数控机床,腾飞厂的工人们身穿工作服,拿着外文词典,对照着说明书正在相应的数控机床上学习着操作原理。

是的,绝对是数控机床,而且还是进口的数控机床,绝不是腾飞厂自己用老机床改装的伪数控,这一点黄峰绝对敢保证。

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相当吃惊,这么多进口的全自动数控机床得多少钱?

庄建业其实很想告诉黄峰,眼前这一批全自动话的无人机生产线,是人h公司三个超级大礼包中的一个,只象征性的收取了五十万美元的航运费,就甩给了腾飞厂。

而这五十万美元航运费,庄建业以免费提供两架ty—2c原型机为代价给抹掉了。

换句话说,庄建业没花一分钱,就弄了条全进口的无人机生产线。

这对腾飞厂来说无异于是及时雨,因为当时的腾飞厂面临成功厂耍赖,扣下生产线不给,自己这边又没能力短时间内建立完成的无人机生产线。

正为产能发愁时,h公司甩手就给了一条,庄建业可谓欣喜若狂。

等把设备全部拉回来一看,嚯~~清一色西德货不说,总共128套设备,光数控机床就达到86套。

尽管里面没有五轴加工中心这种逆天级别的东西存在,但四轴、三轴加工中心的总数却有16台,用这些设备别说加工生产无人机了,就是生产真正的有人驾驶飞机都富富有余。

所以当庄建业见到这批设备时,跟现在的黄峰一样,脑袋嗡嗡的,差点儿就挂个国际长途,准备给李斯特这货肝脑涂地了。

太tm慷慨了。

然而当庄建业仔细看机床上的操作文字和说明时才发现,除了机床的制造公司是熟悉的西德公司外,剩下的文字内容清一色的希伯来文。

再联想到李斯特甩生产线大方的模样,要是还想不到这是李斯特宰人家以色列小兄弟的,庄建业就可以找块豆腐撞死了。

当然,庄建业也没为被坑的以色列人感到可怜,很明显这是西德因为二战的罪行,向以色列提供的赔偿罢了。

反正都是白拿的,庄建业很不客气的就笑纳了。

当然了这些曲折的历程庄建业是不会跟黄峰去说,没办法,实在事儿太大,黄峰虽然让庄建业看中,但还没到倚重的程度,能跟他亮下家底儿就行,背后的弯弯绕还是不急。

所以庄建业说出的话就没有丝毫骄傲的成分,反倒是充满了苦涩:“刚才你看到的材料实验室还不算啥,这才是腾飞厂支出的大头儿,当初成功厂说给我们无人机生产线,结果后来就赖掉了,腾飞厂上面又没人,下面一堆订单等着完成,没办法就只能把这几年的家底儿给拿出来卖了这些个东西。

成功厂说我毒,狠,把他们往绝路上逼,我是真没办法呀,腾飞厂真的没钱啦,账户上都快比我脸干净啦老黄,我不说别的,就那台……”

庄建业说着就指着不远处的一台数控卧式镗床,一脸肉痛的道:“先不说这东西买的时候有多贵,就说使用时的冷却液,国内没有相同型号的,只能从西德进口,就这么一小瓶。”

庄建业用手比量一个矿泉水瓶大小的形状:“也就不到八百毫升的样子,就要13620马克,折合人民币两万多,最多能用三个小时。”

话音未落,又指了一下身后的数控立车:“还有这个,机床主体是西德制造的,但刀具却是英国生产了,一整套13387英镑,折合人民币9万多。”

“还有这个……”

黄峰刚从全数控化的自动生产线回过神,立马就被庄建业又说懵了,这nm还是车床吗?简直就是一台台的吞金兽好不好,这要是全力运转起来,多少钱能够?

就在黄峰努力计算着,庄建业的话便再次传到他的耳朵里:“所以老黄,你这个挂职干部在腾飞厂的作用很大。”

一听这句话,黄峰脑袋立刻清明,神色庄重,显然早就等着这一刻了,而庄建业的神情比他还要庄重:“你也看到了,腾飞厂资金的支出有多大,财务上的压力可想而知,所以我们很需要钱,多少都不觉得多,你来了,我很高兴,没办法,现在腾飞厂能挑大梁的人太少,你过来我就可以把民品业务全部交给你,说说看,还有八个月的时间,有没有信心把民品收入翻一番?”

黄峰这下是真的傻了,他没想到庄建业说了半天只是把民品业务交给他,这也就罢了,关键是剩下的八个月的时间还要把民品收入翻一番儿,黄峰简直都快骂娘,老子都不知道民品啥情况,你就让翻一番儿,周扒皮都没这么用人的好吧。

所以黄峰想都不想就准备拒绝,可还没等他开口,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旋即沈建伟那不疾不徐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你能接管民品业务,我这个糟老头子就可以安心歇一阵子了,不错,不错……哎~~你们大家伙都别用功了,觉得咱们庄厂长的提议行不行啊?”

话音未落,林光华、彭川、王和平等人便从不同的机床后面冒出头,心不在焉的应了几声,随后沈建伟便笑呵呵的转过头对一脸抽抽的黄峰笑呵呵的说:“小黄,你可能有点儿不适应,咱们厂的党委会跟别的厂不太一样,一般能聚在一起就那个议题商量一下,刚才你没来,我们已经讨论很久了,等时间长了适应了就好了。”

说完便转过头,跟不远处的助理小秦说:“啊~~小秦记得记一下,腾飞厂党委第三次全体会议,通过对黄峰同志的分管职务的任命,好了,就这样,会议结束,哎呀,这些机床的字码儿太累眼睛~~~”

沈建伟吩咐完,便冲着黄峰笑了笑,便絮絮叨叨的拿着外文词典,转到一个机床后学习去了。

至于黄峰,头有点儿胀,脑袋有点儿晕,他费劲巴拉的来腾飞厂可不是为了干民品的,而是要掌握整个大权的,就算不能把庄建业挤掉,但能把腾飞厂这一套高歌猛进的东西搬回成功厂也算成功。

为此他拿出勾践卧薪尝胆的决心过来,结果……只负责民品……

“老黄,你怎么了?看着脸色不太好!”

“没,没事儿,就是有点不舒服!”黄峰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打紧,可庄建业还是叫来小秦,让他送黄峰回住处休息。

眼见黄峰被人扶着离开,林光华便抻着脖子看了看,发现没外人,这才快步走过来,展开一份图纸跟庄建业说:“老栾应该跟你说了吧,部队对这个想法很感兴趣。”

第两百三十八章 遥控撞击毁伤概念无人机

看着林光华展现的图纸,庄建业的脸有些古怪,如果说无人机生产线算是h公司给腾飞厂的第一个大礼包的话,那么眼前的这张由林光华手里的新型无人机草图便是第二个。

之所以这么说,很简单,因为h公司与生产线一起打包赠送的专利里面,有一份便是林光华手上的这个,名称叫做遥控撞击毁伤概念无人机。

都叫做概念无人机了,也就是说这款无人机只是个简简单单的想法,觉得还有点儿意思就先抢注专利,把坑给占了,能不能深入下去,放在以后再说。

这是欧美日企业的通病,反正有没有用全都搞成专利,各种挖坑,万一哪天某个人蹲着拉屎,嘿嘿~~~赚了,拿钱!

这个所谓遥控撞击毁伤概念无人机便是这类产物,虽说出自以色列人之手,但无论是以色列还是捣手的h公司都没把这款概念无人机放在心上。

很简单,实在是这种无人机从概念上来讲太过鸡肋,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款概念无人机与导弹的重合度太高,遥控撞击毁伤,导弹不就是这么干的嘛。

而且导弹的速度更快,火力更猛,设备更先进,你个无人机好好的在天上玩儿侦察就够给你面子了,居然还敢出圈儿,简直给脸不要脸了。

所以以色列没把这货当回事儿,让h公司宰就宰了,h公司就更不会看上眼,因为无论这东西怎么弄,美国老爷们都觉得low,既然腾飞公司要好处,反正是白给的,就当个顺水人情。

只有庄建业看到这款概念无人机的简单介绍和潦草的概念草图后,脑袋嗡~~的一下有种再次穿越的感觉。

没办法,太熟悉了,这不就是几年后名声大噪的“哈比”无人机的最初概念嘛,这款旨在对付敌方雷达阵地的反辐射利器,因其独特的无人机体制设计以及超越四百公里的航程,成为无人机中的一代经典。

然而相较于“哈比”无人机独特的设计理念,庄建业觉得它的作战模式才是“哈比”无人机成为一代经典的重要原因,因为正是从“哈比”无人机开始,无人机便不限于单一的侦查,开始介入战争的一线打击行列,成为真正的武器。

毫不夸张的说“哈比”无人机是后来一切攻击无人机的祖宗。

正因为如此,庄建业心里就生出一番恶趣味,自己从现在开始打造“哈比”无人机的同款平台,等以色列人开始找准方向把遥控撞击毁伤概念无人机作为反辐射武器的真正方向,自己能不能大赚一笔呢?

似乎有这个可能!

庄建业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想干就干,再说了以色列的先进反辐射武器还在预研阶段,还没找好承载平台,等他们把遥控撞击毁伤概念无人机确定为承载平台那是八十年代末的事儿了。

至于整个“哈比”无人机系统正式成熟并能够应用于实战则是要到九十年代初。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腾飞厂跟以色列处在同一水平线上,凭什么不干?

只不过这种遥控撞击毁伤概念无人机太过暴力,腾飞厂一个航模起家的小厂子还没资格往里面装炸药,不跟部队打个商量怎么能行。

问题是数遍庄建业的人脉,除了一个大咧咧的栾和平之外,也没谁了,于是趁着栾和平休假,就随便编了个借口,把这货约出来吃饭,席间就说了这个事儿,探探部队那边有没有兴趣。

还别说,栾和平听了两眼是直冒光,倒不是这货对遥控撞击毁伤概念无人机多看好,而是有新的无人机这家伙就想搞一搞。

没办法,这货这几年靠着腾飞厂的无人机是一路高升,现在俨然成为军内的无人机专家之一,特别是为星洲部队专门打造的无侦—8“普拉斯”高空气象探测机,令栾和平在空军内部名声大噪。

不但被送到空军指挥学院进修,人也从星洲部队气象站调到军区空军装备处任正营级研究员,专门从事无人机的应用研究。

栾和平一个高二肄业的有痔青年,会个屁的研究,在机关里拿着航空概论,套着武侠小说看了快半年,眼瞅着自己都快能写武侠小说了,也没弄明白飞机膀子怎么就能把那么重的铁疙瘩弄上天。

眼瞅着今年的研究任务完不成,老栾也很愁,想着是不是找老子把自己从机关里调走,庄建业就找到了他,说了一个遥控撞击毁伤概念无人机的新思路。

正愁没方向的栾和平一听,真是想啥来啥,眼睛不放光才怪呢。

高兴着与庄建业连干三杯白得,就把这事儿给应下来。

本以为栾和平充其量也就是做做研究,攒两篇论文在军内发表,庄建业没想着那么快,毕竟遥控撞击毁伤概念无人机很多方面都不成熟,想要引起部队的真正重视,怎么也得熬两年。

哪成想没几天栾和平突然来了个电话,让他们赶紧按照跟他说的那种基础型号,造几架概念机过来,说要用,而且还是越快越好。

庄建业得知情况后,也没问老栾干什么用,只要部队感兴趣就比什么都好,于是便找来林光华等人,先做了两架原型机送过去。

半个月之后,栾和平便以传真的形式反馈二十多处改进意见,这还说什么,立即改就行了。

如今林光华让庄建业看的图,就是根据栾和平给的改进意见重新设计的。

“主要还是成本,这是老栾意见中最重要的。”庄建业看了看图纸和几个针对性的改进指标,最后强调。

林光华笑了笑:“这你放心,这次整个无尾三角翼的布局就是为了降低加工成本,这么多年我导师的三角翼研究也算有了些成果,这次一股脑的全都用上了,这还不算,在材料上我们大量使用木材,整个造价算下来,比之前的两架原型机要低了三分之一。”

庄建业点头:“那行,如果可以就抓紧生产吧,数量就定在……六架吧!”

……

华中,大别山某处。

军绿色的队伍一行行向前行进着,嘹亮的军歌回响天地,伴着天上不时飞过的直升机构成一幅壮美的磅礴画卷。

郑权礼透过车窗看着眼前的这副画面,心中的愉悦之情溢于言表,终于又能回到一线部队了,怎么看怎么舒坦,便在这时一名通讯兵拿着电台凑过来,低声道:“团长,03找你!”

闻言郑权礼赶紧坐直身子,03是他们军首长的代号,于是赶紧接过通话器:“03,我是森林!”

“到这个份儿上了,我也不说什么了,总而言之一句话,哪怕是蓝军,你也要给我打出空降兵的气势出来!”

第两百三十八章 那是什么?

军首长的话音掷地有声,郑权礼立马毫不犹豫的回道:“请您放心首长,保证把咱们空降兵的气势打出来。”

“好!”军首长说了句好,就果断挂断结束了通话。

……

与此同时,位于大别山山麓南侧的导演部内,巨大的演习沙盘摆放在正中央,参谋不时的将红蓝双方的布置,在沙盘上标记出来,负责协调的导演部导演,正在一旁就着沙盘的情况跟过来观摩演习的总部首长做着详细介绍。

这是一场实兵实弹的红蓝双方对抗演习,由n军区某师主力团担任红方,负责对假想的s市做要地防守。

郑权礼所指挥的空降兵某团作为蓝军负责进攻。

尽管导演部遵照总部的意思,名义上对这次实兵实弹对抗演习没设预案,让红蓝双方在广阔的演习地域内随意发挥。

可实际上从双方的兵种组成来看,红军显然占优,因为担任红军的主力团怎么说也是n军区的拳头部队,自从接到要担任红军任务后就得到军、师两级单位的各种加强。

不但有装甲车,手上还有两个连的坦克,至于炮兵就更不用说了,不但有24门师里调过来的54式122mm榴弹炮,还得到军属12门152mm,66式加榴炮的加强。

除此之外,n军区直属的一个高炮连也被调入这个团,又平添12门37mm高炮,再加上原本该团就具备的120mm、82mm等口径的迫击炮,火炮总数超过一百二门。

这是个什么概念呢,朝鲜战争的时候,我军一个主力师的火炮连四十门都不到,而这个所谓的主力团光火炮数量就超过当时我军四个主力师的水平。

再加上坦克、装甲车的加强,这个主力团的规模早就到了旅的级别。

反观郑权礼的蓝军,也得到空降部队的加强,可碍于自身条件的限制,别说是硬核的装甲部队,就是用于火力支援的大口径火炮,空降部队都没多少。

只能尽其所能给郑权礼的部队补充些107mm火箭炮和82mm迫击炮,剩下的就是多配一些56式班用机枪和40火箭筒加强下班组火力罢了。

两厢一对比只要不瞎的人都能看出来,虽说总部让红蓝双方自由发挥,可一方是武装到牙齿的重装装甲集群;一方是羸弱的轻步兵,还自由发挥,就算把规则偏向蓝方,蓝军也不可能赢得了红军,实力根本不对等好不好!

按理说这种实力悬殊的情况,导演部应该加以纠正,然而出于红军必胜的长久理念,不但导演部没有做出调整,就连负责审批此次演习的总部也没过多干预。

唯一不忿的就要数空降部队的军首长了,被人拉去当陪练就算了,还得被人揍得鼻青脸肿不说,临了还要在脸上踩几脚。

都是当兵的,有本事就真刀真枪干一场,拉那么多外援干嘛。

于是空降兵部队的军首长就找导演部拍了桌子,结果导演部的首长桌子拍得比他的还响,一句话就把军首长怼得没着没落的:“你要是觉得亏得慌,别说给蓝军补充火炮,就算补充航空母舰我都不拦着,演习方案写得明明白白,各展所长,各取所能,你搞不好部队就来找我?你这么多年的部队首长是怎么当的?”

导演部的首长本来就比军首长的职务高,再加上演习方案的确写得明明白白,导演部明摆着“两不相帮”,军首长还真没办法。

于是只能灰头土脸的回去,旋即发了个狠,向空军总部汇报,好说歹说帮着郑权礼的蓝军弄来两个架次的直升机机降,和六个架次的飞机空地支援,算是略微缓解了下蓝军远程火力不足的问题。

可总体上来说,蓝军的力量还是太薄弱,不出意外的话,被红军按在地上摩擦只是时间问题,对此军首长很清楚,可为了激励士气,临近演习开始前,他还是通过无线电给郑权礼打气,希望他就算输,也不要输得太难看,最好咬下红军一块肉,以便让总部首长看看,他们空降兵哪怕没有重武器,依旧是当年上甘岭上的硬骨头。

或许真的被自己的悲壮所感染了,军首长从通信处出来时,脸色就很凝重,几个认识他的人上来打招呼,他都是不咸不淡的应付两句,哪怕总部首长过来问话,他都回答的很冰冷,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弄得其他同事都离得他远远的。

反观红军部队的首长,就要和气许多,不但与熟人聊得热络,刚刚认识的其他部队的领导也能被他照顾得很周到,在受到总部首长接见时更是妙语连珠,被总部首长好一番夸奖。

以至于导演部内不少人见到这一幕,都在感慨,光从红蓝双方的首长表现来看,就算蓝军输也输得不冤。

“好了,时间不早了,开始吧!”

在了解完红蓝双方的兵力布置和大概的进攻和防守计划,并与红蓝双方的军首长谈话后,总部首长看了看手表,跟身旁的导演部首长交代一句,便率先走出掩体,做到观摩区的正中央,举起了望远镜。

与此同时导演部首长眼看各位观摩演习的部队领导坐定后,便拿起那设在一旁的无线电通话器,高声命令道:“演戏开始!”

话音即落,三发信号弹直射云霄,紧接着天上轰鸣炸响,两架强5呼啸而过,向着红军预设阵地投掷炸弹,只听“轰轰~~”的一阵炸响,远处的丘陵便腾起阵阵烟尘,同一时间约莫两个连蓝军靠近红军阵地,他们先是用破障器摧毁红军前沿的铁丝网和雷场,等打开通路后,立即向红军阵地发起进攻。

而此时负责支援蓝军的飞机完成对地支援任务已经飞走,想要继续为蓝军提供支援怎么也要等半个小时,没办法空军就给了两架强五参加演习,返回附近机场加油、挂弹,检查半个小时算是快的。

所以趁这个时候,提前做好防空隐蔽的红军炮兵部队终于撕开伪装,露出了獠牙,开始对进攻的蓝军实施火力打击。

看到这里,总部首长忽然觉得很无聊。

剩下的情况他都能预想出来,无非是蓝军眼见红军火力猛,继续呼叫空中支援,对红军炮兵阵地实施打击;红军规避,等蓝军六个架次的对地支援用完,便以火炮掩护坦克和装甲车实施装甲反击战,一举碾压蓝军,蓝军指挥机构见事不妙利用两个架次的直升机退走,然后收拢残兵,退回出发阵地,红军胜,演习结束。

如此老生常谈的戏码,这些年总部首长不知道看了多少,瞧了个开头就能猜到结尾,这种演习他连吐槽的兴趣都没有,于是便准备闭着眼睛打个盹儿,准备靠到演习结束。

可就在他准备放下望远镜的时候,红军正面阵地侧面的草丛里忽然腾起数个三角形的飞行器,在空中晃悠几下,便不管不顾的扑向红军的一个炮兵阵地,总部首长登时就睁大眼睛,放下望远镜看着身边的导演部领导,问:“那是什么?导弹?”

第两百三十九章 飞行炮弹

同样的问题不止是总部首长在问,位于丘陵反斜面的红军指挥员也在问,不得不说蓝军这一手真的很突然,五架飞行器突然就从防御阵地一侧冒出来,直扑正在开火的炮兵阵地,着实是把红军指挥员吓了一跳。

这要是把自己的火炮打掉,后面就算靠着装甲兵赢了,也赢得不光彩。

于是拿着望远镜看了片刻,发现飞过来的东西呆头呆脑的,便吩咐身边的参谋:“命令高炮连,拦截!”

参谋闻言犹豫了一下:“这样的话,高炮连就会暴露位置,不好应对接下来的四个架次的空地支援。”

红军指挥员皱了下眉头,低头看了看桌子上的地图,用手一点某个预设阵地:“距离下个波次的空地支援还有22分钟,蓝军的放出来的东西不多,让高炮连速战速决,然后迅速转移至4号阵地。”

“是!”

既然指挥员决心已下,参谋也就不在犹豫,应了一声就去传达命令去了。

……

“有点儿意思了……”

当蓝军的五架奇怪的飞行器突然从红军防御阵地一侧,扑向红军的火炮阵地时,红军的反应也不慢,潜藏的高炮连立即卸去了伪装,炮口对准呆板飞行的五架航空器,这时坐在观摩区拿着望远镜观看演习情况的总部首长终于是来了兴致。

他刚才的问题没人给他答案,就连蓝军部队的军首长都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因为郑权礼在做战前准备时,连他这个军首长都瞒了。

对此总部首长没有批评,反而意味深长的点点头,说了句:“这才是带兵打仗的样子。”

随后便举起望远镜不再说一句话,周围其他观摩的部队领导自然不敢说什么,于是整个观摩区就变得无比寂静,显得十分诡异。

可总部首长却好像什么也没看见,津津有味儿的看着眼前的演习,突然,总部首长扣在望远镜内的眼睛猛的一缩。

不但是他,周围其他部队领导望着演习场的一幕无不惊得快掉了下巴,没办法,眼前的一幕实在太惊骇了,惊骇得令他们这些领略过硝烟的人都不知道该用何种语言来形容。

只见已经闯入红军高炮连射击范围的蓝军飞行器,眼看就要被红军如同击落靶机一样全部击毁,突然飞在最后的一架飞行器高高跃起,同一时间剩下的四架飞行器也如天女散花般,四散开去。

已经做好瞄准,就差开动炮闩射击的红军高炮连顿时陷入慌乱,原本呆头呆脑的目标突然变得机动灵活,之前瞄准的参数瞬间失效,只能紧急调整方位重新捕获目标。

然而蓝军的飞行器飞得到处都是,平时因为经费紧张难得打靶的高炮连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么复杂的情况,12门37mm高炮各自为战,左摇右晃,就是不知道该瞄哪一个。

高炮连连长更是急得满头是汗,手里的电话只有四个通道,同一指挥还好,一乱光下面的炮位的回报就把电话通道塞满了,自己的命令根本传不下去。

就在高炮连连长喊来通信兵,让他告诉各炮位瞄到哪个打哪个的时候,一架蓝军飞行器便直直的扎到他的指挥所跟前,旋即浓浓的白烟便从机体中部冒了出来。

很快一个导演部的裁判员便跑过来,用小旗子扇了扇浓密的烟尘,冲着高炮连连长评判道:“红军高炮连,全部阵亡!”

“什么?”高炮连连长怪叫一声,推开导演部的裁判员穿过烟雾一看,好嘛,四团烟雾不多不少的在高炮连狭长的阵地上滚滚蔓延。

这也就是演习,蓝军在飞行器上装的是烟雾弹,要是真实的战场,里面的高爆弹凌空爆炸四散飞溅的破片早就把一个连的人毁个七七八八了。

眼见如此,高炮连连长把头上的钢盔狠狠摔在地上,懊恼的叹了一声,就颓然的坐到了地上。

……

“那是导弹?”

“不对,导弹怎么可能会做那么高机动动作!”

“可不是导弹,刚才的攻击怎么那么灵巧、迅捷?整整一个高炮连,一发炮弹都没来得及打就这么没了,老伙计,你可是空军出身,难道就没听说过这种东西?”

“我要是知道,早就装备我们部队了,不知道是什么新玩意,不然咱们去问问军首长,他或许知道。”

“算了吧,你看他吃惊的脸色就知道,真的什么都不清楚,唉~~蓝军的指挥员也够绝,连军首长都瞒得死死的,看来是要跟红军死磕到底呀。”

“当年在上甘岭跟美军死磕四十多天,现在的红军算个啥……”

……

当红军的高炮连被蓝军的飞行器以一种诡异至极的方式全部干掉后,观摩区的议论声就嗡嗡的响了起来。

总部首长也很好奇,于是左右看了看相互交头接耳的部队领导,便咳嗽一声:“想知道,联系下蓝军指挥员就行了。”

此话一出观摩现场立刻安静,而导演部的成员很有眼力见儿的叫通蓝军指挥部,旋即将电台搬过来,总部首长表明身份后,便听郑权礼的声音从电台内传出来:“01,我是森林。”

“你们刚才用什么摧毁的红军高炮连?”

“飞行炮弹!”

“确定不是导弹?”

“确定,这是一款可以遥控的简易无人机,我们在上面加装了爆炸物,可以做直接撞击攻击,威力相当于一枚122mm炮弹。”

“好,很好!”总部首长说了两个好字,便结束了通话,旋即转头看向红军部队的首长,饶有兴趣的问:“红军部队在这方面有什么应对办法?”

红军部队的首长已经没有刚开始的意气风发,高炮连就这么被敲掉了,实在是丢脸,可总部首长这么问了,他又不能气馁,就算没办法,也要咬牙死撑,于是铿锵有力的说道:“我们可以进行装甲反击。”

总部首长点点头没说话,正准备拿起望远镜接着看是,就见一处郁郁葱葱的缓坡处突然腾起大团大团的烟雾,伴着空爆弹裂开的声响,与真正的火力覆盖没啥区别。

很快大批的坦克兵便从哪里冒了出来,鼻涕眼泪不住的往外冒,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与此同时导演部的汇报员的声音也在观摩区内响了起来:“红军右翼坦克连遭受蓝军火力覆盖,判定,阵亡!”

此话一出,总部首长笑了,而刚才还掷地有声的红军部队首长的脸却彻底黑了。

第两百四十章 出乎意料的便宜

“坐下吧!”总部首长冲着红军部队首长按了下手,旋即冲着身旁的导演部首长说着:“红军也就这样了,这次演习就到这里吧。”

“首长,我们红军还有本钱,左翼的坦克连依旧完好,火炮也没损失,前沿阵地的指战员士气也旺盛,我们红军有信心打赢。”

一听总部首长的意思,红军就这么败了,刚刚坐下的红军部队首长腾~~的一下就又窜起来,一脸激昂的表着态。

总部首长没说话就这么静静的听着红军部队首长把话说完,这才抬起眼问:“说完了。”

“额……完了!”

总部首长点头:“你说的都对,但别忘了,蓝军是由空降兵构成的,而他们手上还有两个架次的直升机机降,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的目标从来不是全都堆在前沿的红军部队,而是他们背后的s市。”

似乎为了印证总部首长的话,两架直五的轰鸣立刻便传到众人的耳中,旋即两个笨拙而又缓慢的身影便映入人们的眼帘,然后就那么堂而皇之的在红军阵地前沿的低空掠过,直扑其背后的s市。

防御阵地上的红军部队只能瞪着眼干看着,却毫无办法,因为他们的高炮连在演习一开始就被蓝军给敲掉了。

这就等于红军的头顶被撕开一道口子。

如果他们对阵的是其他部队还好,拼着重武器的损失,红军也能死扛,再怎么说红军部队也是个有着光荣历史的老牌劲旅,并不缺乏死战到底的意志。

可惜他们对阵的是拥有航空器加成的空降部队,哪怕意志再强,火炮和坦克的攻击力再猛,也没法对天上的目标造成威胁。

再加上红军托大,想打一个漂亮的装甲反击战,将兵力都布置在浅近纵深,并没有对s市做大纵深的梯次防御。

所以当自己的防空力量被敲掉,蓝军部队大摇大摆的从头上冲过去掏老巢,红军部队哪怕心里着急也束手无策。

蓝军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就在红军望着两架飞过去的直升机咬牙切齿的时候,一架模样怪异的无人机便从如同翱翔的鹞鹰,在红军阵地上空盘旋起来。

稍后另一架同样的无人机也出现在红军阵地上空,而刚才那架盘旋的无人机则调头飞回蓝军阵地,就在众人疑惑蓝军这是要干什么的时候。

就见蓝军手上的两个炮群突然开火,对着某处山谷猛烈射击,很快观摩区便得知,红军的一个炮兵阵地被蓝军敲掉了。

“那是侦察机,无人侦察机!”

见到这一幕,观摩区的某位部队领导突然反应过来,猛的大叫:“去年的时候我参加空降部队的演习,见到过这东西,三架无人侦察机不停的对敌方阵地侦察,不但能掌握敌方动态,还能利用拍摄的图像引导炮兵进行精准火力打击,没想到蓝军真的把他们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了,红军获胜的希望不大了,如果我猜测的没错,现在红军指挥部的位置已经暴露了。”

本来因为被总部首长料中,而脸色难看的红军部队首长,闻言,一张脸更是胀成猪肝色。

刚想要反驳那位部队领导,就听旁边的人大叫:“你们快看,又是刚才的飞行炮弹。”

话音未落,观摩区的人纷纷拿起望远镜朝着大叫之人手指的方向望去,就连总部首长都不能免俗,第一时间就扣上望远镜,红军部队首长这时心里咯噔一下,也罢跟前的望远镜拿起来。

这才看到两名士兵已经站在草丛里,其中一个半蹲在地上操纵着遥控器,另一个单手举着一米多长的三角状飞行机,随着手拿遥控器士兵启动开关,飞行机尾部的螺旋桨便开始转动。

然后托举飞行器的士兵疾跑两步如同抛纸飞机一样,将飞行机大力抛出,飞行机便晃晃悠悠的飞了起来,在空中转了个小圈儿,稳住了身形,就朝着红军指挥部所在的位置就扑了过去。

见到这一幕,红军部队首长,放下了望远镜,闭上了眼睛彻底绝望了。

相当于122mm炮弹的威力,不用多,只要一发动就能把高度集中的红军指挥部一锅端了。

躲?

别想了,那东西灵活机动的跟个乱蹦的猴子,连高炮都被晃得晕头转向,只有普通轻武器的指挥部怎么躲?

一切结束了。

“报告首长,红军指挥部遭到袭击,包括红军指挥员、参谋长在内12人阵亡,大部分指挥电台、发报机等指挥设备损坏,目前红军部队交由副政委指挥。

与此同时,蓝军的机降部队彻底控制了s市,切断了红军的补给线,蓝军一部正从红军遭受重创的右翼迂回突破,如今已经攻占了红军的一个122mm榴弹炮阵地,目前正在对红军纵深穿插切割……”

导演部的汇报员一边汇报着,不远处的参谋们便用图表在地图上迅速标示出红蓝双方的最新态势。

众多部队首长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蓝军这是打了个经典的进攻力学。

进攻力学,又叫杠杆战术,是著名军事理论家克劳塞维茨名著《战争论》中阐述的一种战术理论,最经典的战役便是二战时期的克里米亚战役,曼施坦因以十万德军横扫三十万苏军。

如今蓝军部队简直就是当年德军进攻苏军的翻版,正面一个点吸引红军主力,背后一个点切断红军后路,中间则以主力突破,分割包围红军。

再加上天上的无人机不断的指引蓝军的火炮对红军的建立起来的兵力集结点实施打击,这一仗红军算是彻底败了。

……

“你们左右战局走向的飞行器能拿过来让我看看嘛?”

演习结束后总部首长视察红蓝双方参演部队是惯例,只不过这一次对红军的视察总部首长并没有如以前那般细致,虽然话也说了不少,希望红军能够借着此次演习的机会多多探索现代化战争的应对办法。

不过从总体上看,总部首长的心思显然没放在红军身上,果然,但他来到郑权礼指挥的蓝军,刚说了几句表面的勉励话,就迫不及待的要看决定战争胜负关键的那几架无人机。

郑权礼早有准备,立即让士兵抬过来一架,总部首长低头看了看,旋即抬头问郑权礼:“你们的这个东西多少钱?”

“整个平台加上我们自己装的弹药,一共不到2万人民币。”

此话一出,包括总部首长在内几乎所有人都难以自信的相互看了看,没办法这个价钱实在便宜的有些出乎意料。

第两百四十一章 品,你自己细品

乍一听航模似的东西两万,一般人绝对会咋舌,这个时候平均工资也就三、四十块钱,万元户还跟大熊猫一样,是个稀缺物种,一架能飞的模型就要两万,怎么能叫便宜?

如果从一般的价值来衡量,两万块钱的确不少,可如果放在战争,这个另类维度上来说,两万人民币真的不算啥。

特别是这种无人机具备出奇制胜,一发入魂的效果后,那种特有的性价比就会令所有军队发狂。

不说别的,就说刚才蓝军干掉红军指挥部那一幕,如果没有后来的攻击无人机,想要干掉红军指挥部,先不说人员进攻时的伤亡,就是负责掩护的火力支援至少要消耗两到三吨的炮弹,光这些弹药的价值就超过了两万人民币。

如果进攻不顺,呼叫空中支援,一个强5的起降少说也要六到八万的成本,两个就是十多万,再加上投掷的弹药,小二十万没了。

除此之外还有枪械、手榴弹和火箭筒的弹药消耗,林林总总加在一起,没个三十几万你想拿下红军指挥部?简直做梦。

当然,如果遇到意外,无价的生命更是不可承受之重。

要不怎么说大炮一响,黄金万两,战争是如此,演习也是一样,部队一年的演习掰着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而且常常走过场,无他,手头经费不足,只能怎么省怎么来。

而如今郑权礼的蓝军不但打得好,费用也没消耗多少,更关键的是,这种物美价廉的无人机简直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利器,很适合部队中一些有特殊需求的单位使用。

“恩,不错,挺好。”总部首长用手摸了摸无人机,点点头,说着扫了一圈儿周围的一众部队领导:“看这东西,让我想起了长征的时候,我带着个一个连准备强渡一条河。

手里没有重武器,对岸的敌人火力点又猛,怎么办?我们就用竹子弄个类似弹弓的东西,把手榴弹捆成捆射过去,没炸几下,敌人就从火力点里跑出来,投降了,你们猜投降的敌人是怎么说的?”

首长忆当年,其他人只能认真聆听,这种熟悉的吊人胃口的方式,配合更是驾轻就熟,总部首长也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真的好这一口,看着众人焦急听下去的模样呵呵一笑,继续说道:“他们说,以为我们用的是重炮,害怕挨上一个被活埋,就投降了。”

听罢众人哈哈一笑,一阵首长当年英武不凡的马屁就如潮的拍了过去,总部首长笑呵呵的照单全收之后,意味深长的拍了拍眼前的无人机:“当年的手榴弹能让敌人当成炮弹,现在这东西何尝不能让敌人当成导弹?同志们,打仗故步自封可不行啊,还得动动脑子呀!”

话音即落,总部首长看了看有些发晕的众位部队领导,耐人寻味的笑了笑,便背着手走出蓝军的指挥部,就此扬长而去。

一众部队领导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也没人说一句话,呼啦一下就走了个干净。

只有军首长故意留在最后,趁着别人都走光,低着头跟郑权礼说:“等演习结束后,你给军里打个报告,增购十架,不……二十架这种攻击无人机。”

“啊~~”郑权礼闻言立马睁大眼睛:“不是说咱们经费不足嘛?二十架可是要四十万呀!”

“你说你打仗那么灵性,怎么听不懂总部首长的话呢?”军首长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什么话?”郑权礼还有些懵,没觉得总部首长的话有什么别的意思呀。

“品,你自己细品!”军首长懒得跟郑权礼解释,整了整军帽,就沉着脸出了指挥部。

郑权礼又不是真的脑袋被驴给踢了,只是打胜了红军,又得到总部首长的称赞,激动的有些大脑宕机罢了,如今军首长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要是还不明白里面的意思,那就真没脑子了。

于是想也不想就跑到通讯室,冲着通讯参谋吩咐道:“立即帮我给c军区装备处研究室的栾和平发个电报……”

……

“老庄,你是不知道,当时所有首长都傻了,还以为是导弹呢……”

几天之后,某部队招待所,栾和平眉飞色舞的讲着当时演习的现场,仿佛亲自观看过一般,说得是吐沫横飞呀。

还好今天是谈正事儿,没叫宁晓东这货过来,否则绝对会当中拆穿栾和平这个冒牌儿货,明明是、郑权礼打的,人家老郑结束演习,部队归建后,就给庄建业这边来了电话,虽然没明说,却隐晦的告诉了上面的态度。

可到了栾和平嘴里,整个演习就跟他亲自指挥一样,还要不要脸。

事实证明,栾和平的脸早就随着飞机膀子甩到大气层去了,通篇都是蓝军如何英勇,他提倡的攻击无人机思路如何远见卓识,借着激昂的情绪,灌了两杯白的,红着老脸的栾和平居然还拽起了武侠小说。

把无人机、演习、武功套路、未来装备发展以及武林流派传承结合在一起的人,也只有栾和平一个了。

问题是如此胡诌八扯的论调,居然还有人捧。

坐在栾和平旁边的一个瘦高中年人,几乎栾和平的每句话,都很没下限的各种奉承,对此庄建业很理解,腾飞厂只负责做无人机的平台,里面的战斗部装药却是那个叫做刘爱国所在的深松特种设备厂做的。

两家合作,栾和平又是穿针引线的人,可不是谁都是庄建业这样老早就跟老栾弄成铁关系,不抓住哪儿行。

“所以呀,老刘,老庄,这一次你们一定要保质保量,我听说各部队领导都很感兴趣,只要你们把这东西做好,不是想进重点军保名单嘛,只要做好,我敢保证,九成九没问题!”

“哎呀,栾领导,有你这话,我们厂就放心了,要是没您帮着我们找项目,现在厂里就揭不开锅了。”栾和平话音刚落,刘爱国便提酒奉承,临了还冲着庄建业举了举:“庄厂长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庄建业赶紧拿起酒杯:“恩~~合作愉快!”

第两百四十二章 多大个事儿

酒喝得很嗨,事儿办得更是痛快。

没办法,栾和平就是个痛快的人,要知道这可是他相当大的成绩,不但关系着他今年在军区机关的研究成果,更涉及到明年能不能更进一步。

要知道从去年开始,国内就传出大裁军的风声,等进入85年,大裁军便开始进入实质性的阶段。

栾和平虽说上面有个老头子,可偏偏是个极有原则的人,对自己儿女没有半点儿情面好讲,家里老爷子在东南沿海的n军区做主要领导,栾和平却只能在高原某机场做个副职,但凡他家老爷子张张嘴,栾和平坐机关就跟玩儿似的。

可人家老爷子就是不张,栾和平半点儿招都没有。

偏偏这个时候,自家老爷子被调入总部担任裁军办公室的领导,本来还对裁军没啥概念的栾和平顿时就慌了。

如果是其他人,凭着他在无人机方面的成就,栾和平根本就不怕,年龄没压红线,职务也不差,唯一欠缺的学历,现在不也进了空军指挥学院进修嘛,再加上无人机的成果,裁谁也裁不到他身上。

然而他家老爷子做裁军的领导就不一样了,这么得罪人的事儿,以他家老爷子的脾气,裁别人之前,绝对会先拿自家人开刀,家里的几个在部队里业务平平的堂哥、表弟啥的已经得到老爷子的招呼了,年底就脱掉军装转到地方。

作为亲儿子的栾和平到没有那么绝情,但老爷子也捎来话儿,没啥突出贡献,明年年底滚蛋。

栾和平不想滚蛋,可突出贡献咋整?又不是啥战争年代,立功受奖的机会本来就少,偏偏这个时候他又被调入军区机关担任研究员的职务,还突出贡献,腰间盘突出还差不多。

就在栾和平以为自己的军旅生涯就要步入倒计时的时候,郑权礼的一封电报让他灰暗的未来重燃希望,庄建业搞得的那种跟儿童玩具似的攻击无人机竟然在总部指导的演习中大放异彩不说,还得到观摩的部队领导的青睐,有可能大规模采购。

这消息对栾和平来说绝对是天降甘霖,这可是他参与的新装备,为此还在军内刊物上发表了两篇论文,如果能把这个装备成功落户各部队,并取得极好的效果,这贡献想不突出都不行呀。

于是栾和平就跟吃了春~~~药一样,对攻击无人机的事儿格外上心,别说牵线搭桥了,就是各种审批,样品展示,他都亲力亲为,忙忙碌碌将近一个多月,人都瘦了两圈儿,终于是把所有批文拿下来,就等着各部队提交订单数量,开工生产了。

所以栾和平今天特高兴,拉着庄建业和刘爱国非要请客喝酒,完事儿就一口答应刘爱国想去腾飞厂参观学习的请求,拉着一帮人直奔腾飞厂。

庄建业也不好驳栾和平的面子,这么多年都是挺好的哥们儿不说,就是上次引进电子束焊接机和高压水流切割机人栾和平也是下了大力的,再加上这次不遗余力的向部队推荐腾飞厂,于公于私庄建业都没有理由拒绝,再说了外地厂参观学习腾飞厂早已成为惯例,也不好拒之门外,所以去就去吧。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腾飞厂顺利拿到五十架攻击无人机的平台订单,生产完成后,由刘爱国的深松厂接手,加装高爆战斗部,并由深松厂贴牌出厂,交付部队。

之所以如此,很简单,深松厂作为部队弹药的生产厂,尽管不是重点军保名单里的企业单位,但却是实打实的军工厂,有驻厂军代表办公室。

腾飞厂虽然靠着永宏厂蹭了点儿国防军工的皮,但皮就是皮,与人家真正生产军工产品的厂家是不能比的,所以上级毫不犹豫的就把出厂厂家定在深松厂,因为在部队看来,有驻厂军代表的厂家质量更可靠。

对此庄建业原本是有异议的,可一来栾和平拉下面子不断的让自己帮帮忙,二来几十万的小生意庄建业真就没放在眼里,这事儿也就没太计较。

毕竟庄建业现在主抓的方向是美国h公司的ty—2c高端长航时无人机,并借此机会尝试向有人驾驶飞机进军,这次是腾飞厂的主线业务,让栾和平当成宝贝的攻击无人机,目前的庄建业不过是试试水。

这也是没办法,现在的遥控,导航,陀螺稳定以及集成电路和远程控制都不是很成熟,攻击无人机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充当自杀式炸弹,很多独有的优势性能碍于技术方面的原因,并没有实现。

所以庄建业更多的是专注于平台,里面的零零碎碎,等到技术成熟再一样样整合上去,到那时这颗果子才真正的甜。

现在……没熟,还有点儿酸!

哪成想,就是这么个没熟的酸果子,也有人当成美味的好东西一口吞下。

……

“老庄,是哥哥对不起你,我不知道刘爱国那个家伙这么阴,竟然跟部队的领导们说,腾飞厂的飞机平台要价16万太贵,要他们做只要1万就能办到,我去深松找刘爱国,狗日的居然躲着不见我,反而通过军代表告我一状,说我跟你们腾飞厂来往密切,关系暧昧,妈的……”

“等等……”

这天上午,庄建业刚刚接到某部队领导取消腾飞厂的供货通知后,还纳闷儿部队怎么后面的货不要了,准备打电话问问老栾怎么回事儿,栾和平就一脸愤愤的找过来,进门儿连招呼都没打,就开始大骂深松厂。

庄建业则诧异的看了看栾和平那身没有肩章、领花的绿色军服,赶紧打断栾和平愤怒的絮叨,指着那身朴实无华的军装问:“你这是……”

“还不明显嘛?”栾和平懊恼的一摊手:“人家告赢了,老子被提前退伍了呗!”

闻言,庄建业恍然的点点头,旋即呵呵一笑:“我还以为多大个事儿,退就退了吧,找好地方没?不行的话,来我们腾飞厂吧,我这边正好缺个熟悉部队系统的人。”

栾和平没说话,而是站起身子,瞪着眼睛仔仔细细的看着庄建业,良久才问:“我说老庄,这么恶心的事儿,你不生气?”

“多大个事儿,有什么好生气的,唉,跟你说正事儿呢,来不来,给个痛快话儿……”庄建业毫不在意的一摆手,栾和平都懵了,心说老庄这气度,也太牛了吧!

……

与此同时,深松厂,刘爱国看着刚刚建立起来的攻击无人机生产线,听完秘书关于腾飞厂的汇报,一双三角眼儿顿时就眯成了一条缝儿:“算腾飞厂识相,要是真过来找麻烦,一个模型厂而已,我不介意拿他们立立威!”

第两百四十三章 够不够喝一壶

刘爱国这话可不是说说的,这些年被他们深松厂拿来立威的厂子还真不少,其中不乏一些实力雄厚的大厂。

可不管实力再大,深松厂一旦耍起横来,还真没谁拿他们有办法。

之所以如此,这一来深松厂是个实打实的军工企业,虽然不是啥重点军保名单企业,但其业务对部队来说还是很重要的,所以腰杆子比一般企业要硬。

这二来,就有点儿无耻了,除了涉及部队的弹药生产,深松厂还做了不少民用产品,只不过为了多、快、好、省的赚大钱,深松厂的这些民用产品既不像腾飞厂那般闷头搞研究,也不像永宏厂那般对外引进技术。

而是找了一个更加高效,且毫无风险的捷径——仿制!

不知道生产线怎么布置,好办,厂长刘爱国带队,跑到目标厂,各种虚心求教,软磨硬泡,然后以参观学习的机会,让自家厂里的技术人员偷偷记下目标厂的总装线和测试线的平面布置。

细节不清楚,也有招,目标厂那么多老师傅、技术员、上下游的采购员又不是吃干饭的,大哥、老弟的约出来,一顿好酒,再加百十块的红包,想要啥都轻轻松松套得到。

就这么东拼西凑一弄,没几天的功夫,跟目标厂一模一样的产品便贴着深松厂的牌子卖得到处都是。

挤得被仿制的目标厂是苦不堪言,没办法,自家产品不管是研发,还是设备采购那都是有成本的,可深松厂付出点儿路费、饭钱和稍许的好处费就把人目标厂巨资研发的东西弄到手,付出与回报完全不成比例,产品自然卖得便宜。

老百姓可不管技术是谁首创的,产品质量差不多的情况下,自然买便宜的那个,傻子才买贵的,老百姓又不富裕,自然能省就省点儿。

如此状况下,被仿制的目标厂很快就招架不住,过来找深松厂找说法,人深松厂一句:“你说技术是你的,技术上写你家名字了吗?”就把目标厂怼得欲哭无泪。

再哔哔,深松厂所在的当地政府便强力出手,能给当地创造效益的厂都是当地的宝贝,岂容外人放肆?于是对来讨说法的人是抓的抓,关的关。

用这样的办法,深松厂击垮了好几个原本效益不错的民用厂,而深松厂靠着刘爱国无耻而又残酷的手段,一路高歌猛进,从一个小小的普通小军工厂,发展到产值过千万的大厂。

刘爱国本人也在这个过程中收获满满荣誉,各种头衔,各种称号疯了一般的堆在刘爱国的头上,这还不算,省市两级对深松厂的发展也格外支持。

前不久一位省里领导来深松厂视察工作时便说了一句很深刻的话:“从级别上讲深松厂是个科级,但从规模上来说已经不下于兵团级了,现在深松厂的发展就是要想着稳固现有成果的同时,该怎么把自身的地位提上去。”

这话可说到刘爱国的心坎里去了,深松厂虽然是军工企业,民品做得也很大,但本质却是一个地方建立的三线小厂。

而不是像永宏厂、腾飞厂这样,有部委领导,有特批原材料,有政策的专业企业,这种层级与规模的倒挂,已经严重影响深松厂的进一步发展。

不说别的,光原材料这一块,部委所属的专业厂就比深松厂这样的野路子数量要多,价格也更便宜。

而这个时候,还没有股权分配一说,一切都是国家说了算,想要把深松厂进一步发展壮大,就必须有个更加亮眼的身份,于是重点军保名单便进入刘爱国的视野。

里面个顶个都是国家重点扶持的国防军工企业,不但优惠力度大,政策倾向也很明显,更重要的是深松厂一旦进入,立马就能鸟枪换炮成为真正的大厂。

问题是深松厂想进,可上级根本就不收他,没办法国内类似深松厂这样的普通弹药生产厂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普通的实在太不普通,没啥独特的技术优势,国家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了,高技术国防军工企业那么多,凭啥扶持你呀。

刘爱国几次闯关失败,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栾和平拿着腾飞厂的攻击无人机过来了,希望他们能帮着加装高爆战斗部,刘爱国一看,立马就笑了,真是瞌睡遇枕头,想啥来啥,高技术,攻击无人机高不高?

于是刘爱国想都不想祭起他的仿制三板斧,先跟腾飞厂装孙子,然后参观学习腾飞厂,最后找腾飞厂一线员工了解细节。

这一套下来可谓是顺风顺水,很快深松厂就把攻击无人机绝大部分情况掌握到手,既然如此,那还说什么?自然是一脚踢开腾飞厂了。

本来刘爱国还防备着腾飞厂来找麻烦,为此事先跟当地政府都打好了招呼,就等着腾飞厂的人自投罗网了,结果人家没来。

刘爱国很开心,没来等于少了一个麻烦,自己可以安心的仿制攻击无人机了。

既然腾飞厂的事情彻底放下,刘爱国又把关注点重新放到生产上,不禁问着身边的工艺处主任:“我记得,攻击无人机有几个细节咱们一直没搞到,生产上面没问题吧。”

“铝皮包着木料,连我们村儿里的木匠都能做,厂长您说能有啥问题?说句实在话,好听咱们叫他攻击无人机,说句不听的,跟商场上卖得模型玩具也没啥区别,沿海的私人小厂都能造的东西,咱们这么大个厂子要是搞不出来就真是笑话了。”工艺处长连忙拍着胸脯打着保票。

刘爱国也不为赞同的点点头,随即又问:“那遥控装置呢。”

工艺处长觉得自家厂长有点杞人忧天,但这话不能明说,于是自信满满的回道:“腾飞厂的产品咱们研究个底儿掉,就是个模型遥控的升级版,没啥技术可言,咱们已经有了替代东西,更小巧,功率也更大,保证没问题。”

闻言,刘爱国彻底把心翻到了肚子里,不是他多事儿,而是出于谨慎的性格,若非如此,他们一个仿制厂怎么干的比原产厂的质量还要好,关键就在刘爱国再生产上谨慎,抓得严。

至于结果自然是相当棒,所以听完工艺处长的话,刘爱国很满意,拍了拍人家的肩膀:“等晚上,一起去市招待所,咱们喝一顿,庆祝庆祝……哈哈……小王,你来的正好,晚上一起去喝酒……”

刘爱国彻底放下心,就准备犒劳一下自己的功臣,便在这时厂里的军代表王松匆匆走过来,刘爱国连忙邀请,结果王松却径直走到跟前,把一份文件很不客气的拍在刘爱国胸膛上,十分气恼的吼道:“还tm喝酒,你们厂的东西质量差得令人发指,你看看这个,够不够你喝一壶的!”

第两百四十四章 飞机可不是谁都能造的

“质量差”这三个字从王松的嘴里刚冒出来,刘爱国的心就咯噔一下,连忙把手上的文件打开一看,脑袋嗡~~的一下就觉得天旋地转。

捧着文件的手便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这……这……这怎么可能……”

也难怪刘爱国会如此,实在是文件上的内容太过骇人,一个是,某部队在使用深松厂产的攻击无人机做适应性训练时,刚起飞机没等起飞,就一头砸下来,幸亏两名战士躲得快,提前钻进旁边的掩体,才没出现意外。

如果说第一个还能勉强说成是意外的话,另一个的影响就大到捅破天,总部邀请几个友好国家的驻外武官观看某部队汇报演习,该部队为了展示近几年的现代化成果,就把深松厂产的无人机拿出来来一个集体突袭的表演。

内容无非是郑权礼在总部红蓝对抗演习时,蓝军五架无人机敲掉红军高炮连的翻版。

想法的确不错,效果也应该能够震撼全场,结果该部队汇报演习当天这么一弄,好嘛,五架攻击无人机刚上天就相互撞车,没等突袭,相互之间就撞成了零件儿。

这也就罢了,其中一个完好的到是飞了出去,可到了攻击地点,本来垂直攻击的攻击无人机就好像被施了咒一样,在空中解体,散碎的零件儿直接摔在距离观摩区不到两米的位置。

顿时就把该部队的领导吓出一身冷汗,还好为了汇报演习他们把相当于122mm炮弹威力的战斗部撤下来,不然两米的距离保证会造成观摩区的各国武官的伤亡。

可绕是如此,也掩盖不住此次汇报演习丢脸的事实,于是总部震怒,暂停所有无人攻击机训练的同时,派出军内的专家组调查事故原因,同时通报生产厂,停止类似产品生产,等专家组进驻生产厂得出结论后再说。

刘爱国手里的文件便是专家组进驻的通知,以及附在后面的两起训练事故的情况通报。

一起差点儿伤了人,另一起丢脸丢到国外去了,这事儿一旦做实了,深松厂还想进重点军保名单?厂子能不能保住都是个未知数,刘爱国能不发颤嘛。

可不管怎么说,刘爱国也是大风大浪里滚过来的人,能把深松厂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军工厂,发展到如今产值千万的大厂,刘爱国要是没点儿本事,也干不了这么大的事情。

所以在起初的慌乱之后,很快就冷静下来,冲着王松摇了摇头:“不可能,厂里的质量怎么样,你小王还不清楚嘛,每一道工序都严格按照生产规范来的,去年国防科委下发的《军工产品质量管理条例》厂里更是下大力气贯彻,不但军品是按这个体系生产,就是民品也不例外,这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是呀,王主任,我们工艺室连螺丝螺纹的多少都有明确的质量要求,一些部件儿的加工出了问题宁肯报废,也不凑合,要不是靠着我们的严格的质量管理,深松厂的产品也不可能行销全国,说我们有质量问题,我是绝不信的。”

刘爱国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工艺处长就信誓旦旦的保证,话说得比刘爱国还要斩钉截铁,似乎刚才王松对深松厂产品质量的质疑是对他的侮辱一般。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深松厂虽然仿制别人,但质量这一块抓得却非常好,甚至有些产品的质量比原产厂还要好,就是靠着这种低价格、高品质的做法,深松厂才能在民品市场上无往而不利。

民品都如此,质量要求更高的军品就更不用说了。

王松闻言紧绷的神色也渐渐缓和下来,其实接到通知后他也不相信深松厂的质量会有问题,他虽然到深松厂任职没几年,可对深松厂在质量上的较真儿他可是亲眼所见的,因此他也觉得通报上的两起事故更有可能是部队训练不当造成的,跟深松厂的质量无关。

所以当王松听了刘爱国和工艺处长的话后,语气总算是不再生硬:“只要质量没问题就好,不过我可跟你提个醒,这次专家组的规格很高,半点儿空子都没得钻。”

“瞧您这话说的,咱们厂质量就是块铁打不动的金山,没有什么好钻的,别的我不敢说,就质量而言,全国没几家厂子能比得过深松厂的。”刘爱国还没说话,工艺处长就拍着胸脯,把话直接说满。

刘爱国也没去评价工艺处长的话,伸手拍了拍王松的肩膀:“行了,专家组最快也要明天到,今天咱们先喝酒,专家组规格再高也是人,有没有空子咱们明天再说。”

说着三角眼儿就眯成了一条缝儿,搂着王松就往车间外面走。

……

不得不说刘爱国在酒桌上真是一把好手,左右逢源之下,王松心里最后的一丝担忧也借着下肚的酒全都抛到了化成乌有,等第二天专家组到了深松厂,他就彻底成了刘爱国这边的人,跟着他们一起把装孙子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各种奉承、各种高帽,一个劲儿的往几个专家组成员的头上堆,说来说去的中心思想只有一个,那就是深松厂的质量绝对没问题,你们老几位看看就行,要详谈,市招待所咱们走第二场。

专家组的人似乎真的被刘爱国一套装孙子,玩儿奉承的组合拳给弄迷糊了,除了认真的查看了下工艺处的质量检测报告,剩下的调查就跟走马观花一样,敷衍的连刘爱国都觉得有点跟闹着玩儿似的。

只不过这样一来他的心里反倒是乐开了花儿,专家组越敷衍,他们深松厂就越安全。

但没有专家组明确的表态,他的心还是放不下,于是等专家组从车间里出来,刘爱国就跟个哈巴狗似的,舔着脸问着领队的专家组组长:“领导,您看我们厂是不是可以恢复生产?”

“生产?你说的是无人攻击机呀!”专家组组长诧异的问。

“是呀!”刘爱国点头。

“依我看,你们还是彻底停了吧,那东西你们造不来!”专家组组长直言不讳。

刘爱国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还笑嘻嘻的强辩:“我们厂能造的,您几位不是看了工艺处的质量报告?我们的质量是没问题的。”

“是的,你们的质量是很好,”专家组组长点头承认,可旋即话锋一转:“可是你们的技术却不过关,不说别的,无尾三角翼的布局可不是简单的弄个三角形就完事儿了,整体的稳定性怎么处理也不是找两个木匠就能搞成的;还有翼身融合,也不是用榔头敲几下就能成型的……哦,对了,你们知不知道翼身融合?”

刘爱国和王松无不是茫然的摇摇头,专家组组长苦涩的笑了笑:“好吧,这个咱们先不说,你们的遥控装置的问题也很大,空降部队的原版无人机我看过,里面应用了一种进口的模拟芯片,具备一定的信号抗干扰能力,而你们的就是简单的模型遥控器,一架还行,多了信号免不了要互相干扰……”

说着专家组组长看了看手表,便接着说道:“好了,时间不早了,就不去吃饭了,你们还是想想怎么跟上面解释,飞机这东西……真不是谁都能造的。”

话音未落,专家组的成员,便在刘爱国等人傻愣愣的目光中,钻进车子,扬长而去……

第两百四十五章 实力展示

刘爱国等人都懵了,什么无尾三角翼,什么翼身融合,什么抗干扰模拟信号芯片?听都没听过好不好,怎么就不一样了呢?

腾飞厂的东西他们不是没研究过,自己造的仿制品可是跟原厂产品用卡尺一寸一寸量过的,没有半点儿差别,怎么就有技术问题呢?

不都是三角膀子架个铝皮筒子嘛,都这么复杂?

可不管刘爱国等人如何想不明白,有一点儿他们却是知道的,这次上级的怒火是躲不过去了。

事实上总部的怒火比他们想象的来得要快得多得多,这一来是脸都丢到国际上去了,造成极不好的影响,一些别有用心的国外媒体甚至用这事儿打击国内的军工产业,认为国内生产的武器装备只能处在低端水平。

言外之意是如今畅销国外的中国武器装备各个国家要谨慎入手,因为那些东西不但质量差,性能还不稳定,随时都会炸,你看看,连他们自己装备的东西都不可靠,卖出去的还能好到哪儿去?

如此风潮下,国内武器装备的出口必然受到一定影响,眼瞅着绿油油的美元从眼前飘过,总部不怒才怪呢。

这二来嘛,就是装备采购方面的漏洞,也令总部触目惊心,由此开始反思新形势下,现代化装备采购的新方式、新方法,不过在新制度建立前,这次攻击无人机的事情却作为整顿的典型予以严肃处理。

于是抓的抓,判的判,一股风潮犹如雷霆扫穴,令各个军工企业寒蝉惊若,一时间技术水平和质量状况提升迅速,没办法,谁都不想成为第二个深松厂。

……

“刘爱国和王松一个判了五年,一个判了三年,深松厂的军工牌照被收缴,厂子由地方政府托管,成为一家地地道道的民用厂。”

得到对深松厂处理的消息,栾和平第一时间就找到庄建业喝酒,说得那叫一个畅快,没办法,解恨!

旋即端起一杯酒,递到庄建业跟前:“老庄,啥也不说,兄弟我服了,正所谓胸中有丘壑,平地起风雷,能拜上将军,你老庄就凭那副不动如山的劲儿,老哥哥我就打心眼儿里佩服。”

这话栾和平还真没说错,他被刘爱国他们摆了一道,提前退伍,跑过来找庄建业道歉后,就想去找刘爱国等人拼个鱼死网破。

反正都这样了,栾和平也豁出去了,家里老爷子再狠,自家亲儿子闯了大祸,他这个做爹的也不能不管。

哪成想没等自己行动就让庄建业给拦下,气不过的栾和平当然是听不进去庄建业的劝,没办法,庄建业只能告诉他,攻击无人机那就是个雷,腾飞厂做得看似简单,那是因为林光华和他的导师丁来湘在无尾三角翼上研究了多年,积累了不少试验数据和技术成果。

而腾飞厂这些年也一直在进行翼身融合方面的生产积累,已经做了无数次翼身融合的设备配套与工装方案。

再加上从h公司获得的美国原装的小功率模拟信号芯片,这才有了攻击无人机。

换句话说,是腾飞厂这些年的技术积累,这才造就了攻击无人机的平台,妥妥的技术爆发的典型代表。

深松厂有什么?一个只会仿制别人产品的厂子,技术积累几乎为零,看着攻击无人机用木材和铝为原料弄出来的东西就觉得简单,殊不知就算是木头和铝材也不是一般人能玩儿的明白的。

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腾飞厂把所有的技术、设备、工艺全都公开,深松厂也做不来,没办法有些东西就是有天然的天花板,不是你想要就能拿到的。

若非如此,美国人为什么总喜欢把自己先进的东西展示与世人面前,是他们所说的公开透明,共享成果为人类造福嘛?

不,那就是一种纯粹的实力展示,我让你看,让你摸,甚至还让你体验整个生产流程,回去后你依旧做不出来同类产品,并且越做越心灰意冷,因为你在仿制的过程中看到了难以逾越的技术代沟和无法追赶的技术代差,如此在内心深处感受到美帝实力的强大。

这种在人灵魂深处确立的强大,是最直击要害的,也是最难以改变的,为什么苏联末期那么多技术人员叛逃?为什么国内所谓的公知说道美帝就会谈虎色变?

很简单,在所谓的参观访问和学术交流中,他们看到了他们奋斗数十年而无法取得的成果,在人美国的工厂轻轻松松可以量产。

那种无法超越的震撼,使这些专业的业内人士瞬间震撼无比的同时,也变得畏惧无比。

印记既然种下,想改,难于青天。

腾飞厂距离美帝存乎于心的技术霸权展示还差着好几个层次,但对深松厂这样的山寨厂还真就没放在心上,手腕儿再高又能怎么样,到时候产品差得一匹,反噬只能更加猛烈。

“唉~~我说老栾,你感谢老庄,就不谢谢我啊,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这次去雷州,你赚了多少,没有我和晓雪给你铺路,你一个刚退伍小军官能搞出二十辆进口小轿车?”就在庄建业和栾和平碰杯闷酒之际,旁边的宁晓东酸溜溜的来了一句。

这段时间雷州那边进口汽车做得很猛,栾和平退伍后不想再按老爷子的规划去走,也拒绝庄建业的邀请,准备换个活法。

恰巧这时宁晓东、宁晓雪两兄妹刚筹备好资金准备南下雷州干票大的,既然栾和平也不安分,也把这货也给带上,几个月下来三人在雷州是翻云覆雨,在国家出手治理前,顺利抽身,赚得是盆满钵满。

“行,行,你说吧,看你小气的模样,别跟我说,让我帮你存私房钱啊,你家那头母老虎我可对付不了。”跟宁晓东栾和平可就没那么客气了,因为宁晓东也不是那样的人。

“瞧你说的,谁家母老虎?跟你老虎,跟我她敢?”跟兄弟面前提老婆,宁晓东永远都是很霸气的,展现了威风之后便拿着酒杯与栾和平碰了一下:“别的不需要,晓雪的事儿你得抓紧点儿,那个叫郑权礼的你有时间就赶紧弄过来让我和老庄见见,家里老头子还等着我们俩消息呢。”

第两百四十六章 穷人的导弹

宁晓东的话还真没错,老爷子宁志山还真在家里等消息呢。

这几年老宁家的日子不说蒸蒸日上,也算顺风顺水,前不久陆茗临盆,生了个丫头,宁志山虽然不太满意,但也毕竟是亲孙女儿,疼得也跟心肝儿一样。

唯一让老爷子牵挂得就是小女儿宁晓雪了,都是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了,连个着落都没有,老头子急呀,彻底化成了催婚党,各种逼着宁晓雪赶快嫁喽,省得他跟厂里的老伙计各种乱侃的时候丢人。

如果是早几年,宁晓雪说不定找个相当的就这么结婚了,问题是这几年宁晓雪早已经不是当年永宏厂里性烈如火的小辣椒了。

从推销腾飞厂的简易航模开始,到建立雪绒花家电展销中心,再到调运浣城粮食售卖特区,直至前不久在雷州倒卖进口汽车。

宁晓雪可谓踩着时代的节拍,成为真正的先富起来的那批人,无论是眼界、见识还是身价,那都是翻了几个跟头。

于是问题来了,宁晓雪挑对象的眼光高的那叫一个吓人,别说是永宏厂原来的小科长了,就是高高在上的副厂长,这位妹子也未必看得上眼。

结果就是宁志山把压箱底儿的小伙子都拿出来,也没一个被宁晓雪相中的,老头子急了,便把重任交给了儿子和女婿,严令不把这臭丫头嫁了,他们两个就别进这个家门儿。

这事儿被栾和平知道后,还有这好事儿?立马大腿一拍,就把郑权礼给拿出来。

所以一听宁晓东要见郑权礼,栾和平很不客气的一摆手:“人家见你干嘛,要见也要见人晓雪妹子,再说了你和老庄不是见过人家了嘛,人不是挺好!”

“我呸!好个屁,一肚子花花肠子,把他打仗的那套用在我们哥俩儿身上,硬是用两面锦旗换了厂里的无人机,老栾你就够无耻的了,他郑权礼比你还无耻,不行,你有空得把他约出来,我和老庄好好跟这位郑大团长回忆一下当年。”

一提曾经见过郑权礼的事儿,宁晓东就跟炸毛的公鸡,说来也是,当初他跟庄建业被郑权礼压得死死的,想想都丢人,问题是当初两人看郑权礼一脸沧桑,人到中年的模样,以为资格很老,哪成想这货跟宁晓东差不多,刚满三十。

所以宁晓东与其说要给老爷子把关,还不如说他想借机找回当年的场子。

“宁晓东,你说什么呢,想忆当年,等会儿回家我跟你好好回忆,回忆!”宁晓东这边刚气压全场,把宁老板的威风抖得十足,身后便传来一声严厉的女声。

宁晓东闻言,眉头立马就竖起来:“你以为你是……哎呦……陆领导……快快……过来坐,老庄,帮忙加双筷子,没看领导过来了。”

庄建业和栾和平见到这一幕,全都无奈的扶额,刚才还说老婆见了他服服帖帖的,现在可好,狗腿子三个字就差可在脑门儿上了。

陆茗依旧跟当年一样霸气,不过看宁晓东时眼底里都是温柔,冲着身后努努嘴小声道:“郑权礼同志跟我一起过来的,招呼我干嘛。”

宁晓东心领神会,刚才气压全场的话早就抛到脑后,拉着郑权礼的胳膊,笑得很是热情:“哎呦,老郑,快坐,快坐。”

说着就拉着郑权礼坐到庄建业身边,然后瞥了一眼陆茗,眼里全是疑问。

不但是他,庄建业和栾和平也很惊讶,郑权礼怎么跟陆茗一起来了。

不过很快疑问就解开了。

“就知道你们会这样,你们急,老爷子比你们还急,听说郑权礼同志来浣城,就让晓惠约家里看看,老爷子挺满意,我和晓惠也觉得不错,现在就看晓雪的意思了。”

听了陆茗的话,众人这才恍然,本来让郑权礼过来是为了让他跟宁晓雪见见面,相亲嘛,不见怎么相,没想到老爷子比谁都急,正主还没见呢,他就先相上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呀!

既然清楚了来龙去脉,酒自然是免不了的,郑权礼呢到没有最初见到庄建业和宁晓东时那般咄咄逼人,红着脸吭哧吭哧,没办法,遇到相亲这事儿,再刚的军人也会羞怯,不过老郑还是很豪爽的,不说话但酒没得说,酒到杯干,完全做到了我干了你随意的无敌境界。

再加上栾和平和宁晓东这两个活宝,场子很快就被暖起来。

话少的郑权礼也渐渐开始越说越多,扯了一阵闲篇儿之后,郑权礼借着跟庄建业喝酒碰杯的时候,突然悄悄的问一句:“无人攻击机的事儿,没别的想法了?”

“一颗老鼠屎,腥了一锅汤,我就算想争,总部装备采购的新规我们腾飞厂也达不到啊,更何况,就算达到了,已经在军内名声烂大街的攻击无人机谁又会要?所以,算了!”

说起这事儿,庄建业也很无奈,本以为深松厂踩了雷之后,腾飞厂出来填补空白,把熟透的果子轻松摘下。

谁能想到深松厂这个雷踩得这么大,当着几个国家武官的面儿玩儿极限碰撞,丢脸都丢到国际上去了,再加上深松厂在部队审核时用腾飞厂出产的五十架正品充当批量产品,上下其手获得通过,情节恶劣。

于是被总部当成典型处理。

在国内什么东西一旦成了典型,好的被捧得跟珠穆朗玛峰一样高不可攀;坏的就恨不得一棒子打死,挫骨扬灰。

攻击无人机很不幸被深松厂一顿骚操作,弄了挫骨扬灰的典型,正因为如此,就算部队有兴趣,也得等这股风过去。

再加上部队采购机制重新调整,增加不少审核资质,腾飞厂在这一块也在申请办理,但国内感人的审批流程,短时间是拿不到的,所以庄建业想了想还是算了吧,这个时候就不触这个霉头了。

郑权礼比庄建业还清楚里面的门道,他之所以这么说也是探探庄建业的口风,如今听庄建业不争,心里不免松了口气,但下一刻又为难的说:“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不过我还是想说,你们厂的攻击无人机能不能继续做下去?当然了,我会在军内帮你说说,争取拿些研究经费……”

“做,为什么不做,当然了有经费更好,放心吧,当你再次看到我们厂的攻击无人机时绝对会吓一跳。”庄建业笑呵呵的拿着杯子跟郑权礼碰了一下,郑权礼笑得有点儿尴尬,因为他根本就不信庄建业会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赔本买卖,觉得庄建业这话不过是安慰的敷衍罢了,但还是酒到杯干。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遥远的大洋彼岸,h公司总部某间高级办公室里,李斯特从刚刚打开的包裹里拿出一本印刷精美《腾飞航空》英文版,封面冲击力极强的怪异飞行器正中央印着一串单词——“穷人的导弹”!

第两百四十七章 东西能实现吗?

见到这个词,李斯特就来了兴趣,连忙翻开新一期的《腾飞航空》,越过那些令人昏昏欲睡的技术文章,直接找到《穷人的导弹》那篇文章细细的读起来。

结果是越看眼睛睁得越大,还没等看完,就拿起桌上的电话:“嗨,迈克,来一下,有个东西你或许很感兴趣。”

随即便放下电话,很快办公室的门便被敲响,旋即一个身材魁梧的褐发男子便进来,冲着李斯特客气的招呼:“嗨,boss,你说有东西给我看。”

“是的!”说着就把手里的《腾飞航空》递给坐下来的迈克:“24页的《穷人的导弹》你仔细的看一下,看看能不能作为你们防务部门的一项新产品?”

迈克是前不久李斯特从马丁房屋公司挖来的高级主管,主要负责h公司新成立的防务部门,名义上负责美国陆军“先锋”无人机项目。

没办法,美**队的招标采购有着自己的一套标准,其中的一项就是竞标公司要有自己独立的防务业务部门,以便军队的相关机构与企业对接。

h公司草创之时,除了董事会外全都是李斯特一手抓,也没啥细分机构,所以并不符合美军装备采购的要求,于是不得不赶紧增设防务部门,并花大力气从马丁防务公司挖来经验丰富的迈克任部门的高级主管。

但事实上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让h公司参与美国陆军的“先锋”无人机项目更加合理罢了,有关无人机的一切事物依旧由李斯特一把抓,正因为如此,迈克这个高级主管从某种意义上讲,更像是李斯特顾来的高级顾问。

迈克对此到没什么异议,无论他在h公司做什么工作,他的年薪都是20万美元外加5个点的业务薪酬奖励和3个点的股权分红。

林林总总加在一起,年薪接近40万美元,已经比马丁防务公司时高出一倍还多,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离开平台更大的马丁防务公司,选择草台班一样的h公司了。

因此没实权,挂名什么的迈克根本不在乎,当个顾问有什么不好?薪水照拿,奖励一分不少,还能少干活,这要是不满意,简直天打雷劈。

所以李斯特让他看东西,迈克看得格外认真,毕竟是boss当面,态度还是要做足的。

脑袋里却是想着走马观花的快看完,然后说一些连自己都不太懂的防务新观点,把李斯特糊弄晕了,自己就可以下班儿跟漂亮的前台小妹约会去。

于是煞有介事的摊开杂志,片刻后一双眼睛就瞪起来,旋即放下杂志,看向李斯特:“boss,这绝对是个天才的创意,用无人机做载具,在视距内做遥控攻击,简直颠覆武器的使用模式,天啊,boss,一旦做好,绝对是个大金矿,说真的,我都想拿着这个想法去创业了,绝对能赚很多很多的钱。”

“真的?”李斯特狐疑的看着迈克。

“我向老天发誓,千真万确!”迈克语气自信而又坚定。

“那好,我在考虑考虑。”李斯特点点头,就让迈克出去了。

迈克临走前还向李斯特强调,这个想法的可信之处,等转过身把门带上,脸上原本谄媚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反而变得讥讽而又不屑。

还穷人的导弹,都什么年代了,星球大战都出了两部了好不好,自动化,超视距,导弹化,电子化已经改变的战争形态。

一个时速不到两百公里,搭载简易遥控装置的模型飞机想要攻击敌方目标?

敌方的防空系统是摆设吗?敌方的电子干扰系统是吃干饭的?现在连个装备简陋的游击队都知道注重防空,没有防护,飞行高度低,速度又慢的无人机简直就是天生的活靶子。

也就是李斯特这样的外行能被这种儿童般的想法给忽悠,换做其他的大型防务公司,打死都不会信,当然了,人家毕竟是boss,既然喜欢,那就怎么好怎么说呗,总而言之没人跟几十万的年薪过不去,额……今晚去哪儿住呢?前台金发小妹家……恩,不错,这妞很够味道。

迈克觉得自己的boss是个防务二百五,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李斯特的确对防务方面不甚精通,但迈克却忘了,李斯特是个精明的商人。

所以迈克那点儿小伎俩,根本逃不过李斯特的眼睛,而这也正是李斯特选择迈克的原因,唯利是图,贪财好色又不求上进,这样的人用着才放心,弄个业务能力强,野心勃勃的家伙过来,不好控制不说,有可能还会被人挤走,那才叫真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反正就是要个与美军合作的进门证,迈克这样的人足够了。

正因为如此,刚才迈克的那些话李斯特能信才见鬼了呢,如果东西真的好,以迈克唯利是图的性子,保准先批个一无是处,然后转过身自己令组一摊儿,把钱先赚了再说。

但不管是真是假,从迈克的态度来看,李斯特也明白了专业防务人士对所谓的攻击无人机的看法,对此职业商人的李斯特只能说迈克那些人被技术领先的美国防务业惯得太高端了,眼里只有美苏这样的顶级存在。

这就好比奢侈品制造商,眼里只有富人一样,觉得只有富人的钱好赚,穷人根本没钱去买,问题是穷人难道就没有购买力了吗?

商人出身的李斯特对此很不感冒,富人有富人的逻辑,穷人也有穷人的商业套路,只要你找准消费者的要点,哪怕是狗屎都能发家致富,更何况是一个想法不错的攻击无人机呢。

所以当迈克走后,李斯特在办公室里点了一根烟,默默的抽完,便把桌上的杂志一收,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接通后便客气的说:“先生在家吗?……那太好了了,我这就过去。”

……

林德曼最近很生气,自己参与的几个美国非政府组织的军火竞标几乎全都失败,至于失败的原因实在是令人抓狂,目标国家希望得到更廉价的苏制武器,操作复杂且维护成本高的二手美制武器人家根本就不感冒。

于是几个中东大单全都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野路子军火公司给夺去了,弄得屯了一大批美军二手退役装备的林德曼亏了一笔钱。

如今美国非政府资助名单上只有一个某南部非洲国家,好消息是这个国家的装备是以西方标准确立的,但坏消息却是这个国家眼光很高,寻常装备人家根本看不上。

可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林德曼都得放手一搏,不然压在手里的那批二手装备就得让他破产,他这次来纽约就是为了见对方的采购专员,所以林德曼十分重视,提前两个小时就在家里打扮,弄得得体的不能再得体时,李斯特来了。

脾气不好的林德曼有些不耐烦,就跟李斯特说:“我有个重要的聚会,有什么事等我回来说。”

“只需耽搁您一分钟!”李斯特没有生气,从包里拿出《腾飞航空》翻到《穷人的导弹》那一页,递给林德曼,林德曼不耐烦的接过手里,匆匆一扫,昏花的老眼顿时睁圆,立马抬头问李斯特:“这东西能实现嘛?”

第两百四十八章 一发入魂

“是的,先生,您应该知道,庄的性格一项谨慎,没有一定的成果,他不会把这东西寄过来的。”李斯特闻言便认真的说道。

林德曼微微点点头,旋即又问:“我们这里的技术没问题吧?”

李斯特自信的笑了笑:“完全没问题!”

“那好,呵呵,某南部非洲国家,他们特立独行惯了,相信这种特立独行的东西很适合他们的口味。”

林德曼说着就把十分不舒服的领花扯了扯,身后帮着推轮椅的侍者见了,便一脸小心的提醒:“先生,您一会儿还要去参加聚会……”

“去tm的聚会,我是老兵协会的副会长,h公司董事会主席,不是倒买倒卖的军火贩子,要求也要他们来求我。”话音未落,林德曼便把领花整个扯下来,然后松开脖子上的扣子,这才舒服的松了口气,偏着头对侍者说:“告诉他们就说我身体不舒服,不去了。”

打发了侍者,林德曼这才重新看向李斯特,以一种老兵独有的睿智吩咐道:“你可以把想象力发挥到最大,拿这个东西打造出多种攻击手段,恩……就按照我的这个思路来,由你亲自抓,让庄立即发两架,不……八架这种无人机平台过来,两个星期后我要上演一场焰火秀。”

“好的,先生,我这就去办!”李斯特点了下头,旋即拎着包离开了林德曼位于纽约的住所。

……

科罗拉多州中部某荒漠,一条横穿美国的州际公路上,黑色的雪佛兰旅行车高速的从穿过昏黄的隔壁,留下一阵轰鸣。

普朗维特看着窗外一望无际的荒原景致,菱角分明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一抹难得的温情,进而不由自主的对身旁的维斯伯格说道:“说真的,这里让我想起了北开普敦,哪里跟这里一样,天高云阔的荒漠,让我有种回家的感觉。”

在一旁眯着眼睛的维斯伯格却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膀:“问题是这里没有黄金,所以注定这里只有沙子。”

说完便直起身子,叹了口气,冲着普朗维特抱怨道:“不过还好,看完h公司的这次效果展示,我们就可以回家了,美国的空气说真的,比南非差得太远,就算是安哥拉也比这里清新百倍,哪怕哪里战火连天,我也觉得比这里纯粹!”

本来还有点儿文青情怀的普朗维特听了这话,脸也垮了下来,他们原本在半个月前就应该回到南非,不管是去安哥拉前线参与哪里的内战,还是在开普敦海岸享受难得的假日阳光,总比待在美国这种追名逐利的地方要好的多。

可就在他们出发前,突然接到暗中援助他们的美国某非政府组织通知,希望他们能在美国多逗留两个星期,理由是h公司研发了一款新式武器,准备在两周后向他们展示。

如果是别的部门通知他们,普朗维特和维斯伯格估计连理都不会理,作为曾经敢跟大英帝国叫板的布尔人的后代,他们并不缺乏硬杠超级大国的勇气。

不然听说苏联隐在背后,搅动安哥拉时局,并准备在南部非洲扩展存在,南非当局想都不想就一头扎进去,与世界另一极正面对碰,毫不妥协。

然而在刚的人,也免不了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南非勇气不缺,但限于国力,很难正面硬抗有苏联支持的安哥拉部落武装,不巧的是南非因为国内民族政策,遭到国际军火禁运制裁,令南非在介入安哥拉内战更显得力不从心。

这个时候,美国某非政府组织便粉墨登场了,他们以民间组织的独特身份,绕过制裁,暗中给予南非资金、武器甚至先进技术的支持,从而令南非迅速稳定了在安哥拉的颓势。

正因为如此,普朗维特和维斯伯格可以不理别人,但南非不多的对外援助人他们不能不考虑,哪怕这样让两个纯正的布尔人很不舒服,但还是昧着良心留下来。

只不过对始作俑者的h公司的感官,真的差到了极点。

哪怕是有些文青且乐观的普朗维特都是如此,所以他听了维斯伯格的话后,便沉下一张脸很不客气的说道:“我发誓,他们就算拿出原子弹,我都不会用意去买,虽然用的是美国人的钱,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卑鄙的公司。”

“放心吧,h公司也就是仗着林德曼的影响力,那个美国非政府组织不是说了嘛,只要我们留下,看过就行,买不买完全由我们自己决定,他们就是为了还林德曼一个人情吧了,没办法那个老头子的人脉实在有点儿恐怖。”

“怎么?你怕了?”普朗维特听了这话,转过头看向维斯伯格。

“怕?”维斯伯格难得的露出笑容,只不过看上去有些冷酷:“我曾经率领安哥拉联盟军干掉部落军两个营的部队,死伤超过四百人,我会怕一个老头子?

再说,你之前买通的那个迈克不是说了,h公司搞的就是个华而不实的噱头,叫什么穷人的导弹,我亲爱的普拉维特先生,南非共和国可是有自己的军工产业的,我们不缺生产武器的设备,相比之下我们更需要技术,你觉得我们会怎么选择?”

“还好,h公司听不到我们的话,不然他们会被气疯的。”普拉维特笑得很开心。

维斯伯格则点点头:“就算他们听不到,等会儿也会感受得到,真不知道这么一个狂傲而自大的公司,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好了,别说了,咱么快到了……咦?那是什么?坦克?是m48,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还不死心,想向我们都收这些美军淘汰的二手装备?”普拉维特眼看就要进入h公司设在这里的靶场,连忙制止维斯伯格的抱怨,毕竟一会见面还得装出礼节性的热情。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发现车外有一辆正在行驶的坦克,不禁诧异的猜测。

维斯伯格闻言摘下墨镜冒出头,看了片刻摇了摇头:“不对!”旋即指了指天上:“你看,坦克上面的飞行器。”

普拉维特抬眼一看,这才发现原来在行进中的m48坦克正上方的确有个三角形的怪异飞行器在绕着m48坦克盘旋,就在普拉维特准备让司机停下,想用望远镜看仔细时,正在盘旋的飞行器突然一个俯冲,到头朝下垂直的扑向m48坦克的顶部装甲。

只听“轰~~”的一声炸响,还在行驶的m48坦克腾起一阵黑烟,普拉维特和维斯伯格吓得是魂飞魄散,便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高音喇叭:“亲爱的先生们,刚才向你们展示的是攻击者无人机的专属技能——一发入魂!”

第两百四十九章 星辉坠落

话音即落,一脸米黄色的福特皮卡便停在普拉维特和维斯伯格身边,李斯特一声典型的西部牛仔的装扮,从车上跳下来,笑吟吟的指了指不远处已经报废的m48坦克:“效果还不错吧?”

普拉维特和维斯伯格根本就没听清楚李斯特在说些什么,因为此时两人都吓得脸色苍白,刚才那辆m48坦克跟他们距离不足30米,如果天上的飞行器稍稍偏离航向,锁定的就不是坦克,而是他们的雪佛兰。

要知道这时候先进武器的精度还不高,也没什么发射后不管的东西,就拿反坦克导弹来说吧,最先进的也需要在后面栓一个细细的金属导线,用于操控导弹的航向,从而准确击中目标。

正因为如此,这年头反坦克导弹的操作员可是妥妥的技术活,因为手上的操控器稍稍一偏,导弹就有可能脱靶。

连人为操纵的导弹都不敢说有百分百的准头,刚才天上盘旋的东西,似乎是自主攻击的,不确定性就更大了。

所以普拉维特和维斯伯格只觉得自己在生死线上滚了一圈儿,豆大的汗珠大颗大颗的往下落,很快就湿透了衣衫。

李斯特却好像什么都没看见,发现普拉维特和维斯伯格没啥反应,便拿起手里的对讲机:“我们的客人好像不太满意,把那些假人立起来,放把火!”

“ok!”

李斯特的对讲机回话十分简练,而站在李斯特对面的普拉维特和维斯伯格还有点儿懵,放火?什么放火?

就在两人呆愣愣的不知所措之际,不远处的荒漠上突然竖起了二十多个木制假人,从排不上看显然是两个小分队的进攻态势。

等竖立假人的工作人员迅速撤离,并在对讲机中发出一些就绪的信号后,从侧面突然窜出两架刚才击毁m48坦克的怪异飞行器。

普拉维特和维斯伯格见状下意识的就像找个地方躲起来,生怕上面的东西一个不好误伤自己,李斯特却笑着跟两人说:“不用担心,先生们,上面的是无人机,懂吗?无人机,是可以操控的无人机!”

普拉维特和维斯伯格还没有从刚才的惊恐中缓过劲儿来,听李斯特强调是无人机,还呆头鹅一般的相互看看,显然还没明白什么状况。

李斯特见状笑着摇了摇头便不说话了,因为此时两架“攻击者”无人机已经飞到木头假人分队的正上方,下一刻普拉维特便惊呼一声:“天啊~~~”

两架无人机便如同刚才攻击m48坦克一样以一种近乎垂直的角度,冲着二十多个木头假人俯冲下来。

只听“轰~~轰~~”两声巨响,两架无人机在木头假人上方三米左右凌空爆炸,无数道亮白色光斑在半空中四散开来,犹如天使播撒的星辉,瞬间点亮这片这片荒芜的隔壁。

但下一刻星辉坠落,地狱降临!

“这是……这是……白磷燃烧弹!”维斯伯格看着被星辉点燃的木制假人,浑身都有些颤栗。

这时便听李斯特说:“据说由苏联支持的安哥拉部落军的火炮就曾用这个弹种打击过你们支持的安哥拉联盟军,造成很大的损失,你们看看我们的攻击者的威力怎么样?不比苏联的2s1自行火炮的威力差吧!”

“不是差,而是比苏联的2s1自行火炮发射的122mm白磷燃烧弹的威力还要大!”说着,维斯伯格便从震惊中逐渐回过神了,转过头看向李斯特:“就是不知道你们的‘攻击者’无人机的射程是多少?”

“理论上可以续航15个小时,大约一百公里的样子。”

此话一出,不但维斯伯格,就连普朗维特都有些激动了,如果有一百公里的射程,他们还怕个屁的苏联炮兵。

自从七十年代中期介入安哥拉内战以来,南非就被苏联的大炮主义各种教做人,没办法人家苏联强调的是大纵深作战理论,火炮不但多,口径也大,更重要的是装上履带式底盘,实现了机械化。

在安哥拉辽阔的大草原上,简直如鱼得水。

反观南非,承袭的英国88mm和140mm两个口径的老式火炮,不但因为牵引式火炮的原因,缺乏机动力,射速、火力乃至战术都比不上人苏联的炮兵。

正因为如此开战至今,一直被苏联炮兵各种按在地上摩擦又摩擦。

痛定思痛的南非干脆咬牙弄出了g5型155mm45倍口径的重炮,性能没得说,世界一流。

问题是牵引火炮的试水产品依旧缺乏机动能力,更重要的是45倍口径炮管对铸炮技术要求很高,南非尽管能生产但产能有限,因此面对安哥拉部落军跟不要钱一样的苏联炮群,南非依旧是力不从心。

于是再次咬牙,砸钱搞个机动力超强的g6自行火炮,准备以超强的机动性和无与伦比的性能优势,抵消苏联炮兵的数量优势,问题是g6自行火炮刚上马没多久,原型车才造了4辆用于测试,预计完全成熟怎也要三、五年之后的事了。

所以南非支持的安哥拉联盟军在这个空白期里急需一种大威力火力支援装备,用于抗衡苏联炮兵的火力优势。

如果刚才李斯特展示的所谓的“攻击者”无人机,真有一百公里的射程,安哥拉联盟军还打什么防守反击,拿着“攻击者”无人机各种吊打苏联炮兵,剩下的就是一波推的事儿。

然而就在两人为之振奋之时,李斯特却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来:“先生们请你们听清楚,我说的是理论上,而实际上由于我们遥控装置的传输距离以及目视攻击的方式,‘攻击者’无人机的打击范围不会超过六公里。”

“六公里!”普朗维特闻言就跟踩了尾巴的猫:“这么短的距离,不是去送死嘛!”

李斯特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那你看到我们的操作员?还是发现我们‘攻击者’无人机攻击的轨迹和规律?”

一句话问的普朗维特是哑口无言,他怎么说也是安哥拉联盟军的高级军事顾问,军事素养非常好,可既便如此却没有发现无人机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至于操作者的阵地就更不用说了,连寻找的可能都没有。

意思到这一点,普朗维特与维斯伯格忽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一种叫做不可思议的东西……

第两百五十章 物美价廉

两人都是经历过实战洗礼的人,可不是迈克那种眼里只有高科技外,一切都是垃圾的狂傲之辈。

安哥拉内战残酷归残酷,但却没有摆脱二战时期的战法和范畴,甚至在某些方面连二战都不如。

毕竟在二战战场上敌对双方的空地支援已经成为常态,可在战火纷飞的安哥拉境内,用于空地支援的飞机却很少。

偶尔有几架米格21或者幻影3飞到敌方上空丢两个炸弹,多半也是壮壮己方声势,威慑下敌方,看到没?小心点儿,老子上面儿有人!

所以作战飞机往往起不到支援的作用,真正见成效的还是身后的大炮,兄弟肩上的火箭筒以及手里的自动步枪。

正因为如此,如果h公司的“攻击者”无人机能够拥有超强的机动能力,以及隐蔽投放和操纵的性能,的确是一种不错的火力突袭的利器。

没办法,安哥拉的草原实在太大了,又没有核心城市,双方排兵布阵都在辽阔的草原上展开,什么战线、聚点儿都没有,这也是为什么安哥拉从七十年代初开始,打了十几年都结束不了内战的原因所在。

因为在茫茫的大草原上一方根本无法集中兵力消灭另一方,哪怕另一方力量在弱小,也有足够的空间躲藏、隐蔽甚至是反击。

特别是双方装备皮卡车的情况下,相互遇见一通乱射后发现实力不济,赶紧调转车头钻进草原深处,真的是比兔子跑得都快。

所以,哪怕“攻击者”无人机遥控距离不远,只要能做到激动且隐蔽,在安哥拉大草原上依旧吃得开。

正因为如此,在普朗维特与维斯伯格两人举着望远镜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无人机操作员的方位后,两人的心就开始有点儿活泛了。

不得不说真是个好东西。

可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两人却又不约而同的把活泛的心给按下,原因很简单,这么好的东西价格绝对不菲,尤其是美国人的东西,往往要价能吓死八辈儿祖宗。

“攻击者”无人机机动、灵活、隐蔽,既能反坦克,又能对有生力量进行有效杀伤,更关键的是精度还很高,种种迹象表明,这东西没个二、三十万美元根本下不来。

若如此的话,那成本可就太高了,毕竟安哥拉内战已经打了十几年,以现在的形式看再打个七、八年也没问题。

既然谁都灭不了对方,僵持之下当然是成本越低越好,要不然双方都不是差钱儿的主儿,为什么不投入空军作战?还不是飞起的起降成本太高,不划算。

你用飞机炸死几个敌人是爽了,可人家没过几天就组起一支手拿ak的部落军,坐着皮卡追着你乱打,还用空军炸?性价比实在太低了,国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还是要讲一点儿消费比的。

所以普朗维特与维斯伯格在吃惊过后,很快就归于平静,准备继续之前的老路,任凭李斯特说得天花乱坠,他们也一毛不拔,二、三十万美元,有这钱买十几辆皮卡更划算。

普朗维特与维斯伯格的反应,李斯特一直看在眼里,见两人从吃惊到平静,再到现在的无关紧要,精明的李斯特要是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那他就白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十几年了。

于是从车上的小冰箱里拿出两瓶可乐,起开瓶盖递给普朗维特与维斯伯格,自己也随手拿了一瓶,喝了两口,旋即举起手里的可乐冲着普朗维特与维斯伯格两人说:“可乐为什么用着用这种模具压出来的玻璃瓶?很简单因为可以压缩成本,从而让可乐更便宜。

“攻击者”无人机虽然是一款武器,但却学到了可乐的精髓,我们的机体用的是普通铝合金包裹木制结构组件儿;遥控装置也是普通运动航模加个抗干扰的模拟信号器改进而来,哪怕是战斗部我们用的都是最成熟也是最划算的东西,一切的一切都只为了降低成本。”

“那……它的单价是多少?”听李斯特这么一说,维斯伯格忍不住问了一句。

“三万美元!”李斯特回的掷地有声。

普朗维特与维斯伯格闻言立马就吃惊的张大了嘴巴,没办法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东西会如此便宜,三万美元,一辆好一点儿的丰田皮卡也不过就这个价,要知道那可是安哥拉敌对双方除自动步枪和火箭筒外,数量最多的装备。

所以三万美元他们简直太负担得起了,更何况苏联提供的自行火炮哪一辆不超过十万美元的,如果用三万美元的东西销毁对方十万美元的家伙,这性价比高得不是一点点。

眼见于此,冲动的维斯伯格就要答应了,可谨慎的普朗维特却拉住了他,开口问:“三万美元是装备本身,还是包含培训等其他内容。”

“当然是全部,你们放心,我们h公司是正规的军火公司,报价从不会打折扣,三万美元是一揽子价格,当然包括培训等内容,没办法,因为我们的“攻击者”无人机操作就跟模型玩具一样,十分简单,并不需要太复杂的教学。

至于维护成本,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们的无人机跟普通的航模差不多,只要你们懂一般的航模维护,就完成可以维护我们的‘攻击者’,更何况‘攻击者’不同于导弹,任务失败只要操纵者利用遥控器将它飞回来就行,下回还能继续使用,这也大大降低使用成本,所以两位先生,你们真的不用担心‘攻击者’的价格问题。”

“任务失败还能返回?”

“日常维护跟航模一样?”

李斯特话音刚落,普朗维特与维斯伯格诧异的异口同声,问出两个让李斯特哭笑不得的问题,旋即发现,这两位到现在似乎还没太搞明白什么叫做无人机,不禁哈哈一笑,开始跟两人科普起所谓的无人机。

……

浣城,市委办公大院内,刚刚就任市领导的谭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忧心忡忡的踱着步子,由于腾飞厂的转型等原因,导致上半年的营收没有达到年初的预期。

其他的倒也罢了,关键是出口创汇的额度与年初省里定的指标相差太大,最在刚才省外贸厅专门打过来电话,询问是不是腾飞厂经营出了问题,要不要省外贸厅派人过来帮扶指导。

谭振没敢表态,但放下电话的他立刻就汗如雨下,这事儿不好办了!

第两百五十一章 财政危机

谭振之所以会这么想,很简单,财政没钱了。

至于钱哪儿去了,当然是折成外汇,去国外购置生产线去了。

进入1985年,国内最热的莫过于雷州的进口汽车倒卖了,以至于雷州人民常常挂在嘴边的十亿人民九亿倒,还有一亿在寻找,都成了当年的流行语。

然而把眼光脱离雷州这个个别区域,放眼整个国内,就会发现,类似的经济过热现象不止于雷州,几乎全国各地都在上演。

只不过其他地方干的不是倒卖进口汽车这种明显打擦边球的生意,而是开始大规模的从国外引进成套的产品生产线。

之所以如此,原因很多,既有改革开放来到1985年进入一个关键的窗口,也有发达国家因为人力、技术成本上升准备转移低端制造业,同时也有永宏厂这样率先引进国外生产线从而摆脱困境,成为改革典范的刺激。

当然,国人对发达国家高技术的向往,以及急于改变国内落后面貌的迫切心理,也是大规模引进的重要原因。

但不管怎样,这股风潮可谓席卷全国,几乎到了一个厂没有一两个对外引进项目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的程度。

对于这种承接发达国家制造业转移的战略机遇,国内准确的把握住,不能不说对未来发展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特别是沿海的制造业,就是靠着这波风潮起家,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85年的引进风潮是有积极意义的。

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这个过程中,不符合国情的贪大求洋;没有规划的盲目引进,缺乏核心技术的外包式采购可谓比比皆是,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

很不幸浣城所在省便成为比比皆是的哪一类,其疯狂程度比前几年的永宏厂还要激进,从去年年底到现在,浣城所在省以工业强省为口号,引进了2条冰箱生产线,4条彩电生产线,16条西服生产线,20条罐头生产线,另外还有6条家具生产线……

这么多的生产线可不是说说人家就给的,那是要用真金白银去买的。

然而浣城所在省,作为一个内陆省份,本来就不富裕,一下子掏了这么多钱,自然财政吃紧。

怎么办?就只能从浣城这样的次一级政府和所属的国营企业抽血,补充财政。

浣城市不用说了,作为省内为数不多财政富裕的地区,首当其冲被财政调去一半儿的财政收入。

至于以一个厂养一个浣城市的腾飞厂自然也没逃过财政的法眼,直接把腾飞厂今年的上缴利润提高了3%。

这还是看在腾飞厂是出口创汇厂,对弥补财政巨额的外汇亏空有帮助而给的优惠。

不然就会提高到30%。

当然,永宏厂和成功厂这类部委直属厂到没让财政砍下这一刀。

可架不住当地政府变着法的给你今天加个税,明天弄个费,偶尔来个突击检查啥的,搞得你成天脑袋嗡嗡的,没办法,为了安心生产,经过协商,永宏厂和成功厂以支援地方建设为名,各拿出5%的利润交给地方财政,这才让自家得以安生。

算来算去,还是腾飞厂优惠力度最大,负担最小,由此可见财政是真的把腾飞厂当成亲儿子。

没办法,腾飞厂可是省内为数不多的出口创汇厂,而且还是年创汇千万美元级别的,在因为大规模引进成套设备,而导致外汇大量流出的时候,像腾飞厂这样的出口创汇企业简直就是财政宝贝儿中的宝贝儿,可不能伤喽。

可一旦没了出口订单,失去了出口创汇的标签该怎么办?

好办,宝贝儿你依旧是宝贝儿,只不过从财政与企业完全对调,财政成了真的宝贝儿,企业反而成为给宝贝儿输血的采血库,除非财政吃饱,否则根本停不下来。

前段时间临近地区就有个知名的出口创汇厂,因为经营不善导致外商订单取消,导致出口创汇指标无法完成,本来当地政府还想帮扶一下,可看看财政的糟糕状况,还是一咬牙从企业撕下近一半儿的利润,弄得企业差点停产,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谭振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作为省里空降浣城市的官员,谭振太清楚上面那些坐机关的人是个什么德行,打着帮扶指导过来,一看,呦~~腾飞厂一个外贸订单都没有,还等什么?40%的利润先拿来再说。

腾飞厂不说彻底被打断脊梁骨吧,元气大伤是肯定的,更重要的是这还是年中,到年底又会拿多少?

如果是其他厂谭振管都懒得管一下,可腾飞厂不行,那可是浣城市的支柱,说句不好听的腾飞厂咳嗽一下,浣城市都得感冒,如果腾飞厂元气大伤,那浣城市还不得休克喽。

谭振怎么说也是个很有抱负的官员,前两任都闯出那么好的官声,到他这儿,腾飞厂一蹶不振,被老百姓戳着脊梁骨骂娘,估计晚上都睡不着觉。

可要是违背财政的意思,硬刚,平时还行,在这个财政吃紧,上面号召集中力量的时候,自己的小身板儿估计还扛不住。

没看高升省里的邱大林,就因为给企业说了两句好话就被调到一个清水衙门闲置,可见上面对改善财政的决心。

谭振在上面是有点儿人脉,可在这股决心面前还有点不够看。

“怎么办?”

绕着办公室也不知道转了几圈儿的谭振无奈,着急,抓头发……

这个状态也不知持续了多久,一丝不苟的头发都被他抓成了鸡窝,这才想到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可还是犹豫,不过最后还是咬着牙拿起来电话,等接通后便说:“小庄,最近财政上的事儿你应该清楚吧,我知道现在腾飞厂处在转型期,在经营上有些困难,达不到年初的创汇目标很正常。

但你也要理解地方财政上的困难,毕竟财政这半年的缺口很大,这一点我想你也知道,当然企业经营与补贴财政是个对立而同一的矛盾,所以小庄,我这边有个想法,想征求下你的意见。

就是你能不能从腾飞厂里调拨一些计划内的原材料,以计划外的价格投放到市场,以此赚取的差价,足以弥补财政上的窟窿。”

“额……这样做没必要吧……”庄建业的声音显得很诧异也很惊慌,谭振老脸微微一红,这么明目张胆的讨论倒买倒卖,实在有点儿丢人,可还是斩钉截铁的说:“腾飞厂的稳定最重要,如果你怕担责任,一切由我来背。”

“不是,领导,真没必要,我们厂刚刚收到美国客商一千两百万美元的订单……”

谭振后面的话已经听不清了,因为他已经被庄建业嘴里一千两百万美元的订单,震得脑袋嗡嗡的……

第两百五十二章 没人敢动

“你说你,有这么好的事儿,怎么不早说,害得我瞎担心。”

总算缓过劲儿来的谭振是长长的舒了口气,虽说利用今年年初刚刚确立的“双轨制”,用计划内的原材料,以计划外的价格出售的办法可以解决腾飞厂被大幅抽血的亏空。

但这办法能不用最好不用,很简单,里面的猫腻太多,暗箱操作更是比比皆是,谭振怎么说也是个很有远见的官员,哪能看不到这种“双轨制”在孕育眼前机会的同时,却为日后结下一刻难以避开的炸弹。

因此这东西能不碰最好不要碰,如今腾飞厂拿下一千两百万美元的外贸单子,对上对下,他这里都可以交代了,所以谭振一扫刚才的不快一扫而空,拿着电话依偎在椅子上,开始絮絮叨叨的抱怨:“有这事儿,以后一定要提早说知不知道?我的心脏病都差点儿被急出来……”

听着谭振的絮叨,电话另一头的庄建业没有显得不耐烦,反而一个劲儿的附和,没办法,这位新来的市领导就这么点儿“小癖好”,遇到大事后总喜欢絮叨絮叨,算是一种对压力的释放吧。

除此之外,谭振总体上还是很不错的,虽然没有邱大林那种大开大合的霸气,也不具备林波与腾飞厂的感情。

但谭振却是个能在复杂事务中抓住关键,并敢用于担当的官员,不说别的,如果谭振不是硬顶着压力撑到现在,而是像其他地方一样,不管不顾的冲着企业下手,腾飞厂根本就等不到h公司的外贸订单,就得撸胳膊挽袖子跟财政硬刚一场。

到那时,无论谁占上风,对腾飞厂都不是啥好事儿,因此庄建业对谭振还是很感激的。

所以别说絮叨了,就是唠叨也不是啥大事儿。

“我们也是刚刚接到美国客商的传真,其中八百万美元用于订购八百架dr无人机平台,两百六十万美元用于订购26架ty—2无人机平台,剩下一百四十万美元则是增购的两架ty—2无人机平台……”

在谭振絮叨的间隙,庄建业详细说了下h公司这批千万美元级别订单的构成。

说起来庄建业也很意外,ty—2和ty—2这两个平台也就罢了,一个是h公司的主打产品,另一个准备作为高端产品成为日后h公司的旗舰机型,订购这两种倒无可厚非。

万万没想到的是攻击无人机不但取得了销售成果,而且一下子就是八百架这么大的量级。

不用说,h公司找到了大买家,从h公司将攻击无人机平台命名为先进灵巧遥控无人机平台的首字母缩写dr,就知道,无论是h公司还是那个大买家,对攻击无人机是很满意的。

庄建业猜的没错,普朗维特与维斯伯格不是满意,而是相当满意,价格不贵,火力又猛,操作简便,更关键的是机动、隐蔽,使用灵活,完全适合安哥拉的作战环境。

于是便一口购买五百架“攻击者”无人机,其中反坦克型50架;白磷燃烧弹型50架;普通的高爆型200架。

除此之外还预留另外两百架的优先购买权。

李斯特除了拿下南非的单子外,也没闲着,各种的约见客户,展示“攻击者”的性能,所以在与南非签订了销售合同后,一合计,便向腾飞厂下了八百架的订单,多出的一百架用于h公司的继续研发与展示的损耗,单价按照之前的协议规定,为h公司售价的三分之一,也就是一万美元。

谭振不像邱大林万事都要问个清楚,不懂也要装得很懂的样子,相比之下谭振就要务实很多,像无人机这种东西就算跟他说上两天他也未必明白,也就懒着探究,所以庄建业说的那些型号谭振脑袋除了晕乎乎外,半点儿感觉都没有。

反正只要外汇订单拿到手就行,至于是卖dr还是ty,都无所谓。

不过想到一千两百万的外汇,刚才还松了一口气的谭振,不自觉的又皱起了眉头,旋即把话筒换了一个手:“小庄啊,我跟你提个醒儿,这次外汇上缴后,兑换的人民币款子下来的可能要晚点儿,你也知道现在财政困难,所以上面可能会先借用一段时间……”

谭振心里放下一件大事后,差点儿把这事儿给忘了,以前外汇上缴后,财政会按照国家汇率折算成人民币,返还腾飞厂。

然而这回财政出现紧缺,上面还会不会按照以前的惯例办,真就不好说了,所以他这边得给庄建业提个醒儿,免得拿不到返回的款子着急。

至于庄建业同不同意,谭振觉得,小庄作风强硬归强硬,可大局观还是很不错的,应该不会在这事儿上跟上面硬刚,毕竟相较于被财政一次性抽调一半儿的利润,搞得元气大伤,外汇这点儿钱真不算什么。

结果没等他把话说完,庄建业那边就笑呵呵的说:“您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腾飞厂的钱没人敢动!”

前一句话谭振还听得还挺欣慰,但后一句话心里就咯噔一下,身子连忙从椅子背弹起来,皱着眉劝道:“小庄,这时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知道临近地区的企业吧……”

“我知道,领导,地方上的事儿我也想贡献自己的力量,问题是国家的政策我们厂是不能违背的呀?”庄建业没等谭振说完就赶紧解释。

谭振有些迷糊:“政策,什么政策?”

“哎~~领导您今天没收到上级的文件嘛?腾飞厂已经别列为特殊行业企业,不得随意截留、克扣收入和利润款项的。”

谭振闻言,差点儿没惊掉自己的下巴,这么大的事儿自己怎么不知道,连忙捂住电话话筒,叫来隔壁的秘书,问文件的事儿。

秘书因为今天谭振心情不好,就没把刚刚接到的文件交过来,一听领导要,赶紧跑回去翻出来交给谭振。

谭振也没工夫去批评秘书,拿起文件只看开头密密麻麻的中央直属部门,眼睛就是一阵的眩晕,再看内容的确跟庄建业所说,是一项对国家有重要意义的特殊行业的保护和扶持的通知。

其中最明确的一条便是地方不得以任何形式,任何理由克扣、截留这些特殊企业的收入和利润,杜绝向这些企业乱收费、乱摊派。

后面附着长长的一串企业名单,其中腾飞航空制造厂赫然在列。

第两百五十三章 飞行设计软件

谭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拿着文件反复看了好几遍,这才哈哈笑着重新拿起话筒,冲着电话那头的庄建业说道:“好,非常好,有了这个东西,什么都不用怕了。”

谭振这里叫着好,廖楷那面却气得差点儿骂娘。

本来看着腾飞厂上半年一个外贸单子都没有,廖楷就准备下手宰个肥的,哪成想就在他准备动手的当口,腾飞厂不但来了外贸订单,还成为六部委联合发文要求地方扶持和保护的特殊企业。

廖楷的老虎嘴都张开了,结果人家不慌不忙的在他嘴里放了根带刺儿的狼牙棒,敢咬?把嘴给你砸漏。

既然动不了,那就先放着吧,反正浣城又不是只有一个腾飞厂!

廖楷这么安慰着自己,慢慢的把嘴从腾飞厂的脖子上移开,算是暂时放过一马。

……

不同于谭振的意外欣喜以及廖楷的失望骂娘,庄建业到是觉得腾飞厂被六部委纳入特殊行业名单实在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到不是腾飞厂的无人机平台真的如何如何牛~~~逼,已经足以令几个部委不得不重视的程度。

而是腾飞厂隐在无人机背后的特殊技术引进渠道,令背后的庞大产业链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腾飞厂出一点儿问题。

先不说已经在电传飞控方面取得阶段性突破的飞行机械研究所吧,就说部委最年轻的高级工程师秦红军所领导的航空计算机研究所,现在研究的ibm飞控计算机,以及其他相关的核心部件儿就是腾飞厂给提供的。

如果腾飞厂出了问题,正处在关键时刻的ibm飞控计算机仿制工作就要遭受重大挫折,若真如此的话放弃部委机关工作,全身心投入到国产飞控计算机研制的秦红军跟人拼命的心都有。

要知道,秦红军这个留法的海归可不简单,不然怎么部委其他人还不知道电传操纵是由郭晓波的飞行机械研究所主导的时候,他就先知先觉的攀上郭晓波,并顺利的帮航空计算机研究所拿下飞控计算机仿制的子项目。

一句话,人家背后不简单。

这样一个不简单的人如果要拼命,谁能受得了?

更何况,就算秦红军不拼命,腾飞厂要是被折腾坏了的话,十号工程项目组也得集体找上门来到折腾的人拼命。

因为飞行机械研究所的电传飞控项目已经得到十号工程项目组的认可,成为国产新一代歼击机的机载电传操纵系统的基础蓝本。

这就不得了了,要知道十号工程的意义可不是几个臭钱能够衡量的,那是真的通天的重要军备研制项目,是得到总部首长们关心的。

要是因为某种原因延迟了这个项目的推进,其后果可想而知。

更何况如今的腾飞厂与十号工程联系的已经不仅仅是通过飞信机械研究所建立起来的间接联系,早在前不久双方就打破次元壁,建立了真正的直接联系。

原因很简单,腾飞厂从h公司获得的法国达索公司的原版飞行器设计软件及配套计算机,让十号工程项目组彻底放下矜持,直接就把腾飞厂涌入怀中。

作为h公司送给腾飞厂三个大礼包中的最后一个,法国达索公司的原版飞行器设计软件简直就是飞机设计界的神器,在这款软件问世之前,飞机设计只能以平面的形式,利用绘图笔和计算尺在图纸上一条线一条线的画出来,费时费力不说,很多结构都没办法完全的展示出来,导致出现结构缺陷。

有了达索公司的飞机设计软件之后,不但令飞机设计脱离图纸,实现了数字化,而且三维立体的飞机结构设计,也让设计师更能充分的掌握飞机的构造,避免结构缺陷。

总而言之,这是个相当不错的好东西。

唯一的确定就是价格太贵,购买条件太苛刻。

没办法,法国人在自己具有优势的领域上,非常喜欢摆点儿高卢贵族的谱儿,东西能不能卖?当然能卖!但是钱你必须给到位;条件咱们得谈妥。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合同文本要厚,钱更要厚。

只不过法国人的高卢贵族谱儿可以跟任何人摆,可在人美国人面前就不好使了,要知道人家美国自己用的飞机设计软件并不比法国的差,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美国的先进飞机设计软件禁止出口,这才让法国达索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法国人如果敢跟美国人龇牙,老美能从灵魂深处教老法怎么做人,所以李斯特购买这批法国达索的飞机设计软件时,就跟去麦当劳买汉堡一样,轻松的都快呻~~~吟出声。

既然得来的轻松,甩出去也就没啥好心疼的,腾飞厂虽然知道这东西很不错,但拿来的没费啥劲儿,也就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哪怕是懂行的庄建业,因为碳纤维复合材料的事儿,也没敢立把东西亮出来,万一这东西国内几个主要研究所通过特殊渠道都普及了,自己巴巴找过去,这脸可就不好看了,所以准备等段时间再说。

反到是林光华在感受了飞机设计软件的方便快捷后,回家后半显摆,半汇报的将腾飞厂弄到法国达索公司的原版飞行器设计软件及配套计算机的事儿跟老婆汤莉莉说了一遍。

刚把孩子哄睡着的汤莉莉一听,二话不说就把林光华拉到房间外,问清楚细节后,就把孩子交给家里老人看着,她跟林光华连夜去了腾飞厂,在见识了法国达索公司的原版飞行器设计软件及配套计算机的强大功能后,立即向十号工程项目组汇报。

第二天下午,十号工程项目组的几名负责人就齐聚腾飞厂。

由于事情有些突然,把庄建业都吓了一跳,等看完法国达索公司的原版飞行器设计软件

及配套计算机的演示之后,更是激动的直喊好。

也难怪这几名负责人会如此,当初看到西北所利用这套软件设计歼击轰炸机,十号工程项目便觉得这是个好东西,就想找法国人买过来用于十号工程。

结果法国人的要价贵不说,附加条件更是多得要命,其他的还好,最令人的难以接受的是,法国的达索公司要备份十号工程的设计数据,理由是这是他们的国际惯例。

十号工程可是国之重器,关系未来几十年国内空中力量的发展,怎么可能把核心的设计数据给人?所以双方你来我往谈了一年多也没谈出个结果。

就在十号工程项目组准备结束这项漫长的马拉松,下决心用绘图笔和计算尺也要咬牙做出新一代战机的时候,便听说腾飞厂一下子弄到一批没有半点儿附加条件的达索原装飞行设计软件,十号工程项目组的几名负责人不兴奋那才叫见鬼呢。

第两百五十四章 中华民族是个例外

不过高兴归高兴,腾飞厂的达索飞机设计软件却不是冗余度更高的军用飞机设计软件。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腾飞厂终究只是个做无人机的民用航空制造厂,并不是生产军用机的军用厂。

哪怕腾飞厂的生产的无人机已经被h公司当做军用产品,进行销售,但低空、低速、小功率的特征却与普通的小型民用飞机没啥两样,甚至更低。

所以李斯特在挑选庄建业开出的飞行设计软件时,并没有给予顶配的待遇,再加上李斯特本来就有的限制并控制腾飞厂的心思,就更不能提供更高版本的软件。

所以腾飞厂手里的达索飞机设计软件只能进行时速三百公里以下飞机的结构设计。

时速三百公里以上的飞机不是不能设计,但软件内的空气动力学的指标并不支持这样的高速气流的模拟数据分析,因此就算你做出来,也只是凭空的臆想,根本不可能应用于实践。

基于此种限制,腾飞厂的软件内并没有大型结构重力件儿的分析建模模块儿,原因很简单,时速三百公里以下的是典型的小型飞机领域,并不涉及大型结构重力件儿的设计与制造,就算装上去也是浪费,所以精明的法国人干脆就把这块就删了。

当然了,如果腾飞厂想要时速三百公里以上的空气动力学数据库,以及大型重力结构件儿模块也不是不行,法国人在这方面还是很开放的,只要你拿钱,答应他们的条件就行。

不过这样一来明显就是把脑袋伸过去,让法国人狠宰。

对此,过来实地调研腾飞厂飞行设计软件的几个十号工程负责人多少还是有点儿失望的,然而让他们聊以慰藉的是,达索飞机设计软件预留了一个很开放的升级后门。

很明显是为了日后升级,再赚一笔特意留下的。

之所以大咧咧的弄得这么开放,估计法国人觉得他们这么高端的东西,一般人也玩儿不了。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先不说软件编程语言就是个不大不小的关口,就说数据详尽的空气动力学数据库,数遍世界也没几个能弄出来的。

美国和苏联这两个超级大国到是不在话下,可人家弄得都是为了打世界大战的大宝贝儿,高端得要命,根本看不上法国的东西。

英国和西德到是有能力改写软件,问题是他们本身的空气动力学领域还都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好不容易弄了“狂风”战斗机,还得拉到美国去做风洞试验,结果弄来弄去,一架战斗机,硬是被两个国家折腾成战斗轰炸机。

中国到是听说有一套风洞实验设备,可看看歼六满地走,歼七没朋友,歼八三扁四不圆的窘态,就知道中国的空气动力学也就是个六十年代的水平。

美苏看不上;英德没实力;中国太落后,剩下连门儿在哪儿都找不到,自以为处在第二梯队领头羊的法国有啥好怕的?

我就把后门儿明明白白摆在哪儿,你们也做不出来,反过来你们还得拿着钱巴巴的过来升级,那种无法言喻的优越感简直难以描述,只有畅快的呻~~~吟才能表达那种浪漫的快感。

李斯特也是这么想的,毕竟想要从时速三百公里以下,升级到可以进行超音速战斗机和大型客机的设计,要添加的东西可不是一点点,李斯特不相信一个连电视机、电冰箱甚至是食物还没有普及的国家能办成这种事儿。

然而无论是李斯特还是法国人都忘了一件事儿,世界上不是所有的民族面对困难都选择举步不前,也不是所有民族在穷困之时选择随遇而安,或许在这颗蓝色的星球之上大部分的民族都是如此,但总有那么一两个是例外。

而中华民族便是那个例外!

其实早在去年十号工程项目组与法国人接触准备购买他们的飞机设计软件时,就已经开始论证国内自主研发相关设计软件的可行性。

要知道这种软件可是未来飞机设计领域必不可少的东西,特别是在军用飞机领域,绝对是提高效率,降低成本的好东西。

既然如此,国内自然要自主掌握,不然让人在设计端上掐住脖子,那就太难受了。

只不过当时十号工程项目组在这方面遇到几个困难,迟迟下不了决心,一来国内的计算机软件还处在空白阶段,如此大的软件能不能做出来,还有待进一步调研。

其次就是空气动力学试验数据的数字化储存同样是空白,系统化的研究进行的不够充分,导致国内在详细的飞行器空气动力学方面有待追赶。

最后就是相关方面的经验不足,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如何推进,同时也要考虑这个子项目立项会不会对十号工程的进展产生影响。

正因为以上几个原因,十号工程项目组的负责人对研制国产飞行设计软件很是谨慎。

然而当他们看到腾飞厂的这几套被阉割的法国达索原装的飞行设计软件后,所有的犹豫全部一扫而空。

中国有完善的试验用风动群,几乎涵盖了从低空地区,到外太空超高速的所有领域;除此之外,西航所的战斗轰炸机项目使用的也是法国达索公司的飞行设计软件。

虽然只是类似样品级的软件,软件升级被锁死,无法进行更高水平飞行器的设计,但其涉及范围却达到了一倍音速,并具备一定大型重力结构件设计模块。

有了这两样东西,再加上腾飞厂手上的这几套带有开放性后门的阉割版飞行设计软件,十号工程项目组就等于有了一整套补全的buff加成,这要是不干还什么时候干?

要知道几个十号工程项目组的负责人可都是从五、六十年代熬过来的人,想当年要啥没啥的时候都能搞出两弹一星,如今有风动群,有西航所的样本,又有腾飞厂的做基础,这条件不知道比当年两弹一星要好上多少。

凭什么不干?干就完事儿了!

第两百五十五章 庄扒皮

这么好的事儿腾飞厂怎么能不参合一下?也不符合庄大厂长性格不是。

于是庄建业就厚着脸皮把自己的想法跟几个十号工程项目组的负责人说了一下,立马就让几个老领导为难了。

按理说腾飞厂在飞行设计软件上是有贡献的,按照惯例是有参与国产软件开发的资格,问题是腾飞厂有这样的人才嘛?

没有怎么参与,难道腾飞厂准备帮着软件开发组端茶倒水,搞后勤?

“各位领导,你们也看到了,咱们国内在计算机辅助设计这一块刚刚起步,相关的专业人才实在太少,为了我们作战飞机的设计,需要大量懂计算机辅助设计的人参与。

所以我想,把我们腾飞厂打造成一个飞行设计软件的培训基地,让类似十号工程项目组的同志能有机会实际操作这种现代化的设计工具,从而为日后专业队伍的建设做点儿前期的人才储备。”

几个领导一听,庄建业这话很有道理,特别中肯,软件什么的都是外因,关键的还是要看内因,什么是内因,当然是人,软件搞出来没人会用怎么得了?

腾飞厂这里的确很好,民用版本,上手容易,更重要的是这里设施设备齐全,还有现成的项目可以练手,简直就是天然的培训中心。

如果腾飞厂以这种形式参与的话……真的非常好!

看着几个领导心动的模样,其他人还好,林光华的心里却噗噗乱跳,领导们不知道老庄是个什么人,他却是知道庄建业那颗心有多黑,想当年他拼死拼活想逃离魔爪,结果转了一大圈儿还是没庄建业捏得死死的。

搞培训中心说得冠冕堂皇,估计这货盯上那些各大航空研究所的设计人才才对。

林光华猜得还真没错,庄建业就是看上各大航空研究所的设计队伍,没办法,腾飞厂在飞机设计方面底子太薄。

除了被自己硬拉过来的林光华外,就没一个能挑大梁的,当然庄建业不是没想过去挖人,比如说他的老舍友石军,结果却发现这家伙早就把当年的满肚子豪情丢得七七八八,一门心思的钻营官场。

至于当年其他跟自己一起进永宏厂的航空专业的大学生,一个个也都跟石军差不多,被这几年的现实大海冷冷拍得体无完肤,有能力的辞职去了特区闯荡;有门路的调离永宏厂去了其他单位;剩下的也都跟石军一样醉心于永宏厂内的明争暗斗,早就把肚子里的那点儿货忘的差不多了。

如此情况下,庄建业只能向部委打报告,希望每年多给腾飞厂分配几个有专业能力的大学毕业生。

结果这都快两年了,才分过来一个,没办法,这年头儿全国航空专业的毕业生就那么多,各大航空研究所和特大型航空厂还不够分的,腾飞厂能拿到一个就不错了。

结果让庄建业悲愤的是,就是这么一个独苗儿,自己也没能保住,因为人家通过海外关系,去了国外深造去了。

外面的月亮总是那么圆,庄建业能说什么?

这回好了,有培训做噱头,专业的航空设计人才不是不来嘛,你们的单位和领导逼着你们来,等到了腾飞厂……哼哼……

“小汤,培训的事儿就由你负责了,等回去后,你就挑选所里最优秀的设计员过来,到腾飞厂学习飞行设计软件的使用方法。”

培训的事儿绝对是大事,十号工程项目组一定要向上汇报的,到时候过来培训的人绝对会排成长队,所以几个负责人一商量,干脆“假公济私”一回,自己先把坑占上再说。

汤莉莉很高兴,觉得自己有接到一项重要任务,满怀希望的准备大干一场,结果刚回到家就看到林光华看她的眼神很怪异。

自然要问一句什么情况。

林光华吭哧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们都被老庄算计啦!”

汤莉莉没明白林光华这话是什么意思,问了,林光华也不说,于是汤莉莉就觉得林光华估计肚子里又犯酸水了,心说这个小气的老爷们儿,自家老婆能力强一点儿怎么了,还不是给你生儿育女!

结果等过几天汤莉莉带着三个所里精挑细选的精兵良将来到腾飞厂后,才知道老公前几天那句话的含义。

只见庄建业拿着一段复合材料结构件儿,以及厚厚一摞的风洞试验数据,跟他们说:“这就是我们厂做出来的ty—2c无人机中的一个碳纤维复合材料部件儿,很快就会量产,并出口国外。

你们都是最专业的航空设计人才,多的我就不多说了,就这个部件儿看看你们能不能用飞机设计软件重新优化,别告诉我你们连我们厂一个草台班子都不如,要是如此的话,你们还是收拾行李从哪儿来的回哪去。”

汤莉莉带过来的人年纪都不大,正是热血澎湃的时候,哪受得了庄建业这话,一个个咬着钢牙,捧着资料就扑向计算机,开始没日没夜的埋头苦干。

直到此时,汤莉莉才发现,腾飞厂提供培训是不假,但他们这些人貌似也在给腾飞厂白打工。

难怪自己老公说他们被庄建业算计了,这庄扒皮可真是……比猴还精。

……

庄建业靠在办公椅上想着过去这段日子的林林总总,心说,腾飞厂水下面这么多冰山大川的,被六部委纳入特殊行业名单实在是没啥好意外的。

“如果有人敢往里闯一闯就好了!”庄建业双手枕头,满脑子充满了恶趣味。

就在庄建业睁着眼睛发着呆,想着各种各样坑人的法子时,准备再想十几分钟下班的时候,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庄健也还以为谭振没絮叨完,又打过来絮叨絮叨,便接起来很客气的说:“领导,是我……”

“哎呀~~庄厂长,我可担不起你一声领导!”电话另一头钱强有些疲惫的声音幽幽的传过来。

“啊~~没事儿,钱教授,您是大学问人,担得起,担得起……”庄建业笑了笑,并不在意,不过钱强却不喜欢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儿上扯皮,所以庄建业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咱们还是说正事儿吧,事情不太好,咱们的喷气发动机试车又失败了。”

第两百五十六章 挫折

一听这话,就把庄建业所有的好心情弄得荡然无存,这是这段日子以来第几次失败了?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第三了。

看上去数量不多,但每一次听到到失败,庄建业都肉痛的要命,所有的材料、加工、人工以及最后的总装、试车,林林总总加在一起,少说也得三、四十万,结果上去没几下不是烧了,就是断了,每一个能安稳熬到最后的。

一个三、四十万,三个就就是一百多万,这还是一般的试车试验,中间的材料损耗,耐力试验,不合格的报废部件儿……

总之,自从钱强被他从西航大学挖来之后,庄建业就觉得自己就是个过路财神,搂钱是搂了不少,却架不住钱强那边流水一样的花钱。

刚开始还幻想着钱强的扎实的理论能与严天成的丰富经验在腾飞厂的喷气动力办公室这个小部门擦出不一样的另类火花。

现在看来火花是有了,而且还不小,但让庄建业欲哭无泪的是,这把火烧的可都是他辛苦搂来的钱,不然怎么可能窜得那么老高!

还庄扒皮,现在穷的都要扒地皮了好不好!

似乎觉得这么给庄建业败家的确不怎么好,见庄建业半天没反应,电话那头的钱强,便举着话筒跟身边的严天成说:“老严还是你说吧,有些事儿你跟庄厂长说比较好。”

严天成赶紧摆手:“还是你说吧,我这人最笨,要是说不好,小庄心里又得多想。”

听着电话听筒里两个人“互相谦让”,庄建业总算是从巨大损失中回过神来,强作镇定的说:“您二位就别谦让了,有什么事儿就说吧,我扛得住!”

自从鞠师傅和刘纯开始搞喷气动力以来,这个部门每个月的预算能降个一、二十万就算天大的好事儿了,如今听两个负责人相互“歉让”,不用说,绝没啥好事儿。

果然,就听推脱不过的钱强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联系了几个国内的喷气动力研究所和制造厂,都说我们的东西技术太老,没有仿制的价值,所以……所以……所以这次咱们可能真砸在手里了。”

一句话,庄建业只觉得自己面门被挨了一闷棍,直接就瘫在了椅背上。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听了钱强的话后,庄建业还是觉得大脑发胀。

这事儿说起来就是各种意外叠加在一起的拧巴事儿。

本来按照庄建业跟李斯特达成的协议,h公司为了无人机的后续发展,会朝着涡喷或涡桨动力迈进。

同时基于民用航空当中aup(飞机辅助动力系统)的广阔前景,以及这类小型燃气动力与无人机上使用的涡喷或涡桨动力在技术的共通性。

h公司还真想在这方面有所作为,模式跟无人机一样,由h公司出技术和上下游资源,腾飞厂负责生产制造。

本来事情挺不错的,庄建业还给李斯特推荐了参考加雷特的model—36这型最经典的辅助动力装置作为样机,希望李斯特能够连成品待技术一起弄过来。

结果庄建业收到的却不是加雷特的model—36,而是汉密尔顿公司产的t—62t涡轮燃气动力装置。

至于技术资料,庄建业翻了翻差点儿就泪流满面,汉密尔顿公司前面的技术总成叙述的真的不错,可到后面根本就是用流水账在水字数,专业术语拎出来能把人唬得一愣一愣的,但堆在一起就狗屁不通了。

没办法庄建业只能打电话问李斯特怎么回事儿,结果李斯特给的理由令庄建业根本无言以对:“汉密尔顿公司产的t—62t涡轮燃气动力装置性能指标与加雷特的model—36差不多,而且价格还比加雷特的model—36低三分之一,我当然选择t—62t了,就是没想到他们会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冒充他们的技术资料,你放心,庄,我这就去汉密欧尔顿公司。”

李斯特在这方面还真是效率,没过几天新的技术资料到是到了,不过只是些笼统的介绍,详细的制造和装配却很少,与此同时,李斯特也打电话过来,表示目前的价位只能拿到这些,让庄建业把重点放在无人机上,涡轮燃气动力等以后资金充裕了再说。

庄建业一听啥都明白了,这tm的李斯特是心疼钱了。

也是,t—62t别看着只有六十多公斤的重量,可每台的售价却要9万美元,h公司一共提供了五台样品,再加上部分技术资料,总价值就超过了六十万美元。

虽说这点儿价值并不是h公司支援腾飞厂诸多大礼包中最大的,但却是h公司实实在在掏的腰包。

要知道无论是生产线,专利亦或是飞行设计软件,h公司都能用很少的代价,甚至是免费弄到手,转给腾飞厂自然是不心疼。

可用于飞机辅助动力的小型涡轮燃气动力装置却是实打实的美国货,h公司可以跟外面人横,面对美国国内的企业再横也得收着,只能老老实实的掏腰包。

因此六十多万美元砸下来,h公司不心疼才怪呢。

对此,庄建业能说什么呢?

这就是跟外行合作的悲哀,李斯特在精明,也就是个商人,别说涡轮燃气动力装置了,就是无人机怎么飞上天的这货都不懂,在他的眼里只有赚钱和不赚钱之分,没啥技术不技术的区别。

总而言之就一句话,能立即赚钱的就是好技术,否则全都是王八蛋。

涡轮燃气动力装置显然不是立即能变现的东西,这是个长期投入的玩意,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准入门槛远高于普通的飞行器制造。

所以庄建业很清楚,除非自己搞出了名堂,否则李斯特根本不会再往这个坑里投一分钱。

只是李斯特不知道的是,这东西一旦弄明白了,钱就跟长了腿一样,追着往你身上扑,绝对是暴利中的暴利。

所以庄建业哪怕没了外援,还是咬着牙做下去。

问题是以腾飞厂的小身板儿哪怕是1000千瓦以下的小型涡轮燃气动力装置也扛不起来,在国内拉合作方,共同承担风险便成为庄建业的不二选择。

结果让庄建业泪流满面的是,国内的单位比tm老外还操蛋,看了庄建业拿过去的资料和型号,客气一点儿的告诉庄建业大推力发动机才是重点,想合作可以考虑考虑大推力发动机,不客气的直接就质疑你仿制出来有原装进口的好吗?

总之,对庄建业拿出的小心涡轮燃气动力并不感冒。

第两百五十七章 咬牙自己上

面对这种情况,庄建业真的没啥好说的。

不能说国内的航空发动机的研制单位和生产厂不努力,不进取,但贪大求全的思想却比比皆是。

这事儿总的来说也不算错,毕竟追求更高、更快、更强是人类的天性,更何况大推力航空发动机本来就是人类一切工业智慧的结晶,有了它战斗机的性能才能更加优良,有了它大型运输机、轰炸机才能翱翔天际,有它大型民航客机才能越洋飞行。

当然能够完成它,参与的技术人员才能获得更高的荣誉,领导的官员也能得到更快的晋升。

小小的1000千瓦以下的涡轮燃气动力装置能做什么?就算上级领导来视察,都不好意思摆出来,那么小,功率那么低,万一领导问,你这东西能装什么飞机,说起来都尴尬。

除此之外,国外对应用于飞机辅助动力装置的涡轮燃气动力的开放态度,也促使国内各单位对该领域变得漫不经心。

特别是随着波音、麦道等新一批大型宽体客机的引进,配套的飞机辅助动力装置也已零配件儿的形式进入国内。

就比如说民航刚刚进口的六架波音—737客机上的model—36飞机辅助动力装置,因为其稳定的性能和超一流的高空启动能力,得到西北所的青睐,将其应用在运7的改进型上,成为最新款的运7的辅助动力系统。

至于在战斗机方面,国内秉承苏联五、六十年代的粗犷风格,对辅助动力的概念并不明确,再加上机载设备简单,且基本上都是机械仪表,对机载电力系统要求并不突出,因此对辅助动力只停留在启动主发动机上。

因此一般做的都很小,最大也不过十五公斤,再加上材料和结构上的限制,功率都不是很大。

所以国内战机往往在机场内都要配备供电或者供气等地面保障装备,原因就是歼六、歼七战机上没有独立的供电、供气的辅助动力装置造成的,而这也间接增加了地勤的负担。

可因为作战理念和战术构成的不同,部队似乎对此并不在意,直到21世纪10年代,歼—20的出现,才将这个思路彻底转变过来,在机体内部加装了apu飞机辅助动力装置。

之所以如此,原因很简单,辅助动力装置apu是装在飞机上的一套不依赖机外任何能源、自成体系的小型发动机。

在飞机地面维护时,主发动机不工作,apu可以向飞机提供电、气、液压等能源,可以不依赖地面设备的支持,提高飞机自给能力和维护保障性,延长主发动机的使用寿命和降低飞机的全寿命期维护费用。

发动机在空中出现故障时,或电源、液压系统出现故障时,apu能提供电源、液压等辅助能源,并可以辅助发动机快速空中起动,提高飞机的安全性及飞行能力。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如今国内航空业,特别是部队,对这方面还没有足够的重视。

所以庄建业下大力气搞过来的t—62t彻底成了鸡肋,是姥爷不疼舅舅不爱,当然了,如果李斯特能按照庄建业的想法,把model—36弄过来,效果估计会好一些,毕竟民航的波音和麦道客机上用的就是这一款辅助动力装置,多少能沾点儿光。

不过效果也不会太大,毕竟民航新到的宽体客机有自己的维修保障体系,腾飞厂过去学习行,上手揽活估计会被人乱棍打出来。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次的aup引进,怎么看都是个赔钱的买卖。

“庄厂长……小庄……”

就在庄建业因为涡轮燃气动力装置彷徨的时候,电话里传来的一阵阵声音,总算是让庄建业回过神来:“额……钱教授,不好意思,我刚才有点儿走神,您说……”

听到庄建业的回话,钱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是真怕庄建业一个扛不住出个好歹的,几百万砸下去,连个水花儿都没看到,放到谁身上都受不了。

再者说,涡轮燃气动力也不是一两年能见效果的东西,不说别的,就看国内的航空喷气动力这些年的发展就知道了,从建国到现在三十多年了,除了苏联提供图纸和全套技术资料才仿制成功的几款喷气发动机外,自研的型号有几个成的?

连国家都如此,就别说一个企业了。

所以钱强皱眉犹豫片刻,还是横下心说道:“小庄,不行咱们喷气动力研究就先停一停,这东西要求太高,投入太大,再这样下去我怕厂子会撑不住。”

庄建业一手拿着电话,一手使劲儿的揉着脸,他心里也在纠结,从鞠师傅他们开始做喷气动力试验到现在前前后后庄建业投下去不下千万了,得到的除了一堆报废的零件儿外,什么也没有。

败家也没这么个败法儿,停下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不但少了一个糟心事儿,一年还能节省几百万的经费。

可要是真停了,未来那么庞大的民用客机市场就不说了,战斗机上的apu就是一块极大的蛋糕;除此之外由apu衍生出来的epu(地面动力装置)在电力、冶金、化工上也有非常广泛的应用。

都不用跑去国外跟人巨头抢市场,未来几十年国内的发展就够腾飞厂在这一块赚得盆满钵满。

至于脱胎apu的小型涡喷发动机以及小型涡扇发动机更是高性能无人机、反舰导弹、巡航导弹的最佳动力,若是技术成熟再放大一点,就能成为教练机甚至是公务机的主动力模块。

这是一条十分明确的技术发展路线,更是一条铺满黄金的康庄大道,是现在为了眼前利益省钱;还是为了明天让大把钞票追着跑而继续烧钱……

“继续吧,经费再加两百万,把今年的总费用提到八百万,上半年就先这样,下半年的费用我会通知财会提高支付额度,不过钱教授,我想补充一点,那就是可靠性,不管我们是仿制美国的t—62t,还是在它的基础上搞创新,可靠性决不能比他们的差!”

庄建业最后咬着牙,说出了最后的决定,电话那头的钱强和严天成听了不知为何,都不自觉的松了口气,钱强立马表态:“放心吧,庄厂长,我们不会辜负你的信任的。”

“好!”

庄建业点头,之后又聊了几句便放下电话,之后整个人就跟掏空了一样,靠在椅背上,既然败家那就败得彻底点儿,就不行再砸几年,连个水花儿都砸不出来。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赚钱,tm的,李斯特那货怎么就不能多要点儿dro无人机呢,那东西不但是消耗品,利润率更是不错……

……

同样的想法,身在纽约的李斯特也十分强烈,可惜的是,不是所有人都跟南非一样,能看到“攻击者”无人机的价值,因为他们更希望“攻击者”是款导弹,而不是什么谁都不明白的无人机。

所以李斯特恨不得亲自上战场,想让那些渴望“攻击者”是导弹的家伙们睁开眼睛瞧瞧,无人机比他们想象中的导弹还要犀利千百倍。

只不过这个愿望,身在纽约的李斯特是无法实现了,可从美国返回南非,又从南非重新进入安哥拉的维斯伯格却是抬抬手就能完成的事儿。

因为此刻他正带着一个营的安哥拉联盟军,开着轮式装甲车和皮卡,驰骋在辽阔的超远上,与此同时,在草原的地平线尽头,苏联支持的安哥拉部落军也已经做好了准备,遭遇战一触即发……

第两百五十八章 这是……导弹?

不过维斯伯格所率领的一个营的安哥拉联盟军并不清楚不远处的部落军已经为他们张开了口袋阵,就这么以战斗队形向东南侦察前进。

如果是平常,以南非军官为骨干的安哥拉联盟军并不会实施这么大规模的前沿侦察,而是会龟缩在现有的战线里,与北面的部落军相持下去。

本以为这样的相持局面会持续到年底,等双方的力量都积蓄好,再在明年雨季过后进行几场大规模的会战。

等双方把积蓄的力量消耗完,就在各自的战线上重新停火儿,进入新一轮的相持。

如此周而复始,安哥拉从七十年代初到现在,内战的套路就是这样,差不多都已经成为双方约定俗成的规矩了。

可这么一个持续了将近十几年的战场规矩,在上个星期却被苏联军事顾问领导的安哥拉部落军给打破了。

他们没有等明年,直接在年中,这个旱季即将结束的时候突然从西线发动进攻。

不得不说,苏联的大纵深作战理论真的很厉害,仅仅一个星期的时间,部落军沿着安哥拉海岸线,利用坦克和火炮从联盟军西线强行撕开一条口子。

旋即狂飙突进四百多公里,在摧毁数个南部的几个南非建立的补给港口后,开始挥军东进直插联盟军东线后侧。

与此同时按兵不动的部落军东线部队开始向联盟军发起进攻。

一时间联盟军西线糜烂,东线也面临着被包围的危险。

情况传回南非,高层为之震惊,一面令位于纳米比亚境内的联盟军预备队北上,意图打破部落军的包围;一面让东线部队向安哥拉东部邻国赞比亚撤退的准备。

南非的反应不可谓不迅速,但这回被苏联顾问各种加成的部落军反应更快,从纳米比亚北上的联盟军预备队刚刚越过国境线就被苏联t—62和t—55坦克组成的装甲突击群给包了饺子,旋即彻底封住了安哥拉与纳米比亚的国境线。

随后沿着安哥拉与赞比亚笔直的国境线北上,准备将联盟军东线集团彻底困在东西宽一百二十公里,南北长两百六十公里的狭长地带。

消息一出,整个非洲不亚于来了一场八级大地震,打了十多年的安哥拉内战竟然以这种方式结束了?

所有非洲国家的政要脑海里都不约而同的冒出这样的疑问。

维斯伯格对非洲各国政要怎么想的可没工夫关心,他现在想着就是漫长的安哥拉与赞比亚的国境线上还有没有口子可钻。

本来这事儿应该是空中侦察干的活儿,可是从前天开始南非的空中侦察机接连被苏制的防空导弹击落,没了空中侦察的安哥拉联盟军瞬间就成了瞎子。

为了保住联盟军这个重兵集团,以便日后东山再起,联盟军东线指挥官不得已,只能抽调手里为数不多的精锐力量,组成一个火力侦察营,由维斯伯格中校指挥,前往安哥拉与赞比亚边境进行侦察。

“一旦发现口子,立即占领并进行坚守,我会立即率领主力给予你支援,直到大部队退入赞比亚为止!”

这是维斯伯格临出发前,联盟军东线指挥官给他的命令,为此维斯伯格率领这个火力侦察营向东突进八十公里,与逐渐收拢包围圈的部落军数度交战,始终没有找到可以撕开的口子。

但自己却陷入危险之中,不过维斯伯格却似乎毫无所觉,因为他准备利用手里的火力侦察营来一场豪赌。

“真的,中校,我觉得你疯了,哪怕是我们以色列国防军中最疯的沙龙将军,也没有你这么疯狂,明知会有被重兵集团包围的危险,还要去闯,中校,仗真不是你这么打的。”

在听完维斯伯格计划后,“獾”式装甲车内,靠在维斯伯格身旁的以色列国防军军事观察员巴拉克少校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而他嘴里的沙龙将军,则是在第四次中东战争中,率部横扫西奈半岛,突袭埃及后方一战成名的悍将。

至于在南非的势力范围内为什么会有以色列军人的影子,很简单,两国在七八十年代关系好的就差穿一条裤子了,特别是在军事领域,由于以色列国土狭小,很多装备和战术都展不开,所以经常把部队拉到南非进行训练。

甚至有传言,以色列的蘑菇蛋都是在南非某个小岛做的试验。

所以联盟军中配备的以色列军人虽说顶着军事观察员的名头,实际上干得却是军事顾问的活儿,没办法,无论是南非军官还是安哥拉土著都没有以色列人身经百战,所以找些熟悉苏系战术的外援太正常不过了。

这要是放在以前,维斯伯格估计就听了,一来巴拉克的作战经验丰富;二来目前的局势真的很危险,部队不仅被暴露不说,敌方还占据绝对优势,怎么看都没有获胜的把握。

但今天,以往从善如流的维斯伯格出奇的倔强,跟吃错药一样摇了摇头,反而问巴拉克:“你觉得我比不上沙龙将军!”

“从你现在的表现看,你有他的疯,但没有他的睿智,沙龙将军突袭埃及军队后方是很冒险,但他手上的兵力兵器并不比埃及军队差,军队的作战素养也非常的高,可是你呢?除了八辆‘獾’式装甲车外,就是三十二连丰田皮卡,连反坦克导弹都没有,你怎么跟部落军的坦克集群拼?用手里的步枪?”

巴拉克也不客气,说得是直言不讳,维斯伯格却笑了笑,正准备开口解释,就听“轰~~”的一声炸响,大地开始颤动,随即便听到外面的士兵大喊:“我们遭到袭击~~哦~~天呀,是坦克……”

维斯伯格立马扒到观察窗,往外这么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见他的左右两翼,数十辆坦克一边开火,一边朝这里压迫过来。

“跟坦克拉开距离!”

一声令下,联盟军的火力侦察营后队变前队,利用皮卡的高机动性,很快就甩开准备合围的联盟坦克一大截,见状维斯伯格便在无线电里大喊:“分成四队,散开!”

话音即落,原本还聚成一大团的火力侦察营立即如同天女散花般在辽阔的大草原上四散开来,在后面紧追不舍的坦克集群见状忽然有些迟滞,便在这个档口,维斯伯格忽然下令:“停车准备。”

正在行进的“獾”式装甲车内一个急刹车就停在灌木丛里,维斯伯格立即跳下车,一辆刚停下的皮卡车里撤下一个帆布包裹的东西,打开后迅速组成一个三角形的奇怪东西。

维斯伯格打开手里的遥控器,长相怪异的三角形飞行器也被另一名南非军官启动,随即便以投掷的形式将其抛到空中,进而直扑正在逼近的坦克群,下一刻那架跃起的三角形飞行器一个俯冲,垂直的撞向一辆正在行进的t—55坦克顶盖,只听“轰~~”的一声炸响,那辆坦克的炮塔直接被抛到空中。

不明就里的巴拉克见状,立马睁大了眼睛,吃惊的了良久才问:“这是……导弹?”

第两百五十九章 先进如斯

同样的问题不止是巴拉克,距离交战地域不远处的某处丘陵上的灌木丛里,站在btr—70装甲车上的苏军参谋**夫几乎是惊叫着喊出来。

在他一旁的正用无线电指挥坦克群进行追击的部落军第四十四战斗群指挥官绍金中校闻言立马丢下手里的无线电,拿起望远镜,望向战场,只看到一辆被掀翻炮塔的t—55坦克,在坦克洪流中冒着滚滚浓烟,显得格外的突兀。

“导弹?不对呀,根据情报部门从南非得到的消息,由于军火禁运,欧洲已经掐断了与南非的军火贸易,仅有的米兰反坦克导弹都留在南非国内才是。”绍金看了良久,微微摇了摇头,语气却有些不确定。

“会不会是南非自己研制的反坦克导弹,毕竟他们的军事工业的底子还是不错的。”**夫在一旁提醒。

绍金点点头:“有这个可能,不过想必他们的数量不会很多,一个战斗侦察营而已,应该不会超过五枚,这点儿损失我们还是能承受得起。”

绍金这话说的没错,他手上的第四十四战斗群一共有八辆t—62坦克,十二辆t—55坦克,外加十二辆btr—70装甲车和二十二辆丰田皮卡,粗粗算下来相当于一个苏军的加强营,无论从兵力还是兵器都优于对面的联盟军。

除此之外周围还有至少三支同样规模的友邻部队正在靠拢,如此情况下,绍金就是拼着消耗,也能耗死对面那支只以轻武器为主的联盟军。

更何况战斗民族的作风一贯都是为了胜利不顾一切,几辆老旧的坦克而已,我大苏维埃还是耗得起的,至于里面的士兵……安哥拉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黑蜀黍,所以……

“不要迟疑,继续进攻,对……保持好队形,突进……”绍金拿起无线电,毫不犹豫的下着命令,因为一辆坦克被击毁而显得慌乱的坦克群瞬间恢复了秩序,开始隆隆的朝着维斯伯格战斗群藏身的灌木丛冲过来。

然而部落军的坦克手毕竟不是苏军那种素质专业的坦克兵,绍金只能不厌其烦的用无线电事无巨细的指挥,才能让整个进攻队形保持完整:“对……对……六号车跟进,把前面的空缺补上……好,十二号车你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又偏离了队伍,再有下次,我保证会枪毙你们,七号和十五号车停止前进,向前面的灌木丛开炮……额……那是什么……”

身为装甲战专家的绍金一手举着望远镜,一手握着无线电,正把突进的坦克群调整到最佳状态时,距离坦克群不足两公里的灌木丛中突然窜出七、八架红色的三角形飞行器。

绍金见状顿时一愣,刚想看清楚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的时候,两架飞行器就已经跃上半空,旋即极速下落,以一个近乎垂直的角度,直接刺向刚刚停车准备开炮的七号和十五号坦克顶盖。

只听“轰~~轰~~”两声巨响,两辆完好的t—62坦克就此报废。

“这是什么导弹?居然可以进行顶盖攻击?”绍金见状,满是胡茬的脸顿时变得煞白,坦克以装甲坚固著称,可为了追求机动性,坦克周身的装甲厚度却不尽相同,正面朝向敌人,自然是最后的,而顶盖一般很少受到直接攻击,所以这里的装甲就很薄弱。

正因为如此,反坦克武器只要打在坦克顶盖上,基本上就跟给葫芦开瓢,那是一打一个准儿。

如今眼瞅着两辆t—62被开瓢,就证明南非手里的这款导弹不是传统意义的正面硬刚,而是及其无耻的朝着坦克最薄弱的命门招呼,这对他的坦克群来说绝对是个噩梦。

就在绍金想着是不是收缩兵力,等待援军时,三架无人机再次俯冲,随着“轰~~”的一声响,一辆t—55的坦克炮塔被高高掀起,殉爆腾起的火苗窜出两、三米高。

不过见到这一幕的绍金却长吁一口气,三枚导弹进行顶盖攻击,只有一枚命中,这说明南非导弹的精确度不够,尤其是对行进中的坦克,似乎准头低得可怜。

“只要有缺点就好!”绍金似乎找到了要点,立马拿起无线电,准备命令坦克群分散的同时,加大马力,直接冲过去。

可还没等他说话,身旁的**夫却惊呼出声:“中校你看……刚才没命中的两枚导弹自己又飞起来了。”

绍金闻言赶紧举起望远镜朝着**夫手指的方向看去,等看清楚情况后,还在高速运转的大脑瞬间就被踩了急刹车,变得一片空白。

只见刚才脱靶的两枚导弹,从低空越过坦克群,重新爬升,随后垂直下落,一辆t—55坦克发动机舱被击中,起火报废。

而另一架依旧脱靶,可那东西就跟长了脑子一样,继续重新拉起,然后找准目标垂直下落,终于“轰~~”的一声将一辆t—62坦克彻底报废。

如果只是这两个个例也就罢了,关键刚才联盟军发射的七、八枚这样的东西,都是如此操作,打不着就迅速拉起,然后继续顶盖攻击,甚至绍金见到一枚连续攻击六次都脱靶,但依旧周而复始的重复着拉起、俯冲的动作,直到将一辆t—55打成废铁为止。

自主寻的,顶盖攻击,灵活机动,关键还能不断对目标进行重新选择,天啊,南非这导弹竟然先进如斯,这倒也罢了,问题是这东西的数量还这么多。

等等,南非人的导弹数量为什么会这么多?

被眼前一幕弄得大脑宕机的绍金终于是反应过来,南非人的导弹好像不止五枚,再加上对目标自动解锁并重新锁定的顶盖攻击方式,这仗还打个屁呀。

连忙拿起无线电,切换到友邻部队通话频道就开始大喊:“我需要炮火支援,方位是……中校,小心……”

绍金正看着地图,准备汇报自己的方位坐标时,就听**夫惊恐的大喊一声,自己就被扑进装甲车里,与此同时天空传来一声炸响,无数道白磷燃烧的亮光在丘陵上空四散开来,下一刻高温将干枯的灌木点燃,转眼熊熊的烈火就把绍金等人隐蔽的丘陵给吞没。

本就因为损失近一半儿坦克而变得慌乱的坦克群,发现自家的指挥官所在的位置被人一把火儿给烧着了,意志不强的黑蜀黍们再也顾不得其他,调转车头,撒丫子就开溜。

在灌木丛里看到这一幕的维斯伯格,放下手里的望远镜,冲着身边的巴拉克咧嘴一笑:“怎么样?比导弹好用吧!”说完便扯过无线电,沉声命令:“追击!”

第两百六十章 雏鹰“哈比”

说完维斯伯格便跳上“獾”式装甲车,巴拉克愣了愣什么话也没说,在车辆启动前也钻了进去。

震不惊,当然很震惊,特别是战斗侦察营的四个小分队,一共释放八架那种怪异的飞行器,并进行复飞式的往来攻击时,巴拉克的震惊程度并不比绍金小多少,真的以为南非掌握一种了不得的武器装备,不然以维斯伯格的能力,断然不会在明知己方暴露,有可能被敌方合围时,还会蒙头往里闯。

然而但战斗进行了一段时间,特别是巴拉克认真看了维斯伯格再次组装,并放飞那种令人称奇的怪异飞行器,以便补充其他小组因为操作问题,而坠地的同类,以便保持密集的攻击节奏时。

巴拉克因为震惊而怦怦乱跳的心这才稍稍平复下来。

不可否认,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的确非常骇人,那种空袭式的对地打击,真的能让遭到攻击的一方产生误判。

好在巴拉克不是被攻击的,所以他看得更加清楚,与其说维斯伯格释放的东西是导弹,还不如说是一种能够遥控的可操的攻击飞行器。

内里的装药很简单,就是典型的空心装药破甲战斗部,而且还是那种最廉价的触碰式引信,因为巴拉克就眼睁睁看到一架复飞失败的飞行器,整个拍到地上却没有爆炸,以其丰富的经验做次判断还是很有把握的。

而且由于是顶盖攻击,装药量并不用很大,所以飞行器特别灵活轻便,以至于可以进行手抛式起飞。

不过白磷燃烧弹型的飞行器就没有这么方便了,由于战斗部装药过重,需要加装火箭助推装置,从简易导轨上起飞,不过这些东西组装和拆卸都很方便,一辆皮卡车,两三个人就能轻松搞定。

不过相对于灵活的释放和操作,最让巴拉克感兴趣的却是这种飞行器本身,圆柱状的机身,配了一个宽大的三角翼,尾部的小功率发动机带动一个灵巧的螺旋桨,整个机身除了两个翼梢有明显的上翘外,就只有尾部两个用于平衡的段垂尾,剩下没有任何突出的地方,乍一眼看上去是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可就是这么一个怪异的家伙,在空中却展示出非凡的机动力,无论是爬升还是俯冲,它都能做到游刃有余,特别是攻击时,几乎与目标保持垂直。

其他人或许并不觉得什么,可曾经参加过以色列空军特训,拥有二类军用飞机驾驶证书,并取得以色列伯利恒大学航空工程专业学士学位的巴拉克却知道,飞行器,特别是大气层内的飞行器想要在不失速的情况下做到这一点,对飞行器的气动布局要求是相当高。

更何况,如果目标没命中,该飞行器还会在遥控器的操纵下拉升复飞,要知道这个时候飞行器距离地面已经很近了,再加上俯冲时的加速度,想要改出来复飞是很不容易的,可这种飞行器却以得益于优异的气动布局,能够很轻松的做出复杂的机动动作。

当然,操作失误,被拍在地上的除外。

可不管怎样,在这种实战条件下,能有30%的复飞率,就已经说明这款飞行器性能优异,然而在巴拉克粗略的计算下,其复飞率超过40%,接近50%,这就不是优异了,而是卓越。

不过这款飞行器不管如何卓越,自身的缺点还是很明显的,首先就是释放的数量,始终保持在八架,很明显彼此之间的干扰使得这款飞行器无法成批量的展开攻击。

由此也衍生出了第二点,彼此间都存在相互干扰,证明其抗干扰性很差,这也就是在非洲的土著战场,放在中东,那种复杂的电磁环境下,这种飞行器能有多大功效实在是个问题。

最后就是维斯伯格等人的训练水平了,很明显他们也都是仓促上阵,操纵飞行器的失误率颇高,好在维斯伯格够聪明,摔下一架立马就补充一架,致使天上始终是八架飞行器盘旋,不但扰乱了一线的部落军士兵,也让躲在后方的苏联指挥官眼冒金星。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同样是外国的军事顾问,绍金因为只专注于陆军装甲战,对航空领域并不熟悉,看到源源不断盘旋,并偶尔复飞重新攻击的飞行器还以为遇到了南非压箱底儿的杀手锏,慌乱之中丧失了机会。

而巴拉克则从专业的角度,很快就得出这种飞行器利弊得失,以及应对的基本方法,虽说两人所在的位置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会有些差别,但如果把巴拉克放到绍金的位置上,今天作战的结果会如何,还真的很难说。

这便是维斯伯格听完巴拉克对“攻击者”无人机优缺点的诉说后,得出的结论,因为在作战时,维斯伯格为了能向巴拉克展现自己的杀手锏,从始至终没跟他说过一句有关“攻击者”无人机的事情。

而这些优缺点,巴拉克却在短短的一场战斗中观察的如此精准,不得不说以色列能在中东那块儿四战之地打出一片天下不是没有道理的。

正因为如此,在击溃部落军第四十四战斗群后,维斯伯格也不再托大,听完巴拉克对“攻击者”无人机的客观评价后,便虚心的点点头,随后问:“既然如此,你觉得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趁着部落军没有掌握‘攻击者’无人机的性能,迅速在这里撕开通往赞比亚的口子,并联络东线集团尽快支援,这一切一定要快,拖得越久,‘攻击者’无人机的出其不意就会大为削弱,一旦部落军的苏联顾问大致了解其性能,再想突围就真的难了。”

巴拉克说得很中肯,维斯伯格不无赞同的点点头,他可以托大一次,给部落军来个出其不意,问题是苏联顾问可不是白痴,一次两次行,多了人家也会发现“攻击者”无人机的弊端,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建好就收,趁着击溃部落军第四十四战斗群,而撕开的口子,迅速掩护主力撤退才是。

……

后面战局的发展的确如巴拉克预料的那样,维斯伯格利用“攻击者”无人机打了几次部落军措手不及,成功建立撤退通道后,苏联顾问立即警觉起来,立马从战场上收集了“攻击者”无人机的残骸,加上实战中的观察,很快就发现这款无人机的缺点。

于是145mm高射机枪和大功率电子干扰设备立马就拉到了前线,维斯伯格赖以成名的无人机攻击战术顿时就失灵了,不过这时联盟军的东线集团已经将主力撤到了赞比亚。

苏联的防空武器和电子干扰设备还是来晚了一步。

可不管怎样,“攻击者”无人机在此次部落军撤退中所立下的汗马功劳却是不争的事实,介于“攻击者”无人机优异的性价比,南非军方毫不犹豫的向h公司追加两千五百架订单。

不仅如此,随着联盟军退到赞比亚的巴拉克也没闲着,结合这段时间对“攻击者”无人机的观察和深入了解,向以色列参谋部提交了一份十六页的报告。

里面提出了一项利用无人机作为多功能攻击平台的大胆预想,并在以此为基础,向以色列“哈比”项目组推荐了南非手中的“攻击者”无人机。

理由是,它优异的气动、简洁的气动以及无与伦比的改装潜力,仿佛雏鹰一样,是“哈比”项目天生的承载平台!

第两百六十一章 狠狠赚一把

巴拉克的报告是秘密提交给以色列参谋部的,之后以色列人对“攻击者”无人机测试和评估的结果自然也不得而知。

但南非的两千五百架“攻击者”无人机却是实实在在的砸到了h公司的头上,这让还在苦苦推销,准备找寻买家的李斯特可谓喜出望外,想都不想就给这个大客户优惠了五百万美元,以七千万美元的总额,达成了这笔军售大单。

李斯特可以豪气的给南非这个大客户砍去五百万美元,庄建业却没有这么大方,因为手上的喷气动力办公室这个吞金兽,庄建业搂钱搂得眼睛都快绿了。

还便宜五百万美元,没多要五百万美元就不错了,所以庄建业果断拒绝了李斯特同步优惠的提议,保持一万美元单价不变,不干就找别人去,腾飞厂不惯着。

李斯特自然不能去找别人,再说南非的这批货要的紧,他就算想找别人,时间也来不及,更何况李斯特也知道庄建业的腾飞厂跳进了喷气发动机这个大坑,缺钱缺得厉害,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另谋出路。

没错,腾飞厂陷入喷气动力的坑,李斯特没有担心,反而是乐见其成,原因很简单,那东西不是一般人能玩儿得转的,李斯特虽然不懂技术,但却有广阔的商业人脉,只要查查现如今美国的航空发动机制造商的资料就知道,大大小小加在一起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不仅如此,一个个的成立的时间少说也有四、五十年,两个要素叠加在一起就反映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东西准入门槛高,研发周期长且难以迅速变现。

只投入不产出,别说h公司这样的小身板儿了,就是真正的巨头都抗不了,不说别的,英国的罗罗公司就因为三轴大推力涡扇发动机和复合材料风扇叶片,各种拼命砸钱,最后砸到自己破产,无奈被英国政府国有化后才得以重生。

连老牌儿的航发巨头掉进这个大坑里都能给淹死,h公司要是真进去了,还不得立马尸骨无存了。

所以精明的李斯特回到美国就在apu这块改变了主意,不准备让h公司往里钻,不过却想让腾飞厂往里跳。

之所以如此,很简单,那就是让腾飞厂陷入资金上的黑洞,吃不饱,就得找钱,找钱就要对h公司更加依赖,一旦产生依赖,腾飞厂就会沦为h公司的低端外包厂,等时机成熟,h公司强行入股,腾飞厂就会彻底成为自己的旗下一员。

没办法,李斯特自始至终都对腾飞厂留着一手,而这一手一旦出招,必是杀招。

正因为如此,李斯特非但没拒绝庄建业的请求,反而拿出六十万美元,从汉密尔顿公司购买了t—62t型涡轮燃气动力装置,及其部分技术资料交给庄建业,就是为了让他们赶紧跳进去,而且越深越好。

如今看来,庄建业不但跳了,而且跳得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以至于连一分钱都不让,不错,挺好,不让就不让,只要你继续往里扎,怎么办都行。

于是乎很不好说话的李斯特再次以展现了自己的大方,依旧给腾飞厂一万美元的单价不变。

前不久刚刚拿了一千两百万美元的外贸单子,这才两个月不到,又揽下一个两千五百美元的大单,两个加一起,达到创纪录的三千七百万美元。

换算成人民币,产值破亿。

就这成绩,放在任何一个企业身上,不说在国内媒体上各种露脸吧,至少也能在省内的媒体横着趟了。

结果腾飞厂除了在省内某主流报纸的二版被提了下今年的创汇成绩外,只在浣城市这么一个地方得到超水平的待遇。

之所以如此,原因很简单,庄建业挣钱是好手,tm的花钱更是一流,这边三千多万美元还没到账呢,他那边就借着今年成套设备的引进潮,一份份的报告雪飘儿一样往上递。

上面一看,其他厂都批了,腾飞厂的不批不太好,那就批吧,等批文发回到腾飞厂,腾飞厂财会里的资金就跟开闸的洪水一样,顷刻就流向了西欧、日本和美国。

林林总总加在一起,竟然达到了两千一百四十三万美元,尽管与腾飞厂创造的外贸成绩对消还有一千多万美元的盈余。

问题是这一千多万美元折算成人民币后,有很大一部分是作为利润和税费被扣下去的,要知道上面扣除的基准是按照三千七百万美元算的,而不是抵扣花销后的剩余部分,之后再刨去腾飞厂的设备维护,人员工资和福利以及其他的日常开销,整个算下来腾飞厂非但没赚钱,反倒是亏了八百七十二万四千两百六十七毛二分五厘。

这也就罢了,问题是腾飞厂花了这么大的代价引进的东西并不是什么生产上的必需品,而是一整套小型涡轮燃气动力装置的试车台。

换句话说,腾飞厂花了两千多万美元,就买了个实验装置。

得到这个消息的省、市领导差点儿没疯掉,倒不是心疼钱,以腾飞厂的创收能力,亏点儿钱不怕,明年只要控制好成本照样能赚回来。

再说亏八百多万虽然多了点儿,不过省、市领导给银行打声招呼,款子很快就能贷下来,腾飞厂不会有啥问题。

不过这种大手大脚的疯狂引进生产经营外的设备已经开始被上级重视,京城的几家权威媒体和内刊已经开始讨论这件事,并点名几个盲目引进设备造成国家损失的事例。

只要是明眼人就会知道,目前的风向变了,要是再盲目引进,很难说有好下场,腾飞厂虽然是在风向转变前就完成了采购,可亏损的事实却摆在那里,这要是大肆宣传,被有心人拿来利用,当成典型可不好办了?

怎么说腾飞厂也是省、市的心头肉,还指着为地方财政多出力呢,所以出于对腾飞厂的保护,省里对腾飞厂的创纪录外贸额进行了冷处理,只有浣城市进行小规模的报道。

对于省、市领导的爱护,庄建业还是很感激的,只不过这个时候他还没工夫去登门拜谢,没办法,一座apu试车台差点儿把腾飞厂里里外外全都掏空了,要是还不给喷气动力办公室找个变现的渠道,庄建业也要疯了。

所以这次去京城参加部委举办的军转民成果展销会目标就一个,把这两年喷气动力办公室的成果全都卖出去,狠狠的赚他一把!

第两百六十二章 对手

所谓军转民成果展销会,明面上是上级部委为了促进国防军工企业发展,推进军转民改革成果的一次集中展示。

实际上就是几部委牵头,把下属的国防军工企业生产的民用产品聚拢在一块儿,向国内外经销商集中销售的一种新模式。

毕竟是部委牵头,叫售卖会太露骨,不好听,成果展销会不但文雅,而且听上去还很高大上,关键是国内外的经销商容易接受。

等愣头愣脑的闯进来,几个部委就会暗中使劲儿,老外如何他们没招,但国内的供销社、贸易公司和各大百货是跑不了的,不出点儿血,几个部委是绝不会放过。

眼瞅着几个部委为了下属的国防军工企业都快成红了眼睛的饿狼,部委心理也不舒服,但凡有其他办法能让下属的企业摆脱困难,他们也不会想出这么个主意。

自从国家的工作重心转到经济建设上来,部队便进入了忍耐期,原本如火如荼的军品订货迅速收紧,各个国防军工企业的日子也就变得难过起来。

特别是近些年,由于军品是国家定价,很多年都没变过,可基础原材料的价格却一年年的往上涨,导致本就数量不多的军品利润更加淡薄,为此很多国防军工企业陷入困境。

与日益紧缩的军品相反,民用消费品市场却需求旺盛,各个国防军工企业一看,活人也不能让尿憋死不是,总得把肚子填饱吧,于是纷纷上马民品,以便让企业渡过这个难关。

起初各个国防军工企业还不错,毕竟底子摆在那里,再加上市场上消费品还处在短缺状态,的确是赚了些钱。

可等到八十年代中期,随着东南沿海乡镇企业的逐渐崛起,以及外商的大局进入,市场的竞争开始加剧,各个国防军工企业内部僵化,效率低下,历史包袱重的弊病便凸显出来。

在与乡镇企业和外商的竞争中屡屡败北,不少企业再次陷入困境。

作为这些企业的直属领导,几个部委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要知道不少企业都是军队现代化的重要支柱,真要是倒掉,影响的可不是企业本身,而是整个中国的国防。

所以他们也真是想了不少办法,比如说树立永宏厂这样的转型典型;比如说积极引进其他民用厂的管理办法;比如说大胆放权推行厂长负责制……

可无论用什么办法,效果似乎都不太好,眼看着陷入困境的厂子越来越多,无奈之下,几个部委干脆合力搞个展销会,拉几个买主,把东西销出去,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按理说这么一个旨在帮扶困难军工企业的展销会,没腾飞厂啥事儿,一来腾飞厂从始至终就不是啥国防军工厂;二来腾飞厂一直以来都是出了名的出口创汇大户,跟经营困难也粘不上边儿。

可这事儿巧就巧在腾飞厂不行,永宏厂却可以,虽然永宏厂被踢出重点军保名单,严格来讲也不算国防军工企业,但永宏厂是部委树立的大型企业成功转型,扭亏为盈的典型。

为了给其他国防军工企业树立榜样,传授经验,部委特批永宏厂参加。

永宏厂能参加,作为名义上的下属分厂,腾飞厂自然也能参加,更何况今年腾飞厂预计要亏损八百多万,算是把困难企业这一条也给占了,于是一张入场券就这么理所应当的拿到了手。

拎着样品,带着刘纯和鞠师傅进了京城展览中心,便被里面的热闹吓了一跳,只见里面展台林立,人流涌动,至于产品更是五花八门。

有彩电、冰箱这样的轻工类;也有服装、面料这样的仿制品;有玩具、家具一类的居家用具;也有缝纫机、自行车、手表三大件儿。

这也就罢了,里面居然还有饼干、奶糖和雪糕。

特别是那家展览雪糕的企业,居然在展台上打出一个横幅,上面写着“第十届北美冷饮节特别金奖”。

三个人一看差点没笑喷了,要知道如今腾飞厂没有不知道庄建业靠着一个吹出来的奖,把当初的二十三分厂扭亏为盈的,一些新入厂的年轻人甚至都把其奉为经典。

如今看到其他厂也玩儿这个梗,不觉得充满了黑色幽默。

然而那家企业的人不知道,看庄建业几个人一直看他们这里,还指指点点以为是那个客商对他们感兴趣,工作人员连忙拿着几个雪糕过来,让庄建业等人品尝。

庄建业和刘纯还好,鞠师傅那张嘴可就毒了,咬了一口煞有介事的点点头:“不错,就是比我们厂那个荣获第六届环太平洋冷饮大赛金奖的小人雪糕差了些。”

那名工作人员听罢,立马掩面而走。

吃过了雪糕,调侃了几句鞠师傅,几个人便来到了电风扇的展览区,粗粗的一看,没有七十,也有个五十,没办法电风扇这东西在家电中技术低,受众大,关键是利润率还高。

普通的落地扇的价格就要一百二十块,稍微有点儿装饰和功能的就要一百五往上了,简直跟抢钱差不多。

所以做的企业也多,竞争自然也就大。

这不庄建业他们刚出现在自己的展台,正组装自己的样品,一个身穿浅灰色西装,顶着地中海发型的中年人便笑呵呵走过来,离着老远就开始打招呼:“哎呦,这不是庄厂长嘛,听说你不是把航空模型卖到国外去了?怎么还来跟我们这些小赤佬一个马勺抢食?”

笑得很和善,态度也很热情,可这话却怎么听怎么让人别扭。

不过庄建业早就习惯了,孟江林,国营517厂的厂长,正牌的国防军工企业,主要生产潜艇蓄电池和其他舰载电子设备的。

按理说一个在海上搅食,一个向天空要饭,两个厂根本就搭不上边儿,可偏偏就是这么两个不相干的厂却是电风扇领域最大的竞争对手。

起初庄建业用制冷设备捆绑销售吊风扇,加上宁家兄妹雪绒花家电展销中心的铺货,辅以连续五天不停机的骚操作,迅速拿下多个省的市场。

将孟江林的国营517厂产的电风扇打的是节节败退。

然而随着腾飞厂被外商索赔,加之本系统内你争我夺,后院儿不稳,孟江林发动舆论攻势,立马将腾飞厂的优势打得荡然无存,重新成为该领域的领头羊。

所以别看两人面上笑呵呵的,其实心里恨不得掐死对方,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莫过如是了。

第两百六十三章 无叶风扇

可眼红归眼红,两人见面却笑得一个比一个和善,这不,眼看孟江林过来,庄建业立马抢前一步伸出手:“哎呀呀,孟厂长,早知道你过来,我就带点儿浣城的土特产了,对了,听说你们厂风扇叶片儿经常断,我们腾飞厂这块还不错,要不要帮你代工一下?放心,咱们价钱好商量。”

“庄厂长,你有这好事儿怎么不早说?”握着庄建业的手,孟江林客气得不得了,听了庄建业的话后,脸色立马就沉下来,佯装怒道:“我前几天刚从日本进了一套塑料成型设备,实话跟你说,小日本儿忒不是东西,东西死贵,早知道你有这个打算,你说我买啥设备,还弄啥朔料叶片,找你就行了。”

孟江林这话说的很大声,生怕周围人听不到他们517厂引进了日本设备,准备屏蔽金属叶片,采用全新的塑料叶片似的。

不过孟江林却不在意,冲着庄建业笑了笑继续说道:“不过,这次你不来找我,我也准备找你,怎么听说你们厂亏了八百多万?这可不是小数,如果有难处跟哥哥说,实在不行我把517厂的牌子借给你先用着,销售额咱们一半儿一半儿。”

还一半儿,一半儿,这是明显想把腾飞厂的电风扇业务给吞了,庄建业那能干,摇摇头回绝道:“怎么能让孟老哥吃亏,我们腾飞牌儿在市场上的口碑还不错,孟老哥要是觉得看上眼,你拿去,销售额你七、我三。”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孟江林也不生气,反而笑着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上,很惬意的抽了一口,这才上下打量了一下庄建业,笑得更加灿烂:“我七,你三?呵呵,不错,还是庄厂长有魄力,我是比不了啊,厂子太大,要养的人太多,能给一半儿是我最大的诚意了,怎么样?庄厂长,好好考虑一下?”

“这事儿没啥好考虑的,如果哪天您找过来,我保证我三,你七!”庄建业笑得也很灿烂,孟江林点了下头:“但愿有哪一天。”

说完就朝庄建业身后一指叫了声:“陈处长……”然后掏出烟,三步并作两步的从庄建业身边掠了过去,显然是没把庄建业放在眼里。

这也就罢了,周围人的企业负责人看向庄建业也是一副同情怜悯的模样。

没办法,最近这一年517厂在电风扇领域一路攻城拔寨,俨然要从龙头成为该领域绝对王者的节奏。

因为517厂不但在电风扇上的成品品质优良,市场占有率高,在相关配件儿上也十分厉害,得益于517厂本身就对电气设备的熟悉,他们电风扇所使用的轴流式电机上很有独到的地方,不但质量上乘,能耗也比同类产品要小很多。

除此之外,517厂还在电风扇的网罩、外壳、电气开关、叶片都有着其他厂家难以企及的技术,因此517厂即便不卖电风扇的成品,光靠这些配件儿就能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

这便是掌握整个产品上下游产业链的优势所在,正因为如此,517厂也被业内称为国内的电风扇之王。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腾飞厂即便没遭到517厂毫无下限的舆论攻势,想要硬刚517厂的电风扇也会渐渐吃力,原因很简单,腾飞厂的电风扇有不少配件儿就是517厂产的,他们只要玩儿几次卡脖子,腾飞厂照样难以为继。

不过这不是腾飞厂一家面临的问题,其他电风扇厂同样如此,不然怎么孟江林走到哪儿都有人围着他奉承个不停,哪怕部委的官员见了他也是客客气气,没办法,实力摆在那儿呢。

“厂长,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您在国内电风扇领域绝对是这个!”在一长串电风扇展柜前犹如君临天下一般巡视一圈儿后,孟江林刚回到自己的站台前,厂里的办公室主任便竖起大拇指送上一个大大的马屁。

孟江林闻言很开心,但嘴里还是笑呵呵的谦虚道:“也不能这么说,腾飞厂那个小年轻就很不服气嘛,他们是七八点钟的太阳,正当时候,我这个土埋半截的人可没他那么有锐气。”

“庄建业一个愣头青,您跟他一般计较个什么,觉得把一个分厂弄成现在这样就厉害了,然后就飘了,现在怎么样?亏损八百多万,裤衩子都快没了,要不老话说的好,嘴上没毛儿办事儿不牢。

咱们厂要是没您这位老将做压舱石,517厂这条大船怎么能走得这么稳。不说别的,就看看两个厂的产品,咱们是日本原装技术,种类不下十种,各个铁打的质量保证。”

说着自豪的看了下自家展台里林良满目的电风扇,随后指了指斜对面的腾飞厂站台上那个孤零零的圆环状东西:“您再看看他们的,那是啥东西?连个风扇叶片都没有,就敢往上摆,不知道的还以为弄个照妖镜呢,所以说啊,年轻人有冲劲儿是好,可总是标新立异就让人笑话了。”

孟江林顺着办公室主任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的确腾飞厂的站台上摆着一个脸盆大的圆环,古朴典雅之中还透着几分后现代的意味,别说乍一看挺高级的,问题是在高级没有叶片怎么叫风扇?

于是皱着眉问:“是不是他们没装好呀,我看那东西直径挺大的,可能是没装好吧!”

办公室主任摇了摇头:“我去问了,人家说,这就是他们展出的风扇,厂长你说好不好笑,没有叶片也敢叫风扇,都不知道风从哪儿来。”

“用嘴吹出来的呗!”孟江林哈哈一笑,彻底把腾飞厂的东西当成一个笑话,旋即看了看表沉声吩咐道:“部委领导快来了,赶紧准备吧,咱们是电风扇方面的龙头,部委领导们不会关注别人的。”

孟江林话音未落,就见到电风扇展览区尽头涌来一堆人,为首的几个老而弥坚,显然是久居上位的领导,办公室主任一看赶紧亲自布置,只等着领导们莅临参观。

而领导们也真如孟江林所说,对其他拼命展示的各个企业走马观花,一路直奔517厂这里来。

倒不是领导们厚此薄彼,而是参展的企业太多,挨个去看领导还不得累死,所以只看龙头企业,既展示的领导们关心下属企业态度,又能避免不必要的诟病。

然而就领导们即将抵达517厂的展台时,一位领导突然发现腾飞厂的那个朴实无华的圆圈圈,不禁好奇的顿了一下,旋即凑到一旁的展会领导问:“这风扇怎么这样?”

展会领导刚准备过去问下庄建业怎么个情况,就看庄建业笑呵呵的按了下手里的遥控器,一股清新自然且无比舒适的风便如怀春的少女扑到那位部位领导的身上。

哪位领导舒坦的呻~~吟一声,旋即便招呼还在往前走的几位领导:“各位,过来看看这个,没有叶片,还有风,恩~~还非常舒服。”

几位领导见状顿时止住了脚步,下一刻便在孟江林惊呆的目光中,呼啦一下把腾飞厂的展台围了个水泄不通。

第两百六十四章 这才是新产品

“这……这……这……”

孟江林眼睁睁看着朝他们展台过来的领导,一个华丽的转身就跑到腾飞厂的展台去了,嘴张了半天也没这出个所以然来。

没办法,他到现在也没搞明白,腾飞厂的那个圈圈是怎么出风了,难道不是用嘴吹的?

不止是孟江林,把腾飞厂展台围起来的各位领导更好奇,先不说吹过来的风舒不舒服,关键是这风是从哪儿来的。

要知道那个脸盆一样的圆圈里面真的是空空如也,没有风扇转动,居然有风不断的涌出,简直刷新了这些人的三观。

“各位领导,面前这台w—8型无叶风扇,是我们腾飞厂对最新的航空动力技术消化吸收后,在民用产品上的又一次成功尝试。”

此话一出,还在围着无叶风扇啧啧称奇的众人立马就被庄建业的话给吸引过去,没办法,这话听着就特别高大上,最新的航空动力技术这句话听着就让人遐想,再结合面前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无叶风扇,立马就把周围人的目光全都吸引过去。

庄建业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自然是不怯场,示意了一下旁边被一众领导围观有些发愣的鞠师傅:“那咱们的模型拿出来。”

“啊~~哦!”

鞠师傅下意识的应了一声,机械的蹲下身子,把放在展柜下的模型拿上来,拆开裹在上面的蛇皮袋,露出一个跟旁边正在徐徐送风的无叶风扇一模一样的模型。

周围人看得新奇,搞电风扇展销都拿实物,还第一次见到有人用模型的,可也因此更加好奇。

庄建业没有让众人的好奇心持续太久,就在模型的圆圈上摸了摸,旋即拆下一截,指着里面的横截面跟众人说道:“各位请看,这个圆环是一个送风通道,看着不复杂,实际却是最新的航空发动机冷却技术的结晶,那就是引射器技术。”

“小同志,引射器技术可不简单,特别是在导弹用的小型航空发动机上面是个很有效冷却机构,可我怎么看,你这东西跟我见过的引射器不太一样?”

庄建业话音刚落,一位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中年人便皱着眉头发问,周围人也觉得这位中年人说得很有道理,下意识的点头。

没办法,这些人虽然都是各部委有职务的干部,但很大一部分早年都是在国防军工一线厂工作过,甚至还担任过重要技术项目的核心或领导。

所以想用一些似是而非的概念糊弄他们,根本不可能,因为他们肚子里的墨水多得能淹死人。

可他们肚子里的墨水再多,也架不住庄建业这么个厚脸皮的,只见他在风扇底座上摸了摸,拆开一个盖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电机,随后捧在手心里递到众人面前。

刚才那个发问的中年人,先是眯起眼,随后抚了抚眼镜,眼眸中不自觉的闪出一丝惊疑,开口问:“这是……涡扇动力装置?”

其他懂行的人也不约而同的看向庄建业,没办法,实在是手里的那个小东西怎么看怎么像浓缩的涡扇发动机。

庄建业却笑着摇了摇头:“我们利用涡扇发动机的涡扇装置,构建的一个创新式电机,然后利用导弹用小型喷气动力的引射器冷却原理,利用吸收的电机从底部吸收的空气,进入封闭的圆环,喷出风流的同时,由于引射效应原理,自然而清新的风便源源不断的透过这个圆环送到各位面前。”

所谓引射效应是一种流体力学的独特原理,是指速度较周围的流体快而带动周围的流体一起流动,高速流体周边压力的变化对周围的流体产生引流的作用。

广泛应用于航空、船舶等多个领域,之前庄建业所说的引射器便是引射效应的一种应用,由于导弹用的小型喷气动力装置一般密闭性比较好,传统的空气冷却无法满足其需要。

于是利用引射原理的引射器便出现了,通过自身的高速气流,带动周围气流通过引射器对发动机自身进行冷却。

除此之外,进入新世纪,引射效应还被应用在第四代(也有人称为第五代)战机的红外隐身上,即在飞机的尾喷口加装一个具有引射效应的装置,以高速流动的冷空气对高温燃气进行降温(歼20有应用)。

至于航海,就更不用说了,潜艇后面的泵推装置,就是个典型的引射效应应用范本。

周围人中不乏这方面的行家,就算不是行家,被旁边的资深人士一科普也就明白了,所以听庄建业这么一介绍,好奇的人们顿时恍然大悟,所谓的无叶风扇不是真的无叶,只不过是利用粗浅的航空发动机原理,做得一些结构性的创新罢了。

秘密一旦揭开,兴趣也就荡然无存,就好比魔术,表演时各种神奇令人拍案叫绝,可里面的门道只要公开,就会遭到嗤之以鼻的嘲讽。

围在腾飞厂的这些人也是一样,他们只不过是因为好奇而围拢过来,可是现在谜底被揭穿了,没啥新奇可言,自然是变得兴趣缺缺。

至于更外围看热闹的同行们,更是心理笑开了花儿,觉得庄建业这小子真是上天赐下来的大宝贝儿。

这么好的东西,做个简单的功能介绍就好,这宝贝居然一步到位,把里面的结构、原理还有技术特征全都掀了个底儿掉,领导们什么心情他们不知道,反正自己这边收获很大。

于是准备回去私下搞仿制可谓比比皆是,其中就有巴巴过来看热闹的孟江林,还没听完就对身边的办公室主任问:“记下来没?”

办公室主任点头:“记下来了。”说着就把自己记录的小笔记本儿递给孟江林

“等回去,好好研究研究,哎呀,庄建业这是病急乱投医呀,这么好的东西公开,呵呵,要是不用白瞎他这份心意了。”孟江林拿过来翻了翻,嘴巴立刻咧到耳朵根儿。

眼瞅着腾飞厂这边没啥秘密了,准备跟其他人一起作鸟兽散时,就听人群中有人操着浓重沪市口音喊了一声:“小庄同志呀,你刚才说这个无叶风扇只是你们利用航空技术在民品中的一次尝试,难道还有其他类似的产品不成?”

此话一出正准备离开的人群下意识的顿了一下脚步,庄建业立马笑着应道:“刚才的那位老同志问得好,不错,无叶风扇只不过是我们腾飞厂航空动力技术民用化的一次小小的尝试,而我们真正的新产品,就是它……”

说着,庄建业将身旁的一块军绿桌布扯下,一台半人多高的奇怪东西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位于前排的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见状立马双眼睁大,进而惊呼出声:“这是……医用气涡轮机?”

第两百六十五章 要做就做高端的

医用气涡轮机,另一个名称叫做牙科气涡轮手机,是一种先进的牙科医疗器械。

老话说的好,牙疼不是病,疼起来是真要命,所以牙科在各国都是一门很重的医学分类,而往往牙科的多种治疗需要把牙釉质、牙本质的外壳钻磨开,才能暴露出发生病灶的牙髓或坏死的组织,从而便于对其进行切除或药物治疗。

偏偏牙齿又是人体最为坚硬的部分,传统的手段根本达不到钻磨牙齿的目的,于是专门用于牙齿钻磨的医疗器械便应运而生。

早期的是纯机械式的,医生一边用脚踩着踏板,一边用开动起来的转头对病人进行治疗,由于转速只有可怜的千余转,效率慢不说,病人在治疗过程中也极为痛苦。

之后有了随着电机出现,传统的机械钻头便被微型电钻头所取代,转速也由原来的几千转增加上几万转。

不过由于电动机固有的缺点,导致润滑和喷水冷却装置无法继承到钻头上,治疗时牙科医生往往手忙脚乱。

有介于此,西方国家于五十年代末研发出一款新式的牙齿钻磨器械,那便是气涡轮机,原理很简单,就是利用压缩空气,驱动一个微型涡轮旋转,从而获得每分钟30万转以上的高速。

同时因为其纯机械性机构,可以很容易的在内部集成喷水冷却装置,由此便可实现一边钻磨牙齿,一边用水冷却和清洗病人口腔,从而减少病人痛苦。

原理很简单,但想要做出来却非常困难,其他的都好办,难就难在里面的那个叫做机芯的微型涡轮上。

不但要做的小巧精致,重量更是被严格限制在一定范围内,这也就罢了,关键是每分钟几十万转所产生的离心力那是相当恐怖,寻常材料还没达到指标,就有可能被强大的离心力撕碎。

除此之外加工精度、整体的密闭性以及专门的检测设备都要很高的要求,导致寻常企业就是想做,也做不了。

正因为如此,气涡轮机一经问世,就被西方几家少数企业所垄断,国内方面别说空白了,绝大部分医疗器械厂连听都没听说过。

只不过这种高性能涡轮机芯,对国内的医疗器械厂来说是个迈过去的天堑,甚至对一些寻常的精密制造厂都非常困难,但对腾飞厂来说却不是个问题。

这种涡轮在再复杂,由喷气式发动机里的涡轮复杂吗?

不但要承受高温,还要接受高压的折磨,至于离心力,每个平方厘米就要承受将近五吨的撕扯,气涡轮机里的涡轮不过是普通的压缩空气,工作环境简直好得不要太多。

至于材料,参数,以及传动,比航空发动机低了不止一个级别,不然航空发动机也不会被称为工业皇冠上的明珠了。

有技术、有材料,有人才,有设备,再加上这两年为了节省经费,鞠师傅等人一直用钟表加工设备,做些直径10到20厘米的微缩试验机做理论上的可行性研究,如此又让厂里具备微型部件儿的加工能力。

一切全部具备,就差一个产品将其整合变现,上辈子被牙疼折磨的死去活来的庄建业一合计,要做就做高端的,医疗器械不但高端,而且还贼tm暴利。

关键是准入门槛高,一旦形成口碑效应,很容易形成垄断,数钱数到手抽筋不说,企业还不显山不漏水,很符合腾飞厂低调发大财的企业理念。

至于所谓的无叶风扇,那tm就是一个坑,刚开始或许会发比小财,问题是国内恶劣的知识产权环境,不出两年这东西就得被弄得遍地开花。

到时候腾飞厂最好的下场就是跟几个巨头平分市场,稍微出点儿差错,就有可能成为那家可怜的vcd发明厂一样,草草关门了事。

喷气动力办公室是个长期的活计,赚快钱只能解决一时之需,可相对于整个喷气动力的研发,还是找个长期、稳定且暴利的营生比较好。

气涡轮机就很好,类似517厂这样的企业想做却做不了,本系统那些大型航发厂有技术却看不上这样的小儿科,如此庞大的市场就这么空着,庄建业不去捡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所以庄建业很大方的把无叶风扇能公开的全都公开,那就是个噱头,把人的目光吸引住,把关注点做足,它的使命就完成了,剩下气涡轮机才是真正的主打。

因为他相信,在这个几部委联合举办的展销会上,卫生系统的领导跟其他系统的负责人一样,必然会参加,哪怕这里面根本没有他们想要的医疗器械参展,可为了上级号召,支援一下艰苦的国防军工企业发展,卫生系统怎么也会掏些腰包,买点儿电视机、电冰箱、电风扇、被套、床单啥的。

如果在这些莫衷一是的轻工品中突然有一款医疗系统每年都需要大量进口的医疗器械会怎样?

显而易见,效果那叫出奇的好。

只见那个惊呼出声的老者把气涡轮机放在手里是左看一下,又看一下,这还不算,还让庄建业和鞠师傅接通设备,试了一下,随后严肃的脸终于浮上一抹笑容:“恩……从手感上来看,不比国外的产品差。”

这时候庄建业已经从航空系统的部委干部哪里知道了老者的身份,果然是卫生系统的领导,名字叫做洪小松,去年由京城的协和医院调任卫生部门任领导。

不但为人方正,医术更是精湛,尤其是耳鼻喉科,更是国内数得上数的专家之一,因此这位洪小松对牙科并不陌生,甚至比一般专家还有精通。

得知情况后,庄建业立马跟鞠师傅交代两句,很快鞠师傅就弄了两个煮熟的鸡蛋过来,庄建业连忙接到手里,走到正在拿着气涡轮机仔细察看的洪小松跟前,笑着说:“洪医生,我听说国外的技术精湛大夫的能在鸡蛋上刻字,您也是这方面的专家,能不能也在鸡蛋上面给我们也提一个。”

说着便献宝似的把两个煮鸡蛋递了过去。

本来在这里能看到国产的医疗设备,洪小松就很高兴,拿到手里就舍不得放下,如今一听这话更是挠到了自己的痒处,想都不想就点了下头:“好!”

第两百六十六章 两个品牌

洪小松并不是个爱显摆的人,如果换做还在协和医院的时候,庄建业的提议他想都不想就会拒绝,可自从调入卫生部门担任领导后,看到每年从国外采购数额庞大的医疗设备,洪小松的心里就莫名的不舒服。

他是解放前就参加工作的老大夫,经历过基本药品被国外卡脖子而导致病患痛苦亡故的惨事。

解放后,虽然国家下大力气解决了常用药品的国产化,医疗条件照比解放前要进步很多,但现今的医疗器械依旧需要进口。

看着卫生部门每年那么点儿可怜的经费,八成换成宝贵的外汇送到国外,换来少得可怜的先进医疗器械,洪小松就心疼的要命。

国内卫生事业发展这么多年,居然还没达到自力更生,依旧被发达国家卡住先进设备的脖子,这和解放前基本药品被人掐住脖子没有本质的区别。

昂贵,且不能普及,结果便是限制全国疾病治愈率的提升,从而导致死亡率和平均寿命两个指数都很不理想。

正因为如此,洪小松担任卫生部门领导以来便开始呼吁国内相关单位对先进医疗器械加大投入,摆脱对国外的依赖,打造中国自己的医疗设备研发和制造体系。

如此不但可以降低先进医疗设备的成本,便于在全国普及,提升国内的医疗平均水平,也能创造一个新型产业,促进国内工业发展。

然而由于种种原因,洪小松的呼吁总是雷声大雨点儿小,表面上谁都赞同,可实际上真耐下心思去搞研发的一个都没有。

这里面的因素很复杂,既有对国外设备的盲目崇拜;也有国外先进技术的代差令国内厂家望而却步。

可不管什么原因,最重要的还是国家在这一领域没有明确产业政策,导致高昂的研发成本只能由企业自己负担,这风险可就太大了,一旦失败,不但领导要背责任,就连厂子也可能受到牵连。

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任谁都不会去趟。

洪小松也知道企业的顾虑,随即将呼吁的重点转向上级,问题是上级口袋里也没钱,能给的支持很有限。

对此洪小松很是无奈,就在他近乎放弃的时候,居然在军转民成果展销会上看到了国产气涡轮机。

这种突如其来的惊喜简直就跟几十年后追热门剧更新一样,本来预告停更半个月,结果第二天上午突然免费加更三集一样,那种兴奋外人根本无法体会。

所以别说在鸡蛋上刻字,就算在现场让他披上白大褂,来一次连轴转的义诊,洪小松都会毫不犹豫的点头。

不过等他接过鸡蛋,突然为难起来,皱了一下眉头,问身旁的庄建业:“刻个什么字好呢?”

这种事儿庄建业怎么好给领导做主,连忙笑道:“领导,这事儿您比我在行,问我您真是找错人了。”

洪小松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恰好一抬头看到不远处的横幅,眼睛顿时一亮,说了句:“有了。”

便拿下眼睛,用手绢儿仔细的擦了擦,然后带上庄建业事先准备好的手套,将鸡蛋固定在一个支架上,拿起气涡轮机,打开开关,就开始在上面篆刻起来。

而此时,在腾飞厂展台在就被看热闹的人围的是里三层外三层,没办法,卫生部门的领导用展会企业参展产品在鸡蛋上刻字的消息实在是太劲爆了。

产品怎么样到是其次,关键是领导在鸡蛋上刻字的话题,几乎能把任何人的好奇心够得满满登登。

结果就是腾飞厂的展台成了整个展会最热闹的地方,没有之一,以至于不少冷清展柜的企业干脆收摊儿,一起跑过看这个热闹。

至于原本分散在各地采访的媒体记者,更是蜂拥而至,有相机的立马开始密集拍照,没有相机的就拿出小笔记本儿把记录现场情况。

可无论是有相机,还是拿小本本儿的,记者们都晚来了一步,被先一步到的人群全都隔在了外面。

不过也有特例,就比如说柏大记者,他就跟鞠涛两个在腾飞厂展柜后面的休息室喝茶,见外面火候差不多了,这才慢悠悠的出来,找到一个绝佳的位置,开始属于他们的独家表演。

进行独家表演的不止是柏大记者和鞠涛,主管航空系统的部委干部们也是一脸的喜气,怎么说腾飞厂也是他们的下属企业,能被卫生系统的领导现场题字,而且还是以如此高难度的方式题字,已经不是长脸,而是长大脸。

对于能长脸的企业,部委从来都很大方,这不,带队的领导已经开始交代旁边的部委干部不管用什么办法也要让腾飞厂的气涡轮机成为本系统在此次展会上的拳头产品。

什么是拳头产品,自然就是销量最好的产品,下属心领神会,这种部委牵头,拉来的客户那都是大头儿,政策的导向非常严重,部委打不打招呼,对销量的影响很大。

本来腾飞厂因为电风扇业务一般,并没有列入部委打招呼的名单内,可是现在,人家愣是用一顿骚操作,直接越过打招呼这个其他企业盼都盼不来的助力,成为铁打的拳头产品,那位吃惊的部委干部心里也不得不喊一声,牛~~逼!

然而不管部委干部心里喊的声再大,如今场内最牛~~逼还是要属洪小松,那种心无旁骛的操动作,精准的微操,看着周围人是既紧张又赞叹。

居然真的能在鸡蛋上刻字,而且只划破了鸡蛋的外壳,内里没有半点儿破损,这到底是何种技艺才能达到这种程度。

不愧是从医多年的老专家!

屏住呼吸,生怕打扰洪小松操作的人们心里都不约而同的大写一个服字。

终于当最后一个字刻完,当一个“精益”,一个“求精”两个鸡蛋展现在众人面前时,热烈的掌声轰然爆发,其程度几乎要把整个展厅掀翻。

鞠涛立马抓住时机,将洪小松自豪中带着庆幸,欣慰里流露着些许恍然的复杂情绪用快门儿固定下来,柏大记者也没闲着,在笔记本刷刷的写了好几个提纲,文思泉涌到爆棚。

至于那位航空系统的带队领导更是抢先一步排众而出,热情的握住洪小松的手:“洪教授,真是辛苦你了,小庄啊,还不谢谢洪教授?”

“领导说得是,我们厂医疗设备的品牌还没有呢,这一下就有了两个,怎么感谢都不为过。”庄建业立马顺杆子就往上爬。

正拿手绢儿擦汗的洪小松闻言,手下意识的顿了下,开口问:“两个?除了气涡轮机还有什么?”

庄建业嘿嘿一笑:“气涡轮机叫做精益牌儿,至于马上研制成功的涡轮呼吸机……当然就叫做求精牌儿啦……”

第两百六十七章 悲情牌

听庄建业这么一说,那个带队的航空系统领导脸上立马流露出满意的笑容,这个小庄不错嘛,很有眼力,难怪年纪轻轻就能把一个小分厂弄成如今的模样。

洪小松闻言却变得呼吸急促,连忙道:“呼吸机,你们还做了呼吸机?”

庄建业点头:“跟气涡轮机一样,都是应用了最新的航空动力技术,相比于无叶风扇,我们腾飞厂更专注于提升全国人民的健康,并以此为信条,将这份事业一直进行下去。”

这年头还不知道啥是企业文化,庄建业这么一说,立刻就引起周围人的共鸣,洪小松更是双眼放光:“好,好啊,国内现在就缺你们这样有责任心的企业,气涡轮机是个好东西,呼吸机更是个好东西,特别是在急救领域,医院每多一台呼吸机就有可能多救很多性命,可惜咱们国家在这块还很落后,好点儿的呼吸机只能从国外进口,一台就要几万甚至十几万美元,太贵了,根本没办法给全国的医院普及……”

洪小松说得是痛心疾首,周围人都开始沉默,直到洪小松把话说完,现场依旧安静的可怕,只有鞠涛这个除了摄影,其他都不在乎的人,还在拿着照相机咔嚓咔嚓的按着快门儿。

没办法,大家都是人,没人敢说这辈子不会进医院看病,医院条件优劣关乎每个人的切身利益,这也是为什么洪小松每次呼吁都能引起大家的共鸣,赞同的话一箩筐一箩筐的往上丢。

可转过身,发现这事儿不简单,想想自己离老了去医院还有十几年,又摇摇头,暗叹一声,还是在精神上支持一下洪教授算了。

如今的情况跟以往洪小松在公开场合呼吁加大医疗设备研发投入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就在洪小松心里暗叹有可能白费口舌的时候,他身边的庄建业神情忽然变得纠结,几次张嘴又数次闭上,最后还是一咬牙,终于是开口:“洪教授,既然国内在医疗设备方面这么紧缺,腾飞厂作为一个致力于实现全民健康的企业,我在这里向您做一个保证,无论我们的研发投入有多高,呼吸机的国内售价绝不会超过十二万人民币,气涡轮机加全套配件儿控制在一万五以内。

同时我在这里也郑重承若,等腾飞厂的呼吸机上市之后,每年会拿出五十台捐赠给老少边穷地区医院,以提升落后地区的医疗水平。”

说着,一脸愧疚的看向洪小松:“洪教授还请您体谅,我们企业这几年为了研发两款医疗设备,累计投入了五千多万,导致今年企业亏损八百多万,以后为了开发更多的医疗设备,每年还要投入上千万的研发经费,厂里还有几百号工人等着吃饭,我只能拿出这么多了。”

话音即落,庄建业更是满脸通红,在配上那种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悲悯神情,恰到好处的诠释了一种有心杀敌,却无力回天的悲壮情怀。

身后的鞠师傅都看傻了,心说能把企业亏损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的,也只有自家厂长了,这么干行吗?周围可有不少领导呢,家丑不可外扬,别人捂盖子还来不及呢,自家厂长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说了,就不怕别人早麻烦。

类似的想法不止是鞠师傅,周围还有很多人都是这么看的,没办法,这年头企业报喜不报忧那是常态,明明亏损亏得连裤衩子都没了,可在报告里依旧东拉西扯的弄了一堆成绩,好似自己很厉害似的。

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有一种叫做悲情牌的东西,一旦运用巧妙,比你把成绩吹出银河系还要管用。

这不,原本还能故作镇定的洪小松,这次终于是绷不住了,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握着庄建业的手,只是不住的轻拍。

没办法,像洪小松这样的高级知识分子是最受不了这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虽天下人吾往矣悲情精神。

更何况这几年洪小松一直在呼吁,却没见过一个实际行动的,如今看到庄建业斥巨资默默研发不说,还在企业巨额亏的情况下,拿出实打实的东西支援老少边穷地区的医院,洪小松怎么能不感动。

“好~~真的很好~~~”

嘴唇嗫嚅了半天,洪小松只挤出了这么几个字,旋即转身招手,旁边的秘书连忙跑过来,就听洪小松吩咐:“你今天就通知京城的各大医院,明天派人过来,这里的气涡轮机的质量不错,性能也很好,让各医院管采购的都过来试试,每年那么多经费不是给他们跑到外面赚提成的,就按我的原话说……”

话音未落,洪小松身子便不自觉的晃了晃,显然刚才太激动,老教授有点儿受不住,秘书赶紧一把搀住,嘴里一边应着,一边招来其他卫生系统的干部,把洪小松扶了出去。

事发有些突然,其他领导见状也没心思在参观,都去慰问洪小松去了,至于其他人,热闹没了自然也就散了。

庄建业自然是跟着卫生系统的干部们,把洪小松送上车这才略略的松了口气,刚准备转身回去,就听身后传来懒洋洋的声音:

“玩儿大了吧!”

转头一看,就见宁晓东一头儿板儿寸,带个蛤蟆镜,叼着烟卷儿,披着风衣,在京城初秋的寒风中各种飘舞,真的非常的……二。

“你觉得你这造型很欠揍吗?”

“老庄,你什么都好,就是这眼光太差,用我家陆领导的话说就是不会审美。”说着,十分嘚瑟的在庄建业面前潇洒的转了个圈儿:“港台最新款,黑道大哥标配,怎么样?帅吧!”

“你要是在胸口纹条带鱼,就更帅了。”

“嘿嘿,还别说,我还真想这么干来着,可惜我家陆领导不同意,就没干!”宁晓东嘿嘿笑着抽了口烟,旋即话题一转:“事情比你想的要顺利得多,东南沿海的那些个乡镇企业都抢着要,价格一个比一个高,到是你这儿,我看你把领导都给弄瘫了,用不用我帮你去盘盘道?放心,哥们儿在京城也是有里有面儿的人。”

“你里子面子在厉害,有咱柏大记者的笔杆子厉害吗?”庄建业一句话怼得宁晓东老脸各种精彩。

第两百六十八章 风扇的坑

别人不清楚,跟着庄建业一路走到现在的宁晓东却是知道,柏大记者的笔杆子稍稍一抖,比什么里子面子都强。

自从上次以腾飞厂和夏皋厂为样本,撰写的那篇有关国企改革出路的内刊一经发出,除了彻底把夏皋厂干趴下以外,也让柏大记者在媒体圈儿名声大噪。

因为其言辞犀利,针砭时弊的文风,被圈儿里的人称为媒体人的良心。

有了名,利自然而然的就跟过来,于是各种求稿的邀请便纷至沓来,附带的好处费更是一个令人眼馋的数。

不过柏大记者很清楚自己的斤两,如果不是庄建业从旁帮忙,他怎么可能写出那么切中要害的文章,让他一个人去弄,能不能过审都不好说。

所以柏大记者看得很清楚,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那些瓷器活儿,钱是好赚,可一旦出了问题,赚来的钱那就是烫手的山芋,会咬人。

这么多年了,媒体界栽进去了人还少吗?

因此对那些求上来的人,柏大记者毫不犹豫的拒绝,不过这种黑包公似的不留情面,反倒让柏大记者的名声更加响亮,良心的人设算是彻底立起来了。

结果就是找他撰稿的人更是如过江之鲫,多得都数不清。

柏大记者一如既往的在傲娇中坚守着自己的原则,只不过别人柏大记者可以傲娇,庄建业这里就只有忘年交。

没办法,柏大记者身上虽然有着文人特有的酸腐气,但也有感怀念旧的江湖气,从第一次到二十三分厂参访小人雪糕开始,柏大记者腾飞厂就结下了不解之缘,几年下来相辅相成,可以说彼此相互成就。

所以腾飞厂对柏大记者心怀感激,柏大记者同样对腾飞厂心存感念。

正因为如此,别人找柏大记者都会被婉拒,可庄建业代表腾飞厂过来,柏大记者想都不想就会点头。

这次来京城参加展销会,柏大记者就是收到庄建业的邀请过来的,相信今天众位领导参观腾飞厂展台的盛况过不了几天就会出现在各个媒体的显著版面儿上。

那种传播和推广速度,简直不要太恐怖。

宁晓东知道自己这个13是没法装了,果断转移话题:“这次去沿海,一共弄了四千五百万,晓雪和陆领导的意思,我们只留下五百万,剩下的四千万全给你……怎么?直勾勾看着我干嘛?是不是很感动?呵呵……都是一家人,别不好意思啊~~”

“不是,老宁,怎么这么多?莫不是你抢的吧?”

难怪庄建业会如此,无叶风扇的这个坑他是不准备跳,但这东西辛辛苦苦搞出来,只当个噱头吆喝吆喝,又觉得亏得慌。

所以在确定转型医疗器械时,庄建业就无叶风扇做了两件事,第一是委托在美国承销腾飞厂航空仿真模型的埃文斯帮忙在美国、日本、欧洲等发达国家注册无叶风扇以及以涡轮电机为核心的电吹风、吸尘器、加湿器等等电气产品专利,不管自己的东西能不能卖出去,先把坑给占上再说。

然后就让宁晓东这个代理人出面,拿着无人风扇技术去东南沿海的乡镇企业中去看看有没有愿意合作的,如果可行的选一两家生产厂,形成腾飞厂出技术,东南沿海乡镇企业代工,宁晓东的雪绒花家电承销的一整套产业链经营模式。

如此,腾飞厂每年便可有固定的技术收入,做到稳赚不赔。

哪怕生产厂野心膨胀,想要独立,做自己的品牌搞外贸出口,面对重重的国外专利壁垒,也得乖乖的向腾飞厂缴纳专利费才行。

总而言之,腾飞厂虽在无叶风扇不入坑,但也能赚得盆满钵满。

以这个思路,庄建业觉得宁晓东这次过去能有个五六百万的技术转让费就不错了,毕竟乡镇企业的负责人又不是傻子,这种在脖子上被人勒住的买卖,不一定有人愿意做。

哪成想,宁晓东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居然搞了四千六百万,这个数都快赶上民航系统的无人机订货大单了,难道沿海的乡镇企业魄力这么大,想要把无叶风扇技术彻底买断?

“你别多想,人家那些乡镇企业的老板可没那么傻,别看他们一没材料,二没技术,但脑子却不笨,买技术多费事儿?弄来样品,拿过来拆吧拆吧研究研究,立马就能弄出差不多的新产品,所以你的法子根本没人去干。”

庄建业这边正想着,宁晓东把烟头儿掐灭在旁边的垃圾桶内,便开口解释,可庄建业却越听越糊涂,没人买,怎么搞来的四千六百万的?

“我一看这事要不成,回来没法跟你交代,正巧番禺不是在搞秋季广交会嘛,我就带着无叶风扇的样品过去了,没有正规单位的介绍信,展厅是进不去了,我就白天在展厅外的广场上练摊儿,晚上去老外居住的宾馆挨个敲门推销,刚开始只是些散单。

后来遇到个港城的老板,觉得无叶风扇不错,以五百美元的价格,订了两万台,以如今沿海那边的汇率45比1计算,一千万美金不正好四千五百万人民币,老庄,怎么样?兄弟我是不是有你当年的风范,小试牛刀就是一千万美金的单子,哈哈~~~别夸我,我会骄傲的……哈哈……”

话音未落,宁晓东就掐着腰开始哈哈大笑,显然他对自己的成绩那是相当骄傲,恨不得爬上**城楼向全国人民宣告他宁晓东牛~~~逼。

庄建业却是一脸怪异,没觉得宁晓东有多牛逼,反到觉得挺傻逼。

“额……老庄,你这是什么眼神?四千五百万的单子,别说你不满意!”宁晓东总算是发现庄建业这边不对劲儿了,止住笑容便问,可还没等庄建业回答,身后便传来爽朗的一声笑:“呦~~我说怎么半天不回去呢,原来这么大一笔生意呢,四千多万的单子,庄厂长您确定自己一个人能吃下?”

话音未落,一声浅灰色西装的孟江林笑吟吟的走过来,冲着庄建业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冲着宁晓东热情的笑笑,随后拿出一张卡片双手递到宁晓东跟前:“您好,我是国营517厂的厂长孟江林,这是我的名片,不知先生贵姓?”

第两百六十九章 智商税

“我叫宁晓东!”宁晓东接过名片,变得很客气。

“宁晓东?不会是雪绒花电器的那个宁老板吧?哎呀幸会,幸会,我们厂跟您的店可是有很深的往来呀!”

孟江林立马恍然大悟,笑得愈发的灿烂,宁晓东也越发的客气,偶尔还往庄建业那边看看,发现老庄已经跟出来的鞠师傅聊上了,根本没心思搭理他这边,宁晓东也就一般性的应对孟江林。

一番没营养的胡侃之后,孟江林掏出一根烟递给宁晓东,随后帮着点上,突然开口问:“宁老板刚才说的那个四千万的单子,你看能不能分我们517厂一点儿,你放心,质量上我们厂是有口皆碑的。”

说着,又左右瞟了一眼,见没外人便压低声音:“回扣咱们也好说,5个点怎么样?”

“这是一批港城客商要的外贸货,在这方面我还是更相信有着创汇经验的腾飞厂,所以,孟厂长,不好意思……”

听了宁晓东的拒绝,孟江林非但没生气,反倒笑得更加开心,连连摆手:“没事儿,没事儿,生意不成,情意在,咱们算交个朋友。”

说完这话,孟江林果然没再提一句合作的事儿,跟宁晓东胡侃了一会儿,就借口有事儿离开了。

“老庄,瞅瞅,截胡的人都来了,你还爱答不理的,告诉你,要是不抓紧,我可真找517厂合作去啦。”

等孟江林一离开,宁晓东客气的模样一扫而空,又变成坏坏的痞子模样。

“说真的,如果不是看在家里一堆人的份儿上,我巴不得你去找别人合作呢,500美元,我说老宁,你也干了快三年的电器了,电风扇的国际价格到底是多少你心里没数?”

“这个……”

宁晓东老脸一红,他还真不知道,倒不是宁晓东故意疏漏,而是这几年一直在国内摸爬滚打,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地盘还没占完呢,哪有功夫想国外的事儿。

不过宁晓东觉得自己没做错,梗着脖子道:“500美元怎么了?无叶风扇是新品,卖得贵点儿理所应当。”

“我说大哥,500美元,还是出厂价,销售商在几个倒手翻个两三倍,零售价还不得上千美元,这价格买空调都够了,何必买风扇?老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怎么可能傻缺到这种程度?”

听庄建业这么一说,宁晓东脑袋嗡~~的一下终于意识到自己是被骗了。

所谓当局者迷莫过如此了,不能说宁晓东就真的笨到家,而是在不熟悉国际贸易的情况下,仓促的闯进去,面对各种利益和诱惑,很难把持住本心而已。

类似的情况,在**十年代十分普遍,那些能在国内杀出一条血路的企业家那个不是精明之辈,可怎么就在外贸中屡屡被坑,无他,被眼花缭乱的诱惑迷住了心智罢了。

宁晓东便是典型的代表,他在国内凭借着各种操作,攫取一桶又一桶金,可谓是踩着时代的脉搏前进的人,不能说不精明。

可一旦面对港城老板抛出的诱饵还是义无反顾的咬上去。

至于里面的套路庄建业更是耳熟能详,无非是先让宁晓东发一批货,明确货到付款,等货送到后,人品好一点儿的用各种理由赖掉货款。

人品差的干脆向宁晓东发起索赔,不但货款不用拿,反而还能倒赚一笔。

之后拿着样品去沿海某乡镇企业代工出廉价的仿制品,打着港商的旗号,在各地市场攻城略地。

宁晓东又不是傻子,庄建业只是略略提了两句,就吓出一身的冷汗,这年头为了对外招商引资,各地给外商的优惠政策都特别大。

以至于国内厂商,无论国企、私企,在外商面前普遍低人一等,因此如果那个港城老板存心使坏,硬是要宁晓东的巨额赔偿,宁晓东还真就没地方说理,只能乖乖掏钱。

四千多万的标的,赔钱,他这几年赚得都搭进去恐怕都不够。

“老庄,那怎么办?”

知道自己差点儿被人摆了一道,宁晓东心里很生气,不过相比于生气,更多的却是愧疚,想着去沿海前自己胸脯拍得咚咚响,保证会让老庄数钱数到手抽筋,哪成想忙活半天,居然是这个结果,宁晓东自打进入商道以来还没这么丢人过。

所以他这话的意思不是问庄建业有什么主意,而是用什么手段把那个想坑他的港城老板给玩儿死。

都是这么多年的兄弟了,庄建业自然明白,于是笑了笑:“原本我想发发善心,收点技术费就算了,现在看这么多人都排队往里跳,这是紧赶慢赶要交智商税呀,怎么办?只能昧着良心收喽!”

……

庄建业这边喊着要收智商税,已经远去的孟江林也开始了自己割韭菜的计划,第一刀不是别人,正是被视为心腹大患的腾飞厂。

以他精明老道的处事风格,怎能不知道宁晓东跟庄建业的关系,之所以装着不知道,不过是故意为之罢了。

没办法,腾飞厂真的是太能折腾了,本以为他们亏损八百多万,会一蹶不振,哪成想人家一出手就是颠覆认知的无叶风扇。

作为电风扇领域的龙头老大,孟江林在看过无叶风扇的展示后,就知道这东西一旦上市,绝对能横扫市场,不说别的,就说那种无与伦比的安全性,就吊打市面上的所有风扇,只要价格区间合理,爆款那是妥妥的。

可也正因为如此,他对腾飞厂更加忌惮,一个不断能推出新产品的厂绝对是实力不凡的厂,孟江林的衡量标准简单而有效,所以如何压制腾飞厂,将其彻底赶出电风扇市场,便成为孟江林看完腾飞厂一番产品介绍后不断思考的问题。

本来以为腾飞厂有意转行去做医疗设备,自己施施压,腾飞厂介于巨额亏损,就能自己就范,哪成想刚出展会大厅,就听庄建业和宁晓东讨论四千万的电风扇大单,心里就咯噔一下。

试探一番后发现确有此事,孟江林心里就更是突突直跳,如果让腾飞厂拿到这四千多万的单子,那还得了,要是让腾飞厂缓过劲儿来,517厂可就难办了,于是皱着眉想了好久,终于是下了决心,旋即拍了拍副驾驶位置上的厂办主任:“这样,你等会儿打听打听各医院是在哪儿采购的医疗设备,然后……这么……这么……这么办!”

厂办主任闻言先是一惊,但下一刻便冲着孟江林竖起了大拇指:“厂长,您这招,我算是服了,高……实在是高!”

第两百七十章 较量

不得不说517厂的效率很高,第二天一条有关腾飞厂厂长顶撞洪教授,导致德高望重的医学专家气病晕倒的流言便在展销会上流传开来。

与此同时一些博人眼球的媒体开始跟踪报道,有点火的,有抨击的,还有辟谣的,总之真真假假的消息让人应接不暇。

这也就罢了,更关键的是那些承销进口医疗设备的贸易公司在这个时候出手了,别人对腾飞厂转行医疗设备可以听之任之,可那些代理各种国外先进医疗设备的贸易公司可不行。

要知道每年他们在这块都能赚取超额利润不说,由于产品不跟普通大众接触,因此整体非常低调,弄得再过火儿,也不会像进口小汽车、进口家电那样弄得招人恨。

却不成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居然推动医疗设备国产化,你要是国产化了,还有自己什么事儿?所以必须压死。

于是他们这帮人利用媒体的谣言,以及前段时间有关腾飞厂产品质量低下的报道,再加上这么多年他们在医院系统耕耘的人脉,硬是没让腾飞厂医疗设备的销售渠道建立起来。

这些贸易公司本以为这样就能让腾飞厂知难而退,实际上也的确跟他们想象的一样,第二天应洪小松的要求,京城各大医院的采购负责人走马观花的转了一圈儿,没有半点儿要买的意思后,腾飞厂就提前退出了此次军转民产品展销会。

随后的几天双方在小报上和医院系统内你来我往,无非是一个想要守住营垒,不准外人进入;另一个尝试攻坚,意图打开销路。

看似你争我夺的好不热闹,但各大贸易公司却觉得,他们这次依然稳操胜券,毕竟类似的攻坚战这几年他们打过不少,比如机床设备、比如矿山机械、比如精密仪器等等。

只要国内的厂家做出同类型的产品,他们就会尽其所能的打压,各种造不如买,买不如租的论调甚嚣尘上,在凭借高昂的回扣和人脉关系,可谓无往而不利。

在医疗设备这一块尽管是第一次与国内企业进行攻防战,但各种设备在进口上来说,套路都是一样的,正因为如此,腾飞厂想要虎口拔牙,很难!

哪怕领导航空系统的部委在背后暗中使劲儿也不行,正所谓隔行如隔山,部委能玩儿转飞机,可医院这块他们还是没啥经验,除了下属医院外,其他的也只能干瞪眼。

直到军转民产品产销会结束后的一个月,某权威媒体上突然发表了一篇名为《在改革大潮下,国内产品的出路——一论进口替代的重要性》

文章以客观公正的视角阐述进口替代对国家工业、国防、农业、科技发展的重要性,同时点明这是国企改革的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法和思路。

即以技术为核心,脱离重复的,低端的,低利润的粗放生产,依靠国营企业的技术和人才优势进行高端的,附加值大的进口替代产品生产。

从而形成以国营企业为技术基干,沿海乡镇企业为辐射加工群落,层次分明,市场明晰的改革新格局。

文章一出,哪些贸易公司就有点儿懵,他们不是傻子,权威媒体发表的文章那都是代表着上层的意思,他们的人脉再强,给的回扣再多,也达不到那种高度,顿时就觉得这天似乎要变。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二论,三论随即出来,哪些贸易公司就不是懵了,而是开始瑟瑟发抖,因为这两篇文章了细数国营某厂在医疗设备进口替代上的努力,本来可以把价格压到进口产品的三分之一或者更少。

结果却因为某些单位的不作为,一小撮人的利益熏心,导致该企业不但产品销售不出去不说,还造成巨额亏损。

文章最后呼吁,国家职能部门要对这样的企业加以扶持,纠正某些单位的错误做法,严厉打击一小撮别有用心之辈,给国营企业一个良好的生产经营环境。

如果说第一篇文章只是掀起波澜的话,那后面的两篇就是滔天巨浪,特别是为国营企业那一番近似哀求的呼吁,立马赢得国内几乎所有企业的一致赞同。

没办法这年头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国营企业,乡镇企业还是新生事物,至于私营企业只能躲在角落里猥琐发育,所以文章的呼吁立马就团结了大多数不说,直接把贸易公司推到了对立面。

一些有背景的国营贸易公司还好,那些只为了赚钱的皮包公司可就惨喽,本来他们利用进口产品跟国内企业竞争就招人恨,如今被点爆,立刻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不但要被一巴掌拍死不说,临了还要在尸体上踩上两脚。

与此同时,京城的卫生系统也掀起了风暴,严查各大医院采购方面的弊端,由洪小松亲自主抓,着实拿下去不少人,其中有很多都是一个月前去腾飞厂展台参观的实权人物。

新上来的领导又不是傻子,虽然前任下课的理由多种多样,但他们都清楚,根子上还是在那几篇文章上,找到了病灶,照方抓药就行。

于是京城医院的气涡轮机采购单雪花片儿一样的堆进了腾飞厂。

连京城医院都动了,标杆儿效应立刻显现,各地医院的单子都不同腾飞厂的销售去跑,就填满了庄建业的办公室。

由于气涡轮机是牙科常用设备,加之订货的医院又多,粗粗一算,气涡轮机的订单量超过四万台,以一万五的单价算,就是六亿的产值。

当然,这只是总产值,以目前腾飞厂喷气动力办公室的产能,今年无论如何也完不成这么大的订单,绝大部分只能放在明年完成,可既便如此这个数字也是相当吓人。

不过在这一波进口替代风潮中得利的不仅仅是腾飞厂,其他厂子也或多或少的赚到了好处,其中最厉害的就要数国营517厂了,一番骚操作后,借着那几篇文章的东风,率先推出了无叶风扇,打出的口号非常响亮——我们不做进口替代,我们只会创造核心科技!

第两百七十一章 市场被抢了

不得不说孟江林是个很厉害的人。

他把腾飞厂的进军医疗设备产业的消息透露给那些靠进口医疗设备吃饭的贸易公司,并利用擅长的舆论攻势不断在旁边对贸易公司摇旗呐喊,造成一种对腾飞厂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是想整垮腾飞厂吗?

当然不是,之前腾飞厂内忧外困之下,腾飞厂都没有垮掉,孟江林不相信就这点儿小风小浪就能把腾飞厂这条大船给掀翻。

所以孟江林的目的从来不是想把腾飞厂怎么样,他需要的只是让腾飞厂手忙脚乱,无暇顾及无叶风扇而已。

事实证明,他的策略非常有效,腾飞厂和那些外贸商因为医疗设备的销售渠道打得难解难分,双方几乎投入了全部的资源,各种互掐。

而孟江林则二十四小时蹲在517厂,利用从各种渠道收集到的无叶风扇的相关技术,组织厂里的技术核心没日没夜的研发。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将近一个月的不懈努力,517厂终于造出了他们自己的无叶风扇。

恰在此时权威媒体上的几篇评论文章开始发酵,与腾飞厂对阵的贸易公司纷纷落败,对此孟江林并不奇怪,想当年腾飞厂击垮夏皋厂时,他可是全程关注过的,很清楚腾飞厂在媒体方面的实力。

想在这方面跟腾飞厂争雄,别说几个顶着贸易公司的小皮包公司了,就是实力强劲的517厂也无法与腾飞厂相抗衡。

所以贸易公司落败是情理之中的事儿,只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

只不过孟江林料到了腾飞厂会胜,却没想到那几篇评论文章会给自己如此大的助攻,进口替代,以技术为核心,树立国企支柱,辐射乡镇企业,这简直就是对无叶风扇最好的诠释。

这么好的舆论环境,再加上517厂对无叶风扇技术的完全掌握,这要是不放出去大赚一笔,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于是孟江林立即开动,打着核心技术,安全第一的口号,将台式无叶风扇率先推向市场。

定价198块,比普通的台式风扇还要便宜两块钱,加上无叶风扇更加现代、简洁的外观,更加安全的使用体验,更容易清洁的整体构造,再配合进口替代,发展技术的舆论环境,刚一上市立即就成为市场上的爆款。

首批投放到市场上的一万台很快就买断货,各地经销商的订单雨点般的朝着517厂砸过来。

一些头脑灵活的经销商发现无叶风扇的商机,不顾劳累坐几十个小时的绿皮火车来到517厂,日夜不停的在厂门口守着,只要装满无叶风扇的货车驶出厂门口,他们就会蜂拥而上,把身后一蛇皮袋子现金往跟车的出纳面前一抛,就上车搬货,不管好的坏的,转眼就被抢光。

至于托关系、找门路、囤货倒货的更是比比皆是……以至于517厂上上下下都发了一笔小财。

总而言之,517厂借着无叶风扇彻底站稳国内电风扇领域龙头老大的位置。

短短半个月无叶风扇的销量就突破六万台,产值突破一千万,按照这个程度计算,明年517厂光电风扇这一块的销售额就能轻松突破亿元大关。

孟江林很得意,产值破亿,在这个年头不说是佼佼者吧,但也不是谁都能达到的,所以这些天笑容就跟长在脸上似的,就没消失过。

没事儿更是喜欢背着手在厂里乱转,没办法,那颗躁动的心已经没法让他安静的坐在办公室,至于厂里的日常工作,自然是以“现场办公”的形势解决。

这不,刚从热火朝天的生产车间里出来,孟江林便想起一件事,笑呵呵的跟身边的一众跟随的厂领导们吩咐道:“今年的预计收入可以再往上调一调,财务这方面着手计算一下;

我刚才看仓库里的备货不足,眼看就要到年底了,各家各户都要买些电器当成年货,咱们的无叶风扇的销量有可能迎来爆发式增长,所以呀,采购这方面一定要把原材料备足;

还有工装和技术部门,零配件的生产还要优化,再把产能往上提一提,上级不是说了,让帮扶帮扶船舶系统里的困难厂,咱们吃肉也得给兄弟厂喝点儿汤不是,所以零配件儿这块还得抓起来……额,你们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孟江林说了一大堆,脚步始终没停,身后的一堆厂领导一个个就跟小学生似的,一边拿着小本儿记着,一边迈着小碎步紧紧跟着,那状态就跟大首长莅临视察一样,谦卑而又隆重。

不过这些517厂的领导们却没一个人敢露出半点儿的不耐,很简单,孟江林不但在对外的商战中狠,对内的管理更狠。

凭借着其高超的手腕儿和丰富的斗争经验,孟江林早把那些对他有意见的厂领导踢的踢,开的开,没一个有好下场的,以至于剩下的除了应声虫就是应声虫,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怎么都不说话?这么大个厂子,每天订单就这么多,难道就我看到的这点儿事儿?”见众人都不说话,孟江林笑容不便,但声音也顺势沉下来。

身后的厂领导们都一哆嗦,终于有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战战兢兢的说道:“昨天沪市的两个百货经理打来电话,说我们发过去的无叶风扇有质量问题,要求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不先全额交货款,就没货,这是517厂的规矩,以后那两家百货彻底断掉吧,还有吗?”孟江林非常霸气的剥夺了两家沪市国营百货的无叶风扇经销权,轻松的模样,就跟捏死两只蚂蚁似的。

而其他人见状都不约而同的摇摇头,孟江林也懒得再问,眼看就要到办公楼,索性就走了进去,临近自己的办公室,不耐烦的挥挥手让众人散去,自己则进了办公室,疲惫的伸了下懒腰,准备躺在沙发上眯一会儿。

可就在他刚躺下的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孟江林皱了皱眉,起身很不耐烦的接起了电话,可以听对方的声音,竟然是上级领导,登时什么火气都消了,一番寒暄后就听上级领导突然问:“对了,江林同志,最近京城百货里出了好几种牌子的无叶风扇,价格比你们的还要便宜,只有108块,质量听说不错,你们要注意呀,可别让人把市场给抢了去。”

前一句话孟江林还没当回事儿,可当他听到售价只有108块时,脑袋轰~~的一下就炸了,笑呵呵的脸立时就僵在哪里……

第两百七十二章 两头通吃

108块,比517厂的售价整整低了90块,还质量不错……

要知道198块的售价517厂的利润就没多少了,毕竟里面的核心电机以517厂的能力还是太复杂,成本迟迟降不下来,之所以定了这么一个比普通风扇还低的价格,无他,只为了以低廉的价格占领市场,而后推高电风扇的整体技术门槛,最后做到517厂一家独大的局面。

却不成想自己的宏图霸业刚刚开始,就遭别的狙击,孟江林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腾飞厂。

所以孟江林跟上级领导闲聊了两句后,赶紧放下电话,立即拨通个号码,等接通后便急急的吩咐道:“让人问问,腾飞厂那边是不是也上了无叶风扇……哦,对了,再看看沿海的乡镇企业是不是又不安分了,如果他们瞎胡搞,把原料给我断掉!”

说完便挂上电话,不过刚进办公室时的睡意,这时候却全没了,烦躁的在办公室里走了两圈儿,慌乱的心这才平复下来。

如今能跟517厂形成全方位竞争的只有腾飞厂,至于那些沿海的乡镇企业,野心是有,但天生的缺陷导致他们在材料和技术上差得太多,也正因为如此,自己才会在电风扇的零配件方面下这么大力气。

既然有需求,那就有钱赚,既然有钱赚,为什么不赚?

更何况,如果517厂掌握了源头,不就等于控制住国内的电风扇市场,到时还不是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至于效果那是没的说,517厂能够成为船舶系统内的盈利单位靠的就是这套从源头控制的手段。

无叶风扇当然要复制这套办法,只不过相关的配件儿517厂的要价很高,就是为了让参与无叶风扇的沿海乡镇企业无力跟自己竞争。

“还应该是腾飞厂!”

思来想去,也只有腾飞厂有实力,有动机,跟自己打价格战,想通这一点,孟江林可谓热血澎湃,既然在其他方面压不住腾飞厂那颗躁动的心,那就在商场上真真正正的厮杀一场,不就是价格战嘛,517厂还玩儿得起!

就在孟江林下定决心准备大干一场时,桌上的电话再次响起,孟江林立即拿起来,迫不及待的问:“是不是腾飞厂搞得鬼?”

“厂长,还真不是,这次降价风潮是沿海的四个乡镇企业干的,他们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叶轮电机,不但价格比咱们的便宜三分之一,质量也比咱们的好,再加上沿海遍地的配件儿作坊,成本比咱们低一半儿都不止。”

“什么?”听了这番话,孟江林的一双眼睛都快突出来,整个人忽然晃了晃,可还是咬牙挺住:“怎么不是腾飞厂?”

这话孟江林只是下意识的自言自语,可电话那头的人却不知道,还以为是厂长追问,便赶紧答道:“腾飞厂现在遇到了些麻烦,根本没工夫去弄电风扇,这是我在腾飞厂的朋友说的原话,据他说,事情还挺大的,他们庄厂长很生气,准备下狠手搞死对方。”

孟江林闻言不自觉的吓了一个哆嗦,庄建业有多狠他比谁都清楚,所以他虽然跟庄建业斗归斗,却仅限于电风扇领域,更深入的命脉,孟江林根本就不去碰,一来人家腾分厂的主营业务他也不懂,二来也是怕把庄建业给惹急了真跟自己死磕。

夏皋厂的例子可没过去多久,孟江林可不像马失前蹄,弄得一败涂地。

可不是腾飞厂在后面搞鬼,又是谁呢?

孟江林百思不得其解,但眼下的形势却不得不让他作出应对,不然那四家掀起价格战的乡镇企业极有可能把517厂建立的优势一股脑的全都吞掉。

于是在办公室里转了足足半个小时,孟江林终于做出决定,让517厂的无叶风扇降价,100元一台。

一声降价令,国内电风扇市场立时掀起腥风血雨,以517厂为首内陆国营厂与东南沿海的乡镇企业,在广阔的国土上厮杀的那叫一个难解难分。

517厂凭借自己全产业链加计划内价格的优势,起初占据上风;但很快沿海的乡镇企业就号称掌握了日本、欧美的先进技术,叶轮电机的价格还不到517厂同类产品的一半儿,再加上乡镇企业更加灵活多变的销售形势,立马颓势变优势,蜂拥而上,对517厂形成蚁多咬死象的局面。

517厂本来体制就僵化,效益好的时候一切都能被掩盖下去,一旦营收下降,积累的矛盾立时就开始爆发,再加上管理上的疏漏,导致517厂的叶轮电机的成本总是居高不下,如此情况下,517厂是生产一台风扇就亏一台风扇,哪怕517厂底子再厚,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无奈之下孟江林干脆壮士断腕,将517厂的叶轮电机生产线给停了,整体出售给一个不知名的神秘买家,然后跟沿海的乡镇企业一样,开始采购那种价格低廉且具备国外先进技术的叶轮电机。

如此,才在成本上能跟疯了一般的乡镇企业抗衡。

可就在517厂与乡镇企业之间厮杀正酣之际,原本价格低廉的叶轮电机却消无声息的开始涨价。

虽缓慢,但却很坚挺,不过双方早就不在乎这些了,为了霸占市场,已经杀红眼,哪怕亏本儿也要干掉对方。

……

“幸亏咱们没往里跳,不然你看看……这亏得……简直一地鸡毛!”

腾飞厂,厂长办公室,看完助理刚拿过来的有关近期国内无叶风扇的汇总报告后,庄建业摇了摇头,就把报告递给对面的黄峰。

黄峰拿在手里看了看,脸上的笑容那叫一个灿烂,作为腾飞厂民品方面的负责人,无时无刻不想扩大自己的经营范围,看到无叶风扇前景不错,就一直劝说庄建业下场开干。

可任凭自己怎么说,庄建业就是不答应,反倒是把叶轮电机交给他,让他迅速打开沿海市场,刚开始黄峰还不理解,等电风扇价格战烧起来后,这才反应过来,在一片哀鸿的无叶风扇的沙场上,只有他们这个手握核心配件儿的生产厂是最大的受益者。

于是各种手段立即跟进,是吃了被告,吃原告,吃完原告,接着回头再吃被告,来来回回的不但很快就把八百多万的亏损补上,还大赚了一千四百多万。

对庄建业眼光和手腕儿不用说,只有大写一个服字。

不过今天过来无叶风扇的事儿并不是重点,因为另一件事儿可比无叶风扇还要重要,所以黄峰扫了两眼后就把报告放到一边,皱眉说道:“我现在担心的还是厂里辅助设备的事儿,如果园里厂真的断,我这里有几个应对预案,你看看行不行。”

第两百七十三章 头狼

庄建业把黄峰递过来的预案拿过来翻了翻,心情有点复杂。

俗话说的好,步子大就容易扯到蛋,庄建业为了把这两年喷气动力办公室积累的技术来个彻底变现,除了搂草打兔子的无叶风扇和精准定位的医疗设备外,还在电力产业中的转轮机组上下了力气。

通过已经从星洲变电公司升任星洲电管局副局长张平的关系,拿到星洲两个火电站蒸汽转轮的生产订单。

没成想就是这么两个小项目竟然惹出了大家伙,园里厂。

名字很普通,但实力一点儿也不普通,作为建国前就是国内数得上数的动力设备制造厂,一五计划又得到苏联专家帮助,得到扩建,成为国内仅有的几个大型柴油动力和发电设备生产基地之一。

之后三十年,园里厂靠着其独一无二的优势,在军、民两个领域都混的风生水起,特别是他们的发电机组,小到企业的辅助动力装置,大到火力发电、水力发电设备,在国内那都是响当当的领头羊。

至于重点军保单位,国家重点动力科研基地,全国电力设备重点生产单位这样的buff光环,人家园里厂更是有好几个。

可以说是庞然大物中的庞然大物。

按理说这么个大家伙是看不上两个小火电的单子的,问题是这几年国家一点点儿的开始对西南地区的基础设施,特别是电力基础设施加大投入,未来几年预计要新建数百个小水电,小火电项目,以便解决偏远地区的电力需求。

一个、两个无所谓,可要是几百个那就个很客观的大项目了,园里厂作为内陆的成套设备生产企业,沿海地区他插不进手,但作为自己后院儿的西南地区要是拿不下,就太丢面子了。

恰在这时,并不明白里面门道的腾飞厂就撞到了园里厂的枪口上,人家不宰只鸡,给周围的猴看看,还不让人觉得自己好欺负?

于是二话不说,就把腾飞厂预定的下一年的辅助装置的零配件给扣下,理由是最近接了一个重点项目,产能不足,让腾飞厂再等等。

都是搞企业,要是看不出园里厂在故意耍心眼儿,那腾飞厂上下直接可以找豆腐撞墙了。

可要是跟园里厂硬刚,腾飞厂却有些束手束脚,很简单,实在是厂里的辅助装置对生产太重要了。

因为这个时候国内的电力供给并不像几十年后那么充足,可以做到全年不断电,哪怕是核心大城市,白天有电,夜晚没电,偶尔来个大停电都是寻常的不能在寻常的家常便饭。

在工业领域也是一样,哪怕电力部门对工业需求给予最有利的保障,但也保证不了全年不断电。

这对工业生产来说就太要命了,毕竟现在的工业生产设备绝大部分都要靠电驱动,这边正忙着生产,电突然就断了,所有正在加工的设备有可能全部报废不说,骤然断掉的电能还会造成设备的故障,林林总总加在一起,损失实在大的惊人。

所以为了应对电力缺口大,带来的不确定性,工厂基本上都会建立一套自己的辅助装置,让其常年运转,产生电力的同时,还能提供生产所需的热水,压力等辅助动力,一旦断电,便可肩负起工厂备用电源的职责,维持正常的生产需求。

当然了,根据厂子的实力大小,这样的辅助装置也不尽相同,类似永宏厂、成功厂这样的大型企业,在建厂之初就配套建设了专用火力发电厂,所以并不在乎电力部门是不是有电,反正自己能自给自足。

可像腾飞厂这样,靠着自己一步步闯出来的厂子可就没这个待遇,建一个火电厂跟建一个腾飞厂没啥区别,成本之大能吓死个人,没有国家的支持和投入,靠企业自己绝对玩儿不转。

所以依靠电管局便成为成本最低的必然选择,基于此,简单的辅助装置也就必不可少,腾飞厂就是这么干的,主电力用的是星洲电管局的过来的电能,辅助装置采用的是园里厂的六台大功率柴油发电机组。

平时运转给生产车间提供热水,高压气体等辅助动力,一旦主电力断开便会立刻接续,能为腾飞厂各车间提供两个小时左右的后续电力支持。

可别小看这短短两个小时,足够腾飞厂在这段时间把未加工完成的坯料、半成品从设备中取出来,并按正常程序关停加工设备,最大限度的减少自身的损失。

事实证明也的确有效,自这套系统运转以来,一年多的时间里,腾飞厂一共遇到了十二次大规模停电,每一次的损失不过数千块而已,要是没这个系统,一次停电,就能让腾飞厂蒙受数百万以上的损失。

因此这套辅助装置说是腾分厂的保险绳并不为过,结果园里厂说要断掉,腾飞厂那能受得了?

要知道腾飞厂能有现在这个规模可都是真刀真枪杀出来的,可不是温室里的乖宝宝,谁吓唬一下就缩了回去。

所以当腾飞厂上下听到园里厂的答复,立马就炸毛了,王和平这个跟着庄建业东征西讨的商场大将更是在内部会议上拍着桌子表示,不用园里厂的设备,全部改用更好的进口货,园里厂不是牛嘛,腾飞厂全权代理国外的电力设备,非把园里厂的牛屎给压出来。

类似的论调在腾飞厂内还有很多,对此黄峰很是担心,不管怎么说他是大厂出来的,腾飞厂的经营,内部管理什么的都没得说,但并不说明腾飞厂就高枕无忧,反倒是腾飞厂的缺点非常明显。

那就是庄建业本人,如果说腾飞厂其他人是狼,那庄建业就是这个狼群的头狼,有他在,狼群才能有主心骨,才能无往而不利,可一旦把这个头狼拿掉,腾飞厂立刻就能变成一堆散沙。

因此黄蜂觉得在这个时候跟园里厂硬刚并不明智,因为他们不是航空系统内部的厂子再怎么争部委统筹全局,还有个底线;也不像517厂,把战线维持在电风扇一个领域,不碰彼此的主营业务。

腾飞厂这次可是实打实的动了园里厂的蛋糕,他们会用一切办法来折腾腾飞厂,包括把庄建业这个头狼给拿下去,要知道以园里厂的能量给庄建业来个明升暗降真的不要太简单。

第两百七十四章 竞争对手

所以黄峰说是拿预案给庄建业看,还不如说是来劝这位年轻血的“头狼”冷静、冷静。

腾飞厂能到今天这一步很不容易,自家的主营业务还在上升阶段,真的没必要在其他附属业务上浪费时间。

如果园里厂跟517厂一样,搞些大众消费品也行,躲在背后,暗中下坑,那是腾飞厂拿手的东西。

问题是园里厂做的是企业之间的买卖,跟大众消费品的经营模式有着本质的不同,腾飞厂想在背后挖坑很难,只能正面硬刚,那对腾飞厂来说就真得不偿失了。

“这样,下午呢,你去联系下星洲电管局的张副局长,就说那两个火电项目咱们不做了,同时托熟人跟园里厂也知会一下,就说彼此误会了,腾飞厂没有往电力口伸手的意思,具体怎么说你自己拿主意,反正把意思送到就行。”

就在黄峰想着用什么话能把庄建业给劝住时,就见庄建业子靠在椅子上,没事儿人一样说了这么一番话。

黄峰愣了一下,心说自己没听说吧,这还是前段时间在内部会议上大叫要把园里厂搞死的庄建业?

就这么服软了?呀~~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儿出来了?

“老黄,你怎么了?我的话你没听明白?”看着黄峰迷瞪瞪的模样,庄建业提醒了一声:“我仔细想了一下,前些天有些太冲动了,所以冷静下来呢,还是觉得把精力放在主营业务上,这时候跟园里厂争不合适,等咱们把基础打牢之后再说。”

直到此时黄峰才从诧异中回过神,生怕庄建业反悔似的,立马点头:“放心吧,这事儿包在我上。”

说完就赶紧离开办公室风风火火的落实去了,至于庄建业后面的那句话,黄峰根本没往心里去,无非是个要面子的托词罢了,连小孩子打架临了还要叫嚣两句,更何况还是个大厂的厂长!

只是黄峰不知道的是,庄建业最后的话真的不是托词,如果不是喷气动力办公室最新的小型燃气涡轮动力装置试车再一次失败,园里厂还断掉腾飞厂辅助装置的零配件儿供应,直接换上自家的燃起涡轮动力,就能教园里厂什么是世界先进水平。

可惜的是,寄予厚望的第四次试车又失败了,后续的计划在庞大,也只能胎死腹中,没了依仗,自然没资格叫嚣,所以放弃订单,认怂退出也就在理之中。

至于这么干会不会伤面子,庄建业真的很惆怅,貌似自己的脸皮早就没了,面子?那东西是个啥?真想找人问问,到底是个啥?

当然这次认怂,不等于下次还是如此,人生中谁没几次王者归来的戏码,庄建业相信下次涉足电力设备市场的时候,绝对不是现在这副狼狈退出的景象。

因为这次的试车虽然以失败告终,但整体的技术水平却比三次要进步得多,正因为如此,钱强和严天成很乐观的估计再有三次左右的试车和改进,他们的涡轮燃气动力装置一定能趋于成熟。

要是放在以前,庄建业听到这话绝对会吓一个趔趄,一次试车就是几百万的成本,三次就一千多万出去了,所以试车的时候烧的不是发动机,是真真正正的钱。

可是现在,庄建业靠着把控无叶风扇核心电机,以及庞大的医疗设备订单,初步实现了喷气动力办公室的技术变现,不但把之前的投入大部分赚回来,同时获得充裕资金继续涡轮燃气动力的研发。

下一步,庄建业要做的就是让这个模式继续更加深入的发展下去,使涡轮燃气动力的研发成本分摊到几个延伸项目上,进一步摊薄涡轮燃气动力的初期成本,为后进入市场打下一个良好的价格基础。

当然这是以后的事了,如今摆在庄建业面前可不是国内几个厂家的相互撕咬,而是h公司这段时间接连不断的催促ty—2c无人机平台的交货传真。

按理说四架ty—2c无人机平台的交付时间是在年底,可不知怎么了,从上周开始,h公司就跟火烧股一样,传真是一个比一个催得急。

甚至前天大半夜,李斯特从美国打过来越洋电话,搞得庄建业凌晨两点从被窝里爬起来,跑到厂里去接,内容还是一个,那就是尽快交付ty—2c无人机平台,至于理由李斯特说的很吓人,如果不尽快交付,h公司将面临无法避免的危机。

庄建业到是很想问问,究竟是怎么个危机,让自己非得离开老婆的被窝的,但他也知道自己问了也白问,李斯特在销售端上从来都讳莫如深。

既然如此,李斯特说有危机,那就按着有危机的况来吧,毕竟h公司对现阶段的腾飞厂还重要的,不说别的,前不久那价值两千多万美元的小型涡轮燃气动力试车台就是靠着h公司才弄到手里的。

不然里面有很多专业而又精密的监测设备,靠腾飞厂自己根本就弄不到,所以李斯特让抓紧,那就抓紧吧,毕竟顾客是老天,更何况还是能给美元的老天。

好在腾飞厂借着培训各大航空研究所飞行设计软件的机会,把ty—2c无人机平台进行一轮又一轮优化,再加上碳纤维复合材料的加工成型工艺的成熟,ty—2c无人机平台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成功下线。

之所以没有立即打包发货,是因为腾飞厂这边还要进行密集的试飞测试,毕竟腾飞厂造ty—2c无人机平台可不是单单为了h公司,说不定那天自己也有需求不是,所以在试飞中发现问题,积累经验的过程是必须要有的。

本来这一过程还要进行一段时间的,可既然李斯特发话了,那就特事特办吧,于是喝了两口茶水庄建业便拿起电话,开口便说:“老林,你那边儿抓紧,最迟周五前要发货,美国那面很急,哦,已经开始装箱啦,恩……好……那太好了,到时候海关的回执记得给财务,能退税!”

……

庄建业这边慢悠悠的终于是发了货,大洋彼岸的李斯特可没有这样的好心,急得都快成锅上的蚂蚁。

之所以如此,原因很简单,他们遇到了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美国通用公司支持的粒子加速航空系统公司……

第两百七十五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原本竞标美军“先锋”无人侦察机项目的几家公司里,只有h公司有能力提供先进无人机,其他几家不过是因为法律原因被美军拉来凑数的。

既然是独门生意,h公司自然不着急,只要腾飞厂那边年底前交货,然后交到美军进行测试就行了。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连h公司自己都觉得这笔单子是囊中之物,并没有再继续投入精力,而是全力跟南非掰扯“攻击者”无人机的捆绑销售问题。

没办法,林德曼老爷子手里囤了大量的美军二手装备,要是不卖出去,老头子就要破产。

正因为如此,当南非因为“攻击者”无人机在安哥拉内战的表现,开出两千五百架的大单时,林德曼立即指示李斯特务必要在这笔单子里捆绑七十六辆m48坦克,二十六门越战时期的105mm榴弹炮以及其他各类型的轻重装备。

总价值超过四百万美元。

这个数对南非来说不算多,完全承受得起,更何况之前h公司给他们的“攻击者”无人机的报价优惠了五百万美元,如今增加这四百万,不外乎又回复到原价,南非可是按照“攻击者”无人机原价做的预算,所以并没有超出他们的能力范围。

可问题是林德曼的这批装备要是状况良好也行,买回去投入到安哥拉还能打部落军一个措手不及,但事实上这些装备不是老旧不堪,就是缺乏保养,部分火炮和枪械连膛线都快磨平了。

至于里面的各类设备更是坏的坏,锈的锈,别说拉回去参战了,就算送给钢铁厂回炉,人家都嫌路费贵。

南非可不是啥狗大户,只要高兴,撒美元就跟啥糖豆似的,自家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怎么可能在这上面被美国人坑。

于是双方就有了分歧,有了分歧就得坐下来各种掰扯,这一掰扯就掰扯了一个多月。

最终双方以两百四十万美元敲定了这批老装备的合同,没办法,“攻击者”无人机是真香,南非准备买回去做深度开发,所以不得不低头。

而h公司也急着达成这笔订单,不然今年的业绩就有点太难看,就这么双方各退一步,算是完成了这笔七千多万美元的交易。

南非得到想要的东西,h公司业绩亮眼,林德曼老爷子总算回笼了资金,三方可谓皆大欢喜。

然而还没等李斯特和林德曼为之庆祝时,来自美军“先锋”无人机项目办公室的一纸通知,犹如冬日里的冰水,兜头就把两人的欢乐冲刷的一干二净。

由美国通用公司支持的粒子加速航空系统公司加入“先锋”无人机项目的竞标。

通知很简单,但却震撼非常。

倒不是这个航空系统公司有多牛~~逼,而是通用公司这个招牌太大了,作为美**工巨头之一,通用公司在多个领域都是佼佼者,特别是在航空发动机,更是全球三巨头中实力最强的。

但也正因为如此,通用很想依靠自身的航发优势,跻身飞机制造业,从而打通整个航空领域上下游产业链,形成真正的海、陆、空三维立体的超级霸主。

可惜的是,美国航空垄断集团对通用的这个举动十分警惕,多次联手狙击通用的飞机制造梦,硬是将这个野蛮人拦阻在飞机制造的大门外。

通用公司虽然没有达成所愿,但也没有彻底放弃,而是蛰伏起来,慢慢寻找突破口,只要时机成熟,便会将这么多年积累的力量全部爆发。

很快通用公司便发现了他们苦苦寻找多年的爆发点,那便是无人机!

尤其是h公司在司法部竞标成功后,各大航空巨头不屑的态度,更是让通用公司发现,这个被各大航空公司看做技术不成熟的阑尾似的航空器,真有可能成为通用进军航空领域的绝佳跳板。

于是二话不说,立即利用自己强大的资源,开始整合美国国内的无人机研发机构和制造商,很快便组建了粒子加速航空系统公司,之后通过美国空军的关系,加入到“先锋”无人机项目,参与竞标。

如此已经够让林德曼和李斯特心里直突突了,要知道过去三十多年,通用为了进军飞机制造业积累了大量人才和技术,一旦这些资源被利用起来,其爆发的能量是巨大的。

然而通用觉得这样还不够,把以色列的iaa公司也拉进来,共同研发长航时无人机平台。

这么一来林德曼和李斯特就不是心里突突了,而是真的开始惊恐了,要知道他们之前就是准备跟iaa公司合作的,可因为一系列的变故最终导致合作失败。

如果这样也就罢了,好聚好散谁都不能说啥,问题是h公司在终止合作前,很不地道的坑了iaa公司一把,不但几项无人机专利被h公司给吞了,就连价值不菲的无人生产线也被h公司毫不客气的装进自己的口袋。

iaa那个气呀,想都不想就跑到美国起诉h公司,结果可想而知,有小狐狸李斯特和老狐狸林德曼坐镇的h公司怎么可能会让iaa这个外来户给告倒,iaa不但没打赢官司,反倒是因为违反美国现行法律,还要赔偿h公司六十万美元。

数额倒是不多,关键是事儿太恶心了。

所以当粒子公司找上门儿寻求合作,以便在竞标中打垮h公司,iaa想都不想就同意了,只要能把h公司弄趴下,iaa公司别说跟粒子公司合作,就算跟魔鬼共舞都在所不惜。

林德曼和李斯特可是知道iaa公司的实力,更清楚他们对h公司的滔天恨意,所以这次竞标真的是不死不休的硬仗。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两人还在想着怎么应对这个强劲组合时,h公司的防务部门主管迈克突然跳槽通用公司。

这对林德曼和李斯特无异于是晴天霹雳,要知道就在两人跟南非人掰扯合同的时候,h公司的“先锋”项目一直是迈克与军方对接的,所以对h公司无人机平台的性能,迈克可谓一清二楚。

他跳槽通用公司,无异于是将h公司的底牌交给了粒子公司,这对h公司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因此李斯特才会火急火燎的让庄建业赶紧发货,不为别的,就是希望在竞标前在电子设备上做些提升,不然h公司想不被打趴下都难!

第两百七十六章 子弹头无人机

与h公司火急火燎相比,粒子加速航空系统公司就要平和许多,背后的通用公司海量资源就不说了,还得到以色列iaa公司的大力协助就是如虎添翼。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个国家能把无人机用的像以色列那般出神入化的,远的不说,就说三年前的贝卡谷地之战,以色列就利用手上简陋的无人机充当诱饵,诱骗驻守贝卡谷地的叙利亚防空导弹开机,并发射导弹。

隐在背后的以色列空军主力利用这个有利间隙,在强有力的电磁干扰配合下,对叙利亚防空阵地实施毁灭性打击,一举拔掉这个卡在以色列咽喉上的钉子。

此战战术之诡谲,成果之辉煌,一经结束便成为各国空军指挥院校的经典战例,而里面起到关键作用的无人机更是让各国空军部队揣摩良久,以便能够从中找到适合本国空军的战术使用方法。

其他国家需要思考,适应,可以色列却在这方面再次领先世界,没办法,贝卡谷地之战尝到甜头的以色列觉得无人机应该在战场上能发挥更大作用,于是从第二年开始,以色列便上马一系列有关无人机的开发和研究。

其投入力度之大,连美、苏这样的超级大国都难以望其项背,至于成果自然是相当丰富,不说别的,自从粒子公司与iaa公司合作后,粒子公司原本脱胎于通用的那架无人机平台就被以色列人提出数十处改进的地方,有些建议更是神来之笔,不但降低了整体的结构总量,还让平台的飞行品质上了一个新台阶。

要知道,这款平台可是通用积累数年的产物,可iaa公司依旧能够给优化到连通用的技术总监都连连竖大拇指,可见以色列人在无人机方面积累之深。

如果说与iaa的合作让粒子公司如虎添翼,那么迈克跳槽通用公司就是真正的稳操胜券。

因为迈克不但自己来了,还带来了大量的h公司无人机的内部资料,更关键的是迈克这么做一点法律责任都没有。

因为迈克跟h公司签的敬业协议里只说不然跳槽同类的飞机制造公司,通用根本就不在此列,至于人尽皆知的通用背书粒子公司,哪又怎么样?法律文件上又没写,h公司想上法院起诉,通用公司还巴不得h公司赶紧去,他这边的法律部门早就准备要给h公司来一个诽谤反诉。

到时候旷日持久的诉讼,通用公司倒是无所谓,h公司可受不了,等把h公司精神头全都耗光了,在张开大口一口吞下,他不香嘛!

如果不告,把哑巴亏吃到底,也没关系,底牌都被迈克掀得底儿掉,h公司就跟个一丝不挂的纯情少女一样,就算能蹦跶两下,可被堵在一个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角落里,通用这个大汉只要往前一扑,恩~~照样很香!

“如果这次赢得美军的‘先锋’无人机的项目招标,便立即发起对h公司的收购,到时一并并入通用,成为新的飞机制造公司,怎么样?迈克,到时候有没有兴趣来新公司做我的副总?”

美国中部爱荷华州的某空军基地,美国国防部先进研究项目局的“先锋”无人机招标测试便在这里进行。

粒子公司来的非常早,刚办理完测试前的手续,粒子公司的ceo兰登便笑着跟身旁的迈克说着粒子公司的将来。

迈克闻言笑了笑:“那公司得有漂亮的美女,不然我可不去。”

“那是当然,美女不但你喜欢,我也喜欢。”兰登笑着从旁边的咖啡机里倒了两杯咖啡,递给迈克一杯,喝了一口,点点头:“这里的咖啡还不错,如果h公司的人还不来,我真怕咱们的人给喝光了。”

看着咖啡机里已经所剩不多的咖啡,以及不断过来续杯的粒子公司的工作人员,兰登神色有些古怪。

正喝咖啡的迈克闻言,立马放下杯子,不解道:“这里的士兵可以再加呀。”

“我就怕我们的飞机率先上天,就没h公司什么事儿了,额……难道你不是这么认为的吗?”

看着已经被工作人员调试好的粒子公司无人机平台,兰登很认真的看着迈克,那种忽然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将迈克的灵魂看穿一样。

不过迈克却半点不适的感觉都没有,他之所以跳槽通用,原因很简单,通用给了他两百万美元,至于什么副总,什么职位,迈克根本就不在乎。

所以对于兰登的试探,迈克只是微微一笑:“亲爱的兰登先生,我已经说过无数遍了,h公司的发现系列的指标就那样,如果你觉得自己这款无人机的性能,超过h公司发现系列无人机平台两倍还不足以打败他们的话,那我也没办法,因为那是你们自己的问题,跟我无关。”

兰登听出迈克话里的怨气,也不觉得尴尬,反而笑得越发开心,点点头:“从数据上看,我们的‘竞技神’平台的确碾压h公司的‘发现’系列,相信实际的效果也是一样。”

迈克一耸肩:“所以h公司就很难喝道这么好的咖啡喽!”

“我很为他们惋惜!”兰登说着就把自己的咖啡杯举起来,跟迈克轻轻的碰了一下,两人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怎么样?兰登先生,你们的无人机准备好了吗?”就在兰登和迈克喝着咖啡,聊着天时,一位军官走过来询问粒子公司的准备情况。

兰登立马点头:“我们随时准备征服蓝天,上尉先生。”

“那就好,h公司不知为何,迟到了,摩尔上校让你们先做飞行测试,五分钟后起飞。”上尉说。

“好,先生,我们立即执行。”兰登说。

上尉闻言便给兰登行了个军礼,转身离去,而兰登则把手里的咖啡喝掉,转身跟迈克说:“看来h公司的人不是喝不到咖啡,而是连见都见不到了。”

说完又是一声大笑,便准备让工作人员把“竞技神”无人机推到跑道上,可还没等他发话,就听外面的士兵大叫:“快看,那是什么?”

话音未落,就有人惊呼:“这家伙不会是出了什么故障吧……快让应急队准备好,额……上面的驾驶舱怎么是密封的……先别管那么多……让它先降落!”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好奇的望着天空,只见那架飞机平稳的下降,随后放下起落架,进而稳稳的落在了地面,滑行了一小段距离后,最终停在跑到中央。

早已准备好的应急分队立即出动,可跑到飞机跟前他们全愣住,飞机里根本没人,反倒是机身上写着醒目的一行字幕,连起来就一个词——子弹头

第两百七十七章 能察能打

愣住的不止是基地的应急队,位于塔台上的摩尔上校也愣住了,要知道塔台的雷达一早就捕捉到一个来自西南方的微弱信号。

不过摩尔上校等人并没有在意,因为雷达的计算机判读,这个信号不过是大一些的鸟类。

对此摩尔上校他们在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爱荷华州的自然环境比较好,有很多大型禽类出没,这几年还好,通过大规模集成电路和更加合理的目标判读,对其不会有误判。

雷达刚普及那会儿,基地的雷达经常误报,搞得美国大兵们一日三惊,以至于现在他们基地每年都会搞个“鸟类空袭”演习,以纪念基地刚建立时先辈们的不易与坚持。

可就在摩尔上校准备把这事儿抛到脑后,不在去等迟到的h公司,让粒子公司先进行检测的时候。

那架被雷达判读为鸟类的东西突然进入他们的视距范围内,居然不是鸟类,而是一架飞机。

这就让摩尔上校等人十分震惊,要知道他们的雷达可是上半年刚刚升级过的最新产品,对空情目标的捕捉和判别能很强,基本不会出现错误,可是现在……

然而不管如何震惊,摩尔上校他们却没有时间理会,因为那架飞机显然是要迫降基地的,毕竟在美国航空运动项目十分盛行,驾驶小型飞机或滑翔机遨游蓝天的人比比皆是。

也正因为如此,每年因为迷航或者各种原因迫降他们基地的小型飞机并不在少数,所以基地应对类似的事情可谓得心应手。

然而当那个飞行器落地是,摩尔上校他们才发现,飞机上不但没人,整个飞机也比一般的两座小型飞机要大得多。

不说别的,光那对长长的机翼目测就有将近二十米,这么大的家伙,雷达上竟然只显示是只大一点儿的鸟?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摩尔上校回头问着身后的幕僚,结果身后的人无不是一脸困惑。

“让应急队撤回来,在没搞明白之前禁止靠近,同时向上面询问下,我不相信这东西平白无故就跑到我们这里来!”摩尔上校很果决的做出了决定。

身旁的一个幕僚闻言便准备那旁边的电话打给上级,可还没等动作,电话铃便叮铃铃的响了起来,幕僚连忙接起,听了下便扣住话筒,冲着摩尔上校说道:“长官,詹姆斯将军找您。”

摩尔上校闻言赶紧过去拿起电话:“您好,将军我是摩尔。”

“哦,你好,摩尔,但愿你没有被突然闯到基地的子弹头无人机给吓坏了,我看到基地的官兵很紧张,告诉孩子们不要怕,那是我驾驶的h公司的子弹头无人机。”

摩尔上校听了这话,脑袋嗡嗡的,什么情况?子弹头无人机?詹姆斯将军不应该在三百公里外的第二航空联队司令部嘛?驾驶?隔着三百公里驾驶?

“什么……可以用传真把分析出来的图片发过去……”

就在摩尔上校百思不得其解之际,话筒内传来詹姆斯将军诧异的问话,不过摩尔听得出来,这话不是问他,因为听筒里同时传来数个不同的声音,很快詹姆斯将军的话便重新传来:“上校,看看你们的传真机,我将两份刚刚在你们基地上空拍摄的侦察照片传过去了,黑白的估计会有点儿模糊,但大体还是辨认得清。”

詹姆斯这边话还没说完,塔台一侧的传真机便咯吱吱的响了起来,很快一张图片便被打印出来,一个幕僚拿起来,立马就叫了一声:“我的老天!”

此话一出,周围的几个幕僚便都围了过去,看到那张新鲜出炉的照片,都吃惊的瞪圆了眼睛。

然而还没等他们从吃惊中回过神,传真机再次响动,另一张图片也缓缓的被打印口吐出来。

几个幕僚一看,已经不是吃惊了,而是真的震惊了。

摩尔看着幕僚一个个沉默聚在一堆,也想过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儿,问题是电话另一头可是詹姆斯将军,他不好离开,只能冲着身边的副官示意,把传真过来的图片拿来。

很快两张图片便摆在摩尔面前,瞬间摩尔的反应跟他的幕僚一样,张着大嘴吧,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过了良久才不知所措的喊了一句:“我的老天,这是怎么办到的。”

也难怪摩尔等人会如此,实在是两张传真照片实在是太震撼了,一张是粒子公司停在机库旁边的“竞技神”无人机平台的俯瞰照片。

粗壮的机身,平直的机翼,细细的尾部支撑杆,以及极具标志性的倒v型的连接尾翼,甚至机身上的字母仔细看的话都能辨认个七七八八。

要知道这可是传真机传过来的黑白图片,经过传真机的二次加工已经变得很模糊,却还有这样的辨识度,如果是原版的彩色图片会是什么样子?

如果仅于此也就罢了,摩尔等人只能说这款无人侦察机还不错,关键是第二张图片,是粒子公司ceo仍咖啡纸杯,虽然人物并不大,而且还是俯瞰图,但那身标志性的空军夹克和棒球帽,以及臃肿的身材还是让人一眼就看出那是兰登。

这就太厉害,固定的东西看得清没什么,居然移动小目标也能有如此的辨识度,那侦察能力不是不错这么简单,而是真的优秀。

再想想子弹头无人机在雷达上的低可探测性,詹姆斯将军在三百公里外的操纵,还有快速判读并传输情报的能力。

拿着电话的摩尔惊得眼珠子差点儿都不敢动了,这也太神奇了吧!

“嗨,摩尔上校,怎么样?是不是很吃惊,说真的,我刚看到的时候也很震惊,如果我的无人机上装上炸弹,你们今天可就全遭殃了。”

詹姆斯将军在那边笑得很开心,摩尔上校却是已经,话筒连忙换到另一只手,急急的问:“将军,你的意思是说,子弹头无人机可以进行远程攻击?”

“是的,上校先生,我们的无人机能察能打,跟真正的作战飞机一样,按一下攻击键就行!”回答他的不是詹姆斯将军,而是一个老者,不过这话却说得特别霸气。

第两百七十八章 见证奇迹

摩尔上校有些发愣,这位又是谁?

可还没等他开口问,就听詹姆斯将军说道:“刚才说话的是老兵协会的副会长,林德曼先生。”

摩尔上校立刻恍然,旋即露出尊敬之色,老兵协会的高层那都是参加过二战的真正战士,先不说他们在战争年代的丰功伟绩,就是从最现实的情况出发,摩尔也不能对林德曼怠慢,毕竟他也是军人,退役后也是老兵,所以两者是天生的共同体。

“原来是林德曼先生,您好,林德曼先生,很高兴能认识您。”

“我也很高兴,上校。”林德曼在电话里那头说:“不过接下来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个请求,那就是让子弹头无人机在你们基地外的靶场上试一试,放心,我们不用实弹,模拟弹就行。”

“这个……”

摩尔上校有些犹豫,今天的测试根本就没这个项目,更何况詹姆斯是在三百公里外操控,先不说会不会出现问题,就是测试的数据和感受无法获知这一条,也让摩尔没办法答应。

“哦,你看我,都老糊涂了,上校,不用在乎我们这里,这个时候李斯特应该带着地面控制站快到了,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亲自感受一下,上校。”

就在摩尔想着用什么言辞拒绝的时候,林德曼的声音便再次传来,随即詹姆斯将军也开了口:“是的,摩尔,我这里就是体验一下,剩下的还是交给你这个测试官,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亲自试一下,真的,就跟玩儿飞行模拟游戏一样,非常方便,好了,先不说了,今天老兵协会参观我们司令部,你知道的,我需要全程陪同,祝你测试成功。”

说完,詹姆斯将军便挂上了电话,而摩尔还拿着电话发愣,直到一位幕僚过来说:“长官,h公司的人到了,不过他们只来了三辆待方舱的军用卡车,没见到无人机。”

“哦……”摩尔点点头随即放下电话,吩咐道:“走,去看看!”

……

李斯特真的来了,不过只带了三辆军用卡车,兰登第一时间就迎了上去:“哦,李斯特,你迟到了,咦~~你们的无人机呢?可别告诉我,所有的设备三辆军用卡车就能装得下。”

话说得很热情,但怎么听里面透着一股难以名状的别扭。

李斯特仿佛没感受到兰登话语里的挖苦,反而笑容灿烂的跟兰登握了握手:“很高兴见到你,兰登先生。”

随后扫了一眼机场,然后吃惊的看向兰登:“咦?怎么有两架无人机?兰登先生,不会是你们弄了两个产品吧?”

听了这个话,兰登不自觉的在心里松了口气,可随即又有些失望,说真的他是很想说刚才降落的子弹头无人机是他们粒子公司的。

没办法,刚才出现到降落的一幕实在是太震撼了,那种匀速中带着平稳,浑圆中又有动感的姿态,简直让兰登着迷。

尤其是在跑道上降落的时候,那种一气呵成的表现,让兰登觉得这根本就应该是一架有人驾驶飞机才是。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兰登很是担心,生怕那架写着“子弹头”的无人机是h公司的。

可越想越不可能,这么科幻且优雅的无人机怎么看也不是h公司能做出来的,不说别的,就以h公司成立的时间来看,他们也不具备这类无人机的技术积累。

更何况迈克也冲他拍着胸脯保障,那架子弹头无人机绝对不是h公司的东西,因为他在h公司任职的时候就没见到类似的方案。

所以那架子弹头无人机更像是美军自己做的秘密研究。

对迈克的这个判断,兰登心里还是很赞同的,毕竟类似的事,美军真的没少干,尤其是一些投入巨大,且利润率极低的基础性前沿研究,私人性质的军工巨头们出于成本上的考虑是不愿意投入的。

于是背靠国家的美军便承担起这样指责,由他们出资进行研究,一旦出了成果在寻找军工巨头或是出让技术,或是寻求合作,进而迅速将新技术转化为实际应用。

通用公司就经常承接美军各个实验室的技术研究成果,比如说涡轮叶片的合金材料,发动机先进冷却原理,柔性金属的开发等等。

因此兰登对这些并不陌生。

可心里这么想着,兰登还是有些担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子弹头无人机是h公司的怎么办?多疑的兰登真的无法彻底放下心。

所以当他看到李斯特就主动凑上来,不为别的,就是想打探下h公司的虚实。

结果他还没等开口问,李斯特的一声惊疑,让兰登是彻底放下了心,既然不是h公司的,那就是美军自己,既然如此,以通用公司的实力能不能把这个业务承接过来呢?

心里虽然打着算盘,脸上却恰到好处的露出几许失望之色:“这么好的无人机,我们也想有,只可惜粒子公司没有这样的实力,它是美军自己研发的新产品,你来晚了一步,不然刚才的降落足够让你震撼一整天。”

“哦?”闻言,李斯特面色古怪:“一架无人机,降落不就是那样,有什么古怪的?”

“如果您早来十分钟就不会这么说了,李斯特先生,我敢保证,那架子弹头无人机绝对是无人机领域里的一个奇迹!”

李斯特话音未落,迈克手里握着咖啡,一摇三晃的走过来,话里话外把子弹头无人机吹上了天,因为他看得出来兰登对子弹头无人机很感兴趣,再加上周围都是美国国防部先进研究项目办公室的人,吹捧一下,让他们知道通用这里对这个无人机很感兴趣,日后与美国国防部接触也能更顺畅一下。

只不过这话听到李斯特耳朵里脸色就更古怪了,可这一幕落到迈克眼里,却觉得李斯特这是在强颜欢笑,没办法,跟通用比起来h公司真的连蚂蚁都不如,于是便想再含沙射影的挖苦两句。

可还没等开口就见摩尔上校领着几个幕僚匆匆走过来,兰登和迈克坚持立刻丢下李斯特,迎了过去,结果摩尔上校一句:“抱歉,先生请稍等。”便越过两人来到李斯特跟前急切的说:“卡车里的是操控设备?”

“是的,先生!”

“我可以亲自感受一下吗?”

“没问题的先生!”李斯特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于是摩尔就在兰登和迈克诧异的目光中登上了卡车后面的方舱,李斯特紧随其后,只不过在上去之前,突然顿了一下,旋即转过头冲着兰登和迈克笑着说道:“先生们,要不要一起见证下奇迹?”

第两百七十九章 无人机的新纪元

兰登和迈克都懵了,奇迹?什么奇迹?不是应该粒子公司第一个测试嘛,怎么摩尔上校上了h公司的操作方舱?

直到跑道上的那架子弹头无人机开始滑翔,然后加速,进而腾空跃起,两人要是在不知道子弹头无人机就是h公司的最新产品,那就真的可以一头撞死了。

“迈克,你告诉我,他们用的为什不是发现系列无人机?告诉我!”兰登一把扯过迈克的脖领子,咆哮着质问。

迈克手里的咖啡洒了一身,可他现在根本顾不得这些,因为此刻他也很想知道h公司怎么会弄出有别于发现系列的新式无人机。

没办法,这事要是搞不清楚,h公司的产品一旦将粒子公司的“竞技神”碾压成渣,那他可就等于用假的商业情报诓骗通用公司,到时候别说到手的两百万美元要打水漂,他半辈子积攒的财富都有可能全部搭进去。

先不说兰登如何发怒,也不提迈克如何辩解,单说操作方舱内,坐在操作位置上的摩尔上校,手里握着和飞机一模一样的操纵杆儿,看着前面屏幕上显示的飞行姿态和各项数据,兴奋的就像一个孩子。

尤其是旁边的一个屏幕上,由阿帕奇武装直升机综合光电系统改良的“鹰眼”2综合观点探测系统上传来实时画面,更是惊得合不拢嘴。

倒不是说实时画面如何真实,而是那种清晰可辨的流畅程度,不说是在看现场直播吧,但也没差到哪儿去。

“怎么做到的?”

当子弹头无人机进入平飞状态后,摩尔上校指了指中间的屏幕问李斯特。

“在两百公里内使用的是c波段数据链,也就是各大公司高层经常使用电视电话会议终端,一种短距离的数传系统,就是把飞机上的各项数据信号,转化为模拟信号,传回地面控制站,然后再由地面控制站根据信号进行操控,大约有十到二十秒的延迟。”

闻言摩尔点点头,中间屏幕上的确是一卡一卡的,不过却比他在司法部见过的发现—1无人机的实时传输的图像要好得多,哪里就不是卡,而是停顿,因为那里最高的延迟达到两分钟。

很明显h公司在通信系统上做了改进,摩尔不禁满意的点点头,但下一刻便想起詹姆斯将军刚才操纵无人机可是飞了三百多公里,而且还能准确降落到基地,这个距离早已超出c波段数据链的作用范畴,便继续问:“詹姆斯将军是怎么做到远距离飞行的?”

“卫星!”李斯特回答的很干脆。

“卫星?”摩尔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是的,上校,我们用的就是卫星。”说着,李斯特用手指了指旁边:“旁边车上的方舱里就是整套‘特洛伊精神’卫星通信系统终端,利用陆军的‘特洛伊精神’通信卫星,对我们的子弹头无人机进行通信中继,从而完成飞行姿态和侦察数据的双向传输。

当然了,陆军的‘特洛伊精神’通信卫星只有四颗,不但存在一定的盲区,而且陆军通信通道也不足,这时我们的子弹头无人机上便会启用商业通信卫星的高频数据通信通道,也就是说,只要天上的通信卫星还在正常运转,我们的子弹头无人机便会畅游天空,不受传统的通信距离的束缚。”

此话一出,包括摩尔在内的一众基地军官全都面露惊喜之色,他们万万没想到,通信卫星技术竟然能运用到无人机上,并由此让无人机从以前无法摆脱的风筝,变成真正可以翱翔天际的自由飞鸟。

要知道无人机之所以被各国使用的不广泛,不是说无人机不好,也不是各国不清楚无人机未来前景一片光明,而是现有条件下,通信距离的限制,令无人机的作用距离十分尴尬。

以美国为例,哪怕是用功率最强的地面控制站,最多也就只能控制五百公里的距离,没办法受到信号衰竭、地球曲率等方面的影响,这个距离已经是极限了。

想要控制无人机飞得更远,就要设置多个地面站,进行类似航天测控一样的接力式控制。

这样一来,无人机的使用升本就太高了,因为这样的地面站稍加改造就能成为卫星的地面接收站,卫星能二十四小时不间断侦察,凭什么不用更加高效的卫星?

什么?卫星看不清怎么办?

那么多有人驾驶侦察机造出来不用留着生锈吗?至于无人机……还是留着做个短距离的战术侦察的补充吧。

可是现在,h公司不但应用军用通信卫星解决了保密通信问题,还创造性的进行了商业通信卫星的连同,这等于是说,长距离的无人机操控彻底摆脱了地面控制站的束缚,将其由地面放到了太空之上,不但摆脱了无人机长距离操控难题,也将使用升本大大压缩到一个极低的水平。

因为无论是军用还是商用,通信卫星的使用服务费,比地面站要便宜的多得多。

至于这种模式的技术可行性,摩尔等人连想都懒得想,军用通信卫星就不说了,哪怕是商用通信卫星,通信传输效果也是非常的好,不说别的,美国的电视节目能让全世界观看,还不是依靠天上的通信卫星传播的。

连电视信号都能接受发送,比其信号小得多的飞行数据、侦察图片甚至是简单的事实图像就不能传了?

总而言之,这些懂行的国防部先进研究项目办公室的军官们,太清楚这套长距离操控系统的价值了,因为h公司不仅仅是简单的创新,而是真的开启无人机的新纪元。

“卡洛斯上尉,把这个重要的性能写进测试报告里,记住,务必要写详细,我相信空军的将军们会很感兴趣的。”还在操作子弹头无人机的摩尔上校,想都不想就跟身后一个夹着文件夹的军官吩咐。

那名叫卡洛斯的上尉连忙点头:“是的,长官。”旋即拿起文件夹,开始在上面书写起来。

摩尔转回头,将注意力重新放在子弹头无人机的操纵上,就在他握着操纵杆准备绕着丘陵做个盘旋时,眼前的屏幕突然闪出一串红色字符:“有目标,可攻击!”

摩尔一惊,连忙问李斯特:“你们的无人机真的能使用武器?”

第两百八十章 四种无人机

不过还没等李斯特回答,屏幕上就出现了一个十字靶标,对准丘陵下方被当成标靶的红色圆环。

见到这一幕,已经不用李斯特回答了,在场的人都不是外行,哪还看不出跟脚?

这是明显的攻击瞄准操作,如果没有武装打击的能力,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设备?

“我没记错的话,司法部的发现—1无人机上用的是基于阿帕奇直升机光电跟踪系统的简化版,也就是说你们在子弹头无人机上用的是阿帕奇原版的光电探测瞄准系统了?”摩尔上校不愧是先进研究项目办公室的负责人,对h公司产品的技术性能可谓如数家珍。

李斯特点点头:“大体的技术是一样的,我们不过是将它做得更加紧凑和轻便一些。”

这次摩尔没说话,显然这套脱胎于阿帕奇武装直升机的攻击系统,依托卫星通信传输的实时效果,的确可以对敌方固定目标,甚至是低速移动目标发起攻击,对此身为空军出身的摩尔真的很满意。

只要在沿着这个思路进行下去,一个人员在安全的基地操作,无人机千里之外攻击敌方要点的战术性武器系统便呼之欲出。

当然,面对苏联这种变~~~态级的对手,子弹头无人机这种只有八千米飞行高度,两百六十公里时速的家伙纯粹就是送菜的。

但在低烈度条件下的侦察和攻击却是可行的,最重要的是无人机即便出了状况,也不会造成人员伤亡。

至于泄密的问题,摩尔觉得真没必要,就算敌方把无人机拿回去,最多就是造个壳子,最关键的远程操控根本没办法,很简单,如今的商业卫星基本上都被美、欧等西方发达国家所垄断。

这样的基础别说一般国家了,就是身为超级大国的苏联都不具备,这便是超级强权挣脱规则束缚的底气所在。

东西真的很好,我也让你随便看,可你就算累折腰筋也做不出来一模一样的,因为美国的强大是整个国力的强大,而不是单个零部件儿的精雕细琢。

基于此,摩尔恨不得立马就向h公司下订单。

问题是真这么干了,空军到是很欢喜,海军到是无所谓,陆军和海军陆战队绝对会找他拼命。

让他们这些土里刨食的家伙在野战环境下放飞一个长816米,翼展1854米的大家伙,陆军和海军陆战队打死都办不到。

当然,摩尔可以把粒子公司的“竞技神”无人机推荐给陆军和海军陆战队,可这样一来整套系统和零配件供应就彻底分裂,从而造成后期使用成本的上升。

这有悖于他们国防部先进研究项目办公室“先锋”项目军兵种通用的理念。

基于此,摩尔有些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见摩尔没有说话,一直驾驶着子弹头无人机在转圈圈,精明的李斯特哪里还看不出上校长官在担忧什么,不过却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摩尔无聊的转完圈儿后,顺利返航,降落。

“很不错,李斯特先生,不过我们需要做进一步的评估,你懂得,国防部在这方面一项很严谨。”

当子弹头无人机在跑道上停稳,摩尔伸了个懒腰,旋即站起身跟李斯特说了一句官方的不能再官方的话。

翻译过来就是,你的东西不错,但距离我要求的还有差距。

李斯特笑了笑没立刻回应,而是从助理手上拿来一本图册,翻开后指着上面大大小小四架无人机的震撼图画这才缓缓开口道:“针对不同兵种,不同用途,我们的开发了一整套子弹头系列无人机。”

说着指着其中最大的一个继续道:“这个就是您刚才驾驶的子弹头a型无人机,主要进行战役侦察,实时情报传输,中继通讯,导弹中继指导,甚至是对地攻击等任务。”

随后手下移,指向一个比子弹头a型无人机小了一半儿,整个机身仿佛巡航导弹一样的无人机再次开口:“这个则是为陆军和海军陆战队打造的子弹头b无人机,可以在简易机场和滑行导轨上起飞,滑跑或降落伞降落,可以对纵深六百公里左右的敌方目标实施侦察。”

话音未落又指向另一架机翼如同倒扣剪刀一样的怪异无人机:“这是子弹头c,它完全是用轨道抛射起飞,阻拦网或挂钩式回收,适用于小型吉普车、舰船甲板等空间狭小区域,续航时间十二小时,可以对三百公里范围内的目标实施侦察和监视。”

最后李斯特的手指向一个形状如同小鸟一样的无人机介绍道:“最后的一个便是我们即将完成开发的地面部队战术无人机,折叠机翼,电动马达,轻便遥控装置,手抛式起飞,可对五十公里范围内的目标进行高清侦察的同时,还可以肩负起对炮兵的校射引导并进行毁伤评估。”

说完,李斯特把图册翻了一个页,一张四款无人机通用简式图便出现在摩尔等人眼前,与此同时李斯特的话便再次不疾不徐的响了起来:“各位先生应该看得出来,我们四款无人机的机体都成圆柱状,动力系统放在尾部以螺旋桨驱动,垂尾呈现倒v字布局,这便是我是我们h公司子弹头系列无人机最大的特征,那便是基础设计的通用化。

如此带来的好处就是在设计上将成本压到最低,再加上我们a型与b型;c型与d型两组无人机在生产上的部分通用零部件,从源头上保证了我们无人机的价格非常划算。”

“能划算多少?”摩尔终于开口。

“差不多能比同类机型少15%,如果加上配套的方舱和操控设备,差不多能低25%。”

“这么多?”摩尔有些吃惊。

李斯特合画册,非常自信的点头:“那是当然,因为a型b型和c型的操控站和卫星接收系统完全是通用的,唯一的不同点就是卫星信号接收装置功率大小的问题,如此我们h公司完全可以通过一条生产线生产三个型号的操纵设备,成本自然就会降低,非常简单的道理。”

此话一出包括摩尔在内,一众军官开始两眼放光。

第两百八十一章 还有子弹头B

就在摩尔等人在方舱内被李斯特一系列的技术成果震撼不已的时候,外面的兰登和迈克也终于停止了毫无意义的争吵。

没办法,这时候根本就不是内斗的时候,而是需要联起手渡过这个难关才是。

通用公司是个好靠山不假,那是自己有被人看得上的东西,通用这座大山才能让你靠,一旦你失去了价值,还眼巴巴的凑过去,一个山体滑坡啥的,能砸的你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粒子加速航空系统公司看着背靠通用公司,无所畏惧,那是因为粒子公司有能力做出无人机,并有可能赢得美军“先锋”无人机项目。

从而让通用公司有个涉足飞机制造的突破口,可一旦粒子公司竞标失败,通用公司就会毫不犹豫的把这个马甲扒掉,丢进垃圾桶。

反正过去的几十年里,通用公司类似的事可没少干,其实不止是通用,波音、麦道、洛克希特,诺斯罗普等巨头都一样,为此这些巨头还给出一个非常漂亮的经济学原理,那就是优胜劣汰式的竞争可以保持美国持续不断的活力。

可事实上不过是巨头们看上了就抢,瞧不上就捏死的割韭菜霸权。

粒子公司就是这种霸权下的怪胎,他被组建起来靠着通用公司,然而完不成通用公司的既定目标,被抛弃也是轻而易举。

兰登不想被抛弃,他还想靠着通用公司实现自己跻身上层社会的美国梦。

兰登不想放弃自己的美国梦,迈克就更不想了,贪财好色,唯利是图的他刚刚实现财务自由,还在前不久刚刚勾搭了一个餐厅的女招待,愉快的日子才开始,他可不想就这么被人打进地狱。

所以两人的心态在短暂的崩溃之后,很快就冷静下来。

“航空器上的事情我懂得不多,但是,美军内部的情况我却很了解。”迈克整理好自己被兰登抓皱的衣领,嘴里却不停的分析:“就算h公司的子弹头无人机厉害,先进,可那又怎样?那么大的家伙,没有机场跑道能起飞嘛?空军没问题,海军也无所谓,因为他们一个有机场,一个有航母,可陆军和海军陆战队呢?

要知道‘先锋’无人机可是要具备四个军种联合作战的,在此基础上最好达到四个军种的联合通用,兰登先生,你是搞航空器的,是这方面的专家,你说,h公司的子弹头无人机能做到这一点吗?”

兰登双臂环抱胸前,脸色阴郁,没有说话,但心里却很赞同迈克的分析,子弹头无人机好不好放到一边先不说,无论是机体还是翼展都太大了。

“先锋”无人机项目最开始是陆军为新一代战术无人侦察机而发起的招标项目,后来因为美军联合作战体系的逐步推进,其他三个军种才加入进来,意图打造一款成本低廉,且能融合诸军种不同任务现状的战术无人侦察机平台。

正因为如此,虽说这个项目由陆军移交给美国国防部,并由空军方面的技术人员担任测试主官,但陆军在里面的话语权并不小。

所以子弹头无人机就算把黑科技用了个遍,不符合地面部队的要求也是白忙活。

迈克能在h公司和通用公司之间走钢丝,那也是人精,见兰登不说话,知道自己的话兰登听进去了,便把领带整理好,继续说道:“更何况咱们还用了以色列iaa公司的技术,这些可都是经过实战检验的东西,军队里的将军们最看重的就是这一点了。

所以,最不济咱们还能撕下陆军和海军陆战队的订单,如果可以,游说下海军,这一块蛋糕也是咱们的,毕竟h公司的子弹头无人机上航母的话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至于空军嘛,我相信拿下三个军种的我们,一定会得到通用公司的大力支持。

兰登先生,f—15发动机的事,通用公司可是帮了空军大忙的,相信空军看在发动机的份上也不会力挺h公司这种只靠个老头子招摇撞骗的皮包公司的……”

迈克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说来说去无非是两个关键点,一是h公司装~~逼装得过了头,只巴结空军,却忘了地面还有三等人、四等人苦哈哈的叫嚷。

二就是以色列iaa公司在技术上的丰富经验,那都是实战中总结出来的东西,比啥黑科技都香。

有了这两点,撕下一块肉简直跟玩儿一样,到时候背后的通用公司在小小的使一把力,根基浅薄的h公司还怎么争!

不得不说,迈克的话是真说到兰登的心坎儿里去了,尤其是通用解决f—15发动机故障一事,简直挠到兰登的痒处,因为当初他就是参与通用发动机研制的技术人员之一,并以此将另一个巨头普惠公司挑落马下,成为航发领域最著名的竞争案例。

正是靠着这份功绩,兰登才一跃成为粒子公司的老大,并借此机会中途插进“先锋”无人机的竞标之中。

所以兰登觉得迈克分析的不是有道理,而是很有道理,自己底牌还多的是,h公司没用发现系列又能怎样?还是拼不过他们粒子加速航空系统公司。

于是沉着的脸终于是舒缓下来,赞同的点了点头,就想要说些什么,可还没等他开口,就将摩尔等人从方舱里出来,见状,兰登有再多的话,也化作飞快的脚步迎了上去。

“上校,我们的‘竞技神’已经准备好了,您看……”兰登的胖脸笑得想一朵盛开的菊花,非常热情讨喜,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摩尔伸手打断:“你们的‘竞技神’无人机的作用距离是多少?”

“二百六十公里!”兰登对性能指标那是张口就来。

却不成想摩尔眉头不经意的一皱接着问:“那量产后的单价能有多少?”

“额……以目前的研发成本来看,每架260万美元。”眼看摩尔上校好像脸色不太好看,兰登索性把自己的底价给报了上去。

结果没想到听了自己这个挥泪大甩卖的价格,摩尔上校却失望的摇了摇头,说出了那句刚才在方舱里说过万金油:“很不错,兰登先生,不过我们需要做进一步的评估,你懂得,国防部在这方面一项很严谨。”

话音即落便偏过头对旁边的军官吩咐道:“继续测试子弹头b无人机吧!”

还有子弹头b?兰登闻言顿时呆若木鸡!

第两百八十二章 像导弹

不止是兰登,跟在兰登身后的迈克也是吃惊的张大了嘴巴,子弹头b?什么情况,怎么还有子弹头b?

就在兰登和迈克愣愣发呆之际,h公司的工作人员已经从第三辆军用卡车里取出一堆的零件儿,当着众人的面,三加五除二就组装出一架跟“竞技神”无人机差不多大小的全新无人机。

只不过与“竞技神”三扁四不圆的机身相比,子弹头b无人机就好像加了翅膀的导弹,尤其是从侧面看,与其说是无人机,还不如说是巡航导弹更贴切一些。

但也正因为如此,子弹头b无人机的起降性能和飞行性能绝对比“竞技神”要好得多,因为导弹的弹体天生的低阻力就适合在天上飞行,再加上宽大的机翼,无论是速度还是续航时间都能把“竞技神”压得死死的。

更重要的是,刚才的展开过程,机翼不但能够如舰载机一般从两侧向上弯折,还能沿着机身中轴线纵向折叠,从而与机身保持同一水平线,再加上可拆卸的起落架,整个子弹头b无人机收纳起来就是一枚长一点儿导弹,普通的导弹密封箱就能装进去。

这样的箱子,地面部队的载重卡车一次能装三、四个,再加上随车的划归抛射系统,无论任何地形,地面部队只要愿意,都能将子弹头b无人机轻松放飞。

与之相比,“竞技神”就跟一头蛮牛一样,显得太过笨重,机翼到是也能折叠,问题是折贴的幅度并不大,更关键的是那个拉风的倒v字尾翼是个整体结构件,根本就收纳不了。

当然,为了便于地面运输“竞技神”无人机可以被拆卸成几大模块,然而这些模块的组装需要专业人员操作才能重新组装。

不但耗时耗力,组装完成后还需要进行一系列测试才能执行任务。

再看看人家子弹头b,从展开,到放到抛射导轨,五个h公司工作人员连一个扳手都没用,徒手就完成了组装,整个过程不到十五分钟,就完成了发射准备。

兰登和迈克虽然没上过战场,但都是搞了多年军工产品的老鸟,很清楚实战状态下准备时间的长短对军队是何等重要。

四个小时与十五分钟,光这一条,“竞技神”无人机就能被子弹头b碾成渣渣,更何况子弹头b的优势不止这一条。

“兰登先生,迈克先生,真的不好意思,本来子弹头a无人机完成测试后,就轮到你们的竞技神无人机,可不知道怎么摩尔上校突然改了主意,我也没办法,只能听摩尔上校的命令,所以二位别往心里去,等我们的子弹头b测试完了,就会轮到你们了。”

眼看自家这边忙得差不多了,李斯特这才恰到好处的发现了不远处的兰登和迈克,连忙走过去寒暄,仿佛刚刚见面一样,言语礼貌而又客气,可兰登和迈克却听得脸色发青,却又发作不得,只能越憋越青。

李斯特仿佛没看见,招呼完就准备离开,可刚转过身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然后转过头看向兰登和迈克,问了一句:“对了,今天的华盛顿邮报看了吗?”

两人没说话,但茫然的眼神却告诉了一切,于是李斯特笑了笑:“你们可以找来看看。”说着往不远处的咖啡机努了努嘴:“哪里有咖啡,你们可以边喝边看。”

说完便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兰登牙咬得是咯咯响,就在不久前他还断言李斯特连喝咖啡的机会都没有,结果他真的说中了,李斯特从来到基地到现在,真的一滴咖啡都没碰过,但却不是兰登预料的那般被碾压的没心情喝。

而是人家从始至终忙来忙去根本没工夫喝。

反观自己这边,肚子都快被咖啡填饱了,结果连起飞测试的机会都没有,这样的咖啡喝得再多有什么用?

兰登越想是越生气,无处发泄之下,正好看到脸色精彩的迈克,心里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指着即将起飞的子弹头b无人机,怒吼:“这就是你分析的结果?滚~~立刻收拾东西滚~~粒子公司不需要你,通用公司也不需要你!”

话还没说完兰登便一把推开迈克,头也不回的朝着不远处的停机坪走去。

迈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好不容易站住后,整个人就跟抽空的魂魄,木呆呆的看着腾空而起的子弹头b,嘴里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这些无人机我怎么没见过?怎么可能……”

兰登没有管失魂落魄的迈克,现在那个贪得无厌的东西死不死已经跟他没半点儿关系,既然迈克给通用公司的商业情报是错的,那就应该付出代价,既然如此,那就把所有的责任往迈克身上推好了,最起码也能把自己从这个失败的漩涡里给摘出来。

如此,哪怕粒子公司竞标失败,还能保住公司和通用的关系,毕竟与以色列的合作还在,只要闷头努力,就算拿不到美军订单,还能去国外收割一波,实在不行还能投入民用领域,总之粒子公司不会倒下,他跻身上流社会的美国梦也不会破灭。

兰登这边正想着怎么把把自己的损失减到最小时,一名粒子公司的工作人员拿着一封信急急的跑过来:“boss,刚才这里的士兵送过来一封信,是纽约联邦地区法院给您的。”

一听是法院,兰登就皱起了眉头,接过信拆开一看,阴郁的脸顿时变得毫无血色。

“快,快,帮我把今天的华盛顿邮报拿来。”兰登第一时间想起了李斯特临走前的那句话,连忙让工作人员去找。

然而那名工作人员见兰登脸色不对,担心出什么状况,没立即离开,兰登见状火气蹭的一下冒出来,冲着面前的工作人员嘶声大吼:“我要今天的华盛顿邮报……”

工作人员吓得立马转身,很快今天的华盛顿邮报就被拿来,兰登快速的翻了好几遍,终于在第四版找到了一则消息,想都不想转头借过基地的对外电话,给通用公司的ceo拨了过去,结果等接通后一听是他,对方立马挂断了电话,等再打,却成了断线的盲音。

兰登颓然的放下电话,也跟被抽走了灵魂一样,呆呆的动弹不得,迈克成了他的替罪羊,而他则成了通用公司的替罪羊。

第两百八十三章 收获

子弹头b无人机在爱荷华州的空军基地内顺利升空,没有受到兰登和迈克的丝毫影响,利用刚才子弹头a无人机的全套操纵设备,继续给摩尔等人带来一个接一个的震撼。

同样没有受到兰登和迈克影响的还有纽约联邦地方法院,在哪里h公司高薪聘请的法律顾问正在滔滔不绝的向坐在正中央的法官陈述以色列iaa公司疯狂侵权h公司“攻击者”无人机的证据。

坐在一旁的那位曾经跟林德曼在芝加哥的众议员筹款宴会上谈笑风生的以色列iaa公司驻美国代表处负责人,面对h公司一件件进行准备的证据,脸色铁青,这也就罢了,关键是他聘请的律师还不厌其烦的暗示他要让步。

这位负责人都快疯了,还让步?你知道不知道h公司的“攻击者”无人机是他们iaa公司的创意?知不知道当初为了表达与h公司合作的诚意,是他们iaa公司赠送过去的?

如今竟然用他们iaa公司的创意,来告他们自己侵权?有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笑话?

只不过这话,负责人只能心里想想,真要说出去一旦被人给捅出来,后果比现在还要严重。

没办法,美国的法律就是这样,不管创意是不是你的,只要你手上没有美国法律认可的专利,就算是你的,那也不是你的。

“攻击者”无人机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以色列iaa公司率先提出一种假设,并申请了专利,发现没啥卵用就转给了h公司,h公司借此机会从南非狠赚了一笔的同时,以色列的军事观察员也从南非的实战中发现“攻击者”无人机的精妙之处。

随即以色列的反辐射武器研发小组,即“哈比”小组对“攻击者”无人机进行一系列测试之后,发现以这款无人机搭载反辐射武器套件是个性价比相当高的选择。

攻击时不但可以依靠平台优异的飞行性能,实施对敌方雷达的精确打击;如果错失目标后,还可以利用无人机的特性返回发射战位。

而不像反辐射导弹,一旦发射打不到目标也必须报废,实在劳民伤财,“攻击者”无人机却很好的避免不必要的浪费,对以色列这种小国来说真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既然是好东西,那就赶快生产吧,至于会不会侵权,以色列军方从来不考虑这种问题,自己跟美国老大都那么好了,蹭他点儿好东西怎么了。

结果把样品送到iaa公司后,发现这东西nm就是以色列原创的,美人国还是拿他们以色列人的创意坑蒙拐骗,那就更没有负担了。

iaa公司也没想那么多,这一来他们对h公司本来就怨念极深,二来原始创意真的就是他们搞的,所以做起来那是相当的没有顾忌。

如果就这么发展下去,h公司就算告iaa公司也没办法,一个在美国,一个在以色列,再加上美国对以色列那种亲儿子般的态度,官司只能无休无止的打下去。

事情坏就坏在iaa公司不知死活的贴上通用公司,帮着他们搞美军“先锋”无人机项目的竞标。

殊不知,美国各大航空巨头早就看穿了通用公司借着无人机染指飞机制造业的把戏,他们可以无视h公司在无人机上的发展,因为h公司还小,与其掐灭还不如再养养,等肥了再吃才香。

可通用要是想走h公司的路,各大航空巨头可就不能答应了,没办法,一家在航发独领风骚的巨头,要是在把飞机制造玩儿溜了,以后哪家还能争得过通用?分分钟断你发动机,就问各位大佬怕不怕。

所以各大巨头明面上风平浪静,私下里却一个劲儿的给通用公司下绊子,很不幸,其中最大的一个绊子就把以色列的iaa公司给拎出来了。

这也不能怪iaa公司不谨慎,就算他们的研发能力强,也脱不开美国航空巨头和基础科研的支持,所以iaa公司虽然遵照以色列军方是秘密研制,可在他们的所谓秘密,在美国航空巨头那里跟公开没啥区别。

于是想都不想就把iaa公司侵权h公司“攻击者”无人机的事儿给捅了出去。

本来就是竞争对手,如今大佬们看得起,把刀子都递过来,h公司哪有拿起来的道理?

这下别说iaa公司了,就是以色列军方都非常尴尬,如果其他时候还好,亲儿子嘛,美国爸爸的怀抱还是挺温暖的。

可是现在,美国爸爸的爸爸,那些垄断巨头们生气了,以色列这个小孙子也就只能成孙子了。

于是在纽约地方法院的庭审结束后,美国的主流媒体迅速跟进,对以色列不力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终于在第二次庭审前,以色列iaa公司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向纽约联邦地方法庭提出与h公司庭外和解。

很快h公司通过其发言人谨慎的接受了iaa公司的倡议。

双方和解的细节不得而知,只是经过将近一个星期的磋商,双方打成了和解协议,向媒体发布的声明非常简单,就一句话:

h公司与iaa公司在现有知识产权的法律框架内达成了一致意见,以此为基础双方将在日后展开更富有成效的合作。

翻译过来就是我们握手言和了,各位洗洗睡吧。

跟踪的媒体们都快疯了,折腾了半天就弄出这么一句废话,不行,必须刨根问底儿,至少也要把iaa公司赔偿的数目给弄出来。

可就在媒体们准备深挖之时,h公司提告粒子加速航空系统公司侵权发现系列无人机的案子被纽约联邦地方法院受理。

h公司小蚂蚁对决通用公司猛犸象,这噱头立马盖过了与iaa和解的潜藏新闻,于是报道的重点瞬间转移。

至于证据是iaa提供的,粒子公司的死活,以及通用公司早已抽身,媒体们根本就不管,媒体嘛,没有噱头去抄,还叫媒体嘛?

……

纷纷扰扰的美国无人机领域依旧乱哄哄一片,远在大洋彼岸的中国,庄建业却看着眼前三堆厚厚的英文原版技术资料,咧嘴笑了笑,这就是他这次h公司危机中最大的收获。

第两百八十四章 技术共享

h公司能渡过这次危机,腾飞厂在背后可是出了不少力的。

先不说提前交付的四架ty—2c无人机平台,后面应h公司的要求,把腾飞厂瞄准部队靶机领域的ry系列无人机的开山之作,ry—1也给打包送了过去。

这还不算,腾飞厂还把压箱底儿的cy系列和xy系列的概念图和基本参数提供给h公司,除此之外,还对ty—2c以及ry—1两款无人机平台的控制提出了大致的框架和技术路线图。

由此才能让h公司短时间内打造出两款具有跨时代意义的新式无人机,不但一举拿下美军价值三亿美元的超级大单,还将粒子公司这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彻底打垮,除此之外,林德曼老爷子手上挤压的二手装备,借此机会悉数被以色列iaa公司出高价收购,以此换取h公司的庭外和解。

总而言之,经此一役,h公司彻底站稳了美国无人机一哥的位置。

成绩如此辉煌,作为幕后功臣的腾飞厂自然少不了好处,三亿美元的三分之一,h公司以采购合同的形式交给了腾飞厂。

要求腾飞厂在未来两年内向h公司提供48架ty—2c无人机和389架ry—1无人机。

除此之外,腾飞厂还接到价值100万美元的dro无人机平台的小单,总数100架。

不过相较于那一亿美元的大单,庄建业更看重的是一百万美元的小单,无他,只因为这个单子很有可能是以色列“哈比”无人机的军方订单。

之所以如此肯定,原因也很简单,庄建业面前的三个厚厚的技术文件里,就有一个是关于反辐射电子元器件的结构、作用以及相关制造和测试技术资料。

庄建业拿过来粗粗看了一下就知道这是最原始的“哈比”无人机的电子设备技术资料,所以来源不言自明,一准儿是以色列。

至于为什么会这么大方的给了腾飞厂,庄建业觉得估计又是h公司把以色列坑了一把,白得的东西送出去自然不心疼,再加上以色列的技术美国人也看不上,如此惠而不费的东西凭什么不送?

事实上,庄建业预料的还真没错,iaa为了能与h公司庭外和解,着实是下了血本儿,不但以15亿美元的高价,把林德曼手上那些破烂装备全部买下,还将以色列正在研制的“哈比”无人机技术资料对h公司全部公开。

美其名曰技术共享。

其实,h公司这么做并不是看上“哈比”有多先进,而是希望自己做“哈比”无人机平台的供应商,毕竟“攻击者”成为“哈比”后,h公司的要价可是翻了两倍,达到6万美元一架,如此高利润的生意自然要自己吞下。

所以就打着技术共享的招牌,与iaa公司合作,由h公司提供平台,iaa公司加装航电设备。

iaa公司哪怕万般不愿以,可自己陷入大坑里急于脱身,明知h公司是趁火打劫,也只能无奈的接受,把所有技术公开。

h公司明着很珍惜,转过头就丢给腾飞厂,一来感谢腾飞厂在他们危难之际施以援手,二来以此为代价,要求腾飞厂在未来几年内将dro无人机平台维持在一万美元的价格。

庄建业表面对h公司的过分要求很不满,但私下里却乐开了花,“哈比”无人机可是个好东西,其对雷达的精确打击效果非常好,腾飞厂已经掌握了平台,如果能把内部的电子设备也给吃透,将来不知道卡脖子的事儿还能不能有,如果抢先一步,吃了以色列的先机……恩……这个可以有!

至于价格维持在一万美元,倒不是不行,问题是小小的反辐射技术资料就想买通?腾飞厂似乎没这么廉价吧。

于是双方在dro无人机平台的价格上还在掰扯,希望h公司能继续弄点好东西过来。

就比如说反辐射技术资料旁边那厚厚一堆无人机远距离操控装置和探测装置设计、加工以及组装技术范本就挺好,如果h公司能把他们应用于ty—2c无人机平台上那款最新式的无人机操控和侦察设备一并拿过来,庄建业别说维持一万美元了,就是再降两千美元都干。

可惜h公司没那么傻,只把最初的发现—1上的操控和探测装置技术交给腾飞厂。

除了感谢腾飞厂危难之际的援手外,h公司索性把他们的发现—1无人机全权交给腾飞厂生产。

之所以如此,倒不是h公司有多好心,而是如庄建业早前预料的那样,由于无人机业务的持续扩大,种类的增多,h公司这个底子为皮包公司的企业产能严重不足,特别是美军的超级大单砸下来后,h公司根本无力负担三种无人机的生产,只能向外转移一种。

最先进的自然不能交给别人,于是发现—1便成为技术转移的绝佳目标。

对此庄建业没有任何异议,h公司的发现—1具备两百四十公里的飞行距离,但它的母型号,腾飞厂的ty—2却只有几十公里的有效距离。

两者平台没有任何区别,差就差在操控的航电设备上,人家h公司能够依托美国强大的电子设备制造产业和通信设备产业,轻松的做出超过两百公里的事实操作和侦察装置。

反观腾飞厂,使大劲也达不到人家h公司的一个小脚指头,没办法两者在电子设备领域的技术差距太大。

这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赶上的,需要时间去追赶,对此庄建业还是很有信心的,不说别的,h公司这次技术转让,就能弥补国内多个领域的空白。

更何况h公司觉得技术一般的东西不见得就很差,关键看跟谁比,美国人最先进自然比不了,可跟国外其他国家比优势还是很明显的,至于国内……好像还没有可比的。

总而言之还不错,所以h公司交给腾飞厂全权代工的发现—1无人机的出厂价也要相应的提一提,毕竟不止是做平台,而是开始做整套系统,10万美元的单价就太亏了,于是庄建业将四架发现—1无人机与一个地面站和一辆后勤保障车打包,组成一整套系统,供货价100万美元。

第两百八十五章 惊喜

h公司对此半点儿意见都没有,因为他们在腾飞厂的供货价上直接翻了三倍,每套“发现”无人机系统要价300万美元,就这还不包括人员培训和基本的系统备用件。

如果无人机要是损坏了需要维修,价格更是高得离谱,哪怕换个螺丝钉儿,没个十来万美元甭想下来,嫌贵?可以不买呀,h公司又没逼着谁非得买“发现”无人机系统。

可问题是,除了美军外,其他国家和地区除了发现无人机系统,根本没有高端无人机可选,没办法,能够进行全天候实时图像传输的,数遍全世界,就发现无人机系统这么一款可以在市面上买到,不买它买谁?

尤其是在h公司获得美军的无人机超级大单后,技术能力得到美军的完全认可,一些原本还观望的买家也就不再犹豫,连美军都下大单的公司,绝对错不了。

于是来自欧洲、美洲、中东的订单雪花片儿一般的堆进h公司的销售部,让h公司上下欣喜若狂的同时,也让他们异常苦恼,没办法,他们的产能太差,所以只能不断催着腾飞厂加紧生产。

于是乎腾飞厂这边很快就又拿到一亿美元的发现无人机系统订单。

ty—2无人机的产能,腾飞厂没啥问题,在消化那条以色列iaa公司的无人机生产线后,腾飞厂在无人机的产能方面已经达到年产五百架。

完全可以满足现有订单的需求。

问题是现在腾飞厂不单单要生产ty—2无人机平台,还需要利用h公司提供的各类电子设备和配件组装地面控制站和后勤保障车。

坑爹的是h公司把什么都安排好了,就是作为地面载体的车辆没给腾飞厂,腾飞厂又不是生产汽车的,国内又没有大型载重卡车充当改装平台。

无奈之下,腾飞厂只能把目光投向邻国日本,准备进口日本重型卡车进行改装,然后再出口国外。

只不过进口汽车这事儿自从雷州倒买倒卖风潮之后,国内的审批就变得很严格,如果要是其他厂子把报告打上去,批个三、四辆也就顶天了。

不过腾飞厂的报告上去,上级想都不想就给了腾飞厂每个月五十辆的指标,全年就是六百辆。

消息一出,其他有需求的单位立马找到上级,希望也多给点儿指标,话里话外就把腾飞厂拎出来做例子。

人家上级领导耐心的听完,然后嘿嘿一笑:“你要是每年能改装进口卡车然后出口给国家赚一亿美元外汇,你要多少指标,我就批多少指标。”

一句话噎得那些单位是欲仙欲死呀,想要指标,得先完成一亿美元的外汇小目标,各家单位可谓压力山大,自然就不去找上级领导。

不过领导不能去烦,但腾飞厂却可以,于是一时间来腾飞厂蹭指标的可谓数不胜数,弄得庄建业一天脑袋嗡嗡的。

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选定日本载重卡车改装地面控制站是对还是错。

提起了日本,庄建业不经意的又看向最后一摞,也是最厚的一摞技术文件,文本全部是英文,但来源却是日本的三菱集团。

内容很凌乱,涉及诸多技术,且不成体系,多数杂乱且无用,不过庄建业仔细翻了翻还是找出三个意外的惊喜。

第一个是一种冶金设备的原始技术方案,名称叫做先进材料烧结炉,里面的介绍可谓细无巨细,甚至还夹杂不少段子似的奇闻异事,搞得好好的一份技术文件跟个不正经的民间奇闻一样,总给人一种荒诞的感觉。

然而庄建业却是越看心里越惊,别看这东西日本人叫做先进材料烧结炉,可等它过两年完全实用化后就会有个更加科幻而又响亮的名字,放电等离子烧结炉,简称sps装置。

有人问了,这东西干什么用的?

那用处可大了,航空发动机涡轮盘因为要承受高温高压,一般的冶金工艺满足不了要求,于是便发明了一种叫做粉末冶金的新工艺,而想要将粉末状态下金属快速制备成型,就需要先进的烧结工艺才能完成。

而放电等离子烧结炉就是粉末冶金中最核心的烧结工艺中的关键设备。

其作用就好比游戏中的装备合成器,无论什么材料,什么质地,放进去总能给你溶出一些东西。

放电等离子烧结炉也是一样,由于等离子体温度4000~10999c,其气态分子和原子处在高度活化状态,而且等离子气体内离子化程度很高,因此可以让不同材料的紧密的融合在一起生成新的材料。

所以无论是在现有的航空发动机核心部件儿的冶金铸造方面,还是探索更加先进可靠的材料,放电等离子烧结炉都是不可或缺的核心装备。

如此庄建业想不惊喜都难,与之相比第二个就差一点儿了,资料也是絮絮叨叨一大堆,不过是说了一个假设,那就是以金属钛和金属铝为基干,组成了钛铝合金。

资料上没有明确的试验数据,但却给出几个大体的理论范围,并对这种材料做了可行性预研,认为钛铝合金有可能取代陷入航空发动机上普遍应用的镍基合金。

能不能取代?

别人给不出,但庄建业却半点儿犹豫都没有,自然是能的不能再能了。

钛铝合金材料不但重量轻,而且强度高,耐热性也比镍基合金强上数倍,可谓是航空发动机天然的核心材料。

只不过这种合金制备相当困难,传统的方法根本做不到钛与铝这两种活泼金属相互融合,然而有了前面的放电等离子烧结炉,利用粉末冶金技术,却可以完美的解决。

看完这两个东西,庄建业惊喜之余,还是叹了口气,一个核心设备,一个核心材料,个顶个都是烧钱的巨坑,可是为了腾飞厂的澎湃动力,似乎不烧也的少烧。

结果等庄建业发现第三个惊喜后,立马就改变了主意,没办法,事有轻重缓急,前两个再好那也是以后几年的事儿,而如今腾飞厂的燃气涡轮装置却急需眼前的这个技术,那便是当今航空发动机最前沿的涡轮叶片冷却技术——气膜冷却!

第两百八十六章 想啥来啥

提高航空发动机功率的方法很简单,就是提高推动涡轮转动的燃气温度,可这样一来,无论是燃烧室还是涡轮叶片都无法承受高温的灼烧,结果不是被烧毁,就是整个炸掉。

腾飞厂的喷气动力办公室做的燃气涡轮动力装置目前卡就卡在这里,尽管钱强和严天成等人按照汉密尔顿公司的t—62t燃气涡轮动力装置分毫不差的一点一点的仿制过来。

哪怕每个部件儿的尺寸都跟原版样品分毫不差,即便如此仿制品一旦上了试车台,最长的也熬不过40个小时

而人家原版t—62t燃气涡轮动力装置轻轻松松就能转三、四百个小时。

之所以差距如此巨大,无他,只因为两国冶金领域水平相差太大,没办法,美国再怎么说也是超级大国,世界第一工业国,正因为如此,美国在基础冶金领域可谓独步全球。

不说别的,就说最基本的航空铝合金,美国就能做到更轻,更皮实,国内却很难做到这一点,归根到底就是冶金这个基础工业领域不如人家。

至于航空发动机上的金属材料冶金工艺就更不如美国了,就拿腾飞厂仿制的t—62t燃气涡轮动力装置来说吧,汉密尔顿公司五十年代开始研制,六十年代完成定型,距今已经有二十多年的历史。

可人家在那时就已经用上了粉末金属冶金工艺,从而令发动机部件更加耐热,使用寿命也成倍提高。

反观国内,粉末金属冶金不是没有,但应用范围却并不广泛,只是在部分发动机改良或是新机试制上做些局部应用,倒不是不想大规模使用。

主要还是国内粉末金属工艺太粗糙,没法进行大规模的工业化生产,所以只能把有限的资源集中在几个国内急需的尖端项目上。

这导致不少航空发动机厂一直沿用五六十年代苏联提供的老工艺、老技术,永宏厂便是最典型的例子,厂里的设备几十年都没变,厂里的技术部门对新工艺不是没有研究,只可惜厂里的设备无法完成新工艺的要求,只能停留在纸面上。

腾飞厂也是一样,甚至在某些方面还不如永宏厂,毕竟人家永宏厂还有一套用于航空发动机生产的专用设备,腾飞厂的燃气涡轮装置至今还是各个车间蹭设备做加工。

至于材料,那些产量低的一流材料几个重点试制型号都不够用,自然给不了腾飞厂,所以也就只能用些现阶段国内主流的航空发动机合金材料。

如此两者之间在品质上的差距一下就拉开了,再加上腾飞厂在经验、加工等方面的不足,试车屡屡不过关也就不足为其了。

好在解决航空发动机部件耐热问题不仅仅只有材料这一条路,高品质的冷却技术也是一条十分有效的解决路径。

这就好比战争年代的我军,装备不足,就发挥战术优势一样,腾飞厂在基础的合金材料上比不上美国原装货,那就在其他方面下下功夫,只要能把问题给解决了,什么路径都无所谓。

可惜的是,无论是腾飞厂还是国内,这年头在气膜冷却技术上都处在研究摸索阶段,好一点儿的也就能做个航空发动机机匣的气膜冷却,发动机的环形燃烧室和加力燃烧室的气膜冷却到是可以勉强做出来,但质量不是很稳定。

至于最关键的涡轮叶片的气膜冷却技术,理论文章到是有一大堆,可就是没听说有谁真的做出来。

之所以如此,就不是材料上的事儿了,而是在加工制造环节满足不了如此先进的制造要求。

其实国内早在七十年代就已经开始气膜冷却技术的研究,相关的计算和工程方法早就形成了体系,之所以没有应用关键还是加工技术不过关。

别看只是在部件上打几个小孔,可这些小孔却十分有讲究,不但孔的边缘光洁度要求极高,孔在成型时不但不能在周围形成高温镀层,周围更不能有裂纹。

没办法,航空发动机本来就是个及其精密的东西,丝毫的误差都有可能让发动机报废,所以这些形成气模冷却的小孔看着不起眼儿,却干系重大,一个不慎,昂贵的航空发动机就可能没了。

问题是这三个要求要是单独拎出一个,基础不错的厂子还能应付,可要是三者叠加在一起,数遍全国也没有一家能完成了。

其实不止是国内,就是放眼世界,能把这三个条件同时做好的企业也不超过五个手指头,不然航空发动机的门槛怎么就那么高,光一个涡轮叶片上的小孔就能把一堆企业,乃至国家拒之门外。

庄建业想搞燃起涡轮动力装置,基础材料不行,转战攻关冷却技术,钱强等人理论这么扎实,自然清楚气膜冷却的重要性。

当然是全国的找有能力的单位看看能不能做出这样的孔,结果跑了不少地方,也试了很多设备,不是孔周边的高温镀膜太厚,就是光洁度不够,导致燃气涡轮动力装置经常涡轮叶片折断而停车。

腾飞厂也不是没想过想着从国外购买先进的气孔加工设备,问题是这类设备跟多叶轮喷丸成型机一样,你给再多的钱人家也不卖你,因为这东西真真是战略资源,受到管制的。

正因为如此,腾飞厂的燃起涡轮动力装置几乎陷入了停止,解决不了材料和制造上的这两座大山,整个项目就只能龟速的爬行。

就在庄建业为之一筹莫展之际,h公司从日本搜罗的这堆乱七八糟的资料里居然让庄建业找到了逆境破局的希望。

因为那个有关气膜冷却的大堆理论讲解之后,十分有专研精神的日本专家提出一种可行性很强的假设,那就是利用空心钛金属管电极,外表包裹绝缘层树脂,顶端是暴露出金属,工件与电极之间有8到12v的负电压。

当强酸电解液从钛金属电极管流入,正负电极一融合,便形成一个神奇的电离现象,瞬间便可在工件上形成细小的工艺孔。

由于采用的是电化学的反应原理,并不是热量集成式的强制打孔,因此工艺孔的光洁度控制的十分良好不说,还没有镀层和裂纹。

看到这里,庄建业可谓是笑开了花,这不就是涡轮叶片气膜冷却孔的核心设备电化学打孔设备,ecm装置嘛,真是想啥来啥。

第两百八十七章 积压

也难怪庄建业会如此高兴,不同于电子束、激光以及电火花等打孔技术,电化学打孔由于独特的加工模式,使得气膜冷却孔,特别是涡轮叶片上的气膜冷却孔的质量成倍的提高。

以此为基础,涡轮叶片的冷却技术从传统的单一冷却,向更技术更先进的复合式冷却迈进,再加上更加先进的耐热材料,航空发动机的功率才有了质的飞越。

先不说那些装备在三代半,甚至是第四代作战飞机(采用四代划分法)上的军用发动机,就是民航上的大涵道比涡扇发动机借着航空发动机在制造领域上的飞越,也向前买了一大步。

就拿波音787来说吧,以前要推动这个体量的飞机做跨洲际的长距离飞行,少说也要三台航空发动机,要想做到飞行性能更加平稳和安全,做成四台也不是不可能。

可由于航空发动机在技术上的飞越,使得燃气温度比以往提高了三分之一,令新型航空发动机的功率是以往老式航空发动机的两倍。

如此,波音787这样体量的大型宽体客机,只需要两台航空发动机就能达到以往四台发动机的效果。

不要小看发动机数量的减少,这里面有着很深的成本逻辑的,因为无论是老式还是新式,地面维护的原则是不会变的,所以航空发动机的多与少,直接影响的就是飞机的维护成本。

要知道飞机这东西可不是汽车,随便进个4s店花几个钱就搞定,想维护飞机,换个铆钉有可能就值一辆高档轿车,费用之高简直令人咋舌。

而航空公司购买客机的根本驱动力也是为了挣钱,自然是想法设法压低飞机的后期维护成本。

而波音787借着航空发动机技术跃升的红利,将传统的四台发动机,做成了两台,且飞行品质与航程不变的情况下,在发动机的维护成本上降低了一半,各大航空公司自然是趋之若鹜,想不成为爆款都难。(只是以787做个例子,至于质量问题,这里不做评论)

这年头人们总说要抓住机会,站在风口,把握住了连猪都能飞得起来,如果把这一理论放在航空发动机上的话,以电化学打孔机为代表的新一代航发制造设备的逐渐成熟并得以广泛应用便是最大的风口。

只要能把握得住,不说弯道超车吧,腾飞厂至少也能做出堪用的燃气涡轮动力装置,最不济的话,深耕航发零配件中的关键加工技术,为其他航发巨头做配套,那也能活得很滋润。

所以这事儿不但要搞,而且还得必须尽快马上搞。

至于腾飞厂这边拿人家日本技术去点亮自己的科技树,出来成果之后,日本人会不会过来找后账,庄建业半点儿担心都没有。

不说别的,就看日本三菱集团这些资料里絮絮叨叨的不正经态度,就知道h公司又是弄了一堆惠而不费的东西。

里面到处充斥着预想、蓝图甚至是幻想的东西,很明显是日本三菱公司广撒网多捞鱼的成果,反正谁也摸不准未来的技术路径在哪里,养了那么多技术人员也不能让他们吃白饭,就让他们按照自己的思路去做,能成日本三菱在技术上由更上一层楼,赚钱大大的。

成不了,也没啥,换个方向继续。

总而言之,日本三菱这么弄很像是潘家园里的古董贩子,到处撒钱,到处搜罗,只要有一个蒙中,那就赚翻了。

很明显,h公司搞的这一堆,就是日本三菱到处搜罗的大杂烩,就算经验在丰富的人看完脑袋也是晕头转向,根本压不准哪个是未来的关键技术。

想要确定,最好的方法就是跟日本三菱一样,找来一堆的技术专家,花大钱挨个去试。

问题是这么干,别说腾飞厂了,就是整个国家都耗不起。

好在庄建业是个活了两辈子的人,那双眼睛就跟摸惯了古董的大掌柜,一上眼就能看出你这东西是老物件儿还是现代高仿。

可既便如此,庄建业也就从四十多个技术中才挑出这么三个有用的,可见科技树这东西不是那么好攀的,稍一不慎就有可能跑到其他树杈上。

当然了,h公司也没安啥好心,给你这么多所谓航空发动机的“前沿”技术,巴不得你往里挨个跳,不说淹死吧,累也能累死了。

对此,庄建业觉得h公司挺好,如果有机会让h公司再多坑几次,庄建业绝对心甘情愿,半点儿犹豫都没有。

心情愉悦的把三个有用的资料整理出来,剩下的扔到一边,然后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这才拿起电话等接通后便笑着说:“郭所长,我是小庄,前几天您跟我说的事儿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

……

同一时间,位于飞行机械研究所不远处的零度厂内,厂长魏广平看着积压的电风扇,高压锅,电炒勺,洗衣机等产品,急的直抓头发。

作为当年部委抽调精干组建的机械设备仪器厂,零度厂可谓出道即巅峰,七十年代中建厂,随后承担电火花打孔设备生产制造工作,等历经数年努力,完成的电火花打孔设备经部委及国家验收,交付使用后,零度厂收获无数赞誉。

本以为借此机会,零度厂能成为各航空发动机制造厂精密加工设备的配套供应企业时。

随着“斯贝”发动机的停摆,涡扇6的举步维艰,涡喷14的面向国外,零度厂这个专门为航空发动机专业生产设备而生的配套厂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没活儿可干了。

这就让零度厂十分尴尬了,没办法厂长魏广平只能跑去部委,希望能给零度厂一些生产任务,部委也不想自己花大力气建的厂子就这么放着浪费,多少也挤出点儿生产任务,让零度厂维持生产。

可问题是部委使大力气也给不了太多生产任务,毕竟占绝对大头儿的部队一直在勒紧裤腰带,部委的日子也不好过。

于是零度厂不可避免的陷入了困境,连带着整个厂跌入谷底,尤其是那些当年被抽调过来的技术队伍,更是人心惶惶。

一时间,造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拿手术刀的不如拿杀猪刀的顺口溜在零度厂里甚嚣尘上。

一些有门路的技术人员纷纷调离零度厂,而另一些大胆的干脆辞去公职跑到沿海地区放手一搏。

不过更多的则是留在零度厂内默默的煎熬。

魏广平不是没想过办法脱困,转产搞民品,部委下属的其他厂都行,他们零度厂技术设备都不差,没道理不成,结果无情现实结结实实给魏广平上了一课,他们零度厂还真不行。

基本上是做啥亏啥,最后就成这模样,积压了一大堆的东西,卖都卖不出去!

第两百八十八章 统购统销

没办法,魏广平技术上没得说,抓生产也是一把好手,偏偏就是在市场上不太灵光,从一份杂志上看到高压锅不错,就拍着脑袋开干,结果做出来的东西质量是没得说,却成本没控制好,贵得要死。

以至于当地民众宁肯买外地的牌子,也不买当地力荐的零度厂的高压锅。

失败之后的魏广平并不气馁,初入商场谁还没有个马失前蹄的时候,压力锅不行,就干电风扇,离他们不远的腾飞厂不就干电风扇起家的,他们一个小分厂都行,零度厂这个部委直属厂怎么就不成?

说干就干,还别说零度厂的电风扇还真不错,价格也不贵,若是早几年出来,说不定还能成为腾飞厂有力的竞争者。

只不过问题的关键是,零度厂的电风扇出来的有点儿晚,这也就罢了,偏偏又赶上517厂和沿海乡镇企业残酷的价格战,再加上无叶风扇的泛滥,零度厂的电风扇还没等上市,就成了亏本的过时产品,只能留在仓库里吃灰。

没办法继续转产吧,生产洗衣机,结果还是一样,国内家电行业的价格战已经从电风扇开始蔓延,洗衣机这种技术水平不高的家电产品首当其冲。

于是只能再次停产,而零度厂在这一次又一次的转行中,把老底子也快耗光了。

魏广平愁呀,眼前的东西要是在弄不出去,下个月的工资就要没找落了。

“厂长……厂长……”

就在魏广平盯着仓库里满满登登的积压产品愣愣出神时,身旁忽然响起厂财会科,老梁的声音,魏广平这才回过神来,尴尬的揉了揉脸:“老梁啊……额……找我有什么事儿?”

“这个月咱们账上还不到一万块,眼瞅着就要到月底结算工资,您看……”老梁的一张脸都快抽成包子了,全厂一千来号人,就一万块钱,哪怕砸成两瓣儿也不够分的。

“我记得月初账上还有十二万,怎么这么快就剩一万块了?”

魏广平闻言,什么积压产品都忘了,还想着能不能撑过下个月,哪成想这个月能不能过去都是两说,所以魏广平真跟踩了尾巴的猫差不多,声音都变调了。

老梁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家的厂长,说实话魏广平什么都好,就是在经济领域这脑瓜子跟个浆糊似的。

这样的人在部委领导一切的时候,绝对是一把好手,因为他只要管着厂里的生产就行,至于产品能不能销出去,厂里职工的福利待遇根本不用他操心,上级早就把所有事情给包圆了。

可是现在,随着改革的深入,以前的国营企业也被迫面对市场竞争,魏广平的那一套就玩儿不转了,不说别的,自家厂里账目还有多少钱这位都没个数,又怎么管得好厂子。

心里叹着气,老梁还是从包里拿出账本儿,翻开一条一条的给魏广平看,魏广平这才知道,这些天赊欠的材料费,电费,水费……一笔笔的流水一样的结了出去,单个拎出来不多,可加在一起却几乎掏空整个零度厂。

“啪~~”的一声魏广平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儿,想着自己被人在酒桌上灌的五迷三道的就信口开河的答应人家的请求,魏广平是要多后悔有多后悔,可偏偏自己想改还改不掉。

没办法魏广平虽然是厂长,但骨子里却是个老派知识分子的性子,经不起求不说,还特别古板,答应的事儿必须办到,否则连睡觉都不踏实。

而其他单位的人就是欺负他这一点,每每都能满载而归,这要是换了庄建业、黄峰的话,还欠十几万的尾款,就是欠上几千万又如何?有能耐你咬我呀。

总而言之,魏广平脸皮太薄,根本适应不了残酷的市场竞争和复杂的人际关系。

“实在不行,就用仓库里的产品先顶一顶,我明天去趟京城,再跟部委要点儿生产任务,先撑过这个月再说。”魏广平捶了两下脑袋也没捶出个结果,只能先拿积压的产品顶工资。

结果他这话刚出口,老梁便一脸纠结的说道:“我的厂长,已经顶了三个月了,要是再顶,工人们就真揭不开锅了,您忘了上个月被十几号工人代表堵在办公室里的事儿了?这个月还这么干,就真要出事儿的。”

魏广平闻言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愣是没说出来,厂里的资金一直亏空,工资无法足额发放,就只能用积压货品去顶。

一个月,两个月还好,第三个月工人们终于不干了,每个工人背后都有一大家子要养,积压的产品拿回去卖又卖不上价,又不能当饭吃,如果再有个急事儿用钱,真的能把人逼疯。

所以上个月忍无可忍的工人们终于是爆发了,直接把魏广平堵在办公室里五、六个小时,直到魏广平承诺这个月足额发放现金,工人们这才退去,结果……

魏广平头更疼了。

就在魏广平在仓库里急得团团乱转,却一筹莫展之际,厂办公室主任谢东急匆匆跑过来:“厂长,快,郭所长打电话过来找你。”

正头脑发胀的魏广平闻言愣了一下:“郭所长?哪个郭所长?”

“还能是哪个?飞行机械研究所的郭晓波,郭所长!”解东连忙说。

……

“事情就是这样,魏厂长,你觉得行不行?如果可以,你厂里积压的产品我们腾飞厂要了,就按照你们之前的出厂价,要是不同意,也没关系,咱们生意不成,情意在。”

一天之后,腾飞厂的厂长办公室里,魏广平手里捧着茶杯,一脸呆滞的靠在沙发上,没办法,幸福来得实在是有点儿快,快到自己还没准备好,就直接扑到怀里。

腾飞厂居然想跟他们零度厂合作,要他们研发一款名叫电化学打孔的新设备,虽然比他们当年的电火花打孔设备要先进不少,但却没有超出他们零度厂技术范畴。

至于腾飞厂开出的条件更是优厚,不但承担该设备的部分研发费用,而且对零度厂生产的产品无论好坏一律统购统销。

这对魏广平来说简直就是梦想成真,如果腾飞厂统购统销,那就跟以前的模式一样,他魏广平轻轻松松抓生产,其他的一概不管,问题是腾飞厂真的这么好心?

难得精明一把的魏广平在愣了片刻后,终于意识到这里面不简单,于是说了一句到位的话:“额……庄厂长,你们要的这个设备,前期的投入应该很大,我怕我们厂负担不起呀!”

第两百八十九章 内刊

魏广平这话还真没说错,生产设备,尤其是航空发动机专用的生产设备,因为其技术水平高,研制难度大等原因,是个实打实的烧钱活计。

零度厂之前做的电火花打孔设备也是一种气膜冷却孔的专用生产设备,不过由于原理限制,无法对涡轮叶片进行气膜冷却孔加工,只能进行机匣外壳的冷却孔加工,这也是为什么零度厂造出成品后就没有下文的重要原因。

然而就是这么个充满瑕疵的产品,在当年的研发投入也是个天文数字,别说在那个时候,就是放到现在如果没有部委和国家的支持,这类项目也不是一般厂子能承受得起的。

魏广平明白这个道理,庄建业哪里不晓得,若非如此,他就学日本三菱花钱自己干了,问题是如今的腾飞厂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小型燃气涡轮动力就不说了,手上现在还有碳纤维复合材料的项目在推进,那也是拿钱当柴火烧的东西。

电化学打孔设备好是好,可以腾飞厂如今的体量真的承担不起三个烧钱的项目同时运作,只能把眼光转到厂外,希望找到一个能为自己分担繁重研发经费且具有不俗技术实力的合作伙伴。

魏广平的零度厂便是庄建业分担研发经费,构建产业大格局中的关键一步。

“就是魏厂长不提,我也要说下资金的问题,想搞新式气膜冷却孔的专用加工设备,就算把咱们两个厂合在一起也不够,所以呀,咱们还得靠部委,靠国家!”庄建业笑着给魏广平的茶杯里续上茶水。

魏广平点头谢了一下,旋即皱眉:“靠部委,靠国家没错,问题是上级没有这方面的规划,想立项都难……”

说着魏广平抚了抚黑框眼镜,叹了口气:“我也不瞒你,庄厂长,我们厂建立之初就是搞项目研发的,自从电火花打孔设备之后,厂里的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我每年都往部委跑十几趟,就是想让上级重新给我一些研发项目,问题是部委也有困难,所以……”

话说到最后,魏广平是眼泪在眼圈儿,终于是说不下去了,想想这几年来往京城的火车票都能装满两个鞋盒子,魏广平就有点儿悲从中来。

他怎么说也是个大学生,尽管含金量没有庄建业这批高,只是个特殊年代保送的工农兵大学生,而且魏广平不同于其他混日子的工农兵大学生,他去到大学里是真的天天看书、学习的,是肚子里有墨水的那种。

若非如此,电火花打孔设备技术水平也不低,零度厂怎么可能在短短的两年内就做出成品,其中魏广平这个懂行的技术型厂长发挥了巨大作用。

结果就是这么一个有技术,懂生产的技术型干部,居然在时代的变革中落伍了,魏广平那种无力回天的挫败感简直如滔滔江水,泛滥到不行。

见状,庄建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快四十岁的人了,居然说眼泪要掉下来,就要掉下来,在男儿有泪不轻弹,打掉牙往肚子里吞的年头里,这个魏广平绝对是个异数。

要知道从庄建业被分配到永宏厂开始,就没见过一个老爷们儿说两句就能哭出来的,想当年宁晓东头上的草绿油油的都能放羊了,被折腾得人生一片灰败,也没见那货掉半滴眼泪,眼前这位到好,多大点事儿,居然就要哭。

“额……魏厂长,如果你信得过我,把这事儿交给我,你看行不行?”

眼看魏厂长的眼泪就要掉下来,庄建业一看是不劝不行了,赶紧交个底儿,说真的,庄建业最见不得人哭,特别是男人,真的会浑身起鸡皮疙瘩的。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庄厂长您不知道,这几年我们零度厂真的是太难了,如果不是你这次伸出援手,我们厂这个月的工资都还没找落呢。”魏广平说着拿出手绢,摘下眼镜擦了擦湿润的眼睛。

庄建业鸡皮疙瘩顿时掉了一地:“行,兄弟厂有困难,我们帮一把也是应该的,这样,这两天就让你们那面的财会过来一下,先把厂里的工资解决喽,然后组织研制队伍,做些理论研究,至于后面的事儿交给我就好。”

“我代表零度厂全体一千零四十五名员工谢谢腾飞厂,谢谢庄厂长。”说着魏广平站起身来冲着庄建业鞠了一躬,庄建业连忙伸手扶住。

之后两人又说了两句,魏广平这才起身告辞。

等魏广平走后,早先去腾飞厂车间参观电液伺服装置生产情况的郭晓波十分恰到好处的回来,刚进办公室便问:“怎么样?小魏应该没拒绝吧!”

“拒绝到是没拒绝,不过在研制项目上对我有点儿没信心。”庄建业说着,换了一套茶杯,给郭晓波倒了一杯新泡的茶递了过去,郭晓波接到手里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这才笑着摇摇头:“就连我都不相信,就别说小魏那个对你不了解的人了,虽说他那个人在经营上糊涂的要命,却不是傻子,跟部委和国家要研发经费,你以为你庄建业是谁?”

郭晓波跟庄建业是老熟人了,又是名义上的上下级,所以比魏广平要随意的多,对此庄建业只是笑笑,没接郭晓波的话,而是反问:“您老要是有啥项目想跟部委申请经费的尽快跟我说,说不定我能帮你多要两个项目。”

这话说得,就跟部委主管项目立项的主要领导似的,郭晓波权当是开玩笑,也没在意,摇了摇头:“你还是管好自己这一摊子吧,电液伺服机构的进度有点儿慢,你要抓紧,恩……所里那边我还一堆事儿,就不跟你瞎扯了,零度厂哪里你能帮还是尽量帮帮,小魏他们真的不容易,行了,别送了,过两天去所里开会再说。”

郭晓波说着就把杯里的茶水一口喝完,抹了一下嘴,就领着包扬长而去。

“嘿~~居然没一个人信我!”等郭晓波走后,庄建业把手里的茶壶放在茶几上,郁闷的言语一声。

……

与此同时,在京城某主流媒体的编辑部内,主编拿着一份题为《论国企改革中的技术创新与转化》的文章,用红笔在几个地方改了改,随后又删了两段有些敏感的句子,随后从一旁的文稿里拿出另外两篇讨论国企改革的文章,皱眉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把刚才改的稿子放到身前的一摞稿件中,随后拿起电话:“让内刊室的人来一下,这期的稿子出来了!”

第两百九十章 “七五”计划

内刊的事情魏广平不知道,也没资格知道,不过就算知道了,以他堪比经济白痴的政治智商,估计也看不明白里面的门道。

所以回到零度厂的魏广平只是享受积压商品总算清出去的快了,工资可以发现金了,厂里的产品有了销路,工人队伍安了心,他这个书呆子厂长在厂里的威信也总算提高了那么一截。

如此种种在魏广平看来经很知足了,要是再把腾飞厂的合作项目支起来,就这么不温不火的过下,似乎也不错。

于是魏广平在工资发放的第二天,就召集厂里剩下的技术骨干开了一个会,很快一个名叫ecm装置办公室的奇怪机构便在零度厂内悄然成立了。

不过这个办公室具体做什么的别说下面的工人了,就是办公室里的成员都不太清楚,只知道是准备研究一种先进的气膜冷却孔的加工设备。

至于规格如何,什么时候上马,需要的前期准备却没人知道,当然了,具体如何去做连魏广平这个厂长都不太清楚。

于是,没过多久便有小道消息传出,说厂长找腾飞厂帮着统购统销自家的产品,可这年头各个企业都是自扫门前雪,贸贸然的帮一个厂子很容易摊上麻烦。

腾飞厂今天帮着零度厂渡过难关,其他困难厂一看,你腾飞厂有钱,牛,都是部委下属的厂子,我也有困难,也来帮帮我吧。

啥?不帮?那你凭啥帮零度厂?信不信我去部委告你!

如此一来,腾飞厂不被蚁多咬死象,也会惹上一身骚,没办法这事儿在国内还真有几个事例,报纸上都登了,最后无不是被搞得生不如死。

所以呢,人家精明的腾飞厂干脆不直接帮助,而是提出合作,胡乱弄个气膜冷却孔的加工设备当借口,如此再出手承揽统购统销的事情,谁还能说半句不是?

如此逻辑严谨的分析一出,零度厂上下无不深以为然,就连身为厂长的魏广平听罢心里也是赞同不已。

很简单,气膜冷却孔加工设备所需的资源是海量的,哪怕是腾飞厂也承担不起,结果庄建业非要他搞个理论研究机构,又有什么用?

更何况,联系腾飞厂的中间人可是郭晓波,而这位飞控领域的老专家领导的飞行机械研究所在名义还是腾飞厂技术指导单位。

再想想数日前见庄建业时,对自己那种热情中带着几许无奈的态度……

如此几方叠加在一起,一个受到上级领导嘱托,不得不做,又怕惹麻烦的拧巴决定便呼之欲出。

先入为主的魏广平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于是非但没让新成立的ecm装置办公室当成摆设,反而还一再加强,甚至每周自己还要参加该办公室几次技术论证会。

没办法,人家腾飞厂花钱统购统销,担着那么大的压力,零度厂就这么眼巴巴的瞅着心里怎么也过不去,更何况魏广平又是个滴水之恩就涌泉相报的传统知识分子,轰轰烈烈的大事他办不成,但加强厂里新设机构的职能还是没问题的。

而那些被纳入ecm装置办公室的技术骨干们大体的想法跟魏广平差不多,既然生计托付给了腾飞厂,就不能给人添麻烦,ecm装置办公室越是像那么回事儿,腾飞厂的统购统销也就越没有后顾之忧,他们的肚子也就越能吃饱。

非常朴实的现实价值观,却不知不觉中让零度厂在电化学打孔设备方面走在了国内前列,等腾飞厂将翻译后的日本三菱公司的ecm装置的技术文本送过来之后,大受启发的零度厂的技术人员们更是在这方面一日千里。

就这样时间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年底,经过几个月与腾飞厂的合作,零度厂的销售额直线上升,利润更是达到近几年的新高,高兴之余魏广平也十分大方的在年底给每个工人加了一百块钱的福利,更是让零度厂陷入前所未有的欢乐。

等把一线工人那边安排好,魏广平这才回到办公楼,刚一进门就直奔二楼的ecm装置办公室,刚推开门,与几个资历较老的技术员打了几声招呼,就准备讲两句话,总结下即将结束的一年中,ecm装置办公室取得的成绩。

可还没等开口,厂办主任解东风风火火的撞开门,魏广平见状眉头就是一皱,他脾气是好,但不等于没火气,刚准备呵斥两句,就见解东拉住自己的胳膊就往外拖,魏广平正准备阻止,就听解东急急的开口:“快,厂长,部委主要领导打电话过来找你,急事儿!”

一听是部委主要领导的电话,魏广平再有脾气这是也没了,跟身边的其他厂领导打了声招呼,就跟解东走了出去。

……

“小魏呀,听说你们在搞一个叫做电化学打孔设备,不但能把现有气膜冷却孔的质量提高数倍,还能对涡轮叶片这种精密部件进行气膜冷却孔加工。”

拿起电话,简单的寒暄一番,部委领导便在电话里直截了当的问起ecm装置的事,魏广平有些惊讶,虽然厂里成立ecm装置办公室,并依照惯例向上申报的ecm装置项目立项。

可这么长时间都过去了,部委连点儿动静都没有,魏广平以为部委跟以前一样,没把他们这点的事儿放在心上,所以魏广平他们也就很自觉的该怎么干就怎么干。

哪成想到了年底部委的主要领导居然问起了这件事,魏广平想不吃惊都不行,不过这事儿也没啥可瞒的便点点头:“是的,领导,我们的确在这方面做了些研究。”

结果他这话说完,部委主要领导接下来的话才让他知道什么叫震惊:“恩~~不错,厂子困难还不气馁,依然想着如何研究新技术、新产品,填补国内空白,这样的精神部委不能不帮上一把,所以我们几个党委委员刚才开了个碰头会,准备将你们厂里的ecm装置项目纳入部委‘七五’计划编制名单中报上去,争取拿一个‘七五’计划重点制造装备项目……”

部委主要领导还在电话里说着什么,可魏广平的却什么都听不见了,因为当他听到“七五”计划编制名单这几个字后,脑袋就轰的一下,变得一片空白。

第两百九十一章 这能量得有多大?

也难怪魏广平会如此,五年计划可是伴随着几代中国人成长的国家发展纲要。

如果一个项目能够被纳入国家的五年计划里,那就说明这个项目被国家认可,受到到国家优先资助和扶持,特别是一些重点项目,优先级更是靠前。

到时候什么经费,什么政策全都紧着你来,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按时保质保量的完成你的任务。

想当年零度厂承接电火花打孔装置的时候,也就拿了个部委级别的五年计划申报指标,却得到上级不遗余力的支持,如今他们的ecm装置居然拿到了国家级的“七五”计划重点制造装备项目,那支持力度不得吓死个人?

是的,魏广平脑子里直接把部委主要领导所说的不确定词语全都省略,哪怕他政治头脑再差,干了这么多年的厂领导的魏广平也知道,既然部委主要领导亲自打电话过来,那么零度厂的ecm装置八成是能进国家“七五”计划重点制造装备项目。

不然一天忙得要死的部委主要领导凭什么抽时间给你一个差点儿都揭不开锅的中型厂打电话?

所以,魏广平兴奋、激动、大脑嗡嗡的彻底宕机。

“小魏……小魏……广平同志?魏广平同志?”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的听筒内传来部位主要领导的呼喊,魏广平这才一个激灵,赶紧回话,可是激动的心情还没平复,说的是磕磕巴巴。

电话另一头的部委主要领导也没在意,笑着打断魏广平:“你没事儿就好,保持好心态,眼看着就要到年底了,你们的ecm装置申报材料和基础理论文本要抓紧准备好,现在还是‘七五’计划的论证阶段,所以要尽快做好专家小组的调研工作,恩~~就这么多了,记得帮我给奋战在ecm装置研究一线的同志们带声好,好了,就这样,再见!”

“再……见……”

等魏广平彻底反应过来,电话的听筒内便传来一阵阵盲音,可魏广平还是下意识的说了声再见。

忽然间他的脑海里闪过前段时间在腾飞厂时,庄建业那句自信满满的“剩下的交给我”时的场景,连忙放下电话,快速拨了一个号码,等接通后立即问:“郭所长,这是不是庄厂长帮着弄的?”

“啊?你都知道了!”

只一句话就让魏广平心里猛的一跳,难怪那天庄建业敢说让部委和国家给项目出钱,还大包大揽的把这事儿给揽下来。

当时魏广平还觉得庄建业是在说大话,根本就没往心里去,之后一段时间半点儿动静都没有,魏广平就认为当时庄建业不过是跟自己胡侃,毕竟是个效益极好的大厂领导,总不能跟自己低三下四的说我帮你却不想惹上别的麻烦吧,多丢面子。

拍着胸脯说帮你从部委拉资金,听着就霸气。

至于时候成与不成,哪有当时的面子重要!

所以魏广平自始至终都把庄建业的话当成了潜台词,只以为是让腾飞厂有个名正言顺的帮忙借口。

结果等听完部委主要领导的电话后,在一想当初庄建业说的话,魏广平后脊背的汗毛都竖起来,能左右国家的决策,这能量得有多大。

可转眼又不敢肯定,于是立即给他在大学时的老师郭晓波打了个电话,顿时任何疑虑全都没了。

难怪人家能从一个小小的分厂做到如今的规模,难怪人家能跟部委直属大厂硬刚而不落下风,难怪人家能处处踩在政策的关键点上大把赚钱。

人家上面有能人!

就在魏广平吃惊的得出这个结论的同时,听筒内传来郭晓波略带沮丧的话音:“之前我也没想到那臭小子会这么搞,早知道这样,所里的两个项目就交给他一起弄了,哎……行了,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别乱说,不然对谁都不好,我这边还忙,挂了。”

话音即落,电话就被挂断,魏广平呆了半天,这才意识到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心里也渐渐恢复平静,还说出去,这么粗的大腿,只要能抱住,连老婆都不告诉,哈哈~~这下零度厂发达了。

“老解,让ecm装置办公室的人去会议室……不,去礼堂,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放下电话的魏广平可谓意气风发,言语透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先不说魏广平的激动,也不说郭晓波的沮丧,咱们把视线拉回到腾飞厂旁边新建的居住小区里,前不久刚从平房里搬到新家的庄建业蒙着被子躺在床上,郁闷的差点儿想哭。

之所以如此,原因很简单,腾飞厂申报的两项“七五”计划项目被上级毫不留情的打回来,别说入选国家级的“七五”计划名单了,就连部委的也没轮上,最后只有当地的浣城市将这个两个项目当做为数不多的工业发展规划,纳入市级“七五”计划发展名单。

每年可以从市财政获得五万元的专项扶持款。

问题是这点钱也就能承担燃气涡轮动力装置两个小时的油钱,或是碳纤维复合材料两根编制线的钱,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好在魏广平不知道这些事儿,否则他的三观绝对会崩塌,庄建业不是能量超大的高人嘛,零度厂的项目都能纳入国家级的“七五”发展规划名单,怎么自己的项目却进不去?

庄建业郁闷就郁闷在这儿,通过柏大记者做了一遍有关国企技术创新和转化的文章,经由内刊立即得到上级的重视。

要知道国内改革中,最难也是最持久的就是国企改革,特别是八十年代中期关于国企改革的论点和实践可谓层出不穷,可每每都是以失败告终,国内从上到下都在寻找一个能够一劳永逸的解决国企改革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柏大记者的《论国企改革中的技术创新与转化》出现了,文章里没有激进贴靠政治,也没有过分的述说市场,而是强调内在的技术创新问题。

核心观点就一句话,如果能把一件产品做到在技术上别人想追都追不上,效益、利润自然而然的就追着你过来。

为了印证这个观点,柏大记者举了最近风靡国内的无叶风扇,这就是个很好的技术创新成功转化为市场效益的例子,不管国内各个厂家如何打生打死,在国外,中国造的无叶风扇风靡世界却是不争的事实。

以小见大,如果各个国营企业依靠自身在资金、技术以及人才上的优势,投入技术创新,进而复制无叶风扇的成功例子是不是一条可行的改革之路呢?

文章的结论是可以试一试,尤其是在如今改革也是摸着石头过河的大背景下,任何有可能促成改革方式方法都不妨用一用。

与此同时文章还呼吁国家对这样的企业基于扶持和政策上的优惠,并不失时机的以某厂在困难瞄准国内空白,积极研发气膜冷却加工设备作为例子,论述国家在企业创新过程中的重要作用。

这么一弄,零度厂成了试点,而腾飞厂……还是那个腾飞厂!

第两百九十二章 隐身材料

不过只是因为零度厂被柏大记者在文章里隐约点了名,就忽视腾飞厂手上的先进项目,还真不至于,无论是地方还是部委巴不得手上有更多能入得了上级法眼的同类型企业,这说明他们改革有方,执政得力,类似的企业并不是个例,而是普片现象,这样政绩才更扎实。

所以腾飞厂的两个项目中燃气涡轮动力装置有航天系统的导弹配套小型涡喷发动机竞争,估计是真的没戏外;碳纤维复合材料由于国内相关产业的凋敝,还是很有希望的。

哪成想,就在腾飞厂“七五”计划论证的关键环节,厂里却出了篓子,更准确的说是两个新生儿,彻底葬送了腾飞厂这次申请“七五”计划的雄雄野心。

至于为什么,无非是四个字——计划生育。

数十年后随着二胎的开放,这四个字逐渐成为历史,可在八十年代中期,这四个字的威力那是相当强悍的。

只要违反,无论你能力有多强,背景有多大,统统一票否决!

腾飞厂很不幸,好死不死的就踩在这个红线上,于是啥计划,啥先进,啥效益,全部否决,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偏偏踩红线的这两人庄建业想不护着都不行,因为一个是他在永宏厂时的好哥们儿,如今腾飞厂厂党委委员,副厂长,航空机械专家彭川,彭大牛人。

另一个则是去年刚从西航材料研究所挖来的,如今担任腾飞厂特种材料研究所主任的宋亚男,宋研究员。

先不说彭川了,这位跌跌撞撞的,就没让人省心过,在永宏厂经常被人当成背锅侠,憋屈的要命,来了腾飞厂总算是咸鱼翻身,过了几年安生日子。

于是就跟庄建业和林光华一样,分了房子结了婚。

不过这位当年永宏厂与宁晓东比肩的渣男代表,在城里选来挑去,结果还是没有逃脱老家村里的那位村支书千金的魔爪。

对此彭川却没有当初在永宏厂时那么势利,解释的也很周全:“城里的姑娘花花肠子太多,没有老家的婆娘老实本分。”

似乎经历诸多算计的彭川真的过于本分,以至于在老婆第一胎生了个女儿之后,始终是闷闷不乐,最终在某日深夜,两口子夜里一合计,趁年轻拼一把吧,于是在半个月前,彭家的大胖小子如愿诞生。

如果说彭川因为想要个儿子情有可原,那宋亚男已经有了一儿一女,还要生第三胎就让人费解了,这位西航大学材料学高材生的解释非常富有哲学气息:“这是个意外,但我和我的丈夫不想让这个意外就这么离我们而去,如果这是个错误,那就让这个错误折磨我们一辈子吧。”

当时进行单独谈话的庄建业看着一身白大褂,小腹微隆,素面朝天颇有花木兰遗风的宋亚男,是格外的无语,还错误,瞧你那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哪有半点认错的觉悟?

显然这位宋亚男是认命了。

说起这个宋亚男也算是苦命的人,六十年代大学刚毕业就赶上特殊时期,虽然留在了大学工作,可两天一小斗三天一大斗把她折磨的快发疯,为了能安心的搞科研,做研究,宋亚男没办法只能妥协,搞政治站队。

结果还没安生几天,特殊时代结束,改革开放揭开新时代的帷幕,在特殊时期末期搞政治站队的宋亚男历时就傻眼了,自己tm的又上错船了。

没办法,只能从原来的岗位上退下来,被扔到材料研究所做个碌碌无为的研究员。

这要是放在数十年后,别说西航这种一流大学了,就是二流大学里的材料研究所那都是让人挤破头的好地方,因为都知道材料上的突破就代表有一座金矿被发掘。

然而这个时候,由于国家科研经费的短缺,学校方面更是无力承担,社会上的企业更多的把眼光放在捞一笔就走的快钱上,还没意识到长线投资的重要性。

所以材料研究所真的是实打实的清水衙门,别说每年的福利,能按时发工资,保证吃饱饭就烧高香了,至于研究,想都别想。

正因为如此,这个时候国内的科研人员都想法设法的脱离体制,觉得自己有两把刷子的就跑到国外,胆子大一点儿的就去沿海劈波斩浪,就算能力一般点儿的也都努力往待遇更好的科研院所或者学校调职。

宋亚男也走了,不过她既没有去国外,也没有跑到改革一线的沿海地区,而是经由钱强介绍,被庄建业给挖到了腾飞厂。

旋即成为腾飞厂特种材料研究所的主任,承担起碳纤维复合材料的研制工作。

还真别说,宋亚男这么多年的学习和积累是真没白做,腾飞厂的特种材料研究所成立没多久,她就带着庄建业从永宏厂借调过来的十几个材料所的技术员,完成了日本t300碳纤维复合材料的新式成型工艺,从而令腾飞厂的碳纤维复合材料板材加工成本降低13%。

之后经过将近一年的努力,成功仿制出与日本t300碳纤维复合材料同级别的fh1000碳纤维复合材料。

随着h公司对ty—2c无人机在结构强度和减重方面提出的新要求,所提供的碳纤维复合材料从t300升级为t500系列,宋亚男随即有肩负起对t500的仿制工作中。

如果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关键是宋亚男在进行t500仿制过程中,突然发现一个奇特现象,那就是在碳纤维织物中加入一定量的金属,然后再将这些金属织物以一种特殊的排列方式加入碳纤维织物中,不但强化了碳纤维织物的韧性,还会对无线电波起到一定的镜反射效果。

当这个发现以每周技术简报的形式送到庄建业这里时,庄建业都惊呆了,镜反射,又叫镜面反射,是一种典型的反射原理,说白了就是在漆黑的夜里用手电筒照射镜面,除了垂直的情况下,其他方向都很难发现镜面的存在。

这一原理应用到作战飞机上,那就是隐身战机最基本的隐身原理之一。

而隐身战机之所以能隐身,除了先进的气动外形意外,最关键的就是隐身材料,实在是没想到宋亚男误打误撞的居然搞出了隐身材料,这可不得了。

第两百九十三章 停止合作

要知道日后的第四代战斗机之所以能吊打第三代战斗机,最突出的一项性能就是隐身,这就好比两个武林高手,第三代战斗机腿脚功夫都没得说,可面对有内功的第四代战斗机,连人家的衣角都碰不到,就被人震成内伤的道理一样。

而第四代战斗机隐身的关键还是在材料,既要做到对雷达的折射,又能吸收一部分雷达波使之衰减,两者一叠加,探测的雷达波就算不被完全抵消掉,能效也会锐减大半。

这对战斗机来说已经足够了,因为无论是敌方战机或是防空系统,探测雷达效能减半,就等于说原本能打一百公里的拳头,现在只能打五十公里。

如此己方的战机只要距离对方六十公里发起攻击,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敲掉对方。

要是在配合先进的隐身气动布局,隐身效能更是会成倍提高,当然这个前提还是隐身材料上的突破。

传统的金属材料因为其特有的兴致,除了少数几种有放射性的材料外,大部分都无法对探测雷达波有明显的镜面反射或吸收的功效,只能配合昂贵的吸波涂料,结合棱角分明的散射气动布局来完成所谓的“隐身”功效。

比如说美国的f—117,便是这种隐身功能的代表。

效果没得说,性能也还算凑合,不过这种飞机造价贵不说,维护成本也高的离谱,尤其是机体表面的隐身涂层,那叫一个金贵,是热不得,冷不得,水气多了还不得,简直就是后勤维护的噩梦。

想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只能在材料上下功夫,而已经在航空制造领域逐渐得到广泛应用的碳纤维复合材料便是一个不错的载体。

因为它的本质是用线编造的织物,于是便可以在其中添加其他性质的东西,就比如说宋亚男无意中发现的参加金属丝线在材料内部形成微观的折射效应,从而达到整体镜面反射的特性。

以此类推,如果添加某些带有吸收电磁波属性的材料会不会把照射过来的雷达波屏蔽一部分呢?

如果吸收与镜面折射同时应用,那这个材料在雷达隐身方面又会达到什么程度呢?

要是再往深处挖一挖,把这种新型碳纤维复合材料强度、韧性以及结构都做到一种均衡,那么有没有可能减少昂贵的吸波涂层的使用,从而令隐身战机的可维护性提高呢?

当时,拿着技术简报的庄建业可谓是浮想联翩,没办法,如果能把这根科技速树点亮,别说赶超世界先进航空级碳纤维复合材料了,实现弯道超车都是轻而易举的。

这事儿不但要干,而且还得大干,“七五”计划重点项目,自己就算去部委跪求也得求来。

结果,宋亚男肚子一大,啥求都没了,一票否决不说,还要对宋亚男进行处理。

计划啥的没有,庄建业咬着牙还能撑,过去几年都这么过来的,庄建业也不在乎,可要是宋亚男被处理,先不说已经大有进展的碳纤维复合材料了,就是刚有眉目的隐身材料直接就得夭折。

这损失可就太大了。

再加上一个彭川这个航空机械专家,厂里的设备改造,专用设备的研发和组装,数控化的改造也离不开这位。

所以,庄建业干脆自己跑到京城,蹲在部委办公大楼门口,见到一位主要领导出来就没皮没脸的靠上去,先拿两袋子浣城特产的咸鸭蛋,然后就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说腾飞厂多不容易,顺带着检讨一下自己落实计划生育工作上疏忽,最后直奔主题求各位领导放过。

就这么忙活了差不多大半个月,终于是把几个部委领导烦的够够的,把庄建业叫过去一顿批评,责成其在全厂范围内认真落实计划生育工作,并与部委签订责任书,这事儿才算被庄建业的厚脸皮给挡下来。

不过对彭川和宋亚男的重责是没有,但诫勉却是不能免的。

彭川被党内警告,至于宋亚男被免去西航那边的材料所研究员职称。

算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没有对两人现有工作产生影响。

如此结果两个当事人也是没想到,要知道计划生育这个政策几乎是谁碰谁死的红线,两人也做好心理准备,实在不行就接受处分。

为此彭川都做好回家务农的准备,而宋亚男干脆准备远走国外,重新开始。

没成想,他们的厂长居然担着干系,跑到京城帮他们开脱,最后只是得了个不轻不重的处分,在动不动罚款数万,开除公职的处罚面前,简直如春风拂面,轻得简直忽略不计。

可也正因为如此,两人对庄建业的那种感激就不用说了,彭川直接用行动来表示,加班加点儿的比以前更疯魔。

至于宋亚男,在收到自己的西航免职通知后,就跟庄建业要了一个腾飞厂的胸牌儿,至此后半辈子都没再摘下来。

为了人才,庄建业宁可把计划往后推,可感冒来了,庄建业却没本事把病特给推走。

说起来也是在京城时没注意,受了寒,等回到浣城冷热一交替,重感冒直接就扑上来,不然厂里年底的事儿那么多,他这个主事人怎么还在家里蒙着被子睡大觉。

不是不想去,而是一动弹浑身都难受,瞅瞅?这鼻涕眼泪说下来就下来……妈呀……

庄建业心里感慨刚冒出来,一个喷嚏就不受控制的喷出来。

好在庄建业及时把被子掀开,否则眼泪鼻涕指不定就喷到被窝里,可既便如此,自己衣服上还是遭了灾,无奈只能拿着手绢儿擦一擦。

他这边正忙活呢,就听客厅外有人问:“庄厂长醒了?”

随后就听自家老婆声音:“吃完药已经睡了两个小时了,应该是起来了,您先坐,我进去看看。”

话音未落便听到起身的声音,随后卧室的门被打开,宁晓惠进来一看差点儿笑出了声,赶紧掏出手绢帮着庄建业整理衣衫:“多大的人了,怎么跟小嘟嘟一样,鼻涕还能弄衣服上。”

小嘟嘟就是庄建业的女儿,亲爹生病,怕传染女儿,就被宁晓惠送到外公宁志山哪里去了,不过以庄建业的厚脸皮这点调侃根本算不得什么,嘿嘿一笑,冲着外面努了努嘴:“谁来了?”

“宋所长的爱人,听说你病了,特意过来看你!”

说着,宁晓惠递给庄建业一个你懂得的眼神,庄建业自然明白,踩了红线还被给保下来,这是人家借着自己生病过来感谢的。

所以这床是想赖都赖不成了,只能起床穿衣,来到客厅可与宋亚男的爱人见面,一番客套知道,又聊了一些浣城当地的奇闻轶事,宋亚男的爱人这才话锋一转,说了一句让庄建业十分震惊的话:

“庄厂长,我听说民航那边准备停了跟腾飞厂的合作,不知道你这边知不知道?”

第两百九十四章 人走茶凉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庄建业看着旁边的中年男人,名字叫做曹哲,个子不高,身板儿却很敦实,典型的五短身材,乍看上去觉得这人很普通,却是很少有人知道,就是这么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竟然是星洲民航机场维修部的副主任。

当初他和宋亚男两地分居,两人几次向上级打报告希望调到对方那里工作,就是批不下来,若非如此,庄建业也不可能把宋亚男挖到腾飞厂。

虽说浣城距离星洲还有一定距离,却比西航要强得多,结果相隔两地的老夫老妻这一见面,火花浓烈的简直能烧到外太空,直接把三胎都能弄出来了。

“我也是听人提了这么一嘴,不知道准不准,所以这边要是在民航系统里有熟人最好还是打听打听,我听亚男说,你们跟民航局的单子还挺大的。”

曹哲没有把话说死,然而这种在国营单位混过的人不是把话锁死就万事大吉了,既然让你去打听打听,那这里面准有事儿。

这话又说回来,也就是这次庄建业帮着宋亚男把处分拦下来,顺带也让曹哲在星洲某机场没受太大牵连,只是从培训部平调到更低调的维修部去,不然他们两口子又是罚款,又是开除公职的,日子都不知道该怎么过。

所以曹哲过来才跟庄建业说这番话的,不然人家跟你八竿子打不着,凭什么把本单位的事儿跟你说?

这便是所谓的人情,庄建业不计后果的帮着宋亚男拦下处罚,作为宋亚男丈夫的曹哲自然感念这份恩情,于是以探病为借口,提醒一下庄建业注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儿别被人给糟蹋喽自然是理所应当。

当然了,两人也是知分寸,都是点到为止,庄建业清楚民航局的订单有变自然要着手应对,曹哲提醒完就业完成了这次过来的使命,于是两人很默契的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扯下去,聊了聊孩子,谈了谈教育,又说了下过去的艰苦岁月,再展望下未来的幸福生活。

就这样半个小时的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当庄建业开口留曹哲一起吃饭时,曹哲这才意识到临近傍晚,赶紧婉拒,庄建业又可气的挽留,曹哲却借口家里有事,非得要走。

见留不住,庄建业也就不在坚持,相约下次再说,便把人送出家门。

等返回屋子,庄建业挂在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不见,拿起沙发旁边的电话给就陆杰打了过去,问问是怎么回事儿。

电话接通,一开口,就让庄建业一颗心沉到了谷底:“我上个月就已经民航局调到沪市飞机制造厂,负责与美国麦道公司联合生产md—80客机的事,所以原单位的事我不太清楚……对了,小庄,你是不是也想要md—80客机的配套生产任务?依我说,让你别太心急……”

“我急那东西干嘛,与其干美国的型号,还不如干咱们自己的,呵呵~~~这没想到您有去了沪市,可要注意身体呀,我就是听到这么风声,过来打听打听……好,好,您先忙,替我向家里面问个好,好的……那麻烦您了,到时候直接打我们厂的电话就好,行,咱们再联系,再见!”

对这么个把运十彻底埋葬的合作项目,庄建业半点儿好感都没有,还要生产任务,做梦吧。

当然了,这种愤青的态度是建立在腾飞厂根本就拿不到这种高规格项目基础上的,表现的刚一点儿也就无妨了。

相比之下,陆杰调离民航局对腾飞厂来说可比什么跟麦道的合作项目要大得多。

要知道今年早些时候,民航局在陆杰的主导下与腾飞厂签订了一个四千多万的大单,订购了一批ty—2型无人机,用于电力、交通、森林防火、地质测绘等民用领域。

如今这个单子已经交付了一半,预计明年三月份会全部交付完毕,如果这个时候出了问题,影响后续的ty—2型无人机到是小事,大不了腾飞厂改吧改吧,当成发现系列无人机卖给h公司,钱赚得更多。

庄建业担心的是腾飞厂拴不住民航局这个大腿,很可能影响腾飞厂的后续发展。

要知道如今的腾飞厂看着欣欣向荣,其处境很尴尬,对外被h公司牵着鼻子,虽然有源源不断的外汇,但却始终处在h公司上下供应链的双重挤压之中。

国内这块,部队勒紧裤腰袋,就算知道腾飞厂的东西好,最多也就买个十几架先用着,更多的根本指不上。

所以腾飞厂想要在h公司发难前做好准备,扩充实力,就必须牢牢抓住国内市场,如此,一旦哪天h公司翻脸,在上下游供应链和市场收紧,腾飞厂不至于在业绩骤然下滑中被人给掐死。

咱们国外不行还有国内不是。

有人说了,腾飞厂只是个造无人机的,再厉害,现如今的民用航空也消化不了那么多。

腾飞厂的确是造无人机,可却没说这辈子只造无人机,要知道庄建业当初的规划就是以无人机为跳板,锻炼技术队伍,熟悉航空制造,为有人驾驶飞机积累经验。

而庄建业的有人驾驶飞机瞄准的也不是波音、麦道这样的巨头,而是低调且市场同样广阔的民用教练机。

之所以如此,很简单,国内在这一块根本就是一片空白,虽然现有的民航飞行员大部分都是空军飞行员转过来的,飞行技术没得说。

但军用飞机与民用飞机在驾驶习惯,操作流程有着本质的不同,哪怕飞行员在空军表现十分优秀,来到民航客机上也会感到不适应。

这就需要飞行员最好在更贴近民航客机的小型教练机上进行适应性飞行,等一切达标才能正式登机驾驶,否则稍有不慎,极有可能造成无法弥补的事故。

正因为如此,民航教练机历来都是一个很热门的机种,腾飞厂都不用想着出口,只要能把国内民航这块蛋糕整个吞下,不说能成为腾飞厂的顶梁柱吧,将来一旦跟h公司闹掰,也能撑起腾飞厂的半壁江山。

只不过这个前提就是需要跟民航局搞好关系,没办法,如今国内还是人情社会,东西买谁,不买谁,不是看产品的好坏而是要看你跟买家关系是不是够瓷实。

陆杰在民航局的时候,庄建业不担心,有陆老帮衬,庄建业有信心慢慢把民航局绑在自己的战车上,让他最后想下都下不来。

问题是现在还没实施这个宏伟的计划,陆杰就被调走了,正所谓人走茶凉,再想想曹哲的那番话,庄建业只觉得一股强烈的风暴向他袭来……

第两百九十五章 大变局

事实上风暴比庄建业想象的来得更快,更迅猛!

仅仅几天之后,陆杰就从上海打来电话,告诉庄建业,民航正在酝酿一次大的改革,准备在今后五到十年内逐步淘汰现有的落后机型,装备技术更加先进,经济性更好,安全系数更好的机型。

这倒是无可厚非,毕竟国内的民航机型大部分都是六七十年代的老物件儿,不但燃油消耗高,大部分接近使用年限,故障率高,安全系数低,因此这几年飞行事故频发,的确是该更换机型了。

按理说这项改革对腾飞厂来说应该是个不错的消息,毕竟民航要换机型,对配套的训练架构也要调整,如此成就的市场空额,腾飞厂正好可以填补。

可偏偏民航的改革不止于技术上的调整,在体制上也迈出了一大步,那就是放权。

要知道之前的民航总局与其说是政府机构,还不如说跟腾飞厂上级部委一样,即有行政权,又有经营权,典型的政企不分。

不过这也能理解,改革开放后重新调整的民航系统如果没有一个强力领导的话,真的很难步入正轨。

然而经过几年的发展,民航已经逐步步入正轨,再加上这个领域初创,内部的结构比较简单,便于上级改革意图的贯彻,于是便将其当做试点,探索政企分开式的改革实践。

即成立专业航空运营公司,负责旅客和货运的运输,为此在民航总局直属层面组建中国国际航空公司,有能力的地方也可以成立自己的航空公司。

这些航空公司的经营权归于自身,民航总局负责专业指导和行政管理,逐步从具体经营事务中抽身。

虽说此项改革并没有从根本意义上解决政企分开问题,但却在这条路上迈出了一大步,至少民航总局更像是一个政府部门,而不像腾飞厂上级部委一样是又当爹,又当妈。

如此符合时代发展的改革,应该是大势所趋,但恰恰如此,对腾飞厂,乃至整个国内航空制造业来说却不是什么好事,要知道没改革之前,腾飞厂面对的就一个民航总局,依靠自身优势以及上级部委的背景,就算有个风吹草动,也能轻松化解,毕竟部委也不想丢了民航这个大金主。

至于民航出于对国内企业的支持,以及上级若有若无的政策倾向,怎么也得给部委点儿面子,于是类似腾飞厂这样的国内航空企业可以毫不客气的分享民航这块大蛋糕。

可是现在民航总局把权力下放,各地方自己成立航空公司,这一下就把公关难度从普通模式调高到地狱模式。

民航总局能给部委面子,可地方航空公司却未必会给,毕竟地方航空是能给当地带来不小收益的,自然要把效益放在首位,连波音737和麦道80都搞不明白的航空制造企业,敢说自己的东西好?

算了,您还是哪儿来回哪儿去,早点儿洗洗睡吧。

连部委都不买账的地方航空运营公司,腾飞厂这个小角色人家就更不搭理了。

所以不止是腾飞厂被人拒之门外,就连部委也经常吃各地方航空运营公司的闭门羹,而随着民航改革在86年年初正式落地,早就做好准备的国外航空巨头立时蜂拥而入,除了麦道在沪市开设合资的飞机组装厂外。

各地合资的飞机维护厂,修理厂更是比比皆是,几乎清一色都是给各地航空运营公司新机型做配套的。

要知道这一块在改革前全部是部委手里的业务,现如今基本让国外的航空巨头瓜分殆尽,一下子让部委都有些举步维艰。

无奈之下,只能让出沿海一些企业,与国外航空巨头开办合资厂,如此才勉强获得一份收益。

连部委都是苦苦支撑,就别说腾飞厂这个小虾米了,民航的四千万订单并没有取消,但也没有后续的追定的消息。

因为根据改革,无人机队从民航中踢出,原有无人机划归到各个应用单位。

不过由于腾飞厂原有ty—2无人机平台操控技术等原因,各单位使用时要提前向当地民航局报备。

以便民航局审批后,在ty—2无人机平台使用区域内架设地面引导发射器。

这一下无异于是限制了各单位使用无人机的灵活性,地质勘探还好,对这点无所谓,早点儿晚点儿矿藏和地貌就摆在那儿呢,什么时候看都行。

可电力和林业部门却不行,电力故障和森林火灾全都是突发情况,结果你还要报备,等你把流程走晚了,那损失可就大了去了。

于是先前民航局购买的那批ty—2无人机很快就被电力、森林部门淘汰,哪怕地质勘探部门接收了一批,数量也不多。

之所以如此,原因很简单,国外的航空制造企业早就盯上这块蛋糕,民航改革一开始他们就大举冲进来,还没等国内的航空制造业反应过来,市场就已经被瓜分。

说实在的,别说是民航和就是军用航空又如何幸免?

各大军火巨头挥舞着手里的先进军用飞机,就跟媒婆见了心动的小伙子一样,一个劲儿的往京城的部队总部跑,部队首长们简直都要挑花了眼。

甚至有人发出反正自己造出来也是落后,干脆把所有项目全都下马,节约资金购买国外先进航空装备的论调。

好在部队手里钱真心不多,没有大规模采购的能力,不然国内的天空绝对会跟地面的汽车一样,全是外国的牌子。

腾飞厂到是最先感受到了这场大变局中带来的冲击,在民航改革落地前,庄建业便在腾飞厂的干部职工大会上做了题为腾飞厂正处在生死存亡关键时刻的报告。

提出了几点应对举措。

只可惜腾飞厂的体量还是太小,正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在部委都节节败退的情况下,腾飞厂这个下属厂自然免不了受到冲击。

其中最典型的,就是收拢安置因与麦道合资而淘汰下来的运十生产线和全套工装设备,以及部分职工及家属。

当时部委把各企业负责人招到京城开会,以多三成的生产任务为代价,希望各厂你一点儿,我一点儿把这个大包袱给分了。

结果没一个人愿意干,没办法,如今的航空厂日子都不好过,部委今年的生产任务加三成到是能熬过去,明年呢?后年呢?要知道分来的设备和人可不是吃今年这一年,那可是一辈子。

眼瞅着没人应声,主持会议的部委主要领导就要发飙,这时候坐在最后排的庄建业举起了手,成为主动背起包袱的第一人。

第两百九十六章 蛇吞象

当时心里骂庄建业脑袋坏掉的人绝对不在少数,不过骂归骂他们却乐见腾飞厂背包袱,毕竟有人愿意多负担点儿,他们就会少负担点儿,在这个国外航空巨头大举涌入的背景下,任何包袱都有可能成为压垮企业的最后一根稻草。

主持会议的部委主要领导却是很感动,这个时候能帮着部委分担压力的企业,无论如何都会受到部委的热烈表扬。

于是各种没营养的荣誉就堆给了腾飞厂,除此之外多给了腾飞厂四成的生产任务,再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没办法,部委现在手里也不宽裕,除了分流人家麦道公司淘汰下来的运十生产线、工装设备以及部分人员外,手上还有近三分之一的亏损企业需要部委帮着救济。

所以部委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因此见腾飞厂主动站出来帮着分担压力,部委恨不得把淘汰下来的运十项目整体打包给腾飞厂。

问题是腾飞厂的体量也不大,根本吃不下运十这个项目,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只能落空,于是只能先让腾飞厂自己挑,然后部委再往里补充点儿,满打满算也就消化了运十项目总量的五分之一。

剩下的有一部分被专门生产轰炸机和运输机的西北厂弄走外,其余的就被部委平分数块儿,均分给其他厂。

总量的五分之一,以现如今腾飞厂的体量也属于典型的蛇吞象。

要知道淘汰的不仅仅是运十的生产线,还有七、八家零配件配套厂,总体加起来比永宏厂还要大上两三倍。

五分之一也差不多是小一半儿的永宏厂了。

更何况,庄建业挑的不是用于航空发动机的生产设备,就是飞机关键零部件的核心制造设备。

人员弄到手的到是不多,一共也就不到两百人。

这主要是因为麦道在沪市建厂也需要专业的技术工人,所以绝大部分都被留下任用,剩下的一部分选择留在沪市自谋生路,另一部分则服从当地政府安排转产其他行业。

留给部委安置的其实并不多,也就一千左右,都是特殊时期来到沪市参与运十项目且没有在沪市上户口的那批人。

庄建业当然是按照设备来挑人,能够熟练操作的自然优先选择,不能的也要看看之前做的工种,如果对以后腾飞厂生产有人驾驶飞机有用就破格收下,如果不行就只能说声遗憾。

尽管这么做有些残酷,庄建业也是不得已,他倒是很想把整个运十项目给接下来,问题是现如今根本就没这个能力,真要这么干了,牛逼是牛逼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因为腾飞厂已经被这个大项目给压垮了。

蛇吞象固然惊世骇俗,可如果没有一个强大的胃,消化不良的后果就是彻底的死亡。

整体的五分之一就是腾飞厂现有的极限,因此庄建业能做的便是在有限的能力范围内,尽量保持运十项目的基因。

所以宏大而又壮阔的飞机总装线庄建业没要,震撼的静力测试台庄建业也没要,轮胎、装饰、涂料等等零碎的配套更没要。

而是把重点放在大型承力结构框架的加工设备;机翼横梁的制造设备;大型电子束焊接设备,钛合金铸造设备,以及近乎一整套航空发动机各部件儿生产加工设备。

光这些东西的运输,吊装就需要很大精力,这还不算等设备到位后,还需要跟浣城商量新厂房的选址,之后的建设,落成,设备的安装调试,以及贯穿其中的分流人员及家属的安置……

个顶个都是能让人忙到疯的大事。

腾飞厂被消化运十项目这事儿一牵扯,之前应对大变局的措施也就无从谈起了,于是免不了在市场上竞争中陷入被动。

而其中国内订单量的断崖式下跌便是这种被动的集中体现,要知道自打腾飞厂造无人机以来,国内的订单就没少过。

可是到了1986年,整整一个季度过去了,除了星洲空军某部订购两架无侦—8气象侦察机外,整个国内订单居然是零。

尽管腾飞厂上下对形势的严峻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却没想到竟然会如此严重,一个季度国内订单只有区区的两架,同比下降百分之七八百。

得亏h公司在第一季度在发现无人机系统上的订货量增加了两倍,再加上从去年开始ty—2c以及ry—1两款无人机系列的持续输出,这才让腾飞厂不至于饿肚子。

然而这一现象并没有让庄建业等一众腾飞厂领导层感到庆幸,反而愈发的忧虑,因为这意味着腾飞厂对h公司的依赖越来越大。

而h公司似乎也在有意无意的加强对腾飞厂的控制,比如原料上越来越明显的排斥国产原材料;比如说在终端销售上越来越不透明;比如说驻腾飞厂的高级代表越来越指手画脚。

毫不夸张的说,腾飞厂已经被h公司架在了火上烤,要是还不能在国内航空领域找到支柱的话,过不了多久腾飞厂就有可能成为h公司嘴里的肥肉。

到时候庄建业除了把腾飞厂的各项业务剥离,才能勉强保住栖身之所外,一点办法都没有。

可是现在国内航空市场基本被外国巨头垄断,各航空运营企业的领导张口波音,闭口麦道,喝高了才能谈谈空客,脑袋里就没有国产这一说。

你要非要提,人领导就算不跟你急,也要客气的反问:“你的产品真的有国外的质量好?”

这话要是放在几十年后,问话的领导绝对会被人放在短视频上各种鞭挞教做人,因为那时候中国是世界工厂,全球制造业的老大,中国敢说第一,第二的只能乖乖认怂。

可如今是八十年代中期,别说世界工厂了,连生产车间都算不上,再加上近些年闽省的假药案,江左的假鞋案,会稽的假电线案可谓层出不穷,使得国产的东西被国人打上质量低下,性能落后的代名词,在这股风潮下,进口商品成为人们的首选也就不足为其了。

这就好比几十年后某鹿奶粉曝出问题,国内家长把港城、澳洲、新西兰的奶粉买断货一样,很难用简单的对错去评价。

腾飞厂好死不死的就遇到这种问题,任你花样百出,一听是国产的,人家连看都不看,转过脸,法国、德国货不管好坏,流着口水就抱过来。

庄建业了解情况后也很无奈,主打的产品人家不认能怎么办?

“看来还得另辟蹊径呀!”放下手里的简报,庄建业靠在椅子上,手揉着鼻梁,一个大胆的计划开始慢慢成型……

第两百九十七章 飞机解体

就在庄建业在腾飞厂里憋大招时,远在大洋彼岸的美国,李斯特拿着董事会刚刚通过的文件长长舒了一口气。

《h公司收购专业飞机制造企业预算》便是文件的名称,总预算是十亿美元,按照文件里描述,h公司准备在世界范围内寻找技术领先,成本适中的飞机制造厂进行收购或合作,以此作为h公司无人机平台的生产中心。

虽然目标是全世界任何一家飞机制造厂,但李斯特心里早就有了目标,那就是这些年的合作伙伴,位于中国浣城的腾飞厂。

对于中国民航领域的改革,作为如今美国航空制造业的资深人士,李斯特自然清楚,甚至还知道这次中国民航改革正是美国航空巨头极力推动的。

在他们看来一个具备十亿级别人口的国家,未来的航空需求会十分旺盛,这个时候要是不冲进去抢占市场,简直天理难容。

于是麦道首先动手,把旗下的md—80飞机拿出来,与中国进行合资,于是轻轻松松的就那些百余架的超级大单,这还不算,未来由中国生产的md—80飞机几乎都能就地销售。

可以说麦道这步棋走的是相当高明,赚的是盆满钵满。

红了眼睛的波音见状自然不能坐以待毙,合资办厂算是失了先机,但波音在美国国会和政府的势力很庞大,商业弄不成,就在偏门儿上下功夫,什么汇率操纵呀,什么贸易最惠国啦,反正能想到的头衔都拿来过一遍。

波音也就顺利的进入中国,48架波音737—300,便是波音初入中国的斩获,随即波音开始在中国攻城略地,凭借波音737—300的优良性能,超高品质的可维护性,在中国连战连捷,几个月的功夫就已经跟麦道形成并驾齐驱的对峙之势。

巨头们在中国市场内肆意狂欢,与之形成配套的小型企业同样随风而动,中国的机务人员要培训吧,美国最新的空乘服务教程一百美元\\小时,包教包会。

中国的后勤保障是不是不行?没关系,美国xxx公司帮你权全负责,每年只需六千万美金,备注,材料和配件自理。

中国的机库是不是没有恒温恒湿的空调,不要紧,看看美国特质的机库空调设备,美军专属,大兵们用了都说好,惊爆价只要十二万美元。

……

总而言之,这场民航改革几乎就成为波音、麦道大口吃肉,其他美国配套产业拼命喝汤的盛宴。

而这也是美国航空制造业垄断其他国家航空运营企业硬件设备的不二法门,至于其他国家想竞争,简直是痴人说梦,其他的不说,一架满载两百二十人,飞六千公里的宽体客机这个世界上就没几个国家能造出来。

就算是有,在安全性、燃油经济性、操纵性以及可维护性上也没办法跟美国的企业相抗衡。

不说别的,苏联的图—154,伊尔—62也都是不错的客机,价格也不贵,怎么就拼不过美国呢。

很简单,一款油耗高,不时还要摔两架的机型谁敢用?

再加上老毛子战斗民资的粗狂作风,任何飞机都想着在未来的世界大战中当做军用运输机来用,什么舒适性都没有乌拉的冲锋重要,硬邦邦的乘坐体验,乘客自然是不喜欢。

于是乎,苏联虽然有客机生产能力,却形成不了效益,不过毛子们似乎也不在乎,与之相比大伊万才是他们的最爱。

苏联人可以无所谓,但欧洲却不能视而不见,英、法、德这样的单独国家是抗衡不了美国呢,被波音、麦道打得就差蹲在角落里唱征服,无奈只能集各家之所长,组成全欧洲共有的空中客车公司,这才勉强招架住美国航空巨头的侵袭。

一个被围在本国圈圈里出不来,另一个只能使出吃奶得劲儿勉强招架,中国这个刚刚在大飞机上入门便被掐灭的广阔市场里又有谁能抵挡得住他们澎湃的攻势?

挡不住,就只能低头被剪羊毛,拿无数个两亿件衬衫去换!

这般如同捡钱一样的盛宴怎么可能少了h公司?要知道h公司跟其他美国的航空制造企业一样早就垂涎中国的巨大市场了。

只不过碍于中国的腾飞厂,h公司之前不敢贸然进入,可是现在,材料、市场都被h公司牢牢握住,腾飞厂又自己作死的跳进燃气涡轮动力装置的这个深坑里,已然无暇他顾。

于是李斯特觉得,给予腾飞厂最后一击,顺带将腾飞厂这只肥羊彻底吞下,h公司便可真正成为全球无人机领域的佼佼者。

说干就干,很快一些有德国、法国、英国、意大利等国背景的皮包公司纷纷成立,腾飞厂生产的发现无人机系统经过h公司的一番包装,成为数个无人机品牌,随后卖回中国。

这一进一出,价格驴打滚儿的就上去了,偏偏中国人还非常认这些外国的牌子,觉得国外的东西就是比国内的好,得知这个消息,李斯特简直是笑开了花,一面加大腾飞厂的采购订单,另一方面更是肆无忌惮的向中国其他的单位赚取暴利。

如此这般除了赚钱,李斯特还有种难以名状的恶趣味,那就是想看看被自己生产的无人机打败后,庄建业会是个什么表情,绝对会很精彩。

如今万事俱备,收购的预算董事会也批复了,现在就等着断掉国内市场的腾飞厂再在自己这边的绞索上勒得紧点儿,然后自己这边中断合作,腾飞厂想不就范都难。

就在李斯特想着如何把针对腾飞厂的最后一击打得漂亮一些的时候,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李斯特不耐烦的皱了皱眉,伸手接起来,一听是负责法国皮包公司皮埃尔,便问:“怎么?又没货了?放心,我会尽快安排。”

“不是,先生,我是想跟你说个事情,最近这几批货好像有问题,无人机飞上去没多久就解体了,客户一直在追着我要说赔偿。”皮埃尔在电话里小心的说着。

李斯特还以为是什么事儿,无人机解体是常事,又不是死了人,便毫不在意的说道:“按照流程走吧,行了,我还有事儿,具体的等咱们月底见面再说。”说完,李斯特就挂上了电话。

可还没等他重新靠在椅子上,电话又响了,李斯特这下眉头皱得更深了,接起来刚想训斥打过来的人没有眼力见儿。

却发现对方竟然是摩尔上校,不耐的神情顿时一扫而空,立马笑得跟朵花似的奉承两句,却不成想摩尔上校直接就在电话那头吼起来:“李斯特先生,我需要一个解释,为什么子弹头a无人机会在起飞后25分钟左右解体?而且是连续三架都是如此,李斯特先生我很怀疑你们h公司的产品质量有问题!”

李斯特脑袋嗡~~的一下,就变大了……

第两百九十八章 耍流~~氓

其他地方怎么出问题h公司都不怕,以他们如今在无人机领域的强势地位,就是明着跟客户耍流~~~氓,客户也得捏着鼻子认,因为在无人机这种航空器上,h公司已然是当之无愧的领头羊。

虽说美国国内还有以色列有些竞争对手不时的跳出来捣乱,却没有一个真正能够成威胁的,以前的以色列iaa公司算是一个,不过一场绞杀通用公司入局飞机制造领域的浪潮过后,实力不俗的以色列iaa公司还是被h公司踩在脚下。

正因为如此,h公司可以在傲世全球,想怎么耍流~~~氓就怎么耍流~~~氓,不服?你有能耐咬我呀。

问题是h公司在别人面前怎么耍流氓都没问题,偏偏就是不敢跟美军面前玩这一套,没办法,如果美军真过来咬一口,那就是疼一下那么简单,真的会把h公司一口咬死。

除了h公司一半以上的销售份额来自美军的子弹头a和子弹头b两款无人机的订单外,最重要的还是美军在航空飞行器方面的多重选择,让h公司想不低头都不行。

诚然h公司在无人机领域做到了领头羊的位置,难道就真的以为自己独步天下了?

恰恰相反,h公司之所以能脱颖而出,并不是因为他们技术实力多么强悍,而是美国的那些航空巨头们根本就看不上利润低下的无人机。

与之相比,一架战斗机,一架轰炸机甚至是一下民航客机那才是暴利所在,且容易形成全球垄断,然后就是以成熟的老机型为基础,不断的往里面加各种改进,然后未来二、三十年都能躺着赚钱。

无人机也能赚钱,可利润率终究不及那些大型飞机。

更何况,那些航空巨头算盘打得也是噼啪响,如今h公司就做得很好,等着肉在肥一些,他们吃下去就行了,既不用自己掏钱搞研发,又不能承担前期的不确定风险,就能拿到一个在航空制造细分市场的领头羊,总比自己亲自下场,重头来过要轻松得多吧。

正因为如此航空巨头们对h公司始终保持着听之任之的态度。

对此李斯特心里十分清楚,也因此对美军真的跟伺候亲爹一样,生怕出一点点问题,因为李斯特清楚,美军对h公司生出恶感,随时可以拿着防务合同找到那些航空巨头,什么无人机,以人家巨头的实力还能做不出来?

所以,当他听到摩尔的严厉质询,李斯特不说五雷轰顶吧,也是浑身发颤,连忙表示美军的损失由h公司承担,自己随后赶往爱荷华州,调查飞机解体原因。

这边好说歹说,总算是把摩尔上校安抚住,放下电话的李斯特之前的好心情全都没了,打开抽屉,拿出些日用品就准备装上行李箱赶去爱荷华州进行危机公关,却不成想他这边刚开始忙活,桌上的电话再次响起。

接起来一听是司法部航空行动处的官员,内容只有一条,前段时间司法部返厂维修的24架发现—1系列无人机出了严重的质量问题,目前已经有四架在执行任务时无故解体,司法部这边准备向h公司发起索赔。

李斯特听罢一个头立马两个大,美军那边出了问题就已经够让他糟心了,司法这边也出了问题,他就真有种撞墙的冲动了,司法部可是h公司无人机产品的第一个客户,历来被h公司奉为标杆。

再加上司法部在美国国内的权势同样强大,h公司甚是倚重,这要是出了问题,可不是损失多少钱的事,所以李斯特只能捏着鼻子认下赔偿,并表示其余返厂维护的无人机全部由h公司承担费用,这才让司法部满意的挂断电话。

然而还没等放下电话的李斯特送上一口气,刺耳的电话铃又响了,结果这次接起来一听,居然是皮埃尔,李斯特刚才积蓄的委屈与无奈瞬间爆发:“赔偿,赔偿……连这点儿小问题都解决不了,一个赔偿也要打电话到总部,如果不能做就给我滚蛋,h公司不养蠢货!”

说完,李斯特直接摔了电话,这才心情稍许平复的提上行李箱,推开办公室的门,扬长而去。

……

而与此同时,在京城某专门为外宾开办的宾馆里,皮埃尔愣愣的放下电话,疲惫的揉了揉蓄满胡茬的脸,过了良久这才稍稍平复了下怦怦乱跳的心脏。

刚才电话里的李斯特简直太吓人了,不过想想也是,这么点儿小事去烦自家的boss的确不应该,说不定是那些中国土包子没弄好自己坏掉的呢。

想想那些中国人对着外文词典,一个字符一个字符学操控台上的各种按键时,那呆头呆脑的模样,皮埃尔就觉得再先进的设备落到这群笨家伙的手里,不出事儿才怪。

既然如此,还想要赔偿,真觉得他皮埃尔好欺负?

于是第二天上午一份甩锅甩得十分惊奇的函件就送到电力部门主要领导的办公桌上,措辞很客气,行文也非常流畅,但中心思想却只有一个。

那就是他们法国阿尔法公司的产品质量没有任何问题,阿尔法无人机在全世界有数百个客户,没有一个有贵公司这类情况,因此所谓的质量问题不过是电力部门的个案吧了,基于阿尔法公司负责任的态度,不接受电力部门退换产品并进行赔偿的请求。

电力部门的领导看完这份文件之后气得立马拍了桌子,简直欺人太甚,明明是对方的问题,偏偏懒到他们自己头上,一套系统四架无人机,电力部门的操作员是小心又小心,可还是眼睁睁看着无人机在天上四分五裂。

这还敢说没有质量问题?

然而气归气,电力部门的主要领导拿这个法国的阿尔法公司是半点儿办法都没有,技术没人家先进,又没有类似的产品替代,你要是逼急了,人家阿尔法公司直接撂挑子那才是想哭都没地方去哭。

要知道那一套系统花了电力部门整整五百万美元,是作为电力部门工程维护追赶世界先进水平的标杆性装备。

也正因为如此,这位领导才急的直抓头发,因为是标杆,就要经常接受上级领导的视察,昨天刚接到通知,几位上级老领导月底要过来视察电力部门最新的改革成果,点名要看这件高价从国外已经的先进航空系统。

结果四架无人机坏了三架,最后一架不用说,估计上天也好不哪儿去,到时候上级领导问起来,你们电力部门用那么多外汇就搞回来这么个东西,这位电力部门的领导就不自觉的直冒冷汗。

第两百九十九章 无人机传过来的

如果说电力部门的领导因为上级领导的视察而直冒冷汗的话,那么前不久已经被上级领导视察完的地质局的领导就恨不得电力部门的视察下一秒就开始。

之所以如此迫不及待,无他,只因为四个字,法不责众!

虽然有这种心态很无耻,但地质局的领导们实在是没办法,因为就在几天前,上级领导来他们地质局视察,从德国温伯格公司高价进口的无人机系统,居然飞上天不到两分钟,就在上级领导目瞪口呆之下,断成两截,随后砸向地面,摔成零件儿。

视察的上级领导凝望天空良久,说了一句:“几百万美元就换回来这么个玩意,我买个炮仗还能听个响,你们地质局居然弄个连炮仗都不如的东西,党和人民把地质工作交到你们手上,就是这么搞的?”

说完转身就上车,在一片地质局干部们尴尬的神情中扬长而去。

之后的内部批评和主要领导干部的检讨什么的,自然是免不了,不过地质局的领导们也不能就这么把锅给扛下来,从外面进口类似无人机系统的单位多了去,基本原理大家伙都大同小异,既然地质局的无人机系统有问题,其他单位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

正因为如此他们在检讨时都不约而同的提到其他单位的情况,意在表明这不是地质局一家的问题,他们不过是跟风,就算真有错那也是从犯。

所以当他们听说上级领导准备去电力部门视察,并点名要看无人机系统时,上上下下都很兴奋,因为一旦证明电力部门的无人机系统也有问题,就说明他们地质局不是个例,随后两个难兄难弟就会抱着肩膀找上级领导哭诉:

不是我们浪费外汇,而是那些外国的鬼佬猴精猴精的,再加上国内的技术不过关,质量差,他们也是没办法。

如此这么一来,再大的错也能消去一半儿,然后背个处分,沉寂两年,随后低调复起,依旧是个鞠躬尽瘁的好干部。

因而上级领导视察电力部门的时候,地质局党委的七个领导去了四个陪同,美其名曰学习下电力部门的无人机系统操作,好为地质局同类系统做个参考。

实际上却是等着电力部门出问题,好一起向上级领导辩白自己的无辜。

“哈哈,老孟,我这次可是带着不少人过来,向你讨教的,怎么样?法国货是不是更好用一点儿?”

地质局带队的单长杰提前半个小时来到电力部门,一下车就握住负责接待的孟东来的手,说得那叫一个诚恳。

孟东来也不以为意,点头客气道:“没问题。”说着便招呼旁边的一名电力部门的干部:“小张,带地质局的同志过去看看咱们的无人机系统。”

“不用,不用……”单长杰连连摆手,他们过来又不是正学习的,而是来找安慰的,更何况如果电力部门的无人机系统向上级领导展示的时候出了问题,怪到他们头上可怎么办,所以拒绝的很干脆:“还是等上级领导视察结束再说,不差点时间……不差这点时间。”

见单长杰拒绝,孟东来也就不再坚持,安排小张让地质局的人去接待大厅先休息,他这边继续查看各项接待细节,务必做到万无一失。

就这么半个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上级领导的车也准时电力部门的大院儿中,几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从车里下来,随后在孟东来和单长杰等人的陪同下,对几个重要部门进行参观,期间听取了电力部门近段时间的工作汇报。

等这一切结束后,一位上级领导满意的点点头,随后问身旁的孟东来:“听说你们从法国进口了一套无人机系统?怎么样?对电缆的维护和查询有没有帮助。”

“帮助很大,自从获得这套系统,我们在京城周边地区的电缆巡查工作量降低了68%,成功率却提高了116%,有力的保障了京城极周边地区的工、农业生产……”孟东来这话说得很自信,给出的数字跟刚豆子一样,嘎嘣脆。

听得几位上级领导是连连点头。

不过一旁的单长杰却暗地里撇了撇嘴,前段时间几位上级领导去地质局视察,他说的比孟东来还要铿锵有力,结果还不是被一架断成一般的无人机给搞成了笑话。

所以说得再天花乱坠都没有,最后还得看实际展示才能见真章。

显然抱着类似的想法不止是单长杰,几位过来的上级领导心里更清楚,只不过他们大风大浪过来的人,自有一番城府,什么时候该如何做早就刻在骨子里了,寻常不会让人看出真实情感。

因此表现的就没有单长杰那么猴急,等到孟东来把话说完,一位上级领导才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神情说:“这么好,那我们能不能过去看看?”

“当然可以!”说着孟东来偏过头看向一旁的小张:“让后面的航空组准备……”

“不用搞那些形式主义,准不准备的没关系,关键是能飞的起来,看的清楚。”孟东来话还没说完,另一位上级领导便开口打断。

一侧的单长杰心里暗笑,心说还准备,这几位领导一个个比猴还精,还不知道你们心里的小九九?

结果单长杰这边还没暗笑够,孟东来接下来的话,就让他立时惊的张大了嘴巴。

“不是,几位首长,你们误会了,我是让航空组的人准备起飞无人机。”

不止是单长杰,就是几位上级领导也没想到孟东来会这么说,别看他们几位垂垂老矣,可心思却很透亮,几个单位高价采购国外无人机系统里的事儿,他们不是不清楚,本以为电力部门因为地质局受批评的情况下,就算不跟地质局难兄难弟的抱在一起,也会想尽办法,搞些猫腻。

没成想,竟然大大方方的做起飞展示,难道前段时间有关电力部门无人机系统出故障的事错了?

就在几位上级领导狐疑之际,小张已经用对讲机通知了航空组,数分钟后,接待大厅内的一台24英寸的松下彩电,被小张按下开关,一阵模糊的雪花点儿跳动片刻,一幅有些卡顿,却十分清晰的京城近郊变电所俯瞰画面便出现在电视上。

这还不算,随着画面的跳动,京郊的电线、房屋、农田乃至正在施工的道路全部清晰可见。

一位上级领导立马就瞪大了双眼,扯着蒙东来的胳膊指着电视上的画面问:“小孟,这是你们无人机传过来的?”

第三百章 TY—3无人机

看着卡顿却不时跳动的画面,吃惊的不止是问话的那位上级领导,其他一起视察的领导同样睁大了眼睛看看屏幕,又抬头瞅瞅孟东来,显然刚才的问话正是他们心里所想。

没办法,足不出户就能看到实时的航空影像,想不吃惊都难。

好在孟东来没卖关子,朗声介绍道:“这是我们电力部门联合浣城的腾飞厂以法国阿尔法公司的无人机系统为基础,打造的一款全新的,纯国产的,具有世界先进水平的无人机高空成像系统。”

几个定语,孟东来说的是中气十足,每一个都如同重锤一般直击众人的灵魂,只不过几位上级领导是醍醐灌顶,渐露欣喜,而单长杰却神色精彩,难以置信。

“你们……你们……用的不是法国进口的原装货?”终于单长杰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孟东来却是微微一笑:“法国的产品我们是用了,可从实际效果上看性能并不能满足我们的要求,信号差不说,对无人机的操控距离也不过一百五十公里,而且还只是照片传输,做不到实时影像。

如果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关键是他们的无人机质量还有问题,起飞续航不到半个小时就会无故解体,造成不可逆的永久损失,我们向法国供应商提出索赔,他们竟然仗着技术优势对我们的要求置之不理。”

孟东来越说越气愤,紧握拳头,表情郑重,连语气都变得低沉起来:“我们购买国外先进设备本质就是提高生产率,创造经济效益,进而与世界先进水平同步,既然法国的东西我们不满意,还用霸王条款压榨我们,部委的党组成员无不是义愤填膺,下决心搞自己的无人机成像系统,不在受外国人的鸟气。”

“好!有志气!”一位瘦高的上级领导,闻言便是一声称赞,随即指了指电视上不断闪动的画面问:“于是,你们做出了这个!”

“是的。”孟东来点头:“我们在发现法国无人机系统的不足以及歧视性的霸王条款后,就找到了在国内无人机领域实力不俗的腾飞厂,他们这些年一直致力于无人机平台的研发和制造,生产出多款无人机平台。

只不过碍于电子设备的限制,无法研制更为高端的现代化无人机,而我们手上的法国产品正好给他们提供既有价值的参考,经过我们将近半年的努力,终于完成了填补国内空白的ty—3型无人机远程成像系统。”

孟东来这边说的是义正言辞,滔滔不绝,配着那引而不发的自豪感,简直把电力部委不畏国外技术垄断,迎难而上的形象表现的那叫一个伟岸超群。

几位上级领导无不是欣喜莫名。

不过在一旁的小张见到这一幕却是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貌似真实的情况不是这样的。

小张是调到京城电力部门后领导们的称呼,实际上这位大名叫做张和平的家伙,在星洲地面上只有一个名号,那就是张局长。

因为这位张局长是最先在电力工程中应用遥控无人机的,所以被电力部门领导叫去想办法,看看在短时间内有什么办法能让从法国进口的无人机系统正常工作,至少上天别断成两截。

张和平那里有什么办法,只能打电话给庄建业,询问有什么该怎么办。

庄建业能有什么办法?自然是欢欢喜喜的通过张和平与电力部门搞联营了。

h公司弄了一堆的马甲,用腾飞厂减配过的发现—1无人机系统,利用马甲的高回扣,高返点拉住各大单位反向倾销国内,成功避开双方定下互补侵占对方市场的协议。

趁着腾飞厂消化运十设备和人员的时候,牢牢霸占国内市场以为就能逼迫腾飞厂就范?

别人不知道,反正庄建业觉得这事儿挺可笑,诚然无人机技术关键在控制设备,可航空器平台本身也是需要一定技术功底的。

如果换做波音、麦道,诺斯罗普这样的美国巨头,腾飞厂估计还会忌惮一二,毕竟腾飞厂的产品在人家哪里不算啥秘密,甚至这些巨头做出来的东西比你腾飞厂还要好。

可h公司是个什么东西?

就是有点儿名堂的皮包公司而已,除了在航电控制上依靠着庄建业给的架构有点小创新外,一切涉及航空领域的设计、制造、加工都是零。

就这么一个要什么没什么的二道贩子,想过来薅腾飞厂的羊毛?怕不是脑袋被飞机膀子刮了吧。

结果庄建业只是来了个简配,直接就把h公司打回原形,简配是个很有学问的东西,汽车能做得,无人机怎么就做不得,再者说,你们h公司不也要求压缩成本开支,腾飞厂严格按照外商要求,认真完成要求,谁能说什么?

h公司你不服气?那你先前为什么给腾飞厂发那样的文件?质量出问题,还怪我?好吧,我停产整顿总行了吧。

当然,停产不等于什么都不做,h公司能搞马甲倾销国内,腾飞厂怎么就不能套个马甲把产品销往国外,马甲这东西就跟谁没有似的,大不了相互伤害,谁怕谁?

而腾飞厂的马甲就是与其联营的电力部门,模式跟h公司差不多,腾飞厂出技术,搞生产,电力公司出面搞销售,产出腾飞厂拿70%,电力部门得30%,目标除了国内,还准备向国外客户销售。

电力部门那是非常心动,这年头讲究多元经营,电力部门也不例外,这么好的产品,而且还那么高大上,电力部门当然乐意来做。

至于销售,电力部门从来就不懂啥叫销售,他只知道自己电老虎的名头可以啸傲山林,各民航部门可以不用国产货,但绝不能不用国产电,敢说个不字,任你再牛逼,断了电那也是个二百五。

如此一个有技术有能力,另一个有销路有市场,再加上上级视察的催动,于是乎双方合作的ty—3型无人机系统就这么低调而华丽的粉墨登场。

第三百零一章 借鉴了一部分

只不过登场归登场,想要把ty—3型无人机系统当成一个拳头产品,哪怕是强势的电力部门也必须在上级领导哪里露露脸,如此有着电老虎的威势,再加上上级领导的背书,国外如何尚且不论,整个国内那就真是可以横着走了。

所以孟东来借着这次上级领导的视察,可谓是舌灿莲花,恨不得把跟腾飞厂联营的ty—3型无人机系统夸到天上去。

张和平在惊讶之余,也不禁连连感慨,难怪自己这么多年只能在地方电力部门打转转,总是在京城电力总部扎不下根,敢情自己除了脑袋转得慢外,还差一根好口条。

张和平这边还在胡思乱想,耳畔便响起孟东来的声音:“小张,快~~把舱门打开。”

张和平闻言一激灵,抬眼一看才发现,他们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后院儿的一片空地上,三、四辆携带方舱的日本铃木重卡停在其中,孟东来指了指旁边的一辆写着操作方舱字样的卡车,正冲自己使眼色。

张和平哪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连忙矮下身子,用手扭了两下藏在方舱下的扳手,旋即打开一个盖板,从里面拉出一个铝合金折叠梯子,随后攀上扭开舱门,这才重新下来,站在一旁。

孟东来连忙指着刚刚放下的梯子,用手按了按,冲着身旁饶有兴致的一众上级领导说道:“这是最新的航空铝材,也是按照国际上最流行的人体工程学专门设计的登舱装置,灵感来自于美国f—14舰载战斗机的自带舷梯,如此我们在野外进行远距离无人机成像作业时,上下方舱会极为方便。”

又是人体工程学,又是f—14自带舷梯的,一听这东西就很高大上,还没进操作舱,就给人一种十分现代化的感觉。

几位上级领导在接待大厅看到彩电上的事实影像画面就已经好奇心迸发,如今见如此精巧且贴心的设计,更是抑制不住想一探究竟的冲动,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的上级领导没等孟东来把话说完,就攀着梯子登了上去。

里面的模式跟地质局的无人机系统可谓是大同小异,不过率先上来的领导还是兴奋的像个孩子,看着里面科幻感十足的操作装置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不止是他,后面上来的其他上级领导无不是如此。

“这……这……这真是咱们自己做的?”一位领导有些激动,之前在接待大厅中,虽然挺孟东来说整个无人机系统实现国产,但还是有部分领导心里不敢相信。

可如今看着整个操控台上全都是亲切而熟识的简体汉字,这些领导们算是彻底把心放下了,最核心的操作装置都是汉字标识,而不是用的英文,这证明整个系统已经被完全掌握,这让几位上级领导是即欣慰又高兴。

他们这些人可不是那些职能部门的领导,坚持改革的同时,独立自主的意识并没有松懈,只不过在改革的路上任何人都没有经验,而航空领域又是国内的短板,闭门造车自我发育只能越来越落后,于是趁着民航改革的契机,还引入外力倒逼国内航空企业自我革新便成为上级探索改革新路径的新办法。

然而改革不等于把所有的一切拱手让人,在让国外航空巨头进入国内市场的同时,上级领导们还是保留了歼10、歼轰7、歼8、轰6、运8等关键型号。

希望能相关生产单位能够通过借鉴国外先进技术和管理经验,促进这些关键型号的发展,进而缩小与国外航空先进技术的差距。

正因为如此,当发现国内的航空企业在国外航空巨头的凌厉攻势下居然溃不成军,上级领导们自然是坐不住的。

只不过刚刚改革,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贸然出手干预不见得是好事,但不表明下态度又不是很好,恰在此时几个单位组建的航空队接连曝出严重故障。

几个领导一合计,觉得这是个彰显态度的绝佳载体,毕竟几个单位不是真正的航空经营和制造单位,怎么收拾都无伤大雅的同时,还能表明上级对航空制造业的期许与底线。

于是乎地质局便成了他们的第一站,情况虽糟糕,但却在几位领导的意料之中。

第二站来到电力部门,以为如地质局一般,令人不忍目睹,结果却是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不说别的,就是那种不屈于国外的技术垄断,敢于自主创新的精神,瞬间就挠到了几位上级领导的痒处。

等孟东来指着全部中文界面的操作台介绍说ty—3型无人机系统具备两百六十公里的任务半径,12小时的续航时间,并可以连通闭路电视,使指挥和巡查变得更加高效灵活后,几位上级领导面上虽然保持着和蔼的笑容,但心里却是老怀大为。

本以为国内航空制造业会被国外巨头打得直喊妈妈,现在看电力部门的ty—3型无人机系统,完全不输国外同类型产品的架势,他们这些老家伙看来还不用亲自下场干预了,只要在背后帮着电力部门撑个腰就行。

方针既定,剩下的就是落实,都是经历过战火硝烟的人,做事儿那叫一个雷厉风行,恰好地质局的单长杰就在这这里,于是乎针对地质局浪费外汇,不思进取的批评便连珠炮似的轰在单长杰的身上。

单长杰肠子都快悔青了,早知道电力部门搞出自己的无人机系统,自己老老实实写检讨就好了,干嘛巴巴的跑这里来?找安慰?简直是找虐好不好。

现在好了,电力部门是自力更生的代表,地质局成了挥霍外汇的典型,这一好一坏要是做实了,地质局上上下下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各位领导,各位领导~~ty—3型无人机系统我们地质局也参与啦,这里面不但借鉴了电力部门的法国设备,也借鉴了我们地质部门的德国设备的,不信,几位领导可以问问孟主任。”

单长杰的求生欲十分强烈,话还没说完就可怜巴巴的看向孟东来,而孟东来正在轻声交代张和平:“马上准备咱们跟腾飞厂联营的地面电力辅助装置合同。”

然后哈哈一笑,帮腔道:“是的,是的,地质局的德国设备我们也是借鉴了一部分的,借鉴了一部分!”

第三百零二章 投名状

孟东来给了台阶,单长杰要是抓不住,那他也不用在地质局当领导了,于是冲着上级领导又是自我检讨,又是诉说地质局的难处,总而言之就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证明他们地质局没有忘了独立自主,艰苦奋斗的本质。

上级领导们过来就是表明下态度,既然电力部门有了惊喜,已然达成他们此行的目的,地质局到底参没参与ty—3型无人机系统他们并不在意,只要有国内航空制造领域没有被人打趴下的样板儿就行,至于其他那都是小问题,他们这些领导把握的是大方向,可没工夫在这些事上浪费时间。

所以不痛不痒的批评几句后,算是让单广平勉强过关。

等送走了上级领导,单广平总算是松口气,可还没等他从把乱跳的心平复完,孟东来就把一份合同拍在他的胸膛上:“趁有功夫,赶紧看看,可以说是市面上的最低价了。”

捏着合同的单广平这才反应过来,敢情送走了上级领导,这又来个讨债鬼。

心里不禁哀叹,这都是什么事儿。

可单广平也是没办法,眼瞅着ty—3型无人机系统大放异彩,地质局就要成为大肆挥霍的典型,单广平不想点儿奇招,这一关是万万过不去。

于是趁着上级领导在方舱内看得流连忘返,他便凑到孟东来跟前,以购买两套ty—3型无人机系统为代价,让地质局搭一搭顺风车。

孟东来也是个痛快人,二话不说就点头。

如今合同拍在自己手里,显然是想把生意做瓷实喽,单广平只希望孟东来这厮别狮子大开口,把两套ty—3型无人机系统卖出天价出来。

于是怀着忐忑的心放开合同一看,一双眼睛登时就直了,里面半个ty—3型无人机系统字眼儿都没有,反到是什么地面电力辅助装置。

数量一共十台,总价七百八十万人民币。

价格和数量啥的都没啥,七百八十万人民币照比动辄几百万美元的进口无人机系统要便宜得多,问题是地面电力辅助装置是个什么鬼?ty—3型无人机系统呢?

“我说老孟,你是不是觉得我单广平好糊弄?”

单广平没等看完合同,脸就耷拉下来,旋即指着合同上的“地面电力辅助装置”的字眼儿瞪着孟东来:“别以为帮我一把,就能拿我薅羊毛,你要是想卖电力部门的东西,好好跟我说,别搞这些歪门邪道。”

说着就把手里的合同又拍了回去,也难怪单广平会如此,如今某些单位三产、四产、联营搞得乱七八糟,为了赚钱可谓无所不用其极,这种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把戏简直不要太多。

明说要a产品,结果合同偏给你b产品,不买b产品想要a产品没门儿。

在单广平看来,这是孟东来把他们地质局当成了肥羊,不把毛薅干净绝对不会放手,如果要是其他部门也就罢了,在电老虎面前想不趴都难。

可偏偏地质局就不怕这只电老虎,很简单,发电所需的煤炭、燃油那都是地质局一寸土地一寸土地勘探出来的,哪怕看似不用勘探的水力发电,也离不开地质局的前期摸底,否则大坝下面的土层松动怎么处理?两侧山体有没有滑坡的隐患,需不需要混凝土加固?

所以看似两个不相干的部门,其实联系的非常紧密,也正因为如此,电力部门要是得寸进尺,地质局是真敢翻脸的。

然而孟东来就好像不知道两者看似松散,却彼此密切的关系,呵呵一笑,将合同重新塞进单广平的手里:“无人机只要你二十万的改造费,你老哥总不能让我赔本儿赚吆喝吧?”

见孟东来把合同又塞回来,单广平脸一下子就黑的跟锅底一样,刚要发作,却听孟东来说了这么一句话,登时就愣住了,捏着合同缓了半天才消化了孟东来刚才的话,难以置信的问:“你刚才……说……说啥?”

“无人机系统只收二十万的改造费,纯粹是赔本赚吆喝,所以呀还请你单大处长高抬贵手,买十台地面电力辅助装置,让我们少赚点儿,唉~~别说你们地质局连这点儿钱都拿不出来啊。”孟东来一脸不耐烦的解释着。

可既便如此单广平还是很吃惊,指着大院里的ty—3型无人机系统:“你们才花了二十万的改造费?”

“恩~~”孟东来点头:“顺带与腾飞厂建立联营关系,他们负责生产,我们负责承销ty—3型无人机系统和地面电力辅助装置。”

单广平能做到领导位置上,绝对不是个笨人,一听孟东来这话,立马眼前一亮,连忙问:“我们地质部门能不能跟腾飞厂一起搞联营?”

孟东来没回答,只是用手指点了点单广平的合同:“先买十台再说!”

单广平瞅瞅合同,又瞧瞧一本正经的孟东来,顿时哈哈大笑:“十台不多,地质局买了,等我回去跟党委汇报一下,应该没问题。”

说着单广平就把地面电力辅助装置的合同小心的放进自己的公文包里,就准备离开,可还没等转身就又被孟东来叫住:“你们不会已经把德国客商的款子结了吧?”

“没有啊,只是给了五十万人民币的预付款,怎么了?”单广平纳闷儿。

“那就好。”孟东来松了一口气,然后嘿嘿一笑:“有时间咱们活动活动,把鬼佬吞下去的钱给弄回来。”

“这个……”单广平有些诧异,可还没等开口就听孟东来继续道:“咱们受了这长时间的鸟气,凭什么还要跟竞争对手低头?腾飞厂那边跟咱们联营的先决条件,就是掐死这帮鬼佬。”

说着拍了拍单广平的肩膀:“老伙计,你懂得,这叫投名状!”

单广平眼珠子一转,哈哈一笑:“我以为啥大事儿,行,你们安排,需要我们这边怎么配合,提前说一声就行。”

话音即落,便于孟东来会心一笑,拎着公文包,浑身轻松的扬长而去。

……

浣城,腾飞厂。

皮埃尔坐在进口的凌志轿车里,非常绅士的拿出一张名片,一旁的翻译很狗腿的接到手,随后拉下车窗,冲着腾飞厂的门卫老许亮了亮名片,便鼻孔朝天的喊道:“睁开你的狗眼瞧瞧,我们是外宾,跟你们厂来谈合资的,赶紧开门,不然等谈成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三百零三章 回去慢慢交代

老许算是腾飞厂的老人儿了,还是二十三分厂的时候,老许就是厂里的工人,后来经过数轮技术改造,像老许这样年纪大的工人已经不适合新岗位,便被庄建业归拢起来,成立后勤事物处,继续在腾飞厂发挥余热。

至于福利待遇,当然是赶不上如今腾飞厂一线工人和管理岗位,但却比其他厂的普通工人要高出一大截,年节的福利也不少,再加上庄建业等厂领导对他们这些老工人始终都很尊敬。

因此老许等人非但没觉得自己转岗后勤有什么丢人的,反到觉得厂里是真心实意为他们着想,不说别的,厂里进来那么多的数控机床,他们别说摆弄,就是认上面的洋字码都认不全,还谈什么生产?

到是有人不信邪,动手试了试,结果差点儿把设备弄坏了。

之后厂长庄建业便把他们这些老工人们找来谈心,很诚恳的承诺,他们是腾飞厂的功臣,腾飞厂不会因为技术升级而忘了功臣,所以请各位老师傅们放心,转岗后工资待遇虽然按照后勤绩效重新认定,但绝不会比以前少。

在腾飞厂里,其他人老许他们都不信,只有庄建业的话他们会无条件的服从,没办法,只有庄建业把当年的二十三分厂弄到现在这副模样,当年承诺给工人年年涨工资更是轻松做到。

正因为如此,庄建业在腾飞厂的威望那真是不一般的高。

所以庄建业这么一承诺,老许等一众老工人们立马点头,等过了一个月拿到转岗后的80块的基本工资和20块的绩效以及15块的各项补助,仔细一算居然真的比转岗前的工资高出一大截。

虽比不上厂里的一线工人,但在浣城却是妥妥的高收入。

老许等人算是彻底安了心,之后对腾飞厂的归属感简直高到要爆棚,那是真真是把腾飞厂当成自己的家。

就拿老许来说吧,虽然是门卫,但守着厂大门比守自己家大门还要用心,厂里的进出制度早就被老许倒背如流,无论是谁,哪怕是中央领导过来,不符合规定,老许也会毫不客气的给拦住不让进。

至于平日里那些垂涎腾飞厂财货的贼偷儿,老许跟几个老伙计拎着板儿砖抓了好几个,有一次还挨了贼偷儿一刀,不过老许也没让那位好受,一板儿砖就拍到贼偷脑袋上。

据后来的民警说那个贼偷被老许打成了严重脑震荡,彻底傻掉了。

经此一事,老许的名号可谓响彻浣城黑白两道,提起老许或许没人知道,可说到腾飞厂门卫大板儿砖,那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不过也因为如此,老许第一次受到厂里批评,当时还在病床上的老许很是有意见,自己全心全意为了厂子,不奖励也就算了,凭什么批评。

结果他这边还没有想明白,厂长就带着几个厂领导过来看他,当庄建业将一千块钱的红包塞到老许的手里,并握着手跟他说:“在我心里,你的安危比那些个盆盆罐罐重要,东西丢了咱们买就是了,可你要是有什么好歹,让我上哪儿再找这么好的门卫?所以我得批评你,同时也要让厂里的其他干部职工都知道,咱们腾飞厂里的人比什么都金贵。”

老许闻言当时眼圈儿就红了,之后等老伙计们把那份告诫厂里职工注意安全,却没有太多批评之语的通知给他看时,老许更是哭得稀里哗啦。

之后老许对腾飞厂更是尽心尽力,不但工作时尽心值守,休息的时候也不闲着,依仗着浣城本地人的身份,叫上几个老伙计,对那些明里暗里总找腾飞厂麻烦的小混混来一次板儿砖飞舞似的洗礼,使得腾飞厂周围治安好的不得了,连女同志晚上独自上街都不会遇到流~~氓。

结果,就是这么一位人物,被一个长得像汉奸,梳了个中分发型就更像汉奸的四眼仔像训孙子一样骂了一顿,也就是手里没有板儿砖,不然老许绝对会抡起来拍在翻译的脸上。

“厂里有规定,外人不得进入。”虽然老许很生气,但也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硬邦邦的丢下一句话,转身就回了门卫室,至于紧闭的厂大门,连个缝儿都没动一下。

这下不止是翻译,就连车里的皮埃尔脸都黑了,抬起眼看向副驾驶位置上的那位陪同的浣城市干部:“我原以为中国这个历史悠久的国度里,幅员辽阔,人民淳朴,结果来了之后才发现,辽阔是真的,可人民的素质真是太差了。”

这话通过翻译讲给那位浣城市的干部后,干部非但没生气,反倒是一脸赞同的说道:“我们这里落后太久了,素质低下实数正常,皮埃尔先生是欧洲的精英,大人有大量,还请谅解谅解。”

说着,又指了指腾飞厂继续说道:“腾飞厂属于我们市的支柱型企业,里面的规矩很多,尤其是他们的厂长庄建业,架子特别大,寻常人很难见到,我估计市里的电话又被腾飞厂的人给拦下了,这样,您稍坐,我这就去打个电话。”

话音即落,这位干部便下车,然后一路小跑到隔壁的国营饭店,借了哪里的电话给腾飞厂的厂长办公室挂了个电话,刚一接通便急急的说:“是庄厂长嘛?前段时间跟你说的外资合作方来了,就在厂门口被你们的门卫给揽下来了,赶快让我们进去,省、市对这个合资项目非常重视,要是闹出外交事件可就不好了。”

“呦~~啥时候国外的骗子还能搞出外交事件?我说小刘,法国人给你多少钱,让你这么不遗余力的想把腾飞厂卖掉?”

“你这是什么话……恩~~不对~~~邱大林……你不是在京城嘛?怎么回来了?”

本以为庄建业会跟以前一样客客气气的,没想到回来的话却是硬邦邦的,小刘一股无名火腾的一下就冒出来,刚准备发脾气,结果发现不对,立马意识到什么,可还没等他把这股意识弄通透,就听电话那头的邱大林冷笑道:“行了,小刘,跟我们回去再慢慢交代吧。”

话音刚落,几个精干的人便从四周冒出来,亮出证件一看,小刘就觉得天地旋转,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第三百零四章 薅羊毛

小刘被控制的时候,皮埃尔还自得其乐的坐在车里。

自打听说h公司准备在全球收购无人机生产厂,他就开始上了心,毕竟作为一个很有抱负的国际二道贩子,皮埃尔可不想把皮包公司这一行当成自己的人生巅峰。

李斯特能把皮包公司做成享誉世界的无人机巨头,他皮埃尔要能力有能力,要长相有长相,情人也比古板的李斯特多好几十个,凭什么成天被这家伙呼来喝去?

不就是你李斯特掌握了产品和销售两个关键环节嘛,现在好了,h公司董事会暗示所有经销商都能在所属地区寻觅收购标的,皮埃尔便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中国的航空制造业在国外航空巨头的连番攻击下节节败退,以至于连主管航空制造业的部委都招架不住,只能拿出一些资产十分优异的厂子跟国外航空巨头合资。

眼见于此,再加上这段时间所见过的中国人无不是对他毕恭毕敬客客气气,甚至一些漂亮姑娘主动投怀送抱,就是为了去美国或欧洲的一个签证。

至于主动过来拿着优质资产合资办厂更是跟投怀送抱的姑娘一样多得数不过来。

浣城市的小刘便是其中最典型的一个,拿着腾飞厂这样专门生产无人机的厂子过来卖也就算了,还主动给他介绍美女,收集古董,那架势就跟二战时期的法奸一样,让皮埃尔是过足了德国占领军的瘾。

当然过瘾归过瘾,正事儿还得办,腾飞厂怎么看怎么都是皮埃尔心里议定的目标,做航空模型起家,后来生产无人机,产量据说很大,但仅限于平台,并没有自己的品牌和拳头产品。

不出名却很有实力,没有产品但技术不差,这不就是最好的代工工厂嘛。

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把肉吞下去再说。

于是皮埃尔趁着部委自顾不暇,迅速与小刘勾结在一起,频繁向腾飞厂施压,迫其同意皮埃尔的合资要求。

终于腾飞厂顶不住压力,同意与皮埃尔见面,当面商谈合资事宜,于是皮埃尔来了,然后就被老许拦在了门外。

皮埃尔说不生气那是假的,显然这是哪个叫做庄建业的再给自己下马威。

但冷静下来的皮埃尔却又在心里冷笑,给自己下马威又能如何?中国的改革虽然瞩目,可依旧是政企不分的糊涂模式,腾飞厂再厉害还不是得受到部委和浣城的双重管理?

如今部委一团乱麻,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浣城这边的小刘又巴不得把腾飞厂卖了,腾飞厂的庄建业再强硬,又能强硬到哪儿去?

不过是鸡蛋的蛋壳罢了,摸着是硬,可还不是一捅就破。

想到这里,皮埃尔的嘴角扯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跟身旁的翻译说:“等会儿,门开了我们也不进去,等那位庄先生亲自来接!”

梳着中分头的翻译闻言,愣了一下,旋即推了推眼镜,很狗腿的笑着说道:“那是自然,这么不识抬举的厂领导,出来亲自迎接就算给他面子了,这要是在清朝那会儿,见到您这位洋大人,庄建业一个不入流的小厂长,那是得跪着爬出来让您踩着他的背下车的。”

“哈哈哈~~~”闻言皮埃尔可谓是放声大笑,旋即伸手拍了拍翻译的肩膀:“回去跟你两个妹妹说,她们很好,等忙完这边的事儿,我就送她们去美国留学。”

翻译的马屁拍得舒坦了是一方面,他那两个妹妹是真的很不错,可咸可甜,还能搞些激情的sm,不过再好的女人,也就跟剃须刀的刀片儿一样,不换总是有些毛病,所以呀玩儿够了的皮埃尔干脆把这对儿姐妹花打发走,再换一批继续才是硬道理。

翻译哪里知道皮埃尔的心思,即便知道也不会在意,能够走出国门,去欣赏国外的月亮,**算个啥,如果有可能他这个糙老爷们儿都准备献身给勇猛精进的皮埃尔先生了。

所以一张阿谀奉承的脸立马笑得跟朵菊花似的:“那真是太感谢您了皮埃尔先生,对了我家还有一位远方表妹,今年才十八岁,长得很漂亮,等回去我帮您介绍介绍。”

“没问题,如果条件可以,让她做我的秘书。”一听又有姑娘,皮埃尔眼睛就亮了,不过他还知道这次来的这事儿,于是说了一句就看了看表,眉头不经意的皱起来:“这都十分钟了,刘先生怎么还没回来?”

这话刚说完,车门便被打开,皮埃尔还以为是小刘回来了,刚准备面色不善的询问两句,却发现打开车门的人不是小刘,而是穿着警服的民警,只见他手里拿着一张画像,看了看自己又瞧了瞧画像,旋即问:“你叫皮埃尔?”

一旁同样船警服的民警用半生不熟的法语翻译,皮埃尔有些懵,但还是点头:“是呀。”

“法国勒芒人?”民警继续问。

皮埃尔继续点头:“没错。”

“既然如此,我正式通知你,皮埃尔先生,你涉嫌在我国境内敲诈勒索,以及在美国国内操控证券、洗钱,诈骗,现准备依法对你实施逮捕。”

民警的话音未落,皮埃尔就跟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大声叫道:“怎么可能,你们这是诽谤,我要找律师,指控你们非法拘禁……”

“这是美国的通缉令,这是我们的逮捕证,你可以找律师,不过现在希望你能配合我们办案。”说着民警冲着旁边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同事摆了下手:“带走。”

逮捕证什么的,皮埃尔不怕,可看到美国司法部签署的通缉令,整个人就彻底蒙了,以至于连被扣上手铐都没反抗一下,不过车里的翻译见状反应却很快,知道大事不好,推开车门就准备跑路。

结果脚还没迈出车门,一块板儿砖就结结实实的拍在脸上瞬间就是满脸桃花开。

旋即老许拎着翻译的脖领子左右开弓就是几个大嘴巴,边打边骂:“你个死骗子,我们村里的十万块钱呢?你说,我们村里的十万块钱呢?妈了个巴子的,说……”

声振屋瓦,目眦欲裂,老许就跟棺材本儿被骗光的可怜老光棍儿,看得周围的民警和围观群众是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死翻译给生吞活剥了。

翻译虽然被打得脑袋嗡嗡的,但还算清醒,一见这情景噗通一声就给老许跪下了:“大哥,饶命啊~~”

……

“真是什么人带什么兵,我记得我在浣城的时候,老许挺好的一个老实人,怎么现在跟个流氓头子似的,这羊毛薅的,简直了……”

不远处,邱大林点上一根烟,看着远处的热闹,嘴上揶揄着一旁的庄建业,庄建业却嘿嘿一笑:“这算啥,薅羊毛要按老许这么来,这个地球就能直接迈进天下大同了。”

第三百零五章 庄建业的自我评价

听了这话,邱大林这位已经被调入京城的高级干部立马就跟发现宝藏的海盗头子似的,把抽了一半的烟卷踩灭在旁边的沙地里,两眼放光的问:“快跟我说说,你这次又把那个倒霉蛋儿弄得欲仙欲死啦?”

庄建业上下打量邱大林良久,这才发现自己没任错人,可还是诧异的问:“领导,您以前不这样啊!”

是的,以前在浣城市主持工作的邱大林腰杆儿挺拔,特有军人的气质,张口这事儿我做主,闭口让你放心大胆的去做,有事儿他担着。

可是现在,铮铮铁骨的邱大林居然跟扔进油桶里泡过似的,滑腻得很,庄建业不知道邱大林本性如此呀,还是这些年宦海沉浮磨练的,总之有点不太敢认识。

邱大林却是一笑,随手又拿出一根烟,点上吸了两口,随后吐出一口浓烈的烟气,无奈的叹了口气:“不像你们搞企业的,把企业弄好,就能对上对下都有交代,我们……呵呵……行了,不多说了,反正你只要知道我邱大林还是当初那个邱大林就行。”

这话邱大林说的很认真,以至于庄建业都不得不敛去笑容,点了点头,但下一刻邱大林却咧嘴一笑,不太正经的问道:“快说说,这次又把谁折腾疯啦。”

“领导,瞧您这话说的,你觉得我跟老许一样,是个流氓头子嘛?”

邱大林看着那边咬住翻译骗了十万块钱不放,招呼几个老伙计各种蹂躏中分小翻译,民警拦都拦不住的老许,转头又瞧了瞧同样很兴奋的庄建业,十分郑重的点点头:“你比老许流氓多了。”

“这可你就真冤枉我了,如果我要是把人十亿美元全拿过来,你说我流氓,我承认,能拿到票子,有了里子,我庄建业这点儿面子算什么?十亿美元,咱爷们儿尿性点儿,面子不要了,流氓了!”

霸气的话说得那叫一个嘎嘣脆,这年头能把当流氓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的,也就庄建业一个人了,可转过眼,庄建业无所畏惧的神情就跟当地戏剧中的变脸一样,一下子就垮下来,无奈的耸了耸肩膀:“问题是我tm一毛钱都没拿到好不好,到是弄了一大堆人家淘汰的机械设备,我们厂的老林,老彭看的都头疼,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用,你说,有这么当流氓的吗?”

话音即落,看着老许终于是停了手,开始跟民警诉说所谓的“案情”,那位已经被打得不成样子的翻译,趴在地上哭得是稀里哗啦。

妹子被鬼佬白玩儿了不说,这边又莫名其妙的扯上十万块钱的诈骗罪,1986年的十万块,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价,不哭还能怎么办。

庄建业虽不知内情,但也能猜个七七八八,可他却没有出去制止老许,翻译哭的是可怜,可早前干嘛了?以为腾飞厂好欺负?那就试试呗。

正因为如此,尽管看着这一幕庄建业心里有点儿不适,但还是扬了扬下巴:“所以呀,在狠劲儿上,我不如老许,跟人相比,我庄建业简直就是纯洁到冰雪融化的可爱小青年。”

这话也就是邱大林听到,勉强还能忍住,这要是被大洋彼岸的李斯特知道,立马就能拿办公室的钢筋混凝土的墙壁狂练铁头功。

居然敢说自己是纯洁的可爱小青年?

见过不要脸的,就没见过庄建业这么不要脸的,对无人机各种简配导致用户频繁发生空中折断,甚至解体事故也就算了,居然把这个锅甩到h公司的头上。

说h公司从去年下半年提供的技术指标,材料型号以及对成本的控制等技术文件,让腾飞厂不得不按照h公司的要求进行调整,因此所有产品的质量问题,腾飞厂概不负责。

李斯特虽然知道这是腾飞厂故意的,可半点儿招都没有,因为为了逐步控制腾飞厂,李斯特的确是不停的提出技术上的要求,以便能在原材料、工序等方面压缩腾飞厂的自主空间。

哪成想人家反手一个简配,直接就把这边抽得脑袋嗡嗡的。

而且理由还很充分,按照你的技术要求来,就得这么办,质量有问题?我也没办法,你们h公司非要这么干,腾飞厂拿钱办事儿,就听你的喽,至于原因,你们h公司提供的技术要求,我们腾飞厂上哪儿知道?

李斯特都tm快疯了,如果h公司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还急吼吼的找腾飞厂干什么。

结果李斯特这边拼命催促腾飞厂查找原因,腾飞厂干脆彻底关闭所有无人机生产线,开始停产整顿。

本来被美军质疑质量问题,严厉问责,司法部那边也是一个赔偿接着一个赔偿的敲h公司的竹杠,再加上众多的美国国内用户的索赔诉讼。

h公司顿时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结果腾飞厂在这个时候停产整顿,无异于是把h公司往断头台上又送了一程。

偏偏这个时候美国几大航空巨头蠢蠢欲动,准备借机把h公司这头肥羊给吞了。

没办法,美国的商业逻辑就是这样,h公司把腾飞厂当成肥羊,波音、麦道何尝不是把h公司当成肥羊。

在如此危急关头,h公司的董事会突然发生分裂,被李斯特和林德曼包裹很好的短板顿时就暴露出来,那就是一个毫无技术基础可言,用纯资本和所谓的商业模式构建的所谓航空技术公司,就是个毫无风险抵抗能力的皮包公司。

没有意外还好,一旦有些风吹草动,内外交困之下,很有可能被严酷的商业浪潮一波带走。

飘摇的h公司就已经身处巨浪之下,只要下来,h公司就会粉身碎骨,如果h公司只有一个李斯特的话,h公司十死无生,好在他们还有个叫林德曼的老爷子,虽然视财如命,但也的确是个狠人。

接替李斯特掌舵h公司便壮士断腕,砍掉所有的外联皮包公司,随即将质量问题一股脑的堆到这些关联公司的头上,声称他们提供的原材料和部分外包项目出现违规,导致h公司的产品出现问题,所以h公司不是始作俑者,而是跟众多客户一样,也是一位受害者。

此次,不惜任何代价满足腾飞厂的要求,为此林德曼将之前用于收购的十亿美元转为专项资金,主要目的就是应对腾飞厂任何狮子大张口的要求。

最后就是通过自己在老兵协会的人脉,稳住军方和司法部的这两个巨头,同时高价聘请游说公司,对重要的国会议员和政府官员进行公关。

一系列举措下来,h公司总算转危为安,而其中专门应对腾飞厂的十亿美元起了关键作用,因为这种这种慷慨砸钱的举措,终于是“感动了”腾飞厂,这才重新恢复生产,有了产品,h公司才有跟美军等重要客户继续讨价还价的底气。

第三百零六章 产能转移

只不过这次庄建业的对手不在是凌厉如风的李斯特,而是老谋深算的林德曼,而且还极端的视财如命,就这么一个恨不得能从破烂的二手装备里榨出最后一美分的家伙,指望他能把十亿美元如数给腾飞厂那才叫见鬼呢。

要知道风雨飘摇的h公司比任何时候都需要海量的资金。

于是这老家伙干脆玩儿起了当初向以色列倾销二手破烂装备的把戏,在美国这边通过庞大的人脉关系,放出风声,说自己年纪大了,管不了h公司那么久,等维持住现有的无人机市场份额后,就准备把公司出售。

不过现阶段h公司的产能遇到了问题,需要引进一些成熟的先进制造装备,提升无人机的产能,以便把h公司优势完全稳固下来。

听到这个消息,那些早准备吞掉h公司的美国航空巨头们,就跟问道腥味儿的猫,一个个全都凑过来表达自己的“善意”。

至于目的,无外乎只有一个,那便先把注给押上,等h公司再养肥一些,吞掉才更有味道。

介于h公司如今在无人机领域的地位,抢先押注的人非常多,林德曼虽然行动不便,且脾气古怪,但却是个长袖善舞之辈,在几个巨头之间可谓是左右逢源,从波音弄个二手设备,再麦道淘个装备技术方案,在通用拿下几个发动机装配上的夹具,从诺斯罗普哪里再搞个精密测量仪器。

总而言之,跟个高级要饭的一样,是东搞一些,西要一点儿,零零碎碎弄了三、四十个集装箱,一股脑的全都给腾飞厂运过去,并郑重其事的告知腾飞厂,这些设备是美国航空制造业最先进的成套设备,总价值超过30亿美元。

实际上,这些不成体系的东西,林德曼连两亿美元都没用上。

可既便如此,林德曼还是觉得亏大了,心疼得要命的同时,通过这一次腾飞厂的反抽也发现h公司的短板太过明显,觉得李斯特控制腾飞厂的思路非常正确,只可惜这一次有些操之过急,才被腾飞厂抽冷子捅了一刀。

对此,林德曼非但没生气,反到觉得腾飞厂很有意思,这么能折腾,居然折腾到他的头上,这么多年他林德曼还是第一次见到,既然如此,那就慢慢耗着,到底看看最后谁能弄死谁。

暗下决心的林德曼在恢复与腾飞厂一切往来后,便把h公司重新交到李斯特手上,并告知他,关于腾飞厂的收购不要碰,由他亲自负责。

等李斯特回到ceo的位置上后,再一看公司的账目,差点儿没一头栽倒,所有从腾飞厂订货的无人机平台几个全都涨了三成,这还不算,以后每年都要上浮两成,美其名曰汇率浮动差价。

李斯特很想骂娘,这nm涨价就涨价,还搞什么汇率浮动差价?

然而骂归骂,李斯特也知道如今这情况自己是毫无办法,不过既然林德曼开始亲自抓收购腾飞厂的事,想必腾飞厂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别人不清楚,李斯特可是比谁都知道,林德曼可不单单如表面那么简单,真要是认真起来,美国以外的企业真的很难挡住他的雷霆一击。

可既便如此,李斯特对大洋彼岸的那个叫庄建业的年轻人还是非常忌惮,什么纯洁小青年,邪恶大魔鬼还差不多!

邱大林可不知道大洋彼岸之间明争暗斗的弯弯绕,事实上即便当年主持浣城市委工作时,对这方面也就有个模糊的概念,具体如何也不是很清楚,倒不是腾飞厂在这方面刻意保持低调,不想透露。

而是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阻力,把那些想一探究竟的人挡在外面,邱大林当时就觉得这里面很古怪,等调任京城后,接触的东西多了,就更觉得腾飞厂出口创汇的背后很不简单。

平平常常的接触,竞争都没问题,可一旦有人想触及腾飞厂最核心的东西,下场绝对会很惨。

不说别的,刚刚被控制起来的小刘就是一个,倒不是说小刘没有错误,只是没有如今这么严重罢了,之所以如此,还是这货搞不清楚腾飞厂状况,就贸贸然的要跟外商合资,一下子就捅了马蜂窝。

所以邱大林见庄建业东拉西扯的开始扯犊子,就是不说关键的,也就不在去问,他可不想去捅马蜂窝,与之相比,他更关心的是腾飞厂如今的动作,于是再跟庄建业闲聊一阵后,便话锋一转问道:“厂子真的要离开浣城嘛?”

闻言,庄建业愣了一下:“谁说的?”

“还用说嘛,最近你们在西平的零度厂旁建了一个新厂,之后又在下坝大兴土木,据说还在星洲那边勘探地界,这不是要搬走,还是什么?”邱大林看向庄建业。

庄建业笑了笑,想打个哈哈就搪塞过去,可话还没出口,就看到邱大林那双认真而又锐利的目光,似乎得不到答案,就准备直接看穿自己的心肝脾胃肾。

庄建业笑容凝固,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指了指已经开始散去的人群,意味深长的道:“领导,不瞒你说,这次的事儿我是不想再有第二次了,您也好,林书记也罢,在浣城打下的底子,不可能让后续的领导都遵守吧?小刘是第一个,您敢保证以后就没有第二个?第三个?”

“这个……”

邱大林一时无言以对,庄建业说的没错,他和林波因为跟腾飞厂有感情,可以在任上照顾,之后的继任者也可以勉强做到萧规曹随,但后续领导就没人敢保证。

“不过您也把心放在肚子里,领导,腾飞厂的总部会一直留在浣城的,我只是不想再跟地方领导斗来斗去,很影响我们企业经营,小刘这次直接就把我们给弄停产了,损失了二十多个亿,前几天我刚把材料递上去,真的,不是我不想走,实在是耗不起呀!”

庄建业说得是声泪俱下,邱大林却是浑身打了一个机灵,这nm是要把小刘往死里整呀,腾飞厂停产可是自己主动搞的,具体原因谁也不知道,现在好了,一股脑全都推给小刘,偏偏小刘一连半句话都没得说,谁让你当初拼死拼活施压的?

如今可好,人家损失二十多个亿,小刘背了也就算了,人家腾飞厂借着这个机会开始产能转移,邱大林可以想象得到,小刘除了牢底坐穿外,这辈子都得被浣城上下指着脊梁骨骂,算是彻彻底底的身败名裂了。

第三百零七章 发财

邱大林不是危言耸听,如今腾飞厂可是浣城经济的顶梁柱,不知多少人围绕腾飞厂过活,一旦腾飞厂离开浣城市,对浣城的经济绝对是致命的。

而这种致命的罪魁祸首居然是想把腾飞厂卖掉的小刘,浣城的老百姓能饶了他才怪呢。

可偏偏邱大林也没法阻止,因为庄建业的做法合情合理,既然留在浣城受气,走就好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庄建业也算给自己面子,几个重要的新建厂虽然不在浣城,但总部却留下来了,总算是没让浣城经济一触到底,对他这个曾经的浣城市老领导来说已经够了。

至于小刘是身败名裂还是牢底坐穿,与他何干?都是自己作的,就必须付出代价。

所以邱大林也不提小刘的事儿,自顾自的点点头:“总部留下就好,总部留下就好。”

说着,两人已经返回厂里,庄建业便跟邱大林说了些当年二十三分厂的往事,一番唏嘘是免不了,之后又跟民警和纪检机关做了笔录,挽留邱大林吃饭无果后,便于这位老领导作别。

挥手把人送走,看着车子扬长而去,与老许打了声招呼,便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刚拿出毛尖茶,准备冲上一杯好好品尝品尝,桌上的电话就叮铃铃的响了起来,接起来还没等说话,就听电话那头的林光华怪叫道:“老庄,发财了,咱们这回真的发财了!”

闻言,庄建业眼睛立马坐直身子:“东西都弄明白了?”

“弄明白了,弄明白了,你快过来,见了就知道,咱们这次发的材到底有多大!”林光华很是激动,庄建业闻言也不废话,说了句明天就到,便放下电话。

拿起衣服刚披上,就看到杯子里的毛尖茶,忽然想起了什么,从柜子里拿出三包,又有些肉疼的抽了下脸,随后又放回去一包,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用牛皮纸一包,塞进公文包里,喊上隔壁的助理小秦,就出了门。

中途去了趟星洲,把茶叶孝敬给宁老爷子,没成想,宁老爷子反手给了庄建业六包,大方的说:“当年在组织部长的任上,我就比厂长他们大方,现在退下来了,还是比当厂长的大方,小庄,你说说,这是不是命?”

庄建业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自己以为毛尖儿金贵,老丈人爱喝茶,就拿两包过来孝敬。

却忘了自己的茶也是那个叫郑权礼的准女婿送的,连自己都有份儿,老丈人还能少了?唉,失策,失策。

“行了,爸,知道您老厉害,不过我可跟你说,晓雪要是结婚了,你可不能喜新厌旧啊。”这时宁晓惠端着几杯冲好的茶走过来,放在爷俩跟前的茶几上。

然后就坐回沙发上开始打毛衣,宁老爷子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喝了一口,冷哼一声:“喜新厌旧,那个喜?那个旧?这家里除了嘟嘟,就没一个有出息的,不是我说,你们一个个的,能有嘟嘟一半儿能耐,我就不用成天跟你们瞎操心喽,恩~~嘟嘟睡了吧?”

“睡了!”宁晓惠应道。

“行了,那我也得睡了,明天还得去少年宫跟嘟嘟放风筝,可不能耽搁!”说着又喝了口茶,便起身走向卧室,那积极的模样不比当年在永宏厂里领导车间抓生产差多少。

庄建业看得是目瞪口呆,过了好半天才问自己的老婆:“咱们家嘟嘟怎么就能耐了?”

“还不是帮着咱爸梳头,督促他天天洗脸刷牙。”

“就这?”

庄建业很诧异,貌似宁家兄妹三人没少督促自家老爷子注意自己的个人卫生,可宁老爷子在这方面一直很大条,觉得邋里邋遢,一身臭汗更能贴近人民群众,所以兄妹三人怎么说都没用。

“我们说是没用,可人就听嘟嘟的,说抓蚂蚁就抓蚂蚁,说找泥鳅就找泥鳅,就在昨天两个人还把一只癞蛤蟆塞我包里,吓了我一大跳,你猜怎么着?”宁晓惠放下手里的毛衣,神情愤愤。

“怎么着?”庄建业舔着脸凑过去,捧哏很到位。

“还没等我说嘟嘟,老爷子就先把握批评一顿,说我小时候把癞蛤蟆方家里饭锅里煮怎么就不怕,结了婚有了娃就没了当初一往无前的精气神儿,思想退步了,你是不知道,给我好一通思想教育。”

“嘿嘿,就知道你气不顺,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疏通疏通?”话音未落,庄建业就一把抱起宁晓惠。

宁晓惠羞得脸色通红,捶了庄建业胸口两下:“爸还没睡呢!”

“那咱们先睡!”说着庄建业抱着宁晓惠就冲进了自己的卧室。

……

一夜无话,第二天庄建业起的很早,虽有些疲惫,但身心舒畅,在厂区家属楼门口的摊位上买了两个包子,没吃两口,助理小秦就开着厂里的吉普车过来,庄建业坐上去,便驶出的家属区。

几个晨练的永宏厂的退休职工见到这一幕可谓唏嘘不已,其中一个说:“你看看人家老宁家的小庄,搞了那么大的厂子,坐的车还是个吉普,再看看咱们的,这两年换了三辆,还全是进口的,工资不见涨,厂里领导却一个个吃得圆滚滚的,我看啊,永宏厂早晚要完。”

“哎~~别这么说,被人听去不好,这两年永宏厂效益还行,你就凑合着过吧,腾飞厂是不错,可是得罪的人也太多,不说别的,浣城当地都跟他们闹矛盾,都快待不下去啦。”另一个出言劝道。

“也是,唉……这么看,还是咱们这儿好点儿,至少不用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刚才出言夸赞的老职工态度转的飞快,又开始认同永宏厂了。

庄建业可没工夫理会背后的闲言碎语,如今腾飞厂燃气涡轮动力和飞机制造两大支柱已然成型,浣城虽好,但区位优势终究有限,想要向有人驾驶飞机迈进,跳出浣城是必然的趋势。

就比如说以前腾飞厂的专业生产设备这块,都是闷头自己搞,既不专业,又因为产能问题形成不了很好的效益。

可是现在腾飞厂以强大的统购统销能力,将西平的零度厂这个专业的航空加工设备生产厂捏在手了,自然要发挥它的最大优势,再加上周边的几个航空配套厂距离又不算很远,很容易形成上下游的产业集群模式,于是腾飞厂全新的飞机制造厂便设在这里。

第三百零八章 柔性工装技术

当然除了产业集群的区位优势外,h公司弄过来的那三十多个集装箱设备也是庄建业选择在零度厂周边建厂的重要原因。

没办法林德曼那个老坑货真是比要饭的还不挑,不管好坏,别人给什么就要什么,这也就罢了,偏偏为了运输,所有设备被拆得七零八落,乱七八糟,运过来后,庄建业去看过一次。

好家伙,跟堆破烂似的,就那么摞成一堆,根本分清不个数。

如果要是以往,庄建业安下心,领着腾飞厂的技术骨干慢慢捣鼓,问题是腾飞厂在国内遭遇一堆外国皮包公司的围剿,这也就罢了,偏偏这个时候浣城市换届,那个叫小刘的家伙主持工作。

一改前几任领导的执政风格,大有把腾飞厂纳入自己手中的意思。

如此这般内外交困之下,刚刚消化完运十设备和人员的庄建业哪有功夫再去整理破烂,只能强打精神跟这些跳梁小丑勉力周旋。

至于设备整理的工作干脆就交给了魏广平,他们零度厂本来就是搞航空专用制造设备的,底子摆在那儿呢,正所谓专业的事情,让专业的人做,庄建业在这方面一项放得很开,于是就一股脑的全都堆给零度厂。

腾飞厂这边只派出林光华和彭川带队的技术进驻零度厂从旁协助罢了。

本以为那么乱的东西,怎么也得两三个月才能搞出个眉目,结果这才不到半个月就有成果了,而且还能让林光华这位眼高于顶的家伙说发财,庄建业也很好奇,他们究竟淘弄出什么东西。

这边正想着,车子已经开进了零度厂的大院儿,零度厂的办公室主任解东是个很有眼力见儿的人,车子刚停稳,就小跑着上前拉开车门,热情的招呼一声:“欢迎啊,庄厂长!”

嘴上说着欢迎,可那态度就跟接自家厂长一般,骨子里透着亲切,没办法,现如今零度厂上下谁不知道他们厂被腾飞厂托管的事实。

刚开始以合作的名头,腾飞厂帮着统购统销,等着零度厂的电化学打孔装置列入国家“七五”计划重点装备项目之后,腾飞厂与零度厂便借着国内如火如荼的联营趋势,也顺势搞起了联营。

只不过与其他国企专门找看似容易控制,且活力十足的乡镇企业联营不同,腾飞厂找的联营伙伴无不是国内独一无二的存在。

电力部门和地质局就用不说了,一个是各类行业的必需品,没了这东西生活都得不能自理;另一个虽然低调,不显山不漏水,但却是各种项目前期必不可少的支撑,不然只需一段模棱两可的勘探报告,就能让你雄心万丈的项目彻底悬空。

零度厂虽然比不上那两个腾飞厂联营的厉害角色,但依然是国内独一无二的存在,毕竟国内生产工业制造设备的企业不少,但专门生产航空专用生产设备的,就只有零度厂一家。

所以双方的联营打一开始就是腾飞厂全面托管的节奏,没办法,零度厂从上到下就没一个懂经营的。

这也算是一个历史遗留问题,当年部委建厂时,赋予零度厂的职责就是瞄准国外先进技术,研制自己的航空专业加工设备,尽快填补国内空白,助力航空制造加速发展。

所以部委抽调的零度厂干部也是以懂技术,抓生产的为主,因为那时也不涉及到什么经营不经营的,部委统购统销,零度厂搞好科研生产就好。

哪成想时代说变就变,开放的大门开了,国外的先进设备排着队任国内企业挑,专门组建的零度厂的地位自然直线下降,再加上改革的力度一年强过一年,没有经营能力的零度厂不困难才没天理呢。

正因为如此,腾飞厂想不托管都不行,因为这不只是几个零度厂领导的决定,也是广大零度厂干部职工的共同心声。

没办法,谁让腾飞厂的待遇好,福利高,到了年限还能分到住房,这对刚刚经历过苦日子的零度厂来说,简直就是梦想中的存在。

也就是这年头没有兼并重组这一说,不然零度厂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投入腾飞厂的怀抱,彻底变成腾飞厂人。

不止是零度厂的普通职工欢迎腾飞厂托管,就连厂长魏广平也是如此,他本身就是个传统的知识分子,对权力看得很淡,与之相比他更喜欢科研和生产。

除此之外,魏广平还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内幕”,一个能影响国家重点计划制定的人,那就是个金大腿,这要是不抱住喽,那脑子就真被驴给踢了。

就这么零度厂在联营的第一时间就痛快的交出人事和财务两个大权,再加上之前统购统销的经营权,腾飞厂事实上已经掌握了一家企业最核心的三个大权。

说腾飞厂是零度厂的靠山也好,太上皇也罢,总之在诸多零度厂的干部职工眼里,庄建业这个腾飞厂的掌门人,跟他们自家的厂长没差区别。

所以解东的热情也就不难理解了。

不止是解东,随后上前的魏广平也是一样,握着庄建业的手说道:“哎呀,庄厂长,真没想到你能来的这么快,不过话又说回来,咱们真是捡到宝贝啦。”

“究竟是什么东西,让魏厂长、老林和老彭评价这么高?又是发财,又是宝贝的,说真的,我这好奇心是真被勾起来了。”

“庄厂长,你还是叫我老魏或者魏工的好,毕竟我现在就是个科技工作者。”庄建业话音未落,魏广平便连连摆手,郑重强调,随后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高,不高,一点儿也不高,老林和老彭还在里面做试验验证,咱们进去看看就知道,这东西有多重要!”

魏广平兼任电化学打孔装置这个“七五”计划国家重点装备项目的总工程师,对这个头衔,魏广平看得比厂长可重多了,所以如今的零度厂上上下下都叫他魏工,要是哪个不开眼的叫他厂长,这位一股无名火能把对方烧成灰。

庄建业他倒是没办法烧,但还是强调一下,搞得庄建业有些讪讪,心说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好在庄建业脸皮厚,见魏广平揭过去,也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跟着就进了厂房,随即一组宽大的矩阵式立柱便出现在庄建业的眼前,庄建业怔了一下,便惊呼出声:“这是……柔性工装技术!”

第三百零九章 大礼

也难怪庄建业会如此惊讶,实在是柔性工装技术在现代航空制造领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众所周知,飞机制造是个庞大而又精密的系统工程,也正因为如此,长久以来,飞机制造无法如汽车一样实行流水线作业,只能以飞机型号为核心,实施设计、制造和总装。

正因为如此,用于对飞机部件儿固定、旋转、移动、模具等工装设备,一般都是按照具体的飞机型号进行单独设计,独立配套。

如此模式下虽然保证了飞机再制造时各项参数的精度和一致性,贯彻好飞机设计指标,但这种一个萝卜一个坑似的工装配套,因此通用性差,局限性多,往往在飞机型号订单交付完毕或是被迫下马后,这些工装设备也就随着型号一同退出历史舞台。

这方面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运十的工装设备,不是其他厂不想用这些设备,问题是运十的工装设备只能适用于运十这一种型号的飞机,除非其他厂造的飞机与运十的参数一模一样,还能用一用,要是稍微变化一下,这些已经固定死的工装设备便半点用都没有。

所以这种随着型号下马而淘汰一大批价格不菲的工装设备,不是生产企业大手大脚的浪费,而是生产机制和工艺水平的双重限制不得已的无奈之举。

那有没有可以适用于不同型号飞机,且可以对不同部件儿,不同角度都可以灵活使用的工装设备呢?

当然有,早在六十年代,美国的航空巨头们便研制出一种基于多矩阵立柱真空吸附的柔性工装技术。

并应用到数种不同型号的飞机上,不但降低了生产成本,配合数控机床的高精度,还大大提高了生产效率,从而让美国的飞机产能上了一个新台阶。

究其原因就是这种柔性工装技术极佳的通用性和灵活多变的控制角度,让美国的航空企业节省近一半儿的工装设计时间。

而传统的飞机制造的工装设计绝不是个轻松的活计,某种意义上来讲,不比飞机设计轻松多少,也因为如此,传统的飞机制造,不但速度慢,而且效率很低,完全是技术密集与人力密集相互叠加的产业。

而柔性工装技术的出现,却彻底颠覆了传统一机一型的工装模式,利用立柱矩阵的可伸缩性,婉如游乐城里的人形倒影板,可以按照不同型号,不同参数,对预加工部件儿进行固定,移动甚至翻转,完全不受机型和参数的限制。

按理说这么好的东西,国内的航空制造业不会无动于衷,早应该想到才是,更何况这种矩阵式的柔性工装技术基本原理很简单,后世游乐场里的人形倒影板就是用的同样的原理。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整个世界除了美国一家会造外,连同样处在超级大国之列的苏联都没有同类技术,欧洲尽管应用了柔性工装技术生产自己的客机,但用的依旧是美国生产的设备。

如此简单的原理,居然只有美国一家会做,想想都不可思议,但细细追究却又不得不释然,因为这项技术跟航空发动机一样,不在于原理,而在于最核心的精准测量与控制技术上。

要知道飞机上的任何部件儿,都是经过复杂计算得出的最优解,孩子在游乐场里往满是立柱的人形倒影板一趴,就能勾勒出一个人形轮廓,飞机的部件儿要是这么随意,那飞机制造就不可能成为只有少数国家才能玩的明白的高端产业了。

正因为如此,柔性工装技术的关键便是每个矩阵立柱在固定部件时抬高几何,伸缩几许,是要保持静止不动,还是需要多方位调整。

这看似简单的变化,单纯用人力检测和计算显然很不现实,小的部件儿还好,可如同波音747客机;c—5战略运输机;b—52战略轰炸机这样的大家伙,多少人才能一根立柱一根立柱的量出来?

当然,就算是不怕费劲,用人力去填,真的量出来了,可人终究不是机械,总有打盹,犯糊涂的时候,万一测量时不小心走了个神儿,数据差了几个小数点,后果可能就是机毁人亡。

正因为如此,柔性工装设备中必须有一套集位置控制,精确测量,移动定位于一体的综合操控系统。

在这方面美国可谓独步全球,也正因为如此,他们的柔性工装技术才能在世界上独领风骚。

国内在七十年代有过类似的项目,可由于整套控制系统太过复杂,尤其是应用计算机方面,国内飞机型号的部件数据库完全空白,所以在卡了几年后,无奈只能放弃。

别说国内,就是在航空领域能与美国抗衡的苏联,在这方面也不如美国,不然怎么越是冷战后期,苏联在航空领域就越被美国甩得越远,不单单是单纯的飞机设计上,就是苏联引以为傲的产能同样跟不上美国人的步伐,根子就在这里。

一套工装美国人能造六个型号,四十多种部件儿,苏联只能造一个机型,两三种部件儿,其中的效率、成本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不落后才怪呢。

好在苏联玩不转技术,就拼蛮力,只要能把飞机飞上天,制造环节成本、效率啥的都不是问题。

苏联可以这么玩儿,但国内航空业却没办法跟苏联瞎折腾,一来没人那么财大气粗,二来改革也让国内航空业渐渐明白效益的重要性。

尤其是腾飞厂,几乎就是赚钱眼儿里的典型代表,因此庄建业早就想在工装上下手,从而进一步压缩成本。

没办法,如今腾飞厂一共生产五个无人机型号,居然要用四套不同的工装设备,这就等于是多花三份钱,这也就罢了,如果哪天某个无人机停产,重金打造工装设备也就失去了价值,这又是一笔不小的浪费。

基于此,庄建业很想把柔性工装技术弄到腾飞厂里,提高效率,降低成本,问题是他有这个心,可没人给这个机会。

美国人在这方面看得很严,毕竟美国称霸世界的支柱就是航空制造业,而支撑他们航空制造业的便是他们独步全球的航空制造技术。

也正因为如此,这些东西真不是你想买,人家就能卖你的,庄建业通过不同渠道希望搞一套设备回来,结果无不是碰了一鼻子灰。

可就在他无计可施,准备再等两年自己干的时候,林德曼老爷子居然就把这份大礼砸过来,着实是让庄建业惊喜的无以复加。

第三百一十章 惯用手段

“还准备给你个惊喜的,没想到还没说,就被你给看出来了。”眼见庄建业一下子就道出眼前装置的名称,魏广平说不出是什么表情,可旋即又释然,佩服的点头:“也难怪腾飞厂会有今天的模样,你这个厂长不但董经营,而且还是个懂行的。”

说完又傻呵呵的笑起来:“不过这样一来,我们零度厂交给你们我也就放心了,至少啊,这肚子绝对饿不找了。”

“瞧你说的,有了这套设备,我敢保证,你们零度厂未来十年内,年产值至少过亿!”庄建业还没说话,彭川顶个安全帽,满是胡茬的嘴,一张口就给魏广平下了一个吓人一跳的断言。

是的,魏广平真的是吓了一跳,要知道如今靠着腾飞厂的统购统销,才勉强让零度厂年产值达到七百多万,年产值过亿简直不敢想象,要知道如今部委下属的数千家企业总,产值过亿的连是个手指头都不到。

零度厂能产值过亿,这有点儿太危言耸听了吧!

“魏工,老彭别的话你可以不信,不过机械设备方面的判断还是很准确的,唉~~~魏工,你别告诉我,你就把这套设备从破烂堆里拎出来组装好了就完了,就没想过在此基础上仿制咱们自己的柔性工装设备?”

庄建业对彭川的判断很是赞同,点着头说了几句,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转头看向魏广平。

魏广平登时就怔住了,他还真没多想,庄建业不就是让他们整理运过来的设备散件儿嘛?说过要仿制嘛?自己怎么不记得?于是理直气壮的反问:“仿制?这个问题你也没提过呀?”

一句话不但庄建业差点儿跌倒,就是彭川也是一个踉跄。

总算是明白零度厂空有一身本事,怎么就能把日子过得惨兮兮的,眼前这么大的一座金矿摆在那儿都能视而不见,日子过不好貌似也是理所应当。

不过想想也是,腾飞厂是从逆境中一路杀出来的,上至领导,下至普通员工对成本、效益市场前景早就深入人心,这便是当初黄峰所说的狼性。

所以这要是在腾飞厂,见到这种好东西,光一个项目负责人都能争破头。

没办法,这种柔性工装设备的前景真的太大了,不说别的,就是其优良的通用性,一年就能为航空制造厂节省上亿的工装设计研发费用。

正因为如此,这种产品一经推出,绝对会跟多叶轮喷丸成型机一样,成为各大航空制造厂追逐的爆款。

如此先不说一台设备的价格,就是后勤的维护和保养的服务费,都能让厂子躺着赚翻。

不说别的,腾飞厂销售的多叶轮喷丸成型机虽然现在整机的销售没啥起色,但整体的盈利却是整个腾飞厂内仅次于出口无人机的存在,比刚刚崛起的医疗设备利润率还要高。

究其原因便是每年的维护保养服务费和零配件销售费用始终维持在一个极高的水平线上。

毕竟多叶轮喷丸成型机这类的先进航空专业加工设备,可不是自行车、电视机,拆开了随便捣鼓捣鼓就能搞好的,没有专业人士参与,生产厂在不确定的情况下根本不敢下手,而国内最专业的就是腾飞厂了,所以这钱腾飞厂赚的那叫一个心安理得。

如今又有一个比多叶轮喷丸成型机还要有价值的专业航空制造设备就摆在眼前,也就是魏广平这个只顾着搞科研的知识分子自顾淡然,庄建业和彭川早就满眼都是黄灿灿的金子了。

尽管魏广平眼里没有市场和盈利的概念,却有十分良好的服从性,眼见庄建业是真的想仿制柔性工装设备,还正皱着眉想起了其中的可行性,可是越想就觉得这事儿有难度,便开口道:“机械设备这块,我们还能做,可是控制系统这块我们不行。”

说着魏广平随手在周围点了点说:“你看哪儿,哪儿,还有哪儿……都是围绕设备周围的激光追踪点和摄像定位器。

激光追踪器是用激光作为测量载体并配以反射靶球的设备,搭配绕两轴转动的测角机构,形成一个球坐标测量体系,不但可以测量静止的工件,还可以跟踪和测量移动工件或相关组合。”

说着,魏广平有指了指几个类似投影仪大小的东西,继续说:“不过由于激光的亮度太高,工人长时间操作会产生视觉疲劳,因此这套设备利用摄像头和监视器以及工件本身的紧固件位置识别,结合激光点的精确测量进行工件准确定位。

我们测算过,这套系统的定位精度可以达到0125mm,比我们绝大多数的专用工装设备的精度还要高。但是……”

说了这么一大堆,这套源自于美国洛克希特公司的二手小型柔性工装设备的确展现出其过人的能力,然而东西再好还是架不住一个但是,魏广平话锋一转之下道出了一个让庄建业等人都不由得皱起眉头的事实:“咱们国内无论是在激光领域还是在设想监控方面都还达不到这台设备的技术程度,要知道这可是美国七十年代末生产的二手设备。

单单如此也就罢了,更关键连接整套测量和监控装置的计算机控制系统,一来咱们没有专业的工业控制软件,二来飞机部件儿的工况数据库咱们也没有,先别说仿制了,就是眼前这台柔性工装设备想要生产ty—2无人机平台都是件不容易的事。”

闻言庄建业也不禁皱起了眉头,刚准备问为什么生产生产不了自家的无人机时,快步走来的林光华便开口说道:“美国佬把工控软件给锁死了,这套设备只能按照固有的软件程序,生产几种小型飞机的结构散件,不过这到没多大问题,咱们的无人机平台本来就是开放式的,再加上这几年风洞试验的积累,可以按照美国软件的程序设定做参数调整。”

林光华这个腾飞厂飞机设计方面的一哥给了一个不好不坏的答案,庄建业立马就释然了,很明显这就是美国牢牢捏住航空高端制造设备的惯用手段。

第三百一十一章 送去投胎

意识到这一点,庄建业不禁从之前的喜悦中冷静下来。

如果自己整合资源,下大力气进行仿制,会如何?

庄建业不禁扪心自问。

或许会成功,但美国的厂商估计除了点头说你还不错,便不再有任何表示,因为他们压根就不怕你去这么干。

这是一种实力达到一定程度的自信与底气。

东西不是不能给你,但前提人家已经给你画好的条条框框,你用,没问题;只能在美国人限制的条条框框的里做;不想用,也随便,反正你也没能力搞出同类型的产品。

至于仿制,美国人更是不怕,甚至巴不得你跳进这个大坑,把老本儿全都填进去,等你费劲巴拉的弄出来,人家美国人早就搞出二代、三代产品。

面对出产既落后的现实,除了深深的无力感外估计没有任何情绪可言,跟人美国同类产品竞争?貌似不太可能。

自用?可生产效率依旧比不上美国人的新产品。

然后美国厂商顺势来个优惠政策,都不用什么特别的,就是按照几十年后汽车厂商的金融服务来做个首付多少,分期还款的小把戏,就能让不少国内的航空制造厂趋之若鹜。

当然,庄建业这种想法会有不少人觉得是杞人忧天,可如果看看当下沿海的几家航空制造厂的合资情况,就会知道庄建业的这个担忧并不是自怨自艾,而是真真的发生在眼前。

没办法,国内再穷,再差,那也是世界上少有的拥有完整航空制造体系的国家,面对美国国内日益上涨的成本,他们也想着产能转移。

欧洲因为有空客的竞争显然不是个好地方;苏联因为敌对关系也不行;日本韩国到还不错,但体量太小,玩不转大部件生产,找来找去也只有国内比较合适,厂房、工人、技术都是现成的,再加上低廉的加工成本,简直就是航空巨头眼中绝佳的代工场所。

握住核心的高端航空制造产业链上游,将相对低端的边缘部件儿生产转到相对成本更优惠的其他地方,然后攫取更加超额的利润,是国外航空巨头一以贯之的经营之道。

所以他们可以给你提供先进设备,甚至还会手把手教你怎么操作,怎么维修,置于资金和利润更是一分不少,偶尔还会多些奖励。

这样的日子根本就是如今腾飞厂的翻版,有活干,有钱赚,还不愁产品销路,简直就是国内航空制造企业的福音。

问题是真的是福音嘛?

如果真的是福音,庄建业就不会一次次寻求突破h公司的限制,而是如刚进永宏厂时一样,做个混吃等死的咸鱼不好吗?

究其根本还是在原材料、标准和市场被人完全控制的情况下,航空生产厂只能沦为人家的打工仔。

也就是h公司是个皮包公司,在技术上做不到完全把控腾飞厂,但那些真正的航空巨头却可以轻而易举的在这方面做到,不说别的,眼前这套被锁死的柔性工装设备便是典型的例子。

你想生产其他产品,根本就做不到,如果放在其他合资厂内又会如何?

除了生产航空巨头们制定的产品外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如若不然,国内航空工业帮着国外航空巨头生产了那么多波音737,787,;麦道md—80,md—90的尾翼、垂尾、机翼、机身承重结构、甚至是部分内部线路。

按理说对大型客运飞机里里外外都摸了个通透,怎么偏偏到自己造大飞机的时候就那么难呢?

直接把生产那些机型的参数转一下,大飞机的几个部件儿不就出来了?

如果真这么简单,大飞机早就满天飞了。

国内航空工业生产了不少大飞机部件儿到是不假,问题是那都是在人条条框框里任劳任怨才有的成果。

一旦你想跳出樊笼,自己搞一套,对不起,已经锁死的工控软件和执行标准全部作废。

换言之,以往多年习惯使用的所有设备,能继续使用的还不到两成。

这就好比准备上战场去抓舌头的特种兵,浑身挂满了超一流的单兵装备,结果摸到对方阵地一看,nm,配的子弹口径不对;挂的手榴弹拉不开保险;最坑爹的是靴子上的匕首,就很焊死了一样根本拔不出来。

眼瞅着那个叫“大飞机”的舌头就在眼前晃荡,愣是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把它拿下,那种心情简直日了狗。

其实不止是大飞机,国内不少机型都遇到这类问题,只不过没有大飞机的影响力大而已。

所以这种割肉再生的痛,是过了数年好日子的航空工业真真要承受的。

一个是做了可能落后,另一个安于现状未来跟航空工业其他企业一起阵痛。

庄建业真的很难下定决心。

见庄建业看着眼前的柔性工装设备皱眉不语,魏广平脸色有点不太自然,心说自己的话是不是说重了。

可转念一想,这些话也不得不说,毕竟有些事情不能盲目展开,不然投资打水漂不说,还会惹得一声骚,很不值当。

问题是现在庄建业似乎很想把仿制给搞出来,这就很难办了。

眼见庄建业还没反应,魏广平便凑到彭川身边小声问:“庄厂长不会真的下决心硬上吧?”

“硬上怎么了?有困难才能体现咱们的价值,我巴不得现在就立项上马。”彭川红着眼睛,回答的毫不犹豫。

魏广平闻言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怎么就忘了彭川这家伙就是个疯子,只要能有新技术,那真是不管不顾,拼了命也要闯一闯,哪怕碰的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问这位,跟没问差不多。

于是只能当做没听见,来到林光华跟前问了同样的问题,林光华思索了一阵,然后抓了抓头发,说了一句让魏广平差点抓狂的话:“这事儿我听老庄的,他心里比我有谱!”

就在魏广平快疯掉的时候,就听庄建业终于是长叹了一口:“仿制的事儿,先放一放,等过两天我去京城开会,跟几个专家商量商量,看看有没有弯道超车的可能。”

魏广平闻言,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刚准备出言安慰两句,就见助理小秦急匆匆的跑进来,旋即将一份文件交给庄建业,庄建业打开一看,呵呵一声冷笑:“尼玛,老子这段日子正憋着气呢,就来个不开眼的,既然想投胎,我送他过去就好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剜肉

庄建业话音未落便把手里的文件往小秦的手里一丢,背着手走出了厂房。

魏广平心里很好奇,这是谁惹到他们的庄大厂长了,可身边的林光华和彭川都没开口,魏广平也不好问。

更何况,能拦住庄建业盲目上马新项目,魏广平觉得自己今天的话已经够多了,真的不好再说了,所以魏广平跟出去,把庄建业送走,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与其他的事情相比,魏广平更看重现如今电化学打孔装置的研发,正因为如此,他几乎把所有的精力放在这里,至于零度厂的事情,基本上交给腾飞厂去管,所以魏广平这些日子过得是安心又舒坦。

很快到了下午下班的时间,魏广平的家就在厂后面的职工家属院儿里,距离很近,一路走过去就行,魏广平也如往常一样,拎着公文包,脑袋里想着电化学打孔装置的钛合金金属管该怎么处理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一个爽朗而又熟悉的声音:“广平~~”

魏广平回头,见到来人立马就怔住了:“潘旭……”

话音即落便几步上前,抓住来人的胳膊上上下下打量打量一番,哈哈笑道:“你在电话里是说要过几天来,怎么突然就到了,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怎么?这么多年的厂长下来,受不了突然袭击了?”潘旭是个粗壮的大汉,一口浓烈的齐鲁口音,颇有水泊梁山的豪爽之风。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作为66级大学毕业的学生,潘旭有着天生的领袖气质,无论是学生时代的组织活动,还是分配到单位里挑起大梁,潘旭都是独当一面的干才。

而当时性格腼腆懦弱的魏广平,受到这位带头大哥不少照顾,因此魏广平很感激潘旭,两人这么多年也没断了往来。

早听说这位老大哥从地方行政部门调到某个国营大厂担任领导,这段时间要路过西平去考察项目,魏广平很是高兴,在电话里拍着胸脯保证,老大哥过来他一定安排。

结果,没想到说几天后过来的潘旭居然今天就来了,魏广平那个高兴就不用说了,什么突然袭击不突然袭击的,只要人来了比什么都强,于是拉着潘旭的胳膊就准备去厂外的饭店要请吃饭。

潘旭没想到连连摆手:“就这么去了,你不怕弟妹有意见啊!”

“别人还真怕,可是老大哥你,我们家那口子比谁都放心!”话音未落,拉着潘旭的手,就出了零度厂的家属区。

饭桌上的气氛很热烈,两个老同学,好兄弟碰到一起那种回忆中带着几许无法挽回的唏嘘,哪怕不喝酒也会让人迷醉。

更何况魏广平本来酒量就极差,再被潘旭几个回忆杀这么一搅合,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就觉得脑袋空白一片,彻底断片儿了。

以至于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又是怎么跟老婆解释的,潘旭后来是怎么走的,第二天醒来怎么就抱着痰盂睡在卫生间里,魏广平是一点儿也不知道。

然而魏广平什么都不知道了,但离开西平的潘旭却把想要知道的全都弄得清清楚楚。

“难怪腾飞厂敢这么干,的确是有点儿邪性。”

飞驰的进口尼桑轿车内,潘旭揉着他有些发胀的脑袋,轻声的自言自语着,正如魏广平对他熟悉一样,潘旭对魏广平同样了如指掌。

于是一番推杯换盏之后,被灌醉的魏广平基本上是问什么说什么,很快潘旭便把腾飞厂里里外外摸了个底儿掉。

就连魏广平埋在心里的那个有关庄建业有极大背景的秘密都没藏住,一股脑的全都抖露出来。

对此潘旭还挺惊讶,不过也就是惊讶一下,能把一个小分厂弄成如今这般模样的人,要说上面没人罩着,潘旭根本就不相信。

不说别人,他不就是靠着上面的那位高升的老领导,才从地方任上,调入园里厂担任党委副书记,兼常务副厂长嘛。

还是靠着这位老领导,潘旭领导者园里厂接连拿下西南数个中型火力发电厂的升级项目不说,还有数家单位的应急供电备用机组项目也被他们园里厂收入囊中。

其中就有几个在建或扩建的机场项目。

本想着再接再厉,把年初地质局就开始计划的小型户外发电机组也拿到手里,如此不但能够赚到一笔不小的收入,还能借此跟地质局搭上关系,为日后园里厂的持续扩张积累一个重量级的人脉。

结果潘旭兴致勃勃的拿着产品过去,却被地质局的接待人员非常客气的请出来。

至于原因,很简单,他们的小型户外发电机组已经通过联营从腾飞厂手里弄到了,近期不需要其他类似设备。

如果是其他的同类厂,潘旭还好,可听到腾飞厂这三个字,潘旭就觉得特别刺耳,原因无他,只因为腾飞厂一个好好的航空制造厂不做,总往电力口挤是什么意思?

觉得这个行当的容易吃,想过来分杯羹?

这个想法早在腾飞厂插手星洲两个小火电项目时,潘旭就已经开始警惕,旋即以切断腾飞厂备用动力装置零备件,施压腾飞厂,最终迫使腾飞厂这个局外人放弃到手的项目。

结果还不到一年的时间,腾飞厂不但卷土重来,还把地质局的小型户外发电机组的单子给抢了。

如果尽于此也就罢了,最让潘旭无法容忍的是,腾飞厂居然跟电力部门搞联营,这已经不是要分一杯羹那么简单,而是准备要在西南的电力设备领域剜下一块肉。

这下潘旭及其领导的园里厂可就不干了,要知道腾飞厂想剜的肉,可都长在园里厂的身上。

没办法,谁让园里厂是整个西南地区最大的电力设备生产企业呢。

尽管在东南沿海参与竞争失败,但在西南地界,其他地区的电力设备制造企业同样也进不来,正因为如此,盘踞西南,虎视中原,进可攻退可守的园里厂早就把西南的一亩三分地儿当成自家的后花园。

别说剜肉了,就是喝口水,园里厂都能要人命。

而如今腾飞厂居然要在自己的地面上搅风搅雨,那还得了?不把腾飞厂打死,也要折腾成残废!

第三百一十三章 封杀

当然,定下的基调归基调,具体怎么做还需要仔细的考虑一下,至少也要把腾飞厂的底子摸清楚不是。

结果潘旭发动关系这么一打听才发现,腾飞厂简直就是国内企业界的另类,在如今讲究品牌,注重名声的大环境下,腾飞厂除了已经停产的小人雪糕,腾飞牌电风扇,以及刚刚步入正轨的腾飞牌医疗设备外,就没有其他的正规品牌产品。

即便是这几个有品牌的产品,也并非腾飞厂的主营业务,换句话说,腾飞厂在自己的主营业务范围里根本就没有品牌。

这让潘旭在诧异的同时,心里愈发的不屑,那么多美欧日知名企业,哪个不是把品牌当成安身立命的根本。

想当初自己在京城党校学习政治经济理论时,财经大学的教授就说过,品牌不但是企业的门面,更是企业的灵魂,进而以丰田汽车为例,阐述品牌的重要性。

潘旭对此是深以为然,回去后更加注重园里牌的经营和维护,效果自然是显而易见,虽然惜败于东南沿海的电力设备竞标,但在内陆省份,园里牌的名声却是愈发的响亮。

如果不是东南沿海那些电力设备企业纷纷引入外资,靠着合资的便利抵住园里厂的攻势,潘旭估计早就指挥园里厂在东南沿海大杀特杀了。

当然东南沿海如今经济活跃,都知道哪里是块肥肉,潘旭自然不能放着不去咬两口,哪怕哪里合资企业横行,技术能力卓越,但潘旭不怕,园里厂更不怕。

毕竟对于一个要人脉有人脉,要产品有产品的大型企业来说,偌大的国内还没有他去不得的地方。

只不过在这之前,稳住后方便成为园里厂的当务之急,不然自己在前面拼死拼活,转过头发现老巢被人捅成了马蜂窝,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所以园里厂这些年每当要有大动作时,都要在西南地区对同类企业压一压,然后再能安心的去改革开放的最前沿跟人实力更强的大佬们去斗法。

这个过程很残酷,不少地方性的小企业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成为园里厂的托管厂或分厂,从而进一步强化园里厂在西南电力设备方面的霸主地位。

如今园里厂准备下半年再去东南沿海闯一闯,这个时候腾飞厂好死不死的跳出来,本来还愁着找那只鸡杀一杀,给其他的猴子看一看,这下好了,有一只不知好歹的自己跳出来,那园里厂还能客气?

潘旭是半点儿客气都没有,能在西南地界横着走的大厂负责人,自然有傲视一切的态度,更何况腾飞厂连个主营品牌都没有,整个就是丢了魂的行尸走肉。

昨天与魏广平的交谈更是确认了潘旭的判断,好好出口创汇产品居然停产了,如此也就罢了,竟然还不自量力的加大投资,增加厂房,甚至还要仿制国外的先进设备。

要知道潘旭可不是魏广平,那是真正会经营,懂经营的人,稍一打听,就知道,腾飞厂如今资金必然紧张到了极点,而这也是一个企业最为脆弱的时候。

至于那个被他最忌惮的小型户外发电机组,透过魏广平,潘旭也知道了个大概,那就是腾飞厂瞎折腾的产物,钱没少花,却搞出了个很不成熟的东西,地质局买了十台不假,可没用上两个月,就过来换了五台,搞得庄建业很没面子,不得不亲自去京城朝上地质局的领导解释原因。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顾忌的?干就完事了。

于是打定主意的潘旭,有用手按了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没办法,昨天为了灌魏广平,他自己也没少喝,所以今天的脑袋也是疼的厉害,但思维却格外活跃,尤其是决定一个企业生死的时候,潘旭有种乾坤在手的爽快感。

“待会到宾馆后,跟厂里说下,除了腾飞厂本厂外,只要是跟腾飞厂有关的新建厂房,还是配套合作企业,所有辅助动力装置的供给,包括日常维修,零部件儿供给全都给我停了!”

坐在副驾驶的秘书闻言,连忙掏出笔记本儿,把潘旭的这句话给记下来,等写完便停下笔,而此时的潘旭已经靠在车子的后座上,继续说着:“还有,让厂里的相关部门做好准备,一旦腾飞厂难以为继,就立即向他们的主管单位提出托管申请,怎么说也是个出口创汇企业,他们自己成天胡搞,就让咱们帮着走上正轨吧……好了,就这么多,昨天喝的太多,我先睡一会儿,等到了宾馆再叫我。”

潘旭说完就合上衣服,靠在车座上,打起了呼噜……

一个半小时之后,潘旭的指令通过某地级市的长途电话传到了园里厂,随后一个足以摧毁制造企业核心命脉的封杀令便笼罩在整个西南大地上。

要知道腾飞厂这些年发展迅速,与之想配套的上下游企业着实不少,园里厂这么一搞,着实让不少企业进退两难。

脱离腾飞厂,效益就得下滑一大截,显然得不偿失;可要不脱离,园里厂断掉辅助动力设备供给,一旦遭遇停电,没有辅助动力的支持,厂里的损失几乎能让那些负责任用脑袋捶强。

魏广平的零度厂便是影响最大的一个,没办法,谁让零度厂跟腾飞厂捆绑最深,园里厂不狠整你,整谁?

对此魏广平可谓气愤难当,如今他已然清楚那天潘旭对他做了什么,实在是没想到他感激多年的老大哥居然在背后捅他一刀,恼怒之下给潘旭打了几个电话,结果对方就是不接,于是魏广平干脆写了一封绝交信,寄了出去,随后回家把柜子里的藏酒全都拿出去摔了个稀碎,发誓再碰一滴酒,他魏字儿就倒着写。

可既便如此,也没办法改变园里厂封杀的格局,就在前天,厂里突然断电,由于园里厂的辅助动力设备无法正常工作,导致电化学打孔装置项目的一个重要部件儿的试制突然打断,所有歌钛合金部件儿全部报废,损失三十多万。

魏广平都快疯了,除了大骂潘旭小人外,半点儿招都没有,就在魏广平无计可施之际,助理急匆匆在实验室门口从他招手,魏广平皱着眉出来,等听完助理的话,魏广平紧锁的眉头舒然张开,惊喜的问:“真的?”

第三百一十四章 最后一次

“千真万确”助理赶紧回应道,说着助理便把手里的文件递给魏广平,魏广平接过来一看,顿时笑逐颜开:“哈哈,我就说嘛,腾飞厂不会就这么让人随意掐住脖子,既然有替代设备,那就赶紧让腾飞厂的同志过来安装,咱们的研制项目可拖不得!”

……

零度厂这边魏广平是跃跃欲试,对腾飞厂的替代产品大受欢迎的话,青城塑料制品厂厂长陈德旺却是看着对面的刘纯有些举棋不定。

原因无他,只因为腾飞厂的替代设备实在是太贵了。

零零碎碎加在一起要三百六十二万,足足比园里厂那套柴油发电机组贵了一半儿还要多。

虽然腾飞厂给出用一年的呼吸机塑料外壳冲抵部分设备账款的优惠,可陈德旺还是不敢拿主意。

甚至还有些埋怨,园里厂和腾飞厂两个神仙打架就打吧,为什么非要把他们这些小鱼小虾也给卷进去呢?

如果屈从于园里厂吧,青城塑料厂的日常生产到是有保证了,可生产出来的产品该怎么办?要知道这几年他们最大的客户就是腾飞厂,尤其是对着腾飞牌呼吸机成功打入各大医院急诊室后,更是供不应求。

以至于青城塑料厂三分之二的产能用在这个超级大客户的身上,一旦失去了,青城塑料厂别说年底优厚的福利了,就是工资能不能按时发放都是个问题。

可要是继续跟腾飞厂走,园里厂把备用发电设备的维护和部件儿彻底掐断,除非保证整个青城地区一年都不断电,否则来那么一下子,几十万眨眼就没了。

青城地区从建国以来,就没有全年完整供电的记录,所以陈德旺真的不敢在这上面赌自己的人品,因此同样头疼,因为不用多,一年给他来个七、八次突然断电,这一年效益再好也算白干。

如果腾飞厂伸出援手,帮着他们青城塑料厂解除后顾之忧,能够安心生产,陈德旺想都不想就会倒向腾飞厂。

问题是现在腾飞厂的人是来了,却是一张口就要他们三百多万的设备更换费用,这让陈德旺觉得腾飞厂有点儿趁火打劫的嫌疑。

就算退一万步讲,腾飞厂真的出于一片好心,他的替代设备真需要这么多的成本,问题是腾飞厂一个做航空和医疗设备的厂子,突然说我能做出发电设备。

就这好比一个做川味儿回锅肉的老师傅,突然有一天告诉你他把桂林米粉的奥义烂熟于心,旋即端过来一碗精心准备的黑暗料理,眼巴巴的求你品尝。

别人不知道会如何,反正陈德旺心里是直突突。

没办法,实在是担心吃进去消化不良,不但影响生产,还就此彻底得罪园里厂,最后闹得里外不是人,青城塑料厂这个小身板儿可是扛不起呀。

“刘主任,这个……”放下手里的报价单,陈德旺冲着对面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刘纯勉强一笑:“你也知道,我们厂本质就是个大集体,青城地方有着绝对的主导权,这么大的数额……额……我得跟地方上打个商量,所以……”

“我晓得,我晓得……”没等陈德旺把话说完,刘纯用他那标志性的沪市口音,出言打断,旋即和蔼一笑:“咱们这些做企业的,就是不容易,婆婆太多,这夹板气儿总是免不了。”

说着叹了一口气,双手按着膝盖,长身而起,就往办公室外面走。

陈德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发现不对,人家刘纯已经拉开门准备住去了,没办法只能急急的开口:“刘主任,您看下半年的货……”

“再看吧,谁也没想到园里厂搞这么一出,巧了,厂里早就想着从国外进口配件呢,价格是贵了点儿,可人家质量好啊,产品说明书里还能理直气壮的印上采用了日本或西欧的先进技术,只是上头总让我们照顾国内企业,没办法,只能按上级的意思来。

现在好了,照顾我们是照顾了,可架不住有人拆台,这个封杀封得好啊,不知道让我们厂丢下多大个包袱!”

刘纯闻言顿住脚步,白皙的面庞上露出几分唏嘘,几分欢喜,又有几分无可奈何的悲苦,宛若在家中被没出息的儿女气着了,不得不放手让儿女自由闯荡,却又担心儿女疾苦的悲戚小老头,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说完便不在停留,拉开办公室的门,带着身后一同跟来的腾飞厂干部,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陈德旺懵了,不是装懵,而是彻底懵了,没办法,实在是刘纯刚才的话信息量太大,陈德旺想不懵都不行。

照顾国内企业,准备丢下包袱,拥抱国外进口部件儿……

几个关键的话语在脑袋里反复这么一过,陈德旺顿时汗如雨下,连忙如同知晓老父亲良苦用心的浪子,终究不忍父亲的悲戚,迷途知返一样,三步并作两步打开房门,趴在走廊的栏杆上,冲着准备上车的刘纯大喊:“刘主任,等等,等等……我们厂同意,我们厂同意……”

已经一只脚踏上吉普车的刘纯闻言,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旋即就跟丢了魂儿一样,跟旁边的人说:“这熬得我,心脏病差点没犯喽。”

“总算是把事儿办成了,您老真是厉害!”身旁的那位年轻的腾飞厂干部偷偷给刘纯竖了个大拇指。

刘纯呵呵一笑,捋了捋已经一丝不苟的头发,谦虚道:“都是跟咱们庄厂长学的,他去京城开会没工夫,才把事儿交给咱们喷气动力办公室,不然,庄厂长亲自过来的话,他陈德旺能撑上十五分钟我刘字儿就倒着写。”

“真的?这么厉害!”年轻的腾飞厂干部惊讶。

“没错,就是这么厉害!”刘纯很认真的点头,随即话锋一转:“行了,人过来了,有事儿咱们回去再说。”

年轻的腾飞厂干部会以,立马扶着刘纯转过身,陈德旺正好满头是汗的跑过来,一把就扶住刘纯,恳求道:“哎呀,刘主任,你们可千万别进口塑料外壳呀,我们答应,我们答应还不行吗?”

“跟你说实话吧小陈,我们厂上上下下就盼着封杀呢。”刘纯刚才侥幸的神情在陈德旺来到近前这一刻,立马变成了恨铁不成钢的复杂心情:“而我,你也知道,看不得跟我关系好的人遭罪,就舍着老脸过来帮你,结果……唉……总之,这是最后一次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那东西好?

刘纯那种痛惜中流露出来的舔犊之情,温和中又不失霸气的状态,拿捏的是恰到好处,看得一旁的那位腾飞厂的年轻干部是瞠目结舌,心说这位喷气动力办公室规划处主任,平日里和和气气,没想到居然还有如此独领风骚的一面。

刚进厂时就听说腾飞厂的人都是妖怪,还有些不信,现在看来何止是妖怪,简直都是妖孽!

“哎呀,刘主任,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咱们大半个西南地区,谁不知您刘主任最是仁义,唉~~是我心里杂念太多,没领会您老人家的好~~”

陈德旺握着刘纯的手,是感谢中带着自责,就好像信徒遇到了自己的神,虔诚的一塌糊涂。

还别说,以如今刘纯富态的模样,含而不漏的笑容,如果在脑袋后面加一道光环,还真跟庙里的弥勒佛有几分神似。

只不过这老家伙当个托,演个戏都没问题,偏偏就是对搞神棍非常抵触,不然庄建业早就把老刘纯包装一番当大师了。

园里厂还搞封杀,看我刘大师发功把太空的卫星扯下来,砸烂园里厂这个死丫挺的。

可惜刘纯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打死不从,庄建业无奈,只能放弃这个玄幻的想法,给了一套指标,让老刘纯想办法卖出去了事。

所以见陈德旺下定决心,刘纯也就不在作妖,不然就真成神棍了,于是点了点头:“那行,我这就回去联系,最快后天设备就能拉过来,帮你们厂安装调试。”

“那太感谢您了!”陈德旺感激涕零,刘纯连连摆手,如此又是一番惺惺相惜,刘纯这才婉拒陈德旺的宴请,上了车欢欢喜喜的扬长而去。

直到刘纯的吉普车走远,刚才还一脸虔诚的陈德旺,立马面色狰狞的冲着吉普车远去的方向吐了一口口水,骂道:“狗日的,欺人太甚!”

这话一出口,陈德旺就仿佛被抽走了魂儿一样,一屁股坐在厂门口的台阶上,无奈的叹了口气。

说实话,他也就背后骂一骂出口气罢了,当着刘纯的面儿该怎么当孙子,还得怎么当孙子,没办法,相比于在腾飞厂和园里厂之间选择,他更怕国外的塑料配件儿冲进来。

人家国外的塑料产品不但技术先进,品质优良,价格方面也很实惠,尤其是类似医疗设备外壳这种高端塑料制品,人家国外企业有着天然的优势。

真要一股脑的闯进来,他们青城塑料厂还有活路吗?

陈德旺可不是杞人忧天,要知道从前年开始,一系类外国产品涌入国内,着实是让不少厂子招架不住,其中绝大部分因此陷入困境。

青城塑料厂因为有腾飞厂的支撑,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可一旦腾飞厂跳出国内供应链的束缚,转向采购国外塑料配件儿,青城塑料厂顷刻就要陷入困境。

如果腾飞厂在不地道一点儿,为国外塑料产品做个代理啥的,青城塑料厂就得彻底跪了。

要知道腾飞厂从来不是善类,说搞死一个厂子,就会一把捏死,就没见过仁慈的时候,这方面陈德旺见过可不是一次、两次了。

就说上一个塑料配件儿供应厂吧,觉得腾飞厂这么大的量交给他们,就莫名的膨胀了,开始坐地起价。

结果,腾飞厂立马就停了对方供应厂的资格,很快联合包括他们青城塑料厂在内的五、六家同类厂家跟那个膨胀的塑料厂打价格战。

有腾飞厂超级大单兜底,各家旱涝保收,其他塑料产品即便亏本倾销也不心疼。

但那个坐地起价的厂子可就惨了,没有大单兜底,只靠着普通产品,怎么可能抵得过这么多家的挥泪大甩卖,不到半年就被达成了筛子。

厂长、书记被当地政府撤职,厂子被瞅准时机的陈德旺出手托管。

要不然,他的青城塑料厂怎么可能吃下腾飞厂的单子。

前车之鉴不远,如今又听刘纯的那番话,陈德旺心里不突突才怪呢,园里厂固然不敢得罪,但却罪不至死,但腾飞厂这边要是不答应,就真的十死无生啦。

两害相权取其轻,到了这份儿上,陈德旺只能花钱买平安了。

只不过这钱……tmd是真心贵!

……

不知道是因为这个钱花的冤枉有些无地自容,还是不想再在刘纯面前装孙子,总而言之替代园里厂发电机组的设备安装期间,陈德旺就再也没露过面儿。

刘纯也不以为意,一天天在安装现场忙得不亦乐乎,那模样就没把自己当外人,指挥青城塑料厂的人,比正牌厂长还要理所应当。

躲在别处偷看的陈德旺那个气呀,恨不得这就冲过去把刘纯那老东西给掐死,自己三百多万花出去了,还要伺候个大爷,放到谁身上能舒服?

既然如此,陈德旺干脆来个眼不见,心不烦,直接躲在家里,也算给自己放个长假歇息歇息。

就这么时间过得到是飞快,不知不觉一周过去了,这一天陈德旺叼着烟卷正跟老婆,小婶子以及隔壁的王大妈这群中老年妇女一起打麻将,战况正焦灼的时候,房门突然被咚咚的敲响。

一旁观战的卢家二舅妈的小姑子赶紧打开门,青城塑料厂的车间主任立马就冲进来,结果看到自家厂长被一群老娘们儿围在中间,又差点儿掩面而走。

已经陪这群中老年妇女打了两个小时麻将的陈德旺早就烦了,见厂里的车间主任过来,连忙把一手臭牌推倒,说了句厂里有事儿,站起身就拉着车间主任进了里屋。

刚关上门便一脸肉疼的问:“那个老家伙是不是要结尾款了?拖他几天,妈拉个巴子的,那么多钱,拿到手里也不怕烫了手……额……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说错了吗?”

陈德旺虽然没去厂里,可每天厂里的大事小情他依旧了如指掌,眼瞅着设备就要安装完毕,刘纯准备结账走人,憋了一肚子气的陈德旺着实想恶心恶心那个老不死的,可是他的馊主意刚说出口,就看到自家的车间主任一脸怪异的看着自己。

“厂长,今年你没来真是亏了,腾飞厂弄的那套设备是真的好啊!”

“可不是亏了嘛,三百多万呢……恩?你说啥?”陈德旺点上一根烟,刚点头,便觉得哪里不对,立马瞪着眼睛看向车间主任:“那东西好?”

第三百一十六章 真香

“没错!”车间主任亮点头:“又能发电,还能供暖和制冷,就算是排出的热气,也没浪费,可以帮着咱们做两道工艺处理,最关键的是这些事情能够同时进行,省了咱们以前好些个事情……”

听了此话,陈德旺有点儿懵,连忙打住车间主任问:“能发电?能供暖和制冷?还能帮着处理工艺?”

车间主任一看陈德旺一脸见了鬼的模样,知道一句话两句话是说不明白,干脆拉着陈德旺的胳膊出了房门,说一千道一万,还不如实地看看来得通透。

陈德旺比车间主任还着急呢,能发电?能供暖和制冷?还能帮着处理工艺?这世上还有这么好的东西?哪怕是天上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也没这么多功能吧,莫不是刘纯那个老坑货又玩什么新花样?

所以出了门匆匆跟客厅一群打麻将的老娘们儿们打了声照顾,就跟着车间主任坐上车就奔向青城塑料厂。

刚一进厂就直奔腾飞厂的设备安装点快步走去,然而当陈德旺刚步入生产车间,准备就近穿过去的时候,忽然顿住脚步,旋即又翻身走了出去,体验了下七月初那浓烈且闷热的天气,再进入车间这么一感受,立马睁大眼睛,问着身旁始终跟随的车间主任:“咱们车间按了空调?”

“算是吧,不过跟空调还不太一样,都是腾飞厂那一套设备给弄出来了,这夏天制冷,冬天可以供暖,如此咱们这个高品质塑料制品这间就能保持恒定温度,对咱们产品的成品率和质量提升的可不是一点点。”

什么叫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在家里车间主任说了一大堆,陈德旺半点儿意识都没有,可如今站在冷气徐徐,温度适宜的车间里,陈德旺才猛然发现,似乎腾飞厂的那套设备真的比太上老君的炼丹炉的功能还要多。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陈德旺绕着车间走了一圈儿,发现各处的气温分布的很均匀,原本紧绷的脸终于是露出笑容,连忙问车间主任。

车间主任一颗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要知道怎么弄的,就跟你直说了。”

“那你在人安装的时候就不会问问?”陈德旺有些气急败坏。

“问了,结果一句没听懂!”车间主任有些尴尬。

陈德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倒不是说他问这么详细有什么想法,而是厂里有了新设备,作为厂领导了解下而已。

普通家庭填个像样的家用电器,全家老少围在一起还要问问性能啥的,更何况是以有着几百号人的厂子。

结果自家的车间主任却是一问三不知,这让陈德旺很没面子,可想着眼前这位出了是自己的下属外,还是自己的亲小舅子,重话到嘴边儿却是没说出来,只是冷声道:“没听明白,总能听到一些东西,说说看,你不懂,不代表我不懂。”

说着,陈德旺双手抱臂,一边享受着冷气的舒适,一边阔步朝着设备所在的地方走,那模样就跟他陈德旺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再世诸葛一般。

车间主任自然不敢怠慢,紧跟两步便说:“刘纯说什么燃气轮机,什么溴化锂机组,什么高温燃气,什么热效率,什么转换器……”

这边的车间主任嘴巴还在叨叨,陈德旺脸确是越听越黑,不是气的,而是郁闷的,这都什么跟什么,就没一句人类能听懂的吗?

不过这话陈德旺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刚才那么牛逼的话都说去了,这要是跟小舅子说,自己也是个二百五,还怎么当家?

于是陈德旺很机智的打断车间主任的话:“不用说的那么详细,就告诉我一天的油耗是多少就行。”

“油耗?厂长,那东西不烧油!”

陈德旺闻言顿时就止住了脚步,偏头看向车间主任,难以置信的问:“又是供电,又是制冷的,不烧油还能烧什么?柴火?”

“天然气呀,厂长,接给咱们厂烧锅炉的天然气。”

“啥?天然气?烧那东西就行?”

陈德旺这下又绷不住了,在他的认知里,天然气除了烧锅炉和燃气灶外,貌似就没得啥大用,发电,提供动力还得要靠柴油,哪成想腾飞厂的这套设备居然不用柴油,直接用天然气就能产生这么多的功能。

陈德旺惊讶之余,心里也不禁狂喜,再怎么说他们青城地界上天然气储量很大,使用不但方便,而且价格还非常便宜。

相比之下,柴油就要麻烦得多,不但需要定时从外面运输,而且柴油这东西还是重要的燃料,受到国家管控,要点儿指标很是费劲,所以园里厂的那套柴油机组,他们青城厂用的时候非常节省,一般低速运转即刻,稍微加大油门儿,厂里的柴油就有可能不够用。

正因为如此,那套柴油机组只能用作备用电源,平日里运转也就能给厂里提供点儿稍许的热水而已。

可是现在,腾飞厂的这套设备用的是天然气,不用指标,可以放开使用的天然气,那岂不是说……

陈德旺忽然意识到一个关键性的问题,再也顾不上在小舅子面前装13,迈开步子就朝着对面的车间大门小跑着奔了过去,车间主任一看,吓了一跳,也立马追了过去。

……

“哈哈~~~”当陈德旺把心里的疑问讲给还在跟踪设备调试情况的刘纯后,刘纯背着哈哈一笑:“只要你愿意,我们的d—30燃气轮机应该是没问题,只要每隔一千小时让我们的人检修一下即刻,也就是一个半月左右,也不算太麻烦,园里厂的那个破东西,你们每个月不也得捣鼓捣鼓?”

刘纯说着顿了一下,旋即拿起一个印着“腾飞厂核心技术专家留念”的保温杯,怡然自得的拧开盖子,喝了一口里面的枸杞菊花茶,旋即继续说道:“他们的一年能给你节省几个钱儿,十几二十万顶天了,你瞧瞧我们厂的,光电费就能让你一年省一百多万,这方面,小陈你比我心里清楚,现在城镇电费就不便宜,就别说工业用电了。”

话音即落,便偏过头看向陈德旺,笑着揶揄道:“先前心里还跟我有疙瘩,抱着园里厂那根没肉的骨头啃有意思?难道我给你的这桌满汉全席不香嘛?”

“香,真香!”陈德旺连连点头,笑得是要多憨厚有多憨厚。

第三百一十七章 再要一套

“嘿嘿!”刘纯闻言点头:“那就对了,电费就能给你省出一百多万,供暖和制冷系统呢?我可是听说,你们早就想弄一套空套给车间装上,结果成本算下来,一百来万的设备也就算了,每年的电费、维护费零零碎碎加在一起也要个三、四十万,觉得不划算就没上,搞得现在你们厂给我们的呼吸机塑料外壳质量是参差不齐。

现如今我们这套设备帮你们一并解决了,夏天热,就开制冷,冬天冷就上供暖,反正发电期间我们的d—30燃气轮机排出来的高温燃气也有好几百摄氏度,不用浪费了,正好催动溴化锂机组,是冷是热,你们随便,反正跟发电一起谁都不耽搁谁。”

刘纯就如同跟晚辈诉说当年如何如何聊得一样,双手握着保温杯,絮絮叨叨的说得很是起劲儿。

一旁的陈德旺本来就经常在刘纯面前装孙子,这时候人家给他装了这么好的设备,别说装孙子,就是装重孙子陈德旺都不在乎。

正因为如此,陈德旺听的是极为认真,还不时的点头附和,可听着听着,陈德旺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装孙子时专用的憨厚笑脸儿瞬间凝固在脸上,是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说的正起劲儿的刘纯见陈德旺这个捧哏的半天没反应,就瞥了一眼,恰好就看到那副很拧巴的脸,登时吓了一跳:“我说小陈,你怎么了,别是中风了!”

“刘主任,你刚才说,供暖或制冷跟发电不冲突,可以一起进行?”陈德旺没有回答刘纯,反而带着一丝颤音儿的问。

刘纯生怕陈德旺有个好歹,连忙点头:“是呀,发电设备是我们的d—30燃气轮机的涡轮轴带动发电机做功,而高温燃气推动涡轮后产生的尾焰温度依然很高,足够推动溴化锂机组工作,即便如此剩余的尾焰燃气还可以供应你们生产车间两道加热工序的使用,完全可以同时进行,这点你放心,没有任何问题!”

“哈哈~~~哈哈~~~哈哈哈~~~~”

刘纯话音刚落,已经很拧巴的陈德旺忽然没来由的放声大笑起来,而且越笑声音越大,看着刘纯是愈发担心,心说这货不会神经了吧,若如此的话,尾款可怎么办。

心忧之下就想着问上一句,可还没开口,自己的手就被抓住,随后就听陈德旺兴奋不已的讲:“刘主任,你可真是我陈德旺的大贵人呀,不行,今天怎么我也要请你吃饭,就去青城最好的宾馆,想吃什么,想玩儿什么任您老挑,我陈德旺全部报销……”

刘纯也算见过世面的,可却没见过陈德旺这么疯的,请吃饭喝酒也就算了,居然连不可描述的保健行业也被这货给搬出来,还信誓旦旦的说,某某胡同最为爽利。

眼瞅着再这样下去自己就要晚节不保,刘纯赶紧打住:“我说小陈啊,咱们有事说事儿,别搞那些形式主义,一套设备而已,没你想的那么要紧。”

“您老这边觉得不要紧,可对我们厂却是解决了大问题……”陈德旺也觉得自己有点儿失态了,那么私密的事儿在这个地方说实在是不合适,于是立马就坡下驴,把自己兴奋的原因说了一遍。

原来呀,在高端塑料零配件加工上,有几个关键工艺对环境温度和电力需求极为严格,稍微把控不住,产品的品质就会落下好几层。

人家国外的同类厂有中央空调保证车间恒温,有完善的电力配套用于工艺制备,所以人家的产品想不好都难。

青城塑料厂理论方面的研究早就突破了,可因为自身条件有限,在环境温度和电力供给上总是达不成一致。

进口的中央空调系统价格贵不说,每年的维护费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这也就罢了,关键还是电力系统的不给力,让青城塑料厂真真是心有余而立不足。

哪怕厂里有园里厂的备用电源,和碍于燃料和功率,无法满负荷运转,当然就算真的满负荷运转也没啥大用,因为国外进口的中央空调也是个耗电大户,以如今青城塑料厂的负荷量根本承受不起这么金贵的东西。

所以这些年青城塑料厂十分郁闷,明明手里有技术,有能力,可偏偏因为基础设备的缘故,就是做不出来,只能看着国内的高端塑料产品被国外慢慢瓜分殆尽,那心情就跟上厕所甩大,折腾完发现忘带纸一样,完全是日了狗的心情。

哪怕是知道腾飞厂的这套设备不错,陈德旺内心深处这种日了狗的情绪依旧没变,很简单,充其量就是园里厂柴油机组的升级版,再怎么厉害,基本框架都是一样的,园里厂的柴油机热水和发电是分开的,同时进行除非爆缸。

二、三十年的老厂,应用的最成熟的架构,腾飞厂这个刚闯入电力口的新丁就能颠覆喽?

陈德旺打死都不信,能供暖或制冷与发电只要是分开运作,那他们青城塑料厂的高端工艺就依然没戏。

也正因为如此,陈德旺在得知腾飞厂的替代设备功能多也只是高兴,但却没兴奋。

然而当他从刘纯的话里得知,这套设备可以同时发电和供热\\制冷,哪怕陈德旺再想稳住,也是控制不住了。

有了电厂的电,以及自己生产的电,再加上控制温度的空调系统,拦在青城塑料厂迈向高端塑料制品的拦路虎终于被他们迈过去了。

迎接他们的是广阔的市场,陈德旺只觉得大把大把的钞票往他身上扑,避都避不开,能不痴狂,能不兴奋嘛。

刘纯听完之后,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还以眼前这位傻掉了,原来是看到广阔的“钱”景呀,只不过你陈德旺的“钱”景有了,腾飞厂这边的尾款怎么算?

于是刘纯又恢复到之前淡然的长者模样,点点头,刚想要委婉的说两句,就听陈德旺接着道:“刘主任,你放心,不但尾款马上帮您结,就是用货品冲抵的部分,我们也用现金去结,而且我这里再给你加一百万,看看能不能帮我把那边的厂房也联到这里,我准备扩大厂子高端塑料制品的产能。”

说着陈德旺指了指不远处有些破败的厂房,刘纯看了看,旋即神色黯然的摇了摇头:“d—30燃气轮机好是好,可终究不过二百二十千瓦的小型机,一个车间勉强还可以,两个……恐怕带不动。”

陈德旺见刘纯神色不对头,还以为人家不干呢,结果一听是这么一回事儿,当即胸脯一拍:“嗨~~我以为多大点儿事呢,带不动没关系,我们厂再要一套就是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早产儿

类似的话不止是陈德旺在跟刘纯说,零度厂的魏广平同样在跟前来安装冷\\热电联设备的鞠师傅一遍遍的央求着。

相较于青城塑料厂对电力和温度的上的要求,零度厂是只高不低。

尤其是他们现如今承担的电化学打孔设备研制项目,无论是化学制剂,还是钛合金部件儿,乃至细小的喷嘴,个顶个都是精密部件。

不说需要半导体行业做到无尘处理,对环境温度的要求那也是相当苛刻,尤其是钛合金等几种稀有金属材料的部件制造,对各个要素的把控更是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程度。

正因为如此,零度厂的电化学打孔设备研制项目的核心区域并不大,总共还不到五百平米,之所以如此,原因无他,只因为以零度厂如今的条件以及上级拨付的经费,只能做个五百平米左右的恒温研究场所。

如此大小,对一个家庭来说着实不小,可对于一个重点设备的研制项目组来说就太捉襟见肘了,以至于连设备都放不下,没办法,魏广平就只能带着项目组隔三差五的客串下搬运工,把项目实验室的设备折腾几番,才能把一两个关键部件的全流程试验成品做完。

然后继续捣腾,再把试验结果给弄出来。

如此这般,效率自然无从谈起了,整个研制进度更是龟爬一样,一点点往前挪。

现在好了,鞠师傅把基于腾飞厂d—30燃气轮机为核心的冷\\热电联设备替代了园里厂原来的柴油备用发电机组,安装完成之后,以往只能支持五百平米的恒温系统,在介入腾飞厂的冷\\热电联设备衍生出来的空调系统后,恒温面积一下子达到了两千平米。

足足扩大了四倍,足以装下电化学打孔设备研制项目的所有设备不说,还能建立更高效的加工区、测试区和试验区,就连研制人员休息和用餐的后勤区都有着落,这么一来,提上来的效率可不是一点点。

这也就罢了,更关键的是,腾飞厂的d—30燃气轮机因为可以使用天然气或煤气,这两种燃料西南地区非但不缺,当地的石化部门还愁着该怎么消化掉这些开采出来的东西。

要知道这时的国内民众的生活条件普遍不高,家家户户还用煤球或是柴火作为主要燃料。

天然气或煤气是好,问题是用这种东西还需要专用的燃气灶,价格贵不说,除了做饭啥也干不了。

不像煤炉子和柴火锅,煮饭煮菜香不说,还能烧水、取暖,必要时还能烘晾洗出来的衣服,当然了,价格还很亲民,隔壁老王就是个铁匠,招呼一声第二天就能造出一个好用的炉子,也就五、六块钱,怎么算也比天然气和煤气划算。

没有普遍的使用基础,石化部门开采出来的天然气又不能再塞进地壳里,只能靠着政府部门提供给辖区内的工矿企业,价格自然是比油料要便宜得多,可既便如此供大于求的现状依旧没啥缓解。

如此情形下,只要零度厂愿意,天然气的供应可谓是要多少有多少,不缺燃料,腾飞厂的d—30燃气轮机也算的可靠性还算可以的情况下,零度厂完全可以将冷\\热电联设备作为主电力来源。

毕竟零度厂在电力需求方面不如青城塑料厂那么大,d—30燃气轮机产生的电源完全可以满足零度厂一个车间的需求,至于外接的电厂线路完全可以重做备用电源使用。

如此零度厂对电力上完全可以做到自给自足,不但降低了有可能的存在的停电风险,还能降低生产成本。

更何况这套设备还只带同步的供暖和制冷功能,热水也是源源不断,简直就是零度厂梦寐以求的东西,怎能不把它在厂子里完全普及?

如果这个时候刘纯在零度厂,他的答复保证会跟在青城塑料厂时一样,告诉魏广平:“放心,腾飞厂现在正加班加点的生产,只不过产能有限,要再等一段时间才行。”

问题是来零度厂的是鞠师傅,不是刘纯。

这老头加工技术没得说,脾气直来直去还讲义气,但说实话,灵活性上确实比不上刘纯,更确切的说就是太实在。

因此当他听了魏广平的请求之后,鞠师傅就为难了。

这倒不是鞠师傅不想给零度厂再弄一套,毕竟零度厂如今与他们喷气动力办公室有着很密切的上下游配套关系,帮着零度厂也就是帮着他们自己。

所以鞠师傅比魏广平还着急,听说零度厂也遭到园里厂封杀,要了套指标带着人就赶了过来。

不过这也是鞠师傅最大的能力了,别说是他,就是刘纯,钱强,严天成,甚至庄建业,最多也就能拿到一套指标,多了根本没有。

没办法,实在是现如今腾飞厂的d—30燃气轮机刚刚完成一万小时试车测试,进入小批量的试生产,一个月使出吃奶的劲儿,也不过能生产五台而已。

这还是得益于腾飞厂消化了运十项目中航空发动机生产设备和原材料的结果,才让腾飞厂成功突破基础工艺和高性能合金材料的限制,做出堪用的小型燃气涡轮动力装置。

但也正因为如此,腾飞厂的这项历经数年才取得阶段性成果的新产品,依旧存在着难以逾越的结构性桎梏,那就是高品质合金材料的稀缺。

毕竟接收过来的运十项目剩余的航空发动机高性能合金就那么多,是用一点儿,少一点儿,如果没有补充,堪用的d—30燃气轮机又得被打回原形。

这也就罢了,冷\\热电联设备并不是腾飞厂一家说了算的东西,除了d—30燃气轮机这个核心动力装置外,配套的减速齿轮组,发电机、溴化锂机组甚至是部分管线和控制设备,全部是从日本成套进口过来的。

费了好大力气才搞来八套,腾飞厂自己留下四套用于更换园里厂的备用柴油发电机组,剩下四套,一套以成本价给了零度厂,剩下三套以接近四百万的价格出售,再想要新的就必须跟日本合作商提前订货,具体什么时候能拿到就不是腾飞厂能说了算的。

低下的产能,无法解决的结构性困难,以及严重的对外依赖,使得看似光鲜的腾飞厂冷\\热电联设备只是个羸弱的早产儿,并没达到真正的成熟,如此这般,老实本分的鞠师傅怎么干拍着胸脯答应?

第三百一十九章 截胡

正所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鞠师傅也没瞒着魏广平,就把腾飞厂现阶段的困难说了一遍。

魏广平瞬间默然,说不失望绝无可能,这么好的东西,居然因为种种原因不能铺开,魏广平除了遗憾,也只有遗憾,于是与鞠师傅相顾无言几分钟后,便想问问腾飞厂有没有办法把这套设备推进下去的具体方案。

自己的助理便急匆匆跑进来,趴在魏广平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魏广平先是一怔,旋即皱眉,但紧接着脸色就沉下来,怒声道:“部委领导!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魏广平也不干,他潘旭不是能耐嘛?厉害嘛?找人把我撤了多好?不然我在零度厂一天,园里厂的东西就休想进来一个螺丝钉。

你就这么回复,要是说情的部委领导觉得脸上挂不住,就让他找我,就不信了,他能把我一个堂堂国家重点装备项目的总工程师怎么样!”

助理没想到自家领导会这么大反应,当即吓了一跳,得了话后连忙就出去回复,旁边的鞠师傅闻言老脸立马就变得十分好奇,等助理离开,便把抿了一口的茶水放下,探寻着问:“魏总工,到底怎么回事儿?听你话,跟园里厂的潘旭还认识?”

“唉~~我也不瞒您了,鞠师傅,那个姓潘的忒不是东西了……”叹了一口气,魏广平就跟鞠师傅谈起他和潘旭之间不得不说的纠葛往事……

……

同一时间,园里厂常务副厂长办公室里,被魏广平大骂不是东西的潘旭,站在办公桌前,手握电话,以近乎恳求的话语对着话筒说道:“老宋,咱们可是多年的老交情,帮我递个话儿,就递个话儿……”

“我求求你,别求我了好不好?”潘旭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电话那头的老宋给硬生生打断:“能帮你问问魏广平的态度已经是我最大的能耐了,你还让我去帮你给庄建业递个话儿,老潘,你是不是嫌我现在太清闲,盼着我早点儿退休回家抱孙子是不是?”

“不……不……不是……老宋……你听我解释”潘旭赶紧解释,可惜他的话刚出口就被老宋一句话给怼回去:“解释个屁,别以为我不知道在西南搞得那些破事儿,还封杀,别的厂也就算了,腾飞厂是你能封杀得了的?行了,老潘,看在这么多年的老交情的份儿上,这次我认倒霉,咱们今天就到这儿,要是你再敢蹬鼻子上脸,老子跟你绝交……啪!”

“老宋……喂……”还不等潘旭说上一句,电话那头的老宋就已经把电话拍断。

潘旭的脸顿时就黑成锅底,自从参加工作以来,只有他潘旭挂人家电话,主动被人挂断这还是第一遭。

这要是放在以前,潘旭就算不打电话骂回去,也要想办法让那个老宋好看,可是现在潘旭是半点儿心情都没有。

原因很简单,园里厂筹备两年多的晋西北神木焦炭一期工程备用发电机组的单子没了。

当身在京城的老领导提前得知风声,转告他时,潘旭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这可是他跟老领导一起跑了将近一年时间才拿下的并得到上级首肯,板儿上钉钉的项目。

结果说没就没了,潘旭第一个反应就是遭到国外巨头的截胡。

可一打听,潘旭立马就懵了,没什么国外巨头,只有一个正被自己全力封杀的腾飞厂。

腾飞厂非但没被他封杀住,反而跳出西南,直接把园里厂今后数年倚为支柱的神木焦炭特大型项目给夺了去。

潘旭不只是震惊,而是真的痛到心里。

要知道神木焦炭特大型项目从前年论证开始,他们园里厂就开始想法设备的拿下配套的备用电力系统。

为此投入了大量的资源,依照晋西北独特的天气和神木焦炭具体的厂房布局,研制了三款不同功率的柴油机组,期间花费的人力、物力不计其数。

然而上到潘旭,下到普通职工,园里厂上上下下根本就不在乎,因为神木焦炭特大型项目整是“七五”计划重点建设项目,工期贯穿一整个“七五”计划,甚至有些配套项目还要纳入“八五”计划继续推进。

也就是说,只要园里厂抱住这根大腿,就能肥肥的吃上五、六年,要是弄好了,直接啃到九十年代中期都没问题。

试问这么难得的好事情,难道不应该拼了老命去争取?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潘旭等园里厂的一众干部职工真的是把全部身家压到这个项目上,不但疯狂砸钱搞搞新机组研发,潘旭和其他厂领导更是把各自积累的人脉动员起来,明的暗的一齐使劲儿。

这还不算,潘旭一段时间干脆常住京城,跟着自己的老领导是各个部委到处跑,最后甚至给上级领导们做了几次技术汇报,这才最终把神木焦炭特大型项目给拿下来。

之后更是不遗余力的加大新品研发,只等着神木焦炭特大型项目一期完工,自家的新机组通过国家验收便正式安装。

哪成想他们园里厂这边新机组还没弄明白,人家腾飞厂拿着自产的新设备就把他们的给截胡了。

正所谓夺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何况腾飞厂夺的不单单是园里厂的钱财,可能是整个厂的全部身家性命,潘旭本来就心黑手狠,腾飞厂如此行径,直接就让他火冒三丈。

想也不想带着几个厂领导就去了京城,找到老领导想让他老人家再次出马把项目再夺回来。

本来和颜悦色接待他们一行的老领导,一听潘旭的来意,脸立马就垮下来,反问:“小潘,你们跟腾飞厂都在大西南,他们厂到底搞了个什么东西,你们就没好好打听打听?”

“打听了,就是临时起意折腾的破烂玩意,据说整体技术并不成熟,卖给地质局十台设备,没多久就坏了五台,庄建业不得不亲自出马帮着更换……额……难道这些事有什么不对?”潘旭越说,老领导脸色就愈发古怪,到最后潘旭不得不止住了话头,问了一句。

老领导无奈的一笑,也没回答潘旭的话,只是留下一句:“什么时候你们的柴油机组能烧煤气,在过来吧,不然就算把这条老命搭上去也没戏!”

说完,老领导起身就走,半点儿犹豫都没有。

第三百二十章 联合

潘旭一行人眼瞅着老领导离开,集体都懵了,什么情况,备用发电的柴油机组烧煤气?老领导不会是老糊涂了吧?

可不管老领导如何,他们园里厂也不能就这么打道回府,因为已经把全厂的身家压上去的园里厂已经退无可退。

既然老领导不帮忙,那就自己去找。

结果潘旭等人不找还好,越找心越凉,原来人家腾飞厂弄得那套设备跟他们园里厂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

基于小型燃气轮机为基础的冷\\热电联产装置,其他的附属设备都不算,光是小型燃气轮机这一块,就甩开他们园里厂一大截。

因为腾飞厂的d—30燃气轮机不但比园里厂同等功率的柴油机组小了三分之二还多,适应性更是达到匪夷所思的程度。

别说是煤气了,就是天然气、雾化的汽油、柴油,腾飞厂的d—30燃气轮机都能拿来做燃料,实在没有化石燃料,高纯度的酒精拿过来照样能用。

别的不说,光这一点就把园里厂的柴油机组按在地上各种摩擦,毕竟柴油机组只能使用柴油,而柴油又是国家管控的重要燃料,完全由国家统购统销,因此企业手上的柴油指标,都是人脑袋打出狗脑袋后,挣来的战利品。

正因为如此,各企业对柴油发电机组是即无奈,又离不开,只能每年把柴油指标往多了报,然后在跑到上级各种撒泼打滚的抢夺有限的指标配额。

而如今d—30燃气轮机的横空出世,一下子从根本上解决了各企业在柴油指标上的束缚,天然气或许在国内还不是普遍性的东西,但煤气这玩意从七十年代开始就已经成为国家向社会逐步敞开供应的基础燃料。

以至于如今京城、沪市等一些大城市的家庭里煤气罐已经开始普及。

之所以如此,很简单,中国是个典型的煤炭大国,同时也是世界上前十的钢铁生产大国,想要炼钢,从煤炭中提取的焦炭是必不可少的东西,而生产焦炭时,所衍生出来的煤气可谓源源不断。

所以这种副产品便成为国内少有的可以敞开供应的低廉且高效的燃料也就不足为奇了。

一面是成天需要盘算,动不动就要在上级面前人脑袋打出狗脑袋,弄回来后还要节省又节省的柴油指标。

另一面是可以敞开了随便用,且价格低廉的普遍燃料,两项一对比,只要是企业负责人脑袋没被门给挤了,都知道该选哪一个。

更何况,d—30燃气轮机对于神木焦炭特大型项目来说还有个天然的优势,那就是他们根本就不需要燃料成本,因为他们生产焦炭本身就产生大量煤气,再以d—30燃气轮机为中介,神木焦炭特大型项目就可实现厂子的内部电力循环。

这对神木焦炭这样的特大型项目来说无异于是降低成本,提高生产率,体现工业现代化最佳的载体和标志性设备。

换句话说,只要腾飞厂的d—30燃气轮机过得去,价格就算比柴油机组高出三、四倍,神木焦炭也愿意用,没办法,谁让腾飞厂的产品在燃料上不挑食不说,用了还能长面子。

不说别的,只要领导过来视察,领到这套设备面前,底气十足的说:“我们可以做到煤气自主发电,实现电能自助循环,达到世界先进水平。”

面子,里子,政绩,声望想要啥,来啥!

园里厂的柴油机组怎么比?一开动跟地震一样,人领导远远看上一眼就立马躲开,连给你装13的机会都没有。

当然,仅仅于此园里厂也不是没有希望,毕竟国内的经营环境比较特殊,不是你的产品好就能称霸一方,要是没有强力的支持,也不是没有劣币驱逐良币的可能性。

园里厂之前能够拿下神木焦炭特大型项目,并不是靠着产品有多厉害,而是在一个个环节上把关系做了个通透。

所以眼见产品比不上腾飞厂,潘旭就准备复制下之前的成功,哪怕没了老领导他也不怕,毕竟这么多年的起起伏伏,潘旭的人脉也没那么浅薄,再加上先前跟老领导一起跑批文,也认识了不少能人。

所以潘旭干脆自己领着园里厂的得力干部亲自跑。

结果没跑几天,便越跑越心寒,原因很简单,无论是部委领导,还是所谓的能人,一听潘旭要把神木焦炭的备用电力系统项目重新夺回来,脾气好点儿的直摇头,不好的直接就把他们骂出去。

这让潘旭等人很是不解,不干就不干,骂人算什么,不过也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事儿,于是便打听到底怎么个情况。

可不管问谁,一个个都讳莫如深,半个字儿都不透露,潘旭无奈只能发狠,找个了关系靠得住的能人,然后用钱终于是砸出了些许蛛丝马迹。

“我说旭哥,你就别忙活了,别说是你了,就是某个上级老领导也动不了这事儿了,电力、石化、煤炭三个基础行业大联合,哦……对了还有个航空,四大产业大联合,个顶个都是呼风唤雨的存在,你说说,谁敢动?谁动谁死!”

能人被潘旭灌得五迷三道的,说话的舌头都直了,可这话听到潘旭的耳朵里已经不是晴天霹雳了,而是彻彻底底的世界崩塌。

潘旭不是个蠢人,之前是当局者迷,没有仔细去想里面的内在原有,如今被人这么一说,他那里想不到庄建业这又是祭起了惯用的联营大招。

航空工业方面就不用说了,从去年下半年民航系统改革开始,日子是一天比一年难过,加之国内订单的不给力,以至于不少航空厂只能寻求与国外航空巨头合作,成为人家的高级代工工厂。

沪市与麦道公司合资的md—80客机生产厂只是一个开头,之后东北的奉天厂开始承接波音737垂尾和水平尾翼的制造。

西北的长安厂高级一点儿,能成产波音737和波音747的机翼或部分机身结构件儿,就算是成功厂也没幸免,为其他几个代工厂生产必要的批量零部件儿。

如此这般,虽然保住国内航空工业的工人队伍,技术人才以及相关生产线,令庞大的产业集群能够生存下去,但也遭到不少人,特别是那些离退休的老领导,老干部的批评。

觉得国内航空工业在这么下去会失去自主性。

因此主管航空工业的部委领导承受了很大的压力,这个时候属于其下属的腾飞厂搞出了基于d—30燃气轮机为核心的冷\\热电联设备,备受指责的部位领导简直能把自主研发的腾飞厂当成宝贝,树立典型啥的都是小儿科,撸起胳膊直接下场充当腾飞厂的超级推销员都不会皱下眉头。

所为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向世人证明航空工业从来不是别人的附庸!

第三百二十一章 狠人

电力、石化、煤炭三大基础产业按理说应该没有航空工业这般不遗余力的驱动力,毕竟他们三家那是躺着都能赚钱的行业。

这要是放在二、三十年后,这三家管你航空工业附庸不附庸的,又不跟他们有半毛钱关系,问题是如今是1986年,而不是二、三十年后gdp直追美帝的世界第二大经济体。

改革开放刚兴起几年,国内的物资供应依然不足,不少地方的民众日常生活还需要各种票证才能获得,国家统购统销的计划体制在国民经济中依旧占据主导地位。

落实到能源领域依旧如此,不说别的,各地方频繁停电,甚至有时候需要拉闸限电,就是电力短缺的主要原因。

当然这其中的因素有很多,比如资金的短缺,比如大型发电设备没办法自主生产,再比如输变电技术落后等等,但不管怎么样,电力短缺的事实却是毋庸置疑的。

与之类似的还有汽、柴油等化石燃料的产量也不大,不然柴油就会用指标的方式进行计划性的配给了,而是会敞开供应,究其根本还是冶炼方面的产能上不来,无法满足全国日益增长的需求。

煤炭到是国内最常见的能源,然而煤炭在国内开采是没问题,但工业化的深加工却推进的缓慢,这直接影响的是国内钢铁的产量。

国家想要发展经济,进行基础设施建设,需要钢铁;打造高效的交通网络,生产汽车、火车、轮船,需要钢铁;提高国防现代化,研制飞机、坦克、大炮还需要钢铁。

如果说石油是工业的血液,那么钢铁就是工业的骨骼。

正因为如此,钢铁产量关乎国计民生,而煤炭深加工最重要的便是提炼钢铁冶炼所需的焦炭,由此衍生出来的副产品煤气变成了焦炭厂的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做二次深加工当然可以,只不过需要继续投资建厂,这又是个大项目,这可是重型工业,资金投入可不是几个小钱能解决的,谁来买单?

最好的办法只能出售,一般的民众消耗终究有限,还是企业是吞噬能源的大头,如果国内的所有企业全部使用腾飞厂的那款能够把煤气单燃料的d—30燃气轮机,岂不是焦炭厂的煤气也可以成为一项不错的盈利项目?

如此,不但煤炭行业得力,同时也减轻电力和石化两个行业因为能源短缺而带来的压力,可谓妥妥的数赢的局面。

面对如此局面,园里厂的柴油发电机组怎么争,在腾飞厂面前他们还能以大厂的身份抖抖威风,可面对几个霸王龙级别的基础产业,园里厂这点儿小身板儿还真不够看,随随便便一个出来就能一巴掌把园里厂给拍死。

难怪老领导想都不想转头就走,就这局面十个老领导帮到一块儿估计没啥卵用,除非能拿出比腾飞厂的d—30燃气轮机更加先进,更加高效的设备,可不管是潘旭还是园里厂有这个本事吗?

于是兴致而来的潘旭只能无奈的败兴而归,旋即开始托关系去联系庄建业,希望这位从不走寻常路的腾飞厂少帅能够高抬贵手放过他们园里厂一马,不然巨额的成本收不回来,他们园里厂崩塌可就在眼前。

可现在的问题是,潘旭肯低头,却连庄建业的边儿都摸不到,托了好些个人,个顶个都跟老宋一样,敲敲边鼓可以,堪大用的一个也没有。

其实也不怪老宋等人如此小心,实在是庄建业这些年凶名太盛,一年多前的夏皋厂以及部委的刘局长就不说了。

最近的浣城小刘和517厂的孟江林却是让所有人看到这位年轻企业负责人的手段。

小刘身败名裂已经不注意形容其下场之惨,想翻身只能希望下辈子了。

孟江林比小刘强了一些,但也没强哪儿去,因为这位517厂的老厂长除了没进去以外,身上的骂名跟小刘相比是只多不少。

尤其是前不久腾飞厂将之前不挂牌的无叶风扇电机正式贴上枫叶牌商标,并宣布在该领域占据90%以上的市场份额以后,孟江林喝了一夜的闷酒,第二天就跟上级提交辞呈。

真的是没法干了,自己在前面跟着一群乡镇企业杀的是难解难分,血流成河,腾飞厂却靠着垄断无叶风扇电机,是左右逢源,赚了个盆满钵满,双方都被腾飞厂坑的不要不要的。

尤其是517厂,几轮血战下来,原本盈利能力极强的好厂子,愣是被打成了筛子,距离完蛋就只有一口气儿吊着。

那些之前工资、福利优厚的517厂干部职工自然把所有怨气扣在孟江林头上,要不是他这个厂长非要争什么电风扇龙头,掀起价格战,517厂怎么可能是如今的光景。

于是孟江林在一片骂声中下台,没多久便病倒住院。

如此两个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眼前,那些被潘旭请托的干部谁还敢往庄建业跟前凑?刚开始或许没啥,可过段时间,谁敢保证小心眼儿的庄建业不会找后账?

说实话,潘旭也是怕庄建业找后账,不然也不可能低着头求这个,求那个的,没办法,形势比人强,眼瞅着巨额亏损的园里厂,已经没办法再跟腾飞厂叫板,一旦庄建业看准火候,照着他之前封杀腾飞厂一样,给他们园里厂也弄个封杀,那园里厂就真的要咽气儿了。

所以潘旭急,发愁,一个劲儿的抓头发……

庄建业是真不知道潘旭已经身处绝境,不然他却绝会伸出自己温暖的手,让潘旭感受到来自腾飞厂的温暖。

没办法,庄建业也郁闷,同样也在抓头发。

诚然,潘旭的分析和预测都对,但却有一点被他给忽视了,那就是d—30燃气轮机的功率不过才二百二十千瓦,只属于小型燃气轮机的范畴,别说带动整个神木焦炭特大型项目的一期工程了,就是他们的一个占地五千多平米的车间,d—30燃气轮机都带不动。

所以d—30燃气轮机并没有应用在神木焦炭的生产环节上,而是被放在新建的招待所和家属区里,用于招待所和家属区的供电、供暖\制冷以及热水。

换句话说,腾飞厂的设备根本就没有被神木焦炭的生产环节采用,也不存在截胡园里厂的单子,不过神木焦炭弃用园里厂的设备也是事实,因为他们改用美国通用公司的煤气专用发电机组,与电力部门组成一个能源—电力联产的工业生产集群。

第三百二十二章 风口

如此一来不但可以解决神木焦炭的用电短缺问题,多余的电还可以通过电力部门的高压输变电线路,送到晋西北各县市,从而缓解晋西北日益严重的缺电问题。

这么大的一个综合性布局,d—30燃气轮机就算把涡轮转成粉末也完不成这么高的要求,腾飞厂更没有那个能力左右国家层面的工业布局。

充其量也就是在旁边敲敲边鼓,通过直属部委以及自身与电力部门和地质局联营的关系,喝点儿从美国通用公司指头缝里漏出的一点儿汤水罢了。

也就是庄建业不知道潘旭的判断,不然他保证会建议潘旭,在仔细打听打听,没谁去坑园里厂,只是因为国家产业政策的变化,国内的一些企业必要经过的阵痛罢了。

只不过园里厂不太走运,也被卷入其中而已。

当然了,这话就算说了也没啥用,因为从大体趋势上来看,园里厂是不是被坑已经不重要,关键是他们能不能从这一波的改革浪潮中挺过去。

国家想要经济发展,弥补电力上的巨大缺口,就必须掌握先进发电设备制造和高效的输变电传输技术。

现阶段国内技术整体落后国外发达国家,既然闭门造车追不上,干脆就放低身段,引进国外先进设备和技术,参与国内的电力基础设施的发展中去。

然后集中人力、物力,依照引进的实物学习人家的先进技术和管理经验,再一步一步加大国产化率,最后逐步完成技术跨越,实现自我突破。

这便是电力部门在总结去年民航系统的改革经验,以及航空工业领域应对上的教训后,制定的一个思路明确,条理分明的电力改革路线图。

而电力部门将其投入实践的第一个试点便是神木焦炭特大型项目上,毕竟国内火力发电占据半壁江山,如果能与焦炭厂组成互为补充的联产工业集群,不但可以提高工业生产效率,降低生产成本,更重要的是电力生产方面也会得到良好的促进作用。

总之是个一举多得的好事情,再加上神木焦炭特大型项目已经开工建设,电力部门怎么看怎么合适,于是往上提交了报告,很快得到批复后,便联合美国通用公司便开启了电力部门的改革之路。

庄建业拿着两套设备北上,参与神木焦炭项目,不能不说存着几分给园里厂好看的意思,但更重要的是,庄建业寄希望于通过这次成功的推销,能反过来刺激一下腾飞厂的上级部委,让其加大几个航空特种冶金厂的产能,以便腾飞厂能够获得更多原运十航空发动机的高性能合金材料,从而逐步提升腾飞厂d—30燃气涡轮动力装置的产能。

本来这一切都还挺好,庄建业还挺兴奋,觉得d—30这套设备真的能够推广的话,腾飞厂的航空发动机方面就有了一个真正的支柱,从此就能良性循环,厂里的资金压力也能减轻不少。

节省下来的资金除了拿来改造生产线外,还要投入到有人驾驶飞机的研制当中去,这也是个跟航空发动机差不多的一个大坑,以如今腾飞厂的能力还真玩儿不了两线作战。

所以如何把喷气动力办公室生产的燃气涡轮动力装置销售出去,从而实现这个机构的盈利就成了庄建业一直以来思考的问题。

于是庄建业便把目光聚焦到电力设备上,这一来是因为腾飞厂的燃气涡轮动力装置还不成熟,故障率偏高,贸然上飞机会有很大的问题,可作为地面电力设备却可以最大限度的降低安全隐患,如果坏了,大不了换一个就是,绝不会出现机毁人亡的恶**故。

地质局更换的五台的户外地面发电设备便是这种情况,由于成熟度不够,用于户外发电的d—20故障率偏高,于是腾飞厂不得不把五台出现问题的设备全部更换成新的d—20a。

通过这次教训,腾飞厂的喷气动力办公室也吸取了很多经验,并将其运用到功率更大的d—30上,这才保证腾飞厂构建的冷\热电联设备堪堪能用的程度。

这第二嘛,同样是想搭电力产业大改革的顺风车,要知道从八十年代中期开始,一直到新世纪之初,国内的这次以技术跃迁为核心的改革整整持续二十多年。

硬是把中国从一个缺电国家,便成为一个令印度等国项目的,可以常年不断电的超级电力强国。

如此瞩目的成就之下,是一个又一个巨大的电力设备进口替代的风口,就比如说腾飞厂现在搞的冷\热电联设备,过不了多久就会成为所谓的分布式电力系统,开始逐步在国内推广。

并伴随着国内基础设施建设的一个又一个浪潮,被各大宾馆、酒店、住宅小区、展览馆、博物馆、机场以及企业所采用。

光这一块就是相当大的蛋糕,只要腾飞厂沿着现有的技术路线做下去,所生产的小微型燃气涡轮动力装置必然会在其中吞下好大一块肉。

要是在努力一点,争取在九十年代中后期实现15到20mw的中型燃气涡轮动力投产,那么国内发电站中的调峰发电机组;备用电力机组,腾飞厂也可以试着揽入怀中。

哪怕是中型的联合循环发电的燃气轮机组,腾飞厂也不是不能跟国外巨头们争一争。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上万亿规模的庞大市场,腾飞厂不用多,只要能站住20%的市场份额,那就是数千亿的营收。

数千亿啊,为了研制航空发动机,成天往部委跑,往上级跑,嘴皮子磨破了,脚底板儿磨漏了,才能要到几个钱儿,如今数千亿的庞大资金就摆在面前,却没人在意。

庄建业左右不了别人的思想,但自己真的是忍不住直流口水,只要腾飞厂吞下去这块大蛋糕,哪怕砸钱,也能砸出一个堪用的航空发动机出来。

于是庄建业真的是磨刀霍霍,就等着自家的产品再成熟成熟就推出去,结果他这边正憋着大招呢,园里厂就玩起了封杀,庄建业一看,得,不用憋了,直接放吧!

第三百二十三章 韬光养晦

结果庄建业这边刚把成型的冷\\热电联设备放出来,美国通用公司就把专用的煤气蒸汽轮机发电设备出售给电力部门。

尽管双方并没有发生直接的竞争,甚至连档次都不在一个层面上,但庄建业心里还是非常不爽,因为相对于园里厂那只病猫,通用公司这类国外巨头才是腾飞厂要面对的猛虎。

要知道通用公司最擅长的领域便是燃起涡轮动力装置。

小到微型燃气涡轮发动机,大到重型的工业燃气轮机,通用公司可以说已经将燃气涡轮动力装置的任督二脉全部打通。

从这个角度上看,通用公司出售给电力部门的煤气蒸汽轮机只能说是他们已经边缘化的产品,但如此去做在商业上却又无可厚非。

谁不想在肥羊上多捞一笔呢。

先把技术较差的设备倾销出去,等过两年再把相对较好的设备拿出来,以此类推,电力部门的这座煤气发电站便会在一次又一次的技术升级中被通用公司各种割韭菜。

庄建业很心痛,倒不是可怜电力部门,而是觉得通用公司大把收割的韭菜本应该是他们腾飞厂的。

多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小心眼儿的庄建业从这一刻起算是把这位巨头给恨上了。

同样的,在京城的这些天只要有空,就会把永宏厂骂个狗血淋头,尤其是调任永宏厂副厂长的石军,每每都会被庄建业拎出来骂一顿。

之所以如此,无他,永宏厂与普惠公司的mt—8燃气轮机项目就是在石军上任没多久,彻底停止合作。

虽然这背后有着很多难以言说的深层次矛盾,就比如说普惠的竞争对手通用借着取代f—15发动机这一有利时机,对普惠展开全方位的全球绞杀,永宏厂与普惠公司的mt—8燃气轮机项目自然不能幸免。

问题是从1982年开始到现在,都坚持这么多年了,永宏厂就不能再坚持坚持?

一句上面的意思,我们也没办法,实在是让庄建业心里的火儿蹭蹭的往外冒,上面还不让倒买倒卖,走后门,你们永宏厂的厂领导们少干了吗?

尤其是石军,以前哪个在宿舍里以航空报国为己任,每天努力钻研技术,怎么看都是各种主角光环加持的家伙,如今已经被永宏厂那座大染缸弄得官僚气十足,自己找上门,劝说他不要终止合作,甚至都表示只要永宏厂能维持住,腾飞厂愿意提供资金支持。

结果这货当面答应的好好的,庄建业不疑有他,回到厂里就给了两百万的经费,可转过脸拿到经费的石军就把项目给停了,还信誓旦旦的打电话解释是部委的压力,他是真的没办法。

庄建业差点都气疯了,石军的把戏他那里不知道,不就是左右逢源,空手套白狼嘛,然而此时此刻的庄建业就如同当初永宏厂对二十三分厂一样,对石军同样的半点儿招都没有。

如果没有通用进入,庄建业损失两百万就损失了,全当为当年的兄弟情买单了,可是看到通用借着神木焦炭准备攻城略地的野心,庄建业的忧虑就愈发沉重。

想想二、三十年后,国内电力市场的核心燃气轮机被国外产品完全垄断,每年的巨额电费全都被国外国内公司装进口袋,就该知道国内的燃气轮机始终起不来不是没有原因的。

一个没有市场培育的产品,哪怕创意再好,终究难以成熟,只有在普遍应用的情况下,才能知道自身产品的缺陷,并根据客户的需求加以改进,从而获得技术与效益的平衡。

所以燃气涡轮动力跟智能手机非常相似,都是越用越精细,越改越完善,只不过燃气涡轮动力却没有智能手机那般的普遍性,他的市场大但却有着相当的封闭性,且能够研制生产的就那么几家,因此很容易形成高度集中的垄断。

中国国内市场尤为明显,国外产品形成垄断后,自然就会组成壁垒,阻止国内产品进入,从而令国内产品缺乏使用检验,始终达不到性能稳定和成熟,进一步失去客户耐心,久而久之只能不断的更迭研制型号,继续着恶性循环。

当然也不是没有闪光的地方,就比如说舰用燃气轮机就在一次又一次的试错中逐步达到成熟,之后才有了海军下饺子的奇迹。

但这背后,是国外巨头们因为种种原因对国内军用舰船动力的技术封锁,使得国内不得不在这方面发力,然后以小步快跑的形势用一艘、一艘的新型舰艇不停的验证,改善才有了新世纪的海军崛起。

可在其他方面,海军船用燃气轮机只能说是个例,哪怕是空军在八十年代学习西方后,九十年代又转向苏系航空发动机,兜兜转转几十年,总想着省时省力的把东、西方航空发动机优点结合在一起,结果就是国产的大推力军用航空发动机的各种毛病不断。

连空军都如此,就别说电力这个纯民用领域了。

正因为如此,庄建业很希望通用、普惠等巨头给国内来个全面的技术封锁,如此骨子里不服输的国人才能爆发出最大的潜能,只不过这个想法实在是不靠谱。

不但是自己想,被他请过来吃饭的秦红军也是这么想的,这不,庄建业刚把自己激进的观点说出来,秦红军一颗脑袋就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小庄,你这个思想要不得,咱们现在各项技术都很落后,正是要放眼看世界,学习人家长处的时候,闭门造车咱们没干过吗?特殊时期的十年你又不是没经历过,教训深刻呀,小庄!”

作为部委最年轻的专家组工程师,秦红军真的很少如此苦口婆心的劝一个人,庄建业还是第一个,除了两个人年纪相差不大,有共同话题以外,更重要的是如今的腾飞厂已经成为秦红军领导的航空计算机研究所最重要的外部技术来源渠道。

也正因为如此,不但是秦红军重视,就是部委的主要领导,甚至是顶层的几位大佬都非常看重这个渠道。

为此专门做过重要指示,让各方面维护好腾飞厂对外联络工作。

所以,腾飞厂只要不做的太出格,真的是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但想出名,蜚声国内也别太奢望,正所谓枪打出头鸟,有些事悄悄的做没人在乎,一旦搞得满世界都知道反而让人忌惮,总而言之上级给腾飞厂大体方针就四个字——韬光养晦!

第三百二十四章 折腾

若是放在一般企业负责人身上,在上级明确暗示要韬光养晦的情势下,干脆就彻底苟起来了,反正只要维持好这个对外渠道就行。

只要不出事儿,就是最大的政绩,等熬上两年,轻轻松松往部委一上调,一个实权的中层位置绝对板儿上钉钉,不出意外,退休前熬个副部根本不是问题。

然而庄建业并没有如常人一般,就那么在位置上苟着,而是觉得上级的这个指示很符合当腾飞厂骨子里的特质,低调发展,猥琐发育。

于是腾飞厂非但没有停止发展,反而实力越来越强,以至于那个名义上的领导永宏厂,都快被腾飞厂甩在身后了。

而这也是秦红军最佩服庄建业的地方,因此劝的也是格外的真切。

对秦红军的好意庄建业自然要领情,拧开专程从西南带过来的赖茅,给秦红军的酒盅满上,举起自己的就跟秦红军碰了一下:“一些牢骚话,别往心里去,放心,这话出得我嘴,入得你耳,咱们一杯酒下肚,全当什么都没发生。”

说完一仰脖,就把酒喝了进去,秦红军同样是一饮而尽,等放下杯子再次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这些天怨气很大,昨天下去部委的主要领导还找到我,希望我帮着劝劝。”

庄建业没说话,用筷子夹了毛肚,裹上芝麻酱放在秦红军的碗里,然后自己也同样弄了一个,塞进嘴里,秦红军也没指望庄建业能说什么,也没动筷子,便自顾自的说道:“部委下属的那两个特种金属冶炼厂我想你也知道,都是专门给试制型号提供高性能原材料的,产量低不说,还没啥效益,这要是放在以前也没啥。

关键是这些年被型号折腾得都怕了,现在好不容易喘上一口气,让他们翻身回去生产技术难度大,且效益低的航空发动机高端合金材料,你要是两个厂的厂领导你愿意嘛?”

秦红军说的这事儿是前些天部委主持的一个下半年系统内部原材料指标分配会上,庄建业希望部委下属的两个特种金属冶炼厂增加之前提供给运十航空发动机的特种金属合金材料。

以便用于腾飞厂d系列小型燃气涡轮动力装置的生产。

对此部委原则上是支持腾飞厂的,毕竟腾飞厂的冷\\热电联装置在神木焦炭特大型项目上的应用为陷入舆论漩涡的部委领导们多少挣回一些颜面。

不管腾飞厂对d系列小型燃气涡轮动力装置如何定位,部委一个重点项目还是很豪爽的甩给了腾飞厂,既然如此,支持自然是免不了的。

本以为如此这般,腾飞厂的事很容易达成,结果却是遭到两个特种金属冶炼厂负责人的激烈反对。

理由很充分,他们刚过上几天的好日子,部委就又开始搞试制型号,如果要是一直搞下去他们两个厂怎么都行,反正国家需要,他们奉献就好。

问题是部委的项目能不能持续下去,别搞了几年又下马,然后另起炉灶在接着来,你们部委领导换一茬就搞一茬,你们耗得起,两个厂可耗不起。

这些话还没说完,两个厂的负责人就已经眼泪再眼圈儿了,本来被怼得面红耳赤的几个部委领导,见状也只是沉着脸宣布散会,之后其中的两个当晚就向上级打了辞职报告。

可就是这么一个自打部委成立以来,堪称破天荒的以下克上的事件,整个航空工业系统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跟麻木了一样,表现的非常平静,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没办法,正如那两位企业负责人所说的那样,这些年国内的型号就跟走马灯一样,上马、下马,然后再上马,再下马,别说外人看得眼花缭乱,就是航空工业内部的人都有些搞不明白自己该怎么办。

在这个时候,运十项目整体下马,瞬间对整个系统的打击是相当沉重的,以至于很多人都惴惴不安,手上的型号还能干多久,会不会一觉醒来就会被砍掉。

这种情绪放在腾飞厂的d系列燃起涡轮动力装置上的表现,就是全方位的不信任,你说你的东西好,可以进行大规模应用,当年的涡扇6还说能应用呢,结果怎么样?

你说你们d系列是部委重点型号,那运十的航空发动机还是国家重点型号呢,结果又如何?

想用一两个配套项目就说自己的东西是填补国内空白,过去几十年,那个型号不是填补空白的,可活下来的又有几个?

与其在这里喊着上型号,还不如让饱受摧残的各个配套厂喘上一口气,吃一口饱饭,再折腾,航空工业不被国外的巨头们挤垮,自己也要垮了!

在这个大环境下,庄建业真的是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除了郁闷还是郁闷。

秦红军说实话比庄建业还要郁闷,庄建业的腾飞厂充其量也就是个原材料的事儿,两个厂的负责人激烈是激烈了些,可还有商量的余地。

他这边可好,早前歼九被砍了,去年底运十也没了,西航的歼击轰炸机上上下下没个准信儿,十号工程到是平稳,但最近军方哪里也传出要下马的风声。

数来数去就剩个歼八,搞得秦红军投入那么大的经历去仿制腾飞厂搞来的飞控计算机和飞行设计软件,好像没啥大用,因为实在是看不出他这些成果能有被应用的可能性。

所以见庄建业没说话,秦红军也是悲从中来,拿着酒瓶给自己的酒盅满上,然后一口喝干,这才不无郁闷的说道:“说真的,小庄,领导让我来跟你谈心,我表面没什么,心里tnn的都嫉妒死了,我们所被砍了八个项目,都tm的快成光杆司令了,怎么没人跟我谈心?”

说着又给自己倒满酒,仰头就灌了进去,一旁的庄建业想拦都没拦住,秦红军笑了笑:“没事儿,我没喝醉,真的,我秦红军一项自视甚高,我爷爷推翻过满清,我老爹走过长征,打过鬼子,我是法国巴黎计算机系的博士,我没一点比你庄建业差,可我领导的研究所却还是苦哈哈的。

你知道所里的人背后都说我什么嘛?”

话音未落,秦红军就把手里的酒盅往桌上一顿,发出咚~~的一声响,随即眼眶一红:“说我除了有一个好爹,其他啥也不是,连个吃饭的项目都保不住……”

说完就趴在酒桌上失声痛哭……

第三百二十五章 名不见经传

庄建业看着没说两句就趴在桌子上大哭的秦红军,一张脸都快抽成包子了,这是受部位领导嘱托,过来做思想工作的?

“我说老秦,没啥不过不去坎儿,大老爷们儿的,咱流血,流汗不流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庄建业刚开口劝,就被秦红军一几句话说得是要多无语,有多无语,可还是捏着鼻子说:“那哭也解决不了问题呀。”

“但却能发泄心中的苦闷,小庄,我也不怕你笑话,也就是在你面前,我才这样,换做别人我在不呢……呜呜呜……”

庄建业闻言身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没办法这话听得实在是太渗人,要是在发展下去,等回家宁晓惠还能不能让自己进家门都要两说,无奈之下庄建业终于火了,直接把秦红军从桌子上拎起来,大声叫道:“你老秦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只要你能憋回去不哭,我都答应你!”

“哈哈,就知道你庄大厂长仗义!”

庄建业这边话音还未落,秦红军都没用庄建业拎,自己就从酒桌上弹起来,泪花还挂在脸上,笑得却是格外的开心。

庄建业见状就拿手给自己脑门儿来了一下,防天,防地,还是没防住秦红军这个不要脸的**,闹辛亥的爷爷,走过长征打过鬼子的爹,两代英雄人物怎么就造出这么个玩意出来?

……

类似的言论不止是庄建业,距离秦红军和庄建业吃饭的老京城卤煮店不远的一个招待所内,一位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正跟旁边刚刚分配到单位的年轻技术员讲着他跟秦红军小时候的往事。

“别看秦所长一天天总是端着,一派生人勿进的模样,他要是撤掉面皮开始耍无赖,整个大院儿都没几个能搞定的。

当初给我们大院儿看大门的王大爷,就被秦红军这小子弄得差点疯掉,没办法,愣是把宝贝不行的收音机拿出来让这小子改装,这才没追着王大爷屁股后面问他怎么有两个王奶奶!”

年轻的技术员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端着茶水凑到嘴里喝了一口,下一刻“噗~~”的一声喝进去的水就全喷了出来。

显然是想明白了两个王奶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可想明白归想明白,在领导面前如此失态也就罢了,关键喷出去的水还把旁边的床铺弄湿了一大片,这让刚刚参加工作的年轻技术员很不安,连忙掏出手绢,一边擦着床铺,一边尴尬的解释:“周所长,我……”

“别大惊小怪的,听了我的这个发小儿干的那些个壮举,别说喷口水,就是喷饭都不为过。”

周所长满不在乎的挥挥手,旋即刚刚露出的笑容又慢慢僵住:“再说,咱们今天还能不能继续住下去还两说,如果秦所长说不动那个叫庄建业的厂长,我们只能今晚就打道回府了。”

正在闷头擦拭床铺的年轻技术员,听了这话身子忽然一僵,抬起头看着掏出香烟自顾自点上的周所长,宽慰道:“以秦所长的地位和能力,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厂长而已,应该没问题!”

“还名不见经传?”周所长吸了一口烟,就被手下的这个小技术员给逗乐了:“我说小胡,你到底知不知道现在腾飞厂是做什么的?”

小胡茫然的摇摇头:“听都没听说过!”

“那就跟你说一个,你存了三个月的工资买的无叶风扇是吧?”周所长问。

小胡点头:“还是国营商店大减价,即便如此还要88块钱,咦~~周所长,不会我买的无叶风扇就是腾飞厂产的吧,不对……我看产地也不在西南,而是东南沿海的厂子。”

“腾飞厂还做风扇?人家做的是里面的专用电机,别看无叶风扇的牌子有十几个,里面九成九用的都是腾飞厂的电机,换句话说,不管是那个厂生产无叶风扇,都要看腾飞厂的脸色,不然再好看的无叶风扇也转不起来!”

“啊~~”小胡闻言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徐徐抽烟的周所长:“这不是政治经济学上所说的垄断!”

“没错,就是垄断!”周所长回答的毫不避讳,旋即便把手里的烟卷掐灭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继续说:“他们垄断的还不止这个,国内医院牙科用的气涡轮机,以及急诊科所使用的呼吸机,也快让腾飞厂给全包了。”

此话一出,小胡惊得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在他的认知范围里,类似的情况只能在资本主义国家里存在,却没想到在国内也有这样的企业,医用设备这块他不懂,但无叶风扇却是看得见摸得到的东西,如果每个风扇都用腾飞厂的电机,那这个厂岂不是日进斗金?

难怪自家的所长死活都要跟这个厂搭上关系,抱住了那就是妥妥的金大腿。

结果小胡这边还在遐想,周所长接下来的一句话算是彻底让这位刚步入社会的小年轻彻底的风中凌乱:“关键是这些业务都是腾飞厂顺手为之的副业罢了,换句话说根本就不是他们的主营业务。

至于他们的真正主营业务是什么,我只从秦所长哪里知道腾飞厂也是搞无人机的,可具体是造什么机型,却没打听出来,只听说大部分用于出口。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如今正在大力推进燃气涡轮动力装置生产,并取得一定成效,想必应该是他们的主营业务之一了。”

说完,抬眼看向已经惊得目瞪口呆的小胡:“你觉得这样的厂还名不见经传吗?”

“这个……”小胡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然后再次又摇摇头,最后费解的说:“取得这么大的成就,按理说当典型都够了,怎么就没听说过?”

“典型?你看国内哪个典型能活得长的,步厂长和马厂长红得快,跌下去更快,要我看,腾飞厂的庄厂长比那两位精明得多,闷声发大财比什么都强,再说了,你都知道有垄断,难道人家庄厂长就不知道?韬光养晦可比枪打出头鸟要好得多!”

说完又从口袋里掏出烟,闷闷的点上,叹了口气:“就是不知道秦所长能不能办成,不然咱们所的苦日子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儿……”

第三百二十六章 大项目

刚刚还因为腾飞厂的不凡而兴奋的小胡听了这话又再次变得黯然。

他和周所长都是华北光学研究所的,改革开放刚开始的那几年,研究所的日子还算凑合,毕竟国家在这块还有需求,再不济国内的几个照相机生产厂还有订货,所以华北光学研究所的日子不算好,但也没差到哪里去。

然而从去年开始,随着日本照相机的大量涌入,国内各主要照相机生产厂陆续开始与日本相关企业合作,或引进技术贴牌生产,或干脆成为日本企业的代工工厂,总之国产照相机开始全面沦陷。

依托国产照相机产业过活的华北光学研究所一下子就变得举步维艰,因为他们做的照相机光学元器件,一夜之间变得无人问津。

如果华北光学研究所是那种国内顶级的光学科研单位也还好,没有国内的照相机生产厂作支撑,大不了就是少了一块肉而已,绝不可能饿肚子。

毕竟国家每年的经费摆在那儿呢,再怎么温饱还是能解决的。

更何况照相机不用,不代表其他地方用不到,比如说红外空空导弹上的光学探头;比如说激光方面的应用;再比如说航空拍摄的专用相机;甚至于高空侦察卫星上的光学组件等等,都离不了这些科研单位的研究成果。

问题是华北光学研究所只是个地方性的小研究所,跟那些高大上的国家级光学研究所相比,连个弟弟都算不上,人家大研究所的经费都不够用,他们这么个地方性的小研究所分到的那点儿经费也就可想而知了。

再加上华北光学研究所所在的省位置有点不尴不尬,距离开放的东南沿海擦个边儿,却终究隔着一层,背靠京城却又得不到半点优惠,整体经济水平并不高,更不可能拿出多余的经费支持华北光学研究所的发展。

于是从去年开始,华北光学研究所的日子就开始一天不如一天,不少所里的技术员眼瞅着所里连饭都快吃不上,纷纷自找门路,不到半年就流失了一大半儿的技术骨干,使得本就难以为继的华北光学研究所更是雪上加霜。

好在华北光学研究所所长周磊不但是69年哈军工内迁前毕业的最后一届学生,同时也是京城的**,依靠着这两个身份,周磊是到处找同学,找发小儿,东拼西凑的给华北光学研究所拉来不少外协项目。

算是让华北光学研究所勉强吃口饱饭。

不过也就只是吃饱饭,毕竟这些外协项目都以短期项目居多,最长的也就两三个月,短的不过两三天,甚至还有一些跟他们华北光学研究所的研究方向根本半点儿关系都没有,照这样下去,等华北光学研究所的底子彻底耗光了,这个研究所也就彻底完蛋了。

怎么说也是自己一手拉扯起来的科研院所,周磊哪可能眼睁睁看着华北光学研究所就这么倒掉。

于是他再次来到京城,找到自己的发小儿,在航空部委担任专家组工程师的秦红军,以一种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希望这位从小就很有办法的小兄弟能给华北光学研究所拉一个能让华北光学研究所发挥余热的持续性的长久项目。

也不要求能赚多少钱,更不奢望能取得多少成绩,只希望华北光学研究所能靠着这个项目能把人员队伍和技术设备维持下去即可。

这要求要是放在二、三十年后根本就不算事儿,还用国家出手?各个大学就能随随便便的让你吃喝不愁,再不济社会上的企业几个亿砸下来,同样能然你活的很好。

然而在改革骤然加快的1986年,这种仅以维持研究所最基本的运转项目却金贵得要命,因为这类项目要求高了,国内相关单位做不出来;要求低的话,人家国外的又便宜又好用,还用你去做?

如此这般,不止是华北光学研究所,几乎全国所有的科研单位都很尴尬,不上不下的通通一锅夹生饭,以至于不少科研院所开始搞起了偏门儿,弄些养生药水,磁力保健啥的,最起码这东西还有人信,还卖得出去,还能吃饱肚子。

其实周磊也想搞这类东西,比如说搞个类似墨镜的东西,就说能吸收天地元气,帮助人们开启天眼啥的。

只可惜想法很好,但周磊却不是当神棍的料,一番折腾非但没被主流玄学界认可,反倒是亏了一大笔。

无奈只能跑到京城找找正途,结果自然是处处碰壁,正因为如此,求到秦红军门前,说实话周磊也没抱啥太大希望。

毕竟两人研究的方向相差太大,即便秦红军背靠的航空系统也有光学元器件的需求,但人家玩儿的高端货,华北光学研究所想够都够不着。

哪成想,自己请秦红军吃饭,两杯老白干下肚,把自己的想法一说,人秦红军立马拍着胸脯保证,帮他拉一个厉害的大金主。

周磊一听很高兴,立马就打听那个大金主的情况,随即兴奋就被忐忑所笼罩,因为根据秦红军的说法,腾飞厂的庄建业粘上毛比猴还精,怎么可能白白拿钱玩儿打水漂儿?

所以别看周磊在宾馆里泰然自若的抽着烟,讲着秦红军的小笑话,实际上心里比不经世事的小胡还要不安。

“所长,如果您说的都是真的话,那以秦所长的能耐应该可以说动那个庄厂长的,毕竟……”

“毕竟他是**,那个庄厂长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是不是?”小胡的话还没说,周磊就把抽了一半的烟掐灭,顺带把话头接了过去。

小胡连忙点头,表示自己就是这么个意思。

周磊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老秦家跟我家一样,能让你读书上大学,剩下你能走多高家里根本就不管,你去求他们,除了一顿骂,什么都得不到。”

说着看向小胡:“不然,你觉得我愿意这么累?实在是没办法,只能舍着老脸自己来!”

小胡这下就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瞅瞅已经渗进被子里的水渍,小胡忽然觉得自己的前途变得格外渺茫,于是乎整个屋子便陷入诡异的安静之中。

便在这时旁边的电话突然想起来,仿佛解封的咒语一般,让两个人顿时活过来,相互看了一眼,周磊立马接起了电话,旋即秦红军的声音便爽朗的传来:“老周,你们所对激光有没有研究?”

“有,有涉猎!”周磊答的毫不犹豫。

闻言秦红军嘿嘿一笑:“既然如此,就赶紧来斜对面的卤煮馆,有个大项目找你商量!”

第三百二十七章 牛吹大了

周磊很兴奋,放下电话拎着小胡一路小跑着就来到了斜对面的卤煮馆。

“来,小庄,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才跟你说的发小儿,华北光学研究所的所长周磊。”见周磊等人过来,秦红军连忙起身介绍:“旁边的是他的助理,胡荣毅。”

说着便指着已经站起来的庄建业说:“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腾飞厂的厂长庄建业。”

见到庄建业本人周磊稍稍有些惊讶,秦红军跟他说过腾飞厂的庄建业年纪不大,却没想到竟然不大到这种程度,看模样还不到三十,居然就已经成为偌大个航空制造厂的一把手。

周磊本就怦怦乱跳的心不免又多了几分审慎的敬佩,因为在他的人生阅历中,这类出类拔萃的年轻人,能干大事,也能捅大篓子,方向走对了可谓是万事不愁,可一旦行将踏错那也是万劫不复的结局。

于是周磊便不免开始怀疑,秦红军在电话里说的那个大项目是不是到底靠不靠谱,万一以华北光学研究所的能力接不下来怎么办?

相比之下,胡荣毅就没那么多乱心思,看到庄建业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就能跟自己仰望的周所长、秦所长这样的领导平起平坐,谈笑风生,心里别提有多羡慕了,所以胡荣毅坐下来时是迷醉的,是向往的。

等两杯酒喝进了肚,本就不谙世事的胡荣毅更是跟嘴上没把门儿的傻小子似的,在极力的表现之中闹出了不少的笑话。

看得一旁的周磊恨不得直接过去把胡荣毅那张破嘴给缝上。

你说所里困难也就算了,科研队伍走了一半儿,仪器设备老旧不堪这也能说?万一人家听了觉得他们研究所实力不行,不跟你合作了怎么办?

好在庄建业对这些并没在意,很客气的与胡荣毅说了两句后,就让自己的助理小秦去招呼那个嘛事儿不懂的傻小子,几杯赖茅灌进去,再被“酒精”考验的小秦带一波节奏,胡荣毅就开始抱着小秦胳膊开始哭诉他与学姐不得不说的一段往事。

庄建业看着只是笑笑,旋即招呼秦红军一起坐到周磊身旁,周磊可不像胡荣毅,喝酒时一直控制的很好,因为他很清楚,酒桌上你来我往的推杯换盏不止是客套的暖场。

更是彼此观察对方的一个媒介。

你要是没控制好,喝多了,之前定下来的所有事儿彻底凉凉,一个连酒量的基本承受范围都不懂控制的人,就算合作了,以后也会出问题。

可要是一滴酒不喝,同样不行,会被人认为你心胸狭隘,放不开,不容易沟通,这样的人同样不受待见。

所以该怎么喝既能让对方看到你的真诚,又能很好的控制在一个清醒的理智范围,考验的不单单是酒量,更是一门艺术。

正所谓酒品既人品,本质就在这个地方。

显然周磊是个很有人品的人,喝得尽兴也控制的很好,不然如胡荣毅那般,估计就真的过来吃顿饭,其他的想都别想。

因此,当周磊看到庄建业一屁股坐到他旁边就知道这正菜要来了。

过来庄建业坐下来也没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就问:“周所长,你知道卫星定位吗?”

上来又是卫星,又是定位的,周磊暗道一声果然呀,这是要搞一个捅破天的大项目呀,对此周磊连怀疑的意思都没有,在玄学圈儿里混过一段时间的周大所长,见过太多能够手托卫星的能人。

人家庄大厂长财力雄厚,年轻气盛的,向超天上打几颗卫星,组成星座辨别方向怎么了?完全合情合理好不好!

但也正因为如此,周磊又恨不得掐死还在诉说自己恋爱史的胡荣毅,之前瞎哔哔个啥?现在好了,人家腾飞厂要搞卫星光学元器件儿,你说所里半死不活的,让自己怎么拉项目。

“略懂,略懂!”

不过周磊心里再怎么因为带了个猪队友而唉声叹气,面上却看不出半分,怎么说也是京城大院儿里出来的**,在外人面前没啥别的本事,就是能做到有里儿有面儿,所以回话回的那叫一个毫不犹豫:“我在外文资料里见过,技术上很高端,不过您放心庄厂长,我们研究所虽然不大,但高端的卫星光学组件还是能做的,镉化硫您听说过吧?

这种光学元器件儿特别适合高空的全境拍摄,尤其是放在卫星上,那简直了,中国科学院光学研究所您应该清楚,我就是从哪里出来了……”

周磊就跟打开话匣子的京城侃爷儿,把他们华北光学研究所说得那叫一个天上难找,地下难寻,别说是天上的卫星了,就是想在月球上架个照相机,想跟太阳系的几大行星来个合影都没问题。

听得庄建业是一愣一愣的,不禁频频看向斜对面的秦红军,探寻的目光很明显再问,你老秦拍着胸脯保证的,就是这么个满嘴跑火车的货?

秦红军也是没想到周磊居然在庄建业刚开口就开始各种胡侃、瞎扯,郁闷的只想那头撞餐桌,就不能等人把话说完在回答嘛。

周磊虽然说得热闹,看眼睛却一直在两人身上转悠,发现两人神情不对,赶紧止住话头,客气的问:“额……是不是还有其他技术上的要求?庄厂长您尽管提……”

“提你个奶奶腿儿,就不能把话听完你在说?还在月球架照相机,你们不在家里炕头上絮个老母鸡窝?”

没等庄建业回话,秦红军便气急败坏的打断周磊的话,他是真的气呀,自己用眼泪换来的合作机会,这要是被周磊一阵胡侃给弄没了,别说气了,连杀人的心都有。

于是都不用庄建业发话,他就跳出来,瞪着周磊问:“别跟我说那些没用的,我就问你,按照国外的卫星定位的方法,能不能搞出一套利用激光确立精准基点的办法,不许胡侃,不许吹牛,实话实说!”

周磊听了这话,脸色顿时变得十分古怪,说兴奋又不是,说震惊吧又差点儿火候,总而言之就那么瞪大眼睛看着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秦红军。

结果这边还没怎么地呢,那面述说恋爱史的胡荣毅大手一挥,很霸气的大叫:“所长,不就是星球大战里的高能武器嘛,秦所长,庄厂长,放心,我们所别说这了,就是给喜马拉雅山开个洞,我们都没问题。”

第三百二十八章 弯道超车

正所谓酒壮怂人胆,如今的胡荣毅在酒精的刺激下,别说给喜马拉雅山开洞了,就是给自己脑袋钻一个洞,这货都不会皱下眉头。

然而就是这么个令人几欲晕倒的坑货,周磊心里居然少有的表示赞同。

没办法,实在是秦红军刚才说的那些,妥妥就是美国星球大战的设想,卫星定位,激光确立基点,然后高能武器发射,拦截苏联的洲际导弹。

这两年国际新闻报的那叫一个铺天盖地,耳朵都快听出老茧了,周磊觉得自己的语文学的还可以,完全听明白老秦的话,心里还叫着这项目牛~~~逼呢!

秦红军一看周磊脸上那种原来如此的模样,就知道自己的话又被这货给想歪了。

也顾不得身后跟小秦科普如何用高能激光武器在喜马拉雅山钻洞的胡荣毅,拿起一旁的公文包,从里面扯出个几张纸,掏出钢笔在上面画了一个简易草图,凑到周磊面前大声说道:“你看清楚,我们要做的是一套激光精确测量系统,不是天上的卫星!”

周磊闻言愣了一下,旋即便从秦红军气急败坏的话语里总算是听明白大体的意思。

原来做的真不是卫星,而是利用卫星定位的原理,做的一套室内空间精确测量的精密系统。

只不过卫星定位需要往太空中发射专用卫星,秦红军说的这套室内三维定位测量系统用的却不是卫星,而是一种激光发射装置。

具体来说就是以激光发射器作为星座式的坐标系,在一定区域内组成多个三维坐标参数,光电接收器根据激光发射器投射光线的时间特征参数,计算出接收器相对于发射器的方位和俯仰角。

并将模拟信号转化为数字信号,通过专用的通信通道传递给中央计算机,采用光束发平差原理实现各发射器之间的系统标定,然后采用角度空间前方交会的原理结算空间点位坐标及其他信息位置,并反馈给操作使用者,从而实现高精密的定位与测量。

费了大把劲,总算把关键点说完的秦红军把钢笔扣上笔帽,插进胸前的口袋里,这才长舒一口气,没好声气的问着周磊:“听明白没有?”

也不知道是秦红军说得太快,周磊没听明白;还是因为这个想法太过惊世骇俗有些接受不了。

周磊呆愣了好半天,方才难以置信的看着满头是汗的秦红军:“老秦,你刚才说,利用几个激光发射器充当基准坐标,然后利用接收器对几个发射器的接受就能实现三维定位,从而完成精准测量?”

“啊~~”秦红军点头:“就是这个意思,怎么……”

“我艹,这么好的办法,我tm怎么就没想到,精准测量,完全可以在工业领域大有作为,只要能做的好,完全可以替代坐标测量,跟踪测量,准直定位,监视装配等所有工业测量工作,让生产和装配的效率提高一大截,简直就是天才的想法,老秦,是不是你想出来的?”

没等秦红军把话说完,周磊就猛拍一下酒桌,把跟前的秦红军吓了一大跳,可周磊却没管这些,兴奋的就跟个孩子似的,连珠炮一般说了一大堆。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周磊别看为了巴结大金主,连脸皮都不要了,各种侃爷儿附身,吹牛皮的水平都快赶上天桥下面说相声的了。

但不管怎么说,周磊也是正经哈军工最后一届的毕业生,再加上这么多年奋战在光学科研的第一线,厚厚的技术底子还是摆在那儿呢。

正因为如此,秦红军一番写写画画带比划的解释,别人听了就跟念经一般根本就知道说些个什么,但周磊却是听得明白。

不仅明白,还觉得十分有可行性。

毕竟他们华北光学研究所除了搞单反,激光方面同样做了很多研究,所以周磊立马就意识到这是个天才到爆的想法。

不过坐在周磊对面的秦红军却是老脸一红,如果某人不在,以他的不要脸秉性说不定就来个顺水推舟,问题是……

“虽然我做了些补充,但主要的还是小庄给的大体构想。”

“哎呀,庄厂长,你可是真人不露相啊,说真的,我周磊这辈子嘴巴上说服过的人数不过来,可心里服气却没几个,但你庄厂长就凭用激光阵列作三维精确测量的构思,我周磊对你服的是五体投地。”

周磊根本就没把秦红军补充不补充的当回事儿,这么多年的发小儿谁不知道谁,于是立马转过身子,握着庄建业的手,那令人肉麻的话是一箩筐,一箩筐的往庄建业的脑袋上扣。

听得庄建业是脑袋嗡嗡的,说真的,如果不是听了这货刚才替换工业生产中诸多测量手段的话,庄建业早就带着小秦拍屁股走人了。

没办法,实在是周磊刚才的言行让庄建业觉得这货像京城顽主,多过科研院所的领导,好在周磊刚才的吃惊之语,体现了自己的专业性,不然庄建业才懒得搭理呢。

当然,庄建业耐着性子坚持到现在也是无奈之举,除了要给秦红军面子意外,这次在部委参加会议也不是没去过位于京城的几家国家级的光学研究所寻求合作。

可无一例外门槛高得令人发指,庄建业过去了别说主要领导了,就是有点实权的分管领导都没见到,等说明来意后,客气点儿说他们是国家级科研院所,所有项目都必须国家审批,如果腾飞厂的项目完成申报,被国家立项,那他们自然会鼎力相助。

态度差一点儿干脆嘲讽庄建业不自量力,随便拿个东西就想跟国家级科研机构合作,也不上称量量自己几斤几两。

庄建业倒不是不想拿到国家审批,问题是等着国家批复不知道要走多少个部门,批多少个流程,等国家正式批复真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这对准备构建脉动式生产线的庄建业来说,效率实在是太低。

因此庄建业想法很简单,那就是先上车后补票,最起码也要把架子搭起来再说,既然国家级的光学研究所没兴趣,另找高明就好,国内那么多光学研究机构,难道就找不到一个听话的?

眼前的周磊第一印象不太正经,但看这态度,听话应该没问题,于是庄建业点点头道:“我们准备上一个全新的生产线,目前在精确测量上遇到了瓶颈,这才有了这么个思路,怎么样?周磊同志,要不要试试,或许对国外的工业测量技术实现弯道超车也说不定……”

第三百二十九章 壕

“弯道超车?”听了庄建业的话,周磊怔了一下,旋即一拍大腿,长长的大拇哥就立在庄建业面前:“庄厂长,要不怎么说您是做大事的人呢,就听这比喻,国内就没几个能说得出来,美国的赛车我看过,那真是紧张刺激,特别是弯道超车的时候,看得我的小心脏是怦怦乱跳。

我周磊别的不敢保证,这套激光系统的发射器和接收器您就放心交给我们研究所,不过内部的算法和计算机控制上,还得老秦帮帮忙,干脆,你把老秦弄我哪里算了,我从小就是他大哥,现在当他领导也够格,别看这小子留过洋,可跟咱哈军工比起来依旧不够看。”

“去~~去~~你一个哈军工之耻摆什么谱?小庄别听他的,就按你的意思来,行就用,不行咱继续换,我在华东某大学还认识几个做光学研究的教授,不比这货差,他要是不行撤了了事,不用给我面子。”

秦红军一本正经,仿佛整个项目他是主导一样,神情肃穆而又庄严,言语更是不留情面,周磊当即就急了:“别呀,老秦,没你这么办事儿的,我周磊可不是耍嘴皮的人。”

说完又转过头看着庄建业义正言辞的说:“庄厂长,我知道你对我的第一印象不好,废话我也不多说了,咱们这就立个军令状,成了咱们啥也不说,不成我周磊这百十来斤全赔给你都不皱个眉头。”

“嘿~~你个周扯淡是不是又犯浑劲儿啦?小庄别跟他一般见识,这小子混起来连亲爹妈都不认,他要签就跟他签,要是完不成,我就拿着军令状找他老子去。”

“秦混球,有你这么当兄弟的吗?”

“公是公,私是私,相当兄弟,先把激光测量系统给我搞成了再说,到时候别说当兄弟,就是让我秦红军当你婆娘又如何?”

“停~~停~~~”

庄建业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两个京片子一个红脸,一个黑脸的,各种互怼加溜须拍马,只为了他这个大金主能收入怀抱好好包养,**弄成这份儿上也没谁了。

能不能见成效后面再说,要是再不表态那就真不把**当人看了,没听着连亲爹亲妈这话都冒出来了,既然人家面子里子都给了,该兜着,庄建业自然要好好兜着,于是赶紧打断两个人:“这样,如果二位有空过两天去西平的零度厂,哪里有套美国原装的飞机工装设备,涉及了一些激光测量和计算机控制的配套系统,或许能对两位的攻关起到一些参考作用。”

说着,庄建业拿起酒瓶一边给两人的酒盅满上,一面继续说道:“我本人对这条新式生产线看得很重,很希望尽快投入使用,所以咱们就以半年为期,如果两位在这半年内能取得一些成果,我就追加投入,咱们争取在两年左右把这套精确测量系统做成并投入使用。”

顿了一下,庄建业把酒瓶缩回来,给自己的空酒盅满上,然后把酒瓶放到一边抬眼看向两人:“要是不能,我也只能跟两位说声对不起,然后令请高就!”

涉及到最核心的问题上,两人也神色郑重起来,互相看了一眼,最后还是秦红军开口:“半年,时间有点儿紧,不过要是经费充足的话……”

“我不是小气的人,两个研究所,半年内每个我提供三百万。”

此话一出,周磊倒吸凉气也就罢了,秦红军竟然也是一脸欣喜,没办法,尽管秦红军的职务很高,学历不差,所在的航空计算机研究所有着国家和部委的经费支持,但也就是维持个收支平衡。

这还是手上有项目的情况下,可如今航空计算机研究所被砍了八个项目,日子一下子大不如前,秦红军这个做领导的虽不如周磊那般都快疯掉,但也是一天天愁的厉害。

要不然他这次也犯不着这么巴结庄建业,还不是想看看能从腾飞厂这个航空系统内最注重新技术研发的另类企业里弄点什么外协项目,好熬过这段苦日子。

正因为如此,当他哭天抹泪的终于从庄建业哪里得知腾飞厂有意做一套先进的数字化激光精确测量系统时,秦红军想都不想就把事儿给揽下来。

抱着的想法跟周磊一样,管他能不能成,先做了再说,反正能挣钱就行。

至于最终能挣多少钱,秦红军觉得撑破天也就是四、五十万的样子,因为他觉得庄建业最多也就投五十万的研发费用。

结果没想到一上来就三百万,而且还是每个研究所三百万,加在一起就是六百万,要知道航空计算机研究所最好的光景,一年也不过能拿到五百多万的经费,如今半年就拿到最好年景的六成,这全年还不得创造历史呀。

更何况这些钱他们研究所除了税收和一小部分的上缴利润,全都可以自由支配,几百万啊……发了,真是发啦……

连秦红军这样的正规军都兴奋的神魂颠倒,周磊这样的杂牌研究所就更不用说,直接就被暴击的脸魂都快没了。

别说三百万,就是一百万那都是华北光学研究所数年科研经费的总和,如今半年就能拿到三百万,也就是场合不对,否则以周磊的尿性,都能抱着庄建业大腿狂亲。

知道庄建业是个大金主,没想到居然是个这么壕的金主,半年三百万的经费,这要是拿回去,把亏欠的工资补完,然后趁着中秋节来一波福利大派送,周磊就不信,手下那些怨声载道的技术员还不得屁颠屁颠的让干啥干啥。

庄建业就这么看着两人神采飞扬的变换着脸色,等着消化的差不多,庄建业这才缓缓开口:“每个研究所三百万,我说到做到,不过我同样希望两位在完成对零度厂的考察后,能给我一个研制计划,就以两个月为一个阶段,我会另外拿出两百万作为进度奖励。

如果每个阶段的计划圆满完成就会按照比例给予一定的进度奖金,超额完成会另外加倍,放心,咱们会把所有条款写进合同里,咱们事情归事情,人情归人情。哦……还有,我们厂最近缺高性能的航空发动机合金材料,两位看看有没有门路,帮我联系联系,这块咱们的另算。”

说着庄建业笑着举起酒杯,却发现两人的神情有些古怪,不禁问:“额……两位这是……觉得不满意?”

第三百三十章 脉动式生产线

“满意,满意,实在是太满意了!”

秦红军是连连摆手,一旁的周磊更是激动的点头,他们两不是满意,而是满意到爆,之所以脸色古怪,还是因为三百万的经费后面还跟着两百多万的进度奖金,换句话说,只要自己的计划制定的可行性高一些,并能按照要求保质保量的完成,三百万的经费是个保底,后面还有将近一百万的奖金。

这对两人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甚至都开始盘算去西平考察的具体事宜,毕竟借鉴的越充分,计划制定起来才越有底,不然如同以往一样,承担上级科研项目,怎么夸张怎么来,最后陷入瓶颈,眼瞅着奖金拿不到手,简直掉了肉还要让人心疼。

庄建业见两人的表现,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他要的是效率,能够迅速转化为生产环节的实用性技术,而不是前景很美好,却在当下用不上的所谓的高科技,正因为如此,庄建业可不希望参与合作的两个研究所一上来就好高骛远弄些乱七八糟的。

但这话又不能明说,毕竟人家又不是你下属,更何况眼前这两位也不是一般人,真要逼急了真的很难办,于是干脆就在激励机制上下了功夫,反正你们本质就是要赚钱,我就砸一部分,然后再用另一部分当个饵料,吊着你脚踏实地的认真办事儿。

反正加在一起不过才八百万,这点钱对如今的腾飞厂来说还真算不上个事儿,不然翻翻喷气动力办公室的经费单子,半年就能烧掉三、四千万,整年就能把腾飞厂近一半儿的利润少光,再加上其他方向上的研究项目,全年腾飞厂光投入研发的费用就占到总利润的65%。

这在国内的企业中绝对是及其另类的存在,因为如今的企业对自主研发根本就没兴趣,更觉得没必要。

总觉得国内搞得再热闹也没国外的东西技术含量高,既然国外敞开了让国内引进,还费那些功夫干啥,正所谓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等你苦哈哈熬上好几年才把东西做出来,人家从国外引进先进技术的企业早把市场占完,赚得那叫一个盆满钵满了。

说实话,庄建业也不想这么疯狂的搞研发,谁不想把挣来的钱用到享受上?再说了,他如此这般疯狂烧钱的举动,多少还是很招人恨的。

毕竟名义上的几个上级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谁不想从腾飞厂的利润里多分点儿?

被弄进去的小刘就因为这个原因跟腾飞厂起的矛盾。

如果换成其他厂,庄建业打死都不这么干,可偏偏在腾飞厂却不行,因为他很明显的感觉得到,与之合作的h公司正在酝酿大动作,很有可能一击就将腾飞厂打成飞灰。

这是没办法的事,自打与h公司合作的那天起,两个相互提防的合作伙伴就注定有反目的哪天。

特别是在h公司准备控制腾飞厂的时候,腾飞厂反手抽得h公司找不北后,估计h公司上下对自身皮包公司的属性有了新的认识,势必要重新积蓄力量,然后以鲸吞之势,将腾飞厂嚼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这不是庄建业的杞人忧天,而是从如今h公司的订货趋势就能察觉得到,他们在有意降低对腾飞厂的依赖。

因为自从腾飞厂恢复对h公司的供货后,整机的出货量在逐月减少,反倒是机翼,结构身段以及尾翼等部件数量在有条不紊的增加。

甚至整体技术完全转让给腾飞厂的发现—1无人机系统,在h公司升级了航电组件和操控系统后,推出了全新的发现—2无人机系统,从而削减发现—1无人机系统的订单,令腾飞厂唯一的一款掌握完全技术的无人机销量大减。

以上种种,如果庄建业还是看不出h公司在憋着坏,那他就干脆接盆水把自己呛死算了。

既然如此,腾飞厂自然不能坐以待毙,比资金,腾飞厂把所有家底儿都弄到一起乘以二,也比不过人h公司的一个指头。

要知道人家美国的金融是很厉害的,随随便便都能融到一笔数目足以吓死人的庞大资金,在这方面腾飞厂除了干货只有干货,硬碰硬无异于鸡蛋碰石头。

资金比不了,那就只能另辟蹊径,多亏航空制造业光靠钱是玩儿不转的,没有实打实的技术作支撑,钱再多也得打水漂。

好在这方面国内是差了点儿,但不等于没有机会,毕竟国内完备的工业体系摆在那里,大量受过高等教育的技术人才队伍也没减少,只要能有个切实可行的方案,依托国内的科研力量不是不能做些实现反超的宏图文章。

庄建业的这个想法若是说出来,必然会招来无数人的嘲笑,跟国外发达国家比航空技术,拜托,醒醒吧,人家各种飞机随便拿一个,都能把国内的产品秒成渣,怎么比?靠做梦?

若是放在以前,庄建业估计也没啥好办法,直到那天在零度厂看到了那套柔性工装设备,他心里忽然一动。

飞机比不了,材料比不了,那为什么不在最基础的飞机总装上来个颠覆性突破,玩儿最核心的航空制造设备呢?

要知道,这个时候还没有gps,也就没有基于gps原理生成的以激光坐标为星座,弄出来的室内精确测量系统,即所谓的igps。

而这种技术,加上柔性工装设备,自动打孔设备,辅以工业机器人和模块化调度台,便是脉动式生产线的基本架构。

如果说什么技术让飞机制造的效率取得颠覆性的进步,那么基于流水线生产而诞生的脉动式生产线便是当之无愧的功臣。

因为自从有了这套生产技术后,巅峰时刻每天生产一架飞机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这要是用传统的生产方式,十天半个月能下线一架那都是效率高的。

正因为如此,庄建业干脆跟你死磕什么飞机、材料,h公司要玩儿自己玩儿去,老子可不陪你,捏h公司的脖子实在是没成就,掐住空客、波音、麦道的卵蛋,那才是庄建业孜孜以求的梦想。

第三百三十一章 老虎不发威?

所以哪怕这般另起炉灶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风险,庄建业也要咬着牙试一试,不然面对h公司难以捉摸的手段,一味的被动抵抗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哪怕一次熬过去,也未必能熬过第二次,第三次。

正因为如此,还不如趁着h公司舔舐伤口的时候,抓紧时间做出一个足以影响整个航空产业格局的杀手锏。

届时,一个小小的h公司算个什么,国外诸多航空巨头就能帮着腾飞厂把这个小臭虫给捏死。

因此事情再难也要做下去,再怎么说,腾飞厂手上也得有一把趁手的四十米大砍刀不是。

所以听到秦红军和周磊的表态后,庄建业顺势举起酒杯:“既然如此,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秦红军和周磊同时举杯,碰了一下后,三人同时仰脖,一饮而尽。

……

第二天凌晨,昨天喝得酩酊大醉的胡荣毅被一泡尿憋醒,赶紧掀开被子往厕所里跑,一泻千里的爽快之后,赶紧蹑手蹑脚的准备回被窝继续睡。

结果刚掀开被子,就看到窗边端坐一个人影,除了一点香烟的火光之外,也就能看个人的轮廓,胡荣毅怔了怔连忙问:“所长,您怎么……”

“我想点事情,你先睡吧!”

周磊没等胡荣毅的话说完就叼着香烟吩咐一声,胡荣毅也没多想,哦了一声,就钻进了被窝,然而左右翻了两下,心里忽然有些不安,然后把脑袋闹出来,不好意思的问:“所长,昨天我是不是给您丢脸了?”

“恩~~”周磊回的很干脆。

胡荣毅的脸立马就变得惨白:“我~~我~~是不是把咱们所里的事儿给搅黄了?”

“差点儿,不过后来又被我给拉回来了,弄来三百万的经费。”周磊语气沉稳,面色不改,宛如大风大浪里的定海神针,气度把握的那叫一个老成持重。

也多亏胡荣毅当时喝多了,不然保证会在心里暗骂一声这个所长好不要脸。

可惜胡荣毅昨天喝断片了,嘛事儿都不知道,所以一听周磊的话,一张脸登时涨得通红,是即激动又羞愧,嗫喏了半天方才讷讷道:“所长,以后我再也不喝那么多了,得亏这次有您在,不然咱们所可就真的要完蛋了。”

坐在窗户旁的周磊笑了笑,把胡荣毅全心全意的恭维话毫不客气的照单全收,然后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吩咐道:“快点儿睡吧,明天还要你忙呢。”

胡荣毅本还想说什么,可听周磊这么说,也就把话吞进了肚子里,转了个身盖上被子,再次看了眼坐在床边的周磊,心说所长应该是得了三百万兴奋的睡不着吧,恩,应该是,可为什么我也兴奋,却还犯困呢?

唉~~~难怪自己还当不上领导,这就是差距……胡荣毅心里想着,眼皮不自觉的耷拉下来,没一会儿的功夫熟睡的呼噜声就悠悠的响起来。

听着胡荣毅的呼噜声,周磊不自觉的叹口气。

胡荣毅想的没错,周磊的确为即将到手的三百万经费而兴奋,但不至于让他睡着睡着就失眠,之所以如此,主要还是因为饭局结束后,一起扛着胡荣毅回宾馆的秦红军跟他说的一番话。

“腾飞厂这段时间有点儿疯,别说我没提醒你,老老实实赚点外快就行,可别贴得太近!”

都是京城大院里出来的**,周磊自然明白秦红军这话的意思,那就是腾飞厂得罪的人有点儿多,挡了太多人的道,庄建业自己也觉察到了这一点,于是开始大把大把的燃烧所得利润,在结交一些像他这样的人脉同时,也有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这种现象在如今国内已经很普遍,周磊根本见怪不怪,各单位到了年底还集中花钱弄高福利,更何况一个有可能被整的企业呢,集中花点儿钱算什么。

只要不出大问题,就算厂子垮了,也伤不到人庄建业半根毫毛,充其量也就是职务调整,没有再大把花钱的机会而已。

对此周磊并不担心,他忧虑的是华北光学研究所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大金主,想着长期合作下去,结果却是捞一把就走的短期项目,周磊的心理落差就太大了。

要知道华北光学研究所可不是秦红军的航空计算机研究所,能够得到部委和国家的科研经费,是真真正正靠自己找食吃的穷单位。

如果没有一个长期合作的项目,华北光学研究所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瞎折腾,过不了几年就得跟其他解散的研究所一样,成为改革大潮中被拍在沙滩上的死鱼烂虾。

周磊可以不要脸,可以放下尊严,可以满嘴跑火车,但唯独不能让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研究所垮掉,然而听秦红军说,腾飞厂之所以有走下坡路迹象的主要原因就是他们的盈利能力在下降,特别是出口方面,哪怕恢复生产,但订单量照比去年同期降了一半还多。

不然也不会急吼吼的拓展国内市场,问题是国内市场在如何,也没有出口赚得多,一个企业没了盈利能力,再折腾也是逐渐没落的下场。

于是周磊很愁,腾飞厂要是不行,他们华北光学研究所又得靠谁呢?

……

周磊的忧虑,庄建业有,但没周磊这个外人强烈,主要是他比周磊和秦红军更清楚其中的内情。

林德曼,这个h公司实际控制人对腾飞厂的压力已经不单单在商业层面上,而是在多个层面限制腾飞厂的发展,其中就包括庄建业最讨厌的政治。

而国内偏偏就有这么一些人,喜欢随着国外某些人的指挥棒翩翩起舞,于是乎原本单纯的商业行为,愣是被这些人附加了太多令人瞠目结舌的其他因素。

这要是波音、麦道这样的巨头,庄建业也就跪了,老老实实去部委苟着当咸鱼,问题是h公司算个什么东西,就凭一个糟老头子认识几个国会议员,就要决定其他国家厂子的生死存亡,这nm太搞笑了吧。

“老虎不发威,一群野猫还真真的把老子当病猫了。”宾馆之中,庄建业被闹钟叫醒,旋即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旋即拿起电话,对着笔记本上记录的一个号码拨了过去,等接通后便用英文说道:“怎么样埃文斯……恩……准备好就发吧!”

第三百三十二章 风潮

埃文斯现在不在美国,而是在联邦德国,这倒不是他主动离开美国,跑到联邦德国逍遥自在,而是因为在美国实在是混不下去了,不得已只能远走他乡。

至于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埃文斯知道h公司太多底细。

起初倒无所谓,h公司一个皮包公司染指航空制造业,不拉一个制造商自然熬不过创业初期的艰难阶段,埃文斯作为h公司与腾飞厂之间的实际牵头人,日子过得自然不错。

然而随着h公司在无人机领域经营的越来越深,与腾飞厂的矛盾也逐步公开化之后,埃文斯这个知根知底的人就成了李斯特和林德曼的眼中钉。

这要是放在以前,木讷而又憨直的埃文斯估计连察觉都未必能察觉得到,然而随着他这几年跟在林德曼身边处理一些商业上的事物,多少也让埃文斯长进不少,于是他很快发现h公司对他的态度有点儿不对劲儿。

别人不清楚,但埃文斯却知道,林德曼别看表面和蔼可亲,是个人畜无害的老头儿,狠起来是真会要人命的,搞个死无对证的谋杀案什么的简直不要太简单。

如果就埃文斯一个人,他还真不怕,反正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你要搞我,老子光脚不怕你穿鞋的,跟你死磕到底又能如何?

问题是埃文斯可不是一个人,还有个已经十二岁的儿子瑞恩,他跟h公司死磕倒没问题,牵连到自己的儿子可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思来想去,埃文斯干脆找到林德曼,表示自己放弃一切在h公司的权益,并保证这辈子不会乱说一句有关h公司的坏话,只希望能让他们父子离开美国,去别的地方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

林德曼的确有处理掉埃文斯的意思,如果这家伙不识趣的话,可如今埃文斯这般知情识趣的裸~~~退,林德曼表面不说,心里还是很满意的,毕竟能不占血就不占血,更何况林德曼骨子里不相信埃文斯这个懦弱的废物,离开他林德曼能干出什么大事,所以林德曼答应得很痛快。

埃文斯也算果决,取得林德曼的同意后,埃文斯迅速与李斯特办理完权益交接手续,回到家中收拾一些细软,带着瑞恩坐上飞往欧洲的飞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在英国和法国做了一段时间的短暂停留之后,最终靠着美国与德国双重国籍的身份,在联邦德国的斯图加特定居下来。

然后……然后埃文斯就后悔了,这倒不是这货不安分,而是因为手头没钱了。

没办法,埃文斯虽然通过机遇实现阶层的跃升,但灵魂深处却依旧保持着美国低层民众的优良习惯——赚多少,花多少!

正因为如此埃文斯户头上根本就没多少存款,以往从h公司赚来的钱都被他砸在各式各样的派对、美女、豪车等纸碎金迷的奢侈生活之中,开销大得令人咋舌。

但那时有h公司的权益作支撑,埃文斯想怎么作,总有个能买单的地方;可如今埃文斯放弃所有权益,惶惶然的跑到德国,买了房子,置办了居家用品之后猛然发现,他居然没钱了。

以至于连瑞恩下个学期的学费都付不上。

这就让瑞恩难受了,只能托人先把位于美国的房产卖了,这才勉强支撑起父子在西德的基本开销,但这种吃老本的方式终究长不了,埃文斯便尝试着做些投资,结果几次骚操作不但没赚到钱,反而亏了一大笔。

这下埃文斯彻底是没咒念了,只能放下刚培养起来的自尊,去外面找工作。

然而担任过h公司高管的埃文斯在德国的地面上实在是高不成低不就,加之能力也的确有限,于是在求职路上是处处碰壁。

就在埃文斯在德国举步维艰,慢慢要被打回原形之际,他的表弟欧文也忽然举家迁往德国,好巧不巧的把家按在距离埃文斯家不远的街区中。

埃文斯对这位受到自己牵连,被迫离职失去工作的表兄弟充满了愧疚,加之如今处境窘迫,都不知道怎么去面对。

可就在他纠结如何去见欧文的时候,欧文却在安顿好家小后,主动上门看望埃文斯,结果在两人的谈论中欧文给了埃文斯一个offer。

即由中国腾飞厂出资,由他和埃文斯出面成立一个航空服务公司,年薪暂定10万美元,如果公司发展得好,另外还有股份分红和期权激励。

“你也知道,我对公司管理和销售都不在行,所以只做个高级合伙人和技术总监,新公司的一切经营和管理都交给你,怎么样?如果行,我晚上回去就答复庄。”

还怎么样?埃文斯眼看就要山穷水尽了,还怎么样,当然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于是乎埃文斯和欧文的行动者航空系统公司很快便在德国斯图加特成立。

腾飞厂投入六十万美元,由埃文斯担任执行总裁兼ceo,欧文任董事兼技术总监,整个公司除了两个创始人外,就一个女前台和一个打字员兼接线员。

而庄建业给埃文斯和欧文的要求就是调查欧美航空市场这么个很模糊的要求,两位下岗再就业的老外当然要按照boss的要求,认认真真的去执行了,于是两人在欧美两地是飞来飞去,将度假和工作结合的那叫一个天衣无缝。

如此将近大半年,直到上个月月底,庄建业忽然来了一个十分严肃的电话,逍遥许久的两人这才收回心思开始了他们真正的工作。

而此刻埃文斯在自己办公室放下庄建业刚刚打来的电话,长呼一口气,满是雀斑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几丝兴奋,然后重新拿起电话,等接通后便说道:“欧文,boss同意了,把炸弹放出去吧!”

……

美国,佛罗里达州某处高档海岸别墅里,林德曼坐在轮椅上迎着清晨加勒比海吹过来的湿润而又温暖的海风,眯着眼睛显得十分的惬意,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忽然想起了脚步声,随后便听侍者轻声问道:“先生,今天的报纸送到了,您……”

还没等侍者把话说完,就被林德曼伸手打断:“报纸等会儿看,先打开广播吧!”

林德曼每天早上都有看报纸、听广播的习惯,却唯独不喜欢看电视,这也算是林德曼古板的一中体现,不过照顾他的侍者却早已习惯,于是连忙打开广播,调到林德曼最喜欢听的频道。

林德曼便拿着一杯牛奶,一边吹着海风,一边听着广播,本来还没怎么在意,可突然林德曼握在手里的杯子突然晃了一下,旋即衣服上就被牛奶弄湿了一大片,侍者连忙就想擦干净,结果林德曼却怒吼一声:“把声音调大,快!”

侍者只能翻过身调大收音机的音量,旋即一串对话便从里面清晰的传递出来:“针对苏联切尔诺贝利核泄漏,欧洲民间出现一种用无人机替代有人飞机检测核污染、喷洒稀释药剂的风潮,那么勒克莱尔教授,您对欧洲民间的这股风潮怎么看……”

第三百三十三章 人文关怀

“哦,我的老天,我真的很想说这个想法是绝对的无稽之谈,因为在切尔诺贝利这起事故中关键的是苏联政府的不作为……”

收音机里的那位名叫勒克莱尔的教授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但中心思想却是对苏联应对切尔诺贝利核事故过程中的各种瞒报与不负责任。

显然这个叫做勒克莱尔的家伙是典型的对苏强硬派,这要是放在以往林德曼会很赞同这位勒克莱尔教授的话,毕竟林德曼骨子里也是对苏强硬派,坚定的保守主义者。

然而今天,听着以往令他十分悦耳的反苏言论,林德曼气得是浑身发抖。

“愚蠢!”

终于林德曼爆发了,气急败坏的吼了一声,便把手里还有一半牛奶的玻璃杯冲着收音机就砸了过去。

“啪嚓~~”一声玻璃碎裂的声响,老式的收音机被牛奶淋的到处都是,可依旧无休无止的播放着勒克莱尔教授高屋建瓴的反苏言论。

侍者吓了一跳,眼见林德曼枯黄的老脸开始扭曲,生怕出个好歹的侍者赶紧把收音机关上,转过身刚准备安慰两句,却被林德曼一把推开。

旋即双手滑动轮椅来到餐桌旁,把报纸拿到手里,翻了几家主流报纸后,便啪~~的一声拍到桌子上,怒斥道:“都是些没有人性的媒体,欧洲的人民笼罩在核污染之下,他们的眼睛却只盯着苏联的切尔诺贝利,难道欧洲人民就不应该关心吗?简直愚蠢,混蛋!”

侍者刚开始不知道林德曼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儿,如今听了这话,信仰上苍的侍者感动得热泪盈眶,立马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架,虔诚的对林德曼送去了祈祷和祝福:“先生,上苍知道您是好人,请不要生气,您做的一切上苍都会看到……”

“不,我做的还不够!”

林德曼气咻咻的回了一声,便滑到电话旁,拨了一个号码,等接通后便怒吼着说:“李斯特,你最近关注下欧洲的新闻,特别是欧洲民间的呼声,我们作为一家以人文关怀为己任的企业,要勇于承担责任,不要被迷雾遮盖了双眼。”

说着,林德曼便挂断了电话,身后的侍者感动的都快哭了,把双手放在胸前不住的赞美:“哦,先生,您就是上苍派下来的天使,真的,能够留在您身边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荣幸。”

……

李斯特从来不认为林德曼是个天使,若说恶魔,他还勉强能接受,所以当接到林德曼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后,就有些懵,美国的事儿还忙不过来,关注什么欧洲新闻?还人文关怀,承担责任,林德曼老爷子啥时候这么善良了?

真要如此的话,您老就别成天搞二手武器装备的倒买倒卖了,去个教会做个主教不是更能人文关怀?

也难怪李斯特会如此吐槽,自从去年年底h公司被腾飞厂反手一记耳光抽得差点儿断了气儿,各股东纷纷撤资,林德曼本就古怪的脾气就变得更加难以捉摸。

哪怕后来靠着林德曼超强的手腕,令h公司转危为安,但林德曼的脾气却没变回来,反而还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特别是交代事情时,经常天马行空绕来绕去,一旦没搞对,就会被林德曼的怒火烧个外焦里嫩。

就比如说刚才的电话吧,想说什么直接交代就好,看什么欧洲新闻,搞什么人文关怀,难不成你林德曼虔诚的信教后,就能改变血迹斑斑的黑历史?

不过吐槽归吐槽,林德曼交代的事该办还得办,好在李斯特不是个蠢人,林德曼交代的事在绕,也有个轨迹可寻。

于是立即让助理帮他收集欧洲的新闻,办公室的电视也迅速通过卫星天线接收来自欧洲的电视信号。

这还不算,李斯特还动员有欧洲亲属的公司员工,打电话问问那些在欧洲的亲属最近有什么重大的社会新闻或是爆发了什么运动。

如此多管齐下,忙活了两天,一条清晰的欧洲民间风潮逐渐在李斯特面前呈现出来。

概括起来就一个事儿:

不少用于有人驾驶飞机监测核污染的机组成员已经感染了严重的核辐射,但无良的欧洲各国政府却隐瞒事实,草菅人命,明知无人驾驶飞机更有效,却为了节约开支硬是要求有人飞机执行监测和喷洒稀释药剂的任务。

以此为基础配上一些悲惨的事实描述;直戳人心的哀婉口号以及不明来源的政府消息人士的正义直言,再加上笼罩整个欧洲的切尔诺贝利反应堆爆炸的核恐怖。

欧洲民众要求政府装备无人机,保护人民的声浪打着滚的往上翻,就在昨天布鲁塞尔、巴黎、斯图加特已经有飞行员、机组成员以及地勤人员出面组织游行,要求政府调整应对核污染的机种结构。

据说后天有更大的游行,以便向政府施压。

在商业上摸爬滚打多年的李斯特这要是在看不出来林德曼的用意,那他直接打开窗户从十五层的办公室跳下去算了。

如此人文关怀,h公司要是不展现一下自己的责任,很有可能被上苍一道神雷给劈死。

既然如此,还等什么,自然是马上行动了。

于是乎在h公司的刻意攻关之下,美国媒体的口风迅速转变,原本对切尔诺贝利核事故的报道宗旨是借此机会拼命的往苏联脑袋上扣屎盆子。

苏联红军事后不计代价的救灾,美国媒体就跟瞎子一样,全当没看见,反而揪着苏联在事故初期隐瞒事实,应对失当是各种猛批,完全是一种我干不死你,也要喷死你的架势。

可等到h公司的大把公关费撒下去之后,美国媒体各种喷苏联政府的架势不变,但却增加了关心欧洲民众健康的报道。

其中说的最多的就是航空监测和航空喷洒稀释药剂的问题,一段段令人泪目的悲剧故事,一幅幅欧洲民众举着标语怒斥政府不作为的照片,一行行带着人文关怀的文字,瞬间就把欧洲民间的这股小小的风潮推到了风口浪尖,进而渲染成排山倒海。

等到里根总统的特别顾问在某电视节目上表示,美国对欧洲民众在核污染下的健康诉求表达关切后。

本来还死撑的欧洲各国政府终于迎来了他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的绷不住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位于北欧的瑞典第一个扛不住了,作为最先检测到切尔诺贝利核事故的国家,与苏联只隔着一道波罗的海的瑞典可谓是欧洲各国最恐慌的一个,尤其是当地的几家媒体不遗余力的宣传核污染对人体有可能的危害,民众需要的注意事项,又把这种恐慌加剧了数倍。

哪怕瑞典的几个权威专家出面,解释切尔诺贝利核电站距离瑞典有一千多公里,只要稍加防护,并不能对人体构成致命威胁。

但已经先入为主的瑞典民众,已经不相信那些专家的话,要求国家采取有力措施保护人民,比如说利用无人机二十小时检测,再或者利用无人机在全国范围内泼洒稀释药剂等等。

如果是其他时候,瑞典对这种明显瞎掰的言论大体是左耳朵听,右耳朵冒,然后一番骚操作把这股民意转化为生产力,动员国内的工业制造商们开发瑞典自己的无人机。

要知道瑞典在欧洲各国可是除了英法德以外,工业体系最完备的国家,尤其是航空工业,更是在欧洲独领风骚,成为二战后少数几个能够独立研制并生产先进战斗机的国家之一。

因此,只要给瑞典航空工业体系一点时间,用于核污染检测或是喷洒专用药剂的无人机很容易就能弄出来。

反正国内的民意如此,花的又是纳税人的钱,还能促进国内航空工业发展,何乐而不为?

问题是,现如今苏联的切尔诺贝利核电站还在不断的扩散着核污染,多迟一刻,污染就会加重一分,国内民众的恐慌情绪就会上涨一层,根本容不得瑞典再让国内的航空工业从零开始。

无奈之下只能宣布向全球招标用于核污染防控和监测的无人机系统。

h公司作为无人机领域的领头羊,第一时间就打探到瑞典政府的意向,二话不说便拿出发现和子弹头两大系列无人机,任凭瑞典政府挑选。

这还不算,h公司的这次竞标瑞典无人机项目还得到通用、波音、麦道、诺斯罗普以及洛克希德等一众美国航空巨头们的鼎力支持。

之所以如此,原因很简单,这些巨头们早就看瑞典的航空工业不顺眼了,一个屁大点儿的地方,居然搞出那么好的飞机出来,这要是任其发展下去,某一天弄出点儿新花样,跟美国的航空业竞争怎么办?

再不济,万一瑞典抵不住法国、德国的诱惑,把自己的航空工业融入到法、德两国成立的空中客车公司,加速在国际民用航空中与美国竞争,也会让美国的航空巨头们难以应付。

正因为如此,从七十年代中期开始,美国的航空巨头们就开始用各种手段打压和控制瑞典的航空工业。

然而由于瑞典本身的自我封闭性,加之苏联的现实威胁,瑞典对美国航空巨头始终保持警惕,以至于美国的航空巨头们屡屡碰壁,别说吃肉了,连毛儿都没碰到一个。

而如今,随着瑞典迫于内外界的压力,开始全球招标无人机系统,正寻求如何把瑞典航空工业收入囊中的美国航空巨头们立马看到一个破局的契机,那便是利用h公司在无人机领域无人撼动的优势,在瑞典航空工业的心腹扎一根钉子。

如此,运作得当的话,只要数年时间,这个号称北欧工业强国的航空工业就会被美国航空巨头收入囊中。

其实不止是瑞典,美国航空巨头们蚕食的名单中还有法国、德国、意大利、甚至是西班牙、荷兰和瑞士。

换句话说,他们准备借着这股无人机风潮,把整个欧洲航空工业给一勺烩喽。

没办法,实在是欧洲这些国家在这一领域把美国的航空巨头们给恶心坏了,单独打不过就tm玩儿联合,搞出个欧洲空中客车公司,专门跟波音、麦道在全球竞争大型客机。

而且生意还nm非常不错。

这就让美国的航空巨头们是即郁闷又窝火,恨不得把欧洲的同行们一个个全都溺死在粪坑里。

问题是单独一个国家,美国的航空巨头们各种姿势怎么玩儿都行,人家一联合,整套大型客机生产的产业链从上到下缺了你美国人家照样玩儿得转。

生产设备有联邦德国提供;飞机设计与整体装配交给法国人;再加上意大利的机翼;西班牙和荷兰的尾翼;瑞士的陀螺仪与航电……

对了,还有英国那个最不要脸的,拿着罗罗公司的航空发动机一边勾搭着美国的航空巨头们,另一边还跟欧洲大陆的伙伴们你侬我侬。

着实把当年英帝国的大陆平衡政策玩儿的那叫一个溜,如此一来,欧洲在大型客气方面最后的阻碍都不存在。

立马形成一个风吹不进,水泼不进的完美闭环,美国的航空巨头们牙口在犀利,面对这个闭环也咬不动。

以至于他们不住的抱怨,当年美国为什么要在二战结束后执行欧洲复兴计划(即著名的马歇尔计划),让欧洲一穷到底难道不好嘛?即便要执行,限制下他们的工业发展就不行吗?现在好了,欧洲被美国拉扯起来,反过来就搞出个空客反咬一口。

也就是美国人不知道白眼狼、忘恩负义这些包含东方智慧的词语,不然妥妥的扣在欧洲人的头上。

不过抱怨也好,郁闷也罢,既然有了对手,美国的航空巨头们自然不能等闲视之,打击它,干掉它,甚至兼并它就成为美国的航空巨头们一致的目标。

如此缠斗多年,美国的航空巨头们也没找到什么好机会,反倒是让欧洲在航空器自主研发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民用的空客不用说了,法国的幻影系列以及英、德、意联合研制的“狂风”战斗机同样令急于倾销f—16、f—15的美国航空军工企业咬牙切齿。

本以为如此格局还要等上数年才能打破,没想到一座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的事故,一下子就把僵持许久的局面破开一道细小的缝隙。

无人机,哪怕在美国的航空巨头们眼里不入流的东西,那也是实打实的航空工业产品,如果能利用无人机的优势占领欧洲,美国的航空巨头们就会有一百种手段,把欧洲航空工业折腾个底儿掉。

正因为如此,这一次h公司进军欧洲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第三百三十五章 停产了

h公司对国内航空巨头们的支持自然是乐见其成,别的不说,若非这些实力雄厚的巨头们帮忙,h公司又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把美国国内所有主流媒体买通?

若非如此,里根总统的特别顾问又怎么可能在电机节目里说了那句一锤定音的言论?

若非如此,瑞典刚决议向全球招标无人机系统,他们h公司怎么就第一时间得知详情?

正因为如此,被各种buff状态加持的h公司,宛如打通关的王者大咖,君临整个欧罗巴,狂拍胸膛就问还有谁!

是的,h公司嚣张,嚣张到瑞典这个国家都不得不小心应对,没办法,谁让h公司是当今世界无人机领域的绝对一哥,光一个发现系列无人机就能轻松秒杀世界其他同类型的无人机。

更何况人家还有更高端的子弹头系列。

再加上这些年h公司始终提防竞争对手的突袭,一直对欧美地区有意发展无人机的公司或者创业团队进行残酷打压,以至于这么多年下来,偌大的欧美地区竟然没一个看得过去的无人机制造企业。

别的不说以色列的iaa公司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借着专利侵权案,h公司几乎把这个原本实力雄厚的无人机研发制造企业折腾垮喽,如今的iaa公司虽然保住一条命,但却彻底失去了与h公司的竞争能力,只能困守以色列那么个弹丸之地,靠着为以色列国防军升级空军战机勉强过活。

没有强劲的竞争对手,h公司想不嚣张都不行,于是瑞典的招标看着是来自世界各地,实际上除了h公司这个带头大哥以外,剩下个顶个都是h公司开办的代理公司。

品牌更是眼花缭乱,可究其根本不是h公司的发现系列,就是他们的子弹头系列,甚至有些代理公司向瑞典提交方案时连图片上大大的“h”商标都没去掉。

瑞典负责采购的部门真的是破口大骂,竞标也就算了,组团竞标也就忍,拜托能不能专业点儿?认真点儿?

不过骂归骂,充其量也只敢在背后发泄发泄罢了,真摆在台面上的话,瑞典负责采购的部门还真的不敢。

这倒不是h公司真的厉害到地球装不下的程度,而是站在其背后的美国媒体们的声势简直太过吓人。

是的,伴随着美国航空巨头们的鼎力支持,跟其捆绑甚为紧密的美国媒体们自然要保驾护航,作为带头大哥的舌喉,西方舆论的执牛耳者,美国媒体的影响力那是横跨大西洋两岸的。

欧洲媒体表面上这么独立,那么自由,实际上扒开表面那层面皮,很多都是由很深的美国资产背景,不然怎么会有带头大哥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壮观场面。

瑞典便切切实实的被这股壮观场面给压得差点儿就喘不过气。

因为媒体层面在第一时间就把h公司的产品连篇累牍的扑向瑞典民众,然后就开始各种的内幕消息一串一串的出来了。

什么今天瑞典某教授说h公司的东西真的好;明天某瑞典官员说采购可能延期;没过多久有识之士抨击瑞典办事效率低下。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一句话,用各种办法向瑞典施压。

瑞典不是不想买,哪怕h公司为了独霸无人机市场手段挺恶心人,但为了国内的现实需求,瑞典不是不能捏着鼻子认。

但h公司前一刻刚谈好的价,转天发现媒体的声势高涨,就坐地起价,那瑞典就有点儿忍不了,四百万美元一套的发现系列无人机,现在涨到了八百万美元,瑞典只觉得自己的智商再差也没笨到当傻小子的程度。

结果这边瑞典还没正式拒绝,那边的美国媒体就开始报道瑞典国内的核污染指标上涨程度,各种数据,各种呼吁,就差把瑞典说成是人类的粪坑。

虽然报道内容没有提一句瑞典当局如何如何,但要表达的意思却很明显,瑞典民众这下可就真炸了。

瑞典一看这种情势,也别商量了,八百万美元就八百万美元吧,先来十二套,让国内压压惊再说吧。

于是乎h公司很快就和瑞典达成了一个一亿五千六百万美元的大合同,其中九千六百万美元用于十二套发现—2无人机系统的硬件采购;两千万美元用于零配件的采购费用;两千万美元用于人员培训费,最后的两千万美元则是专业核探测配件的加装与调试费用。

攻下瑞典,北欧五国就跟多米诺骨牌一般,接连被h公司接连拿下,挪威要了十五套,总价值一亿八千万美元;芬兰差了点只要八套,但h公司还是开价一亿美元,因为芬兰希望在无人机内加装防冻措施,很麻烦,于是价格就飚起来喽。

随后的丹麦,荷兰,卢森堡这些低地国家更加不堪,h公司还没过来,就纷纷表示采购意向,数量到是不多,两套、三套的。

但正所谓蚊子腿的肉那也是肉不是,零零碎碎在三国搜刮了一亿六千万美元之后,h公司越过一贯强硬的德国直冲意大利。

本来意大利还挺刚,表示自己造无人机,不需要美国的产品,问题是你再刚,能刚过驻扎在境内的美军吗?

人美军都没啥大动作,就是在阿维亚诺、那不勒斯等几个军事基地展开预防核污染的防生化演习,就把一众向往浪漫生活的意大利人给吓坏了。

是不是苏联的切尔诺贝利核事故比想象的更加严重?不然美军怎么在这个时候搞这种演习?天呀,舒适的海滩,鲜美的海鲜还有高挑的比基尼女郎……这些怎么能够失去?

于是意大利之前如何刚,现在就怎么怂,h公司也没客气,二十八套就怼了过去,总价值两亿五千万美元。

意大利作为二战中最憋屈的国家之一,这么多年类似的事儿经历多了,也就麻木了,两亿五千万就两亿五千万,只要大哥高兴,小弟认了行不行?

相较于意大利的不见棺材不掉泪,希腊和土耳其就乖巧多了,h公司还没跟意大利正式签订合约,希腊的十六套与土耳其的二十四套订单就通过两国驻意大利的外交官员热情洋溢的送过来了。

h公司很高兴,自然是照单全收,可转过脸收割半个欧洲的h公司上上下下却是忧心忡忡,原因很简单,他们的老伙伴,腾飞厂又停产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倒挂

是的,又停产了,理由非常简单粗暴,那就是腾飞厂没钱了。

至于为什么没钱,也很简单,腾飞厂在燃起涡轮动力装置这个大坑里跳不出来,谁后又急吼吼的跳进仿制美国先进航空生产设备的大坑,如此一折腾,别说腾飞厂这么个连基本金融支持都没有的企业,就算美国那种随便都能融一大笔钱的企业都得死的很难看。

这要是放在h公司攻略欧洲以前,无论是林德曼还是李斯特还忧虑,不在旁边加把柴火拱拱火就算两人有良心了。

总而言之,腾飞厂早死早好,然后h公司果断出手,兼并腾飞厂,从而实现h公司在无人机领域的全产业链的整合。

问题是,如今的h公司拿下大半个欧洲,手上握着将近十亿美元的庞大订单,以如今h公司那点儿可怜的产能怎么可能弄得过来。

交给诸如iaa公司的话,h公司又不放心,万一让这些根植在欧美地头上的同类企业发展起来,对h公司那就是灾难。

相比之下还是腾飞厂最听话,尽管双方私下也是龌龊不断,但整体上双方的合作还是维持在一个斗而不破的层面上。

当然更重要的是,林德曼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已经逐渐完成对腾飞厂的布局,如今只是缺少一个契机,就可以把腾飞厂牢牢掌控在h公司手里。

正因为如此,h公司还是更信任翻不起浪花的腾飞厂,可偏偏这个时候腾飞厂陷入了困境,怎么办?

当然要尽可能的保住了,不然订单违约,得罪那些欧洲国家到是其次,关键是影响美国航空巨头们的整体战略可就要命了。

h公司什么都可以无所谓,却不敢得罪那些给他们撑腰的美国航空巨头们。

如此局面下,哪怕h公司再怎么不情愿,也不得不帮着腾飞厂渡过难关,至于怎么渡,当然是向腾飞厂砸钱了。

原本h公司想以贷款的形式借给腾飞厂25亿美元,用于腾飞厂无人机生产线的启动资金。

可腾飞厂想都不想就拒绝了,理由让h公司很是抓狂,竟然是腾飞厂就没有借钱的传统,哪怕利息低也不行。

没办法h公司只能让腾飞厂说个方案,腾飞厂这边也不含糊,将牙科用的气涡轮机,急诊科用的呼吸机以及模型厂最新出产的等比例f—14战斗机模型,整体打包,以一套二十五万美元的价格,向h公司提供一千套,以换取续命的25亿美金。

面对这个方案,h公司瞬间泪流满面,这nm还叫方案,明显的趁人之危好不好?两种医疗设备加个模型,就要二十五万美元,你怎么不去抢?

如果h公司指责腾飞厂的话要是被那些欧洲国家听到,绝对会大骂h公司无耻,因为他们抢得更狠。

若是没有美国航空巨头们在后面虎视眈眈的盯着,h公司打死都不会答应腾飞厂的要求,即便他们设在墨西哥和巴西的代工工厂产能不足,但最起码也有一定的生产能力,哪怕交付的慢点儿,也不是没有完成的可能。

问题是美国航空巨头们攻略欧洲的心情极为迫切,容不得h公司拖延时间,没办法,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腾飞厂的反向收割。

……

“卓越牌气涡轮机、呼吸机远销美国,开创国内医疗设备出口先河。”

“卓越牌模型再创辉煌,时隔三年再次出口,创汇八千万美元。”

“从腾飞到卓越,浣城改革探索纪事。”

“浣城市与航空部委达成重大合作意向,三年内将非航空主营业务逐步移交地方。”

……

25亿美元的超级大单让h公司郁闷的直抓狂,却让浣城上下陷入了久违的狂欢,特别是新任的浣城市主要领导,简直就是弹冠相庆。

25亿美元,绝对是创造历史的超级大单,但协议签署的那一刻,浣城市新任领导班子都疯了,什么叫名利双收,25亿美元就是妥妥的名利双收。

然后这些主要领导的眼睛盯着腾飞厂的医疗设备和模型业务的眼睛即刻血红一片,原本他们觉得腾飞厂肉最肥的是航空制造,却没想到真正的肥肉居然是其他的附属业务,看来如何处理腾飞厂还要重新考虑考虑。

之所以如此,无他,只因为当前国家逐步将企业权责下放到地方,以往的机械工业部的上层改革还没有彻底完成的当口,把腾飞厂这个盈利能力极强的企业彻底划归地方,就成了浣城新任领导班子的主要任务。

事实上不止是腾飞厂,永宏厂、成功厂乃至全国各地的其他厂都遇到了类似的麻烦,一方面是部委的上层改革还在深化,人心浮动,无瑕他顾;另一方面是地方上增加财政收入,发展地方经济的迫切需求。

因此对企业,特别是效益良好企业的争夺在所难免。

这其中有脱离体制束缚,从此走向辉煌的;但也有不少就此没落,成为改革路上的历史尘埃。

至于是好是坏,真的没有一个准确的衡量标准,只能是见仁见智。

落实到腾飞厂,浣城市,乃至所在省都想握在手里,没办法实在是腾飞厂的盈利能力太强,以至于这几年很多人只知道腾飞,不知道有浣城。

对此浣城人非但没有失落,反而一个劲儿鼓动浣城改名腾飞,可见腾飞厂在当地的影响力。

正因为如此,拿下腾飞厂,将其从部委所属,变成地方主管便成为浣城,乃至所在省一直以来的目标。

早在邱大林担任浣城市主要领导时就在背后推动过浣城地方化的尝试,不过那时部委还很强势,浣城没有得手,最后形成一个永宏厂、飞行机械研究所以及浣城市共管的格局。

不过究其根本腾飞厂还是以部委主管为主,毕竟永宏厂、飞行机械研究所都属于部委,名义上是腾飞厂的领导单位,事实上这些年腾飞厂的公文往来都是直通部委的,已经在管理层面上取得大厂的待遇。

然而从行政级别上来看,腾飞厂充其量也就是个处级单位,因为庄建业的厂长职务在部委和浣城市的级别划分上都是处级,好在庄建业还挂个永宏厂常委委员,这才有了副厅的级别待遇,算是典型的高职低配。

但从腾飞厂的规模上来看,别说处级了,就是一般的部级企业也未必能赶得上,又属于低级别,规模大的倒挂型企业。

这就是典型的肥肉了,哪怕浣城市在如何,面对如此嘴边的这块好肉,又怎么能忍得住?

第三百三十七章 分散业务

如果是一般性行业,面对来势汹汹的浣城市,庄建业也就顺水推舟了,先不说这些年浣城市对腾飞厂的照顾,单说人家开出的条件就非常打动人心。

整个腾飞厂现有管理层和组织架构不变不说,政策上也给了极大的优惠,至于庄建业本人,更是在仕途上给了一条极为明确的提拔路径。

只要腾飞厂划归浣城市,立即增补庄建业为市委委员,转过年就能上调省委或政府部门担任副厅级的实权部门领导,然后返回浣城市担任主要领导,主持地方工作,从而成为一手抓企业,一手抓地方的实力派领导干部,如此再熬上几年,一个副省级干部是稳稳当当能拿下的。

如果在努努力,上调中央,成为核心层的领导也不是不可能。

尽管这条路有很明显的夸张成分,但平平安安升到副省还是半点儿问题都没有,庄建业要说不动心,那是不可能,毕竟他自从参加工作的那天起,最大的梦想就是要做个混吃等死的咸鱼。

由国企转为仕途,显然很符合庄建业当初规划的人生路线。

至于钱财方面的事情,宁家兄妹已经起来了,完全可以作为庄建业在经济上的后盾,只要不犯原则性的错误,混到退休怎么也能熬到*****这样的位置,安安稳稳一辈子挺好。

讲真的,在与浣城市政府主要领导谈话后的一段时间内,庄建业都有些后悔把腾飞厂带上航空制造的不归路了,如果当初一门心思弄雪糕,搞制冷设备,再不济一直沿着电风扇、电冰箱、空调的一路走下去,自己一头扎进地方政府的怀抱多好。

只可惜,腾飞厂已经不是当初的二十三分厂,而是成为以无人驾驶航空器和小型燃气涡轮动力装置为核心的纯真航空制造企业。

尽管两大核心业务在1986年第一季度的营收占比不过40%左右,但这两大主营业务的发展潜力却十分巨大,更何况腾飞厂还掌握着几项独有的关键技术,更是让腾飞厂有可能成为国内航空制造领域不可或缺的一环。

光凭这一点,上面也不可能将这样的企业交给地方,更何况腾飞厂还掌握着一条对外吸收先进航空技术的交流渠道,就更不可能将其下放。

除了政策因素以外,更重要的还是h公司的现实威胁。

而这也是让庄建业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处境,拥抱地方是好,但也间接降低了h公司绞杀腾飞厂的难度,庄建业虽然不清楚林德曼对腾飞厂的布局是什么,但两辈子的经历让他很清楚国外资本的套路,因此可以预见h公司围杀腾飞厂不过是一个契机而已,并不存在任何阻碍。

如此情形下,腾飞厂除了要打造自己的杀手锏意外,应对的手段并不多,无非是分散配置所属业务,避免被人一窝端掉,再就是尽量拖延h公司下手的时间,以便多做些准备而已。

拖延h公司下手的时间显然很被动,再说以如今腾飞厂的现实情况来说也不具备多少拖延的手段,所以为了避免h公司的突然打击,现阶段也只有分散配置业务这么一条路可走。

如果放在九十年代末,庄建业想要分散旗下业务很简单,成立各种关联公司,将资产注入就好。

然而如今是八十年代中期,产权还没明晰呢,就更别说股份了,你想成立关联公司,现行的法律都还没有这类表述,你成立就有可能违法。

可要是不这么干的话,已经结成一坨的腾飞厂,一旦被h公司不惜代价来那么一下,所有业务一个都跑不了,全都被h公司一勺烩了,如此辛辛苦苦全都白搭不说,连东山再起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摆在腾飞厂眼前的就是一锅夹生饭,庄建业这个添柴烧火的大师傅要做的就是把这锅夹生饭煮透,煮熟。

其难度可想而知。

好在庄建业在这方面早有布局,通过联营、挂靠、托管,将腾飞厂近两年新建厂房全部放在零度厂、飞行机械研究所等与其密切相关的企事业单位下面。

就连刚刚合作的华北光学研究所,都收纳了一个腾飞厂新成立的配件儿厂,然后以托管的名义由腾飞厂负责管理。

如此这般,腾飞厂的科研实验中心、机械设备生产厂、部件生产厂已经全部分散出去,但还有医疗设备和模型业务握在手里。

本来庄建业还想该怎么办,便在这个时候国家开始向地方放权,连带着企业的管理权也逐步下放给地方。

庄建业一看,觉得把这两个业务交给浣城市挺合适,毕竟腾飞厂的总部就在浣城,正所谓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就算交给地方,只要腾飞厂握住渠道和核心配件,就算以后这两个业务跳反,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结果庄建业跟浣城市的几个主要领导一说,几个领导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根本就不同意,至于理由很简单,这两个业务虽然盈利但没有出口创汇的能力。

言外之意还是希望把腾飞厂的航空制造拿过来。

这要求就算庄建业干,上面也不可能同意,几次商量无果后,这事儿就僵在哪儿了,眼瞅着分歧越来越大,已然影响到腾飞厂的日常经营,于是在送走来零度厂考察的周磊和秦红军后,庄建业便调整对h公司的应对策略。

从扩大无人机业务的出口,转为下黑手再坑一把。

于是乎便有了停产,然后逼迫h公司以25亿美元购买一千套医疗设备和模型机,随后庄建业将这笔亮眼的成绩单往浣城市的领导面前一亮,所有人都惊呆了,着实是没想到医疗设备和模型机也是创汇大户,相比之下无人机第一季度的出口却疲软的很。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浣城市的领导们在这方面相当的务实,立马转变之前的态度,开始想法设法的把腾飞厂的医疗设备和模型业务剥离出去,划归地方。

庄建业这次半句话都没说,把25亿美元往口袋里一放,毫不犹豫的就把两块业务甩给地方,浣城也没在乎腾飞厂把钱全拿走,只要有创汇能力,25亿美元根本算不得啥,那不过是鸡下的蛋罢了,如今他们把鸡都握在手里了,害怕以后没有蛋?

所以浣城在这方面很大方,半分钱都没要,但对两块业务的设备、人员却斤斤计较的不行,甚至连腾飞牌都不要了,改成卓越牌。

庄建业也懒得跟地方上计较,除了归属喷气动力办公室的涡轮组件外,地方要啥给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不单单是庄建业有意为之,也是因为一件大事让他根本顾不上与地方纠缠。

此时此刻庄建业便拿着昨天下午刚刚接到的一封欧文的亲笔信,上面的内容概括起来就一句话,他和埃文斯合伙经营的行动者航空系统公司希望复制h公司的模式,在欧洲承销腾飞厂出产的无人机。

第三百三十八章 风风光光

对欧文和埃文斯的这个请求,庄建业说实话还真有点儿意外,按理说两个人都是那种安于现状的人,享受生活远大于追逐名利,居然也想着承销无人机?

更何况,庄建业支持两人成立公司,目的也不在这上,而是希望通过这家皮包公司为日后所谓的“中外合资”做准备。

毕竟这年头“中外合资”这四个字是很有含金量的,挂上去就有政策扶持,高人一等,要是不挂,就跟二等公民一样,很吃亏。

相对于那些港、台的冒牌货,来自欧洲的橄榄枝怎么看都显得真实可信,所以趁着埃文斯和欧文这两个老伙计移民欧洲,落一步闲棋子并不无可。

却没想到这步闲棋貌似还有点儿小野心!

皱着眉头看着信,庄建业也有些举棋不定,因为他实在是不清楚埃文斯和欧文究竟想怎么干,就在庄建业靠在办公椅上看着信,有些举棋不定的时候,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庄建业也没多想就拿起电话:“我是庄建业!”

“庄建业,昨天跟你说的事儿你记没记住?这都几点了,气球呢?我问你气球呢?”庄建业话刚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自家老婆急切的声音,庄建业闻言怔了一下,旋即用手一拍脑门儿:“哎呀,你瞅瞅,一来厂子里忙活一下就给忘了,你放心,我这就安排……我知道……我知道……老爷子的最高指示,我保证完成任务!”

放下电话,庄建业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到厂里批了几个文件,又跟浣城市商讨下业务移交的后续细节,就接到了欧文的亲笔信,然后就把宁晓雪结婚的事儿给忘的一干二净。

是的,宁晓雪要结婚了,对象是空降兵某部的郑权礼,比宁晓雪大五岁,但人还算不错,两人发展的也算快,谈了不到一年就步入婚姻的殿堂。

原本两人结婚跟庄建业这个做姐夫没啥太大关系,最多也就是帮帮忙,跑跑腿啥的,问题是家里老爷子下令,要把宁晓雪的婚礼办得热热闹闹,要不然他老人家死不瞑目。

连死不瞑目都出来了,庄建业还能说啥,拉着宁晓东就开始给小姨子张罗呗。

其实也不怪宁志山老爷子会如此,总共就三个儿女,有两个都匆匆忙忙的,以至于永宏厂的那些嚼舌根总拿这事儿挤兑宁志山。

说庄建业和宁晓惠不声不响的领证就算了,谁让那时候老宁家遇到事儿了,没办婚礼就没办吧;宁晓东和陆茗又算怎么回事儿?不声不响的连孩子都有了,这可就说不过去了。

永宏厂那些退休的老头子,老太太平时也没啥事儿,就爱张家长,李家短的比一比。

然后用自家的长处跟人家短处衡量衡量,瞬间就能找到极大的满足感。

宁志山退休前好歹算个领导,退休后也总以文化人自居,但也逃不出跟人比较的窠臼,偏偏这老头子退休后就跟开了挂似的。

女婿庄建业执掌腾飞厂,硬生生把一个永宏厂下属的下分厂,拉扯成一个连部委都要重视的大型企业,分分钟把永宏厂一群人秒成渣渣。

小女儿宁晓雪更是不坠当年小辣椒之名,创立雪绒花家电连锁店,去年开始进驻京城,与几家竞争对手厮杀互搏,不落下风,硬是在京城地面上站稳脚跟。

满头绿草,号称宁家之耻的宁晓东现在也成为星洲地面上有名的大老板,去年从雪绒花家电连锁店退出后,专注外贸生意。

如今国内出口国外的无叶风扇八成以上都要走他的渠道,不然就算卖到国外也有可能面临巨额的侵权赔偿,因为这货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国外注册了全套无叶风扇的产品专利。

手握专利大权的宁大老板根本就不管国内风扇界如何厮杀,更不插手,可一旦你想出口国外,不好意思,专利费先拿来,不然……呵呵……直接到国外法院告到你破产。

有个港岛的商人不信邪,找国内代工无叶风扇,偷偷出口国外,结果被宁晓东从英国起诉到东南亚,然后又在美国申请封杀,一路追到港岛,硬是把那位港岛商人逼到破产,最后跳楼自杀。

当然江湖上来有另外一个说法,说那个港岛商人早年坑过宁晓东,多年后宁晓东王者归来,终于报仇雪恨。

可不管是宁晓东维护自己正当权益,还是王者归来报仇雪恨,宁大老板干掉港岛商人却是不争的事实,也由此宁晓东在国内商圈里确立了自己的江湖地位,虽然照比顶级大佬还差点儿火候,但距离那个位置也没多大的距离。

有这三个争气的儿女在,宁志山在永宏厂退休圈子里简直就是钻石王者对战一众青铜的架势,那真是想摩擦谁就摩擦谁,牛气的不行。

都是筚路蓝缕一路闯过来的老同志,最不缺乏的就是斗争精神,宁志山牛又怎么样,他们还真不怕,于是一个个拿着放大镜找,老宁家有啥比不上他们的。

结果这一找还真找到的,你的儿女厉害是厉害,可一个个连个婚礼都没有,再看看他们这些老家伙们,事业上跟你比不上,但他们却让儿女的婚礼办得那叫风风光光。

于是一群老家伙们拿这事儿当着宁志山的面儿各种比较,当即就把宁志山怼得是老脸黑成锅底。

回家就把全家老少都召回来,哪怕是远港城,正敲打一种港城出口商的宁晓东都被老爷子一个电话给追回来,然后就指着宁晓雪跟家里其他人不容置疑的说:“晓雪的婚礼一定要给我办得风风光光,不然老子死不瞑目!”

说着,就从枕头下面掏出两叠大团结,拍在众人面前:“我不用你们出钱,我这个当爹的自己有钱,两万块,就按这个数,一分不留!”

此话一出,其他人还没怎么样,宁晓雪眼泪哗哗的就留下来了,拿着钱就往宁志山手里塞:“爸,这钱你留着,你女儿我有钱,不用你的。”

“屁~~我是你爹,结婚这事儿能用你的钱吗?屁事儿不懂,滚一边儿去,就这么着了!”说完,老爷子把两万块钱往床上一甩,冲着身旁的小跟班嘟嘟偏了下头,两个人就跟骄傲的大公鸡一样,背着手扬长而去……

第三百三十九章 各自成就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老爷子就要自己拿钱给女儿办个风风光光的婚礼,家里其他人帮忙可以,但绝不能掏一分钱,不然会让老爷子在退休圈儿里会很没面子。

两万块钱在八十年代中期还真不少,嫁妆、婚礼合在一起能搞得相当不错,至少电视机、电冰箱、洗衣机这三大件儿能给配全不说,余下的还能搞个自行车、手表啥的,放在一般人家里面绝对是大手笔。

问题是现在老宁家那是一般人家嘛?尤其是宁晓东和陆茗两公婆,跟港城商人全世界打官司,视野也开阔了,一双眼睛立马就长到脑门儿上,连说话的强调都开始卷着大舌头,普通人的牌面儿怎么可能看得上眼。

不说别的,一台进口的39英寸的松下彩电就得一万多,老爷子的两万块钱打死都不够,所以老爷子一出门,陆茗二话不说,就把老爷子扔到床上的钱塞进枕头里,然后豪气的一挥手:“老爷子的钱是棺材本儿,咱们做儿女的不能动,晓雪的婚事儿,你哥和你嫂子出了。”

说完就看向宁晓东,气势十足的吩咐:“晓东,你这就去给特区那边打个电话,让他们先把进口家电弄好,然后再从账上抽过来五十万,哦……还有车,都要虎头奔,找不到就借,借不到就租。”

“好嘞,我这就去办!”宁晓东跟个跑堂的店小二似的,答应的那叫一个痛快,结果一转身还没等迈步,就让宁晓惠一把给扯回来。

“你们这么大操大办的,是不是想害死老郑!”

老郑自然是郑权礼,因为老宁家有个宁晓东这个逗逼货,日常也没啥姐夫、大舅哥的叫法,清一色老庄、老宁的叫,轮到郑权礼也就顺理成章的叫起老郑了。

只不过宁晓东对宁晓惠的话没怎么听进去,癞皮狗一般的笑了笑:“又没让老郑花一分钱,怎么就害死他了?真要因为这事儿退役了,也没啥,大不了来我的贸易公司,瞧瞧人家老栾,大裁军给裁下去了,结果人家现在混的比我还好。”

老栾自然是栾和平,这家伙退役后跟着宁家兄妹在雷州捣腾进口汽车赚了第一桶金,然后南下特区,创办个小厂子,利用腾飞厂提供的专用电机开始生产无叶风扇。

不同于其他同类厂家在国内厮杀的奥鸿遍野,栾和平因为有宁晓东这个搞外贸的兜底,专做出口生意,于是不到一年的时间,栾和平的厂子迅速壮大。

如今栾和平的企业已经开始涉足通信领域,主要为腾飞厂的发现系列无人机系统生产一些低端的通信配件,同时利用该系统的远程遥控和双向通信技术,开发一系列民用通信设备。

就在前不久他们根据发现系列无人机系统的低端通信协议,结合国外的短报发送业务开发的寻呼发报系统就得到国内电信部门的认可。

名称很吓唬人,其实就是bp机寻呼台,原本整套架构都是被国外垄断的,但栾和平却硬生生搞出一套国产的。

价格只是国外进口的三分之一。

一经推出,立马受到电信部门的关注,再加上栾和平本身的人脉关系,很快就打开了销路。

上个月开始已经在京城试运营,沪市与特区也开始接洽,准备采购,如今栾和平正在抓紧改进,争取推出更复杂的汉字系统。

眼瞅着一个通信系统的大佬冉冉升起,宁晓东真不觉得郑权礼在部队待着有什么意思,好男儿就应该在商海中拼搏,这才是宁晓东的信条。

“那我们家的老庄呢?”

宁晓惠瞧着宁晓东那模样,双手环抱胸前,宁家大姐头的气势散发的那叫一个淋漓尽致,丝毫没有半分胳膊肘往外拐的自觉。

然而听了这话的宁晓东却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在没有半分癞皮狗的模样,就连骄傲的陆茗也是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要辩解的话给咽了回去。

至于宁晓雪这个当事人,也是忽闪着大眼睛看着斜对面一直往嘴里塞桔子的庄建业。

整个宁家人就没一个敢说宁晓惠刚才那句话自私的,按理说钱是宁晓东出的,跟庄建业没半毛钱关系,但偏偏宁晓惠就这么说了,无论是宁晓东还是陆茗,亦或是宁晓雪半分异议都没有。

这要是放在外人眼里,绝对会惊掉下巴,这宁家兄妹虽然不是国内商圈儿里的顶级大佬,那也是非同小可的人物,宁晓雪的雪绒花电器连锁店前段时间在京城硬是在黄光宇的某美围追堵截之下,撕开一条口子,在京城站稳了脚跟。

可谓震动京圈儿,被誉为商界女强人。

宁晓东扎根特区,手握无叶风扇外贸权,与栾和平“狼狈为奸”,横压国内一众家电企业,吊打港城各种友商,也是一代人物。

陆茗较之两人名声稍差一些,但了解内情的人却都知道,宁晓东能有如今的成就,离不开陆茗在背后出谋划策,尤其是全球控告港城商人的时候,陆茗亲自出庭,用流利的英语与对方激辩,不但赢了官司,还获得国外承销商的尊敬,那是杨威国外的牛人。

按理说,这样的三个人跺跺脚都能震一震的人物,庄建业一个无钱,权也有限的国企厂长根本没资格跟人相提并论,可吊诡的是,就在这间老爷子的卧房里,宁晓惠的话却让三人不得不看无权无势的国营厂长的脸色。

没办法,老宁家能有今天,说是庄建业一手扶起来的也不为过,哪怕到了现在,宁家兄妹在商业上的大政方针也是庄建业背后谋划的。

正因为如此,宁晓东没事的时候经常感慨,若非老庄志不在商道,以他的能力,进入商途,现在圈儿里的几个大佬都得当弟弟。

“额……看我干嘛?”发现屋里忽然静下来,塞了一嘴桔子的庄建业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不禁愣了一下,赶紧囫囵的问了一句。

屋内的人脸色立马变得非常古怪,特别是宁晓惠,沉的都快滴出水来,不过这么多年的老夫老妻下来,她也知道自家哪个就是个不管家的,于是没好声气的白了庄建业一眼:“今年的桔子有点儿酸,别吃坏了肚子。”

说完便转过脸看向其他人:“就听咱爸的,两万块不少了,也算是他老人家的心意,至于棺材本儿不棺材板儿的,你们一个个的还能少了这份儿钱?逢年过节的多意思点儿就有了……老庄,你怎么还吃……你们厂里有气球,记得拿回来点儿,要红色的……”

宁晓惠作为家里最稳重的,当仁不让的成了张罗的头头,庄建业自然也就被头头委以重任,所以这次回厂里,庄建业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拿起球,眼瞅着都快下班儿了,庄建业连忙叫助理小秦去拿气球,然后塞进吉普车就赶紧往星洲赶。

第三百四十章 憋屈

等庄建业回到星洲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八点多了,八十年代中期毕竟不像后世,夜生活丰富,服务性行业不到半夜不打烊。

天一擦黑,就纷纷关门歇业,所以庄建业回家的时候,可谓一路静悄悄,好在家里还算热闹,宁晓东等人都在,商量着明天婚礼的情况。

说的到是热闹,可仔细听下来无非是瓜子怎么分;糖果拿多少;两个新人是咬苹果还是咬枣子之类的话题,远没有二、三十年后复杂。

庄建业听了一会儿就只打哈欠,被宁晓惠瞪了两眼,就只能泡一壶茶,边喝边熬。

“那主持就这么定了,老栾都把稿子写好了,他说在部队的时候,手下官兵结婚都是他主持的,绝对没问题。”

就在庄建业再次犯困的时候,宁晓东终于说了一个令他有些吃惊的话,算是把爬上来的瞌睡虫限制了一下,不过也就是限制了一下,栾和平那货平时就爱叨逼叨,上去做主持也算人尽其用。

于是庄建业机械性的点点头,闷了一口茶,准备继续偷懒打瞌睡,便听对面的陆茗问:“对了,建业,你那边明天能过来多少人?”

“这个……”被这么一问,庄建业怔了一下,旋即皱眉:“我也没怎么通知,估计也就几个相熟的能过来,剩下的……”

庄建业想了想,摇了摇头:“应该不回来。”

“那具体能来多少?快给个准数,等会儿我得给宾馆经理报过去。”陆茗有些急,结婚请酒最重要的就是来客的人数,以此好订酒席。

这事儿要是在其他人家倒也好办,七大姑八大姨的用手指头掰着数一数,也就算明白了,问题是老宁家这几位社会影响力都不小,关联方有多少连他们自己都算不清楚,所以当天究竟能来多少人,还真不好算。

今天白天宁晓东等人也没干别的,就是掰着指头数人头去了,好不容易算出个大概,这会儿又冒出个庄建业,自然要问个明白。

庄建业皱眉想了想,自家小姨子结婚,他也没在厂里怎么提过,也就是沈建伟、林光华、彭川这些当年永宏厂出来的人知道,加上家属啥的,撑死也就二十来人,挤一挤也就凑个两桌。

于是庄建业喝了一口茶说道:“也就二十多人吧,都是永宏厂的老人,跟晓雪也都认识,你按三桌算吧,余富点儿,到是也好安排。”

陆茗点了下头,没有往本子上记,而是看向一旁的宁晓惠,显然这位雷厉风行的男人婆很清楚庄建业在家是个什么德行,那就是个宁志山的翻版。

除了脾气温和一点外,在家那就是大爷,不说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这么夸张,心里没个逼数那绝对是实打实的,不说别的,陆茗现在问庄建业,明天的新衣服放哪儿,这货绝对找不到。

试问,就这水平,陆茗那可能放心,所以还得征询下宁、庄两家联合大管家的意思。

“算五桌吧,万一不够闹笑话就不好了。”宁晓惠自然要比只打瞌睡的庄建业清醒的多,想了想给了个靠谱的数,陆茗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一个大厂厂长的直系亲属结婚只来两桌人,任谁听了都不会信,除非这个大厂要完蛋了,不然总有人会把这个消息传出去,到时候来了,酒桌不够,可怎么办?

还好家里宁晓惠是一把好手,不然都像老爷子和庄建业这样的可怎么办?还好自家的晓东不错,被自己调教的是出的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床上……嘿嘿,这才是顾家的好男人。

陆茗这边越比越觉得宁晓东比庄建业好上一万倍呀一万倍,心情也就莫名其妙的好起来,商量的速度自然也就快上许多,不到一个小时就把明天的事情全部定下来。

等把人送走,庄建业一头就扎进沙发,宁晓惠没好声气的拍了庄建业屁股一下:“要睡去屋里睡。”

“嘟嘟呢?”

“今天跟老爷子玩儿了一天,就没回来。”宁晓惠归拢下茶具,就去推庄建业,结果手感碰到庄建业的肩膀,就被放手抓住。

宁晓惠吓了一跳刚要大叫,就被庄建业一个公主抱搂起,嘿嘿一笑:“等会可别拿吵醒孩子当借口哦……”

“坏人~~”宁晓惠脸颊通红,在庄建业胸口捶了一下,庄建业哈哈一笑,抱着就进了卧室。

……

第二天中午,庄建业有点儿颓,当栾和平好死不死的问起是不是昨天公粮交多了,庄建业自然是正义凛然的否认,进而反问这个老不正经的,你一大早忙到现在,不颓个试试。

这要是一般人,也就就着庄建业话翻片儿了,可老栾是谁,当兵的时候脸皮就厚,现在进入商界,磨砺的都快能当坦克装甲了,于是嘿嘿一笑:“也是,你们还年轻,趁着身体还行再要个孩子,我可听说你们厂计划生育全系统倒数第一,也不差这一个,反正组织上都习惯了。”

“年纪大就别羡慕年轻人精力旺盛,没事儿背你的稿子去!”庄建业半点客气没有直接怼回去。

栾和平却是呵呵一笑,来了一句差点让庄建业满头黑线的话:“你嫂子又怀孕了,咋样?羡慕不?”

“滚!”庄建业没办法,只能怒喷一句,把这货哄开。

眼见庄建业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栾和平立马一路坏笑的离开,由于今天来的人比较多,庄建业和栾和平打趣的一幕被不少人看见,大部分人都没在意,但也有一小撮人是愤愤不平。

其中就有路过此地的乔辰宇和崔文。

“呸~~仗着有两个臭钱,就把基本国策当儿戏!”眼见没人注意,乔辰宇很啐了一口,一旁的崔文皱了皱眉叹了一声:“那能怎么办?你还能去告人家?”

“我……”乔辰宇就如同被捏住脖子的鸭子,一下子就没话说了,一张脸憋得通红,最后冷冷道:“我就是看不惯这些搞个体的暴发户,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这里是什么地方?一号招待所,永宏厂的门面、招牌,现在成什么了?被人拿去当结婚的办酒场地,老崔,你看了心里就不难受?”

“难受又能怎么办?谁能想到宁志山退休后,子女就开始发迹了,一个比一个有能耐,再看你、我,熬到副厂长又能怎样?每个月还不是那几十块钱工资,嗨~~与其想这些没用的,还不如考虑考虑接下来厂里该怎么走才是正理。”

崔文这话一说,乔辰宇的脸色有些难看,依旧梗着脖子怒道:“我就是觉得憋屈!”

第三百四十一章 心态崩了

乔辰宇的确很憋屈,当年靠着阴谋诡计,逼得宁志山提前退休,从而跻身永宏厂领导层的他,这两年的确在职务上有了长足进步,总算是爬到了永宏厂党委委员,副厂长的位置上。

但也仅此而已,既没有突出的贡献,也没有一往无前的气势,带着阴柔气质的乔辰宇非但没得到永宏厂上下的一致认可,反倒被永宏厂干部职工戳着脊梁骨骂的抬不起头。

其实不止是乔辰宇,如今的永宏厂领导层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不被永宏厂干部职工骂的。

没办法,自从俞其章这个实权厂长完成了稳定永宏厂与腾飞厂的关系后,就正式上调部

委,算是功成身退。

问题是俞其章退了不要紧,当初为了一家独大,俞其章大搞平衡之术的永宏厂领导层却被他原封不动的留下来。

俞其章再怎么说也算永宏厂的一代枭雄,是非功过暂且不论,驾驭厂子的手段还是很厉害的,有他在,下面的人没有敢炸毛,老老实实的搞生产,做销售,永宏厂尽管比不上腾飞厂那般的高歌猛进,但也比一般的厂子要好上不少,至少对得起部委给的改革先锋的招牌。

可俞其章一走,下面被俞其章压制的矛盾立刻就爆发了,秉承永宏厂外斗外行,内斗内行的光荣传统,以石军为首的少壮派与崔文为核心的稳健派激烈交锋,厂长人选一年半的时间换了三个,领导层更是走马灯的换个不停。

厂领导们都把精力投入到彼此的斗争上去了,厂里的经营自然就没人在乎啊,再加上一些浑水摸鱼的人,趁着这个档口大肆中饱私囊,永宏厂这段时间可谓是乌烟瘴气,如此境况自然是不得人心

永宏厂上下怨声载道,骂声连连也就在正常不过了。

偏偏这个时候两派的厂领导突然讲起了排场,进口的高级轿车一辆接着一辆的往厂里弄,这就更让永宏厂的干部职工看不过去了,厂子不好好弄,总想着享受讲排场,不戳着他们脊梁骨骂,还能找谁?

其中被骂的最狠的就乔辰宇,因为都知道这货是靠着阴谋诡计上去的,之前的宁志山也就算了,后来接连搬倒梁国栋和陆振江,这才成就了他的副厂长的位置。

梁国栋倒也罢了,接连的几起几落早就耗光了这位的心气儿,被俞其章提拔上来也不过做个应声筒,下去了也就下去了。

可陆振江的解职却让永宏厂不少干部职工非常不满,要知道陆振江可是厂里出了名的老好人,再加上是冰箱生产线的老领导,在老一批干部退休后,陆振江在厂里的威望非常高。

这也就罢了,更关键的是陆振江的侄女陆茗自从嫁给宁晓东后,也在背后帮着自家的二叔为永宏厂承销生产的电冰箱、制冷设备的等产品。

依靠着国内的雪绒花电器连锁店,国外的无叶风扇捆绑,硬是把永宏厂一个并不出名的中游电器生产厂,弄成国内少有的国内外通吃的优质品牌厂。

正因为如此,在俞其章离开永宏厂时,内定的接替人选就是陆振江,结果就是这么个永宏厂柱石般的人物,却被一心往上爬的乔辰宇用各种手段给弄下去了。

不但把老好人陆振江气病住院,也罢陆茗这个女汉子给弄飚了,二话不说就切断了永宏厂在她这边的渠道。

使得永宏厂在今年第一季度的销售额狂降35%,旋即问责之声就堆到乔辰宇的脑袋上。

偏偏这个时候主管生产的石军推波助澜,一下子让刚爬上副厂长位置上的乔辰宇是如坐针毡,要是再不想点办法,还没坐稳的位置有可能就要保不住。

如果是其他人还好,下去了也能安度晚年,可乔辰宇这一路上上来得罪的人太多,不说别的,一个宁志山、一个陆振江就让他把老宁家得罪得透透的,不说别的,陆茗早就放出话来,绝不会让他乔辰宇好看,这要是下去了,就算老宁家不计较,陆茗那个记仇的也能按死他。

乔辰宇又如何不死保自己的位置,可惜的是乔辰宇内斗没问题,落实到实际业务上就抓瞎,让他弥补35%下滑,还不如杀了他,好在他在领导层里也并非孤立无援,曾经的总装二车间主任崔文也已经升任厂长,并跟乔辰宇关系不错。

于是乔辰宇就找到这位老哥哥,崔文也算义气,不但没拒绝,反而积极奔走,总算帮着拉来一些配套厂负责人和国营商场的经理,今天两人来到一号宾馆就是要跟这些人坐下来商量商量第二季度永宏厂产品的销路问题。

结果两人刚到一号宾馆跟前,就瞧到老宁家在办婚礼,心里就不是个滋味儿,进了门还没上楼梯,又瞧见老宁家的顶门杠庄建业跟人嘻嘻哈哈的打趣。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想着数年前还是下属的庄建业,如今成为连部委都要重视的大厂一把手,比之他们这些永宏厂的老领导不知道要高到哪里去,原就看着宁家人不服气的乔辰宇,心态就nm彻底崩了。

崔文多少知道乔辰宇跟老宁家的恩怨,心里还挺同情这个倒霉蛋儿的,人家得罪老宁家一次也就算了,这货居然得罪了两次,而且次次都是核心人物,真不知道这个老乔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可不管怎么样,乔辰宇是自己在领导层的得力盟友,怎么也不能让他在这里胡来,万一连累自己怎么办,于是准备开口劝两句就拉上楼,结果他还没说话,楼梯上便迎面走来两个人,崔文见状立马睁大眼睛,旋即就把宽慰乔辰宇的事儿抛到脑后,笑呵呵的迎上前去:“潘厂长,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我好派人接您……”

说着,便偏过头冲着脸色不太好看的乔辰宇吩咐道:“老乔,快,联系咱们常去的那家馆子,让他们腾出个包厢。”

话音未落又转向潘厂长:“不瞒您说,潘厂长,哪家馆子的大师傅早年在京城的国宴上掌勺,手艺绝对一流,中午一起过去,咱们好好尝尝。”

“这个……”

本以为一项干脆的潘厂长听了这话会答应的很痛快,结果此话一出,潘厂长却显得很局促,眼睛不时瞟向旁边的一个年轻人,一副不敢拿主意的模样。

崔文立马就明白旁边的人才是正主,也没觉得尴尬,转头就想一并要求,结果当他看到那个年轻人的面容时,脸上的谄媚笑容立马就僵在哪里。

“崔主任,好久不见!”林光华冲着笑容僵硬的崔文打了声招呼,旋即看都没看一下潘厂长,只丢下一句:“你先去忙吧,剩下的事儿,咱们以后再谈。”

说着就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潘厂长闻言,立马甩开崔文的手,瞪了一眼,低声恨恨道:“我要被你给害死了。”

旋即跟着林光华就追了过去。

第三百四十二章 硬气的技术人员

崔文都懵了。

他要是没看错的话,跟他打招呼的那个年轻人应该是林光华,是的,就是那个曾经在他手下担任技术员,后来又被他扣了个大帽子,成了背锅侠,被一脚踢到二十三分厂的林光华。

虽然知道这小子在腾飞厂混的还算不错,却没想到竟然能不错到这个程度,刚才那个潘厂长那是一般人吗?

堂堂的园里厂当家人,专门生产企业辅助发电机组的重点大厂,在西南跺跺脚,一票企业都要颤三颤的顶级牛人。

结果在林光华面前跟个孙子似的,这让崔文心中震惊之际,不免有些慌乱,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果然,潘旭追上林光华就很狗腿的问:“林工认识永宏厂的崔厂长?”

“呀~~都升任厂长啦?还真没看出来,我还以为他还是车间主任呢!”林光华惊讶。

潘旭干笑:“也就不到一年的时间,不算啥,林工好像跟他很熟悉?”

“也不算,就是早年有点过节,这位崔厂长把我从永宏厂开除了。”林光华不以为意的说着。

潘旭连忙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儿,愤恨道:“你瞧瞧这事儿闹的,我跟这个崔文也不是很熟悉,林工,您别往心里去,我潘旭在西南地界上还有点儿薄面,等会儿我就跟几个老同事打个招呼,把崔文帮您从永宏厂给开了。”

“哎呀~~这样不好吧,毕竟是部委直属的厂子,没那么容易的。”林光华摇头。

潘旭嘿嘿一笑:“永宏厂现在连个飞机膀子都造不出来,部委哪还有功夫管它?放心吧,这事儿就交给我吧。”

……

这些话林光华和潘旭都没有刻意隐藏,说得那叫一个肆无忌惮,一字不落的全都让崔文听了个清清楚楚。

站在楼梯口还在发懵的崔文一个踉跄差点儿没一屁股坐到楼梯上,好在被乔辰宇扶住这才没出丑,可既便如此,崔文的脸色比死了亲爹还要难看。

一旁的乔辰宇脸上虽然沉重,但心里却获得极大的满足感,刚才自己憋屈的时候,崔文不痛不痒的敷衍,乔辰宇怎么能看不出来,只不过崔文资格老,加之又是自己的盟友,乔辰宇在不满,也忍了。

如今可好,当初被崔文当做甩脱责任,一脚踢到二十三分厂的林光华,不但成为腾飞厂的总工程师,更让潘旭当爷爷一样奉承,傻子都能看得出来,潘旭是有求于人家,如此林光华交代的事儿,潘旭绝对会不打折扣的办成。

以潘旭的手段与人脉,对付崔文这么个实权不大的副厂长简直就跟玩儿一样,都不用别的,把永宏厂的备用发电机组的配件儿断半个月,崔文就得主动辞职。

如果崔文下去,自己在厂领导层的排名是不是又能往上提一提?

……

其实崔文能不能被踢回家,林光华根本就不关系,他现在心里烦的只想骂人,无他,只因为身边这个潘旭。

腾飞厂与园里厂的恩怨林光华自然是清楚的,也正因为如此,林光华是腾飞厂里坚决支持庄建业把园里厂搞垮的主战派。

说来外人或许不太相信,腾飞厂最具斗争精神其实不是庄建业、黄峰、沈建伟这类搞具体经营的管理人才,而是林光华、彭川、宋亚男甚至是钱强、魏广平这类技术型人才。

因此每当听说腾飞厂被人抓住痛脚,造成损失,林光华等人都会嗷嗷叫着把他们搞出来的成果堆到庄建业等人面前,进而便化省请战的将军,要求庄建业他们赶紧把技术成果转化为现实生产力,然后按着友商的头,在地上各种摩擦。

这一来主要因为腾飞厂主抓技术的林光华和彭川早年在永宏厂都不太得志,因为都憋着一口气,想干出点儿名堂让当年瞧不起他们的人睁开狗眼看看,哪怕走上领导岗位,这股子不蒸馒头争口气的根子也没变,以至于腾飞厂的技术人员身上都有着无法名状的倔强在其中。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庄建业定下的技术人员的优厚待遇制度,除了日常的绩效考核外,只要有研究成果,无论是否有用都会获得三千到五千不等的成果奖金;如果能形成论文,并发表到核心期刊上,奖金立马破万。

当然,这还不算腾飞厂奖励最高的,让林光华等技术人员疯狂的要数腾飞厂技术成果转化收益,除了核心技术人员十万奖金和团队的三十万奖金以外;成果转化后的产品收益的15%会当做个人或团队的永久收入,直到该产品停产退市为止。

这年头国内的知识产权还不健全,专利收益更是无从谈起,腾飞厂的这个成果转化的收益尽管不高,但对苦哈哈的技术人员来说无异于久违的春雨一般,将他们干涸的心滋润的不要不要的。

最先尝到甜头的就是林光华和彭川,一个在无人机上大放异彩,另一个在航空专用制造设备上建树颇多,因此哪怕只有收益的15%那也是个很大的一个数字,因此无论是林光华和彭川个人,还是各自的团队,都受益良多。

若非如此,彭川那货又怎么可能跟老婆又生了一个,还不是觉得底子厚了,腰板儿硬了,一个女儿装不下自己的爱了。

不止是彭川,林光华其实也想再搞一个,只不过他家的汤莉莉比较强势,林光华没得逞罢了,不然庄建业又得头疼今年的技术划生育工作该怎么办了。

当然,除了孩子的问题,腾飞厂的这个成果转化制度也让更多技术人员对外的态度非常强势,恨不得下一秒就拿着自己的成果跟人碰一碰,知道的人明白这里面有巨大的现实利益,不清楚的真的会被他们给吓到,因为那种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硬气,腾飞厂的技术人员们不但不缺,反而更疯狂。

如此状况下,园里厂跑过来抓腾飞厂痛脚,攒了一大堆技术成果无处施展的腾飞厂技术人员自然是群情激昂,林光华这个主管技术的总工程师更是在会上拍着桌子大喊要把腾园里厂干趴下。

结果嘹亮的狠话还言犹在耳,此时此刻林光华就带着宿敌准备去见庄建业,这让林光华只觉得一张脸被扇的啪啪响。

第三百四十三章 联手

可林光华却不能不受着,因为他导师和师母联袂找过来让他帮忙,潘旭如何林光华可以不在乎,但导师和师母的面子却不能不给。

因为任谁都不想到,潘旭竟然是师母的学生,如此论起来林光华和潘旭还是同门师兄弟。

林光华郁闷,潘旭也好不到哪去,一个骄傲的人,能放下身段就已经不容易了,如今还得装孙子,奉承一个自己以前连正眼都瞧不上的小师弟,潘旭心里别提多腻歪了。

可不这样却不行,因为园里厂要是在不找个出路,就真的要垮掉了。

正如庄建业离开京城时预料的,无论是腾飞厂的竞争,还是美国通用公司的介入,唯一不变的就是园里厂要成为这一波电力改革的牺牲品。

事实也的确如此,在神木焦炭特大型项目采用国外的煤气燃烧蒸汽发电机组后,国内其他几个同类项目也开始有针对性的从国外引进先进设备。

如今国内又不是电力大发展时期,电力设备市场就那么大,国外的设备一进来,势必会对国内企业造成极大冲击。

因此包括园里厂内在的电力设备生产的日子是相当难过,这也就罢了,随着国家进一步开放,大量用于辅助发电的国外先进厂商涌入国内。

不但技术比国内同类厂商先进,质量也甩国内厂商一大截,因此很快就席卷了大量东南沿海订单。

随着美国通用公司获得神木焦炭项目后,这些生产辅助发电国外厂商开始大举涌向内地,接连获得数个内陆企业大单,从而进一步压缩了国内电力设备生产厂的生存空间。

正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园里厂本来就在神木焦炭上亏得一塌糊涂,如今面对来势汹汹的国外厂商的竞争更是雪上加霜。

以至于四月份园里厂除了一部分售后服务性收入外,主打的柴油备用发电机组只售出了可怜的一台。

这点营收对一个接近万人的大厂来说,连塞牙缝儿都不够,于是不可避免的陷入了困境。

如今的国内企业一旦没有可观的利润,以往在欣欣向荣掩盖下的矛盾就会爆发,园里厂也不例外,好在潘旭够狠也够聪明,在园里厂矛盾还没有彻底爆发前,便重手整治了几个刺儿头,这才把厂里不满的情绪暂时压下去。

潘旭当然知道这个暂时撑不了多久,下一次爆发他手段再厉害也要压不住,可要怎么办,他也找不到方向,于是只能再次前往京城,拿着礼物找到老领导,陈恳道歉的同时,虚心询问下老领导园里厂该怎么走。

老领导怎么说也是园里厂出去的,实在是看不了厂子就这么败落,于是就提点一句:“去找腾飞厂吧!”

潘旭可不是蠢货,之所以迷茫只是因为当局者迷,因此当他听了老领导的话后,无异于是醍醐灌顶,一语惊醒梦中人。

腾飞厂的冷\\热电联设备潘旭也了解过,的确是比园里厂生产的柴油发电机组要先进得多,就是跟其他国外设备相比优势也很明显。

如果能够大规模投入生产,不说能横扫全国吧,占住20%到30%的市场份额还是很容易的。

但问题就是大规模生产。

腾飞厂自己生产的d—30燃起涡轮动力装置如何暂且不论,配套的电动机、溴化锂机组等设备却用的是进口设备。

这就极大限制了腾飞厂这套先进电力设备的产能,也就无法大规模应用。

当初园里厂一众干部职工在得知这个情况后,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还笑话腾飞厂就会扮猪吃老虎,连潘旭本人都没往别处想。

可被老领导这么一提醒,潘旭立马便意识到,腾飞厂不生产围绕d—30燃起涡轮动力装置的配套设备,是腾飞厂没有能力嘛?显然是出于种种原因,不愿意生产这才去用进口的。

既然如此,那些配套设备园里厂完全可以代劳,如此两个厂子一联手……

潘旭是越想越兴奋,二话不说拜别了老领导就开始发动自己的关系接触腾飞厂,至于面对曾经的老对手会不会尴尬,潘旭根本就没考虑,只要能让园里厂重新崛起,面子什么潘旭根本就不在乎,那东西是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钱花?

本来潘旭找魏广平牵线,简单又方便,然而前段时间为了对付腾飞厂,他在背后插了兄弟一刀,算是把魏广平彻底给得罪了,这条线自然就断了。

无奈只能重新来过。

就这样潘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打听到腾飞厂的总工程师是西航大学丁来湘教授的学生,巧的是丁来湘爱人诸葛芳曾经是自己大学期间的辅导老师(导员),关系好不错,自己经过长安市也会抽空去看看,居然是没想到腾飞厂的总工程师就让是自己老师爱人的得意门生。

这还有什么说的,自然是找到老师,联系自己的小师弟了。

而丁来湘与诸葛芳又是个热心肠的,都是自己的学生,互相帮个忙没啥大不了的,便爽快的把林光华约过来。

于是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就这么联系起来。

旋即听说庄建业的小姨子要结婚,基于巴结的潘旭那可能放过这个机会,便死皮赖脸的跟林光华过来,准备跟庄建业接触接触。

“你的事,我昨天跟厂长说了下,他没表态,就说有时间就聊聊,所以你今天别太着急。”不管心里多郁闷,既然是导师介绍的,林光华多少也要帮衬帮衬,不然丁教授那边交代不过去,所以眼见要到餐厅,林光华免不了要提醒下潘旭。

潘旭自然清楚腾飞厂上下对他的态度,不说一刀砍了他,那也是腾飞厂上下唾弃的对象,再加上庄建业本就年轻气盛,又有少帅之名,能给他这个竞争对手好脸色才怪呢,所以潘旭早就做好了被羞辱的准备,连连点头:“放心,我明白,我明白。”

两人说着话,就来到餐厅门口,宁晓雪与郑权礼两位新人站在门口迎接各位宾客,林光华和潘旭祝贺两位新人,便拿了烟和糖走进了餐厅,庄建业这个负责安排可人落座的,就赶紧笑着走过来:“哈哈,老林,你可来晚了,等会儿拼酒时,你先上……”

说着便看向有些局促的潘旭,笑容不减的伸出手:“这位就是潘厂长吧,等会儿坐我旁边,待会儿我不行了,你就替我顶上去!”

第三百四十四章 军中无戏言

潘旭听了庄建业的话有些懵,啥意思?不行,让自己顶上去?往哪儿顶?顶什么?

带着一脑门子浆糊的潘旭直到坐到酒桌上这才多少明白庄建业的意思,原来在庄建业这桌旁边,是十几个便装的部队官兵在哪儿正襟危坐。

通过你来我往的言语,潘旭多少听明白里面的意思,原来新郎是军队的,新娘这边也不是善茬,为了确立以后的家庭地位,新郎和新娘这两拨人等简单的婚礼结束后就要拿酒来说话。

这一看就是部队那边提出来的,也只有他们才能说出这么简单粗暴的办法。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当郑权礼的部队首长、战友、下属过来参加婚礼,一看嚯~~这么大的排场,再一打听好嘛,老宁家一个个的都是能赚钱的,他们就觉得老郑可能掉进一个火坑。

家庭地位不保啊。

其他的他们这些当兵的也比不了,总不能当着人的面站个军姿,走个正步吧,于是干脆带队的首长就跟老宁家这边说,咱们就代表新郎、新娘在酒桌上拼一下。

这年头结婚,不像几十年后形式多过其他,那真是聚在一起特别的热闹,反到是两个新人显得有些透明,反正都是为了热闹,还能跟部队这边建立敢情,作为新娘代表的宁晓东拍着胸脯就把这事儿应下来,然后就找庄建业去抽人手。

这才有了潘旭被拉过来的一幕。

“咦~~怎么是你?”

就在潘旭判断着当下的形势,想着一会儿该怎么趁着喝酒时跟庄建业开口,身后就有人不善的叫了一句,潘旭回头一看,脸色顿时有些尴尬,因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魏广平。

不过潘旭再怎么说也是把脸皮这东西当成稀缺资源的货,也就尴尬那么一下,便热情的跟魏广平打着招呼:“呦~~广平,快过来坐,才庄厂长让我坐这儿的,说他不行就让我顶上去。”

魏广平愣一下,然后看看潘旭坐的位置,正好是庄建业的旁边,不由得狐疑的皱了皱眉,旋即在潘旭的旁边坐下,没好声气的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也就是庄厂长,换了是我,非把你们园里厂给弄垮了不可。”

这要是旁人听了这话,就算不怼回去,心里也不会好受,可潘旭终究不是旁人,为人不但聪明而且极富远见,听魏广平这么一说,原本悬着的心就落了一半儿。

因为魏广平这话意思很明显,庄建业是有意让他参加这次小姨子的婚礼的,并事先跟魏广平沟通过,甚至有可能在内部会议上做过讨论。

这说明什么?

腾飞厂是有意与园里厂合作的,换句话说,只要今天自己在这里好好表现,把旁边那座放翻几个,之后跟腾飞厂的沟通便会不有任何障碍。

正所谓,没有什么东西不是一瓶酒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用两瓶!

想到这里,潘旭看旁边那些个部队官兵眼神便有些不善,从桌上抓一把瓜子,就开始吃起来,最起码先垫垫肚子,一会儿拼起来也有些底气。

与此同时嘴也没闲着,岔开话题问魏广平:“等会儿你也上?”

魏广平一脸大便不畅的表情:“人手不够,只能顶上去!”

“放心,后面还有我,待会儿你就朝着戴眼镜的那个招呼,身板儿跟你差不多,你倒下,他也应该到位了,也别觉得军队的人都是千杯不醉,我以前就遇到几个,不到一瓶就拉稀……”

潘旭一边嗑瓜子一边帮着魏广平出谋划策,魏广平在酒桌上的经验少得可怜,一听潘旭传道还真认真的点头,那画面和谐的令人根本想不到两人在几个月前彻底闹掰过。

两人这边正嘀咕着,庄建业匆匆跑过来坐下,也没把潘旭当外人,敲敲桌子说道:“才潘厂长说的没错,等会儿咱们这边就先灌那个戴眼镜的,攻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部队的人在能喝,咱们车轱辘战,能撂倒一个是一个。”

这话别人听了到没觉得什么,潘旭心里却特别舒坦,别看只是交代一会儿的拼酒策略,但那句看似无意的潘厂长说得对,很有一种一笑泯恩仇,同仇敌忾一致对外的味道。

如此还说什么,开干就是了。

于是在简单的婚礼结束后,也不等新郎新娘敬酒,双方就举着三两口杯开始正式死磕,相对于部队一方的捉对厮杀,强调个人战力;庄建业这边的人就有策略的多,专门朝那个带着眼镜的干瘦军官一个劲儿的灌。

魏广平很豪气的拎着汾酒酒瓶坐在那人旁边,一连干了两杯,然后……就没有然后,因为人家戴眼镜的干瘦军官还没咋滴,魏广平却跟烂泥一样扶都扶不起来。

把魏广平弄下去后,林光华继续,结果一斤酒下去,捂着嘴就跑到外面的花坛蹲在那里吐得稀里哗啦,再然后……也没有然后了。

之后彭川顶上,更加不堪,半斤还没到,就拍着对方肩膀用家乡话大喊:“等会儿我就跟老婆再生个娃,等会儿我就跟老婆再生个娃……哈哈……生好几个娃~~”

好在宁晓东眼疾手快,叫上两个手下经理把彭川拖走,不然还不知道怎么丢脸呢。

眼瞅腾飞厂的战力要被对方一个横扫,关键时刻鞠涛与老爹鞠师傅这对儿父子兵左右开弓对上那位军官,又是一斤半的酒下肚,人家戴眼镜的干瘦军官也就是脸红了红。

可鞠家父子却抱头痛哭,老子说:“你个瓜娃子赶紧给老子找个婆娘结婚,我要抱孙子。”

儿子则嚷道:“我已经把艺术当成了挚爱,咱们老鞠家祖坟冒了青烟。”

然后两人越说越不像话,眼瞅着就要上演家庭暴力,庄建业扶着额赶紧让人给拉开送走。

如此这般庄建业左右看看,除了自己这个陪首长喝的,身边就剩个潘旭了。

潘旭也不含糊看着鞠家父子被拖走,立马就站起来,拿着两瓶未开封的汾酒就走了过去。

自顾自给自己满上的部队首长见状冲着庄建业嘿嘿一笑:“怎么样?还不服输?”

“首长,放到一个就多二十架,这可是您亲口说的。”庄建业也不示弱。

首长笑了笑:“军中无戏言!”说着提起酒杯就跟庄建业的碰了一下。

第三百四十五章 老狐狸

庄建业也不含糊,一仰脖就把满满的三两高度白酒一饮而尽,好爽的一塌糊涂。

只不过他这边好爽没用,关键还得看潘旭的,只见这位让服务员拿来两个大瓷碗,拧开两瓶汾酒,有起开六瓶啤酒,就这么倒进两个大瓷碗里,做完这一切后,拿起一个装满两种酒水的大瓷碗,冲着座位上的那个戴着眼镜,身形瘦弱,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军官说:“敢不敢?”

戴着眼镜的瘦弱军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憨厚的笑了笑,旋即捧起桌上的大瓷碗,跟潘旭的碰了一下。

对着嘴就咕咚咕咚的往肚子里灌,潘旭也不含糊嘴凑到瓷碗边上,也如长鲸吸水一般,拼命往嘴里喝。

两旁的人见到这一幕,立马开始为两人叫起好,刚跟一位军官喝得东倒西歪的栾和平叫的声音最大,伴着酒杯敲击桌子的咚咚声,显得格外的粗狂与豪放。

或许是被周围人热情所感染,两人喝的更加起劲儿,没一会儿的功夫,一半的酒水就被两人灌了进去,见状周围人更是欢呼的热烈。

可就在周围人情绪达到顶点之时,潘旭终于是承受不住两种酒水的刺激,噗~~的一声喷了出去,用最后一丝理智把瓷碗放到桌子上,整个人一屁股就瘫坐在椅子上。

至于他对面的那位瘦弱的军官,却在官兵的叫好声中把瓷碗里的酒水喝的一滴都不剩,这才憨憨笑了笑,咚~~的一声,栽到在酒桌上。

“我手下这样的人还有四个,小庄,要不要试试?”

见自己手下终于扛不住倒下了,跟庄建业同桌的首长非但没有半分担忧,反而冲着庄建业笑得很开心。

庄建业脸皮再厚也不禁抽了两下,一个人几乎横扫整个腾飞厂,先不说首长说的是不是真话,就算是假话庄建业也不敢试呀,不说别的,眼前的首长已经跟自己喝了七八两的白酒,结果头发花白的首长越喝越精神。

反观自己,脑袋嗡嗡的,别说其他人了,眼前这个首长自己都喝不过。

“不管怎么说,我们总算灌到一个,咱们也算两败俱伤,打了个平手,还是不多不少,按十五架走。”

首长着实是没想到庄建业会说这么一番话,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指着庄建业笑骂道:“部委的几个领导都说你滑头,现在算是见识到了,既然你都大言不惭的说两败俱伤,那我也不欺负你,十五架就十五架,不过我要最好的。”

“放心,只要您把指标拿过来,不管多高,我庄建业包您满意!”庄建业也是有点儿酒壮怂人胆,眼见自己这边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实在是不想再让首长看清,拍着胸脯答应的十分痛快。

首长闻言就如同敢吃了鸡的老狐狸,笑得是既满足有开心,提起酒杯:“军中无戏言?”

“军中无戏言!”庄建业说着就拿起装满三两白酒的酒杯跟首长碰一下,然后一饮而尽,然后……他也没有然后了……

……

“我的个祖宗,你总算是醒了!”

庄建业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刚睁开眼睛就听宁晓东怪叫一声,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医院里,手上还挂着点滴,然后晃了晃有些发胀的脑袋,问宁晓东:“老宁,我怎么在医院?”

“先别说话,我去找大夫!”宁晓东红着眼睛,显然是从昨天熬到现在,撂下一句话就冲出病房大叫大夫。

不一会儿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大夫就进来,翻了翻庄建业的眼皮,点点头后这才说:“算是没事儿了,不过以后就不要再喝酒了,不然你的胃就要有大问题,这次酒精中毒算是个教训,以后可别胡来了。”

说完转过头看向宁晓东:“你们家属也要注意,酒不是啥好东西,恩~~就这样吧,再住两天观察一下,没事儿就可以出院了。”

话音未落便带着护士出了病房,宁晓东将医生送出去,说了一番感谢的话,这才翻身回来,看着一脸懵逼的庄建业问:“你昨天真的啥都不记得了?”

“额……断片了。”

庄建业只记得他跟首长把空军部队预定的十五架新式无人机的事情敲定后,喝了一杯,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宁晓东一看庄建业还真不是装的,就把后来的事情跟庄建业讲了一遍,原来不知道怎么的,庄建业在跟首长干了一杯酒后,就忽然开始跟首长耍起了酒令,结果非但没赢,反倒是被首长一顿猛灌,直接就给干趴了。

“嗨,你醉的到是痛快,我就倒霉了,陆茗、晓惠,晓雪戳着我的脊梁骨是轮番的骂,我哪知道你们厂喝酒这么差劲,一堆人被人一个人撂倒,你个领头的还干不过一个老头子,唉~~~”

宁晓东一脸的哀怨,庄建业也觉得昨天有点丢脸,可也没办法,人家队伍里有高人,自己都喝进医院都没弄过人人家,还能说啥?

好在庄建业也不是靠脸皮吃饭的,尴尬那么一下,就岔开话题:“其他人怎么样?”

宁晓东拿起一个苹果一边削着皮一边说:“倒不至于进医院,但也没好到哪儿去,哦,对了,今天上午沈建伟找你,听说你还没醒就没打扰,不过看样子挺急的,听老栾说,部队通过部委在你们厂顶了产品,你们这么跟部队的人死磕,不会就为了几架飞机的订单吧?”

“有什么不至于的?他们首长说,灌翻一个就多二十架订单,我们厂又不缺能喝酒的,凭什么不拼一下。”庄建业说着,就伸手想要苹果。

宁晓东连让的意思都没有,直接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囫囵的说道:“大夫说,苹果太硬,不适合你现在吃,等会儿晓雪送饭过来,知道你饿,先忍一忍,我就说你们昨天怎么跟疯了一样,只可惜,你们还是技不如人,一群人让一个人横扫!”

宁晓东一张破嘴永远都是缺的带冒烟儿的,当着病人削苹果自己吃就够过分的,还张口闭口的挖苦,庄建业想也不想,伸出脚丫子就给宁晓东来一下,宁晓东眼疾手快连忙躲开,冲着庄建业嘿嘿一笑:“等你好了,再练,行了,先不说了,我这就去通知家里,别让他们担心。”

说着就笑嘻嘻出了病房,刚推开门就跟潘旭差点撞上……

第三百四十六章 配套生产厂

潘旭拎着水果和罐头跟宁晓东打了声招呼,得知庄建业已经醒了,也顾不得离开的宁晓东就赶紧进了病房,放下水果和罐头,就坐到庄建业床边,一脸的沉痛道:“唉,实在是没想到自己的酒量这么差,如果我昨天再坚持坚持……”

“潘厂长,这事儿不怪你,对方就是一群怪物,实在是没想到,就为了几架无人机,把压箱底儿的宝贝都拿出来了,咱们技不如人也正常。”

没等潘旭把话说完,庄建业便抬手打断,但所说的话却让潘旭心里咯噔一下,昨天喝酒时他就觉得不对,庄建业这边跟人部队的死磕,但同样是老宁家顶门杠的宁晓东却温和的多,虽说拼的也很厉害,可终究还有些底线,不像腾飞厂这边可谓是前赴后继。

好在他一直坐在庄建业旁边,多少听了庄建业和部队首长的对话,隐约了解到部队在腾飞厂订货,可能因为数量原因没搞明白,干脆拼顿酒,谁输谁说了算。

这事儿看起来挺胡扯,但在**十年代的国内却很常见,尤其是关系良好的合作方,往往都是酒桌上见真章,气氛一旦上来了,一杯酒当一万块钱的事情可谓比比皆是。

不说别的,潘旭就干过这样的事儿,为了把其他单位拖欠的账款要回来,潘旭当着人领导的面,连干了一斤的老白干儿,这才把五十万的账款拿回来。

所以因为业务跟部队喝酒,潘旭到不觉得什么,让他震惊的是,拼酒的场合是婚宴,而部队带队的还是一位首长,这就很不简单了,至少说明腾飞厂与部队之间有着很密切的联系。

联想到自己在腾飞厂面前屡屡吃亏,加之早前魏广平跟他说的有关庄建业后台很硬的话,潘旭一瞬间似乎抓到了什么,却又有些缥缈。

而如今,庄建业亲口说了这么句不清不楚的话,潘旭心中的缥缈立马实质化,果然是军方背景,若非如此,自己在政界人脉不差,怎么就拱不动人家,恩~~看来自己这一步走对了。

心思急转,潘旭的表情就变得更加亲切了,叹了口气:“部队的人我不是没喝过,跟我也就半斤八两,昨天那个……庄厂长,你刚才说的还真没错,那就是个怪物。”

“所以呀,也别忘心里去,咱们正常人跟人牲口没法比。”庄建业打趣的摆了摆手,两人顿时呵呵乐起来,然后庄建业挪了个位置,舒服的靠在床头,这才笑着继续说道:“你这边的事林工跟我说了一下,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说实话,要是没你们园里厂一次一次的逼着我们,我们的d系列燃气涡轮动力装置真不知道能不能出来。”

见庄建业说到正事儿上,潘旭也立马认真起来,不过却没什么做作,只是叹了口气:“咱们都是做企业的,应该知道,实力再大也有漏洞,稍有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所以我对西南地面上的竞争企业一直是露头就打的态度,所以……”

“潘厂长,不用说那些客套话,说真的,在如今国内的企业中,像你这样有危机意识的负责人真是太少太少,说实话,如果不是美国通用公司过来横插一杠,以我们腾飞厂冷\\热电联设备的局限,最多也就是自保。”

“庄厂长,你这就是说笑了,你们厂的冷\\热电联设备我了解一些,实在是个好东西,唯一的缺点就是产能,只要能把这个解决了,大型发电设备玩不转,一般企业、宾馆、车站、飞机场的整体自主供电还是很容易拿到手的。”潘旭见庄建业不作伪,他也非常诚恳。

闻言庄建业笑了笑:“没想到潘厂长了解这么多,既然如此,那我就冒昧的问一句,园里厂有没有能力承担发电机组、溴化锂里机组的生产工作?”

潘旭愣了一下,没想到庄建业这么直接,一句没问题差点儿就脱口而出,可看着庄建业平淡无奇的双眸心里又咯噔一下,立即正色回道:“发电机组没问题,我们本身就是做这个的,但溴化锂机组我们还没接触过,不太了解。”

“这个问题不大,我们会给你们提供一套样品,以及部分逆向绘制的工程图纸,如果你们能在两个月内完成仿制工作,咱们两个厂就正是联营,配套生产冷\\热电联设备,要是成不了……”庄建业耸耸肩:“我只能去找其他单位合作了。”

潘旭听了这话眉头不禁拧在一起,若是在其他人那里,潘旭会毫不犹豫的拍着胸脯答应,可庄建业面前他却不敢,因为对面的这个年轻人是个活的很明白的人,合作、联营那不过是手段,冲进电力设备市场,抢占大量市场份额才是人庄建业要干的正事儿。

所以他可以摒弃前嫌跟园里厂搞联营,一起发财,但要是糊弄他,反手一刀就能给你来个透心儿凉。

所以潘旭仔细想了想,没有一口答应,而是说:“我们尽其所能,尽快拿出一个方案。”

“恩,行,具体的,你跟林工接洽,我这边……”庄建业笑着举了举正输液的手表示自己这段时间不便,潘旭会意的点点头:“我明白!”

旋即发现输液的药瓶里已经空了,赶紧起身去叫护士换药,一顿忙活,庄建业又被挂了一瓶药水,随后两人坐下来又闲聊一阵,直到宁晓雪和郑权礼带着保温的饭盒进来,潘旭这才告辞离去。

看着潘旭一身轻松的离去背影,庄建业心下不禁叹了一口气,其实冷\\热电联设备的配套生产厂,庄建业属意的是永宏厂,可惜永宏厂领导层内斗不休,没一个能主事儿的,庄建业几次去函都石沉大海。

无奈只能另寻他出,没办法,腾飞厂的d系列燃气涡轮动力装置需要一个庞大的市场继续升级和培养,这是腾飞厂既定的战略,不容拖延,于是但园里厂很现实的找上门,庄建业也就很现实的给园里厂一个机会。

至于以后园里厂会不会在合作中搞出什么猫腻,庄建业根本就不怕,因为核心的燃气涡轮动力装置握在腾飞厂手里,园里厂就算有小心思也得憋着,因为世界范围内能造这东西的,也就是那么几家,死贵死贵的不说,使用条件还非常繁琐,园里厂只要够聪明,就只能依附在腾飞厂身上。

在这方面,庄建业还是很相信潘旭的,毕竟这人除了够狠够奸诈之外,也足够聪明。

庄建业这边发着呆,郑权礼就靠着床边,把一份文件递给病床上的庄建业:“首长临走前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第三百四十七章 被坑了

“跟你们说多少遍了,在家里就别谈工作!”

庄建业接过手里,还没说话,一旁把筒骨稀饭拿出来的宁晓雪就白了两人一眼,郑权礼立马脸色涨红,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脑袋,就跟刚从树洞里爬出来的大笨熊,吭哧道:“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见这模样,庄建业就知道郑权礼那些个领导、战友、下属昨天的那一场酒算是白喝了,很明显,老郑家的家庭地位一夜洞房才是关键。

不过宁晓雪管得了郑权礼,可有个厚脸皮却想管也管不了,只见庄建业根本就没在乎翻白眼的宁晓雪,翻开文件一边吃着香甜的筒骨稀饭,一边把文件放到腿上翻开,还不忘说一声:“这又不是在家里。”

宁晓雪登时气节,把切好的橙子往果盘儿里一放:“医院也不行!”

庄建业毫不客气就拿起切好的橙子往嘴里一塞,喷着汁水囫囵道:“好,好,都听你的。”

说完一使劲儿把嘴里的橙子咽下去,把腿上的文件合上,重新送给郑权礼:“看完了,你们部队有点不厚道啊。”

“首长说,你亲自向他保证后,才更改的指标,为此他老人家陪你喝酒喝得高血压都犯了,现在还在星洲空军医院里呢。”郑权礼从容的把文件往公文包里一放,呵呵笑着。

“真没想到还是两败俱伤的结局,嘿嘿,不亏!不过指标有些高,首长给我们多长时间?”庄建业问。

“一年内,越快越好!”郑权礼说。

“好,我尽量。”庄建业点头。

“哎~哎~哎~~~你们两个有完没完了?没听我说嘛,这个时候不能谈工作!”就在庄建业和郑权礼交换意见的时候,宁晓雪都看傻了,这里还有个人好不好,眼前这两位怎么就跟没事儿人一样的谈起来了?自己的话全当耳边风?还养不养病了?立马就不干了。

“好,我们谈完了,全听你的。”庄建业耸耸肩,一副了却世间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的架势。

至于郑权礼再次化身大笨熊,抓着脑袋憨憨的笑着。

宁晓雪差点儿抓狂,这个时候病房门打开,宁晓惠、陆茗还有宁晓东一同进来,宁晓雪见状就跟找到靠山的小花猫,站起身就把宁晓惠扶着坐下,旋即没好声气的瞪着庄建业告状道:“姐,你看,我让姐夫好好养病,他就是不听,还谈工作,你好好管管他。”

闻言,宁晓惠只是叹了口气,拍了拍宁晓雪伏在肩膀的手,叹了口气:“这事儿以后再说吧,眼下我是想管也未必了。”

“什么意思?”宁晓雪愣了一下,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身后的宁晓东说:“还有什么,腾飞厂被坑了呗,沈建伟急得都快哭了,一直等老庄回话呢。”

其他人还没啥,庄建业心里却是咯噔一下,要知道此时的腾飞厂看似实力雄厚,实际上不过是虚胖罢了,真要有个风吹草动,腾飞厂根本就没有任何招架的能力,说垮掉就垮掉,庄建业又如何不担心,连忙问:“沈书记在哪儿?”

“宾馆。”宁晓东说。

“电话能打得通吗?”

“能。”

“帮我联系下医院,借他们的电话用一下。”庄建业赶紧吩咐,宁晓东转头就去找医院的领导,很快就要到了值班室的电话,庄建业让宁晓惠拎着药瓶出了病房,来到值班室拿起电话给沈建伟所在的宾馆打了一个,接通后,就听沈建伟沉声道:“你能行还是过来一趟吧,这事儿处理不好,厂子可能要倒。”

庄建业听罢,心更是沉了几分,放下电话,看了看上面挂着的药水,跟身旁的宁晓惠说:“帮我拔了吧,腾飞厂还不能倒。”

宁晓惠眼眶瞬间就红了,眼瞅着泪水就要夺眶而出,庄建业一咬牙,干脆自己拔了针头,然后按着手,跟宁晓东说:“用你的车,送我去宾馆!”

宁晓东点头,两人立马就奔出医院。

“晓惠~~”

“姐~~~”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宁晓雪和陆茗一左一右扶住宁晓惠,想说什么,可看着泪水直流的宁晓惠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宁晓惠无奈的摇了摇头,用手绢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拍了拍两人的手:“你们快点儿立住,一定要快点儿立住,这样他就能好好歇一歇了……”

……

庄建业赶到沈建伟所在的宾馆时,病号服都没换,就披着宁晓东的夹克敲响了沈建伟的房门,打开后沈建伟看到庄建业的独特混搭愣了一下,想说什么却被庄建业打断:“我没事儿,咱们进去说。”

等庄建业进到屋里,这才发现黄峰、刘纯、王和平、林光华这些腾飞厂的核心人物一个不差全都在,眉头不禁皱了起来,找个空地坐下来便说:“长话短说,究竟怎么了?”

“h公司已经开始向客户交付样机了。”林光华沉声道。

庄建业闻言就如同三九天被人兜头浇了一身的冰水,从里到外打了个寒颤,瞪着眼睛问:“怎么可能?”

是的,怎么可能!

腾飞厂对h公司的无人机生产刚恢复,成品的无人机还堆在仓库里没有出关发货,h公司怎么就开始交付样机了?

换句话说,h公司不出意外的话,半个月内就可以向他们的欧洲用户大规模交付发现——2无人机系统。

腾飞厂这边再快也要三个星期后才能交付,没有腾飞厂的帮助,h公司又如何拥有这么大的产能?

很明显,h公司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再联想到先前自己停产,坑h公司的那两亿美元,如果庄建业还不明白这是人h公司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好把戏,那他庄建业就可以那块儿豆腐撞死算了。

不得不说h公司这一招的确是厉害,2亿美元,犹豫都不犹豫直接给你,然后让你心甘情愿的开足马力,拼了命的生产。

这要是在其他企业还真不怕,你不要我可以自己卖,可这招偏偏在腾飞身上行不通,因为发现—2可不是发现—1,腾飞厂并没有完全的知识产权,也就是说这是一颗大雷,腾飞厂甩货的时候被h公司引爆。

当然,2亿美元是真金白银被腾飞厂揣进口袋,只不过是被换成了人民币,出掉上缴利润和税费还有一亿多,一般企业也足够挺过难关。

问题是腾飞厂是个以创新驱动的技术性企业,研发投入可是大头,正因为如此,当这笔资金到位后,庄建业就毫不犹豫的投入研发,几个项目一分,如今手头上没剩几个。

在这个时候h公司越过腾飞厂,直接就能导致腾飞厂产品积压,资金链断裂,然后彻底崩塌……

第三百四十八章 兼并

也就是说,两亿美金不过是h公司抛出去的一个饵,一个让腾飞厂彻底稳住的一个饵!

“消息是今天凌晨从我们在欧洲的驻外使馆发过来的,刨去不可避免的滞后因素,h公司几乎没给我们留任何应对时间,所以我的意见是,先把下半年的研发经费削减三分之二,然后争取在国内将生产出来的发现—2无人机低价处理掉,先把资金回笼,稳定住局面再说其他。”

眼看庄建业一双眉头都拧成了一个疙瘩,半天没说一句话,这里面最懂管理和经营的黄峰便打破沉默,最先开口。

坐在旁边的沈建伟赞同的点点头,跟庄建业说:“你没来之前,我们觉得这个法子可行,咱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稳住阵脚。”

庄建业没说话,看向对面的林光华,林光华面色凝重的点点头:“我觉得,可以适当的退一步。”

庄建业同样没表态,又看向刘纯和王和平,两人也是点头表示赞同,庄建业收回目光,疲惫的揉了揉脸,问了一句:“如果下一步h公司趁着我们收缩,把上下游全部切断怎么办?我们继续退?”

“这个……”

黄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却愣是没说出来,要知道h公司去年就干过一次,得亏腾飞厂早有应对,反抽之下,非但没有损失,反而差点把h公司给折腾垮喽。

而如今,腾飞厂因为加速生产发现—2导致产品积压,再加上一系列项目对资金的大量消耗,导致此时的腾飞厂极度虚弱,h公司如果故技重施,腾飞厂除了垮掉似乎没有别的出路。

“那怎么办?跟h公司死磕?”林光华有点急,连忙问。

“为什么不?我们可是做无人机的行家,他h公司算个屁!”庄建业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把身子往沙发上一靠,语气冷得可怕。

……

同样可怕的还有位于美国佛罗里达州某海岸富人区别墅中的林德曼,此刻李斯特正推着他的轮椅漫步在海边的人行道上,迎着和煦的海风,林德曼看向远处上下起伏的海鸥,不禁笑了笑。

“我估计让你忌惮的庄,已经得到消息了。”

“他一定会很意外!”李斯特赶紧应道。

“不,他应该松了一口气,因为他早应该预料到,我们会对他的腾飞厂发起兼并……额……或许在当下的中国叫做合资更合适。”

听了林德曼的话,李斯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就在他因为腾飞厂的停产不得不支付两亿美元,换来一大堆无用的破烂而郁闷不已时,远在佛罗里达州度假的林德曼却突然告诉他一个惊人的消息,早在去年年底林德曼就与印度尼西亚国家航空制造集团确立了合作关系,由印尼国家航空制造集团全权承接发现—2无人机的生产加工工作。

李斯特得到这个消息先是有些懵,可旋即便明白过来,林德曼之所以批准同腾飞厂的交易,不过是麻痹对手而已,一旦腾飞厂全力开工,生产出足够的发现—2,h公司便越过腾飞厂,向欧洲客户交付发现—2

腾飞厂立刻就会陷入极为不利的境地,生产出来的产品瞬间就成了卖不出去的垃圾,因为所有的发现—2的专利全部由h公司所掌握,腾飞厂无论是在本国还是在其他国家销售,都会受到h公司无休无止的追讨与诉讼。

与此同时h公司在原材料与销售终端两个方面狠劲儿的一拧,腾飞厂想不死都难,届时别说两亿美元,就是二十亿美元,h公司都会轻松揣进口袋。

意识到这点,李斯特在佩服林德曼的同时,也对这老家伙的顺势而为的手段非常忌惮。

或许开始崇信宗教的林德曼脾气越来越差,思维也开始变得混乱,可一旦他开始认真对待一件事,林德曼依旧是那个老谋深算的林德曼。

“相信过不了多久,腾飞厂便不复存在,到是我希望你能过去亲自掌管这个曾经领我们头疼的厂,把它待入正轨后再回来,你知道,这非常重要,因为我们能不能成为真正的航空制造公司,兼并腾飞厂是关键一步……”

林德曼依旧絮絮叨叨的对李斯特交代着,可说着说着,却忽然顿了一下,旋即骂了一句法克,这才愤愤的继续说道:“该死的中国,合资,合资,就不能用兼并这个词嘛?反正都是要听我的,兼并与合资又有什么区别?”

李斯特被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最近林德曼经常这般神经质的发脾气,私人医生说,这是阿尔茨海默症的前兆。

对此,李斯特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绪,悲哀绝对是谈不上,但高兴也不至于。

“你怎么不回答?”

就在李斯特胡思乱想之际,林德曼的一句话终于将他重新拉回现实,连忙应道:“额……刚才走神了,您说什么?”

“我是说,等会儿跟印尼国家航空制造集团的执行总裁苏西洛见面时,要表现的好点儿,毕竟一个腾飞厂还是太小,加上印尼国家航空制造集团,那才算真正的在美国航空领域立住脚!”

李斯特闻言不由得又打了个寒颤,此时此刻他很想找那个私人医生问问,老年痴呆前兆难道都会让人精明如斯?若是如此的话,还有谁能挡住林德曼称雄的脚步?

然后不容李斯特多想,一个矮小且身量圆滚,穿着一身夏威夷衬衫的亚裔中年人便快步走过来,见到林德曼便热情的伸出手:“嗨,林德曼先生,很高兴在这里见到您。”

“我也是,苏西洛先生!”说着,林德曼伸出手与苏西洛用力的握了握。

……

同一时间,位于德国斯图加特市中心的某个写字楼里,行动者航空系统公司总裁兼ceo埃文斯,也与一个日裔男子握手道别,等他将人送走,转过身,冷峻的面庞立即浮上兴奋的潮红,旋即隔着玻璃冲着里面的欧文使兴奋的晃了晃拳头。

早已等待哪里的欧文立刻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等庄建业那熟悉的:“是我”刚一出口,欧文便压抑着激动说道:“boss,我们这边可以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重新招标

“什么?腾飞厂准备改装发现—2?”

就在李斯特与苏西洛见面后的两天,h公司便收到这么个消息,随即李斯特便去找林德曼,林德曼在看过简报后,神情有些古怪,不是惊讶,而是一种类似巫师看着被自己诅咒的将死之人流露出来的怜悯。

是的,李斯特没看错,就是怜悯。

“1945年我有幸成为首批进驻日本的占领军,某日我们的军营外来了个身材瘦弱的日本女人,看到我们的大兵出来,就解开和服露出她的身体,代价只是一个黑面包。”

李斯特这边还在猜测林德曼究竟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林德曼突然岔开话题,说起他在日本服役的往事,随后回过身,看向正推轮椅的李斯特:“看看,一个无助的女人在生命受到威胁时都会不惜代价的活下去,更何况是一家企业。”

说着把身子转过去,看着远处晃晃悠悠缓步走来的苏西洛,抬起胳膊冲着对方招了招手,然后继续说道:“如果腾飞厂没有动作我还要担心下他们会有什么阴谋,如今却不用想那么多了,改装发现—2,准备在国内销售,就算他们国内不重视知识产权,这样高端的东西又怎么可能是中国这样落后国家能消化得了的?”

说着叹了口气:“航空制造业之所以门槛高,不单单是技术,还有市场,一百八十套系统,三百余架无人机,中国没那么大的缺口,要怪只能怪腾飞厂那个庄去年的时候手段太过激烈,已经把他们国内市场全部填满了,无人机又不是厕纸,不是说换就能换的。”

林德曼话说得很慢,但却十分自信,看着简报上说腾飞厂在联系日本和欧洲的供应商,准备改装已经生产出来的发现—2无人机系统,然后在本国国内消化掉,林德曼就是一声冷笑。

别看这段时间林德曼把h公司的大权交给李斯特打理,自己崇信宗教无所事事的模样,实际上这老家伙无时无刻不在研究腾飞厂。

以至于在某种意义上来讲,林德曼比腾飞厂自己人都要了解腾飞厂。

如今中国在知识产权方面是个什么情况他不知道吗?现行的产业政策他不清楚嘛?林德曼心里跟明镜似的。

可他还是拿着两亿美元为诱饵,对着腾飞厂下了死手。

原因很简单,因为腾飞厂的存在,中国国内的无人机市场已经饱和,特别是去年腾飞厂与h公司的几家有关联的外包公司竞争之后,更是让腾飞厂的高端无人机彻底站稳脚跟。

可既便如此,总销量并不高,也就不到二十套的模样,按一套四架无人机和两架备用机这种顶格配置计算,腾飞厂也只有六十架的产量。

六十架,连h公司欧洲订单的零头都不到,可见中国市场的容量非常小,这也就罢了,关键是去年刚刚接受腾飞厂的ty—2系列无人机系统的各个企事业单位,又怎么可能舍弃刚上手的新机,又去采购腾飞厂的发现—2?

就算退一万步,发现—2被这些单位采购,最多也就是二十套,六十架而已,可如今腾飞厂的库存可是一百多套,三百多架,如何能消化得了?

所以林德曼判断,这不过是腾飞厂走投无路的无奈之举,既然是无奈之举哪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要知道这个时候腾飞厂是做多错多,改装就意味着投入,林德曼不相信跳进航空发动机和专业航空制造设备这两个大坑的腾飞厂,资金不会出问题。

既然如此非但不用担心,反而对志在吞并腾飞厂的h公司来说是个好消息,毕竟鱼在鱼网里安安静静的还能多活一阵,一旦求生欲太强,瞎折腾想逃生鱼就会不断的被渔网切割捆紧,反而死的更快。

如今腾飞厂就是h公司用渔网困住的大鱼,稳稳当当还能坚持坚持,可要是折腾……

“腾飞厂那边就让他们先闹着,左右逃不脱的,今天你就跟苏西洛把事情定下来,然后忙完欧洲的事情就去中国,跟他们的政府提出我们最诚挚的合资意向,然后以救世主的姿态完成我们对腾飞厂的兼并。”

林德曼又是絮絮叨叨一大堆,但最后的指令却很清晰,李斯特点点头:“是的,先生。”

“走吧,苏西洛人不错,至少比那个庄更让人放心!”林德曼说着,脸上便露出和蔼的笑容,与走进的苏西洛如几天前一样握了握手,然后交代了几句,就自己推动轮椅自顾自的离开继续自己的海边漫步,只留下李斯特和苏西洛两人。

“三百八十四架发现—2无人机我们即将完成生产,预计下周就可以运往欧洲。”等林德曼走远,苏西洛挺着圆滚滚的肚子,一脸傲然的说着:“所以,我希望贵公司能在了结尾款的同时,再加两个点的成本费,你知道我们集团为了生产这批无人机,在雅加达重新建造了厂房花费不小。”

这就是明摆着坐地起价的节奏,李斯特脸上很惊讶,心里却非常不屑,觉得苏西洛比庄建业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产品都造完了,还涨价,莫不是脑袋被雅加达的榴莲给砸坏了?

心里想归想,但李斯特面上却没有流露半分,反而为难的说:“两个点可能不行,你也知道我们h公司马上就要在纽交所上市了,最近公司内部的审计很严,所以……我们公司不可能答应你的要求。”

听了这话,苏西洛的一张胖脸立刻就垮下来,可还没他的说话,李斯特便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不如这样,我在夏威夷有套别墅,咱们也是相处不错朋友,正巧听说您夫人过两天就过生日了,全当是生日礼物送给您夫人。”

本来脸色阴沉的苏西洛闻言立马如同夏威夷海滩上的灿烂阳光,笑得就跟个被晒黑的弥勒佛,什么增加两个点的成本费,早就抛到加勒比海去了:“我相信我夫人会很喜欢,既然如此……我后天就安排印尼船运公司,向欧洲发货。”

“那就太感谢您了,苏西洛先生!”

若非林德曼要求要今天就把事情敲定,李斯特绝不会用一栋价值20万美元的房子,就解决了这两天困扰在双方之间涨价的难题,在他看来用这件事彻底压垮印尼国家航空制造集团更划得来,不过为了把腾飞厂这个难缠的对手先搞定,忍一下印尼人的贪婪似乎也并无不可。

于是李斯特又跟苏西洛聊了一阵,约定明天就把后续的合约签署完毕,苏西洛便满意的舔着肚子就此离开。

送走了苏西洛,李斯特就准备去找林德曼汇报一下,可还没等他动作,林德曼身边的一位助理便匆匆忙忙的跑过来,李斯特皱着眉问:“怎么了?”

助理连忙把一份文件递给李斯特,急急的说:“有四个欧洲客户发来急电,说我们的发现—2不符合欧共体制定的核污染防控新标准,准备重新招标!”

“什么?”李斯特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顿时空白一片。

第三百五十章 欧洲标准

这个消息别说是李斯特脑袋有些发胀,就是在海边散步回来的林德曼看了也觉得有些头疼,荷兰、比利时、丹麦还有意大利,这四个国家居然同时暂停采购h公司发现—2无人机,重新向全球进行相关设备的招标工作。

荷兰、比利时丹麦这三个低地国家也就算了,加在一起也不过一亿美元的份额,意大利停止采购的话那就有点儿要命了,要知道仅这一个国家就将近三亿美元的大单,占到整个欧洲市场的30%,是h公司无论如何也要保住的。

更何况,临近交付的时候突然曝出这种事情,本身就很不寻常,内中曲折势必要牵扯许多,于是林德曼在得知情况后闭着眼睛想了十几分钟,然后拿起电话一连打了好几个。

很快就从一位美国外交官哪里得到了大概的情况,原来h公司横扫半个欧洲,拿下超过十亿美元的无人机订单后,立即引起法国和德国这两个欧洲核心的担忧。

都是千年的老狐狸,美国航空巨头拿无人机这根钉子准备打入欧洲,从而掀翻整个航空制造业的企图,法、德两国看得很清楚。

这要是其他行业也就算了,反正美国是带头大哥,当小弟的没那个实力,你想争就给你拉到。

问题是如今欧洲在航空制造业上攫取的可是超额利润,不说别的,成立没多久的欧洲空中客车公司每年在客机一项的利润就数百亿美金,已然成为欧洲各国,特别是法、德这两个欧共体核心国家的支柱型产业。

这也就罢了,更关键的是,通过对航空工业的整合,强化的不单单是产业的竞争力,还有欧洲内部的政治融合。

换句话说,通过航空产业的高度闭环,极大的促进了欧洲由分散合作到高度统一的历史进程,具备极大的政治意义。

既有外在的经济利益,又有整合内部的政治意义,欧洲航空工业不可避免的就成为欧洲各国,特别是法、德核心的底线。

也就是说,美国在其他方面可以横,但碰了这条线,对不起,咱们哪怕是一家人也要亲兄弟明算账。

而如今,美国的航空巨头们借着支持h公司的机会不但碰了,还准备用脚丫子给踩断,法国和德国自然就跟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怎么也要反抗一下。

于是便利用他们在欧共体内的影响力,搞一个欧洲人最喜欢弄的东西,那就是制定所谓的欧洲标准。

然后用欧洲标准一套,唉~~h公司的发现—2几个指标不符合欧洲的条件,算了算了,回去再改改,等改好后再过来投标。

如此看起来很人性化,毕竟人家白纸黑字儿写得明白,按照要求做就行,问题是等你改回来,人家欧洲自己的航空企业就把自己的产品拿出来了,再竞标,欧洲自然选择自己的产品。

你要抗议,人家来一句:“不是我不想要你们的产品,你也看到了,xx公司的产品更符合欧洲人的使用习惯,所以,很抱歉,希望我们下次合作愉快。”

欧洲人用类似的做法坑了不少人,其中就包括美国这个老大哥,当时空中客车公司刚成立时,为了销售a系列客机,欧洲人就是这么干的,结果就是波音、麦道的客机在欧洲市场份额大幅下降,a系列客机却逐渐走高,最终牢牢站住欧洲这个片庞大的航运市场。

如今欧洲又来这一套,显然是故技重施,拖延时间,问题是当年波音、麦道棋差一招,难道历史经验值满满的h公司还能被欧洲人再坑一次?

于是这天晚上,林德曼煲了整整大半夜的电话粥,将波音、麦道、通用、诺斯罗普、洛克希德等涉及航空产业的巨头聊了一个遍,然后又跟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美国广播电台、**等媒体的负责人交换了意见。

随后便让李斯特连夜飞回纽约,随后转机前往欧洲。

林德曼相信,动用庞大资源的h公司,绝不会让历史重演,欧洲人想拖延时间,苏联的切尔诺贝利核事故可不管这些,无时无刻的核泄露不断加重欧亚大陆的核污染。

其他时间倒也罢了,h公司面对耍了两百年流~~氓的欧洲人也没办法,可是现在,在苏联切尔诺贝利的神助攻下,谁耍谁流~~~氓还真说不准。

事实也的确如此,就在李斯特返回纽约并在第二天登上美联航飞往意大利首都罗马的航班时,美国各大媒体在航空巨头们的受益下,开始连篇累牍的报道在核污染下,欧洲民众的苦难生活。

其中的一篇由华盛顿邮报资深记者马丁撰写的《八千米上的漂浮物》,以一种独特的上帝视角和灵动的笔触,描绘了一个看似梦幻实则残酷的现实,那就是欧洲在核污染的笼罩下遭受到自中世纪黑死病以来,最严重的健康危机。

因为该文章文笔斐然,触动灵魂,被美国各大媒体争相转载,原本用于对苏联宣传的**更是破天荒的对整个欧洲全文播放了这篇文章。

李斯特从罗马国际机场下飞机时,便从随身携带的迷你收音机中听到了**播音员那声情并茂的朗诵之声,等出了机场,通晓意大利语的李斯特便买了份当地的报纸,很快就在显著版面上找到了有关《八千米上的漂浮物》的报道。

李斯特不禁莞尔一笑,心下立马就充满了底气,甚至都能在脑海里臆想出意大利负责采购的官员被舆论压力逼得抓狂的模样。

很快车子就开进了一处意大利空军基地,这里是意大利负责测试无人机的地方,同样也是李斯特这次意大利之行的目的地,收起报纸,车子便停到一处三层办公楼前,负责采购工作的意大利空军少将萨瓦林诺,站在办公楼的大门口迎接李斯特的到来。

双方亲切的握了握手,一番寒暄后,李斯特便意有所指的问:“将军,今天的报纸您看了吗?”

“当然,不但是报纸,就连《八千米上的漂浮物》的原文我都拜读了两遍。”萨瓦林诺与李斯特并排往办公楼内走,说得很是认真。

李斯特笑了笑:“感觉怎么样?”

“恕我直言,看了这篇文章后,我们更没办法采购你们的产品了。”萨瓦林诺直言不讳。

“为什么?”

萨瓦林诺耸了耸肩:“因为你们无人机根本就飞不到八千米。”

第三百五十一章 宙斯—3无人机

“八千米?将军您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李斯特前一句还有些差异,但后一句却十分肯定,八千米的飞行高度,别说发现—2了,就是其他种类的无人机都很难达到这个指标,而作为无人机领域领头羊,h公司的产品都办不到,这个世界上也就没谁能做到这一步。

可萨瓦林诺却摇了摇头:“不止是飞行高度要达到八千米以上,按照欧共体刚刚出来的新标准,用于核污染探测和防化的专用无人机巡航速度也要在300公里\\以上。”

“这怎么可能!”李斯特笑了,不是矜持的礼节,而是被萨瓦林诺的话给逗乐的,要知道当今世界上的无人机能达到160公里\\小时就已经算是高速了,普遍的都在130公里\\小时上下。

不说别的,h公司手中性能最先进的子弹头a无人机,最高时速也不过156公里\\小时,可既便如此就已经让美军觉得不可思议了。

要知道美军一直是一支崇尚技术的军队,对装备的技术含量要求极为严格,既然能入得了美军的法眼,可见子弹头a的性能是很不错的。

连美军都能征服,结果在欧洲这边居然把无人机的时速整整提升了一倍还多,李斯特只觉得林德曼的判断真是准。

欧洲人这就是在拿所谓的标准拖延时间,问题是制定标准就制定个靠谱点儿的呀,八千米的飞行高度,300公里\\以上的飞行速度,如此指标,别说h公司了,就是老天爷来了也弄不出这么变~~态的无人机。

于是李斯特不知所云的摇了摇头,就想跟萨瓦林诺说,还是脚踏实地一些,结果他还没开口,萨瓦林诺接下来的一句话就让他脸上的笑容整个僵在脸上。

“哦,不,李斯特先生,我们新纳入的竞标公司已经达成了你说的不可能的指标,此时此刻他们的无人机正在天上进行测试。”

还在往办公楼里走的李斯特,脚步立时就顿住了,旋即难以置信的看着萨瓦林诺:“将军,你说什么?已经有人做出这样的无人机了?”

萨瓦林诺耸了下肩膀,脸上浮现出一抹讥诮的笑容,朝门外偏了一下头:“有没有兴趣去看一看,李斯特先生?”

李斯特有些懵,难道真有人做出这样的无人机?这怎么可能。

然而心里虽然这么想,身体却很诚实的转过身,朝着办公楼里外走去,萨瓦林诺的嘴角笑得更加灿烂,转身跟着也快步出去。

很快一众人便来到了负责测试工作的塔台,刚进去,萨瓦林诺便负责监测的军官:“情况怎么样?”

“高度一万一千四百米,速度三百三十四公里每小时,一切正常,八分钟后返航。”军官一边汇报,一边指着面前的雷达平米和上面的参数。

李斯特凑近仔细看了看,数字没问题,雷达屏幕上的闪烁的光点也正常,但李斯特的脸却非常古怪,旋即直起身看向萨瓦林诺:“将军,你觉得一款无人机能以三百三十四公里的速度在一万一千米的高度飞行?看你们雷达的信号强度,我很怀疑你们用的是战斗机,而不是无人机。”

如果说刚才在办公楼内萨瓦林诺说得指标让李斯特有些惊讶的话,此刻来到测试的塔台听了军官的汇报后就觉得非常荒谬。

无人机能飞到万米以上的高空?简直是开玩笑,h公司干了这么多年的无人机就没听说这东西能突破九千米高空的,就更别说上万了。

更可笑的是速度竟然达到三百三十四公里每小时,你当无人机是什么?被超人亲过的外星黑科技?

萨瓦林诺看了看参数和记录的飞行笔记,满意的点点头,这才转过头笑着说道:“不要太大惊小怪,李斯特先生,你们h公司做不到的事情不等于别人也做不到,来自德国斯图加特的行动者航空系统公司,对无人机做了颠覆性的改进。

首次将小型涡轮螺旋桨发动机应用到无人机上,从而令他们的产品克服了传统活塞增压发动机高空动力不足的问题,再加上更加流线型的气动布局,这才让他们的宙斯—3无人机具备颠覆性的性能。”

说着萨瓦林诺傲然的挺直身板儿,很礼貌的感谢了给她送咖啡的女兵,旋即喝了一口,满足的眯了眯眼,这才笑着重新说道:“基于此,欧共体重新制定了我们的核防护无人机的技术标准,不成想,亲爱的美国盟友居然跟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那篇《八千米上的漂浮物》简直就是对我们新标准最好的注解,真的,我们非常感谢美国盟友们对我们的支持。”

一席话直接让李斯特彻底的懵了,没想到欧洲人的无人机居然没用活塞发动机,直接上了涡轮螺旋桨发动机。

尽管李斯特是个商人,而不是技术专家,可干了这么多年无人机,没见过猪叫,可也看过猪跑,活塞发动机与涡轮螺旋桨发动机的区别他还是知道的。

一个是纯机械动力,而另外一个则是基于燃起涡轮动力装置衍生出来的一种航空发动机,不但重量轻,功率大,更关键的是能够在空气稀薄的高空提供澎湃的动力。

相比之下,h公司普遍使用的活塞发动机就弱了很多,不但功率提升困难,随着飞行高度的增加,缺乏氧气助燃的活塞发动机功率衰减的厉害,因此h公司的无人机的飞行高度一般不会超过七千米。

如今欧共体将核防护无人机指标提高了到了一个变~~态的程度,简直是在根子上扼杀h公司在欧洲的所有努力。

“李斯特先生……李斯特先生……”

就在李斯特阴晴不定的想着其中的利害之时,萨瓦林诺的话音总算是让李斯特回过了神,歉意的冲着萨瓦林诺笑了笑,想解释一下,却被萨瓦林诺抬手止住:“你也知道,李斯特先生,我们遭受的切尔诺贝利核污染一直在加剧,所以你只有一周的时间,如果一周之后还是没有合服欧洲标准的新机型投入竞标。”

萨瓦林诺怂了下肩膀:“我们意大利只能采购行动者公司的宙斯—3无人机。”

第三百五十二章 拭目以待

李斯特闻言这才意识到不对,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已经走到门口的萨瓦林诺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止住脚步,回头冷冰冰的说道:“哦,对了,如果可能的话,贵公司重新投标时,最好把价格调整一下,行动者公司的宙斯—3无人机整套系统不过五百万美元,而且还是涡轮螺旋桨的,所以,八百万美元且还是活塞发动机的发现—2……”

说着萨瓦林诺习惯性的耸了耸肩:“真的很不划算。”

话音即落,萨瓦林诺就再也没管李斯特,领着一大帮随从推门离开了,因为此刻机场跑道的边上,已经有不少扛着摄像机,拿着录音器和话筒的记者在哪里聚集,显然萨瓦林诺是有备而来,借着这次宙斯—3无人机测试的机会,将意大利招标的最新结果公之于众。

但这却对h公司来也说不亚于釜底抽薪。

就在李斯特头脑有些混乱之时,一架极具科幻气息的飞机便出现在跑到尽头,水滴状的机头,看起来很像子弹头a,但却比子弹头a流线型更好,整体性更强,而不是如同子弹头a头部那般圆滚滚的,显得有些笨重。

整个看上去就如同f—16的座舱般,丝滑柔顺的令人打心底里赞叹其流线型的美感。

过渡的机身也非常光华,平直的机翼外延设置了翼梢小翼,机身与机翼的过渡也更加自然,而不是如同子弹头a那般,机翼平平无奇,且只是简单的机翼与机身连接,显然应用了更新的机翼气动布局,以及使用了更先进的制造工艺。

尾部的垂尾跟子弹头a一样使用v字型垂尾,不过照比子弹头a的倾角,宙斯—3的更大,跟舒展,如此布局不但增加了飞机的整体稳定性,同时也简化了结构,最突出的就是子弹头a尾部下方用于平衡机身的下垂尾,宙斯—3上就没有。

虽说这样使得宙斯—3的垂尾比子弹头a的更大,但减少机身部件对后期维护的简化却是显而易见的。

当然最为显著了还是位于后部的涡轮螺旋桨发动机舱,进气口与排气口都清晰可见,后部的螺旋桨转动的澎湃有力。

因为身处塔台,李斯特几乎是把宙斯—3无人机上上下下看了个仔细,在入眼的第一时间,他很想说宙斯—3抄袭他们子弹头a。

然而这个念头刚涌上来,便又被他无奈的抹去了,抄袭?若如此的话,天下所有飞机都是抄袭莱特兄弟的。

毕竟在航空领域大致的气动布局是没办法构成所谓的抄袭的,更何况宙斯—3上的诸多细节跟子弹头a根本就不一样,不说别的人家机头更加流线平滑,就不是子弹头a能比的,再加上取消下垂尾的设计,显然人家宙斯—3就是一款无可争议的新飞机。

意识到这一点,李斯特不禁有些颓然,拎着公文包走到门口,拉开门,一步步下了塔台,等他走出大门便发现,萨瓦林诺早就被一群记者围的水泄不通。

“你们刚才看到的,就是德国行动者航空系统公司生产的宙斯—3无人机,他的最高升限可以达到一万三千两百米,时速三百四十公里每小时,由于采用涡轮螺旋桨发动机,更加轻便、省油,所以它的续航可以达到十六个小时,结合量身打造的控制和操作系统,可以在半径五百二十公里的范围内对高空核污染的检测与稀释药剂的喷洒。”

顿了一下,萨瓦林诺非常淡然的对着几个拍照的镜头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想必今天大家都读了华盛顿邮报资深记者马丁的那篇《八千米上的漂浮物》,对于马丁先生的这篇文章,我表示非常赞同。

也正因为如此,意大利以及其他欧共体国家才制定了更加严格的核防化无人机标准,要求必须能在八千米以上高空执行任务,时速不得低于三百公里每小时,这是意大利以及其他欧共体国家负责任的态度。”

说着伸手指了指跑道上的宙斯—3无人机,高声说道:“而完成测试的宙斯—3无人机就是我们这种态度的最好体现。”

话音即落,照相机的快门声便咔嚓嚓~~的响个不停,而萨瓦林诺很绅士的点了下头,然后转身就走,显然是结束了这场新闻发布会。

已经被勾起心头火的记者们那可能就这么放手,连忙有几个大胆的记者就要追过去,还好被眼疾手快的士兵给拦下,眼见不成一位女记者便大喊:“请问萨瓦林诺将军,宙斯—3无人机会不会成为欧洲航空业的最新代表作?”

闻言萨瓦林诺顿了一下,转过头笑着回了一句:“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

说完,戴上军帽大步流星的朝着办公楼走去,路过李斯特跟前的时候只是礼貌的点头示意一下,就一阵风似的略过去。

李斯特也只是机械的点头回了一下,剩下的半点儿动作都没有,没办法,此刻他的脑袋早就是一片空白,萨瓦林诺刚才跟记者们的对话他听得可是清清楚楚,拭目以待,这是半点都不给h公司留机会呀。

怎么办?

忽然一阵风吹过,李斯特打了一个寒颤,瞬间清醒过来,如此情形下已经超出他的能力范围,必须要通知林德曼,想到这里,李斯特快步走出机场。

……

“废物!混蛋!叛徒!”

两个小时后刚刚用完早餐的林德曼从电话里听完李斯特的汇报后,暴怒的老爷子立马口吐芬芳,旋即摔了电话,然后俯身一用力,就把餐桌上的东西全都摔到地上。

一旁的侍者吓得面无人色,刚想要上前劝阻,就被林德曼吃人的眼神给瞪了回去,也难怪林德曼会如此,已经到嘴的肥肉,就这么被人给叼走了,任谁心里好过才见鬼呢。

如果叼走这块肉的是波音、麦道、甚至是空客林德曼也认了,行动者航空系统公司又是个什么鬼?听都没听说过好不好。

若如此也就罢了,更关键的是h公司经此一事有可能万劫不复,这才是让林德曼最担心的。

第三百五十三章 成功啦

没错,h公司这次真的是危在旦夕了。

原因很简单,在其背后支持他们在欧洲攻城略地的美国航空巨头们,为了达成控制欧洲航空工业的目的,可是投入了不小的资源。

不说别的,光是让美国那些主流媒体集体发声,没有点儿代价,谁会给你免费刊载文章?

除此之外还有美国的几个重量级的国会议员,政府官员,甚至是情报机关的关系,否则h公司又怎么可能及时有效的掌握欧洲各国的动向与意图?

在背后给了h公司这么大的帮助与铺垫,结果h公司却把事情给搞砸了,那些美国航空巨头们会怎么看?

好比是一个黑道大哥,给小弟又是女人、又是金钱,顺带又把条子买通,打点好道上的各路神仙,最后把枪交给小弟手里,唯一的目的就让小弟开枪把子弹送进竞争对手的脑壳里。

结果小弟手一哆嗦,子弹给打偏了,非但没干掉对手,反而惹来了大麻烦,你说黑道大哥会怎么处理小弟?

一准塞麻袋里投进海里喂鱼。

h公司便是那个子弹打偏的小弟,那些背后支持的美国航空巨头们不生撕了h公司才怪呢。

林德曼比谁都清楚美国航空巨头们狠起来是个怎么样的腥风血雨,说不害怕那是假的,毕竟他在如何也不过是个人脉比较广的老兵协会副会长,跟人家真正掌握美国核心权力的航空巨头们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

平时的时候他可以仗着人脉跳一跳,一旦惹到人家,反手一巴掌就能把他如同拍苍蝇一样拍得渣都不剩。

所以林德曼非常烦躁,以他老练的程度,已经能预见出h公司大厦将倾的局面,哪怕他靠着一张老脸勉强维持住h公司不垮,可失去欧洲大部分订单的影响也是难以承受的。

没办法,行动者航空系统公司造的宙斯—3无人机的指标太强悍,别说发现—2了,就是h公司最强的子弹头a都被碾压的渣都不剩。

如此情况下,美军放弃子弹头a,选择指标更高的宙斯—3便成为大概率事件,毕竟美军就是一支追求高科技的军队,性能越好,技术能力越强他们越是喜欢。

至于宙斯—3是欧洲而不是美国的,这对美军来说根本就不是个事儿,因为在美军层面欧洲在如何也是北约框架下的小兄弟,大哥看上小弟家的东西,想出钱买过来试试,小弟还拒绝?不受宠若惊的晕过去就算烧高香了。

如此一来,h公司还剩什么?分分钟被打回到创业初期了好不好。

也不知道摔了多少东西,口吐芬芳了多少脏话,林德曼烦躁的情绪终于是平复了几分,然后推着轮椅来到门口,冲着吹过来的温暖海风使劲的吸了两口气,这才转过身,返回狼藉一片的屋子里,弯下腰从地上捡起电话,拍了拍上面的烂菜叶和碎玻璃,试了试还能用,便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个小本本,然后拨了一个号码。

等接通后,林德曼长舒一口气:“嗨~~约翰,我的老伙计,我需要你的帮助……是这样的……”

然后林德曼便把宙斯—3无人机的事跟电话那头的约翰说了一遍,然后便是一阵的沉默,过了良久约翰那苍老而嘶哑的声音这才缓缓的传来:“在无人机上应用小型涡轮螺旋桨发动机,这在航空工业领域绝对是个天才的想法;不过老伙计,对你的h公司来说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灾难。”

“是的,约翰,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怎么样?一个星期能不能做出同类产品?”林德曼抱着一丝希望,毕竟电话那头的约翰不但是林德曼在二次大战中有过生死之交的战友,也是维系了快三十年的老伙计。

更是他二儿子乔治·林德曼的教父兼岳父,当然更重要的是,约翰是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即大名鼎鼎的nasa)空气动力研究室的高级研究员。

曾经参与多项美国先进战机和客运飞机的空气动力学试验工作,h公司之所以能够摆脱腾飞厂迅速拿出发现—2,就是约翰在背后提供的技术支持。

原本林德曼是想聘请约翰担任h公司的技术顾问的,但却被老友给拒绝了,理由很简单,约翰不想两人纯洁的友谊上面沾染金钱上的往来。

林德曼坚持了几次,发现说不动自己的老友,也就顺其自然了,毕竟林德曼也觉得这样也很好,要不然他就真的没朋友了。

也正因为如此,在h公司被逼到绝路的时候,他没有去找那些花钱雇来的所谓“技术顾问”,而是找到这位真正的老伙计。

电话诡异的沉默良久,林德曼没有催促,就那么拿着听筒靠在轮椅上静静的等着,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约翰的那独特的声音这才幽幽的传来:“如果以nasa空气动力研究室为基础,组建一个研究团队的话,一年内我们应该能够达成你的目标,一个星期……”

约翰在电话那头很无奈的叹口气:“说实话,我的老伙计,就算是老天爷下凡也不可能完成这么复杂的工作,若是一般的活塞发动机也就罢了,问题是要换的可是涡轮螺旋桨,时速提升了一倍,所有机体上的空气动力学全部要重做一遍,不然很难确定现有的机体强度是都会满足速度提升所带来的力矩变化,否则很容易产生空中解体的情况……”

涉及到专业领域,约翰说了很多,林德曼听得也是脑袋直迷糊,好在这个过程没持续多久,约翰便给出结论:“所以一个星期根本办不到,如果你的时间足够充裕,我建议等一、两年,我会把成果送给你。”

不得不说约翰对林德曼还是很够意思的,nasa高级研究员的技术成果,拿到外面随随便便就是百万美金级的,说送给林德曼就送给林德曼,可见两人关系真的很瓷实。

问题是林德曼一、两年之后要,估计黄花菜都已经凉透了,半点儿用都没有,在这一刻林德曼内心深处不免生出一丝悔意,如果成了h公司时,多专注一下技术创新是不是就不会有现在的窘境?

不过这个念头刚爬上心头,就被林德曼无情掐死,相较于超额利润,疯狂的投入实在太浪费,于是倔强的林德曼告别了老伙计约翰,重新拿起小本子,看着上面的标着通用公司董事长的字条,犹豫良久,终于是重新拿起电话……

……

与此同时,德国斯图加特行动者航空系统公司总部,欧文拿着刚刚出版的德国报纸冲进埃文斯的办公室,然后将报纸往办公桌上一拍,兴奋道:“快看,埃文斯,我们成功啦!”

第三百五十四章 意外收获

埃文斯闻言,连忙把报纸拿起来,一个硕大的标题便映入眼帘:《拭目以待:世界最先进无人机宙斯—3将装备意大利》。

难以抑制的笑容立刻就在埃文斯的脸上荡漾开来,然后继续翻看,下一份报纸的标题更夸张:《宙斯无人机,欧洲领先世界的新标志》。

埃文斯还想往下看,结果却是他不认识的法文,就只能扫兴的摇了摇头,把报纸放到办公桌上,冲着欧文哈哈一笑:“看来我们这次赌对了。”

“是的!”欧文也很兴奋:“实在是没想到庄会给我们这么大的支持。”

埃文斯笑得更加开心,起身给欧文倒了杯咖啡,然后自己也满上一杯,喝了一口方才说:“我早就说了,庄是个靠得住的好人,当初咱们做飞机模型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个好人。”

“没错!”欧文非常赞同的点了点头,可转眼却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只可惜依照欧洲现行法律,我们没办法使用腾飞厂生产的发动机,不得不说是一个遗憾。”

听了这话埃文斯的脸色也浮现一丝无奈。

他们是想复制h公司的成功之路不假,但埃文斯和欧文因为个性的缘故,可没有李斯特和林德曼那般的处处算计,他们两个只不过是想靠着腾飞厂的产品在欧洲赚点小钱,毕竟成天无所事事的话,也会闲出屁,还不如找点事情做做。

所以埃文斯和欧文的期望说白了就是想做个中间商,赚个差价罢了,上游的材料,中间的生产制造,甚至是什么型号,两人根本就不挑,只要能让他们进货,出售就成。

这方面欧文再给庄建业的亲笔信里写得很明白,结果让两人没想到的是,庄建业不但及时回复,而且还给出他们很多建议,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了解下欧洲最航空产品使用和销售的现行法律。

不看不知道,这一看还真把两人吓一跳,实在是没想到,欧洲在航空器生产、销售以及使用上有着极其严苛的法规。

好在大部分都是有人驾驶飞机方面,无人机领域没有太多的硬性规定,以腾飞厂的技术实力应该没问题,但有一点却让埃文斯和欧文非常头疼。

那就是在航电设备和发动机方面,欧洲的规定非常教条,那便是必须符合欧洲航空管理委员会安全资格审查的产品,才能准许使用,否则一概不得进入欧洲市场销售。

为此两人专门跑去联邦德国主管航空的政府机构质询,并聘请律师向欧共体提出法律解释,一番折腾后,欧洲航空安全委员会的给出的最后答复是:

介于无人机的特殊性,飞行器与航电可以准许使用适合无人飞行的零部件和成品,但航空发动机必须按照欧洲现行飞行安全标准规范执行。

用人话解释一遍就是,欧洲没有无人机的过往经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航电和飞行机本身可以放宽标准,随你怎么搞;但是航空发动机方面就必须有欧洲航空安全委员会颁发的适航证才能准许使用,不然免谈。

如此一来,就把腾飞厂准备安装在宙斯—3无人机上的,基于d—30燃起涡轮动力装置研制的d—30at涡轮螺旋桨发动机就被排除在外。

因为d—30at涡轮螺旋桨发动机想要随着宙斯—3无人机销往欧洲,就必须取得欧洲航空发动机适航证。

取得适航证过程简单也就罢了,问题是欧洲人办这事儿特别的喜欢鸡蛋里挑骨头,恨不得拿着电子显微镜找审查产品上面的病毒,然后说你的发动机病毒超标,有可能危害欧洲安全,顺势理所应当的把你的产品pass掉。

没办法,毕竟适航证这东西抛去冠冕堂皇的安全理由外,也是欧、美升高航空市场准入门槛,打击欧美以外航空制造业的一个重要手段。

毕竟在当下的世界上,欧美依旧是全球最大的市场,同时也是最高端的市场,无论是富豪用的私人飞机还是民航的大型客机,亦或是军队使用的战斗机,每一架都价值不菲,一般的国家买个十几架就顶天了,反观欧美,普通的航空运营公司动不动就一百多架、一百多架的买,就更别说不差钱的国家了。

因此欧美航空巨头们对欧美市场看得极重,不但他们内部狗咬狗的打生打死的,对外也十分警惕,用一切能够动用的办法把潜在的竞争对手排除在外,适航证便是他们最重要的手段。

以安全之名,构建变~~态级的准入门槛,然后拒绝的理直气壮:“不是我们不看好你的产品,而是为了民众的安全考虑,不好意思,拿回去在改改,努力,加油,我看好你!”

然后……一改,就改破产了。

别人不了解这里面的弯弯绕,活了两辈子的庄建业还不清楚嘛?上辈子国内航空工业在这方面吃了多少亏,庄建业一清二楚,更何况为了狙击h公司,也不允许他多浪费时间。

于是整机不成,就立马更换b方案,果断舍弃d—30at涡轮螺旋桨发动机,换上腾飞厂新型无人机验证机当初使用的美国霍尼韦尔公司生产的,功率为428千瓦低功率版本的tpe331小型涡轮螺旋桨发动机。

之所以选择这款发动机,一来雷神—3无人机的原型腾飞厂的新型无人验证机用的就是这款发动机,二来该款发动机及其几个衍生型号在欧洲由霍尼韦尔公司特批的许可证生产线,数个欧洲生产的小型飞机上都应用了该款发动机,因此早就取得欧洲航空安全委员会颁发的航空发动机适航证。

如此这般,雷神—3才算正式诞生。

至于操控和航电系统,秦红军的航空计算机研究算早就把发现—1的配套系统给摸透了,所以国内能生产的,庄建业就交给国内生产,不能生产的就让行动者公司在世界范围内寻找有类似技术的替代生产企业。

然后按照腾飞厂给出的架构在欧洲重新整合。

这么一忙活,宙斯—3的瞬间就成为一款突破传统生产方式,实现初步全球生产,全球代工的全新制造模式,反而将整体成本降低了28%,获得了难以置信的意外收获。

第三百五十五章 攻城略地

要知道这个28%的成本下降比率可不只操纵、控制设备这么一个单独的组成部分,而是包括无人机在内的整套系统。

而且对标的还是h公司的发现—2这个并不是高端的产品,若是拿高端的子弹头a来比较的话,宙斯—3最多也不过是子弹头a成本的60%。

之所以如此,原因很简单,h公司的配套供应商多是美国国内的企业,而且绝大部分还是军工企业,他们的产品无论好坏,价格都是惊人的,哪怕是最普通的电源接头,都会卖出一个天价,理由更是让你没话说,因为他们是该领域的领导者。

既然是领导者,自然要有个领导者的价码,不然哪对得起这么牛~~~逼的噱头。

而这也是h公司当初拿捏腾飞厂的底牌之一,毕竟无人机除了飞行器以外,最核心的便是操作控制系统,因为这东西就跟风筝的线一样,能把风筝放多远,让它飞多高,不是风筝本身的问题,而是操作它的风筝线是不是结实,够不够长的问题。

所以哪怕h公司用的是腾飞厂提供的理论架构构建的飞行操纵、控制和通信传输系统,但也没把腾飞厂放在眼里。

因为这里面很多零备件和关键设备中国根本就生产不了,当然,腾飞厂可以进口这些零备件和关键设备,问题是h公司又不是木头,腾飞厂进口他们自然要干预,再加上知识产权的捆绑,可谓压得腾飞厂死死的。

然而这一切放在行动者航空系统公司这个马甲身上就没有任何束缚,因为除了腾飞厂那笔经过港城,转向部委设置在新加坡的支机构,然后经过中信在开曼群岛的离岸公司控股的六十万美元外。

那就是一家地地道道的德国公司,从里到外都散发着日耳曼人雄浑的气息,再加上h公司把精力都放在怎么对付腾飞厂,如何跟印尼国家航空制造集团合作上,纯种德国血统的行动者航空系统公司就跟进入大超市一般,在西方庞大的产业链条中挑选自己合适的零件和设备。

毕竟除了那些美国的领导者之外,还有不少的追随者不是,不然美国的那些个企业领导谁去?

于是佳能的光学配件、东芝的集成电路、达索的软件外包、汤姆逊的雷达、爱立信的信息传输,甚至是三星的电容电阻……

统统被行动者航空系统公司收入麾下,然后依靠腾飞厂这些年委托航空计算机研究所做的美国产品的替代集成研究,很轻松就把这些个不相干的零配件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这才让宙斯—3拥有了不一样的灵魂。

如此货比三家,买来的东西,自然要划算的多,这还是为了竞争欧洲高端无人机,节省时间仓促选择的结果,如果时间充裕,埃文斯和欧文一家一家的慢慢谈,价格还会更低,毕竟无人机的控制和通信系统也不算啥高端的东西,核心的还是在架构和整合上,所以同一个部件在西方庞大的产业链条上简直不要太多,价格很容易能砍下来。

于是在无奈的说了几句发动机的事情后,埃文斯便把杯子里的咖啡全都喝完,然后用纸巾擦了擦嘴后方才认真的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先不管发动机了,这是庄要考虑的事情,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两点,第一把供应商的价格在压8到10个点;第二就是争取将联邦德国和法国的订单拿下来。”

欧文点头:“没错,只要把法国和德国的订单拿下来,荷兰、丹麦、比利时这样的低地国家就不会观望,甚至连瑞典、芬兰这样的北欧国家也会选择我们的产品。”

“的确如此,所以我觉得咱们分头行动,你懂技术,又能跟庄派过来的瓦伦西耶聊到一起去,还是你去跟供应商们接触;我呢,继续做老本行,去德国和法国推销宙斯—3。”

“没问题,就这么定了。”欧文捧着咖啡喝了一口,表示同意,旋即把剩下的一口喝完,拿起纸巾正准备擦嘴离开,忽然想起了什么,笑着说道:“对了,记得带上那篇《八千米上的漂浮物》,绝对事半功倍。”

埃文斯闻言哈哈大笑,拍了拍身旁的公文包:“随时准备!”

……

两人的兴奋非常迅速,尤其是埃文斯,当晚就去了联播德国首都波恩,第二天下去便跟西德负责采购事物的官员见了面。

过程异乎寻常的顺利,仅仅三天之后,西德的便对外宣布,将按照欧共体最新制定的核防护无人机标准,采购十二套核防护无人机系统用于应对切尔诺贝利的核污染,总价值七千万美元。

然后便公布一份竞标公司名单,h公司以及手下的几个众所周知的皮包公司赫然在列,如果没有最后的行动者航空系统公司的话,简直就是当初h公司横扫欧洲的翻版。

但也正因为如此,西德的举动立即引起欧洲各国的震动,特别是那些还在观望的北欧国家更是在西德发布采购公告后的第一时间,纷纷联系行动者公司,很快他们的竞标名单上都不约而同的出现行动者航空系统公司的名字。

与此同时,欧洲各大报纸、广播电台、电视甚至是电影院,对华盛顿邮报资深记者马丁的那篇《八千米上的漂浮物》一文大肆报道和宣传,对这篇文章的赞誉简直达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至于作者马丁,更是被欧洲各大媒体誉为全人类的良心,堪比但丁、雨果、狄更斯的一代伟人。

当然,在盛赞文章与作者的同时,欧洲的媒体们也会在很不经意的表达他们欧洲人没有辜负马丁在文章里的期望,研制出可以在八千米以上高空进行核防护的无人机,然后就是老套的请马丁先生放心,欧洲一定不会辜负他的良苦用心,抵御住苏联一手炮制的核灾难。

大洋彼岸的美国航空巨头们得知欧洲人都快把《八千米上的漂浮物》和作者马丁捧到外太空去了,一口老血喷也差点儿喷到外太空,但除了眼睁睁看着行动者公司在欧洲攻城略地之外,半点儿办法都没有。

第三百五十六章 势不可挡

没办法,文章是美国的记者写的,也是美国媒体宣扬的,那就应该是美国的意志,作为盟友欧洲按照美国爸爸的意志制定标准,认真执行,还有错?功劳大大的好不好!

更何况欧洲人又没说不让美国的公司参与竞争,h公司不是在各国的竞标名单中嘛?怎么,美国爸爸对自家的企业没信心?别开玩笑了,爸爸家里的企业哪个不是业内响当当的领导者?要是连这点气概都没有,算了,您还是别当西方世界的爸爸了,赶紧换人吧。

盟友之间的龌龊就是这点不好,只能在一定范围内你来我往,哪怕流~~氓手段再多也不能下死手。

美国航空巨头们对付他们的欧洲同行们便是如此,商业上怎么竞争都可以,但想升级却非常困难,毕竟美国与欧洲之间还有很多的共同利益,所以双方在深层次是无法撕破脸的。

正因为如此,美国航空巨头们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吞,怪只怪那个叫马丁的家伙实在是脑袋被飞机膀子给刮了,不懂瞎写什么?就不能找人问问吗?

写五千米以上就不行吗?非要写八千米,好了吧,妥妥的帮人欧洲做了好大一件嫁衣。

还有h公司,更是不争气,还说自己是无人机领域的领导者,世界无人机产业的绝对一哥,结果自己造的无人机居然没有一个能飞到八千米以上的,难道干了这么多年的无人机,h公司的领导层就不知道航空制造业一直在追求更高、更快、更强的道理吗?

愚蠢、废物、混蛋!

气急败坏的美国航空巨头们口吐着芬芳,没办法找欧洲人的麻烦,就干脆把一肚子邪火喷在华盛顿邮报以及h公司身上。

于是就在联邦德国宣布采购核防化无人机后的两天,华盛顿邮报就被数家与美国航空巨头们密切相关的机构轮番做空,股价就跟瀑布似的一泻千里,短短三天的时间就跌去364%。

随即美国其他媒体开始充斥华盛顿邮报新闻造假,报社高层生活不检点,旗下记者收受贿赂的丑闻。

西方的媒体实际上就是一个个专修精美的粪坑,剥去光鲜的外表,谁还没点儿恶心东西。

华盛顿邮报也不例外,只是往日无冕之王的头衔带久了,觉得没人敢惹,也就没怎么在乎,哪成想一个不慎就招惹了真正的大佬。

华盛顿邮报再怎么无冕之王,在人家真正加冕的王者面前连只蚂蚁都算不上,于是很快就跪在地上喊美国航空巨头们爸爸。

主编解职,管理层大换血,原先的报社董事会被踢走三分之二,连高高在上的董事长都未能幸免。

至于那个妙笔生花写出《八千米之上的漂浮物》的资深记者马丁当然是最惨的,被华盛顿邮报以合同到期为由辞退后没多久,就被几个富有正义精神的女性状告早年曾x奸过她们,其中还有几个是未成年的幼女。

一石激起千层浪,谁也没想到平时衣冠楚楚,十分优雅,还是数个名校客座教授的马丁竟然是个人面兽心的败类。

于是美国的媒体愤怒了,美国的人民爆发了,在连续几天的口诛笔伐之下,美国执法机关十分“高效”开始对马丁展开调查。

很快一个个触目惊心的犯罪事实便公诸于众,随即马丁被正式逮捕,之后被无休无止的官司折腾了六年,最后落得个妻离子散,倾家荡产。

不过相较于大换血的华盛顿邮报和悲惨的马丁,美国航空巨头们最想搞死的还是h公司,消耗了那么多资源,投入了那么多成本,折腾那么厉害结果就闹了跑龙套,这nm不是拿几个航空巨头当猴耍?

既然如此,你也别耍,直接去死吧。

因此美国几大航空巨头们在教训华盛顿邮报的同时,对h公司下手更狠,准备直接就让这家公司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结果还没等几大航空巨头们出手,就被美国通用公司一、一接下,直到此时波音、麦道、诺斯罗普才知道,就在不久前那个老不死的林德曼将h公司52%的股权与通用公司进行了置换。

从而使林德曼获得33%的粒子加速航空系统的股权,随即两家公司正式合并,成立全新的原子航空系统公司。

由林德曼出任新公司的总裁兼首席执行官,主要从事无人飞行器的研究、设计以及制造业务。

也就是说,在林德曼和通用公司的一番骚操作下,h公司不用几个航空巨头报复就已经成为历史,至于脱胎于h公司的原子航空系统公司,对不起,那是通用公司控股的关联企业,你们要动,是不是得看看大通用的面子?

被这么一弄,其他几家航空巨头还真有点儿犹豫,通用公司虽然在飞机制造领域屡屡碰壁但实力却不容小觑,尤其是各大航空制造巨头依赖的航空发动机,一半以上要依赖通用公司,所以明知通用想借着控股h公司进军飞机制造业,也是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其他几家航空巨头不知道该不该把林德曼这个老不死的彻底弄进棺材里的时候,林德曼以其高超的手腕,掌握了印尼国家航空制造集团32%的股权。

旋即将这块肥肉恭恭敬敬的交到波音的手里。

尽管这点肉还不够波音这个巨头塞牙缝的,不过多少也弥补了波音在这次进军欧洲的损失,当然,更重要的是,波音借此机会将触角深入东南亚,还是非常有潜在战略意义的。

既然如此也就没必要再追究林德曼和他的h公司了。

失去了波音的背书,已经弱势的麦道和专注军工的诺斯罗普实在是没办法与通用掰手腕儿,只能转过头欺负欺负已经被虐惨的华盛顿邮报。

当然比华盛顿邮报更惨的是印尼国家航空制造集团,因为他们连被美国航空巨头们虐的资格都没有,只一个林德曼就把他们折腾得差点断了气儿。

因为他们加班加点生产的三百多架发现—2无人机,突然莫名其妙的就被林德曼以质量不合格拒收不说,还发起价值二十亿美元的巨额索赔。

由于终端的市场信息不对称,哪怕是身在美国的印尼国家航空制造集团执行总裁苏西洛都还不知道h公司在欧洲遇到重大挫折,产品卖不出去,反过来坑他们。

日常生产就不怎么规范的印尼国家航空制造集团真以为自己生产的东西质量有问题,顿时吓得魂儿都没了,跑到林德曼面前是求爷爷,告奶奶,希望老爷子能放过他们一马。

林德曼就坡下驴,最后以印尼国家航空制造集团32%的股权,了结了此事,当时苏西洛还非常感激林德曼的慷慨。

等这位脑门肠肥的总裁大人回到印度尼西亚,被检察机关逮捕起诉后,方才醒悟,原来自己被林德曼坑得死惨死惨的。

然而一切都尘埃落定,苏西洛想后悔都来不及,就如同行动者公司的宙斯—3,已经在欧洲大陆势不可挡!

第三百五十七章 订单过山车

是的,宙斯—3无人机的魅力真的是势不可挡,作为全球唯一的一款可以在在八千米以上的高空执行任务的长航时无人机,它的出现简直是颠覆性的。

再加上研制生产宙斯—3的行动者航空系统公司又是一家地道的德国企业,明里暗里得到联邦德国的助力,于是很快就拿下包括联邦德国、意大利、挪威在内的绝大多数国家的无人机订单。

意向订单总数有八十六套,总价值比先前h公司的少了近一半,达到五亿八千万美元,毕竟宙斯—2无人机系统的单价才五百万美元,各项零配件有多采购自日本、欧洲供应商的,较之美国产品价格低了许多,因此总体成本控制的非常好。

而且性能非但不比美国的产品差,从某些方面来看反而还高出美国产品一大截,毕竟时至今日美国还有没一款能够飞到八千米以上高空的长航时无人机,光这一点就够鄙视美国一万遍的了。

便宜,性能又好,还是土生土长的欧洲企业,欧洲各国自然觉得宙斯—3无人机系统醇香无比,再加上联邦德国的从中撮合,自然是应者云集。

当然了,欧洲之所以顶着发达地区的名头,却总是在国际舞台上处处落于下风,最重要的不是他们不够发达,而是内部总有些搅屎棍没事作妖

联邦德国这次靠着本国的宙斯—3无人机狙击了美国航空巨头的染指,保卫了欧洲航空工业的同时,再次刷了一波德国制造独步天下的存在感,立马就遭到其余几个国家的羡慕嫉妒恨。

最典型的就是法国,作为欧洲唯一的一个掌握航空工业全产业链的国家,法国一直是以欧洲老大自居的,结果无论是美国利用h公司横扫欧洲,还是联邦德国用行动者公司反杀,法国这个所谓的欧洲老大只能在旁边干看着。

那状态就跟看着别人打麻将,抓耳挠腮就想推开一个自己撸胳膊直接上的资深麻友,心焦的要命,却又没办法让人挪开,因为这货口袋比脸还干净,没钱你怎么打牌?

法国就是这么尴尬,不管他们在战斗机和客机上建树如何,无人机方面就是个大大的空白,没有金刚钻自然就揽不了瓷器活。

本来跟几个欧洲国家联合搞的欧洲战斗机项目就闹得很不开心,如今在无人机领域又被边缘化了,以至于不少国家都觉得法国在航空工业方面已经落伍,这让骄傲的高卢雄鸡自尊心很受伤。

于是抱着我丢脸也不能让你们一起好过的心态,先是跟联邦德国一起反对h公司的进入,提高欧共体关于核防化无人机标准,把美国这头巨兽踢走之后,就一屁股坐到德国对立面,说宙斯—3无人机不符合法国本国国情,准备自己另起炉灶搞个更好的。

如果只是法国一家闹的话也就罢了,偏偏这时候英国站在法国一边,于是两家很快打成一片,准备联合搞个对标宙斯—3的新型无人机。

分工更是明确,由法国负责总体设计和机体制造;英国一如既往的提供他们最擅长的航空发动机。

如此一来欧共体三驾马车两个捆在一起跟联邦德国对着干,偏偏联邦德国还是二战的战败国,天生就比英法两国低一头,这就导致不少国家开始动摇。

最显著的便是靠近法国的卢森堡、比利时,由于跟法国太过密切,早已经被法国深度捆绑,因此也是最先改弦更张的国家,随后便是北欧的瑞典,经历了h公司的施压,借着宙斯—3赶走了猛兽,这个北欧工业强国当然不甘寂寞,自己战斗机都能搞,无人机自然不在话下,于是干脆宣布自己研制生产。

再加上西班牙、葡萄牙倒向法国以及逐渐增多的观望国家,导致行动者航空系统公司还没捂热的八十六套订单瞬间就少了一大半儿。

等到最终落到庄建业手中的正式订单就只剩下三十八套,其中德国十二套、意大利十六套、希腊八套、奥地利两套。

看得是庄建业直嘬牙花子,这nm就是一份欧洲轴心国名单好不好。

实在是没想到联邦德国作为欧洲经济第一的存在,影响力居然还是这么可怜,二战都结束这么久了居然还没出圈儿,实在是让人没话说。

“早知道如此,当初我就定居法国了,只可惜我不懂法语,所以……”

在位于西平零度厂附近,腾飞厂新建的飞机生产厂的行政办公室内,埃文斯一脸闷的直叹气,八十六套一下子就剩下三十八套,总价值从五亿八千万美元,到如今只有两亿六千万美元。

订单就跟坐了过山车一样,忽高忽低折磨人不说,最后竟然是这么个结果,说不失落那是假的,可埃文斯也没办法,因为国与国之间的层次太高端,他一个没跟脚的商人根本就参合不起,于是埃文斯非常后悔,早知道联邦德国这么没用,当初留在法国多好。

翻了翻埃文斯给的订单简报,然后放到办公桌上,庄建业笑着摇了摇头:“只要你在欧洲,去那个国家都一样,总是会有搅屎棍出来捣乱的,不然以欧洲的经济技术水平,真要捏合在一起,世界就不是美苏两极格局了,而是三极,只可惜欧洲人没那个本事,所以你能有三十几套,二百多架的订单已经很不错了。”

庄建业这话还真没错,欧洲自从二战后就开始搞联合,联了半个多世纪,看似成果斐然,但却越联越弱,究其根本便是内部始终完成不了类似中国、美国这般大一统的整合。

外部竞争加剧,内部处处掣肘,久不久英国这样的搅屎棍作个妖,很难形成统一的步调,大到整个的战略规划,小到航空工业莫不如此。

所以美国为什么不怕欧洲,甚至还有点鄙视欧洲,根子就在这里。

你搞联合我打南联盟,让你裂痕重重;你搞欧元国际结算,我就打伊拉克,削弱你的货币属性;你与俄罗斯你侬我侬,我就掀翻乌克兰,让这个烂仔成为俄罗斯和欧洲的痔疮,折腾你们拉屎都得咬牙切齿。

每当这个时候,欧洲连出声抗议的没有,是他们不想说嘛?问题是内部的声音根本无法统一,怎么说?

只能是单独国家各占立场,于是看似完整,且牢不可破的欧洲水晶球,实则用放大镜一看,上面全都是裂纹。

第三百五十八章 红眼睛

埃文斯并不知道这是庄建业的话是发自肺腑,还以为是刻意安慰他,感激的笑了笑:“庄,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不过我这次判断失误也是不争的事实……不……你不要再说安慰的话。”

眼看庄建业还想说什么,埃文斯连忙打断:“我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真的庄,我非常感激你对我做的一切,非常感激,所以,该是我的错就是我的错,不过你放心,我会继续加强宙斯—3的销售,争取回去后,在挪威和丹麦哪里下下功夫。”

看着埃文斯愧疚的眼神,以及深刻的反省,庄建业只觉得很无语,自己根本就不是安慰好不好,大实话也能这位身高八尺的日耳曼汉子感动成这样?

这也难怪庄建业会如此,如果他要是跟林德曼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怪物近距离接触久了,就会知道,自己真的可以用仁慈来形容,所以也很容易让埃文斯和欧文这样陷入过中年危机,没啥大追求,就喜欢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平凡男人归心。

当然了,这一点庄建业多少也清楚些,只不过不怎么在乎,因为归根到底他跟林德曼手里的牌不同,h公司骨子里一个皮包公司,除了有点儿闲钱其他一无所有,换了他去坐林德曼的位置估计更加绝情,因为那样经不起风浪的企业不用手段是很容易玩儿脱的。

可腾飞厂却不一样,经过几年的发展,掌握的可是无人机领域的核心技术,即便现在还在低调的蜗居国内,苦练内功,但正所谓手中有粮,心中不慌,h公司再跳能跳到哪去,腾飞厂左手倒右手,就轻松完成技术迭代,h公司跳的越高摔得越惨。

埃文斯与欧文成立的行动者航空系统公司也是一样,宙斯—3无人机别看腾飞厂只是负责机体制造,以及部分的控制系统的组装,包括发动机在内的很多部件都不是自己生产。

但腾飞厂却是牢牢掌握整个系统的核心技术,虽然说不上随心所欲,可想要搞个迭代升级却是易如反掌。

要知道这几年腾飞厂在新机型的研究上一直没闲着,林光华挂靠导师的风洞实验项目还在继续,各大航空研究所来腾飞厂培训飞机设计软件更是络绎不绝。

再加上几个特殊渠道提供的零散航空零部件,这么好的条件,庄建业怎么可能闲着,所以别说宙斯—3了,弄个宙斯他爷爷都不在话下。

如此情形下,也就没必要苛待埃文斯和欧文,毕竟两人是真心实意的帮着腾飞厂打开了欧洲市场,最起码价格就比h公司时要高的多,所有算下来这次三十几套,腾飞厂干净入168亿美元。

这要是放在以前,h公司能给三千万美元就不错了。

“那成,我等你的好消息。”心里想归想,可看着埃文斯一脸认真的模样,庄建业还是很严肃的点了下头。

刚准备就欧洲市场再问点儿东西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了,助理小秦走进来,冲着正在说话的两人道:“签字仪式已经准备妥当了,部委的领导也马上到了。”

庄建业闻言,便站起身,冲着同样起身的埃文斯笑了笑:“总算是来了,走吧,把最后的程序走完!”

说着庄建业便大步流星的出了办公室。

……

标着“中国腾飞航空制造公司与联邦德国行动者航空系统公司合资西平无人机生产厂签字仪式”的巨大横幅挂在礼堂上,显得格外的醒目和庄严。

早已被工作人员布置好的会场简介而又肃穆,部委领导在十点钟的时候与西平所在省的领导准时抵达腾飞厂新建的飞机生产厂。

相较于稳重的部位领导,西平所在省的领导就要显得兴奋的多,一路上跟部委领导是有说有笑,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见到出来迎接的庄建业,更是几步抢上前紧紧握住庄建业的手,亲昵的拍了拍肩膀:“哈哈~~我就说,小庄是有本事的,这次跟德国的企业合资,你功不可没呀,我代表全省人民感谢你呀,庄建业同志。”

庄建业嘴上说着不敢,客气之类的谦虚话,心里却差点骂娘,按理说西平的新厂房去年年底就应该建成投入使用,结果不知道当地政府抽的什么风,三天两头跑过来,不是检查就是抽检,反正是小麻烦不断,如此一来二去十分影响工期。

当时庄建业忙着其他事情,加上西平的厂房又不急于一时,影响就影响,也就没怎么在意,反正今年年底前把厂房弄出来就行。

结果,就在一个多月前,还在京城开会的庄建业突然收到西平地方政府的函件,要求腾飞厂在八月份以前投入实质性的生产,否则西平将收回用地,另做他用。

这么一来就让庄建业有些头疼了,当时距离八月份还有不到半年,整个项目处在半停工的状态,想实质性的生产,不是难为人嘛。

显然这里面是有事儿。

好在当时庄建业就在京城,也容易打听事情,前前后后这么一问,才明白新厂房所在地方为什么这么反常。

原来,早两年新厂房所在地方与一个港商接洽,希望港商能够投资办厂,当时那个港商就看上腾飞厂如今新建厂房这块地,可当双方进入实质性协商时,那位港商又觉得价格不太合适就没答应,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恰在此时,腾飞厂为了缩短配套供应链距离,方便日后有人驾驶飞机的研制和生产,准备将新厂房设置在零度厂附近,正好也看上那块地。

没了港商,来了个国企,当地政府虽然觉得有些遗憾,可在部委的牵线搭桥下,腾飞厂还是拿下这块地。

结果刚动工没多久,那个之前拒绝新厂房所在地方的港商又反悔了,希望能拿到那块地,投资四千六百万港币,兴建一座毛纺厂。

八十年代中期,招商引资是个非常体现改革成就的词语,更是官员最大的政绩,因此无论是港澳台,还是英美日,只要不是国内人,拿着个境外护照说我要投资,我要办厂,地方政府都能把你当祖宗供起来。

更何况那位港商一出手就是将近五千万港币的大手笔,只要能落下来,西平市乃至所在省那都是天大的政绩,试问当地政府能不红眼睛?

第三百五十九章 一石二鸟

当然了,以腾飞厂今时今日的地位,庄建业只要在京城走动走动,新厂房所在地方还真不至于如何如何,至少保证新厂房顺利投产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这要是放在以前,庄建业该找人找人,该走动走动,虽不说能与新厂房所在地方有多少的关系,但保持相安无事还是能做到的。

问题是腾飞厂准备做有人驾驶飞机,这就遇到一个无法破解的难题,那就是自身的资质问题。

要知道无人机与真正的有人驾驶飞机,虽然都叫飞机,但本质上却截然不同,无人机因为是远程遥控,不存在操纵者的安全问题,所以能够做得更加大胆。

但有人驾驶飞机却不行,稍微出格一点就是机毁人亡,因此有人驾驶飞机的准入在世界范围内都十分谨慎,可不是说我有技术、有厂房就能弄的。

在这方面,国内的现有制度更为严格,那个厂依托那个飞机设计研究所,生产那个型号都规定的死死的,完全是按照上级的计划指令走,没有半点逾越的空间。

以至于几十年后的国内航空产业格局也没太多的变化,东北的歼—11系列只在东北生产;西南的歼—10系列也没听说在其他地区布置生产线;西北的歼轰—7,一辈子都是西北出产。

至于新型号就更难了,不但需要部委审核,作为典型的军民两用产品,还需要报备部队,然后组成联合专家组对新型号审核调研,这一步过关之后,就是对新型号的技术论证,各种改进的意见、调整的方向、需要增加的功能。

如是一些列不可抗拒的指令性建议能堆的人喘不过气,然后就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改,至于什么时候能改好,试飞,没人知道。

当然,这都不重要,因为以如今腾飞厂的情况,上新型号估计连第一关的部委审核都过不去,因为一个硬性指标,飞机研究所腾飞厂没有,飞机的各项测试设备腾飞厂也没有,有人飞机的生产经验腾飞厂更没有。

啥啥都没有,部委凭什么把新型号交给你?

更何况全国那么多可以生产有人驾驶飞机的航空制造厂各种配套十分齐全,就算部委保持中立,这些个等米下锅的航空制造厂也会如同闻到鱼腥味儿的猫,必然是争的头破血流。

自己有几斤几两,庄建业还是很清楚的,搞新型号,以腾飞厂如今的能力真的很吃亏,与其如此,还不如依靠老型号,做些适度的维修和局部的改装,以便调整厂里的人员结构和人才队伍,逐步适应有人驾驶飞机的整套设计、研制、生产和制造流程。

庄建业将这个想法上报部委,结果得到的答复是,依照上级对国内航空工业统一的部署和要求,腾飞厂只作为无人机领域的专业生产厂。

就这么一句话,就把腾飞厂给限制的死死的。

当时庄建业在京城除了其他的事情外,最重要的就是跟部委协调,看看能不能让出个型号,给腾飞厂练练手。

结果自然是很不理想,因为这不单单涉及到各个航空制造厂的利益分配,同样也牵扯国家层面的产业布局,以庄建业的小身板儿还左右不了这么大的局面。

怎么办?当然是请外援了。

新建厂房所在地方横看竖看就非常合适当当这个外援,这不单单是该地方在经济政策上很积极,更重要的是该地方出了不少解放战争时期的老战士、老干部,在庄建业够不到的层面有很大的影响力。

找到合适的人选,剩下就是该投其所好了,不就是拉拢外资嘛,就跟谁没有马甲似的,行动者航空系统公司,纯种的日耳曼后裔,不比什么狗屁港商要强的多?

当然了,庄建业怎么也要尊重一下港商的投资热情不是,都是为经济发展做贡献嘛,四千六百万港币怎么能浪费呢?

所以这事儿干脆就交给在港城地面很吃得开的宁晓东,宁大老板,于是乎那个港商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宁晓东还没怎么折腾,居然把人家给搞破产了,四千六百万港币自然是不出意外的打了水漂。

新建厂房所在地方很伤心,可还没等他们对破产的港商表示哀悼,散发着日耳曼阳刚气息的埃文斯就登场了,携着行动者公司近来在欧洲一时无两的风头,很快就征服了新建厂房所在地方。

埃文斯也非常上道,装模作样的考察一番,张口就说要投资两亿美元,与腾飞厂合资成立新厂。

要求就是希望新厂能够承接国内生产的初教6与运5两型飞机的局部改装工作,以便行动者航空系统公司能够更好的在欧美地区销售这两款机型。

只不过这个要求在部委层面遇到了阻碍,这让行动者公司很是犹豫,这笔投资是否划得来。

新建厂房所在地方一听,这还得了?四千六百万港币都能让他们红了眼睛,两亿美元,把眼睛抠出来都值了。

二话不说,拍着胸脯保证,埃文斯只要准备好钱就行,剩下的交给他们了,部委也太不像话了,人家帮你们卖飞机,还推三阻四的,看新建厂房所在地方多果决?

于是庄建业从京城前脚刚离开,新建厂房所在地方的几个领导后脚就冲进京城,上上下下闹得是鸡飞狗跳,为了所谓两亿美元的外资也算是拼了老命。

部委是相当郁闷,别人不知道行动者公司是怎么一回事儿,他们作为主管单位能不清楚嘛,问题是清楚却没法说,毕竟这是腾飞厂建立的另一条对外渠道,自然不能到处张扬。

如此一来面对咄咄逼人的新建厂房所在地方,部委是处处被动,最后没办法,把庄建业找过去,就两个机型的改装方案进行快速而有效的论证后,没有发现问题,这才捏着鼻子把这事儿给认下。

于是乎,腾飞厂与行动者公司,这两个本为一体的企业,就这么在庄建业的一手操办下,揉捏在一起,实实在在做了个一石二鸟的骚操作。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相较于地方领导的热情,部位领导对庄建业却是不冷不热,甚至看那不善的眼神,还有种上来揍两下的冲动。

见这情况,庄建业哪敢多待,赶紧把几位领导请进里面,埃文斯就等在里面,一看到高达魁梧的日耳曼汉子,无论是地方领导还是部位领导,笑得都非常开心,随行的记者更是拿着照相机各种角度无死角的记录握手的精彩瞬间。

如此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最后总算是到了正式的签字仪式,当庄建业将手上的文本交给埃文斯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随后部委领导和地方领导同时揭开新厂牌子,随着鞭炮声响,中德合资西平飞机制造厂便正式闪亮登场。

第三百六十章 新车间

合资的签字仪式很隆重,之后的接待宴会也非常热闹,不过那都跟庄建业没啥关系,因为那些个领导们一个个都拼命的朝埃文斯身上贴,闹得庄建业这个正主就跟个透明人似的。

不管是对老外好奇,还是真的怀着崇洋媚外的心思,如今的大环境如此,庄建业也没啥可说的,没看宁晓东的前女友跟老外跑了,不也是很豁达的认为,人家除了欺骗感情以外,客观的说人生选择还是很正确的。

连绿油油的宁大老板都如此想,更遑论是其他人。

所以宴会还没结束,庄建业就很有眼力的提前离开了,不然作陪的两个西平的地方领导估计会疯掉,多好的跟德国友人接触的机会,就这么被眼前这个不识时务的家伙给耽误了。

正因为如此,庄建业走得非常痛快,几步就回到自己位于西平厂的办公室,准备借着酒劲儿睡一觉,下午好去零度厂看看电化学打孔设备的进展情况。

刚把沙发收拾好,准备一头栽倒,周磊便满头大汗的冲进来,看着正脱衣服的庄建业顿了一下,然后二话不说扯着庄建业的胳膊就往外拖,边走还边激动的说:“成了,成了,咱们的激光室内测量系统成了。”

本来庄建业被周磊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点懵,还想着是先把敞开的衬衫系好,还是停下来问问怎么回事儿,就听了这么一句话,因为酒劲儿有些眩晕的脑袋立马清醒过来,也顾不得敞开的肚皮,兴奋的问了一句:“真的?”

“千真万确,彭工和魏工就在现场,他们让我过来找你,去看看效果。”

听了这话,庄建业也顾不得敞开的肚皮,跟着周磊是一路小跑,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来到厂区的五号车间,一进门,就跟换了个天地一样,清凉的感觉令人格外的舒爽,绝不像车间外七月初的闷热天气,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这便是腾飞厂基于d—30燃气涡轮装置构建的冷\热电联装置的效果,可以很好的给予车间内适合的恒温温度,只不过由于车间的面积有些大,单台d—30燃气涡轮装置功率无法满足需求,所以这个专门用于制造机翼的五号车间安置了三部冷\热电联装置。

当然,这也只是暂时的,因为喷气动力办公室,在吸收霍尼韦尔公司五百千瓦和七百千瓦两型号涡轮螺旋桨发动机的技术后,已经开始着手研制自己的六百千瓦燃气涡轮装置。

一旦成功,不但冷\热电联装置的性能会有质的飞越,腾飞厂今后在有人驾驶飞机方面也会得到极有力的动力保障,就算是无人机也完全可以基于该型发动机生产出性能更加先进的高空长航时无人机。

正因为如此,这个被确定为d—40的燃气涡轮动力装置,被庄建业早早的确定为腾飞厂的核心研制任务,在资金、人员和物资上给予优先保障。

如今整个项目进展的还比较顺利,第一台原型机已经进行了初步的一小时试车,性能还不错,准备稍加维护,开始十到三十小时正式试车。

“咱们到了!”

感受着舒适的车间环境,庄建业有些走神,直到周磊说了一声,庄建业这才结束魂游物外的状态,把目光收回来,旋即便看到那台曾经安放在零度厂车间的美国原产柔性工装设备,矗立在车间的一角。

已经升起的矩阵上,固定着一块机翼形状的蒙皮,从工装的结构上看,机翼有个明显的上翘弯折。

“这是我们根据林工24号原型设计图构建的机翼工装效果。”

彭川见庄建业过来,就示意操作设备的工人先停下,走到跟前,指着吸附在矩阵立柱上的机翼蒙皮部件儿说道:“不得不说,秦所长他们真是厉害,不但把美国锁死的软件全都破解了,还根据原有程序的架构,将我们这些年研究的工装成果和原机型情况全都录了进去,现在我们的工装可是比之前好做得多了。”

彭川脸上的兴奋根本就掩饰不住,看着下面吸附着机翼蒙皮部件的柔性工装设备,比看自己的亲儿子还要欢喜。

没办法,眼前的这台设备真的让彭川省了不少心,要知道腾飞厂每次机型迭代,最悲催的不是林光华,也不是庄建业,而是彭川这个管车间生产的,其中压力最大的就是工装。

用什么夹具,上什么刀具,装夹的材料该怎么选择,那都要提前做好,不然一旦生产,工装没弄好,一切都白搭。

如果腾飞厂是个拿着一个型号,能干几十年的稳重企业也好,偏偏还是个喜欢中流击水,爱折腾的主,产品的迭代和升级是说来就来。

庄建业一个决策说得轻松,彭川却是那个要跑断腿的,因为每个新型号的技术要求都不一样,工装也就不一样。

所以彭川这几年真的是全年无休,一直是连轴转的忙,就算跟老婆进行伟大的造人运动时,脑袋里也不忘想一想乱七八糟的工装夹具,希望能在创造生命的同时,激发下灵感。

所以当初从h公司坑来的那套柔性工装设备后,庄建业和林光华虽然也高兴,但绝没有彭川那般的发自肺腑的兴奋。

只可惜当时的设备被美国人把程序给锁死了,除了两款烂大街的小型飞机的侧面蒙皮外,其他的部件根本就加工不了。

这让兴奋的彭川很是懊恼,恨不得把美国的控制程序拆了,把电线连在自己的脑袋上,可这个想法换成科幻小说还可以,现实世界根本行不通。

再加上彭川长项是在机械,简单的数控程序还能玩儿的转,类似程序锁定和数据库建立他就有点儿抓瞎了,因此在零度厂对着柔性工装设备忙活了大半个月也没搞出什么名堂。

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秦红军和周磊受庄建业的邀请带着个自己的研究团队来到了零度厂,开始对产自美国的柔性工装设备进行实地考察和评估。

周磊的室内激光测量系统,彭川没啥概念,也就没怎么重视,但是秦红军他可是知道,航空计算机研究所的扛把子,他过来评估设备的程序情况,立马就让彭川有些心灰意冷的心,重新燃起了希望。

第三百六十一章 让你大开眼界

秦红军及其领导的航空计算机研究所也的确没辜负彭川的那份希望,毕竟他们可是承担飞控程序编写和专用计算机的研制单位,那东西的复杂程度可不是工控软件能够比的。

所以秦红军带领研究所花了三个月的时间,不但成功破解了被美国锁死的程序,而且还以美国的程序架构为基础,构建了自己的柔性工装设备控制软件,使得局限性极大的美国原产的柔性工装设备可以应用于腾飞厂的多种机种生产。

而且还可以应用到其他高精密加工设备上,实现多平台的拓展式应用。

不过这个项目,秦红军没来得及深入研究,就因为行动者公司的事情,被上级委派到欧洲,以高级技术顾问的身份,帮助行动者公司组建专业组装厂的同时,顺带透过行动者公司帮助国内航空工业采购些急需的高技术生产设备。

于是位于德国的行动者航空系统公司便多了个瓦伦西耶的华裔技术顾问,实际上就是秦红军,至于瓦伦西耶的名字也不是啥化名或是代号,这就是他早年在巴黎大学留学时所使用的法国名字。

既然都来到了德国,为了工作方便,秦红军就又捡起大学时代的名字,成为了法语流利,德语也不差的瓦伦西耶博士。

不过秦红军离开归离开,接替他担任航空计算机研究所的梁牧并没有因为老领导的离开,搞出所谓的人走茶凉似的独断专行,而是萧规曹随,继续执行秦红军当初定下来的路子。

所以跟腾飞厂的合作非但没有中断,反而在持续的项目推进中不断的加强。

当然这也与梁牧的性格有关,如果说秦红军是个跳脱而又闷骚的大种马,那梁牧就是精明到骨子里的猴子。

不但理论扎实,为人也十分精明,航空计算机研究所能够有今天这番模样,秦红军这个背景深厚的所长功不可没,但梁牧这个副所长同样是一个不可或缺的人物。

因为航空计算机研究所很多具体的大政方针都是梁牧定的,秦红军多数只是一个执行的角色,就包括与腾飞厂合作,利用腾飞厂的资金促进航空计算机研究所发展的想法也是梁牧首先提出,再由秦红军穿针引线一手促成。

正因为如此,当梁牧接替秦红军后,航空计算机研究所与腾飞厂自然是更加紧密,很快双方便开始从柔性工装设备的配套系统攻关,延伸到工控计算机和工控软件领域。

当然,现阶段最主要的还是在柔性工装设备等一系列腾飞厂急需的航空制造设备上下功夫,作为主管生产的彭川自然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解决了程序,突破了柔性工装设备的限制,以至于彭川准备顺势提高生产效率时,被他起先看清的周磊承担的激光精确测量系统却拖了后腿。

以至于腾飞厂根据柔性工装设备专门打造的自动钻孔机根本没法使用。

因为如果没有精准测量设设备按照图纸做的精准定位点,光靠肉眼进行自动钻孔的话,误差率会相当高。

航空器那都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东西,数十万个零部件环环相扣,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影响的却是整个航空器的报废。

所以别看钻孔的误差正负不过几毫米,可就因为这几毫米,轻则这块部件儿就有可能跟其他部件连接不上,严重的就会导致飞行事故。

正因为如此,航空制造上,铆接用的精密钻孔一直以来都是极其繁重的工作,不但消耗体力,同时也极为耗费精力。

彭川本以为有了柔性工装设备和自动钻孔设备,生产效率就会提高两到三倍,结果缺乏周磊的激光精确测量系统的两个设备,就跟被屏蔽信号的两个对讲机,任凭如何联系,就是跟对方弄不到一个频道上。

这时候彭川才意识到这套系统比自己想象的要重要的多,于是开始转过头重点协助周磊,只希望他这边快点完成。

周磊也急,可是他的华北光学研究所终究不如航空计算机研究所底子厚,加之激光精确测量系统无论是理论还是结构在世界范围内都是开创性的,也没有以往的经验可以借鉴,所以想快也快不起来。

好在周磊是京城大院里出来的,人脉广,一边敦促华北光学研究所抓紧推进,一边全国各地的跑,找那些名牌大学和重点研究所里的老师、同学求教。

如此多管齐下,还真让周磊找到几个解决方案,然后一番试验,再配合梁牧在软件控制上的帮助,真就搞出一套切实可行的激光精确测量装置。

“要是没有老周的激光精确测量装置,柔性工装设备和那边的自动钻孔设备根本无法有效的结合在一起……”

彭川介绍的很认真,不过说着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把一旁含笑不语的周磊让过来:“激光精确测量方面还是让老周介绍吧,有些地方我现在也没搞明白。”

“彭工,还是你来吧,我嘴笨!”周磊谦虚着。

彭川却半点做作都没有的挥了挥手,示意还是让周磊说,周磊笑着看了看庄建业,庄建业则不耐烦的道:“都不是外人,老周你就别客气啦。”

周磊嘿嘿一笑,便不在谦让,正了正头上的安全帽伸手指着上方的金属横梁上的一个类似监控摄像头的装置:“你看哪儿,哪儿,还有哪儿,一共设置了六个点,加上我们在矩阵内设置的四个点,以及自动钻孔及上的两个点,一共是十二个点。”

说着又指向四周几个类似摄像机的东西又说:“哪里是四台激光发射器,根据图纸的数据调整激光发射角度,然后就可以在这台方圆100平米的地方形成激光矩阵,十二个点,可以做到每个点同时接收四个方向的激光,然后通过航空计算机研究所专门开发的计算机,进行信号处理,最后得出准确的坐标范围,然后按照方位的精确数据,控制自动打孔机在部件上进行精密操作。”

庄建业点头,脸上没啥表情,但脑袋却是一阵眩晕,没办法igps这东西实在是太复杂,上辈子他也就是在参观波音787生产车间时,见过那么一次,大体了解其中原理,至于具体的技术细节,碍于专业上的原因,庄建业也是稀里糊涂。

不过糊涂归糊涂,以庄建业的脸皮,这点小场面根本就难不倒的,于是转头问:“效果怎么样?”

“找你来就是看效果的。”彭川嘿嘿一笑,就把话给接了过去:“绝对让你大开眼界!”

第三百六十二章 运五没有发动机

庄建业没说话,彭川便拿起对讲机,吩咐道:“开始吧。”

随即,负责操作设备的工人便按要求启动,一阵机械转动声轰隆隆响起,原本贴在地面的柔性工装设备的金属柱状矩阵立刻沿着两侧的滑道做了一个90度的偏转,然后由类似龙门吊的装置缓缓移动到对面的加工作业面。

在那里,两个金属手臂似的机械装置早已准备就绪,等机翼部件儿在柔性工装设备的移动下,来到两个平直的机械臂前,所有的设备轰然停止,就好似时间被定格了一般,但下一刻两根机械臂轰鸣一声,便带着前方的钻头,宛若武侠小说中的金刚伏魔指一样,在光华的机翼部件上毫不犹豫的戳了下去。

很快一排排的用于铆接的钻孔便出现在众人面前,速度不算太快,但绝对不慢,伴着机械臂有规律的动作,以及纷纷下落的金属碎削,反倒有着说不出的硬核美感。

庄建业见状,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就听彭川说:“本来我们准备搞个一次性成型的,不过难度太大,精细化的控制我们还做不来,好在零度厂的仓库里有几个美国原产的机械臂,我们就把它们利用上了,效果还真不错。”

听着又是h公司那批零散的破烂里掏出来的好东西,庄建业并不惊讶,虽然那批东西里杂乱的令人抓狂,但里面的好东西是真不少,只要慢慢找总会发现一些能用的东西。

不说别的,正在钻孔的机械臂便是如此,八十年代这东西叫机械臂,再过几年就会被称为工业机器人,随着微电子技术和计算机技术的发展,工业机器人的灵敏度与精准度会越来越高。

几乎是所有工业领域都急需的热门产品,庄建业相信,彭川他们经过这次设备的整合和改造,应该看出这东西的价值,说不定已经着手开始研究。

果然,就听彭川继续说:“只可惜,这样的机械臂我们一共才整理出六套,这里用两套,做飞机一般部件的钻孔加工,另外两套被改装成自动铆接机,放置在对面的三号车间,与另外一台小型柔性工装设备配套,组成全自动化的铆接成套设备,用于常规铆接工作。

最后的两套则放在总装车间,以便配合老周的激光精确测量系统,组成咱们的新式总装线。”

说着,叹了口气,神情就跟被老婆一脚踢出卧室一般,寂寥中带着无奈:“只可惜,这东西实在是太少了,如果我们手上能再多六套,那咱们的总装线可就真能形成半自动化生产,效率至少能提高五倍。

不说别的,你看眼前这套设备就知道,以前我们要加工这么一块机翼的铆接钻孔,怎么也要十几个工人连轴转干三、四天,才能拿下来,现在,只需三个人,不到一个小时就能轻松完成,而且精度可以控制在正负003mm,可以说是跨越式的进步。”

“恩~~”庄建业点头,旋即问:“那你这边有什么考虑?”

“我的意见,短期内我们没办法得到这么多的机械臂,但却可以尝试进口一步部分,然后经过改造应用到咱们的生产线上,长期的话我觉得还是立足自身,把这块做起来。”彭川说的毫不犹豫。

“这个想法挺好,这样,你这边就尽快形成一个预算,下周拿到会上讨论。”庄建业回的也十分干脆。

听了这话彭川到是见怪不怪了,毕竟他跟庄建业可是从永宏厂就在一起的老伙计,彼此间非常熟悉。

但一旁的周磊却是诧异的睁大了眼睛,他绝没想到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是的,就是定了,因为庄建业说的不是方案,而是预算。

什么是预算?没有意向投入,做什么预算?

当然这不是周磊最惊讶的,让他吃惊的是庄建业对腾飞厂的把控力,机械臂这东西可不是个小事,自己说决定就决定,似乎连一丝掣肘都没有。

周磊接触的国企着实不少,可像腾飞厂这样,一把手能把自己的意志从上倒下贯彻完全的还真没见到。

就算在强势的厂领导,身边多少得有一两个背后唱反调、捅刀子的吧,即便没有,上面的婆婆们又是那个好伺候的?一个不好增加点上缴利润,背地里给你穿穿小鞋,也能折腾的企业领导苦不堪言。

可看庄建业,好像这些枷锁都不存在一样,自由的都有些颠覆三观。

这也就是周磊新加入腾飞厂这个大体系,对庄建业以往还不太清楚,如果他知道让他吃惊的这位仁兄是怎么折腾的,就会清楚厂里为什么没有掣肘的,很简单,能掣肘的都被庄建业给弄走了,剩下的都是林光华、彭川这样一心搞技术的专业人才。

他们的眼睛只盯着手头的项目开发,然后期待转化成产品,获得长久的收益,踏实、有保障还不用操心,谁还管庄建业怎么弄,只要能挣钱就行。

至于上面的婆婆,看看过来参加合资签字仪式的部位领导的脸色就知道,拿庄建业真是没着没落的,还加利润,穿小鞋,只要上面敢这么做,到时候谁难过,谁遭罪真的很难说。

再加上手握着对外渠道,得到上面似有若无的照拂,就成了如今的奇葩存在。

“老周~~老周?”

就在周磊想着庄建业是怎么办到的,进而开始怀疑秦红军当初跟他说的庄建业可能长不了的话,耳边便传来庄建业的话音,周磊连忙一个激灵,笑着答道:“您说,庄厂长。”

“哦,我是说,你那边的设备不是涉及一些进口元器件嘛,也一并做个预算出来,现在这几个车间都要安装这套系统,需要多少你要给个具体的数。”

周磊一听是这事儿,连忙点头:“好,我回去就弄,额……您什么时候要?”

“三天后吧,这事儿拖不得,哦,对了,如果元器件儿到位的话,半个月能不能完成这几个车间安装和调试?”庄建业又问。

周磊闻言皱了下眉头,旋即在心里盘算一下:“半个月紧了点儿,不过也差不多,我尽力。”

“那成,就这么着……”庄建业点头,可还没等他继续说下去,助理小秦便跑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两句,庄建业的脸色忽然变了变,彭川见状不禁问道:“怎么了?”

“不是太大的问题,再怎么也没你们生产这里重要,你不用操心,除了d—40燃气涡轮动力,就是你这边的提升生产线的效率,其他都不足为虑,好了,老林还在等我,我就先过去了。”

庄建业说着就跟彭川和周磊歉意的道了声别,便带着小秦出了车间,旋即问:“运五怎么会没有发动机?”

第三百六十三章 敢不敢试一试?

小秦闻言,摇了摇头,他是真不知道,可看庄建业的脸色却又看不出是悲还是喜,于是便小心道:“林工就在办公室,具体情况他应该清楚。”

庄建业没说什么,便迈步朝着办公室走去,没一会儿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早已等候多时的林光华见庄建业进来,便急步上前拉住庄建业胳膊,兴奋的道:“老庄,咱们的机会来了!”

眼见林光华一脸潮红的模样,庄建业嗤笑一声:“别激动,别激动……坐下来慢慢说!”

跟着庄建业一起进来的小秦看着两位大佬好像没把兄弟厂交付的两架缺少发动机的运五当成一回事儿,反而还很高兴,便不由得愣了一下。

普通人家买来的产品有质量问题都要发一通脾气的,更何况还是一个厂子,不找上门理论也就算了,怎么还这么高兴?

难道厂里准备组建通用航空队的事情有变化?不对呀,前两天部委刚刚批复,连飞行员都已经已经招募了六个,这时候想变根本不可能,不说别的,从空军转过来的那几位飞行员就不干,说解散就解散把人家当成什么了。

小秦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他这人有个优点,就是弄不懂的地方从来不较真儿,这次也是一样,心里弄不明白就一股脑的归结于那是领导们布局甚远,不然人家怎么能当上领导,什么时候自己能搞明白了,也就能当上领导了。

这么一想,小秦心情自然重新舒畅,该干什么干什么,等帮着庄建业两人切了茶,倒了水就退了出去。

等小秦走后,林光华便朝着门口扬了扬下巴:“小秦不错,我那边正好缺个管行政的,过两天把人给我吧。”

“你过来要钱、要设备也就算了,怎么还开始抢人了?前几年小马就被你弄走了,还不知足?”庄建业喝了口茶揶揄道。

小马便是庄建业的第一任助理,腾飞厂还是二十三分厂时,转型生产无人机,由于缺乏专业的操控人员,光靠一个林光华实在是撑不起来,就把小马给调过去。

几年下来小马已经是腾飞厂无人机培训业务的主管,各类无人机的操作和后勤维护早就弄得无比通透,算是国内最资深的无人机培训专家。

不过这家伙似乎并不满足在无人机上的成就,听说厂里准备朝着有人驾驶飞机进军,小马就请了个长假,跑去特区找到宁晓东,然后去港城用自己这些年攒的积蓄在港城考了个小型飞机的驾驶证书。

等回来就找到庄建业,把证书往办公桌上一拍,郑重其事从嘴里蹦出四个字:“我要上天!”

很操蛋的要求,却又是很勇敢的想法,也就是庄建业这个老领导知道小马是个不善表达的人,不然换做别人,还不知道该怎么想呢。

所以庄建业的回答也很简单:“那就从头开始吧。”

这要是旁人,听了这句话多半会退缩,毕竟庄建业的习惯便是这样,杜绝一切外行领导内行。

小马可以在无人机培训方面做到主管、经理,可要是转到腾飞厂预备成立的飞行队,那就只能从零开始,这是腾飞厂的一条定死的规定。

对此,小马心知肚明,可正如庄建业了解他一样,小马也很了解庄建业,所以他很清楚,只要自己勤勤恳恳,庄建业绝对亏不了他,既然如此还怕什么?

所以小马很开心,哪怕他从稳定而又高薪的领导职位下来,在新成立的机队从零开始也没有半点怨言,因为当年在他操纵ty—1无人机帮着高原机场驱鸟时,就对蓝天白云深深的着迷,恨不得自己飞上去亲手摸一摸。

为了这个目标,从零开始又如何,要知道未来他可是要上天的人。

想想小马加入机队时的兴奋,在看看小秦最近似有若无流露出来的施展抱负的心思,庄建业便点头:“行,过两天我问问小秦的意思,你那边的行政真的有点儿遭,他过去的确能帮你理顺一下。”

“嘿嘿,那就这么说定了。”林光华笑得就跟个偷了鸡的狐狸似的,然后喝了口茶水,这才言归正传:“这次我去洞拐厂提飞机,是我主动要求先不加发动机的,虽然是我自作主张,不过也是顺势而为……”

说着便把他去洞拐厂提运5的事情说了一遍,原来运五运输机在七十年代经历过一次转厂,从当时的长江飞机制造厂,转到了现在的洞拐厂。

一般情况下型号转厂都是个麻烦事儿,人员、图纸、设备、工装能折腾死人,偏偏又赶上特殊期,说不上弄得一团糟,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再加上运5又是五十年代末就开始生产的老型号,十几年下来国内的保有量已经很大,洞拐厂把运5的生产理顺之后方才发现,实际需求量并不大,年景好的时候不过三十多架,差的时候只有十几架甚至是几架。

这要分摊到月的话,平均下来三十多天才能出产两架左右。

一个五、六千人的飞机制造厂,这个产量实在是有些可怜,可洞拐厂也没办法,国内的运五飞机保有量摆在那儿呢,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除非退役,才能用新机顶上。

至于出口,洞拐厂倒也积极,可数量却很感人,搞了这么多年也就几十架而已。

这还是看在运5价格便宜才弄到的订单,稍微有点实力的国家,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没办法这款仿制苏联安—2运输机的老式飞机性能真的有些过时了。

飞不高、速度慢、舒适性差、载重量还不高,若非皮实耐用,起降要求不高,加之国内迟迟没有替代机种出现,军队和民航两大用户早就把运5送进博物馆了。

产量不高,客户需求度低,结果就是配套供应商的不积极,尤其是发动机,为运5配套生产活塞5发动机的厂子早几年就更新了生产线,开始上马涡轮轴发动机。

所以对活塞5并不怎么上心,若非部委从中协调,人家早就把活塞5这条不挣钱的线给停了。

如此情形下,洞拐厂虽然不愁活塞5的供应,但配套厂交付的时间却特别不靠谱,因此腾飞厂要的两架运5造是造出来了,可作为动力的活塞5却没有按时交付,就只能干等着。

说完来龙去脉,林光华喝了一口茶水,然后把凑到庄建业跟前,充满诱惑的问:“我这么一看,嘿嘿,这可是咱们的好机会,其他的机型我还不敢保证,运5咱们的设计方案绝对是最多的,怎么样老庄?敢不敢试一试?”

第三百六十四章 改装运5

林光华这话还真没说错,腾飞厂手头上除了各种各样的无人机设计稿外,最多的产品设计就是运5和初教6这两款老式飞机了。

之所以如此,原因很简单这个时候也就这两款飞机技术水平低,做起来没负担。

庄建业到是想把歼10,歼轰7,歼8,运8拿过来让那些过来培训飞机设计软件的各大飞机设计所的设计师们好好弄一弄,做个魔改啥的。

问题是这些型号要么是处在研制阶段,严格保密;要么是小批量生产,处在部队的保密范畴,所以别说这些国内这些先进型号了,就是歼6、歼7这样的常用型号,没有部队点头也不能随意拿来当培训的基准型号。

毕竟作为主力战机,哪怕性能落后但数据指标还是能保密最好还是保密。

如此没有正规型号怎么做飞机设计软件的培训?总不能让各大飞机研究所的设计师们全都搞无人机吧。

真这么干的话,等这些人回到原单位,上手弄有人驾驶飞机抓瞎一大片,那些个给予厚望,把人才送到腾飞厂培训中心的飞机研究所的领导们,不掐死他庄建业才怪呢。

所以这事儿就必须重视,重视就必须解决,于是庄建业就将这个情况向部委反映了一下。

部委对腾飞厂其他事儿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偏偏对飞行设计软件培训中心的事儿非常重视,再跟部队等单位沟通后,很快就给了腾飞厂飞行设计软件培训中心两个基础培训型号,那便是老掉牙的运5和初教6。

一款运输机,一款教练机,算是把大部分基础机型涵盖到了,再加上两款机型的结构简单,容易上手,非常适合飞行设计软件的初期培训使用。

于是乎腾飞厂在没有生产两款机型的情况下,得益于建立的飞行设计软件培训中心,得到了这两款机型完整的设计资料和飞行数据。

从而形成数字模型,输入到飞行设计软件当中,成为培训的两个基础型号。

有了型号,还有设计软件,最重要的是培训中心的各大飞机研究所的设计员流水一样络绎不绝,庄建业自然不能浪费这样的资源。

在不断加深无人机方面的各项探索和设计以外,对运5和初教6的各项改进型设计也开始逐步增多。

以至于形成了初级模型机、中级无人机、高级有人驾驶飞机的三级培训体制。

每个级别都有相应的证书,且与培训人员原单位晋升和评定职称挂钩,级别越高,回到原单位的上升空间就越大,同时每期培训学员在每个阶段都会评选三个优秀设计,腾飞厂会拿出现金予以奖励。

最高的高级有人驾驶培训的优秀设计会拿到3000人民币的大奖。

这年头的工资并不高,哪怕是飞机设计师,几年也未必能挣到3000块,如此大奖不刺激人才怪。

于是在职业前程与现金奖励的刺激下,那些过来培训的飞机设计师们的努力程度简直令人咋舌,于是腾飞厂不但无人机的设计稿多得数不清,运5和初教6的各类改进型设计同样多如牛毛。

一些不错的设计在经过林光华和庄建业的初步审定后,还会拿到棉花市的风动群做进步的理论验证试验,合理的予以保留成为腾飞厂的技术储备,不可取的放弃了也没啥可惜的。

如此这般,短短两年多的时间里,腾飞厂别看没有正规的设计单位,但手头上的运5和初教6的前瞻性研究并不比这两个型号的原设计单位差,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要超前不少。

若是再配合如今新建的西平厂内全新的飞机生产线,两款飞机的深度改进型可以很快的被腾飞厂给捣鼓出来。

也正因为如此,庄建业除了车间会说那句“运五怎么会没有发动机”

在小秦听来这是疑问句,可在庄建业这里确实肯定句,运5没有发动机?腾飞厂有啊,不但有发动机,运5的可用的魔改版本还有好几个。

就如同林光华说的,敢不敢试一试,嚣张的都快没边儿了,没办法,除了部委那边没给正规的型号生产的授权外,腾飞厂已经什么都不缺,试试?

试试就试试!

于是庄建业皱着眉想了一会儿,便点点头:“可以做一下,不过记住,咱们是改进而不是生产,毕竟部委给咱们这个西平和资厂的指示是能适度的改装运5和初教6,上级的意见我们还是要尊重的。”

“明白!”林光华闻言嘿嘿笑道:“适当的改进嘛,放心,没了发动机的运5,咱们不会让它变成别的机型的。”

“你心里有数就行,哦,对了,方案你这边最好要仔细斟酌,我的建议是在保证运五出色的低空、低速性能的同时,尽量做到国内全疆域飞行的能力,这样运5的通用性才会得到最大的释放和拓展。”

林光华听了庄建业的话,帮着庄建业续了被茶水,然后把水壶放下,呵呵笑道:“跟我想到一块去了,你觉得45号方案怎么样?”

“45号方案?”

庄建业对这个方案还是有印象的,那是以上一期来自西北飞机研究所的一名年轻小伙子的设计作品为基础,经过大量风洞试验和模型机测试飞行最后形成的一个设计方案,可也正因为如此,庄建业有些不确定的看向林光华:“会不会步子迈的太大?”

林光华清楚庄建业担忧的是什么,笑容不减的说道:“老庄,咱们要做的可是有人驾驶飞机,造出来不等于立即定型,各类试飞改进少说也要一、两年,有这些时间,咱们的主要配套设备不说成熟,大体也具备实用性了,别跟我说,咱们厂连这个信心都没有。”

“嗨,你瞧瞧我,干无人机干久了,把什么都当成了无人机,行,就按你的想法来。”庄建业也被自己的思维惯性给逗笑了。

……

就在庄建业与林光华商议如何趁着运五发动机供应链效率低下的当口,借此机会改进运5的时候,已经回到部队的郑权礼正紧张的盯着眼前的军事地图。

陌生环境,不设脚本,不定红蓝双方,一切以打赢为准。

想想首长给的指示,郑权礼就有些头疼,除了眼前的这张并不精准的老地图外,他手头连像样的地域情报都没有,这个仗该怎么打?

第三百六十五章 战略司令部演习

也难怪郑权礼会如此,实在是这次参加的演习不同以往的军区组织的战术演习,或是总部主导的战役演习,而是由上级首长直接指挥的战略司令部级别的战略演习。

这要是放在以前,郑权礼所在部队一般是上不了这样的大阵仗,哪怕他们是空降兵,可由于缺乏大型的空中运输平台,实际能够执行空降任务的只不过是小分队级别的敌后侦察而已。

加之近二十年国内主要防御的是北方的重装装甲集群,别说是小分队了,就是整建制的空降部队,在苏军重装不对勉强也只有被碾压的份儿,因此在整个国内的对苏防御作战的预想中,郑权礼所在部队一直是以战略预备役的角色布置在纵深地带。

依靠着有限的空中运输平台以及较发达的铁路运输网络,在紧要关头驰援一线部队,填补苏军突破的缺口,或是扼守要冲迟滞苏军的进一步进攻。

正因为如此,郑权礼所在部队虽然得到总部的加强,但重视程度却不如北方一线的几个重装集团军,毕竟那些重装部队才是抗击苏联钢铁洪流的主力,等他们拼光了,才轮到空降兵这类轻步兵冲锋陷阵。

说起来挺残酷的,但却是六十年代以来国防安全领域无法回避的事实。

所以郑权礼所在部队也一直按照这个要求进行建设,历年的战略司令部演习也不是没参加过,但投入的兵力最多也就是两、三个侦察排,充当对抗双方的敌后侦察兵力,以显示我军还有这么一支敢战的空降兵部队,仅此而已。

其作用套用比较流行的说法就是个跑龙套的,哪怕是几年前声势浩大的华北大演习,郑权礼所在部队也不过是派出了一个营的兵力,做了一次敌后空降和机降就算完成了任务。

真正的主角还是几个主力师的坦克冲锋。

结果,这么多年的龙套突然时来运转,竟然被上级首长点为今年战略司令部的主力进攻部队之一。

虽然只是两支重装部队的配角,但也属于有剧本、有台词的男二号,这让当惯龙套的郑权礼所在部队很是受宠若惊,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居然就成了男二,这小心脏激动的都快跳出胸膛了有没有?

于是包括郑权礼在内,全军上下都想着好好准备准备,男二号了,演技就不能像以前那么浮夸,怎么也要有几个层次才好,不然多对不起观众。

结果他们这边还没开始研究怎么把这次战略司令部演习做好,上级首长一纸命令就送到郑权礼的所在部队,要求其接到命令后24小时之内整装完毕,72小时以内抵达某预设战场,投入侧翼进攻。

换句话说,从接到命令的那一刻起,郑权礼所在部队便已经进入演习状态,还准备,啥准备都白搭。

于是乎郑权礼上上下下都有些懵,实在是这么干太突然了,连一点儿准备都没有怎么演习,部队首长急忙给军区首长打电话,强调下部队的困难,希望能多给24小时做准备时间。

结果军区首长一句话就把部队首长给噎回去了:“我给你24小时,敌人会给你吗?”

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好在空降兵本来就是以行动迅速著称,加之这些年担任战略预备队,快速集结的训练一直没落下,所以24小时整装完毕,72小时抵达进攻出发阵地都没问题。

但要发起进攻就有问题了。

毕竟郑权礼所在部队虽然顶着空降兵的金字招牌,但却不是一个全疆域的作战部队,在驻地乃至所在军区范围内还能玩儿的转,跨区跑到其他地方就有些抓瞎了。

要知道战争,尤其是现代战争,对军事情报要求极高,信息越多,越能让指战员在战场上有个清晰的认识,从而制定最恰当的战术进攻方案。

可是现在,郑权礼所在部队简直是两眼一抹黑,除了一张十几年前全军普发的集结地区的地图外,部队集结的具体位置的准确地形地貌、海拔高度、气候、敌人的进攻方向、兵力集结点,友军的位置,兵力分布等等,郑权礼是一概不知。

所以,第一批乘坐运输机抵达某前沿机场,并在此建立指挥所的郑权礼只能一面等待铁路机动的动力部队到达,一面联系上级。

希望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结果两通电话打过去,导演部便通知郑权礼,上级刚刚设立的指挥部遭到敌方空袭,损失惨重,总部正在重组指挥机关,需要十六个小时才能重新建立联络。

得知这个消息,平日里稳重的郑权礼直接摔了杯子骂娘,指挥机关被人给端了,什么意思?三支部队各自为战,还不得被人一、一给灭喽?

要知道假想敌可是苏军,他们的重装机械化部队在强有力的空军配合下,在十六个小时可是能做很多事情的,一股脑灭掉准备反击的三支部队真的不是开玩笑。

意识到危险的郑权礼立即下令利用铁路机动的主力部队停止前进,就地展开,实施防御,同时指挥部迁出某前沿机场,后退与主力汇合。

不得不说郑权礼还是很机警的,可他还是晚了一步,就在他命令下达的同时,敌方的空中力量对他的主力实施了空中打击,一个营的兵力还没怎么着,就被空袭给团灭了。

得到消息的郑权礼心里直滴血,这次带过来的一共就五个营,敌人还没看到呢,五分之一的兵力就没了,只能一边骂娘,一边后退与主力汇合。

……

就在郑权礼指挥部队临机应变时,位于华北某部队驻地的指挥部里,总部首长听着导演部参谋的情况汇报,面色无喜无悲,但两旁的各级军官的脸色却一个比一个难看,等最新的一次情况汇报结束后,一名头发花白的部队首长终于是忍不住,把身子凑到总部首长跟前,小声的说道:“老领导,是不是适当的松一松,不然我怕影响指战员的士气。”

“利比亚的卡扎菲就是你这么想的,结果呢?被美帝国主义把老窝都给炸没了。”总部首长连眼皮都没抬,就把那个那个部队首长骚得满脸通红。

就在今年四月份,美国连续进行了“草原烈火”和“黄金峡谷”两次空袭行动,将依仗先进武器叫嚣的利比亚打得满地找牙,期间被寄予厚望的先进装备如同摆设,着实是让世界看了一出天大的笑话。

当然也让不少国家受到了警醒,中国便是其中的一个,所以这次战略司令部演习与其说是演习,还不如说是对部队战备情况的一次检验。

结果很不理想,三支部队,竟然没有一个按时抵达集结战区的不说,还受到不小的损失,这让总部首长非常不高兴。

恰在此时竟然还有人说要放松下要求,压着火的总部首长那可能给面子,怼完下属,脸色就沉下来,准备拍着桌子就教训一通,结果他这边话还没出口,导演部的参谋便匆匆跑过来汇报道:“空降兵部队在189高地组织了一次反击,初步在189、246一线站稳了脚跟。”

第三百六十六章 蛙跳跃进

脸色难看的总部首长听了这个汇报,耷拉着眼皮猛然睁开,旋即长身而起,来到旁边的巨大沙盘前,早有导演部的军官将最新的战况利用简易模型在沙盘前呈现出来。

代表敌方的坦克模型已经越过燕山山脉的隘口,分成三路迎着反击部队就扑了过去,其中东北与东南的两支重型装甲部队局势最为严峻,因为敌方的主力打的就是他们,特别是东南方向的部队,从沙盘呈现出来的情况看,已经受到敌方的钳形攻势,眼瞅着就要被包围。

东北方向稍好一些,但同样招架不住敌方的攻势,以至于连出发阵地都丢了,唯一支撑住的也只有由空降兵部队构成的西南部队,在他们出发阵地以北三十公里的丘陵地带构筑了一条淡薄的防线,勉强顶住了敌军的进攻。

总部首长只扫了几眼就大概清楚局势如何,便用手指着空降兵部队的位置问:“这个部队什么情况?”

立马就有导演部的指挥员上前汇报:“这个部队近两年在各类演习中表现的十分优异,去年在总部指导的红蓝双方战役演习中,这支部队虽然是蓝军,却利用灵活多变的战术,一举击败了红军,一时轰动全军,所以总部认为这支部队作风凶悍,战术素养极高,因此这次战略司令部演习便抽调这支部队担任侧翼进攻任务。”

闻言总部首长点点头,想起去年总部向他汇报时提到过空降部队的这几年的新变化,不禁有些好奇的道:“据说他们在无人飞行器上很有研究,是可以应用到作战上吗?”

“通过以往的演习,这支部队的确对无人飞行器上很有一套,但这一次会不会奏效就不知道了,毕竟担任假想敌的b军区重装集团军对三支进攻部队已经研究了半年多了,所以这次空降兵部队想要故技重施应该不容易。”

导演部的指挥员说得斩钉截铁,没办法这次战略司令部演习实际上从年初时就已经开始规划,为此不但抽调b军区下辖最精锐的总装集团军担任假想敌,而且还提前半年让他们进行有针对性的训练,就是为了在演习的时候更好的对进攻部队迎头痛击。

只不过这一切郑权礼等三支部队都被蒙在鼓里罢了,若非如此,他们三支部队也不可能刚到人家地面上就被打得找不到北,没办法人家对他们太熟悉了。

如此或许不太公平,可在真是的战场上比现实的演习还要残酷无数倍,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开战前要是不把交战对手了解清楚怎么打?

所以提前侦查,将敌人的部署、战法、擅长的战术了解清楚才能在战场上有的放矢,扬长避短击败对手。

在这方面美国和苏联做的都非常好,尤其是苏联,甚至都能将营级指挥官的性格特点做心理画像,以便己方指挥员对阵时迅速掌握敌方弱点从而战而胜之。

正因为如此,此次战略司令部演习虽然做不到苏军部队那么变~~~态,但还是希望高度还原苏军重装部队突然进攻,一线部队战损后,二线预备队的战备情况,因此适当的倾斜也就不足为奇。

因而导演部上下从一开始就没指望三支部队能赢,没办法,这样单项透明的演习,三支部队就跟三个瞎子一样,换了谁去都是一败涂地的份儿,唯一指望的就是三支部队别输得太难看。

所以导演部指挥员的话还真不是贬低空降部队,而是实事求是的大实话。

总部首长当然清楚这一点,因为全盘演习就是他一手策划的,自然是明白这里面对三支进攻部队是有到残酷,略微点了下头便指着已经被空降部队守住的丘陵地带问:“那这又怎么解释?”

很明显总部首长对空降部队以轻步兵挡住重装甲部队的进攻很好奇。

导演部指挥员却从容不迫的用指挥棒将两门火炮模型网西南方向挪了挪,旋即解释道:“不可否认假想敌部队是轻敌了,在伴随火炮还没有到位的情况下便率先发起了攻击,自然会吃亏,不过等加强的122mm和152mm自行火炮群到位后,空降部队仓促构建的薄弱防线估计就要被一举突破。”

似乎是为了印证导演部指挥员的话,一番分析刚说完,汇报战况的参谋便匆匆过来:“报告首长,假想敌右翼攻击群突破空降兵防线。”

此话一出导演部指挥员脸上不由得浮现出尽在掌握的谦虚笑容,至于其他军官却神色各异,至于总部首长则沉下眼皮,似乎也觉得大局已定了。

可就在众多军方大佬意兴阑珊之际,负责汇报的导演部参谋咽了口口水,从文件夹里又抽出一份战报继续说道:“空降部队一部从假想敌部队右翼以西的侧翼机动五十六公里,摧毁了两处假想敌部队的前进补给点和一座油料储备兵站,随后再次向假想敌部队的纵深突进,目前尚不知该部动向。”

听了这话导演部指挥员的笑容瞬间就僵在脸上,其他高级军官却如同活过来一样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而总部首长却是缓缓睁开眼睛,饶有兴致的看着参谋们根据最新战况重新布置的沙盘。

双手撑开,支撑在沙盘边沿,看着代表空降兵部队一部的士兵模型深入假想敌部队纵深的态势,终于是扯动嘴角浮现出一抹饶有趣味的笑:“有点儿意思。”

随后偏头问参谋:“假想敌部队的右翼怎么样了?”

参谋翻了翻最新的战报,然后汇报道:“报告首长,假想敌部队的右翼还在火炮和战机的支援下,继续向着空降兵部队纵深挺进。”

听了这话,总部首长神色不知怎么,突然变得有些古怪,旋即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沙盘,这才砖头看向有些尴尬的导演部指挥员,缓缓说道:“战争就是这样,千万不要小看任何一支部队。”

说完,一挥手:“走,去看看空降兵是如何吃掉一支重装装甲部队的,我很好奇,他们是用什么完成蛙跳跃进,想必无人机是办不成了。”

话音未落总部首长便迈步走出的指挥所……

……

燕山山麓西南某处,与主力会合后的郑权礼便将他的指挥所设在这里,此时此刻被迷彩伪装网遮盖的半地下掩体里停放着三、四辆带有方舱军绿色卡车,郑权礼端坐其中的一辆指挥车里,看着屏幕上实时传来的图像,

对照一份刚缴获的地图找到相应坐标,便拿起无线电通话器,搬开中继通讯开关便命令道:“森林,森林~~我是江河,46号地区的小平原上发现敌防空部队一部,我命令你部立即摸过去,干掉它!”

第三百六十七章 空中轻骑兵

“森林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通话器里传回前方部队的答复,郑权礼便立即关掉通话开关,然后看了下旁边的屏幕,上面断断续续的画面中,假想敌部队的八门122mm自行火炮已经进入射击阵地,于是郑权礼毫不犹豫的对旁边的参谋长吩咐道:“敌人要打过来了,立即撤退。”

话音即落,担任指挥部防卫的警卫连立刻从周边的掩体里冒出来,将伪装网迅速拉开,旋即隐藏在半地下掩体里的军绿色方舱卡车便启动迅速开出掩体。

之后伪装网被重新掩盖好,官兵们跳上一旁的运输卡车,很快与指挥部的其他车辆汇合,然后顺着324公路向西北快速撤离。

就在郑权礼的指挥所离开不到十分钟,两发标的弹就落到了空无一人的指挥部所在地,两分钟后铺天盖地的炮火便将这片不大的丘陵完全覆盖。

片刻后五辆坦克,在四辆步兵战车的掩护下,向丘陵发起攻击,等假想敌部队伴着嘹亮的喊杀声冲上丘陵时,一位胸前挂着望远镜,脸色傲然的连长便从一辆坦克里探出脑袋,看向不远处的导演部裁判员,笑呵呵的问:“怎么样?俺们是不是摸到了大鱼?”

“鱼是大鱼。”导演部的裁判员面无表情的点头,那名连长脸色立马就喜形于色,可还没等他兴奋的欢呼,裁判员接下来的一句话就让那个连长脸色大变:“不过,扑空的你们就不知道是大鱼的鱼食,还是鱼饵了。”

话音即落,八架怪异的三角形飞行器从东、西两个方向冲着他们这支假想敌小分队劈头盖脸的就扑过来。

矗立在坦克上的那位连长见到这一幕,刚准备大叫撤退,却是晚了一步,因为有一架飞行器已经砸在他的坦克顶盖上,一阵浓密的白烟便从飞行器两侧股股的冒出来。

紧接着便听到导演部的裁判员十分淡定的说道:“四辆坦克,三辆步战车被击毁,一辆坦克,一辆步战车被击伤,人员损失九成,留下一成人手充当伤兵,其他的可以结束演习了。”

听了这话,被熏的鼻涕眼泪直流的连长狠狠的捶了一下坦克顶盖,预期四天的演习,结果不到半天就阵亡了,放到谁身上都不甘心。

同样捶拳头的还有假想敌部队的右翼攻击群指挥官,他们是以b军区重装集团军某坦克团为核心构建而成。

下辖三个坦克营、两个机械化步兵营,并配属一个122mm自行火炮营和两个152mm自行火炮连,以及防空部队和工兵部队。

其机械化程度足以傲视全军,战斗力更是没得说,别说是在b军区,就是放到全国那也是响当当的拳头部队。

作为假想敌部队中机械化程度最高,战斗力最强的主力部队,右翼攻击群的任务是迅速突破装备薄弱的空降兵部队的防线,然后以其机械化的高机动性,对另外两支进攻部队实施侧翼迂回,从而一举歼灭进攻部队。

按理说这样一支生猛的重装部队,对上缺乏重武器的空降兵部队应该毫无悬念的一战而胜,更何况他们在演习前还把郑权礼所在部队的战术、战法研究了大半年,更应该是轻松完成任务才对。

结果交手后右翼攻击群的指挥官却发现,自己的硬拳头就好像打在棉花团似的,力道不可为不猛,但对空降兵的伤害没似乎没多少,反而自己这边却被对方死死缠住,造成不小的损失。

刚发起进攻时,就被空降兵部队打了个伏击,被他们用攻击无人机敲到六辆坦克和四辆步战车;好不容易找到对方指挥部准备一举拿下,结果被狡猾的对方逃掉不说,反而又中了埋伏,四辆坦克,三辆步战车又没了。

从进攻发起到现在不过三个半小时,就损失了十辆坦克,七辆步战车,一百多官兵,一个坦克连的建制就这么没了。

右翼攻击群指挥官心里心疼的直滴血,同时也十分的愤怒,结果偏偏这个时候他与假想敌总指挥部的忽然失去了联系。

本就恼火的右翼攻击群指挥官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因为他的后勤油料快耗尽了,结果负责补给的后勤官兵连个鬼影子都见不到,只能向总指挥部催促,哪成想,竟然联系不上。

没有油料,怎么行动?

所以右翼攻击群指挥官急得是团团转,进进不了,退又没法退,想偷袭摸个鱼,还被人家摆了一道,弄得右翼攻击群指挥官就差没抓狂了。

好在这位也是见过世面的,在临时指挥所里来回走了两圈儿,总算是冷静下来,然后趴在桌子上看了看自己所部的态势,用红色铅笔在一个地方点了点,不禁皱了下眉头,旋即问一旁的参谋:“伴随的防空部队到哪儿了?”

“按计划……”参谋看了一下手表,便答道:“这个时候应该在22号地区。”

指挥员怔了一下,旋即看向22地区,又用手里的铅笔在地图上画了一条虚虚的线,随后用标准尺一量,眉头立刻拧成一个疙瘩:“不对,在22号地区的话,足以掩护刚才对16号地区的进攻,结果空降部队的无人机飞得那么猖狂,他们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去……问问,伴随的防空部队究竟在搞什么?”

“是!”

参谋应了一声,连忙跑到一旁的通讯室,一番鸡飞狗跳的呼叫后,终于算是联系上了,此时已经不耐烦的右翼攻击群指挥官已经来到通信室,劈手躲过参谋手里的电话,气急败坏的吼道:“你们怎么搞的,之前的命令都当耳旁风了吗?现在告诉我你们的位置在哪里?”

“我们……”

一听对方吞吞吐吐,右翼攻击群指挥官更是一股无名火蹭蹭往外冒:“快说!”

“我们……阵亡了!”

“你们……怎么……阵亡了?”

右翼攻击群指挥官闻言一口钢牙差点咬碎,火气大的都能把人烧着,厉声吼了一嗓子,但下一刻,愤怒的神色便凝固在脸上,旋即脸色立马便的煞白,急忙问:“怎么阵亡了?是被空袭还是被突袭?”

“这位同志,赶紧见好就收,你见过那个死人还能打电话的,哗啦……啪……”

右翼攻击群指挥官问话刚出口,听筒内便传来一句懒洋洋的话音,旋即电话就被挂断,右翼攻击群指挥官愣了好一会,这才恍然醒悟,失声看向参谋:“空降部队是怎么突进我方纵深的?”

……

与此同时,在燕山山麓某处,总部首长站在某个丘陵上,手里拿着望远镜,看着远处忽然腾起的十几架犹如直升机一般的小型飞行器,蝗虫一般的朝着东北方向扑去,不禁呵呵一笑呐呐的说了一句:“空中轻骑兵?恩……的确有点模样!”

第三百六十八章 游隼—1旋翼机

听了这话站在总部首长身后的一位身穿空军军服的高级军官便笑得见眉不见眼,如果庄建业在这里的话,见到这位绝对不陌生。

前段时间在宁晓雪的婚宴上,亮出**oss,把一众腾飞厂好汉喝趴,顺带亲自把庄建业这个领头的灌进医院的便是这位郑权礼以前的老领导,空军某部首长。

而他们在酒桌上你来我往,拼进全力的根源,便是远处飞奔而去的十五架腾飞厂的最新产品,游隼—1型旋翼机。

本来这款机型并不是为部队量身打造的产品,而是腾飞厂捣鼓出来用于培训自己的飞行员队伍的。

毕竟腾飞厂染指有人驾驶飞机可不是一天两天,自家的飞行队伍自然不能少,不然哪一天造出能载人飞上天的飞机,客户说,那你带我上天转两圈儿试试,可怎么办?

虽说可以从空军淘来些飞行员应急,但也不是长久之计,毕竟民航哪里更缺飞行员,所以空军下来的飞行员一般都被民航给收走了,至于花钱雇国外的飞行员,庄建业更是连想都没想。

那些个鬼佬要价死贵不说,还一个个牛逼哄哄的,知道的明白是你顾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从国外弄回来一个亲爹伺候。

所以左思右想之下,庄建业干脆拉起草台班子自己培养算了,反正国内现在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又不是飞战斗机那般技术要求超高的战斗型人才,不过是通用航空的基本教程,慢慢积累应该不是问题。

基于这个想法,庄建业就在腾飞厂内部成立了一个所谓的飞行爱好者俱乐部,以厂外活动的方式,开始遴选有飞行潜质的人才。

理论课程啥的倒好办,实操就有些烦了,庄建业有意让俱乐部的成员摸摸真家伙,最好能上天转两圈儿感受感受,问题是这年头不像几十年后,飞机这东西管控很严,准入很难,可不是你花钱就能摸到操纵杆儿的。

可也正因为如此,一些法律法规还不健全,对于低空领域的定义十分模糊,于是庄建业这么一看,干脆弄些伞翼机、旋翼机作为最初的实操机型,不但安全,还能以体育运动的名义规避存在的风险,毕竟飞行俱乐部本身就是归类为体育运动组织,在国外可谓比比皆是。

得益于当年销售飞机模型时与体育部门打下的关系,腾飞厂很快就取得当地体育部门的支持,至于伞翼机和旋翼机这两个硬件设备,对腾飞厂这个已经有一定技术积累的航空制造企业来说真的不是什么难度。

让培训中心的设计师们做个设计,在从车间生产中省些边角料,然后把用在无人机上的四冲程发动机这么一装,剩下的就是想怎么飞就怎么飞。

通过这两款机型,腾飞厂着实培养了一批飞行爱好者,以此为骨干,腾飞厂飞行爱好者俱乐部开始逐步向社会扩散,吸引了不少飞行爱好者。

其中老宁家的宁晓东就是最热衷的一个,每次回星洲,不管手里有多少事儿,都必须开车跑到浣城,亲自驾驶两个机型在空中转几圈才能过瘾,不然都不觉得自己是回老家。

甚至有时候谈生意,宁大老板都会把那些合作伙伴拉过来,亲自开着旋翼机或者伞翼机上天兜两圈儿,期间讲讲自己这些年的创业故事,谈谈人生理想,最后借着飞行运动展现下自己别具一格的爱好和独到的眼光。

那叫一个逼格满满。

这年头能做普通客机的都少之又少,就别说开着上天兜圈子的,简直比打高尔夫、保龄球狂拽酷炫的多,所以每次宁晓东用这招可谓无往而不利。

因为那些商人们相信,能够随时上天兜圈子的宁大老板绝对实力杠杠的,如此更加助长了宁大老板的狂热。

于是某一天狂热的宁大老板就带着尚未结婚的郑权礼来感受一下他这个大舅哥在天上的雄姿,因为他觉得,庄建业这个妹夫已经没救了,还是好好培养下新进妹夫比较好,不然他这个大舅哥存在感就太低了。

结果一番酷炫的展示过以后……就没有以后了。

因为郑权礼已经完全被旋翼机给吸引了,不同于伞翼机,布料做成的伞翼容易损坏不说,还对风力有一定的要求,这对野外作战的灵活性绝对是致命的。

反观旋翼机,螺旋桨不过是提升升力的辅助手段,金属材质结实牢固不说,必要时还可以作为应急的降落设备,垂直迫降,而不似伞翼机需要滑跑,安全性更高,更耐用。

非常适用于空降兵部队渗透突袭作战。

职业军人的郑权礼在发现这一点后,哪里还顾得上大舅哥的感受,二话不说就去联系庄建业询问旋翼机有没有详细资料,因为他觉得这款机型对他们空降部队提升机动性作战能力很有帮助。

一个普通的培训机型,居然得到了军方的兴趣,庄建业那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于是双方很快接洽,随即郑权礼所在部队多次来腾飞厂考察旋翼机,最终敲定以三万人民币的单价出售十五架。

随后腾飞厂根据部队意见对训练用旋翼机进行了一系列改进,使其可以搭载三名全副武装的战斗成员外,还可以在两侧悬挂普通的一百公斤级的航空炸弹。

至此装备空降兵部队的游隼—1旋翼机正式诞生。

“这个小东西不大,但用好了却能起到大作用,操作和训练上没难度吧?”

就在郑权礼的老领导一脸欣慰的想着,当初跟庄建业拼酒拼到血压升高住院貌似并不亏的时候,总部首长再次举起望远镜,看了看那些垂头丧气从阵地里走出来的假想敌部队的防空兵,突然问了一句。

就在郑权礼的老领导一个激灵赶紧回答:“没有难度,只要不恐高,掌握一定的飞行知识,稍微培训一下就能熟练驾驶,我们当时就是看中这款装备结构简单,操作难度低,价格便宜,这才试着装备一些,用于部队的机降训练。

毕竟我们空降部队的直升机太少,也太珍贵,出动一次的油料费用就够两个连队一个月的伙食费,所以我们就找了个旋翼机这么个替代的方法,从这次演习看,取得了一些效果。”

总部首长闻言点头,然后放下手里的望远镜:“是不错,不过还是太保守了,如果你们的旋翼机增加一倍,刚才的突击效果会更好。”

一句话,就在郑权礼的老领导的心里只能苦笑,好嘛,敢情当初拼酒算是白拼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 斩首

总部首长并不知道郑权礼的老领导心里的变化,说完就把望远镜交给一旁的警卫员,然后就背着手下了丘陵。

几分钟后长长的车队朝着东北方向开进,与刚才游隼—1型旋翼机突击的方向一致,显然总部首长对空降兵部队下一步行动非常好奇,想进一步看看,这支以轻步兵为主的部队,有何绝招将一支重装机械化部队一口吞掉的。

其实不止是总部首长,陪同的一大批高级军官其实都很好奇。

按理说空降兵部队能把仗打到这个份儿上已经出乎所有人预料,要知道郑权礼满打满算才五个营的兵力,除了两个迫击炮连,两个火箭炮连以及两个反坦克导弹连组成的火力支援单位外,剩下就是装备便携式防空导弹的防空连和一个战斗工兵连。

完完全全的就是一水儿的轻步兵配置。

正因为如此,若以正常情况衡量,缺乏重武器的空降兵部队,与纯机械化装甲突击力量的假想敌右翼攻击群硬碰硬的话,能坚持一个小时就已经很厉害了。

然而眼前的这支空降部队,除了进入出发阵地前,遭遇空袭损失了大约一个营的兵力外,战到现在非但没有吃亏,反而对右翼攻击群造成不小的杀伤。

至于利用旋翼机挺进敌军纵深,攻击假想敌部队补给线更如同神来之笔,立刻就让凶猛的右翼攻击群裹足不前,硬是在186高地一线迟滞了将近四个小时。

如此战果对一支轻步兵来说堪称奇迹,若是放在其他指挥员的身上,这个时候就应该与友邻部队建立联系,将右翼攻击群的意图进行通报,同时联系后方的预备队,争取将假想敌的这支主力困死在燕山西南的丘陵地带。

这样一来,进攻部队的初步战略目标便已经达成,剩下的便是等待第三梯队援军到来,再试试反击,把假想敌彻底歼灭或击溃。

毕竟面对真正的苏军钢铁洪流,国内部队的劣势真的不要太大,若非如此,六十年代中苏关系最紧张的时候,国内也不用到处挖防空洞,大大练兵了,因为苏联真的大举南下,真的很难顶住老毛子的进攻。

正因为如此,拖住重装机械化部队的脚步,并联系友邻或预备役一同发起反攻,便成为这一时期部队指挥员的战役基调。

然而眼前的这支空降兵部队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愿,更准确的说,他们的战役动作更为积极,似乎有种一口吞掉与之对阵的重装部队的意图。

所以他们除了联系友邻和预备役外,并没有死板的等待兄弟部队的回复,而是开始利用现有兵力对当面的右翼攻击群展开意图极强的突袭,大有一种趁你病要你命的架势。

这要是外行看过去还真觉得空降部队打得不错,毕竟借着后勤匮乏,且失去地面防空掩护的右翼攻击群的确是被空降兵部队压得抬不起头。

不到半个小时,侧翼就被空降兵部队突破三次,损失了十二辆坦克,十一辆装甲车,八辆步战车以及二十二辆其他车辆,半个营的兵力就这么没了。

空降兵这一口咬的不可谓不狠,但也仅此而已,毕竟陪同总部首长的高级军官们都是这方面的行家。

轻步兵的弱势并不是几次取巧的偷袭就能弥补的,更何况空降部队的这次侧翼突击的战略意图实在是太过明显,右翼进攻群的指挥员就算之前再措手不及这个时候也应该回过味儿了。

就算抛开这些主观因素不谈,右翼进攻部队扮演的可是苏军,怎么可能只有地面部队?强大的航空突击力量和战略运输力量是摆设吗?

果然,当空降部队准备组织第四次进攻时,右翼攻击群呼叫的空中支援到了,从而导致空降兵部队的进攻还未开始,就被铺天盖地的空袭所覆盖。

与其同时,假想敌部队的空中运输力量也抵达右翼攻击群所在区域,一件件弹药、食品以及油料雨点般的倾泻而下,瞬间便将后勤匮乏的右翼攻击部队补充了个七七八八。

旋即被空降兵部队按在地上摩擦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右翼攻击部队就跟发了疯的公牛一般,在作战飞机以及大口径火炮的掩护下,向着空降兵部队发起及其凶猛的反击。

此刻缺乏重武器的空降兵部队的弱势便显示露出来,别说构筑防线了,连抵挡都都十分困难,只能朝着西南方向且战且走。

而右翼攻击部队却紧追不舍,似乎不把这股当面之敌吃掉决不罢休。

这个时候已经抵达某临时机场的总部首长,在临时的导演部内展开了地图,其他两个主要方向还在焦灼,但空降兵部队与右翼进攻部队的局势却日趋明朗,看着参谋在地图上标注出来的态势,总部首长没有丝毫表情,似乎也觉得空降兵部队也就如此了。

正如他在之前的那个丘陵上所说,空降兵部队的旋翼机太少,只能做个小股渗透和偷袭,形成不了左右整个局势的战役突击力量,从而对整体的局势影响不大。

对此包括总部首长在内的众多高级军官心里说不失望绝不可能,毕竟类似以弱胜强、以少胜多的戏码谁都爱看,然而从古至今除非掌握绝对的优势,否则哪有那么多的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战例。

要不然也就不会称作是戏码,而是会被叫做案例。

于是这帮军队大佬们的目光开始有意无意的从西南战线上挪开,把专注点放到另外两条战线上,特别是东南方向,进攻部队将手上的预备队投进去,顶住了假想敌部队的钳形攻势,进攻部队虽然损失惨重,但战斗力还在,正在跟预备队配合对假想敌发动反击。

与此同时东北方向的进攻部队也已经站稳脚跟,与当面的假想敌部队形成对峙局面,整个战场似乎陷入了胶着状态。

偏偏在这个时候,右翼进攻部队忽然停止对空降兵部队的追击,整体一个大转弯,沿着56号公路想着东南方向的进攻部队侧后方扑了过去。

“大局已定!”

看着参谋更新完地图上的态势后,不少高级军官的心里便冒出这四个字,因为重装机械化的右翼进攻部队这个时候犹入无人之境,只需几个小时就能冲到东南进攻部队后方,将其包围歼灭。

这个时候谁能挡住假想敌部队?

没有!

总部首长似乎也觉得这次演习到此为止,一双眼皮再次耷拉下来,好似只等最后的结果,便在这个时候汇报最新战况的参谋急匆匆走过来,一句话就让全场之人为之大惊:“报告,空降兵部队发动斩首行动,右翼进攻部队指挥所遭到攻击,包括指挥员在内,整个指挥班子全部阵亡。”

第三百七十章 中国的

整个临时导演部忽然变得出奇的安静,十几位高级军官都盯着那个负责汇报的参谋,其中最亮的所在赫然便是总部首长。

“什么情况?再说一遍?”

总部首长再也保持不住以往的平稳,腾的一下从座位站起来,负责汇报的导演部参谋被十几位大佬盯着本来就很紧张,突然又被总部首长这么一问,立时不知道该怎么好,嘴张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个字。

好在总部首长的警卫员很有眼力见儿的,上前把参谋手里的简报拿过来递给总部首长,而总部首长接过简报,便快速来到地图前,亲自拿着红蓝铅笔和绘图尺,按照最新的战报将西南方向上的态势图快速而准确的标注出来。

旋即把手里的红蓝铅笔往地图上一扔,眉头顿时就皱起来,然后直起身,转头看向已经围过来的十几位高级军官问:“谁能说说,空降兵部队是怎么办到的?”

是呀,空降兵部队是怎么办到的?

这话不用总部首长问,十几位高级军官心里都已经被这个问题萦绕的难解难分,哪怕是郑权礼的老领导,那位空军某部的首长,额头上的悬针纹也都快被他皱成二郎神的第三只眼了,显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没办法,实在是右翼攻击集群的指挥所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固定式战地指挥所,而是利用进口通讯设备,集成到装甲输送平台上的高机动指挥机构。

正因为如此,右翼攻击集群的指挥机关不但可以如以往的指挥所一般,实施固定式的指挥,还可以伴随全机械化的高机动进行流动指挥。

换句话说,右翼攻击集群的指挥所可以有无数种可能性,让敌人根本就摸不到,更别说能打得掉了。

很显然,这是假想敌部队专门针对空降兵部队祭出的一张王牌,没办法,从空降兵部队的历次演习中看,他们最擅长的不是攻坚,而是所谓的斩首,即利用可以利用的一切手段,确定敌方指挥机关所在地,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集中力量将其干掉,从而赢得胜利。

提前半年做准备的b军区重装集团军自然对空降兵部队的斩首战术了解的十分透彻,于是便有针对性的进行了布置,那便是将刚刚装备的机动式指挥装备调拨给负责突破空降兵部队的右翼进攻部队。

空降兵不是擅长打别人的指挥机关嘛,那我就把指挥机关装上履带,到处跑,到处走,让你抓不着,看你怎么打。

结果空降兵部队不但找到了,而且一鼓作气敲了个干净,这一手简直让包括总部首长在内的军队大佬们震惊不已,都非常想知道空降兵部队到底用的是什么手段。

……

相较于导演部里百思不得其解,进而激发强烈求知欲的军队大佬们,右翼攻击群指挥官就要幸运得多,因为他的阵亡便预示着退出演习,既然退出了演习,那就没什么顾忌,拉着负责攻击他指挥机关的一名空降兵军官便很不客气的道:“郑权礼在哪儿?带我去见他!”

“死人不能说话。”空降兵军官很耿直。

“狗屁,演习我是死了,可我结束演习,就是你们郑旅长的同学。”说着还煞有介事的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证件本儿,冲着眼前的空降兵军官量一量,大言不惭的继续道:“你看到了,国防大学的学员证,国防大学你知道吧,都是有战略司令部演习观摩资格的,快,赶紧跟你们郑旅长联系,就说睡在他上铺的蒋亮找他。”

那名结束作战的空降兵军官还真不知道什么国防大学,但却知道能叫大学的绝对不简单,更何况他还知道自家的旅长前不久还真去京城进修了,说不定眼前这个叫蒋亮的还真跟郑旅长认识。

于是便拿起通话器与指挥所联系了一下,得到答复后,便冲着蒋亮道:“跟我走吧,我们旅长让我把你带过去。”

与指挥部队时急如烈火,凶悍异常不同,卸下指挥担子的蒋亮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不但平易近人,而且还很话痨,一路上跟那位空降兵军官说了好些话,直到看到跟三轮摩托似的奇怪飞行器,便再也顾不上其他,指着游隼—1旋翼机大叫:“别跟我说你们就是用这么个三蹦子打我们伏击的。”

空降兵军官很是骄傲的点点头:“还真被您给猜对了,我们就是用这东西连续进行三次兵力投送,快速完成这次伏击的提前布置。”

听了这话蒋亮的心里咯噔一下,空降兵军官话虽说的轻松,可这背后隐藏的东西却绝不简单,如果郑权礼不是掌握他的指挥机关的一举一动,又怎么可能提前布置埋伏?

要知道眼前的这个三蹦子虽然新奇,但那单薄的模样做个渗透突袭还行,硬杠他的重装机械化部队还是不够看,这背后必然还有他不知道的猫腻。

蒋亮心下好奇一边登上旋翼机,一边问:“你们是怎么抓到我们指挥机关的?”

“当然是依照上级命令找到的?怎么?很有难度吗?”空降兵军官坐进驾驶室,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差点没把蒋亮弄得一口老血给喷出来,不过他刚想怼两句,就听空降兵军官一声提醒:“坐好喽,咱们要飞了。”

话音未落便启动发动机,一脚油门儿踩下,游隼—1旋翼机便沿着草地滑动,转眼便在蒋亮惊恐的神情下拔地而起。

等游隼—1旋翼机重新落地,蒋亮解开身上的安全带,二话不说,踉踉跄跄的就扑向一旁的草丛,然后蹲在那里,吐了个稀里哗啦。

“我说亮子,不就是上个天,至于嘛。”

还在呕吐的蒋亮觉得后背被人拍了几下舒服多了,知道是自己的老同学郑权礼来了,用袖子蹭了几下嘴角的口水,没好声气的瞥了旁边笑得极为鸡贼的郑权礼:“还不是你的兵弄的,飞就飞吧,还要在天上转几个圈圈,然后我就……呃……”

又是一阵呕吐,蒋亮这才觉得好受,然后扶着郑权礼有气无力的站起来,也不客套,直截了当的问:“都是老同学,咱们也别藏着掖着,说吧,怎么锁定我的指挥机关的。”

“用它们。”郑权礼朝着不远处的一排方舱车辆扬了扬下巴。

蒋亮顺势看过去,立马惊讶的张大了嘴吧,不可思议了半天,方才冒出一句话:“你们也弄到了机动指挥平台?法国还是意大利的?”

郑权礼傲然的笑了笑,露出一排白牙:“中国的!”

第三百七十一章 力量倍增器

“什么?中国的?咱们自己国家产的?”

听了郑权礼的话,蒋亮就跟踩了尾巴的猫,指着前面的几个方舱大叫,好似碰到了令人费解的超自然现象。

也难怪蒋亮会如此,要知道他所在部队的那套机动式战役指挥通信系统,可是花了几百万巨资从法国进口的。

为的就是提升部队的机械化作战能力,不然的话,指挥机构跟不上前线装甲突击的速度,应对不了各个车辆上复杂的无线电呼叫与转发,会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儿。

而在这方面,国内碍于电子技术的落后,还没有很好的解决方案,于是只能从国外进口。

法国人对此还是很热情的,给中国买家开出四、五个不同种类的套餐,不得不说,八十年代中期的法国产品真的非常好,至少对中国来说十分有吸引力。

可惜这时的中国囊中羞涩,想买好的,却没那么多钱,于是跟法国人磨来磨去,最后只选择引进配件和主要设备,然后利用国内平台整合组装的减配方案。

但既便如此每套售价也要一百万多万美元,换算成人民币就是几百万。

然而为了提升国内机械化作战能力,还是咬着牙引进了五套,除了两套用于国产化研究以外,剩下的三套分别装备国内三支重装集团军,以提升他们的整体作战能力。

蒋亮所在部队有幸得到了这么一套,经过训练摸索,法国人的这套野战战役指挥系统真的没得说,指令的上传下达清晰准确不说,作用距离也大大提高,保密性也得到了增强,堪称力量倍增器。

而这次蒋亮所在部队将这套野战战役指挥系统用应用于这次战略司令部演习,也是当做一个杀手锏来使用,准备依靠该系统的高效的指挥节奏,形成一个凶猛的装甲铁拳,一个个锤爆攻击部队。

结果还没等这套系统发挥作用就被人给一锅端了不说,居然还被人告知有国产的。

这就好比某某人从国外买了顶级的奢侈品,虽然不炫耀但却在心内深处无形的生出一条鄙视链,然而还没等他把这条鄙视链扎紧绑捞,人家就告诉他你那东西买亏了,国内产的比你那更好,更便宜。

那种震惊与尴尬交织的状态简直无法用语言去形容。

至少郑权礼就不知道蒋亮此时那种复杂的心里活动,学着庄建业样子耸了耸肩指了指其中的一个方舱道:“不信,你可以进去看看。”

蒋亮也不客气,抬腿的就走到方舱前,然后盼着梯子就登了上去,等进入方舱后,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四、五块显示屏成为整个控制台的主体,配合两、三部精巧的通信设备,构成一整套科技感浓厚的指挥控制系统。

蒋亮不是个没见识的人,至少法国的野战战役指挥系统他就实际应用过,只不过法国人的东西跟面前的这套设备一比,简直就是个渣渣,不说别的,法国人的设备就没有战场实时画面的显示功能。

没有仔细看,只是走马观花的瞧了一下,蒋亮就开始怀疑人生,啥时候国内也有这么好的东西了?于是赶紧回头很认真的看向郑权礼:“老郑,你说实话,这套东西真的是咱们国内的产品?”

郑权礼只是摊下手:“你自己看,操作界面和图像显示清一色简体中文,除了国内,你觉得谁还有那闲心给你做这么精细?怎么样?你的那套法国货,没让你把法文给学吐了吧?”

蒋亮闻言,也顾不上郑权礼的揶揄,立马转头看向操作台的文字,的确是清一色的简体中文,再一看屏幕上同样如此,但下一刻蒋亮便指着屏幕上的画面,冲着郑权礼大叫:“你们也太无耻了吧?”

也难怪蒋亮会如此说话,因为刚才的画面上空降兵部队利用手头仅有的反坦克力量,在燕山山麓一侧的46号公路上掐头去尾,把一整支右翼攻击群就这么困在长长的道路上。

然后也不打,就那么看着失去指挥的右翼攻击群跟没头苍蝇似的乱窜。

蒋亮怎么说也是能进国防大学深造的人,能力毋庸置疑,一看这局面就知道郑权礼是在这里围点打援,意图诱骗假想敌部队的预备队过来。

若是如此的话……

蒋亮忽然又冷静下来,嘿嘿一笑:“咱们之前交锋,你的损失也不小吧?看你指挥所的防卫,居然不过一个排的兵力,想必是都填进去了,就这点本钱,还想拖住我们的预备队?那可是一支齐装满员的机械化步兵团。”

说着,用戏谑的眼光上下扫了一眼郑权礼:“老郑,你的身板儿能行吗?”

结果郑权礼却摇了摇头:“我在学校的宿舍里就跟你说过,空降兵最大价值是打击敌方高价值目标,而不是正面硬撼那支部队。”

听了这话。蒋亮怔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失声道:“你不是吸引我们的预备队,你的目标是我们的总指挥部!”

说完又立即摇头否定:“不可能,不可能……总指挥部你们根本发现不了,距离太远了,根本不可能……”

“这世上就没什么不可能的,你有力量倍增器,能让你们的装甲力量跟硬;难道我们的力量倍增器就不能让我们的眼睛更敏锐?小卢,把最新的侦察画面切出来。”郑权礼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旋即朝着里面的一位参谋吩咐一句。

很快两人面前的显示屏上一阵跳动,片刻后一处位于燕山北部的山体反斜面便赫然出现在屏幕上,郁郁葱葱的松柏中央,有一块空地,上面帐篷林立,人员往来其中,就如同一个严谨有序的蚂巢,被毫无保留的展示在高高在上的天神眼前。

蒋亮见到这一幕,就跟看到要怪一样,急退两步,被身后的椅子绊了一下,顺势一屁股就坐了上去,然后指着屏幕:“这……这……这……”

结果这了半天就是说不出一句话。

眼见蒋亮吭哧吭哧说不出话,郑权礼就准备不卖关子,直接解释,可还没等他开口,方舱门忽然打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头儿迈步走进来。

第三百七十三章 聚焦—2型无人机

见到来人,郑权礼立马就睁大了眼睛,连忙立正站好,向老者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大声叫道:“首长好!”

与此同时,战位上的其他官兵全部起立,就连瘫坐在椅子上的蒋亮也挣扎着站起来,冲着老者行了军礼:“首长好。”

这个时候跟在后面进入方舱的导演部指挥员指着郑权礼和蒋亮低声介绍一番,总部首长温和的笑了笑,先走到蒋亮的跟前伸手跟他握了握:“你先前的反击打得非常好,犀利、果断,不拖泥带水,很不错。”

蒋亮没想到自己一个败军之将竟然能得到总部首长的夸赞,当即激动的满脸通红,二话不说再次行了个军礼,大声保证道:“这次输了,下次保证赢回来。”

总部首长欣慰的点点头,然后拍了拍蒋亮厚实的肩膀:“有这个决心就行,知耻而后勇,方为大丈夫。”

“是!”蒋亮立即高声回应,旋即便目送总部首长从自己跟前离开,走到郑权礼跟前,这时总部首长脸上的笑容更加亲切,指着面前的设备问:“你就是用这套设备指挥的吗?恩?……这个是什么?”

问话还没说完,总部首长的眼睛就盯着前面的屏幕影像拔不出来,随后皱着眉头仔细看了一会儿,这才倒吸一口凉气,片这头看向郑权礼:“是假想敌部队的总指挥部?”

“报告首长,正是敌方总指挥部!”郑权礼身体笔直,回答的一丝不苟。

“我没记错的话,他们那里距离这儿有一百二十多公里,你是怎么发现的?我不记得你手头上有那么多侦察兵力才对。”

问这话时,总部首长一直盯着郑权礼,不止是总部首长,其他陪同的高级军官也都如此,那模样恨不得把郑权礼当场给解刨喽。

没办法,空降兵部队干脆利落的干掉右翼进攻部队指挥所就已经让他们这些人匪夷所思了,如今又发现距离此处一百多公里,隐藏得十分隐蔽的假想敌部队总指挥所,就更让他们震惊不已。

难道现在的指挥所都那么容易被发现吗?还是说空降兵部队真的有孙猴子的火眼金睛?

可不管如何,他们这些各部队的首长们怎么也要弄清楚,不然哪一天真上战场了,敌人也这么来一下那损失可就大了。

既然在演习中有人能办到,并且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将其发展成独有的攻击战术,那他们这些部队首长们自然要好好探究一下,不然每年花那么大力气搞演习,不就是为了促进训练,发现不足,从而提高战斗立嘛。

所以这次总部首长突然带队过来,与其说是视察,还不如说是集体取经来了,如今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包括总部首长在内的一众军方大佬自然是不能放过。

结果他们这些探究的眼神聚焦过来不要紧,却把郑权礼弄得是压力山大,没办法,这里面个顶个都是首长级别的人物,而且绝大多数还都上过战场,那眼神的压迫感真的是非常强大。

平时郑权礼对付一个就很吃力,如今一下子要面对好几个,哪怕郑权礼再淡定,一颗心也也是紧张的砰砰乱跳。

“不用那么紧张,就跟平常一样,我们这些头发都白的老家伙们就是很好奇,你们空降部队怎么执行斩首战术的,你也知道,我们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在指挥岗位上的,所以都很关心,生怕哪一天被你给端了老窝,所以呀,就赶紧过来取取经。”

眼见郑权礼紧张的脸色涨红,总部首长便呵呵笑着自嘲了两句,立马引起其他人的哈哈大笑,场面立刻就变得不那么紧张了,郑权礼自然也就放松下来。

然后在脑海中稍微组织了下语言,这才认真的介绍道:“报告首长,之所以会发现敌方的指挥所,是因为我们这次投入了最新式的聚焦—2型高空长航时无人机。”

“哦?”总部首长闻言皱了下眉头,一旁有了解装备的高级军官立马插话问:“聚焦—2?这个型号我怎么没听说过?”

主管装备的高级军官没有听说过,那就是说这款装备并没有在部队备案,不是正规的军内研发项目。

对此郑权礼却没有慌张,而是条理清楚的继续答道:“聚焦—2型长航时无人机,其实是我们部队与腾飞航空制造厂联合开展的一些列科研项目中的一个,它是以民用的ty—2无人机系统为基础,按照军标改装而来的一款军用无人机。”

就在郑权礼介绍的的同一时间,总部首长的警卫员也在一旁跟总部首长详细说明ty—2无人机系统,等郑权礼把话说完,总部首长便开口问:“ty—2无人机系统,是电力部门和地质局使用的无人机系统吗?”

“是的。”郑权礼点头:“就是这款机型。”

总部首长听罢,不禁点点头,随即看向不远处那位主管装备的高级军官:“这是个很好的军民融合范例,很不错的思路,你这边可以适当的做些调研。”

那位主管装备的首长连忙点头,掏出笔记本儿便把总部首长的话一字不差的记下。

至于总部首长交代完,便再次把目光投向郑权礼:“你们都做了哪些改进?”

“主要是对通讯进行了升级,增加无线电通信通道,使其具备一百二十部电话的交换能力,除此之外还加装了中继通信设备,从而令无人机成为天空上的小型通信卫星,使得我们的部队的通信在不借助地面设备的情况下,距离达到六百公里。”

一听六百公里的通信范围,在场的众人都齐齐的倒吸一口凉气,六百公里的通信范围,已经接近兵团级的作战要求了。

仅从这一点,这款聚焦—2型无人机就非常有应用价值,要知道如今国内部队的通信装备还是十几年前的老装备,笨重不说,保密性还差,更重要的是作用距离还非常短。

想要长距离通信,就必须使用大功率电台,且需要多个地面站接收并进行中继传输。

整套系统复杂不说,实战状态下很容易被敌人当成靶子,第一时间就被摧毁掉,因为这样的军用通信设施在军事用语中叫做通信节点,无一例外都是敌人最先攻击的目标。

可有了聚焦—2型无人机就不同了,长距离通信等于说是从地面转到了空中,不但更加灵活,而且安全性大大提高,毕竟无人机可是在天上飞的,就算敌方想打下来,那也得先把对空火力开过来再说。

第三百七十四章 电子战

更何况己方的掩护兵力也不是吃干饭的,自然要把这个设在天上的通信节点保护好,毕竟通信在战场上的意义太重大了,往往会成为关键的胜负手。

正因为如此,国内在这方面还是很重视的,早在七十年代就开始加紧布置新一代的部队通信指挥系统。

不但研制发射了专用通信卫星,而且还利用轰五轰炸机改装了通信飞机,只可惜这些东西数量实在太少,只能用于紧要的总部战略通信。

类似兵团级别或是集团军级别的战役通讯却很难得到支持,如此极大的研制了国内部队的战役组织能力。

所以聚焦—2型无人机的通信功能立马就引起在场的几位高级军官的注意,当然了,这些人一个个都是在领导岗位待久了的人,虽然很想尝试一下,却都不动声色,毕竟他们过来可不是只看聚焦—2型无人机的通讯能力的。

假想敌部队的指挥部是怎么被发现的才是他们关心的重点,显然光靠提供通讯支持,显然达不到这个效果。

于是在听了郑权礼介绍完聚焦—2型无人机的通讯功能后,一名高级军官便开口问:“难道假想敌部队的两级指挥所也是利用通信手段发现的吗?”

“确切的说是这样的,因为聚焦—2型无人机上除了安装了支持通信的设备外,还集成了一套简单的电子战装置,可以实现初步的无线电定位与单频段的定向干扰。”郑权礼点点头。

听了这话,刚才发问的那位部队首长还没怎么,一直呆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蒋亮却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忽然开口:“你是说,聚焦—2型无人机有无线电定位与单频段的定向干扰功能?”

郑权礼点头:“是的。”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这下我全明白了……你们空降部队从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拖住我的部队,而是想法设法的找到我的指挥机关,然后一举干掉。”

听了蒋亮的话,郑权礼没有否认,反而非常骄傲的说道:“空降兵,打得就是高价值目标,你们的右翼部队除了你的指挥机关外,我没见到有其他值得我们全力攻击的地方。”

这话有些伤人,右翼攻击部队可是全军为数不多的全机械化部队,价值之高难以估计,结果郑权礼却说没什么值得打的。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郑权礼说的还真没错,空降兵除非迫不得已,一般不会跟重装部队进行阵地战,渗透、偷袭、攻击敌方要点才是他们拿手的作战方式,所以打右翼部队的指挥机关无可否非。

蒋亮可没有纠结空降兵打哪儿不打那儿的无聊问题,他现在抓住一个关键点,就像搞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稀里糊涂败的,于是皱着眉头看向郑权礼:“所以你就利用你们的三蹦子,袭扰我的纵深,让我有种腹背受敌的压迫感,然后频繁使用无线电发布一道道指令,让你的聚焦—2型无人机根据强烈的无线电信号,抓到我指挥机关的位置?”

郑权礼却摇了摇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你的指挥机关早就没了,还记不记得在攻击我的指挥所前后,你是不是与自己的总指挥部失去了联系?”

蒋亮怔了一下,旋即猛的睁大眼睛:“你是说,那时你用聚焦—2型无人机对总指挥部的特定频率进行了干扰?”

“是的。”郑权礼回答的十分肯定:“然后在我部对你发起侧翼反击时,又停止干扰,随即你们上下两级指挥机关的通信信号就如同开了闸的洪水,挡都挡不住,如此忽然间的大功率无线电往来,聚焦—2型无人机自然在第一时间准确把握住,抓到你们两级指挥机关自然也就顺理成章了。”

此话一出,蒋亮就跟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立在哪里,但下一刻蒋亮就一巴掌拍在脑门儿,悲叹一声:“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就十五分钟,我哪怕当时有一丝丝的警惕心……也不至于……”

说着说着蒋亮便说不下去了,但那种悔不当初的神情,却是被每个人都看在眼里的,十五分钟,是右翼攻击部队与总指挥部中断联系的时间,只不过当时的蒋亮却把这个情况当成了一般的通信故障。

其实也不能怪他,实在是部队的通信状况真的不太好,超过一百公里的通信出现占线、信号减弱,甚至中途断掉实在太正常不过了,因此蒋亮当时真的没想太多。

等一切恢复正常,他与总指挥部的联络就没断过,甚至还通过总指挥部叫来了空中支援和空投补给,甚至还为此沾沾自喜,殊不知,那断掉的十五分钟才是整场战役关键的胜负手。

而包括总部首长在内的几位高级军官在郑权礼与蒋亮的对话期间没有说一句话,就那么静静的听着,面上没什么表情,但一个个心里却是惊讶无比,只利用一个十五分钟的定向干扰,就把上、下两级指挥机关的准确位置探查清楚,这效率真的非常恐怖。

之后空降部队所有的行动全部围绕如何打掉这两个指挥机关展开,无论是奋不顾身的突击,还是围而不打,其目的只不过是为了突袭指挥机关做铺垫罢了。

整个过程就如同超级风暴,撞击着在场众人的三观。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自己有些落伍了?”

眼见郑权礼和蒋亮不说话了,把全过程听完的总部首长,抬眼看了看陪同他一同进到方舱的几位高级军官,突然问,几位高级军官面面相觑,一时间摸不到总部首长的心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过总部首长似乎也不准备等他们答复,自顾自的叹了口气:“反正我是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儿跟不上了,当初看到美军空袭利比亚时的简报,上面说美军的电子干扰部队对利比亚的压制,我还觉得言过其实,想必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吧?”

几位高级军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点点头,表示总部首长说的没错,他们还真跟总部首长想的一样,美军再厉害又能如何?电子压制又能怎样?当初在朝鲜,在越南不还是把美国鬼子打得满地找牙。

利比亚之所以被打得那么惨,不是武器,而是人,如果换了国内部队,绝对会让美国鬼子有来无回。

所以美军的“草原烈火”和“黄金峡谷”军事行动虽然国内重视,但却没有引起大范围的讨论,至于借此掀起军事改革更是无从谈起。

可是现在……

“两个指挥部就这么没了,再硬的拳头没了脑袋也是行尸走肉……都回去好好想想,咱们的老黄历是不是要变一变。”

就在几位高级军官沉思之际,总部首长丢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便推开方舱门,在警卫员的搀扶下,径直走了出去……

第三百七十五章 单价两百万

“老黄历要不要变一变。”

总部首长临走前的这句话,真的是犹如暮鼓晨钟,令几个陪同的高级军官是振聋发聩,尤其是在切实感受到电子战的威力后,这些各个部队的首长都在心里衡量,如果是他们的部队遇到郑权礼指挥的空降部队,有没有显著的应对办法。

结果很糟糕,几乎没有半点儿反制的措施,因为空降部队的聚焦—2型无人机太过隐蔽,一般的地面作战力量很难发现这样的目标,除非把空军的雷达拿过来,伴随着地面部队前进。

问题是空军的防空雷达笨重不说,技术要求还特别高,尚没有完成诸兵种合成化的陆军部队根本就不具备驾驭这样高技术兵种。

是的,此时的陆军虽然有防空兵这样的配置,但绝大部分都是以高炮为主要装备,现代化的雷达、火控系统几乎没有,就别说防空导弹了。

因此对空防御作战要么是根据空军提供的射击参数实施攻击,要么干脆就用最传统的目视瞄准进行射击。

要地防空时还能依托空军的雷达,可伴随式野战防空就没这便利,只能眼睛看到啥打啥。

普通的低空飞行器这些高炮部队还能勉强应付,可聚焦—2型无人机通常都在五千米以上的空域巡航,加之体型比之普通的战斗机还要小三分之二,以及与天空浑然一色的涂装,目视真的很难发现。

这也是为什么聚焦—2型无人机能够无视强大的假想敌部队,在人家的纵深毫无顾忌的来回巡航,从而获得整个战场呈现单向透明的bug属性。

究其根本还是假想敌部队的野战防空太差,缺乏发现聚焦—2型无人机的专业化野战防空装备。

这要是换做真正的苏军装甲突击力量,配置雷达的和火控系统的野战防空部队就不会让空降兵部队这么轻松,至少郑权礼不敢让聚焦—2型无人机跟自家自留地一样,往人家纵深腹地里钻。

都是一步一个脚印熬上来的首长,心里稍微一衡量就明白总部首长话里的意思,电子战与野战防空,这是此次战略司令部演习中发现的新问题,也是以往军队建设中被忽略的地方,现在被一次演习给揭开,那就不是变与不变的问题,而是必须要补齐的短板,不然每年搞一次战略司令部的意义何在?

所以紧随着总部首长离开的几个高级军官在出了方舱没多久,就已经就这两方面的短板建设开始各自的构思,说实话,他们还是很想跟郑权礼好好交流交流的,毕竟空降部队的聚焦—2型无人机在这次演习中表现的极为优异。

没有以往经验的各个部队,最好的办法那就是从别人哪里借鉴,空降部队既然利用聚焦—2型无人机发挥这么大的作用,其他部队拿过来学习学习自然是无可否非。

只不过一来总部首长撂下一句话就离开了,他们这些陪同的不好多待;二来就是演习还没结束,他们缠着郑权礼也实在不好,所以有什么话,都得先憋着,等演习结束后在过来了解下详情。

一群的首长碍于客观情况,没办法问,蒋亮这个被击毙的“死人”就没那么多顾虑了,等着把一堆的军队大佬送走,这货脸上因为十五分钟的失误而懊悔痛惜的神情立刻不见,连忙凑到郑权礼跟前笑嘻嘻的问道:“你这么套东西什么价?”

“这个……”

郑权礼皱了下眉头,差点把“我不知道”这四个字脱口而出,事实上他还真不知道,因为这套所谓的聚焦—2无人机系统也不是空降部队正式采购的装备。

而是在空降兵部队与腾飞厂联合科研框架下,用于应用研究验证的试验性装备,换句话说这就是一款让部队试用的体验款。

这要是放在以前,不管郑权礼是不是宁晓雪的老公,也不管他跟庄建业是不是穿一条裤子的,自身产品供不应求的情况下,庄建业怎么也不可能给郑权礼搞这么一个体验款。

结果林德曼那老小子突然摆了腾飞厂一道,突然就不要腾飞厂生产出来的发现—2无人机系统,造成腾飞厂大面积产品积压。

腾飞厂尽管很快利用自己在欧洲的马甲,行动者公司,一榔头把h公司砸趴下,但发现—2无人机的积压却没有半分的缓解。

而国际市场上,因为行动者公司对h公司的狙击,导致发现—2的口碑崩塌,再加上印度尼西亚国家航空制造集团手里的三百多架库存也亟待倾销。

使得这批发现—2无人机几乎跟烂白菜差不多,根本无人问津。

面对这种情况,庄建业也不指望这批无人机能收回成本,干脆全部划到腾飞厂试验验证机的行列。

不管研究的是什么方向,只要跟腾飞厂主营业务沾边儿的,庄建业都十分大方的发一套,本来以攻击无人机为研究方向的空降兵与腾飞厂合作项目自然属于这波试验验证机福利大馈赠行列。

而获得发现—2无人机系统的空降兵部队对这套系统的所展现的性能非常感兴趣,便提出以此为基础展开联合研究。

腾飞厂自然没话说,毕竟在腾飞厂的企业宗旨里,服务军队始终是放在第一位的,更何况如果能在军队里获得青睐,也能减少一些库存压力不是。

于是腾飞厂对这个合作项目还是相当上心的,几乎是拿出了这些年积累的所有有关无人机航电与操控方面的整合技术,硬是将发现—2这么一款原本用于核防护的专用无人机系统,改造成为集侦察、中继通讯和部分电子战功能于一身的,战场多功能支援无人机系统。

就这么脱胎于发现—2的聚焦—2无人机系统便就此诞生。

这要是放在以前,郑权礼也就实话实说了,问题是他现在不是去了个精明强干的老婆嘛,这心眼儿也是成指数级别增长。

“老郑,你这样可不厚道啊,我们部队再差,那也是军队响当当的重点建设单位,可不会亏了你们那点儿科研经费。”蒋亮见郑权礼半天不说话,还以为自己的老同学小气呢,赶紧表态。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郑权礼要是再犹犹豫豫可就不好了,咬了咬牙然后伸出两根手指,蒋亮见状,猛拍一下大腿:“才两百万,我还以为是什么天价呢,行了,外面的吉普车先借我一下,我去找我们首长汇报去。”

话音未落蒋亮便风风火火的跑下方舱,郑权礼想拦都没拦住。

第三百七十六章 总部首长来了

其实郑权礼想说一百二十万的,结果还没等自己开口,蒋亮就直接脑补了八十万,凑了个两百万人民币的价格,然后就风风火火的跑了。

郑权礼有心想去追,可眼下的演习还没结束,这时候又不像在后世,手机随身带,实在不行掏出来打一个就成了,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于是郑权礼喊了两嗓子,没见到蒋亮反应,就返回方舱,怎么也要把演习打完再说。

结果不知道是假想敌那边被打出灵感了,还是郑权礼接待一波军队大佬把好人缘全都贡献光了。

一波漂亮的敌后空降干掉假想敌总指挥部后,深入敌后的空降兵部队就被假想敌部队给包围了,之后假想敌部队按照演习前制定的指挥权交接规则,由中路攻击群指挥官接任。

发布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假想敌预备队务必歼灭深入己方纵深的空降兵部队。

本来空降兵部队在与右翼进攻部队的对抗中就损失惨重,突袭假想敌总指挥部有损失了一大批,如今又要面临一个齐装满员的机械化步兵团的围剿,就算郑权礼把天上的聚焦—2无人机飞出仙女的出尘意境也没啥卵用。

最后空降兵部队以损失86%的兵力,被导演部认定丧失作战能力,被整体裁判出局。

不过郑权礼的部队在演习场上失利,却在导演部内成为热议的焦点,没办法,虽然空降兵部队被判出局,但他们利用高效的通讯系统和初步的电子战能力,硬是在战役初期打得假想敌部队抬不起头。

若非空降兵本身缺乏大口径火炮和装甲突击力量等重武器,最后在消耗战中后继乏力,不然这场战役孰胜孰败还真的很难说。

当然除了空降兵部队的实际表现外,各部队首长谈论最多的还是聚焦—2无人机,尤其是蒋亮那个大嘴巴宣扬出来的价格,更是让不少高级军官有些心动。

两百万人民币,这价格简直太亲民了,要知道国外具备相同功能的军用电子系统少说也要两百万美元,而且还只能限于地面平台,想要如同聚焦—2无人机一般在天上巡航侦察,还要解决空中平台问题,又得一两百万美金砸下去才能见成效。

所以怎么衡量两百万人民币都是划算不能再划算的高性价比装备,于是不怎么关心演习状况的各部队首长们已经开始考虑怎么起草增购聚焦—2无人机的报告了,甚至一些心思活泛的更是准备去哪个叫做腾飞厂的厂子实地看看,说不定也能跟空降兵部队一样,早一步拿到手。

只不过无论是想起草报告的,还是准备去腾飞厂考察的,他们的想法固然是好,可在行动上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因为离开空降兵部队指挥所的总部首长,回到导演部后并没有返回自己的休息室休息,而是带着随从乘坐直升机离开了演习场。

此时此刻他已经登上了位于华北某机场上的专机,很快专机起飞,等飞机结束起飞时的颠簸,变得平稳后,早先一步随着专机一同过来的航空工业的部委领导便介绍道:“是这样的首长,目前腾飞厂有三个主要生产厂和一个技术研发中心,一个位于浣城,以制造经验丰富著称,也是目前腾飞厂主要的无人机生产厂,产品大部分用于出口;

另一个则是位于棉花市近郊,主要生产小型燃气涡轮动力装置;最后一个则是前不久在西平建立的新厂,名义上是中德合资,实际上是腾飞厂自己拿着合资的名头自己搞的,是目前腾飞厂,乃至国内最先进的无人机生产加工基地。”

“恩~~除了无人机,还有燃气涡轮动力装置?”听了部委领导的介绍,拉着眼皮仿佛睡着了一般的总部首长,忽然抬了下眼皮,看向旁边的助理参谋:“之前的简报上怎么没看到?”

“主要是腾飞厂的燃气涡轮动力装置完全集中在民用领域,并没有应用到军用,所以……”

“乱弹琴!”没等助理参谋解释完,总部首长一声厉喝,就将其打断:“燃气涡轮动力装置是能分得清民用和军用的吗?前段时间,空军工程学院专家的集体授课你都听什么地方去了?”

被总部首长这么一训,助理参谋立马低下头,总部首长没好声气的哼了一声,旋即一摆手,就让助理参谋出了舱室,然后转头看着部位领导抱歉道:“让你见笑了,现在部队有很多这样的同志,对航空技术并不了解,还需要你们在这方面多多普及呀。”

部位领导赶紧点头称是,可还没等他继续介绍腾飞厂的情况,端着茶杯抿了一口的总部首长却抢先一步开口:“其他的先放一放,先说说他们的燃气涡轮动力装置。”

没想到总部首长关心的是这个。

部委领导心里不禁有些懊悔,早知道这样就把腾飞厂的资料准备的全一点儿,现在可好,总部首长问起腾飞厂燃气涡轮动力装置的事,他这边知道的并不比刚才出去的助理参谋多多少。

不是说总部首长想了解无人机嘛,怎么又开始了解燃气涡轮动力装置了?

可不管心里怎么想,既然总部首长问了,他这个部位领导就得说,不然就是失职,于是只能硬着头皮介绍了下d—30燃气涡轮动力装置,以及以此为基础构建的冷\\热电联设备。

等着说的差不多时,部位领导偷偷瞥了总部首长一眼,发现首长的眼皮重新耷拉下来,看不出任何表情,便大着胆子将话头从燃气涡轮动力装置方面挪开,开始介绍腾飞厂位于星洲远郊的技术研发中心。

……

“哎呀~~轻点儿,等会儿孩子回来了看到不好。”

“嘟嘟跟他外公去钓鱼去了,少说也要两个小时后回来,好了,乖宝贝儿,咱们俩抓紧点儿时间,速战速决……”

星洲,庄建业位于永宏厂职工小区的家里,趁着家里没有外人,庄建业一把就把老婆给抱起来,准备把这几天积蓄的阳火好好发泄发泄,没办法,回来的这两天小嘟嘟不知怎么黏妈黏出了新高度,都快三岁的娃了,从早到晚就围着亲妈转。

弄得想跟宁晓惠亲热的庄建业愣是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今天老爷子好不容易用三块大白兔奶糖把小祖宗给哄走了,庄建业那可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顾不得朗朗白日,就要饿虎扑食。

于是两人就这么一路打闹着扑倒在床上,一番撕扯钻进被窝,床头的电话就很不合时宜的响起来,庄建业没好声气的那起听筒,一边解腰带,一边没好声气的说:“喂,我是庄建业,什么事儿?”

“哦!”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庄建业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裤子顺势退下来,然后猛的惊醒,提着裤子就跳下床:“你说啥?总部首长来了?”

第三百七十七章 兵团级的规模

“是呀,来的很突然,现在彭川和的魏广平那边都跟热锅上的蚂蚁差不多了,我这就坐车过去,你也抓紧点儿,这么大的首长,我这辈子还没接待过呢,可得要表现得好一点儿。”

电话里沈建伟的话音有些语无伦次,但却非常激动,别说是沈建伟了,就是庄建业也不例外,腾飞厂一年里被上级视察的次数是不少,但这么高级别的还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不说其他,只要事后把总部首长视察腾飞厂的照片往厂里的醒目位置一挂,绝对能震住一票人,到时候只要手腕够灵活,要政策、要贷款要容易不少,所以别说去接待总部首长,就是让他去热情拥抱庄建业都会把脸丢到一边,各种姿势随便挑。

“行,我这就过去,星洲离西平不远,咱们汇合后再说。”

拿定主意,庄建业便放下电话,然后就提起裤子,这时方才发现被窝里的宁晓惠正媚眼如丝的看着他,庄建业笑容有些尴尬,刚想说这边有事,等下次,就见宁晓惠母狼一样的扑过来,一句:“速战速决。”

就把庄建业按到床上,然后……

……

“小庄啊,你是不是生病了?脸色怎么这么差?”下午两点多,庄建业紧赶慢赶总算是到了西平,早一步抵达的沈建伟见庄建业略显苍白的脸色,不禁有些担忧。

庄建业有些尴尬,宁晓惠发起疯来真的是不要命,简直敲骨吸髓,不过这样的事儿自然不能跟旁人说,男人嘛,再苦再累也要自己扛,于是很没节操的一摆手:“没事儿,就是中午赶路,没怎么吃饭。”

“呦~~那可不行,饥一顿饱一顿的容易把胃给弄坏喽,来,吃点儿你婶子堡的鸡汤,养养精神,毕竟接待是总部首长,你这个当家人的形象还是很重要的。”沈建伟说着,就从身后的车里拿出一个保温罐,往庄建业手里一塞。

捧着保温罐的庄建业有些发愣,因为刚才沈建伟打开车门的那一刻,他不单单看到了保温罐,还看到了帆布包里七八样即食冲泡的进补药材,不禁奇怪的看着沈建伟。

把沈建伟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的笑道:“嗨,现在不是条件好了嘛,你婶子就开始惜命了,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堆的偏方,让我保养身体,你也知道,我家那口子没啥文化,跟她说了也不听,为了家庭和谐,只能依着她瞎胡闹,不过我可跟你说,有些东西还是很有效的,而且还很有科学依据呢……”

解释解释,沈建伟就化身养生专家,各种进补药材可谓如数家珍,庄建业又不傻,那还看不出来,八成是这老家伙在腾飞厂党高官的位置上干上瘾了,准备把身体弄得棒棒的,在努力坚持几年。

事实上庄建业猜的还真没错,相较于永宏厂时的如履薄冰和勾心斗角,沈建伟自从转到腾飞厂,成为厂里的党高官以来,日子过得是极为舒心。

再加上腾飞厂的发展一日千里,他这个党高官也是水涨船高,如今都能代表厂子参加部委举行的党政方面的专题会议,这在以前的永宏厂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以至于如今的沈建伟回到星洲的家里都是牛气哄哄。

遇到董城、梁国栋这些已经退下来的永宏厂老干部,也能挺直腰杆,开口就是我在部委怎样怎样,那气魄比永宏厂厂长还要强上几分。

当然了遇到宁志山就另当别论了,其实不止是沈建伟,如今永宏厂的所有人看到宁志山都客客气气,哪怕现在的宁志山一点官架子都没有,成天带着小嘟嘟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虾,天天一老一小弄得跟两个泥猴子似的,没少让宁晓惠头疼。

可依旧让不少永宏厂的人举着大拇哥夸赞,说宁志山这是返璞归真,有超然物外的处事心态,活得比一般人通透绝对会长命百岁。

其中鼓吹的最起劲儿的就是沈建伟。

有地位,有面子,最重要的是一年下来的福利待遇还不低,沈建伟自然是舍不得离开这个位置,可他年纪又摆在那儿,再加上年轻时留下的病根儿,这要是不保养保养,万一哪天因为身体原因退下来多吃亏。

所以沈建伟从去年开始就开始注意养生,不说别的,庄建业喝的鸡汤就非常讲究,纯粮食饲养的老母鸡,配上一点儿人参和枸杞,然后瓦罐煲两个半小时,那味道简直了。

庄建业一口气把保温罐里的鸡汤全都喝完,顺带啃了一个鸡腿和两个翅膀,这才觉得飘浮的身子骨儿这才回来。

至于沈建伟絮絮叨叨说的那些养生绝学,庄建业就一个耳朵听,一个耳朵冒,完全没往心里去。

“不错,这鸡汤煲得有水平。”庄建业用手绢儿擦了下嘴,然后把保温罐还给沈建伟。

沈建伟接过来,呵呵笑道:“喜欢吃,等回去我让你婶子再给你做,今年家里养了十二只老母鸡,绝对让你吃个够。”

这话庄建业就没敢接,不然沈建伟真能让他老婆天天煲鸡汤给他喝,于是便笑着转移话题问:“总部首长什么时候到?”

“具体的还不知道,只是听部位领导通知西平厂说总部首长要来,让咱们做好准备……看,解东不是过来……”

“哎呀,两位领导,赶紧跟我回厂吧,总部首长已经来了好一阵子啦。”就在沈建伟说话的当口,一辆吉普车突然停到两人面前,零度厂的办公室主任解东跳下车,还不等沈建伟把话说完,就赶紧焦急的央求道。

庄建业和沈建伟齐齐一愣,都没想到总部首长来的这么快,赶紧拉开车门钻进去就催促司机赶紧开车。

……

西平厂,总部首长站在一个生产厂房的门口,看着里面无数工人围绕着一台巨大的设备有条不紊的忙碌着,不由得好奇的问身边的部位领导,那意思很明显,就是想问眼前这设备是干什么用的。

部位领导心说,我也很想知道,可他的职务比总部首长低,就没办法问出口,只能看着一旁紧张的有些呆愣的彭川和魏广平,一个劲儿的使眼色,结果眼睛都快闪花了,两人依旧跟木头一样,半天没动静。

总部首长等了半天也没见人回答,似乎也觉得有些尴尬,便呵呵笑着抬眼看了看宏大的厂房,赞叹道:“恩~~这个西平厂的规模还是蛮大的。”

部位领导立马心领神会,就着台阶就爬下来:“是呀,别看西平厂行政级别上只是个处级单位,可在规模上绝对是兵团级的。”

话音即落,部位领导抬眼一看,几个人正风风火火跑过来,不禁指着来人跟总部首长笑道:“咱们这个兵团级的司令员来了。”

总部首长眯着眼看了看:“呦,很年轻嘛,还是个少帅!”

第三百七十八章 不一样的常用设备

“哈哈~~小庄,总部首长说你是少帅,这个名头你算是坐实了。”

因为有刚才答不出厂房设备的尴尬,部位领导很想活跃下气氛,于是庄建业刚到跟前,便借着总部首长的话,调侃了一句。

庄建业自然不是彭川和魏广平那两个只会干活不会表现的木头,一听部委领导这么一说,连忙谦虚的直摇头:“首长这话可就说错了,要是没有上级的坚强领导,广大干部职工的艰苦奋斗,根本就没有腾飞厂的今天,要我说腾飞厂没什么帅不帅的,要有的话,那也是在上级领导下的一支指哪儿打哪儿的铁军。”

一句话,不但陪同的部位领导脸上浮现出满意之色,就是面无表情的总部首长的眼眸中也流出几分赞许。

没办法,这年头就是这样,讲究的就是集体意识,个人的能力可以有,上级也承认,但在官面上不能表现的太过,否则就会跟华北某造纸厂厂长那般,把偌大的名头写在厂门口,突出个人能力。

一切都好,万事大吉;一旦出现变故,垮的速度比雪崩还要快。

庄建业从来不相信什么典型,也不准备当典型,闷声发大财,猥琐低调发育才是王道,少帅的名头好听,霸气,可那能值几个钱,还不如一声马屁,把领导们拍得舒坦了来得实在。

果然,总部首长再跟庄建业握手时,上下打量一下因为赶路还有些气喘的庄建业,笑着点点头:“恩~~不错!”

有这三个字垫底,庄建业心里的底气立马就多了一半儿,便在这时,部位领导便插话道:“小庄,总部首长对你们厂非常关心,这次过来就是想看看你们厂这几年的改革成果,没想到我们到了你们这个新厂后就跟到了另一个世界一样,所有的一切都跟想象中的飞机制造厂不一样,有些设备连我这个搞了几十年航空制造的老家伙都叫不上来名字,可见你们在这个厂是下了大功夫的。”

部位领导这这番话说得很实在,处处透着对腾飞厂的赞许,但庄建业是什么人,粘上毛就能跑去花果山领导猴子精,这点官面上的场面那可能不懂,很明显这是在说总部首长到现在都没搞清楚你们厂是怎么一回事儿,你庄建业赶紧的吧,不然首长发起飙来我一个部委领导可拦不住。

庄建业不禁瞟向彭川和魏广平,两人估计还因为总部首长这么大的领导过来视察发懵呢,连庄建业瞟过来的眼神都没发现。

庄建业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没办法,这两位就不是伶俐的人,让他们领任务埋头干活还行,接待首长,溜须拍马绝对是难为人。

所以……

“领导真是过奖了,我们这个厂主要还是以国内现有技术为主,融入部分先进的进口设备,结合符合实际情况的管理办法,打造的全新飞机生产基地……”

庄建业进入的角色很快,前一秒还在谦虚的客套,转眼就变成了口若悬河的讲解人,认真而又细致的从厂区的整体规划开始,对西平厂进行了大致的介绍。

先前走马观花,一头雾水的总部首长立刻就对西平厂有了一个初步的清晰概念,然后忽然打断庄建业的介绍,指了指他刚才站在门口参观的厂房问:“你刚才说,这间厂房里的设备达到了世界先进水平?”

“是这样的。”眼见总部首长发问,庄建业连忙就止住总体介绍,伸手示意总部首长重新进入厂房,然后指着那个一部分被埋入地下的大型设备说:“这是一台我们自主研制的大型化学铣切设备。”

庄建业话音未落,一旁的部位领导赶紧跟旁边的部位领导解释:“这是一套航空制造领域的专业设备,腾飞厂去年申请的研制项目,没想到这么快就完成了。”

化学铣切的确是腾飞厂众多申报项目中的一个,部委批的也很痛快。

按理说,这类的科研项目,审批没那快,不过这要看是什么项目,创新型项目自然要好好审核,谨慎对待,可要是急需的成熟技术,就没那么多繁文缛节。

尤其是飞机制造领域,绝大部分专业制造设备,国内没有专门的生产研制单位,很多都必须各个制造厂自己动手解决,国家为了减轻企业负担,促进发展,在这一块会给企业一定的补助,美其名曰科研经费。

化学铣切便是这样设备,技术方面没啥高精尖的东西,国内六十年代就已经掌握了,偏偏这东西又是飞机制造的常用部件加工设备,所以一般部委审批流程都很简单。

有补助拿又不麻烦,自然就不能浪费,腾飞厂自然不能错过这样的好事,哪怕是蚊子腿那也是肉不是。

部位领导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对这类所谓的“科研项目”部委一般都不怎么过问,快速审批,然后拨款就任由各个厂子折腾了。

不过让部位领导尴尬的是,化学铣切设备也算是飞机制造领域的常用设备了,自己是从飞机制造厂一步步干上来的,这类设备也见过不少,怎么眼前的这套居然给他一种陌生的感觉,以至于之前总部首长想了解居然答不上来。

所以部位领导跟总部首长的这一句解释,与其说是帮着总部首长更好的了解眼前这台设备的用途,还不如说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那意思很明显,不是我不知道了解情况,而是腾飞厂搞得科研项目进展太快,部委还没有掌握。

至于这个所谓的“科研项目”的实质就变得不重要的,毕竟整个流程就是按照科研项目走的,合理合法,真的挑不出毛病。

对于部委领导的小心思,总部首长似乎并不在意,而是把所有目光都放在眼前的这台巨大的设备上,抬起眼看了看然后落到庄建业的身上:“这么说,这应该是台航空制造领域很常用的设备,怎么说达到了国际先进水平?”

最后几个字总部首长说得很认真,眼神也突然锐利起来,显然他对刚才庄建业的这个说法非常在意,一旁的部位领导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的那点儿小心思被总部首长看得透透的,然后就恨不得跟自己两巴掌,怎么可能把总部首长当成老糊涂?

现在可好,一个弄不好他和庄建业全都得装进去,是呀,几乎所有飞机制造厂都有常用的设备,怎么达到的世界先进水平?莫不是在吹牛皮、放卫星?

对此庄建业却笑笑:“化学铣切的确是飞机制造领域常用的工艺,而我们的这套设备不但能完成初步的化学铣切,还可以在此基础上进行化学精整,甚至完成一部分钻孔和缺口加工,我们叫它化学冲切。”

此话一出其他人还没怎样,一位站在总部首长身后,面色严肃的中年军官忽然神色大变,凝视着庄建业,不可思议的问:“你们的这套设备真的能完成化学精整和化学冲切?”

第三百七十九章 这东西我们能做

话音未落,所有人不禁都看向那个面相普通的中年军官,尤其是庄建业,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他连这位是谁都不清楚,当然,就算清楚也不能胡乱说话,面前还站着一位总部首长呢。

然而庄建业不知道该怎么说,不代表所有人都不敢说,总部首长第一时间便偏过头看向身后的中年军官,然后淡淡的问“怎么?小赵,这两个东西很重要吗?”

“报告首长,这两个东西非常重要。”被总部首长称为小赵,实际上都可以叫做老赵的中年军官立马站直了身子回应道。

“哦?”总部首长也不禁来了兴趣,耷拉的眼皮微微睁开,中年军官赶紧提醒道:“前段时间您去146厂视察时,曾经询问过产能……”

听了这话,总部首长半垂的眼皮猛然睁开,然后猛地转头看向眼前的化学铣切设备:“你是说,有了它,146厂的产能就能提上去?”

“还得要看看具体的精度控制,如果能做到变化厚度在平均值在正负03毫米的情况下,加工后的精准度达到正025毫米,负000的公差范围,这套设备就符合才算符合要求。”赵姓中年军官并没有谁总部首长投其所好,而是面无表情的把一个近乎苛刻的要求讲了出来。

结果听了这话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无不是的倒吸一口凉气,尤其是陪同的部委领导,眼睛登时就睁的老大。

正负的平均厚度到是好理解,把坯料的一面设成正值,反面便是副值,这倒是没什么,关键是厚度的数值,03毫米。

这是个什么概念,通常的情况下一张普通的打印纸大约是01毫米左右,03毫米也就是三张打印纸的厚度,如此轻薄的预加工部件儿就已经很难见了,至少部位领导干了这么多年的航空制造,03毫米的部件儿也没见到几个。

可如此也就罢了,关键是这么薄的部件儿,居然还要做减薄处理,从03毫米减薄025毫米。

别看只有005毫米的减薄量,看似不大,可要知道这个厚度大约等于一个头发丝的直径,更变~~~态的是,如此细致的减薄竟然还不能出现一丁点儿的误差。

这已经不是强人所难了,而是在考验人类的极限了,别人不知道,反正部委领导干了快一辈子的航空制造,就没见过要求这么变~~~态的减薄处理部件。

不止是部委领导,腾飞厂这边的人也很吃惊,尤其是沈建伟,嘴巴长了半天,差点把“办不到”这三个字脱口喊出来,好在他知道场合不对,硬是给憋回去了,但那种愕然中带着难以理解的诧异却把一切都表现出来。

彭川和魏广平同样露出惊讶的表情,仿佛是木雕活过来一样,总算是知道这两人还是喘气的。

不过相比于这三人,最夸张的还要数庄建业,瞪着眼睛上上下下看了那个姓赵的中年军官好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话。

眼见庄建业的表情,那位姓赵的中年军官虽然表面依旧毫无表情,但心里却失望的叹了口气,显然眼前的设备是达不到他刚才说的要求。

不然怎么会是这样难以置信的神情?

估计是被自己说的变~~态要求给震住了,想想也是,类似的精度,别说国内,就是放眼整个世界,能做出来的企业也不超过是个手指头。

而他刚才跟总部首长说的146厂便是那个为数不多的之一,只不过相对于发达国家的大工业生产,146厂靠的却是三个变~~态级的靶机技工,用榔头、木槌、锉刀一点点抠出来的。

这也是为什么146厂产能始终上不来的原因,如果放在以前也就算了,慢就慢点儿,问题是中东石油大国准备跟国内达成一项价值数十亿美金的大额武器装备交易项目。

一旦签订协议,国内将在一年的时间里交付完成,146厂如此感人的产能自然是没办法完成,所以总部乃至上级首长都很忧心,希望能在两国签订协议前解决146厂的产能问题。

然而如此高精尖的东西,可不是花钱就能买到的,所以上上下下忙活了大半年,也没把146厂的产能提上去,反而还把一位八级工给弄病倒了,反而让产能下降了三分之一。

所以赵姓中年军官当听到化学精整和化学冲切这两个可用于某重要军事装备重要部件儿加工的两项工艺时才会表现得那么积极。

同样的,当他发现自己的要求让腾飞厂的人难以置信,又极度的失望。

抱着同样看法的还有总部首长,只不过他要比赵姓中年军官要好得多,遗憾之情只是在眼眸中一闪而过,便冲着庄建业温和的笑了笑,鼓励道:“难度有些高了,不过你们的方向是对的,可以沿着这条路继续走下去,相信总有一天,你们的设备不比国外同类产品差。”

总部首长说着还拍了拍庄建业的肩膀,以示安慰,本以为庄建业会郑重其事的喊些响亮的口号,然后顺着台阶把这页揭过去,拎着他们一行人去其他厂房参观。

却没想到庄建业却依旧吃惊的睁着眼睛,自信满满的道:“首长,我们现在也不必美国、欧洲的差,他们能用化学铣切做出来的东西,我们一样都能做出来。”

闻言,总部首长没有不禁皱了起来,很明显他对庄建业的这句话不是很高兴,庄建业也立马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态度让总部首长误会了,连忙解释:“是这样的,我们前段时间在出口欧洲的无人机上应用了一个铝合金的蒙皮部件儿。

设计要求从038毫米的坯料减薄到025毫米的有一定弧度带加强筋的蒙皮部件儿,前些天刚刚完成样品的试制,首长您今天过来就提了这个要求,我很是吃惊,您这个情报也太准确了,我们都有些措手不及呀!”

总部首长闻言愣了一下,旋即就看到彭川和魏广平这两个木头人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见状总部首长也不淡定了,双眼即可圆睁看向庄建业,急速的蹦出两个字:“真的?”

第三百八十章 转让设备

如果是旁人表示的话总部首长还不会如此,但彭川和魏广平十分肯定的点头,总部首长就知道,这事儿八成没错。

怎么说总部首长也是从战争年代时期走过来的人,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虽然之前的陪同彭川和魏广平跟个木头人似的,紧张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但两人的秉性也被总部首长摸了个七七八八,眼见这两人一点肯定的表示赞同,总部首长这才放下心的问庄建业。

首长都这么问了,庄建业自然不能怠慢,带着总部首长等人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整套设备的加工流程,和几个尚未完成加工的半成品后,就连忙吩咐彭川:“老彭,你去把咱们前几天做出的样品拿过来。”

彭川怔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应了一声便赶紧一路小跑的去成品仓库里去拿东西了。

而庄建业则指着面前的化学铣切设备说道:“目前我们只研究了几种铝合金的化学铣切的工艺,更复杂的镍基合金和钛基合金我们还没在抓紧研究,所以不知道首长刚才提到的146厂主要生产什么,如果部件的合金构造复杂的话,可能需要集中力量攻关一下……呵呵,毕竟我们厂……”

庄建业说着说着,便欲言又止,配着适当的涨红脸颊,把一个实力不济,却羞于表露的神情拿捏的恰到好处。

化学铣切是飞机机翼前缘,蒙皮等复杂薄部件切削加工的常用工艺,毕竟两三毫米厚的坯料用纯机械加工的话很容易因为精度控制不好,造成部件的损坏。

即便数控机床的普及,让精度得到极大提升,甚至多轴数控可以做到以前令人难以企及的精度,足可以完成有复杂曲面的轻薄部件的加工。

不过这么做却在成本上划不来,要知道一架飞机上蒙皮类的复杂薄部件少说也要几千个,别的不说,腾飞厂销往欧洲的宙斯—3无人机的类似部件儿就有三千四百多个。

分成十几类,数百个品种。

如果每一个都要用多轴数控机床加工,光工装就要做数百个方案不说,数控编程同样要做数百个,而且还要根据生产进度随时随地更换。

这等于是无形中增加了数倍的人工成本。

更何况,要大规模生产的话,这类高精度机床的数量绝不能少,若如此也就罢了,问题是种类还必须大、中、小全都凑齐,不然你用加工巴掌大零件的小型五轴加工中心,撑死了也搞不定三、四米长的机身蜂腰曲面蒙皮。

同样的,能加工七、八米直径的身段机床,也无法做到随指甲盖大小的部件精加工。

而类似这样的部件还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几千个,几万个,若都用这种高端的机加工的话,根本没人能玩儿的起。

反观化学铣切就要划算得多,只要调配好实际,控制好温度,把要加工的部位预留出来,然后浸泡到化学池子里,利用化学反应的侵蚀效果,来完成机加工类似的加工过程,不但批量大,而且可重复,成本自然就会大幅降低。

只不过这种看似并不复杂的工艺却有两个核心点,一个是化学试剂浸泡时对部件的实时测量;另一个便是基于材料本身特性的侵蚀液的调配。

前一个腾飞厂不是问题,得益于在激光精确测量上的积累,腾飞厂已经联合华北光学研究所开展其他精确测量方面的研究,这方面已经走在国内前列。

让腾飞厂头疼的是其他合金材料的准确参数和详细金相特征,没办法,腾飞厂在如何,也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材料是另一颗科技树,更是一个巨坑,腾飞厂已经在航发和专用设备两块不能自拔了,再加一个复合材料,腾飞厂早就身心俱疲,真的没能力再往第三个深坑里跳,所以搞了几个铝合金的侵蚀液就不得不停下。

但问题是就这么裹足不前也不行,毕竟镍基合金和钛合金在以后的有人驾驶飞机上的应用非常广泛,不弄清楚的话,对腾飞厂进军有人驾驶飞机领域会很不利。

所以庄建业拿出奥斯卡影帝级的表演,又是欲言又止,又是娇羞不已,说白了就是想借着总部首长,让国家队出马,然后腾飞厂在后面捞点儿好处。

结果总部首长连看都没看庄建业一眼,摆了下手:“这方面不用你担心,只要你们的产品性能可以,我这里会协调相关部门进行攻关……”

此话一出,庄建业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完了,自己这么个小鲜肉跟人老戏骨飙戏,那不明摆着找虐嘛,现在好了,被人总部首长心肝脾胃肾看了个通透,还捡便宜,不被人当成便宜捡去就烧高香吧。

于是庄建业泛着光彩的目光急速黯然下来,虽然还是笑呵呵的应承,但精气神儿却比刚才要弱了好多。

总部首长笑眯眯的看着颓下去的庄建业,笑得愈发的灿烂,旋即转头看向旁边还有些被极具的翻转搞得不明就里的部位领导吩咐道:“这种基础性研究,我觉得还是由你们部委这边牵头,如果可以在联系下航天部门,你们两块一起集中力量,选派有能力的企业、单位和高校共同参与,这叫集中力量办大事儿,这是咱们的特色,更是我们制度上的优势。”

然后指了指前面的化学铣切设备继续道:“能造出这样设备的企业就很不错,可以适当的做些政策倾斜。”

部委领导连忙点头,这就算是指示了,等回去后稍加整理就是正式的公文,至于庄建业更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蹭上国家队了,一块大石头算是落了地。

而这个时候,彭川也拿着两块脸盆大小的加强筋蒙皮部件过来,赵姓中年军官连忙迎上去,把部件儿举在手里,上面的蒙皮就仿佛是一张纸贴在四根加强筋上一般,轻薄的让人心颤,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给弄破喽。

赵姓中年军官也非常小心的用集中测量仪器做了一遍,随后满意的点点头,这才转头看向庄建业问:“部件的质量很好,说明你们的设备很不错,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转让这套设备?”

第三百八十一章 不差钱

赵姓中年军官因为职业原因,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本来就是军人该有的品质。

不过他自己没觉得怎么样,但却如同寒风一样,瞬间就让包括部委领导在内,一众航空口的人冷场。

没办法,实在是不清楚这位跟总部首长过从甚密的高级军官所说的转让是个什么意思。

若是按照军事装备走吧,显然不合适,毕竟腾飞厂的化学铣切设备属于典型的成套工业制造设备,跟武器装备根本就不搭边儿。

可要是按照成套设备走,现在勒紧裤腰的部队,买颗螺丝钉都要跟你在酒桌上血拼一顿,这要是价给高了吧,显然部队承受不了;价格要低的话,腾飞厂这边就得亏本。

如果其他时候,这些事儿也算不得什么,几个人拉着赵姓中年军官去那个宾馆饭店,闷两瓶赖茅,把话说开了也就好了。

问题不是总部首长还在这儿嘛,难不成还把人首长拉过去,掰开嘴灌半斤,然后拍着肩膀叫着:“大兄弟,给个面子,你看五百万成不?”

估计今天敢这么干,明天他们几位全都得回家做梦拿五百万去。

偏偏这个时候总部首长却只盯着眼前的化学铣切设备看个不停,偶尔还会叫住一两个工人询问下他们工作和生活情况。

一副深入基层,扎根群众的架势,显然是把设备转让这件最重要的事物全都交给了赵姓中年军官。

面对这个局面,庄建业是没法出头开口的,毕竟他只是腾飞厂的厂长,在行政级别上跟人差着一大截呢。

不过他也没啥担心的,因为陪同的部委领导怎么也会给他们撑腰,不然航空系统外单位来航空系统内下辖的某厂谈转让设备,陪同的部委领导连屁都没放一个,被别的单位捡了大便宜的风声传出去,那这位部委领导的职业生涯也就走到头了。

没办法,如今的国内经营生态就是这样,各地方、各行业的小本本,小心思还非常重,还没有形成几十年后上下游贯通,整体一盘棋的大格局。

这就造成了地方保护主义极为盛行。

正因为如此,如果一个地方或部门领导要是不能帮着下属抗住压力,保住市场,争取份额,那是要被下面的人戳着脊梁骨骂到连棺材板都没法扣稳。

地方上是这样,在航空系统同样如此,所以庄建业可以缩在后面静观其变,但部位领导这个时候就不能不出头帮着腾飞厂撑住。

“赵主任,您看这样行不行。”部委领导看了一眼不远处正跟两个工人聊得热络的总部首长,知道这事儿老首长不准备插手,便心下稍定,重新看向他口中的赵主任:“设备转让的事儿,咱们先放一放,毕竟整套设备的成本啥的腾飞厂这边需要重新核算,再加上一些细节需要完善,咱们就先在缓几天,等腾飞厂把零零碎碎都弄清楚了,咱们再坐下来好好聊聊。”

不得不说部委领导这一手太极打得是真漂亮,这时候真的不适合谈转让的事儿,不说别的,总部首长的面子你照不照顾吧。

尽管这位有置身之外的意思,可刚才表现出来的热情,连瞎子都能看得出来,这位老首长是上心了。

这个时候谈转让,不说是作茧自缚吧,那也必然束手束脚,还不如往后拖一拖,无论是部委还是腾飞厂都能从容一些。

赵主任没想到部委领导会这么说,微微怔了一下,旋即便意识到自己刚才突然说出的话,让航空系统的人想多了,于是哈哈一笑:“看来装备采购的同志让你们吃了不少苦头,放心,我跟他们不一样,我这边做的本来就是赚钱的项目,只要有利于咱们国内高新技术发展的产业,我这边都不会吝啬资金。”

此话一出,部委领导直接愣在哪里,部队的人他不是没接触过,豪放的有,聪明的有,不讲情面的有,酒量能把两头牛灌死的也有,可就是没见到像赵主任这般大方到,比外商还要阔绰的。

以至于部委领导第一时间想的是眼前的这位赵主任是不是个骗子。

不止是部委领导如此,沈建伟乃至彭川和魏广平都是如此,没办法,前段时间为了十五架游隼—1旋翼机,整个腾飞厂被部队的一个人横扫还历历在目。

那东西才多少钱?单价三万人民币,十五架加在一起不过四十五万,部队就敢这么拼命,眼前的化学铣切设备,腾飞厂光成本就花了将近四百万,结果,有着部队背景的赵主任竟然说不差钱儿?

谁信?

庄建业信了,尽管在外人看来,庄建业此刻的表情是那种诧异中带着几许了然的拧巴状态,比沈建伟几人还要夸张。

可庄建业的的确确是真信了。

146厂产能、总部首长重视、如今又说是赚钱的大项目,不差钱;再联系如今的时间点,庄建业要是在不知道国内和某石油大国的大杀器交易,那他还算是神通广大的穿越众嘛?

数十亿美金,没有丁点儿水分,妥妥的现金支付,赵主任差钱?他要是差钱,那天上的财神爷就可以拿着月老的红绳直接把自己吊死算了。

于是庄建业的眼睛忽然变得水汪汪的,越看赵主任那严肃的黑脸膛就越觉得卡哇伊,这哪是什么不苟言笑的军官,分明是天上下来的赵公明,赵老官儿转世的武财神啊。

当然身后的那位更是点石成金的得道大能。

几十亿美元,国内的航天系统为什么在改革开放后一直领先其他行业?除了国家的政策倾向外,从某石油大国得来的几十亿美金可谓功不可没,如果腾飞厂能够从中分一杯羹,不说能赚多少钱,最起码能把这几年投入的本钱给捞回来,既然如此,这钱为什么不赚?

反正都是狗大户埋单,不赚白不赚!

于是乎就在众人想着赵主任的话究竟是真还是假的时候,庄建业却笑呵呵冲着不远处的一个车间指了指:“赵主任,哪里是化学铣切设备配套的激光蚀刻室,不同于普通人工利用手术刀做的蚀刻,激光蚀刻效率更高,废品率更低,赵主任如果有兴趣咱们可以过去看一看。”

闻言,赵主任的眼睛立马就亮起来,可还没等他说话,就听到总部首长的话幽幽的传来:“去看看吧。”

话音未落,就看到总部首长背着手,和几位陪同人员已经朝着庄建业手指着方向迈步走去。

第三百八十二章 超越欧美

总部首长都发话了,其他人再说什么也是白搭,都纷纷跟着一起去了隔壁的车间,在这期间,部委领导、庄建业和沈建伟有意无意的聚在一起,两三句话便达成了共识。

那就是有总部首长背书,赵主任说的应该不是假话,之所以如此判断,很明显,总部首长虽然不想过多牵扯具体的转让事宜,但对腾飞厂设备的渴望却是溢于言表的。

那么大的领导自然不能矮下身段儿跟个普通的飞机制造厂开口要东西,所以只能让赵主任权全负责,既然赵主任说不差钱,那绝对就不差钱。

当然,这是庄建业几人商量的结果,是根据刚才总部首长和赵主任的表现,运用多年官场上的经验总结出来的清晰思路。

只有庄建业自己知道,总部首长和赵主任那就是真真的俩土豪,几十亿美元,创造国内最大单项军备出口纪录,而且一保持就是三十多年。

他们口袋里要是没钱,庄建业这样的,就可以去要饭了。

当然这事儿庄建业没法跟部委领导和沈建伟说,总部首长和赵主任根本就没提,显然还处在鲜为人知的阶段,你冒冒失失的捅出来,总部首长和赵主任会怎么看?保证让你未来几天哪儿也别去了,就陪着某安全机关喝茶好了。

可既便如此也拦不住庄建业看着走在前面的总部首长和赵主任,口水差点儿流出来,真是太肥了,恨不得这就扑上去美美的饱餐一顿。

所以庄建业干脆就把部委领导的活儿全都揽到自己身上,谈生意,在这帮人里除了他庄建业,还真没别人了。

部委领导也难得清闲,有庄建业这个专业的甘愿冲锋,他这个领导自然乐见其成,如果真能跟赵主任那边达成设备转让协议,他这个部委领导也能获得满满的政绩,自然是庄建业怎么说他怎么做,完全配合的模样。

至于沈建伟也没闲着,庄建业交代一番后,沈建伟就故意坠在后面,然后把解东拉过来耳语几句,这才又悄悄的跟上。

就这样三人刚交流完,就一起进了隔壁的车间,庄建业这边还在心里留着口水,想着在什么地方下嘴呢。

当先进入这间仿佛绘图室的赵主任就已经开始流口水了。

因为他一踏进车间就被不远处一台激光蚀刻机所吸引,进而两三步就窜到那台设备跟前,激光蚀刻机的激光探头那种极具节奏感的在涂抹了放蚀胶的坯料上进行蚀刻作业的律动。

在看到化学铣切设备时,也不过惊讶一下的赵主任,此刻平静而又严肃的脸庞,就好像被狂暴的风浪升起了一般,变得极度的扭曲与激动,上上下下一边看着激光蚀刻机,一边不足的呢喃着:“好东西,好东西~~绝对是好东西~~~”

那模样就仿佛是看到了绝世的美女,欣赏中带着贪婪,贪婪中又透露着强烈的占有欲。

眼瞅着赵主任眼眸中的**即将战胜了理智,带着一大帮陪同人员的来到跟前的总部首长适时的咳嗽一声,这才把赵主任从难以自拔的吃惊中给震醒。

但接下来赵主任的一句话,却让包括总部首长在内,一众陪同人员陷入更加难以置信的吃惊当中:

“首长,这东西绝对是世界领先的东西,不管是美国还是欧洲,在化学铣切的前期坯料贴胶蚀刻工序上全部用人工利用手术刀,将需要化学铣切的地方去掉,而我们却在这一领域实现了自动化,领先了欧美。”

赵主任说的是掷地有声,其他人听了却十分骇然,首先是颠覆了他们的认知,欧美发达国家科技领先世界,按理说他们的工业生产已经实现了高度自动化,居然还有工序需要纯人工。

其次就是眼下,国内居然有厂家在某个工序加工上超越的欧美,实现更加高效现代的自动化加工技术,以至于连欧美发达国家都没有达到。

也正因为如此,听了这话后,除了腾飞厂的几个外,几乎所有陪同人员都有些风中凌乱,没办法赵主任说的东西太颠覆人的认知了,以至于三观都有些错乱了。

哪怕是沉稳的总部首长也不例外,尽管他走过长征,杀过鬼子,怼过**,又在朝鲜硬撼过美军。

在战场上可谓所向披靡,无所畏惧,但私底下还是不得不承认,国内的科技水平跟欧美发达国家相比,相差三十年都是保守的。

虽然不至于在技术上言必欧美,但心里对国内的技术水平多少有些自卑,没办法,差距实在太大,以至于在某些方面大的都有些让人绝望。

连总部首长的内心深处都是这么想的,就别说其他人了,甚至有些人表现的非常激进,恨不得把国内技术贬得一文不值,就差把欧美科技供在祖宗神龛上,天天上香祈福。

结果听说居然还有欧美科技高度发达的工业强国解决不了的问题?偏偏这样的问题被腾飞厂,这个只会做无人机的厂子给解决了。

这种颠覆真是天塌地裂,简直让人难以适应。

“你确定,这东西是领先世界的?”总部首长瞪着眼睛,上上下下看了激光蚀刻机好一会儿,这才不太确定的问赵主任。

赵主任点头:“应该没错,我从去年开始的几次出国考察时,把欧美先进国家的飞机制造企业走遍了,在化学铣切前的蚀刻工序上,就没见过一家实现自动化的,除了咱们国家的腾飞厂。”

总部首长闻言点点头,赵主任出国考察的事情他比谁都清楚,于是沉吟一下看向赵主任非常突兀的问:“帮助有多大?”

“应该能提高15%到20%的效率,换句话说,可以间接促进产能。”赵主任回答的很肯定。

总部首长旋即转过头看向庄建业,指着还在工作的激光蚀刻机问:“东西能造吗?”

“可以……就是配件有些麻烦,需要进口一部分。”庄建业答的也是一板一眼。

总部首长闻言根本就没把所谓的麻烦放在心上,霸气的挥了下手:“麻烦不要紧,只要能造就行。”

第三百八十三章 专业设备的领导者

说完便转向赵主任和部委领导,进一步说道:“像这样的关键设备,一定要加紧落实,确保产能,关键时候可以特事特办。”

听了这话,庄建业面上没什么,心里却兴奋的一阵狂嗨,总部首长的两句话,让庄建业头疼近大半年的难题一下子就解决了。

因为一句特事特办,就等于让腾飞厂在进口方面破开了口子,再也不用为了有限的进口指标劳心劳力的到处找关系。

是的,就是进口指标,八十年代国家外汇吃紧,所以企业进口可不是你有钱就能撒了欢儿的买,而是如同生产计划一样,每年由行政机关审核企业情况,酌情给予一定的配额指标。

企业按照给定的指标,再通过国营进出口公司统一对外进口。

腾飞厂作为以出口导向型为主的企业,是符合进口标准的,所以每年都会有些进口指标分过来。

前几年还好,腾飞厂生产的产品技术水平一般,对进口的需求不大,所以腾飞厂的进口指标除了自用一部分外,大部分都转让给东南沿海的各个进出口贸易公司,从而赚些额外收入。

可从前年开始,腾飞厂随着第三轮产业升级,产品的技术水平提高了一大截,连带着制造水平也要提高,尽管腾飞厂因为这些年的积累,在系统整合、整体架构、自动化控制等核心技术上有着很深的造诣。

然而由于国内其他配套行业整体落后,导致部分元器件无法获得,只能将目光转向国外,以便在短时间内完成先进设备的研制以及应用,从而缩短生产周期,降低企业成本,快速抢占市场,增加产品效益。

所以从去年开始,腾飞厂的进口就增长的极为迅猛,自身的进口指标不够用,就只能花大价钱从其他厂子购买,可既便如此依旧满足不了需求。

到了今年更是如此,第一季度还没完,腾飞厂全年的进口指标就全用没了。

除了腾飞厂本身日益增长的进口需求外,西平厂的现代化生产线的搭建也是快速消耗进口指标的关键原因。

就拿眼前的激光蚀刻机来说,由于针对的只是坯料上的防蚀胶,不能伤及后面的金属材料,因此激光的温度、强度必须控制在及精准的范围内。

国内虽然在激光领域的研究并不差,但却在精度控制上与国外差距明显,所以腾飞厂只能先从日本进口高性能二氧化碳激光器,用于激光蚀刻机。

类似的情况还有很多,比如说部件加工车间的钻孔机器人;比如说部分设备上的小型控制计算机;再比如说激光精确测量装置上的精密元器件……

真要细细算下来,一天一夜都未必数得过来。

至于这么做将来会不会因为某个关键元器件而被卡脖子,庄建业对此的判断是不能说没有,但也没必要过于担心。

毕竟腾飞厂做的一些航空领域的专用设备关键的核心技术并不是某个元器件,而是基于各个元器件的创新式的整合。

换句话说,腾飞厂如今在专用设备上玩儿是更高端的系统标准的制定,日本的元器件,美国的集成电路,欧洲的机械结构,一般企业见到这些不同厂家,不同规格的产品会头疼的要命,可腾飞厂却能将他们有机的联合在一起,然后注入一个强大的灵魂,最后另其产生一加一大于二的质变效果。

以此产生细分领域的行业标准,反过来给配件供应商立规矩,规格,性能不是你们说了算,而是要看腾飞厂的想怎么干,你说你觉得怎么,怎么,对不起,我不要你觉得,我只要我觉得。

正因为如此,腾飞厂在这方面对于日后可能有卡脖子的事情其实并不是很担忧,因为腾飞厂掌握的是关键专业设备的灵魂,控制的是大脑,某天有人看你不顺眼,切了你的胳膊腿,然后叫嚣着说,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对腾飞厂来说还真就没什么打紧的,因为在机械设备领域胳膊腿又不是啥血肉之躯,没了可以再换,日本的光学厉害,联邦德国的也不差;美国的集成电路很强大,日本的也没落后多少。

既然可替代,那有什么好怕的?

更何况,庄建业难道就不会在国内布局吗?不说别的,华北光学研究所最近就很积极,腾飞厂每年在激光元器件一项上就进口超过三百万人民币,周磊早就看得眼热了。

如果腾飞厂那些应用激光技术的成套设备能够推广铺开,市场更是会呈几何量级增长,到时候的价值就不是几百万,而是几千万甚至是上亿。

这么大的蛋糕全都让国外的厂家吃掉,周磊和他的华北光学研究所只能用痛不欲生来形容,所以这段时间华北光学研究所一直在做进口替代工作,如今已经有两种关键元器件成功应用到激光精准测量系统上。

就是激光蚀刻机上的二氧化碳激光器,华北光学研究所也取得相当大的进展,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个关键元器件就可以被国产代替。

类似的事情还发生在航空计算机研究所身上,他们同样在腾飞厂一系列专业生产设备的研制上看到了庞大的市场机会,如今已经从最开始的兼职配套,到现在开始成立专职的直属业务部门,从事工业领域的计算机研制、工业软件开发、自动化控制等业务。

甚至连十号工程的参与方,飞行机械研究所,也开始在这方面与腾飞厂深度合作,从而进军专业设备的配套业务,进而在高端制造领域分一杯羹。

出多少力,就分多少钱。

这是一个连农民都知道的朴素道理,在专业设备这个高端制造领域,庄建业便将这个精髓发挥的淋漓尽致,腾飞厂欢迎国产,同样不排斥进口,但前提是要符合腾飞厂的标准,基于此,一切衍生出来的庞大市场,腾飞厂可以与国内外的合作伙伴一同分享。

这是一个积极向上的企业的胸怀,更是一个航空专业设备领导者必须具备的素质。

基于此,腾飞厂不但需要进口,而且需要大量的进口,因为这不单单是为了解决腾飞厂自身的生产问题,更是重新定义专业制造设备标准,实现国内在高端制造领域弯道超车的一次长远布局,毕竟腾飞厂要向航空专业设备领导者这个小目标更进一步,就必须要定标准,立规矩,让后来者只看到背影和传说!

第三百八十四章 配套航天

当然了,庄建业的这点小野心,还没到展露锋芒的时候,当务之急重要的还是完善上下游产业链,以及初步的市场开拓。

不然思路在对,想得再好,没有一定的支撑也是白搭,所以关键还是要把产品推出去。

眼下的机会就很好,庄建业连卖力的介绍都不用,一台激光蚀刻机就把赵主任迷得神魂颠倒,以至于连总部首长把特事特办的话都给说出来了,可见……某石油大国的钱是真tm好赚。

既然如此,在赵主任等人挨个参观车间里的激光蚀刻机,并与操作工人交流,了解设备的操作与基本的技术流程时,庄建业并没有过去参合。

正所谓画蛇添足,人家赵主任显然是航天领域的行家,自己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那叫一个门儿清,所以这样人一般认定了就会坚持到底,看不上的你就是十八般武艺人家连搭理都不会搭理。

就这样赵主任好一阵了解后,直到他从一位班组长口中得知一款设备,便果断的结束了更加深入的交流,快步来到庄建业跟前,一脸诧异的问:“你们做出了柔性工装设备?”

闻言庄建业心里顿时就乐了,瞥了一眼旁边的沈建伟,这老家伙那张老脸明显轻松了不少,便准备好好说说这套腾飞厂目前来说最核心的高端制造装备。

可还没等他开口,总部首长那边的深入群众就非常恰到好处的结束,然后转头招呼一声:“一起去看看吧。”

话音未落,便在带着一大帮陪同人员朝着车间外走去。

庄建业好不容易准备的说辞全都白费了,可也没办法,在如何你能大的过总部首长?没办法,只能赶紧跟上。

至于赵主任,听了总部首长的话,哪里还有心思听庄建业瞎白话,转身就一路小跑的窜到总部首长身后,弓着腰在总部首长耳边一阵嘀咕,也不知道说些啥。

就这么很快到了五号车间,然后总部首长和赵主任的交流便戛然而止,因为在腾飞那台全自动的打孔机面前,哪怕在稳重的人也会变得不淡定。

只见一个长约三米的宙斯—3机腹下方的结构部件,毫无征兆的被吸附在一个密密麻麻的柱状金属矩阵之中,呈现出一个难以形容的复杂曲面。

从上到下没有任何常见的固定部件的工装夹具,整个大型部件就好似在座某种祭祀一般,在诡异的矩阵中就那么静静的放着,给人一种神秘而又压抑的冲击感。

尤其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那密密麻麻的矩阵,鸡皮疙瘩瞬间就充斥全身,不巧的是总部首长身边的陪同人员就有几个。

哪怕是总部首长见到这么一台另类的大型设备也觉得头皮发麻,只有赵主任还算镇定,虽然脸色很兴奋,但经历过之前的激光蚀刻机,似乎也罢体内的兴奋劲儿给用光了,到了这里尽管也很兴奋,不过也就是兴奋,并没有之前那般如同见到美女的大流~~~氓,想把人一口吞下去的冲动。

而是能以一种相对的平常心看着眼前的设备,就这么看了一会儿,随后皱着眉头问一旁的庄建业:“人工钻孔吗?”

早在之前的车间里赵主任就知道腾飞厂柔性工装设备主要用于飞机部件的钻孔,可是看了半天,除了安放在矩阵上的大型部件外,也没有看到什么加工设备。

这般景象,显然眼前的就只是单纯的柔性工装设备,与赵主任在国外看到的柔性工装设备配合铣床、钻孔等加工设备组成的自动化成套设备存在明显差距。

心里面多少有些失望,但也仅此而已,毕竟腾飞厂能以一己之力做到如今的模样已经很不错了,能在激光蚀刻机上去的世界领先的成就便堪称奇迹,难道还能指望他们在其他方面一样的站在世界最前沿?

别说是一个企业了,就是如今整个国内都很难做到。

更何况能把柔性工装设备做到这种地步已经是国内领先,世界先进了,所以赵主任问的这句话没有任何贬低的意思,他只想知道具体的操作流程,以便跟主抓的大额武器装备出口项目做个简单的衡量。

毕竟那种能打到几千公里的大家伙有太多复杂曲面的大型部件,需要专业的工装夹具作为加工的支撑结构,如果腾飞厂的柔性工装能够引入的话,势必可以降低成本,提高效率。

但问题的关键是该怎么操作,又该怎么确定加工流程,如果完全靠人工的话,要不要回去让航天部门这边继续攻关一下,做个半自动化的配套加工设备集成上去。

正因为如此,赵主任问的同时,也在头脑里考虑把柔性工装设备弄回去后该怎么用。

“不是人工打孔,而是全自动打孔。”庄建业不知道赵主任脑袋里想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见人家问,回答的也很干脆利落。

赵主任闻言怔了一下,抬头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除了一个龙门吊外根本就没看到任何用于做打孔的设备,不禁奇怪的文:“怎么看不到打孔的设备?”

“在哪儿呢!”庄建业说着,用手指向右手边的操作台,赵主任顺势望去,便看到两支静止不动的机械手臂,然后又转过头看向下面的金属矩阵,不大的一双小眼睛猛的一睁,失声问:“你们的金属矩阵能够调整方位?”

似乎是为了回答赵主任的疑问,还没等庄建业回答,下面的柔性工装设备便忽然启动,然后沿着两侧滑到偏转九十度,随后在上面龙门吊的牵引下来到安装有机械手臂的工作台,微微停顿下,机械手臂就如同武林高手一般,在上面的部件上打出一个个用于铆接的精密空洞。

这下,不止是总部首长和其他陪同人员看呆了,就连赵主任本人都傻在哪里,要知道他在国外考察时见到的类似设备都是固定在地面上,采用垂直加工,虽然先进但灵活性受到极大限制。

可腾飞厂的全自动柔性打孔设备,却能够自由的调节角度,这要是在其他行业里不算什么,但在航天领域却价值巨大,意识到这一点,赵主任立马就贴在总部首长耳边说了两句。

总部首长微微点了点头,旋即笑着看了看部委领导,最后把目光定格在庄建业的身上,开口问:“你们厂想不想做航天系统的配套厂?”

第三百八十五章 改革的种子

“额……”

庄建业有些头脑发晕,什么情况?要把腾飞厂划入航天口?说实话,庄建业还真的很想问问具体情况,可问题是总部首长的陪同人员里还有个部委领导在。

那可是腾飞厂上面最大的boss,所以就算有一肚子疑问也得憋着,不然很容易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于是庄建业干脆把发懵一装到底,额了半天,也没额出个所以然。

至于旁边的部位领导却不是发懵而是气愤,虽然不清楚赵主任刚才跟总部首长说了什么,但看现在总部首长的态度,就知道那个姓赵的准备过来摘桃子。

看到腾飞厂能生产化学铣切设备,又能造激光蚀刻机,现在连自动柔性工装打孔机都不在话下,觉得对航天系统有用,就想收走。

没门儿!

建国开始国家就把航天当成亲儿子养,为了两弹一星,几乎以举国之力把航天系统培养成国内技术实力最强的工业部门。

再看看航空系统,跟人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好在航空人不畏艰苦,迎难而上,咬着牙在培育出腾飞厂这么一个世界一流的好厂子,航空系统当宝贝都来不及呢,凭什么让出去?

是的,在这一刻,腾飞厂直接升格为部委的亲儿子,是在部委坚强领导下,航空人改革开放巨大成就的典型和缩影。

好在庄建业还不知道部位领导的评价,否则绝对会目瞪口呆,一直让腾飞厂野蛮生长的部委居然会把自己当亲儿子,天啊,这个世界太疯狂,腾飞厂都能成亲儿子了。

可不管庄建业如何吐槽,部委领导这个亲儿子无论如何也是认定了,毕竟是干了一辈子的航空系统的老干部,虽然没有赵主任那般学贯中西的见识,但腾飞厂在航空专业配套设备方面所展现出来的强大实力,让部位领导想不重视都难。

连航天系统都看上的化学铣切设备,激光蚀刻机以及自动柔性工装打孔机,航空系统难道就不需要嘛?

要知道如今国内航空系统的生产设备绝大部分还用的是当初苏联援助国内时的东西,尽管这些年在其基础上做些了改进,但大体架构上却没有根本性的变化。

老旧、繁琐、粗放、效率低下。

不说别的,做歼六蒙皮的铆钉工艺孔,就需要一个专业车间的人,三班倒干大半个月才能做完,即便如此还不能保证每一个工艺孔都规格一致。

往往在安装铆钉时,顺带对超标的工艺孔进行补偿修护,这才能让生产继续下去。

可再看人家腾飞厂,刚才的三米长的复杂曲面部件的打孔,只需三、四个工人操作设备,不到半个小时就已经完成一半儿的工作量,这个效率简直就没法比。

如果那些承担重要型号的飞机制造厂也能装上这套设备,那生产效率至少能提高20%,试问如此重要的生产厂家,部位领导不牢牢的护在航空系统的羽翼下怎么能行?

可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儿,现实情况又是另一回事儿,只有一个赵主任,部位领导一口浓痰就吐过去了。

问题是面前站着的不是总部首长嘛,所以这口浓痰只能吞进肚子里,然后十分爽朗的一笑:“首长,如果航天系统的兄弟厂有需要,我们航空口的自然义不容辞,也不是什么配套不配套,都是上级领导下的工业制造厂,相互帮助,共同进步是应该了,归根到底,都是为咱们四化建设做贡献嘛。”

说着又看向赵主任,笑着问:“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赵主任。”

赵主任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部位领导竟然来这么一手,话说的漂亮的不像话也就罢了,轻飘飘的就把总部首长刚才的意思给偷换了,最厉害的是临了还把皮球踢给了自己。

这一手太极打的可谓是行云流水,了无痕迹,却又刁钻狠毒,堪称一绝。

赵主任心里慨叹,地方上的领导这花花肠子,真是不服不行,如果自己有他们这个水平就好了,问题是在这方面的段位实在太差,能看出来却玩不转,只能一张脸涨得通红,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腾飞厂的几款设备对我们很重要。”

生硬、直接却又毫无道理,对航天系统重要,难道对航空系统就不重要了?部位领导连回一句的意思都没有,只是歉意的笑了笑,就把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意味表现得淋漓尽致。

赵主任脸涨得更红了,他是个军人,虽然水平很高,也很聪明,但却是个典型的耿直老boy,也正因为如此,他虽然清楚这个时候该放低身段,说点儿软话,可就是心里膈应做不到,就只能气得干瞪眼儿。

“哈哈~~~”

眼见一个航空,一个航天,两个主管领导就跟小孩子一般就这么斗鸡似的掐起来,总部首长忽然哈哈一笑:“看来腾飞厂真的成了香饽饽,既然如此,让我看你们两家谁都别争,谁也别抢,还是让腾飞厂保持现状好了。

航空的需要,就到人家这里买;航天的需要也是一样,人家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东西不容易,怎么看上了就要一口把人连肉带骨头都吞干净?那跟旧时代的军阀头子有什么区别?”

前面总部首长说的还很平和,可到后来语气忽然加重,耷拉的眼皮顺势睁开,在争执的二人身上一扫,赵主任和部位领导连忙低下头。

说完,总部首长也没理会两个人,径直走到庄建业面前,笑着重新打量了下眼前的年轻人,和蔼的笑了笑:“没想到临时起意的视察给了我这么多的惊喜,搞得到现在都忘了说今天过来的正事儿,不过看到你们的设备我也就放心了,三十套聚焦—2无人机系统,明年六月前交货,这个见面礼不轻吧?”

总部首长不满皱纹的脸变得很狡黠,就跟喜欢玩恶作剧的居家长辈一样,看着你窘迫的模样,欢乐、慈祥、更充满了骄傲和期望。

庄建业有些局促,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可还没等他说话,总部首长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在我有生之年很想看看,你这颗改革的种子能长成什么样。”

话音未落,总部首长便笑着从庄建业身旁略过,带着一队的陪同人员朝着已经在车间门口等待的车队,缓步走去……

第三百八十六章 亏了

庄建业的脑袋是一片空白,改革的种子,这五个字的分量简直太重了,以至于压得庄建业告诉运转的大脑都几乎宕机了。

“老庄~~老庄……”

也不知过了多久,嗡嗡作响的耳朵终于有了一丝感觉,似乎是彭川在叫自己,庄建业茫然的转过头。

看着庄建业有了反应,彭川一脸的兴奋的说:“你刚才听到没?部委领导临走前说的话?”

“什么?”庄建业很机械的问。

同样激动的彭川也没看出什么不妥,便兴奋的说道:“要给咱们提级别,不是高职低配,而是真真正正的提上去。”

也难怪彭川会如此高兴,腾飞厂如果能从现在的正处级的厂子,升到厅局级的企业,那就等于彻底摆脱永宏厂等几个名义上的主管单位限制,成为真正的部委直属企业。

如此一来,不但腾飞厂的干部职工级别待遇全部提高,厂里的政策优惠也会完完全全的享受到,而不像以前,部委的政策没得说,可到了永宏厂那一级就被挪走了一大截,落到腾飞厂这里没剩下多少。

尽管腾飞厂也不指着那点儿政策活,可有总比没有强,更何况政策一旦转化好,红利简直不要太多。

只可惜之前的腾飞厂碍于级别,不少政策都享受不到,现在好了,级别上去了,属于腾飞厂的好处那就没跑了。

当然,除了个人与厂子的前景外,彭川的高兴多少也掺杂点私心,那就是打骨子里想跟永宏厂一刀两断。

没办法,这货当年在永宏厂受的委屈太多,冤屈太大,简直堪比元杂剧里的窦娥,也正因为如此,彭川对永宏厂的恨意简直能直冲九霄。

好在他活在八十年代的现实世界中,要是放在异世界,哪怕这货是个男配,也要冲上永宏厂,杀他个片甲不留。

所以彭川对永宏厂的敌意是全方位的,再加上同样在永宏厂受过委屈的林光华,有这两位在,腾飞厂跟永宏厂的关系真的是相当微妙,尤其是腾飞厂这两年逐渐形成无人机、燃气涡轮动力以及航空专业设备三个支柱型产业,并逐渐在市场上取得突破后。

腰杆子硬起来的两人更是对腾飞厂不假辞色,若不是沈建伟这个在永宏厂干了大半辈子的书记,对老厂子还存了一些感情,腾飞厂说不定早就跟永宏厂半毛钱关系都没了。

如今好了,级别升上去了,也算是跟永宏厂彻底划清界限了,彭川心里别提多解气了。

彭川是个藏不住心思的人,怎么想的,明明白白的全都写在脸上,旁边的沈建伟自然是看得清楚,心里不免叹口气,可这个时候他再跟永宏厂感情深也是无能为力,自己不争气能怪到别人?

因此沈建伟也就没有帮着永宏厂的心思,毕竟他是腾飞厂的书记,又不是永宏厂的保姆,所以彭川话音刚落,他就笑呵呵的跟庄建业说:“还有啊,部委领导说,将来你的成就会比他还高,哈哈,先不说这话是真心还是安慰,总之咱们厂的大发展是妥妥的了。”

“大发展是大发展,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这边该怎么办?”沈建伟话音未落,魏广平就抽抽着一张脸担忧道:“刚才赵主任临走时说,他们希望明年年底前给他们至少提供五套自动柔性工装打孔设备,和一组化学铣切的成套设备。

以我们现在的产能,至少五个月才能完成一套,五套……庄厂长,等您什么时候有时间跟赵主任再好好谈谈,能不能给我们放宽下交货时间……”

“额……”

庄建业机械的点了点头,看着好像听懂了魏广平的话,实际上面前三个人说了些什么,他是半句都没听进去,脑袋里依旧如幻灯片一样反复播放着总部首长临离开前的那一幕。

然后就下意识朝着车间外走去,还准备说些什么的魏广平忽然察觉到不对,止住了话头,然后看向沈建伟和彭川:“庄厂长这是……”

彭川摇头,表示不清楚;沈建伟着眉头紧锁,显得很忧虑。

就在三人想弄明白庄建业是怎么回事时,庄建业走到空旷的厂区柏油马路上,看着眼前郁郁葱葱的榕树,忽然捏紧拳头捶了下树干,旋即大叫:“亏了~~~亏大了!”

身后的三人闻言大惊,连忙跑过来问怎么回事儿,结果一看庄建业的脸,扭曲的都快成麻花了,狰狞的可怕,更是下了一大跳,不过还没等他们出口相问,就听庄建业咬着牙愤愤的说:“我怎么忘了跟总部首长合影,怎么忘了管他要个题词了?哎呀呀呀~~亏大了,亏大了呀……啊……别动我的手……”

庄建业这边嘶吼着,沈建伟担忧着伸手想扶一下庄建业,结果不小心碰了庄建业的手一下,立马就让庄建业如同踩了尾巴的猫,尖叫一声便跟三人委屈的道:“行了,赶紧去医疗室,刚才捶树,力气使大了……”

听这么一说,三人这才看见,庄建业的手背全都是血痕,难怪面目狰狞,咬牙切齿的,连说话都吸着冷气,这他~~~娘的是疼的。

三人忍住笑,赶紧带着庄建业去医务室包扎。

……

总部首长来腾飞厂调研的消息很快就传播开来,没过多久,航天系统准备将腾飞厂纳入配套体系的消息也不胫而走,再加上始终没有停止的航空部委准备将腾飞厂的行政级别提升到厅局级的传闻。

不单单是腾飞厂沸腾了,就是那些跟腾飞厂有密切业务往来的相关企业和单位,乃至地方政府也都沸腾了。

还好这个时候没有股票这东西,不然光这一波腾飞概念就能炒好长一段时间,如果腾飞厂是上市公司的话,那股价绝对会坐上火箭蹭蹭的窜上去。

没办法,作为国内为数不多,能够兼顾航空、航天两大工业部门相关业务的企业,单这一个概念,就是天大的利好。

更何况腾飞厂还多年媳妇熬成婆,总算要成为厅局级的部委直属企业,可以毫不讳言的说自己也是大厂。

再加上一系列订单,腾飞厂可谓里子面子都占全了。

可不知为何,庄建业总觉得自己亏了。

第三百八十七章 航天技术

因为除了没有跟总部首长合影,顺带所要墨宝外,庄建业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具体是为什么,庄建业自己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一种本能的意识,然后就觉得自己的要价有些少,极有可能亏大发了。

不过庄建业这样的想法没持续几天,就被一个接一个的事儿折腾连跟老婆亲热的时间都没有。

首先是一大帮军方大佬跑过来视察在战略司令部演习中大放异彩的聚焦—2无人机系统,庄建业这个当家人不得不陪着。

各种展示,各种回答,最后听说总部首长亲自定下三十套,几个军方大佬立马就眉开眼笑,察看的意愿就更足了,临了还得陪大佬们喝上两顿,然后……就在家醉了三天。

这边刚缓过来,赵主任带着一大帮航天系统的兄弟厂负责人过来洽谈专业设备采购的事,庄建业这个腾飞厂的一把手自然不能不给人面子。

于是又是陪着在厂区参观,又是吐沫横飞的介绍各个产品的性能,顺带着还得集中精神,应对航天系统各位高工的技术轰炸,好在一番努力没白费,航天系统在提出一系列改进意见后,总算是跟腾飞厂签订了一揽子专业设备合作协议。

总价值三亿人民币。

具体内容是在一年内提供一组化学铣切设备;十二台激光蚀刻机以及两套自动柔性打孔机,剩下的两组化学铣切设备,三十二台激光蚀刻机以及六套自动柔性打孔机则在未来的三年内陆续交付。

而航天系统除了需要支付三亿人民币的款项外,还将为腾飞厂提供卫星通信技术,开放国产通信卫星频段信号,共享国外通信卫星频段信号,合成孔径雷达技术,高空红外光学技术,复合材料技术,小型涡喷发动机技术以及一系列高性能合金材料。

可以说,庄建业把能够拿到的航天技术,几乎用手上的专用设备一股脑的全都换过来,仅此一点就让腾飞厂受益无穷。

h公司为什么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是因为他们的无人机真的独步全球嘛?当然不是,最核心的还是因为h公司掌握了一套廉价且行之有效的无人机长航时控制操纵系统。

即利用美国的军用卫星辅以众多的商业卫星,使得他们制造的无人机可以在世界任何一点执行任务。

换句话说,h公司的高性能无人机,只要燃料足够,可以在天上无休止的飞行,而不怕信号中断。

这是个非常强大的,且极具科幻性质的性能指标,纵观全世界,除了美国的h公司再无第二家能做得到。

因为想办到这两点就必须满足两个条件,第一本国的航天基础必须雄厚,至少天上的卫星绝大部分你能说了算;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要有非常强大而又天才的整合能力。

不然就算第一项很厉害,也搞出性价比超高的长航时无人机控制操纵系统。

h公司就是因为在这方面独步全球,才能够凭借这项压箱底的技术卖身给通用,从而借尸还魂,得以保全。

不过其他人没法跟h公司比肩,不等于腾飞厂就办不到,要知道h公司手上那种堪称科幻的超长距离控制架构还是腾飞厂给的。

所以让其他人无比绝望的第二条,对腾飞厂来说根本就没有难度,限制腾飞厂将自己的无人机彻底放飞自我的主要还是集中在第一点上。

除了国内在卫星领域,特别是通信卫星上的落后外,最主要的还是航空与航天两个系统各自为政的关系。

腾飞厂想要利用卫星,不但需要航空系统审批,关键还得人航天部门点头,不然就拿不到信号频段和相应的接收模块授权。

对此,庄建业不是没试着找航天系统的人,希望能够给腾飞厂一定的授权,以便能让手上的无人机越过五百公里的限制边界。

结果自然是很不理想,完全按照计划体制运行,且具备高度保密意识的航天系统拒绝一切非本系统的外来者,所以当时的庄建业自然是兴致而去,败兴而归,只能先放一放,等日后从长计议。

没想到总部首长的一次突如其来的考察,就把这事儿给解决了,甚至在商讨时航天系统的几位领导连犹豫都没犹豫,答应的相当痛快,因为在这一刻,航天系统的领导已经把腾飞厂看成了自己人。

理由很简单,能给航天生产厂提供世界先进水平的高端加工设备,哪个不是航天系统的人?别看腾飞厂是航空出身,那也不例外,对自己人自然不能小气,不就是技术嘛,两弹一星这样的高端货给不了,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还不是可劲儿的招呼。

至于知识产权、技术入股、核销抵账,人家航天系统的领导根本想都没想,都是自己人,说啥两家话,老弟你拿着,不够你航天大哥回家里再翻翻箱底儿。

这么多年了,头一次见到这么实诚的大哥,可把庄建业感动坏了,既然谈成了生意,皆大欢喜的结局,老弟和大哥的情绪也走到位了,除了抱着膀子狂喊老铁666,自然得喝酒庆祝,这一回庄建业没倒,带着腾飞厂的爷们把航天系统的一顿横扫。

然而正所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一顿666的庄建业又颓废的在家养了两天,这才觉得飞了的魂儿又重新回来了。

正巧今天宁晓惠休息,便想着跟老婆一起去国营商场逛逛,也算舒缓下心情,可刚想出门电话就响了,正往身上套夹克的庄建业冲着宁晓惠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去接。

宁晓惠白了庄建业一眼,娇气的哼了一声:“滑头。”

便接起电话,然后气质高冷却不乏热情的说道:“哦,是沈书记,恩……建业他身体不舒服,还在床上躺着呢……恩……是,我劝了,唉,总是这么喝,身体都快喝坏了,沈书记你有空也要说说他,不能总是这么没轻没重的,恩……好,我知道了。

嗨……我理解,理解……我们作家属的要是不理解谁还能理解,沈书记您放心,我也是党~~~员,我晓得的,恩……好,后天上午9点的火车,好的,我这就通知他,好的,再见。”

话音未落宁晓惠便挂上电话,然后温和的笑脸便消失了,一脸哀怨的看向庄建业:“11号部委会议,让你后天就早上9点出发。”

“呦~~我的贤惠老婆这是怎么了?刚才还理解呢,这怎么……哎呀呀……幽怨的小模样,简直美到冒泡了!别说话……老婆你今天真好看……”眼见老婆因为自己又要出差有些不高兴,庄建业立马化身骚男,狂热大情话是张口就来。

弄得宁晓惠俏脸瞬间就红透了,庄建业见状就嘿嘿笑着凑过去,刚准备做点什么,房门咔嚓一下开了,宁志山阴沉着脸便走进来,旋即冲着沙发上尴尬不已的宁晓惠摆了下手:“晓惠,你先出去,我跟建业有点儿事儿要谈。”

第三百八十八章 病重

看着老丈人一张老脸黑的都快成锅底了,庄建业也是尴尬的要命,怎么就忘了家里的钥匙老爷子也有一把,八成刚才跟宁晓惠被老爷子给瞧到了。

大白天的,就拱人家老宁家的好白菜的确……哎呀,不对呀,前两天老头子还话里话外意思自己再生一个,好让他老人家晚年生活更丰富多彩一些,毕竟嘟嘟已经大了,上学了就没办法陪他玩儿了。

按理说自己刚才的行为是遵照家里最高指示做得,老爷子不至于这样呀。

“嘟嘟我让陆茗帮着看着呢,你不用担心。”

庄建业这边还想着乱七八糟的时候,宁志山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沉声说了一句,便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上,闷闷的抽了起来。

见状,庄建业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宁志山自打退休以后,烟就逐渐戒掉了,特别是有了嘟嘟,老爷子更加注意,连碰都不碰一下,生怕教坏了孩子,可是今天……估计是有事儿了。

难不成想找老伴儿了?

庄建业以己度人,觉得还真有这个可能,毕竟都是男人嘛,再加上这几年生活条件好了,不像前几年吃饭都成问题,正所谓保暖了,就该思那啥,老丈人在怎么的,也有可能寂寞不是。

对此,庄建业非常理解,于是帮着宁志山倒了杯茶水,然后坐到傍边,非常义气的说:“爸,有啥烦心事儿,您别憋着,这样对身体不好,您放心,只要您愿意,我百分百支持。”

“那行,跟我去趟医院吧!”宁志山说着就猛吸了两口烟,然后就把剩下的半截掐灭在烟灰缸里,随后长身而起。

庄建业愣了一下,心说这是闹得哪一出儿?前段时间宁志山去医院检查,除了血压高点儿,没啥毛病呀,难不成……哎呀呀,就是不知道是医生还是护士,不错,老丈人的行动力还是很可以的嘛。

想到此处,庄建业赶紧追了上去,边跑边喊:“爸,我开车,快!”

……

星洲市人民医院。

宁志山带着庄建业刚走到五楼的重症病房,看到某个病房门口的呆坐的中年妇女,宁志山三步并作两步的就冲过去,然后从衣服口袋里超出一个布包,然后打开,里面塞满了十元的钞票,就那么塞进中年妇女的手里:“我中午刚从银行取来的,快拿去交手术费吧。”

本来还有些恍惚的中年女人,捧着钱愣了一下,然后眼泪啪嗒啪嗒的就顺着深陷的眼眶里流了出来,然后噗通一声就跪在宁志山面前:“宁部长,我谢谢您,我代表我们全家谢谢您……呜呜呜……”

宁志山赶紧把地上的中年女人扶起来:“赶快去交钱吧,争取早点手术,小周也不容易,咱们有一份希望就要尽百分之百的努力。”

一听小周这两个字,中年女人就好像活过来一样:“对,对,老周他是我们家顶梁柱,还不能死,还不能死……我这就去交手术费,这就去交手术费……”

说着便提着钱包疯了一般的奔去缴费窗口。

宁志山这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掏出烟想了想似乎在医院里抽不太合适,便由自顾自重新放了回去,这才冲着做到旁边的庄建业解释道:“刚才那位是周亦然的爱人。”

庄建业点点头,没说话,周亦然的爱人,庄建业怎么会没见过。

只不过那个曾经被称为厂花的漂亮女人,如今却形如枯槁,若不是那双明亮的大眼睛还保持这当年的几分神采,庄建业真的很难认出这就是当年他刚进永宏厂时,他部门领导的爱人。

永宏厂工艺处技改科,那个曾经可以端着一杯茶,跟大爷大妈们畅谈国家大事,品评国际风流的地方,可以说是庄建业在永宏厂时最美好的一段经历。

那时的他是一个励志做一条咸鱼的软饭男,所以他能很快的与同样混日子的大爷大妈们打成一片,无论是帮着中南海操心,还是絮叨家属院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儿,没有他庄建业谈不来的。

为此没少被当时还是技改科科长的周亦然批评,说他一个大学生就应该有朝气,成天跟一群快退休的搅和在一起干什么,平白给自己招来一身暮气。

那时候觉得周亦然这个人挺多事儿的,又没拿他一分工资,说那么多干嘛?咸鱼的世界观您老人家懂吗?

周亦然显然不懂,就如同他不懂厂里的领导为什么自己可以造的东西也要从国外进口,难道永宏厂的钱已经多到可以随便乱花的程度?

所以在他的坚持下,庄建业和彭川才投入到铜铝管部件的攻关上,以便替代高价的日本产品,成为永宏厂冰箱制冷机的重要组件。

为了解决铜铝管的焊接问题,又衍生出了摩擦焊接机的研制任务。

恰恰就是这两样产品,成为日后二十三分厂崛起的基石,至于培育出这两款产品的永宏厂,自始至终都没把这两样东西放在心上。

哪怕后来已经升任工艺处处长的周亦然,在得知二十三分厂靠着这两样东西成功转型并挣了大钱之后,也只是微微一笑,在酒桌上敬了庄建业和彭川一杯,至于两人希望他去二十三分厂的事,却断然拒绝。

“我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反正我周亦然这辈子是任死理儿的,生是永宏厂的人,死是永宏厂的鬼,别说我迂腐,因为你们还年轻,当你们把青春和热血全部倾注在一个地方后,你们就会知道,哪怕是死了,也想抱着那片土地一起长眠。”

这是去年过年的时候,庄建业和彭川去周亦然家里拜年时,周亦然借着醉酒说的一番话,当时彭川给这位在永宏厂时唯一看得起他的领导开出了一个月三千块的高薪,只希望他能去腾飞厂享几天清福,结果周亦然很没道理的拒绝了。

结果转过年了,当初在酒桌上不是嗟来之食,傲骨嶙峋的周亦然便病入膏肓。

“我去打个电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庄建业突然站起身,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冲着传达室走去,宁志山也没拦着,就如同庄建业是在跟别人说话一样。

很快,庄建业从医院传达室借来了电话,拨了一个号码,等那头的彭川接起来,庄建业只说了一句话:“周亦然病重,速来!”

第三百八十九章 给条活路

彭川傍晚的时候到的星洲人民医院,一路哭着冲到了五楼的重症监护室,却没有见到周亦然,因为在两个小时前,周亦然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

恰巧这个时候石军也来了,看着庄建业和彭川,石军的脸色有些尴尬,靠着诓骗腾飞厂的两百万,石军算是在永宏厂的领导层站稳了位置,可也因此陷入到了永宏厂无休止的内斗当中。

就在上个星期,永宏厂空降了一位厂长,石军也不知发了什么疯,在会上跟新任领导顶了几句,然后就被从副厂长的位置上调离,成为无权无势的科技协会秘书长。

跟庄建业等人尴尬的打了声招呼,石军就来到周亦然的爱人面前,然后从公文包里掏出个信封交到周亦然爱人的手里:“周处长是我们科协的成员,还是高工,科协这边申请了一些补助,算是一点儿心意。”

周亦然的爱人此刻只关心手术室里的丈夫,下意识的点点头,便把信封收起来,也没问其他,不过旁边的彭川却看到信封轻薄的要命,想必是没多少。

然后就把石军拉到一边,沉声问:“你们给了多少?”

“两百!”石军脸色有些涨红。

“两百块钱能解决什么问题?你们就不能多给点儿?周工怎么说也为了永宏厂干了一辈子,现在得了癌症,你们就给两百?”彭川的脸立马就沉下来,若不是场合不对,他这一刻能直接炸了。

周亦然在永宏厂的职务是不高,但却是最勤恳,最老实的那一类人,为了永宏厂简直是肝脑涂地,但凡有一点点歪心思,完全可以撇开永宏厂,到外面吃香的喝辣的,不说别的,腾飞厂这边就能养他一辈子。

更何况周亦然能力也不差,像彭川、庄建业以及腾飞厂如今的技术骨干,大部分都是周亦然培养出来的,这样的人放到哪儿不是一把好手?

结果,就是这么一个好人,病重手术,厂里只给了两百块的补助,别说手术费了,就是日常的打针吃药都不够,真的很难说得过去。

“行了,老彭,你冷静点儿。”

眼瞅着彭川目光不善,庄建业便凑过来,彭川这才恶狠狠的瞪了石军一眼,没好声气的丢下一句:“我家里还有几万块存款,这就回家拿存折去。”

说着也不管石军如何表情,转身就走。

“彭川比我活的纯粹。”看着负气离去的彭川,石军已经有些沧桑的脸,微微泛起了一丝苦笑,然后就如同卸下担子的挑夫,一屁股坐在休息椅上:“好像光华也是一样,他们都可以心无旁骛的做自己的事,不像我。”

“后悔了?”庄建业在石军旁边坐下问着。这一幕仿佛回到几年前,两人在宿舍时彼此认识时一样,平静的毫无波澜。

“后悔,为什么后悔?”石军笑着反问,亦如当初刚进厂时朝气蓬勃,光芒万丈,庄建业没说话,因为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只是尴尬的笑笑,便准备起身,却在这时听到石军说了一声:“谢谢。”

庄建业刚刚抬起的身子滞了一下,不过还是站起身,走了两步,最后还是停住脚步,叹了口气,转过身疾冲过去伸出拳头照着石军的脸就砸了下去。

“你他~~妈还有脸说谢谢,你他~~妈想还债,想保住厂子,跟我说呀,都是一个宿舍里的兄弟,我他~~妈的能见死不救嘛?你他~~妈的跟我说谢谢,你丫的,老子早就看你主角光环不顺眼了,就知道装~~逼,老子早就想揍你丫的。”

说一句,庄建业就往石军的身上砸一拳,终于是把石军也给打出火气了,揪着庄建业衣领子,顺势滚到地上,同时抡起拳头回砸:“永宏厂几任厂领导留下一屁股的债,我能怎么办?我不像你们,永宏厂有我的理想,有我的目标,有我未完成的舰载机;你们一个个都走了,去挣钱去了,可以不管永宏厂死活,可我不行,在如何永宏厂也是个能够生产航空发动机和喷气式飞机的厂子,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倒下去。”

“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你娘的都混成了科协秘书长了,永宏厂的三角债搅合的比厂里的人际关系还乱,你说你要保住,别tm白日做梦了。”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读书人要是没点傲骨,书就读狗肚子里去了。”

两人嘶吼谩骂,在走廊里滚作一团,还在医生护士动作及时,把两人给分开,此时此刻,一个厂长,一个秘书长就跟街上的泼皮斗殴一样,狼藉得没法看。

庄建业用手蹭了下留下来的鼻血,连忙跟身旁的医生解释道:“没事儿,就是冲动了,没控制住。”

“嗨,咱们都是为了病人好,你们两兄弟多为病人想想,没啥过不去的坎儿。”医生没有生气,反而还劝庄建业和石军。

没办法,正所谓久病床前无孝子,医院里类似的事情多了,父母病重,儿女相互指责的情况可谓比比皆是,口吐芬芳啥的那都是小意思,动手打起来的也不少见。

医院遇到这种事,只要没损坏财物一般都以劝和为主。

只不过医生说的那句“两兄弟”的话,让庄建业和石军颇为尴尬,彼此看了一眼,石军便俯下身子从地上捡起公文包,庄建业瞄了一眼,便哼了一句:“都啥年代了,还带那破玩意。”

“你不也是一样?有本事你先换了再说!”石军也不客气,说完便擦了下嘴角的血,拎着公文包头也不回的走了。

庄建业活动下手腕,然后下意识的看了看那块大学毕业买的上~~海牌手表,发现没坏,这才没好声气的冷哼一句:“还算结实,不然老子明天就换喽!”

然后就在医生护士鄙夷的目光中,大踏步的离开了。

“都多大个人了,还跟人打架,嘟嘟都比你乖!”庄建业与石军厮打,宁志山可是全看在眼里,如今女婿回来,便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庄建业大言不惭的笑笑:“石军那个丫挺的,不揍他老子不舒服。”

“现在舒服了?”

“还行!”

宁志山点点头:“这就好,那我就跟你说个正事儿,能不能给永宏厂一条活路?”

第三百九十章 纯粹

庄建业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却在一声无奈的叹息声中归于了沉默。

永宏厂,从基础上来说,是个好厂子,有一条完整的航空发动机生产线,而且还在前几年跟美国普惠公司合作时,做了相当大程度的技术改造。

尽管后来双方因为种种原因终止了合作,永宏厂也就此失去了在航空发动机方面更进一步的可能,只能作为普通的维护厂,给为数不多的民用飞机动力做些修修补补的活计。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条生产线在国内水平还是很高的。

不说别的,现如今腾飞厂喷气动力办公室所属的厂房里的设备,绝大部分还是永宏厂之前总装二车间淘汰下来的老设备,经过腾飞厂与零度厂的改进依旧发挥着重要作用。

连老设备都如此,就别说当初跟美方合作时,花大力气引进那些新设备了。

除此之外,永宏厂手上的飞机生产线也不错,尽管这条生产线主要是以维修飞机为主,但建厂伊始,却是按照飞机生产厂的要求建造的,也就是说,如果在战时,永宏厂可以立即作为飞机生产厂,为一线部队提供作战飞机。

不然永宏厂的资料室里怎么存了那么多飞机的生产技术资料,不是没有原因的。

而且永宏厂还有几项航空器方面的独有技术,就比方说当年拿到初步立项,然后一直拖到现在还没正式立项的舰载战斗机项目。

早年永宏厂就开始这方面的研究,这几年差了点儿,可在总工程师何明的推动下,一直也没停下,所以永宏厂在高强度机身结构、起落架、短距起降气动以及防腐蚀材料方面有着一定的造诣。

还有就是永宏厂在高原或冰冻等复杂气象空域方面也非常有自己的建树,其中机翼除冰系统就对如今的腾飞厂非常有价值,因为如今他们准备改进的运—5准备实现全空域飞行,高原之上自然不能排除在外,不然全空域就是个笑话。

然而上高原说说简单,动力的衰减,启停性能的降低,还有就是机翼上的结冰,都是影响飞行安全的重要因素。

腾飞厂尽管总体上有着不少的积累,但在细微的分类技术储备方面,就明显有些后劲儿不足,所以这段时间林光华都快疯了,全国各地的跑,希望能搜罗一些细分领域的技术,好用于优化改装型运—5。

效果必然是可喜的,但也有不少碰钉子的,毕竟有些是一些单位压箱底的东西,甚至有一部分已经转化为现实的经济利益。

其中就包括除冰系统和高强度起落架,这让林光华很是头疼,下决心自己搞吧,没那个基础,更何况还浪费时间;不做吧,握着这两个技术的单位就指着这东西吃饭,自然不愿意把饭碗拱手让人。

这就是没有知识产权的好坏处,任你发誓诅咒人家也不信你,你说你买走只用于自己的机型上,万一哪天忍不住就开始生产其他产品跟他们形成竞争怎么办?连个明确的法律条文都没有,怎么去找你说理?

所以这些日子林光华愁的头发都快白了,无奈之下都跑去求他老婆了,问题是汤莉莉参与的十号工程很多东西都是保密的,就算有解决方案也不能公开,更何况两款飞机的结构和指标都不一样,也不能生搬硬套,所以汤莉莉那边除了给些理论支持以外,也帮不上什么忙。

当然了,林光华是可以去找永宏厂帮帮忙,他也的确这么做了,可却被乔辰宇给顶回来了,没办法,谁让林光华在宁晓惠的婚宴前把人乔大厂长得罪的透透的,人家不看你笑话才怪呢。

林光华本来就对永宏厂怨气颇重,又被乔辰宇冷嘲热讽的这么一挤兑,那还受得了?一气之下,干脆发誓再也不进永宏厂大门一步。

就是这么个拿着票子找上门合作,都能被人轰出来的厂子,宁志山却让庄建业给条活路,说实话,也就是宁志山是自己的老丈人,而且还是亲的,不然庄建业能吐他一脸口水。

“怎么不说话?刚才打架不是挺威风的吗?行不行快给个痛快话儿。”见庄建业半天不说话,宁志山不耐烦了。

庄建业很无奈的一摊手:“爸,您退休了就好好过几天清净日子,永宏厂那一滩浑水,您老何必往里趟?”

“水再浑,那也是我一锄头,一铲子,一砖一瓦从荒地上建起来的,那就是我的亲儿子,除非我死了,不然看着永宏厂一天天败下去,我心里不落忍!”

宁志山说这话时,情绪显得很激动,也不知道这句心里话在老爷子心里憋了多久,事实上,不止是宁志山,永宏厂绝大部分离退休的干部职工都是如此。

无论他们在岗位上如何,但对永宏厂的深爱却是无可置疑的,尽管他们彼此之间同样有矛盾,也会相互斗争,不过基本上都是为了厂子的发展路线起的争执,绝少掺杂什么个人的私情。

哪怕在某段时期受到了不公正待遇,只要上级说一声赶快回来工作,他们就会义无反顾的回到原来的岗位上,继续热情百倍的投入生产。

之所以会如此的无怨无悔,原因很简单,就如同刚才宁志山所说,永宏厂是他们一锄头,一铲子,一砖一瓦从荒地上建起来的,那就是他们的亲儿子。

不得不说,宁志山他们才是真正纯粹的人。

“永宏厂的问题关键还在自身,所以还得……”庄建业还想做最后的努力,推掉老丈人的这项苦差,结果话还没说完,宁志山便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过两天嘟嘟生日,晓东说做个环球旅行,我觉得不错,恩~~到时也让晓惠一起,这丫头这两年挺不容易的。”

“爸,不至于吧?”

“哼~~还不至于,别以为你天天把嘟嘟塞我这里,我就不知道你们两口子在屋里干什么,光天化日,还在沙发,连嘟嘟都知道爸爸在屋子里总欺负妈妈,你还厂长呢,都不嫌害臊。”

庄建业闻言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伟岸光辉的形象算是彻底崩塌了,连忙打住:“得,得,我的好爸爸,您停了,只要您老能搞定永宏厂领导层,把起落架和机翼除冰给我,永宏厂重新申请重点军保名单的事儿,就交给我成不成?”

一听这话,宁志山白了庄建业一眼:“哼,这还差不多!”

第三百九十一章 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

就在庄建业和宁志山说话间,手术室的门也打开了,周亦然的爱人立马就冲了过去,主刀的大夫摘下口罩略显庆幸笑了笑:“还好不是恶性的,只要注意休息,就没大问题了。”

周亦然的爱人听罢,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随后还处在麻醉状态的周亦然被推了出来,庄建业和宁志山便一起过来,把周亦然安排到了病房,又坐了一会儿,庄建业和宁志山便起身告辞。

既然没事儿了,医院这边都已经安顿好了,两人也就没必要再在这里耗着了,毕竟家里还有一堆事儿等着两人呢。

于是爷俩很快下楼,然后坐上车,就这么回到家里,庄建业进屋一头就栽到床上,呼呼大睡。

宁志山却在自己的屋子里,面对着窗台抽了两根闷烟,然后披上外套匆匆出门。

不一会儿便来到工人俱乐部的门前,哪里一个矮胖的小老头正在花坛旁焦急的踱着步子,不是永宏厂的总工程师何明,又是那个?看到宁志山过来,连忙迎了上去,开口就问:“小周怎么样了?”

“还好是良性,手术切除了,没事儿了。”宁志山面无表情的答道。

“那小庄那边……”何明继续问,可这次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宁志山便冷冰冰的打断:“他答应帮着厂子申请重点军保名单,不过希望厂里能够提供起落架和机翼除冰的相关技术。”

“那就好,那就好,没问题,只要能让厂里重回重点军保名单,都不是问题。”何明显得很高兴,可这话刚出口,就看到宁志山的脸色有些不对,便皱着眉头问:“老宁,你这是……”

“老领导,我宁志山自打参加工作以来,听组织、听厂里、听您的,听了一辈子了,真的,累了……我现在也到了这个岁数,也该享几天清福了。”

听了这话何明心里咯噔一下:“老宁,你的意思……”

“我准备搬到西平那边去,所以……”宁志山抬眼看向何明:“老领导要是没什么事儿,就别再联系我了。”

话音即落,宁志山转身就走,何明抬腿想要追宁志山,可走了几步最后还是无奈的止住了脚步。

事实上早在他找到宁志山,想通过这位老下属说动庄建业帮着永宏厂找个出路的时候,他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幕。

不可否认宁志山对永宏厂是有感情的,也不可否认宁志山对他这个老领导也很信任,可同样不能否认宁志山还是一个有责任心的好父亲。

他可以帮着何明,为永宏厂去找自己的女婿,可同样不希望永宏厂成为女婿的牵累。

毕竟现在腾飞厂已经今非昔比,若是跟永宏厂搅合在一起,真的很难说会不会被带沟里。

所以当何明找到宁志山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此事之后,他跟宁志山数十年的情谊算是彻底耗没了,如今事实发生在眼前,何明说不痛心那是假的。

可为了永宏厂……

深夜中,工人俱乐部门前传来几声无奈的叹息之声,然后便随着清冷的夜风在空旷的永宏厂内消失的无影无踪。

……

两个老人家在家庭与公心之间来回纠结,庄建业却对此没有半分感觉,永宏厂那点事儿放在几年前可能还是个麻烦,可如今的腾飞厂横跨航天、航空两大业务板块,连总部首长都称是改革的种子。

所以这件事儿对庄建业来说还真没啥难度,反倒是从永宏厂换来的技术,对腾飞厂改进型运—5帮助很大。

当然了,腾飞厂想要进重点军保名单就更不是难事儿了,只不过为了对外的引进渠道,上级对这方面的意见却很慎重,所以希望腾飞厂能够保持住如今民用产品为主的发展趋势,从而更加方便的获取国外的先进技术,毕竟一个民用生产企业在对外交流上的阻碍要小的多,也方便的多。

对此无论是庄建业还是腾飞厂的其他领导都没觉得进不进重点军保名单是个了不得的大事,进了更好,进不去难道就说明腾飞厂不重要?

关键还是要看厂子有没有那个实力,否则就像永宏厂那样的进不进又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腾飞厂就算没进,现在厂子跟部队的合作还少了?三十套聚焦—2型无人机系统,还是人总部首长亲自定下的,反观重点军保名单的企业,不少还眼巴巴的等着部队订单呢。

所以腾飞厂从来不信名单不名单,只信自己强不强,有了这个心态,腾飞厂上下还真就没当回事儿,该干什么干什么。

庄建业也恢复到正常的工作节奏,期间去京城开了个会,正是接受部委的任命,将腾飞厂由原来正处级,提升到正厅局级,成为部委直属厂。

原来的腾飞航空制造厂,也正式更名为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下辖浣城的无人机制造一厂,西平的无人机制造二厂,零度航空机械设备制造厂,由喷气动力办公室升级而成的棉花航空动力制造厂,以及位于星洲的航空技术研发中心。

共四个主要生产厂和一个技术研发中心,若在算上已经从腾飞厂剥离出去,却依旧挂靠在腾飞厂旗下的其他厂家,业务涵盖了无人机研发制造、航空动力、专业航空航天设备制造,复合材料、以及白色家电、医疗卫生、机电等十余个门类。

年产值超过十个亿,妥妥的一个以航空制造为主的大型工业集团。

所以腾飞厂升格为腾飞总公司可谓名副其实,当然如今的腾飞总公司主要精力还是集中在核心的四大业务上,其他非核心业务早就剥离给了地方,尽管名义上还是腾飞厂的企业,但除了基本的业务指导和年底的利润分红,一切吃喝拉撒全都交托给了地方。

这样腾飞总厂身上的包袱就没那么重,同时也能更好的在核心业务上继续扩展。

至于庄建业本人,也正式脱离腾飞厂体系,被部委正式任命为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的首任总经理,于是庄厂长这个名头便成为历史,庄总经理逐渐成为人们对庄建业的新称谓,不过庄总经理,庄总经理叫着实在太费劲,干脆就把后面绕口的经理去掉,直接叫成了庄总。

于是新鲜出炉的庄总就这么华丽丽的登场了。

第三百九十二章 航拍权威

“灯光~~在向上打一打,对……对……对,那个谁,把亮度调低一点儿,恩……让我看看……”

庄建业在西平的办公室里,鞠涛指挥着几个学生,调整着灯光和场景,今天要给庄建业拍证件照。

本来庄建业穿套像样的衣服,找个国营照相馆就就解决了,可这事儿被鞠涛听到后,立马就跑过来,把庄建业拍证件照的事儿拍着胸脯给揽下来。

这可让庄建业是受宠若惊,要知道此时的鞠涛可不得了,凭借在几个航空飞行器摄影作品,鞠涛不但在国外打开了知名度,很快成功出口转内销,受到国内摄影界的高度认可。

认为鞠涛开创了一个摄影的新门类,填补国内摄影创作上的空白。

于是鞠涛的地位可谓是水涨船高,不但跻身全国摄影家协会,还被某大学艺术系聘为客座教授,担任该校摄影专业的指导老师。

如此名利双收,自然引起了同行的争相效仿,可等他们真扎进去方才发现,鞠涛玩儿的可比他们想象的要高端得多。

毕竟鞠涛现在拍的可不止是静止的模型,还有天上飞行的真实飞机。

注意,划重点!

想要复制鞠涛的成功,首先你得有个能让你随便拍的能飞上天的真飞机;此次,你自己也得坐着飞机才能拍。

这么一算拍一组照片少说要两架飞机才能玩儿得转,这年头坐飞机都是难以企及的奢望,还要动用两架以上的飞机,搞艺术的摄影家们虽然不差钱儿,可也没阔到弄两架飞机上去让你随便玩儿的地步。

于是想要复制鞠涛成功的摄影家们顿时就被航空摄影的高门槛弄得望洋兴叹。

没有人进入,那鞠涛就成了唯一,就成了这一细分领域的开创者和奠基人,于是很轻松的就混成了权威。

然后胡乱写了两篇谁都看不明白的论文,鞠涛同志的客座教授就成了过去时,因为某大学艺术系正式聘任鞠涛为教授,该大学艺术系摄影专业借着鞠涛的名气,也成为国内航空摄影领域的no1。

从一个二百五混成了教授的鞠涛,并没有止步于眼前的成就,就好像他那一头飘逸的长发,始终不曾洗过一样,非常的有韧性。

鞠涛很快在就不满足单纯的拍拍照片,艺术虽说要抓住瞬间的精彩,但也要展现持续的永恒。

于是鞠涛便开始进行摄像创作,很快就做了几个航空影像在圈子里展示,连照片都能成权威,摄像自然不在话下,自然是出道即巅峰,没法子,连一个竞争的都没有,鞠涛只要拿出来就是躺赢。

本来这一切都没啥,不过是象牙塔里的学术交流,并没出圈儿,可正所谓人要走运,踩到狗屎都是香的。

鞠涛就属于这类人,航空拍摄本没什么,可恰好此时的国内影视行业迎来了一个大爆发的时代。

一些影视作品为了展现壮阔的场景,需要航拍镜头加以渲染。

以前国内在这方面是空白,导演就算想要也没那条件,现在鞠涛不但是这方面的专家,更在硬件上有着非同一般的人脉关系。

于是找上门来的剧组和导演可谓是络绎不绝,其中最有名的便是今年春节在央视播放的《西游记》剧组。

因为是神话剧,要展示上天入地的动态,需要几组航拍镜头,可惜剧组经费紧张,条件有限根本联系不到。

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去年国庆前后找到鞠涛,说了这事儿,鞠涛从小就爱看西游记小说,一听是《西游记》剧组,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

然后就联系庄建业,希望在拍摄无人机动态飞行资料片时,能让他多用两个小时的拍摄座机。

这点小事,庄建业连问都懒得问,一句随便用,鞠涛便成为《西游记》剧组航拍的特别顾问。

领着《西游记》剧组的摄影师、导演还有几个重要演员在天上好个转,据说还跟某个女演员传出某些不清不楚的绯闻。

这下可把他老爹鞠师傅给高兴坏了,觉得自己的傻儿子总算是开窍了,知道想婆娘了,于是跑到庄建业这边请个假,然后带着老婆一头扎进《西游记》的剧组里,希望借此机会让他们老鞠家能留个种。

具体留没留下,旁人不得而知,不过借着《西游记》的拍摄,鞠涛的名气却跟坐上火箭一样蹭蹭的就窜了上去。

尤其是在文艺界(那时还没有娱乐圈儿),鞠涛这种教授级别的学院派简直就是老少通杀的存在,拍摄的邀约一个接着一个,时不时的还有些漂亮的女演员跑过来跟鞠涛套近乎,据说这货跟某几位交往了一阵。

这也从侧面说明鞠涛这货的咖位的确不一般,不然女演员也不会这么上杆子。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高端的航拍片另当别论,就是普通的平面模特照片,鞠涛的报价一般不会少于两万,就这一般还是他的学生操刀,想要他本人亲自来,价格还得翻翻。

没办法,艺术嘛……

然而这一切放在庄建业身上那就另当别论了,虽说鞠涛在外面各种瞎扯,甚至还弄些不清不楚的荒唐事,但在庄建业这边,他依旧是在永宏厂花坛旁盯着花看一天的那个憨憨的小胖子。

不说别的,如果没有庄建业和宁晓东把他弄到二十三分厂,根本就没有他鞠涛的今天,更何况他鞠涛的咖位能到这个程度,庄建业在背后可是下了大力气的。

不然就凭他这么个除了摄影,连饭都恨不得别人帮着喂的家伙,别说飞机了,就算是飞机的皮儿都碰不到。

所以别说庄建业拍个照片,就算从现在开始拍个人生传记,他鞠涛都会推掉一切,义无反顾的干到底。

也正因为如此,鞠涛这次不但亲自操刀,而且各项要求严格得令人发指,对着镜头看了好几遍,总是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冲着自己的学生吼了好几遍,灯光还是不满意,眼瞅着那个大眼睛女声都快被这货给骂哭了。

庄建业有些不落忍,便上前劝一句:“小涛,差不多就行了,就我这长相,你怎么拍也拍不出蒙拉丽莎的效果。”

“那可未必,我可是研究你三、四年了,别说蒙娜丽莎,就是维纳斯那种一丝不挂的……”

见鞠涛的又要大谈艺术,庄建业连忙打住:“得,你还是看着办吧!”

第三百九十三章 高原雪山计划

鞠涛也懒得跟庄建业说这些专业的东西,毕竟艺术嘛,能理解的人太少,相比之下宁晓东就比庄建业开窍得多,尤其是在人体艺术方面,鞠涛觉得宁晓东就是被铜臭气耽误的艺术家,那观点,那见识,足可以做他们大学艺术系的系主任了。

扯远了,鞠涛赶紧把自己非凡的艺术发散思维收回来,亲自绕着四个摄影灯走了一圈儿,然后动手仔细的调了其中的两个,然后指挥两个男学生搬来一截沙发,这才招呼庄建业:“庄总,您坐这儿……唉……对,头向上扬,恩……手搭载膝盖上,另一只手……小王,去拿一本书……什么都行,书架上的随便拿一本……小李,把办公桌上的飞机模型拿过来,哎……对啦……就是这样。”

把庄建业一番摆布,有调整了下周围的装饰,鞠涛双手在身前笔画一个镜头,将身体坚硬的庄建业装在里面,然后吩咐:“庄总,放松……对啦,笑一笑……自然点儿……恩……小宋再去那一副眼睛,金丝框的,对……哎呀,别找了,你的就行。”

也不知道鞠涛又有什么突发奇想,几步上前就把那个宋姓学生的金丝框眼睛摘下来,亲自给庄建业带上,然后重新笔画一下,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庄建业苦笑着看向鞠涛:“我说小涛,我就拍个证件照,没必要这么麻烦吧?”

“跟你们这些不懂艺术的真的懒得解释,都成总经理的人了,办公桌上怎么也得有几张像样的照片吧?这不但是装饰,更是一种品位的展现,人家国外的大老总那个不是这样,这方面你得学学东哥,不但自己的照片找我拍了一大堆,就算老婆孩子的也照了不老少,行了,今天你就听我的……好……保持住,笑一个,自然……好,非常好,稳住……走着。”

鞠涛一边絮叨着,一边继续调整庄建业的姿态,然后跑到相机的位置,嘴里喊着,直到镜头里的庄建业达到了要求,这才按下快门。

之后各种姿势,各种动作,拍了好几组,每一组鞠涛都亲自操刀,可谓精益求精,把庄建业折腾的差点没吐喽,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了,硬是让鞠涛给停了,赶紧把证件照拍了了事。

没办法,这货非要他拍一组出浴照,就是在游泳池下猛的跃出水面的那种,用鞠涛的话说,这能彰显他这个老总博浪前行的超凡气魄。

穿着衣服拍庄建业就忍了,就穿个兜裆布在镜头上展现气魄,说实话庄建业还真做不来,于是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抵死不从。

搞得鞠涛颇为遗憾,不注的抱怨庄建业没有为艺术献身的精神,建议庄建业多读读国内外的艺术经典,多向那些大艺术家学习学习。

直到晚上庄建业宴请鞠涛这一行师生时,这货还在那儿絮絮叨叨,连带着他的那帮学生看庄建业的眼神也有些不对。

显然觉得自家老师说的相当正确。

这也就是有一大帮学生,不然庄建业早就掐着鞠涛的脖子照着这货屁股踢两脚了,别人不知道,他还不清楚这里面的麻烦吗?

还他娘的博浪前行的超凡气魄,半年前这货就是这么跟宁晓东说的,结果宁晓东就信了这句鬼话,拍得那叫一个气魄。

这也就罢了,宁晓东也不知道那根筋打错了,还答应鞠涛出一套魅力男子的写真合集。

然后……然后……就出事儿了。

写真集倒没什么问题,关键是某些特殊爱好的人从这本写真集中察觉到某种同类的气息,于是想法设法的找到了宁晓东,各种的同类魅惑便开始疯狂上演。

江湖上东哥两性通吃的小道消息更是传得满天飞,气得陆茗揪着宁晓东的脖领子在家里一顿暴力,然后严惩了几个不长眼的,又与宁晓东出双入对许久这才把风波平息下来。

宁晓东那边前车之鉴不远,庄建业又怎么可能再上鞠涛的贼船,哪怕是无心之失那也不行。

可这一桌子不是艺术家,就是未来的艺术家,谈起****这个话题,那真是根本停不下来,甚至有两个男同学竟然说起光线变化,是如何影响女性胸部大小的。

偏偏如此香艳的话题,两位男同学讲得一本正经,根本听不出他们是在说异性的敏感部位,就跟车间里工人师傅谈论哪个零件该怎么加工一样。

坐在他们对面的三个女同学不时的还插上几句,偶尔还挺挺胸脯,左右晃一晃以证明光线对胸部大小的独特作用。

庄建业那个汗呀,这些艺术家实在是太生猛,难怪鞠涛这么多年对女人都没兴趣,天天这么研究,还nm能有啥兴趣?

自认为老司机的庄建业实在是受不了,这要是再不转移话题,等端菜的服务员进来,非把他们当成一群流~~~氓聚会,于是赶紧趁着一时的停顿插话问身旁的鞠涛:“你的高原雪山计划怎么样了?”

正跟学生们畅谈****的关键要点的鞠涛,一听这话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无奈的摇了下头,然后举起酒杯跟庄建业碰了一下,一饮而尽后仰脖喝下去后,这才说:“放弃了?”

“什么情况?这可是你筹备几年的作品,怎么就放弃了?”庄建业有些吃惊,鞠涛从小就想着要把高原上的雪山拍下来,进入摄影圈后这个想法愈发强烈,并为此做了许多准备。

庄建业和宁晓东也对此给予了不少支持,结果忙活这么长时间居然放弃了。

“我们是搞航空摄影的,山脚仰拍的作品太多,体现不出我们的专业性和艺术价值,可要是使用航拍,国内能够上高原的飞机少之又少,而且没有一种适合我们专业航空拍摄的。”

坐对面的一位大眼睛女声接过了话头,向庄建业解释着。

庄建业又不傻,立马就明白,鞠涛他们摄影圈儿也是有鄙视链的,就比如说鞠涛这个搞航空摄影的,平时拍拍人体、风景那叫玩票,人家根本就不屑于玩这一套,真正要上升到艺术这个阶层,还得拿出航拍的作品。

“国内的飞机硬件还是差了点儿,国外倒是有,就比如说尼泊尔,我就能联系到,不过到喜马拉雅山南麓拍,我心里又不愿意,咱们北麓才更雄伟,更壮观,更能展现喜马拉雅山的风采,咱们中国的,就得在中国自己地头上拍,只可惜……”

鞠涛说得很冲动,可话到最后,却说不下去了,最后只能闷闷的喝了一口酒。

庄建业闻言皱了皱眉,然后转着酒杯想了想,最后放下手里的杯子,抬头看向鞠涛:“我是觉得没必要这么早放弃,还是再等等看。”

鞠涛闻言一时没反应过来,还自顾自的倒酒,但下一刻便意识到庄建业话里的含义,吃惊的看向庄建业,惊呼道:“庄总,你这边是不是有办法?”

第三百九十四章 不一样的运5

“这个……”

庄建业刚想回答,便觉得鼻尖酒香四溢,再一看,好嘛,鞠涛手里的酒瓶子还一个劲儿的往被子里灌呢,全都溢出来这货都没察觉。

鞠涛见庄建业异样的表情,也立即察觉到自己的酒瓶没收回来,连忙哎呀一声,把酒瓶撤下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大言不惭道:“这不是听您说有办法嘛,高兴的,呵呵,对了庄总,我听家里老头子说,厂里准备自己造飞机,不会就是这款新机型吧?”

“嗨~~你小子消息还挺灵通啊,没错,就是这款新机型。”庄建业也不藏着掖着,腾飞厂改装运5也有一段时间了,特别是得到永宏厂机翼除冰和起落架的技术后,改装的进展更是一日千里。

如今第一架原型机已经总装完毕,在经过一系列基本的性能检测后,就准备送到西航大学所属的测试台,做一系列的机体疲劳测试,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年底前能够完成一系列测试,然后就进入首飞。

见庄建业点头承认,鞠涛一张胖脸立马笑成了菊花,连忙追问:“能飞多高?”

“设计升限是7320米。”

“7320米……”鞠涛沉吟一下,旋即点头:“虽然还没到珠穆朗玛峰的高度,不过七千米的高度也勉强够用了。”

说着鞠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庄总,您看方不方便带我们几个看看,我好预估下设备怎么个配置?”

“你家老头子没跟你说吗?新机型就造出个原型机,还没进过测试呢,你急个啥?”

“哎呀,庄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老头子,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孙子,怎么可能跟我说那么细,好了,业哥,就带我去看看。”

被鞠涛这么一说,庄建业只能点头:“今天太晚了,明天带你们过去。”

“就这么定了。”鞠涛兴奋的一拍大腿,旋即端起杯子把满满的一杯酒整个灌进嘴里,咽下去后,便打了个酒隔,拍了下胸脯:“放心……业哥,老规矩我懂,明天保证把新机型拍得比大美女还漂亮。”

话说完,鞠涛便翻了个白眼儿,然后咣当一声一头栽到酒桌上。

庄建业叹了口气,心说这货也够狠的,怕自己晚上兴奋睡不着觉,直接把自己灌倒,可还别说,的确是个好法子。

……

第二天,庄建业就让西平厂的面包车去接鞠涛他们,然后亲自带他们去新型运5的研发

车间去,等一行人通过侧门走进去后,就见到一架尚未涂漆的黄色双翼飞机,停放在偌大的厂房内,几个头戴安全帽的人正在飞机前指指点点。

见到庄建业等人进来,一位书生气十足的瘦高老者连忙就迎过来,笑着跟庄建业打着招呼:“哎呀呀,小庄,你这已经不是在改装飞机了,根本就是打散了重做了一个新机型呀。”

来人不是别人,真是林光华的导师,西航大学飞行结构力学专业的丁来湘,丁教授。

庄建业没想到丁教授能来,不禁怔了一下,紧跟过来的林光华连忙解释道:“咱们的运五改装机不是用了几个新的翼型成果嘛,丁教授便过来瞧瞧应用的怎么样,所以一大早就从棉花赶过来了。”

闻言,庄建业便恍然,改装的运5的确应用了不少丁来湘这些年在风洞群中取得的研究成果,以便增强机翼结构,增加整体升力,提升整体的操控性。

之所以在这方面不遗余力的下功夫,原因很简单,腾飞厂的改装型运5换装了一台882千瓦的霍尼韦尔涡轮螺旋桨发动机。

相当于1200马力,较之只有820马力的活塞5发动机,不但功率得到大幅度提升,整体的重量还下降了5%。

如此一来带来的情况是,运五从最高时速256公里每小时,提升到295公里每小时,而随着速度的增加,原本机体结构,特别是机翼结构自然无法承受速度提升而带来的空气动力学上的变化。

基于此,对运五机翼的重新研制便势在必行,于是原本帆布蒙皮被全金属蒙皮被换上了全金属蒙皮外,内部的结构也做了极大的改进,不禁增加了内部的结构强度,还增加两个机翼油箱,以便提高运五的航程。

与此同时,机翼后的襟翼也做了深度优化,使得其更加具有操控性,特别是在低空低速和短距起降能力,理论上并不比换发前的运5差。

除此之外,为了提高飞行性能,节省燃油,改进型运5上还应用了两片一体化的翼梢小翼,从而令运5的高空飞行性能较之老运五跃升了不止一个层次。

再配上送永宏厂获得机翼除冰和加强型起落架,使得改进型运五不但最高升限达到七千三百米的高度,理论上可以在全国任何地方起降使用,哪怕是青藏高原的高海拔地区也不在话下。

正因为如此,当丁来湘看过改进型运5的原型机后,整体还是非常满意的,不管怎么样,这种能够通用全国的飞机在目光国内还属于空白,特别是青藏高原地区和边疆区的南北疆跨山脉运输,有着极大的应用潜质。

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是这款机型所应用的机型结构,算是丁来湘这些年研究成果的一次集中展示,所以老爷子比谁都上心,毕竟能看到自己的研究成果能得到应用,对一个科技工作者来说就是最大的幸福。

所以见了庄建业丁来湘很高兴,连带着跟鞠涛等人也是客套的打了几声招呼,等着鞠涛等人拿着摄影器材开始围着眼前的改进型运5原型机忙活时,丁来湘不禁点点头:“是该拍些照片,是该拍些照片,等过几年拿出这些照片就是一个非常美好的回忆。”

丁来湘看着鞠涛他们又是布置灯光,又是设置相机位置,非常赞同庄建业的做法,称赞了一声后便又皱着眉头说道:“小庄啊,刚才我仔细看了下你们这款新机型,其他的都很好,不过有一点我觉得你们有些矫枉过正了。”

庄建业这一听,老教授这是要提意见了,再一看旁边苦笑连连的林光华,便知道之前这两人八成是聊过了,便赶紧点头:“丁教授您说,我们这边经验不足,您这位老航空可要好好帮我们把把关。”

“具体的也没别的,就是你们的客舱做的太豪华了,我个人觉得没必要,飞机嘛,最主要的就是运输,你搞得豪华,浪费不说,平白无故的还增加了整体重量,有些得不偿失……”

丁教授很严肃的说着,庄建业一脸严肃的听着,便在这时,飞机的座舱内忽然传来一个女生的惊呼:“天啊,这里面真舒服,我今天能不能睡在里面?”

正提意见的丁教授,老脸立马就黑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增压舱技术

本来年轻人就活泼,再加上都是搞艺术的,从来就不压抑自己的感情,这边的女生话音刚落,另一个便更加兴奋的叫道:“别说睡一个晚上,就算睡一辈子我都乐意,你们瞧瞧,这座椅,比我们家的沙发还要舒服,还有上面的顶灯,天啊,真的好漂亮,唉……你们说这要是跟自己男朋友在这里面……是不是会浪漫死。”

“当然会了,跟你们说,如果哪天有个漂亮的小伙儿,驾驶着这样的飞机来娶我,我二话不说,立马就嫁了,毫不犹豫的那种……然后就跟他飞到一个荒岛上,生两个……不……四个,对就生四个孩子,他两个,我两个,想想都幸福。”

很快第三个女生带着充满梦幻的幸福颤音,从座舱里幽幽的传来,然后就引来机舱外几个男生的不屑,其中一个更是嘲讽道:“切,还生四个,计划生育知不知道?不过你刚才的话还真没说错,这飞机看着不怎么样,坐起来还真舒服,对了,我以前在杂志上看到外国富豪和政要做的飞机,好像就是个这调调。”

“真的?”

原本被这个这个男生弄的很生气的女生,一听外国的奇闻轶事,立马就忘了生孩子的事儿,一个个好奇的问着。

那个男生看着女生们好奇的目光,虚荣心立马爆棚,想都不想来了一句:“可不是。”

只不过他这话刚出口,后脑勺就挨了个爆炒栗子,旋即传来鞠涛恼怒的话音:“扯什么蛋,赶快干活,不忙完今天谁都别吃饭。”

学生们一看老师发飙了,就赶紧抱头鼠窜的跳下座舱,而鞠涛反倒跟大爷一样一屁股坐在舒适的靠背椅上,瞧着二郎腿,时不时的还滋溜一口保温杯里的枸杞水,舒服的直哼哼。

如果没有旁人也就罢了,问题是庄建业这些人还都在场呢,尤其是丁来湘,老教授骨子里师承战斗民族够用就成的简约风格,本就看不惯庄建业他们把一个运输机搞成了特等舱,如今又听了一堆小年轻纸醉金迷的奢靡言论,古板的丁大教授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已经要不得了。

偏偏这个时候鞠涛一脸满足的猥琐模样又被老教授瞧着个正着,还想说两句的丁来湘,立马气得老脸涨红,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庄建业和林光华那还顾得上把鞠涛这货拉下来给老教授出气,赶紧转身追了出去,就这么一直跑了两个车间,两人这才追上气咻咻直往前奔的丁来湘。

结果丁来湘还没怎么样,庄建业和林光华却已经气喘吁吁,停下来的丁来湘看着面前还不到三十,就被他这个老头子耗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两个年轻人,不善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看看你们,还不到三十,连我一个老头子都不如,伟大的革命导师曾说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们这么不爱惜本钱,以后有你们后悔的时候,还搞那么豪华的座舱,估计还没飞上天,你们的身体就先撑不住了。”

“嘿嘿,那您老就教教我们怎么加强这方面的短板呗。”林光华见自己的导师的气儿好像消了不少,便没脸没皮笑着问。

丁来湘白了自己学生一眼:“每天早上一百个仰卧起坐,一百个引体向上,外加五千米的长跑。”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林光华,闻言差点一个趔趄跌倒,这么大的运动量宰了他都完不成,别说林光华,就是庄建业这个“爱运动”的也玩儿不转,于是果断转移话题:“丁教授,您别跟小涛他们一般见识……”

“我跟一帮门外汉有什么好见识的?我气的是你们。”

一句话听得庄建业和林光华有些懵,然后对视一眼,刚准备说话,就看丁来湘抬手制止两人继续道:“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求同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的矛盾,难道我还不清楚嘛?人民向往更加舒适的好东西那是天经地义。

可问题是,有些事情咱们要量力而行,你们的改进型运5从各方面来说都不错,不少地方还填补了国内空白,然而还有一些明显就没达到要求,其他的不说,我就问你们一句,增压舱技术过关了吗?”

此话一出,林光华立马脸色涨得通红,尴尬的要命,庄建业也神色数变,一副老底子被人拆穿的复杂神情,好在庄建业的脸皮足够结实,转眼就恢复正常,笑嘻嘻的道:“呵呵,您老不说,我还想找个时间向您老求教呢,增压舱这方面我们厂真的没有先例,所以……”

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丁来湘抬手打断:“我之所以出来,不是为了别的,里面的人太多,我不好把话说得太深,增压舱这东西我也只是在进口的民航机上见过,他们维修时也拆开看过,甚至还拿了一些样本做了分析,可遗憾的是,我们依旧搞不明白他们究竟用的是什么材料,应用的是什么工艺。”

说着丁来湘叹了口气,布满皱纹的脸上泛起难以掩饰的无奈,看着庄建业继续说:“我知道你想借着改进型运5,吸引其他有能力的单位和企业跟你们一同攻关增压舱技术,说实话,我们欣赏的你魄力和手腕,但我不得不跟你交个底,国家在这方面已经做了近十年的研究,可至今都未曾突破,你觉得,以你一个厂子的实力就能挑起这个大梁嘛?”

“额……”

庄建业闻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单单是因为自己的心思被丁教授全部看穿,更重要的是他的一系列布局被丁教授这一席话全都打碎了。

飞机增压舱是飞机舒适性的一个重要技术,也正是有了这项技术,飞机才可以在高空长时间飞行,而不用担心客舱里的人员因为低温、缺氧、压力差而有生命危险。

对于军用、民用飞机来说是个十分关键的基础技术,无论是军用飞机的远海巡航和战略投送;还是民用飞机的人员运输和高端货运,都离不开飞机增压舱技术。

腾飞厂改装型运5的最重要的目标方向就是青藏高原和边疆区这类高海拔地区的短程客、货运输。

除了提升发动机性能外,增压舱技术是绕不过去的一个坎儿……结果……似乎真的成了一个坎儿……

第三百九十六章 定位

“所以呀,我觉得,你们先把运五的动力方面做成熟了先,最高升限方面就不要那么冒进了,依旧维持在四千米上下就很好,至于其他的,以后技术成熟了在上也不迟,一步到位不好,用你们年轻人的话说,步子迈得太大,容易扯到蛋。”

眼见庄建业一直皱眉头不吱声,丁来湘便苦口婆心的又劝了一句,随即看了看表,这才话锋一转:“我下午还有个学术会,这就得赶回去,刚才的话你们仔细考虑一下。”

说完丁来湘也不等两人反应,扶了下眼镜,就迈开大步朝着厂区外走去,林光华看了看远去的导师,又瞧了瞧有些发愣的庄建业。

赶紧叫了一声:“教授,等等,我送您。”说着就小跑着追了过去。

庄建业就那么站在原地呆立良久,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鞠涛从后面走过来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儿?”

庄建业这才回过神,看到鞠涛和几个学生止不住的笑容,显然刚才在机舱里的感受让他们非常兴奋。

“啊,我才跟丁教授商量点事儿。”

“哦……那丁教授呢?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我安排!”鞠涛显得很大方。

庄建业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丁教授晚上还有个学术会,已经走了,我等会儿还得去几个车间看看,待会儿我就跟食堂打个招呼,你们过去就行。”

“嗨~~不用那么麻烦,今天学生们活干的不错,答应他们请吃饭,行了,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们了。”见庄建业忙,鞠涛非常识趣的不再打扰,朝着身后一摆手:“走,孩儿们,咱们去吃这里最有名的鱼肉火锅。”

身后的学生轰然叫好,旋即便簇拥着鞠涛朝着厂外走去,一路上欢声笑语,好不惬意。

“是不是很羡慕?”

眼见鞠涛一群人走远,送走丁来湘返回来的林光华不禁问了一句,庄建业很坦白的点点头:“以前我就想这么活着,吃喝不愁,还能前呼后拥,最关键的还有那么多漂亮女孩子围着你打转转。”

话音未落,便看向林光华:“怎么样?你是不是也很动心?”

“那是当然,每天不用愁那么多事儿,脑细胞更不用费那么多,你看看……”林光华说着,低下头指着头顶略显稀疏的头发:“估计不到四十就能成地中海,汤莉莉还成天笑话我,连一个能坐人的型号都没弄出来,头发就耗光了。”

“放心,等你变秃的时候,也会变强的。”庄建业笑着调侃了一句。

“但愿吧。”林光华点点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递给庄建业:“抽一根不?”

庄建业很默契的接过来,塞进嘴里,然后熟练的伸手帮着林光华当着火儿,把烟点着,整个过程就跟多年的老烟枪一般,看不出半点儿生涩。

可实际上,整个腾飞厂都知道,他们的庄总平日里是不抽烟的,除非……

“还继续吗?”自己点上烟的林光华忽然笑容一收,认真的问了一句。

庄建业苦笑:“不继续怎么办?难道要跟洞拐厂杀个你死我活?其他的尚且不论,单就产品而言咱们就不占优势,想争都争不过人家。”

林光华闻言,想说什么,可最后还是用烟嘴儿堵住了所有的话,这便是他给庄建业香烟的原因,别人不清楚,他林光华却知道为了改进型运5的事儿,庄建业操的心并不比他少多少。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庄建业想要腾飞厂彻底成为一个生产常规飞机的正式飞机制造厂,必须得有个拿得出手的型号。

所以他选择了运5,不单单是这款机型上级部门对腾飞厂放开,也不是腾飞厂有诸多切实可行的改装方案。

最主要的还是还是看重运5的改装难度低,应用潜力大的特征。

基于此,庄建业认为腾飞厂可以在老运5的基础上,做出一个超级升级版,从而获得青藏高原和南北疆这两块高海拔地区的中、短途客货运市场。

是的,庄建业从一开始就没把改进型运5当成一个解决腾飞厂有人驾驶飞机有无的突破性试验型号,而是当成一个产品去做。

之所以如此主要是这两块地区地广人稀不说,交通设施还极不发达,以至于进出的物资和人员何难及时转运,从而造成经济发展非常滞后。

就拿边疆区来说,南北疆的物产迥然不同,南疆的水果、棉花、肉类需要运到北疆加工,然后才能通进疆的铁路干线运往东部省份做进一步深加工;而南疆急需的药品、食盐等必需品同样需要北疆供应。

问题是一座横亘在边疆区的天山山脉,将南北疆硬生生给隔开,能够连通的道路可谓少之又少,且通行条件非常差,如果冬天大雪封山,南北疆甚至会断绝往来,这对边疆区的生产生活带来极大影响。

当然了,这么多年边疆区地方政府不是没想过用航空器来解决这个难题,问题是国内提供不了能够飞越天上这类高海拔山脉的通用飞行器;寻求国外产品的话,要价又太贵,地方上根本负担不起,没办法只能利用车队来回转运,对时效性要求不高的人员和物资也就算了。

要是对时效性要求高的话,那就是真看着茫茫天山欲哭无泪了。

可如果有一款能够轻松飞越天山山山脉,沟通南北疆的通用航空器就不一样了,实效性要求高的人员和物资可以轻松在南北疆两地实现通航,从而促进南北疆人员物资的流动。

青藏高原更是如此。

若是算上边防官兵以及驻疆、驻藏部队的补给运输,整个通航新机型的规模是相当可观的。

正因为如此,腾飞厂的改进型运5就必须满足高原的使用需求,最高升限要翻一倍不说,动力方面也要做极大的升级。

毕竟青藏高原的平均海拔在四千米,以老运五四千三百米的最高升限,以及活塞五发动机,根本满足不了这两个地区的要求。

所以庄建业一开始就把改进型运5定位为一个全面提升的客货两用通用飞机,不但要提升发动机的能力,还必须保证人员在高海拔地区飞行时的安全性,因此涡轮螺旋桨和增压舱是不可避免的标配,两者缺了一个,那跟老运五有啥区别?

第三百九十七章 被骗两千万

是的,不但没有区别,甚至还赶不上老运5受人欢迎,毕竟换装了涡轮螺旋桨发动机的改装型运5若是没有质的跃升,总体成本不但比老运5高,而且性能上还大同小异,如此情况下用户用脚选择都知道用老运五划算。

更何况腾飞厂又不是没有前车之鉴,运五的母型号是苏联的安—2运输机,七十年代末安东诺夫设计局认为四十年代设计的安—2的性能太过老旧,有些不适应未来的发展。

便以安—2为基础,换装大功率的涡轮螺旋桨发动机,这就是安—2运输机的后继型号,安—3运输机。

从1980年开始立项,制造出数架原型机并进行了一系列测试飞行,最后的结果是这个型号无声无息的不了了之了。

究其原因无外乎只有一个,那就是除了换了个发动机外,安—3的性能并没有比安—2提升多少,反而因为涡轮螺旋桨发动机制造成本高,维护保养复杂,反倒是不如应用活塞发动机的安—2性价比高。

眼看着就算装备也毫无前途,这个型号除了下马别无他途。

如果腾飞厂只是在运5上换装了一个霍尼韦尔的涡桨发动机,其他的保持不变,不过是苏联安—3的翻版而已。

前途说不定还不如安—3,至少安—3还能试飞几年,这才坚持不住,而腾飞厂的,估计也就是首飞时吸引一些注意力,然后在报纸上刊登一则我国首款涡轮螺旋桨通用飞机首飞成功的消息,就彻底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

没办法,比老运5贵,还比老运5维护复杂,最重要的是干的活也没比老运5强多少,人家凭什么用你的东西?

届时腾飞厂除了获得一些好名声之外,实质性的东西一样都没有,反倒要亏不少。

人家苏联的安东诺夫设计局手上一大把的重型运输机项目,家大业大的,一个小小的安—3根本就不算什么。

可腾飞厂就不行了,发展到现在可是一路走钢丝走过来的,一旦这个型号失败,就意味着腾飞厂进军有人驾驶飞行器的发展战略的失败。

到时的腾飞厂只能在现有的业务上打转转,重新积蓄力量,然后在向这个领域发起冲击,问题是等到下一次的时候又不知什么猴年马月了,届时国内的市场难把我不说,国际市场上类似机种也开始涌现。

比如说瑞士皮尔图斯的pc—6、pc—12;巴西航空制造集团的超级巨嘴鸟。

都是单发涡轮螺旋桨飞机的代表作,在欧美航空巨头垄断大型喷气式客机,并积极拓展私人公务机市场,留给其他航空制造企业的市场空间实际上已经微乎其微。

偏偏单发涡轮螺旋桨飞机这个细分市场便是其中的一个大项。

如果腾飞厂能够将运5按照计划完成改装、重构,并应用到青藏高原和边疆区这样的恶劣地区,然后在通过一系列手段取得改装型运5在欧美的适航证,完全可以同瑞士的皮拉图斯和巴西航空制造集团共同角逐这一细分市场。

届时腾飞厂完全可以利用自身掌握的全产业链优势,以及低廉的人工成本,在国际市场上大打性价比,不出两年就能把这两家企业给挤垮。

然后借此不断在改装型运5上进行迭代,稳住基本盘,之后就可以慢慢向公务机或小型货运飞机方向发展;然后是短程支线客机直至大型客运飞机。

更何况就算抛开大型客机这条发展线,利用改装运5的技术,腾飞厂完全可以在教练机上走出一条不一样的军用飞机之路。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放弃改装运5的既定目标,就等于放弃腾飞厂的未来,后果之严重,庄建业自觉有些承受不起,怎么办?

咬着牙撑下去就是了,就不相信活人就能让尿给憋死。

打定主意,庄建业把剩下的烟一口抽完,然后长长的吐出一缕烟气,这才把烟头掐灭在路旁的垃圾箱:“还是按照原计划走。”

“那增压舱?”身旁的林光华问。

“先内部立项,同时寻求外部的技术支持,具体怎么做等我回去再考虑考虑。”听了这话林光华点点头:“行,那就先做,既然定下来了,那我就去厂房了,下午的基本测试还要准备一下。”

“行,有什么事儿咱们及时沟通。”

“好!”林光华点头便快步朝着测试车间走去。

送走了林光华,庄建业又闷闷的叹了口气,此时此刻他真的很怀念先前与h公司与狼共舞的那段时光。

捏住无人机制造的源头,那h公司这个皮包公司当成了运输大队长,着实捞了不少好处,只可惜h公司自己总是蹦跶个不停,被自己借行动者公司给打了个半残,如今卖身给通用,这条对外的路子也就算彻底断了。

埃文斯和欧文的行动者航空系统公司当然也算一个对外渠道,问题是一来埃文斯和欧文不如林德曼和李斯特那般强势大胆,很难指望他们有什么开创性的壮举。

二来公司位于联邦德国,受到二战战败影响,德国的航空工业被其他战胜国管控的厉害,因此行动者航空系统公司根本就得不到什么强有力的支持。

如此这般,对外渠道就跟没有一样,至于花钱购买,庄建业更是连想都没想,材料、设备、工艺,零零碎碎加在一起,直接能把腾飞厂给掏空喽。

想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突破口,庄建业的头有点儿疼。

索性也就不想了,然后抬手看了看那块老式的上海牌手表,发现已经过了中午了,觉得肚子咕咕叫,就准备去食堂吃个饭,然后回办公室躺一会儿,下午好召开一个领导班子会,布置布置下个月的生产任务。

就在庄建业打算好,然后转向一个岔路朝着食堂走去时,刚来不到一个月的新助理小郑急匆匆的跑过来,还没等喘完气,就告知庄建业一个惊人的消息:“庄总,园里厂潘总被人骗了两千万,气得住院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 商场如战场

“庄总,庄总~~~你可要救救我们厂啊~~”

锦官市人民医院,庄建业赶紧到病房,躺在病床上的潘旭一见庄建业过来,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下来,挣扎着就要从病床上爬起来,庄建业那可能让还在输液的潘旭起床,赶紧上前辅助他,安慰道“没事儿,没事儿,再怎么也没有你的身体重要,放宽心,好好养病……”

“两千万啊,就这么打了水漂啦~~~要是追不回来,我们厂子可就彻底完了,呜呜呜……”庄建业话还没说完,潘旭就抱着庄建业的胳膊呜呜的哭起来,那模样就跟月子里的娃,伤心的不要不要的。

庄建业这下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没办法,因为潘旭是心脏病发作才住的院,庄建业生怕那句没说明白又把这位给说犯病了,要知道进病房前医生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刺激病人。

所以庄建业还只能任由潘旭抓着胳膊哭,一边没营养的安慰“没事儿,没事儿,再怎么还有我们腾飞厂呢,没事儿……”

好在一同过来的园里厂副厂长程松是个有眼力的,赶忙出去找医生和家属进来解围,这才让潘旭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

庄建业才能好好的跟潘旭聊了两句,表示下慰问,这才匆匆出了病房,等看到迎过来的程松便开口问“两千万不是个小数,你们园里厂在国内也算有点儿名气,谁敢动你们?”

“要是国内的,我们还用不着怕,问题是这次不是国内的人干的,而是外商做的……”程松一脸的哀怨,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原来园里厂自从靠上腾飞厂后,便从原来的柴油发电机组生产厂,转为燃气涡轮动力电力配套设备生产厂,不但参考日本的溴化锂机组,研制出纯国产的同类产品,还根据腾飞厂燃气涡轮动力的实际运转效果对溴化锂机组、发电机以及配套齿轮机组进行了一系列优化,使得整个冷\热电联设备运转更平稳,效率更高,使用寿命更长。

以此为基础,配合腾飞厂出产的d—20和d—30两款燃气涡轮动力装置,园里厂推出了联电1型和联电2型两种冷\热电联机组。

凭借机组的优异性能,以及园里厂在国内的关系基础,联电1型和联电2型两种冷\热电联机组迅速在国内打开销路。

其中最著名的是京城饭店改装工程以及首都机场二期工程,两个京城重点项目的室内温度调节、冷热水供给以及电力供应,全部采用联电2型两种冷\热电联机组,其中首都机场二期工程就采购了四套,总价值超过八百万人民币。

本来就这么安安稳稳的,园里厂今年不但可以打个漂亮的翻身仗,等明后两年腾飞厂的700—1000千瓦的d—40燃气涡轮动力装置成熟,园里厂便可以向着沿海发达地区扩展,同时可以参与大型电站的启动电源和备用电站的试探。

不过园里厂显然觉得这么稳扎稳打实在太慢,既然手里头有着不亚于世界先进水平的小型冷\热电联机组买就应该狂飙突进,不但闯进沿海发达地区开始搅风搅雨,同时还积极寻求出口,准备把园里厂打造成一个产品行销全世界的大型电力设备重点企业。

“本来我们想法是好的,跟港台商人谈得也不错,合同什么的都很正规,再加上他们在国内的口碑一直很好,等他们的汇款单通过传真打过来后,我们更是深信不疑,立马就把配套的机组组件发过去了,只等着腾飞厂这边把核心的燃气涡轮动力发过来,这笔生意就能大功告成,结果月底的时候财务对账时发现,本应该到账的资金一分也没有,我们这才意识到出事儿了,再找那个港台商人就联系不上……”

程松说到最后,沮丧的摇了摇头,两千多万可不是个小数,虽说这半年来园里厂出售了不少联电1型和联电2型,问题是这类大型设备绝大部分属于大型工程的配套项目,款项方面并不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简单交易,而是分前期、中期、尾款,过程贯穿整个大型工程,有这一个相当长的账期。

这就导致了园里厂的销售业绩很不错,但趴在账上的现金却少得可怜,如此被无良的港台商人一折腾,园里厂的资金链就有可能崩掉。

这影响的不单单是园里厂如今的干部职工的基本工资,很有可能是后续的产品交付,一旦前期销售产品的后续备件儿供不上,那就不是一两千万的问题,整个园里厂都有可能因为口碑崩塌而彻底垮掉。

问题是园里厂垮掉不要紧,腾飞厂好不容易打开的燃气涡轮动力装置的市场怎么办?难道在培育一个园里厂?

不是不行,问题是少则一两年,多着三五年,这么长的时间腾飞厂根本就耗不起,要知道如今的腾飞厂缺的就是时间。

这个时候如果不占住一定的市场份额,等着九十年代开放的力度加大,先进的国外产品大量涌入,如何抵挡?

别说一、两年,就是一、两个月的时间庄建业都不想耽搁。

于是庄建业皱着眉头想了想,准备从腾飞厂这边拆借两千万给园里厂这边救救急,先把眼前的难关熬过去先,至于被骗的事,尽量追究,反正缺了燃气涡轮动力装置,那些配件儿也玩不转,港台商人弄到手也没啥用,他们又不傻,总不能拿着一堆废铁当钱花吧。

所以好好沟通沟通或许还有转机,不过这事儿庄建业就不准备参与了,自家厂里的事儿还一大堆,他是真的分身乏术,更何况园里厂又不是个小娃娃,要是这点儿事也弄不好,也活该完蛋,商场如战场,想生存下去就必须面对残酷。

“要不这样,腾飞厂这边……”

“庄总。”庄建业刚准备跟程松说拆借的事儿,助理小郑赶紧过来,然后把一份报纸递给庄建业“您看看这个。”

庄建业接过来一看,一个硕大标题赫然写着“先进噱头下的过时产品——联电2型并不能代表电力发展的未来”



第三百九十九章 破局欧洲的机会

文章引用了大量数据,证明溴化锂机组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得到大范围的应用,虽然在应用上的效果明显,可实际上这种东西对人体和环境的危害非常大,尤其是里面的制冷剂,几乎包括了国际卫生组织所能列举的所有致癌物,正因为如此,发达国家早在五十年代就已经淘汰这种产品。

除此之外,文章还对腾飞厂提供的燃气涡轮动力装置进行了及其“专业”的分析,认为这款核心设备各项数据都不错,但也仅限于数据,实际上故障率高得惊人。

为了印证这个观点,文章列举了数个国产航空发动机的数据,特别是大修时间间隔和战机的一般出勤统计,得出的结果非常不乐观,认为国内连军用燃气动力装置都无法保证妥善的完好率,又如何保证民用产品的质量?

最终得出结论,所谓的联电2型内的燃气涡轮动力装置不过是个噱头罢了,就算能用也会存在严重的事故风险。

然后文章便举了两个发生在其他国家燃气涡轮动力事故的例子,无不是伤亡惨重的大事故。

落后技术、致癌元凶、定时炸弹。

虽然文章中没有一处提到这些字眼儿,但字里行间的意思却比真的把这些文字写进去还要让人触目惊心,再看看登载的报纸,虽然不是那种主流大媒体,但也是全国性的重要刊物。

可以想见,此时此刻不知道有多少人跳着脚骂园里厂和腾飞厂这两个无良企业呢。

庄建业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如果只是一两个港台商人耍点小心思他还真不怕,那些黄皮儿白芯儿的二鬼子,庄建业有的是办法让他们跪下来叫爸爸,不说别的,把宁晓东放出去就能咬死一大片。

可看到这篇报道后,庄建业忽然发现,这后面可不简单。

因为这篇文章的手法,让庄建业觉得特别亲切,数据分析,类比列举,张口国际标准,闭口你不可能,看着十分专业,实则一派胡言,这不就是那些西方媒体长干的事儿嘛。

用专业的精神说瞎话。

一百多年来来西方媒体自始至终都在秉承着这句忠实的信条。

“庄总,您这是……”

见庄建业看完报纸后,脸色就不太好看,程松心里咯噔一下,便开口问了一句,庄建业也没回答,把手里的报纸递给程松,程松接过来一看,脸一下子就变得惨白。

“庄总,这……这……这绝对是诽谤,我们的溴化锂机组没有任何问题……”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人家就这么说了,你能如何?”庄建业苦笑一声。

程松更急了“那怎么办?要是事情就这么发酵下去,我们厂可真就完了。”

“你们最近有没有得罪人?尤其是外商?”庄健也忽然问。

程松想了想,旋即摇了摇头“没有啊,我们上项目,基本上直接找相关单位的直属上级,事情就敲定了。”

庄建业很是感慨,有背景的国企办事儿就是这么豪横,走得都是上层路线,至于截胡、抢肉一概不管,统统吞下去,搞得连具体得罪哪路神仙都不知道。

于是庄建业叹了口气“下个月腾飞厂给你们拆借两千万过去,至于这篇报道……等我回去找几个媒体圈儿的朋友问问。”

一听庄建业愿意救急,程松感恩戴德,一路送到医院门口亲自帮着庄建业打开车门,这才依依不舍的道别。

可上车后庄建业的脸色便沉了下来,西方媒体,这四个字就跟一根刺一样扎得庄建业非常难受,没办法任何东西一旦跟着四个沾上边儿,准没好事。

更何况在大洋彼岸的死对头还在以另一种方式活下来,这就让庄建业不得不警惕,是不是林德曼那个老家伙又要搞风搞雨。

不过仔细一想又不对,这么多年的交道打下来,庄建业对林德曼多少还是了解的,那老头子就是个不动手则已,一旦动手就要人命的狠角色。

要是林德曼操刀的话,他会直接朝着腾飞厂心窝子捅,抓着园里厂不放是怎么回事儿?虽然对腾飞厂也有影响,但不至于伤筋动骨。

可要是就这么认定不是林德曼干的,庄建业又不敢确定,万一这老家伙因为前几次碰得头破血流改变风格了呢?没办法西方媒体的闪现让庄建业实在是不得不多想一些。

就这样带着一脑门子问号,庄建业回到了西平,虽然已经是傍晚,可庄建业并没有回家,而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给远在京城某权威媒体任副总编的柏立民,柏大记者打了个电话,跟他说了那篇报道的事,让他帮着查查是何人刊载的。

这对柏大记者来说就是小事一桩,答应的很痛快,然后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家常,这才放下电话。

然后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觉得肚子有点饿,再看一看时间都快八点了,便拿起外套准备回家好好休息休息。

然而就在他来到门口准备关灯离去时,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穿着欧式风衣的秦红军就冲进来,见到庄建业明显胖了两圈儿的脸就皱得跟菊花一样“老庄,你怎么才回来,我都等你一天了,赶快帮我想想办法,不然欧洲这条线就要彻底断了。”

看到秦红军那一刻,庄建业就被惊到了,这货不是在德国的行动者公司当他的太上皇嘛,怎么跑回来了?

再一听他说的话,本就吃惊的神情就更加诧异了,究竟什么情况。

一看庄建业惊讶且茫然的模样,秦红军也知道自己不打招呼的突兀过来,把人给吓到了,可如今行动者航空系统公司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他哪还有功夫顾得上这些,连忙拉着庄建业坐下,把德国那边的事儿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庄建业听罢,站起身在办公室走了两圈儿,把今天察觉的西方媒体与德国的行动者公司这么一重合,一条模糊的证据链便浮现出来,于是庄建业嘴角扯动了一下“的确一个弄不好,行动者公司就要完蛋。”

说完转过身,盯着秦红军“可要是换个角度想,这何尝不是一个咱们破局欧洲的机会呢?”

……

德国,斯图加特。

行动者航空系统公司的总部内,埃文斯愤怒的把手里的报纸拍在桌子上“该死的英国佬,该死的bbc,我发誓有朝一日要撕烂他们的嘴!”



第四百章 遍地开花

也难怪埃文斯会如此愤怒,就在一个月前,行动者主打的宙斯—3无人机开始交付,按理说从五月中得到意向订单,到九月份便开始交付,这个速度并不慢。

可英国的bbc却抓住这件事大肆抨击行动者航空系统公司生产效率低下,自身产能不足,严重影响了欧洲各国对核防护的迫切需求。

随即法国和西班牙的媒体开始转载,很快便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舆论风潮。

不过当时的埃文斯和欧文都没有在意,毕竟在欧洲这个地方,一个企业要是不被媒体揪出来骂一顿,都不好意思出门跟人打招呼,所以被英国的bbc逮到产能上面的事做做文章,在两人看来没啥大不了的。

反正自己这边已经开始交付宙斯—3,bbc一个呱噪的哈巴狗而已,只要不理他,他就算叫得再凶又能如何?

结果让两人没想到的是,就是这么一只跟哈巴狗似的的东西,真的有一天张开血盆大口,冲着行动者航空系统公司的脖子咬了下去。

那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了,晚间时候,英国bbc突然在他们黄金时政节目中播出了一段污点证人似的采访录音。

一个自称来自德国行动者航空系统公司的内部匿名员工向bbc纰漏,行动者公司出产的宙斯—3无人机系统存在严重的质量问题,本着对欧洲人民负责的精神,他本人经过反复思想斗争,最终决定站出来揭穿行动者公司的卑鄙伎俩,作为惊醒欧洲各国的吹哨人。

消息一出立刻震惊整个欧洲,而bbc抓住这个新闻爆点持续挖掘,很快一个个更为惊爆的新闻便被bbc披露出来。

行动者航空系统公司的宙斯—3无人机系统居然是个拼装货,部件绝大部分采用的都是中低端的廉价元器件。

行动者公司为了解决产能竟然跟东方某大国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模型厂合资。

东方某大国那个模型厂劣迹斑斑,主营业务的模型不但制作粗糙,质量不堪;竟然还妄称进军小型发电设备领域,结果低劣的质量在东方某大国内造成极其严重的损失,目前已经被东方某大国的政府勒令调查。

bbc找到几位与东方某大国关系密切的港台商人,他们爆料,与行动者合资的那家东方某大国的模型厂堪称他们见过的最差企业,因为他们从那家企业进口的小型发电设备根本就使用不了,完全就是一堆废铁。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经过bbc的一番操作,行动者航空系统公司不但是个不负责任的黑心公司,而且为了赚取超额利润,不惜丧失欧洲企业的底线,找一家毫无经验的烂企业作为合作方。

先不说行动者公司这么做影响了多少欧洲人的就业,但就其选择的国家就很有问题,东方某大国,一个可能还梳着辫子的落后国家,连一个小小的发电设备都造不好,指望他们能供给怎样的零配件?

试问这样的宙斯—3无人机系统谁还敢用?

bbc的一系列报道瞬间引爆了欧洲舆论,各大媒体纷纷转载,而借着这股舆论风暴,法国的达索公司更是在第一时间宣布,他们最新的,完全采用欧洲技术的长航时无人机,中枢神经—1即将进入试航测试阶段。

关键点不在于测试,而是完全采用欧洲技术,这就是从另一个角度在狠踩行动者公司的宙斯—3无人机。

不久之后英国宇航公司的盎格鲁人—4无人机也宣布准备试飞,并且在声明中强调,他们的无人机配件全部来自欧洲供应商。

瑞典的维京—3;意大利的角斗士—6也紧随其后的宣布进入试验验证阶段,甚至被欧洲不待见的土耳其也来横插一杠,表示自己独立研制的识别者—2进展顺利。

转瞬间,欧洲的无人机就跟雨后春笋一般,纷纷冒出来,搞得就跟没这东西无法在欧洲立足似的。

至于之前所谓的欧洲联合,早就被冷冷的现实拍成了笑话。

没办法,欧洲就是这样,联合什么的那是实在没办法的无奈之举,只要有一点儿能自己做的,保证各搞一摊子。

毕竟各个国家上数三代,那都是祖上阔过的人,真正的飞机自己玩儿不转,无人机难道还不能试试?连联邦德国都能搞出来的东西,凭什么我们不能?

是的,联邦德国都能做出来无人机,难度一定不大。

这个论断几乎成了欧洲各国的共识,之所以有如此判断,很简单,德国虽然工业很发达,但作为二战战败国,其工业还是被战胜国做了不少限制的,其中最典型的一点便是德国的航空工业,几乎在根子上被几个战胜国给阉割了。

因此德国能造出各式各样的机械设备,但在航空领域几乎毫无建树。

结果,就是这样一个毫无建树的国家,居然培育出行动者这样的公司,并且靠着宙斯—3把号称航空第一强国的美国同类产品给打败了。

抵抗美国航空巨头们的渗透还没什么,可外部压力一旦解除,英、法这样号称航空工业第二梯队的小强,脸就有点儿挂不住了,先是联合给德国形成压力,然后干着干着觉得无人机好像没啥难度,再加上英、法长久以来就互相看不惯,干脆谁也别挨着谁,自己搞自己的算了。

英、法一带头,什么瑞典、意大利、西班牙这些觉得底子还不差的自然是有样学样,于是欧洲的无人机瞬间成了各国的标配,逐渐呈现遍地开花之势。

如此这边也就罢了,偏偏这些国家的主承包商,明里暗里都要踩行动者公司一脚,没办法,谁让他们走在该领域的最前列,不给你使绊子给谁使绊子?

其中最过分的就是英国,不但英国宇航公司处处针对行动者公司,各种打压,各种诋毁之外,还操纵bbc这个恶狗狂咬个不停。

致使行动者公司短短半个月内损失甚大,不但一半的订单被取消,还不得不裁员三分之一,以便节约开支。

不过最让埃文斯和欧文无奈的还是联邦德国政府,号称欧洲经济第一,欧共体经济发动机的德国在本国企业被人群起围攻时,连个屁都不敢放,没办法战后的国际分工德国就没有航空业这一项。

如今行动者公司开了个口子,德国政府也想试试水,要是他国家没啥反应就继续猥琐发育,如果反弹比较大,那就继续苟着,左右不过一家企业而已,老子几十年前首都都被炸平了,没了就没了算得了什么?



第四百零一章:这脸打的……

本国政府都是这般态度,联邦德国周边的饿狼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其中跳得最凶的便是英国宇航公司,与之密切相关的bbc更是黑的,绿的,黄的,怎么恶心怎么来,此时此刻让埃文斯恼怒不已的文章便是bbc昨天新鲜出炉的报道。

说的是行动者航空系统公司现在已经资不抵债,距离破产就差个法律文件了,至于理由嘛很简单,行动者航空系统公司的生产厂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造出一架无人机,绝大部分工人被无限期休假。

报道最后还分析,行动者航空系统公司之所以还硬撑着没有进入破产程序,只是因为埃文斯这个总裁的神经质脑回路,因为他本质上就是个美国逃荒过来失败者,正因为如此,埃文斯很难接受自己的再次失败,为此还列举了大量心理学的观点当成分析的佐证。

直至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行动者航空系统公司只有驱逐了包括埃文斯在内的整个公司高层,才有可能获得新生,因为包括英国宇航公司在内的诸多欧洲航空生产企业都愿意伸出援手拯救那些因为行动者航空系统公司高层的愚蠢而面临失业的工人们。

这哪里是报道,分明是煽动行动者航空系统公司底层工人造反的檄文。

扒开百叶窗的一丝缝隙,看着办公楼外,十几个举着标识牌,高喊口号的行动者航空系统公司的工人游行队伍,埃文斯心里稍稍平复了一下。

还好腾飞厂那边通过离岸账户向他这边成功注资,从而将雇员们的工资与福利按时发放,不然就凭bbc的这篇报道,今天的游行必然会难以收拾,不过看着窗外那几个家伙,埃文斯还是打心里膈应,发誓等这次风波过后,下面十几个跳脚的一个都别想留在公司。

就在埃文斯咬牙切齿想着如何报复的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埃文斯放下思绪,接起电话,只听了几句,阴郁面庞立即泛起跃跃欲试的兴奋,连忙点头“放心,我这就去联系。”

……

英国,希斯罗机场。

一架双发的英国宇航公司出产的“喷射流”31型行政机在塔台的引导下,从跑道上呼啸而起,待飞机爬升到三千米高度时,在伦敦上空转了一圈,然后朝着联邦德国的方向飞去。

包里森坐在舷窗旁,从漂亮的空姐手里接过一杯香槟,看了看外面的漂亮的朵朵白云,然后转过头,看向坐在对面的查尔斯,很绅士的举起手中的香槟与查尔斯的碰了一下,然后优雅的抿了一口,这才用他那标准的伦敦腔说道“先生,相信这一次,您的德国之行一定会很有收获。”

查尔斯并没有扎领带,西服也是敞着怀,相比包里森得体的绅士范儿,已经年过半百的查尔斯就跟伦敦巷子里乞讨的糟老头子,让人找不到半分英伦高贵的气息。

然而就是这个不修边幅的糟老头子,却是如今英国宇航公司的执行副总裁,英国女王去年刚刚授予爵士爵位的大佬级人物。

也正因为如此,哪怕包里森身为bbc资深的政论记者,有着十分光明的前途,但在查尔斯面前依旧毕恭毕敬,因为他的前途在光明,只要查尔斯一句话,包里森的光明前途就会变得一片黑暗。

“哈哈~~~”

听了包里森的话,查尔斯爽朗的笑了笑,随后将手里的香槟如长鲸吸水一般一饮而尽,旋即将酒杯放在很有眼力见的空姐递过来的托盘上,顺带在空姐的手上不经意的摸了一下,然后再空姐大胆的眉眼中,笑着转过头看向包里森“上苍保佑,德国的行动者公司终于是撑不住了,他们已经一个多月没有产品下线了,这么耗下去,别说是一家新成立的航空公司,就是我们的英国宇航公司也要完蛋,当然了,会比行动者公司要强一些。”

说着,查尔斯便拿起刀叉,对着空姐刚刚端上来的牛排就接了下去,然后叉起一块塞进嘴里,汁水横流的继续说道“不过问题是我们终究不是行动者公司,所以他们完蛋,所以这次能不能把宙斯—3拿到手里,就看这次的德国之行了。

毕竟看上行动者的航空企业不止我们英国宇航公司一家,法国的达索、瑞典的萨博、意大利的阿古斯塔、西班牙航空制造集团甚至是德国本土的克虏伯等工业巨头,都想把行动者这家优质的公司收入囊中,所以……”

查尔斯牛排嚼得非常畅快,透过牙缝都能看到肉丝儿的蠕动,显得非常的恶心,便在这时话却戛然而止,不敢与查尔斯直视的包里森诧异的把目光管过来,便发现查尔斯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连忙抱歉道“对不起,先生,我刚才听您的话便在思考该如何配合您的这次收购,已经有了一些想法……”

“呵呵呵呵~~只要有想法就好,前段时间你做的很不错。”还没等包里森解释完,查尔斯便笑着打断,然后用餐巾擦了擦嘴“如果这次能顺利完成收购,伦敦东区的下议院议员的位置就是你的。”

说完便把餐巾往桌上一扔,拖着肥胖的肚子便站了起来,然后就往后机舱走去,包里森很快便听到查尔斯野牛般的oh,baby;以及漂亮空姐的娇喘。

不过包里森却没心思管这些,他的脑子里全是跻身政坛后挥斥方遒的未来,然后就拿起旁边的卫星电话,拨通总部后只说了一句话“昨天的那份稿子立即发出去,是的,要快。”

……

《德国行动者宇航公司侵犯美国知识产权,正面临美国通用公司巨额赔偿》的报道,在查尔斯抵达斯图加特的行动者航空系统公司之前已经在欧洲铺天盖地的传播开来。

等着查尔斯神清气爽的带着包里森出现在欧洲几大航空企业负责人面前时,几句没营养的寒暄后,边看着神情纠结的众人趾高气昂的说道“诸位,行动者公司被美国通用起诉的事情想必都知道了,各位就算把行动者公司争回去也是个麻烦事,不如让我们英国宇航公司介入,毕竟我们跟美国通用公司的关系各位是清楚的。”

查尔斯这话不说还好,说完之后在场众人的表情更加古怪,查尔斯立马便觉得不对,刚准备问,屋内的一群人便让开一条通道。

随后一台电视机便出现在查尔斯的正对面,不知道是谁还好心的把声音调大,旋即查尔斯便听到里面的话音“根据我台刚刚得到的消息,就在半个小时前,美国通用公司发布声明,有关起诉行动者公司的报道纯属于捏造,通用公司一直视行动者公司为重要的合作伙伴,从没有对其进行过索赔诉讼。”

听完此话,查尔斯立马眼睛瞪得溜圆,满脸的不可置信,这脸打得……简直了……



第四百零二章 嚣张

是的,此时此刻,在屋内这些欧洲航空企业负责人眼中,查尔斯那张胖脸真的不像是肉堆的,而是被一巴掌一巴掌给打肿的。

难道欧洲的这些同行们不清楚英国宇航公司跟美国航空巨头们勾勾搭搭,相互持股的破事儿?

问题是美国人觉得你有用把你当个人,认为你利用价值没了,真的连狗都不如。

现在怎么样?英国的bbc铺天盖地的说美国通用公司准备起诉德国的行动者公司,结果诉状还没看到,美国通用公司就自己出来辟谣。

查尔斯居然还被蒙在鼓子里,大言不惭的说什么他跟美国通用公司如何如何,好似行动者公司是他的囊中之物一般,现在可好,成了全欧洲同行的大笑话。

“这……这……这……这怎么可能?”

也不知过了多久,查尔斯肥肉耷拉着的老脸开始涨得血红,哪怕是他从漂亮空姐的身上下来也没这般骇人,嘴唇蠕动着,不断的呢喃,仿佛这世界的一切全部颠倒了一般,变得十分的不真实。

是的,这怎么可能?

埃文斯和欧文是什么底细,别人不知道,可作为林德曼的老友,他查尔斯早就调的清清楚楚,两个人都是被h公司踢出去的烂人,别说创立航空公司了,就是养活自己都难。

这样的两个人居然能搞出宙斯—3无人机系统这样的跨时代产品,很显然是两人在h公司供职期间获得的技术资料。

这个结论并不是查尔斯的臆测,而是前不久他去美国时,从林德曼口中得到了证实,而且他还看到h公司为美军打造的子弹头a无人机的部分技术参数,绝大部分跟行动者公司的宙斯—3无人机系统十分相似。

正因为如此,在查尔斯离开美国前,林德曼向他保证,只要英国宇航公司有意收购德国的行动者航空系统公司,他就会策动美国通用公司向德国行动者公司发起诉讼,要求巨额索赔。

至于林德曼为什么这么做,给出的理由很简单,他就是想要背叛他的人不得好死。

查尔斯对林德曼的说法有些不置可否,但他相信林德曼对于弄死埃文斯和欧文的心却十分强烈,既然如此,那就不用多想,直接操刀子就往行动者身上捅就是了。

反正有美国通用公司起诉这个王牌兜底,只要亮出来,欧洲这些饿狼再厉害,也抵过不过美国通用这只猛虎。

然后他们英国宇航公司凭着跟美国航空巨头的关系,以及他跟林德曼的私交,把行动者公司吃下,从而获得宙斯—3无人机系统之后借着无人机这条线重整大英帝国的航空工业。

思路很清晰,路径很明确,哪怕是美国通用公司的起诉行动者公司的律师文本查尔斯都已经收到,不然包里森的文章怎么会这么及时且犀利。

结果……

“艾德龙先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在原地愣了半晌,查尔斯在如何难以置信,也清楚这里面发生变故,而且是很大的变故。

于是连忙凑到法国达索公司执行董事艾德龙身旁,结果艾德龙看了看里面紧闭的房门,有瞥了一眼胖得跟头猪一样的查尔斯,撇撇嘴笑了笑,俯下身子贴在查尔斯的耳旁轻声说“我知道,但我就不告诉你!”

说完便哈哈一笑,亲热的拍了拍查尔斯宽厚的肩膀便扬长而去,临走前还说了一句“我能说的也就这么多了,祝你能够取得埃文斯先生的谅解。”

此话一出,周围其他欧洲航空企业负责人的脸色立刻变得捉摸不定,无不猜测查尔斯准备用什么取得埃文斯的谅解。

要知道在他们来之前可是被行动者公司的董事长埃文斯拒绝在总部门外,放出的话很决绝行动者公司只跟美国航空巨头合作,其他地区的公司一概不予考虑。

最后还是神通广大的法国达索公司和意大利阿古斯塔这两家欧洲顶级的航空企业出面,联系了联邦德国政府,这才让他们这群负责人进了行动者公司的总部,可也仅此而已,除了在一楼的接待大厅里干等着,一切跟拒之门外没啥区别。

据说德国政府官员正在上面跟行动者公司的高层沟通,但最新的情况是埃文斯的态度很强硬,甚至一度放出话来,他们行动者公司准备迁往美国,反正欧洲不待见他们,那就干脆一走了之。

听到这个消息,在接待大厅内的欧洲航空企业负责人门无不心急如焚,如果行动者公司真走了可怎么办?

如今听艾德龙的意思查尔斯有能让埃文斯谅解的办法,这些人面上没什么,心里却都开始嘀咕起来,说不定这老东西还真有什么好办法。

于是向查尔斯打探虚实的人是一个接着一个,把查尔斯弄得是一愣一愣的,甚至有个西班牙同行问他是不是准备把那位英国皇室的情人让给埃文斯,弄得查尔斯差点没跟这位打起来。

虽然最后被人拉开,可查尔斯一张老脸算是彻底的败光了,如果这么败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也就罢了,问题是什么都没有,最可恨就是艾德龙,做得好像告诉他什么秘密,实际上屁都不是。

还有那个欠揍的西班牙同行,英国皇室的那位情人可是他查尔斯的心肝宝贝儿,可咸可甜,穿上衣服高贵,脱了衣服放荡,查尔斯那可是心疼到骨子里的,怎么可能能给埃文斯?一个在美国无法立足的蠢货加笨蛋,别说有资格跟自己共享情人,就是跪下来舔他的皮鞋都嫌脏。

于是查尔斯狠狠瞪了一眼大厅里的同行,冷哼一声便推门而出,然后去了不远处的电话局,要了部电话就给大洋彼岸的美国打了过去,等电话接通后,他还以为是自己的老友林德曼呢,刚准备抱怨这个老朋友不仗义,结果却听到里面一个悲怆的声音回复道“对不起先生,林德曼先生三天前因病去世,请问您是哪位?”

“我……”

查尔斯闻言甚至顿时就僵在哪儿,想开口说些什么,可终究没有说出口,然后就那么空落落的放下电话,返回行动者公司的总部,可当他刚准备从大门进去时,就见到行动者公司的董事长埃文斯在几位德国政府高官以及一大堆欧洲航空企业负责人的簇拥下迎面走过来。

等到了走到查尔斯身旁时,埃文斯非常嚣张的指着查尔斯问身边的人“这就是英国宇航公司的人?”

“是的,查尔斯先生他……”

“不用介绍,有他们在,我们免谈!”说完,埃文斯二话不说调头就返回自己的总部。



第四百零三章 生产速度:四小时一架

几位德国官员想拦,结果被行动者高价雇佣的安保人员挡住,几次想冲过去都没有成功,最后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官员冲着一众欧洲航空企业负责人满脸怒气的抱怨道“我可怜的上帝,你们知不知道为了让埃文斯先生答应你们的要求,我们做了多少努力,口水都快干了,好不容易让埃文斯先生改变主意,结果却被来自英国的查尔斯先生……”

话还没说完那位德国官员满脸悲愤的再也说不下去,事实上这位官员是真的愤怒了,觉得德国好欺负,行动者公司底子薄,过来踩的是这些欧洲航空企业。

如今发现行动者公司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有可能成为美国航空工业碾压全球,彻底打垮欧洲航空工业超前助力,着急过来求原谅的还是他们。

如此情况本来就让德国政府非常反感,可碍于都是欧洲大家庭的份儿上勉强答应这些欧洲航空企业的要求,结果自然是被埃文斯好一顿奚落和嘲讽。

既然如此,这几位德国官员也忍了,谁让他们之前对行动者公司不闻不问,实在是有点不地道,所以咬着牙也把这个孙子装到底,好不容易说动埃文斯改了口风,准备带着他们去看看行动者公司的黑科技。

结果刚出门就撞上英国宇航公司的查尔斯。

这段日子行动者公司被英国宇航公司可折腾得不清,特别是充当其舌喉的bbc,差点把行动者公司给喷死。

就在今天,bbc的还在那边落井下石。

两者说死敌也不为过,埃文斯这个时候看到查尔斯,心里的火儿怎么能不蹭蹭的往外冒?

如此境况下本来就里外不是人,受了一肚子气的德国政府官员终于是彻底爆发,那个领头的高大中年官员失望的摇了摇头推开人群,留下一句话“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就大步离开了行动者公司的总部。

查尔斯本来还觉得埃文斯有些太把自己当回事儿,敢那么嚣张,他埃文斯以为自己是谁?联邦德国总理还是法国总统?

所以眼看着埃文斯离去,查尔斯还在那里心里冷笑,准备看好戏,要知道周围可都是欧洲各国航空企业的负责人,你就这么不给面子的走了,得罪的可不止是英国宇航公司,而是整个欧洲航空工业,就埃文斯那点儿小身板儿,能承受得起嘛?

还有他们英国宇航公司在就免谈?

这话也刚说出口,自己伸个手指就能碾死的东西,真是不自量力。

等会儿回去就让包里森炮制些狠的,直接把行动者公司喷死算了,反正林德曼已经去世了,他在美国那边缺了一个臂助,估计也是因此通用公司才改变的主意,毕竟林德曼的影响力摆在那儿呢,如今人没了,通用那边也就不用在乎林德曼的意见,既然如此,英国宇航公司估计很难把行动者公司弄到手,既然得不到干脆就毁掉,让谁也得不到。

查尔斯这边还想着如何把搅屎棍这个角色做到极致时,就听了德国官员气咻咻的话,心里没来由的咯噔一下,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发现他的欧洲同行们都在用一种不善的目光等着他,查尔斯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一声不好!

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就看见法国达索公司的艾德龙忽然咳嗽一声冲着众人道“行动者公司的重要意义不用我多说了,既然如此,在某些事情上我们不得不给我们亲爱的合作伙伴一个交代,今天欧洲的航空企业几乎都在这里,那我提议,就在这里召开空客临时股东会议,讨论下一阶段a300和a310两款客机的生产制造分摊比例,我的建议是将英国宇航公司原有15的分摊比例降低到2,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此话一出,其他人还没怎么样,查尔斯就跟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下子蹦起来“我不同意,欧洲空客是欧洲人的空客,不是你们法国人的空客,削减我们英国宇航公司的客机生产比例,你艾德龙还没有资格。”

“哦~~是吗?”艾德龙满不在乎的应了一声,随后看向周围的同行们笑着问“你们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给英国同行们2的份额已经是我们极为人道的举动了,我们意大利阿古斯塔公司同意。”艾德龙话音刚落,站在他不远处的一位蓄着胡须的中年人立即应声。

“我们西班牙航空制造集团一样。”刚才差点跟查尔斯打起来的西班牙同样见状符合。

“在这个时候我们始终站在德国本土企业这一边。”德国航空工业公司负责人义正言辞的表态。

“我们荷兰……”

“我们比利时……”

“丹麦……”

“瑞士……”

看着一个又一个表示同意的欧洲航空企业负责人,查尔斯一张胖脸终于是绷不住了,终于是变得惊恐起来。

毕竟这里的负责人虽然不是各企业权势最大的那一个,但也足够代表各自企业发声,所以他们做出的动议会得到各自高层的重视,有很大可能性成为空客公司真正的决议,即便不成,因此而产生的龃龉也够英国宇航公司喝一壶的。

要知道随着英国国力的持续衰落,英国航空制造业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

五六十年代,英国还能生产大型客机,3v系列轰炸机,等到了七十年代末就只能研制一些小型飞机,除了鹞式垂直起降战斗机外,几乎没有啥拿得出手的航空飞行器。

本来想卯足力气搞个战斗机,结果因为国力有限,资金不足只能跟欧洲国家合伙搞了个“狂风”战斗机。

而法国在这方面却蒸蒸日上,逐渐超越英国成为欧洲航空工业的执牛耳者,不说别的空客公司的总部、总装厂以及相当一部分核心配件厂全都设在法国便是最好的例证。

正因为如此,英国很是不甘心,想当年大英帝国那可是当过爸爸的存在,自然要有个当爸爸的样,于是英国宇航公司无时无刻不想着恢复昔日英国航空工业的辉煌。

结果,辉煌还没看到,却被整个欧洲同行来了一记当头棒喝,生产份额从15下降到2,这可要了英国宇航公司老命呀。

要知道如今的英国宇航公司一半以上的营收来自a300和a310两款客机的部件生产,这要是砍成2,无异于是对英国宇航公司腰斩。

查尔斯终于是意识到自己好像犯了个错误,而且是一个及其严重的错误,于是惊恐的他连忙拉住身旁瑞典萨博公司的负责人,颤声问“为什么你们都要讨好行动者公司?”

那位萨博公司的负责人一脸诧异的看向查尔斯“行动者公司给出的飞机生产线方案,生产速度能达到每四个小时一架,这么大的事,你难道不知道?”



第四百零四章 趋之若鹜

听了这番话,查尔斯胖脑袋就跟被炸弹炸了一样,轰的一下,嗡嗡作响,他可以向上帝发誓,他绝对不清楚这些事,如果知道的话,别说让出个英国皇室的情人,就是让他脱光了为埃文斯摆出各种姿势,他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四个小时一架飞机。

如果在平常的时候,有人跟他这么说,查尔斯想都不想,就会让人把那人给揍出去,没办法,这种说法简直是天方夜谭。

抛开飞机各项复杂的零部件,单就飞机的总装来说,那种将飞机放在一个固定工位,需要打孔的就打孔上,需要铆接时再让铆接工人去,等到需要安装航电相关的技术人员再顶上去……

每个工序运作时,其他工序就必须停止,这一道工序做完,再上另一道,如此这般的排队队吃果果似的生产,效率可想而知。

正因为如此,每架飞机总装时,都需要数十个班组组成一个相当庞大的生产队伍,轮番在飞机上作业,这才能组装完成一架飞机。

通常这样的装配,少说也要一个星期才能完成一架小型飞机;稍大一点的,一两个月能完成一架就已经算是高效了。

正因为如此,飞机制造厂的产量高低除了本身的技术因素外,就是工人队伍的数量以及熟练度。

所以飞机制造不但是技术密集型、资金密集型产业,也是典型的人力密集型产业。

当然,也不是没人想过,把生产汽车的流水线作业引入到飞机生产领域,问题是飞机制造不同于其他行业,全程属于高端的精密加工,哪怕是一颗螺丝钉的误差都要求得十分苛刻,再加上一些部件加工装配没办法使用机械,只能用人工完成,这就导致飞机生产很难像汽车一样实现全程流水线似的自动化生产。

正因为如此要是其他时候有人跟干了一杯子航空制造的查尔斯说,他能四个小时做一架飞机,查尔斯绝对一口吐沫淹死瞎哔哔的人。

可是现在,哪怕心里再不相信,查尔斯也不得不让自己接受这个难以理解的事实。

要知道这大厅里面可都是欧洲各国的航空企业负责人,都是欧洲上流社会的精英,说句不好听的粘上毛都比猴还精,行动者公司如果没有真的东西,这些人又怎么会这般不遗余力的巴结?

甚至不惜把英国宇航公司15的空客客机生产份额降低到2,显然行动者公司四小时生产一架飞机确有其事。

想通这一点,美国通用公司的声明,欧洲各个航空企业的巴结,德国官员的恼怒,乃至林德曼的去世,查尔斯只一瞬间就想了个明明白白。

从伦敦出发时还以为自己是那个下棋的棋手,现在看来,自己还棋手呢,连个棋子都算不上。

埃文斯才是真正的棋手,行动者公司才是这盘大棋局中真正的王。

四小时一架飞机的生产率,这对少说一个星期组装一架飞机的航空制造企业的诱惑力简直是致命的,因为这意味着生产效率的提高,生产效率提高就等于成本的大幅下降,成本下降产品终端销售就会有极大的灵活性。

无论是降价促销,还是维持超额利润,全凭航空制造企业自己视情况而定,如此一来航空制造企业的超强竞争力就一下子凸显出来。

到时候还采用传统生产流程的航空制造企业势必会被采用新式生产方式的企业给拖垮,淘汰。

就如同导弹舰艇取代大炮巨舰一样,根本就阻止不了。

既然如此,各个航空制造企业自然就对行动者公司的技术趋之若鹜,尤其是在航空工业方面引领全球的美国,必然要揽入怀中。

恰恰这时,欧洲对行动者公司各种排挤打压,于是行动者公司干脆投入美国通用公司怀抱。

得知情况的欧洲航空工业这下坐不住了,行动者公司真的一头扎向美国,提高生产率的美国航空业势必会把他们的产品大量倾销,届时失去成本优势的欧洲航空工业除了被任人宰割,别无他途。

于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行动者公司就这么投过去,哪怕牺牲一两个不开眼的出头鸟也在所不惜。

很显然,英国宇航公司便是那个欧洲航空企业准备牺牲的那只出头鸟。

查尔斯不傻,从他这么多天连半点消息都没收到便清楚,冲锋在前,死磕行动者公司的他们,被欧洲同行们给出卖了。

一时间,查尔斯有些恍惚,进而便是出离的愤怒,虽然他们英国宇航公司对行动者的打击动机不纯,可躲在背后怂恿他们这么干的欧洲同行们又好到哪里去?

狠踩行动者公司的时候一个个叫得欢,现在发现行动者公司更有价值,又一个个跪下去叫爸爸。

无耻、卑鄙、恶心!

“先生~~先生?”

就在查尔斯心中咒骂那些欧洲同行的时候,助理的声音让他重新回到了现实,再一看周围,他的那些欧洲同行们已经不见了人影。

查尔斯愣了一下,没等他问助理便开口解释“几分钟前,行动者公司的董事长埃文斯先生发出邀请,其他企业的负责人已经乘坐电梯去了行动者公司的综合会议室,不过邀请的名单上并没有我们的名字。”

查尔斯只是略微点了下头,一张胖脸无喜无悲,助理不知道自家老大的意思便继续说道“包里森刚才打来电话,问今天的报道有没有效果,他已经写好了相关评论,准备今晚就发出去。”

“听说包里森对男童非常感兴趣?”听了助理的话,查尔斯忽然问了一句。

不过内容与当下的情况有些驴唇不对马嘴,让助理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反应过来,笑得很是猥琐,点头“没错,在伦敦的特定圈子里,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恩!”查尔斯点头“那就立即跟伦敦的检察官检举一下,包里森这样的人渣,简直就是英国的败类,我居然还跟他搭乘同一架飞机……立刻跟机场说一下马上消毒,要全方位那种。”

这下助理彻底懵了,可他看向查尔斯那凌厉的目光后赶紧低下头,可还没等他应下来,就听到更加令他咋舌的话“还有,告诉戴安娜,让她明天早上之前来斯图加特,要是不同意就跟她说,这些年她的那点儿破事儿就会被做成纪录片传得全世界都是;听说埃文斯的儿子爱好戏剧和音乐,以公司基金会的名义给瑞恩所在的话剧团和乐队进行资助……”

林林总总查尔斯说了一大堆,英镑就跟废纸一样被他大把大把的撒出去,直到上了汽车,查尔斯这才满意的点头“就这些了,抓紧办!”

然后回望行动者公司总部一眼,心里冷哼,你们跪下来叫爸爸,那我就趴下来叫爷爷,跟我查尔斯比狠,哼~~你们还不够格!



第四百零五章 搅屎棍

“天啊,欧文,快给我倒杯水,我的喉咙都快着火了。”

刚刚结束跟欧洲一群航空企业负责人沟通的埃文斯,刚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就迫不及待的朝着里面悠闲看书的欧文嘶哑的喊着。

欧文放下书,赶紧给埃文斯接了杯水递了过去问“进展的怎么样?”

埃文斯咕咚咕咚的喝了进去,这才觉得舒服了不少,一屁股做到沙发上,然后扯开领带,丢到一旁,没好声气说道“你让我跟他们摆一摆排场,撑撑场面还行,真正谈论正事,说真的十个我也比不上他们任何一个,你说效果能怎么样?”

“总不会谈崩了吧?”

闻言欧文非但没有意外,反而慢条斯理的用书签夹在刚才阅读的书页内,然后合上放到旁边的书架上,言语间没有任何担忧的地方。

埃文斯同样不在意的摇摇头“有着美国通用公司做背书,那些个欧洲人还不至于翻脸,不过那种浓浓的不信任感却很难掩盖得住,尤其是那个叫艾德龙的法国佬,从始至终掌握着主动权,我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很正常!”欧文给自己冲了杯咖啡,然后坐到埃文斯的对面“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敢相信飞机还可以怎么造,不得不说庄真是个天才。”

“是的,哪怕是在人心的把握上,庄也是个让我从心底里钦佩的人,你是没看到今天英国宇航公司的查尔斯那张胖脸是有多尴尬,估计那个时候他疯掉的心思都有了,快,说说看,他那边有没有动作?”

埃文斯说着便从沙发上直起身子,疲惫的脸上满是探究。

欧文将埃文斯那求知欲极强的神情,脸色突然有些古怪“查尔斯说,你很想跟那位英国皇室的贵妇见一面,所以他把那位请来了,埃文斯,你不会真的……要跟那位上床吧?”

“我……”

埃文斯还以为查尔斯能给点儿干货,结果就搞来个英国皇室的荡妇,这让满怀期待的埃文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禁失望的靠在沙发上“查尔斯这个老混蛋,还以为谁都跟他一样,什么女人都敢上,我宁肯去荷兰的红灯区玩那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也不搞那些不清不楚的所谓贵族,我还没胆大到拿生命去开玩笑的程度,与之相比我更希望他能给我们想要的东西。”

听了这话,欧文心里不禁长舒一口气,如果埃文斯表现出对那位英国贵妇哪怕是一点点兴趣,欧文就会岔过话题,说些其他无关紧要的。

毕竟对于一个无法控制自己的人来说,知道的越多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好在埃文斯很有自知之明,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这让欧文心里非常踏实,于是笑了笑,拿出一份请柬递给埃文斯“一个小时前查尔斯托人送过来的,他希望我们能给英国宇航公司一个机会。”

一听这话,埃文斯立马从沙发上弹起来,接过请柬看了两眼,不禁哈哈大笑,本来疲惫的脸顿时一扫而空,旋即从旁边拿起领带,长身而起“既然如此,我今天就跟他见一见,应该会有不小的收获。”

“除了那位英国贵妇。”欧文提醒。

“放心吧,那种带刺儿的玫瑰,还是留给查尔斯那个老混蛋,因为我怕疼。”埃文斯开了句玩笑然后便系好领带推门而去。

……

三天后。

斯图加特郊外,偌大的行动者公司飞机总装生产车间便矗立在不远处的蓝天绿草之间,配着一条三千米长的跑到,颇有种另类的艺术气息。

艾德龙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美景,不禁得意的一笑,行动者公司终究还是太嫩,那个叫埃文斯的家伙真的不知道怎么做到董事长的位置上的,连起码的谈判技巧都没有,没两下被他压得动弹不得。

最后在他的强力主导下,埃文斯可谓是溃不成军,不得不屈服于他的手腕之下,如此艾德龙便抢得一个先手,下一步便是将行动者公司兼并到达索公司旗下,使其变成法国掌控的企业。

当然,在这之前还必须看看行动者是不是真的如他们所说的能够实现四小时一架的生产效率,若真如此的话,那就没啥可说的了,就是抢也得行动者公司抢过来,没办法,作为欧洲航空工业领导者的法国,绝不允许其他人分享这份技术,无论是美国还是英国,亦或是欧洲大陆的其他国家。

因为他们都不配,只有他们法国才有资格掌握它,并更好的运用它。

所以艾德龙一开始就准备把冲锋在前的英国宇航公司给牺牲掉;然后顺势与欧洲其他同行组成统一战线施压行动者公司,希望他们开放生产线,提供相关技术文本;等着一切全部满足要求,并达到预期效果,那便是图穷匕见,把行动者一举拿下的时候。

第一个目标完成的很顺利,第二个目标眼看也快达成,艾德龙觉得他这一局干得十分漂亮,如果行动者公司的技术真的如他们描述的那般成效显著,再把行动者强势兼并,说不定还能成为达索公司历史上最成功的商业案例之一。

至于如何兼并,艾德龙早有腹案,把英国宇航公司承担的空客客机生产份额,转给德国让德国政府闭嘴,然后以空客公司控股行动者公司,然后经过一系列的交叉持股,行动者公司不出一年就会被达索公司实际控股。

凭借法国控制的空客,以及法国本土的达索,行动者公司哪怕日耳曼血统在纯正,最后也要成为法兰西的一员。

“或许用不了多久,这里就是达索的厂房,恩~~很不错!”

心里想着,艾德龙嘴里还念叨着,同时看向越来越近的厂房目光愈发热切,直到一个胖得跟一头猪似的,笑容要多猥琐有多猥琐的老胖子出现他的视野时,艾德龙猛然一惊,旋即一颗心突的一跳,与此同时他的车已经听到厂房旁边的停车场,艾德龙连忙下车,迎着查尔斯就快步走过去,语气森然的问“你怎么在这儿?”

“因为我刚跟行动者公司签订了一份技术互换协议,我们以‘喷气流’31型小型运输机技术外加两百万英镑,换取行动者公司帮我们设计‘喷气流’31型以及后续的‘喷气流’41型快速总装生产线。”

一听这话,艾德龙的脑袋嗡~~的一下,心里不禁暗骂,p的英国搅屎棍,这也能搅合得进来?



第四百零六章:脉动—1型生产线

是的,艾德龙非常不可思议,要知道英国宇航公司与行动者公司之间的矛盾势同水火,而埃文斯和欧文这两位行动者公司的核心领导又不是什么大度的人,两者之间能够握手言和的概率几乎为零。

正是基于以上的判断,艾德龙这才放心大胆的把英国宇航公司卖了个干净,因为如此不但能够讨行动者公司的欢心,还能最大限度的打击英国的航空工业。

却不成想英国宇航公司不但跟行动者公司冰释前嫌,而且还迅速与之达成技术互换协议,这让艾德龙吃惊之余也不免生出一丝不妙的感觉。

然而还没等艾德龙消化完查尔斯给他带来的震惊时,一位个头很高却很瘦削的中年白人男子快步走过来,热情的打着招呼“嗨,查尔斯先生,这位就是您说的法国朋友嘛?”

艾德龙怔了一下,对方他并不认识,但从那一嘴带着美国西部口音的英语,却给艾德龙很不舒服的感觉。

“是的,麦肯莱恩先生,这位就是法国达索公司的执行副总裁,欧洲空客集团的董事,夏尔·艾德龙先生。”

查尔斯非常热情的照顾快步走来的麦肯莱恩,然后向对方介绍了艾德龙,随后指着艾德龙向麦肯莱恩介绍“这位是美国塞斯纳公司的新任ceo麦肯莱恩先生,这次专程过来出席行动者公司最新的l162小型飞机生产线落成仪式的。”

此话一出,艾德龙本就预感不好的心骤然一跳,美国塞斯纳公司,世界著名的小型飞机、小型行政机以及小型公务机制造商。

若如此艾德龙最多也就是警惕罢了,绝不会感觉不妙,之所以如此很简单,去年的时候美国通用公司斥巨资收购塞斯纳公司大部分股份,从而将这家世界知名的小型飞机制造公司收入囊中。

所以这位麦肯莱恩虽然打着塞斯纳公司的旗号,可实际上在他背后却是美国通用这个实力强大的巨人。

若如此也就罢了,更关键的是他们已经将l162小型飞机生产线安置在行动者公司,证明美国通用公司已经与行动者公司展开实质性的合作。

一个英国宇航公司,一个美国通用公司,这显然是英美联手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艾德龙脸色非常难看,同样难看的还有陆续地道的其他欧洲航空企业的负责人,毕竟英美突然走到一起,对他们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

但难看归难看,欧洲老牌贵族的体面却被他们保持的很好,除了自身的教养外,最主要的还是他们对行动者公司所为四小时一架飞机的说法还是心存怀疑。

所以他们将英美联手更多的看成是行动者公司为了向他们提高要价的一种施压的手段。

毕竟对于他们这些老牌的欧洲航空企业来说,行动者这个新丁实在是根基太浅,除了被他们这些人兼并外没有任何出路。

相信行动者公司的高层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很不要脸的拉上英美,只希望能把自己买个好价钱。

对此艾德龙还是其他的欧洲航空企业负责人除了有些郁闷之外,其他的想法到是不多,无非是多掏些钱而已,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对麦肯莱恩标示出最基本的礼貌。

甚至在某些话题上可以说是相谈甚欢。

就这么一路有说有笑的从停车场走到了行动者公司的飞机生产厂房,埃文斯和欧文早已在哪里等候,见到他们到来连忙迎上去,一番寒暄后埃文斯便领着一群人从人员进出的侧门走进了厂房。

原本还相互聊着各自话题的欧洲的航空企业负责人等双脚踏入厂房的那一刻,所有人就仿佛被下了魔咒一样,哪怕是在感兴趣的话题也被他们硬生生憋回去,因为他们所有的注意力全部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只见在偌大的厂房内,没有他们以往见到的那种固定的飞机装配工位,而是环绕厂房形成一个u型的连续生产架构。

不同状态的飞机就均匀的分布在这个u型的装配线上,从最开始的一无所有,到机身轮廓出现,到机翼安放,航电安装,起落架液压系统装配,相关系统测试,直至最后完成的飞机。

一个偌大的u型架构就仿佛是飞机的一条从无到有的进化之路,板件安装、机翼组装、航电、液压、甚至是测试,以往需要排着队为飞机进行装配的工序,在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u型架构上竟然可以同时进行且并行不悖。

这简直……

“咳咳~~~”

就在艾德龙等一众欧洲航空企业负责人看着行动者公司的飞机生产线,眼睛都快拔不出来的时候,埃文斯突然轻轻咳嗽了一下。

所有人这才尴尬的收回目光看向埃文斯,而埃文斯则非常自豪的指着面前的u型生产线“先生们,眼前的便是我们行动者公司真正的主营业务,航空产品生产架构设计,你们看到的这个就是我跟我的合伙人历经数年研发的飞行器快速生产架构,脉动—1型生产线。”

“脉动?”一位荷兰企业负责人皱起眉头,似乎对这个名字很不解。

埃文斯却点点头“是的,由于我们将原来的飞机装配工序,按照标准化程序均匀的拆分成发动机和起落架安装、管路系统安装、电气系统及尾翼安装、风挡尾翼以及整流罩安装、机翼和舱门安装、飞控系统安装、航电以及刹车系统安装、试车以及航电检测等八个模块;每个模块的工作量相同,都是四个小时,因此这个生产架构每四个小时就会前进一次,就如同我们的脉搏跳动一样,因此我跟我的合伙人欧文先生便将其命名为脉动。”

似乎为了验证埃文斯的话,沿着u型架构的八个工位的指示灯忽然亮起了红灯,正在进行装配的工人们立即离开刚才忙碌的飞机,然后随着厂房的生产主管调度下,各个工位的飞机便开始沿着u型架构开始移动,很快飞机便进入下一个工位,工人们继续对新到达的飞机进行装配。

而另一边的厂门打开,一架崭新的l162型飞机被推出厂房。

一群欧洲航空企业负责人见到这一幕瞬间集体呆滞!



第四百零七章 卖标准

“哦,我的上帝!这个效率实在是令人震惊。”

“绝对是天才的想法。”

“足以改变现有的航空工业发展格局。”

凝滞片刻,这些欧洲航空企业的负责人们便爆发出一系列发自内心的称赞,当然借着称赞的机会转头问身边的幕僚,有没有可能通过观察把这套架构搬回自己的企业才是他们心照不宣的真正目的。

结果自然是事与愿违,毕竟他们身边的幕僚更加内行,也正因为如此,在惊叹行动者公司脉动—1型生产线独特的技术优势的同时,也发现在这背后并不是简单的摆个u型生产架构,设置几个工位那么简单。

首先必须分析机型各个部件、装配工艺的特征,然后进行逐一量化,然后归纳出七、八个工时一致的生产工位。

其次对生产上的管理必须标准化和系统化,及时更新生产任务进度,保持各个工位的生产同步,如此才能完成所谓的脉动。

最后便是物流和后勤的分配与控制,如传统转配的人找工件的事情决不能发生,只能将部件与工具分门别类的放在经过精细化处理的工具储藏箱里,工人们按照标识随用随取,这样才能做到减少时间损耗实现快速装配。

正因为如此,整个脉动—1型生产线更像是一座冰山,露在海平面上的不过是个u型架构,实际上隐藏在背后的是一整套革新的生产方式、管理方式以及物流后勤控制方式。

说白了就是一整套全新的航空飞行器的生产标准。

他们这些欧洲航空企业不是不能回去自己做,问题是这么多的环节,如此多的配套模式,一个个的摸索下去,没个三、五年谁能搞得明白?

不说别的,就拿物流与后勤控制来说,连个指甲盖大小的螺丝钉都要分门别类的做专业的分配与储藏,一架飞机类似的部件有多少?

几万甚至几十万个,这么多的部件一旦发生错乱,影响的可不是一两个工序的错误,而是整条生产线都会因此而发生瘫痪,造成的损失简直无法估量。

还有部件的标准化,也是一个相当大的挑战,虽说欧洲在这方面有着不弱的基础,但距离严格的标准化还有着一段的距离。

可想要实现脉动—1型生产线的高效生产,各部件之间必须严格统一标准,不然液压机构与起落架的接口不匹配,就算你把脉动生产线建成了,那也是白搭。

正因为如此,刚才埃文斯说得可不是他们脉动—1生产线如何如何,而是他们航空产品生产架构设计怎样怎样。

什么是设计?

不单单包含生产线以及配套的生产设备,还有针对不同机型的深度解析与个性化的定制,换句话说,行动者不光是卖生产线,更是卖创意、卖技术还卖他们独一无二的标准。

各个欧洲航空企业负责人尽管不是技术处出身,但能爬到领导岗位,多少还是了解一些里面的内情,听完幕僚的简单分析,便知道想要看几眼就复制出来非常困难。

说起来也是,这要是看个美女就能让对方爽翻,还用的着上床嘛,直接瞅怀孕就行了。

既然如此,干脆就不看了,直接把行动者公司这个美女抱上床算了,于是各个欧洲航空企业负责人有些跃跃欲试,都准备回去后给行动者公司开出一个高价。

就在众人各自打着小算盘的时候,就听埃文斯继续道“当然脉动—1只是我们现如今的初级架构,因为它只能进行十吨左右的小型飞机生产,二十吨、三十吨甚至一百吨的大型飞机却没办法用这套办法,所以我们行动者公司正在做这方面的研究,争取在三到五年内,完成大型飞机的脉动生产线的架构设计。

为此,我在这里要特别感谢英国宇航公司的执行副总裁查尔斯先生与美国塞斯纳公司ceo麦肯莱恩先生,正是他们的努力和慷慨,给予行动者公司极大的帮助,在这里我也正式向在座的各位宣布,英国宇航公司和美国塞斯纳公司分别持有行动者公司8和15的股份,而行动者公司也会优先对英国宇航公司和美国塞斯纳公司旗下的几款小型飞机进行脉动式生产线设计。”

埃文斯前一句话欧洲航空企业负责人听着还挺兴奋,尤其是艾德龙,棱角分明的脸激动得都有些涨红,如果行动者公司真能够完成大型飞机的脉动式生产线架构设计,那空客公司还怕什么波音和麦道,分分钟碾压他们真的跟玩儿一样。

念及此处,艾德龙已经下定决心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就要把行动者公司这个美人儿给抢走,结果就在艾德龙盘算着使用五亿法郎还是用十亿法郎把行动者砸服时。

埃文斯接下来的一句话便如同当头棒喝把艾德龙给砸晕了。

什么情况?

英国宇航公司和美国塞斯纳公司跟行动者公司已经超越业务层面,已经开始投资占股了?

他们什么时候搞得股权融资谈判?为什么会这么快?

艾德龙终于是有些慌了,英国宇航公司和美国塞斯纳公司跟行动者有业务往来他不怕,开门做生意,迎的是客,赚的是钱,别说跟英国和美国做生意,哪怕是苏联人跑过来,只要价钱给到位也不是不能谈。

然而英美两家公司入股的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那就等于这两家很有可能在几年之内以增大持股比例或多轮融资等手段完全控制住行动者公司,到时候什么空客碾压波音和麦道,人家反过来按着欧洲航空工业在地上反复摩擦还差不多。

意识到这一点,艾德龙的肠子都悔青了,就在三天前,埃文斯愿意拿出285的股份,换取欧洲各航空企业6亿法郎的融资。

当时艾德龙觉得埃文斯的开价太高,他只愿意出3亿法郎,而且要的是行动者百分百的股份。

仅仅三天时间,行动者公司便正式脱离欧洲转向英美,艾德龙只觉得自己脑袋嗡嗡的,可还没等他从剧烈的情绪中平复下来,便忽然发现周围那些欧洲同行们全都用一种不善的眼光看着他。

这下艾德龙终于是体会到几天前查理斯在行动者公司大厅内的感受了,煎熬的就差吐血三升了。

显然那些个欧洲航空企业负责人们把没有第一时间将行动者公司抢到他们这边来全都怪到他的头上。

艾德龙是如坐针毡,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那他艾德龙就是整个欧洲航空工业的罪人,所以当所有人被埃文斯领着参观厂房时,艾德龙有意无意的落在后面,然后靠近一直陪同的欧文,低声说了句“欧文先生,如果可以,希望今天晚上能跟埃文斯先生和您私下里好好谈谈。”

欧文闻言,嘴角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点了下头“可以!”



第四百零八章 割韭菜

“目前行动者航空宇航公司的持股比例是,空中客车公司占15,美国塞斯纳公司占15,英国宇航公司占8,一共募集资金折合美元为82亿……”

浣城,腾飞厂总部内,刚刚从德国回到国内的秦红军拿着一份事先整理的有关德国行动者航空宇航公司的文件,对着办公桌后的庄建业汇报着半个月前,行动者公司横扫欧洲的业绩。

82亿美元,这是行动者公司出让股份的融资额度。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更关键的在与行动者借着所谓的脉动—1型生产线,在欧洲与美国之间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关系,令两个直接的竞争对手无法一口吞掉行动者公司。

当然,只是这样,行动者的回旋余地也不大,可加入了英国宇航公司这根搅屎棍,行动者公司左右逢源的空间立马显现出来。

再加上英国宇航公司非常上道的把他们的“喷射流”31型小型政务机的技术提供给行动者公司,这就让行动者公司有了一个出售脉动生产线的样板。

那便是除了转让的资金外,最好能提供一部分小型飞机的生产制造技术,至于为什么有这样的要求,行动者公司给出的理由简单而又直接。

我们能做先进的航空器生产线设计,难道就不能在有人驾驶航空器方面努努力?

如果没有英国宇航公司那一番投欢送抱似的操作,其他人也就把行动者公司的这个条件当成放屁,问题是英国宇航公司这回干得太干脆,别人想装糊涂都不行。

再加上想要让行动者公司设计一套航空器脉动生产线,也要把大部分的机型参数和部件情况提供给人家,既然如此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全都交出去算了,反正行动者公司想要造自己的有人驾驶飞机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为了高效的生产线跟行动者公司硬杠显然不值当。

于是乎各个航空企业对行动者公司可谓是“倾囊相授”。

美国塞斯纳公司最为大方,除了l162小型飞机的全套技术外,还提供了单发涡桨的塞斯纳280通用飞机以及奖状2型公务机两款飞机的技术资料。

法国人也不甘落后,拿出他们的猎鹰100小型公务机,以及最高规格的达索飞行设计软件十分大方的甩给行动者公司。

至于意大利、西班牙就更不用说了,纷纷把自家的小型飞机的技术资料贡献出来,就连瑞士这个与世无争的中立国,也把他们的pc—6“涡轮搬运工”,以及正在研制的pc—12涡轮螺旋桨通用飞机的全套技术拿出来交给行动者公司,希望能够根据这两款飞机设计两条脉动式生产线。

一时间行动者公司的小型有人驾驶飞机的技术储备几乎把文档室给塞满。

同样的,腾飞厂这边的技术资料档案室也跟丰收的谷仓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一堆一堆的外文技术资料塞了个满满当当。

之前腾飞厂这边的改进型运5因为增压舱的问题陷入停滞,手头上没有相关的技术储备,愁的主持研制工作的林光华头发都掉了好几茬。

现在好了,不是增压舱该怎么办,而是方案太多,不知道该用哪一个才好,要知道除了l162型飞机是个中低空的运动飞机,没有增压舱设计外,剩下的有一个算一个,几乎都有增压舱设计。

而奖状2型,猎鹰100,pc—12这类公务机的升限都在一万两千米以上,不但座舱具备增压功能,而且还具备十分先进的发动机气流引导系统和座舱空气循环系统,令座舱更安全的同时,也更加舒适和耐用。

除此之外,早先运用永宏厂的机翼除冰系统和高强度起落架也被这一波强势的技术引入给取代。

没办法不是永宏厂的技术不好,问题是跟谁比,国内那是没的说,绝对没问题,可跟人欧美的同类技术一比,那差距一下子就出来了。

就拿机翼除冰来说吧,美国塞斯纳的奖状2型公务机在一万三千米的最高升限飞行时,可以在十五秒内通过机翼除冰系统将附着在机翼前缘的附着冰层全部清除。

而永宏厂的除冰技术,只能在五千五百米的高度,用时25秒清除冰层,再高的话,用时更长不说,整套系统的可靠性便会大大降低。

现在好了,利用欧美的先进技术,改进型运五在高空飞行再也不用担心机翼冰层附着带来的飞行安全。

当然除了机翼除冰、起落架外,液压系统、座舱整流罩、刹车系统、航电设备、座舱设计等等,都给改进型运5极大的启发。

以至于之前刚组装的改进型运五还没做完厂内测试,就被林光华给停了,整个回炉重造。

林光华之所以这么干除了获得庞大的技术支持外,最主要的是相关的零配件也接着这次行动者大放异彩的机会被源源不断的送到国内。

比如说连同航空发动机压气机的那种为座舱增压的专用管道;调节气量的传感器;空气循环系统组件等等……

若是没有这些材料作支撑,林光华哪怕手头再宽裕也不敢把已经造好的飞机拆了重来。

资金、材料、技术。

通过行动者公司这一波,腾飞厂小小的割了一把欧洲航空工业的韭菜,说是赚得盆满钵满的也不为过。

所以秦红军这次回来非常高兴,连说话的声音都大了许多,那底气可谓是足得很,把手上的正式资料说完,秦红军便呵呵笑道“具体的就这么多了,埃文斯和欧文如今已经成了欧洲航空工业界的红人,如今连德国政府都开始重视行动者公司了,所以现在他们发展的非常不错。”

“恩,跟我们预料的差不多。”

听了秦红军的话,庄建业没有半点惊讶,毕竟这一切都是他在背后一步步谋划的,要是达不到这样的效果,那他这些日子也就白忙活了。

割韭菜嘛,那就要一波赚到饱,不然那还叫割韭菜嘛?



第四百零九章 两种脉动生产线

是的,就是割韭菜。

或许有人说,这次腾飞厂输出的技术如此颠覆,换来的却是欧美普通小型飞机的制造技术,细细算下来并不划算。

这个论调放在欧洲还真是如此,因为无论是塞斯纳的280通用飞机和奖状2型公务机,还是达索公司的猎鹰100公务机,都是七十年代就已经投入生产的老产品。

无论是设计思想还是使用的材料、工艺,跟如今必然存在差距。

然而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得出的结论自然也就不同,在欧洲这个看法或许成立,可在腾飞厂说这话就有些贻笑大方了。

作为脉动式生产线方面的开创者,腾飞厂对这项航空制造产业颠覆式的生产模式提出了两个不同的概念。

第一种,是以信息化平台为基础,配合高精度测量仪器、自动化生产设备、模块化的移动平台,通过精益化的管理创新,进一步压缩成本、提高效率,构造出一整套飞机快速装配系统。

第二种则是以用户需求为导向,以看板管理为拉动,以生产作业计划、运行管理体系为支撑的u型飞机生产线。

对比两个脉动式生产线的概念便可以看出,两者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第一种技术水平更高,自动化程度更高,效率同样也更高。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如果那些欧洲航空企业负责人来到腾飞厂位于西平的飞机总装车间的话,绝对会觉得自己来到另外一个科幻世界。

得益于激光精确测量装置的广泛应用,计算机专业控制技术初步与生产设备结合以及模块化移动平台的推广。

西平的飞机总装车间不但能够生产小型飞机,就是数十吨重的中型飞机也可以轻松上手。

至于上百吨的大型飞机却没办法,这倒不是说整个生产线的架构做不了,而是西平厂的总装车间实在太小,容纳不了大型飞机那种庞然大物。

如果能给腾飞厂足够的场地,以及相应的准备时间和工艺参数,腾飞厂能够在几个月内就能完成大型飞机的生产组装的各项任务准备,到时候只要将大型飞机的零部件分时分批的运过来,腾飞厂就能以三天一架的速度,源源不断的进行生产。

相比之下行动者获得的脉动—1型生产线就简单的多了,尽管也被冠以脉动式生产线,但本质上却不是技术上的进步,而是一种管理上的革新,与腾飞厂真正的脉动式生产线相比,技术水平差不说,兼容性也非常不好。

以至于每个机型都要重新界定,分类设计,重新调整。

反观腾飞厂的生产线,只要提供飞机的生产大纲和相关工艺要求,就可以按照既定参数调整各个工位的布置,然后就可以源源不断的生产,无需做推到重来的重复建设。

技术更高,更加灵活,兼容性更强,作为航空专用设备领导者的腾飞厂自然要走这种高端的飞机生产路线。

至于衍生出来的第二种脉动生产线,当然是作为高价敛财的工具了,反正又不是啥核心技术,自然是能赚钱就多赚钱。

正因为如此,因一个低端的概念,换取一系列急需的飞机生产技术和高额的融资,对腾飞厂来说不是割韭菜又是什么。

秦红军见庄建业简单的说了一句就坐在那里陷入沉思,一开始也没有打扰,这么大的事情作为一把手的庄建业的确是应该消化一下,然后思考该如何合理的运用这些技术和资金。

所以他就一直的在沙发上安静的喝茶,可喝着喝着,秦红军突然想起一件事,便放下茶杯皱眉说道

“哦,对了,最近可能从欧洲进口的相关材料有些多,已经引起了欧共体贸易委员会的注意,你也知道有些东西是西方严格控制的,所以……总公司这边是不是多建立几个渠道,也好预料操作的空间。”

“让我看没那个必要了。”结果秦红军这边话音刚落下,庄建业还没来得及回答,门外便传来一个铿锵的女人声音,旋即办公室的门便被推开。

宋亚男穿着一身朴素的呢子外套,手里拎着个蛇皮袋兜子,跟个准备闯荡特区的乡下中年妇女一样,就这么走进来“总公司一年给我们技术中心投那么多钱,要是还要花钱从外面购买材料,那就是打我宋亚男的脸了。”

霸气,嚣张,语惊四座。

已经是两个孩子妈的宋亚男好像真的不知道情商是个什么东西,不但脸冰冷的要命,说出的话更是直插人心窝子。

不说别的,就看此刻秦红军的脸就知道,一口老血就憋在胸口。

这要是放在以前,这哥们儿早就发飙了,怎么说老秦也是主管欧洲渠道的负责人,地位超然,宋亚男拍马也赶不上。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拍马也赶不上的女人,却让此时此刻的秦红军憋着老血就是吐不出来。

没办法,实在是现在的宋亚男不比以前,尤其是在接连攻克t300和t500两款复合材料的研制与加工工艺后,宋亚男俨然成为这一领域的权威级的任务。

特别是腾飞总公司开始涉足航天领域,宋亚男领导的碳纤维复合材料项目更是得到航天部门的大力支持。

不但向腾飞总公司所属的技术研发中心下了大笔订单,跟追加了不菲的投资。

然而仅仅于此,秦红军还不至于如此,毕竟秦红军的背景也很硬,问题是宋亚男似乎还领导一项由军方参与的高级别项目。

具体是什么,连秦红军这样有背景、有人脉且游走于半黑半白渠道的人都不知道,只听说对国内未来军用飞机至关重要。

由此可见这个项目是多么的隐秘。

而领导这种项目的人,别说秦红军,就是他老爹、他爷爷过来也不好使,谁碰谁死。

既然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

秦红军心里打定主意,瞪了眼素面朝天,一脸冰冷的宋亚男,找个了还要忙的蹩脚借口,就披上外套灰溜溜的跑了。

庄建业看着秦红军跟个兔子似的,跑得飞快,不禁摇头苦笑,冲着宋亚男劝道“你就不能委婉点儿?”

“没说让他直接滚蛋就已经够委婉了。”宋亚男硬邦邦的回了一句,随后把手里的蛇皮袋往办公桌上一放“你要的机身蜂窝组件。”



第四百一十章 三代蜂窝组件

庄建业脸抽出了一下,实在是没想到蛇皮袋里装的竟然是当今世界航空领域最前沿的飞机制造材料,蜂窝夹层结构组件。

连忙小心的从办公桌上拿起来,打开蛇皮袋,把一个脸盆大小,约莫20公分厚的金属板拿出来。

用手垫一垫,虽然能够感受到是金属材质的,厚度也很可观,但整体重量却非常的轻,比真正的搪瓷脸盆还要轻。

两个手掌将板材加夹来使劲儿向内挤压,结果庄建业力气使了不少,这手上那轻飘飘的板材别说损坏了,丁点儿的变形都没有。

庄建业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把手上的蜂窝组件重新放到桌子上,这才开口问宋亚男“林工看了吗?怎么说?”

不提林光华还好,一说起来宋亚男便一脸气鼓鼓的抱怨道“还能怎么说,依然觉得成本太高,让我想办法继续降低成本,我已经将两面的板材从t500c碳纤维复合材料换成了相对便宜的铝锂合金了,成本已经降了三分之一,他还不满意,要是再降,我只能把中间的复合材质的芳纶纸蜂窝改成铝制蜂窝了,这样到是能降一半儿。”

听了这话,庄建业也有些头疼。

由于改进型运五要在老运5上实现性能的跃升,势必要增加不少配套的设备,如果改进型运5继续沿用老运五的结构和材料的话,势必会导致航程和载重量的下降。

这对改进型运5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所以如何能够在不影响改进型运5原有的飞行品质基础上,实现性能的跨越式进步便是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一个无法回避的难题。

这要是放在其他航空制造企业估计就抓瞎了,要知道安全可靠的轻质航空材料可比增压舱难搞得多。

哪怕这个企业能从别的渠道搞到相关技术,可想做出来也非常麻烦,因为一项新材料涉及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

首先造出来就是一个坎儿;其次就是对新材料的各种分析,看看手头上的其他材料能不能跟新材料匹配;之后就是各项工艺方面的尝试,看看现有设备适不适合新材料的加工;然后……

反正各种各样的事情繁杂而又枯燥,没个两三年的功夫很难把新材料的各项性能完全吃透,如此进度实在太感人。

然而别的厂解决不了的硬骨头,腾飞总公司这个在增压舱上摔跟头的另类企业却没有丝毫难度。

原因就在于成立多年的航空技术研发中心。

虽然名头听着很吓人,实际上这个研发中心主要做的就一件事,那便是碳纤维复合材料以及由此衍生出来的各类航空材料的制备、生产以及终端环节上的工艺加工。

从开始仿制h公司提供的日本东丽公司的t300复合材料开始,腾飞航空技术研发中心先是完善t300复合材料的工艺加工技术;之后又成功仿制h公司提供的t500碳纤维复合材料。

在这两款复合材料的基础上腾飞航空技术研发中心再继续探索性能更高的碳纤维复合材料的同时,还衍生出数个复合材料的衍生材料项目。

其中的一项便是连秦红军都不甚了解的航空隐身材料。

这是宋亚男在研制t500碳纤维复合材料的后续加强版时,无意间发现的一种对雷达波镜面效应的纤维编织方法。

当时的宋亚男并没觉得如何,只不过是个试验而已,距离更高一级的碳纤维复合材料还远着呢,因此就当成日常实验,以简报的形势报给庄建业。

庄建业一看就知道这事儿不得了,在加大投入的同时,积极联系部队,希望能在经费方面分担些压力。

部队方面虽然经费也很紧缺,但觉得能够雷达隐身的材料军事意义十分重大,再加上腾飞厂这边会分摊研制经费,也就毫不犹豫的同意下来。

于是原本就不怎么起眼的腾飞航空技术研发中心就变得更加不起眼儿了。

以至于除了庄建业等几个腾飞航空总公司的核心高层外,一般的员工都说不清楚这个机构是干什么的。

至于隐身材料的事,知道的人就更少了,整个总公司高层也只有庄建业一人知晓。

当然了,隐身材料只是一方面,其他的衍生品还有很多,其中复合材料蜂窝夹层结构便是众多衍生品中实用性最强的一个。

早在t300碳纤维复合材料刚投产时,宋亚男等人就开始复合材料蜂窝夹层结构的尝试,只不过当时的t300碳纤维复合材料性强度一般,加之内部夹层还有缺憾,因此没有大规模的应用。

只有改为t500复合材料,基于复合材料的芳纶纸蜂窝也取得了突破,这才完成第二代碳纤维复合材料蜂窝结构。

可这个时候腾飞厂正在进行三次转型,跟国外的h公司斗得不亦乐乎,跟国内的各路大佬也是厮杀的难解难分,再加上腾飞航空技术研发中心新造出的基于复合材料的芳纶纸蜂窝成熟度不高,产能不足,所以很快也就不了了之。

直到今年三月份,宋亚男等人研制出性能更加优异的t500c碳纤维复合材料,并解决了基于复合材料的芳纶纸蜂窝稳定性和产能,第三代碳纤维复合材料蜂窝组件这才具备使用价值。

恰恰这个时候腾飞厂开始了第四次转型,正式进入有人驾驶飞机的研制,第三代碳纤维复合材料蜂窝组件可谓恰逢其会,正好可以应用到改进型运5的身上。

然而这个好消息还没让庄建业等人高兴多久,就被宋亚男报上来的成本惊得差点儿哭出来,没办法,碳纤维复合材料的成本实在是太贵了。

虽然没到价比黄金那么夸张,但距离这个层次也不远了。

如果这要是某个只为了见证奇迹,搞个不计成本的出道即巅峰也就罢了,问题是腾飞厂的改进型运5可是要推向市场赚小钱钱的。

物美价廉才是改进型运5的定位,搞得跟奢饰品似的,没几个人买得起,还赚哪门子钱?

要知道如今国内还没富裕到能够一掷千金的地步,所以削减成本势在必行。

于是便有了办公桌上的这块用铝锂合金做两面背板,基于复合材料的芳纶纸为蜂窝结构的简化版蜂窝组件。



第四百一十一章 不速之客

“怎么样,庄总?如果你也觉得成本高的话,那我就回去再改一改。”见庄建业半天没说话,宋亚男有点儿沉不住气。

只是不管是什么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总是让人觉得很不是味道。

好在庄建业知道宋亚男是个只在乎科研的人,若非如此早年在西航的时候就不会坐冷板凳了,所以也没在意,而是从办公桌上重新拿起那块蜂窝结构组件的样品,用手又掂了掂,这才说道“似乎我们在金属材料方面不是很强。”

“我的庄总啊,咱们在金属材料方面何止是不强,根本就没有类似的研究好不好,别看咱们厂的化学铣切能做一两个金属材料加工,但那都是从永宏厂那边弄来的基础资料,真正属于咱们自己的根本没有。”

说着宋亚男又指了指庄建业手中的那块蜂窝结构部件继续说道“别看两个壁板用的是铝锂合金,但相关技术却是航天部门给咱们的,以至于过来做技术交流的航天部门工程师都不可思议,觉得咱们一个能把碳纤维复合材料弄得纯属无比的单位,竟然连基本的铝基合金都搞不明白,着实让人笑话好一阵,然后就给了我们八个字的评语。”

“那八个字?”庄建业好奇的问。

“强者恒强,弱者羸弱。”

听罢,庄建业怔了一下,旋即呵呵的笑了起来,那位航天部门工程师的评价还的确说到了点子上,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还真是强者恒强,弱者羸弱。

在小型燃气涡轮动力装置、碳纤维复合材料、远程长航时无人机、航空航天专用生产设备,真的是极为强大。

但在诸如飞行液压系统、增压舱装置、空气循环系统等涉及有人飞机上的分类细节上,腾飞总公司底子薄的弊端便显现出来。

在材料方面的研究同样如此,从最开始的二十三分厂开始,这么多年下来,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几乎把材料上的所以资源全都堆在碳纤维复合材料上,其他的材料品类几乎别说涉及,根本是连碰都没碰一下。

这在造成了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在航空材料方面严重的偏科。

除了碳纤维复合材料外,几乎在没有能拿得出手的好东西,这也是为什么宋亚男说强者恒强,弱者羸弱的原因。

分明就是委婉的告诉他这个一把手,铝制蜂窝腾飞航空技术研发中心能做,但是很难,想要一两个月就见成效绝无可能,再等个一、两年还差不多。

能让宋亚男这么委婉告诫,除了庄建业真的没有第二个了,哪怕是她家里的老公,那也是直来直去,从没拐弯抹角的时候。

之所以如此,无他,唯有感激二字而已。

无论是从西航大学的冷板凳弄过来,还是超指标生二胎帮着她背责任,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要是没有庄建业,就没有她今天的宋亚男。

正因为如此,宋亚男在腾飞航空技术研发中心是真的当成家一样,不但干得很安心,踏实,也十分的努力。

至于对庄建业更是尊敬无比,哪怕大部分的时候说话还是硬邦邦的,甚至还有无形的补刀效果,可在大是大非的事情上,宋亚男还是能放低身段,做些旁敲侧击的提醒。

庄建业是何等聪明的人,哪里听不出宋亚男如此蹩脚话语里的意思。

更何况他本身在航空方面的造诣也不差,哪里不清楚铝制蜂窝夹层虽然用的是铝,但却是极为轻薄的铝板经过复杂的热处理、板金加工和预制加工才能成行的复杂部件。

虽然成本上比基于复合材料的芳纶纸为蜂窝结构低了不少,但问题是金属的导电性、电化腐蚀问题、局部失稳大、对毒雾的过滤几乎为零等等缺陷,又使得铝蜂窝较之芳纶纸蜂窝差得不是一丁半点。

更重要的是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没有加工生产的铝蜂窝的技术,国内到是有这样的厂家,问题是各类协调、协商、配合都不是一时半刻能搞定的,就算一切顺利拿到成品的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还要摸索此类蜂窝组件的加工工艺。

不说别的,蜂窝夹层与两侧壁板的金属胶接就是个大难题,又得消耗不少时间。

所以不用宋亚男提醒,庄建业就有了选择。

更何况,相较于铝蜂窝,芳纶纸蜂窝才是蜂窝组件的主流方向,由于此类技术在世界范围都属于前沿,应用的还不是非常广泛,等再过个十几年,一系类高品质的碳纤维复合材料成熟,尤其是隐身复合材料的出现。

基于芳纶纸蜂窝的隐身复合材料将成为隐身战机上的重要组件。

就那f—35来说,上面襟翼、副翼、平尾前缘、垂尾前缘、方向舵全部使用这类复合材料蜂窝结构。

所以无论是出于现实还是布局未来,芳纶纸蜂窝这个基本架构不能放弃,至于因此推高改进型运5的成本,庄建业觉得成本固然重要,但关键技术的培养也不容忽视。

既然不能在研制中调和,那就努力扩大市场,只要改进型运5的产量上去了,在高昂的成本也会被摊薄。

于是庄建业把手里的蜂窝组件放下,然后用手指敲了敲,这才点点头“咱们的时间不宽裕,还是按宋大姐你的意思来。”

听了庄建业这话,宋亚男松了口气,旋即担忧的问“那林工哪里……”

“林工那边我去说,你这边就安心的准备组织生产就行,哦,对了组件的加工工艺都成熟了吧?”

“放心吧,从第一代开始,研究中心就没断过这方面的研究,只要总公司这边一声令下,我们研究中心就能立马造出需要的部件。”宋亚男话语铿锵有力,自信的就跟女王君临天下一般。

庄建业赶紧点头“那就好。”

之后两人又聊了一阵后续生产上的问题,宋亚男这才离去,庄建业送到门口,转身回来就给林光华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林光华一听庄建业说得情况,自然是觉得不划算,不过在听完庄建业的理由后,也不得不承认如今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强者恒强,弱者羸弱的现实,再加上又是庄建业亲自打来的电话,林光华尽管心里觉得成本可以再往下压一压,但还是点头接受了。

……

数月后,随着新年钟声的敲响,时间的齿轮便正式转到1987年,就在阖家团圆的日子里,北风呼啸的关中腹地粮食市飞行试验中心却引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腾飞厂最新研制下线的改进型运5运输机。



第四百一十二章 没有铆钉的飞机

“哈哈,丁教授,孙教授,钱研究员,真是好久不见了,快、快、快,休息室的炉子已经烧起来了,赶紧进去暖和暖和。”

粮食市郊外的飞行试验中心飞机静力测试台外,身穿军装的飞行试验中心副主任吴长城,看着从面包车里下来的几位头发花白,披着军大衣但书卷气十足的老者赶紧迎了上去。

为首的丁来湘连忙笑着与吴长城握手“这次给您添麻烦了。”

“嗨,这算什么麻烦。”吴长城听了这话赶紧一摆手“如果说这是麻烦,我倒是希望这样的麻烦一年里能多几个,这样我们也不用空守着个试验基地成天做冷板凳了。”

吴长城说的可是真心话,自打七十年代末以来,位于粮食市远郊的这座飞行试验中心的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

没办法,国内的飞机型号砍的砍,削的削,仅剩的几个研制状况也不容乐观,经费也是少的十分感人,上游的情况都是如此,作为终端的静力测试和试飞试验也就可想而知了,这么多年下来除了西北航空制造厂的战斗轰炸机过来做了一阵静力测试外,真的是连一块飞机蒙皮都没见到。

如此状况下,本来日子难过的飞行试验中心就更加不好受,再加上军费上的持续削减,令这座隶属于空军下面的试飞研究机构愈发的难熬。

若是换做其他部队,可能还会想点办法,做点副业改善改善一下生活,问题是当年建这座飞行实验中心的时候,除了军事科研用途外,其他的一概没有考虑,以至于整个试验中心想学其他部队种个菜、养个猪都困难。

因为周围都是盐碱地,根本种不出东西,没有农作物养猪啥的也就谈不上。

再加上飞机试验又是个高端到普通老百姓都不知道的东西,也不存在外包的可能,于是高端的飞机试验中心就只能靠着那点儿可怜的上级拨款过活。

夏天的时候还好,哪怕是热,拿把扇子也能扛过去;可到了冬天,关中地区北风呼啸,冷得让人怀疑人生的时候就难过了,因为经费不足,导致燃料短缺,只能维持关键设备保养的最低温度,至于人员是能省就省,这就导致了试验中心的军大衣成了特产。

没办法,燃料紧缺的情况下,只能靠一层层的军大衣捂住一身正气抵抗严冬。

这么多年飞机试验中心就是这么熬过来的,本来觉得1987年也没啥特别的,所以吴长城在入冬前就把过冬的军大衣准备好。

就在这个时候西航大学的丁来湘过来找到他,询问能不能帮着做个飞机测试实验,以便论证几个科研项是否达到理论要求。

科研性质的试验,吴长城一听脑袋就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是不能做,实在是不想做,无他,只因为这类科研性质的测试试验基本上都是白做义务,无论好坏,试验中心非但得不到好处,反而还会因为各项设备的损耗,试验中心还得负担一大笔维修保养费用。

如果是不差钱,吴长城也就答应了,毕竟他跟丁来湘这么多年也算老交情,问题是现在他们连煤球都要精打细算省着烧,真的没有多余的精力耗在无用功上。

然而还没等吴长城把拒绝的话说出口,丁来湘接下来的话便让吴长城瞬间石化“不会让你们白忙活,跟我们联合研究的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特别提供了三十万的试验经费,只要你们这边提供场地就行,实验设备的损耗都由我们来承担。”

什么提供场地,什么实验设备损耗那都是托词,毕竟是部队的东西,自然要说的委婉一些,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三十万的数字,差点儿没让吴长城晕过去。

这么多钱,吴长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前些年西北厂的战斗轰炸机做测试的时候给了多少?

似乎上级只拨了不到十万的特别经费。

可如今丁来湘一个科研项目的测试就给了三十万,天啊,飞行实验中心的副业也来得太猛烈了,不接?不接才是傻子。

于是吴长城拍着胸脯就把这事儿给应承下来,就连后续的审批与核准都一并揽在身上,然后就军区、空军司令部的来回跑了好几趟,硬是把丁来湘的科研试验批文给办下来。

随后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便将预付的十万打到粮食飞行试验中心的账上。

有了钱自然就有了改善生活的条件,最直观的便是整个中心的供暖问题,随着一车一车的优质无烟煤运过来,今年冬天的飞行实验中心的锅炉和炉子终于可以敞开了烧。

吴长城入冬前准备的军大衣没了用处,但这位满堂微黑的关中汉子却笑得格外开心,终于是是能过个暖呵呵的冬天了。

正因为如此,他对丁教授真的是很感激,引着他们进了接待室然后亲自给几位老教授倒上水,这才笑呵呵道“今年多亏了这个科研项目,我们中心才能这么热闹,哦,对了,听说这个项目是丁教授的学生主导的?真是名师出高徒,年纪轻轻就能单独承担科研项目,可比我当年要强得多呀。”

“不过是在现有型号的基础上做些改动罢了,主要还是理论论证为主,年轻人性子急躁,还得我们这几位老同志帮着把把关。”丁来湘谦虚的摇了摇头,然后话锋一转的问道“对了,相关的资料你们这边研究了吧?”

吴长城点点头“我们研究了。”随后皱眉“不过按照运5的参数,改进型运五的试验要求高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呀。”

说着吴长城看向面前的几位老教授,想了想,最后还是开口问“真的不会出问题?”

此话一出包括丁来湘在内,三位老教授的脸色都变得很不自然,吴长城见状差点儿没给自己一嘴巴,当兵当习惯了,太耿直了,人家花钱做测试管人家指标高不高呢,万一人家就为了几篇论文,故意这么弄呢。

于是呵呵一笑,就准备岔开话题,可还没等他开口缓和气氛,一位军官便跑进来“报告,飞机到了。”

“那就安排人吊装吧。”吴长城吩咐一句,结果那位军官非但没走,反而还神情古怪的看着吴长城“主任,您……您……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你们……可真是……”吴长城觉得很没面子,一个吊装的事还得他亲自跑一趟,也就是当着外人的面,不然绝对一顿口吐芬芳砸过去。

还好几位老教授都是通情达理的人,吴长城也就没计较,瞪了那位军官一眼就朝着静力测试台所在的地方走去。

等进入偌大的测试台还没什么,直到吴长城靠近了那架明显与运5运输机迥然不同的新式飞机时,神情忽然极具变化,然后一双眼珠子死死盯着足可以照出人影的漆面,摸了一把随后诧异的看向丁教授“没有铆钉?”



第四百一十三章 用事实说话

光华、平整、微凉的金属触感,宛若一位除尘的少女,令吴长城都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没有铆钉!

若非亲眼所见,亲手所摸,吴长城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要知道他能担任粮食飞机试验中心的副主任,本身在航空方面的造诣不比眼前的几位老教授差。

可也正因为如此,面前的这架改进型运5对他的冲击之大,犹如原子弹爆炸。

要知道只要是飞机,基本上都离不开铆接这个工艺,正因为如此,一般的飞机上就如同女人的脸蛋儿一样,远看像一朵花,觉得还行;拉近了在瞧,脸上粉刺、雀斑啥的就被看得一清二楚,令人多少有些失望。

飞机也是一样,走进了一看,一排排的铆钉密密麻麻的遍布飞机的各个角落,算是飞机制造领域当中使用的最多的零部件。

然而眼前的改进型运5,整个机身浑然一体,没有丝毫铆接的痕迹,这就让吴长城非常吃惊,究竟是怎么做到了。

看着吴长城疑惑的眼神,丁来湘的神情变得更加古怪,刚准备开口,就看到机身另一侧转出来一个人,丁来湘连忙招手“小林,过来一下,给吴主任讲讲你们的飞机。”

林光华是随着飞机一起过来的,并没有跟丁来湘等人组成的专家组一同过来,毕竟作为改进型运5项目的总负责人,林光华更在乎飞机的情况,所以尽管路上慢点儿、累点儿还是亲自跟车过来。

等来到飞机试验中心他也是没有去找丁来湘,而是先跟腾飞制造总公司的几位技术人员检查飞机的基本状况,等着把这边的事情忙完,再去找丁来湘也不迟。

却没想到他这边刚进行了一半儿,丁来湘等人就过来了,所以见丁来湘招手,林光华跟身边的助手交代几句便快步走过去,跟吴长城和几位老教授相互介绍后便相互寒暄几句,然后便跟吴长城反映道“刚才中心的人可能对我们的飞机性能不了解,发现我们机身内部没有环形承重梁结构,生怕起重机伤了飞机,不敢操作,所以……”

林光华话还没说完本就诧异的吴长城,眼睛立马就瞪得跟铜铃一般大,旋即声音变调的打断林光华的话“你说什么?你的飞机主体结构没有环形承重梁?”

话音即落,吴长城转头看向丁来湘等人,发现这几位老教授的脸色晦明晦暗,看不出个所以然,也就没开口相问,而是顺着敞开的驾驶舱舱门就登上飞机。

由于是用于静力测试的验证机,因此这架改进型运5并没有什么装饰,就是白板一样的空架子,如此才能更好的测试出机身的耐久、各部位的疲劳程度、材料是否得当以及大过载下飞机受力状况等基本情况,以此为基础经过改进后飞机才会性能更平稳,更安全。

当然,除了静力测试的验证机,还有用于液压测试和航电测试的验证机以及试飞用的全系统验证机。

三架验证机构成了试验验证最基本的架构。

另外两架试验验证机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下属的西平飞机制造厂早就完成了组装,不过却没有运过来。

理由很简单,以丁来湘等人组成的技术专家组觉得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的改进型运5整体存在很严重的安全问题,建议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将新技术控制在总量的30以下,从而避免性能失控而带来的不确定风险。

翻译成人话就是,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步子迈得太大了,超出了他们这些老专家的思维认知,还是乖乖回来,照着老运5慢慢来,别一上来就弄个一字马啥的,老几位心脏都不太好。

是的,丁来湘等人接受航空制造总公司邀请,并报备部委后组成专家组到西平厂见到最新的改进型运5原型机后,其震撼的模样较之吴长城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说别的,单就主体结构的环形承重梁被一个不剩的全部取消,就让老几位的心脏差点骤停。

什么是环形承重梁?

如果把飞机比作房子的话,那就是房梁、承重墙;要是将飞机比作人体的话,那就是飞机的骨骼。

无论房子建成什么样,人长的是丑还是美,有谁听说过房子没有房梁,没有承重墙;人体没有骨骼的事儿?

那房子还不得跨喽,人还不得瘫喽。

结果就是这么不可思议的事,就眼睁睁的发生在眼前,几位老专家的态度可想而知,这样的飞机上天后,一阵风还不得吹散喽。

于是十分严肃认真的给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提出降低新技术应用,遵循老型号架构的建议。

然而这个意见送到庄建业哪里,他这位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还没怎么样,林光华这个项目总负责人却先不干了。

那可是他的心血,怎么可能说推翻旧推翻,于是找到自己的导师,各种理论,各种技术足足争论了三、四天,最后还是财大气粗的庄建业拿出三十万把一号验证机拉到粮食飞行试验中心过过斤两,这才让新老两代的航空技术论战告一段落。

用事实说话!

这是林光华和几位老教授新老两代技术人不约而同的心声,正因为如此几位老教授在吴长城几次询问脸色都很古怪,没法子,老几位心里都很紧张。

所以林光华要亲自跟车,仔细检查,因为他心里更紧张。

整个现场唯一不紧张的估计也就是吴长城了,因为他已经被震撼充斥了全身,只见从驾驶舱到最后的货仓尾部,足有七米多的长度,竟然浑然一体,别说环形承重梁了,就是常见的铆钉都非常少。

也就是吴长城看得仔细,不然那几个隐藏极深的铆钉结构还真容易被忽略。

如此这么仔细看下来吴长城终于明白刚才那位军官为什么不敢吊装了,就是换了他心里也要打大鼓,没办法,测试中心以前就发生过吊车把飞机吊起后,中间断裂的事故,之后查明原因是机体强度严重不足。

如今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的改进型运5一没有环形承重梁,二没有铆接工艺,何止结构强度不足,简直就是没骨头的肥肉,真要吊起来咔嚓中间断了,谁担这个责任?

意识到这一点,吴长城就准备把这个测试往后推一推,可又没办法直接开口,毕竟人家出了钱的,就想装模作样的找个借口,于是拍了拍舱壁然后抬头看着浑然一体的内部舱壁的金属结构问旁边的林光华“这么一个整体复杂部件儿你们用的是什么材料?”

“里外用的都是铝锂合金。”

“里外?铝锂合金?”一听这话,吴天成双眼不自然的眯起来“那中间呢?”

“芳纶纸!”

本来还想从材料下手拖一拖测试的吴长城听了这话,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冷气“铝锂合金,芳纶纸……法国幻影2000战机上的复合蜂窝结构材料?”



第四百一十四章 首长让我们改飞机

吴长城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透过空洞洞的飞机舷窗传了出去,外面的丁教授几人听得是真真切切。

飞快的彼此看了一眼,都从彼此的脸上看到一抹名叫吃惊的情绪。

他们或许不清楚铝锂合金,也不知道芳纶纸,但法国的幻影2000战斗机却是如雷贯耳,作为美、苏意外为数不多的第三代战斗机,幻影2000战斗机一经问世便引起各国航空界的重视。

其中就包括中国。

以至于在某段时间内,国内差点将这款战机引进回来,作为新一代主力战机,只可惜法国人要价太高,最后不了了之。

而吴长城便是当初赴法考察幻影2000战机的国内技术专家组成员之一,正因为如此,论到对法国战机的了解,吴长城可谓是权威,所以丁来湘等人吃惊也就不足为奇了。

“老吴,你确定改进型运5的材料是跟法国幻影2000战机上的一样?”站在丁来湘身后的钱研究员是个急性子,短暂的吃惊过后,立马就冲着机舱里的吴长城大声的问。

吴长城从一个舷窗探出脑袋“听小林叙述,跟我去年在法国看到的有些相像,当然具体的我了解的也不多,毕竟这项技术在法国也属于最前沿的领域,他们也只是在幻影2000的副翼上使用了一些,准备在九十年代中期以前实现大规模应用。”

此话一出,发问的钱研究员眉头便深深的皱起来,连航空技术远超中国的法国都没有把这项技术投入大规模使用,只是在副翼这样的小承力结构上小范围使用。

从没有有人驾驶飞机生产经验的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却将其放大到整个机体,且取消环形承力结构,越想越觉得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在这方面有些想当然了。

于是便想开口说两句批评的话,却不想他这边还没开口,林光华便从另一个舷窗里也探出脑袋抢先一步说道“法国人还是太保守了,美国的f—15、f—18已经将类似的材料应用到几乎所有控制舵面上。

而我们腾飞航空总公司经过研究发现,高过载下,蜂窝结构机体或许并不适合,但在讲究飞行平稳的小型通用飞机上,蜂窝结构机体却足够胜任。”

说着用手拍了拍外面的蒙皮,发出咚咚的响声继续说道“内、外两侧的铝锂合金板材全部使用化学铣切工艺精细化处理过的,厚度控制在0025范围,而且全部是一次成型;然后分成上下两个大型成品部件儿,利用胶接与热性固化炉做成两个固定组装模块,然后合并在一起,成为改进型运5的核心主体舱段。”

顿了一下,林光华从机舱里快步走出来,声音愈发洪亮“我不敢说这一些列技术是开创性的,但在国内绝对是富有极强的前瞻性的,不说别的,单就为了蜂窝结构做一个全方位的测试,我觉得也是国内航空领域的一次突破,要知道类似的材料已经在欧美得到应用,为什么我们就不能?

我们的改进型运5哪怕最后试验证明是个失败的尝试,但至少努力过,拼搏过,航空技术毕竟是个实践性很强的学科,我们腾飞航空制造公司虽然不大,可为了航空技术的发展,必要的物质牺牲还是敢于承受的。”

林光华语速极快,从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应用的生产制造技术,到对整个蜂窝结构的讲解,直至最后情真意切的表示为了科研敢于牺牲的肺腑之言。

说得那叫一个大义凛然,配着那有些微微闪动的目光,然如即将上战场的猛士,慷慨激昂的一塌糊涂。

仿佛他林光华和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要遭受多大磨难一般,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就差立即为科研献身了。

然而事实上,林光华是被吴长城和一群老教授给弄烦了,你说跟他们解释先进材料吧,他们偏怀疑;讲解总公司如今的先进制造工艺吧,怀疑的声调就更大了,既然如此林光华干脆不想浪费口水,干脆直接把飞机吊到静力测试台上,直接用事实说话算了。

丁来湘、吴长城等人哪里知道林光华从庄建业学来的那一套鬼心眼子,彼此看了一眼,然后低头商量一番,觉得林光华的话还是蛮有道理的,不管机型如何,对新材料新工艺的实践,一直以来就是航空技术领域不断发展的核心要素。

于是也不在废话,直接就让吊装设备把改进型运5调转到静力测试台上,然后测试台的官兵就按照事先得到的技术样本,开始在飞机机身上下添加配重铅块。

……

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庄建业陪着两位一高一矮两位老者从位于浣城的总部办公楼走出来,眼看快走到两位老者止住脚步,其中一位身穿军装的矮胖老者回头看向庄建业“刚才看到你们的新产品真的很不错,对部队后勤帮助很大,我回去就向上级汇报。”

说着看向旁边瘦高老者笑着问道“怎么样?洪教授要不要一起?”

瘦高老者正是卫生部门的领导,曾经给腾飞厂医疗部门题词“精益求精”的洪小松洪教授,听了矮胖部队首长的话,洪小松笑着摇了摇头“东西好是好,可我们对这类东西需求并不大,有采购这东西的钱,还不如改善下县级医疗机构更实在。”

听了洪小松的话,矮胖的部队首长笑容也不禁敛去,点点头表示赞同“的确如此啊,说真的,要不是部队这么多年的医疗保障装备没有改善,我也不想头这么一大笔钱。”

话音既落又抬头看向庄建业“小庄,你可要跟我说实话,给我们展示的那些东西,真是应用了最新的航空航天技术?”

“千真万确。”庄建业连忙拍着胸脯保证“您二位刚才也看到了,板材什么的全部是德国、法国靠进口的航空材料,不但保暖、干燥、隔音最重要的是还具备增压舱的部分功能,也只有航空航天技术才有这样的效果。”

矮胖的部队首长听罢点点头,然后又跟庄建业聊了两句,便同洪小松上车离去。

一项大生意即将搞定的庄建业心情很好,直到车子消失许久,才放下挥别的手,看了看手表,已经快下午六点了,便伸了个懒腰,就准备下班回家,可还没等他翻身上楼收拾东西时,助理小郑急匆匆跑下来“庄总,林工电话。”

只是一句话,庄建业什么下班回家,立马抛到脑后,翻身就冲上楼,推门尽了自己的办公室拿起桌上的电话,可还没等自己开口,就听那边的林光华却抢先一步叫道“老庄,部队首长让我们改飞机……”



第四百一十五章 部队急需的装备

庄建业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不会是飞机静力测试不过关,整体设计被完全否定打回,这可就麻烦了。

说起来也挺悲哀的,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除了复合材料玩儿的转外,其他方面弱得一匹,早知道这样,就留点从欧洲进口的航空材料了,现在可好,一股脑全都预支给部队的后勤部门了。

这可咋整。

庄建业立马就愁了,皱着眉头刚准备问具体情况,就听电话那边一个苍老的声音急切的说“怎么说话说不到重点上,把电话给我。”

随后一阵嘈杂声过后,庄建业手里的电话听筒里便响起丁来湘严肃而洪亮的声音“小庄,电话说不清楚,我建议你还是来一趟粮食市,越快越好,恩~~就这样,我们马上还有个技术会商,先挂了。”

庄建业这边刚准备说话,丁来湘就已经把电话挂断,庄建业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林光华没说到重点,您丁教授就说到了重点?

然而不管重不重点的,改进型运5的事儿才是最大的重点,所以这趟粮食市说什么也要去一趟。

其实庄建业早应该过去的,没想到临出发前卫生部门的领导洪小松和部队后勤部的首长突然通知要过来调研腾飞医疗设备公司的新产品。

所以庄建业就把飞机静力测试的事交给林光华,自己留在总部等着接待两位领导。

如今领导满意而去,新研制的医疗设备得到部队后勤部门的认可,又是一笔订单即将落袋为安,庄建业手头上也就没多少要紧事,于是把公司托付给沈建伟和黄峰,自己回家收拾了两天东西,便在宁晓惠依依不舍的目光中踏上去粮食的火车。

随后又转汽车,一路颠簸的总算是到了飞机测试中心,刚下车,丁来湘等几位评审专家组的老教授便围过来。

“小庄啊,你们厂让我再次刮目相看啊!”丁来湘上来就是一句十分少见的夸赞。

“恩,实在是没想到你们的新结构会有如此性能。”孙教授点头附和。

“不得不说,我之前的思想的确保守了,庄总你们的飞机真的很优秀。”钱研究员抚了下眼镜,说得格外诚恳。

庄建业有点儿晕,心说这几位的态度怎么变得这么和善了?要知道刚刚成立专家评审组时,老几位可是对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如今怎么转的这么快。

不过心里疑惑归疑惑,但有一点却让庄建业悬着的心彻底放下,因为这至少说明改进型运5扛过了静力测试,不然老几位绝不会这样。

“您就是腾飞总公司的庄总吧。”就在庄建业脑袋里飞快思考着,一位身穿空军军装,身材高大的中年军官笑着冲他伸出手,庄建业赶紧伸手与来人握住,客气道“您叫我庄建业就行,额……首长是……”

“哦,我是飞行测试中心的副主任吴长城,同时也是上级指定的新机型专家评审组的新成员。”吴长城客气的自我介绍。

庄建业本就有些混乱的思绪,这下更糊涂了,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改进型运5应该没有军方什么事情,这突然冒出个有部队背景的评审专家组成员是怎么回事儿?而是还是上级指派的,又是什么情况?

看着庄建业一副愣愣的不知所谓的样子,总算是找到说话机会的林光华赶紧凑过来低声跟庄建业说了两句,庄建业木讷的脸立马变得十分精彩,然后看向吴长城难以置信的问“空军看好我们的改进型运5?”

“是的。”吴长城笑着点头“我们研究认为,你们的这款机型是我们部队急需的装备。”说着便引庄建业朝着接待室走去,然后便把这段时间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原来数天前改进型运5被吊装到静力测试台没多久就开始30的使用载荷测试,这一做就是一百二十个小时。

吴长城和丁来湘等人以为改进型运5去掉环形承重结构,整体的指标会很难看,结果等数据出来后,吴长城和丁来湘等人却大吃一惊,限制最大变形还不到总绕度的3,残余永久变形更是达到惊人的0024。

要知道一般飞机的30的使用载荷测试,限制最大变形还不到总绕度的5,残余永久变形不大于02就算合格。

而改进型运5却把这两个指标做到了3和0024,说明其整体结构不但平稳而且安全,

这已经不是合格,简直就是优秀。

之后的45和60的使用载荷测试同样如此,数据一如既往的优秀。

这样一来,几位老教授就有些不淡定了,没有环形承重梁,降低铆接工艺使用,做一体化成型的改进型运5居然比传统的材料和工艺的飞机还要优秀。

就等于说,改进型运5的整体结构不但合理,而且可以做的更轻。

飞机轻了,带来的好处可就多了,最终的指标就是在额定功率不变的情况下,装载量便会大幅度提高,飞机的实用性会得到极大拓展,设计师的发挥空间也会更大。

于是,原本对改进型运5持保守意见的几位老教授,直接就把先前的建议抛到脑后,抓着林光华开始就改进型运5展示出来的性能优势进行技术探讨。

这要是其他人,以林光华那种跳脱的性格最起码也要来一场经典的装13打脸的戏码,问题是几位老专家除了吴长城,剩下的不是他导师,就是曾经给你授课的老师,想装13估计几个老教授一人一巴掌就能把他拍成渣渣。

于是乎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冲动,白天泡在静力测试台记录数据,晚上跟几位老专家交流一些改进型运5研制上面的心得体会。

直到某一天,空军的首长突然来到试验中心调研,在听取了吴长城和丁来湘等人对改进型运5的介绍和意见后,表示这个型号可以纳入空军的装备研发序列,并提出初步的改进意见。

当时林光华都懵了,实在是没想到改进型运5能纳入空军装备发展序列。

别说林光华了,就是现在庄建业也有些懵,什么情况?这是要给空军造飞机了?



第四百一十六章 型号:运6

“我们经过研究,发现你们的这款新型号飞机非常适合在高海拔地区飞行。”进入到休息室,落座后,几个勤务兵端上几杯热茶,吴长城喝了一口,这才继续介绍着部队这面的情况“我们空军认为,一旦这款飞机能够研制成功,这对我军高原地区,特别是藏区边境地区的后勤保障能力会有一个质的提升……”

随后吴长城便说了空军首长的意图以及他们几个评审专家组的想法。

藏区,尤其是藏区南部的边境地区,不但经常受到边境局势影响,而且经济水平极端落后,就拿最南部的几个县说吧,建国到现在三十多年了,连一条对外的公路都没有。

这导致常年驻守此地的边防官兵给养经常短缺不说,当地居民的生活也难以保障。

夏天的时候还好一些,靠着骡马牲畜沿着蜿蜒的山路还能从藏区腹地运输一些食盐、粮食、药品等给养。

可到冬天,大雪封山,南部地区的几个县就彻底跟藏区腹地断绝交通联系。

平常倒也无所谓,怕就怕天灾这样的不确定件发生,就不说了,地处边境各位脑补;至于天灾更是时有发生,到了这个时候断绝陆路交通就等于是断绝了生命通道。

于是航空运输就就肩负起维系南部地区联系,打通生命通道的重任。

可恰恰就是这个问题困扰了国内许久,原因无他,实在是国内找不出一款能够飞越海拔七千米高的山峦,且能准确降落到藏区南部的飞机。

所以从六十年代以来,国内一直是以当年的对外自卫反击战留下的于威震慑;但对天灾真的是无能为力。

直到八十年代从美国引进了s—70“黑鹰”直升机,这才第一次具备向藏区南部地区投送冬季补给的能力。

但具备不等于能彻底解决问题,首先引进的s—70“黑鹰”直升机一共才24架,数量上就存在不足。

其次s—70“黑鹰”直升机虽然可以在高原上进行飞行,那是基于强大的涡轴发动机,其余的配套设施却并不具备这个条件,最典型的就是s—70“黑鹰”直升机供氧和保暖设施就很缺乏,以至于s—70“黑鹰”直升机的飞行员不得不穿着厚厚的航空服,带着氧气面罩一次次飞越七千多米的高海拔山脉,往来于藏区南部与藏区腹地。

最后,s—70“黑鹰”直升机性能再强终究是个直升机,天生航程短不说,对于高海拔山区的扰流抵御能力也不强;因此每次执行任务都需要经过几次转场才能抵进任务前进基地。

执行任务期间还要冒着极大的风险,甚至在前年还发生过一起机毁人亡的事故,造成了极大的损失。

种种的一切令空军急需一款能够承载一定货物,具备一定远距离飞行能力,拥有八千米以上的实用升限飞越高海拔山区的基本性能,同时可以在在数百米的简易跑道上自由起降的固定翼,低成本、多用途小型运输飞机。

作为对藏区南部地区补给运输的主力机种。

这些要求要是放在内陆,老运5可以轻轻松松完成,可一旦上了高原,这些指标就不是一般的苛刻了。

要知道同时满足这些条件可不是简单的把发动机马力增大就能解决的,如果这么简单,二战时期的盟军的驼峰航线也就不会被飞行员们称为死亡运输线了。

实在是因为喜马拉雅山脉不但海拔高,内部的扰流也极其复杂,一个不慎就有可能被卷进去。

轻则让飞机的飞行姿态不稳,严重的直接就能把飞机活动部件儿给冻瓷实喽,如果没有高效快速的除冰系统,飞机立马就会跟个冰坨似的一头栽下去。

除此之外,高海拔地区低温缺氧,基本的氧气供给和温度控制该怎么解决也是个难题。

当然还有适应性极强的短距起降能力,藏区腹地还好说,藏南地区地形复杂,且物资匮乏,最多能平整出一条几百米长的砂石平地,这还是在夏天。

冬天的话大雪封山,连这样的平地都难找到,只能在雪原上起降。

这就需要飞机有极强的适应性。

如此高难度的指标,别说是国内难以办到,就是放眼世界都很难找到合适的,不是具备短距起降能力,运载量和实用升限不达标;就是飞行高度能轻松突破一万米,但起降距离至少要一千米左右的中型跑道。

总而言之就没有能够满足空军要求的。

就在空军准备再等两年,看看到九十年代有没有合适的机种执行这项任务时,吴长城和丁来湘等人便把改进型运5的基本资料提交给空军。

几个空军首长一看,这不就是他们这些年想要的东西嘛,载重18吨,最大飞行距离1500公里,实用升限7500米。

最重要的是改进型运5上面开创性的应用了翼面快速除冰、增压舱和空气循环等高原飞行的关键技术。

更妙的是这款飞机完好的继承了老运5短距起降的优异性能,足可以在藏区南部的复杂地形上起降。

当然了,虽然改进型运5在基本性能上让空军首长们很满意,但一些细节指标上还是让他们觉得有些差强人意,首先就是实用升限,7500米不算低,可如果知道同样藏区南部的山脉海拔有不少都是七千米以上的高山,这个实用升限就有些小儿科了,所以最好还是能够做到八千米以上,这样才不至于擦着山尖儿飞。

其次就是航程了,一千五百米还是少了点儿,如果能提高到两千两百公里以上,就可以从藏区首府直飞藏区南部的墨脱,且在不加注燃料的情况下轻松起飞返回藏区首府。

“若是能做到这两点,那么部队就可以减少藏区南部地区沿线兵站的投入,直接可以从藏区首府起飞,对藏区南部地区实施支援,基于此,我们觉得改进型运5已经跟运5没什么太大关系,因此在前不久空军首长过来调研时,我们几个提议将改进型运5,正式更名为运6,空军首长原则性同意了。”

说着吴长城看向对面的庄建业“为此空军准备拨付转款协助你们腾飞总公司对运6的进一步改进研究,如果一切满足空军要求的话,多了我不敢保证,四十架的采购规模我觉得还是不成问题的。”

型号都给从新命名了,经费给的也很痛快,最关键的连采购量都毫不避讳,庄建业能说什么,干脆直接拍着胸脯正气凛然道“请空军首长们放心,我代表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表个态,保证按照空军要求保质保量的完成运6的研制工作。”



第四百一十七章 上单翼

庄建业这番话说得那叫一个毫不犹豫,大有一声命令便慷慨赴死的豪迈气概,至于心里头更是乐开了花,空军立项,型号运6。

这是什么?妥妥的合法准生证啊。

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想要进军有人驾驶飞机领域,最大的障碍不是技术、不是人员更不是场地和资金,而是上级的合法准入。

毕竟航空飞行器不同于电冰箱、洗衣机稍微申请一下就能拿下来,能上天的东西在任何国家都很要紧的领域,资质的审批非常严格,至于拿下资质的审批,新型号的立项同样麻烦无比。

庄建业当初不是不想走正规道路,向上级部委提请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生产有人驾驶飞行器。

然而在部委总览的国内航空产业的大布局中,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的定位是先进无人飞行器以及航空航天专用设备研制生产的改革试点。

正因为如此,对庄建业的申请不能说排斥,但也没那么积极。

再加上新型号的立项又要涉及一大堆的前期论证,专家评审,可行性评估等等工作,麻烦不说,耗时还特别长。

庄建业干脆在继续申请的同时,以科学研究为目的,对运5这款老型号飞机进行理论验证研究。

反正洞拐厂提供的飞机连发动机都没有,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手头正好又涡轮螺旋桨发动机,换上试试总不至于出格吧。

于是乎航空制造总公司就借着这么个蹩脚的理由上马了改进型运5的研制项目。

对此部委倒没什么意见,老型号,技术水平又不高,航空制造总公司再折腾能折腾到哪里去,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于经费、技术、设备、生产,部委除了提供一小部分科研方面的计划内补助外,绝大部分都是航空制造总公司承担。

可既便如此,航空制造总公司依旧没有跳出改进型运5的条条框框,哪怕把机身改的已经连老运5这个妈妈都快不认识了,但经典的双翼设计依旧保留,没法子,去掉了那还是运5吗?

就算来飞行试验中心做飞机静力测试那也是打着科研的幌子。

按照庄建业原来的打算,等一些地面测试和试飞结束后,再利用总公司旗下的航空队在边疆区天上南北做几次具有展示性质的航空运输任务,等积攒些口碑,在利用媒体和民航方面的人脉操作一下。

然后在部委那里拿个运5c或者运5d的正式型号,庄建业这套先上车后补票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至于能在边疆区和藏区能获得多少订单,庄建业还真没仔细考虑,毕竟这款改进型运5只是航空制造总公司进军有人驾驶飞行器的一个突破口,今后一系列的改进是必不可少的。

毕竟双翼飞机在中低空还不错,高空的适应性就不是很好了,因此航空制造总公司在有人驾驶飞机的利润增长点自然要放在改进型运5的二代机甚至是三代机上。

如此布局也符合航空制造产业的发展规律,毕竟在飞机高利润的同时,也意味着前期的高投入与长周期,初涉有人驾驶飞机的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当然也想出道即巅峰,但大概率表明绝大多数的航空制造企业还是靠着积累厚积薄发。

所以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也就准备在这方面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

却不成想,想低调的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实力却不允许,一列适合高原飞行的新技术的应用,直接引起部队方面的注意,二话不说,砸下经费,给了型号就参与进来。

这就等于是说上级认可了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在有人驾驶飞行器方面的研制生产能力,先前拦在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面前的资质与审批都不是问题,什么先上车后补票,现有孩子后结婚,统统一边去,老子看上你,直接踢枪就上。

有这好事儿,庄建业要是不答应那脑袋才是被驴给踢了。

庄建业这边痛快,空军方面也不含糊,由于是部队急需的装备,一切都是特事特办,很快空军与部委组成的专家组在粮食飞机试验中心和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两地进行考察和调研。

在充分了解运6的性能和机体试验数据后,基于运6高度肯定的同时,也给出不少可行性极高的改进意见。

半个月之后空军会同部委联合向国防科委进行汇报,之后国防科委根据专家组的调研向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下发了运6轻型运输机的技术任务说明书,运6项目正式立项。

为此空军出资一千万,部委出资一千万,国防科委提供一千万的专项资金,一共三千万人民币作为运6项目的研制经费,汇入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账户。

就在上级走立项程序的时候,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这边已经投入到运6改进项目中去。

本来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在设计方面的积累就很多,再加上这些年跟丁来湘等西航大学教授们的合作,又积累了大量的风洞试验数据,所以运6后续的改进型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早有准备。

原本想等着“补完票”再拿出来,现在省去了先上车的麻烦,自然就没那么多顾忌,于是很快就在几套方案中定下一套可行性最高的。

随后丁来湘、吴长城、孙教授、钱研究员等一众老牌航空专家又对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进行了一系列优化,使得新运6的设计方案更加成熟和可靠。

方案确定,生产制造就提上日程,腾飞厂的化学铣切国内一流;复合蜂窝材料成熟可靠;从碳纤维复合材料衍生出来的胶接工艺和热灌固化工艺也在国内处于前列,再加上一系列自动化和标准化的生产技术与管理模式。

改款的运6虽然比当初的改进型运5的性能上了一个台阶,但对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来说还远没有达到制造上的极限。

于是在庄建业前往粮食飞机试验中心的两个月后,一架上单翼,机身更加流畅圆润,后三点固定起落架布局的全新运6静力试验验证机便被安放在粮食飞机试验中心的静力测试台上。



第四百一十八章 高原雄鹰

青海,格尔木,某空军机场。

犹如玉女一般的格拉丹东雪山遥遥在望,显示着她的神秘而又壮阔,庄建业站在空旷的机场跑道边上,遥望着极远处被云雾缭绕的格拉丹东雪山,双眼忽然变得莫名的迷茫,脸色不由自主的变得涨红,随即身子便不由自主的晃了晃。

仿佛真的是被雪山女神迷醉了一般。

一旁的林光华见状连忙把氧气的插管塞进庄建业的鼻孔里,庄建业剧烈的喘息两口,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不成就去屋子里歇歇,这边我盯着。”林光华关切的说了一句。

庄建业贪婪的又吸了两下,这才觉得脑袋好受了些,摇摇头“不成啊,高原试飞不同于在飞机试验中心,这地方连人都受不了,就别说飞机了,还是亲自看看比较好。”

听了庄建业这话,林光华抿了抿嘴,然后用手搓了搓已经生出高原红的脸暖和一下,这才宽慰道“也是,如此密集的试飞进度,也就是辛苦了点儿,但从另一个侧面来说,部队对咱们的运6还是很满意,不然也不会把试飞安排的这么密集,再咬咬牙也就熬过去了。”

林光华这话说得没错,自从三月初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完成运6原型机的组装后,一系列高强度试验测试就开始了。

刚开始庄建业和林光华还没觉得什么,认为这样的快节奏测试有利于运6的定型,当然了,这是基于两人对运6的整体信心,才敢放手这么干。

事实上运6也的确没有让他们失望,除了极小部分需要改动外,其他的都符合设计要求,随后的首飞也很顺利。

本以为就这么边试飞,边做地面测试,一直持续到年底,才能把定型提上议事日程。

却不成想到了三月中旬,空军突然要求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生产六架运6飞机,与此同时,用于试飞的运6原型机按照空军的命令进入海拔4300米的青海格尔木某空军机场,进行高原试飞验证。

如果说之前的地面测试与试飞,庄建业和林光华觉着节奏快是快了点儿,但还可以接受的话,直接进入高原试飞就不是节奏快的问题,而是跟做火箭差不多。

要知道,按照之前的试飞计划,东部地区的试飞至少要到六月中旬才能把运6的基本性能给彻底掌握,之后才能有把握上高原作进一步的试飞验证。

毕竟高原的气候与环境与东部地区迥然不同,如果不能掌握详细的飞行数据的话,也不以利于高原试飞的展开。

结果,空军方面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直接就把飞机运上了高原。

这也就罢了,问题是还采购了六架运6,单价三百五十万人民币,按理说有生意上门庄建业这个见钱眼开的家伙应该高兴才对,但不知为何总觉得哪里不对。

是的,一项谨慎的空军真的是太反常了。

好在庄建业也不是啥聋子和瞎子,在上面也有些人脉,于是立即打听,这才知道,原来藏区南部边境地区局势不稳。

某邻国借助军事演习的名义开始向藏区南部地区大规模集结,加上去年藏区南部地区雪灾严重,边境地区变得十分复杂。

为了救援藏区南部地区的灾民,同时也是向某邻国展示捍卫国家领土主权的坚强意志,部队方面迅速行动,问题是部队的动作快是快,但藏区南部的交通实在太糟糕,陆路运输只能到喜马拉雅山北麓。

剩下的山口小路就得靠牲畜和人力翻越。

航空运输到是一个高效快速的运输形式,但国内的机型里只有从美国进口的s—70“黑鹰”直升机可以执行这项任务,毕竟藏区南部地区地形更复杂,大型运输机根本无法降落,很难做到精准补给。

如果部队手头上的s—70“黑鹰”直升机数量多也行,可满打满算才24架,刨去维修的,损坏的,留驻西北应对西北边境局势的,能够在投入到藏区南部地区的连十架都不到。

再加上航程短,和直升机本身的限制,整体的效率并不高。

这要是放在一年前,部队估计也就这么咬牙硬挺了,缺乏航空运输手段,形成不了快速补给运输,那就发挥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一步步走过去,反正铁脚板可不是白叫的,想当年都能漫山遍野追着某邻国小哥哥满山跑,现如今就不行吗?

要知道中人到哪儿都是狼,都是虎,还真就没怕过谁。

可就在部队的首长们准备这么咬牙硬上时,忽然发现,好像除了手下一帮行走如飞的虎狼外,好像还有一只能够在高原展翅翱翔的雄鹰。

再仔细了解一下,好家伙,都已经开始试飞了,而且各项技术指标还十分优异。

翼展176米

机长142米

机高48米

机舱的长宽高分别为53米,17米,14米

最大起飞重量4800千克

最大载重量2300千克

航程2400公里

实用升限8400米

采用美国霍尼韦尔公司生产的tpe331—10型涡轮螺旋桨发动机,功率为776千瓦,拥有1200轴马力,在赋予运6强大的运载能力的同时,也是其最高时速达到320公里每小时。

配合英国宇航公司、法国汤姆逊以及瑞典爱立信公司联合研制的具备气象、通信以及精确导航的综合航电系统。

可以让运6具备昼夜间起降能力。

除此之外,有左右两根支撑梁加强的平直上单翼,四个控制襟翼,水平尾翼加垂直尾翼,让运6具备很好的地空低速性能,配合粗壮固定式前三点起落架和刹车系统,可以在600米长的平直路面上自由起降。

体型小,运载强,升限高,关键还具备短距起降能力,这简直就是为藏区南部地区量身打造的超级空中货车。

如果没有也就算了,现在不但有,而且已经试飞,哪有不用用的道理?

于是上级很快就决定,加快运6的试验试飞进度,同时推进首批量产,争取尽快投入使用。

当然了,这些事情都不是公开的,庄建业也是因为借着了解隐身材料的光,被上级领导不清不楚的提醒了一下,不然他怎么可能跟个驴子似的跑前跑后的又是抓生产又是忙着高试飞,早就大包袱一甩,自己回家抱老婆哄孩子去了。

所以林光华的宽慰庄建业也不过是苦笑一下,准备说两句苦中作乐的话,便在这时,对讲机内便传来现场指挥员的话“一切正常,可以起飞。”

话音即落,就看到跑道尽头一架亮黄色的飞机突然加速滑跑,仅仅数百米便一个拉升腾空而起,飞上云霄。



第四百一十九章 飞机是改出来的

飞机的轰鸣声在高原上回荡,仿佛是唤起了沉睡的雪山女神,萦绕在格拉丹东雪山上的云雾在运6腾飞的那一刻逐渐散去,露出那迷人的景致。

而起飞不久的运6,在绕着机场做了三个通场盘旋后,便朝着白雪皑皑的格拉丹东雪山飞去。

美丽的雪山与翱翔的雏鹰瞬间融为一体,变得异常壮观与美丽。

遗憾的是,这样的美丽并没有持续多久,一来高原的紫外线过于浓烈,总是盯着天空看对眼睛不好,二来这次运6的高原首飞也没持续多久,仅仅半个小时就调转机头开始返航。

所以整个过程风景虽美,可庄建业真的没看几眼,眼瞅着飞机落地,赶紧拿过氧气袋猛吸了几口,这才跟着林光华快步走过去,在察看飞机情况的同时,也要问问试飞员的驾驶感受。

“不错,非常不错,跟飞行试验中心时的感受一样,说真的,若不是今天是高原首飞,我都想飞到格拉丹东雪山那边去看看……额……哎呀,这里外的温差还有些大。”

来到飞机旁,林光华跟庄建业就兵分两路,由林光华带上腾飞航空制造集团的几名技术员去查看落地飞机的具体情况,而高原反应有些大的庄建业则领着两个书记员询问试飞员的具体感受。

结果还没等庄建业发问,打开舱门,从里面下来的机长兼主驾驶员薛强便迫不及待说道,可说着说着薛强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赶紧把敞开的飞行夹克给拉上。

这才意犹未尽的继续说道“我们刚飞上去的时候,根据机载气象雷达发现格拉丹东雪山另一边的风旋气团已经消失了,这要是在飞行试验中心我怎么也要飞过去,瞧瞧牧民老乡说的雪山女神究竟长啥样。”

“能长啥样?不就是山顶上全是雪,在飞行试验中心的时候飞秦岭,你还少看了?依我看,你老薛就是想找借口在机舱里多待一会儿。”薛强这边话音刚落,副驾驶秦毅斌身子从飞机里钻出来,然后顺着门、梯一体舱门一步步的走下来,毫不客气的就把薛强的老底子给揭穿。

薛强瞥了一眼秦毅斌“行了,少在这儿编排我,是谁刚才说有朝一日要在飞机里睡上几天,还说什么飞机上比家还舒服。”

秦毅斌嗤笑一声“嘿,我说错了吗?有空调系统,有空气循环系统,热了可以调冷,冷了可以加热,而且还恒温恒湿,难道不比家里要好?真的,就是纪律允许,不然我早就把行军床搬到飞机上,在里面过夜了。”

“瞧你说这话,看看人家门、梯一体化的舱门就知道,这架飞机在细节上是有多细致了,我开了这么多年的飞机,上下就没有这么舒坦的,不是太高要用专用旋梯,就是太矮得钻底舱门爬进去,用木梯子上下我都弄过,像这样开门就一步步上下自如的根本就没有,说真的,有机会我非得把之前那些机型的设计师找过来,让他们瞧瞧,啥才是好飞机。”

薛强同样嘿嘿一笑,开始感慨,然而正准备他就如何住在飞机里,享受比家还要舒坦的生活发表进一步的感慨时,裹着军大衣,国字脸被紫外线弄得跟个黑炭头的吴长城快步走过来,瞪了薛强和秦毅斌“扯什么淡,赶紧汇报情况。”

在庄建业面前,薛强和秦毅斌还能说点儿闲篇儿,毕竟两人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性格也很开朗,在飞行试验中心的时候,两人跟庄建业这个更会扯闲篇儿的人接触一段时间后,就立即打成一片。

所以只要不出什么大毛病,两人下来遇到庄建业都会聊些轻松的,再把情况说一下。

庄建业对此不但没意见,有时候还会跟个逗哏似的插几嘴,把气氛弄得更活跃些,因为他知道哪怕是安全性再高的飞机,试飞员假使上天也会很紧张,如此落地后互相侃几句十分有助于飞行员的心里健康。

不过这一切到了吴长城哪里就是另一番景象了,没办法老家伙就是典型的军人作风,什么心理健不健康的,根本就不知道是个毛的东西,郁闷了,想不开,有想法,直接拎到政委那里去做思想工作。

他从当兵那天起就是这么过来的,所以当他成为领导后,一样这么要求下属。

当然了,要是在平常吴长城也懒得管这些,在飞行试验中心时,他就很少过问薛强他们的胡侃,最多打个照面过不去,就瞪一眼了事。

问题是现在藏区南部地区的形势不是很复杂嘛,空军首长希望运6能够尽快派上用场,所以吴长城这个专家组成员,同时也是试飞测试的主要领导,身上的压力非常大。

因此最近这些日子,被高原紫外线晒的黢黑的吴长城真的就跟黑包公似的,对谁都不假辞色。

薛强和秦毅斌也知道最近吴长城不好惹,于是赶紧立正,随后主驾驶员薛强汇报道“报告,此次飞行一切正常,各项仪表工作正常。”

“有没有什么不足?”

“这个……”薛强犹豫了一下。

“有就说。”吴长城有些不耐烦。

“启动时,能感觉到发动机有点儿肉,没有在飞机试验中心时那么足。”薛强连忙回答。

就这样在吴长城一番询问下,这次高原首飞的情况被一一呈现出来,比如起飞速度要比飞行测试中心时高;比如说距离地面一千米时螺旋桨出现快速结冰现象;比如说降落的时候刹车系统有些松……

庄建业赶紧让书记员将薛强和秦毅斌的意见记录下来,很快就写满了两页纸,这些东西连同林光华对运6本身的情况检查,将成为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对运6整体改进的宝贵意见。

写书的人常说,好书都是一遍遍改出来的;这个道理落到飞机也是一样,一款好飞机同样也是一点点改出来的。

运6虽然起点很高,但不代表完美,就那这次高原首飞来说,半个小时里暴露出来的问题着实不少。

送走了薛强和秦毅斌,庄建业赶紧整理记录的问题,就准备返回屋子歇了一会儿,可还没等他跟吴长城道别,却将吴长城拍了拍运6的螺旋桨,旋即转头看向庄建业抢先一步问道“小庄,你们的d—40燃气涡轮动力装置到了什么程度?”



第四百二十章 航空动力核心机

“这个……”发现吴长城问的认真,庄建业绝的这位的脾气有点儿不好,就斟酌了下语言,可还是没找到合适的,便很不要脸的把皮球踢了回去“您老不是去了过腾飞航空动力厂了嘛,心里应该是有数的。”

吴长城没想到庄建业会这么说,微微愣了一下,黝黑的脸忽然呵呵一笑,用手指点着庄建业“老丁他们说你滑头,还真没错。”

说完又叹了口气“还好你们厂的危机意识强,早早就开始在小型燃气涡轮动力装置上做研发投入,现在又有航天部门的小型涡喷动力的技术加进来,已经取得初步的成果,如此才能人放心一些,要是跟滨江厂的小型双发运输机一样那就……嗨……扯远了,先吃饭吧,下午还有的忙。”

本来好好的吴长城说着说着,便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落寞与惋惜之情,旋即摆了摆手,裹着军大衣就朝着不远的场站营房走去。

看着在寒风中有些萧索的吴长城,庄建业脑袋没来由的一阵眩晕,拿起氧气袋死命的吸了两口,这才让脑袋清醒了些。

旋即便在心里抱怨,知道自己大脑缺氧,还说这些让人浪费脑细胞的事儿。

不过抱怨归抱怨,庄建业其实也知道吴长城看似没头苍蝇的一番话,实际上是为了他们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好,因为那番话翻译过来就一个意思,无论如何不要放弃现有的小型燃气涡轮动力装置。

为此还特意说了下滨江厂的小型双发运输机。

庄建业虽然大脑缺氧但又不是傻子,吸了氧气后聪明的智商自然会重新占领高地,哪还听不出的吴长城的言外之意。

运6之所以能立项,除了本身针对高原的精准定位与独有的技术外,更关键的是围绕运6身上的一系列引进技术都有相应的国产化配套作为支撑,特别是动力方面,腾飞航空动力制造厂一直在加紧研制和完善与美国霍尼韦尔公司生产的tpe331—10型同级别的d—40系列燃气涡轮动力装置。

而且进展很快。

这一方面是腾飞航空动力制造厂前身,腾飞厂喷气动力办公室这些年不断在航空动力方面的投入和研发,经过d—20和d—30系列燃起涡轮装置的研制和生产,积累了大量技术经验。

特别是d—30作为冷\热电联装置的核心动力设备,在实际应用方面给予腾飞航空动力制造厂不少有益的反馈,使其反过来更有针对性对d—30进行优化和改进,另其更加成熟和可靠。

另一方面便是对外来技术的消化吸收,无论是曾经的h公司,还是现如今的行动者公司,除了是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赚取外汇的生意伙伴,同样也是对外技术输入的重要渠道。

尤其是航空动力方面,无论是h公司提供的美国汉密尔顿公司生产的t—6系列apu辅助动力装置,还是行动者公司提供的美国霍尼韦尔公司出产的tpe331系列涡轮螺旋桨发动机。

正是这个系列的小型涡轮燃气动力装置,给腾飞航空动力制造厂颠覆式的巨大推动作用。

甚至可以说,若是没有这两个系列小型涡轮燃气动力装置,腾飞航空动力制造厂根本就不会从原来的喷气动力办公室这么个研究机构,升格为正是的制造厂。

因为腾飞航空动力制造厂的航空动力研制经过对美国两家公司的技术吸收,再加上本身产品的实践,逐步从一个型号、一个方案、一个专门生产配套的单一模式,开始向以核心机为主要架构,配套环节加强的,核心复合模式转变。

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模式转变,除了庄建业可以引导外,主要还是因为腾飞航空动力制造厂的底子太薄,虽然有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作支撑,可终究比不过那些有国家做背书的航空动力厂。

若是腾飞航空动力制造厂做的是大推力航空发动机的话,说不定还能有所改观,毕竟部委从六十年代开始就极力推进大推力航空发动机项目,不管型号怎么变,路线一直再坚持,所以无论那个厂,只要区做,就会有或多或少的经费支持。

可腾飞航空动力制造厂基于当时的无人机,做得是小型燃气涡轮动力装置,这就很尴尬了。

倒不是部委不想帮,问题是在国内产业结构中,小型燃气涡轮动力装置一般归属于航天部门,因为这是他们导弹上的配套;航空部门的飞机配套的是大功率。

腾飞航空动力制造厂的东西不大不小,正好夹在中间,航空部门有心想扶持可顾虑航天部门的态度,航天部门又有些自我封闭,根本就不待见腾飞航空动力制造厂。

于是那几年腾飞航空动力制造厂真的是猪八戒照镜子,只能苟着猥琐发育。

这个状态直到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成为横跨航空、航天两大业务的改革试点,这才得到应有的重视。

然而要是所有的事情都要等到这类天上掉馅饼,估计坟头草都能埋人了,腾飞航空动力制造厂也是一样,要是盼着试点落地,真的是死透透的。

所以如何更好的把产品推向市场,同时降低成本,就成为腾飞航空动力制造厂在试点落地以前那段时间最核心的经营思路。

推向市场不用说,基于d—20和d—30系列的冷\热电联装置的市场占有率还算可以,市场化的成果非常不错。

至于降低成本方面,腾飞航空动力制造厂用的便是核心机思路。

没办法,腾飞航空动力制造厂小身板儿要是跟其他航空动力大厂一样一个型号,一套思路,一套方案的,根本就耗不起,如果型号成了还好,可航空动力失败的几率极大,万一垮了,估计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恰恰这个时候,腾飞航空动力制造厂通过对t—6系列apu辅助动力装置和tpe331系列涡轮螺旋桨发动机的研究,发现这两款动力装置的功率、大小甚至用途都不同,但是从压气机、燃烧室到涡轮这一段的结构、运转模式、工作特征极为相似。

剩下的进气、空气压缩、喷口更多是以这段核心设备的不同设备的衍生。

有了这个发现,腾飞航空动力制造厂上下有种立时顿悟的感觉,既然航空动力可以基于核心设备进行不同任务的衍生,那成本不就可以大大降低?

于是腾飞航空动力制造厂就这么在姥爷不亲,舅舅不爱的情况下,无意间推开了一扇通向金光大道的门。



第四百二十一章 HX—4—1型核心机

当腾飞航空动力制造厂的前身,腾飞喷气动力办公室将他们发现的结果以及附带的成本把控方案,以简报的形势汇报给庄建业时。

还没往这方面布局的庄建业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当时的喷气动力办公室会做到这一步。

按照庄建业原来的设想,等着当时的腾飞厂在航空专业设备和有人驾驶飞机这两块转型新业务立足跟脚,取得一些成果后,在反过头来促进核心机的转型。

如此考虑,主要还是航空燃气涡轮动力装置的投入太大,腾飞厂转型之际需要培养新的业务增长点,这样才能有充足的资金对航空燃气涡轮动力装置进行扶持。

其次还是觉得腾飞厂在航空燃气涡轮动力装置方面的底子有点儿薄,满打满算才做出来d—20和d—30两个系列的燃气涡轮动力装置,至于功率更大的d—40,整体还未成熟,就算加上,也才三个,很多方面的积累还很不足。

所以庄建业当时觉得还是利用这三个型号夯实下基础,这样在引导着往核心机方面转不但阻力小,而且资金与技术上的难度也不会太大。

不管怎么说以核心机为基础,衍生不同航空燃气涡轮动力装置,不单单是技术上的革新,更是生产理念、管理模式乃至整个企业后续战略的全方位大变革。

正因为如此,庄建业对此还是很谨慎的,毕竟航空动力部门不同于其他领域,是一种连续性非常强的业务部门,往往一个型号一做就是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

如果能保持人才队伍的持续性,一般的情况下最好不要干预他们的具体生产和研究架构,否则,很容易造成不必要的混乱,影响产品的性能和质量。

换句话说整个航空动力部门就像一个活细胞,它有它内在的自洽架构保证它的生命力,同时也有看似强大却十分脆弱的细胞膜。

你可以给它养分,让它保持强大的生命力,但想要改造它就需要高超的技巧,不然那薄薄的细胞壁一旦捅破,就会让细胞瞬间死亡。

这样的事例在国内实在太多,各行各业数不胜数。

所以庄建业要是强行搞核心机的话,不说别的,打破现有生产环节后的一系列不可控的变化,就会让庄建业脑袋爆炸。

生产流程、设备匹配、管理模式还有最重要的干部职工会不会因此丢掉饭碗,然后就是后续的安置,重新建立生产流程、调整设备匹配等等,每一件都是让人足以抓狂的麻烦。

然后就是产品性能上的不可控,更让人抓狂。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年腾飞厂一步步壮大,庄建业却在航空动力这一块一直维持现状,除了大把撒钱外,基本不参与具体事务。

没办法,那就是个自我架构生成且慢工出细活的地方,一个决策说的倒是痛快,可后续的影响却无法估量。

所以该怎么调整才能既不影响航空动力部门的生产和积极性,又能达到业务核心的转移,是庄建业一直在考虑的事,这也是为什么,他要在两个支柱业务站稳脚跟后再解决这个问题。

因为这样手里的资源更多,更能专注,同时回旋的余地也会更大,对航空动力部门的影响也能控制到最低。

结果就在庄建业绞尽脑汁盘算是,当时的腾飞喷气动力办公室提交的简报,一下子就让庄建业所有的难题迎刃而解。

细胞准备自己革新变异,生成更有生命力的自洽架构,这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直接提供养分就行了。

于是当时的腾飞喷气动力办公室,在充分参考两款美国燃气涡轮动力装置,以及实际研发d—20和d—30所取得的成果,提出了一款换气流量为4千克每秒,压气机压比为6,燃烧室燃气总温度1200开尔文(大约926摄氏度),涡轮级数为1,循环功率1兆瓦的小型核心机。

型号暂定为hx—4—1型核心机。

其中hx为核心的拼音首字母,4是换气流量数值,最后的1是循环功率。

庄建业只是扫了几遍航空动力部门提交的技术方案,就大笔一挥,痛快的批准了这个项目,不仅如此,在经费上也向着这个项目做倾斜,总而言之航空动力部门是要什么给什么,只要能把hx—4—1型核心机给弄出来,就是让庄建业这个总经理去穿女装,这位早就不知道脸是什么东西的家伙都不会皱下眉头。

没办法,实在是hx—4—1型核心机太重要了,别看整个指标并不出彩,可如果在hx—4—1型核心机基础上配上不同的风扇、低压涡轮、加力燃烧室,或者是减速齿轮箱、发电机组甚至是传动系统,就可以以较低的风险涵盖一定推力和功率的各类燃气涡轮动力装置。

其中基于hx—4—1型核心机的不加力的涡喷发动机可以达到150到200公斤推力;如果是不加力的涡扇发动机,推力则会达到400到1000公斤。

若是带加力燃烧室,且采用高低压涡轮的双转子结构;或是大涵道比双转子结构,那发动机的推力将会接近2000公斤。

当然了,要是换成减速齿轮箱、发电机组甚至是传动系统,1兆瓦循环功率也足以涵盖大部分1400马力以内的各类涡轴、涡轮螺旋桨、小型燃气轮机的需求。

如此一来,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就会在无人机、导弹、巡航导弹、小型公务机、商务机、教练机、小型直升机、小型发电装置甚至是新一代的坦克装甲车辆等一些列关键设备和平台上的动力方面掌握了极大的主动权。

无论是在现有无人机上进行深度改进,还是拓展业务进军导弹领域;亦或是朝着公务机、商务机平台拓展;甚至是跟传统的坦克装甲车辆动力进行竞争,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真的不是能不能去做,而是自己想不想去做。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手握hx—4—1型核心机的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真的可以在小型航空动力领域毫不顾忌的说出这句话。

当然了,想要达到这个目标还需要一些时间,不过随着hx—4—1型核心机的推进,本来进展并不算快的d—40燃气涡轮动力装置,一下子变得十分迅速。

因为d—40燃气涡轮动力装置在不断汲取hx—4—1型核心机的技术成果,令不少难题都迎刃而解,这也是为什么,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的运6即便使用了国外的发动机依旧让军方青睐有加的原因。



第四百二十二章 天灾人祸

想到这些事情,庄建业也不禁唏嘘,如果没有hy—4—1型核心机,以及受其影响进度加快的d—40燃气涡轮动力装置,还能不能有今天的运6真的很难说。

要知道滨江厂的小型双发运输机吃亏就吃亏在这个地方,发动机用的是加拿大普惠公司的,然后就遭到不少人诟病,认为滨江厂的小型双发运输机对外依赖太强,没有忧患意识,万一哪天被人在关键设备上捏住脖子怎么办?

飞机还不成空壳子了?

所以那怕滨江厂的小型双发运输机各项指标都不错,而且早在1982年就开始首飞,可国内各大单位并不感冒,导致滨江厂无奈之下只能把目光投向国际市场,可偏偏又遭遇国内零部件供应商的掣肘。

里里外外折腾了十几年,才算把各项系统弄成熟,结果一看,好嘛,原来空白的市场早就被欧美同类机型给占住了,令滨江厂白白错失了一个发展良机。

在这方面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就要幸运的的多,也聪明的多,除了关键设备和材料能够自产外,配套供应商也是这些年跟腾飞航空制造厂一同成长起来的新锐。

比方说负责运6飞机的飞行控制机构的飞行机械研究所;负责运6水平尾翼和垂直尾翼生产的成功飞机制造厂;还有负责运6机载系统整合的航空计算机研究所……

所有这些企业都是这么多年跟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一路摸爬滚打,相爱相杀过来的,不但对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十分信任,而且对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严格的管理制度,标准化的生产以及严苛的质量要求十分认可。

尤其是成功厂,当年跟腾飞厂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双方关系和解后,在黄峰的牵线搭桥下,两个厂的合作迅速升温。

很快曾经打生打死的两个厂转眼就跟亲哥俩似的,成功厂向腾飞厂传授大厂管理经验,各车间的组织架构和相关配套厂的布局与具体的生产调度。

这些可都是迅速扩大的腾飞厂急需的经验,要知道成功厂可不是永宏厂,那是真正的飞机制造厂,是东北老大厂倾全力援建的重点三线飞机制造厂,在国内来说也是数一数二的,他们的经验那都是两代航空工业人总结出来的宝贵财富。

腾飞厂不缺技术,不缺资金,缺的就是如何驾驭大厂,如何布局大厂,有了成功厂的协助,腾飞厂迅速把补齐短板,并成功应用到新建的西平厂中,从而令西平厂无论是管理架构还是车间布局,专业配套都要比原来的浣城厂合理的多得多。

当然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这边也没让成功厂白忙活,基于这么多年出口创汇积累下来的国外先进技术,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在产品标准化,生产自动化以及质量把控方面给予成功厂极大帮助。

尤其是产品标准化,着实是让成功厂受益匪浅,在消化吸收后,形成一套符合成功厂自身的标准化生产流程,并成功应用到歼73的试制当中。

据说把几个给歼73做配套的二级厂折腾得欲仙欲死,硬是一点点的逼着他们把一颗螺丝钉都做得分毫不差,一丝不苟。

如此这般下来,令歼73总师十分触动,随即便在其主持的另一个项目中,将成功厂这套标准化流程贯彻下去,而这个项目不是别的,正是让中国空军真正插上翅膀的十号工程。

至于两个厂在部委层面守望相助,共进共退那都是小意思了,以至于其他厂给围绕腾飞厂和成功厂为核心的产业集团取名为成腾系。

作为成腾系中举足轻重的角色,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想要把控配套厂家的质量简直太简单了,正因为如此,运6的质量可以说非常精良。

反观滨江厂就没有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这么大的影响力,只能跟平级或者更高一级的大厂寻求合作,形成配套。

时间一长彼此自然龃龉不断,要知道那些大厂眼睛都是长在脑门上的,他们只跟有实力的人平视。

想当年成功厂就是这样,要不是腾飞厂抡这拳头一次次往成功厂脸上猛砸,怎么可能得到人家大厂的尊重和重视?最后组成双核心的成腾系,不是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长的多招人疼,而是真刀真枪杀出来的。

滨江厂没有这个过程,加之本身的水平一般,自然在大厂面前处处落于下风,于是乎是一个坑接着一个坑的踩,几乎是把航空界能踩的坑全都膛了一遍。

如此境遇下滨江厂的小型双发运输机命运也就可想而知。

脑袋里想着有的没的,庄建业一边捧着氧气袋吸着氧气,一边朝着营房走去,就着牦牛肉干,吃了两个馕饼便投入到运6首飞的资料整理中。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庄建业等人就这样在这座海拔4300米的军用机场里过着朴实无华且枯燥的试飞生活。

期间庄建业和林光华还返回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几次,主要是落实改进意见,同时针对改进调整量产型运6的部分技术指标和工艺要求。

就这样在忙忙碌碌中,又是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四月的高原已经可以感受到些许的春意,尽管寒风依旧吹得人不得不把军大衣裹紧,远处的格拉丹东雪山还是那么俊美。

至少在旁人看来,那个经常望着雪山发呆的庄建业就是这么想的,因为终于适应高原气候的他,在脱离氧气袋这个累赘后,应该看什么都有种另类的美感。

就如同林光华说的“我们的庄总大脑不缺氧了,看事物的角度自然开始奇葩,大家伙别大惊小怪的,习惯就好。”

有了林光华这番开玩笑似的解释,大家伙对庄建业这几天是不是的发呆也就不再探究了,反正是在发现美,那就让庄总好好体会吧,反正最近运6的试飞进行的非常顺利,难道还不能让操劳许久的庄总放松一下?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庄建业经常发呆可不是林光华说的什么奇葩眼光体会美感,而是借着发呆来放空那颗时刻担忧的心。

三天前,藏区南部遭遇强对流天气,暴雨倾盆而下造成山洪暴发,导致数条连同藏区南部地区的山路被山洪冲毁,藏区南部的一个县,五、六万人受灾。

恰在此时某邻国开始蠢蠢欲动,在边境地区发动大规模军事演习,导致边境地区局势迅速升温。

天灾同时降临,令部队首长极为忧心,于是刚刚从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西平厂下线的两架运6,连涂装都没来得及上,草草刷了两个编号就被紧急调往藏区。

一场迎击天灾的行动,开始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 中国军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庄建业忧虑的事情很多,刚刚量产的运6能不能经受住考验,完成高强度运输保障的准备,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西平厂的脉动式生产线会不会发挥作用,将后续的运6产能提上去?

已经缩减无人机产能,开始转产运6主要部件的浣城厂有没有调整过来?腾飞航空研发中心的复合蜂窝结构材料以及热灌固化工艺始终都是运6产能的短板,也不知道有没有改善?还有急需的几种国外进口配件,行动者公司那边有没有抓紧采购发货?

前方的行动压力重重,庄建业这个主导运6生产的后方企业负责人,肩上的担子同样不小,按理说这个时候他应该回去,坐镇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以便全身心的抓生产,可是……

“老庄!”

就在庄建业望着远处晴空下,美丽至极的格拉丹东雪山,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时,身后传来一声嘶哑的声音,庄建业转头一看,郑权礼带着双颊上的高原红,快步走过来,然后笑着打着招呼“要不是吴主任提了一嘴,我还以为你回去了。”

“新机型还有后续的试飞,我不放心,就留下来看一看。”庄建业笑着回了一句。

郑权礼被紫外线晒得黝黑的脸庞笑得愈发灿烂“都说你是甩手掌柜,实际上你老庄在大事儿上比谁都要操心,看你这些日子,瘦了有十斤吧?”

“十一斤二两,这还是天天吃牦牛肉,不然可能会更多,你呢?”

“具体没算,不过差不多有二十斤了,你知道的,刚过完年我们就被调入高原进行适应性训练,娘求的高原反应邪性的很,我还好,手下的几个兵差点儿没撑住,好在抢救及时。”

郑权礼嘶哑着嗓音,嘴唇干裂,尽管带着一副眼镜,却没有半分以往斯文儒雅的气质,再加上身上一股子牛粪的芬芳气味儿,说他是土生土长的高原汉子都不为过,就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冲着庄建业笔画一下。

庄建业笑着接过一根,郑权礼拿出火柴准备帮庄建业点上,却被庄建业止住,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zippo打火机“用我的。”

说着也不等郑权礼反应过来,就帮着点着烟,然后也把自己的点着,随后合上打火机不由分说的塞进郑权礼的手上“这东西防风,比你的火柴好用。”

郑权礼吸了两口烟,一脸享受的模样,熟练的用手把玩了一番zippo打火机,笑了笑“晓雪给我弄了好几个,可惜战友聚会时全都被那些兔崽子们给拿跑了,搞得我现在都不敢跟晓雪提这事儿,你这个给的还真是时候,我就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郑权礼漂亮的一扬手就把zippo打火机的盖子扣上,然后塞进口袋里。

之后一阵刺骨的冷风吹过,令人心生凉意的同时,也似乎把两人谈话的兴致给吹没了,于是在跑道的旁边的小山包上,两人就这么沉默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郑权礼把嘴上那个也不只是第几支烟的烟屁股扔到地上,用脚踏上去,踩灭,然后伸手从衣服的里衬口袋掏出一封用信封封好的信递给庄建业“如果这一次我回不来,把信交给晓雪,就说我这辈子欠她的,下辈子再还。”

庄建业叼着烟头儿,看着一脸郑重的郑权礼,旋即撇了撇嘴,含糊道“这么重要的事,你还是自己去办吧,你知道的晓雪还怀着孩子呢,孕妇的脾气……”

庄建业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他到是想让氛围轻松一些,可有的时候真的不是想轻松就能轻松的。

郑权礼,作为空降兵某部的指挥官,在二月份藏区南部地区局势趋于紧张的时候,就被上级调入高原某地进行适应性训练,以便在必要的时候作为快速机动力量对藏区南部地区边境进行支援。

原本这一切的安排只是上级留的一个后手,毕竟藏区驻军足以应付当前的形势。

然而三天前的强对流天气却将所有的计划完全打乱,面对急需救助的灾民与蠢蠢欲动的某邻国,想要快速打通空中支援通道,唯有在这方面经验丰富的空降兵最为适合。

毕竟简单的空中引导,和基本的空地协调,空降兵要比铁脚板的藏区驻军要强的多,再加上近些年空降部队在各类演习中的优异表现,于是上级首长决定由空降兵打头阵,在藏区南部地区开辟空中支援通道。

于是在高原进行训练的郑权礼所部便由后补的支援力量,成为前突的矛头。

这些军事上的部署,庄建业这个搞企业的按理说并不知道,结果就在三天前,准备返回总公司的庄建业突然接到郑权礼的电报,希望他能在高原试飞机场等他两天,有个东西想要交给他。

虽然没明说什么,但清楚局势的庄建业那还不清楚是什么东西,当即心中的忧虑便更多一层,毕竟郑权礼不止是兄弟,更是晓雪的丈夫,自己的亲人。

郑权礼没说话,就那么举着信,目光坚毅的看着庄建业。

庄建业知道自己的话说不下去了,愤愤的丢下烟头,死命的踩了两脚,一把夺过郑权礼手上的信,就朝着营房走去,走着走着,忽然顿住脚步,然后猛然回头,向着山包上的郑权礼失声喊道“一定要全须全影的回来,你的老婆孩子最好自己养!”

寒风拂过,庄建业的喊声被吹得七零八落,以至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山包上的郑权礼听没听到,只是在逐渐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一个穿着军绿色军装的糙汉子,立正,向他郑重其事的行了个军礼。

一切尽在不言中。

庄建业转过身,抹了两把模糊的泪水,重新闷头朝着营房走去。

……

下午两点,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量产的第三架运6缓缓的降落在试飞机场上,郑权礼率领他的指挥班子一行14人登上飞机,随着一声轰鸣,运6腾空而起,在机场上盘旋一周后,通过无线电向试飞机场作别

“我们是中人,请放心,我们一定不辜负人民的期望,救护灾民,寸土不让!”

“希望你们凯旋归来。”

“我们会的,再见。”

“再见!”

话音即落,无线电归于寂寞,而天上的运6则朝着南方快速飞去……



第四百二十四章 多尼尔—228运输机

“轰隆隆~~~”

随着一阵轰鸣的雷声,倾盆的大雨如瓢泼般倾盆而下,瞬间就将远处的山峦变得模糊一片,看着窗外已经如同溪流般不断下坠的雨水,门丁格尔黄色的眉毛不由自主的皱了皱,旋即转过头,端坐在椅子上,双手伏在打字机上飞快的敲出一串漂亮的英文字符

1987年4月17日,喜马拉雅山南麓地区的降水仍在持续,这里的道路泥泞不堪,机动车辆根本无法行驶,只能依靠人力和牲畜勉强维持对外的道路。

然而不幸的是,昨天晚上,突然的山洪冲毁了唯一通向外部的道路,被困的不止是当地的百姓还有驻扎这里的军队。

据当地官员介绍,他们有足够一个月的存粮和其他生活物资,前段时间轮换的驻军也带了一批,相比之下国境线对面的中国形势更加严峻,因为他们背后的喜马拉雅山脉平均海拔在六千到七千米。

突如其来的降雨摧毁的不仅仅是这里的桥梁、道路还有农田,同样也将对面赖以维系的对外通道断绝,而中国只有区区24架s—70“黑鹰”直升机可以执行飞越高耸的喜马拉雅山脉。

可显然这些直升机的数量严重不足,根本无法应对日益严重的山洪灾害。

为此当地驻军指挥官今天上午曾表示,如果中国方面无法对灾区进行救助,他们出于人道主义愿意帮助中国进行救援。

虽然我很愿意见到当地驻军对中国一侧的帮助,但现实却并不乐观,虽然当地官员和驻军军官信誓旦旦的保证他们的物资充沛,即便道路被冲毁,也不会影响生活,可根据我的观察,当地居民的粮食和食盐已经所剩无几,然而当地官员和驻军却没有丝毫发放物资的意思。

当然,我这个驻外记者的物资是有保证的,不过价格却比之前贵了三倍,而且只收英镑或者美元。

种种迹象表明,当地的情况并不如同那些官员和军官说的那么乐观,具体情况我会在后续详细报道。

路透社记者,马丁·门丁格尔,于鲁格尔镇。

当最后一个字敲完,门丁格尔将新闻稿拿下来仔细的看了两遍,没发现什么问题,就准备到后面的电报室,将这篇新闻稿发往位于新德里的路透社的分支机构,然后在经过分支机构形成正式的新闻,以路透社的名义发往全世界。

为此门丁格尔从桌子底下拿出一小瓶柴油倒入小型发电机中,然后使出吃奶的力气,将柴油发电机启动,等了五、六分钟后,待发电机组预热完成,这才接通电源,启动无线电发报装置。

可就在门丁格尔一番忙活,总算可以发报的时候,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披着雨衣的高大男子闯了进来,门丁格尔不悦的皱了下眉头,刚准备一阵口吐芬芳的把来人给骂出去。

就听闯进来的人抢先一步开口“一架云雀3在前往这里的途中坠毁了,机上四人全部遇难。”

门丁格尔闻言立马从摘掉头上的耳机,从椅子上站起来,满脸诧异的问着来人“真的?”

来人把头上的雨帽摘下,露出一张满是胡须且沧桑的脸,冲着门丁格尔得意的一笑“我们法国生产的直升机,消息自然确切无比。”

“有没有更加具体的情况?”门丁格尔追问。

来人却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新闻稿,毫不客气的说“把这份发往新德里的法新社分支机构,你要什么,我都告诉你。”

门丁格尔没有去接,反而一脸警惕的看着来人“马塞洛先生,别告诉我你们法新社穷到连一台发报机都不给你配。”

马塞洛毫不在意的摊摊手“的确,他们没有给我配发报机,而是给了部卫星电话,可没有电的情况下,那东西就是个砖头,而且还扔不远。”

听了这话门丁格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昨晚之前,灾情没有进一步扩大还好,这个地方至少还有电,可自打灾情严重后,电力设施被损坏殆尽,至于什么时候能恢复,没人知道。

别说马塞洛的卫星电话,就是门丁格尔自己的也跟砖头没啥区别。

好在门丁格尔供职的路透社,曾经借着宗主国的身份在这片南亚次大陆上走了个遍,对某些地方的了解程度甚至比当地政府还要细致,所以拍门丁格尔进驻的时候除了先进的卫星电话外,还配了传统的小型柴油发电机和电报发送设备。

如此门丁格尔才能源源不断的向上级发送一线报道,马塞洛就没有这个便利了,但他也不是那种钻牛角尖儿的人,都是驻外记者,谁手上有什么趁手的家伙事儿,自然是心里有数。

于是写完新闻稿之后,立马披上雨衣就找过来,就跟自己家一样,没有半点儿不好意思。

“好吧,不过云雀3坠毁的新闻还不够。”都是西方顶级通信社的驻外记者,虽有竞争,但同属一个阵营,相互帮忙的事情很常见,于是门丁格尔接过马塞洛的新闻稿,但嘴上的条件却没有半分打折的意思。

“放心,我哪里还有两瓶上好的葡萄酒,等会儿就拿给你。”马塞洛连忙说道。

门丁格尔闻言这才满意的点了下头,就在这时马塞洛忽然低头说了一句“其实,我们可以合作一下,实际上这次灾害让中国和这里的短线航空运输的缺点暴露无遗。”

说着便把新闻稿往门丁格尔的手里塞了一下,门丁格尔看到马塞洛的新闻稿,双眼立即睁大,连连点头“这个角度好,这个角度好。”

话音未落,就一屁股做到发报机旁,戴上耳麦,很快随着滴滴答答的声响,一串串字符便随着无线电波飞向新德里。

一篇名为《小型多用途飞机才是关键》的文章通过路透社和法新社发向全世界,其他的地方还好,新德里看了这篇文章立马喜笑颜开,小型多用途飞机,他们手里有呀,不但有,而且还被完全的国产化,既然连英法这样的强国都觉得这种装备是关键,那还等什么,拿出来用就是了。

于是在门丁格尔和马塞洛的报道正式向世界发表没多久,新德里便宣布,数年前从联邦德国引进的,并且从去年就已经实现国产化的多尼尔—228型小型运输机将参与北部边境救灾任务。

消息一出,各方哗然!



第四百二十五章 中国空军

“新德里的骄傲。”

“南亚次大陆上空的雄鹰。”

“完全国产化的多尼尔—228型小型运输机,新德里航空工业的奇迹。”

“从多尼尔—228型小型运输机国产化以及救灾的实际应用,属于新德里血统的战斗机还会远吗?”

当新德里官方宣布多尼尔—228型小型运输机已经实现国产化,并准备在近期投入到北部的救灾工作中的时候,整个南亚次大陆的媒体就跟打了鸡血似地,有关多尼尔—228型小型运输机和新德里在航空工业上的成就的报道瞬间就能把人给堆死。

有些激进的媒体甚至还在评论中声称,德国的多尼尔—228型小型运输机不过是一个基本型号,新德里已经着手进行更加深度化的改进,将来会作为加油机、预警机、海上巡逻机甚至是轰炸机的平台,届时新德里将成为世界仅次于美、苏的第三大航空工业强国。

类似的说法不仅是新德里国内的媒体,联邦德国的主流媒体鼓吹的更凶,什么多尼尔—228型小型运输机世界一流。

什么全球小型运输机的楷模。

什么多尼尔—228型小型运输机在各个地区优良的表现。

总而言之一句话,德国的媒体就差用笔杆子代替发动机,把多尼尔—228型小型运输机给捧上天了。

至于为什么,很简单,多尼尔—228型小型运输机是德国产的,如果多尼尔—228型小型运输机能在新德里的救灾过程中发挥不可替代的作用,那就等于是给这个机型打了一个免费的活广告。

到时候德国就可以靠着新德里使用的成功经验,在全球推销多尼尔—228型小型运输机,到时候转化的经济效益简直无可估量。

与此同时英法两国媒体也在一旁敲边鼓,称赞印度具备打通北部灾区航空通道能力的同时,不注的表达他们对中国藏区南部地区灾情的忧虑,并不止一次的指出,美国人的“黑鹰”直升机并不靠谱,想真正解决中国藏区南部地区灾情还得需要类似新德里多尼尔—228型小型运输机这类具备短距起降能力且适合高原飞行小型固定翼运输机。

至于怎么解决,又如何解决,英法两国的媒体暗示的不要太明显,就差对着中国狂喊来找我呀来找我,你想到的我们英法有,你想不到的我们英法还有,就问你中国大兄弟心动不心动。

英法极力的向中国喊话,推销自己的产品,德国一看坐不住了,既然新德里能用多尼尔—228型小型运输机,为什么中国就不能用,两家都用他们德国的产品才好呢。

于是向中国喊话的阵营里很快就多了德国的一众媒体,而多尼尔—228型小型运输机的德国原产公司更是抢先一步跑去中国找到有关部门领导,提出的条件也很非常优厚,只要中国能够采购一百架以上多尼尔—228型小型运输机,德国将会转让生产线和产品生产许可证书,帮助中国建立与印度一样的多尼尔—228型小型运输机生产基地。

然而无论是英法的喊话,还是德国的实质性行动,中国就如同高傲的霸道总裁一般,对这几位的搔首弄姿的小婊子视而不见。

这下可惹恼了英法德这三国的相关利益方,你中国买还是不买到是给句痛快话呀,一声不吭是几个意思?

于是英法德三国媒体火力全开,不断的褒奖新德里的救灾措施,映射某东方大国在灾害面前的虚弱本质。

西方媒体别的本事没有,颠倒黑白的本领那是如火纯情,特别是英法德这三个老牌儿资本主义强国,媒体这东西都玩儿上百年了,不说能把死人给写活吧,但拉一个打一个的戏码还是玩儿的那叫一个溜。

于是乎新德里官方彻底飘了,本身国内媒体就亢奋,如今又得到西方主流媒体的赞誉,新德里瞬间就不知道北在哪儿了,于是立即宣布准备在灾区修建十座一千米长的简易机场,用于多尼尔—228型小型运输机的起降。

这个消息一出,无论是新德里国内媒体还是英法德三国的舆论,一边倒的赞颂新德里官方的魄力与高效,当然在这个时候免不了又要把东方某大国拉出来批判一番。

就在几方合力之下掀起新一轮舆论风潮时,鲁格尔镇,门丁格尔和马塞洛再次聚到一起,不过这一次不只他们两人,联邦德国德新社记者默克莱恩也加入进来。

既然三国的舆论拧成一股绳向东方某大国施压,那他们三个在这个距离中国边境只有几公里的小镇搅合在一起也就不足为奇了。

更何况他们三个的任务已经从采访当地灾情,变成时刻关注中国一侧灾情变化,于是三人除了一系列采访器材外,还配备了高倍望远镜和照相机,为的就是把所谓真实的中国“灾情”及时报到处去。

至于当地的百姓的粮食已经断绝,所谓的救灾行动迟迟见不到踪影,灾民们开始抗议,门丁格尔、马塞洛和默克莱恩就跟眼瞎了一样,就当是没看见。

正巧今天的天气晴朗,三人就扛着望远镜和摄影器材跑到一个小山包上,长枪短炮弄得是驾轻就熟,很快三人就把设备设好,其他两人靠在石堆上休息。

体力最好的马塞洛作为值班的调整好呼吸,将固定好的望远镜贴在眼睛上,只扫了一眼便惊呼一句“对面突然开始平整土地。”

此话一出,正休息的门丁格尔和默克莱恩连忙鲤鱼打挺的站起身,纷纷拿出望远镜朝着对面中国一侧看去。

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最后还是门丁格尔撇着嘴言语肯定的说道“前天哪里是两户灾民搭建的窝棚,昨天被拆除了,今天又平整土地,很显然这是剥夺农民的土地,准备构筑针对这边的防御隔离带。”

“看来新德里的一番救灾举措对东方某大国的压力不小,这是生怕自己的边民逃到救灾更为得力的邻国那里,我敢打赌,最迟明天这个时候他们就会拉上铁丝网。”马塞洛言辞凿凿的附和。

默克莱恩有些年轻,看着迅速做出判断的两位前辈是即羡慕又不解,便皱着眉头问“据说那边的粮食比这边还少,而且道路断绝,怎么可能有铁丝网?”

闻言门丁格尔嗤笑一声“像对面那种国家,钢铁永远比面包重要,看着吧,用不了多久哪里就会有大批灾民因为饥饿和疾病而死亡。”

“上帝,虽然我不忍心看到这一切,但还是要把这些报道发出去,让更多的人了解真相。”闻言默克莱恩正义感爆棚,似乎这一刻无冕之王令他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于是把望远镜丢到一旁,拿起自己携带的莱卡相机,调整好镜头就准备拍摄,可就在他按下快门的时候,针对他们的天空忽然传来一声轰鸣,拿着高倍望远镜的马塞洛立马转头,看向南方,嘴里还念叨着“新德里的飞机竟然这么快?”

“不……不是新德里的,你看北边!”马塞洛这边还在南边的空域寻找,门丁格尔立马就在旁边惊呼,马塞洛连忙把高倍望远镜重新转过来,朝着北边天上一看,登时就震惊的吼出声“天啊,中国空军,这怎么可能!”



第四百二十六章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也难怪马塞洛会如今表现,因为真的有一架机身涂着“中国空军”字样和军徽的小型单发上单翼运输机在中国一侧低空盘旋。

见到这一幕,别说是马塞洛了,门丁格尔甚至是年轻一点儿的默克莱恩都吃惊的张大了嘴巴,满眼的不可思议。

怎么回事儿?怎么办到的?这又怎么可能?

直击灵魂的三连拷问,在三人心中如同共鸣的教堂钟声,嗡嗡的回荡。

是的,没有西方国家发达国家的帮助,中国怎么可能拥有飞越喜马拉雅山脉的小型运输机?

要知道那可是喜马拉雅山脉,平均海拔在六千米以上,而对面的中国村镇背后的山脉海拔更是达到了平均七千米的程度。

这就要求支援的飞机必须能在八千米以上高度长时间飞行的能力。

八千米以上的飞行高度不难做到,只要飞机没啥大毛病,带个氧气面罩,二战时期的老飞机都能飞到这个高度。

但长时间飞行可就没那么简单了,毕竟在这个高度上气温很低,氧气稀薄,气压失衡,想要长时间在这个高度上飞行,飞机内部的氧气供给,压力维持,保暖措施就必须跟上,否则飞机上天就不是去执行任务,而是带着飞机上的人去上天堂了。

可要做到这些,势必要增加飞机的机构重量,导致飞机基本性能和飞行品质的下降。

然而这只是长时间高海拔地区飞行的一个方面,机翼和螺旋桨结冰怎么处理?高原上的气候多变是不是要装个气象探测设备?高海拔飞行的动力衰减幅度明显,飞机的结构又该如何调整?还有油料,机翼、甚至是起降性能……

总而言之,这一切都是足以让飞机设计师发疯的技术难题。

不说别的,如今被新德里和联邦德国热炒的多尼尔—228型小型运输机就很难做到这一点,尽管联邦德国的制造商巴巴的跑到中国去推销,但他们给出的方案并不是直接穿过六、七千米的高海拔山脉,而是建议从滇南地区长距离支援藏区南部地区。

这样一来,航线的平均海拔只有五千米左右,多尼尔—228型小型运输机就不用做大的改动就能做到直飞藏区南部地区的任务。

可如果让多尼尔—228型小型运输机从藏区高海拔地区起飞,长距离穿越六、七千米的喜马拉雅山脉,尽管德国人给出的指标号称多尼尔—228型小型运输机最高升限达到八千五百米。

可实际上那就是个理论上的极限指标,能不能飞?能飞,但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因为多尼尔—228型小型运输机上的各类辅助系统根本就支持不了这么高的长时间航行条件。

毕竟当初设计这款飞机时参考的是欧洲大平原的环境,理想的任务高度也不过三千米左右的中低空,如此条件下机舱的加压、空调不需要特别复杂就能让人很舒适。

尽管如此,号称使用了复合材料的多尼尔—228型小型运输机各项指标也并不突出,双发的情况下,有效载荷虽然达到了23吨,但最大的飞行距离只有区区的一千一百公里。

就这指标,若是加上复杂的增压、空气循环、快速除冰以及一系列航电设备,多尼尔—228型小型运输机的性能瞬间就会打个对折。

不止是德国的多尼尔—228型小型运输机,英法两国的同类机型也都差不多,可既便如此他们也觉得自家的也比中国强出十万八千里,因为迄今为止,中国连这样的机型都没有,那还说什么,自然是要鄙视你,碾压你,然后按在地上摩擦你,最后抽出镰刀痛痛快快把这颗叫中国的韭菜完完整整的割下来。

然而就在英法德三国的利益方磨刀霍霍,持续向中国施压,准备用并不适合高原长距离飞行的小型运输机割一波韭菜时,从喜马拉雅山北面就直不楞登的蹦出个能够自由穿行高海拔地区的飞机。

马塞洛等人怎么可能不震惊。

然而与马塞洛震惊与不可思议相反,当地的民众、官员乃至驻军官兵见到中国空军的运6飞机后,却发出一阵阵的欢呼,一些激动的官员甚至带头高喊“新德里万岁!”

显然他们是把中国空军的飞机当成是自己国家的。

这也难怪,这段时间新德里一直在大肆宣扬他们将派遣世界最先进的,纯新德里国产的多尼尔—228型小型运输机前来救灾。

可鲁格尔镇的灾民们是左等右等连个飞机膀子都没看见一个,如今一架飞机突然朝着他们飞过来,灾民们立即想都不想就把飞机当成自家的,激动的是大喊大叫。

至于飞机上明显的汉字与中国空军军徽,当敌人连本国的文字都不认识几个,还能指望他们认识别国的文字?

别说是他们,就是那些官员、驻军也好不哪儿去。

反正新德里告诉他们就在飞机会来,现在来了,那就是自家的。

于是他们欢呼雀跃,载歌载舞,疯狂兴奋激动的欢呼声中,那架在空中徘徊的运6终于降低高度,随即漂亮的着地,稳稳的落在刚刚平整出来的一块六七百米长的空地上。

本来还在欢呼的鲁格尔镇人群顿时就跟被掐住脖子的鸭子,瞬间戛然而止,无数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中国一侧的飞机,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那是一种可怕的静默。

“我们的飞机怎么停到中国那边?”一位当地的老人诧异的问身旁的官员。

“这个……”官员有些犹豫,可还没等他做出回答,只见一面鲜红的五星红旗从机舱里探出来,在微风中徐徐展开,见到这一幕,中国一侧的灾民们爆发出一阵欢呼,从各自居住的简易窝棚里奔出来。

而此时运6尾部的舱门高高掀起,足够用两个人并排进出的巨大空间里密密麻麻堆放着军用压缩饼干、必备药品等救灾物资,一位穿着军装的中官向着灾民大喊“老乡们,国家没有忘记你们,我们是第一批抵达这里的救援队伍,后面还有四架同型号的飞机带着满满的救灾物资马上就到,各位老乡请保持秩序,按照各家各户分配救灾物资。”

话音即落,中国一侧的灾民们再次爆发一阵欢呼,随即自觉的排成队伍,机组成员在当地驻军的配合下开始向灾民发放物资。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鲁格尔镇这边的居民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中国一侧发生的景象,沉默,沉默,沉默的只能听见一个个因饥饿咕咕乱叫的肚子,终于一个中年人打破沉默忽然揪住身边一位官员的脖领子,大叫一声“我们的粮食呢,我们的物资呢?”

说着一拳就砸在哪位官员的脸上,旋即轰的一下,整个鲁格尔镇乱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 然并卵

站在山坡上的马塞洛三人望着鲁格尔镇的灾民将当地官员揪住狂殴的场景,人都懵了,当地的灾民不是很温和嘛,怎么突然就跟饿狼一样向着他们平日里毕恭毕敬的官员下手,而且还是下死手。

是的,就是死手,因为他们三人眼睁睁的看着最先动手的那位中年人手上的当地官员已经跟不破袋一样,任由摆布,显然是死的不能在死了。

可既便如此,灾民们也没放过,石块儿,脚丫子,拳头甚至口水一个劲儿的朝着那位官员的尸体招呼。

其他官员也没好到哪里去,被打死的有好几个,侥幸逃出来的也是满身是血,惊恐嚎叫着想找个安全的地方。

也不只是时那些被追打的官员觉得马塞洛等人有国外背景能保护他们,还是无意的乱传进来,竟然有三、四个被追打的当地官员朝着他们这个小山包上跑。

如此一来哪怕马塞洛等人再懵逼,也知道此时不是发呆的时候,偏偏在这个紧要关头也不知道那位灾民突然高喊“那些外国人身上又美元和粮食,抢过来就能填饱肚子。”

此话一出,周围的灾民轰的一下,全体就跟施了咒一样,看着马塞洛等人的眼睛都开始冒绿光。

就连被他们雇佣帮忙搬运设备上山的脚夫看他们的眼神都开始不善。

马塞洛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记者,眼见这种情况,招呼都不打撒丫子就跑,默克莱恩年轻反应也不慢,还没等脚夫们动作,连滚带爬的就冲下山。

只有不上不下的门丁格尔动作慢了一下,被两个脚夫饿狼扑食般的按在地上,门丁格尔刚想喊救命,骑在他身上的脚夫抓起旁边新鲜的牛粪就塞进门丁格尔的嘴里,差点儿没把这位英伦绅士给呛死。

等门丁格尔好不容易把嘴里的牛粪吐出去,奔涌的鲁格尔镇灾民就将他淹没,以至于连一个单词都没喊出来,就被一巴掌扇晕,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逃下山的马塞洛和默克莱恩看到山顶的一幕吓得魂不附体,只见他们的同伴被人群一冲,在看到时,门丁格尔已经成为一具赤条条的尸体。

灾民们拿着门丁格尔的衣物和其他物品欢呼雀跃。

马塞洛和默克莱恩那还敢停留,这个时候自然是小命要紧,于是想都不想就让中国一侧跑,在他们看来已经乱成一锅粥的鲁格尔镇,简直是地狱,反倒是被他们反复泼脏水,极尽污蔑之能事的中国一侧却是令人向往的天堂。

不得不说这是个天大的讽刺。

但此刻的马塞洛和默克莱恩本能支配了大脑,什么讽刺,什么打脸,有自己的性命重要吗?

结果,还没等他们靠近,中国一侧的驻军就已经荷枪实弹的进驻早已构筑好的防御线,随即一位娃娃脸军官举着高音喇叭用蹩脚的英文发出警告“这里是中国,请不要擅闯边境,否则后果自负。”

虽然那位中官的英语很不标准,而且还带着一股子东北苞米茬子味儿,但马塞洛和默克莱恩还是听懂了。

经验丰富的马塞洛连忙掏出自己的记者证举在胸前,大声的用英语喊道“我是法国法新社的记者,马修·马塞洛,我的生命受到了威胁,希望你们能开放边境,让我过去避难。”

“我是德新社的记者默克莱恩……”同样的话默克莱恩也用英语说了一遍。

那娃娃脸军官闻言皱了皱眉,旋即看了看不远处背着手看着这一切的郑权礼。

郑权礼则回望那位军官“他们说什么?”

娃娃脸军官茫然用手抓了抓头,尴尬的笑了笑“我也听不懂,就是刚才那句鸟语还是轮换前营长硬逼着背的。”

“哦~~”郑权礼恍然的点点头,旋即轻飘飘的说道“你们营长之前怎么交代的就怎么办。”

说完便转身回到运6旁,继续指挥救灾物资的发放。

而那位娃娃脸军官立马举起高音喇叭再次大喊“这里是中国,请不要擅闯边境,否则后果自负。”

马塞洛和默克莱恩差点儿没当场吐血,连忙又是一番解释,不过这一次他们已经不限于英语,法语、德语、西班牙语、意大利语、拉丁语甚至是俄语,两人能想到的都说了一个遍,算是把他们渊博的才学展示了一个遍。

可然并卵的是,偏偏就是没有中文。

死记硬背才记住一句英文的娃娃脸军官,那明白这么一堆鸟语是个啥玩意,于是想都不想举着高音喇叭又重复一遍“这里是中国,请不要擅闯边境,否则后果自负。”

话音即落,本来只是做好准备的中国士兵立马拉动枪栓,子弹上膛,做好万全的射击准备。

听着明显的枪栓拉动声,马塞洛和默克莱恩知道他们想进入中国避免绝对是种奢望,就在这时,鲁格尔镇内枪声大作,当地驻军开始出动,平息灾民的动乱了。

马塞洛和默克莱恩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彼此看了一眼,颓然的转头,落寞的朝着鲁格尔镇的方向退了回去。

“咔嚓!”

马塞洛和默克莱恩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极不情愿的朝着鲁格尔镇走去时,在中国一侧,一位带着黑框眼镜,顶着地中海发型,穿着一身极不合体的绿色军装的中年人,举起相机将马塞洛和默克莱恩落寞返回的一幕记录下来。

然后迅速调整镜头,将已经开始有硝烟和火光的鲁格尔镇一、一记录在胶卷上。

郑权礼在运6旁正指挥着发放物资,忽然听到对面的镇子里枪声大作,赶紧让驻军戒备的同时,左右乱找,这才发现跟他一同来的柏立民,柏大记者竟然跑到防御前沿去了,连忙过去,把这位某权威媒体的大记者给拉回来“那边那么乱,你就不怕榴弹打着你?”

柏立民扶着眼镜嘿嘿一笑,冲着郑权礼扬了扬手上的相机,就跟炸了敌人碉堡的得胜战士一样,骄傲的说道“抓到这么好的新闻素材,就算挨了花生米也值了,你是不知道最近境外媒体太嚣张了,等我把这些新闻素材全都发出去,看他们还有脸瞎哔哔不。”



第四百二十八章 舆论战

郑权礼听了这话也不好说什么,但还是沉声告诫“那也得注意安全,行了,02号飞机马上就要过来了,咱们先办正事儿要紧。”

柏立民闻言也不再坚持,毕竟这次航空救灾任务上面极为重视,不然郑权礼这个一线指挥也不会跑到最前沿,他这个权威媒体记者更不可能跟过来。

所以郑权礼这话一出口,柏立民立即就把重点拉回到航空救灾这个主题上。

很快01号飞机的两吨救灾物资分发完毕,随后将灾区重病患者抬上飞机,关闭舱门,随即便在两名空降兵搭建的简易地面指挥系统的引导下启动,滑跑然后一飞冲天。

不过就在01号飞机装载六名重病患者和四名陪护人员向着北部的藏区腹地返航没多久,另一架满载救灾物资的运6便再次降落到临时开辟的简易机场上。

本来在鲁格尔镇闹的不可开交的双方见到这一幕,立刻就都不淡定了。

要知道鲁格尔镇的驻军并非只用暴力平息灾民的动乱,安抚的手段也是必不可少的,所以鲁格尔镇驻军指挥官一面指挥手下士兵镇压,一面大肆宣扬中国一侧只有一架飞机而已,绝不可能再有第二架。

因为贫穷落后的中国绝类似的飞机不可能有太多,毕竟高耸的喜马拉雅山脉可不是什么飞都能飞的,连发达的新德里都没有多少这类飞机,比印度差那么多的中国能有多少?

原本愤怒的灾民们一听还真是个这理儿,再加上平日里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员也被他们灭了一大半儿,自己这边也死了十几个,该发泄的也发泄的差不多了,于是情绪也就逐渐平复下来。

恰在此时,01号运6呼啸着腾空而起,当地驻军军官立马指着远去的运6底气十足的大叫“看到了没有,就这么一架飞机,运输的东西还没有一辆卡车装的多,能解决什么问题?灾民们吃不饱依旧是吃不饱,不过是中国在哪里作秀罢了,大家还是先回家,新德里做出的承诺必然会实现……”

结果这位军官滔滔不绝的话还没讲完,中国空军02号运6伴着发动机的轰鸣再次降落,掀开靠近机尾的后舱门,又是满满登登的救灾物资。

哪怕心理素质再好的鲁格尔镇灾民再到这一幕,一股无名火也不由自主的蹭蹭往外冒,他们可是饿了很长时间肚子了,要是两边都饿肚子也就罢了。

问题是中国一侧连续两架满载物资的飞机过来,鲁格尔镇这边居然连毛都没有。

要知道这些天新德里可是天天叫着要往这边派救灾飞机,拨了多少款,准备的救灾物资,动用了多少人力物力,报纸、杂志、广播、电视可谓铺天盖地,结果却连一粒粮食都没见到。

可人家中国什么都没说,上来就是两架满载救灾物资的飞机穿越喜马拉雅山降落灾区,实施救灾。

这一对比鲁格尔镇灾民想不疯都难。

于是纷纷捡起石块就把站在高处的军官给砸下来,刚才喊话的军官也很郁闷,怎么第二架飞机来得那么快,就不能等着鲁格尔镇灾民全都回家再来嘛?

可郁闷归郁闷,总不能让灾民这么乱下去,于是忍着疼站起来,刚准备让手下的士兵继续强力镇压,偏偏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马塞洛和默克莱恩这两个倒霉蛋儿缩头缩脑准备从对峙的人群边儿上绕过去。

军官一双牛眼滴溜溜一转,伸手朝马塞洛和默克莱恩一指“那两个外国人有的是钱和粮食,抓住他们,让他们把粮食和钱全都拿出来。”

灾民们又不傻,跟拿枪杆子的死磕自然是不划算,如今突然蹦出两个软柿子,那可能放得过,立马调转矛头,就把马塞洛和默克莱恩给围了了水泄不通。

马塞洛和默克莱恩立马就吓尿了,门丁格尔的亡魂还在鲁格尔镇上徘徊,他们俩可不想跑去做伴儿,于是赶紧把身上值钱不值钱的东西全都掏出来,最后连住所保险柜的钥匙也一并交出去。

灾民们这才满意的一哄而散,高高兴兴的去他俩的住所洗劫去了。

两人本以为这就算逃过一劫,刚准备离开,却又被荷枪实弹当地驻军给拦下,刚才祸水东引的那位军官捋了捋漂亮的大胡子,看着马塞洛和默克莱恩邪魅的一笑,歪了下脖子“带走!”

……

马塞洛、默克莱恩和门丁格尔突然在鲁格尔镇失踪的消息很快就登上世界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

新德里的媒体想都不想第一时间就把脏水泼到东方某大国头上,说什么三名记者为了报道东方某大国灾情,遭遇报复,被东方某大国扣押云云。

英法德三国媒体出于各自目的,想也不想的就开始在旁边敲边鼓,意图施压东方某大国,购买他们的小型固定翼运输机。

然而就在他们把舆论搅得乌烟瘴气的时候,中国某权威媒体突然标题为《中**队成功打通藏区南部地区航空运输线,救灾物资顺利运抵灾区》的报道。

以最正统的新闻语言简单的报道了中国空军利用某型固定翼运输机,从藏区腹地穿越平均海拔七千米的喜马拉雅山脉,随后成功降落到灾区的简易机场。

至此连续三天,五架飞机一共执行了六十架\次飞行任务,共运输食品、药品、食用盐等救灾物资六十五吨,转运灾区病重、受伤灾民二百四十七人。

短短的文字旁边配了三张图片,分别是运6降落图,救灾物资分发图,以及病重受伤灾民登机图。

此消息一出,无异于是一记耳光,扇得新德里以及英法德三国媒体有些找不到北。

不是说东方某大国救灾不力嘛,睁开眼睛看看吧,人家短短三天就干了这么多事儿,灾区不但稳定,而且都开始下发种子、牲畜准备恢复生产了。

面对这个结果,英法德三国媒体终究还是老谋深算,没有表态,反倒是新德里的媒体跟精神病受了刺激似的,污蔑东方某大国是在说谎,明明灾区都已经民不聊生了,还非说什么井然有序,撒谎也不打草稿。

至于几张图片,更说明不了问题了,摆拍谁不会,修图谁不懂,总而言之有的没的是各种乱喷。

结果中国某权威媒体也没跟新德里媒体互喷,更没打什么笔仗,而是在一个星期后再次发了一篇题为《鲁格尔镇发生骚乱,疑似外国记者被困》的报道,并配上门丁格尔被鲁格尔镇灾民们一丝不挂的抛来抛去,马塞洛和默克莱恩朝着鲁格尔镇走去的悲凉背影以及鲁格尔镇灾民暴动火光冲天三幅照片。

这消息一经发出,整个世界舆论顿时就懵逼了!

第四百二十九章 除了瞎哔哔其他啥也不是

什么情况?

新德里官方不是一直在说他们的灾区救援很得力吗?怎么作为重灾区的鲁格尔镇发生骚乱?

英国路透社的记者怎么会赤条条的被灾民高高抛起来?法新社记者马塞洛和德新社记者默克莱恩的背影又为什么会如此没落?

伴随着始终三名记者的照片,一个又一个质疑开始在世界各大媒体上不断的发酵。

面对这种情况,新德里的媒体刚开始还死鸭子嘴硬,说这些报道是东方某大国蓄谋已久的阴谋,为的是扰乱视听,污蔑新德里在救灾方面斐然的成绩。

然而新德里的媒体们还没等把这个论调炒热,英国路透社的一篇名为《新德里北部灾区真相》的长篇通讯便向全球播报。

一天之后bbc晚间9点的新闻记录片紧随其后,以45分钟新闻纪律片的形式播放了一个叫做《谎言与混乱,真实的新德里救灾》的片子。

路透社与bbc,两家西方主流媒体先后出击,将新德里所谓的救灾揭了个底儿掉,无异于左右开弓在新德里脸上狠狠抽了两巴掌。

这下新德里的媒体总算是懵了,自我良好的官方也第一次慌了。

怎么本国灾区的情况被人家英国知道的一清二楚?居然有些事情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灾区的官员和驻军报告上来的情况清一色都是积极的,怎么英国哪里的报道又是另一番景象?

很简单,大英帝国对这片土地殖民了一百多年,实在是太熟悉了,否则怎么会连门丁格尔这样的外派记者都能配备发电机和发报机?究其根本就是英国人很清楚这些地方的环境、风俗乃至基本的社会形态。

正因为如此,英国的媒体们早就掌握灾区的真实情况,只不过出于种种原因,故意装瞎子看不见罢了。

然而这一次不一样了,路透社记者门丁格尔被鲁格尔镇的灾民赤条条的抛到空中,他的衣物等物品被灾民们聚在手里欢呼的照片冲击力实在太强,英国人就算想装瞎子都不成了,因为这已经引起国内民众的反弹。

几家想从中牟利,出卖小型运输机的英国企业就算能量再大,在庞大的民意以及保守派政客哪里还是不够看的。

于是英国的风向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开始猛烈抨击新德里当局,与此同时英国政府也开始向其施压,要求新德里当局确保路透社记者门丁格尔的安全。

有英国人做榜样,法国人紧随其后,法国各大媒体不但转载了英国媒体的报道,而且还更加深入的对比与中国救灾方面的举措,最后得出结论,相较于中国默默的付出与不计成本的为人民奉献,新德里更多的是政客的狂欢和媒体的吹捧。

翻译成人话就是,新德里除了瞎哔哔其他啥也不是。

德国人反应稍慢,毕竟多尼尔—228型小型运输机海外最大用户就是新德里,德国人还指望着新德里借助这次救灾能让多尼尔—228型小型运输机大放异彩,以便大大的赚上一笔。

所以报道的口径稍稍偏向新德里,只是提出要尽量保护好外国记者新闻自由的权利。

至于其他国家的媒体,更是一个个看热闹闲事儿大,逮到新德里救灾不力的热点,二话不说就是一阵狂喷。

刚开始新德里的媒体还能招架一番,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来自灾区的真相越来越不利于新德里时,他们也不得不偃旗息鼓,一副不关我事,我没参与,别找我的否认三连态度。

当然最难受的并不是新德里的媒体,他们最多是没长脑袋的狗,乱叫一阵发现情况不对闭嘴就行了,新德里的官方可就没那么好糊弄过去了。

本国的灾民死活到无所谓,这么大的国家那天不死个万八千的,难办的的英法德三国要求撤出鲁格尔镇本国记者的要求。

这就让新德里非常头疼,尽管很早之前他们就宣称准备在灾区建立十个长度在一千米的简易机场,资金也划拨下去,可层层盘剥下,到了灾区别说建机场了,就是搬块石头的费用都不够。

至于新德里承诺的救灾资金,划拨到是划拨了,数目也跟他们发布的相同,并没打任何折扣,然而在下发时却被军方给截留了,理由是边境的驻军已经半年没有轮换了,为例保障军队稳定,维持士气,必须加大军饷的补助力度。

听了这话的新德里官方差点没当场掀桌子,负责财政的几个官员大阳穴气得是怦怦乱跳,差点儿没把血管给涨破了。

然而当他们看到军方情报部门递过来的简报后,鼓胀的血管立马跟泄了气的皮球缩了回去。

某东方大国的边境驻军借着这次打通喜马拉雅上的航空运输线已经完成了轮换;换句话说,如今两国边境中国一侧的驻军全部是新换上来的新锐之师。

无论是状态、士气乃至装备都处在极佳的水准之上。

反观自己这边,驻军早就超过了轮换期不说,自然灾害导致道路断绝,令后方补给又跟不上,前线的部队又撤不下来,疲惫、疾病、饥饿还有糟糕的驻扎环境以及灾民们时不时的暴动。

早已经将驻军士兵们的精气神消磨干净,偏偏在这个时候他们还眼睁睁看着中国航空运输线不断的轮换和加强边境的驻军,低迷的士气就更加一泻千里。

要知道军队有没有强力的后勤保障真的会影响一支军队的战斗力,所以新德里军方在无换的情况下,继续维持边境的基本盘,唯一的办法就是增加军饷,希望能用金钱的力量保持住边境驻军那一丝丝仅有的士气。

如此境况新德里官方能怎么办?总不至于让边境驻军兵变吧,所以只能把救灾款大把大把的往军队里投。

可这样一来,别说救灾了,新德里自己不遭灾就感谢恒河大神眷顾了,所以他们对英法德的要求真的是无能为力。

但又不能坐视不理,毕竟法国人已经声称准备派兵派装备过去解救被困记者了,真要让法国人这么干,新德里的脸还往那儿隔?

于是赶紧联系军方,追加了一笔特别经费这才说动军方配合,于是乎被新德里捧上天的多尼尔—228型小型运输机终于在军方半推半就下,被千呼万唤的叫出来。

第四百三十章 不是坠毁,是硬着陆

然而确定动用是一回事儿,能不能用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多尼尔—228型小型运输机虽然纸面指标非常优秀,具备两吨左右的有效载荷,或19人的客运量,起飞距离792米,降落滑跑距离为451米,属于典型的短距起降飞机。

可以说碾压一切同级别的小型运输机。

但问题是纸面的数据漂亮不等于实际应用也如此优秀,多尼尔—228的载重是不错,但它的飞行距离才1100公里,而班加罗尔的的多尼尔—228驻地距离北部边境的鲁格尔镇足有一千八百公里。

也就是说多尼尔—228从班加罗尔的空军基地起飞,中途要经过至少两次降落加油补给,才能飞到鲁格尔镇接回马塞洛等人。

为什么是两次,很简单,作为重灾区的鲁格尔镇,灾民连果腹的粮食都没有,还指望他们有多余的航空燃油和齐全的地面维护?

所以临进入鲁格尔镇前必须要把飞机的状态调整到最佳,这才能让多尼尔—228在进入鲁格尔镇后在无补给的情况下起飞返航。

而在这条线上,军方的确有几个机场可以使用。

于是新德里方面风风火火的就派出多尼尔—228前往鲁格尔镇撤离三位西方记者,结果好不容易制定好计划,飞机顺利的经过两个备降机场的补给和维护,好不容易到了鲁格尔镇的上空。

飞行员驾驶着多尼尔—228绕着鲁格尔镇飞了好几圈儿,最后晃了晃翅膀,又大摇大摆的返航了。

这让在鲁格尔镇遭到当地驻军和灾民双重虐待,盼星盼月亮想要回家的马塞洛和默克莱恩差点儿没哭出来,也不顾其西方大v的身份,指着飞走的多尼尔—228是什么难听骂什么。

只不过那位驾驶飞机的飞行员根本就听不到,也注定两人骂了也是白骂,但就算听到了飞行员同样不会降落。

原因很简单,多尼尔—228虽然具备短距起降能力,可由于起落架离地太短,再加上收放式起落架并没刻意加强,导致多尼尔—228并不具备复杂地面的起降能力。

换句话说,除了正规机场,多尼尔—228最多能在平坦的马路上起降。

这在欧洲一点儿问题都没有,毕竟欧洲的机场不但多,还有发达的公路网络,多尼尔—228怎么折腾都行。

可在恒河水浇灌的南亚次大陆,多尼尔—228就玩儿不转了,还公路,泥泞不堪的地面上只要能走人,那就是极好的道路。

这就好比家庭优渥的贵族小姐,嫁给了一无所有的糙汉子,想要精致生活?美得很,先让大爷上了几遍快活完再说。

多尼尔—228遇到的便是这种情况,不是不想跟糙汉子睡,问题是臭烘烘的大体格子一旦压下来,娇柔的小身子就得去半条命。

于是雄心勃勃的计划刚开个头儿,就一地鸡毛的结束了,因为新德里不可能指望连肚子都填不饱的鲁格尔镇灾民去修一条一千米长的柏油马路吧?

即便灾民们愿意修,工程机械怎么办?工程材料有怎么办?要知道现如今通向灾区的道路还没打通,要是能把这些施工设备和材料都运进去,那还用飞机干什么?几名记者顺着陆路通道就回来了。

没办法,新德里官方只能用直升机去完成这项任务,再怎么说,直升机在起降上的灵活性要高于固定以飞机,更何况新德里在这方面的信心还是很足的。

如果不是想要跟东方某大国在小型固定翼运输机上较较劲,新德里早就把直升机派过去了。

是的,新德里在直升机方面再次信心爆棚,哪怕前不久一架承担救灾任务的法制云雀3直升机坠毁了,新德里方面还是依旧觉得自信满满,因为除了云雀3直升机,他们手上还有一款sa-3158型“美洲鸵”直升机。

要知道这一款可是纯本国制造,所以新德里认为,相较于法国的云雀3不但便宜而且更可靠。

确定了新方案,新德里就立刻展开行动,两架“美洲鸵”直升机经过三次转场,总算是抵达了鲁格尔镇。

结果让苦苦等待的马塞洛和默克莱恩欲哭无泪的是,两架直升机只来了一架,可即便是抵达的这一架也没办法带他们回去。

因为这架“美洲鸵”直升机再见降落时,发动机忽然熄火,随后就在两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拍到地上。

这也就罢了,更令让两人懵逼的是,侥幸逃过一劫的飞行员竟然用无线电通报他成功抵达灾区,只是有点儿小失误,变成了硬着陆,需要后方支援点儿零部件儿啥的,才能将汇合外国记者撤离。

听到这话马塞洛和默克莱恩都疯了,这n还叫成功?还n叫硬着陆?直升机都n报废了好不好,还有脸说修修就能飞回去?

对了,另外一架呢?

马塞洛和默克莱恩被困灾区,就算想找也找不到,但新德里官方却很给力,不到一天的功夫就确定另一架“美洲鸵”直升机已经坠毁,新德里官方给出的原因是飞行员失误。

换句话说新德里并不承认自家产的直升机有任何问题,只有差劲的飞行员,绝没有差劲的国产飞机。

结果就在新德里官方避重就轻,大谈本国航空工业的成绩时,先些日子负责救援的那架多尼尔—228在经过改装后,突然在前往鲁格尔镇途中坠毁,包括一名德国工程师在内的八人全部遇难。

时隔一天,另一架经过改装的多尼尔—228在起飞时突然失控滑出跑道,两名机组成员死亡,四人受伤。

再加上三天前一架米格23的坠毁,短短四天的时间里,一共损失了五架飞机。

几乎是一天一架多的往掉,这几率比印度洋上刮起的台风还要高,再怎么台风也不会一天来一个。

这下新德里官方没法说自家产的飞机没毛病了,而是口风一转,开始抨击这些飞机原始设计有问题,与本国的生产无关。

结果这话一出,等于是放了个地图炮,“美洲鸵”直升机原始设计是法国给的;多尼尔—228是德国的,米格23是苏联的,好家伙,合着三个国家的飞机设计都有问题,就你们新德里最牛~~逼?

于是三国媒体与新德里媒体围绕坠毁飞机这点儿事儿是各种笔仗,各种互喷,结果就是新德里被喷的遍体鳞伤。

另外三国也没好到哪儿,三款机型口碑大跌。

第四百三十一章 被坑惨的多尼尔—228

不过法国和苏联对机型口碑的滑落并不在意。

sa-3158型“美洲鸵”直升机本来就是法国给新德里的特别定制款,除南亚次大陆之外全球销量并不突出,再加上其本身是六十年代的老旧设计,口碑就算跌倒谷底法国人都不会皱下眉头。

苏联人虽然没有法国人那般洒脱,毕竟米格23还算是其主力战机,可要说真的就那么在乎,苏联还真不至于,因为下一代的米格29早已经大批服役,相比之下米格23已经退居二线,在苏联的装备体系中正逐步被边缘化,因此米格23口碑好坏对苏联的影响也不是很大。

所以新德里这一番神操作几乎全都坑在德国人头上。

要知道多尼尔—228这款飞机1981年才首飞,1982年才在德国本土正式运营,随即开始在英国和美国等国家积极展示和游说,终于在1984年取得这两个国家的适航证,算是可以在全球范围内销售了。

本想着靠着德国的精工品质,在未来的十几年内好好的赚一笔,结果拿到英美适航证刚刚过去三年,就被新德里这个坑货糟蹋得欲仙欲死。

为此多尼尔—228的德国研制生产企业真的是把肠子给悔青了,由于无法在复杂地面上起降,导致鲁格尔镇的外国记者撤离任务无法完成。

多尼尔—228的德国研制生产企业一看,这可不行,万一事后被人抓住痛脚,是会影响多尼尔—228未来销路的。

于是连忙与新德里接洽,由多尼尔—228的德国研制生产企业派出专家,对多尼尔—228进行改进,主要是由现如今的收放式起落架,改成固定式起落架,以便提高机体的离地距离,增强对复杂地面的适应能力。

配件啥的都是多尼尔—228的德国研制生产企业提供,空运到新德里,然后由位于班加罗尔的印度斯坦航空公司进行组装。

整个过程非常简单,派过来的德国工程师觉得,只要年过书的小学生都能按照图纸把起落架套件装好。

结果就是这么简单至极的操作,竟然被印度斯坦航空公司的工人们硬是做出两架寡妇制造者。

是的,多尼尔—228的两起事故原因既不是飞机的问题,也不是起落架套件的事情,更是跟飞行员没半毛钱关系。

一切的一切全部是印度斯坦航空公司装配的问题。

因为两架飞机前起落架二号螺栓没有按照规范拧紧,导致多尼尔—228滑跑时,主起落架很容易发生断裂。

第一架飞机因此,机身被断裂的前几起落架从机腹划了道口子,导致结构破坏失速坠毁,机毁人亡。

第二架算是幸运,还没起飞起落架就折了,从而冲出跑道,导致两名飞行员死亡,客舱内的人受伤。

面对确凿的证据,印度斯坦航空公司竟然说他们没有问题,要有问题也是他们多尼尔—228的德国研制生产企业的,要不是起落架组件设计有缺陷,为什么之前好好的飞机不出事儿,换上新起落架之后就摔飞机呢?

多尼尔—228的德国研制生产企业听了这番强词夺理差点儿没直接吐血,之前的多尼尔—228那t是印度斯坦航空公司造的吗?分明是德国这边已经全部做好,然后拉过来让印度斯坦航空公司贴个生产标志好不好。

居然还有脸说是自己造的,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德国人怒了,政府和媒体一个劲儿的狂喷新德里,然而无论是新德里还是印度斯坦航空公司对德国也没半点儿客气,开始从二战德国犯下的累累罪行一条条的翻旧账,直到最近的救灾行动。

把德国是从里到外恶心一遍不说,还把多尼尔—228批的一无是处。

什么德国原厂说多尼尔—228是世界上最先进的小型固定翼飞机,结果连平坦的草地都没法降落,还敢说自己是世界先进?

什么多尼尔—228特别娇气,稍微有点儿问题就没法起飞,当初新德里官方早就做好准备,可多尼尔—228却毛病多多,跟个贵族大小姐似的,像极了二战时期德国的虎式坦克,看着不错,实际上娇气的连基本的任务都成为负担。

当然最狠还要输新德里某匿名官员的采访,说什么联邦德国之所以积极寻求与新德里合作生产多尼尔—228,主要还是德国人希望回复二战时期航空工业强国的位置,所以多尼尔—228只是一个试探,一旦成功德国就会立即研制三十吨的中型飞机。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新德里就跟个泼妇似的,怎么扎德国人心窝子怎么干,怎么把德国脑袋扣屎盆子怎么来。

弄得平日里小嘴巴巴的德国媒体憋的老脸通红,却连一个屁都放不出来。

没办法谁让新德里无耻的扯上历史问题,这也就罢了还处处拿着二战时期德国那些娇气的装备做类比,更是让德国人恨得牙根儿痒痒,却愣是半句辩白的话都不敢明说。

不是不想说,而是不敢说,要知道德国人可是战败国,真要跟新德里在某些方面打转转,吃亏的只有德国。

于是先天不足的德国被新德里揪住痛脚一阵穷追猛打,直接导致多尼尔—228的口碑彻底崩塌。

以至于世界各地的退单跟雪花片一样差点把多尼尔—228的德国研制生产企业的董事会给塞满,损失那叫一个惨重。

而与此同时,中国某权威媒体在接连报道救灾与鲁格尔镇骚乱之后,再次发出一篇报道,题目非常文艺就叫做《夕阳下的飞机》,以图画配简要文字说明的形势,刊发了六张运6在夕阳下各种优美的身姿。

并且在旁白中以某新型运输机的名义,大致介绍了一下运6的基本指标参数,其中最引人注意的一点,便是其中的一句具备短距起降能力且适合在高海拔地区进行长距离飞行。

整个报道一改之前的两篇大气而又犀利,显得极为婉约和含蓄,就仿佛要出嫁的黄花大姑娘,羞答答的不敢见人一般。

可再怎么羞答答的,外国那些老司机还是一眼看出了本质,中国这哪是什么新闻报道,分明就是新型运输机的对外广告好不好。

至于效果,还别说,真有人上门咨询的,新德里北部的尼泊尔在看到这篇新闻稿后,便大大方方的找到中国,询问运6的情况。

第四百三十二章 从心动变行动

对于尼泊尔成为运6第一个感兴趣的国家,不少人都感到意外,按正常情况下,同样具备高原地形,且在这方面有需求的巴基斯坦应该更感兴趣才对。

而尼泊尔作为被新德里影响极深的国家,再怎么也要看下后台大佬的脸色。

可吊诡的是,尼泊尔在这方面半点儿面子都没给新德里。

之所以如此,很简单,尼泊尔在复杂地形短距起降小型固定翼飞机方面需求之热切超出一般人想象。

因为这类复杂地形短距起降小型固定翼飞机可以给尼泊尔带来极大的财政收入和现实收益。

要知道作为内陆小国的尼泊尔基本没有工业,手工业也很匮乏,至于农业也不发达,唯有旅游业是尼泊尔为数不多的经济支柱。

众所周知尼泊尔背靠喜马拉雅山主峰珠穆朗玛峰的南麓,而南麓珠峰又是公认的攀登珠峰难度较小的绝佳路径,于是每年世界各地的登山爱好者都会云集尼泊尔,成群结队的向着珠峰发起挑战。

能花大把时间,大把精力并且砸大把金钱购买装备的登山爱好者们基本都是不差钱的主儿,算是游客中的高端人群,因此尼泊尔每年的游客接待量虽然不多,但实际收益却非常可观。

毕竟世界各地的登山爱好者们想要挑战珠峰没个一两个月的时间也搞不定,于是这一两个月的吃喝拉撒全都在尼泊尔境内解决,由此产生的经济价值不言而喻。

所以尼泊尔上下对那些登山爱好者们真的是当成衣食父母来看待,恨不得在珠穆朗玛峰下面修个电梯,把登山者们一堆一堆的送上去,然后躺着各种收钱。

问题是这个想法就如同东方某大国在某个时期的首富设想,把珠穆朗玛峰炸个洞,引入印度洋暖湿气流,改善青藏高原气候一样,那就是一个美好的妄想。

不过妄想不能照进现实,尼泊尔将登山爱好者送到珠穆朗玛峰的山脚下却是可以实现的吧。

于是在1964年,尼泊尔借助几位外国登山爱好者的私人资助,在进出珠穆朗玛峰南坡必经之处,也是冲击珠峰前最后的一处有人聚句的村镇,卢卡拉镇,修建了一座简易的小型机场。

之所以如此,也是尼泊尔政府的无奈之举,他们也想修一条直通珠穆朗玛峰的公路或者铁路,问题是尼泊尔国小财弱,加之喜马拉马山脉南麓地形呈阶梯状向南下落,不但复杂,地质条件也不稳定,尼泊尔根本无力承担这么复杂而庞大的工程。

相比之下,小型的简易机场却是极好的选择,不但价格便宜,而且后期运作成本也不贵,毕竟卢卡拉机场的长度不过区区的527米,跑道也没有铺设沥青或是水泥,只是在夯实的地面上铺设一层砂石。

至于地面引导,配套保障更是一个都没有,只有一条光秃秃的跑道和四、五个类似停车位的露天停机坪。

是的,你没看错,尼泊尔卢卡拉机场实际上就是造了一条连村镇公路都算不上的平整路面罢了,价格能不便宜,维护成本能不划算?

这要是放在其他国家,指着这条土跑道说是机场,绝对会被人喷成狗,可在尼泊尔,人家大大方方的说我们为登山者们建了通勤机场,世界各地的登山者们激动的那叫一个痛哭流涕。

没办法,实在是以前别说去攀登珠峰了,就是到达卢卡拉这个最后的物资补给小镇,就得花费登山者们几天的时间。

因为从尼泊尔首都加德满都到卢卡拉镇根本就没有直通的公路,所以登山爱好者们想要挑战珠峰,就必须背着沉重的装备,徒步走上几天先抵达卢卡拉镇,才能想着下一步怎么去挑战珠峰。

意志强点儿的还能咬牙坚持,意志弱些的,一路下来就彻底崩溃了。

现在好了,有了机场,就省去徒步的时间,节省了大量体力,攀登珠峰更能游刃有余,试问哪个登山爱好者不拍手欢迎?

所以卢卡拉机场一经落成,就变得热闹起来,尤其是登山旺季的时候,更是繁忙的不得了,由于申请乘坐飞机的登山爱好者太多,尼泊尔政府甚至派出空军执行运输任务。

因为没有适合的短距起降飞机,刚开始的时候尼泊尔一直用直升机作为运力载体,结果发现直升机不但运力小,而且后期维护成本高,不划算,就开始引进具备短距起降能力的小型固定翼飞机。

于是七十年代初,从加大拿购买了四架哈维兰公司生产的dhc—6“双水獭”小型运输机,执行加德满都到卢卡拉的客货运输任务。

dhc—6机型是六十年代出产的老机型,材料、操纵以及乘坐环境都很一般,只能说勉强满足尼泊尔的需求,说不上优秀,所以尼泊尔一直在寻求替代品。

偏偏这个时候dhc—6的生产上哈维兰公司资不抵债,破产重组,将dhc—6拆了出售,导致尼泊尔手中的dhc—6零部件供给出现问题,令尼泊尔的替代方案一下子变得紧迫起来。

恰在此时,新德里标榜的纯国产的多尼尔—228下线,便开始向尼泊尔推销,尼泊尔起初也觉得多尼尔—228还可以,准备拿过来在卢卡拉机场试试效果,结果还没等实施,多尼尔—228在鲁格尔镇糟糕的救灾表现以及之后的两起空难事故,立马就让尼泊尔打了退堂鼓。

要知道尼泊尔搞得可是旅游服务业,可不是做哭丧的殡葬业,弄过来个飞行棺材,不但给人上帝老人家添麻烦,也会砸了自己的饭碗。

所以尼泊尔其他事听新德里的都无所谓,小钱钱的事情,对不起,还得自己做主的好。

当然,除了经济问题,英法德背后的支持也是尼泊尔敢挺直腰杆的重要原因,因为实在是没办法将困在鲁格尔镇的记者撤回来,英法德无奈只能逆向思维,新德里这边指不上,干脆就让马塞洛等人北上,通过边境进入中国,再从中国返回各自国家。

这要是放在以前,英法德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向中国提出这样的请求,问题是这段时间这三国的媒体作的太凶,申请是提了,可中国的答复非常官方,那就是“有关部门正在研究,希望各方耐心等待。”

英法德听罢差点儿没哭出来,马塞洛等人都被困了半个多月了,在等待,在等待黄花菜就彻底凉凉了。

虽然心里急,但英法德不愧是老牌的强国出身,意识到问题的根结所在,立即调整策略,找到尼泊尔,提供支持和资金援助,希望尼泊尔作为中间人与中国有关部门接洽。

有刚需,有钱,还有人背后支持,早就注意到运6在救灾期间优异表现的尼泊尔,立马就从心动变成了行动。

第四百三十三章 运6出口型——高原鹰系列

对于尼泊尔的在运6上面展现出来的浓厚兴趣,中国方面给予高度重视,特别是主管航空工业的部委,完全是当做工作重点来抓,甚至在某些方面的重视程度都超过了强5、歼6、歼7这样的战斗机。

这主要是因为运6是一款适应性极强的通用航空飞机,除了军用外,在民用方面也具备极大优势,特别是客运运输上,在藏区南部地区的救灾救灾任务重便凸显出来,无论是病重灾民的转移还是边境驻军的轮换,运6都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可以说,没有运6及时高效的架起通向灾区的空中桥梁,国内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胜利完成灾区救援工作,以及后续的灾区重建。

而这种能够运载人员,且可以安全穿越高海拔地区的先进航空器,国内还没有出口的先例。

如果运6能够在这方面创造个第一,无异于是创造了历史国内的客运飞机打破国外垄断,跻身世界市场。

就这一句话,部委上下的年底政绩瞬间满格。

谁要是再敢说什么国内航空工业已经沦为国外航空巨头的代工工厂,先进载人客机已经成国外品牌垄断,国内航空运输成为外国航空生产制造商的后花园,部委的领导绝对会一口盐汽水喷过去,然后自豪的挺直胸膛,逼格满满的回应道“睁开眼睛好好瞧瞧运6!”

所以在运6在救灾期间的优异表现,部委的主要领导虽然高兴,但总觉得运6的价值还没有发挥到最大,恰在这个时候尼泊尔巴巴的过来咨询运6的情况,意图国内、国际来个双响部委领导们自然要以最热情的态度牢牢抓住这个机会。

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对于部委这次的积极态度当然是举双手,双脚的支持,这么多年了都是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自己在国外单打独斗,如今国家队出马,帮着推销,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自然是乐得清闲。

于是很干脆的给出了低配版的高原鹰a,中配版的高原鹰b,以及高配版的高原鹰c,即如今中国空军装备的运6,三个版本供尼泊尔选择。

三款高原鹰的架构没有本质的区别,都是带支撑杆的平直上单翼,一样的固定式后三点起落架,高度、长度、乃至座舱的布局都一模一样,甚至从远处瞧,三款高原鹰的外观都没有任何区别,就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可事实上三款高原鹰内里却又本质区别,不说别的,就拿三款机型所使用的材料就不一样。

高原鹰a用的是最普通的航空铝材;高原鹰b稍微好点儿使用的是航空铝材加铝镍合金,内部配简单的增压舱常用的胶垫材料;至于外贸版运6,即所谓的高原鹰c则用的是轻便且昂贵的一体化的复合蜂窝结构材料。

这就好比一栋房子用的是木材还是砖瓦亦或是钢筋混凝土的区别,哪怕长得在一模一样,性能上也是天差地别。

因为主材料不同,制造上的工艺就不同,工艺不同做出来的成品性能自然就不一样。

更何况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根据三款机型的不同定位选配的发动机也不一样,高原鹰a没有增压舱,执行不了高空飞行任务,所以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将这款机型定位为普通的农业飞机。

选装的是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已经成熟的d—30wl涡轮螺旋桨发动机,功率为645千瓦,轴马力为876马力。

载重152吨,航程一千八百公里,实用升限三千八百米,具备良好的短距起降能力,主打皮实、耐用,同时兼具进一步完善d—30wl涡轮螺旋桨发动机的重任。

高原鹰b比高原鹰a要好一些,具备部分增压舱的性能,且配备了基本的空调系统以及机翼除冰装置,但没有空气循环系统。

实用升限能达到七千米,不过只是个理论值,一般的飞行高度在三千米以下,发动机选用的美国霍尼韦尔公司出产的tpe331—10型涡轮螺旋桨发动机,具备776千瓦,轴马力为1050马力。

载重164吨,航程一千八百公里,定位为短程客货运输机型,且可以选装公务机套件,从而改装成小型公务机。

最后的便是中国空军装备的运6,无论是材料、工艺、配套设备还是发动机,都做了极大升级,甚至在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后期的计划里,用于出口的高原鹰c还会选装一套可收放式起落架。

从而令如今最高时速三百多公里的高原鹰c,增加到四百公里,当然这么一来,相应的短距起降能力和起降条件的适应性都大打折扣。

不过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对高原鹰c的定位是高端旗舰机,主要用于公务机和政务机这两种机型;军事方面除了高原运输外,可以作为部队多任务战术平台,改装成通信指挥机、海上巡逻机、小型反潜机甚至是小型空中预警机。

这么一来高原鹰c被打折扣的短距起降能力和起降条件的适应性就不算什么,总不至于某位大佬坐着高原鹰c成天在乡村土路上起起落落吧,飞机倒无所谓,大佬的面子往哪儿放?飞舞的漫天烟尘?

所以这点儿性能上的小缩水根本就不是问题。

当然了,三款机型定位不同,任务不同,性能上也区别甚大,价格上自然有很大的区别,高原鹰a属于入门级的,价格也是最便宜的,售价一百万人民币。

高原鹰b通用性最强,任务弹性最大,性价比也最高,售价两百二十万人民币。

高原鹰c,由于是高端机型,价格自然水涨船高,空军装备的固定式起落架的基本型,也就是运6,售价三百万人民币。

换装收放式起落架,且加装豪华公务机套件的高原鹰c—100,售价就要三百六十万人民币。

至于想加装各种军事套件,改装成不同战术任务的战术支援飞机,至少要五百万人民币起。

以上的报价都是国内的价格,至于出口的价格,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非常简单粗暴,直接把人民币换成美元单位就成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 政府公务机

部委没想到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一下子拿出这么多机型出来,价格什么的到时其次,只要能赚钱,部委没啥太大意见。

问题是除了提供给空军的运6以外,其他的高原鹰型号还处在研制阶段,高原鹰a型和b型到还好说,都是以运6之前的淘汰方案改出来的,在运6开始交付的时候,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就已经将a型和b型原型机运到粮食飞机试验中心,开始进行地面各项系统的试验工作,以及主体结构的静力试验。

如果尼泊尔想看的话,倒不是太大问题,直接拉到飞机试验中心就行。

关键是最高级的高原鹰c—100,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居然也给拿出来了,这就让部委的主要领导心里没来由的有些举棋不定。

因为这款高原鹰c—100的国内型号名称为运6a—100型,不仅仅是纯正的军用型号,而且还是专供高级首长乘坐的定制版军用型号,用国际流行的称呼便是政府公务机。

之所以会有这么一个高端的子型号,主要是因为运6在执行藏区南部救灾任务过程中接待了不少前来慰问探望的首长。

他们无一例外都会进入运6的座舱中体验一番,甚至一些空军出身的首长还会一时手痒,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配合主驾驶飞行员飞上天感受一下运6的具体性能。

要知道空军的运6,除了固定式起落架外,几乎各项指标都是顶配,尽管座舱里因为要运输货物并没有安装公务机套件,弄得跟清水房似的,不太起眼。

但里面舒适的环境和平稳优异的性能还是得到各级首长的一致好评,尤其是空军的几位首长,不但给运6的评价非常高,而且还向上级打报告,认为运6具备作为政府公务机的潜质。

上级接到空军的报告那是相当重视,要知道八十年代中期,国内航空运输平台正处于新老交替的时候,以往从苏联引进的老旧机型逐渐老化;从欧美航空巨头哪里引进的新机型因为资金、技术、人才等原因还没有全面铺开。

民航系统还好些,有空军支援的运输机以及引进的波音737和空客a300等飞机,算是搭起了航空客货运输的架子。

但在政府层面上,航空运输就有些尴尬,出国访问啥的会特批民航飞机改为专机,但在国内却没有这项待遇。

所以一般的首长出行通常是乘坐专列,只有极少部分是乘坐空军简陋的运输机。

一般**物还好,可要是遇到紧急突发状况,专列就显得太慢;空军的运输机不但环境差,安全系数又不高,申请民航专机的话手续不但麻烦,而且大型客机的运行成本太高,非常不划算。

正因为如此,一款小型、舒适、安全且快速的公务机便成为国内几个应急部门急需的装备。

本来国内几个部门准备联合向国外采购,结果一问,四、五百万美金那都是入门价,想要加装一些保密通信,符合中国人喜欢的设施用品,价格就得翻倍。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每年的维护成本还高的吓人,而且人家厂家还不来中国上门服务,每年你得开着飞机跑到厂家的地头上保养。

如此条件下,几个部门自然是无奈拒绝,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原以为这事儿也就这样了,没啥回旋的余地了,没想到一次藏区南部的救灾行动,让他们突然发现了一款极好的进口替代品。

运6不但舒适,而且航程超过了两千公里,关键是从藏区南部救灾的实践过程中,运6表现出良好的完好率和出勤率,半个多月的时间里,未发生一起影响飞行的安全故障,证明运6的安全性极高。

长航程、舒适、安全性高,最重要的这款飞机是本国自己造的,采购成本、后期维护成本低不说,各种机密通信和设备的改装不用假他人之手,使用起来也会放心的多。

唯一的缺点就是运6的飞行速度有些低,如果能提高到四百公里那就更完美了。

有了这个想法,几个有需求的应急部门便联合组成一个调研组跑到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考察,期间就把他们几部门的想法向庄建业等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的陪同人员透露一下。

庄建业实在是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儿上门,这可是妥妥的政府采购,大买卖呀。

不吞下去都对不起自己这一百来斤肉,于是想都不想就拍着胸脯保证“美国、苏联、法国、英国都有本国自产的飞机在政府部门承担政府要员运输的任务,咱们国家虽然有差距,可不代表做不来,请各位首长放心,我们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一定把这个责任扛起来,让咱们自己产的政府公务机尽快翱翔于祖国的蓝天。”

就这样基于运6的运6a—100的政府公务机子型号便正式立项。

部委的领导虽然知道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上下都是死钻钱眼儿的家伙,却没想到竟然钻的这么冒进,运6a—100虽然叫政府公务机,但有很大一部分会作为各级首长的专机使用。

但凡涉及到首长的事情都不是小事情,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居然也拿出来想卖钱,部委的领导们实在是不知道这事儿该怎么办。

于是将运6a—100的马甲型号高原鹰c—100按下的同时,草拟一份报告给上级,询问是否开放运6a—100的马甲型号高原鹰c—100对外出销售。

接到报告的总部首长只扫了一眼,就批了五个字“按国际惯例”。

啥叫国际惯例,当然是看美英法苏这几个航空强国是怎么办的了,于是部位领导二话不说就把高原鹰c—100主要推荐机型放到最前面,以便给尼泊尔人做重点介绍,没办法,美英法苏这几个国家公务机卖得那叫一个凶,利润那叫一个高,既然上级首长没意见,部委这边自然不会跟小钱钱过不去。

结果部委这边完全挣脱了枷锁,彻底放飞了自我,尼泊尔这边就有些招架不住了,没办法实在是被众多机型弄得眼花缭乱,不知道该选哪个才好。

第四百三十五章 中国的标准代表未来

尼泊尔负责与中国接洽高原鹰系列飞机的政府高级别官员贾南德拉非但没有觉得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一下子拿出这么多机型感到惊讶,反而认为这才是一家成熟可靠的航空制造商正常的表现。

要知道贾南德拉作为尼泊尔负责航空管理和设备采购的高级别官员,这几年没少接触西方发达国家的航空制造上,一个型号弄个七、八个子型号,数十种衍生型号那才是正常操作,想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这样只做了基本的a、b、c三个配置不同的型号实属良心企业。

当然,更关键的还是尼泊尔卢卡拉机场变态的运营环境,令贾南德拉的选择实际上非常小。

这主要是因为,世界各国航空制造上对短距起降飞机的定义很两极化,要么是偏运动类的小型飞机,起飞重量不超过一吨,承载人数五人以下,航程几百公里以内。

再就是类似英国鹞式战斗机或者是苏联的雅克—38战斗机这类可以做垂直\短距起降的高技术装备。

而尼泊尔要的是能够有一定载客数量,且舒适安全的短距起降飞机,毕竟尼泊尔人是要通过这类飞机赚钱的。

所以小型运动类飞机运载能力偏小,形成不了经济效益最大化;至于鹞式和雅克—38就更不可能了,那是武器装备,尼泊尔可不想花钱买几架大爷天天供着。

问题是能够满足尼泊尔要求的飞机在世界范围内都非常少见,毕竟这个时候国际航空市场的细分领域还未开发完全,有不少市场空白。

其中就有载客十到十五人,具备短距起降能力的中高端小型运输机。

德国的多尼尔—228就是看到这块市场空白,才不遗余力的发展这个型号,意图在其他竞争对手没有反应过来前抢占市场,结果德国人找了新德里这个猪队友,直接把好好的一个优质型号给搞崩了。

同一时期美国的塞斯纳—208也属于此类机种的优秀代表,可一来美国国内的需求旺盛,刚被通用收购的塞斯纳公司正准备借着这个细分领域的爆款拓展市场份额,稳定住基本客户群,好为下一步吨位更大、性能更先进的大型飞机做铺垫。

所以还无暇顾及海外市场,以至于贾南德拉巴巴的过去接洽时,收获的不单单是昂贵到咋舌的报价,还有至少三年的等待期。

因为塞斯纳公司刚刚跟美国联邦快递公司签订了供货合同,准备为联邦快递生产一百二十架专用的塞斯纳—208货运飞机,产能周转不开。

如果尼泊尔手头上的dhc—6双水獭飞机的生产商不倒闭,零配件供给没有中断的话,贾南德拉或许咬着牙等下去了,毕竟塞斯纳—208从各方面来说都足够优秀。

问题是现实的情况根本就不给他等待的时间,要知道由于零配件的缺乏,往返加德满都和卢卡拉的dhc—6双水獭飞机已经有一半儿都趴窝了,要是在没有新机型补充,尼泊尔每年将失去数千万美元的经济利益。

所以当贾南德拉深入接触了高原鹰之后,贾南德拉可真是老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没办法作为世界上为数不多投入实际应用的载客十到十五人,具备短距起降能力的中高端小型运输机,高原鹰的整体性能并不比欧美的同类机型差,甚至在某些方面还有超越。

但也正因为如此,贾南德拉异常纠结,没办法,实在是几款高原鹰的性价比都非常高。

被新德里搞臭的多尼尔—228入门价就要三百万美元,十九座的加长版接近五百万美元。

美国的塞斯纳—208入门级还好,不过两百六十万美元,问题是那就是个要啥没啥的纯货运飞机,想要改成客运,空调、座椅、舱门等等一系列配套都要改。

就好比是一套清水房要装修一样,房款砸进去后,势必要追加一笔不菲的装修款,于是塞斯纳—208的价格一下子就飙到了三百五十万美元以上。

这还是入门级的价格,航电、气象雷达、吊舱等等配套设备的增加和改进,费用更是驴打滚的往上翻。

反观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的高原鹰,最顶配也不过三百六十万美元,能用欧美入门级的价格买到顶配公务机级别的豪华飞机,谁敢说性价比不高?

至于中配的高原鹰b哪怕把所有配件都加上也不到三百万美元,简直良心到爆。

当然了,最低配的高原鹰a贾南德拉就没考虑了,既然能买中配和高配,谁还爱看简配的。

然而就算是两种配置,也把贾南德拉弄得头疼的要命,因为尼泊尔能划拨的经费不过区区的一千五百万美元。

选高配的高原鹰c的话,舒适性和航程方面有了保证,但机队的规模却势必要减少;如果选择中配的高原鹰b的话,规模是增加了,但看着咬咬牙就能入手的高原鹰c又不太甘心。

总而言之贾南德拉就如同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伪富豪,站在某知名品牌汽车4s店,不知道是x3更划算,还是x5更适合自己一样。

“我对贵公司的高原鹰系列总体是满意的,但你要知道,我亲爱的庄,你们的飞机还是有着明显的短板的。”

纠结了好些天,也不知道是第几次来到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的贾南德拉,在参观了不知多少次高原鹰系列静态展品后,再一次祭出了自己的砍价**。

对此庄建业早就见怪不怪了,这些天贾南德拉跟个爱慕虚荣又不舍得多花钱的遭老娘们儿一样,各种磨磨唧唧,婆婆妈妈的扣着价格,早就把刚开始十分热情的部委领导们的耐心全都给磨平了。

都不是傻子,你贾南德拉知道欧美的行情,部位领导就是干这行的难道就不清楚?痛快交钱拿货,部位领导还能笑容以待,各种婆婆妈妈谁还搭理,于是乎起初还有高官陪同的贾南德拉如今就剩下庄建业这个想推都推不开的当事人陪着。

可既便如此庄建业也跟梦游一样,挂着温和的微笑,脑袋里不知道想些什么,就听贾南德拉继续说道“首先就是单发的问题,安全性上差了点儿,不过最重要的还是适航证的问题,欧美国家的适航证拿不到的话,对我们的运营是有影响的,所以……”

结果还没等贾南德拉把话说完,梦游般的庄建业就跟回魂了一样,摇了摇头,打断道“我已经说过无数次了,贾南德拉先生,我们的高原鹰系列因为采用的是全新的材料和工艺标准,欧美尚未有这样的飞机出现,你让他们怎么做标准判定?要判定,也应该是我们民航总局给他们类似飞机做判定才是,所以你要清楚一件事,中国的标准才代表着未来。”

第四百三十六章 技术霸权

庄建业语气不疾不徐,像是一个老夫子在重复念叨着祖祖辈辈留下的规矩一样,朴实无华且十分枯燥。

但事实上庄建业的话一点儿都没有夸张,因为复合芳纶纸蜂窝结构材料结合热压罐固化成型工艺,制造的无环形承重结构的整体机身生产技术,别说西方了,就是放眼整个太阳系,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这也是蝎子粑粑,独一份儿。

这倒不是说西方各国在这方面没有研究,但多集中在军用领域,即便如此他们蜂窝结构复合材料的构成也不如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的合理和先进。

因为他们使用的是铝制蜂窝,通过磷酸阳极化技术,将铝的表面做优化处理,加上耐腐蚀胶底,使得铝制蜂窝的耐久达到航空铝材的标准,然后配上两块铝材或者其他金属蒙皮,制成蜂窝结构组件。

美国的f—15,f—18上的控制舵面用的就是这类铝制蜂窝组件。

由于金属铝本身的缺陷,导致这类组件的始终解决了不了电化腐蚀的毛病,所以强度和耐久都有问题,因此很难做成飞机上的主要结构组件,只能在控制翼面等非承重部件上应用。

这也是为什么,此类蜂窝组件问世以来没有大规模推广的原因。

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在金属材料方面除了钛铝合金这个超前研究项目,其他的不比普通的航空制造厂强到哪儿去,所以什么磷酸阳极化技术处理铝材表面,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根本就弄不明白。

当然就算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能弄明白,也不会上杆子去做,手里有更好的芳纶纸这种材料,何必还搞落后一代的东西?

所以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不但解决了铝制蜂窝的固有缺陷,反而在结构方面更加稳固和成熟,如此才造就了轻薄且合理的高原鹰的机身。

高原鹰c的国内版本运6之所以能具备23吨载荷的情况下,拥有两千两百公里以上的最大航程,颠覆性的机身机构和制造技术功不可没。

中配的高原鹰b和低配的高原鹰a虽然都叫高原鹰,可无论是航程还是载重,却达不到运6的程度,哪怕换装功率更大的发动机,也没法实现,因为三者的区别是在骨子里的,不是换那个部件儿就能弥补过来的。

然而即便如此,运6机身材料和工艺依旧不是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最先进,要知道为了降低运6的生产成本,芳纶纸蜂窝结构的背板用的可是经过化学铣切的铝镍合金薄板。

而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下属的航空技术研发中心最开始用的可是t700碳纤维复合材料制成的壁板。

换句话说,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压箱底的东西还没拿出来,只是抛出个青铜小号,就碾压一众西方王者了。

是的,就是碾压,因为此时的西方各国在芳纶纸方面也只不过刚刚取得突破,距离真正的应用还需要一段时间。

在这方面法国人比英美要强上一些,已经开始了初步的应用实验研究,甚至已经开始在幻影2000等飞机上进行了深入试验,可究其水平也就跟是运6机身材料一个级别,甚至有可能在制造水平上还不如运6。

因为法国人始终没有找到如何将铝镍合金做垫板的芳纶纸蜂窝材料整体固化成型的手段,不然九十年代法国人就不会将这种材料只用于幻影2000、阵风战斗机以及a310客机的襟翼、垂尾以及舵面了。

早就不惜代价的运用到他们的先进公务机身上了。

要知道法国达索公司旗下除了战斗机、飞机设计软件外,他们的猎鹰系列公务机同样是达索公司重要的收入来源。

如果他们能做出运6那种一体化的机身结构,那就等于在经济性、航程和舒适性上上了一个大台阶,可惜从达索公司这个大台阶至始至终都没迈过去。

美国没有法国人快,但却走了一条与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相同的发展道路,那就是把宝压在碳纤维复合材料上,并在九十年代中期取得突破,于是一系列跨时代的机型纷纷冒出来,从九十年代末开始横扫全球航空市场,直到波音737ax事件才稍稍止住美国称霸全球航空业的脚步。

至于另一极的苏联,战斗民族都是粗放的,他们可以把钢板扔上天飞出三马赫,但却不明白什么叫精细、舒适,所以对复合材料始终后知后觉,等反应过来时整个国家就跟碎玻璃一样,成了一地的渣子。

最快的法国也要到九十年代初才应用;慢点儿的美国要到九十年代中期以后;至于实力不俗的苏联好没搞明白就成了一地鸡毛。

试问高原鹰c谁能审核?又怎么审核?

欧洲航空安全委员会和美国联邦航空安全局连材料的特性、如何制备、工艺情况、制造流程、试验数据以及试飞情况都没个章程,你找他们审核?

两家机构立马就会来个一个拖字诀,然后以市场准入为条件,把你的技术榨干,等他们自己的同类技术出来后,在很抱歉的告诉你,回去再改改,放心这绝对是最后一次。

与其遭那个鸟罪,还不如握着技术霸权自己另起炉灶制定标准,反正欧美国家的航空适航证的申请程序和审核流程条目都是公开的,拿过来一份照着制定个自己的就行,然后一点点加入复合蜂窝材料方面的新标准进去。

欧美想要在这方面有所建树,不好意思,成体系的标准已经确立了,你们就照着来吧。

什么?觉得中国的标准不合理,想要另起炉灶,没问题,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基于t700的碳纤维的蜂窝复合材料要不要了解一下?后面的t800,t1000的还排着队呢,机型都开始试飞了,性能又提升一大截,各位的标准是不是也跟一跟,别总那么low好不好!

这么一来,欧美不崩溃都难,到时候飞机试航标准,最起码中小型固定翼的适航标准国内就会握在手里,这对国内航空工业实在太重要了。

因为这等于是在欧美垄断的国际航空市场上打开一个缺口,令中国航空工业不在是一个悲催的围观者,而是真正的参与者,最终在市场的催动下,带动整个航空工业的崛起。

正因为如此,庄建业并没有如滨江厂着急忙慌的跑去欧美搞什么适航证,而是绞尽脑汁谋一个大局,挖一个深坑。

第四百三十七章 这飞机真安静

贾南德拉只是个政府官员,飞机长什么模样他明白,有什么性能也多少了解,可怎么生产,用什么技术就一脑袋浆糊了,至于庄建业和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背后谋划和布局就更不清楚了。

所以听了庄建业的那番话,嘴上没说什么,可心里却把臭不要脸这个刚学会的中国俚语扣在庄建业的脑袋上。

也就是尼泊尔国小力弱,在资金上不宽裕,加之世界范围内能够满足卢卡拉机场的机型太少,不然怎么可能找到中国,找到你们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

还中国的标准代表着未来,你以为你们中国是美国还是苏联?亦或是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自认为可以比肩波音、麦道、空客、图波列夫和伊留申?

居然想要跳过这几个巨头制定自己的标准,见过自不量力的,却没见过这么自不量力。

在心里一顿鄙视的贾南德拉,脸上却没有丝毫表现,依旧跟庄建业谈笑风生,可庄建业是什么人,贾南德拉那点儿小心思又如何看不透。

不过庄建业也没有上杆子去跟贾南德拉去解释,他们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开门做生意,迎的是客,送的是情。

过来真心买,那就好酒好菜好招待;没那个心思,也没必要热脸贴人冷屁股。

所以全程庄建业都是礼数做到了就ok,半点求人要买的意思都没有,这让贾南德拉非常失望,自己已经放低身段,给了庄建业几次台阶,结果这个年纪轻轻的航空制造厂负责人就跟眼瞎了一样,愣是没看见。

差点没把贾南德拉给气吐血,都那么明显了,还没看见,难道还得让自己赤膊上阵直接砍价?那他堂堂尼泊尔高级官员成什么了,卢卡拉镇里的卑微货郎?

于是贾南德拉很快就是去继续考察的兴致,在看过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挂满各种名流照片,领导题词和奖状锦旗的厂史展览馆后,贾南德拉装模作样的点点头“没想到贵厂有这么多的荣誉,我本人非常敬佩,可惜时间有限,不能一一了解,因为我明天受法国等国的大使委托要去趟藏区南部的边境,准备将滞留在鲁格尔镇的外国记者接回来,等完成后,我就要返回尼泊尔。”

说着,贾南德拉环顾了一下四周林良满目的荣誉,似乎有些惋惜的继续说道“当然,回去后我们会研究贵厂的高原鹰,对此,我希望你能理解,毕竟我只是尼泊尔的一个官员,很多事还需要更高层级的决策。”

贾南德拉这话的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你不降价我就走,然后就拖,看你卖不卖。

庄建业自然不可能惯着,两、三百万美元还想要还价,把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当什么了?慈善机构?

所以庄建业全当没听懂,热情的伸手与贾南德拉握了握,非常中肯的说“那祝您一切顺利。”

话音未落,便潇洒的往全面一指“来,贾南德拉先生,我们一起合个影。”

贾南德拉闻言有些懵逼,可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他僵硬着跟庄建业握手的照片便被腾飞厂的专业摄影师定格在胶卷上。

贾南德拉在这一刻总算是明白了墙上那些名流照片是怎么来的,可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人家照片都拍了完了,又没说非要挂到墙上,他能说什么,只能抽抽着一张脸说了声“希望我们有机会再见。”

就领着随从头也不回的走了。

庄建业客气的道了声别,连送到门口的礼节都欠俸,就一屁股坐到展览馆的休息椅上,然后想起了什么,问身边的助理小郑“刚才贾南德拉说去边境接被困的记者?”

“是呀!”小郑点头。

“那几个外个记者怕不困了一个月吧?”

“没有,差不多三个星期吧。”

庄建业略微点了下头,有些同情的说道“看来那几位记者也非常人啊,居然能坚持到现在?恩~~我挺佩服!”

……

被数千公里之外的庄建业佩服的马塞洛和默克莱恩,却没有半点被人敬佩的精气神,反而一个个诡异的很,胡子被拔得干干净净,脸上的绒毛也被处理得一丝不苟,眉毛被用黑染料涂得浓重无比。

如果不是两人随身的证件显示着他们的身份,跟着贾南德拉一同过来的法国和德国的驻华使馆工作人员,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马塞洛和默克莱恩。

没办法实在是他们手上的照片跟面前的两人差距实在太大,实在是不知道他们在鲁格尔镇这三个星期都经历了什么。

马塞洛和默克莱恩,还能经历什么,说来那真是让男人沉默,女人哭泣的血泪。

按理说两人一个多星期前就应该被接回去的,偏偏这个时候门丁格尔被暴动的鲁格尔镇灾民的虐死的消息传了出去,还指望着让门丁格尔的英国政府立马就炸了。

跟新德里瞬间就陷入了疯狂撕逼当中。

新德里一气之下干脆谁也别回去了,于是马塞洛和默克莱恩硬生生的又被拖了一个星期,这也就罢了,新德里官方的转变,导致当地驻军和灾民对这两个倒霉蛋儿的态度也随之转变。

眼看这样下去两人就要步门丁格尔的后尘,去见他们敬爱的上帝老爷爷。

为了家人,为了生存,为了无冕之王的荣耀,马塞洛和默克莱恩牙一咬,心一横,闭着眼睛从了对他们不怀好意的那位当地驻军指挥官。

整整一个星期,马塞洛和默克莱恩跟那位驻军指挥官过起了没羞没臊的生活,哪怕两人是文采斐然的知名通信社记者,也没办法描述一幕幕惊心动魄,又让人终身难忘的过程。

只能深深的埋藏的心里。

所以法、德驻华使馆的工作人员询问两人的遭遇时,马塞洛和默克莱恩菊花莫名的有些不适,但两人还是咬着牙,笑着说他们很好。

但使馆的工作人员似乎对两人的回答不是很满意,一路各种问题问个不停,直到几个人登上中国空军为其准备的运6运输机,并顺利升空后,相关的问题还没问完。

马塞洛和默克莱恩根本就不想回答,可要是不说又怕使馆工作人员多想,反而弄巧成拙,眼瞅着法国那位驻华使馆工作人员还要发问,心眼儿多的马塞洛眼珠子一转,抬头看了看座舱的环境,抢先开口问准备提问的工作人员“唉~~你们发现没有,这架飞机非常安静。”

这话刚出口,本来借此转移话题的马塞洛忽然怔住了,旋即睁大眼睛看向众人“真的,座舱真的很安静,比欧洲做好的私人飞机还要安静!”

第四百三十八章 很轻,很强,很颠覆

如果说前一句话马塞洛还有转移话题的心思,那么后面的话就真的是有感而发,以至于座舱里的其他人都能察觉的出来,马塞洛言语里的诧异而又惊叹的情绪。

无不是愣了一下,旋即仔细感受了一下机舱内的情况,的确如同马塞洛所说的那样座舱内的噪音真的不是一般的小。

要知道普通的飞机,尤其是如运6这样的小吨位飞机,由于结构和材料的局限,噪音控制的都不是很好,巨大的发动机轰鸣完全贯穿航程始终。

事实上别说是小飞机,这年头就是大型的民航客机,噪音控制也不是很理想,只是由于体量大,可以铺设一些隔音材料,这才能让噪音不至于太过强烈,可既便如此,靠近发动机位置的乘客,依旧会被发动机告诉运转带来的轰鸣震的心神不宁。

可在运6的机舱里,那种来自发动机的声响不是没有,但却被控制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就如同邻居家熊孩子波动弹簧的声响,虽然可以听见,但不至于让人烦躁,更不会阻碍交流。

哪怕是彼此之间低声的悄悄话,都可以轻松的让对方听到,而不是像其他同类飞机一样,需要大声的喊出来,才能达到同样的目的。

不说别的,就听最前排的两位中国飞行员与地面联络就听得出来,声调和语气非常平和,就如同当面的闲谈一般,没有半分刻意的强调。

座舱里的其他人发现这个问题后,彼此看了一眼,都有些茫然,尤其是法国和德国的驻华使馆工作人员,满眼困惑中,还带着一脑门子问号。

声音小怎么了?这不是很正常?我们往返中国和欧洲的客机噪音不都是这样,有啥大惊小怪的。

其实不止是两位驻华使馆工作人员,就是同是难兄难弟的默克莱恩也一样满脸疑问的看着马塞洛,不知道这位同甘共苦的好基友到底是几个意思,怎么突然扯到噪音上去了,飞机的噪音,能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是不是意有所指?貌似自己在私密的房间内噪音是挺大的,马塞洛莫不是……

不知怎么的,年轻的默克莱恩充满日耳曼阳刚气质的面庞上忽的浮现一抹羞红。

两位驻华使馆工作人员茫然无知也就算了,马塞洛也不指望两人外人能懂什么,反正转移话题的目的到达了,后面说一句自己累了想睡一会儿,事儿就翻片儿了。

可是旁边的默克莱恩误会了可就不好了,要知道他俩在过去的三个星期里,共同扶持,相濡以沫,早已经生出超越友谊的别样感情,为此两人还曾经向上帝发了类似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霸道誓言。

这就让马塞洛不得不做出解释,于是轻轻拍了拍默克莱恩略显粗糙的手,笑着说道“你清楚的,我亲爱的默克莱恩,我曾经在巴黎大学读的是航空工程,后来进入达索和空客担任技术工程师,后面因为兴趣使然,这才离职去了法新社成为了一名驻外记者。”

说着,指了指身旁的机舱“所以我对飞机上的一些事情非常了解,别看咱们现在坐在的机舱噪音跟我们往返世界各主要城市的远程大型客机的差不多,但你要知道,那是起飞重量上百吨的大型客机,庞大的平台意味着改装潜力大,可以增加的隔音材料和设备也就多。

而小型飞机想做到这一点就非常的不容易,因为它们的体积小,发动机的功率也小,要是增加隔音材料和隔音设备,势必需要增加飞机整体的结构总量,从而影响飞机的基本性能。”

马塞洛说得很细致,可默克莱恩依旧有些茫然,不过灰蓝色的眼眸中却多了不少的崇拜,马塞洛很有男子气概的笑了笑,再次拍了拍默克莱恩的手“就如同你熟悉的汽车一样,你觉得是卡车好改装一些,还是精巧的甲壳虫轿车容易增加设备?”

“当然是更大的卡车了。”默克莱恩不假思索的回答。

“飞机也是一样。”马塞洛笑着点头,然后看了一圈机舱“所以我诧异的不是噪音这么小,而是惊讶于这架飞机用的什么办法达到的这个效果,你要知道我们现在正飞越喜马拉雅山脉,平均海拔七千米,也就是说这架飞机不但将噪音控制到一个极低的水平,还必须极强的保暖和增压属性,这可都是大型飞机才具备条件,可这架飞机才多大?估计起飞重量都不超过6吨。”

“最大起飞重量48吨。”

马塞洛话音刚落,他前排便传来一句发音并不标准的法语,把马塞洛吓了一跳,刚想要说些什么,就看贾南德拉转过头,冲着马塞洛和默克莱恩做了个禁声的动作,随后朝旁边示意了一下“如果饶人清梦,可不是什么礼貌的行为。”

马塞洛偏头一看,这才发现,之前喋喋不休问他们问题的两位驻华使馆官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靠在座椅上睡着了,其中一个还打着呼噜,口水都流到衣服上了。

结果马塞洛还没从眼前的景象中回过神来,就听贾南德拉继续说“听您刚才的话,您应该对飞机很了解,既然如此,那你觉得这款高原鹰怎么样?”

“高原鹰?不错的名字!”马塞洛声音又放低了一些,称赞了一句,然后很诚恳的点点头“如果真的如你所说,这款飞机最大起飞重量是48吨的话,我觉的是个非常好的飞机,因为这款飞机所应用的材料和生产工艺极可能是颠覆性的,除了我刚才说的噪音与保暖等原因之外,机舱里的座位一共有十二个,加上正副飞行员就是十四个,也就是说这架飞机的有效载荷差不多有2吨。

你们是从藏区首府过来,未经补给便接上我们重新返回藏区首府,往返接近两千公里,所以这款飞机的最大航程也必须在两千公里以上。”

说到这里马塞洛深灰的眼眸里充满了不可思议,以至于不得不停下深吸一口气,舒缓下精神,这才能重新开口“这就意味着,整个机体结构被做的很轻,很强,很颠覆,不然根本达不到这样的指标,至少我这么多年看到过的同类机型没有这么优秀的。”

第四百三十九章 缺什么,我们就生产什么

贾南德拉听了马塞洛的这番话,脸上没什么表情,可心里却非常震惊。

他虽然带着一些所谓的航空技术专家来中国考察,可国小贫弱的尼泊尔连正经的飞机修理厂都没有,那些所谓的航空技术专家不过是些退役的飞行员罢了,最多也就是拿着扳手换两个螺丝,或是打开某个舱门往里面灌润滑油、防冻液而已。

这就好比一个会开车的司机,你能指望他明白汽车生产线上的那些事儿嘛?哪怕是老司机也不成。

所以指望这些“专家”贾南德拉还不如自己受点累,多打听,多看呢。

问题是他自己本人也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听着庄建业等人什么材料,什么工艺的脑仁儿疼的厉害,再加上那种对中国技术不信任的先入为主想法,让他本能的认为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的说法有些夸大其词。

准备借机压压价格,结果搞得双方很不愉快。

当然贾南德拉不是不想找第三方过来帮着做评估,毕竟国外类似的机构很多,问题是无论是机构还是个人要价都很高。

尤其是一些资深的航空咨询认定机构,最少的要价也是总交易额的5左右,就算交易不成,人家也要拿走总交易的1作为佣金。

贾南德拉手上一共就一千五百万美元的费用,准备采购六到八架的小型运输机,平均下来一架还不到三百万美元,真的是每一分钱都得算着花,若非如此他也不用缠着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要求降价了,那还有多余的钱去聘请第三方的咨询认定机构?

可要是真放弃高原鹰,贾南德拉又不太甘心,毕竟从价格和基本性能上,高原鹰都挺适合现在的尼泊尔,没办法,欧美国家的同类飞机他们更负担不起。

所以贾南德拉非常纠结。

结果就在他头疼是不是完成法、德记者的接送任务后真的回国的时候,身后的马塞洛对默克莱恩的一番话,立马就让贾南德拉眼前一亮。

感谢全知全能的神,让他小时候跟着尼泊尔王室成员学了法语,不然这么珍贵的信息自己绝对会鸭子听雷般的错过去。

那损失可就大了,要知道在专业机构那里,这些话最少值5,一千五百万美元的5。

贾南德拉当然不会傻到当面跟马塞洛说咨询费的事儿,他就像一个突然被提起兴致的外行,一脸诧异的问“原来这么一架不起眼的飞机里,居然藏了这么多的秘密,真不知道中国人是怎么做出来的,我看很大可能是他们引进了欧美技术。”

马塞洛不是个喜欢聊天的人,能跟贾南德拉说这么多,除了是因为贾南德拉是解救他们的中间人外,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身旁默克莱恩那崇拜而又疑惑的目光。

都说一个女人能让男人心碎,可在马塞洛这里,已经被南亚次大陆神奇之地变弯的他,同样会被男人搞得心碎不已。

所以聊一聊也就无妨,反正只要默克莱恩高兴就好。

可是现在,默克莱恩明显已经倦了,连哈欠都打了两个,不已经开始第三个了,马塞洛自然就失去了说话的兴致,准备让默克莱恩靠着他好好睡一会儿。

结果贾南德拉很没眼力见儿的问了这么一个糟糕的问题,这让马塞洛很不高兴,没看到默克莱恩想要休息了吗?

于是马塞洛狠狠瞪了前排的贾南德拉一眼,学着贾南德拉刚才的动作和语气说道“如果饶人清梦,可不是什么礼貌的行为。”

贾南德拉被说的老脸一红,尴尬的道了声歉就转过身去,失望的叹了口气的同时,也觉得有些急躁了,于是也准备双手抱胸,靠着座椅睡一会儿。

可就在这时,身后的默克莱恩轻柔的声音却幽幽的传来“亲爱的马塞洛,我喜欢听你刚才说的东西,睿智、理性而且特别性感。”

“我怕打扰你休息。”马塞洛温和的回复。

“不,马塞洛,那会让我更好的进入梦乡,然后插上翅膀,翱翔于蓝天之上。”默克莱恩语气纯真,带着不加掩饰的另类感情。

听得贾南德拉一阵恶寒,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总算是明白怎么自己看到两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两国大使馆的人也跟个絮叨的老婆婆一样,追着两人屁股一个劲儿的问这问哪,原来……

“可是我亲爱的默克莱恩,我刚才的冒失,让前面的先生结束了谈话,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得到他的原谅,继续之前的话题。”

就在贾南德拉全身不适的时候,马塞洛的话再一次传进他的耳朵,这一瞬间什么恶心,什么不适,统统被5的费用给征服,恩,足足一千五百万美元的5。

于是贾南德拉立马转过身,冲着马塞洛露出最为和煦的笑容,对马塞洛说道“想必您旁边的先生在鲁格尔镇遭受的惊吓,如果能帮助他休息,我愿意效劳。”

听了这话马塞洛立马客气的回应“那真是太感谢您了,先生。”

贾南德拉毫不在意的摆手“那是否能回答刚才的问题?”

“可以的,先生。”马塞洛点头,而此刻默克莱恩也已经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马塞洛温柔的看了同伴一眼,便语气平缓的说道“具体的我不太确定,毕竟我已经离开航空制造业三年了,如今有什么新技术,新发展我并没有第一手的资料,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类似这架飞机采用的材料和制造工艺,欧美国家就算有也应该只限于欧美本国,不可能出口到其他地方。

毕竟这类新材料和新工艺的革新带来的可是产品的全方位革新,省油、轻便、舒适,欧美国家的航空制造业一直以来追求的核心就是这些,但要说不是欧美国家的东西,说实话,我并不觉得以中国的能力能做出这么优秀的飞机,因此我也很疑惑这架飞机的技术来源,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它的成功势必是开创性的。”

贾南德拉颔首“既然如此,如果欧美没有相应的条例和章程,那这架飞机的适航证怎么办?”

马塞洛闻言也不禁皱起眉头“的确很难办,除非有新标准的诞生,可如此的话,时间会非常漫长,要知道高高在上的欧美航空安全机构的官员们一个比一个死板,想让他们做出新标准……”

说着马塞洛用法国人特有的夸张表情,调侃着说道“除非上帝能再造一批人。”

贾南德拉闻言,眼睛不易察觉的亮了一下,心里一番盘算,总算有了主意。

……

“什么?一架高原鹰c,四架高原鹰b!”

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西平飞机制造厂的飞机总装车间内,助理小郑将来自贾南德拉最新的要求大声的讲给庄建业听,庄建业闻言愣了一下,旋即皱着眉头毫不犹豫的摇了下头“回复他,总公司目前暂停一切产品销售,如果他愿意等,下个月再谈,如果不愿意,那就算了。”

说完就不在理会助理这边,转而看向身边一位脸色焦急的官员“孙主任您放心,大兴安岭一线缺什么,我们就生产什么。”

第四百四十章 救灾

听了庄建业的话,孙主任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刚才小郑的话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那可是外贸订单,庄建业说推就推了,身为省民政的官员,孙主任最后只能抓着庄建业的手动情道“你放心,庄总,你们公司的事我一定上报,绝不会让你们吃亏,绝不会!”

“一方有难,就该八方支援,我们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不大,但还是会拼尽全力,走,我们这就去商量下灾区那边需要什么物资。”

庄建业说着就引着孙主任离开,孙主任也不废话,与庄建业边说便边朝着西平厂办公区走去。

这一夜,整个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下属所有生产厂、研究单位暂停所有订单,全部转产防火救灾物资。

同样是这一夜,刚刚抵达京城的马塞洛和默克莱恩突然接到法新社和德新社的紧急通知,要求他们立即动身前往东北大兴安岭,报道哪里日益严重的森林火灾。

第二天,两人匆匆吃过早饭,就带着必要的采访设备登上前往东北的汽车。

这一夜贾南德拉辗转反侧,刚接到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拒绝他的采购意向时,贾南德拉非常愤怒,觉得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简直不可理喻,发誓这辈子也不会采购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的产品。

可到了下半夜,当他从马塞洛哪里得知大兴安岭地区严重的森林火灾后,方才醒悟,似乎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的拒绝另有原因。

如果自己猜测的一样,那……

于是贾南德拉连夜就通过尼泊尔驻华使馆要了辆车,比马塞洛等人还要早走两个小时,向着大兴安岭地区飞驰。

……

蒋亮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

自打接到军区救灾命令的那一刻,蒋亮便率部第一时间赶到大兴安岭的火灾一线,投入到抢险救灾的工作中去,这一干就是三天三夜。

然而效果却不是很好,这也是没办法,整个大兴安岭都已经烧成了片,森林火灾不同于普通火灾,真烧起来是火带着风,风卷着火,转眼就能一个山头一个山头的连成一大片。

所以蒋亮所部,这三天除了灭火,更多的则是在临近县城开辟防火隔离带,转移受灾群众,以免造成更大的人员财产损失。

唯一的硬仗就是保卫县城东南的油料库,哪里可是存着数百吨的油料,这要是被烧着了后果不堪设想,因此蒋亮这三天基本上都在油料库附近指挥官兵阻滞火势的推进。

由于缺乏足够的灭火设备,除了几个重点部位外配备了数台风力灭火机外,大部分官兵只能用扫把甚至是树枝拍打串其的火苗。

要是被烧着了,就在旁边的泥土里戳灭,重新换一个继续拍,以便给后面开辟防火隔离带的官兵争取时间。

如果就这么干下去,蒋亮也没啥好担心的,他手下的兵都是好样的,关键是除了火苗,还有特别呛人的浓烟。

这东西可比火苗难对付的多,轻则让人眼泪鼻涕流个不停,根本使不上力气;重一点的灼伤呼吸道,危及生命。

蒋亮所部之所以三天时间里没怎么取得成效,主要的原因就是浓烟太大,上去的官兵坚持不了多久就得下来,结果死灰复燃的火苗再次蹿起,以更猛的速度重新反扑。

如此反复拉锯,蒋亮所部虽然是挡住了火势对油料库的侵蚀,但上上下下也是疲惫不堪,甚至还有十几个因为救灾时浓烟吸入过多而昏迷。

“咳咳~~~”

刚从火场下来的蒋亮,握着胸口拼命咳嗽了好一会儿,这才好受了许多,然后从腰间解下水壶,拧开盖子猛灌了两口,这才算缓过来,然后跟身旁的警卫员吩咐道“你一会儿过去盯着政委,别让他冲得太靠前,今天的风有点儿邪性,一定要注意安全。”

说完又看向一旁的参谋继续命令“告诉参谋长,今天的防火隔离带一定要完成,这是上级下的死命令,他要是拿不下来,上面撤我之前,我就先把他给撸喽。”

交代完这一切之后,这才转头看向已经立在一旁许久的后勤主任“不是让你护送伤员去后方吗,怎么还没走?”

“没车,路又不好走,根本没得撤。”后勤主任无奈的解释。

蒋亮闻言,心里的火蹭的一下的就冒上来“车呢,那么多军车呢?”

后勤主任打了个哆嗦,可还是小心的回道“都被用来转移群众了,不过就算有车,伤员也没法转运。”

“为什么?”

“因为没有医院!”

听了后勤主任这句话,蒋亮怔了怔,原本还蹭蹭冒火的他,此刻沉默的像块石头,他知道后勤主任说的是实情。

大兴安岭属于典型的林区,本来人口密度就低,医疗条件就很薄弱,突如其来的森林火灾又一下子把本就薄弱的医疗摧毁殆尽。

以至于当地的受伤群众想要得到医治只能到几百公里外的城市,虽然后方已经组织野战医院向这里开进。

但野战医院的设备多,机动性差,加之林区的道路难行,不可能跟他们这样的野战部队相比,想要完全展开怎么也得再等一两天。

问题是蒋亮这些人等几天都没问题,可伤员等不起呀。

……

蒋亮因为火势和伤员愁得就差把脑壳子掰开,可在距离火场最近的一处火车站内,美联社记者克拉克,却站在一处高坡,看着在车站内忙碌的救灾队伍跟旁边的马塞洛和默克莱恩等一众被强力部门拦截在此地的外国记者们幸灾乐祸的说道“这就是一个前现代国家与现代化国家的区别,这要是在美国,政府的高效率会让灾民很快得到安置,伤员得到救治,至于燃烧的大火,更是会第一时间得到控制。

可是你们看看这里,他们都做了些什么?灾民居无定所,伤员的救治简直让人不忍直视,这些事情他们居然不管,反倒是安排人对我们严防死守。”

说着克拉克变得气急败坏“我们来这里是为了让全世界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以便为他们找到更加合理和有效的帮助,结果他们居然限制我们的自由,天啊,真不知道那些官员的脑袋里究竟装的是什么?都是恶心的狗屎嘛?”

第四百四十一章 方舱医院

话音未落,克拉克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调好焦距,冲着山坡下,那座繁忙的火车站快速的按了几下快门,随后冲着身后的其他外国记者继续说道“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捍卫我的权利,我会让全世界都知道,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哦,天啊,看看那个手上的灾民,伤口已经感染了。”

克拉克这边正说着,再次举起照相机,随即在镜头里看看到一位大腿外侧表皮烧伤的伤员,带着几分怜悯的感慨一句,随后再次咔嚓咔嚓的按动快门。

其他的一些国外记者也有样学样,要么是拿起相机拍照,要么是端着采访笔记做着记录,反正他们这些记者都是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更何况如今大兴安岭灾区的确是一团糟,这么好的新闻爆点自然要大书特书一下。

只有马塞洛和默克莱恩十分谨慎的没有任何动作,很快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离他们最近的加拿大魁北克日报记者布雷诺,在写完一段煽动力极强的短句后,发现了马塞洛和默克莱恩的异样,不禁好奇的凑过来问“嘿,两位先生,你们似乎对这里的新闻并不感兴趣?”

“这个……”

“不,我们只是觉得,新闻的重点不是灾民的境遇,而是救灾过程。”

马塞洛老成持重,犹豫着要不要回答,可年轻的默克莱恩却没那么多想法,直接开口说出了他们的想法,马塞洛闻言也不得不点头,表示自己跟默克莱恩是一样的想法。

布雷诺听罢,愣了一下旋即嗤笑一声“救灾的过程?哈哈~~”之后指着山下七零八落的简陋帐篷以及只能得到简单包扎的伤员,甚至连基本的饮用水和食品都无法保障的临时安置点,不无嘲讽的说道“你是说这样的救灾过程吗?依我看,这里能达到这种程度已经是极限了,我敢断言,以现在的医疗条件,用不了多久这里的伤员就会伤口感染,然后爆发瘟疫,到时候会死很多的人,而现在只是开始。”

“你没见过中国人的行动能力和组织能力,我曾经亲眼看过他们在藏区南部地区的就在过程,高效、迅速、一丝不苟,反观新德里却一片糜烂。”默克莱恩摇着头反驳道。

“新德里的糜烂是因为他们整个北部地区全部受灾,而中国只有一、两个县,他们当然可以高效了,可是现在的大兴安岭可是横跨了两个省,怎么样?几天时间过去了,连基本的伤员救治都没办法开展。”

默克莱恩话音刚落,布雷诺刚准备说话,身后便传来克拉克的不容置疑的话音“所以这里的政府跟新德里官方在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都是前现代国家,都是落后愚昧的阶段,所以默克莱恩先生,您如果真的同情他们,就好好的把这里的真实情况报到处去,西方世界是公正善良的,他们会慷慨的资助这里的灾民。”

“可是……”默克莱恩还想要说什么,可还没开口,克拉克便指着下面新转过来的伤员“事实如此,我只记录我眼睛看到的,这里没有医院,连医护人员都少得可怜,甚至没有饮用水和食物,醒醒吧默克莱恩先生,我们手上的笔杆子不仅仅是同情者的眼泪,同样也是痛斥不公的皮鞭。”

被克拉克这么一说,默克莱恩纵使有万般的言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因为山下的火车站的确跟克拉克所说的一样,十分糟糕,这让默克莱恩想说几句公道话都难。

于是闷闷的呼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山下,旋即眼睛一眯,瞬时睁大,然后跟一旁的马塞洛先生问“你看,那是什么?”

“这个……”马塞洛顺着默克莱恩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皱了下眉头,然后举起望远镜又仔细的看了看,摇了摇头“还不清楚。”

两人的异常举动同样引起克拉克等人的好奇,纷纷朝山下望去,只见一列火车缓缓的靠近站台,不同于以往的绿皮客运火车或是灰黑色的货运火车,这一次火车上十几节车厢上码放着一节节集装箱大小的白色货柜。

克拉克举着望远镜看了半天也没搞明白是什么东西,于是皱着眉头不确定的说道“难道是食品?”

“也可能是衣物和帐篷!”布雷诺补充道,旋即拿起相机“但不管是什么东西,看集装箱精细的做工,绝不会是给底层灾民和伤员用的,据我所知大兴安岭的木材可是这个地方的经济支柱,这一次火灾他们的损失非常大,所以几个高层都过来了,试图尽快恢复生产,保证他们的经济不至于倒退。”

布雷诺虽然没明说,但周围的记者们都是伶俐人,哪里还听不出布雷诺的言外之意,一瞬间特权、不顾灾民死活、为了经济发展枉顾民众生命的劲爆话题就开始在各位记者老爷们的头脑里开始酝酿。

克拉克更是笑着点头“恩~可能性非常大。”然后就拿起相机准备多抓几张劲爆新闻的照片,有图有真相,喷起来才能跟尽兴。

然而还没等克拉克按动快门,就看到车站里一架用于吊装木材的起重机,将一节集装箱从列车上吊装下来,旋即在工作人员的指挥下放到指定地点,然后几个工人上去搬动几个卡环,标准集装箱大小的东西转眼就变成一栋面积不小的房子。

随即代表医疗机构的偌大红十字标志便映入克拉克照相机的镜头里,克拉克就跟被蜜蜂蜇了手一样,立马放下手里的相机,不可思议的张了几下嘴“那……那……那竟然是医院?”

似乎为了印证克拉克的话,随着一座座集装箱顺利的吊装,一座临时医院的雏形很快就呈现在众人眼前。

克拉克等人是目瞪口呆,野战医院他们见过,临时的帐篷医院也看过,可这种利用集装箱快速组成的医院还是第一次见识,医院还可以这样?

……

“别的医院我不太清楚,但我们精益求精方舱医院却可以这样。”

山坡下的火车站内,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下属的精益求精医疗公司总经理王和平,带着几分疲惫的笑容,跟一旁的几位国内媒体记者如是说。

第四百四十二章 航空技术

几个国内的记者听了王和平的话虽然很提气,但内心深处多少还有些狐疑,没办法,他们以前就没见过这么建医院的。

用火车拉来一堆的集装箱,然后打开盖子,拉长、展开,随后如同积木似的一个个拼起来,就能当做医院用了?

也难怪这些记者会如此去想,要知道他们之所以提前过来,就是专门等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的方舱医院的。

因为他们得到的消息说,在最靠近火场的这座木材火车站会建立一座可以对重症患者进行治疗的临时医院。

如果要是普通的临时医院或是野战医院的话,这些国内的记者可能会来,但不会这么积极,问题是消息中对重症患者进行治疗这个表述就太关键了。

自打从大兴安岭火灾发生到现在,伤员的救治工作一直是个大难题,由于基础设施的落后,设备的短缺,导致后方医院接到命令后展开的时间非常缓慢。

没办法,医院不同于其他单位,很多设备都是精密仪器,转运时时刻都要小心翼翼,除此之外药品、血站、麻醉、消毒,每一样都是有着自己的一套流程。

所以别说是普通的地方医院了,就是军队的野战医院想要快速展开也不容易。

即便如此,这些医院就算部署完毕,接诊的一般也就是普通外科,复杂的呼吸道灼伤,以及危及生命的重患,只能做简单处理,然后想办法送到几百公里外条件更好的省城医院救治。

正因为如此,当这些国内记者们第一时间刚到灾区,看到无法后送的病患,无不是心急如焚,因为他们来到这里不单单是为救灾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更是要用手中的笔杆子为祖国发声。

要知道大兴安岭火灾发生以来,境外媒体的各种污蔑与谣言就没停过,喷得那叫一个肆无忌惮。

国内的媒体人看到了自然义愤填膺,虽然不能跟乱咬的狗下场互撕,那也要真实报道,以正视听。

然而此时国内应对突发灾害的能力还很薄弱,尤其是初期,千条万绪的事情跟一堆乱麻一样,很难快速理顺,这就造成不少事情做得不到位,反而被境外媒体抓到把柄,然后当成证据又是一顿喷。

国内的媒体想要反驳,可惜现实并不给力,只能空喊些口号,导致己方很是被动。

伤员救治方面便是双方角力的重点,本来国内媒体还占据上风,毕竟军队和地方医疗机构的响应非常快,然而不过三天的功夫,国内媒体就被境外媒体喷得体无肤,响应快有什么用?

无法把人员和设备投送到灾区,无法进行体系化的救治,只能给伤员做简单的处理然后后送,那还叫医院?干脆让人背着医药箱一人发一个止疼片儿算了……额……不好意思,貌似东方某大国连止疼片都没有,那就干脆一人给一句口号,让伤员用精神胜利法战胜灾害和病魔。

这话看着国内的媒体记者是咬牙切齿,恨不得直接拿着炸药包跑到境外媒体总部跟丫挺的同归于尽。

所以当他们得知指挥部准备在距离火场最近的木材火车站兴建可以收治重症患者的临时医院时,一个个心里别提多兴奋了,终于有一个能反喷回去的有力依据了。

于是齐刷刷的一个不落全都过来,就是想见证一下这座临时医院究竟是不是真的可以收治重症,也正因为如此,他们非常谨慎,生怕言过其实又空欢一场。

“王经理,你们的方舱医院一共能收治多少重症?”

听了王和平的简单介绍后,国内媒体记者的领队人,同时也是柏立民,柏大记者的同事任跃川连忙问了他们媒体人最关心的问题,尤其是重症两个字,被任跃川咬得很重。

“这个……”

王和平说实话,面对媒体记者们还是很头疼,尤其是一堆陌生的媒体记者,一字一句都要想半天,平时还好,这么多年跟着庄建业整个人早已经练出来,问题是为了这批方舱医院能够顺利运到灾区前线,王和平这几天没日没夜的忙到现在,脑袋早已经不够使换了,所以有些卡顿。

这让任跃川心里咯噔一下,心说是不是问的太直接了,让人家不好回答?于是任跃川心思电转,准备换个角度旁敲侧击一下,可还没等开口,一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人带着几个同样穿着的人风风火火的跑过来,还没到地方便冲着他们这里大喊“哪位是王和平,王总经理?”

“我就是!”王和平连忙应道。

中年人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王和平面前,竹筒倒豆子般的焦急说道“我是松江省医疗专家组的张中华,听说你们的医院建好了?能带我看看吗?”

“可以!”王和平知道这是接收医院的人来了,哪怕脑袋再不灵光,也知道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容不得马虎,于是连忙冲着身旁的工作人员问道“小宋,供电,供气,供水等设备全都启动了吧?”

小宋点头“组装完毕后就已经启动了。”

王和平听罢满意的点了一下头,然后就引着张中华等人就朝方舱医院的入口走去,任跃川等人见状,自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于是得到获准后也都跟了进去。

就这样一行人很快就顺着入口进了方舱医院,结果一进门,众人的表情就变得十分诧异,要知道五月初的东北傍晚还是凉飕飕的,特别是在林区,甚至让人感到忍不住的寒意。

可踏入方舱医院后众人却感觉到一股温暖的气息,令人浑身上下都非常的舒服。

“你们装了空调?”张和平没有半点儿拖沓的意味,问的很直接,王和平回的也很直接“不是空调,是一套基于飞机增压舱空气循环系统的气流循环控制系统。”

张和平闻言,双眼便微眯起来“循环率是多少?”

“一般的手术室空气循环标准是12分钟,而我们的方舱医院能做到5分钟让空气净化一次。”

张和平听罢立即转向旁边的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语速飞快的吩咐道“所有的手术可以先移到这里。”

跟在后面的任跃川听了几人的对话,双眼顿时一亮,能做手术,这个太关键了,于是飞快的在采访本上写上一段话航空技术在医疗领域的最新体现,空气循环率超过医院手术室标准。

第四百四十三章 废物利用

任跃川的举动张中华和王和平都没有注意,当然就算注意到估计也不会放在心上,因为这个时候灾区的事压倒一切。

所以王和平引着张中华等人一边往方舱医院里面走,一面介绍着“这里是麻醉室,这里是重症监护病房,这里是x光室,还有那边是手术准备室以及手术室……”

王和平一间接一间的介绍,很快张中华等人心里就有了个大致的概念,整个方舱医院一共十九个舱室。

核心部位为手术方舱、x射线方舱、特护方舱、技术保障方舱以及综合电力方舱,其中大部分为拓展型方舱,展开后操作空间会增加一倍。

方舱与方舱之间有专用的连接方舱相连,每种的管线在生产制造时便已经铺设完毕,连接时只需要搬动稍许的固定组件即刻。

如此一旦组装完毕,正常医院具备的条件,方舱医院一样不缺。

而带动整个方舱医院运转核心便是综合电力方舱内设置的两台d—20燃气涡轮动力装置,单台功率126千瓦,配合技术保障方舱,可以为方舱医院提供电力、冷水、热水、氧气、负压、正压、空气循环,制冷、制热等一系列医院所需的后勤技术保障。

再加上航空级的板材材料以及从飞机增压舱衍生出来的冷热循环系统,空气净化系统,整套方舱医院几乎就是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一个增压舱技术的大合集。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当初运6要做增压舱时,通过德国的行动者航空系统公司从欧美捞了不少相关技术,尤其是英国宇航公司,从材料到配套设备给的是又多又全,就差把他们的喷射流31型小型政务机的生产线都砸过来了。

问题是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也就是参考和借鉴部分技术,之后走得是一条更加高端的复合蜂窝夹层材料的增压舱的路子,英国喷射流31的技术虽然也有参考,但大部分被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当做了技术储备。

技术可以储备起来,可随着技术运来一堆的喷射流31小型公务机的材料和设备就让庄建业等人很头疼了。

如果这些东西规整规整能用到其他机型的生产或者改造上也行,关键是英国佬不是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心太大,给的东西多少都有这样那样的小毛病。

也就是说,英国人给你的这些技术都没错,但是你想用他给你的设备和材料生产飞机,八成会出问题。

不止是英国人的喷射流31,其他通过行动者公司弄过来的其他欧美航空制造企业的设备和材料都差不多。

虽说这些东西已经完成了他们的历史使命,帮着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补齐了运6最后的一块短板,但就这么对在仓库里吃灰还是有些浪费。

既然不能上天,那么放在地上搞个废物利用,有没有出路呢?

于是庄建业便想到了方舱医院,行动者公司弄过来的材料和设备放在飞机飞上天,可能会因为天上空气动力学的复杂环境无法飞行。

可放在地面固定环境应该就没那么多问题,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可能还是极大的助力。

航空板材轻便,结实,恒湿,保暖;航空管线韧性高,强度大;航空设备小巧精致,效率奇高。

当然了,光具备这些方舱医院还是搞不起来,因为想驱动这些东西,一般的柴油发电设备还差点儿火候,毕竟柴油机组体积大不说,单位功率还低,再说了就算能用,跟这些欧美的东西也不匹配,毕竟人家配套的燃起涡轮动力,不是内燃机。

这要是放在其他企业,那就得抓瞎,燃气涡轮动力一条就堵的死死的,然后就得老老实实把这些东西重新塞仓库里吃灰。

可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那是一般企业吗,别人头疼的问题,到他们这里根本就没难度,要是匹配柴油机组,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可能还要费点儿力气,然而燃气涡轮动力,手上已经有三个型号了。

于是一番匹配,最终确定更加轻便且实用的两台d—20燃气涡轮动力机组,作为方舱医院的核心动力来源。

再配上这些年旗下医疗部门开发生产的呼吸机、x光机、b超、无影灯、手术台等医疗设备,航空制造总公司的方舱医院做起来真的不要太简单。

所以在运6原型机还没有完成组装前,第一代的八方舱,30床位的fc—30方舱医院就已经成功下线。

有了产品就要卖出去,不然干嘛费劲巴拉的生产,庄建业自始至终就是这么朴实,什么评奖呀,什么申请成果啦,庄建业都觉得没有小钱钱来的实在,当然了,申请专利除外。

正因为如此,庄建业立即联系卫生部门的领导洪小松,说了方舱医院的事儿,引起对方的兴趣,很快便跟部队后勤部门的首长一同来航空制造总公司进行了实地考察。

弄得庄建业连运6的首次静力测试都没赶上。

好在fc—30方舱医院得到部队后勤首长的肯定,之后以两百四十万的价格采购了一套fc—30方舱医院,装备给中原腹地的j军区后勤部。

这次大兴安岭火灾,j军区后勤部的fc—30方舱医院也在第一时间被总部调到救灾一线,部署在西段,作为该地区野战医院的核心,就近收治重症患者。

而东段则由航空制造总公司最新生产的fc—80方舱医院承担。

是的,相比与fc—30方舱医院的30张床位,fc—80方舱医院增加到了80张,不但如此,医疗保障的范围也从外科和内科扩大到五官科、牙科、妇科,形成了一套更加完备的医护救治体系。

张中华本以为能有个稍微好点儿的手术环境就谢天谢地了,没想到fc—80方舱医院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抛开规模不谈,整体的硬件设施,不亚于一座县城医院。

这对继续救治的灾区伤员来说不亚于是最大的福音,于是在看完fc—80方舱医院各处设施设备后,张中华也不废话,立即吩咐身边的医护人员立即将车站临时医疗安置点的重症患者转移到方舱医院来。

而他本人更不含糊,在接管整个方舱医院的同时,开始召集助手,准备连夜对重症伤员进行手术治疗。

任跃川前前后后亲历了整个过程,不但亲眼见证了fc—80方舱医院内部令人叹为观止的配置,同时也从王和平哪里得知了其中许多在国内来说都属于首创的技术与创新。

整个人当时就激动的不能自己,刚刚出了方舱医院,提这笔就在自己的采访本上写上一个大大的标题奇迹,灾区一线五个小时建立一座县城医院。

然后刷刷的在笔记本上龙飞凤舞,不到半个小时就将一篇八百字的通讯写完,并连夜发往京城的总编辑部。

第二天,某主要媒体的头版全文刊登了任跃川的通讯,消息一出,举世震惊。

第四百四十四章 水上飞机

震惊最强烈的当属国内,毕竟国内除了那些危难时刻逆行而上英雄,同样不乏夸夸其谈的小人,所以如同后世大v,公知之类的人非常不看好这次大兴安岭火灾的救治工作。

蔫坏的鼓吹各种顺其自然,反正森林烧没了还能长出来嘛,地球诞生46亿年,经历的天塌地陷还少嘛?顺其自然,让自然规律左右一切绝对没错。

激进的那就跟职业喷子一样,看到不顺眼的就开喷,还美其名曰是批评家,总而言之除了他自己,没有不批评的。

最可恨的要数带路党,利用手里掌握的数据和救灾情况,跟境外媒体颇有默契的互动,境外媒体说灾区的火灾严重到成为人类的灾难,他们就想办法找到火灾的现场照片和灾区的惨状影响,从而证明境外媒体的判断非常正确。

境外媒体说灾区的伤员得不到救治,悲惨的令人发指,他们就挖空心思弄了不少类似的佐证,想法设法的将境外媒体的说法实锤。

一时间搞得国内舆论是群魔乱舞,乌烟瘴气。

可就在这些人无比嚣张的时候,任跃川的通讯无异于是一记响亮耳光,将这几类人的脸都快扇肿了,五个小时就能建立一座不亚于县城医院的方舱医院,当晚就开始收治灾区的重症患者,以此为核心,配合军队的两个野战冶医院,可以提供420张床位,救治包括妇科、儿科在内几乎所有病症。

谁还敢说国内行动不迅速?伤员连基本的医疗保障都没有?

于是通讯发出去当天,这些人的声音一下子就被压下去,眼见效果不错,几家权威媒体纷纷向任跃川约稿,同时各家的评论员文章也蓄势待发,准备借此机会统一认识,坚定全国人民的救灾信心。

结果权威媒体这边的反攻还没准备好,那些因为任跃川通信沉寂下来的大v,公知们忽然集体爆发。

矛头直指任跃川通讯的真实性,更有甚者直接喊出了任跃川炮制了假新闻,某位技术类公知更是从专业领域列举出国内根本就不具备方舱医院的生产条件,理由是美**队才装备不久,属于世界一流医疗设备,内中涉及相当前沿的工程技术和制造技术。

国内连一辆小轿车都造不明白的国家怎可能拥有只有美国才能研制的世界前沿设备?不可能,绝不可能,一定不可能,不要问我为什么,duang,美国爸爸就是这么说的。

是的,引起这次大v,公知们疯狗一样反弹的,就是美国针对任跃川通讯的一篇评论性文章《假新闻掩盖不了灾区糜烂的真相》,副标题为《我在大兴安岭看到的一切》。

文章辞藻华丽,但言辞辛辣,通过一系列对专家观点的引述以及所谓的独家掌握的数据,将任跃川的通讯从里到外黑了一个遍,最后得出结论任跃川的通讯就是彻头彻尾的假新闻,是一篇还算合格的科学幻想小说。

文章最后还不无讽刺的写道“当然,任跃川先生有生之年还是有机会见证他幻想中的方舱医院出现在他的国家,毕竟西方世界是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一个有着十亿人口的大国永远的保持贫穷落后的面貌,只要我们的价值观可以相通,西方世界会张开爱与和平的怀抱,拥抱他,赞美他进而帮助他,到那时任跃川先生自然会看到真正的方舱医院是什么模样。”

言外之意,就是希望国内跟日本、韩国一样,穿着一件名叫皿煮牌的萝莉裙,撒着娇,发着嗲的扑进西方这个野蛮大汉的怀抱,任其蹂躏,随其打扮,最后玩儿够了丢下两片黑面包,还得让你跪下来感谢他让你活下去。

而执笔书写这篇文章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身在大兴安岭火灾灾区的美联社记者,康纳德·克拉克。

此刻他在宾馆里刚刚通过卫星电话得知了他的那篇文章激起的反响,结束通话后便一脸兴奋的冲到楼下的餐厅,然后冲着正在吃午餐的国外记者们大声的宣布着“先生们,就在刚才我的文章获得了总编和董事会的称赞,准备给我一份格外的补助,所以我宣布今天的午餐由我买单。”

“恭喜你克拉克,这次一战成名!”加拿大魁北克日报的布雷诺第一个高声附和,其他的一些媒体记者慢了半拍儿,但也很快的表示祝贺。

不管怎么说能吃到免费的午餐怎么也要感谢一下,更何况克拉克前车之鉴也给他们做出了榜样,既然能靠着狂喷任跃川的通讯名利双收,那就把这个倒霉蛋儿当成靶子,各种无节操的喷就是了。

找到了成功的路径,还能吃顿免费的大餐,各国的记者们心情自然是好了,对克拉克的奉承简直就跟洪水泛滥一样,那叫一个滔滔不绝。

特别是布雷诺,几乎就要甩掉脸皮,双膝跪下,抱着克拉克大腿叫爸爸了。

原因嘛,很简单,除了跟克拉克穿一条裤子之外,布雷诺也有一篇稿子,之前准备给自己的东家魁北克日报,如今看到克拉克名声大噪,就准备投到美联社,也来个名利双收,自然要牢牢抱住克拉克的大腿了。

当然,有奉承的就有不感冒的,比如说苏联和东欧国家的记者,对克拉克就很冷淡,克拉克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可是马塞洛和默克莱恩是怎么回事儿?妥妥的西方阵营想搞分裂?

这让立场分明的克拉克很不爽,于是拿着餐盘故意坐到马塞洛和默克莱恩的对面,瞧了瞧马塞洛,又看了看默克莱恩,然后露出雪白的牙齿,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问着对面的两个人“听说你们的文章被压下来了,要不要我帮着沟通一下,让你们的文章发出去?”

“谢谢您的好意,克拉克先生,我们不用!”说话的不是年轻气盛的默克莱恩,而是老成持重的马塞洛,说完便放下手上的刀叉,用餐巾擦了下嘴,冲着对面的克拉克同样灿烂的笑了笑“当然,作为一名前航空工程师,我依旧坚持我的观点,毕竟某些技术一旦做通了,各类应用真的很简单,就如同中国功夫,以点及面,一通百通……抱歉……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说完就起身,默克莱恩紧随其后,在克拉克等人惊愕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出餐厅,克拉克愣了半天,直到两人消失良久这才反应过来,气咻咻的吼道“中国功夫,我看他们两个人的脑子都快成肌肉了,丧失了最基本的思考能力,方舱医院除了美国,其他国家有吗?没有,一个都没有,一个只能靠着扫把、树枝徒手灭火的国家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东西?

要知道在美国,面对这样严重的自然灾害,国家都不用动员,美国庞大的私人机构就会将火灾扼杀在萌芽里,因为美国有数量庞大的私人飞机,稍加改装就是很好的灭火飞机,可中国呢?连这样最基本的装备都没有~~嗡~~~~”

克拉克气急败坏的正说着,天空之上便传来一阵轰鸣,立马就把克拉克愤怒的指责盖了个严严实实,还是苏联一侧的某位东欧国家记者眼疾手快,快步奔到外面,片刻后便听到那位记者难以抑制的惊呼“飞机,是水上飞机,好多的水上飞机!”

第四百四十五章 空运

听这么一说,餐厅里不管是吃完饭的,还是没吃完饭的记者,纷纷放下餐盘跑了出去,抬头一看,顿时就被天上的场景给惊呆了,只见三个波次,足有十多架带着具备水面起降能力的两栖浮筒的双翼飞机在他们头上以一种宣泄似的轰鸣,缓缓略过。

“哦,天啊,是安—2,一种可以在水上起降的改进型安—2。”不知道是那个东欧国家的女记者,忽然发出一声惊呼,旋即难以掩饰的赞美道“松江省本来水系就很发达,河流湖泊众多,安—2虽然整体并不先进,但胜短距起降出色,皮实,廉价,如果能改成水面起降飞机,完全可以就近取水,抑制火灾的蔓延,中国人真是太棒了。”

说着那位褐色头发的女记者,兴奋的在胸前捏了捏拳头,似乎这样能够将她高涨的情绪传染到头上那片正在离去的机队,替她完成扑灭火灾的心愿。

“我不得不说一句,亲爱的丽莎,天上的并不是苏联的安—2,而是中国的仿制品运—5。”结果那个叫丽莎的女记者刚赞叹完,站在她一旁的苏联塔斯社驻华高级记者绍金,便摇头纠正丽莎言语中的错误。

丽莎闻言顿觉有些不好意思,刚准备抱歉的解释一下,就听绍金继续说道“不过你后面的那句话却非常正确,中国人将运5改成了水上飞机,这让他们灭火能力得到极大的提高,当然了,这也是中国人掌握了相关的快速改装技术,不然不会一下子冒出这么多的运5水上飞机,恩~~我想这是个不错的新闻点,快,丽莎……用你的相机多拍几个,免得报到处去后,某些人会说除了某些国家其他国家都办不到。”

绍金的话并没有压低声量,丽莎闻言嗤笑一声,赶紧拿起随身携带的照相机,冲着天上的运5型水上飞机咔嚓咔嚓的拍着照片。

至于其他记者在惊叹天上轰鸣的机群之余,也偷偷的用怪异的目光看向双颊已经胀成猪肝色的克拉克。

没办法刚才绍金的话实在太打击人,但不知为何各个国家记者的心里却有种说不出来的舒爽感,谁让克拉克刚才在餐厅说的话太嚣张了,什么叫做除了美国,其他国家有吗?

这些国家的记者嘴上不说,但心里早就对克拉克不满了,这个时候苏联记者绍金突然开炮,他们这些不爽克拉克的,自然是各种幸灾乐祸。

克拉克的确被绍金这句话怼得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出来,有种直接上去跟绍金练一练的冲动。

可看看绍金那根北极熊没啥区别的大体格子,练一练的想法瞬间就被他毫不犹豫的放弃了,旋即深吸两口气,气呼呼的反驳道“我是个记者,并不是工程师,技术什么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记录我看到的,讲究的是真实的证据,中国人就算有水上飞机怎么了?就区区十几架,想扑灭一百多万公顷的森林火灾,你们不觉得有些徒劳?”

“我觉得这更可能是他们做的一个姿态,毕竟这段时间我们西方世界给他们的压力太大了,做一次秀,让本国人民和其他国家看看他们不是没有能力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这种事在西方世界太常见了,这证明他们在价值观上有向我们趋同的意思,从这方面来说我们多少应该支持他们一下。”

克拉克话音即落,站在他旁边的布雷诺很狗腿的出来帮腔,一番话说得是有理有据,一下子就把刚才运5水上飞机的事情上升到一个新高度,并很不要脸的把功绩全都拦到他们西方媒体哪里。

弄得他跟克拉克是整个大兴安岭火灾的救星一样,有了他们救灾才能顺利进行,每一次救灾的改进又是他们引导的结果似的。

可要是没有呢?

不好意思,那就是价值观的错误,灵魂本质的错误,总而言之他们怎么说都是对的。

克拉克刚才是真的被绍金给气到了,一时间脑袋没转过来弯儿,这时候听了布雷诺的话,差点儿没照着脑袋揍两个耳光,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点忙点头“布雷诺先生的话没错,我们记者的使命就是引导正确的价值观,既然这里的政府已经做出了实质性的改善,那我们就应该支持和鼓励,从而让他们能投入更多的类似飞机去救灾,如果缺乏,我可以向美国呼吁,希望美国的公司能够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支援这里一些小型水上飞机。”

布雷诺赶紧点头附和“我也会向加拿大政府和有关企业呼吁。”

美国记者加上一个狗腿子带头,西方国家的记者们一看,这是要搞站队呀,不过想想也是,绍金突然的狠怼克拉克,无异于是苏联媒体狂扇美国媒体耳光,当然要斗一场。

无奈之下西方国家的记者只能纷纷附和,没办法,这个时候要没搞清楚立场,回去后很容易被上司穿小鞋,谁让现在还是冷战呢。

东欧国家的记者自然是围在绍金身边,很快双方就变得壁垒分明起来,不过绍金却没有进一步动作,而是目送天上的飞机远去,然后冲着一堆的西方记者和善的一笑“希望各位的呼吁能快一点儿,不然中国很快就能把数百架的运5全部改成水上灭火飞机,到时候各位非但拿不到佣金,反倒是有可能被有意跟中国做生意的飞机制造商们起诉到法庭,索取巨额赔偿。”

克拉克没有说话,只是冲着绍金不屑的撇了一下嘴,一切尽在不言中,绍金的话全被克拉克当成放屁了。

绍金也没生气,依旧呵呵笑了笑“好吧,既然如此,注意你们好运。”说完便头也不回的重新走向餐厅。

……

数百架运5,绍金的说听起来很吓人,但绝不是危言耸听,因为在距离大兴安岭火场以南三百公里的黑河水库岸边就停放着十多架等待改装的运5运输机。

而在不远处临时开辟的土制机场上,一架还没有上涂装的运6在临时搭建的临时空地电台的引导下缓缓降落在跑道上,掀起一阵的烟尘。

手搭凉棚看着这一幕的吴长城,在运6完全停稳后立即拿起手上的电话,语气郑重的汇报道“报告首长,第六批两栖浮筒已经空运到位!”

第四百四十六章 不成问题

话音即落,听筒内便传来总部首长嘶哑的声音“下一批的运5灭火飞机什么时候能完成?”

吴长城犹豫了一下,然后看了看水库边上的十几架等待改装的运5,咬了咬牙“还需要四天的时间!”

“四天太慢了,两天,我只给你两天的时间。”

听着总部首长不容置疑的话,吴长城眉头即刻拧成了一个大疙瘩,最后还是用力的点点头“是,总部首长。”

说完等总部首长挂断电话,吴长城赶紧转身问身旁的警卫员“看到黄书记没有?”

“吴主任,我在这呢。”

还没等警卫员回话,黄峰满脸胡茬,盯着个黑眼圈一边快步走来,一边打着招呼,就在上个月,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的党高官沈建伟年满六十,到了退二线的年纪,经部委批准调任新成立的通用航空理事会副会长,享受副部级待遇。

如果不出大问题的话,沈建伟在这个清闲的职位上熬上几年就能光荣的退休了。

这可比当初在永宏厂时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先别说通用航空理事会副会长怎么样,但就副部级的待遇就不是永宏厂那些领导干部能比的,所以老头很高兴,离开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前特意找到庄建业,拉着手一直念叨着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就是从永宏厂来到当初的二十三分厂。

走了沈建伟这个老书记,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党高官的位置不能空缺,于是经过部委决定由现任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党委副书记,常务副总经理黄峰升任这个职位。

这番操作在外人看来很不寻常,按正常情况像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这样有一定实力的企业,党高官的职务要么是总经理亲自兼任,要么是空降一位得力干将,可部委却没有这么干,而是从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内部提拔上来一个,这要是处理不好总经理和党高官是很容易出矛盾的。

然而了解内情的人却清楚,部委之所以如此布置,根本不是故意制造矛盾,而是为了让黄峰执掌成功厂铺路。

这算得上是成腾系为未来更深层次合作的一次长远布局,由出身成功厂,后来又在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担任重要职务的黄峰,重新回到成功厂执掌大权,势必会在日后掌舵成功厂时,更加深化与腾飞厂的关系,甚至会打通双方之间最后的壁垒,实现产业链真正的融合。

一旦形成,无论是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还是成功厂都将迈上一个新台阶。

所以扶持黄峰成为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的党高官,不但得到在部委很有影响力的成功厂老领导们的支持,也得到庄建业的大力帮助,于是在这些人的共同努力下,黄峰,黄书记就这么闪亮的诞生了。

本来按照庄建业等人的规划,黄峰再熬半年就正式调入成功厂,任代总经理,一年后转正,然后双方开始正式的深度合作。

结果这边还在运作呢,大兴安岭一场大火把所有的规划全都打乱。

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停止一切订单,转为为灾区生产救灾物资,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的领导们自然各有分工。

庄建业坐镇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协调整个总公司的物资调配和生产工作;王和平被派驻到木材火车站,负责方舱医院的搭建和后期维护工作;林光华被安排在松江省某军用机场,负责刚刚交付的运6运输机的技术保障工作;彭川则是带着得力的技术骨干钉在s军区的某飞机维修站,负责保障设备运行。

如此情况下,黄峰自然不能置身事外,于是他主动请缨,带队来到黑河水库,成为主抓运五飞机起落架改装两栖浮筒的负责人。

几天下来,利用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生产的两栖浮筒模块化组件,并在当地驻军的配合下,一共完成了十二架运5的改装,并在前天成功进行了试飞,随后接到指挥部命令,今天上午每架飞机装载13吨水,分三个波次前往火灾现场,对几个危险地段进行集中扑救。

黄峰急匆匆过来就是想看看前方的实用效果,毕竟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生产的两栖浮筒模块化组件还是第一次应用到运5上,试飞是没什么问题,但实战会不会出现意外谁也不敢保证,毕竟对运5的改装时间太短,根本来不及做进一步的适配分析,就得投入实战。

尽管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生产的两栖浮筒模块化组件主要是为了适配运6的多任务属性,开发的配套产品,采用了与运6机身结构同样复合蜂窝材料制成,具有重量轻,强度大,浮力好,承载多,适配强的特点。

可以轻松装配在包括运6在内的多款小型飞机上,这里当然也包括运5。

然而这只不过是当初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产品设计时的预想,至于能不能真的适配运5,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来没来得及做相关的适配试验,结果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直接就让这套低调的组件火线转正。

所以此时的黄峰就跟坐在高考考场的学生,那种紧张就别提了。

结果让他没想到的是,吴长城同样急吼吼的想找他。

“你来的正好,黄书记,刚才总部首长刚下了命令,让我们把剩下的十二架两天时间改装完毕,你这边有什么困难就直说,我能解决的立即给你解决。”

说这话时,吴长城满脸都是愧疚,这几天他也是跟着黄峰等人摸爬滚打一路熬过来的,每个人的辛苦和付出他都是看在眼里的,如果可以他恨不得下一秒就跟黄峰他们放下,让他们好好休息。

问题是现在的灾情根本耽搁不起,连总部首长都下了死命令,可见灾情到了怎样严重的地步。

所以吴长城把口子放的很开,就是想在其他方面弥补下黄峰等人。

结果黄峰听完愣了一下,旋即一拍自己脑门儿“嗨,光想着去执行任务的运5了,把这么重要的事儿都给忘了。”

吴长城闻言满脸都是诧异,重要的事儿,什么重要的事儿?然而还没等他发问就听黄峰继续说“我们的第二梯队今天早上已经乘坐三架运6从锦官城机场出发,预计今天傍晚就能抵达这里,除了人,还有不少专用工具一并运到,总部首长要求的两天时间……应该不成问题。”

此话一出吴长城,一双眼睛立马瞪得跟牛眼似的,失声惊呼“你们居然又生产了三架运6?”

第四百四十七章 无侦—8A

相同的惊讶不止是吴长城,靠近灾区前沿的救灾总指挥部内,总部首长在接到最近的报告后同样吃惊的张大了嘴巴,因为那份报告上写着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这几天一共生产了五架运6。

三架编入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下属的通用航空机队,载着技术骨干和一部分专业设备驰援黑河水库的运5改装。

剩下的两架应空军的要求,改装成气象探测飞机,用于大兴安岭灾区的气象侦测、灾情防控以及人工降雨等任务。

现如今已经交付给空军某部,经过初步测试,基本达到部队要求,现已经起程飞往灾区,预计今天下午就可抵达。

“首长,首长~~~”

就在总部首长拿着手上的报告愣神的功夫,被从空军测绘大队紧急调入救灾指挥部担任总部首长技术参谋的薛卫东一脸担忧的看着总部首长,一边轻声呼唤,一边示意不远处的警卫员去叫下随队医务人员。

也难怪薛卫东这般小心,这些日子一线救灾人员加班加点,总部首长同样是不眠不休,总算是把千头万绪的救灾工作理顺的井井有条。

可既便如此,还是有大量的工作需要去处理,没办法,工作理顺不等于火灾就被扑灭,恰恰相反,5月份的大兴安岭正处在春季多风的季节。以往的时候,春风吹又生那是预示着万物生机勃勃,可如今春风这么一吹,火场瞬间就能扩大数十倍,那不不是生机勃勃,而是生灵涂炭,因此指挥部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总部首长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日没夜的熬,本就身体不算好的他,连血压一直处在高位,每天都是用降压药撑下来,所以指挥部的人都担心总部首长的身体。

如今看着总部首长盯着报告呆愣在哪里,薛卫东的心就咯噔一下,生怕总部首长出点点什么事,所以事先做好准备。

然而他这边刚跟机要秘书示意完,总部首长就把手里的报告递过来“看看!”

薛卫东小心的扫了总部首长两眼,发现没有什么问题这才低下头看下接到手里的报告,结果只扫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就跟凝固了一般彻底定格“这……这……这怎么可能?才几天,就生产了五架运6?”

“是呀,要不是通过空军和机场的证实,我都不敢相信。”总部首长也是点头感叹,旋即拿起桌上的保温杯,喝了口里面的茶水,然后问“对了,你知不知道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是怎么办到的?”

“这个……”

总部首长这句话还真把薛卫东给难住了,他是空军测绘大队的航空技术工程师不假,对一般的航空制造也算了解,但那属于一般制造,问题是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根本就不适于一般的概念,所以薛卫东只能摇着头,实话实说道“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的路数让我这个专门研究这方面的人都看不清路数。

不说别的,我们这次调过来的用于火场上空灾情评估和气象探测的‘普拉斯’无人机就出直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其上面应用的超临界机翼在世界范围内都属于前沿,国内绝大部分研究所和制造厂还处在理论摸索阶段。

可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在应用到无人机上,并装备给空军驻星洲部队,取得不错的效果,我们测绘大队也是看到驻星洲部队的效果这才采购了升级版,所以您要问其他厂我还能凭着经验说一说,可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

薛卫东无奈的摇了摇头,表示有些无能为力。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自从空军驻星洲部队利用ty—2ps圆满完成西南地区的气象探测任务后,立即名声大噪,不但将ty—2ps争取到了无侦8这个超拽的军内代号,而且还引起了其他兄弟部队的关注。

其中就包括薛卫东所在的空军测绘大队,在订购数架以ty—2为基础升级的无侦—5地形测绘无人机同时,空军测绘大队同样希望能得到类似无侦8专用气象侦测无人机。

当然作为专业的军事侦测单位,空军测绘大队要的自然不会是空军驻星洲部队那般的应急改装货,而是真正的专业高空探测设备。

按照薛卫东等空军测绘大队航空工程师的估计,如此高品质专用无人机,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少说也得五年的时间能完成初步的研制工作,真正装备最快也要九十年代中期。

毕竟空军测绘大队对这款专用无人机的要求很高,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整机的关键部件儿要全国产,而且飞行高度不能低于一万二千米。

之所以如此要求,主要是因为空军测绘大队除了肩负一般性的地形测绘和气象侦察外,还承担不少不足为外人道的其他空中侦察任务。

如果自己手上的关键设备在某个敏感时间段被人卡脖子,那就等于瞎了眼睛,聋了耳朵,这对高度敏感的空军测绘大队来说是决不能容忍的。

正因为如此,明知条件苛刻,但空军测绘大队还是提出来,实际上也没指望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能快速拿出来,而是把时间放宽到九十年代末以前。

没办法,实在是指标要求太高,而主要的国产配套不少还是空白,空军测绘大队就是想尽快装备也没办法。

结果让空军测绘大队没想到的是,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只用了不到两年就拿出了符合要求的升级版高空气象侦察无人机。

不同于出口国外的无人机,采用的都是美国霍尼韦尔涡轮螺旋桨发动机,提供给空军测绘大队采用的则是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已经成熟了d—30wl涡轮螺旋桨发动机。

同款型号还被装备在高原鹰a农用飞机上,公开资料上称,高原鹰a是d—30wl涡轮螺旋桨发动机应用的第一种机型。

实际上d—30wl涡轮螺旋桨发动机装备的第一种机型是空军航空测绘大队的无侦—8a,代号‘普拉斯’的长航程高空气象侦察机。

第四百四十九章 八级风

薛卫东这次过来,就是专门向总部首长汇报刚刚通过无侦—8a得到的最新火场信息的,当然了,在正式的文本中是没有无侦—8a这个型号的,统称为“普拉斯”。

不过由于保密制度的原因,庄建业是不知道这些的,否则绝对会兴奋的嗨上两个晚上,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恶趣味,竟然成了空军保密代号,想想都让人小激动呢。

“看来我当初去腾飞厂考察时还是马虎了,没有了解透彻,恩……等这次救灾结束,抽个空我再过去看看,他们到底用的什么法子,不到一个星期就造出了五架运6。”

见薛卫东提到无侦—8a后,也不敢妄加揣测,总部首长心里也是不禁苦笑,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实在是个怪胎,愣是让骄傲到骨子里的空军测绘大队的高级工程师都不敢评论,可见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达到了怎样的程度。

但转念一想,总部首长又有些欣慰,自己这双昏花的老眼睛还算可以,总算没看错这个航空制造领域的后起之秀。

想想上层一直在酝酿机构改革,一些部委该合并合并,该裁撤裁撤,航空、航天两大部门关乎国家安全和未来发展,步子不会迈的那么大,但具体如何改还是要斟酌,所以自己去年在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定下的航空航天并举的试点,也似乎该去看看,以便为即将到来的航空、航天的机构改革积累下经验。

这个想法在总部首长的脑海里稍稍闪现,就被他压在心里,不管怎么样,得把眼下的灾情搞定才行,不然一切都是枉然。

于是不清不楚的说了这么一句后,总部首长便不再这个话题上打转转而是开口问薛卫东“‘普拉斯’又发现新情况了?”

“是的。”薛卫东点头。

“说吧。”总部首长戴上老花镜,拿起红蓝铅笔,吩咐一声便趴在桌面的一张大地图上,薛卫东见状也不耽搁,便摊开手上的文件夹开始汇报道“十分钟前,十二架改装的运5水上飞机,分三个波次对康巴镇,呼伦镇进行空中灭火作业,将今天早上继续向南推进的火头控制住,如今进驻两镇的官兵在当地干部群众的协助下正在构筑防火隔离带,预计今天明天上午能建立完毕。”

“光构筑防火隔离带还不够,告诉王威,明火压下去不算成功,一定要组织人手把暗火也要扑灭,扩大防火隔离带的宽度,春天风大,火势借着风势一卷就能越过防火隔离带,先前的几次火势蔓延就吃的这个亏,让王威切记不要在犯错误。”

总部首长根据薛卫东的汇报,在地图上做了几个标准,与此同时嘴上也没停,下着一道道的命令。

另一侧的参谋连忙记录,然后赶紧转身冲向通讯室将总部首长的命令下放到康巴镇,呼伦镇的部队指挥员王威哪里。

就这样一个汇报,一个根据最新情况勾勒态势,及时调整足足进行了十多分钟,薛卫东将得到的情况全部汇报完毕后,总部首长的亲自标注的地图上就已经出现了一块用红色铅笔圈起来的不规则圆圈。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照这个进度,两、三天内有希望控制住火势。”

说着总部首长将手上的红蓝铅笔扔到地图上,摘下老花镜,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些许释然,能阻止火灾的继续蔓延,降低灾害程度,这场好大的救灾战役就算胜利一半儿。

意识到这一点的薛卫东紧绷的脸同样舒缓了许多,利用防火隔离带,将偌大的火场控制住,就仿佛将一头巨兽关进笼子里,之后煎炒烹炸,清蒸红烧就由不得巨兽了。

既然胜利的曙光已经显现,自然要好好犒劳一下,对他们这些忙了好几天的人来说最好犒劳就是美美的睡上一觉,尤其是总部首长,年纪本来就大,身上还有不少战争年代遗留的旧伤和老年病,更应该去休息一下。

于是薛卫东便想劝总部首长先去后面的帐篷里睡一会儿,养养精神,可还没等开口,一位参谋忽然风风火火的跑进来,急急的打了个立正便高声汇报道“报告,‘普拉斯’刚刚传回的消息,火场东北方向突然出现一个气旋,正向木材火车站快速逼近,风力大约八级,预计今天傍晚便会抵达……”

参谋的话还未说完,靠在椅子上的总部首长腾的一下就座位上弹起来,一个箭步冲过去夺过参谋手里的报告哆嗦着手快速看了一遍,立刻返回地图前,戴上老花镜拿着红蓝铅笔,将‘普拉斯’预测的气旋用蓝色铅笔虚虚的描了个路径,疲惫的脸瞬间变得苍白。

因为那个气旋不偏不倚正好沿着木材火车站一侧横穿火场一路南下,八级的风,这要是毫无阻挡的顺着火场挂过去,好不容易的控制的火场就得被肆虐的烈火撕开一道道口子。

然后顺着风势汹涌南下。

巨兽要出挣脱枷锁,逃出牢笼,绝对不行!

“命令返航的运五水上飞机,重新加水,重点对木材火车站一线进行集中扑救;命令蒋亮在今晚之前一定要构筑完成十五米,不,二十五米宽的防火隔离带;命令在后方修整的民兵停止休整,全力支援木材火车站一线;命令……”

一道道命令如同炒豆子般,从总部首长嘴里发出发,本来肃静的总指挥部立马如同精密的仪器,高速远转起来。

……

蒋亮手里拿着刚刚从指挥部发来的命令,抹了两把悲喜熏黑的脸,然后拧开军用水壶灌了两口,发现水已经被他喝干了,这才舔了舔已经被烈火烤的有些干裂的嘴唇,将手里的命令交给一旁的政委,说了一句“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

说完,拿起身前的铁锹,冲着身旁的官兵大喊一声“二十五米的隔离带,傍晚前完成,党员、干部作为第一梯队,跟我上!”

说完一脸肃穆的蒋亮拎着铁锹拎着数百名同样表情人,扑向了还在被炙烤的火场。

……

与此同时,木材火车站附近的山包上,那些国外记者依旧被阻拦在这里,不过这个时候他们都配备了性能良好的望远镜,很容易看到火场里的情况,正因为如此,但他们发现已经完成防火隔离带,退下来修整的官兵突然冲出一堆人,扑向刚刚修好的隔离带开始继续拓宽都有些不解。

便在这时一股充满凉意的山峰卷着树浪从这些外国记者身边挂过,本来被绍金弄的十分郁闷的克拉克突然眼睛一亮,旋即幸灾乐祸的笑了笑“原来是起风了……嘿嘿,这下有好戏看了。”

第四百五十章 好运的雨

不只是克拉克,其他记者也都反应过来了,森林火灾不怕别的,就怕有风,尤其是大风,冲进火场那真是风借火势,火借风威,转眼就能形成燎原之势。

看着撤下来休整的官兵忽然又拼了命的冲到火场边沿拓宽防火隔离带,火车站附近的灾民也在当地官员的组织下,留下青壮协助官兵外,老弱妇孺已经开始有计划的乘车撤离。

这些敏感的国外记者们第一时间就明白这是救灾指挥部得到了准确的天气情况,开始做有针对性的布置。

“看样子情况会很严重。”马塞洛放下望远镜,眉头皱的很深,一旁的默克莱恩点点头,不无担忧的说道“下面还有一座医院,里面的病人可怎么办?”

“那就要看上帝会不会给他们撤离的时间了。”布雷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话说的相当轻佻,仿佛真的是在看一场精彩的大戏,而且还是带喜剧色彩的那种。

说完布雷诺还不忘看看马塞洛和默克莱恩,咧着嘴笑了笑“我知道你们同情山下的人,我向上帝保证,我也同情,所以从宾馆来这里之前我用卫星电话将这里的情况告知了加拿大的飞机制造商,他们很感兴趣并联络了中国有关方面,愿意提供性能更加优良的水上灭火飞机,结果……”

布雷诺毫不在意的怂了下肩膀“中国人觉得他们的面子比生命更重要,然后就拒绝了,不然我们的飞机制造商会从他们位于新加坡的分公司利用波音747货机空运到东北地区,然后组装完成的水上灭火飞机会飞到这里,预计今天傍晚就能抵达,正好能帮着他们抵抗这次大风带来的麻烦,可惜……”

说着布雷诺轻轻摇了摇头,没有无奈,反倒是脸上带着无法掩饰的讽刺,而这时克拉克也缓步走过来呵呵笑道“不是所有人都会有先见之明的,毕竟这次大风来的太快了,没人能够预料得到,所以中国人之前的自信可以理解。

然而作为一个后现代国家,过渡的自信往往意味着崩盘的开始,因为一百多年的历史证明自信的基础是实力,中国显然高估了自己,不过这样也好,有的时候吃点儿苦头就会自我清醒,相信这次森林火灾的恶化会让他们正式我和布雷诺的批评和呼吁。”

“你们又发表了文章?”听了克拉克的话,默克莱恩深邃的眼眸顿时睁大,难以置信的看向克拉克和布雷诺。

不止是默克莱恩,马塞洛同样诧异的看着面前的两人,其他记者虽然表情不同,但目光中流露出来的不解与惊诧却是没有掩饰半分。

也难怪这些记者会如此,今天还没有结束,两人就又发表了文章?

整个一上午他们都待在宾馆里,连基本的采访都没做,他们能写什么新闻稿?那些用于航空灭火的运5水上飞机?

那可是至今救灾指挥部少有的亮点,克拉克和布雷诺两个眼里只有西方世界的家伙能有那么好心真的称赞救灾指挥部,褒扬运5水上飞机?怎么可能!

果然就在这些记者愣神的功夫,克拉克再次开口,颇为自得说道“没错,这一次我跟布雷诺联名写一篇名为《落后而低效的设备解决不了问题》的文章,这是我们基于对运5这款老旧机型的了解后才动手书写的。

不得不承认中国已经做出了巨大的改善,可问题是他们的机型太落后了,根本完成不了复杂状况下的多任务属性,所以我们呼吁中国还是要尽早从西方世界进口相应的救灾设备,为此美国和加拿大愿意在这方面向中国提供金融方面的支持,以缓解他们在资金上的压力。”

周围的外国记者听了这话,一个个的脸上立马露出恍然之色,就说这两人没那么好心,扯了个山路十八弯,最后还是准备趁人之危想割一波韭菜。

不过这也是他们西方记者们最起码的职业素养,毕竟价值观这东西不能当饭吃,如果不能给媒体背后的金主爸爸们拉点儿大买卖,他们这些记者们吃啥、喝啥、又装~~逼个啥?

所以克拉克这番话非但没引起他们的反感,反而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是呀,如果这次森林大火控制不住,是不是可以把本国的设备也推销出去,买了我们的,中国就是好人,我们西方顶你;不买,不好意思,你的价值观有问题,我们同样顶你,只不过不是顶你的人,而是顶你个肺。

于是都在心里盘算自己国家是不是也跟着美国和加拿大去割一波韭菜。

默克莱恩同样有些心动,虽然他在藏区南部见识过中国的行动力和组织力,但他本质上还是一名西方记者,为本国拉些好处的事情自然也会积极参与。

但又有些犹豫,毕竟在藏区南部时边境双方在救灾时表现对他的冲击非常大,于是便皱着眉看向马塞洛。

虽然没说话,但心有灵犀的马塞洛自然是清楚默克莱恩的意思,微笑着点点头“我们也写一篇吧,这里的风一旦刮起来少说也要有五级,加之气候寒冷,不到地方的河面还未解冻,中国人改装的运五水上飞机虽然是个好办法,但在复杂气候条件下却不具备执行任务的能力。

事实上不要说运5这样的老式飞机,就是更先进的其他机种也很难在现在的气候环境下做出什么应对,毕竟火场的热气流与周围的冷空气形成的本身就很危险,再加上正在形成的风,一般飞行器很难在这样的环境下保持平稳,所以这次他们真的遇到了麻烦。”

似乎为了印证马塞洛的说法,一架隶属于中国空军的双发安—26呼啸着略过他们错在的小山包,准备进行救灾行动,可在这时一股强烈的东北风带着刺骨的寒意没来由的略过,直接将靠近火场的安26吹得跟风筝一般在空中东倒西歪,废了好半天的劲儿才恢复平稳,然后绕着国外记者聚集的光秃秃山包飞了两圈,这才调整好控制,黯然的调头离开。

见到这一幕默克莱恩点点头,而克拉克则不无挑衅的瞥了不远处的绍金一眼“这就是苏联的飞机,如果中国人改用美国的同类产品绝对不会无功而返,哦~~我忘记了,貌似中国用的运5也是仿制苏联的……”

说完还恍然的点头“现在我明白了,中国救灾不力究竟是被谁拖累的,不过也是,切尔诺贝利早就证明了一切。”

“你……”

切尔诺贝利核事故等于是苏联的一块伤疤,克拉克撕开了不说,还不管不顾的撒了一包盐,熊一样的绍金当即就暴跳如雷,好在丽莎眼疾手快将绍金给拦下。

可饶是如此绍金依旧怒火万丈,非要冲过去跟克拉克练练不可,就在这个时候又一阵风刮过,绍金觉得脸庞湿湿的,用手抹了一下,发现是水,整个人愣了一下,旋即惊呼出声“是雨!”

此话刚一出口,细密的雨点儿被风卷着扑簌簌的落下,外国记者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不可思议,大风都刮起来,居然下起了雨,中国人难道被上帝老爷爷亲过,不然怎么怎么好运?

然而还没等他们想明白怎么回事儿时,就看见拦住他们的一位军官快步跑上来,大声叫道“请各位离开这里,我们的人工降雨飞机马上要在这里迫降,请各位配合一下。”

此话一出,所有记者瞬间睁大了眼睛。

第四百五十一章 颠覆性的全新体系

人工降雨?

飞机迫降?

什么情况?

一群外国记者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够用了,根本就没办法消化那位军官的话,刚才的安—26不是因为天气原因被迫返航了吗,中国人用的什么飞机做的人工降雨?迫降到这个光秃秃的山头?几百米的距离不说,地面还坑坑洼洼,怎么降落?

外国记者们的问题是一个接着一个,满脑门子都快被问号覆盖了,可这个时候根本容不得他们把这些问题一一想明白,因为就算清理现场的值守官兵不驱赶他们离开,已经逐渐开始变大的雨水也让他们承受不起。

于是赶紧离开空地,朝着树林中各自的物资存储点跑去,因为那里有他们野外采访的必备物品,其中就包括雨衣和照相机的防水外罩。

就在这个时候细密的雨声中忽然传来一阵明显的发动机轰鸣声,正在朝各自物资存放点走去的外国记者们愣一下,旋即意识到什么,纷纷停下脚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很快一架上单翼螺旋桨飞机冲破雨幕扑向记者们刚刚离开的山头。

“不好~~这架飞机失控了。”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一堆的外国记者立马反应过来,然后就跟养鸡场里被疯狗狂追的土鸡一样撒丫子就往树林里钻。

也难怪这些人会如此模样,实在是下落的那架飞机摇摇晃晃,忽东忽西,跟个喝醉酒的壮汉似的,打着飘就直不楞登的扎下来,这一看就是强行迫降的节奏。

结果没估计好状况,被几个横切风弄得不受控制。

如果一头栽到无人的山坡上还好,真要是扎到他们群人堆里,不小心搞死一两个,他们还不亏死?

别看他们一个个的拿起笔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仿佛真的是无冕之王,想喷谁就喷谁,真到了危及生命的时候,一个个把自己的性命看得比谁都珍贵。

有逃命的,就有无所畏惧坚守的,马塞洛和默克莱恩就是为数不多依旧站在原地未动的两个人,尤其是马塞洛,作为供职过达索公司和空客公司的航空工程师,他要比其他记者更懂得飞机的性能。

更别说正在下降的这架还是他曾经乘坐过,将他和默克莱恩解救出苦海的运6运输机。

“你的徕卡相机没问题吧?”

眼看着运6已经摇晃着机身逐渐找到平衡,马塞洛对身旁的默克莱恩问了一句,默克莱恩点点头“放心吧,我的莱卡相机是高级定制款,具备防水功能。”

“那就好!”马塞洛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既然都被吓跑了,那这条大新闻我们就不客气的收下了,准备了,飞机下来了。”

说话间,运6忽然下坠,固定的起落架一下子就扎进了地面,旋即便被坑洼的草地弹了起来,起落架上的减震系统急速收缩,卸去了大半的反弹力道,但还是让飞机剧烈的颤抖一下,险些保持不足平衡一头栽倒,但最后还是恢复平稳,再次落地。

就这样运6就跟个大号的皮球一样在坑洼的草地上跳了好几下,粗大的起落架轮胎总算是稳稳的抓住地面,旋即就看到起落架的刹车装置因为滞动而擦出的白烟,再加上其他减速装置的作用,让运6在冲向树林的前一秒钟终于停了下来。

“天啊,这简直是奇迹。”

还在拍照的默克莱恩见到这一幕,都忘了按动相机的快门,难以置信的看着停稳的运6,难以抑制的惊呼出声。

一旁的马塞洛十分赞同的点点头“的确是奇迹,在这样的气象条件下,如此的地形上做到这般完美的迫降的确是奇迹,当然这也说明中国的运6,或者叫做高原鹰c无与伦比的低空低速和短距起降性能。”

“事实证明,你的眼光不错!”默克莱恩按了几下快门,旋即笑着回应着,然后又脸色转暗,有些黯然的说道“只可惜欧美小型飞机市场的竞争太过激烈,我们又没有类似的经验,真要代理高原鹰系列的话,估计会很困难。”

“不~~我亲爱的默克莱恩。”马塞洛目光希冀的摇了摇头“我现在改主意了,相信这个想法会让我们实现所有的人生目标。”

“哦?是什么?”默克莱恩好奇的问,马塞洛刚准备开口回答,就听停下来的那架运6里传来一声嘶吼“同志,你们那面有没有电台,有的话麻烦向指挥部汇报一下,我的飞机里没油了,最好能快点儿得到补充,对了,要是有干粮也给几块儿,飞了两千多公里肚子早就饿了……”

声音被风雨弄得时断时续,但多少懂些汉语的马塞洛闻言却是惊的张大了嘴巴,以至于连雨水落进去都没有反应。

他可不是只会看热闹的小白,而是资深的航空工程师,因此通过刚才的话,他大致明白了这场大雨是如何降临的,不是救灾指挥部事先准备好的,而是临时做出的决定。

若是安排好的还好说,一切按照计划走就行了,可突发的临时的事情,可不是想做好就能做好的,这其中的意外之多,变数之大,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控制得了的。

不说别的,在救灾指挥部对气象的掌握就必须达到精准的程度,不然怎么能够预测大风袭来,又如何判断出伴随大风的低压云层适合进行人工降雨?

要知道人工降雨对气象条件的要求非常高,甚至在时机的把握上要求极为精准,因为适合的窗口期可能就那十几分钟,过了就过来,老天爷绝不会给谁面子。

除此之外,空地的通讯,空对空的通讯,指挥部与各个救灾节点的通讯同样要精准和迅速,不然就算得到了气象预报传不出去也是一样。

临时决定,快速传输,情报共享,高效部署。

种种这一切都说明中国在这次救灾中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盲目,在这背后是有一套看不见摸不着的体系在支撑,就是不知道这套体系的核心是什么,卫星?还是其他颠覆认知的新技术?

“我觉得我们还是低估了中国人在这场救灾中投入的技术力量,虽然我不清楚这种技术力量是什么,但绝对是一种颠覆性的全新体系。”

马塞洛难以置信的感叹了一句,旋即转过头看到已经被雨水打湿,满脸疑惑看着他的默克莱恩,刚准备解释一下刚才的话,就听到身后的树林里传来克拉克杀猪一般的惨嚎“啊~~~我的大腿~~~”

第四百五十二章 脸给打没了

被克拉克惨叫声惊到的不止是马塞洛,周围不少外国记者都被吓了一跳,没办法实在是克拉克的叫声实在太过凄惨,凄惨到想不让人听到都难。

于是离着最近的几位外国记者赶忙跑过去察看情况,结果这一看立时就把几位记者惊得目瞪口呆,只见布雷诺爬在泥泞的草地上,一脸血肉模糊生死不知;而克拉克则双手捂着同样血肉模糊的下体,不住的惨叫着。

距离两人不远处,是两道明显打滑的痕迹,再加上两人身前沾满血水的树墩和枝杈,很明显是两人在刚才躲避飞机迫降时一个不慎摔到撞的。

这要是平时还好,最多是受个伤,结果不巧两个倒霉蛋哪儿赶上下雨,地面泥泞而又湿滑,于是冲击力就跟强一些。

眼见这种状况还能怎么样?救人吧。

于是几位热心肠的国外记者就要动手去搀扶克拉克和布雷诺,可还没等他们动手,就听不远处一个人大叫“等等!”

上前的记者愣了一下,旋即回头,就看到苏联塔斯社记者绍金举着相机冲着克拉克和布雷诺快速扣动几下快门,旋即跟已经呆住的几名记者笑着解释道“我只是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新闻点,美国和加拿大的记者居然为了躲避一个不存在的危险,把自己给摔伤了,虽然上不了头条,至少也能做个奇闻轶事方面的报道。”

绍金说得义正言辞,事实上还有个理由他直说,那就是照个照片留个证据,免得克拉克和布雷诺情况稳定后倒打一耙,到处乱喷。

都是干记者这一行的,都属于高智商群体,虽然绍金没直说,但这些记者们那还不知道内中的言外之意,再加上克拉克和布雷诺平时就喜欢颠倒黑白,胡编乱造,谁敢保证他们为了弥补巨额医疗费和误工损失讹上一两个。

于是准备上前帮忙的记者立马就跟触电一样收回了手,然后学着绍金拿着相机换了好几个角度,对着克拉克和布雷诺拍得那叫一个气劲儿。

克拉克差点没疯了,可惜下面已经被树墩撞得血肉模糊,疼得都快没知觉了,结果这帮没良心的把自己当成了新闻点,简直都该下地狱。

然而不管克拉克心里怎么骂,到了嘴边只剩下惨嚎,没办法实在太疼了,以至于克拉克连话都没法说出口,当然了,虚情假意的求助自然也就没法表达。

围过来的记者们也就当克拉克没这个意思,毕竟平时的克拉克是骄傲的,强硬的,脱离了低级趣味儿的,眼里除了美国剩下的啥也不是,怎么可能去求助别人。

所以一堆人把该拍的拍了,该记录的记录了,这才有人提议去找封锁他们的中国官兵来处理。

当然了在这期间,他们出于人道主义精神,给克拉克和布雷诺搭了个简易的防御棚子,为此这些外国记者之间有时一阵的相互吹捧,毕竟这是国际友谊的绝佳体现,自然要大书特书一番。

事实上,不过是他们见死不救的另一套美化说辞,至于意图很明显,那就是要把他们这件事做实,免得克拉克和布雷诺回过劲儿来倒打一耙。

克拉克那可能还有精力去想那些外国同行们的险恶用心,此时的他早已因为失血和疼痛昏迷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时,发现已经身处一间干净整洁的病房中,周围的温度温暖而又舒适,床垫有些硬,但在医院里自然不能奢望有高级宾馆的待遇,但这一些依旧让他有种回到家的感觉,特别是身旁有一位金发碧眼,西服上别着美国国旗的美国人的时候,克拉克眼泪差点没下来“我是回到美国了吗?”

“不,你还在中国。”那位金发碧眼的美国男子说。

克拉克愣了一下,旋即难以置信的左右看了看,结果不小心扯动了受伤的下体,一阵撕裂的疼痛传来,让克拉克直冒冷汗,可犹自不信的说道“这么好的病房,中国怎么可能有?”

“这还不是他们最好的医院,不过是救灾用的临时方舱医院。”金发碧眼的美国男子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然后呼了一口气,语气变得郑重“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是离开这里,我会联系中国方面提供便利将你运送到京城,然后在哪里找一家医疗条件不错的医院为你做生殖器的切除手术。

如果你信不过中国的医疗水平,我也可以帮你联系最近的航班,直飞美国,同样会给你联系一家医院,你要是有更好的选择也可以自行寻找,当然以上的这两种选择都需要你支付路费和医药费。

介于你如今的情况……”

金发碧眼的美国男子不经意的扫了下克拉克的下面,语气中带了几分男人都懂的同情“我建议你选择第一种,毕竟伤势很严重,而且中国在这方面也很专业,他们两千多年的封建王朝中有个叫做太监的独特阶层,全部是进行过阉割的男人所组成,两千多年的阉割技术,从来没有断绝过,所以京城有不少医生的技术都很不错,所以……额……克拉克先生,你别哭啊,我保证不会有痛苦,当然,你回美国做也行。”

克拉克真的哭了,哭的连声调都变了“我受伤的时候看过,下面没事的,而且我出事地点距离方舱医院也不远,他们医疗条件这么好怎么可能治不好?”

“额……”金发碧眼的美国男子犹豫了一下,然后从衣服口袋里抽出一份报纸,拍在克拉克手里“这里的主管官员说,情况虽然没有你文章里写的那样夸张,但医药资源的紧张是客观存在的,所以新进来的病人都要等,他们会在保障重症患者的前提下,尽量调配资源过来,所以克拉克先生,您要是有耐心等,我也不介意。”

金发碧眼的美国男子说得非常含蓄,但此刻克拉克嗡嗡的脑袋瓜子怎么可能还听得进去别人的话?

因为那份报纸上正好就是他之前针对任跃川通讯的一篇评论性文章《假新闻掩盖不了灾区糜烂的真相》,副标题为《我在大兴安岭看到的一切》。

眼见于此,克拉克只觉得不止是生殖器没了,这脸也快被人给打没了。

第四百五十三章 巨额医疗费

克拉克伤的是下面,又没伤了脑子,看到那篇文章,在想想如今的情形,他怎么可能会想不到,什么保障重症患者的前提下,尽量调配资源过来的说法不够只是个托词罢了,实际上不过是因为他的那篇报道而对他的报复罢了。

但让克拉克吐血的是,明知是报复却没办法找人家麻烦,因为人家做的一切都是按照你文章逻辑里来的,医疗技术低下,医疗资源匮乏,是呀,人家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这都是事实,然后……然后克拉克的小兄弟就这么彻底跟他说拜拜了。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克拉克以前还不太理解这句中国人常用的俗语,如今看着开始渗血的下半身,总算是全明白了,甚至还更进一步的觉得砸脚不算什么,砸到自己的小兄弟那感觉……咦,自己怎么有点儿晕……

克拉克靠在床头的身子不自觉的晃了晃,然后充满耳鸣的耳朵里就听到刚才跟自己说话的金发碧眼的美国男子担忧的大叫“哎呀,忘了跟你说,医生不让激动,容易把下面搞崩,医生……医生……病人伤口崩了……”

等克拉克再次醒来时,只觉得身体虚弱的很,就跟快死了一样,好在五官已经恢复了知觉,似乎病房外有人在商量着什么事情,吃力的集中下精神,这才隐约听得明白。

“伯克利先生,你刚才也看到了,我们动用了呼吸机,x光射线,b超;还打了三针消炎药,护士还帮着重新缝合了伤口,虽然我理解贵国使馆保护公民的急切心情,可也要理解我们医疗资源匮乏的现状,六万美元的账单已经是我们方舱医院看在两国之间的友谊给的最低折扣。

按正常情况下,像克拉克先生这样的涉外患者我们是不能收留的,只是因为他昏迷不醒,有生命危险,我们方舱医院才会出于人道主义原因收留他,但不等于说医药费我们也不当回事儿,毕竟我们这里是医院,不是慈善机构。”

“可其他患者怎么没有这么高的医疗费用?”伯利克反驳着。

“那是因为他们有我们国家财政兜底,如果克拉克先生是中国国籍的话没问题,前些天急救的十二万美元加上这次的六万美元,一共十八万美元我们一分不收,可惜他不是,我们也没办法,当然了,如果他是我们医院的出资人的话,也会给他免费,问题他依旧不是。”院方的人操着一口很蹩脚的英语解释着。

“十八万美元,天啊,我在中国呆了也快三年,就没见过这么贵的医院。”伯利克态度有些软化,可还是坚持着。

“那是因为我们的医疗系统还未完成改革,一旦改革完成会完全按照美国的医疗系统运行,我们这家方舱医院就是参照美国医疗系统标准做的改革试点,好了,伯利克先生十八万美元一分都不能少,哦,对了,离开的飞机我们也帮你们联系好了,同样参照美国的标准按照私人飞机租赁首飞,一个小时一万五千美元……”

伯利克和医院的人还在说着,但克拉克却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因为此刻的他已经被高额的医疗账单彻底弄崩溃了。

十八万美元,而且还没有完全根治,克拉克差点没彻底疯掉,他真的想大喊无耻,但正如病房外的伯利克一样,人家学习的是你美国的医疗制度,紧跟你们的步调改革,怎么?跟你们学还错了?

那是谁在文章里批评说中国就应该向美国的医疗制度学习来着,现在嫌贵,不好意思,美国的医疗制度就是这么贵。

私人飞机租赁价格,同样如此,不想坐,也行,旁边就是火车站,绿皮火车硬座,黑皮货车通铺您克拉克先生随便挑。

如果克拉克活蹦乱跳的,可以张开臭嘴随便喷,反正站着说话不腰疼;可是现在躺在病床上的克拉克眼瞅着又开始渗血的下体,真叫做欲哭无泪。

其实克拉克还算好的,最起码还能知道报废的小兄弟久不久飙一串血,跟他一同送进医院里的布雷诺那才叫一个惨,受伤的部位是大脑,至今都还昏迷不醒,但医疗账单却已经高达三十八万美元。

布雷诺的家属从加拿大感到方舱医院后见到账单差点儿没疯掉,他们全家绑在一块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只能向布雷诺的老东家魁北克日报求援,魁北克日报非常重视派了四位律师来到中国,当着布雷诺家人的面告知布雷诺违反报社的职业准则,私自将文章发表到其他媒体,触发自动解除合同机制。

本着人道主义,魁北克日报拿出两万美元用于补助布雷诺的基本生活开销,至于其他的,对不起跟魁北克日报没有任何关系。

没办法布雷诺的家人又去找美联社,结果美联社直接把锅甩给了还在住院的克拉克,说一切跟我们没关系,都是克拉克撺掇的,你要是不信,看看那些跟他们在一起的记者们发表的文章就知道了。

然后就提供了好几份外国媒体有关此事的报道,通篇都是他们这些记者如何帮助受伤的克拉克和布雷诺,而克拉克又是如何的不领情,耽搁了最宝贵的救助时间,总而言之黑锅、屎盆子一股脑的全都扣在克拉克头上。

也就是说,整个事件除了克拉克这个倒霉蛋儿外,全都是大大的好人。

布雷诺的家人一看,好嘛,总算找个倒霉鬼,三十多万美元的医疗费算是有着落了,既然如此还说什么,上门讨债吧。

克拉克还不知道布雷诺的家人把三十多万美元的医疗费也算在他头上,不然小兄弟的血能飙到天花板上。

……

“哈哈~~王经理,你这办法真是厉害,你是没看到那个叫克拉克的家伙,下面已经碎成肉了。”

就在克拉克和布雷诺的家属准备狗咬狗的时候,方舱医院后面的某间休息室内,某权威媒体记者任跃川冲着王和平竖起大拇指,那是由衷的佩服。

王和平则摆了摆手“别夸我,这都是我们庄总经理的主意,你是不知道我们总经理很久都没这么下狠手整人了,结果这两个倒霉蛋儿的文章彻底把我们总经理给搞怒了,于是……”

王和平摊摊手,表示情况显而易见,便继续说道“两个老外没啥好说的,关键还是方舱医院,上午我还被我们总经理骂了一顿,问我去年的业绩怎么搞的,老任,我可是担着天大责任帮你出气,你可不能在兄弟有难处的时候袖手旁观啊。”

“瞧你说的。”任跃川应了一句,随后有些担忧的问“你确定那些国外记者能行?”

听了这话王和平拍了下自己的胸脯“只要你任老哥能拉过来,剩下的就交给我了。”

第四百五十四章 创新飞机销售模式

肃静的救灾指挥部内,总部首长拧开降压药的瓶盖,倒出两粒,囫囵的就塞进嘴里,随后拿起水杯一仰脖就把药给灌了进去。

随即问着前来汇报的薛卫东“蒋亮哪里顶住了没有?”

“顶住了。”薛卫东点头,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这次远程奔袭的运6真是立功了,谁也没想到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竟然在运6的机腹下增加了一个长方形的货运组件,在不破坏机身结构的情况下,完成了人工降雨的改装,那种安放在机腹下抽屉式的组件里可以装满人工降雨所需的凝雨剂。”

薛卫东说着忽然嗓音有点变调,显然过去的一段时间忙得也是很辛苦,以至于喉咙都嘶哑了,总部首长见状,立马亲自拿着暖水瓶帮着薛卫东倒了杯凉白开,推到薛卫东的跟前“先润润喉咙再说。”

薛卫东有些受宠若惊,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总部首长立马板起脸“让你喝你就喝,还是不是当兵的,怎么婆婆妈妈的。”

被这么一骂,薛卫东心里非但没生气,反到觉得特别舒坦,咧着嘴傻笑了一下,赶紧端起水杯咕咚咕咚的喝了个干净,这才觉得嗓子好受了许多,然后继续汇报道“当然,‘普拉斯’的天气预测,火场监控以及通讯保障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两者结合才造就了咱们的这场及时雨,如今木材火车站一线的火势已经得到了控制,蒋亮所部奋战多日,已经被新抵达的支援部队撤换下来休整,应该说我们已经取得火灾扑救的阶段性胜利,只是……”

说着薛卫东忽然皱了下眉头,脸色变得有些严肃,心情舒缓下来的总部首长,靠在椅背上,习惯性的耷拉着眼皮,就跟睡着了一样,听薛卫东欲言又止,不禁抬了下眼皮,沉声问“怎么了?”

“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医疗部门的负责人延误两名外国记者治疗时间不说,还所要天价医疗费,除此之外,他还利用跟某权威媒体记者任跃川的关系,拉来一大帮外国媒体,大肆宣传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出产的方舱医院。

据说成功吸引了法国、德国、荷兰、意大利等国记者的注意,其中来自法国和德国的两位记者更是跟王和平进行了两次深入交流,为此王和平还开出了什么分期付款的条件,让法国和德国的两位记者差不多已经跟王和平达成了初步的口头协议。”

薛卫东尽量让自己的话不掺杂任何感情,可说着说着,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情绪还是让他的态度表现出来。

没办法,谁让薛卫东是个正义感爆棚的职业军人,灾情面前不努力救灾,居然在后方玩起了敲诈勒索,倒买倒卖。

这还是一个负责任的企业该做的嘛?

这也就是在总部首长当面,加之清楚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是总部首长亲手圈定的改革试点,薛卫东是忍了又忍,不然早就拍着桌子骂娘了。

别说薛卫东想骂娘,总部首长听了也想骂娘,只不过与薛卫东那种正义感爆棚的骂娘不同,总部首长骂娘是因为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怎么涉及到钱的问题就跟兔子似的搞得那么快。

其实在薛卫东说到分期付款这四个字的时候,总部首长的脸色就变得非常古怪,只不过薛卫东没注意到,不然他后面的语气绝不会掺杂自己的个人色彩。

因为总部首长那种古怪并不是发怒的前兆,更像是看到几个后辈顽童突然玩出新花样的些许诧异。

这证明什么?分明总部首长早就清楚。

事实上总部首长不但清楚,在某些方面甚至还是部分政策的推动者。

这源于今年三月份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提交的一份报告,题目为《灵活销售方式中的金融支持》,其中心思想是希望国家层面成立一个消费类金融机构,从而让出口企业可以得到相应的支持,为国外的目标客户制定更加灵活多样的销售模式。

洋洋洒洒三千多字,其实中心思想就一句话,那就是准备搞一套类似几十年后房产销售那般,让客户首付一定比例,然后分期付款购买产品的模式。

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之所以会提出这个建议,主要还是因为有人驾驶飞机逐步成熟的情况下,日后势必要参与国际竞争。

手头的产品质量好,价格低固然有竞争优势,但面对欧美老牌的飞机制造商光有这些还不够,灵活多变的销售方式也必须跟得上。

如果只抱着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传统策略,估计用不了几年,就得被欧美的飞机制造商给干趴下。

因为人家依托强大的金融机构搞得办法五花八门,比如说试驾一个月,一个月内随客户怎么折腾,赚到算你,赔了算我的,要是达不到我承诺的飞机性能,一个月后完全可以把飞机退回来,厂商这边半点怨言都没有。

空客就是这个销售策略的开创者,当初空客冲出欧洲走向世界,这个策略功不可没,以至于空客一直将这个策略沿用至今。

再一个就是租赁,飞机所有权属于制造商,使用权可以租出去,这个模式跟汽车租赁差不多,波音、麦道、洛克希德等美国航空巨头在这方面玩儿的非常好。

还有就是灵活的金融支持了,全额贷,小额贷,首付分期贷,总之能想到的贷款方式在飞机销售方面一个都不缺。

如此情况下,先不说飞机性能如何,就是这些销售方式也让客户趋之若鹜,要知道并不是所有客户口袋里装满了钞票,资金短缺的时候比比皆是,你要是让他全额付款,就算飞机的性能再好,人家看看口袋里的那么丁点资金也会摇摇头遗憾离开。

可如果你给他充足的体验,外加灵活的金融支持,二分之一甚至三分之一的价格就能拿到飞机,之后数年时间里分批连本带息慢换回来。

到时候不但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这样的制造企业赚钱,金融机构同样不亏,等于是一个客户宰双份利润。

至于违约怎么办?

好办,飞机收回来,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做个深度处理,可以继续卖,而违约客户的股份作为抵押品就被金融机构收入麾下,到时候不管是自己运营也好,转卖也罢,总之是亏不着。

第四百五十五章 摸着石头过河

正因为如此,作为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当家人的庄建业觉得很有必要在这方面提前做好布局,毕竟随着航空技术的持续扩散,九十年代以后,成品飞机的竞争只能用惨烈来形容。

几年后碎成一地渣子的前苏联就是最好的例子。

除了能跟美**用飞机一较高下的军用航空器,事实上苏联在民航方面的成就并不亚于他们的民用航空器。

一个能生产出图—160战略轰炸机;安—224重型运输机的国家,民航飞机再差也比一般的国家要强出几个数量级。

只不过战斗民族比较粗狂,在飞机的内饰上做得比较粗糙,舒适性比较差,再加上苏联根据二战的经验,将航空器当做战时征调的战略资源,因此军事属性比较明显,进一步降低了乘客体验和运营的经济性,这才导致苏联民用航空产品的评价比不上美国。

但从纯技术领域来说,苏联时代的雅克—42,图—154,伊尔—62,伊尔—86,伊尔—96,乃至最后的绝唱图—214,都不比西方同类机种差多少。

按理说这些机种在全面市场化后的俄罗斯应该成为一股不小的力量冲向国际市场,进而从美国和欧洲地盘儿上撕下一大块肉,成为即欧美之后世界第三大航空制造商。

结果,俄罗斯非但没有把握住这个机会,把苏联遗留下来的巨额航空遗产形成绝对的拳头冲击欧美市场,反而被早有准备的欧美航空巨头大肆收割,不但以往属于苏联的独联体国家市场没保住不说,甚至连俄罗斯内部的市场也被欧美航空巨头抢占一空。

以至于苏联时代引以为傲的几款经典客机机型除了俄罗斯联邦政府为了颜面还在使用外,其他的俄罗斯航空公司运营的绝大部分机型不是波音就是空客。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有很多,比如说欧美的联合绞杀,比如说不争气的俄罗斯政府,比如说持续衰弱的俄罗斯国力,比如说内斗不休的俄式倾轧,当然死板的营销方式同样是俄罗斯民航制造业落寞的主要原因之一。

以前计划体制的时候有国家兜底,无论是图波列夫还是伊柳申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等到苏联骤然解体,没了国家作保障,这些过惯好日子的飞机生产联合体就慌了,对订购飞机客户的账期要的非常急切。

甚至连本国航空公司也是如此,恨不得我飞机还没交付,你赶紧把全款打过来,一副死要钱不要命的模样。

航空公司也是企业,要照顾的地方很多,资金上也被卡的很死,虽然订购飞机但很少能拿出全款采购,拖延账期是基本操作,结果俄罗斯的几大航空制造商连账期都不给拖不说,还没啥额外的销售政策,最起码本国航空公司订购打个八折吧?可图波列夫还是伊柳申就跟几辈子没见过钱似的,还打八折,不加价八折宰你就谢天谢地吧。

再看看人家欧美航空制造厂,白用一个月的飞机不说,没钱买还能租,实在动心真想入手,也没关系,欧美航空制造商旗下都有专业的金融机构给你提供贷款,有些甚至都不用你俄罗斯航空公司出首付,只需做个20左右的资产抵押,几架飞机就能扇着翅膀落到苍茫的俄罗斯大地上。

至于购买飞机的贷款,每年按照比例连本带息的还就行,绝对没压力。

俄罗斯的航空公司这么一对比,当然是欧美航空制造上的政策好了,用不了多少启动资金就能弄出十几架的机队,只要后续的运营得当,每年的还款费用根本不是问题,于是纷纷转头欧美航空巨头怀抱。

如此一来,本就衰落的俄国航空制造商更是雪上加霜,等到俄国从内外的动乱中终于回过味来,学习欧美航空巨头的办法,重整航空制造业的时候,忽然发现,他们已经错过最好的时期足有十年,想要奋起直追已然是不可能。

其实不止是俄国,国内在这方面做得同样不够好,只不过国内没有经历苏联那般大规模的地缘政治动荡,加之本身在民用航空领域水平一般,所以并不凸显。

可随着产业结构转型,准备在利润丰厚的航空制造业分上一羹时才发现,自身除了技术外,其他销售配套跟人国外的航空巨头差距更大,等着重新布局,建立体系又免不了受到已经警觉起来的欧美金融机构的打压,发展的始终不温不火。

基于以上这些历史经验,庄建业觉得在八十年代这个中国和西方关系还处在蜜月期的情况下,把这套支持航空装备销售的消费类金融系统建起来,是非常有必要的。

报告提交上去,部委和部分领导的争议很大,认为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这个办法步子迈的太大,尤其涉及到金融领域,不能不说有些敏感。

所以到了总部首长哪里时,这份报告上面的批注比报告本身的文字还要多,绝大部分的意见认为在研究研究,甚至几个激烈一些的干脆要求把这个想法掐死,避免不必要的金融动荡。

总部首长同样拿不定主意,所以就找来中信公司的领导咨询了一下,得知国外不少发达国家连日用品都采用消费类金融贷款的方式进行销售,总部首长思考了足足两天,最后在报告的最后做了最终的批示“可以一试,但只对外,不对内。”

这个批示放在几十年后绝对是保守的,但在八十年代却非常大胆,免不了引来不少非议,可一来明确了只对外不对内,就算有风险就是隔绝在外;二来后面的细则明确只有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这么一个试点单位,如果出了事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一家承担。

换句话说总部首长将风险控制在一个极小的范围,就算失败了,垮也就垮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一家,波及不到其他。

这才让非议减弱不少,没办法,**十年代的改革举措多如牛毛,好的自不必说,有问题同样不在少数,往往一个政策不当垮掉一个企业的事情真的不要太多,不然怎么会把改革叫做摸着石头过河,因为没有参考,没有借鉴,能摸到石头当然好,一脚踏空掉河里也是正常。

所以中国的改革就是在这样反复的试探中艰难前行,国家如此,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自然也不例外,既然想做改革中的先行者,那就要做好一脚踏空跌进河里的准备。

第四百五十六章 取之有道

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是做好往河里跳的准备,可其他配套部门却没有,确切的说是不敢。

这要放在十几年后,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根本就不用这么麻烦,自己成立个金融机构,联系好固定的银行,签一份资金交易协议就成。

但在八十年代国内金融系统封闭而又保守,银行除了存取款和基本的现金汇兑之外,连一般性的贷款卡都很严格。

你说你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产品能够行销全世界,谁信呀?

退一万步说,就算你的产品能卖出去,就你们一家企业做试点,数量少不说,首付分期的模式银行方面也觉得吃亏。

凭什么你们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的货款还要银行垫付?然后你们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拿着钱吃香的喝辣的,银行这边就得苦哈哈的追着别人屁股要债,问题是欠债的是国内的也行,人脉背景银行也不差,费点劲也能要回来,问题是你们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这种业务只做给外国人,银行国内的债都弄不明白,哪有功夫去搞国外去?

说来说去,还是国内银行的经营思路没有转过来,不过这也不能全怪银行,到了1987年的时候,国内三角债的弊端已经初步显现,虽然还没有大规模爆发,但呆账坏账的比例在极具攀升,银行回款能力在快速下降,所以对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这种创新性的金融辅助不感冒也很正常,谁也不敢保准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就一直牛逼下去,更不可能保证这种模式就会不产生新的三角债。

总而言之一句话,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想玩儿自己玩儿去。

如此一来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拿着好不容易批下来的试点文件就有些尴尬了,没有银行兜底,怎么玩儿金融辅助销售?

关键时刻还是总部首长出面帮着协调,没办法,谁让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是他老人家圈的航空航天融合的改革试点呢。

如果因为这点儿事迈步过去趴下来,一来他老人家的脸不好看,这二来也影响后续的机构改革,毕竟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融合航空航天业务的试点经验非常重要。

所以看着大言不惭跑到京城求上门的庄建业,总部首长除了骂一声这个叫庄建业的太不要脸外,也只能学着庄建业的不要脸劲儿找了自己在番禺省的老战友,总算为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搭上一家4月份才在特区成立的新银行——招商银行。

尽管是个特区成立的新银行,旨在为特区发展提供金融服务,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在总部首长的牵线搭桥下,与其建立联姻关系时,招商银行连办公场所都还没确定,整个银行上上下下连个像样的营业点都没有。

可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二话不说就向招商银行注资四千万,占股126。

之所以这么利索,原因很简单,别看招商银行初创不起眼儿,可他背后的东家招商局可是名副其实的港岛四大中企之一,实力和地位比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不知道要强出几个段位。

更重要的是这家隶属于国家的大型企业还是第一个控股港岛金融机构的国企,有着极为丰富的海外金融运作经验,若非如此,招商银行也不可能在短短十几年时间就成为特区的金融支柱,更不会以此为基础衍生出庞大的招商系金融帝国。

所以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的投资占股与其说是看好招商银行未来,还不如说是给其背后的招商局交保证金、纳投名状,毕竟真正提供金融服务的是招商局本部控股的港岛金融机构。

招商银行这边还是个小豆丁,等他能帮上忙少说也要五六年之后了。

招商局这边除了担忧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这边的产品销售情况外,其他的就不像国内的银行考虑那么多,反倒是觉得如果国内的产品真的能在国际市场上形成竞争力,他们反倒是非常乐意提供类似的金融服务。

没办法,毕竟招商局背靠港岛,思维方式比国内的银行系统要开放得多,除了同样对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信心不足外,真的可以说很宽容了。

对于信心的问题,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的办法非常简单粗暴,在4月底的总公司第一季度总结会上,庄建业直接把出口定为今年的考核重点,同时提高金融辅助销售类的提成和返点。

这也是为什么王和平在忙的脚不沾地的当口,看到那么多外国记者口水都快流到脚面了,只要能把方舱医院成功出口,并且能用上金融辅助的销售手段,年底升不升值暂且不论,七、八万的高额提成却是板上钉钉了。

1987年的七、八万,放谁身上不眼红。

别说王和平了,就是此时耷拉着眼皮的总部首长眼睛更红,因为他在薛卫东来之前从位于番禺省老战友那里知道了一件更加暴利的事,以至于让他心潮澎湃的连血压都犯了。

薛卫东当然不知道这些事,眼见总部首长半天没说话,就准备开口提醒一下,可还没等说出口,就见总部首长微微抬起眼皮,忽然开口

“都说庄建业那小子是个爱财的,为此受了不少诟病,不过人家是做企业的,搞企业不赚钱还搞什么企业?

君子财取之有道,小庄在这方面就做的很好,他们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在藏区南部救灾和这次大兴安岭救灾过程中表现就非常不错。”

说着便转过头看向薛卫东“所以保持刚正不阿的初心很好,但也要灵活对待身边的人和事,这才是实事求是的真谛。”

薛卫东耿直但却不傻,这番话等于是说总部首长默认了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的做法,并不打算追究,薛卫东自然不可能继续追着这件事不放,于是打了个立正“是!”

……

“庄总你早应该跟我说你们销售政策,你是不知道我前些天愁的是天天失眠呀!”

与此同时,星洲某宾馆的宴会大厅内,尼泊尔负责先进航空装备采购的高级官员贾南德拉端着一杯赖茅,拉着庄建业半开玩笑的抱怨着“如果我早知道可以用加德满都机场和卢卡拉机场的股份做抵押,就不用整天掰着手指头数一千五百万美元该怎么花了,所以庄总,这杯你怎么也得喝掉,一定喝掉!”

以加德满都机场10股份,卢卡拉机场15股份,尼泊尔航空公司54股份为抵押资产,招商局利用在港岛的金融机构为尼泊尔提供了两千六百万美元的消费类商业贷款。

尼泊尔借助这笔金融服务,顺利的从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购得四架高原鹰c高级公务机,八架高原鹰b普通商务机。

做了这么大的买卖别说罚一杯酒,就是一瓶庄建业也不在乎,于是哈哈一笑“我自罚一杯,我自罚一杯!”说着端着酒杯就一饮而尽。

第四百五十七章 三方共赢

见庄建业这么痛快,贾南德拉非常高兴,前段时间他急吼吼的跑去大兴安岭火灾现场,亲眼目睹了运6空运人员和货物到救灾一线的全过程后,最后的一丝犹豫立马就被抛到脑后。

返回京城宾馆后就开始联系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准备以一千五百万美元的价格采购两架高原鹰c高级公务机和六架高原鹰b普通商务机。

然而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的回复就让贾南德拉非常沮丧,因为他想要的飞机数量最要需要一千八百万美元,一千五百万美元根本就拿不下来。

就在贾南德拉仰天长叹准备彻底放弃这次采购意向时,第二天庄建业亲自打过来,告诉他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愿意向他提供消费类金融服务,既分期付款的方式出售高原鹰系列飞机,问贾南德拉愿不愿意接受。

贾南德拉刚开始没明白,等庄建业仔细解释了一番操作流程后,贾南德拉想都没想立马就点头答应了。

要知道尼泊尔国小民弱,一千五百万美元在别的的国家里或许只是富豪一年的收入,可在尼泊尔却是天文数字,因为他们每年的财政收入也没多少,若非想利用航空运输多赚些收入,尼泊尔打死也不会拿出这么多钱去采购飞机。

当然,尼泊尔不是不想找金融机构,做个划算的首付分期式的金融支持,可就像贾南德拉请不起第三方咨询机构一样,尼泊尔同样搞不起这种新花样,没办法实在是类似的金融机构都把持在西方手里。

门槛高不说,限定条件还非常多,如果不采购本国产品的话,利息上浮三个点算是良心了,而这还不包括额外的金融服务费和高昂的专业咨询费。

本来财政紧张的尼泊尔根本就玩儿不起。

而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提供给贾南德拉的金融服务,除了一定的利息外,就是对首付或者抵押物的要求,其他的咨询费,金融服务费一概没有,干净的就跟清纯的少女,差点让贾南德拉激动的枯木逢春,这要是不答应简直天理难容。

于是双方进展的很快,在大兴安岭火灾得到初步控制之前便达成意向协议,随后招商局以招商银行的名义派出工作组前往尼泊尔,实地考察了加德满都机场、卢卡拉机场以及尼泊尔国家航空公司情况。

并对当地旅游业和游客接待量做了初步评估,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尼泊尔的旅游资源非常丰富,如果该国能改善现有的航空运输条件的话,游客接待量会有个爆发式的增长。

有了这个结论,招商银行给了贾南德拉两个方案,第一是首付三成,之后的七成分为七年还清,本息合计两千八百四十五万美元。

第二个是以加德满都机场、卢卡拉机场和尼泊尔国家航空公司这三者固定资产做抵押,资金分十年还清,本息合计三千万美元。

贾南德拉与国内商议一番后,选择第二种方案,虽然还款期长,利息也多了些,但胜在尼泊尔不用投入一分现金就能获得机队,至于每年的三百万美元的还款额度,有了往返于加德满都和卢卡拉的航空运输机队,真的不是问题。

因为每年去挑战珠穆朗玛峰的人实在太多,那都是真正的有钱人,两百美元体现一下世界最危险机场的起飞和降落绝对会是他们人生中最难忘的体验,那些爱冒险的有钱人一定会挤破头。

如此一个人往返就是四百美元,一万人就是四百万美元,要知道尼泊尔每年旺季时的游客接待量最少也要十万人\次,三百万美元的额度真的不算个事儿。

而这还是客运服务的费用,货运服务的费用还没仔细计算,如果全都算上,怎么也得有两三千万美元的收入,若非如此,尼泊尔干嘛拼死拼活也要采购飞机,运营航线,就是因为这里面蕴含着想象不到的超额利润。

金融服务方案敲定,双方接下来的进展就非常快,贾南德拉这边将由原有的两架高原鹰c高级公务机和六架高原鹰b普通商务机,提升到四架高原鹰c高级公务机,八架高原鹰b普通商务机。

并依照尼泊尔的实际情况确定收放式起落架,可快速拆卸的模块化座椅,提高机舱利用率等选配方案后,便于今天上午同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特区招商银行一同签署了尼泊尔资产股份抵押合同,金融服务贷款合同和高原鹰飞机采购合同。

至此贾南德拉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算是彻底落地,自己肩负的使用总算是完成,所以在晚上的庆祝宴会上,这位五十多岁的尼泊尔老官僚放得特别开,就跟高原下来的康巴汉子一样,是推杯换盏,来者不拒。

同样高兴的还有招商银行的副行长孔庆丰,在调入招商银行之前,长期供职于招商局位于港岛的金融机构,算是一位有见识的金融工作者,但经手最大的也不过三百多万港币的交易。

如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这般上来就两千多万美元的大手笔还是第一次,最妙的是,账面上的两千多万美金一进一出,搞得煞有介事,实际上他们招商银行连个钱皮都没动。

因为尼泊尔的贷款是划给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却没有急着要这比钱,而是当成存款存进招商银行。

换句话说招商银行在没付出任何代价的情况下获得价值两万多万美元的存款不说,还获得尼泊尔三大主要资产的股权抵押,何止是赚,简直是赚翻了。

所以孔庆丰对其他人高冷异常,可对庄建业那叫一个热情的过火,不但庄总长庄总短的教的那叫一个甜,发现庄建业酒力不胜时还主动跳出来帮着挡酒,再加上那一口流利的港普,着实是唬住不少人。

但孔庆丰的做派却让刚出院没多久的园里厂厂长潘旭很是看不过,事实上不止是孔庆丰,潘旭对所有港岛的人都看不过。

孔庆丰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潘旭的态度,于是在又一次帮着庄建业挡酒的当口,悄悄的跟庄建业提了一句“庄总,潘厂长好像对我有意见。”

第四百五十八章 揽生意

因为有人帮着挡酒,所以庄建业这次并没有喝多,听了孔庆丰的话,怔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炫耀自己在港岛如何如何,且满嘴港普的孔庆丰能让老潘给好脸色才怪呢。

去年的时候就是两位港台商人诓了老潘好几千万,差点没把园里厂给弄垮喽,气得老潘大病一场,前些日子才出院。

然后老潘就发了狠,联系了宁晓东和栾和平对那两个差点把他老命给弄没的两位港台商人发起了报复。

结果很不理想,因为那两个港台商人早早就跑到英国去了,留在港岛的小鱼小虾人家根本就不在乎。

这也是没办法事儿,本来那两个港岛商人就是英国的买办,为了替主子打探德国行动者公司在中国的合作伙伴,结果还弄错了目标,知道事情不妙自然要跑路。

没报复成功的老潘自然是怒火难平,于是乎港台的商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狠上了,偏偏不巧的是孔庆丰为了彰显庄建业的牌面儿,总是在旁人面前显摆他港岛的背景。

这要是放在几十年后会让人觉得匪夷所思,港岛人怎么就能彰显牌面儿,不都是两个肩膀顶着一个脑袋,有啥稀奇的?

可在**十年代,港岛人在国内可是最受追捧的一类人,尤其是在港片的带动下,几乎成了那个时代的一个符号,一种文化,因此港岛人在那个时候不说在国内横着走,但也是享受十分优厚的超国民待遇。

所以孔庆丰以港岛人身份对庄建业表示尊敬和奉承,可以令庄建业瞬间拔高好几个段位,让人在心里觉得庄建业很厉害,不一般,不然怎么港岛的金融精英怎么都上杆子去巴结。

庄建业对此到不在意,自己行不行不是别人捧出来的,而是自己干出来的,就如同自己在家跟宁晓惠没羞没臊时,还要强调一遍如何如何强大?直接上床实践就完事儿了,所以笑着摆了摆手“嗨,那你就用中原话骂他两句龟孙儿。”

听了这话,孔庆丰的脸立马就垮下来,颇为尴尬的解释道“庄总,我已经在港岛定居五年了。”

孔庆丰将“定居”这两个字咬得很重,庄建业听罢脸色也是僵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多少有些大条了,他自己可能不在乎什么港岛不港岛的,但别人却不一样,尤其是在这个时候,港台文化如同病毒一样在国内传播开来,影响了国内整整一两代人,如此状况下真的不是谁说一两句今后港岛会如何如何就能改变的。

既然如此也就没必要钻那个牛角尖儿,好不好时间这个大神会给出答案,自己没必要参合,于是满不在乎的一笑,冲着不远处的老潘招了招手。

正在跟人喝酒的潘旭见状连忙干了杯里的酒,道了声歉一路小跑的就过来“庄总,您找我。”

颇为狗腿的打了声招呼后,直接就把孔庆丰当成了一团空气,连理都没理就凑到庄建业的身边献宝似的的说道“听晓东和老栾说家里的老爷子有些不舒服,前几天从南方回来弄了几种补身子的老药,待会儿我让司机送过去。”

潘旭说这话时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故意让孔庆丰听得清楚明白,那意思很明显,你个港岛的败类想挡几杯酒就让庄总看上眼?做梦!瞧瞧自己跟人庄总的关系,那才是通家之好,过命的交情。

孔庆丰又不是傻子,那还听不出潘旭的意思,一时间还真有些尴尬,潘旭见状更是得意,还想再说几句挤兑挤兑面前那位黄皮儿白芯儿的家伙,却被庄建业出口拦住“老潘,你的好意心领了,家里老爷子就是跟孩子上树掏鸟蛋,下来时摔了一跤,不打紧,你的药还是留着自己补吧……来,我跟你介绍一下,孔庆丰,招商银行的副行长,老家是中原省洛阳的,因为工作原因被安排到港岛工作,你不是想把冷\热电联设备出口嘛,正好可以找他帮你提供金融服务,账期可以缩短一半儿。”

潘旭对孔庆丰是不是港岛,老家是哪儿的人根本就不在乎,管你是哪儿的,老子看不顺眼鄙视你怎么了。

可庄建业后面的话潘旭却不能不重视,他这次过来说实话就是来向庄建业取经的,没办法园里厂也是个有理想的企业,国内市场的利润虽然丰厚,但享受不了优厚政策,出口创汇企业就不一样了,各项待遇和保障比单纯的生产企业要好上许多,所以园里厂一直想把自己弄成出口创汇型企业。

为此尝试了几次,不是因为原先生产柴油机组发电设备技术水平低没有订单;就是盲目冒进被人骗得要死要活;如今潘旭病愈归来,觉得园里厂还应该继续这条路,只是不能太冒进了,于是在找两名港台商人报复无果后就跑来庄建业这边看看有没有借鉴的经验。

结果他还没提,庄建业就已经开始跟他谈这件事,这让潘旭怎能不认真对待,事实上由于太过仓促,潘旭到现在还没弄明白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这次出口跟银行搅合在一起,问了一些人给出的解释也是云山雾绕的。

只是说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在特区招商银行投了股份,所以潘旭认为孔庆丰对庄建业的巴结不过是马仔对金主爸爸的奉承罢了,所以对孔庆丰不假辞色也就没啥顾忌。

可现在听庄建业似乎不太一样,立马诧异的看向孔庆丰,然后转向庄建业“金融服务?账期能缩短一半儿?”

“老孔,你是专业的,给老潘说道说道,他们厂做的是冷\热电联设备,属于世界范围内的高端装备,大型娱乐场所、机场、车站等基础设施都用得上,一直寻求出口,却总是没啥出路。”庄建业没有回答,而是交给了孔庆丰。

孔庆丰能从国内被调入港岛招商局,并没在港岛扎下根随后升任特区招商银行副行长,除了本身能力过人外,智商情商同样非常高,不然根本就达不到今天的程度,所以听庄建业这么一说,就知道这是在给他们揽生意,也不拽什么港普了,一口地道的中原腔说得那叫一个舌灿莲花。

第四百五十九章 燃气涡轮动力装置发展之道

潘旭刚开始还没怎么,可到了后面是越听两眼就越放光,直到最后忍不住拉着孔庆丰的手大胖脸笑得比菊花还要灿烂“老孔,真的行?只要外国的客户提供抵押或者部分首付你们就可以给他们贷款购买我们的设备?”

也难怪潘旭会如此,知道银行给企业贷款扩大生产的,还第一次听说可以贷款给客户购买企业产品。

这等于说是扩大了客户基础,要知道可不是所有客户都是资金充裕的金主爸爸,囊中羞涩的不在少数,以往这样的客户园里厂就是想卖也要掂量掂量,现在有银行兜底,园里厂可以大明大亮跟这样的客户做交易。

除此之外,这种模式对企业的账期同样非常有益处,要知道企业的交易最难避免的就是账期,好一点儿拖几个十天半个月的,长的一年半载都不新鲜。

这就造成了企业资金回笼压力巨大,企业自身的抗风险能力非常脆弱,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很容易就此垮掉。

而有金融服务作支撑就不同了,客户的还款风险全部转嫁给了银行,企业可以在短期内得到全额付款,不但抵御风险的能力增强,而且还有余力继续扩大再生产。

如此利好,潘旭想不兴奋都不行。

对潘旭忽然改变的态度孔庆丰半点儿意外都没有,类似的事儿他在港岛见多了,早就见怪不怪了,只要能达成生意,前倨后恭啥的都是小意思,如果利润大到一定地步就算跟魔鬼交易一下,孔庆丰都不会皱下眉头,于是点了下头

“前提是他们的资产状况良好,信誉度高,具备长久的盈利模式,不过这方面你放心,我们银行方面会过去调查,不符合规定的我们是不会放贷的,就比如说尼泊尔的高原鹰项目,就是一次成功的。

哦,对了,他们那里的电力供给很不发达,潘厂长如果有兴趣可以试着尝试一下,如果可以我们这边的程序会简化不少,毕竟尼泊尔的调查我们刚完成不久,当然,这得庄总同意,毕竟我们银行的对标试点只有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一家。”

“我这边没问题,本来园里厂用的核心设备就是我们产的,完全可以挂靠我们这里。”庄建业毫不犹豫的点头。

让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的燃气涡轮动力装置走出国门,拓展海外市场,逐步提升使用经验和可靠性,这才是燃气涡轮动力装置发展之道,不然庄建业一天那么多事儿,闲出屁才给给潘旭和孔庆丰拉关系。

主要还是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下属的航空动力厂的燃气涡轮动力装置到了一个关键阶段,尤其是集中整个总公司资源研制的hy—4—1型核心机,虽然造出了几个样机,试验也有了不错的效果。

然而以其为基础拓展的d—30和d—40两款涡轮螺旋桨发动机与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目前安装到高原鹰上的霍尼韦尔tpe331系列涡轮螺旋桨发动机还有一定的差距。

主要集中在大修时间间隔短,使用寿命,和可靠性低这三方面。

霍尼韦尔tpe331系列涡轮螺旋桨发动机平均的大修间隔是3600小时,而装备在空军测绘大队的无侦—8a“普拉斯”无人机的d—30l才刚刚1800小时,仅仅为tpe331系列涡轮螺旋桨发动机的一半儿。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使用寿命腾飞动力的d系列也不如霍尼韦尔的tpe331系列,要知道tpe331系列全寿命超过一万小时,而腾飞动力中表现最好的d—30也不过七千小时出个头。

若是遇到喜欢暴力输出的家伙,能有五千小时就算运气了,可tpe331系列依旧能保持一万小时的寿命。

只是有这两点倒不是关键的,最让庄建业难以接受的是腾飞动力的可靠性有些不尽如人意,这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一个是涡轮叶片;另一个是发动机的润滑系统。

涡轮叶片自不必说,不单单是腾飞动力一架有问题,放眼全国,乃至全世界都差不多,好在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早些年未雨绸缪,上马了电化学打孔装置,如今进展十分顺利,一旦取得突破,腾飞动力的涡轮叶片即刻就会从当前的普通镍基合金提升到具备复合冷却系统的第二代涡轮叶片。

届时hy—4—1型核心机的涡轮前温度将由现在的654摄氏度,提高到856摄氏度,两百摄氏度的温度提升带来就是功率上的飞越,到那时以hy—4—1型核心机为基础的,功率达到一千千瓦以上的燃气涡轮动力装置便不是问题。

所以这个问题腾飞动力上下并不着急,反倒是发动机的润滑系统让上上下下头疼的要命,因为谁都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出现如此严重的隐患。

有多严重?一个弄不好发动机就有可能空中停车。

之所以出现这个问题,主要还是腾飞动力现有的加工手段水平太低,无法令发动机转子上的压气机、涡轮举重若轻的安放在支撑的轴承上,只能采用双轴承甚至是四轴承结构才能保持转子及其附件的稳定运行。

可这样一来,不但发动机的重量增加,连带着润滑系统也变的十分复杂,可靠性随之难以保证,一旦出现问题,发动机内部的轴承很快就会不堪重负,出现变形和摩擦显微焊合,从而降低轴承强度,时间一长局部変形又会加大摩擦阻力,最终导致轴承丧失旋转精度,卡死抱轴,随之而来的就是发动机停车。

正是有这个原因存在,腾飞动力的d系列的大修时间和使用寿命才会大大降低,经济性较之tpe331系列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

这让庄建业很不满意,可继续在实验室里不断改进也不是办法,这很容易导致进入死活同似的闭门造车,同时也不经济,还是得推向市场,用客户的反馈,督促倒逼腾飞动力一点点将hy—4—1型核心机完善,把d系列燃气涡轮动力装置做好。

要知道霍尼韦尔的tpe331系列一开始也不是如现在这般吊打一切的,还不是从五十年代一点点改进,一点点完善才有了今天的成就,关键还的是注重市场,只有多用,多转才能获取经验。

就好比游戏一般,不到野外狂刷,怎么能疯狂长经验?新手村在牛,那也是菜鸟一枚。

如今的腾飞动力就是这么个刚出新手村的菜鸟,想要刷经验就得大胆的走出去,毕竟航空发动机这东西没得捷径可走,除了海量的资金就是深厚的经验,两者缺一不可。

第四百六十章 又赚一笔

按理说刷经验最好还是用飞机比较好,庄建业也想这么干,可现实的情况是除了空军测绘大队出于机密设备必须纯国产的思路,所采购的无侦—8a“普拉斯”无人机上应用了d—30l涡轮螺旋桨发动机外,并没有其他单位采购装备d系列航空发动机平台的单位。

即便是空军测绘大队,采购的数量也不足以支撑腾飞动力刷经验的要求,满打满算才六架无侦—8a,算上预备的更换配件儿,空军测绘大队一共装备了二十四台d—30l涡轮螺旋桨发动机。

本来还指望着国内那个单位能采购同样装备的d—30l涡轮螺旋桨发动机高原鹰a农用飞机,腾飞总公司在这方面也做了力度相当大的营销,可惜效果非常不理想。

这主要是因为高原鹰a农用飞机与运5的性能高度重合不说,维护成本还高于运5,毕竟运5用的是活塞发动机,而高原鹰a用的却是涡轮螺旋桨发动机。

这就罢了,问题是在专用农用飞机这块,国内还有一款低调的运11,两具活塞发动机,上单翼,既能载人又能运货,田间地头施肥杀虫样样精通,关键还不贵。

早在八十年代初期就已经装备了边疆区生产建设兵团和东北农垦集团。

有这么两个强力的竞争对手,高原鹰a农用飞机的处境就非常尴尬,好在腾飞总公司不靠着这种低端机型活着,否则非得饿死不可。

但不止着高原鹰a农用飞机挣钱,却指望着它能在使用当中充分挖掘d—30l涡轮螺旋桨发动机的实际情况,一边腾飞航空刷经验。

腾飞动力不是没想过把d—30l涡轮螺旋桨发动机的高功率版本d—30l8放到高原鹰b上,不过这个想法却被庄建业给否了,无他,只因为风险太大,毕竟高原鹰系列只是单发机型,一旦出了问题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

正因为如此,哪怕觉得用霍尼韦尔的发动机有些脸上无光,可庄建业还是坚持中高端机型使用美国的发动机。

既然卖不出去,发动机又不好上其他机型,没办法庄建业就只能另谋出路了,一方面生产四架高原鹰a农用飞机提供给腾飞总公司下属的通用航空队,用于日常的训练和一般性的短途零部件运输工作。

另一方面就是加大同出一脉燃气涡轮动力装置的市场推广,毕竟用的都是一套核心机,转子轴承的配置也都大同小异,效果可能没有直接上飞机好,可在条件不具备的情况下,也属于一种稳定获取经验的方式。

区别只在于一个是高强度的副本,一个是普通的低级小野怪,可对腾飞动力来说只要有经验拿,总比困在原地升不了级的要好。

当然了,具体怎么操作还是要看老潘和园里厂的,若是凡是都亲力亲为,那庄建业一天天还不被累死,所以帮着提供平台,介绍人脉,牵个线搭个桥也就算够意思了,老潘这要是还把握不住,那庄建业就没办法了,只能另找他人去承担开辟市场的重任了。

好在潘旭并没有让庄建业失望,在孔庆丰的牵线搭桥下,潘旭很快就跟喝的面红耳赤的贾南德拉搭上了关系,也不知道这老家伙是怎么忽悠的贾南德拉,宴会结束前愣是让贾南德拉相信他能帮助加德满都机场,卢卡拉机场解决电力短缺问题。

之后半个月潘旭跟着孔庆丰国内国外的跑了半个多月,连大兴安岭的火灾都灭完了,这货才火急火燎的重新找到庄建业,希望腾飞动力在明年一季度前提供八台d—30燃气涡轮动力装置。

因为他已经跟尼泊尔达成了八套冷\热电联装置的基本框架协议,其中加德满都机场两套;尼泊尔王宫两套;尼泊尔皇家卫戍部队驻地两套;加德满都国际大酒店一套;卢卡拉机场一套。

总价值一千六百八十二万美元。

尼泊尔以加德满都国际大酒店30股份以及尼泊尔国际旅行社15股份做抵押,向招商银行获得购买冷\热电联装置专项贷款,后续款项分为十年期,本息合计一千九百二十六万美元。

“老孔那边差不多了,过两天签字仪式就在我们园里厂的大礼堂举行,省市领导可都要过去,庄总到时候你可要过去帮我撑撑场面啊。”

说完这段日子的成果,潘旭临了向庄建业发出邀请,对这种事儿庄建业一般不会拒绝,更何况这里面还有腾飞总公司一份利益,等于是又赚一笔,自然要去站站台,于是点点头“如果有时间我就过去。”

眼见庄建业答应,潘旭一张老脸笑得跟朵菊花似的“那就这么定了,一个星期后,园里厂,庄总你可一定要来啊。”

庄建业赶紧笑着点头,随后两人又聊了一些有关燃气涡轮动力的事,将一些大致方向敲定后,潘旭便起身告辞。

庄建业送到门口,作别后反身回到办公室,伸了两个懒腰重新做到办公桌前,看着几个厂有关大兴安岭火灾救灾工作中的总结报告,在上面写了几个“阅”字就放在一边儿,抬手看了看那块儿老式的上海牌手表,已经快到下班儿时间了。

发现没啥大事儿,庄建业就把钢笔扣上,出了办公室交代一声助理小郑自己先下班了,没啥事儿下午就不过来了。

小郑对自家boss没啥大事儿就日常性的翘班儿早就见怪不怪了,反正厂里各个事情条理分明,庄建业这个总经理在办公室不在办公室都差不多,更何况去年的时候浣城市还在总部这边新建了一批住宅楼,离总公司办公地就隔着一条马路,宁晓惠以浣城市档案馆管理科副科长的身份分了一套三居室。

实际上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浣城市想要留住腾飞总公司在卖庄建业的好,毕竟去年的腾飞总公司的一系列动作让浣城市感到了浓浓的危机感,眼瞅着主要生产厂,核心研发部门都不在浣城,腾飞厂变成了腾飞总公司不说,还成为横跨航空航天的改革试点。

第四百六十一章 海军专家组

当初想着把腾飞厂吞下去的浣城现任领导班子差点儿肠子都悔青了,谁能想得到腾飞厂会发展的这么快,之前还觉得把腾飞厂剥离医疗和家电业务是对地方上妥协,现在看来哪里是什么妥协,分明是把包袱甩掉轻装上阵好不好。

可浣城想要阻止却已经晚了,因为腾飞总公司已经将最核心的飞机制造厂、发动机制造厂、专业设备制造厂以及航空技术研究机构全都设在其他地方,只留下一个起家的无人机生产厂和一个所谓的总部留在浣城。

问题是这些东西对一个庞大的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来说真的是微不足道,起家的浣城无人机制造厂本身的硬件设备就不是很好,厂房还是以当初的二十三分厂改造的,存在天生的缺陷,如果想关停,完全可以把产能移到已经步入正轨的西平飞机制造厂。

当然了,选一个更好的地方令建一个更不是问题,要知道航天系统的赵主任一直撺掇庄建业去西北某地建个新厂,以便就近为航天系统做配套。

至于总部,那就是个名头,以庄建业如今在腾飞航空总公司无可撼动的情况下,所谓“总部”是随着他本人移动而移动,也就是说庄建业到那里,那里就是总部,更何况随着腾飞总公司的主要业务转移到其他地方,庄建业一年中有大半年待在西平厂或是航空动力。

如此这般浣城的所谓总部真的就是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腾飞总公司如果有心离开真的半点儿犹豫都不会有,甚至还会得到不少支持,因为其他省、市巴不得腾飞总公司能过去他们哪里安家落户。

眼见这种局面,浣城市这届领导班子终于是慌了,因为腾飞总公司真的走了,影响的可不单单是一个企业迁移问题,而是连带着就业,经济,民生,政绩等一系列现实问题。

然而还没等这届野心勃勃的领导班子做出调整,省里就已经动作了,先是把浣城这届领导班子的主要领导给撤了,与此同时将原来的二十三分厂的老书记林波也被调入省里,任实职领导。

随后将腾飞厂之前剥离出来的医疗和家电业务悉数交给腾飞总公司。

不过腾飞总公司只接受了医疗业务,家电业务则帮着浣城新任领导班子进行了重组,成立了全新的家电生产企业,腾飞总公司只做业务指导,并不负责日常管理和运营。

之所以这么安排明面上是向浣城新任领导班子展现下腾飞总公司的高风亮节,表示腾飞总公司并不想依仗试点的便利侵占地方上的权益,把最赚钱的业务依旧留给地方,把投入高见效慢的医疗业务拿走,以便减轻地方上的负担,体现一个有责任企业的担当。

实际上则是庄建业巴不得把家电业务全部抛出去才好,因此临近八十年代末,国内家电市场已经井喷,竞争开始加剧,价格战已经初见端倪,家电领域的利润开始下降,再加上愈演愈烈的长账期、三角债,很大一批家电企业连九十年代的面儿都没来得及打一声招呼就倒下了。

腾飞总公司当年上马家电,不过是为了增加企业的盈利,让厂子能活下去,现如今腾飞总公司经过数次转型,已经初步掌握一般航空器的生产制造能力,高附加值、高利润的航空产品已经占据腾飞总公司总利润的85以上。

所以对家电这块,腾飞总公司即没精力,也没必要揽在怀里,所以不但浣城的家电业务没要,连带着零度厂、西平厂、航空动力等下属厂以往因历史原因,建厂配套,产业转型而生成的一批中小家电厂也一并被腾飞总公司剥离,一股脑的全都给了浣城新任领导班子。

浣城新任领导班子对此没有半分意义,反倒是觉得庄建业和腾飞总公司太过清高,为了一门心思搞航空航天,连最赚钱的家电业务都不要了。

要知道这个时候是国内家电最红火的时候,生产出去无论好坏都不愁卖,只要能造就能赚钱,所以浣城新任领导班子收的那叫一个眉开眼笑。

当然庄建业和腾飞总公司不可能白给浣城新任领导班子这么大的好处,政策的倾斜啦,土地的转让啦,家电业务利润的分成了啦,腾飞总公司职工在浣城的住房、医疗、就学的福利啦等等,几乎能拿的全都要了一个遍。

浣城新任领导班子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能给的统统给腾飞总公司一个遍,甚至某些政策比他们市领导的还要好,这么一调整,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这是地方政府较好腾飞总公司的节奏。

基本满意的庄建业也就安心的留在浣城,这让所谓的总部总算有个总部的模样,至于以后的浣城其他领导班子会不会再有反复,庄建业没太不在乎,毕竟腾飞总公司今时不同往日,能与浣城市和睦相处自然是好,如果不成也没关系,腾飞总公司还真不怕。

所以浣城给宁晓惠分房,庄建业也没拒绝,反正老婆按政策也应该到了分房的年限,有总比没有强,再加上宁志山跟永宏厂那边闹掰了,从星洲搬过来,三居室刚好合适。

正因为下了办公楼的庄建业脑袋里想的很简单,那就是今天中午吃什么,貌似老爷子又去河边网鱼,八成又是豆腐鲫鱼汤,这老头子,除了鲫鱼就不能换个别的?鲤鱼、草鱼、鲶鱼都行啊,怎么总是鲫鱼?

还有为什么只有鲫鱼豆腐汤?就不能换个做法?真不知道老爷子是怎么把宁晓惠姐弟三个怎么拉扯大的,就这一道菜吃到吐的节奏,也难为就这三个到现在还活蹦乱跳的。

“小庄~~”

就在庄建业吐槽宁志山的厨艺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突然传来,旋即一辆吉普车听到庄建业面前,车窗拉下,赵主任那张黝黑的国字脸便出现在庄建业面前,庄建业怔了一下,刚想要说什么,就听赵主任抢先一步说道“来的匆忙,没提前通知你,车上的两位是海军专家组的同志,都是兄弟部队的,没那么多讲究,帮我们弄点儿食堂的饭菜就行。”

第四百六十二章 因为你们有运6

看到赵主任那一刻,庄建业很有种调头就走的冲动,没办法这段时间实在是被这家伙烦的不行,想要让腾飞总公司再设个厂子没问题,但能不能帮着找个好地方,比如说京城啦,沪市啦,番禺啦,特区啦。

再不济次一级的省会城市也行,如果腾飞总公司哪一天真的混不下去了,还能靠着厂区的地皮吃一阵老本儿不是。

可赵主任给腾飞总公司都是哪儿?不是河西走廊的戈壁滩,就是边疆省的大沙漠,就这还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保证一旦腾飞总公司迁过去,相应的铁路线就能帮着延伸过去,至于飞机场啥的,你想要多长就圈多长,就算把塔克拉玛干沙漠贯通他赵主任都不会皱下眉头。

赵主任是不皱眉头,可庄建业却感动的快哭了。

窝在山沟沟和戈壁滩的航天系统的核心厂区,没几年就要外迁,这时候让腾飞总公司把厂子迁过去,这不是明摆着让腾飞总公司往火坑里跳嘛。

但这话庄建业还没法跟赵主任明说,因为接触长了才发现,这家伙的聪明劲儿全都献给了总部首长,平日里除了航天技术外,脑袋轴的一匹。

只要你跟他提航天核心企业外迁的事儿,赵主任就会跟你急,然后就把五、六十年代美、苏核讹诈的事情拿出来给你上一堂极其生动的国防教育课。

最后得出结论,留在现在这些地方才能更好的抵御有可能的外部打击。

你要说赵主任错吧,从纯军事角度看,赵主任的想法真的有他的道理;可要说他对吧,又错的太过离谱,毕竟企业又不是军事单位,总是要融入市场的,总窝在山沟沟里跟市场断绝,国家和军队的负担真的不是一般的重。

可偏偏赵主任又是个很轴的人,根本就不听劝,事实上不止是赵主任,航天部门不少人都持这个观点,这一方面保持了航天系统的独立性,但另一方面也导致他们对接市场时的各种不适应。

庄建业对此没啥好评价的,虽然腾飞总公司横跨航空航天两大业务,可主要集中在航空领域,航天那面涉及却不多,所以跟赵主任说不到一块儿去就干脆不说了。

然而赵主任就跟狗皮膏药一样,只要见到庄建业都会把话头往这方面引,然后就是一阵的国防教育课,整个就是个死循环,庄建业真是头疼的要命。

结果还没等庄建业调头,便发现今天除了赵主任还有其他人。

“海军专家组?”

庄建业疑惑的咀嚼着赵主任的话,觉得有些奇怪,腾飞总公司这么多年都是旱鸭子,就没跟海军有啥交集。

非要硬扯的话,无叶风扇大战时,当时的腾飞厂差点把为海军生产设备的517厂给打垮喽。

“老赵,这就是你在路上提到的庄建业,庄总经理嘛?没想到这么年轻。”

庄建业胡思乱想间,两位身穿深蓝色军装的海军军官便从吉普车下来,其中一位跟赵主任年纪相仿的中年人上下打量两眼庄建业便笑容和善的问着同样下车的赵主任。

“哈哈,没想到吧。”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赵主任今天笑得格外爽朗,旋即指着庄建业说道“不过老宋,你可不要因为小庄年轻就小瞧他哦,真要是坐到谈判桌前,就你那点儿本事还真不够看。”

“是吗?那我可要好好求教求教。”宋姓海军军官笑得更加和善,然后冲着庄建业伸出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海军后勤部装备处高级工程师宋长征,我身边的这位是海军工程大学研究员李放。”

“你好!”宋长征话音刚落,李放便上前跟庄建业面无表情的握了握手。

直到此时庄建业还有点迷糊,有点儿把握不住两位海军高级技术军官来腾飞总公司要干什么。

不过不清楚目的不等于就要冷漠对待,相反庄建业以极大的热情同宋长征和李放握手,然后表示要去对面的国营饭店请几位吃一顿再进厂参观。

却被赵主任和宋长征摇头拒绝,说庄建业太浪费,还耽搁时间,在总公司食堂凑合一下就行。

庄建业见状也就不在坚持,带着几人返回腾飞总公司的总部,一路简单介绍了下腾飞总公司的情况,就来到了食堂,排队打饭时庄建业总算找个机会凑到赵主任身旁低声问道“赵主任,您调去海军了?”

“我倒是想去了,可总部首长不批。”赵主任同样压低声音说“不过这次你要是能让海军动心,总部首长就让咱俩去海边疗养几天。”

庄建业听完脑袋更迷糊了,什么动心,什么疗养,自己根本就不明白怎么个情况,怎么搞?

好在还没等庄建业开口问,赵主任瞟了一眼前面正在从食堂大师傅哪里接菜品的宋长征和李放一眼,然后再次压低声音说了一段令庄建业目瞪口呆的秘辛。

原来是总部首长受刺激了,他那位位于番禺省的老战友在总部首长指挥大兴安岭救灾期间,与东南亚某国达成了意向海军舰艇的出口框架协议。

本来也没什么,两个老战友之间通个电话,说下彼此的近况,没啥的,可不知怎么的两人说着说着就说到出口舰艇的配套事情了。

按照东南亚某国的要求,不少设备需要使用欧美发达国家产品,中国只提供很少一部分。

然后总部首长直言不讳的来了一句“这是算啥军舰出口,船壳子出口还差不多。”随后就把某型大杀器出口中东土豪国的事情拿出来当事例,告诉老战友钱应该这么赚才是。

都是一个战壕里拼出来的兄弟,又都是领过兵打过仗的热血战将,被这么一说,总部首长的老战友的脸就有些挂不住了,立马就怼了一句“你一个搞航空航天的懂个屁的海军,搞不明白就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之后的情况就可想而知了,两人一顿口吐芬芳后就摔了电话,然后……然后……然后就是赵主任带着两位海军的高级技术军官跑了整个航空航天系统的研究机构和企业,除了之前海军订购的反舰导弹、歼7、歼8外,剩下的就是对西北厂的歼击轰炸机比较感兴趣。

“虽然有订购,但都是海军这么多年计划内的,就算他们不来,这些东西该给人海军还得照样给,除此之外人家一样都没看上,我这要是回去非得被总部首长给骂死,所以一想就来你这儿了。”

听完赵主任的解释,庄建业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可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

赵主任自信满满的说道“因为你们有运6呀!”

第四百六十三章 D—50燃气涡轮动力装置

庄建业闻言就怔住了,随即脸色变的十分古怪。

赵主任见状也很诧异,刚准备开口问,负责打菜的大师傅就来了一句“首长,您要红烧肉还是清蒸鱼?”

赵主任知道这时候是问不成了,便把餐盘往里面一送“红烧肉!”

吃饭的时候几个人把考察的行程大致确定了一下,因为宋长征和李放的关系,赵主任始终是没来得及问上庄建业怎么提到运6脸色就变得古怪。

不过赵主任很快就明白庄建业为什么是那副便秘的模样了,感情是预料到海军看不上运6,这让极力向海军推荐的赵主任一张老脸结结实实的贴到人冷屁股上,闹得心里很是不爽。

庄建业不是没暗示过赵主任别那么上杆子,平平常常就好,可赵主任轴劲儿上来了,八头牛都拉不回来,本来去棉花的腾飞航空动力厂坐车就行了。

赵主任为了让宋长征和李放感受下运6的性能,偏要乘坐下线没多久,采用收放式起落架的改进型运6。

结果刚飞到天上,赵主任就显摆的跟宋长征和李放说“怎么样?这飞机不错吧?”

宋长征闻言笑得跟个弥勒佛是的点头直说不错,不错,到是李放面无表情的看了看机舱里的情况一句话就让赵主任彻底哑火了。

“舒适性没得说,只可惜是个单发机,一台发动机终究没有两台的安全,不太适合海军。”

当时那种尴尬劲儿就别提了,庄建业一路上使出浑身解数想把场子暖回来,结果都没成功,还好浣城距离棉花不算远,做飞机没多长时间就到了,这才没让庄建业煎熬太久。

可饶是如此,这一路上还是累得庄建业直冒汗。

直到腾飞航空动力厂,一行人的气氛都非常的诡异,以至于前来迎接的腾飞航空动力总工程师钱强都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儿,趁人不注意偷偷问庄建业怎么首长们都不太高兴,是不是对航空动力厂有啥意见。

庄建业自然不能说赵主任在飞机上装~~逼不成反被打脸的经过,好赖不计人赵主任还是腾飞总公司航天业务方面的业务领导,多少也得给领导面子不是。

于是摆摆手“没事儿,就按事先安排好的办就行。”

“行,那就先从车间开始。”钱强点头,就准备吩咐身旁的人去厂里提醒一下,结果还没等他吩咐,就被宋长征拦住,旋即笑眯眯的说道“庄总啊,不用那么麻烦了,你就让我们看看成品就行,简化流程,提高效率,也是改革的实际要求嘛。”

宋长征说这话时语气温和,态度和蔼,一脸真诚,如果是旁人的话,说不定真的把宋长征的话当真,觉得这是一位注重效率,为他人着想的好人。

可庄建业怎么说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再加上飞机上的尴尬一幕,要是还不明白这是宋长征和李放不想在这里耽搁时间,那他干脆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偏偏他又没法拒绝,毕竟人家是考察的主体,想怎么考察自然要听人家的。

于是庄建业把头转向赵主任,一脸阴沉的赵主任想都没想就点了下头,显然因为之前的尴尬也想早点结束。

庄建业只能在心里叹口气,看向钱强“那就直接看成品吧。”

“可以,绝大部分都在试车台,我们直接过去就行。”钱强答应的很痛快,他是个专门搞技术研究的,最烦的就是陪同所谓的领导考察。

若不是严天成和刘纯出差,钱强根本懒得出来揽这堆麻烦,所以巴不得这群领导赶紧看,看完赶紧走,免得打扰他继续研究。

就这样一行人便在钱强的引领下去往试车台,可因为之前的尴尬,没走多久就陷入诡异的沉默,没办法,庄建业只能继续充当那个暖场的人,于是便开口问钱强“d—50的一百小时试车应该结束了吧?”

“结束了,不过我们发现新机型的稳定性不错,就又加了五十小时,简报已经交上去了,你没看到?”钱强疑惑的看着庄建业,一副怎么可能的奇怪模样。

庄建业对这位老技术宅无语到家了,暖场啊大兄弟,找个由头懂不懂,就不能有点儿默契?

于是满头黑线的庄建业准备把话给圆回去,免得刚起的话头被说死,结果还没等开口,李放忽然皱着眉头问“d—50?我记得你们厂动力产品只有d—20和d—30达到了实用;d—40还未成熟,这么快就出了d—50?不会是d—40出了变故,从新上马的新型号吧?”

庄建业算是发现了,李放属于那种传说中一句话就能终结所有的话题的人,什么叫出了变故,就不能换个隐晦一点儿的词儿?

不过庄建业腹诽,可钱强却毫不在意,笑着摇了摇头“我们的d—40系列发展的非常好,没有任何变故,不然怎么能有d—50。”

“是d—40的改进型号?”李放皱眉追问。

涉及到专业,钱强的话就多了起来“严格意义上来说从20到50,一系列型号都是根据hx—4—1型核心机演化而来,本来依照我们先前的计划,这款核心机到了d—40系列就达到要求,不过我们发现hx—4—1的潜力还很大,为了挖掘其极限,就对hx—4—1型核心机的其他配套部件进行了一系列改进,做了一个高功率版本,这就是现在的d—50。”

“高功率?”听了这话宋长征忍不住问“你们的d—50有多高的功率?”

“最大功率3423千瓦,额定功率3028千瓦。”

钱强这话一出口,宋长征和李放彼此互望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眸里看到了一种叫做吃惊的情绪。

不止是他们两个,赵主任阴沉的脸也忽然僵了一下,从d—40的千瓦功率一下子提升到了三千千瓦的级别,这跃升的也太快了吧。

可还没等赵主任消化完钱强的话,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发动机试车台控制室,隔着厚厚的玻璃,钱强想着下面正在进行测试的发动机一指“那就是我们正在试验的d—50。”

第四百六十四章 技术飞越

顺着钱强手指的方向,众人看到下面厚实的试车台上安放着一台约三米长,不到一米高,表面管线错落有致,机身散发着暗金色光泽的燃气涡轮动力装置,正在试车台上澎湃的运转着。

见状其他人还好,李放却跟一脸严肃的看向钱强,语气颇为认真的问“钱工,你确定你们的d—50的最高功率达到了三千千瓦级别?”

不止是李放,宋长征同样投来询问的目光。

也难怪两人会如此质疑,除了腾飞厂从一千千瓦级别的d—40,忽然上升到三千千瓦级别的d—50让两人吃惊以外。

最重要的是两人作为海军的军备技术专家,是见识过同级别航空发动机的,那便是前几年刚刚装备海军的运8型海上巡逻机上的涡桨—6。

可也正因为如此,两人越看试车台上的d—50就越皱眉头,原因很简单,跟同级别的涡桨—6相比,d—50除了长度跟涡桨6差不多外,其他方面照比涡桨—6要小了一、两圈儿。

这就好比两个拳击猛男,高矮一样,可体重却差了一、两个级别,偏偏那个应该打轻量级的瘦子却说自己有冲击重量级金腰带的实力,非要跟那个重量级的大胖子试试斤两,让人怎么看怎么觉得那个瘦子有点儿不自量力。

此时此刻李放和宋长征看d—50就有种看轻量级拳击猛男的心态,要知道航空发动机的功率与进气量有很大关系,所以适当的增大发动机的直径有助于进气量的增加。

可腾飞航空动力的d—50似乎在这方面没有任何改变,整个发动机除了加长,因为外表的管线复杂而增粗了稍许外,整体跟旁边停放的d—40燃气涡轮动力装置的内直径没啥本质区别。

可以说就是d—40燃气涡轮动力装置做个拉皮儿加长版,可这样的燃气涡轮动力装置怎么可能拥有三千千瓦级别的功率?要知道运8装备的涡桨—6是根据苏联同类发动机仿制而来,那是经过苏联航空技术部门经过严格计算确定的最优结果,所以两人怎么看怎么觉得钱强刚才的话有些言过其实。

钱强并没有回答,而是冲着一旁的操作员问了一句“小陈,现在功率多少?”

“两千二。”

“加到三千。”

“好的。”

话音未落,小陈便将旁边的控制阀缓缓上推,不断跳动的显示屏上功率开始蹭蹭的往上跳,很快数字达到了3046千瓦,小陈这才停下上推的动作,然后查看屏幕上的各项数据,看看功率上去后有没有什么情况。

其实都不用去看屏幕上的数字,从试车台上不断增高的轰鸣声中就知道,d—50的功率在一点点增高。

直至刺耳的嗡名声充斥整个操作台,好在操作台做了隔音处理,不然以燃气涡轮动力装置发出的巨大噪音,足以让里面的人听力受损。

然而李放和宋长征已经对此毫不在意,他们只是难以置信的互视一眼,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个轻量级的拳击手真的拥有挑战重量级大胖子的实力。

这在拳台上已经算是奇迹,可要是放在燃气涡轮动力装置上,那就是奇迹中的奇迹,要知道所有的航空设备终极追求便是尽可能的轻量化,如此才能获得更好的适应性。

燃气涡轮动力装置也是一样,无论是作为飞机的动力还是当做地面的发电装置,轻量化的燃气涡轮动力装置都可以变得更加灵活,使用起来也更加方便。

“你们d—50的质量应该有一吨左右吧?”李放和宋长征低着头交流了两句后,宋长征终于是开口问了一句话,一旁的李放也看向钱强等待着回答。

“一吨?燃气涡轮动力装置什么时候按吨来计算了,我们腾飞航空动力都是用公斤,不过部队要是这么算也行,我们的d—50总质量是0857吨。”

听着钱强的话,李放和宋长征闹了个大红脸,可还没等他们找个地缝钻进去时,就听到0857吨这个数字,两人齐齐的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李放皱眉的呢喃一句“不到一吨?”

“857公斤,距离一吨还远着呢!”一直不说话的赵主任终于是看不下去了,钱强刚才要说海军,他也就得过且过了,结果老钱上来就把部队给搬出来,一地图炮把赵主任也给炸了。

再加上李放和宋长征一时没搞明白0857吨是什么意思,赵主任终于是忍不住了,没好声气的提醒了一句。

不过李放和宋长征却没有理会赵主任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因为两人都被857公斤这个数值给惊到了,要知道涡桨—6可是一千两百公斤,12吨的重量,所以宋长征才会用吨这个单位。

按照他们两人的估计,能比涡桨—6减轻两百公斤就已经算是不小的技术飞越了,结果腾飞航空动力的d—50不但降到了1000公斤以下,更是达到了857公斤这个令人匪夷所思的数字。

这就让两人不仅仅是吃惊了,而是彻底的震惊了,要知道航空设备减重那可是世界性难题,设计的东西方方面面,有时候为了一个结构件儿达到减重要求,技术团队真的是没日没夜一克重量一克重量的向下减。

达到公斤级的减重要求可以说是拥有不小的技术进步,百公斤级别的技术跨越一般都是奢望,可腾飞航空动力的d—50却比同级别的涡桨—6降低了三百多公斤,那就不是技术跨越,而是技术飞越。

质量轻,功率足,放到飞机上等于是结构简配,增加在载荷;放在其他领域同样潜力巨大,于是李放和宋长征第一次露出浓浓的求知欲,特别是李放一改先前的高冷气质,诚恳的问着钱强“钱工,你们是怎么做到了。”

“啊~~简单,压气机我们从以前的六个增加到十四个,增大空气压缩比率;涡轮由原来的两个拓展到四个,提高运转效率,配合hx—4—1型核心机,在直径不增加的情况下,功率较之d—40提高了三倍,算是到了hx—4—1型核心机的拓展极限了……”

钱强说的是举重若轻,正准备就压气机和涡轮之间的气流流速与功率转换说点儿更专业的,却被李放伸手打断“钱工,我问的不是航空发动机的原理,而是你们怎么到整机质量857公斤?要知道同级别的涡桨—6可是12吨,哦,不,是一千两公斤,你们的d—50比涡桨—6整整低了343公斤。”

“哦~~原来是这个呀。”钱强恍然的点点头“当然用的是新材料了。”

第四百六十五章 比黄金好要的东西

“什么新材料?”李放追问。

钱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后看了看庄建业,谦虚着说道“我在材料这块不是很精通,庄总是领导这块的,还是让他介绍吧。”

庄建业早就料到钱强会这么说,没办法,钱强就是这么个人,为人处世一向直来直往,要是说航空发动机的事情,他跟你讲三天三夜都不嫌累,可是脱离这一亩三分地儿,他就惜墨如金。

材料,尤其是航发材料,钱强一个搞燃气涡轮动力装置的家伙他心里能不清楚嘛,不清楚他怎么把材料加工成零件应用到燃气涡轮动力装置上?

然而不是他自己主要研制的,不是自己这边取得的成果,钱强就觉得不是自己的东西,说出去就有种拿别人的成果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嫌疑,如果这个成果是个男的取得的,钱强厚着脸还说得过去,偏偏是个女的,而且还是在西航大学时职称、职务都不如自己的女顽固取得的。

钱强哪怕脸皮再厚也不想让某个女顽固背后搓自己的脊梁骨。

庄建业对钱强和宋亚男之间那点儿学术圈里的鄙视链根本就不放在心上,都是自己所在领域极好的资深专家,就应该有点傲气。相互鄙视,互相瞧不上眼都没问题,只要给自己好好干活就成。

所以庄建业轻咳一声就很自然的接过话头“目前我们腾飞航空总公司下属的航空技术研发中心在碳纤维复合材料外,又新开发出两大系列的金属基复合材料,一种是铝基复合材料,另一种是钛基复合材料。

其中钛基复合材料是碳化硅纤维增强型钛基复合材料;铝基复合材料则有两种,一种是碳化硅纤维增强型复合材料,另一种则是利用t300碳纤维复合材料制成的碳纤维增强型铝基复合材料。”

“小庄,你刚才说你们搞出来什么?碳纤维增强型铝基复合材料?”这次说话的不是李放,也不是宋长征,而是另眼旁观的赵主任。

由于太过突然,且声音惊奇而又高亢,把庄建业吓了一跳,可赵主任尤为察觉自己失态,移步上前一脸希冀的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庄建业的脸,焦急的催促着“你倒是说话呀,是不是真的弄出了碳纤维增强型铝基复合材料?能不能进行大规模工业化生产?现在的产量如何?你这边还有多少存货?”

问题连珠炮似的,轰得庄建业脑袋嗡嗡的,一旁的宋长征和李放看着这一幕都有些诧异,因为无论是碳化硅纤维还是碳纤维听得他们是云山雾绕的,以至于庄建业说了半天就听明白两个字一个是铝,另一个是钛。

可为什么还要说纤维?难道可以织布?

不过这个荒谬的念头只在两人的脑海中一闪即逝,因为很简单,看赵主任那兴奋的模样,显然他所说的碳纤维增强型铝基复合材料并不简单。

要知道赵主任身着便服是航天系统的,穿上军装就是第二炮兵,玩儿的是核威慑,搞得是镇国重器,随便拿出一样那都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尖端。

因此一般的东西真的很难入得了赵主任的法眼,不然刚才几个人讨论那么久燃起涡轮动力,人家都一言不发,除了之前的尴尬外,主要还是因为赵主任人家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东西。

飞机再厉害也就是大气层内转悠的命,赵主任弄的都是冲向外太空,重返大气层的东玩意,段位不在一个层面上。

可是现在高段位的赵主任突然变得狂热而又激动问着庄建业碳纤维增强型铝基复合材料的事,显然这种东西不一般。

于是两人对视一眼,宋长征立即毫不犹豫的上前“老赵,老赵~~~你看都把小庄吓成什么样了,冷静,冷静,来……喝口水,说说,碳纤维增强型铝基复合材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被宋长征这么一觉和,赵主任也觉得自己有点儿失态了,接过宋长征递过来的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然后斜睨了宋长征和李放一眼“好东西,比黄金好要的东西,这么跟你说吧,有了碳纤维增强型铝基复合材料射程三千公里的导弹立马就能具备五千公里的射程……”

赵主任这话还真没错,导弹,尤其是可重返大气层的远程导弹,弹体、仪器舱室、整流罩、内部支架等等结构材料不但需要重量轻,而且强度还必须大。

由于导弹发射升空,弹体与空气摩擦会产生高温,所以还需要材料在高温情况下基本状态稳定,抗蠕变性能优异。

以上三点只不过是先进导弹弹体材料的基本要求,剩下的注入摩擦系数要小;具备一定的导热、导电性;机械加工性好等等,其要求并不比航空发动机上的一般材料要求少多少。

如若不然,怎么远程导弹世界上就那么几个国家能做的明白,其他的国家虽然拼命追赶,可不管怎么折腾总是跟头部的几个差了点儿火候,根本原因就在这里。

同样的弹体,几个大国用的是高性能合金材料,而其他追赶国家用的是合金钢,光这一点,同等推力下追赶国家的有效载荷和射程就少了一大截,至于其他的支撑结构太复杂,燃料箱密封不好,载入弹头散热性不好直接就能让打出去的导弹成为一颗大号的炮仗。

国内相对于其他追赶国家强上那么一丢丢,毕竟国内有几位泰斗级的人物坐镇,航天方面的系统整合能力很强。

但跟美国这样的最顶级的大佬相比,还是有很大的差距,人家同等推力能把人送上太空,可国内可能就只能送一只小老鼠。

究其原因除了技术水平的差距,关键还是在导弹使用的材料上。

公开的资料上说美国的民兵3,三叉戟等导弹使用的是碳纤维复合材料,但如果那个冤大头真的拿t500,t700这类碳纤维复合材料往远程导弹上装,那就真把导弹当成大炮仗来折腾了。

因为t700这类碳纤维复合材料全名叫做碳纤维树脂复合材料,强度、轻度甚至屈服度都没得说,但因为天生的制备工艺导致碳纤维树脂复合材料耐热性并不好,换句话说导弹在在急速上升的时候,与空气摩擦产生的热足以烧穿这类材料制作的外壳。

这也是为什么战斗机一般不会讲碳纤维树脂复合材料装次要部件上,因为超音速时,机体产生的热量同样很恐怖。

可你要指着美国人鼻子说,你忽悠老子,美国人绝对会回怼,那是你无知。

是不是碳纤维复合材料,是,但不是碳纤维树脂复合材料,而是碳纤维增强型铝基复合材料。

第四百六十六章 失败算老几?

这么一个掐头去尾,美国人不但保住了自己的核心机密,而且还做到了所谓的公开透明,甚至还起到了部分麻痹竞争对手的作用。

因为真的有几个后面追赶的国家拿着美国人的公开报道,用碳纤维树脂复合材料往弹体上装,结果打一个炸一个,打两个炸一双,实在炸到钱包瘪下去了,这才无奈的放弃了。

苏联人该说不说没有被美国人忽悠,这倒不是说美国人的复合材料不好,而是苏联资源丰富,各种合金冶炼技术发达,符合远程导弹使用的合金材料有好几种,无论质量还是性能并不比美国费劲巴拉的弄出来的复合材料差多少。

所以苏联的模式真的很难复制,除了超高的技术门槛以外,你家里必须要有矿,还不是一种,而是差不多涵盖元素周期表中绝大部分的自然衍生矿。

数遍整个地球也只有横跨欧亚大陆的苏联能够办到,剩下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没那能力,哪怕是后来的俄罗斯都不行。

至于国内就更不用说了,无论是苏联还是美国,都没法比,再加上两个超级大国严密的技术封锁,这类高价值材料别说国内,就是英、法这类老牌儿强国也都拿不到工业化量产的技术,只能从美国那里获得少量的成品而已。

苏联,连成品都不给,你想要,没问题,各种ss的远程导弹一大堆,只要跟着大哥混,保证让你躺在导弹边儿上能安稳睡觉。

如此情形下,想做出纤维增强型的金属基复合材料简直难如上青天,先不说别,各种金属,配套的纤维材料,必须要熟悉它们的属性,这个过程可不是中学列几个化学方程式就可以的,而是要缩小到分子,甚至是原子的排列组合。

其中的试验、积累、分析是个漫长且难熬的过程。

然后生成出相应的纤维与金属匹配,又是一系列的试验、积累、分析……

觉得这就完了吗?恰恰相反,这些过程只是完成了万里长征的第一步,纤维制备,混合金属融合,工艺,设备直到稳定的工业生产,一系列的东西简直不要太多。

美国人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开始就在做这方面的研究,直到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才取得初步工业化的成果。

日本速度比较快,六十年代开始,七十年代末便已经与美国齐头并进,问题是日本的快速进展离不开美国的支持,毕竟日本在美国的全球分工体系当中,一直以来就是美国的高级打工仔。

事实也是如此,美国人的金属基复合材料走的是一条稳健的工业化制备路线;而日本却是另一条技术含量更高且投入更大的高风险路线。

用国内常用的话来说,就是一个目标,两条道路,在不确定的情况下,都拿着资金试试看。

要是在国内,可能为了快速出成果,就拨两份经费,可人美国就方便多了,本国搞一摊子,剩下一摊子丢给日本。

经费各管各的,到时候日本有了成果直接拿来就是,日本人敢说个不字嘛?驻日美军的枪口可不是吃素的。

国内没有美国人分担经费的便利,更没有人家的实力,除了眼馋也没别的办法,连国家都束手无策,腾飞航空总公司自然也没这个能力。

可又怎么突然搞出这么多金属基复合材料?

很简单,歪打正着被逼出来的。

腾飞航空总公司下属的航空技术研发中心除了碳纤维复合材料外,最主要的方向就是钛铝合金,作为未来十到二十年涡轮叶片的主要材料,钛铝合金以其极高的耐高温特性,一经成功便可将发动机燃烧室出口总温提高到1600k(即1327摄氏度)左右。

而这还是钛铝合金一般状态下叶片承受的温度范围,如果配合先进的气模冷却系统,表面的陶瓷隔热喷涂材料,发动机燃烧室出口总温提高可以提高到2000k(即1763摄氏度)以上。

以此为基础形成了大推力航空发动机将达到十分可观的推力值,一旦取得核心机的突破,隐身战机的超音速巡航,轰炸机的大载弹量长航程,运输机的洲际飞行,大型民用客机的高要求都不再是问题。

然而未来的愿景是美好的,前行的道路却是曲折的,当初h公司搜刮日本技术资料时就搞得杂乱无章,庄建业尽管从里面找到几个很有潜力的技术,但总体上只是个雏形,甚至是一个不错的创意。

就比如说用于航空发动机涡轮叶片气膜冷却孔制造的电化学打孔装置便是典型的代表;钛铝合金比电化学打孔设备要好上一些,可也就是好上那么一丢丢。

因此当宋亚男带领一大堆技术人员兴致勃勃的按照日本的资料做出钛铝合金的样本时,没有喜悦,只有沮丧。

因为钛铝合金除了耐高温外,其他的性质简直糟糕得一塌糊涂,纵向强度还算凑合但横向强度却弱得一匹,别说在航空发动机涡轮上高速运转起来,就是用老虎钳敲一敲都会变形。

这也就罢了,低温性能也不合格,材质容易脆化,做其他用途还好,可要是放在航空发动机上,剧烈的冷热变化很容易另其断裂。

也就是说纯种的钛铝合金除了耐高温和价格昂贵外,没啥值得称道的优点了。

要不怎么说有些西方发达国家的公开技术资料坑爹呢,光突出耐高温,把这一条说得天花乱坠,其他方面只字不提,然后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别人这个深坑里跳。

都说苏联的战忽局厉害,跟人西方挖坑不管埋的家伙们比起来,苏联的战忽局纯情的就像个刚长成的少女。

腾飞航空技术研发中心就遇到这么个坑爹事儿,钛铝合金以目前的状态根本就不适合航空发动机的高要求,别说是核心的涡轮风扇叶片了,就是其他零件上的一般材料都不升任。

这要是放在其他研究单位说不定就放弃了,反正没成功,不赶紧止损还等什么,可腾飞航空总公司的企业文化中讲究的就是投入必须有回报,而且还得是超利润的高额回报。

尤其是在研究部门,科研人员的工资根本没人看,他们只在乎研制项目的商品转化带来的巨额回报,因为他们会从中获得几个百分点的销售分成,相较于此,根据部委指定的固定工资就跟零花钱一般,没几个人在乎。

正因为如此,宋亚男等人看待钛铝合金除了失望还有深深的不甘,那感觉就仿佛好不容易收来的庄稼,结果发现庄稼歪瓜裂枣的,不好卖的心情是一样的。

怎么办?自然是想办法重新包装,提高颜值,争取在其他渠道把东西卖出去了,毕竟最香的还是小钱钱,失败算个老几呀。

第四百六十七章 另一个新高度

于是宋亚男便带着团队开始了钛铝合金的提升之路,起初的时候他们也是没什么目标,只是朝着合金的方向惯性的走下去。

好在腾飞航空总公司作为一家出口创汇型企业,对外文技术资料的收集整理非常重视,尤其是欧美、日本等国航空航天方面的技术动态,核心期刊,只要不出意外,都会通过港岛订购,转回国内。

因此宋亚男等人虽然没什么方向,但却有足够的参考,其中就有几篇简要介绍金属基复合材料的文章给了他们很大的启发。

再仔细研究一下发现,腾飞航空技术研发中心走合金这个方向难度有些大,但尝试纤维增强型的金属基复合材料似乎更容易一些。

这要是在其他材料研究机构会很不可思议,搞材料的要是没点儿冶金功底还搞什么什么材料。

可在偏科严重的腾飞航空技术研发中心,冶金恰恰是他们的弱项,哪怕是手上半死不活的钛铝合金还是靠着日本的技术资料为基础,花大价钱搞出来的。

换句话说,除了钛和铝以外,腾飞航空技术研发中心对其他金属材料的掌握非常一般,这要是走合金的话,无异于从头再来,耗时耗力不说,投入也会成倍增加。

可要是走纤维增强型的金属基复合材料,腾飞航空技术研发中心的优势就很明显了,因为他们老本行干的就是碳纤维复合材料,各种碳类元素及其化合物了解的不是一般得透彻不说,如何凝聚碳纤维更是腾飞航空技术研发中心手拿把掐的绝活儿。

如果能把金属元素融入到碳纤维中,从而生成更加优异的复合材料,改善钛铝合金特性,是不是会有广阔的应用前景呢?

既然大体的硬件儿腾飞航空技术研发中心都具备,唯一差的就是碳纤维与金属元素的融合工艺,那就没得说了,直接撸胳膊干就完事了。

当然了,这次宋亚男他们没有直接上钛铝合金,而是先从简单的铝开始,用最擅长的t300碳纤维尝试与铝元素结合,生成铝基复合材料纤维丝,以便印证他们提出的理论。

这一印证就印证了一年多,终于在突破化学气相沉积技术和纤维煅烧技术后,做出了符合要求的铝基纤维丝,然后利用高温高压将并排叠加的纤维丝做成碳纤维增强型铝基复合材料,在经过一系列实际检测和试验。

发现碳纤维增强型铝基复合材料的性能不是一般的好,于是连忙以简报的形势上报给庄建业,在介绍一番航空技术研发中心新成果的同时,建议将发现碳纤维增强型铝基复合材料应用到飞机主要承力结构件或燃气涡轮发动机的一般零部件上。

看到这份简报的庄建业也是大吃一惊,别人不清楚碳纤维增强型铝基复合材料,他这个活了两辈子的人难道还不知道吗?

着实是没想到航空技术研发中心会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出来,吃惊之余更是难以抑制的兴奋。

因为这条复合材料的科技树一旦点亮,对未来航空航天的技术跨越简直不可估量,不说别的,如果把铝基换成碳基,生成的碳纤维增强型碳基复合材料那段位一下子就提到了另一个新高度。

有多高?

数十年后美军最神秘的x—37b近地轨道飞行器上覆盖的隔热瓦,就是碳纤维增强型碳基复合材料制作的。

若是在换成陶瓷基的话就更不得了,因为天然的耐高温和高强度,是超高音速攻击武器弹头表面的绝佳材料。

正所谓一通百通,只要沿着这条路走下去,腾飞航空总公司就算以后原地踏步,看着碳纤维合成的各种复合材料也能在航空航天领域横着走。

这还说什么,往里砸钱就是了,于是两千万二话不说就拨给了航空技术研发中心,专门用于碳纤维增强型金属基复合材料的研究,其中经费的10作为项目激励基金,用于科研团队人员的奖励和补助。

两千万的10就是两百万,刚出成果,还没商业转化就拿到两百万,本来就冲着小钱钱去的宋亚男等人那兴奋劲儿就别说了,过去一年多吃苦挨累都觉得值了,于是在保证碳纤维复合材料进度的同时,迅速开始钛基复合材料和其他铝基复合材料的研究。

并很快完成碳化硅纤维增强型钛基复合材料和碳化硅纤维铝基复合材料的研制工作,但在碳纤维增强型钛基复合材料上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对此,庄建业没有催促宋亚男他们,因为碳纤维增强型钛基复合材料那可是世界性难题,作为未来大涵道比涡扇发动机风扇叶片的最佳材料,英国的罗尔斯罗伊斯公司因为这个差点儿破产。

美国通用公司同样因为这个材料折腾的差点儿山穷水尽,靠着美国强大的金融系统不断输血这才挺下来,并最终完成了该领域的突破。

波音777和波音787上所配备的ge90型大涵道比涡扇发动机上的风扇叶片用的便是这种材料,相较于传统的钛合金材料,重量降低了30以上,强度却提高了一倍多,以至于15公斤的飞鸟高速撞击后,叶片没有丝毫破损,继续正常工作,显示出极强的安全性。

令ge90型发动机的性能一经问世,就成为即gf6发动机后,又一爆款。

连罗罗和通用都因为碳纤维增强型钛基复合材料折腾的欲仙欲死,体量还不如人家一个指甲盖儿大的腾飞航空总公司就更不敢放开了干,只能保证一般性的投入,根本不敢赌身价。

事实上就是想让腾飞航空总公司赌也没法赌了,因为之前的三种金属基复合材料已经快把腾飞航空总公司老底子给耗光了,所以庄建业这段时间看着跟个没事人似的,实际上脑袋里成天想着怎么捞钱。

无论是提出金融服务支持的意见,还是全力救灾的态度,说白了都是庄建业寻求资金、政策的手段。

金融服务不用说了,直接跟资金挂钩;全力救灾看着是损失,可转过头上级给的政策确是一个比一个好,只要利用的好,这些政策可以迅速转化为实质化的助力,降低企业成本。

哪怕是现如今带着海军专家组考察腾飞航空动力长的d—50燃气涡轮动力装置,其目的也是这个。

如果能把d—50燃气涡轮动力装置推销出去自然是好,如果不成,这么多好材料就摆在这儿了,海军和二炮都有远程导弹,算是妥妥的刚需,是不是给点儿资金和政策上的支持,总不能让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自己单打独斗吧?

本以为这是个很漫长艰苦的过程,却不曾想自己刚开了个头,赵主任就激动的蹦出来,帮着自己把碳纤维增强型铝基复合材料基本情况说了一个遍,这让庄建业省了不少口舌,至于效果,看看宋长征的表情就知道了,茫然中带着震惊,震惊中又藏着难以言喻的激动与兴奋。

最后瞪着眼睛看着赵主任语气颤抖着说“老赵,你说的可是真的?美国三叉戟2潜射导弹的第二级仪器支架和第三级整段都是这种碳纤维增强型铝基复合材料造的?”

第四百六十八章 颠覆想象的性能

看着宋长征终于绷不住,开始激动的模样,赵主任嘿嘿一笑“那是当然,这方面的情报我们航天口的自然比你们要把握的更完整一些,这么跟你说吧,如果三叉戟2潜射导弹没有碳纤维增强型铝基复合材料,射程至少要减少20到30,要知道……额……”

赵主任说着说着就顿住了,不顿住也不行,因为美国用在三叉戟2潜射导弹潜射导弹上的碳纤维增强型铝基复合材料的具体参数他也不知道。

所以只能望向庄建业,那意思很明显,赶紧说说你们的碳纤维增强型铝基复合材料到底怎么样,免得他老哥儿又陷入尴尬。

客户的需求那就是庄建业义不容辞的责任,所以赵主任目光投来的一刹那,赶紧笑着把话头揭过去“一般的钛合金比强度是11;比模量是102;美国人是什么数据我不知道,但我们的碳纤维增强型铝基复合材料的比强度和比模量是钛合金的3倍。”

“这么高!”

此话一出李放瞬时就睁大了眼睛,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要知道比强度和比模量是材料学上常见的比值量,主要显示的是材料单位体积能承受的绝对重量或压力,以此还衡量材料的结构强度。

数值越大说明材料的强度越高,单位使用量就越少。

所以这两个数值是航天航空领域衡量材料最关键的数据,没办法,航空航天领域追求的就是重量轻,强度高的材料。

以往钛合金算是这类材料中的扛把子,如今碳纤维增强型铝基复合材料在关键数据上瞬间碾压钛合金,作为海军工程大学专攻材料和系统工程的李放如何不震惊。

结果还没等李放惊讶的表情全部释放完,庄建业接下来的表情就让他的惊讶来了个二次叠加“这还不算高的,以碳纤维增强型铝基复合材料的特性,最多也就做个d—50的机匣,当然因为轻便,减重的效果还是很明显的,不过贡献率也就在10左右,毕竟镁合金也很轻。

真正起到关键作用的是另外两种材料,先说比强度和比模量比钛合金高五倍的碳化硅纤维增强型铝基材料,较之以往的合金材料,碳化硅纤维增强型铝基材料更轻,强度更高,耐热性更好,所以用碳化硅纤维增强型铝基材料为核心,制作的压气机叶片的工作效率几乎提高了两倍,额……改进后的hx—4—1型核心机压气机压比是多少了来着?”

这话庄建业问的是钱强,钱强毫不犹豫的回答道“从之前的6提高到了72。”

庄建业点点头,接着说“然后就是碳化硅纤维增强的钛基材料,同时也是d—50目前除涡轮叶片外的最关键的材料,比强度和比模量是普通钛合金的六到八倍,除此之外在八百摄氏度以上的高温下机械性依旧保持非常良好。

所以这种材料被用在燃烧室、涡轮盘、涡轮导向片和传动轴,正是碳化硅纤维增强的钛基材料的大量应用,我们的d—50虽然被拓展到三米长,但总体质量被控制在857公斤的原因。

但这并不说明我们的d—50的性能跟不上,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大量金属基复合材料的应用,加上配有冷却系统的镍基合金涡轮叶片,我们的改进后的hx—4—1型核心机涡轮前温度由之前的1000k,提高到了现在的1350k。”

“就是从727摄氏度提高到1077摄氏度。”钱强在一旁补充道。

“整整提高了300摄氏度!”这下不止是李放,连宋长征也忍不住惊呼。

庄建业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点头“这已经是hx—4—1型核心机的极限了,下一步我们准备在hx—4—1型核心机基础上,整合现有的先进材料,研发循环功率为6兆瓦,进气量为11,涡轮前总温度为1600k到1650k,也就是1327摄氏度到1377摄氏度。

目前的型号名称暂定为hx—11—6型核心机;另一方面就是以d—50为基础继续深挖其潜力,争取推出包括涡轮螺旋桨、涡轮风扇以及发电用燃气动力装置,当然想要做到这一点,最重要的还是得先解决d—50的可靠性问题,毕竟现在的d—50大修间隔时间有些短,较之国外同类产品差距比较明显。”

一番话听得三人是目瞪口呆,赵主任自不必说,此刻脑袋还放着迷糊,把话头交给庄建业,不是应该谈碳纤维增强型铝基复合材料嘛?怎么说着说着话题就歪了?拐到了d—50身上?

相较于赵主任迷糊的诧异,李放和宋长征是真的被惊到了,虽然海军同样渴望潜射导弹,但潜射导弹的主体就不是海军主导,而是赵主任的航天部门通盘把握,所以海军渴望归渴望却只能被动的等着。

相比之下,海军航空力量才是两人关注的重点,毕竟从二战到现在,想去的制海权就必须先取得制空权。

因此海军航空力量的强弱决定了海军战斗力的高低,而航空发动机又是海军航空力量不可或缺的核心,自然引起两人的关注。

可也正因为如此,李放和宋长征被庄建业说的那叫一个目瞪口呆,涡轮前温度居然达到了1077摄氏度。

同级别的涡桨—6才多少?不过才792摄氏度。

整整高出了285摄氏度。

这说明什么?d—50还有潜力可挖。

因为792摄氏度的涡桨—6就已经达到了三千千瓦的级别,提高285摄氏度的d—50绝对不止这点水平,要知道航空发动机想提高功率就是提高涡轮前温度,每提高100摄氏度,功率就会提升20,d—50较之涡桨—6提高了285摄氏度,功率应该提高近60才对。

换句话说如今这个模式的d—50只是因为涡桨体制没有充分发挥其潜力,如果换成大涵道比涡扇,或者小涵道比涡扇加力,效果立马就会显现出来。

按如今的涡轮前温度还换算,转成这两种发动机的d—50将会有4吨到6吨的推力。

这个数据可不得了,要知道现如今歼7上的涡喷发动机也就是这个水平,但这只是纸面上的,实际应用远远达不到,如果腾飞航空总公司的d—50能够改成小涵道比涡扇加力的话,歼7会不会有一个质的飞跃呢?

李放和宋长征在脑海里不断的遐想着,便在这时庄建业说出最关键的缺陷,可靠性问题,遐想的两人心里立马咯噔一下,李放立马开口问“那你们的d—50如今的大修间隔是多少?”

庄建业没说话,而是看向钱强,钱强则无奈的叹了口气,失落道“刚刚满1860个小时。”

此话一出差点没把李放弄了一个踉跄,急急的叫道“这么高的大修间隔,还叫可靠性差?”

第四百六十九章 加入D—50项目

不止是李放,宋长征同样瞪大眼睛看着钱强,不过他终究比李放年纪大,经验也更丰富,没有像李放表现的那般惊讶,而是问“是理论值,还是实际值?”

“什么叫理论值和实际值?”钱强很不解的看着宋长征“我们腾飞航空动力的燃气涡轮动力都是按照实际使用情况,通过一次次的真实测试做出来的,相比于美国通用、普惠、霍尼韦尔这些航空动力制造商动辄三千小时的大修间隔,七千到一万小时的使用寿命,我们的d系列的确不如人家的性能出色,这点我们承认,也在积极寻求解决的办法。”

说着叹了口气“目前我们腾飞航空动力在材料上已经基本满足小型燃气涡轮动力装置的使用要求,但在加工工艺上差距还很大,也别是一系列新材料的应用,我们还没有很好的掌握,特别是在精加工和焊接上,传统的航空发动机工艺并不适合这类新材料。

就拿焊接工艺来说吧,美国、英国这些发达国家他们在航空发动机的关键部件上用的是电子束焊接工艺,不但平整度好而且在高温高压下不容易变形,目前运6运输机上使用的霍尼韦尔发动机,就有不少部件儿使用了这项工艺,可我们明知道某些地方有焊缝,可拆开后愣是找不到焊缝在什么地方,这就是差距,还有精加工……”

涉及到自己的专业,钱强再一次打开自己的话匣子,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全都是现如今d系列涡轮燃气动力有哪些不足,这些不足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该从哪方面弥补。

总而言之就一句话,d系列涡轮燃气动力1800小时的大修间隔时间,6800小时的使用寿命真的很差,不信你看看人美国的同类产品,怎么能骄傲呢,怎么能膨胀呢?是到了庆贺胜利的时候嘛?

李放和宋长征两人都听懵了,不是一愣神的那种懵,而是真真正正的完全懵了。

1800小时的大修间隔时间,6800小时的使用寿命还不算高?那什么算是高!

要知道运8上面的涡桨—6大修间隔时间还不到一千小时,这还是平时保养得力,飞行员没有啥野蛮驾驶的情况下,稍有点的意外,五六百个小时换下来大修也不是没可能。

其实不止是涡桨—6,其他机种的发动机的大修间隔时间普遍都不高,这也是为什么宋长征会问一句是理论情况还是实际情况。

因为国内的动力生产厂出产的发动机理论值都不错,但部队实际使用却是另一番景象,但也不能说厂家就是错的,因为试验数据取的是平均值嘛,好坏一平均,数据就好看了。

这就好比工信部公布的汽车平均油耗一样,怎么看怎么合理,怎么瞧怎么漂亮,可是你上手一开,累吐血也达不到人家公布的油耗值一样。

海军所属的海军航空兵便遇到几十年后私家车主一样的问题,理论的值跟实际值相差太大,以至于部队地勤维护官兵都觉得如果那台发动机能有个一千小时的大修间隔都谢天谢地了。

可人家腾飞航空动力,1800小时的大修间隔时间,接近七千小时的使用寿命,居然还说不优秀,差距大,这要是被国家其他航空发动机生产厂听到会是什么感想?会不会分分钟老脸通红直接扒地缝钻进去躲一会儿?

“老钱,老钱~~~”

眼瞅着李放和宋长征逐渐石化的模样,庄建业赶紧叫住还在滔滔不绝的钱强,钱强愣了一下,不知道庄建业什么意思,庄建业也知道钱强在这方面不太擅长,便冲着旁边的文件柜扬了下下巴“把正在测试的d—50前段时间两千小时试车简报给几位首长看看。”

钱强听了眯了下眼睛,随即恍然,感情自己说了这么多,面前两位海军的首长不信啊,也不多说什么,来到一旁的文件柜,从里面拿出一本d—50试车简报,转身就递给李放。

李放接到手里,然后看了看面无表情的钱强“钱工,试车台上的d—50不是在做100小时的阶段性试车吗?”

这要是别人,估计还不太明白李放这话的意思,100小时阶段性试车一般是指新组装的燃起涡轮动力第一阶段长试车,主要检查其基本的工作情况,所以李放的话翻译过来就是,试车台上的d—50难道不是组装的?

别人不明白,但搞这块的钱强哪里听不懂,摇了摇头“已经做了两个两千小时的长试车了,三天前刚做完大修,做两个阶段的阶段性试车,就开始第下一次长试车,后面还有冰冻试车、淋雨试车、飞鸟撞击试验、异物吸入试验,全都通过后,就是最后的一万小时的全寿命长试车。”

“已经做了两次两千小时的长试车?”李放只觉得手上的长试车简报忽然变得很重,差点儿没拿住,掉在地上。

钱强很想说不然你觉得1860小时的大修间隔是怎么的出来的?可终究估计对方是海军的首长没有明说,而是笑着指了指手上的长试车简报,示意自己看。

李放赶紧翻开,一旁的宋长征也凑过来一起看,结果两人越看越是震惊,正在试车台上咆哮的那台d—50可不止完成了两次两千小时的长试车,更准确的说是三次,只不过第三次并没有达到两千小时,只有1880个小时。

之所以如此,主要是根据前两次的两千小时长试车确定d—50在一般状况下的大修间隔时间。

难怪刚才钱强说1860小时的时候是那样的底气十足,原来人家已经把这般变~~态试车试验做了三次。

这下李放和宋长征再看试车台上那台正以三千千瓦大功率疯狂运转的d—50就有些不同了,按照之前的小时数计算,正在试车的d—50应该即将到达使用寿命,可从运转的情况上来看,跟新发动机没有任何区别,甚至在某些方面还更出色。

如果这样的动力装在飞机上又会是什么模样?

于是李放与宋长征再次对视一眼,很快从彼此的目光中读懂了一致的想法,然后宋长征毫不犹豫的看向庄建业,郑重其事的说“庄总,我们回去后会向海军总部进行专项汇报,争取能够加入d—50项目,不知道你们这边有什么意见?”

第四百七十章 燃气轮机

宋长征此话一出,别人还没什么,结束懵懂状态,默认庄建业把节奏带偏的赵主任却是一惊,什么情况?海军看上d—50燃气涡轮动力装置了?

于是都不等庄建业等人回答便开口问“老宋,你们对d—50有兴趣?”

宋长征毫不犹豫的点头“通过刚才的了解我们对d—50总体很满意,虽说目前只开发出涡桨和地面发电设备这两种燃气涡轮动力装置,但对我们海军来说已经足够我们加入进来了,毕竟我们的海上巡逻机和舰艇上的燃气轮机都是我们不可或缺的东西,既然腾飞航空动力已经在这方面取得突破,那我们自然要支持他们继续研究下去。”

一番话说的是斩钉截铁,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如果腾飞航空动力今天展示的是一千千瓦级别的d—40燃气涡轮动力装置的话,宋长征和陈放必然会跟去其他航空航天单位考察一样,走马观花的应付一下就过了去。

很简单,d—40燃气涡轮动力装置再怎么优秀,功率太小,无论是改成燃气轮机,还是其涡轮螺旋桨版本装在飞机上,都给人一种小马拉大车的感觉。

毕竟海军执行的可是几百万平方公里的海防任务,所以无论是舰艇还是飞机,都需要相当长的航程。

这也是为什么海军在运8刚刚完成定型没多久便迫不及待的将其改装成海上巡逻机,不是因为运8有多先进,而是它五千多公里的航程足够覆盖大部分海上防区。

051驱逐舰和053护卫舰的道理跟运8海上巡逻机的道理差不多,哪怕技术差一点儿,吨位小一点儿,只要能有足够的续航力,满足对海上防区的基本巡航,海军勒紧裤腰带也要造。

不然面对日益复杂的海防状况,光靠嘴上抗议真的没啥卵用,关键时候还得飞机、军舰过去亮亮肌肉才能立竿见影。

正因为如此,李放和宋长征可以不在乎d—40燃气涡轮动力装置,却不能对d—50无动于衷,因为这款燃气涡轮动力已经做到了三千千瓦级别,不但重量轻,寿命长,性能优异,

而且还形成了涡轮螺旋桨和地面发电装置两大系列。

这对海军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下的林妹妹,而且还是两个,这要是不包住了,跑了,海军首长要是知道了,不说揍他们一顿吧,指着两人鼻子骂一顿娘是免不了的。

先不说d—50涡轮螺旋桨发动机以其857公斤的重量,以及1860小时的大修间隔,换装海军运8巡逻机上的涡桨—6会带来怎样的性能提升。

就说d—50地面发电装置对海军的发展也是至关重要的,要知道燃气涡轮动力装置的地面发电设备稍加改动就可以作为船用燃气轮机。

d—50最高功率可以达到3400千瓦,相当于4622马力,虽然同国外大型军舰用的大功率燃气轮机还有很大的差距,但这个数值却跟国内小型柴油机组的功率相差无几。

不说别的,海军如今装备数量较大的037型猎潜艇上的柴油机也就是这个水平,这还是比较新的型号,六七十年代的老型号还达不到d—50的程度。

如果只是功率相当也就罢了,关键是d—50质量轻,体积小,噪音低,算上一系列的管线、基座等辅助配件,也不过一吨多的样子,可柴油机组其他不算,光是自身重量就两吨开外了,与之相比d—50具备天然的优势。

当然,这都不是李放和宋长征急于加入d—50项目的原因,最重要的还是d—50一旦成为船用燃气轮机顺利上舰,将对海军未来发展产生不可估量的促进作用。

毕竟当今世界海军,燃气轮机动力已经成为主流,但国内在这方面还属于空白,上到海军首长,下到官兵几乎都没怎么见过燃气轮机是个什么样。

如果没条件也就罢了,看看书本了解一下,做个纸上谈兵的专家充充门面都无所谓。

可要是能拥有自然不能放过,因为海军不同于其他部队,是一种积累性非常强的综合性军种,不是说一艘舰艇造好了,官兵上去了就形成战斗力。

里面的设备、损管、轮机、操作等等,都需要官兵一点点的去适应,去摸索。

所以能够提早的了解世界先进的舰艇技术,掌握并运用,对海军的发展至关重要,不然东西出来了不会用,那新军舰跟废铁有什么区别?

正因为如此,培养燃气轮机的操作技巧,维护保养技术,损管轮机技能是非常有必要的,因为这些人一旦掌握燃气轮机的各项保障措施和使用操作规范,就会成为种子,对日后吨位更大,更先进舰艇的战斗力快速生成至关重要。

因而这两个林妹妹,李放和宋长征别说要抱走了,恨不得现在一人一个直接吞进肚子里。

以至于宋长征都在心里盘算,只要庄建业点头,他这就跟李放直接去京城,当面向海军首长汇报,然后争取将腾飞航空总公司从航空航天口转到海军这边来,相信几位海军首长为了海军将来的发展也一定会跟总部首长争一争的。

赵主任没想到宋长征态度会如此坚定,而且话还说的这般不留余地,支持?什么意思?航空航天口的单位啥时候需要海军的支持?

某型战斗轰炸机那是个例外,可也没说让海军大包大揽的全拿去呀,怎么腾飞航空总公司这里,你们海军就要一口吞下,就不怕噎着?

赵主任虽然轴,但并不笨,不然怎么这么多年能一直跟着总部首长鞍前马后?立马就从宋长征的话里听出某些不一样的意味,于是一张黑脸慢慢沉下来,皱着眉头看向宋长征“你们支持?怎么支持?”

“这方面我会想海军总部做专题汇报,具体如何,海军总部会给腾飞航空总公司明确答复。”宋长征没说话,李放则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半分面子都没给。

赵主任呵呵一笑“别拿海军总部压人,你们看上的东西可以投钱,也可以买,就是不能动歪心思,至于原因嘛,很简单,腾飞航空总公司涉及某战略装备重大专项配套,除非京城的几位老首长点头,其他的谁都不能动。”

此话一出,李放和宋长征齐齐愕然,钱强则是茫然,只有庄建业差点儿抱着赵主任狠狠亲两口,这才是亲领导,绝对亲亲的领导。

第四百七十一章 事实胜于雄辩

也难怪庄建业会如此态度,自己带着腾飞航空总公司好不容易成了横跨航空航天两大板块儿的试点,海军这个时候要是来个霸王硬上弓的话会很麻烦。

到不是说海军的领导们会把腾飞航空总公司怎么样,而是脱离了航空航天系统,很多上下游配套的便利会变得很麻烦。

所以庄建业历来反对企业来来回回的折腾,觉得什么赚钱就搞什么,看到那个业务有利可图就上哪个,瞄到那座靠山硬就往上凑,最后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连企业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做什么的了,这样的企业距离垮掉也就不远了。

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一开始就是搞燃气轮机的也成,抱着海军大腿无可厚非,毕竟现阶段能用上这东西的,也就海军这么一个氪金大户。

问题是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的主营业务是做先进航空器的,燃气涡轮动力做得再好,归根到底也是给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生产的飞机做配套,顺带着做点儿发电设备、燃气轮机或是出售给兄弟厂航空发动机赚点儿零花钱罢了。

正因为如此,哪怕海军再硬,给的条件再好也不能去,毕竟对于一家航空航天企业来说,产业链比金子还要珍贵。

当然了这话庄建业也就是在心里想想,真要不管不顾的这么说很容易得罪人,所以他脑袋里一直在想该怎么婉拒宋长征的提议,结果还没等他开口,赵主任就跳出来把事儿给挡下来。

赵主任可没有庄建业那么多顾忌,更不怕得罪人,一个有能力生产先进复合材料的厂子自然要用到刀刃上,什么是刀刃,当然是手上几款镇国重器了。

没有这些东西在,国内想安安稳稳的搞改革开放?根本连想都别想,早就被人胡萝卜加大棒折腾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所以这样的企业就如同总部首长当初所说的那样,只要在不触及法律,就让任其发展,随其扩张,说不定这一套无为而治下来,真就比那些被条条框框束缚的企业要更好一些呢。

不可否认,总部首长除了寄希望于腾飞航空航天总公司作为航空、航天两大部门融合的试点;同时也想找到一个破解国企困局的试验样本,正因为如此,在总部首长的推动下,给予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的空间非常大。

不然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的技术人员怎么可能把基本工资当成零花钱,都是人总部首长任其发展的结果,若非如此,庄建业敢从两千万的经费里拿出10奖励宋亚男技术团队?

估计他前脚这么做,后脚部委纪检部门就会找上门请他去喝茶。

虽然如此,可还是让不少京城的高级领导多少有些意见,不说别人,赵主任就是其中一个,总是觉得这样放纵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并不是什么好事儿,一旦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领导层乱来,很容易就把好好的一个企业给搞的面目全非,所以还是要看起来才好。

正因为如此赵主任一直在推动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搬到戈壁滩去,如此不用别人费心,他赵主任就能亲眼看着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一举一动。

结果这一次赵主任陪同海军专家组过来,忽然发现,人家总部首长之所以能达到今天这个段位不是没有原因的,任其发展,无为而治,结果就是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做出了令美国人都引以为傲的碳纤维增强型铝基复合材料。

事实胜于雄辩,无论之前怎么看不上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的做派,如何担心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失控,只是一个碳纤维增强型铝基复合材料足以把以往的一切击的粉碎。

都说现行的国企制度还可以,条条框框找下去,做领导的就能安稳操纵一切,结果怎样?

数年前航天系统就开始了新一代远程导弹的预研,关键性材料是最早上马的配套项目,结果几年过去了,各种资源没少投,结果轻质合金材料连个影都没有。

反观这边,国家没投多少钱,更没下多大力气支持,他们也只把材料当做燃起涡轮动力装置和航空飞行器的关键配套去做。

结果就搞出一系列金属基复合材料。

你要说腾飞航空总公司的技术人员很强?真不见的,也就是这两年行政级别上去了才能分到专业院校的大学生,很大一部分还是中专生甚至是夜校函授。

学科带头人更不是权威级的,最多也就是各大学的普通教授,甚至是普通研究员或是讲师。

可就是这么一帮并非顶尖的技术队伍,做出的东西却是比肩世界的一流产品。

这说明什么?

腾飞航空总公司有着强大的造血功能,内部的活力十分旺盛,只要土壤、阳光、肥料合适,就会肆无忌惮的拼命生长,你要给是弄个条条框框罩住,反倒扼杀了腾飞航空制造总公造血功能,束缚了他的发展。

意识到这一点的赵主任,在钦佩总部首长高瞻远瞩的同时,自然要捍卫总部首长苦心孤诣才营造出来的成果。

就算退一万步,不是为总部首长考虑,赵主任也要为已经上马的几款远程导弹着想,这么一个有活力,不断创造奇迹的企业,今天能做出碳纤维增强型铝基复合材料,明天就能做出更为先进的材料,赵主任怎么可能会让人给他套上紧箍咒?

宋长征的确是想把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弄到海军,可也就是想想,人家在航空航天系统好好的,不是海军想拿走就能拿走的,但让他吃惊的是,赵主任不但反对他们拿走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甚至连插手研制涡桨发动机和燃气轮机都不行,这就有点儿过分了。

这么多年军队主导部件研制还少吗?怎么到了腾飞航空总公司就不行了?

“老赵,你这话就不对了,就算有重大战略装备的专项配套,我们搞燃起涡轮动力装置跟你们的重大战略装备的专项配套不发生关系吧?”始终笑呵呵宋长征这回笑得有些冷。

“看上去没关系,可是你们的加入势必要撕扯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本就不多的产能,到时候某重大战略装备无法按时完成怎么办?要知道这里面还有某型潜射导弹,可是你们海军未来十年的支柱装备。”赵主任也不客气。

结果此话一出,宋长征登时就哑火了,天大地大,战略武器最大,宋长征能说什么?好好李放对此不在乎,面无表情的瞅着赵主任“我会如实上报海军总部。”

意思很明显,管你啥导弹的,在我眼里全t是捣乱。

赵主任被李放这句话彻底弄火了,眼瞅着两人就要互喷,庄建业赶紧出来打圆场“二位首长,二位首长……实在不行咱们搞个折中,也别纠结于燃起涡轮动力和材料,干脆合二为一,正好我们手上有一个先进轻型战术运输飞机方案,正好把这两项都涵盖进去了,您二位是不是了解一下?”

第四百七十二章 航程五千公里

赵主任和李放闻言不由得齐齐愣在那里,什么先进轻型战术运输飞机方案?怎么都没听说过?

“我记得你们除了运6,以及在其基础上衍生出来的高原鹰系列,并没有其他机型的立项吧?”宋长征忽然开口问。

庄建业却灿烂的一笑“先进轻型战术运输飞机方案只不过是我们腾飞航空总公司内部做的一款新机型,比现在装备空军的运6稍大,最大起飞重量在16到20吨之间,载重量在6到9吨左右……”

“等等!”庄建业刚准备继续说下去,却被李放打断“你这个参数,跟运7和安—26基本相当,同质化很严重。”

宋长征同样皱眉点头“海军和空军在七十年代就装备了一批安—26,到现在整体的机龄都还不错,也正因为如此,西北厂的运7显得很尴尬,如果你们这里又再来这么个同类型号……”

后面的话宋长征没说,但无奈的摇头却胜过千言万语,赵主任到是什么都没说,但黝黑的脸庞却写满了担忧,刚刚还觉得总部首长的无为而治很不错,难不成转过头小庄他们就在其他方面胡来?

“几位首长,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庄建业赶紧笑着解释“我们对自己的这款先进轻型战术运输飞机的定位并不在起飞重量和载重上,而是集中在航程和消费比上,因为我们设计的最大航程不低于5000公里左右,即便是满油满载,也具备接近3000公里的航程……”

“最大航程5000公里?”

庄建业的话刚说了一半儿又被李放给打断,只不过这次李放不是面无表情,而是从那眯缝的小眼睛里透出无法掩饰的难以置信。

宋长征同样眉头深深皱起,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五千公里的最大航程……”然后抬眼看向庄建业“是不是过于夸张了?”

这也就是刚才见识到d—50的优异性能,不然李放和宋长征绝不会如此谨慎态度,丢下一句瞎扯淡便会毫不犹豫的调头离去。

原因很简单,起飞重量20吨以下的轻型运输机能超过三千公里航程的就是世界一流了,想达到五千公里,那可是起飞重量达到45吨以上的中型运输机的水平。

不说别的,刚刚试飞每两年的运7,最大航程还不到两千公里;七十年代从苏联引进的安—26轻载的情况下才将将够到两千公里的航程。

五千公里,那是运8才能达到的高度,庄建业张口就说自家的先进轻型战术运输飞机能飞到5000公里,要是运8级别的还有人信,不过20吨级别的轻型运输机,就算忽悠也要找个外行去忽悠,都是部队里的资深技术专家,跟他们说这些……

李放和宋长征简直觉得庄建业被刚才d—50的成绩冲昏了头脑,开始吹牛不上税了。

不止是两位海军专家如此,赵主任也觉得庄建业曝出的数据有些离谱,尽管赵主任对航空不感冒,可航天航空有不少东西都是互通了,但也清楚飞机里面的门道,所以觉得庄建业这次的牛皮吹的有点儿大。

只不过与李放和宋长征单纯的觉得庄建业有些得意忘形不同,赵主任有那么一点儿老师对学生的恨铁不成钢,就算吹牛也不能吹得没边儿不是?说个三千公里不就行了,五千公里有点太脱离现实。

“几位首长,请不要用以往的老式观念来评判我们的先进轻型战术运输飞机。”

结果,还没等庄建业开口解释,一旁的钱强忽然开口,语气硬邦邦的,这让赵主任等人不由得一愣,心说钱工这是怎么了?

只有庄建业表面苦笑的背后,是各种哇塞的暗爽。

怎么了?当然是为了小钱钱了。

要知道高原鹰出口尼泊尔,一下子就让负责飞机设计的林光华团队,负责生产的彭川团队,负责设备改良的魏广平团队和负责材料的宋亚男团队赚的是盆满钵满。

只有负责发动机的钱强团队得了个大零蛋,因为尼泊尔的高原鹰用的是美国的涡轮螺旋桨发动机,而不是腾飞航空动力的d系列。

好在后来潘旭又跟尼泊尔达成八套冷\热电联发电装置,总算让钱强的燃气涡轮动力装置团队多少分到一杯羹,

但还是让钱强心里很不舒服,原因很简单,飞机那是高端产业,腾飞航空总公司的主营业务,是最顶端的存在;冷\热电联发电装置只是腾飞航空总公司的一项附带业务,哪怕赚的再多,也比不上飞机的主导地位。

换句话说腾飞航空总公司各个业务之间是有一条看不清、摸不到的鄙视链,飞机自然是鄙视链的最顶端,最受重视不说,销售分成的比例也是最多,妥妥的碾压其他各项业务。

钱强表面风轻云淡,实际上心里羡慕的要死,特别是宋亚男那个顽固女居然在这方面超过的自己,这让钱强除了羡慕,还有一丝嫉妒,在西航大学时自己可比宋亚男成就更高,怎么来到腾飞航空总公司就不行了?

这可不成,万一被老上级、老同事、老同学知道了自己的脸往哪儿放?于是在前段时间钱强忽然放下学者的矜持,死皮赖脸的缠着庄建业,拍着胸脯保证,用他们的涡轮螺旋桨发动机,保证妥妥没问题。

无论是运6还是高原鹰,都属于腾飞航空总公司树立口碑的面子产品,哪怕对自家的产品再有信心,庄建业还是觉得谨慎为上,更何况运6和高原鹰系列都是单发涡轮螺旋桨飞机,局限性很大,所以在自家产品的可靠性没有完全认可之前,庄建业绝不会将其运用到运6和高原鹰上。

不过就这么让腾飞航空动力这么做冷板凳也不是个事儿,于是在庄建业的主导下,一款双发涡轮螺旋桨轻型运输机方案便正式出炉。

因为是双发,安全性上有了一定保障,所以即便腾飞航空动力的d系列没有美国或那么搞得大修间隔和使用寿命,但也勉强升任绝大部分任务要求,更重要的是d系列也终于有了自己的施展平台。

对此最高兴的莫过于钱强了,不但他这边加紧研制配套的涡轮螺旋桨发动机,没事儿还会给林光华打电话,催促他抓紧设计,那派头比总师还要总师。

结果自己如此看重的宝贝竟然被人质疑,钱强那可能坐得住,二话不说,直接走向另一个文件柜,翻了两下拿出个本子,递给李放等人“这是我们几款涡轮螺旋桨发动机的耗油率的数据,就没一个超过0308公斤\千瓦每小时的。”

“这么低!”宋长征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就那么看着钱强。

第四百七十三章 改装安—26

也难怪宋长征会如此,海军目前装备的安—26和运8上所配备的涡轮螺旋桨发动机的耗油率平均而在0453公斤\千瓦每小时以上。

这还是两款飞机经济航速下的正常水平,如果是特殊任务来个不计油耗的用最大油门狂奔,耗油率会更高。

而腾飞航空动力的涡轮螺旋桨发动机居然没有一款油耗率超过0308公斤\千瓦每小时,比安—26和运8上所配备的涡轮螺旋桨发动机的耗油率降低了014公斤\千瓦每小时。

足足降低了30还要多。

要知道发动机的耗油率是节油的重要指标,数值越低,证明单位油耗的量就越小,降低30的油耗率,可就不得了,意味着在油料相等的情况下,使用腾飞航空动力的涡轮螺旋桨发动机的飞行平台会多出30以上的航程。

而这还是只单台的程度,双发、四发的话,这个数据还要翻倍。

就拿海军手上的安—26来说吧,平均航程在1600公里左右,如果每台发动机耗油率降低30,两台就是60,在油箱不便的情况下,换装腾飞航空动力的涡轮螺旋桨发动机后,安—26的航程就从原来的1600公里,提高到2560公里。

2560公里啊,折算成一半也有一千两百公里,足够从华东沿海机场起飞对黄海或者东海进行但范围的侦查巡逻任务。

即便是辽阔的南海,同样大有可为,要知道用具计算的数据可是平均航程,换句话说是安—26油料载荷达到一定程度的航程数据,如果根据任务进行合理配置,航程会进一步提高。

若是再配合准备在永兴岛营建的野战机场配合的话,利用双发轻型的安—26巡航南海真的不是只能在梦里想想的事。

这对海军来说可不是简直就跟被击中软肋的绝世高手,真的连一点儿反抗都没有,恨不得下一秒就抱着腾飞航空动力的涡轮螺旋桨发动机回去,给自家的安—26换上。

没办法,现如今海军非常缺海上特种平台,若非如此,不可能运8刚定型,海军就急吼吼的拿过去改装成海上巡逻机。

然而运8海上巡逻机整体性能没得说,基本满足海军的需求,可一来数量太少,二来运营成本太高,毕竟是中型运输机平台改装,四发结构,动用一次的燃油成本就是个很大数字。

因此海军急需一款廉价、高效且运营成本相对低廉的轻型航空平台作为运8海上巡逻机的补充,执行频率更高的海上巡逻、舰艇编队中继通讯、反舰导弹中继指导甚至是初步的海上预警等支援作战任务。

按理说海军装备的安—26或者刚刚定型每两年的运7是这方面的绝佳选择,可惜的是两款机型载重量和空间都不错,奈何航程是个短板,也就一千多公里的最大航程,刚从机场往大海里面飞没一会儿,还没看清楚海面上有啥状况,发现油箱里快不够返程的了,于是只能匆匆的掉头回去。

当然,海军不是没想过其他办法,比如说空军测绘大队的装备的无侦—8“普拉斯”无人机系统。

问题是无侦—8“普拉斯”无人机系统在陆地怎么转都行,到了海上就有点儿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各种的失灵。

究其原因很简单,无侦—8“普拉斯”无人机系统的核心是基于通讯卫星的远程控制和信息传输,如果是在美国,这一切都不是问题,因为美国光军用通讯卫星就数十颗,加上一系列商用通信卫星足足有上百颗,完全覆盖全球,所以他们的子弹头a尽管平台性能一般,但却是世界上唯一能全球飞行的无人机。

国内在这方面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只有寥寥几颗东方红系列通信卫星,再加上数颗租用的国际通信卫星,将将能覆盖陆上国土,至于海上就力有不逮了。

所以无侦—8在陆地上生龙活虎,到了海上就各种水土不服,再加上海上作战无人机局限还是太大,因此海军还是更倾向于一款轻型长航程多用途飞行平台。

只可惜国内类似平台有满足不了海军要求,国外的又贵得那叫一个离谱,于是这事儿就这么被海军无奈的拖下来。

本以为这事儿得进入九十年代才能有所转机,不成想这次到腾飞航空动力考察就看到了希望,能降低30油耗的涡轮螺旋桨发动机,简直就是天上砸下的馅儿饼。

海军手上的十五架安—26啥也不用便,直接换装腾飞航空动力的d系列涡轮螺旋桨发动机,航程就能提高50以上,宋长征和李放觉得自己就跟后世中了五百万彩票似的,越看手上的资料越是欢喜。

什么先进材料,什么五千公里的先进轻型运输平台都不重要,能解决当下海军困境的才是最紧迫的,于是不等看完,李放便兴奋的抬头看向钱强,一脸希冀的问“钱工,你们上面做的三款涡轮螺旋桨发动机的具体资料能不能给我一份,我要马上去京城,想海军总部领导做专题汇报。”

说着又转头看向庄建业“庄总,你们既然能生产出运6,飞机制造技术应该很不错,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们能派出一些专家去海军实地查看下安—26这款机型,如果可以的话,海军是很愿意换装你们生产的d系列发动机。”

这是要让腾飞航空总公司改装海军安—26?

庄建业的脑袋里瞬间便闪过这句话,可还没等他开口回答,宋长征便补充道“对了,你们几款涡轮螺旋桨发动机的报价都报上来,哦,对了,还有d—50的,也一起报一下,这样上级领导也能做个统筹。”

“额……”庄建业犹豫了一下,结果身旁的赵主任再次抢先一步开口“碳纤维增强型铝基复合材料你这边形成个详细报告,哦,其他的几种材料同样各自做一份,争取下周就报上去。”

说完,又觉得不妥,最后有皱眉补了一句“算了,干脆下周你来一趟京城,跟我一起去跟总部首长汇报。”

第四百七十四章 中央翼盒

庄建业忽然觉得画风似乎有些不对,不是说先进轻型运输飞机吗?怎么扯来扯去,又扯到发动机和材料上了?

不成,节奏怎么也得给掰回来,不然新机型的准生证可咋办?

然而还没等庄建业说话,宋长征就笑眯眯的凑到赵主任身旁问起棉花市这边有什么特色小吃了,李放是不是的还插上两句,说什么早就对这里的黄焖羊肉,辣子鸡丁,熏兔仰慕已久了。

赵主任又不是本地人,哪知道那么多,自然是把庄建业拉过来,让他好好的介绍一番。

庄建业这么一看,这是三位考察满意了,准备痛快结束的节奏啊,要是在上杆子说什么先进轻型运输飞机,或许三位还会耐着性子听,可效果估计不会很好,毕竟三位上报的口径、态度非常重要。

运7与先进轻型运输飞机差不多跟运7与先进轻型运输飞机差很多,一字之差就能决定一个型号的命运,庄建业可不像因为急于求成而把事情给搞砸了,反正新机型的研制周期都不短,机会有的是,不差这一次。

于是乎庄建业果断从专业的航空up主,转变为优秀的美食博主,想吃棉花市的特色,没问题,安排就完事了。

一桌地道的棉花特色菜,吃得众人是酣畅淋漓,等把赵主任三人满意的送走之后,庄建业这才打着饱嗝准备乘车离开,可还没等上车,吃饭的时候一直沉默的钱强突然咬了咬牙问“庄总,我这次是不是有把事儿搞砸了?”

赵主任、宋长征、李放三人忽然转移了专注点,然后毫不拖泥带水的结束了考察,不但让庄建业意外,同样令钱强措手不及。

之前提到d系列涡轮螺旋桨耗油率低主要是为了印证先进轻型运输飞机可以飞到五千公里的航程。

结果李放和宋长征的确是被d系列涡轮螺旋桨低耗油率给惊到了,但也仅此而已,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要知道钱强后面还有很多先进轻型运输飞机的介绍,被那三人一搅合,愣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吃饭的时候钱强到是有心开口,可被宋长征三大杯白酒灌下去之后,钱强眼前就全是小星星,能保持清醒就不错了,还说先进轻型运输飞机?

直到酒足饭饱,人都离开,钱强这才觉得脑袋又是自己的,可一切都晚了,于是便有些后悔,如果当时先说先进轻型运输飞机就好了,怎么就先说发动机了呢?

庄建业喝了些酒,脑袋也不灵光,怔了一下,皱着眉想了想这才明白钱强话里的意思,旋即嘿嘿笑了笑“那三位首长估计觉得咱们在吹牛皮。”

“可我们不是在吹牛皮,我们的发动机装在运7、安—26这样的传统机型上当然达不到颠覆性的航程,因为这两款机型的载油有限,可林工他们已经对中央翼盒技术研究,跟我们的d—40和d—50一样,都已经三年了,已经出了不少成果,至少增加一倍的载油量不成问题。”

钱强这话要是被已经离开的三位听到绝对会惊掉下巴,d—40和d—50居然在三年前就已经启动了,那核心机又是什么情况?

其实不难理解,在当初的腾飞厂时,d—20和d—30取得初步的成果后,立即就开始了d—40和d—50的预研。

只不过那个时候两个型号的指标因为材料和积累的原因没达到这么变态的程度,随着后来腾飞厂的一步步升级,成为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当初的喷气动力办公室成为腾飞航空动力厂。

为了在掌握核心技术的同时,降低研发成本,拓展应用型号,腾飞航空动力厂在庄建业的支持和推动下,开始从具体型号,转为对核心机的攻关。

然而这话不是说说那么轻巧,没有几年来的型号研发,经验积累,想搞核心机根本不可能。

hx—4—1核心机之所以能够推进的比较顺利,那是建立在d—20和d—30这两个成熟型号,以及d—40和d—50这两个预研型号所建立的基础之上。

以一种类似数学公约数的办法,精选四个型号的通用技术,成熟经验,再结合腾飞航空总公司不断研发的新型航发材料,这才让hx—4—1核心机经过两次迭代,有了今天的模样。

当然在抓紧研制hx—4—1核心机的时候,当初预研的d—40和d—50这两个型号并没有停止,不断吸收hx—4—1核心机的研究成果,进行一系列的测试实验,有失败的沮丧,同样也有某个数据达成指标的喜悦。

直到现在某些指标依旧不稳定,还在不断地测试,不停的改进,这个过程非常漫长。

相较于钱强的发动机,林光华的中央翼盒就要顺利不少,本来这个领域腾飞航空总公司并没涉及,可某天突然发现在培训中心的某个飞行员研究所的培训人员的结业设计里加了一个上单翼的中央翼盒,令飞机的参数有了可喜的变化,这才引起了林光华的注意。

然后这货就很无耻的把那位培训学员给挖到当时的腾飞厂,跟他一起进行中央翼盒方面的研究。

刚开始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在无人机上使用,因为中央翼盒不但可以加强两侧机翼的强度,而且翼盒还可以作为油箱的储存装置,增加无人机的载油量,进而加大无人机的航程。

然而当无人机开始换发,燃油经济性上去了,航程自然就上去了,中央翼盒虽然增加载油量,但同样增加结构总量,对无人机来说有些鸡肋,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之后腾飞航空总公司准备向有人驾驶飞机进军,准备从运5做突破口,之后又是运6,给林光华的发挥空间也是越来越大,所以在某个运6方案中,他就加了一个中央翼盒上去。

可一来运6的制造工艺是蜂窝结构整体固化机身,以腾飞航空总公司的能力还做不到给中央翼盒留有预备装接位置,其次就是运6是个小型飞机,在机身上加两个支撑梁就能够起到加强机翼的作用,简单,有效,而且成本还划算,比用中央翼盒要方便的多,所以只能再次放弃。

直到先进轻型运输飞机方案在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内部启动,超远的航程让普通结构根本完成不了指标要求后,林光华再次寄出了研究多年的中央翼盒。

第四百七十五章 赚点零花钱

不过这一次林光华拿出来的中央翼盒并不是传统的嵌入机身内部的小型翼盒,而是安放在机体外部的置顶式中央翼盒。

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做大限度的保证机舱的完整性,增加机舱内的容积,确保货物的装载量,赋予更多的运输任务弹性。

与此同时大型的置顶式中央翼盒还是整架飞机中最大的油箱所在,因为是置顶的缘故,不用像以往那般需要考虑整个机舱段的结构承受问题,所以较之传统的嵌入式中央翼盒可以做得更大。

尽管这样一来在飞机的外形上,好似有一种驼背的既视感,但这种驼背带来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不但能够让机翼可以承受更大的外部作用力,而且在机翼的翼型选择上更加灵活,承载力也更大,换句话说可以增加机翼油箱的载油量。

如此一系列优化下来,先进轻型运输飞机即便起飞重量与运7和安—26同级,但载油量却是前两者的15到2倍,再配合油耗率为0308公斤\千瓦每小时的涡轮螺旋桨发动机,先进轻型运输飞机想飞到五千公里的航程真的不是问题。

只是……

“老钱~~”庄建业把车门关上,然后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门儿,稍微舒服了些后才开口说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不说别的,d—50测试的时候大修间隔是1860小时,你敢保证送到发电厂去就跟试车台上一样?”

“这个……”

钱强被庄建业一句话说的是哑口无言,试车台上的数据是真实可信的,但实际应用就是另一回事儿,有时遇到的情况根本不是试车台能够照顾到的。

当然这都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困扰腾飞航空动力的老毛病抱轴卡死始终无法解决,哪怕应用了诸多先进复合材料,依旧各种卡巴斯基,钱强等人不是没想过办法去解决,可一番尝试之后无一例外全都无效,最后只能无奈的先维持现状。

看着钱强不说话,庄建业伸手拍了拍钱强消瘦的肩膀“其实老林那边跟你这边差不多,置顶式的中央翼盒不可否认好处多多,不然美国、苏联的战略运输机上怎么都用这种结构?但从另一个角度去看,能做出这种结构的除了美国和苏联在没有其他国家了,为什么?很简单,第一材料跟不上,第二工艺不过关。”

钱强皱了下眉头,虽然无奈,但还是承认庄建业说的没错,林光华提出的置顶式中央翼盒结构好是好,可这个想法就跟钱强想要寻找一种可以承受1600摄氏度涡轮前温度的涡轮叶片材料一样,存在着诸多难以逾越的鸿沟。

首先置顶的翼盒无异于增加了整个飞机的结构重量,影响飞机的飞行品质和基本性能;其次作为飞机最重要的主承力结构,整个部件的强度必须十分强大。

这两点一叠加,便出现一个无法调和的矛盾,那就是怎样在保证强度的情况下,找到一个降低结构重量的绝佳平衡点。

在这方面美国和苏联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办法,并将其应用到了自己的战略运输及上,比如说美国的c5“银河”,c141“联合星”;苏联的安—124,伊尔76都不同程度上应用了置顶式中央翼盒结构。

就算是欧洲在这方面都差了些火候,至于国内就更不用说了,差距更大。

如此大背景下,腾飞航空总公司哪怕在另类,也抵不过大环境的影响,最多最多不过是摸到置顶式中央翼盒技术的边儿而已。

哪怕手上已经有不少可以使用的金属基复合材料,但极低的产能和昂贵的价格却是困扰其大规模使用的最大阻碍,除此之外新材料的一系列加工工艺也亟待解决,其中最重要的一项便是至关重要的电子束焊接工艺。

这个在航空发动机,飞机制造上至关重要的焊接技术是目前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不具备的,这也是为什么如今腾飞航空动力的发动机老毛病迟迟解决不了,置顶式中央翼盒无法进入实质性研究的最主要的原因。

因为没有这项工艺的介入,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一切美好的规划都无法变成现实。

而美国和苏联之所以能在大飞机领域独步全球,最关键的一点就是掌握了大型电子束焊接设备的制造技术。

不说别的,苏联轰炸机的巅峰之作图—160战略轰炸机的翼盒便是采用大型电子束焊接设备,完成的基本焊接,若非如此图—160战略轰炸机绝不可能有那么优雅的身子,和霸气的战斗力。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咱们现在什么情况,你觉得那三位心里不清楚吗?他们常年在各个生产厂打转儿,研究其他国家的装备,不说是哪方面的专家吧,但也算是资深人士了,心里跟明镜似的,能不点破就已经算是给咱们面子了。”

钱强这边还是皱眉沉吟,庄建业苦笑一声补充道,钱强立马抬起头,郁闷的看着庄建业“这么说,咱们这次吃亏了?”

“怎么可能?”庄建业诧异的看着钱强“虽然飞机的投资没拉来,但发动机和复合材料也能赚个零花钱。”

闻言钱强颇为失落的叹了口气“那还是吃亏了,海军的安—26才十五架,唉~~~只能算是零花钱。”

……

庄建业和钱强嘴里的零花钱,落在海军和航天部门眼里却十分的肉疼,用于安—26改装的d—46l涡轮螺旋桨发动机,功率和轴马力与现如今安—26装备的发动机大体相同,但单价却需要二百二十四人民币,整整比同级别的涡桨—5贵了40。

至于用于船用燃气轮机的d—50的价格更是高达三百七十六万人民币,差不多是一条小型鱼雷艇的造价了。

航天部门订购的碳纤维增强型的铝复合材料同样没好到哪里去,每公斤一千五百千人民币的报价,一吨就要一千五百万,这价格在国内的材料中算是定格的天价了。

两个部门说不肉疼那是假的,但依旧咬着牙拿出贴别经费向腾飞航空总公司疯狂剁手。

第四百七十六章 可以在野蛮点儿

两部门之所以如此,原因很简单,去其他单位采购便宜是便宜,那是因为他们前期投入了大量研发经费,如果全都加上,采购价并不比腾飞航空总公司的便宜多少,甚至更贵。

所以腾飞航空总公司要价虽然高,但两大部门并不是不能接受,更何况纯粹的买卖关系,也让两部门跟腾飞航空总公司的交往更加简单。

一切按照合同办事,遇到问题不用顾忌这个领导,那个首长,更不会提出意见,一大堆不相干的人跑过来诉苦求情,免去了不少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的产品贵虽然贵了点儿,但两部门这钱花的还算舒心。

于是在经过一系列考察、研究和评审流程后,海军最终决定采购六台d—46l涡轮螺旋桨发动机,用于两架安—26运输机的改进,其中四架用于原有发动机的更换,两台作为备用机。

与此同时,采购四台d—50c型船用燃气轮机,用于037型反潜舰的动力改进项目,其中两台用于取代原有的柴油机组,其余的两台,一台用于备用,另外一台则交给海军工程大学,作为教学用具,用于培养海军燃气轮机操作、维修方面的专业人才。

算上、安装、培训、备件、附件等等一些列费用,同总价值3124万人民币。

成为海军近两年来最大的一笔动力装置采购合同,要知道三千多万,省一省的话足够海军建一艘护卫舰了,但为了着眼未来的海上力量的发展,海军还是勒紧裤腰带,把钱砸在了更具潜力的项目上。

至于航天部门就没有海军分那么细了,一上来就先要五吨的碳纤维增强型铝基复合材料,总价值750万人民币。

两者加一起还不到四千万人民币,较之腾飞航空总公司动不动就数千万美元的出口业绩来说真的算是零花钱了。

要知道前不久腾飞航空总公司下属的精益求精医疗公司,还向马塞洛和默克莱恩成立的安吉尔公司出口了六套fc—30方舱医院,每套单价六百万美元,加上运输、培训、安装、调试,备件等等附加的服务业务,整个合同的总价值超过了四千万美元。

光从金额上来算,都超过了高原鹰系列出口尼泊尔的合同,可见医疗设备是有多暴利。

精益求精医疗公司不用说,立马开足马力,继续利用总公司不断跃升的航空航天技术,开始对现有医疗设备进行深度研究,就比如说航空技术研发中心研制的几款轻质复合材料,就被精益求精医疗公司拿过去,看看能不能对现有医疗器械进行改进。

最新的进展是,精益求精医疗公司已经利用几款复合材料只做了几款应用型假肢,据说效果非常不错,正在进行进一步的测试,并开始向卫生部门申报,一旦获得评审通过便可推向市场。

靠着高原鹰、冷\热电联装置、方舱医院,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就已经获得将近八千万美元的营业收入,如果再加上自始至终都不曾断过的无人机出口,今年的出口额已经达到了13亿美元。

这还只是出口,国内方面由于运6在两次救灾中表现优异,空军增购32架,除此之外民航方面也看出运6的价值,特别是在高海拔地区的客货运短程运输上的潜力。

于是在迅速为运6的民用型高原鹰系列办法民航适航证外,授意边疆区、藏区、西南地区的民航部门进行采购,以便加强边疆区、藏区等高海拔地区与东部地区的航运。

如此一来,几个省的民航加在一起订购了18架高原鹰c,36架高原鹰b。

这又是个上亿的大单子,如果再加上其他的一些业务的收益,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基本完成了的年初制定的营收目标。

所以但从合同的标的来看,海军的发动机项目真的很不起眼。

但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对其倾注的程度却是所有业务中最重的,甚至比已经大规模量产的运6\高原鹰系列还要重视,之所以无他,只因为海军的项目涉及到核心的航空发动机。

这不但是国内诸多航空制造厂的困境,同样也是现如今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无法回避的难题,因为随着运6\高原鹰系列的大规模量产,甚至实现出口,自然引起霍尼韦尔公司的关注。

禁售、断供啥的到是没有,毕竟霍尼韦尔公司也是要赚钱的,运6\高原鹰系列采用他们生产的发动机和部分航电设备,霍尼韦尔公司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跟钱过不去。

所以禁售、断供根本不存在,但坐地起价,拿着刀子过来狠狠割肉却是免不了的,这无形中增加了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的成本,可又无可奈何,只能跟霍尼韦尔公司隔着谈判桌一美元,一美元的往下磨。

但霍尼韦尔作为核心设备供应商,就如同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在无人机领域一样,能坐下来跟你谈是给你面子,不想给跟你聊也属于常规操作,反正东西就摆在那儿,爱买不买。

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手上的发动机成熟度还不高,自然不能缺了霍尼韦尔这条拐杖,只能先苟着,把霍尼韦尔公司上浮15的溢价咬牙认下来。

转过头就开始加大力度测试和完善手上的d系列发动机,而其中最重要的一项便是海军安—26的换发改装,因为在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诸多项目中,只有海军的项目涉及到航空发动机的实际应用,尽管数量少了点,但对急于掌握机型飞行试验,打破霍尼韦尔等国外公司的垄断至关重要。

于是,为了履行海军方面的合同,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派出了最顶级的技术专家团队前往东南沿海某海军航空兵机场,开始对安—26换装d—46l涡轮螺旋桨发动机进行全方位的技术支持。

……

“稳住,对,保持现在的速度。”

某海军航空兵机场,宋长征坐在塔台的指挥席上,望着半空中轰鸣飞过的安—26,对着手上的无线电通话器不停的说着要领,等听到飞行员的回话后,这才问道“发动机的情况怎么样?功率输出是否平稳?”

飞行员立马回复“非常好,目前保持在2612马力,不过我感觉还没到最大功率,可以在野蛮点儿。”

第四百七十七章 全覆盖巡航

“别瞎扯淡,想野蛮晚上回家找你婆娘野蛮去,已经接近最大功率了,给我稳着点儿。”

飞行员的话刚说完,宋长征就毫不客气的怼回去,一旁关注此次试飞的钱强虽然已经习惯了,可还是有种捂着脸装不认识这老货的冲动。

海军技术专家,航军航空兵装备技术研究所副主任,平日里平易近人,总是笑呵呵的宋长征,进了部队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撕下斯文人的面具,跟个占了山头的响马头子似的,只要不是啥正规场合,老子长,老子短那是家常便饭。

各种口吐芬芳,小荤段子,配上嘹亮的大嗓门儿那才是老宋真正的日常。

以至于钱强每次见到宋长征扎进官兵堆儿里,举着装满白酒的大茶缸,连骂带吵吵的跟手下人各种狂嗨的时候,都在想,就这么个货是怎么从哈军工毕业的。

“真的可以在往上提一提,我觉得发动机的余力还很足,不同苏联的ai—24t,虽然有2820的最大马力数,不过也就满油满载情况下起飞时轰那么一下,平飞的时候到2500马力就衰减的厉害,根本使不上劲儿。”

钱强这边还在胡思乱想着,飞行员的的话再次透过无线电传来,宋长征皱着眉想了想,也不敢拿主意,因为腾飞航空动力提供的d—46l涡轮螺旋桨发动机的手册上明确标注的最大功率是2051千瓦,也就是2788马力。

从具体的数据上看,还不如安—26上苏联原装的ai—24t涡轮螺旋桨发动机,因为苏联产品的功率为2074千瓦,相当于2820马力。

似乎比d—46l涡轮螺旋桨发动机略强一筹。

可实际上ai—24t涡轮螺旋桨发动机想要达到最大功率并不容易,除非冒着发动机寿命衰减以及不计成本的油耗,可既便如此ai—24t涡轮螺旋桨发动机的最大功率也仅能维持数分钟而已,因为时间长了,飞机上携带的机油就就不够了,容易造成发动机内轴承摩擦脱落,导致空中停车。

因此除非满油满载的情况下,为了加速起飞,飞行员会加大油门在ai—24t涡轮螺旋桨发动机最大功率上轰一下,助力起飞,一般的情况下安—26的起飞功率都在2500马力左右。

这么一算d—46l涡轮螺旋桨发动机反倒是比苏联原装的ai—24t涡轮螺旋桨发动机还要高出一筹。

因为d—46l涡轮螺旋桨发动机说是2788马力,就是2788马力,半点儿折扣都不会打,所以但从功率输出的平稳性上来看,d—46l涡轮螺旋桨发动机完全满足安—26一般性的常规需求。

至于满油满载,虽然最大马力输出没有ai—24t涡轮螺旋桨发动机的大,但d—46l单台重量只有五百公斤,较之ai—24t的六百公斤质量降低了一百公斤,并且内部的润滑油,输油管率,除冰系统都做了一系列优化,再加上一具六叶可变距复合材料螺旋桨,整体结构较之ai—24t更紧凑,更轻便,实际效率也更高。

正因为如此,尽管在最大功率上稍逊一筹,但实际应用上根本察觉不出来,反到是觉得在有些方面比过去的ai—24t还要好上不少。

因为d—46l的动力输出更稳定,流畅度更好,特别是全新的利用复合材料制造的六叶变距螺旋桨,对安—26升力的提升可谓立竿见影,所以即便换发后的安—26满油满载起飞,d—46l也不费劲儿,甚至还有余力。

在这方面天上试飞的飞行员比谁都有看得明白,已经是2612马力了,但发动机的状态非常好,这种情况下,飞行员就跟驾驶跑车的赛车手一样,非常想体验下强烈的推背感。

不过飞行员想爽一把,可宋长征却很谨慎,别看他跟下面的官兵大大咧咧,跟个响马头子似的,那不过是跟官兵打成一片的小手段罢了。

实际上宋长征脑袋清醒得很,如若不然他怎么可能成为哈军工的一员,又怎么能一步步成为海军航空兵的装备专家,所以他对飞行员想要尝试下大马力巡航多少还是有点儿抵触的。

毕竟换发后的安—26在这段时间的试飞中展现出十分优异的性能,得益于腾飞航空动力在节油方面的技术探索,令d—46l耗油率达到0294公斤\千瓦每小时,较之苏联原装的ai—24t耗油率降低了35。

再加上更具效率的六叶复合材料变距螺旋桨,燃油经济性进一步提高,整体耗油率较之换装之前降低了4627。

也就是说,安—26在整体结构不便的情况下,单靠更换发动机,最大航程就增加了4627,由原来的2500公里,增加到现在的3656公里,如果在机体内部增加附加油箱的话,航程可以进一步提升到四千公里。

如今海疆中最辽阔的南海南北长度不过两千公里,具备四千公里航程的安—26,完全可以在南海从南到北实现全覆盖巡航。

这对缺乏空中支援力量的海军来说太重要,也够珍贵。

因为海军手里能进行这类远距离飞行的机种除了运8海上巡逻机就是轰6丁轰炸机,问题是两种机型不但数量少,还得经常在三大舰队之间来回换防,无法在一个方向上长期驻扎不说,使用成本还奇高。

正是运8海上巡逻机和轰6丁轰炸机的种种局限,才凸显出换装d—46l的安—26的珍贵来。

正因为如此,当海军总部得知安—26换发后的试飞情况后,立即要求宋长征务必保质保量的完成试飞工作,争取在年底前正式装备部队,开展适应性训练。

别人不清楚海军总部的迫切心情,宋长征这个主抓试飞的领导怎么可能不清楚,可也正因为如此,他不能如其他人那么盲目,万一出了问题,影响总部的规划,那罪过可就大了。

所以皱眉想了半天,还是拿不定主意,最后偏过头看向钱强,开口问“你们的d—46l能在最大功率上坚持多久?”

“至少1800小时。”钱强回答的毫不犹豫。

第四百七十八章 嚣张的腾飞航空

“明白!”

飞行员回了一句,旋即推动油门杆,d—46l的响应非常快,仪表盘上的飞机航速提升到440千米\小时的最大值,发动机的功率也提升到了2788马力,且输出平稳。

坐在塔台指挥席上的宋长征起先非常紧张,不断用无线电通话器询问着具体情况,如此过了几分钟,各项反馈的数据完全正常后,这才算松了口气,转过头看向钱强“看来d—46l比预想的还要优秀。”

钱强也很紧张,毕竟真正的试飞与地面上的试验还有不小的差距,不过钱强却比宋长征要好一些,怎么说也是自己搞出来的产品,就跟亲生的孩子一样,因为了解,所以清楚大致的情况,怕就怕出现点儿把握不住的意外。

正因为如此,钱强尽管心里怦怦乱跳,却比宋长征要稳健得多,那状态就仿佛看到孩子考试的家长,发现自家孩子思路清晰,运笔如飞之后,心里就有底了一样,脸上立刻就浮现自信的模样。

所以当宋长征转过头来时,看到的依旧是处变不惊,一副淡然处之的钱强,却不知道就在刚才这位钱工跟自己一样也是荒得一匹,心里还赞叹,能打造出d—46l的总工程师就是不一般。

于是很快不一般的钱强就让他领教了什么叫真正的不一般。

只见钱强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还是安—26这款平台不行,最大航速才440公里\每小时,如果换上我们的先进轻型运输飞机,524公里\每小时,那才能把我们的d—46l性能彻底飞出来。”

话音未落,便转头,带着学者那种堵头的认真与谨慎,目光清澈的直视宋长征,态度异常诚恳的说道“宋主任,我建议你们海军不要只盯着发动机,平台上同样要重视,先进轻型运输飞机就很好,相信我,不出五年,腾飞航空总公司绝对能搞出来,海军现在支持保证不吃亏。”

如果说先前是钱强因为宋长征的粗狂而装作不认识,此时此刻钱强这种抓住机会就推销先进轻型运输飞机的做派就让宋厂长抓狂到想要掩面而走了。

当初跟腾飞航空总公司敲定涡轮螺旋桨发动机和燃气轮机的时候,就听京城的老同事说过,腾飞航空总公司什么都不错,就是从上到下一个个跟钻进钱眼儿里似的,就没有不会做买卖的。

宋长征刚开始还不信,等着腾飞航空总公司的技术专家组过来,开始在这座海军航空兵场站内更换d—46l涡轮螺旋桨发动机,并参与试飞,宋长征这才明白当初老同事那句话的意思。

何止是做买卖,简直全体都是顶级的推销员好不好。

连拧个螺丝都能变着花样的跟旁边的军官絮絮叨叨说出一大堆腾飞航空总公司有多少种固定的螺栓组件儿,都是什么材质,功效如何,总而言之一句话,想要买就大胆的说出来,货到付款,免费包邮,首次订货还有惊喜小礼物。

朴实的场站机务人员哪见过这种深入毛细血管似的全方位洗脑加狗皮膏药营销,第一天、第二天还能扛得住;等过来一个星期就不成了,于是申请采购专用工具,加强结构件,升级组件的报告雪花片儿似的堆到宋长征的办公桌上。

既然有需要,那就去腾飞航空总公司去看看吧,于是一来一回,一、二十万就这么没了。

一次两次还成,多了可就没人能受得了,麻烦不说,金额积少成多之下,也着实吓人,于是宋长征找到庄建业,重新确定后续的合同,逐句逐条定死了不准在增加额外的配件儿销售,这事儿才告一段落。

其实安—26这边的改装还算好,不过是些专用的工具,一些加固的组件儿。

负责037反潜舰的燃气轮机改装的负责人那才叫欲仙欲死呢,因为舰艇的动力改装算是个大工程,各项配套非常多。

海军只采购了腾飞航空总公司的d—50c燃气轮机裸~~~机,诸如减震系统,齿轮组件,发电设备,固定基座等等,都没有着落。

不过改装的负责人并没有担心,因为海军下属的配套生产厂那么多,等着d—50c燃气轮机到货,了解性能后再展开配套的生产也不迟,毕竟都是些成熟的技术,想做只是一句话的事儿。

结果腾飞航空总公司的专家组过来后,在进行d—50c燃气轮机的改装时要么是洗脑式的营销,再就是聊家常式的吐槽,总而言之一句话,这些配件真的赶不上他们腾飞航空总公司造的,不信海军的同志们试试?

试试就试试,海军还没怎样,其他配套厂就不干了,腾飞航空总公司各种地图炮早就把仇恨拉到满格,只不过碍于腾飞航空总公司不是本系统的,且上面还有总部首长罩着,不敢胡来。

如今腾飞航空总公司居然想要试试,这些配套厂巴不得这么干呢,到时候腾飞航空总公司出丑,大家伙一起狠狠回踩,看腾飞航空总公司还敢嚣张不。

结果这一试,直接就让几个配套厂完全崩溃了,无论是材料、加工精度还是设计思想,直至最后展现出来的性能,别说跟人比了,就算是帮人提鞋都不配。

就拿最简单的发动机减震橡胶来说吧,配套厂用的是50年代苏联援助的老技术,天然橡胶配合金属丝合成的。

腾飞航空总公司用则是飞机前缘机翼上的一种用于膨胀除冰的特种橡胶,进行抗疲劳加固后配合专用的航空铝材制成的专业减震浮筏。

轻便、灵活、耐用且噪音降低明显,除了价格贵,就没有别的缺点。

但这缺点在追求现代化的海军来说真就不算个事儿,要知道国外同类产品那都是数万美元,腾飞航空总公司的再贵也不过数万人民币,于是海军还是在配套厂幽怨的目光中笑纳了腾飞航空总公司的产品。

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总之围绕d—50c燃气轮机,腾飞航空总公司开发了不少配套产品,除了几种涉及到舰船船业领域的配件没有达到要求外,剩下的绝大部分都被海军毫不犹豫的采纳。

搞得那些配套厂是即郁闷又懊恼,一个个沮丧的离开,然后咬着牙发起狠,不管是为了厂子的生存也好,在海军的面子也罢,下次决不能再让腾飞航空总公司这么嚣张,于是海军的配套厂技术研发的劲头儿忽然高涨起来,发了疯般的开始新技术的探索和论证。

而这也间接促使037反潜舰的动力改造提前完成,从五月底开始,到八月末结束,前后不过三个月的时间,如今改装后的037反潜舰正在琼州岛附近海域进行海试。

第四百七十九章 东联舰队

当然了,腾飞航空总公司在这个过程中也没白忙活,又多赚了两百多万人民币。

037猎潜舰动力改装项目的负责人对此很是郁闷,腾飞航空总公司的东西真的好,想要也不难,只要你舍得砸钱就行,其他的根本都不用你操心,从生产、运输、组装再到最后的质量保障,腾飞航空总公司全都给你弄得明明白白。

不像其他的海军配套厂,凡是都能商量,结果商量来商量去,就商量成扯皮儿了。

在这方面037猎潜舰动力改装项目的负责人该说不说,非常欣赏腾飞航空总公司雷厉风行的做派,可是涉及到钱的问题,就直皱眉头,没办法海军口袋也不宽裕。

只能向上级如实汇报,上级过来调研一番后到是啥也没说,回去之后便给037猎潜舰动力改装项目组下了一份通知,要求在项目管理上向先进单位学习,做到管理科学,集约,高效……

037猎潜舰动力改装项目的负责人又不是傻子,向先进单位学习,还能是哪个单位,当然是把一众海军配套厂按在地上反复摩擦的腾飞航空总公司了,既然如此,无论心疼也好,郁闷也罢,该拨款拨款,该采购采购,好在追加的二百多万砸进去,037猎潜舰总算是脱胎换骨了。

宋长征没有037猎潜舰动力改装项目的负责人那么多牵扯,又是上级,又是海军配套厂,又是其他相关单位,他对标的就是腾飞航空总公司这么一家单位,不用分心,足够专注,再加上宋长征足够灵活,善于变通。

所以腾飞航空总公司的专家组刚刚有集体变成职业推销团的时候,他就找到庄建业把苗头给掐断了。

但他能说服庄建业,却对钱强半点儿招都没有,因为确切的说钱强不是推销,而是找启动资金,对此连庄建业都没办法,只能让宋长征看着办,实在不行多少出点儿,反正以后不吃亏。

宋长征都快疯了,一个没影儿的机型,天天就这么絮絮叨叨的,听得脑袋都快炸了,本来今天试飞宋长征心情还不错,结果还没怎么滴呢,钱强就又开始了。

宋长征赶紧伸手打住“钱工,钱工……咱们等试飞完再说先进轻型运输飞机的事儿,这时候我可不能分心,不然出了问题咱们都得吃瓜捞。”

还准备继续说说先进轻型运输飞机具体性能的钱强一听这话,赶紧闭了嘴,试飞的安—26将飞机发动机的马力加到最大,且性能依旧良好,钱强面上没啥反应,心里却各种得意,于是一时间就有些忘行,也就没在意现在是不是试飞。

被宋长征这么一提醒,才反应过来,连忙尴尬的点头“行,等试飞结束再说,等试飞结束再说……”

宋长征心说,等试飞结束就跟手下人端着茶缸子喝酒庆祝去了,谁还听你叨逼叨的,在心里阴阴的笑了两下,便拿起通话器,询问了下状况,在得知一切正常后,有让飞行员试了试飞机上的通讯、导航、中继引导等设备。

获得所有设备运转正常,且状态良好后,宋长征看了看时间,终于下达了返航的指令。

数分钟后,一架安—26出现在跑道尽头,宋长征做完最后的指令引导,便放下无线电通话器,准备跟钱强一起去跑道上,查看飞机试飞的具体情况。

可就在两人刚起身,一位参谋急匆匆的跑进来,然后贴着宋长征耳边说了两句,宋长征脸色顷刻震惊无比,旋即皱眉“这么严重!”

……

与此同时,琼岛以南两百海里某海域,一艘舷号为5506的037型猎潜舰迎着细密的小雨和起伏的波浪,向南快速行进,当初跟宋长征一同考察腾飞航空动力的陈放站在舰桥上,举着望远镜看了一会儿,放下后便皱着眉头问旁边的通讯参谋

“还没联系上东联舰队吗?”

“没有。”通讯参谋回答的很干脆,陈放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但开始问了另一个问题“编队那边呢?”

通讯参谋刚想说也没收到,就在这个时候一名通信兵突然报告“舰长,编队刚刚回电。”

“念!”

“同意你舰请示,尽快与东联舰队汇合。”通信兵将手里的电文念完之后,便静力一旁,陈放则是松了一口气,旋即拿起舰内通话器,联通动力舱对直截了当的问向轮机长“两台d—50c的情况怎么样?”

“一切正常。”

“全力加速。”闻言陈放毫不犹豫的下达了命令,旋即再次转过头看向通讯参谋“继续联系东联舰队。”

话音未落便重新举起望远镜,看向波涛起伏的雨幕,只是没人知道,李放那双被望远镜遮住的眼眸里,全是难以言喻的忧虑。

就在上个月的10月25日,海军抽调数艘驱逐舰、护卫舰、补给船和拖船,组成代号为“东联”的驱护编队,展开远海训练任务。

期间东联舰队深入横跨南海在最南端的曾母暗沙驻泊数日,之后编队一分为二,组成红蓝双方,在辽阔的南海上进行对抗训练,之后在中沙某海域汇合后,继续北上,预备在距离琼岛600海里的海域进行一次首长司令部性质的海上军事演习。

如此大的动作,自然引起其他各方的关注,其中最积极的便是驻扎在金兰湾的苏联太平洋舰队所属的第八分舰队。

自从发现东联舰队后,苏联的第八分舰队便派出侦察船,侦察机一路尾随跟踪,甚至一度还派出驱逐舰这类主力战舰在东联编队外围游弋。

苏联人的异动,自然引起驻扎在苏比克湾直面苏联金兰湾的美军注意,于是美国人的侦察船、侦察机也过来凑热闹。

一时间搞得东联舰队所在的海域是好不热闹。

舰队对此也没在意,远航编队被跟踪监视太正常不过了,而且现在的状况是美苏的海上侦察力量针尖对麦芒,又顶上了,东联舰队巴不得他们狗咬狗一嘴毛,所以根本就是懒得理会。

直到昨天傍晚,东联舰队旗舰突然接到来自美军的电文,告知东联舰队附近发现苏联潜艇,这才让东联舰队指挥员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发电向总部汇报,偏偏这个时候负责通讯保障的运8海上预警机遭遇故障提前返航,舰队通讯能力下降一大截,根本联系不上总部,无奈之下只能向距离最近的琼岛发电。

琼岛驻军接到电文后同样很慌张,一番请示汇报后,最后决定组成支援舰队前去加强东联舰队的反潜力量,而陈放正指挥海试的5506舰,作为琼岛附近航速最快,机动能力最强的猎潜舰自然当仁不让的被委以重任,星夜南下。

第四百八十章 中国同志的新玩具

同一时间美国海军第七舰队电子侦察船“思想者”号上,**记者马丁·爱德华兹望着望着舷窗外细密的雨,想了一会儿,方才提起笔在摊开的采访本上写道“1987年11月3日,中国的舰队似乎遭遇到前所未有的挑战,复杂的天气,多变的海况还有无处不在的苏联潜艇,他们已经派出了警戒舰只搜寻苏联的潜艇。

但这远远不够,因为他们古董般的舰艇上缺乏现代化的通讯设备和声呐系统,光靠肉眼去找,无异于是大海捞针,是的,我不得不引用这句来自中国的成语,因为这句话来形容如今中国舰队的窘境实在太贴切不过了,尽管这支舰队是中国近二十年来组织的最强大的舰队。

深知情况严峻的美国海军已经提出向中国舰队提出协助请求,不过却没有得到中国舰队回应,或许是中国人高贵的面子让他们故意视而不见,但“思想者”号的船长米切尔中校却告诉我另一个难以置信的揣测,那就是中国舰队的通信系统出现了问题,导致他们即便接收到了信息也没办法发出去。

但愿中国舰队的沉默是源于后者,然而这还是让人十分费解,一支由两艘驱逐舰和四艘护卫舰组成的舰队,居然连基本的通讯都无法保障,真不知道如果没有强大的美国海军牵制苏联人,这支舰队会有怎样。

或许也正因为如此,米切尔中校已经将这里的情况通报给了苏比克湾的美军司令部,哪里已经同意派遣两架p—3a反潜巡逻机前来支援,我的同事格林特先生将随机一同前来,他将见证美国海军抵御苏联霸权的全过程……”

“咚咚~~~”

就在爱德华兹埋头写着新闻稿写得正尽兴的时候,舱室的门突然被敲响,旋即便传来“思想者”号的船长米切尔的话音“爱德华兹先生,在吗?”

本来被打扰的爱德华兹还有点儿不爽,一听是米切尔中校,一切不爽立马抛到脑后,连忙起身打开舱门,笑着跟米切尔打着招呼“嗨,米切尔中校,我刚煮了些咖啡,要不要进来尝尝?”

“不了!”

米切尔是个金发碧眼,身材高大,留着一撮小胡子,戴着副横框眼镜的中年人,见到爱德华兹也不像其他军官那样报以礼貌的微笑,而是亦如平时那般板着脸孔,冷峻而又威严的说道“根据最新的情报,中国海军的支援力量正在快速的向这里靠近,所以我们准备释放一些干扰信号,尽量拖延苏联人发现中国支援力量靠近,在这期间船上的卫星通信电话将暂停使用,如果你在这方面有所需要的话,希望在十五分钟内完成。”

爱德华兹怔了一下,他没想到中国的支援力量会来的这么快,不是说中国海军在这周边已经没有像样的兵力了吗?就算有,以中国海军落后的装备,从琼岛出发怎么也要两天的时间,可从昨天傍晚到今天中午才过去不到二十个小时,他们就快抵达了?

中国海军舰艇上的柴油机莫不是爆缸了吧?不对,就算是爆缸了,也不可能来的这么快,不远处的中国舰队是个什么情况这几天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没听说中国海军有什么新动作呀?

长期研究东亚、东南亚海上力量的爱德华兹满脑门子问号,一时间愣了神,被米切尔中校叫了两声名字,这才回过神,连忙抱歉道“不好意思,一下子想了很多问题……我这就去先给我的同事打个电话,通报下我接下来的情况。”

米切尔中校点头,爱德华兹连忙走出舱室朝着通讯室走去,他要立即联系随p—3a反潜巡逻机一同过来的格林特,让这位**驻亚太的航空摄影记者务必要多拍几张中国的支援舰只。

因为记者的职业敏感告诉爱德华兹,中国不同寻常的迅速,透着一股邪性。

……

同样觉得事情有些反常的,还有苏联第八分舰队侦察船“金色麦浪”号的舰长恰东诺夫少校,从昨天午夜开始,距离“金色麦浪”号以北的数百海里外便出现一个强烈的无线电信号发射源,等到今天中午,这个信号发射源已经距离中国舰队一百八十海里。

从午夜发现这个信号源时,“金色麦浪”号与其之间的距离大约五百海里,不过十二个小时,就缩短到了一百八十海里,换句话说那个快速靠近的信号源,只用十二个小时就狂奔了三百二十多海里。

平均航速达到惊人的28节(相当于51公里每小时)。

要知道从昨晚到现在,海上的雨就没停过,海浪随着风向几度变换,整体海况说不上有多糟糕,但却足够复杂,再这样的情况下哪怕是主力战斗舰艇能维持20到23节的航速就已经很不错了。

因为除了海况,舰艇自身的动力是否支持长时间的高航速也是个不可忽视的问题,毕竟高速运转的动力系统不但耗油高,对自身的可靠性和使用寿命也非常的不利,不然怎么海军编队一般都会采用14节或者18节的经济航速,道理便在这里。

可是这个明显是中国支援舰艇的存在,竟然在长达十二个小时内,始终维持在28节的高航速,除了急于支援不远处的中国舰队外,其自身优良的动力系统同样说明这是一款极为优良的作战舰艇。

要知道就算是苏联最先进燃气轮机舰艇也不敢这么撒着欢儿的奔放的狂奔,本来故障率就高,维护性就差,万一出了问题,在海上抛锚了可怎么办?

有了这个推断恰东诺夫少校便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他长期驻守于金兰湾,除了研究苏比克湾的美国海军外,最多的便是对中国海军的关注,尤其是他们这种做侦察情报的,更是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可恰东诺夫少校把脑浆子都搅合成糊糊了,也没找到中国有什么新式舰艇服役的消息,至于能维持长时间高航速的舰艇更是一个都没找到,不过找不到不要紧,既然有一个冲过来了,正好过去看看,反正对他们来说研究中国新式舰艇也是很重要的任务。

打定主意,恰东诺夫少校便准备下令,却在这个时候强烈的干扰信号让“金色麦浪”号上的电子设备变得杂乱不堪,恰东诺夫少校半点儿惊慌都没有,只是冷笑一声“美国佬就爱搞这些小把戏。”

说完便拿起通话器高声命令“切换备用频率,然后打开干扰机,让送来礼物的美国朋友们尝尝什么叫大功率干扰的滋味儿。”

话音未落有偏头吩咐参谋“调转航向,去看看中国同志的新玩具。”

第四百八十一章 声呐锁定

不止是恰东诺夫少校对前来支援的中国舰艇好奇,“思想者”号上的美国记者爱德华兹同样非常感兴趣,如果他是船长的话,会毫不犹豫的指挥“思想者”号上向着那艘正在靠近的中国舰船靠过去。

只可惜“思想者”号是米切尔中校,而这位谨慎而又古板的海军军官似乎对中国人的舰船根本不感兴趣,用他的话来说,哪怕中国海军的军舰再先进,也不过是保养不错的古董,除了缅怀下历史,我不认为古董还有其他价值。

与之相比米切尔中校更在意的是苏联侦察船上装备的新式电子干扰设备,因为就在数分钟前,“思想者”号遭到几位猛烈的电磁反制,以至于电子设备极为先进的“思想者”号陷入一片混乱,忙活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这个时候,苏联的侦察船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居然被苏联的电子战给击败了!

电子情报专家出身的米切尔无异于是被狠狠抽了两耳光,脸上无光,且气急败坏,当然,更重要的还是苏联侦察船的新式电子干扰设备,不但功率大,覆盖的频谱也相当广,以至于在一段时间内“思想者”号就跟聋子和瞎子一般,根本找不到东南西北。

这要是在未来有可能发生的海上冲突中,苏联人冷不丁的给美国海军来一下可怎么办?战斗民族的作风可是闹着玩儿的,弄不好玩儿着、玩儿着你就遍体鳞伤了,所以无论如何也要把苏联的这套电子干扰设备的情况给摸清楚。

正因为如此,米切尔虽然对中国的舰艇不感兴趣,但却跟个贼一样,偷偷摸摸的跟在苏联“金色麦浪”号后面,反倒阴差阳错的合了爱德华兹的心意。

只不过跟归跟,船上各项电子探测设备也没闲着,全部满负荷运转的同时,偶尔还会释放一些但频段的电子干扰试探下急速北上的“金色麦浪”号,以便诱导“金色麦浪”号再次开启电子干扰,从而获得苏联新式干扰机的频段参数。

然而这一次“金色麦浪”号就跟准备彻底分手的傲娇小姑娘,任凭“思想者”号在屁股后面怎么使劲手段瞎折腾,就是不搭理,实在是被弄烦了,就用相同频段附加更大功率回击过去。

每次“思想者”号就跟挨了一耳光似的,弄得船厂某些电子设备就跟钢锯锯铁条似的,丝丝拉拉的刺的人耳膜生疼。

就这么美、苏两艘电子侦察船反反复复的试探来,试探去,搞得这片海域的电磁环境极为复杂,本就因为缺乏运8海上巡逻机作为中继通讯的东联舰队,被“金色麦浪”号和“思想者”号的电磁对抗弄得更加被动。

好在旗舰配备了大功率电台,在不断的调整和呼叫下,终于在午饭前,舰队与前来支援的5506舰取得了联系,总算会让被动的东联舰队看到了一丝希望。

可饶是如此,通讯质量依旧相当差,无奈之下东联舰队只能先将舰队对苏联潜艇初步的预判告知给5506舰,希望5506舰在汇合前保持警惕。

“金色麦浪”号上的恰东诺夫少校尽管对截获的东联舰队电讯信号无法破译,但从原本高速行驶却突然减速的来源舰艇的表现也能猜到其中一、二。

说实话,刚开始还真有那么点儿担心,毕竟以中国海军的实力,能够以28节的平均航速奔行十二个小时绝对算是中国海军主力中的主力,精锐中的精锐。

结果等到好奇心满满的恰东诺夫少校指挥着“金色麦浪”号逼近5506舰后,被眼前的景象弄得失望无比。

前来支援的舰艇的确是中国海军的主力,或许也是其中的精锐,037型猎潜舰,其仿制的原型苏联早几年就已经淘汰了,可中国却当成宝贝一样继续大量建造。

可既便如此,排水量不足四百吨的037型依旧改变不了小型舰艇的面貌,不说别的,排水量一千两百吨的“金色麦浪”号看着都比舷号为5506的037型猎潜舰要壮实不少。

正因为如此,站在“金色麦浪”号舰桥上,举着望远镜,透过细密的雨幕看着缓缓靠近的5506舰,恰东诺夫少校不自然的扯了扯,有些诧异,但更多的则是自嘲。

居然被一艘老旧的037型猎潜舰折腾一把,真不知道回去后同僚们会如何笑话自己。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清楚中国在船用柴油机的可靠性上有了长足的进步,看来前些年中国从法国引进的一批海军配套装备消化的很迅速,这么快就有成果了。”

恰东诺夫少校心里想着,稍稍惊叹下了中国在吸收外来技术上的消化能力,然而也就仅此而已了,一款已经被苏联早已淘汰,甚至连二流海军强国都看不上眼的老式装备,就算再改能改到哪里去?

在辽阔的大洋上,艨艟巨舰才是王道,几百吨重的小舰别说翻出浪花了,不被巨浪给拍散架就算老天开恩了。

此时此刻望远镜里的5506舰不就是真实的写照?在波涛中起起伏伏,孤独无助,真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阴晴不定的海浪给吞没,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一叶扁舟。

“一艘几百吨的老式军舰想掩护一支舰队,可怜的中国人啊,他们总是这么的疯狂且不切实际!”

失去兴趣的恰东诺夫少校不阴不阳的感叹一句,便放下望远镜,准备命令掉头回去,继续监视那支战战兢兢的中国舰队,可还没等他发布命令,通讯参谋突然站起身急急的汇报道“船长,b—79被声呐锁定,请求我舰拖住锁定船只,掩护b—79离开,这是b—79预计脱离的航向和方位。”

说着通信参谋便把手上刚刚翻译的电文递给恰东诺夫少校。

恰东诺夫原本还神态自若的脸一下子就变得紧张起来,b—79是苏联太平洋舰队的一艘“狐步”级常规潜艇,远洋训练时驻泊金兰湾休整,然后返航准备返回太平洋舰队母港,结果赶上中国舰队远洋训练,b—79的艇长觉得这是个锤炼他们技战术能力的好机会,于是便在“金色麦浪”号的掩护下,在水下一路尾随中国舰队。

虽然后来中国舰队有所察觉,开始进行反潜编组,可中国舰艇上落后的设备和反应迟钝的动力系统,令b—79有恃无恐不说,反倒跟中国舰队玩儿起了猫鼠游戏。

眼见如此,恰东诺夫也就随着b—79去折腾,不过是拿中国舰队练练手,又不是真把对方怎么地,要是不满,可以,把b—79逼出来呀。

结果他这边刚对b—79放任自流,那边就被声呐锁定。

恰东诺夫顿时就皱起了眉头,立马就怀疑是身后不远的美军“思想者”号干的,于是便转头问情报参谋“声呐的来源能确定吗?”

“能!”情报参谋点头。

“哪里?”

情报参谋声音有些发干,艰难的回应“中国的5506舰。”

第四百八十二章 中国居然有了反潜巡逻机

“怎么可能?”

恰东诺夫如熊一般吼出了声,如果说美国的“思想者”号侦察船他能相信,毕竟美国人经常把自己的侦察船弄得跟万花筒似的,只要能装上去的设备恨不得全都塞进去,所以装个声呐啥的算是正常操作。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恰东诺夫有的是办法去折腾“思想者”号,大不了来一次我舰奉命撞击你舰又能如何?美国的侦察船除了内部的设备先进点儿外,船体基本都是按照民船标准建的,甚至直接用民船改装的,从而降低建造成本。

绝对的皮薄,馅儿多,料足,根本就不是严格按照军用标准建造的苏联侦察船的对手。

恰东诺夫相信,一旦自己指挥“金色麦浪”号发起疯来,“思想者”号除了逃命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到时候b—79就可以借机脱身。

结果令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用声呐锁定b—79的不是美国的“思想者”号,而是中国的5506舰,那种思想之颠覆,三观之崩塌,不亚于几年后的苏联解体。

然而还没等恰东诺夫从震惊中回过神,正在操纵“金色麦浪”号的大副忽然惊恐的尖叫“5506舰,向着我右舷冲过来!”

恰东诺夫骤然一惊,也顾不得严不掩护了,连忙拿起望远镜朝海面望去,只见原本平稳航行的5506舰突然转了个弯,然后猛然加速,冲着“金色麦浪”号的右舷疯了一样的扑过来。

这要是放在平常,恰东诺夫虽然担心,但也说不上害怕,主要是因为他很清楚037型猎潜舰的基本性能,毕竟是仿造苏联同类型舰艇制造的,性能上万变不离其宗。

所以即便摆出撞击的架势,恰东诺夫自信可以从容应对,原因很简单,037型猎潜舰配备的中速柴油机的加速性并不好。

或许换装法国货能有所改善,但柴油机本身的特性却令这种改善不会产生质的飞跃,正因为如此,恰东诺夫不但可以指挥装备大功率中速柴油机的“金色麦浪”号从容避开,顺利的话还可以将计就计,彻底把不自量力的5506舰给缠住,让b—79从容离开。

然而这一切都被5506舰难以想象的加速击得粉碎,实在是太快了,快到恰东诺夫根本就不觉得那是一艘几百吨的猎潜舰,而是十几吨的摩托艇。

从转弯到擦着浪尖儿飞奔用了多长时间?

15秒还是20秒?

总之绝对不超过半分钟,但其速度至少飙到了35节!

以这个速度,冲过来不过十分钟,而十分钟“金色麦浪”号能做什么?估计只能让中速柴油机爆缸般的轰响几下,然后还没等摸到最高航速的边儿,就会被5506舰高速撞击右舷,从而彻底撕裂“金色麦浪”号。

没办法,装备柴油机的037型猎潜舰的加速性不好;难道装备同类动力的“金色麦浪”号就能例外?

于是这一刻,看着狂飙而来的5506舰,恰东诺夫终于是慌了,连忙冲着大副狂喊“满舵,调头;满舵,调头……快!”

大副愣了一下,旋即狂打舵机,“金色麦浪”号在海面上猛的向后偏转,用最快的速度将船尾朝向冲过来的5506舰。

以“金色麦浪”号不到25节的最高航速,根本就跑不过5506舰,既然如此,那就把船上最结实的地方亮出来,准备硬挨一下,“金色麦浪”号什么地方最结实?自然是自己的船屁股了。

可就在恰东诺夫等人把“金色麦浪”号的船屁股撅起来,等着5506舰冲破菊花带来的震颤感时,竟然半天没啥感觉。

那么快的速度,那么疯狂的举动,竟然没感觉,难不成5506舰临近关头软弱无力了?怎么可能?

“难道……”

没有感觉到撞击,恰东诺夫忽然想起刚才看到5506舰突然转弯的画面,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大喊一声“不好!”

连忙冲出舰桥,跑到甲板上,也顾不得西米的雨水拍到身上,举起望远镜朝后面一看,果然5506舰没有追来,而在此转弯,以更高的速度扑向b—79预备脱身的航线上。

从洋面上遗留的尾流看,5506舰的动作不但快,而且转弯半径非常小,配合5506舰刚才展现出来的加速性和高航速,已经掉头的“金色麦浪”号再想去追已经来不及。

恰东诺夫懊恼之情就别提了,拳头狠狠捶在舱门上,怒道“我敢向苏维埃发誓,中国的5506舰绝不是037型猎潜舰,绝不是……”

“船长……b—79被再次声呐锁定,已经……无法摆脱……我们该……怎么办?”

细密的雨幕中,情报参谋在得到b—79的最新消息后立刻冲出来,但当他看到被雨水淋湿,满脸沮丧的恰东诺夫,说话的声音变得小心翼翼。

恰东诺夫闻言抬起头,用连迎着下坠的雨水,被打得啪啪直响,同时也让混乱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尽我们最大的努力吧”

过了足足一分多钟,恰东诺夫留下一句话,便颓然的拎着望远镜拉开舱门走了进去。

……

“果然,苏联的‘狐步’级潜艇被逼上浮了。”

两个小时后跟在“金色麦浪”号后面不远的“思想者”号上,爱德华兹举着望远镜,看着不远处被5506舰逼迫上浮的b—79“狐步”级常规潜艇,意味深长的点点头“看样子中国人在037型上投入了很大的经历,我敢断言,他们将老旧的柴油动力换成了燃气轮机,因为只有燃气轮机才能做到那么好的加速性,那块的速度以及那么流畅的功率输出。”

说着,看向一旁的米切尔“米切尔中校,您觉得呢?”

“能把古董一般的装备做到这种程度。”说着米切尔放下望远镜,蓄着胡须的嘴角向上翘了一下,露出一个极具嘲讽的笑容“不得不说,这是中国海军的进步,不过进步的空间终究有限,毕竟苏联的‘狐步’级太老了,一般都是作为苏联的训练艇存在。

如果中国海军连这样的老式潜艇都对付不了,那他们辽阔的海疆防区下的海底就等于不设防,还好他们并非一无是处,至少证明他们的海军还是一支海军。”

米切尔这话已经不是什么评价,干脆就是不加掩饰的鄙视,爱德华兹还想说什么,可张了张嘴愣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时候,恰在此时下了两天的雨终于停了,爱德华兹再次拿起望远镜向辽阔的洋面看去,忽然发现洋面上有个奇怪的漂浮物,便问米切尔“船长,你看,那是什么?”

米切尔顺势望去,迅即皱眉“那是……声呐浮标?”

此话一出,连米切尔自己都怔了一下,可还没等他做进一步确认,一位军官连忙报告道“长官,刚刚接到射水鱼号的信息,说他们已经被不明来历的反潜力量发现了,正在准备撤离。”

米切尔闻言,古板的脸色立马变得十分精彩,拿起望远镜看了看远处的声呐浮标,又瞧了瞧伴随着苏联b—79“狐步”级常规潜艇离开该海域的5506舰,随即抬头看向依旧乌云密布的天空,颇为震惊的道“中国居然有了反潜巡逻机!”

第四百八十三章 反潜,我是认真的

此话一出,爱德华兹同样满脸的难以置信,旋即看向米切尔“中校,这片海域也有我们的潜艇?”

米切尔闻言愣了一下,没想到眼前的这位记者先生的关注点居然是在美军的潜艇上,无奈的怂了下肩膀“监视金兰湾苏联海军动向的鲟鱼级核潜艇,射水鱼号。”

说完,指了指不远处漂浮的声呐浮标“不过现在我们有没有潜艇都不重要,问题的关键是中国派遣了反潜巡逻机,并且已经发现了射水鱼号,该死,我们的的侦察船只是配备了简单的对空探测设备,可谁能想到中国会在如此糟糕的天气下派遣反潜巡逻机?”

说着说着,米切尔便开始神经质的抱怨起来,因为对中国海军的预估,所以在派遣侦察船时驻苏比克的美国海军并没有动用性能最先进的大型侦察船。

毕竟中国海军舰艇的老旧有目共睹,再加上弱小的航空兵力,派遣专门跟踪苏联大型海上编队的超级侦察船实在是有点大材小用,普通的一千多吨中小型侦察船完全够用,甚至在某些电子设备层面,这类中等侦察船比整个中国舰队的还要强。

不过中小型侦察船电子设备是不错,但在对空探测上却做了阉割,没办法一千多吨的船舶平台就那么大,还要尽其所能的塞上那么多的电子侦测、监听、信号拦截、电子对抗设备。

本来就容易造成相互干扰,若是再加上超强的对空探测设备,整条侦察船就得乱套,所以“思想者”号上实际上就装了个普通的对海\对空雷达,主要功能是查看周边海况,避免船舶之间发生碰撞。

如此情况下自然无法对空中目标做出有效的的侦测和识别。

当然了,出发前也没谁把这个缺陷当一回事儿,因为中国海军的航空兵力量不单单是数量不足,质量上更是惨不忍睹,因此包括米切尔在内的驻苏比克的美国海军认为,缺乏航空力量支援的中国舰队就是一块飘在海上的肥肉,用不着花那么多心思去防备。

事实跟他们预料的一样,中国舰队上空除了经常出现的运8海上巡逻机提供些微不足道的通讯支援外,连一架像样的作战飞机都没有。

即便如此,运8海上巡逻机也不是经常伴随中国舰队,支援的力度并不强,这说明中国海军手上的运8海上巡逻机要么是数量不足,要么是保养不力导致出勤率低。

可不管怎样,都说明“思想者”号跟踪的中国舰队不足为虑。

所以当监视金兰湾的鲟鱼级核潜艇射水鱼号,发现b—79“狐步”级常规潜艇离开港口,并悄悄的咬住中国舰队,进行一系列的水下训练,尾随而至的射水鱼号索性也玩起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把戏。

一来是为了继续自己的跟踪监视任务,希望通过咬住b—79“狐步”级常规潜艇顺藤摸瓜的抓到苏联的弹道导弹核潜艇;二来就是想通过自己潜藏跟踪,进一步检验下苏联和中国的反潜侦察和作战能力;最后就是配合“思想者”号,收集水下声纹和通讯情报。

总而言之静默的射水鱼号就如同幽灵一般,静静的看着苏联人和中国人的各种表演,直到被一颗主动声呐浮标发出的声学信号撞到漆黑的耐压壳,在水下潜藏一个多星期的射水鱼号才难以置信的意识到,自己竟然被人发现了。

射水鱼号核潜艇难以置信,米切尔中校就更加不理解了,他算是美国海军中的稳健派,属于不做好万全准备绝不出手的那种。

之前之所以在爱德华兹面前各种看轻中国舰队,还真不是有意为之,而是经过大量的研究得出的真实结论,所以米切尔不怕,所以米切尔有恃无恐。

直到他发现中国的反潜巡逻机就在他的头上盘旋。

中国什么时候有的反潜巡逻机?他们的用于反潜的别—6不是已经准备退役了?新研制的水轰5不是性能不稳定吗?更关键的是这两款飞机不是都部署在北方吗?

一个个疑问让米切尔的脑袋都快皱成了疙瘩,可依旧想不出一个所以然,一旁的爱德华兹此时也将注意力从核潜艇转到中国的反潜机上,但同样不清楚中国方面怎么就突然有了反潜机的。

便在这个时候,天空中传来一阵轰鸣,一架双发飞机从布满云层的高空俯冲而下,爱德华兹连忙拿起望远镜看向冲破云层的飞机,旋即惊呼出声“是安—26!”

“不,是改装过的安—26!”同样端着望远镜的米切尔中校纠正道“你看它的机腹下方。”

爱德华兹闻言这才发现安—26的机腹下安装了一个流线型的模块,前段是一个半圆形的鼓包,中部有个明显嵌入式半圆柱凸起,最后一段则是数个蜂窝状组件。

“这是……”

爱德华兹想要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没办法,实在是安—26的机腹下那一套流线型组建实在是太奇特,太诡异,以至于身为记者的爱德华兹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去形容。

……

“真没想到,水下还藏着一条大鱼。”

天空之上,从一千五百米降低到六百米的改进型安—26上,宋长征手握着操纵杆儿,一脸庆幸的说道,旋即偏头朝着身后的驾驶舱里喊“老周,知不知道是什么型号?”

“要是知道的话,就不用你降低高度了,光用声纹识别系统就能判别。”简陋的机舱内摆放着四、五个显示设备,一位光头中年人坐在临时架设的椅子上,看着面前卡顿的显示器,一脸无奈的说“没办法咱们根本就没有相应的潜艇声纹数据库,就算发现了,也不清楚究竟是哪个国家,什么型号。”

说着原本无奈的脸又泛起难以掩饰的兴奋“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潜艇的声纹数据库没有可以慢慢建立,只要咱们有了这样的航空反潜装备,根本就不是难事儿,哦……对了,这次任务结束后,你们的这架飞机就交给我们吧,反正你一个开飞机的,随便换一个都一样。”

宋长征半点儿没客气的就拒绝“那可不行,啥飞机有能抓鱼的反潜机开得舒坦?告诉你老周,抓鱼,啊~~不,是反潜,我可是认真的。”

第四百八十四章 安—26特种平台

“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机舱里的老周皱着眉问了一声,旋即反应够来,没好声气的白了驾驶舱的宋长征,怼了一句“人家小庄的话,你也好意思拿来用。”

“这时候叫人家小庄了?不知道谁半个月前骂腾飞航空总公司瞎扯淡的?”

“你……我……”

老周没想到宋长征这个时候揭他的老底,一时间老脸涨得通红,别提多尴尬了,以至于旁边的其他操纵设备的官兵憋着笑,弄得老周是恨不得冲过去,把宋长征这个多嘴的顺着舷窗丢出飞机。

老周名叫周继伟,是海军航空兵特种飞行大队的副大队长,宋长征负责的换装腾飞航空动力d—46l涡轮螺旋桨发动机的两架安—26平台就是来自周继伟的特种飞行大队。

本着物尽其用原则,既然已经换装了更高效的发动机,海军方面便干脆一条路走到底,将两架安—26做进一步的深度改进,使之成为更为高效的特种支援类平台,用于预警、通讯、反潜、巡逻、反舰导弹中继制导等任务。

只不过海军方面的想法是好的,可具体怎么改却有些举棋不定,这主要是因为海军的专家们提出大改和小改两个方案。

大改就是在安—26基本结构不便的情况下,内外做一次深度的大手术,安装所需的支援类设备,使其成为专业的特种支援飞机。

至于小改便是增加吊舱,安装些外接设备,令安—26具备某些特种支援能力的改装。

两类改装各有利弊,大改更加专业,任务能力也更强,但复杂的改装带来却是漫长的研制时间和无法预知的瓶颈和风险。

小改简单、高效,可同样面临着任务支持性不足,作战能力低下的困扰。

除此之外,还有机种的选择,比如说预警类和通讯类支援类就得到周继伟等人的欢迎;反潜类和巡逻类的就让陈放这样的人很感兴趣。

总而言之,海军内部就两架飞机究竟如何改装,到底改成什么样子争论了好一阵也没弄出个所以然。

结果就在海军举棋不定的时候,腾飞航空总公司以d—46l涡轮螺旋桨发动机配套设备的名义,向正在进行试飞的安—26提供了两套机腹下盒装组件结构。

其原型来自于曾在大兴安岭火灾救援时表现出色的运6上的人工降雨组件。

那是一种紧贴机腹下方的货仓拓展组件,分三个隔舱,即可仿制小件货物,也可利用抽拉式储存箱承载液体。

材质是t700碳纤维复合材料,经过风洞试验修整,一体化成型,配合运6机腹下方预留的连接孔和控制线缆接头可以在不损伤机体的情况下实现快速安装和拆卸。

当然提供给安—26的机腹下方的盒装组件就要比运6的要复杂多了,毕竟运6的组件不过是单纯的货运组件,功能相对单一。

而腾飞航空总公司提供给安—26的却是升级版的多任务组建,因为组建内安置的不在是货物,而是一部部先进的专用探测设备。

就拿令海军上下颇为满意的01号组件来说吧,其内部集成了空军测绘大队装备的无侦—8a“普拉斯”无人机上所有的侦查、探测以及通讯设备。

配合安装在机舱内的改良版地面控制站和通讯系统,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令安—26具备除远程控制外,无侦—8a的一些性能。

这对海军来说简直就是意外之喜呀,要知道他们早就对空军的无侦—8a“普拉斯”无人机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奈何国内的通信卫星覆盖范围太小,无法在广袤的海洋上使用,令海军虽然眼红却无法装备。

可如果以组件的形式集成到安—26上可就不同了,无人机变成了有人驾驶飞机,远程操控的难题瞬间迎刃而解不说,无侦—8a超强的侦察能力、抗干扰能力以及强有力的保密中继通讯能力,令安—26立刻成为一架性能十分优异的综合通信侦察保障平台。

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要优于海军目前装备的运8海上巡逻机,成为海军手上最先进的支援保障类飞机。

正是因为这套组件性能优异,且符合海军现阶段的任务需求,腾飞航空总公司打着d—46l涡轮螺旋桨发动机配套设备,搞得这套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推销行为,海军的首长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腾飞航空总公司用一架老旧的安—26先试试,效果好的话,在集成到换装d—46l涡轮螺旋桨发动机的改装型安—26上。

试验的效果没得说,无侦—8a的珠玉在前,又参加过好几次边境侦察行动,以此为基础优化的设备自然性能优异,海军很痛快的就批准了利用01号组件集成到改进型安—26上的决定。

然而01号组件有多顺利,同样出自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的02号组件就有多坎坷,无他,只因为这套反潜侦察组件根本就得不到海军大多数人的认可。

理由多种多样,然而究其根本只有一条,那就是腾飞航空总公司涉足过反潜侦察领域吗?

答案显而易见,别说反潜了,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连海水下面有什么鱼都不知道好不好。

01号组件那是直接用的无侦—8a上的技术,海军自然没得说;可02号组件用的是什么?

反对的声音非常多,周继伟便是其中态度最坚定的一个,用他的原话来说就是,还是让姓庄的毛头小子安安分分做自己擅长的,没事儿别总瞎扯淡,反潜那东西是一般人能玩儿的转的?没那闲工夫还不如多生产点儿01号组件,我手上还有七、八架能飞的安—26,全都具备综合侦察和通讯能力才好呢。

类似的话还有很多,几乎就要把02号组件完全扼杀了。

可就在这时海军总部的一纸通知却让周继伟这类反对02号组件的人愕然无比,那就是同意02号反潜组件的加入改进型安—26的综合升级计划。

尽管愕然,不过周继伟等人却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因为海军总部的通知明显带着试验性质,毕竟反潜是海军一项重要任务,既然腾飞航空总公司弄出了反潜组件试验一下无可厚非。

更何况腾飞航空总公司规模和背景都摆在那儿呢,真要是走上层路线的话,海军多少也要给点儿面子。

只是可惜了一架改进型安—26,要是改成01号组件多好?

结果没过多久,就发生了东联舰队的事情,装备02号反潜组件的改进型安—26受命执行航空反潜任务。

在成功逼出苏联潜艇后,负责侦查指挥的周继伟什么反对,什么抵制,全都化作一句实在到姥姥家的话,唉呀妈呀,真香!

第四百八十五章 来自欧洲的反潜技术

如果是庄建业听到周继伟心里的大实话,绝对哈哈一笑,这要是不香,那只能说欧洲这么多年跟苏联潜艇在大西洋海底斗智斗勇全都白费了。

是的,腾飞航空总公司的02号反潜机腹盒装组件内装载的反潜设备的来源就是欧洲。

原本腾飞航空总公司并没有类似的业务,更无心在这方面做出什么名堂,毕竟现如今腾飞航空总公司就已经让庄建业他们自顾不暇,再搞个跟航空航天领域没啥太大关系的海底声学探测设备,庄建业发自内心的嘶吼一声,臣妾真的做不到啊。

可腾飞航空总公司不想干,不等于别人不想在这方面试一试,远在联邦德国的埃文斯和欧文就准备往这个深坑里跳一下,看看到底能不能被淹死。

之所以如此,原因很简单,在宙斯—3横扫欧洲,并借着小型飞机脉动生产线迅速在强敌环伺的欧洲航空界站稳脚跟的行动者航空系统公司,立马趁热打铁,搞出好几种宙斯—3无人机的改进型号。

其中侦察型、中继通讯型被联邦德国国防军,法国陆军,意大利空军看中,还在研发阶段时就接到四十六套订单。

这让埃文斯和欧文欣喜若狂的同时,准备再接再厉,上一个更大胆的项目,那就是科幻感十足的反潜无人机。

之所以选择这个机种,主要是欧洲作为冷战的最前沿,常年遭受苏联数量庞大的潜艇部队袭扰,因此从冷战的帷幕开启的那一刻,英法德意这些欧洲主要强国海军的最主要任务便是反潜。

不仅如此随着苏联潜艇质量水平的逐渐提高,欧洲反潜装备更新换代的速度也特别快,这就造成欧洲各国财政开始贴别巨大。

埃文斯和欧文正是看到这一点,想利用无人机平台性价比高的特点,取代一部分航空反潜力量,赚一波惠而不费的快钱,于是便开始猛推这个项目。

凭借着之前几款无人机的成功,再加上名动欧洲的小型飞机脉动生产线的核心技术把控者的地位,此概念一经提出便受到欧洲各大媒体的热烈追捧。

什么反潜作战将进入一个新时代。

什么颠覆传统反潜作战模式。

什么苏联潜艇的终结者。

什么无人反潜机vs有人操作潜艇,科幻电影将成为现实。

就连一项高傲的美国媒体都酸溜溜的评论道,行动者公司的反潜无人机将是未来十五年内苏联潜艇最大的威胁着,而美国在这方面似乎已经落后于欧洲。

二战后就优越感爆棚,自诩天下第一的美国居然承认在无人反潜机上落后欧洲,这下抱着昔日殖民帝国荣光的欧洲媒体更是打了鸡血般疯狂报道,一时间将行动者航空系统公司都快吹到外太空去了。

在媒体的各种鼓动和造势下,欧洲各国政府和军方终于是坐不住了,在了解行动者航空系统公司有关反潜无人机的基本概念和技术路线后,联邦德国海军和意大利海军分别与行动者航空系统公司签署价值三千万美元的项目研究合同,要求在一年半的时间内,造出试验验证机,以评估反潜无人机的可行性。

有了研制经费,又有德国和意大利两国海军的背书,欧洲的防务供应商便向行动者航空系统公司敞开了大门。

法国汤姆逊公司的声呐、英国宇航公司的磁力探测系统、德国西门子的计算机、意大利防务集团的通讯设备等等,一股脑的全都堆到行动者航空系统公司的头上。

如果是当年的美国h公司,说不定闷着头尝试着把这些不同供应商的东西整合整合,然而无论是埃文斯还是欧文别说跟已经故去的林德曼相比了,就是李斯特两人都还差着一大截,能提出个概念炒作一番已经算是进步了,指望搞整合还不如盼着母猪去上树。

自己弄不成怎么办?当然是一股脑的丢给背后的老大,腾飞航空总公司去解决了,雷神—3的侦察型和中继通讯型都是这么干的,收到不错的效果,既然如此,那无人反潜机又怎么可能例外?

小弟在前面装逼,大哥在后面兜底。

庄建业倒没啥意见,反正他这个做大哥也不吃亏,小钱钱赚着,小技术拿着,要不要装逼的机会庄建业真就无所谓,若是真的想装逼,看着无侦—8a“普拉斯”无人机在西南边境飞两圈,然后引导火炮炸得猴子满山乱跑,不比日常的装逼打脸来的实在?

问题是当大哥就算能兜底也有个限度,结果埃文斯和欧文哗啦一下就把一座大山给砸下来,庄建业就算再牛逼也兜不住啊。

无人反潜机!

一个到了二十一世纪10年代末都没有完全实现的东西,想要在八十年代末就解决,除非庄建业是外星人落入人间,否则根本没办法搞成。

这要是平常,埃文斯和欧文提出来庄建业二话不说就能给否了,无人预警机可能都比无人反潜机更靠谱。

结果两个想钱想疯了的货先斩后奏,都跟人德国和意大利两国海军钱了预研合同,三千万美元已经到账。

这时候要否掉可就是违约,要知道西方国家的可不是国内,这类预研经费还有的商量,不成全额退回去就行,可在西方国家一切都按合同办事,像反悔可以,除了三千万本金还得补偿超过千万美元的巨额违约金。

所以除了打电话臭骂一顿埃文斯和欧文外,庄建业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搞所谓无人反潜机的设备整合。

然而无人机的平台终究太小,想要一次性装载控制设备、侦察设备、雷达装置、声学探测系统、声呐浮漂、磁力探测系统以及无人机通讯系统根本就办不到。

不过这话不能明说,不然行动者公司就要面临巨额赔偿,怎么办?自然是把黑锅往外甩了,行动者公司真的在努力研制,各种绞尽脑汁的攻关,奈何配套供应商无法满足我的需求,怎么办?

欧洲的供应商那清楚这是行动者公司甩锅的铺垫,还真按照行动者公司的要求一遍又一遍的更改自家的产品。

于是庄建业手上的反潜设备迭代的速度非常快,一件件不但做得非常轻便灵巧,性能同样不输给同类的大型产品,可既便如此,距离整合到无人机上还差得太远。

但这个时候,海军的改进型安—26已经步入正轨,海军内部也开始进行特种支援平台的讨论,庄建业这么一看,弄了这么多的欧洲反潜设备总不能浪费了,搞不成反潜无人机,做个反潜系统组件总可以吧,于是凑合凑合,就凑合出一套02号反潜机腹盒装组件出来。

第四百八十六章 磁异探测器

尽管是凑合,但琢磨欧洲反潜设备不少时间的腾飞航空总公司还是给出了一套最佳的组合方案。

其中最核心的是两个部分,一个是位于组件最前端的综合探测系统,另一个则是从中部一直延伸到最后方的磁异探测器。

综合探测系统是法国汤姆逊公司根据法国海军大西洋反潜巡逻机装备的可收放式式搜索雷达,其技术蓝本是美国s—2反潜巡逻机上的an/aps-38对海雷达,汤姆逊公司借鉴其精巧的的设计以及可收放式的独特功能,将其移植到大西洋反潜巡逻机上。

不过02号反潜机腹盒装组件本身的空间有限,加之可收放式机构有些复杂且挤占空间,所以腾飞航空总公司并没有继承其可收放式的模式,而是对整流罩进行气动优化后,固定在02号反潜机腹盒装组件前端。

由此节省下来的空间则安装了法国汤姆逊公司专为无人反潜机设计的精巧版声学探测仪和声呐接收器。

从中部一直延伸到后部的半圆柱型凸起,是一根可伸缩式的磁异探测器,由英国宇航公司提供,技术源头同样来自于美国,s—2和s—3反潜机上的磁异探测器便是这种可伸缩式结构。

七十年代中期,英国自行研制的塘鹅反潜机想要升级改造,其中的一项改进便是在机尾加装一套类似s—2和s—3反潜机上的可伸缩式磁异探测器。

技术专利和样品都已经从美国那里弄来了,就等着英国政府痛快的砸小钱钱。

结果当时的英国政府迫于财政压力,不但挥刀把塘鹅反潜机的升级计划给砍了,想想还不过瘾,干脆把整个塘鹅反潜机机队也跟砍了。

面对英国政府割完韭菜,又刨韭菜根的绝户行径,英国宇航公司可谓是欲哭无泪,花大价钱买来的专利和样品用不上,只能锁在技术室里吃灰。

本以为这笔买卖就这么栽了,结果行动者公司搞出个无人反潜机,英国宇航公司一看,多好的接盘侠呀,二话不说就把落了一层灰的可伸缩式磁异探测器从技术室里翻出来,在精心包装一番后,一股脑的就砸给了行动者公司。

然而对于英国宇航公司鸡肋一般的磁异探测器,对行动者公司背后的腾飞航空总公司来说却是难得的好东西。

因为没有这东西,02号机腹下盒装组件在如何先进也称不上反潜任务组件,最多只能说带有反潜性质的巡逻侦察组件罢了。

原因很简单,只因为磁异探测器是除了声学探测系统外,反潜机最核心的探测设备,甚至在某些特定的环境下,磁异探测设备比声学设备更高效和可靠。

之所以如此,主要是由于潜艇可以通过种种手段降低自身的声学信号,但全金属壳体在地球磁场环境下何难隐藏,尤其是在潜艇的行进过程中,磁力切割产生的强烈电磁信号很难做到完全掩盖。

磁异探测器便是根据这个原理才能在浩如烟海大洋上准确的找到藏身海底的潜艇。

如果没有这套设备,只配备了声学系统的话,便没有这么高效了,毕竟反潜机投放的声呐浮标功率并不大,还要受到海洋杂波,洋流等自然环境影响,准确性并不高。

这也是为什么苏联的图—142在没有配备磁异探测器前,不少人都将其称为远程海航巡逻机,而不是称为反潜巡逻机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图—142除了体积大,航程远以外,反潜效能其实并不高,也就比普通的海上巡逻机强上那么一、两层而已。

正因为如此,没有英国宇航公司提供的可收放式磁异探测器的话,加装02号组件的改进型安—26在技术路径上撑死也就是图—142的水平。

但有了磁异探测器就不一样了,哪怕安—26舱室内部由于临时改装弄得很粗糙,以至于连座椅都是用钢条焊接,然后铺上海绵垫子拼凑的。

气密设备和空调设备就更不用说,两个毛都没有,简洁的比后世的清水房还要感人,充分体现了战斗民族简约而不简单的独特性格。

别说跟舒适豪华的高原鹰c的座舱相比了,就是次一等的高原鹰b都不如。

但即便如此,加装02号机腹下盒装组件的改进型安—26依旧可以被称为反潜巡逻机,因为那根可伸缩式磁异探测器可以对水下300米进行精确探测,配合前端的对海搜索雷达,可以对半径200公里范围进行搜索。

一旦发现有可疑目标,便可释放组件两侧的十枚主\被动声呐浮标,对潜艇进行更加准确的定位。

苏联人的b—79“狐步”级常规潜艇和美国人的“射水鱼”号鲟鱼级核潜艇之所以能被发现,正是得益于02号机腹下盒装组件内的那根可伸缩式磁异探测器,强烈的磁信号一**的回传,将两艘潜艇的动态显示的不要太清晰。

只不过周继伟指挥的反潜机组将苏联人的常规潜艇交给了陈放指挥的5506舰,自己则专心对付美国人的核潜艇。

结果周继伟这边正为自己一下子抓到两艘潜艇爽的不行,宋长征没眼力见儿的一句话就将好好的心情全都弄没了。

“开好你的飞机!”

被揭了老底的周继伟自知理亏,干脆就不跟宋长征扯了,不痛不痒的回了一句,便神色一肃“保持好航速,下面的这条鱼比刚才逼上了那条要狡猾得多。”

宋长征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毕竟还在执行任务,所以撇嘴笑了一下,便握了握面前的操纵杆,将飞机保持在一个平稳的低速状态下。

与此同时打开通话器准备跟东联舰队旗舰通报当下的任务情况,可就在这时刚准备张口呼叫的宋长征,耳麦里传来一阵杂音,瞬间覆盖住原本清晰的通话。

用一时间机舱内的几台显示器同样各种抽风似的的狂闪动,还在判断潜艇位置的周继伟怔了一下,旋即皱眉“又是电子干扰,有完没完了?”

第四百八十七章 来自琼岛的怪物

电子干扰。

这是现如今“思想者”号船长米切尔中校能想到的唯一能让“射水鱼”号核潜艇脱困的办法,毕竟潜艇一旦被反潜巡逻机锁定,就跟海鹰盯住鱼儿一样,根本不是跑不跑的问题,而是什么时候死的事情。

当然如果“思想者”号是一艘作战舰艇也好办,用火控雷达吓唬一下中国的反潜巡逻机,让其避开并不是什么难事。

关键是“思想者”号只是一艘侦察船,面对天上的改进型安—26,比水底下的“射水鱼”号核潜艇还要不如。

想要苏比克湾的其他海军舰艇支援就更不现实了,差不多一千多海里,别说是舰艇了,就是飞机也要两、三个小时才能抵达。

两、三个小时,足够反潜巡逻机把水下的潜艇给折腾出来了。

所以米切尔没办法,只能用“思想者”号最擅长的大招,就算不能把天上的安—26弄迷糊,至少也要多撑一段时间。

毕竟安—26不过是轻型运输机,载重小不说,航程也非常有限,如果能耗到被迫返航固然是好,就算不能,已经从苏比克湾基地起飞的p—3a反潜巡逻机再有一个多小时也能抵达这片海域,到时候体型更大的p—3a反潜巡逻机要么驱离,要么干扰,总之手段会比现在要多出不少。

正因为如此,米切尔中校的命令坚决而又果断“打开所有能打开的干扰设备,阻断一切可以阻断的信号。”

此命令一出,以“思想者”号为中心,强大的干扰电波瞬间辐射开来,如果有人具备超能力的话,就会看到不同波长的信号如同咆哮的海浪,汹涌的铺满了整个空间。

爱德华兹虽然是位资深的记者,但还是第一次经历如此高强度的电子干扰操作,虽然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可依旧显得很兴奋,因为他发现“思想者”号比他想象的要强大得多。

不说别的,原本还想去追逐自家潜艇,驱离中国5506舰的苏联“金色麦浪”号侦察船,在“思想者”号发出强烈干扰不到一分钟,便立即转向,朝着“思想者”号相反的方向加速撤离。

显然这种强度的电子干扰连苏联人都有些承受不住。

至于从高空下降到低空的那架经过改装的安—26,更是在第一时间扬起机头,冲进穿进云层,很明显是无法抵挡“思想者”号强烈的电磁波轰击,不得不选择规避。

“这是我见到过的最匪夷所思的驱离方式,真的,我简直无法用语言去形容!”

爱德华兹兴奋的有些手舞足蹈,不但觉得十分科幻,甚至都认为有些魔幻了,没有动用任何实质性的武器,就能让对峙方如鸟兽般逃命似的离去,好莱坞大片儿似乎都不敢这么拍。

眼见中国的反潜机钻入云层不见踪影,原本脸色凝重的米切尔终于是轻松了不少,听着爱德华兹的话,点点头回应道“这便是电子战的神奇之处,当然,我们能达到这个效果只能说明苏联的侦察船和中国的反潜机的电子设备的水平还是太低,毕竟我们的思想者号装备也不是美军的最先进的装备。”

说着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是在欧洲,美、苏双方每天都会做类似的事情,那才是电子战最激烈的地方,不管怎么说亚洲终究是次要方向,苏联投入不多,美国同样如此,不过中国似乎想要多投入些,只可惜能力还是差了一个层次,从他们的安—26反潜巡逻机就能看得出来,他们做得并不好。”

爱德华兹拿着采访本,提着笔用速记符号将米切尔的话飞快的记录下来,电子战,多么带劲儿的称呼,看来美国已经将战争形态推向了另一个层次,本以为这次随着“思想者”号只能记录些海上跟踪、反跟踪,再跟踪,再反跟踪的无聊话题。

却不成想居然被他挖掘到一个战争理论方面的深度新闻点,这对讲究内~~涵,自诩军事新闻界资深高级记者的爱德华兹来说无异于是找到了宝藏,自然要加以记录。

所以等米切尔突然停下话音,爱德华兹还有点不适应,因为关于电子战的事情米切尔明显是没说完,这个时候停了,就好比某无良作者突然在紧要关头断更,让爱德华兹心里那叫一个抓耳挠腮。

于是一边记录一边抬起头,刚准备就电子战的事情再问两句,耳畔忽然传来一阵轰鸣,爱德华兹下意识的抬起头,淡蓝色的眼眸顿时露出难以掩饰的震惊之色。

只见一架机腹下方如刀片般插着密密麻麻天线的云白色安—26,呼啸着冲着他所在“思想者”号飞过来,两台涡轮螺旋桨发动机发出海浪般的咆哮,令身处舰桥上的爱德华兹下意识的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不止是爱德华兹,包括米切尔在内的其他“思想者”号上的官兵绝大部分都是如此,没办法实在是突然出现的这架安—26机腹下方的天线实在太过骇人,让人有种密集恐惧症般的不适。

以至于见到其从云层冲下来的那一刻米切尔都集体石化了,也就是闷头记录的爱德华兹没有察觉,不过现在同样加入到石化的队伍中去。

“翁~~~隆隆~~~”

伴随着轰鸣声从头顶略过,刺耳的尖鸣便在“思想者”号舰桥内如炸弹般忽然爆发,几名通讯军官第一时间把脑袋上的耳麦摘了下来,烫手一般丢到地上。

与此同时,数台显示器开始模糊、扭曲,很快就开始在屏幕上一个劲儿的乱跳,甚至连导航设备的都不成程度的受到了影响,读数就跟抽风一样不停的变换。

从飞机出现在米切尔等人的视野,到带着轰鸣从头上略过,整个过程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但正在释放强烈电子干扰的“思想者”号,就仿佛被刚才的轰鸣声带到了另一个世界。

通信设备失灵了,侦察设备宕机了,干扰设备彻底乱了。

“不~~不~~~”

米切尔中校呆愣了半天,总算是反应过来,赶紧查看各项设备,结果越看越是心凉,最后干脆冲出舰桥,跑到甲板上,看着远去的那架诡异的安—26“那不是飞机,而是怪物……就是怪物……一只来自琼岛的怪物!”

第四百八十八章 兵贵神速

也难怪米切尔会如此,在那架被他成为琼岛怪物的改进型安—26出现在他眼前时,米切尔心里就咯噔一下。

怎么也没想到,中国在这片空域部署了两架改进型安—26,而迎面飞过来这架,看着机腹下密密麻麻的刀片式天线就知道,绝对在电子信息方面得到了加强。

可也正因为如此,米切尔才会震惊的如同石化一般,因为他怎么也不没想到中国会有这类电子支援类飞机。

然而还没等他想明白该怎么应对时,呼啸而过的那架安—26就将肆意实施电子干扰的“思想者”号完全压制。

这让米切尔终于是绷不住了,一个照面就让他的侦察船晕头转向,不是怪物又是什么?

然而米切尔无意间喊出的琼岛怪物,却被跟在后面的爱德华兹一字不差的听在耳朵里,随即就在手里的采访本上将这个极具爆炸性的名称给记了下来,可还没等爱德华兹把字符写完,旁边的一位瞭望员忽然惊呼“船长,快看,苏联的‘金色麦浪’号又回来了。”

米切尔闻言连忙收回思绪,拿起望远镜顺着瞭望员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原本快速离去的“金色麦浪”号不知何时又调头回来,米切尔心里顿时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危机感,刚准备命令全舰戒备,舱室内“嘭~~”的一声响,旋即就听到一位军官骂道“该死,干扰的功率开这么大,是要烤火鸡嘛?”

米切尔连忙打开舱门进去,就看到一座通讯电台冒出了青烟,显然里面的线路板因为大功率干扰被烧断了。

不过幸运的是参谋长及时下令关闭了其他设备,这才避免进一步的损失。

被中国的电子支援飞机压制,紧接着又被苏联的侦察船补刀,米切尔知道想要继续支援“射水鱼”号依然是不可能,于是愤愤的朝着“金色麦浪”号瞪了一眼,米切尔终于是颓然的吩咐道“返航吧!”

……

“哈哈~~还以为美国人能多撑一会儿,却没想到这么快就不行了。”

“金色麦浪”号上,恰东诺夫少校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笑的十分得意,尽管b—79潜艇被中国反潜力量逼的上浮,有些丢脸,可成功逼退美国人的“思想者”号侦察船却足以弥补之前所有的失败。

毕竟苏联最大的敌人是美国,至于中国……说实话有些复杂。

就如同此刻在天上盘旋的两架安—26运输机,对恰东诺夫少校来说熟悉无比,因为那就是苏联原产的,甚至他本人都不止一次的乘坐过。

但不知为何却又让恰东诺夫少校感到十分陌生,那黑色的机腹组件结构是他以往见都没见过的东西,但加装这套东西的中国海军安—26却展现出非同一般的任务执行力。

显然那里面装着十分先进的机载设备。

当然这都不是关键,最让恰东诺夫少校吃惊的是两架安—26的留空时间,之前三方你来我往的斗法看似迅速,实际上已经耗了差不多三个小时,如果是苏联原装的安—26,早就支持不住返航了。

可中国的安—26似乎半点儿影响都没有,依旧在天上撒欢儿似的转着圈圈,直到把美国的“射水鱼”号核潜艇逼出海面。

见证全程恰东诺夫少校说不震惊那是假的,除了感叹于美国的核潜艇也是这个下场外,最后的还是吃惊于那两架安—26的表现。

似乎除了苏联安—26的那张皮,内里的灵魂貌似已经不再属于苏联,而是被注入真正的中国魂。

小小的安—26是如此,大大的中国又何尝不是如此!

“真怀念当初虽父亲在中国居住的那段日子。”

恰东诺夫少校在心里感慨着,思绪一下子回到二十多年前的少年时期,有些感怀,但更多的却是唏嘘。

于是重新拿起望远镜,又看了一眼“护送”射水鱼号核潜艇离开中国舰队所在海域,并正式调头向北,开始返航的两架安—26。

突然开口命令身边的通讯官“用国际还是通讯频段发电……”

……

“你们的表现勇敢而专业,敬佩你们的苏联达瓦里氏。”

周继伟看着手上的电文百思不得其解,随后冲着驾驶舱的宋长征问道“老宋,你说老毛子是啥意思?”

“夸奖咱们呗。”宋长征不假思索的回答。

“我知道,可为啥?”周继伟真是脑袋都快想破了,也没搞明白苏联人究竟闹得是哪一出,按理说他们把人家的潜艇给逼出来,苏联人应该骂娘才对,结果发了来这个么电文。

难不成这几年苏联频繁更换领导人,把脑袋给换迷糊了?

“我要知道为啥,还用得着开飞机嘛?早就当你老周的首长去了。”宋长征当然也不明白苏联人为什么会这么操作。

这些年打生打死的,谁能想到是某位船长突然感怀小时候的过往临时起意,发的这么一个不明所以的电文。

不过宋长征不像周继伟非要想出个门道,反正苏联人已经发了,还能怎么办?接着就是了,又不是炸弹,怕啥!

周继伟听了宋长征没心没肺的话,又有种拎着那货的脖领子扔出飞机的冲动,可还没等他怼回去,就听宋长征继续说道“与其整那些没用的,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02号反潜组件怎么搞,执行任务前我可听说了,腾飞航空总公司可没心思搞这东西,想要转给海军的专业配套厂。”

“什么?”一听这话,什么苏联反常,电文里有什么猫腻全被周继伟抛到脑后了去了“还有这事儿?”

“你们特种飞行大队成天吵着闹着想要反潜机,也不打听打听?要不是腾飞航空总公司拿出这么大的诚意寻求与海军配套厂合作,海军总部怎么可能同意02号反潜组件上机试验。”宋长征解释了一句,旋即有些恍然的继续说道“哦~~我差点儿忘了,你老周压根儿就看不上02号反潜组件,没去了解内情也算正常,不过老周,别说我没提醒你,等回去后你该放下脸就的放下脸,无论如何动作要快,不然可能……哼哼……”

后面的话宋长征没说,正认真听的周继伟怔了一下,旋即没好生气的说“有话直说,别绕弯子!”

“既然如此,那就送你四个字。”

“那四个字?”

宋长征眯着眼睛呵呵一笑“兵贵神速!”

第四百八十九章 有需求的空军

宋长征在返航途中跟周继伟传授者所谓的兵贵神速,刚刚升任空军测绘大队队长的薛卫国却将这四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他先是跑去浣城的腾飞航空总公司总部,结果发现庄建业携着全家老小去了距离京城不远的戴河疗养地度假,简单的在腾飞航空总公司转了一圈后,第二天就乘坐运6飞往京城,随后亲自开车跑到戴河疗养地。

之所以如此风风火火,无他,只因为他们空军测绘大队也对海军改装的安—26产生了兴趣,特别是加装01号综合电子机腹盒装组件的安—26,空军方面认为对现阶段空军作战极有帮助。

之所以会有结论,主要是海军在改装安—26时,空军虽然没插手,看也没闲着,一直在冷眼旁观。

结果看着看着忽然发现换上了d—46l涡轮螺旋桨发动机,以及01号综合电子机腹盒装组件的安—26,不但航程比之前的安—26要多出40左右,关键是基于无侦—8a无人机系统的先进电子设备赋予安—26电子信息能力。

尤其是去掉繁重的远程控制系统后,01号综合电子机腹盒装组件增加了更多电子对抗设备,更是让改装后的安—26极强的电子作战功能,妥妥一架综合性电子支援飞机。

如果尽于此也就罢了,主要的是基于安—26的快速改装能力让空军更是欲罢不能。

因为空军不用做额外的投入,更不用把安—26送进航空制造厂做大型整容手术,只在空军下属的修理厂,在不触及安—26主体结构的情况下,快速完成电子支援类飞机的改装。

这对空军电子保障能力、通讯保障能力,电子对抗能力的快速生成至关重要。

要知道空军手上的安—26可是有45架,是海军的三倍,而目前利用轰5改装的电子侦察机等特种支援类飞机逐渐老化,急需新式飞机予以补充。

但运8和轰6这类适合的大平台由于刚定型没多久,产量低不说,性能上也不稳定,还需要进一步的改进,这就导致空军类似的特种支援类飞机就算有想法,也没有合适平台承载的尴尬处境。

所以当海军突然开始改装他们安—26,空军就开始高度关注了,如果海军改装的效果一般般也就算了,问题是海军不但成了,而且效果出乎意料的好,这下空军就坐不住了,立马安排这方面的专家薛卫东去腾飞航空总公司去接洽一下,最好能初步敲定一个计划出来。

薛卫东对此自然是责无旁贷,接到上级的命令后立即找来几个得力的手下就赶到浣城,结果却扑了个空。

如果是其他单位,总经理不在,遇到空军方面的人来了解情况,书记就要出来顶上,这要是放在半个月前还真没的说,黄峰保证接待的明明白白,问题是老黄如今已经调到成功厂任代总经理去了。

如今腾飞航空总公司的总经理和书记都是庄建业一肩挑。

至于林光华、彭川、钱强、刘纯、魏广平、宋亚男等几位有实权的领导不是被派到海军某场站和基地参与安—26的改装和燃气轮机的上舰;就是除了生产和技术研究外,对旁的根本就没兴趣。

所以薛卫东别说了解情况了,就是普通的交流都很难展开,因为接待他的宋亚男比他还不耐烦,自己一句话还没问完,对方就已经看了好几次手表,等自己终于问完话,结果对方给他的答复耿直而又霸气“我是做材料的,飞机我不懂。”

薛卫东差点儿当场抓狂挠墙,没办法,只能问清楚庄建业的去向,自己找过去跟这位腾飞航空总公司的当家人亲自谈吧。

尽管庄建业滑不溜丢跟个泥鳅似的,人也跟西方的资本家一样,除了钱和利益其他都不在乎,但至少庄建业能正常交流不是。

所以想都不想就杀到了戴河疗养地,通过空军内部的关系打听到庄建业一家居住的地方,就风风火火的上了过去,结果刚进到小院子,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

只见一位眼睛不大,眼袋很深,留着光头,却极具军人气质的老者,正撸胳膊挽袖子的拿着一个象棋大喊“我刚才走错了,不行,缓一步。”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儿?都让你悔了几步了?不行,我马上就要将军了,要么认输,要么落子,就是不能悔棋。”对面的那位身材高大,穿着的呢子外套,带着浓重川渝口音的老者半点儿面子都没给。

光头老者却不依“那是我一时不察,上了你的鬼当,不行,你把炮退回去。”

“凭什么让我退?照你这么说,你把老帅直接让我吃了不就万事大吉了。”川渝口音直接怼了回去。

光头老者一时气节,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小眼睛瞪得溜圆,冷哼一声便不再理对方,举着手里的象棋基于埋头观察棋盘内的局势。

见到这一幕的薛卫东先是惊讶,然后震惊,最后一身冷汗的悄悄退出这间小院子,一项无所畏惧的薛卫东之所以如此,无他,只因为那个举棋不定的光头老者不是别人,正是他上级的上级,总部首长。

总部首长居然在庄建业居住的地方?天啊,那跟总部首长下棋的老者又是谁?

都说庄建业能从一个濒临倒闭的小厂,做到如今的地步,背后有能人扶持,现在看来所言非虚。

薛卫东回想着刚才看到的一幕,心里对庄建业不知不觉拔高了一个层次。

“薛队长!”

就在薛卫东心里震惊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薛卫东转头一看,原来是庄建业,不过与平日里不同,今天的庄建业不但穿的很休想,脖子上还顶着一位三、四岁大的孩子。

整个一居家奶爸的模样。

“嘟嘟,叫伯伯!”

“伯伯好!”庄建业头顶上的小嘟嘟声音清脆,显得很乖巧,薛卫东显然没有跟小孩子打交道的技巧,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夸几句这孩子聪明,真好看这类的万金油来应付。

庄建业也不以为意,把嘟嘟从脖子上抱下来“爸爸要跟这位伯伯谈点儿事情,你去找院子里的两位爷爷玩儿吧。”

一听能跟院子里的两位爷爷玩儿,嘟嘟喊着“掏鸟窝,掏鸟窝,掏鸟窝……”就风一般冲进院子。

庄建业满脑子黑线,尴尬的冲身旁的薛卫东解释“家里的小孩子都被老人给惯坏了……”

薛卫东脸上没啥,心里却巨震,家里的老人,n总部首长就在你家院子里好不好,还惯坏了,你庄建业要是觉得这么惯着不好,我儿子也不大,咱俩换换行不行?

第四百九十章 扮猪吃老虎

当然,薛卫东这些话也不过是在心里想一想,说是不敢真说出口的,只是状做无异的问“另一位是谁?看着跟总部首长挺熟的。”

“啊~~那是我岳父,两位老爷子只要一下棋就这样,行了……咱们别管他们了,我听公司那边说你过来了,是不是无侦—8a有什么维护上的事情?记得上个月刚提供了两架备用机,不会这么快就出问题吧?”

庄建业哈哈一笑,摆了下手,然后很自然的就把话题扯了过去,但这话听到薛卫东的耳朵里却是另一番别样的解读,总部首长是个什么样的人,薛卫东在大兴安岭救灾期间有着深刻的体会。

庄建业的岳父居然能跟总部首长熟稔到这个地步,显然那个叫做宁志山的国企退休干部不是一般人,说不定在解放前是某个部队的主要领导,不然也不可能跟总部首长下棋都能下到这般程度。

薛卫东的猜测不是没有先例,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以及建国后的一段历史时期,涌现出诸多人杰,同样埋没了不少无名英雄。

尽管这些人在普通岗位上默默无闻,可一旦展开履历能吓死一票人。

薛卫东就曾见过好几个这样的人,甚至有几位连他的部队首长看到都得毕恭毕敬的叫一声老班长。

显然庄建业的岳父也应该是这类人,这下薛卫东总算是明白庄建业怎么窜的这么快,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薛卫东自觉抓住了事情的重点,对庄建业也就不那么绕弯子,直截了当的说“不是无侦—8a的事,而是为了改进型安—26,我们觉得,海军的改进型安—26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空军对特种平台的需求,所以过来跟你商讨下具体的计划该怎么制定。”

庄建业闻言愣了一下,旋即一脸恍然“哎呀,原来是改进型安—26,快,快,进屋说……”

两人说话间就已经来到了庄建业一家居住的房间,打开门庄建业便冲着里面喊“晓惠,有客人来了,沏点儿好茶。”

然后就引着薛卫东在沙发上坐下,等着宁晓惠端着茶水出来,打了声招呼,聊了两句家常便借口去照顾孩子,就把偌大的屋子留给了庄建业和薛卫东。

至于两人具体谈的什么,没人知道,反正傍晚时分,薛卫东离开时,整个人显得很疲惫。

然而一个星期后,空军总部便向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下达了八架安—26电子信息支援飞机的改装任务书,同时签订了二十二台d—46l涡轮螺旋桨发动机和十套01型综合电子信息支援组件的采购协议。

其中d—46l涡轮螺旋桨发动机单价为224万人民币,而01型综合电子信息支援组件的单价则是120万人民币,算上一系列后期改装、培训、备件等附加部分,合同总价值达到6637万人民币。

合同是在京城的空军总部签署,计划两年内完成全部的改装和测试工作。

签署完合同的庄建业看着没什么事儿,跟空军的领导们谈笑风生,顺带在酒桌上还灌了两个,可等他返回戴河疗养地,一进门就一脸疲惫的跟迎出来的宁晓惠说“老婆,我累了,让我歇一会儿。”

说完便一个人推开卧室,扑倒在床上。

看着庄建业蹒跚中消失的背影,宁晓惠大眼睛里瞬间就蓄满了泪水,快速抹了两把,就准备进去照顾下庄建业,可还没等动作就被宁志山伸手拦下来“别打扰他了,让他一个人好好休息休息,睡一觉就好了。”

“爸~~”

宁晓惠满是幽怨的看向宁志山,宁志山也没在意,眼睛一瞪,压低声音训斥道“你个女人家家的懂个啥?整天只看到小庄嘻嘻哈哈挺轻松,你知道他背后担着多大的干系吗?”

“啊~~~”

听宁志山这么一说,宁晓惠差点儿惊呼出声,赶紧捂住嘴巴这才没打扰卧室里的庄建业,然后诧异的看着宁志山“我知道建业他这几年为了发展腾飞厂得罪了不少人,不会是……”

“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宁志山摆了下手,然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嘟嘟的房间,发现孩子睡得正香,便冲着宁晓惠招了招手,示意坐到沙发上“不过腾飞厂现在光分厂就好几个,而且都是干高精尖的,就算没大事儿,光吃喝拉撒就够让人头疼的,而且这些天,我也能感觉得到,小庄的心思很重,似乎腾飞厂遇到了发展瓶颈。”

这次宁晓惠没有说话,而是皱着眉点了点头,她也感觉到了,这两个月庄建业总是显得很疲惫,连两个人最喜欢的双人运动的频率都大幅下降。

宁晓惠知道庄建业这是心理有事情,想问,可又怕问了自己又帮不上忙平添烦恼。

所以当得知庄建业因为成功将产品出售给海军和航天部门,受到总部首长奖励,可以到戴河疗养地度假,这才迫不及待的拉着一家过来,为的就是能让庄建业舒缓下心情,结果……效果似乎并不太好。

看着女儿的眉头越皱越深,宁志山心里一软,语气有所缓和“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小庄那小子心思活泛的很,你以为我愿意跟那个大眼袋秃顶老头子下棋呀,大臭棋篓子不说,脾气还他n的不好,还不如永宏厂厂区大院的老刘头呢,同样是臭棋篓子,可人家不悔棋呀。”

这话要是被旁人听见绝对会吓得半死,大眼袋秃顶老头子,还是臭棋篓子,如此编排总部首长这n得是多大的干部。

宁晓惠没好声气的白了自家老爹一眼“人家可是总部首长……”

“总部首长又能怎么了?下象棋还不如我,那也是事实,要不是为了帮衬小庄,打死我也不跟这样的臭棋篓子下,说句不好听的,嘟嘟都比他强。”

听了这话,宁晓惠扑哧一声乐了,很想说您老第一次见到总部首长时那紧张的模样没比旁人强到哪儿去,现在跟人混了半个多月,熟了,就开始在背后编排人家,实在是不地道。

不够想想还是忍住了,没办法,揭自家老爹的短总是不好。

当然这么一来,宁晓惠的心总算是放下来,虽然这几年专注于家庭,但宁晓惠并不笨,被宁志山这么一点,哪里还不明白自家丈夫这是在借着总部首长,对外人弄一出扮猪吃老虎的把戏。

第四百九十一章 改革困局

事实上,宁晓惠判断的还真没错,庄建业这段时间的确是借着总部首长的大旗,尽可能的让自己和腾飞航空总公司在愈发澎湃的改革大潮中走的更稳一些。

本来按照腾飞航空总公司的基本面,庄建业根本就不必弄这一套。

然而从去年开始,华北一位马姓厂长,突然成为国内改革先锋之后,腾飞航空总公司就或多或少的受到些压力,这主要是因为马姓厂长搞的承包制一时间成为国企改革的样板儿,得到不少干部群众的认可。

于是就有不少人提议,腾飞航空总公司作为横跨航空航天两大业务的试点,可不可以也按这个办法试一试,反正都是试点,多一种也没啥。

对此庄建业坚决反对,以如今他在腾飞航空总公司的地位和影响力,跟承包也没啥区别,干嘛还要干那些脱裤子放屁的事儿?

所以就被庄建业给顶回去了。

等到了今年,那位首创承包制的马厂长不知怎的,忽然就膨胀了,准备在全国承包一百家纸业生产厂,组成一个规模庞大的纸业生产集团。

初期的几个被承包长被马厂长铁腕整治下很快扭亏为盈,似乎证明他的承包**真的有效,于是乎关于企业承包,百试百灵的传闻疯了一样的在全国扩散开来,无数陷于困境的纸业生产厂如同怀春的少女一样,等着、盼着马厂长把她们给收了。

其实何止是纸业生产厂,国内其他行业的困难企业都希望有马厂长这样的牛人,能带着他们咸鱼翻身,摆脱困境,实现逆袭,重回巅峰。

于是什么张厂长、李书记、王经理等等一系列承包制下的牛人一个个粉墨登场,成为各个行业中仅次于马厂长的改革红人。

航空航天系统眼见其他行业人才辈出,承包制搞得红红火火,大集团弄得热热闹闹,再一看自己这边温吞温吞的,像个半死不活的乌龟,这怎么得了,先不说心里嫉不嫉妒,就说去上级开会时跟其他部委聊到这方面的事情,领导的脸估计得被其他部委反复摩擦好几十遍,这还得了,不行,改革,必须改革!

难道航空航天系统内就没有类似马厂长这样的能人吗?

于是庄建业就这么再次被推到台前,没办法,实在是这些年腾飞航空总公司发展的真的很棒,再加上本身又是两部门融合的试点,作为当家人的庄建业自身能力有非常强,所以庄建业和他领导的腾飞航空总公司肩负起这项改革的众人简直就是众望所归。

正因为如此,当这个消息从部委哪里以非正式的方式流传出去后,不少航空航天系统的困难企业都高兴坏了。

纷纷提交报告,希望尽快能被腾飞航空总公司给承包去。

那积极劲儿,比数十年后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争着抢着给爱豆生猴子还要狂热,恨不得报告提交上去,下一秒就带着全厂老少爷们儿跑去腾飞航空总公司求包~~~养。

之所以有如此盛况,原因无他,只因为腾飞航空总公司的待遇实在是太好了,先不说已经把工资当成零花钱的技术人员,就说一线的普通工人,部委评定的基本工资也不过是其总收入的40,其余的60是绩效、补助、奖金。

换句话说,同样的工种,腾飞航空总公司的人比其他厂的工人收入要高出60。

当然,高工资带来的就是高门槛、高要求以及严格的管理制度,并不是谁想进来就能进来的。

这一点在航空航天系统内部并不是什么秘密,正因为如此,尽管其他厂的干部职工羡慕,也只有真本事的敢去显身手,大部分混饭吃的真敢去试试的还真没多少。

可现在不一样了,部委准备推动大集团,大承包,解决困难企业,让腾飞航空总公司牵头,那大家伙就可以大大方方的享受腾飞航空总公司高工资,高福利了,放在谁身上不高兴?不兴奋?不激动?

庄建业是既不激动,也不兴奋,只是看着部委下发的非正式文件一个劲儿的直皱眉头。

养几个闲人庄建业不怕,以前二十三分厂的那批老职工早就被技术更加精湛的技工所替代,庄建业也没说让他们卷铺盖回家,不继续留在厂里,工资待遇一样不少。

问题是一、两个厂庄建业为了给部委领导面子,包下来到没什么,关键是部委一下子塞了二、三十个,腾飞航空总公司哪怕胃口再好,这二、三十个厂子吞下去也得撑死。

更何况,这个口子一旦开了,自己想停都停不下来,要知道航空航天系统内的困难企业可不止这二、三十家,你敢承包这二、三十家,后面就有更多的困难企业排着队往腾飞航空总公司里挤,然后就是各种领导打招呼,又是一波企业塞进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马厂长的纸业集团是怎么死的,就是不断的膨胀,不断的加塞,最后消化不良给撑死的。

庄建业自觉自己没人马厂长那般的豪情,腾飞航空总公司的身板儿也太小,正所谓虚不受补,于是在某次在京城召开的会议上,庄建业明确拒绝承包困难企业提议。

结果这一拒绝不要紧,顿时就捅了马蜂窝,首先那些等着被承包的困难企业干部职工一下子就炸了,这边各种姿势都摆好,就等着素人进入腾飞航空总公司享受高工资,高福利,结果庄建业说对不起,从哪儿来的回哪去,腾飞航空总公司不要了,这哪能受得了,自然是对庄建业和腾飞航空总公司破口大骂。

其次就是部委的部分领导,觉得庄建业有些不识大体,上级领导都已经达成共识,结果腾飞航空总公司这边硬顶着不落实,这让一些领导老脸有些挂不住,以至于有些激进的领导直斥庄建业这是另立山头,扬言要撤换庄建业在腾飞航空总公司的职务,换其他人落实部委意见。

最后就是一堆的兄弟厂,除了黄峰领导的成功厂,和一部分航天系统的上下游配套厂坚定的支持庄建业外,大部分航空厂几乎都是冷眼旁观。

第四百九十二章 争取部队支持

这三个影响相互叠加,免不了要对腾飞航空总公司的业务来带极大的影响,其中最主要的便是腾飞航空动力与西北厂在运7项目上的合作。

具体的方式是由腾飞航空动力提供d—46l涡轮螺旋桨发动机,替代运7原本使用的涡桨—5。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个优势互补且双赢的合作。

腾飞航空总公司一直在寻找航空发动机市场化的突破口,部队是个不错的客户,可问题是现如今的国内军费还没有三十年后那么豪横,说往里砸就大大方方的把你的幸福感彻底砸出来。

当下的情况是普遍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这从海军的采购就能看得出来,哪怕对腾飞航空总公司出产的燃气涡轮动力装置满意到就差流口水了,可也就采购几套进行改装,美其名曰用于试验性研究。

结果一研究就停不下来。

究其根本还是口袋里的军费太少,只能以研究的名义装备个别几架,培养相关的人才队伍罢了。

所以想要在实际应用中逐渐提高发动机的性能,还得聚焦庞大的民用市场,单发的运6还承担不了这样的风险,但双发的运7却没这方面的问题。

更何况运7研制之初就是奔着中短途航空运输去的,在兼顾军事用途的同时,主要还是瞄准的民用航空。

所以当西北厂在得知腾飞航空总公司出产的d—46l涡轮螺旋桨发动机在海军改装的安—26上取得很不错的效果后,就主动找上门来,希望能够借助d—46l涡轮螺旋桨发动机让运7的性能上一个大台阶。

腾飞航空总公司自然答应的很痛快,一个郎有情,另一个妾有意,于是很快**的达成协议,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在未来三年内为西北厂提供五十六台d—46l涡轮螺旋桨发动机,及其配套的附加组件。

合同总价值超过15亿人民币。

本来整个项目推进的很顺利,结果庄建业拒绝承包困难企业,规划好的项目立刻就被西北厂叫停了。

具体的原因西北厂没给出说明,但庄建业多少也能猜得到,不是部委层面给的压力,就是西北厂觉得这次腾飞航空总公司很难度过这次危机选择明哲保身。

后来情势的变化也印证了庄建业的猜测,放弃d—46l涡轮螺旋桨发动机的西北厂,很快制定了两个发动机解决方案,第一是继续原有的涡桨—5改进项目,作为运7备选发动机。

第二,同时也是运7动力系统的核心,便是由部委牵线搭桥,引进加大拿普惠公司的pt—6系列涡轮螺旋桨发动机,作为运7取得美欧适航证,进军国际航空市场的重要合作项目。

是的,你没看错,抛弃d—46l涡轮螺旋桨发动机的运7的目光远了,野心也更大了,准备国内、国际两头通吃。

对此庄建业到没什么好说的,先把产品行销全世界,是每个企业最大的梦想和目标,西北厂着眼国内,瞄准全球自然无可厚非,别的不说,腾飞航空总公司的高原鹰不就是这么干的。

利用霍尼韦尔的发动机和航电设备大力推进国际国内两个块市场嘛,既然腾飞航空总公司能做,西北厂凭什么就不能试着搞一搞。

庄建业可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双标党,既然人家这么选择了,庄建业除了表达遗憾,一句话都没多说,只是按照合同标的索取五千万的违约金,就跟什么事儿多没发生一样。

连本系统内部的企业和单位都如此,可想而知其他部门的企业是个什么态度了,医疗设备还算好,毕竟国内能做出高品质医疗产品的本来就少,加之国外进口的实在太贵,所以腾飞航空总公司的医疗设备这几年一直持续增长。

但其他业务或多或少的遭到不同程度的波及。

虽然没有运7项目这么重要,但对腾飞航空总公司的冲击依旧很严重,其中两个业务板块的影响最大,其一是海上石油勘探部门突然取消准备采购的四部d—50发电设备,转而使用美国通用公司的相关燃气涡轮动力装置;其次便是某地方航空公司取消的15架高原鹰b订单,理由是公司财务紧张。

国内客户大额订单的接连取消,让腾飞航空总公司下半年的国内业务如水银泻地般下降的非常厉害。

但这并不是庄建业最担心,令他深感危机的还是埃文斯和欧文领导的行动者航空系统公司,就在腾飞航空总公司参与海军的安—26改装的时候,位于德国的行动者航空系统公司突然传来消息,两名资深雇员突然被联邦德国安全机构带走,指控的罪名是洗钱。

然而庄建业却知道,这不过是欧洲方面敲打行动者系统公司罢了,毕竟这段时间行动者航空系统公司敏感技术方面做得不但大胆,而且过火。

如果埃文斯和欧文能有林德曼和李斯特那般精妙的操盘能力也行,可惜两人在这方面实在太差,加之两人的根基本来就很弱,被欧洲安全部门盯上是迟早的事儿。

所以这次行动者航空航空系统公司的两名雇员被安全部门带走,也等于是给庄建业一个警告,如果在算算时间,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那场以苏联解体为标志的地缘政治灾难,腾飞航空总公司的危机显然不止于现在这点儿小儿科。

可正所谓危机,危机,有危险,却又蕴含了无可揣测的机遇,正因为如此,如何安稳渡过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这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动荡节点,之后瞄准机遇让腾飞航空总公司再上一个新台阶便成为庄建业这段时间思考的主要方向。

基于国内的企业和单位表现出的疏远和不信任,庄建业也懒得费那个力气,喜欢国外的产品就去拥抱,反正国内又不是没有深爱国产的部门,于是庄建业就盯上了部队这个对国产替代最偏执的大客户。

尽管军费紧缺,经费可怜,可要是找对方向,部队哪怕缺钱也会咬紧牙关往里狠砸,五六十年代的两弹一星便是如此,腾飞航空总公司的产品自然没法跟两弹一星相提并论,可无论是特种资源平台还是舰用燃气轮机都代表着未来部队发展的方向,只要能把性价比维持在一个合理的程度,部队必然会大力支持。

第四百九十三章 机遇窗口

于是庄建业在告知秦红军、埃文斯和欧文开始剥离行动者航空系统公司抽身离开后,立即利用近两年通过整合宙斯—3无人机系统获得的欧洲先进航空电子设备,研发出两款基于安—26的机腹下方盒装组件。

借着海军内部讨论两架换装d—46l涡轮螺旋桨发动机的改进型安—26该如何使用时,以发动机配件的形式提供给海军。

与此同时,痛快的接受总部首长的邀请,带着全家北上戴河疗养地,想法设法的与同在此地疗养的总部首长各种套近乎,抱大腿,并毫不隐晦的将一系列与总部首长亲密互动有意无意的散播出去,以便让外人产生一种庄建业上面有人的假象。

最后就是庄建业最拿手的炒作了,海军虽然有航空兵,但规模上终究比不上空军,想要把航空发动机甚至是正在推进的先进轻型运输机真正的在国内打开销路,空军的意向至关重要。

除此之外,由空军领导的联合航空公司在民航领域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再加其他一系列由空军扶持起来的其他地方性航空公司以及接受空军培训指导的邮政货运飞机队伍。

所以抓住空军真的不是简单的销售几架军事装备,而是能撬动一大块民用航空市场。

这对因为拒绝承包困难企业而导致国内民用飞机业务下滑的腾飞航空总公司来说,无异于是一个抢占国内民机市场,确立腾飞航空总公司民机一哥地位的绝佳机会。

这一方面是因为国内客货运飞机平台水平普遍不高,拿出不像样的产品;二来主要还是空军及其下属的航空公司,地方企业以及指导培训单位高度的行政指令运作机制,可以让腾飞航空总公司拿下空军总部就可完成赢家通吃的壮举。

总而言之,这是八十年代中后期,国内特殊国情造就的机遇窗口,如果能把握住,分分钟钟一飞冲天,一旦错过,这辈子都很难遇到第二次。

只不过想要得到空军的认可并不容易,因此庄建业针对改进型安—26的炒作也不同于早年间的民用产品,那般的铺天盖地,直截了当。

而是以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慢慢的培养空军的兴趣。

比如说借着腾飞航空总公司每月的外文航空航天技术期刊,找些有关特种支援平台的文章,翻译成中文发表到空军经常订阅的报刊杂志上。

再比如借口海军设备不足,把安装机腹下盒装组件的改进型安—26弄到空军的机场以系统检测的名义做实质性的内部展示。

还有就是庄建业各种卖惨了,有事儿没事儿便跟总部首长、赵主任以及其他能见得上面的空军领导灌输一个思想,那便是空军核心装备的核心部件决不能让外国人掐脖子,为了这个目标腾飞航空总公司哪怕担着骂名,忍着不解,也要负重前行,实现航空航天关键设备的自主化。

这要是其他企业或是单位跑到各级首长哪里卖惨,哪怕不被打出去,也得被一顿臭骂轰出去,各级首长们又不是傻子,有那么好糊弄?

但腾飞航空总公司就不一样,那是真有拿得出手的好东西,其他人尚且不论,赵主任在听了庄建业一番卖惨的哭诉后,眼睛立马就红了,拉着庄建业就去了京城,见了好几位高级首长,眼泪稀里哗啦的流的比庄建业还多,大骂地方部门和相关单位的不作为,乱作为。

这也难怪,腾飞航空总公司可是赵主任领导的航天部门唯一的先进复合材料配套单位,这要是出了点儿情况,好几个重要的远程导弹项目都要受到影响,再加上这些年航天人在大漠戈壁吃苦受累,一下子就触动了赵主任内心深处最柔弱的神经,弄得好像庄建业是个外人,受委屈的反到是赵主任一样。

不过这样一来效果却非常的好,部委那几位自觉老脸挂住的领导这下被赵主任弄的老脸彻底丢了个精光,两个气病了,一个干脆提前退二线。

没了这几位在部委的掣肘,庄建业的压力一下子消了大半,当然最重要的是还是赵主任硬是把空军这头肥羊给硬拉过来,再加上之前庄建业的铺垫,空军就这么欲拒还迎的上了庄建业早已准备好的花桥。

可既便如此,空军的订单与庄建业的心理预期多少还存在差距,这倒不是说空军自身的采购数量,而是庄建业没有借着空军这条线打通其领导的联合航空公司的改装业务。

要知道受空军总部领导的联合航空公司手上可是有5架安—26和24架安—24,这要是拿下来,基本可以弥补运7项目取消带来的航空发动机的业务下滑。

只可惜薛卫东那个死脑筋半点通融的余地都没有,搞得庄建业口干舌燥的吵了两个多小时都没能让对方退让一步,无奈之下,庄建业只能先答应空军自身的装备需求,至于联合航空公司那里等有机会在说,先把到嘴的肉吃下去才是王道。

庄建业躺在床上,回想着过去一个多月的种种事事情,总算是可以松上一口气,于是便想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就在这个时候肚子突然咕咕的叫了起来,旋即一股无法抵御的饥饿感便涌遍全身。

什么劳累,什么疲惫,都没有填饱肚子重要。

没办法只能从床上爬起来,走出卧室,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宁志山和宁晓惠愣了一下,旋即抓了抓有些凌乱的脑袋,冲着宁晓惠笑着问道“额……厨房还有剩饭嘛?我饿了。”

见庄建业主动出来觅食,还有些担心的宁晓惠,顿时就放下一半儿,连忙起身把身边的围裙系上,便朝厨房走去“我给你煮碗面条,再加两个荷包蛋。”

“那可太好了,记得多放油,量要足!”庄建业笑得愈发开心,旋即坐到沙发上,刚准备跟宁志山就着茶水,侃一侃这几天国际上发生的大事,一旁的电话忽然就响了。

因为嘟嘟还在睡觉,庄建业连忙接起来,然后压低声音问“我是庄建业,您哪位?”

“庄总,我是钱强。”

“老钱呀,这么晚了什么事儿?”庄建业看了下墙上的石英钟,都快晚上十点了,不觉有些诧异。

“我刚刚从宋长征和周继伟哪里得到消息,说海军准备将剩下的十三架安—26全部交给咱们改装。”

闻言本来还没什么精神的庄建业,立马就从沙发上弹起来“真的?”

第四百九十四章 专业的反潜巡逻机

庄建业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海军准备将剩余的十三架安—26全部拿来改装,如果按照每架配备两台d—46l涡轮螺旋桨发动机,以及每架飞机按075台备用机来计算,十三架安—26就等于让腾飞航空总公司产生至少36台的销量。

加上刚刚跟空军签署22台发动机,海空军合在一起就是58台。

前不久取消的运7项目也不过就这个规模,如今一下子全都找回来了,庄建业如何不兴奋。

结果这一兴奋不要紧,话音陡然拔高不说,身子弹起来时也有些用力过猛,直接把电话线给扯断了,导致电话机啪的一下摔倒低声,几个声音一叠加,一下就就把正在床上反复翻身,做梦爬树掏鸟窝的嘟嘟给吓醒了,哇~~的一下就哭出来。

本来还和颜悦色的宁志山,立马对着庄建业怒目而视,在厨房里忙活的宁晓惠也急急忙忙出来,听到孩子哭,没好声气的瞪了庄建业一眼“面条块熟了,你去厨房看着火,好了就自己对付吃一口。”

话还没说完,就在围裙上擦了两下手,急急的进屋哄孩子去了。

一瞬间之前还被众星捧月的庄建业,就成了孤家寡人了,没办法,这年头孩子是全家的心头肉,如果不是太过兴奋,庄建业也不想吵到自己的孩子,所以只能默默的去了厨房,把煮好的面盛出来,风卷残云的吃完。

然后回到客厅,眼看嘟嘟重新睡着这才接上电话,给钱强打过去,了解完大致的情况后这才算松了口气。

第二天,休假的郑权礼和宁晓雪夫妇过来接宁志山去京城住几天,庄建业就把一家人托付给郑权礼夫妻俩,自己则坐上南下的火车,到了汉江市,与提前到达这里的林光华、刘纯等人汇合,乘坐海军派过来的飞机直飞东南沿海某海军航空兵机场。

等飞机停稳,庄建业走出机舱,宋长征和陈放便赶紧上前与庄建业握了握手“辛苦你了,庄总。”

“不辛苦,不辛苦。”庄建业笑着摇了摇头,旋即问“改装的机型全部集中在这个机场吗?具体的情况怎么样?”

对于海军准备改装剩余的十三架安—26已经基本确定,庄建业也就不客套,直接询问起具体的情况,结果宋长征却愣了一下,旋即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这些事儿,我做不了主。”

这下轮到庄建业发愣了,记得上次的改装合同就是跟宋长征和陈放签的,他们这两个改装项目的负责人做不了主谁能做主?

“海军总部的部队首长就在基地,具体情况由首长直接负责。”只是跟庄建业打了声招呼的陈放这时开口,说了一个让庄建业有些心惊的话。

“总部的部队首长?”庄建业诧异的问“级别这么高,我胆子小,两位可别吓我。”

“前段时间整个海军领导班子在这里开了三天的会,那阵仗才叫吓人呢,我当时就想让你过来,要知道司令员和参谋长都对你们参与改装的改进型安—26和改进型037给予高度评价……”

看着庄建业一行人吃惊的神态,宋长征笑得愈发灿烂,吧啦吧啦解释了一大堆,结果越说庄建业几个脑袋就越迷糊,什么阵仗大,什么高度评价,都什么都什么呀。

最后还是陈放看不下去,趁着宋长征停顿换气的功夫忽然插了一句“前段时间改进型安—26和改进型037参与了一次近似实战化的紧急任务,表现的非常不错,海军领导班子给予充分肯定。”

尽管陈放的话同样云里雾里,但一句近似实战化的紧急任务却点出了关键,庄建业等人又不是傻子,自然清楚这句话的分量。

难怪海军突然大方的准备把所有的安—26全部进行改装,原来根子在这个地方,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藏着掖着?还开会,还高度评价,真的不用这么麻烦,你们海军只要把近似实战化的紧急任务稍微透露给腾飞航空总公司比啥高度评价都强。

知不知道跟薛卫东那个死脑筋谈得有多累,如果有海军近似实战化的紧急做实证,联合航空公司的单子用得着那么费劲嘛,分分钟就拿下了。

正因为如此,庄建业听了陈放的话后,没有惊讶,反而是满肚子的幽怨和吐槽。

不过这份幽怨和吐槽在见到那位海军的部队首长后,全都化作了和风细雨的亲切与热忱,也就是这年头对感情表达要讲究含蓄,不然庄建业都差点儿扑过去保住海军部队首长的大腿喊爸爸了。

何止是十三架安—26,还有从空军转过来的十二架安—24,除此之外,还要为预备建造的四艘037型猎潜舰提供八台d—50燃气轮机。

再加上十套反潜盒装组件和八套综合电子信息组件,以及其他零零碎碎的备用机、培训、配件等等,整个合同的价值超过了三亿人民币。

海军这都不是大方,简直是拼老命呀,也就是时代的局限性阻碍了庄建业热情的表达,不然一句金主爸爸保准喊的毫无压力。

当然了海军这么肯砸钱不是没有原因的,在前不久的东联舰队演习期间,两架改进型安—26和连夜驰援的5506舰的表现实在抢眼,不但做到了快速有效的支援,并且还成功逼出了美、苏两国潜藏在东联舰队的潜艇。

创造了近些年海军最佳的反潜战绩,这对致力于打造远洋作战力量的海军总部来说,无异于是一针强心剂。

要知道海军的远洋作战能力可不是派几艘舰艇去大洋上转几圈儿就说自己具备了,毕竟大洋不是自家的澡盆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天上的飞机,海底的潜艇都是舰队强出大洋的阻碍,不说别的,东联舰队水面力量算是可以了,可对面水下的潜艇却毫无办法,这样的舰队就算出去,也是别人嘴里的肥肉。

所以防空、反潜的保障、配合至关重要。

如果说海军水面力量是核心的话,那么防空和反潜便是这个核心的两面盾牌,一上一下缺一不可。

防空海军正下力气去做,但反潜却因为种种原因有些滞后,结果这块滞后的短板却因为腾飞航空总公司的改装取得转机不说,实践的效果还非常的理想。

更关键是所有技术都基于国内,性价比非常高,于是海军总部在东联舰队演习总结大会上高度评价这一系列改装成果的同时,拿出年度经费开始疯狂剁手。

庄建业对此当然是举双手欢迎,拍着胸脯向海军的部队首长保证,未来三年内保证完成海军的改装项目,一番话说得那是声若洪钟,铿锵有力,嗓子冒烟儿,不得不端起茶杯喝口水,然后看向对面的海军部队首长,神色一肃开口说道“基于海军的发展需求,我们正在开发一款专业的反潜巡逻机,预计在未来三到五年内完成……”

“等等……”此话一出海军部队首长面忙诧异的问“你们已经开始研制专业的反潜巡逻机了?”

第四百九十五章 229号方案

其实不止是对面的海军部队首长惊到了,跟庄建业坐同一排的其他腾飞航空总公司的人心里同样被惊到了。

什么情况?

专业的反潜巡逻机?

有吗?

我怎么不知道?

……

林光华、刘纯、钱强等人心里已经不是问号三连,而是p的狂问好几连了,好在来这里的都是跟着庄建业一起打江山的老臣,自家boss是啥尿性几位还是比较清楚的,真要忽悠起来,别说旁人了,连庄建业自己都能信。

正因为如此,几个人心里虽然惊讶,但脸上却没怎么流露出来,只不过心里却都嘀咕,庄总不愧是庄总,这时候也能豁出脸往上冲。

“啊~~具体的情况请我们总公司的党委副书记兼总工程师林光华同志介绍一下我们已经步入正轨的229号方案。”

庄建业将最后的229号方案几个字咬的很重,刚端起茶水喝一口的林光华差点儿没当场呛到,心说这n忽悠你就忽悠呗,找我干什么?

这要是其他场合,林光华一句老庄你一个人玩儿去,就不搭理了。

可这是什么地方,海军的装备采购协商会的会场,林光华就算想怼庄建业也得等会议结束回去后再怼。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吧。

“是这么个情况,我们发现啊,02型反潜盒装组件虽然可以提供一定的反潜手段,但并不能让加装这套组件的飞机具备真正的独立反潜作战能力。”

坐在对面的海军的部队首长听到专业的反潜巡逻机并不是惊讶,而是有些诧异,但要说有多少上心还真说不上,一来庄建业的话太过突兀,让人没个准备;二来就是人海军的部队首长又不傻,凭什么你庄建业说啥都信?

所以最多也不过是有点儿好奇想听听,反正这场会快要结束了,离晚上饭点儿还有点儿时间。

结果庄建业将话头交给林光华,刚一开口,原本没怎么上心的海军的部队首长粗重的眉毛便不由得挑了一下,紧接着微靠座椅的腰背不由得直了起来,做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

不止是海军的部队首长变的认真,陈放、宋长征、周继伟等一干海军干部同样收起了轻松的神态,开始专注听讲。

之所以如此,无他,只因为林光华一开口就说到了点子上了。

前些天海军领导班子召开东联舰队远海巡航演习的总结会上不单单是确定了几个装备的发展方向,更是提出了不少演习中暴露出来的问题。

其中就包括安装反潜盒装组件的改进型安—26,那便是如林光华所说的缺乏独立作战能力。

反潜巡逻机别看名称中有个巡逻机就以为人畜无害了,实际上这类机种是个妥妥的作战飞机。

因为反潜巡逻机上除了搜索潜艇的设备外,还会携带一定数量的深水炸弹和反潜鱼雷,甚至某些型号还会加挂反舰导弹,执行一定的反舰任务。

绝对称得上海上多面手。

然而安装反潜盒装组件的改进型安—26的对潜搜索设备到是不缺,但半点儿对潜攻击的武器都么有,除了能发现潜艇外,若没有其他反潜兵力配合的话,根本就不能把人家潜艇怎么样。

前段时间执行的紧急任务中,这方面的短板便暴露无遗,苏联的狐步级常规潜艇一切都还正常,由天上的安—26发现,然后将坐标传给游弋的5506舰,两者配合下很快就把苏联潜艇给逼出来。

可轮到美国的射水鱼号核潜艇,改进型的安—26就有点力不从心了,因为它只能发现,没有攻击能力,威慑力瞬间就少了一半儿,尽管最后还是利用主动声呐浮标模拟攻击声呐信号把美国核潜艇给逼出来,但时间却用了两个多小时,搞了两架安—26差点油料耗尽。

正因为如此,海军领导班子在演习总结会上提出,反潜巡逻机也要小步快跑,现以安—26平台为基础,更换发动机,增加机腹下盒装组件,使其具备一定的侦测潜艇的能力,解决有无问题。

然后推进国产反潜巡逻机的研制,争取在九十年代中后期,装备具备世界先进水平的国产反潜巡逻机。

结果他们这边有无问题刚有个眉目,接下来的事情还没展开,对面的腾飞航空总公司就已经帮他们把九十年代中后期的事儿给规划好了,这也就罢了,关键是还规划到点子上了,这就不能不让人重视了。

林光华又不是个木头,对面几位海军领导的反应怎么可能看不见,心下不禁松了口气,看来当初老庄针对先进轻型运输平台搞一堆什么预警、反潜、电子侦察、支线客运、中程货运、配件运输啥的还真不是无的放矢。

这不?先进轻型运输平台借着反潜巡逻机这个马甲就用上了。

还有啥说的,直接上硬菜,干就完事儿了。

心有灵犀的林光华二话不说,从身后的公文包里拿出几张随身携带的腾飞航空总公司如今正在推进的先进轻型运输平台效果图,随后顺着桌子递给对面的海军的部队首长。

首长接到手里,只看了一眼整个人就有些拔不出来了。

只见图上的飞机通体蓝白相间,上单翼,梯形垂尾,机身混元一体,光滑流畅,机身中部与机翼的连接处有个流线型的隆起,又让光滑的机身充满了肌肉般的力量美。

两组发动机并没有运7或安—26那般嵌入机翼式的结构,而是采用类似民航客机一样的吊挂式设计,如此带来的好处就是机翼也可以如民航客机一样,与机身有一定的后掠角。

再配合流线型的机身,整架飞机的气动外形显得十分的漂亮,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架性能不错的好飞机。

“今天过来的匆忙229号方案的效果图没有带过来,不过这幅115号效果图在外形上与229好非常相似,其主要的区别在于机腹下方加装了两个弹仓,可以携带鱼雷和深水炸弹,两侧机翼还设置了四个外挂点,可以携带炸弹或者是导弹,所有的武器载荷最大可以达到4吨。”

“4吨的武器载荷?”海军的部队首长这下有些不淡定了,连忙收回目光看向林光华“那总载荷是多少?”

林光华微微一笑“至少9吨。”

第四百九十六章 麦道的DC—10

此话一出,海军的部队首长双眸便下意识的眯了起来,继续问道“那起飞重量是多少?”

林光华笑着回应“满载的话,应该能控制在18到20吨之间。”

海军的部队首长闻言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一旁的其他海军干部,其他人的反应跟海军的部队首长的反应都差不多,都从彼此的目光深处看到一种吃惊中带着无法确信的意味。

没办法实在是林光华给出的数据太过骇人,至少9吨的最大载荷,起飞重量却在20吨以下。

换句话说,腾飞航空总公司提出的反潜巡逻机平台的装载量几乎跟自身的重量等同,这说明什么?飞机的必须做的很轻,且强度非常高,动力特别足,不然根本达不到这么变~~态的指标。

没错,就是变~~~态,如果海军的部队首长等人知道这个词的含义的话,必然会毫不犹豫的用上。

运8的最大起飞重量达到60吨,可最大载荷不过20吨;运7就更不用说了16吨的起飞重量,只有5吨的最大载荷。

相比之下腾飞航空总公司的229方案简直是要上天呀,尽管腾飞航空总公司在动力和材料上的确很不错,但飞机这东西是一切集合的最优解,而不是某项能力突出赢者通吃的游戏。

国内最专业的运输机生产厂都做不到的事情,连起飞重量上十吨的飞机都没做过的腾飞航空总公司就能完成?

在座的几位海军的领导干部面上没啥变化,可心里却直摇头,要知道别说国内了,就是在世界范围,这么变~~态的指标也没几个能做出来,想想如今国内的工业基础状况,海军领导心里更是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具体的我们回去再研究。”

跟其他海军领导或眼神、或低语的交流后,海军的部队领导总算是重新转过头,看了眼手上的那张效果图,冲着对面的腾飞航空总公司的众人呵呵一笑,说了句万金油似的的婉拒。

林光华怔了一下,还想说些什么,结果却被庄建业抢先一步“没问题,如果首长们需要,我们随时提供229号方案的具体信息。”

这就等于是接受了海军方面的拒绝,而海军的部队首长最欣赏庄建业的也是这个地方,行就行,不行也不纠缠,可不像其他单位,如果能有机会往部队里塞东西,各种求爷爷告奶奶的,恨不得把一个工厂全都卖给部队才好。

虽说知道企业负责人不容易,但这么做还是会让人很反感。

于是海军部队的首长满意的笑了笑,然后又跟庄建业等人谈了些轻松的话题,眼看时间即将到晚饭时间,便提议到附近的招待所吃饭。

天大地大,肚子最大,到了海军的地头,不吃点儿海鲜实在说不过去,于是众人有说有笑的离开会场,正准备乘车去招待所,就将一位参谋急匆匆的跑过来,来带海军的部队首长面前立正,行了个礼然后急切的汇报道“刚刚从民航哪里得到消息,一架民航客机出现故障,请求我们这边给予协助。”

海军的部队首长一听,脸色突的变得紧张起来,这些年民航事故频发,加之乘坐民航的有不少外国人,很容易产生涉外事件,所以遇到这种突发事件,部队方面跟民航部门一样,同样要当成大事去做。

于是海军的部队首长只能抱歉的看向庄建业“庄总,这边有个突发状况要处理,你看……”

“我们就在食堂随便吃点就行,还是空情处置要紧。”庄建业连忙表态,海军的部队首长点了下头,然后交代一位干部好好招待庄建业等人,便跟其他人坐上车直奔不远处的机场。

……

“唉~~又被人给挡回来了。”

在部队的食堂里吃完晚饭,庄建业等人便沿着柏油路一边消食散步,一边聊着天,结果聊着聊着话题就扯到今天下午的协商会上,林光华叹了一口气,说不出的失落。

其他人闻言也都变得沉默起来,这已经不是腾飞航空总公司在推销先进轻型运输平台上第一次失败了。

借着专业反潜巡逻机这个马甲寻求海军的支持之前,腾飞航空总公司同样向空军和民航推销过。

空军还好,觉得先进轻型运输平台高新技术太多,担心整体的可靠性不高,很客气的婉拒了。

民航方面就没有部队这么好的额态度了,一听先进轻型运输平台衍生出来的支线客机,想都不想就给否了。

原因很简单,沪市正跟美国麦道公司合作生产的麦道—82客机就涵盖了支线客机功能,腾飞航空总公司就算厉害,有人家麦道公司厉害?

更何况人家麦道—82能坐一百多人,腾飞航空总公司的支线客机还不到50人,两下一对比高下立判。

就算抛开这些都不谈,如今民航方面着眼的是比肩世界的干线客机,那才是世界先进水平的主流,支线客机较之干线客机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所以民航的领导直接让腾飞航空制造总公司从哪儿来的回哪去。

四处碰壁之下,腾飞航空总公司的先进轻型运输平台可谓是举步维艰,甚至连当初的燃气涡轮动力装置都不如,妥妥的姥爷不疼舅舅不爱,这让不少人都很低落,不知道先进轻型运输平台还能走多远。

“这就备受打击了?如果飞机要是跟自行车一样,弄出来就能卖的铺天盖地,哪里来的超额利润?”庄健也看着沉默的众人,笑容依旧灿烂“想当年空客的a300刚出来时,苦熬了十多年,差点没把空客公司给熬破产了,才算熬出头,跟人空客比,咱们这才哪到哪儿呀。”

“可人家空客背后有欧洲做背书,我们呢?”钱强耿直的反问,这让庄建业顿时满头黑线,心说老钱你别那么耿直能死呀。

但这话又不能不接,于是庄建业尴尬的笑了笑“额……我们……咦?客机居然降到这里来了。”

正搜肠刮肚的庄建业想着怎么接钱强的话时,天空中便传来飞机发动机巨大的轰鸣声,旋即巨大的客机剪影缓缓下落,庄建业借着机场应急灯过看过去,眼睛顿时眯起来,下意识的呢喃了一个词“麦道的……dc—10?”

第四百九十七章 四百多亿美元的市场

不止是庄建业,林光华、刘纯、钱强等人都很意外。

海军航空兵部队处置空情并不少见,因为飞机,特别是民航飞机出了变故需要紧急调整航线,这时就需要航空兵部队进行适当规避,为民航客机处置自身情况排除干扰。

但像这种直接让飞机迫降军用机场的却很少见,这也就罢了,关键是迫降的还是起飞重量两百多吨的大型宽体客机,就不是少见了,而是罕见了。

要知道这处海军航空兵基地是个典型的军用机场,主跑道的长度为三千两百米,一般的战斗机,中小型军用运输机的起降没问题,但如同dc—10这类起飞重量上百吨的大家伙,三千多米的跑道还是太短了,最起码也要五千米左右才能达到基本的安全起降条件。

可既便如此,这架不知是隶属于哪个单位的麦道dc—10还是不管不顾的落下来,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飞机遭遇非常严重的故障,以至于不得不冒险迫降。

“走,过去看看!”

不管是见见世面也好,去瞧瞧热闹也罢,既然遇到如此罕见的情况,哪有不去看看的道理?于是庄建业招呼一声,林光华等人赶紧跟上,直奔机场。

……

休·伍德双手握着架势杆,愣愣的看着不远处草地,深灰的眼眸中已经没了焦距,仿佛灵魂已经被抽走了一样,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上帝,我们成功了……”

就在这时副驾驶位置上的贝克曼难以置信的呢喃了一句,旋即转过头,看向发愣的休·伍德“机长,我们成功啦,我们活下来了。”

“成功啦……活下来了……”

休·伍德机械性的重复了即便贝克曼的话,终于是反应过来,颤抖着松开紧握架势杆的手,整个人一下子瘫到驾驶椅上,旋即从脖子上扯出一个吊坠,打开后看着里面妻子和女儿的照片,充满深情的吻上去,然后深深的叹息一声,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可终究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一旁的贝克曼很理解机长的心情,能从死神手里侥幸逃得一命,放在谁身上都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休·伍德如此,贝克曼更是如此。

哪怕可能因为这件事将麦道公司精心策划的商务展销活动给搞砸了,但贝克曼依旧不觉得有什么后悔的,毕竟钱再多也得有命花不是。

与庆幸自己终于可以活下去的休·伍德和贝克曼不同,后面的豪华商务舱中的麦道公司产品销售总监,四十六岁的艾斯特·福斯就没这么单纯的快乐了。

之前遭遇生死攸关的特别空情,这位年薪两百万美元的高级销售总监的确害怕自己的小命就这么随着这架前来中国展销的麦道dc—10一共埋葬,哪怕自己故去后会有丰厚的遗产和巨额的商业保险赔付留给自己的家人,可他还是想活下去,毕竟全世界还有那么多漂亮的小姑娘等待他去浪漫的邂逅,这要是死了,自己的人生也太亏了。

然而等休·伍德和贝克曼以超高的操作技术以及无畏的胆识,驾驶着遭遇严重故障的飞机在这条只有三千两百米的跑上成功迫降后,捡了条命的福斯忽然发现,自己活着还不如死了来的划算。

原因很简单,这次麦道dc—10的中国展示活动极有可能因为这次事故而彻底泡汤。

这对销量急剧下滑,严重影响营收业绩的麦道公司来说绝不是个好消息,要知道,这几年麦道dc—10因为几场空难事故口碑急剧下滑,哪怕后面已经对原有缺陷进行了改进,但麦道dc—10就如同被魔鬼下了诅咒一样,事故一个接一个。

偏偏这个时候全球航空产业急剧动荡,出现数十年未有的大变局,欧洲空客异军突起,开始加紧跟美国航空企业竞争。

同时美国国内竞争也随之加剧,第一个倒下的便是洛克希德的l1011“三星”客机,由于运营成本,采购价格等等原因,无法与其他航空企业竞争,干脆放弃民用飞机业务,专注于军用产品的开发。

麦道虽然在三发客机方面狙击了洛克希德,但面对前有国内波音公司的全系列客机的打压,后有欧洲空客公司双发飞机的追赶,麦道公司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因此急于拓展新市场,以便稳固现如今国际民用客机生产的江湖地位。

于是选来选去,麦道选中了中国,主要原因是这些年中国的经济发展比较迅速,国内民航需求量逐渐升高,加之中国幅员辽阔,是个既有潜力的民航飞机销售目的地。

恰在这个时候,国内开始调整民航飞机的发展战略,希望能够引进国外先进技术,用类似汽车的“市场换技术”的模式,推动国产大型航空平台的发展。

各取所需的双方这么一照面儿,立马一拍即合,于是运10项目下马,麦道—82合资项目正式启动,并很快完成首批三十二架的销售计划。

整个项目对国内影响如何尚且不论,但对麦道来说却是一针强心剂,既然中国可以将市场向麦道完全打开,那是不是说自家的其他机型也可以卖过来呢。

于是麦道公司便派专业的市场咨询公司到中国做了一份专业的市场调查,结论令麦道公司上下欢欣鼓舞,因为根据那家专业的市场咨询公司分析,未来十到十五年内,中国的大型宽体干线客机的缺口在两百架以上。

两百架以上的大型宽体干线客机,按照每架2亿美元计算,就是超过四百亿美元的市场份额。

超过四百亿美元,数遍世界各地也没有中国这么大的市场,只要能吞下去,那麦道还怕什么空客和波音?他们反过来怕麦道还差不多。

于是麦道高层连忙派出旗下最新款的麦道dc—10—30fg型飞机派过来向中国民航进行展示,虽然型号依旧是麦道dc—10,但飞机的整体架构却做了重大改进,应用了不少正在研制的d—11宽体客机的技术,换句话说,这架麦道dc—10早已超越了原有型号,属于介于老式dc—10与d—11之间的过渡型号,先进性不言而喻。

麦道公司选择这个机型来中国的意图也很简单,就是为了d—11飞机进入中国市场做铺垫,没办法,麦道公司自己也知道自家的dc—10口碑崩坏,销售惨淡。

所以干脆押宝到下一代宽体客机上,但手上的d—11原型机还没有完成测试,来不了,于是就派出这么一架应用了诸多d—11技术的麦道dc—10—30fg过来,先让中国客户感受一下下一代宽体客机的牛逼之处。

结果牛逼的地方还没来得及展示呢,千里迢迢飞过来的麦道dc—10—30fg就出了问题,福斯想死的心都有了,dc—10就不能争气一点儿?四百多亿美元的市场啊,难道就这么没了?

第四百九十八章 情况很严重

福斯心里不住的埋怨着,这要是因此被中国民航心生厌恶,影响的可不是多少钱的问题,而是麦道公司未来十年的发展战略。

这么大的责任福斯一个销售总监显然是背不起,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卷铺盖滚蛋。

福斯对职位啥的不在乎,但他在乎那两百万美元的年薪以及价值数千万美元的股权激励,一旦被赶出麦道,这一切全都要跟他说拜拜了,这对他来说无异于是致命的。

要知道他除了在芝加哥有一位合法的妻子以及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以外,在纽约和洛杉矶各有一位情~~妇,不但跟他如正常的夫妻一般,还给他各生了两个孩子,除此之外华盛顿、西雅图、亚特兰大还有几个情人。

林林总总一大堆,全靠福斯一个人养,他那点儿年薪看着很多,但几个家分吧分吧能够用就不错了。

所以别说把他给踢出麦道,就是稍微降低薪酬,福斯都会跟割肉一样疼。

正因为如此,在迫降成功后,福斯只是庆幸的长呼几口气,一张布满雀斑的脸立刻沉的跟锅底似的,等机舱外通知建议旋梯已经靠拢,可以打开机舱时,福斯立马站起身,冲着身后的几位随行的麦道工程师冷冷的说一句“马上查看情况,我要第一时间知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说完便冷冷扫了一眼其他几位面露诧异的助手,披上外套就朝舱门走去,顺着海军航空兵部队提供的建议旋梯从飞机上下来,福斯立刻就让翻译找到这里的负责人,希望能提供相应的便利条件,以便麦道的工程师能够查找飞机的故障原因。

负责协调指挥的海军的部队首长眼见飞机成功迫降,没有造成太大的人员损失,心下松了口气的同时,自然没有难为福斯,毕竟是向国内进行展销的飞机,帮助一下也无可厚非。

再说了一百多吨重的大飞机,包括海军的部队首长也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也很想知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才导致这架庞然大物迫不及待的落下来的。

总而言之国人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好习惯,海军的部队首长等人也不能免俗,也就是顾忌对方都是外国友人,不然都想爬上去自己悄悄究竟是个什么光景。

福斯哪知道周围人都是看热闹的心态,觉得中国人真的很不错,几乎对自己有求必应,这让他忐忑的心稍稍平复了不少,心想,连军队的人都这么好说话,中国民航的人会不会也是如此呢?

结果福斯这边还在幻想着,一位麦道工程师忽然跑过来一句话就让他刚刚涌出来的舒缓心情全都扫进了垃圾堆。

“情况很严重,初步判断可能是水平尾翼右舵面断裂脱落,导致飞机失衡,好在休·伍德和贝克曼两位飞行员处置及时,紧急迫降,不然我们很有可能机毁人亡。”

“这个事情我清楚,我现在就想知道飞机还能不能重新飞起来?”福斯现在哪里还关心机毁人亡的事儿,好好端端都站在地面上了,想的自然是如何将影响降到最低。

那位麦道工程师没想到福斯会是这种反应,有些愕然,但很快就想明白福斯的用意,立刻摇了摇头,一脸为难的道“很难,水平尾翼右舵面断裂脱落产生的碎块不但穿透机尾,将内部的apu辅助动力装置打坏,还因为水平尾翼右舵面的损坏,造成方向舵的力矩失衡,出现明显的疲劳裂痕,以上这几个部位都要做更换和修补,所以……”

“别说那么多废话,你就说需要多久能让飞机重新飞上蓝天。”福斯有些不耐烦。

“如果实在美国本土的话,预计需要两到三周的时间。”麦道工程师皱眉想了想,给了一个大概的时间。

福斯深棕色的眉毛挑了一下,抓住了麦道工程师话里的重点“在美国本土?那在这里呢?”

麦道工程师环顾了下四周简约到简陋的设施设备露出一丝苦笑“估计至少要两个月,因为我们需要将大件儿的方向舵,水平尾翼右舵面,apu辅助动力装置以及机体尾部的蓬皮材料在美国本土的工厂制造好,然后安排专用的货运包机将这些部件和专用的维修工具运到这里来,除此之外我们还需要十几位专业的工程师和熟练工人进行部件的更换和维修。

介于这个机场的条件,我们的dc—10就已经让其满负荷了,其他包机根本无法起降,只能采用陆路运输,然而中国的道路状况和车辆设备不知道有没有能力进行转运,就算可以这个时间也很非常漫长……”

“等等!”

没等麦道工程师把话说完,福斯就伸手打断,没办法一系列的话听得福斯脑仁儿生疼,修飞机消耗的时间倒是其次,关键是包机从美国往中国运东西的成本可不是个小数,而且个顶个都是专业的航空大部件儿,嘴上说一句不痛不痒,真要一起一落真来了,就是真金白银往里砸。

到时候这笔巨款谁负责?

更何况,就算没有资金上的困扰,福斯也不准备惊动总部,原因很简单,如果阵仗搞大的话,那就不是营销而是在自取其辱,他就不相信波音和空客能放过这次丑闻不狠整麦道,到时候他福斯想不丢工作都难。

于是皱着眉问“有没有其他办法?我的意思是说,麦道与沪市合资的总装厂可不可以做替代?”

“这个……”麦道工程师犹豫了一下,旋即神色古怪的说道“您都说了,那是总装厂,所以那就是个总装厂,所有部件儿,哪怕是一颗铆钉都是从美国本土送过来了的,他们没有核心技术,除了如同乐高玩具一样拼接飞机外,他们做不出任何部件儿。

当然了,就算他们正有这个能力,我也不相信他们能达到我们的要求,要知道这次来中国展示的dc—10上面应用了大量复合材料,沪市的那个总装厂上半年我去过,他们只能对一般的航空铝合金有一定的生产加工能力,复合材料……”

说着那位麦道工程师摇了摇头“不少一线的工程师和技术工人连听都没听过,还能指望他们做什么?”

福斯闻言,脸一下子就垮下来,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带着笑声的嘈杂话音,本就心情不好的福斯顿时有些恼怒,抬眼看过去,只见穿着普通服饰,在一众军装中显得十分碍眼的几个人,正站在dc—10机尾,借着亮眼的灯光冲着上面指指点点,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福斯皱了下眉头便把翻译拉过来,指了指那堆人问“听下,那几个人说什么?”

因为距离隔着不远,那几个人觉得说中文老外听不懂也没可以压低声音,所以翻译很快就听了个大概,连忙转述“他们说,飞机的apu辅助动力装置好办,可以立马就换,但水平尾翼舵面就难办了,看不明白是啥材料,要是铝锂合金还好,如果是蜂窝结构组件就费点儿力气,估计要花些时间,就怕是铝基复合材料,最麻烦就这东西……”

一番话听得福斯云山雾绕的,可一旁的麦道工程师却越听脸色越精彩,最后实在忍不住诧异的问“他们真这么说的?”

第四百九十九章 又见李斯特

“我相信他们说的是真的。”

麦道工程师这边话音刚落,还没等翻译回话,站在福斯身后,一直沉默寡言的助手忽然开口,麦道工程师闻言转眼看向身后那位身材瘦高,棱角分明的帅气脸庞上带着几分沧桑的助手“你怎么知道?”

那位助手没有意外的笑了笑,在灯光的阴影里显得格外的平和而又自然。

……

“唉~~说来说去,还是一句话,咱们什么时候也能造这么大飞机呀。”

站在高耸的dc—10机尾下方,看着脚手架上几位忙碌的美国工程师,就着飞机受损情况扯了一番闲篇儿之后,林光华忽然叹了口气,抬头看着那高高在上的飞机,仿佛是在看高不可攀的天梯一样,没来由的有些失落。

一旁的刘纯本来嘻嘻哈哈的说得正热闹,听了林光华的话,也不禁收起笑容,目光复杂的看着眼前的dc—10“不得不说,人家美国的飞机在维护性上做得的确是好,不知道你们刚才注意到没有,他们在拆卸apu辅助动力装置时,一共才用了两个人,搬动了四个固定卡锁和六个紧固螺栓,而且内部还设置了可伸缩的支撑架,不需太大的力气就能把apu辅助动力装置给拆下来。”

说着收回目光,有些惭愧的继续说道“相比之下,咱们在这方面还差得有些远,至少在细节上没有美国人处理的那么好。”

“可维护性这类细节是经验的积累,只要有时间,早晚都能掌握,但大涵道比涡扇发动机却不是光有经验就行的。”

刘纯这边话音刚落,钱强便盯着垂直尾翼下方那台巨大的大涵道比涡扇发动机,出神的说着“这方面我们跟人家美国至少有三十年的差距,咱们的几款小发动机跟人一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钱强的话太过真实,也过于残酷,以至于刚说出口,刚才还指点江山的众人顿时陷入了集体沉默,不管麦道的dc—10口碑如何,性能又怎样,一百多吨的自重,两百多吨的最大起飞重量就摆在那儿呢。

与之相比,腾飞航空总公司最能拿得出手的高原鹰系列,在dc—10面前连个弟弟都算不上。

要知道dc—10可是60年代立项,七十年初批量生产,距今已经将近二十年,在美国和西方世界已经属于过气机型,但在国内依旧是可以碾压众生的存在,美国二十年前的产品都能碾压国内一切,现在的产品又会是怎样的状态?林光华等人都不敢想,因为越想越有种绝望的压抑感。

“既然能看到天上的目标,那就往上冲就是了。”就在众人神情低落的时候,庄建业却双手抱胸说了句很不合时宜的话,林光华等人立刻诧异的看着庄建业,心说你老庄心得有多大,这么大的差距,您老人家看不到吗?

“这么看着我干嘛?”发现几个人的眼神不对,庄建业扫了几人一眼“觉得我说错了?自不量力?”

林光华等人互相看了一眼,很不客气的点头。

庄建业也没觉得这几个人折了自己的面子,反而呵呵一笑“其实绝望不是跟目标的差距大,而是根本看不到目标,更何况你们只想着美国的航空产业比咱们领先多少年,怎么就不想想人家从什么时候开始发展航空业的。

1903年呀,同志们。

距今八十多年啦,咱们什么时候开始的?五十年代末,到现在才不过三十年,这么对比的话,我们的发展速度不是慢,而是非常快的好不好?”

“你这是典型的阿q精神。”钱强直言不讳的反驳,刘纯连忙点头,林光华更是很不给面子的怼道“老庄,不要偷换概念,要正视事实。”

“事实?什么是事实?”庄建业笑着反问,可还没等林光华回答,庄建业便立刻自问自话“事实就是在五千年前我们跟埃及人一同直面洪水;三千年前我们同巴比伦人一同书写文明;两千年前我们跟罗马人一样征战四方;一千年前我们跟阿拉伯人同样富足安乐,五千年来其他民族兴起衰落,起起伏伏,只有我们中华民族始终在历史的牌桌上直面一个又一个参与者的到来?为什么?”

庄建业看着神色有些异样的几个人,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因为我们相信人定胜天的信念;因为我们秉承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的精神;因为我们骨子刻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倔强,这就是事实。”

话音即落便看向林光华“老林想不想造个比dc—10还要先进的发飞机?”

林光华点头。

庄建业又把目光投向刘纯“老刘,你呢?”

“做梦都想。”

最后看向钱强,没等庄建业开口钱强便点头“不搞出大推力发动机,我怕是死不瞑目。”

庄建业闻言双手一摊“这不就完了嘛,还有啥子绝望的?反正我看到的全是希望,所以呀,没事儿别总瞎想,这道理就跟追女孩子一样,想东想西的,很容易畏畏缩缩的,看中了直接大大方方,轰轰烈烈的去追,去争取,说不定过段时间就能抱得美人归了。”

本来还很严肃的氛围被庄建业这么一句不伦不类的比喻弄得轻松了不少,林光华更是重新露出笑容,旋即觉得不对,开口问庄建业“我们都有目标,那老庄你呢?”

“我?”庄建业愣了一下,旋即哈哈一笑,冲着几个人神秘的挤挤眼“你们猜?”

林光华等人没想到庄建业会这么无耻,刚准备讨伐,就看到一位身材瘦高,鼻梁上架着金丝边眼镜,棱角分明,帅气中带着几分沧桑的外国人朝这边走来,林光华见到来人登时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赶紧朝庄建业示意一下,庄建业连忙转过头同样震惊的瞪圆了眼睛。

结果来人却很客气的冲着庄建业伸出手,温和说道“好久不见,庄先生。”

庄建业怔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连忙伸手与来人握住,面容也恢复正常“的确,李斯特先生,我们真的好久没见。”

第五百章 与狼共舞

见到李斯特那一刻,庄建业真的很吃惊,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这种地方见到这位让人又爱又恨的“老朋友”。

不单单是庄建业,李斯特何尝不是如此。

自从h公司的子弹头a无人机败给了行动者公司的宙斯—3无人机系统,h公司便不可避免的滑向破产的深渊。

好在当时的林德曼留了后手,将公司以股权置换的形式卖给了通用公司,成为新成立的原子航空系统公司的一部分。

李斯特也随之一起加入了通用公司,但作为h公司的老臣,虽然李斯特的职位和薪水都让人羡慕,但手上却没有半点儿实权,没办法,通用公司想要消化h公司势必要边缘化之前的核心骨干。

这在任何一家公司都太正常不过的操作,李斯特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要能有份薪水,说得过去的职位,他真的很想找个老婆,生几个孩子,过几年安生日子。

然而李斯特想要安稳,卖身给通用的林德曼不知道是老年痴呆症发作还是这么多年的野心终于压制不住想要搏一把,居然私下联系波音、诺斯罗普和洛克希德等航空巨头,准备把通用旗下的原子航空系统公司给夺回来。

这要是放在几年前,林德曼状态好的时候,说不定还真能从通用身上撕下一大块肉,问题是此时的林德曼暴躁且冲动,脑袋已经跟生锈的机器一样,时灵时不灵,这种状态下怎么可能斗得过人才济济的通用公司。

很快事情败漏,波音等航空巨头立马甩锅撇清关系,本来就准备清除h公司影响的通用公司干脆来了一拨大清洗,将林德曼彻底赶出出通用不说,还将其告上联邦法院,指控林德曼非法交易,洗钱,故意伤人甚至是虐童。

总而言之是怎么恶心怎么来,就算法院不判林德曼监禁,差不多倾家荡产的巨额赔偿也是免不了的。

自知无力回天的林德曼在狂发一顿脾气后,找出一把珍藏十多年的限量款柯尔克手枪,在孤寂的别墅中吞枪自杀,结束了自己七十六年的生命。

不过林德曼的死只是让通用撤回对其本人的诉讼,针对h公司的清洗却没有停止,李斯特作为当初h公司的ceo,林德曼最倚重的下属,自然是清洗的重点对象,于是入职通用不到半年,准备过安稳日子的李斯特就这么失业了。

这要是放在以前,失业的李斯特根本不用担心找不到下家,毕竟是把无人机做到全球第一的开拓者,履历耀眼的都能把大公司的hr眼睛晃瞎。

但林德曼临死前的一番骚操作,让美国企业界觉得h公司的人都是一群疯子,哪怕能力再强,也没人愿意跟疯子一同共事,于是李斯特别说找个ceo的职位了,就是应聘个普通的业务主管都会被人客气的请出去。

处处碰壁之下,李斯特身上的积蓄很快就耗光,可悲的是交不起房租的他还被房东赶了出去,于是曾经的h公司ceo,将无人机带入一个新时代的开拓者李斯特就这么成了一位游荡街头的流浪汉。

“最后是我的妹妹找到了我,并通过她的未婚夫帮我介绍给了麦道公司的销售总监艾斯特·福斯先生,成为他的助手,年薪十二万美元。”

十二万美元对八十年代普通的美国民众来说已经不算少了,足够过上相对富足的中产生活,但李斯特曾经可是h公司的ceo,不但有将近五百万的年薪,还有年底的股权分红,更重要的是那时的李斯特有着极重的权柄。

所以这么一对比,李斯特的境遇才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可是简单说了下这两年境况的李斯特却没有丝毫的怨天尤人,诉说经历时毫不拖泥带水,仿佛一切都是别人的故事一般,但正所谓对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恰恰是你的对手。

哪怕李斯特表现的在平淡,叙述往事时在简洁,作为老对手的庄建业实在是太了解李斯特了,如果说林德曼是一只虎,那么李斯特就是一头狼。

只要是狼就要吃肉,显然十二万美元的年薪还不够这头狼塞牙缝的。

“你希望我做些什么?”听了个简短的故事,感受到饥饿的狼那勃勃的野心,庄建业也就没啥好含蓄的,直接挑明了问。

李斯特没有惊讶,更没有愕然,反而赞许的笑了笑“我就喜欢你的直言不讳,说实话,我很怀念当初在h公司时的光景,怎么样?庄!想不想继续当初的合作?”

与狼共舞吗?

灯光的阴影下,庄建业嘴角上翘,露出会心一笑。

……

“不行,绝对不行!腾飞航空总公司?在国际航空供应商的名单里我就没见过这家企业的名字,让他们提供备用配件和维修服务,我担心这架价值226亿美元的dc—10彻底报废喽,到时候谁负责,李斯特先生,你告诉我,谁负责?以你的那点儿年薪能赔得起吗?”

数分钟后,结束跟庄建业单独交流的李斯特回到福斯等人这边,将所谓“打探”的消息,以及自己的一些建议讲出来后,还没等福斯做出回答,那位麦道工程师便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尽管这位工程师先生也很诧异庄建业等人有关apu和复合材料方面的言论,但嘴巴说的跟动手做的终究是两码事儿,这就好比喜欢一个女孩儿,暗恋和上床绝对是两个不同的境界一样,谁敢保证腾飞航空总公司那几个人不是在吹牛皮?

所以谨慎的麦道工程师想都不想就拒绝,甚至在言语上充满了歧视性话语。

李斯特脸上没什么,但心里恨不得揪着麦道工程师的头发溺死在马桶里,但他强大的自制力令李斯特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对麦道工程师的话语充耳不闻,只是默默的等待着福斯的决定。

福斯等着麦道工程师说累了,依旧保持沉默,用手摩挲着下巴在灯光下来回踱了好几圈儿,这才不太确定的问“你确定他们生产的apu明天下午就能到?”

李斯特听罢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旋即笑容灿烂的回应道“是的,先生。”

第五百零一章 高手寂寞

那位麦道的工程师没有听出福斯话里的言外之意,在李斯特回应之际冷哼一声“我真的不认为这是个好办法,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联系美国本土,让总部尽快包机运输配件,虽然成本会很大,但却是最稳妥的办法……”

“不!”麦道工程师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福斯的粗暴的打断“最稳妥的办法是想办法取悦你的客户,而不是怎么想着拯救你的飞机,毕竟在客户的眼里在昂贵的飞机也是一件商品,所以……”

福斯说着,抬眼看了看一脸疑惑的麦道工程师,不容置疑的说道“有些风险我们必须勇于承担。”

听了这话,麦道工程师立刻就从疑惑变成了震惊,而旁边的李斯特,嘴角却不易察觉的翘了一下。

他刚才汇报时,虽然没有避讳眼前的这位麦道工程师,但却在措辞和关键字眼儿上做了一番打磨,福斯作为麦道的销售总监,为人八面玲珑自然能听得懂李斯特话里的意思。

那就是情况已经是这样了,再坏也坏不到哪儿,那为什么不借机引入中方的合作伙伴,参与dc—10的维修呢?

如果成了自然是好,要是没修好也不要紧,反正都需要美国本土的麦道公司支援。

可不管成与不成,麦道公司全方位的开放态度,拥护中国在民航方面市场换技术的政策,势必会在决策层面获得中国的好感,如果操作好的话,这次dc—10的故障非但不会成为麦道的丑闻,反而会成为麦道迅速打开中国宽体干线客机市场的典范。

毕竟中国民航不同于西方世界,行政指令占主导,而不是市场规律决定,所以只要能抓住中国民航市场换技术的精髓,自然无往而不利。

福斯能做到麦道的销售总监自然不是蠢人,细细一品李斯特的言外之意,就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不就是让中国的厂家参与dc—10的维修嘛,又不掉块肉,怎么就不让中国人去捣鼓捣鼓?

只要能把麦道的宽体干线客机卖给中国,别说让中国的厂家修飞机,就是把眼前这架dc—10拆了,福斯都不心疼,226亿美元是不少,但跟四百多亿美元相比,还真就不够看。

不过这些隐晦的言外之意,对一门心思扑在技术上的麦道工程师来说比有限元、结构模型啥的还要难以理解,干脆就没明白什么意思,以为李斯特出的是馊主意,而福斯则是病急乱投医,总之两人都已经疯了。

眼看两人就这么同流合污,狼狈为奸,气得是七窍生烟,奈何自己的职务没有福斯高,权柄没有福斯大,最后只能气鼓鼓的说了句“但愿你是对的,福斯先生,不过有一点我要强调,如果这架dc—10因为中国厂家的胡搞瞎弄导致损失扩大或者彻底损坏,我会越过管理层直接向董事会申诉,相信我,福斯先生,作为一名负责的麦道工程师,我有这样的权利。”

撂下这么一句冷冰冰的话,那位麦道的工程师头也不回的转身朝着机舱走去,显然是不想参合福斯的疯狂举动,只等着无法收拾,再向麦道董事会狠狠告福斯一状。

“福斯先生,实在不行,就……”

看着脸色异常难看,看着麦道工程师离去的背影,双眼都快喷火的福斯,李斯特刚准备全两句,却被福斯伸手打断“那些高高在上的工程师们永远不清楚什么叫商业价值,他们只知道闷头的把一块钢板弄成多少种形状,却从来不思考他们做的这些东西需要多少钱去支撑,所以不用管他,董事会比我更清楚利润的重要性。”

说完,福斯的情绪终于是平复了不少,进而转头看向李斯特“到是你,李斯特,没想到你跟中国的航空厂家负责人还有私交?”

“也不算私交,只能算是认识,那时我在日本采购复合材料,庄跟我一起在日本东丽公司参与过竞价,我们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之后他在我这里采购过一些生产设备和原材料,之后就没联系了,没想到在这里又遇到了。”

李斯特当然不能跟福斯说真话,虚虚实实的简要说了一嘴,便不漏痕迹的岔开话题道“哦,对了,福斯先生,明天可能会有中国民航的领导过来,我们这边可能要做好准备。”

福斯本来就是出于好奇问了一句,并没有继续深究的意思,毕竟福斯还是很看重李斯特的,不管怎么说也是曾经h公司的ceo,能力没得说,只要能抛开过往,安安心心在他手下老老实实,福斯不介意将李斯特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

所以了解下情况就算揭过去了,相比之下中国民航的领导才是他更关心的重点,于是点点头“恩,这方面我会好好想想,哦,对了,他们的apu具体几点钟能到?”

“刚才他们哪位负责人告诉我,只要您同意,明天下去四点前就会把备用的apu辅助动力装置运过来。”李斯特正色回应。

“可以,就按他们的计划来吧!”福斯沉吟了一下,总算点头答应。

……

“小庄,你们真的有把握修好这么大的飞机?”

第二天下去,海军的部队首长顶着大太阳,看着机尾受损严重的dc—10,再一次问了已经快把庄建业耳朵磨出茧子的问题,虽然回答的都快恶心了,但庄建业还是摆出一副高手寂寞的架势,苦笑着摇头“没办法,这些年我们腾飞航空总公司光去做外贸了,搞得国外各个大公司,大企业都知道我们,偏偏国内的企事业单位对我们了解的很少。

首长,昨晚您也看到了,麦道公司的人直接就找到我,求着我帮他们修飞机,说实话,要不是你们这里不太待见我们的229号方案,这活儿我们是真不乐意接,搞咱们自己的反潜巡逻机不比修国外的飞机舒坦?可惜……唉……反正手上也没啥活,空有一堆的技术,只能帮着老外修修飞机,讨口饭吃喽。”

庄建业就差说我们连上百吨重的大飞机都能搞定,不到20吨起飞重量的轻型飞行平台算个啥,你们海军还不相信,看看人家麦道,超级航空巨头,不也上杆子过来求维修?

这话海军的部队首长当然听得懂,当即一张老脸青一阵、红一阵煞是精彩。

第五百零二章 就是做APU起家的

也难怪海军的部队首长会如此,昨天他跟一群海军领导站在庞大的跟前看着热闹,感慨着美国高超的科技水平,批判着美帝堕落的物质生活,正聊的高兴呢,就看到麦道的一位工作人员跑到腾飞航空总公司哪里找到庄建业,两人在一旁谈了好长时间。

之后返回来跟那位麦道公司的领导又说了好一会儿,期间似乎出现些争执,但最后不知怎么的那位麦道公司的领导竟然跟庄建业他们见了面。

这就让海军的部队首长很好奇了,这两方怎么就勾搭在一起的,于是赶紧找个粗通英文的军官去问问,结果那位前去打听情况的军官立马就给海军的部队首长带来一个震撼到灵魂飞升的消息。

麦道公司请求腾飞航空总公司帮助维修受损的客机。

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海军的部队首长是吃惊的,是难以置信的,但冷静下来后又觉得手下的军官是不是听错了,腾飞航空总公司是不是有意诱导?

不管怎么说海军的部队首长还是有些见识的,类似这样的大型宽体客机,国内除了京城和沪市两地有初步的保养场地外,国内根本就没有可以维护的地方。

可既便如此京城和沪市这两个地方对这类大型宽体客机的维护也只能做简单的保养,复杂一点儿的深度维护和部件更换,要么是飞到美国的原产去做,要么是高价雇佣美国的维护公司来协助,自己根本就没这个能力。

迫降的的受损情况显然超出一般保养范围,不少地方还需要更换专用的部件,估计在美国本土这么大的损伤都是很考验即使能力的事,就别说实在国内了,根本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

结果却听说麦道公司去求腾飞航空总公司帮着去修他们受损的客机,这怎么可能。

然而很快,海军的部队首长的想法就被接下来的无情现实拍得连渣都不剩,因为麦道公司的那位叫做福斯的领导及其助手很快就跟庄建业等人在机场附近的海军驻地会议室内进行了实质性沟通。

海军的部队首长作为协助方列席了会议,然后就被麦道公司真心实意的请求,以及腾飞航空总公司专业的业务能力给震惊了。

腾飞航空总公司居然得到美国麦道公司的认可?那可是美国航空制造巨头啊,在世界范围内那都是鼻孔朝天的存在,居然求助中国企业帮助维修飞机,而且还这么真切与坦诚。

当然这不是最关键的,重要的是腾飞航空总公司的态度,似乎对维修客机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自豪感,反而有种不情不愿的意味在里面,尤其是在维修费用上,庄建业表现出及其强悍的压迫感,似乎维修客机对腾飞航空总公司来说并不是多难办的事儿,只要麦道把钱给到位了,一些都是小意思。

面对如此态度的腾飞航空总公司,麦道公司居然退让了,答应只要腾飞航空总公司达到麦道公司的维修要求就会支付八百万美元的维修费。

见到这一幕,海军的部队首长已经不是震惊了,而是直接目瞪口呆,八百万美元的协议就这么达成了?麦道公司就这么信任庄建业的话?腾飞航空总公司真的有能力维修上百吨的大型宽体客机?

海军的部队首长脑各种发自灵魂的问号三连瞬间就把他的大脑给霸屏了。

等沟通会结束之后海军的部队首长就找到庄建业询问一系列问题,这一问就一直问到了现在,结果得到的答案不是腾飞航空总公司这些年太低调了;就是腾飞航空总公司的价值只有国外大企业能看得到,国内各大单位发现不了之类的话。

搞得海军的部队首长的老脸憋得就跟煮熟的螃蟹,羞红羞红的,显然他也属于发现不了腾飞航空总公司价值的那类人,这要是在以前海军的部队首长才懒得搭理庄建业这般豪横的装逼态度,你说你牛逼谁信?

可是现在麦道公司都求到腾飞航空总公司的头上,这让海军的部队首长不得不重新衡量腾飞航空总公司实力,说不定海军的反潜巡逻机啥的,腾飞航空总公司真的能搞出来。

正因为如此,尽管很看不惯庄建业“挟洋自重”的各种装~~~逼,但还是捏着鼻子忍下来,就是想看看是不是真的如庄建所说,腾飞航空总公司的水平比肩世界了,若真如此的话,那海军的部队首长自然要重新审视229号方案,如有必要甚至可以将海军的专用反潜巡逻机项目提前立项。

因此在碰了一鼻子灰后,海军的部队首长虽然脸色难看,但也没有走,而是喘着粗气不再搭理庄建业。

庄建业也没在说什么,只是心里冷笑,麦道把这次与腾飞航空总公司的合作当做打入中国市场的机会,腾飞航空总公司又何尝不是利用这次维修客机在国内打响名号?

在这一刻庄建业觉得李斯特虽然危险,但在某些方面真的是比埃文斯和欧文要强出几条大马路,这种局面下能利用意外的邂逅创造出符合几方利益的共赢局面,单就格局来讲,李斯特就对是数一数二的,以至于庄建业都在想能不能把这货拉过来取代埃文斯和欧文那两个不省心的。

可转念一想,还是放弃了,没办法,李斯特这人野心太大,稍微把控不住就得玩儿脱,合作可以,但深交还是算了。

“腾飞通用航空,0916请求降落。”

就在庄建业胡思乱想之际,便于就近指挥,架设跑道旁的空地电台忽然传来沉稳的呼叫声,庄建业看了看手表,下午三点二十七分,不禁笑了笑“还不错。”

话音未落跑道尽头便出现一架高原鹰b型通用飞机,随着指挥员一句“可以降落。”

飞机在天上转了个半圈儿,缓缓降落,很快就在不远处稳稳停住,旋即打开舱门,鞠师傅带着几个徒弟从上面下来,然后手搭凉棚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冲着迎上来的庄建业问“庄总,就是给那个大家伙更换au?”

“怎么?有问题?”庄建业问。

鞠师傅憨厚的一笑“能有啥问题,别忘了咱们就是做au起家的。”

第五百零三章 What?

鞠师傅这话还真没说错,腾飞航空总公司在燃起涡轮动力装置的起点便是仿制美国汉密尔顿公司的t—62系列apu辅助动力装置起家的。

经过一番打磨与改良后,发展成为d—20系列燃气涡轮动力装置。

尽管这个系列没有用于冷\电联发电设备的d—30系列;用于飞机发动机的d—40系列,安装舰艇上的d—50燃气轮机那么夺人眼球,熠熠生辉。

但却是腾飞航空总公司产量最大,应用最广泛同时也是最成熟的一款燃气涡轮动力装置。

之所以如此,原因很简单,d—20系列燃气涡轮动力装置尽管没有飞机平台采用,成为货真价实的apu辅助动力装置,但却被腾飞航空总公司广泛用于无人机系统当中,成为不可或缺的地面发电设备,即所谓的gpu(地面动力装置)。

随着这几年腾飞航空总公司在无人机领域的销量的持续扩大,每套系统出了数架无人机外,一辆搭载d—20系列燃气涡轮动力装置的gpu方舱车是免不了的,再加上一套d—20系列燃气涡轮动力装置作为更换的备件,几年下来,d—20系列燃气涡轮动力装置的出货量仅次于无人机,成为腾飞航空总公司第二大畅销的航空产品。

只不过由于需要跟无人机搭配成系统销售,对外的产品名称也一般被无人机系统代替,所以显得不太起眼,但就是这么个不起眼的d—20系列燃气涡轮动力装置却撑起了整个腾飞航空动力的半壁江山,成为吞金兽一般的腾飞航空动力厂最大的收入来源。

从投产那天起,生产线就没断过,如若不然怎么可能庄建业昨晚一个电话,今天就能送来,原因很简单,d—20系列燃气涡轮动力装置还在如火如荼的生产,想要什么规格,什么功率,稍微调整下接口和管路,直接就可以从生产线装上腾飞通用航空队的飞机,直奔千里之外。

就这速度,别说跟在庄建业身后的海军的部队首长吃惊了,就连不远处的福斯等麦道公司雇员们也都惊讶的瞪大眼睛。

虽然在昨天的沟通会上庄建业等人拍着胸脯保证,今天下午四点前,用于更换的apu就能送达,福斯虽然表面一副焦急的模样,对维修表现的迫不及待,可要说真把庄建业的话听进去还真说不上。

毕竟福斯的着眼点是取得中国民航决策层的青睐,换句话说与腾飞航空总公司的合作只不过是展现麦道的一种态度,好让中国民航决策层看到麦道技术换市场的决心,以便多卖几架后续的md—11宽体干线客机罢了。

所以腾飞航空总公司能不能修,什么时候修,修成什么样,福斯根本就不关心,就是一条鱼饵,只要能把鱼给钓上来,鱼饵是死是活,有那个渔夫在乎过?

更何况抛开商业上的利益,福斯觉得昨晚跟自己起冲突的麦道工程师说的十分有道理,以中国的航空技术,估计连dc—10上的技术怎么用的都没见过,就别说怎么去修了。

正因为如此,当庄建业说今天下午四点前apu就能到位,福斯等人也就是听听,到了更好,不到也不要紧,反正想钓大鱼也不差这两天,总要有点儿耐心不是。

结果没想到还不到四点,腾飞航空总公司的apu就搭乘一架小型货运飞机抵达这座海军的军用机场,着实是让没往心里去的福斯等人小小惊讶了一把。

“真的假的?”

略微的诧异很快过去,一位留着一字胡戴着蛤蟆镜的麦道技术人员皱眉问了一句。

站在他身旁的另一位身材肥胖的技术人员摇了摇头:“不清楚,但我敢保证绝有问题,因为我没听说过中国可以生产apu。”

戴蛤蟆镜的技术人员点头:“恩,你说的很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位于沪市的md—82总装厂里会有一批apu。”

说着戴蛤蟆镜的那位技术人员脸色忽然变得非常古怪:“问题是md—82虽然跟dc—10用的是同一系列apu,但功率却天差地别,md—82只有96千瓦,而dc—10却需要218千瓦,如果中国人真的把md—82的apu弄过来怎么办?”

最后的问话是讲给福斯听的,弄得福斯脑仁一阵生疼,估计腾飞航空总公司大概率是用md—82的低功率apu拿过来凑数了。

也就是福斯不知道中国有句古语叫做付不起的刘阿斗,不然福斯绝对会给腾飞航空总公司按上。

这么干是不是太儿戏了?以为一款md—82的apu就能通吃所有机型?开什么玩笑!

可为钓大鱼,鱼饵偶尔的折腾,操蛋,渔夫也得忍着,不然怎么勾引肥嫩的大鱼咬钩?

所以福斯皱眉想了想,然后偏头问:“那96千瓦的功率够不够启动发动机的?”

“这个……”戴蛤蟆镜的那位技术人员一时语塞,不过那位肥胖的技术员却想了会儿不太肯定的说道:“如果不接入其他电源的话,勉强可以。”

“那就行,只要能把三台主发动机启动,就算他们这块修好了。”福斯很有种捂脸调头就走的冲动,为了能把dc—10卖出去,他放水放的也是够拼的,身旁两位麦道公司的技术员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神情古怪的凝滞一会儿,最后昧着良心艰难的点头,算是把事儿应下来。

“恩~~”福斯见状满意的点了下头,旋即扬了下下巴:“他们的apu就快吊装了,你们去看顾一下,别因为一台apu的安装,把其他设备弄坏了。”

等两位技术员走后,福斯便转身顺着简易旋梯进入了机舱,然后一路穿行来到驾驶室,最后面的备用驾驶席的位置上坐下,冲着跟前的休·伍德和贝克曼说道:“重新更换的apu只要能启动发动机就行,不要指望提供额外的东西。”

准备试装测试的休·伍德和贝克曼愣了一下,想要说什么,可看到福斯那阴沉似水的面庞,两人又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就这让过了大约二十多分钟,休·伍德携带的对讲机里传来麦道技术员可以启动apu的提示,休·伍德立马打开apu启动开关,面前的仪表屏幕上迅速通电,旋即apu的额定功率数开始稳步上升,一旁的贝克曼皱着眉看着这一切,旋即转头看向身后眯着眼睛的福斯,不解的问道:“福斯先生,刚刚更换的apu功率已经到223千瓦,别说启动三台发动机,就是满负荷给机舱通电,换气,加压都绰绰有余了。”

福斯闻言,双眼顿时圆睁,惊呼着蹦出一个单词:“what?”

第五百零四章 D—25辅助动力装置

话音未落,福斯便从座位上弹起来,单手撑着驾驶座椅,把身子靠近仪表显示器,贝克曼赶紧侧过身子让开位置,与此同时用手指着显示器上的那个不断闪动“223kw”数字,第一个反应就是仪表显示器是不是出错了。

可还没等他发问,主驾驶位置的休·伍德便开口:“今天上午我们对飞机又做了一次深度检查,除了尾部受损的地方,其他一切正常。”

话音未落,休·伍德同样探过身子,看向那个不断闪动的度数,不禁皱了皱眉,旋即偏过头看向福斯:“先生,这就是腾飞航空总公司提供的apu?看来比我们想象的要好一些。”

休·伍德这话是真心实意,作为一名飞行员,他非常想让驾驶的这架dc—10重新飞起来,正因为如此,他对apu的性能要求强过所有人。

因为一台强大可靠的apu,不但是大型飞机换气、空调、电力、增压、液压、以及发动机启动等等供应系统的能量源泉,更是大型飞机紧急情况下应急动力的主要来源。

曾经不止一次的客机险情中,apu都发挥过至关重要的作用,让飞机平稳降落,创造好几个堪称奇迹的迫降记录。

休·伍德作为一名资深的大型客机飞行员,当然是希望所驾驶飞机上的apu性能越强越好,因为这东西不但可以提升客机的环境和服务质量,关键时候还是保命的法宝。

可什么样的apu是性能强呢?最直观的当然是功率越大的性能越强。

毕竟机尾的apu动力舱就那么大,之前霍尼韦尔生产的apu只能提供最高218千瓦的功率,且无法维持太久,通常的情况下只能做到196千瓦的持续功率输出。

虽然对dc—10来说已经够用,但跟波音的王牌波音747相比,apu的功效还是弱了不少,毕竟波音747所配备的apu可以做到全机控制系统的二次备份,但dc—10却没办法将全部备份与apu完全连接。

之所以如此关键就是apu的功率不足,导致dc—10只能将液压系统,舵面控制系统,生命维持系统等主要系统的备份连接apu,至于其他系统的备份则连接飞机携带的蓄电池。

这么一来dc—10的设计不但复杂,一旦主发动机出现故障,飞机无法快速切换备份控制,而是需要调整数个控制开关才能完成全部备份系统启动。

这在平时的时候倒没什么,可在要命的空中事故中,一键启动和三键、四键启动真的不是时间问题,而是要命的事情。

正因为如此,要说休·伍德说不羡慕波音747那是不可能的,为此也向麦道公司提过意见,麦道也觉得这方面需要改进,以便扭转大众对麦道客机安全性不佳的形象。

问题是麦道有心改进,可霍尼韦尔、通用、罗罗这类apu生产商却坐地起价,你麦道想要apu,没问题,溢价15%再说。

所以在休·伍德等人驾驶这架改进型的dc—10前来中国之前,麦道还在跟一种apu的供应商扯皮,究竟什么时候能达成协议谁也不知道。

因此当休·伍德看到显示仪表的数字时,心里还是很高兴,因为他发现仪表显示器的数字还能再往上提一提,因为控制apu的副驾驶贝克曼手上的控制阀门并没有推到底,这说明刚刚被换上的apu还有不小的余力。

质疑的话没说出口并没有让福斯心情不快,因为此时此刻他也注意到了贝克曼手上的阀门与仪表显示器上度数之间的联系,旋即吃惊的问道:“还没有到最大功率吗?”

贝克曼没有回答,而是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一旁的休·伍德,休·伍德沉吟了一下,旋即点头:“推到底吧!”

闻言贝克曼便将阀门整个推了下去,仪表显示器上的数字立刻上跳,很快就定格在252千瓦。

……

“哦,我的上帝,休·伍德是想要机尾彻底炸掉吗?”

协助鞠师傅等人安装完毕,退到远处看着测试情况的那两位麦道技术员听着不断刺耳的apu运转声响,不禁心里直突突。

就在刚才那位长得跟附近地头农民一样的老技工跟他们说,装上去的可不是从沪市总装厂拉过来的用于md—82飞机上的小功率apu,而是由腾飞航空总公司生产的d—25辅助动力装置。

听了这话的两位麦道技术员差点儿没直接骂娘,准备转身回去拆下来,却发现已经晚了,休·伍德已经启动,于是两人赶紧拿起对讲机准备通知休·伍德赶紧停下,因为谁都不敢保证中国的产品会不会在下一刻就爆炸。

可还没等他们喊话过去,机尾便传来一阵功率增大的鸣响,两人顿时吓得面无人色,赶紧往后躲了好远,这才停下来,正准备喘匀气儿让休·伍德停下来,就看到那位姓鞠老技工冲着他们很不屑的笑了笑。

这让两人是既受伤又抓狂。

“先让休·伍德停下来,等会儿再跟那个老家伙算账,看他一会儿还能笑得出来。”那位胖胖的技术员愤愤的说。

戴蛤蟆眼睛的技术员连忙附和:“对,这么大的事居然装完才告诉我们,我看他们就没安好心。”

说着就拿起对讲机正准备按下开关讲话,就听对讲机传来福斯不容置疑的话音:“刚才装上去的apu是不是只联通的发动机的启动接口?”

一听这话,两位麦道技术员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不会机舱里发现什么问题了吧?那位胖胖的技术员赶紧解释:“是的,福斯先生,不过您听我解释……”

“我不想听你们的废话,现在立刻找到腾飞航空总公司的技术人员,在机舱关闭apu的半个小时后,将所有的飞机联通apu的接口全都装上!”

本来还想着怎么措辞的两人一听这话,立刻两眼发直,旋即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眸里看到一行单词,我的耳朵是不是坏掉了。

就这么愣了好几秒,两人才算反应过来,连忙抓着对讲机想问题明白究竟怎么回事儿,就听对讲机再次响起:“哦,对了,备用系统的接口也接上,恩,就这么多了,快去办吧,go,go,go!”

两人一听,都go,go,go了,这还说啥,按照福斯先生的意思办吧,恰在这时那位姓鞠的老技工再次朝这边投来傲然的目光,不过这次两位麦道技术员没有不忿,戴蛤蟆镜的技术员第一时间便回以灿烂的微笑,然后冲着鞠师傅挥了挥手热切的大声喊:“鞠先生,刚才的测试效果不错,福斯先生希望做些调整,把全系统接口全部联上,做整机系统测试。”

第五百零五章 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

听着对面的老外乱喊,鞠师傅嘴角扯动了下,不屑的笑容愈发浓郁。

身旁的小徒弟见自家师父蔑视众生的模样,心下那叫一个佩服,不禁羡慕而又佩服的问:“师父,你听得懂老外的鸟语?嘿嘿~~~您老要是有空也教教我呗!”

“学那东西干什么?有啥用?有这功夫把你机床操作水平往上提一提才是正经,都跟我快两年了,加工出来的零件儿表面光洁度就没有合格的时候,还有脸想其他?这个月涡轮盘机加工不达标,绩效扣一半儿。”

小徒弟没想到自己拍马屁拍到了马脚上了,当即一脸沮丧的差点儿没哭出来,涡轮盘的机加工,天啊,自己还没掌握好不好。

“行了,哭丧个脸给谁看!”

就在这时,鞠师傅的大徒弟,当年那个在二十三分厂车间里随地大小便的半吊子电工刘丛把小师弟拉到一边儿,低头安慰道:“咱家鞠师兄的事儿你又不是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现在巴不得美国人全死绝了才好呢。”

小徒弟怔了一下,连忙看向大师兄不解的说:“怎么可能?鞠师兄那叫为国争光好不好,妥妥的美国大洋妞就这么心甘情愿的跟着各种……换成是我,扣我一年的绩效都成。”

刘丛和小徒弟嘴里的鞠师兄不是别人,正是鞠师傅的宝贝儿子鞠涛,鞠师傅老两口子这些年过得舒坦,唯一愁的就是鞠涛这个混小子迟迟不成家,抱不上孙子,所以是一个劲儿的催婚。

功夫不负有心人,鞠涛这小子在老两口子不懈的努力下终于算是开窍了,在一次出访美国的学术交流后,竟然给老两口子领了一位金发碧眼的原装美国大洋妞回来。

并告诉鞠师傅老两口,他已经跟金发碧眼的美国大洋妞在美国结婚了。

这可让老两口子高兴坏了,儿子结婚了,而且娶的还是一位外国人,过个一两年生出来的孙子还是个混血儿,这里子面子算是全了,以至于鞠师傅那段时间做梦都能笑醒,结果……

“其他方面我不清楚,我就知道这洋媳妇儿就没啥勤俭持家,孝敬公婆的习惯,咱师傅这半年不知道跟那位洋儿媳妇儿吵了多少次,甚至有一次还被……唉,不说了,总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等回去后我找几个是师兄弟儿去帮你,但你以后也少在这方面去触师父他老人家的霉头。”

一听师兄弟儿几个过来帮自己,小徒弟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些,不过还是好奇的问:“师兄,那师父他到底懂不懂外语?”

“会几句老外骂街的常用语,其他的跟咱们水平差不多。”

小徒弟顿时愕然,瞬间脑补出鞠师傅家鸡飞狗跳,中外骂街相结合的混乱日常,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行了,别瞎嘀咕了,那两个鬼佬让咱们把所有的接口全都连上,这帮脱了裤子放屁的美国鬼子,我早就说了d—25比他们那台坏掉的原装货要好,就是不听,一群死轴死轴的蠢东西……”

就在小徒弟诧异的时候,鞠师傅忽然招呼一声,旋即又夹杂两句愤愤然的抱怨,听得小徒弟是目瞪口呆,鞠师傅也觉得自己牢骚话有点儿多,扫了一眼满脸诧异的小徒弟:“看啥看?赶紧干活去。”

小徒弟连忙低下头跟着鞠师傅和刘丛后面攀上脚手架,在两位麦道公司技术员的配合下打开apu的舱盖,已经初步散热的d—25表面温度依旧很高,鞠师傅、刘丛以及小徒弟带着隔热手套,稍稍检查了下d—25的情况,发现没问题后便开始在麦道技术员的指导下,开始连接各个系统接口。

……

由于时差的关系,昨晚跟福斯起争执的麦道的工程师起来的很晚,眼看着夕阳的余辉已经铺满大地,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的麦道工程师只能起床从行李箱里拿出从美国带来的饼干和燕麦随便吃了一口,便找来外套穿上准备去找福斯请假去沪市。

因为他觉得,自己这个工程师既然得不到福斯这位主管的重用,意见无法被尊重,也就没有在留在这里的必要了,还不如去沪市的md—82总装厂去等消息。

除了环境比这里好外,沪市跟美国麦道公司的联系也更加方便,如果福斯不顾公司利益,他也能第一时间向麦道董事会申诉,免得在这里被福斯一个人把持大局,欺压良善。

正因为如此,麦道工程师走出海军机场为他专门提供的宿舍时不满胡渣的脸特别凝重,仿佛是一位直面强权的卫道士,揭露罪恶的吹哨人,充满了无法名状的正义感。

以至于连他自己都觉得每靠近机场跑道一步,都是那么的沉重且无所畏惧。

就这样在天色刚擦黑时,麦道工程师步行到了机场,仿佛是为迎接他这位正义感十足的技术专家,在他的脚步踏入机场跑道没多久,安置在dc—10周围的灯光忽然亮起,正快步走过去的麦道工程师被耀阳的灯光刺的停顿了片刻,等眼睛适应了光线,麦道工程师便准备继续走过。

结果刚走了两步忽然停住了脚步,直面正前方在灯光聚焦之下的dc—10,猛的睁大了眼睛,旋即快速摘下眼镜,用随身携带的纸巾仔细的擦了擦,重戴上后,发现自己并没有看错。

dc—10的前缘襟翼下放,机翼后侧的扰流板高高抬起,粗大的起落架上的主灯格外耀眼,再配合机身上的舷窗散发着柔和而又静谧的灯光,以及机翼、尾翼、机腹下不断闪烁的航迹灯,整架dc—10宛若即将执行夜航飞行的普通客机。

然而就是这么个很普通的大型客机夜航模式,落在麦道工程师眼里却是如同木乃伊突然复活一般的不可思议。

原因很简单,因为三台发动机是关闭的,因为在迫降时整架dc—10的备用电源已经耗光。

“是利用中国的设备给飞机的蓄电池充电了?”麦道工程师心里狐疑的冒出一个念头,但下一秒就直接否定了,很简单偌大的机场内他就没看到相应的充电设备,更何况整架dc—10这种体量的飞机,想要达到眼前这种各项系统全开的全方位模式,至少需要一天的时间才能让蓄电池达到这种程度,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就在麦道工程师意识到问题的关键,曾经协助建立md—82沪市总装厂的,并在此期间学习过中文的他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苍老且嚣张的话:

“都说了d—25辅助动力装置比你们原装的强,怎么样?事实胜于雄辩,所以,大爷的话你们老外也要听,因为不管走到哪儿,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

第五百零六章 会让你吓一跳

麦道工程师多少能听懂这句霸气外露的话,可跟在那位精神矍铄的老技工身后的麦道技术员就抓瞎了,其中的一位胖胖的技术人员还笑呵呵冲着老技工竖起大拇指,嘴里只喊“good!”

另一个戴着蛤蟆镜的更是驴唇不对马嘴的谈论起女性方面的话题。

老技工显然也不懂麦道技术员们说的是什么,捶了捶自己的胸脯,就是一番的自吹自擂,总而言之两拨人看着聊得挺热闹,实际上根本就不在一条线上。

麦道工程师满脑门子黑线,用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重重的咳了一声,正聊得热络的两拨人连忙循声望去,两位麦道技术人员立马睁大了眼睛,赶紧快步上前打着招呼“迈尔斯先生,您吃了吗?”

“恩~~吃了……”名叫迈尔斯的麦道工程师抚了抚鼻梁上的眼镜,点了下头,刚想要说些什么,就看到鞠师傅大摇大摆的走过来“呦~~怎么这么面生?是新过来接班儿的吗?哈哈,那挺好,晚上至少有个解闷儿的。”

迈尔斯扫了一眼鞠师傅,用蹩脚的中文回应道“解闷?你的意思是想跟我开玩笑?”

鞠师傅闻言就跟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神色骤变,旋即用诧异的目光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迈尔斯“你会说中文?”

“沪市的……本地土话……对,就叫土话,也会一点点。”迈尔斯很认真的解释着。

鞠师傅却觉得一脸的晦气,本以为又找个能随便编排,还能给自己竖大拇指各种good的鬼佬铁憨憨,结果却碰上个懂中文的。

那就没办法各种逗乐玩儿了,于是继续聊下去的兴致也就没了,便准备反身回去,却不想还没等行动,就听迈尔斯用撇脚的中文问道“你们的d—25的最大功率是多少?大修间隔是多少?使用寿命是多少?”

鞠师傅没想到迈尔斯直接问这么有深度的问题,他忙活了快四个小时也没谁就d—25具体参数问过他。

看来还是个懂行的。

鞠师傅心里想着,然后停下动作,憨厚的脸上泛起自豪的笑容“最大功率是252千瓦,大修间隔三千四百小时,使用寿命一万一千小时,怎么样?够厉害吧!”

说出这组数据后,迈尔斯神情不由得惊了一下,但在灯光的遮掩下,没有被显露出来,这组数据何止是厉害,简直是厉害到爆好不好。

霍尼韦尔,通用,罗罗的顶级apu也就是这个水平。

不过这份吃惊很快就从迈尔斯的脸上退去,原因很简单,作为一位严谨的航空工程师他更相信真实的测试数据,而不是纸面上的漂亮数字,所以也就惊那么一下,至于d—25能不能真的如眼前这位老技工所说,那就要看更加系统的测试结果了。

于是迈尔斯客气的点了下头“好的,谢谢,希望我们下次再聊。”

说完便抬腿,以更快的速度朝着灯火通明的dc—10走去。

刚准备把d—25的性能里里外外好好说一通的鞠师傅没想到戴眼镜的老外冷冰冰的丢下一句话就走了,这让鞠师傅一肚子话憋得难受的同时,也想起了家里那位不省心的养儿媳妇儿,一样的冷冰冰,一样的不懂礼貌,让鞠师傅心里无限的委屈终究化作无法抑制的一句话“你大爷的!”

“good!”胖胖的麦道技术员赶紧接上,戴蛤蟆镜旋即长篇大论介绍各国女孩的不同味道。

鞠师傅愣了愣有些恍惚,不过觉得这样挺好,于是再次扫了眼前两位铁憨憨,哈哈一笑,声音高亢的喊“你大爷的!”

……

迈尔斯根本就懒得理身后几人的无聊,掏出证件,越过外围的封锁线,然后顺着简易旋梯上了机舱,刚步入舱门,适宜的温度便让迈尔斯全身都觉得舒服,深吸一口气便朝着驾驶舱走去,旋即便看到福斯和两名中国人正指着飞机仪表显示器上的数字说着什么。

结果忽然发现迈尔斯这位不速之客,双方热络的交流瞬间戛然而止,尤其是福斯,脸色变得很难看,显然昨晚的不快让这位麦道的销售总监无法释怀。

可迈尔斯终究是自己这边的人,所以福斯调整了下情绪,正准备捏着鼻子介绍下身边的两位中国伙伴,却听迈尔斯抢先开口“对不起福斯先生,我昨天的想法似乎是错的,登机前我已经看到了,在没有启动三台主发动机的情况下,dc—10的电力,换气,液压,信号等等一切都工作正常。

这证明中国的apu成功的接入了我们的备份操控系统,说真的,这让我很意外,但同样让我很欣喜,因为这等于实现了dc—10三组操作控制系统,这对正在研制的d—11来说无异于是天大的利好消息。”

福斯闻言,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一向高傲的迈尔斯会当着外人向他郑重道歉,更没想到人家就通过观察就把他们过去四个小时做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不过想想也是,迈尔斯虽然职务上没有自己高,可作为麦道公司最资深的航空工程师,能力自然毋庸置疑,更何况这架改进型的dc—10以及在其基础上发展的d—11宽体客机的三组安全备份飞机控制装置的提出者正是这位迈尔斯先生。

所谓飞机的安全备份系统,是指飞机在紧急的情况下,原有的操纵控制系统失灵,可以切换备份系统继续控制飞机各个子系统正常工作的能力。

一般认为飞机上的备份系统越多,飞机的安全性就越高。

问题是备份系统也是占据空间,增加结构总量的,所以想要设置太多也不现实,因此一般飞机上只设置两套,一个是正常的操纵系统,另一套是备份系统。

之前的dc—10就是这个模式,不过由于dc—10先前的口碑不好,麦道公司为了挽回口碑,重新赢得客户,希望在下一代的d—11上主打安全性,因此便在设计上增加了一套备份系统,实现三套操纵系统的架构。

只可惜麦道的想法很好,但他们配备的apu的功率不足,无法满足全套备份系统的连接,只能跟蓄电池配合,实现第二套备份系统的设置,并没有完成当初三套系统的初衷。

直到腾飞航空总公司出产的d—25成功安装后,凭借其252千瓦的稳定输出,令预留接口改进型dc—10彻底摆脱蓄电池的束缚,独立撑起第二套备份系统,再加上最后以蓄电池为核心动力源的另一套备份系统,改进型dc—10终于是完成了三套系统的配置。

于是福斯的脸终于和缓下来,露出和煦的微笑“好消息不止这些,听听庄接下来的话,我相信会让你吓一跳。”

第五百零七章 成为麦道公司的供应商

“哦?”

迈尔斯诧异的看向不远处穿着呢子大衣,神色有些疲惫的庄建业,福斯连忙笑着介绍:“迈尔斯,跟你介绍一下,庄,腾飞航空总公司的ceo,很有能力的一个人。”

说着又看向庄建业:“埃蒙德·迈尔斯,麦道公司技术研发部航空工程师,kc—10加油机和md—11客机的主要设计者之一,顺便提一句,迈尔斯还是沪市md—82飞机总装厂改建项目的技术顾问。”

“哎呀,迈尔斯先生,感谢您对国内航空工业做出的贡献啊,我们领导常说md—82飞机总装项目是国内航空发展的标杆,中美友谊的缩影,我代表腾飞航空总公司全体干部职工感谢您的无私奉献。”

福斯话音未落,庄建业便热情的冲过来,抓住迈尔斯的手激动得不行,仿佛见到了多年未见的亲人一般,说得那叫一个语无伦次,声行并茂。

福斯却对此半点意外都没有,显然过去的几个小时里,这位麦道的销售总监早就被庄建业一系列夸张的奉承与称颂搞得免疫了。

迈尔斯同样免疫,因为他在沪市的时候,别说企业的负责人就是更高一级的部委领导见到他都是客客气气,甚至一些漂亮的女领导,女干部还会有意无意的倒贴上床,只为了能将她们带去美国,实现所谓的“出国留学”的人生夙愿。

迈尔斯又不是啥正人君子,再加上又是你情我愿,迈尔斯更是不在乎了,于是在沪市当顾问期间着实身体力行的帮助了不少女同志实现了“留学梦”。

正因为如此,他对庄建业的热情,打着官腔的称颂非但没觉得意外,反倒是觉得很正常,于是很平淡与庄建业握了握手:“您好,庄先生。”

这个时候,贝克曼从机场后面的小厨房内端出几杯咖啡,福斯叫上休·伍德,几个人在豪华特等舱内坐下,迈尔斯喝了口咖啡这才继续说道:“福斯说,庄先生接下来的话会让我吓一跳?”

“福斯先生谬赞了,福斯先生谬赞了。”

庄建业连连摆手,脸上欢喜中掺杂些许的惶恐,犹如被老师夸奖的学渣,连笑容都小心翼翼的,但这副神情落到迈尔斯和福斯等人眼中却觉得在正常不过了。

麦道公司那可是世界巨头,能让名不见经传的腾飞航空总公司参与世界级的dc—10维修已经够给面子了,所以庄建业这样表现很正常,所以福斯哈哈一笑,佯装谦虚道:“庄先生不用客气,我们美国人是最讲究事实,也是最公正的,而迈尔斯先生更是这方面的典范,你们的d—25真的很不错,所以你不要有任何担心,要相信你们无与伦比的能力,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自信的人才是最无畏的。”

这一剂毒鸡汤灌下去,差点没把庄建业给弄迷糊,心说好嘛,真把自己当没见过世面的二百五啦?要不是你们这里有自身的航空工程师得小心应付,信不信老子把你们底裤都折腾光喽。

庄建业心里吐着槽,但脸上却一脸虚心受教的模样,然后坐直了身子,如同向领导汇报一般,郑重其事的向着迈尔斯说道:“是这样的,迈尔斯先生,之前安装apu的时候,福斯先生跟我说了一下,出现裂纹的方向舵和损坏的水平尾翼右舵面都是复合材料制成的……”

“你们有这两类复合材料的生产能力?”没等庄建业把话说完,迈尔斯双眼立刻睁大,身子都微微前倾。

说实话他是真的吓一跳,如果中国真的掌握蜂窝结构和石墨增强铝基材料这两类复合材料的话,那他可就要对中国的整个航空航天能力重新评估了,甚至已经投产的md—82,以及第二阶段的md—90是不是要放在中国都要打个大大的问号。

毕竟麦道公司只希望中国成为他们的代工工厂,而不是如同欧洲的空客那般,再给自己树立个强劲的竞争对手。

“不……不……”

庄建业连忙摆手,仿佛是被迈尔斯吓到一样,荒得一匹的解释:“我们那可能有那么先进的材料,前些年为了某型导弹的确组织过攻关,也做出过样品,并制定我们厂进行加工,所以我们厂具备铝芯蜂窝材料和部分金属基材料的加工能力。

只可惜后来材料强度不过关,导弹也下马了,我们的设备一下子就撂荒了,没办法,我们只能另起炉灶做些apu和epu,结果销量一直上不来,只能一边去找部位领导看看还有没有新的导弹项目,另一方面自己努力找销路……”

一番话庄建业说的是声行并茂,眼泪在眼圈儿,将一个困境中寻求逆转的企业负责人的委屈,不公,倔强到最后向在座几位麦道高官妥协拿捏的是恰到好处。

几位买到高管虽然没全信,但也没谁真的去怀疑,期间福斯还凑到迈尔斯的耳边说了从李斯特哪里得来的消息,大体意思是说庄建业前些年去过日本,参与过复合材料的竞价云云。

迈尔斯迅速做出了评估,旋即看向庄建业的眼神便有些不同,有种看到宝藏的热切,还有几分关怀的和蔼,但在眼眸最深处的却是恨不得一口吞掉对方的毒辣。

福斯瞥了迈尔斯的神情变化,微微一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这才装作不经意的问:“那你们的加工设备怎么样?”

“跟美国等发达国家那是没法比了,但在国内还是可以的,薄板的复杂加工;电火花加工同样如此,还有水切割、激光切割,不信可以看看我们的d—25,要是没有这些精加工技术,我们也做不出来d—25这样的设备,只可惜我们的apu和epu销路实在太差,准备升级一下,看看能不能简化流程,做一款更小巧的一次性涡喷或涡扇发动机,用在导弹上……”

不知为何迈尔斯听到导弹这个词,眼皮就跳得厉害,而庄建业似乎对此还特别上瘾,大谈他们在这方面的优势,甚至掏心掏肺的表示等把dc—10维修任务做完,就去京城找军队领导汇报此事,因为海军这边已经有了兴趣。

听到这里迈尔斯不容如山的神情终于是有些把持不住了,偏过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福斯,见对方略微点头,心下顿时安稳下来,旋即不等庄建业把话说完,便探寻着开口:“庄先生,有没有想过将贵公司加入麦道的供应链,成为麦道公司的供应商?”

第五百零八章 往死里坑

“真的?我们真的能成为麦道的供应商,天啊~~迈尔斯先生,我是不是听错了,福斯先生,这是真的吗……”

听了迈尔斯的话,庄建业显得很激动,很兴奋,就好像多年苦苦追求的女神,突然告知今天可以见家长,谈婚事了一样,那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飞升感,根本无法用语言去形容,以至于庄建业合上双掌,开始絮絮叨叨的感谢漫天神佛了。

“庄~~庄~~不要激动,坐下来喝一口咖啡冷静一下,快坐下!”

看着激动莫名庄建业福斯和迈尔斯就如同看一位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一样,既觉得新奇有趣,又隐含轻蔑与不屑,但总体上还是以温和包容为主,庄建业就跟听从长官命令的士兵一样,赶紧坐回自己的位置:“您说,福斯先生。”

对庄建业如此服从,福斯非常满意,点点头,这才漫不经心的提点道:“虽然我跟迈尔斯先生有意将你的腾飞航空总公司纳入麦道的供应链,成为麦道的供应商,但你也应该知道最终的决定权不在我和迈尔斯的手里,而是在麦道董事会哪里,所以这一次的dc—10的维修不但是我们的需求,更是对你和腾飞航空总公司的考验,额……我的话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

庄建业答应的嘎嘣脆,因为兴奋,腰板儿挺得笔直,但下一刻脸却垮了下了,尴尬的说道:“我们加工上没问题,可是材料这块……”

“这个不用担心,铝蜂窝夹层材料和石墨增强铝基材料我们会从日本采购,运到你们厂去的,相关的图纸和规格也会从美国总部调运过来,如果这次你们表现的好,我相信麦道公司的董事会不会拒绝我和福斯先生的提议的。”

庄建业话还没说完,迈尔斯连忙插了一句话,庄建业尴尬的表情立刻就被宽心的笑容所取代,对着迈尔斯连连感谢,那劲头儿就差纳头便拜了。

之后双方又敲定了一些dc—10维修的细节,以及由腾飞航空总公司承揽的攻关活动,待一切商定停当后,时间也已经来到了夜里十点多。

跟一群时差还没调整过来,比夜猫子还精神的美国人没法比,庄建业等人还得睡觉,于是便起身告辞。

福斯等人很客气的起身相送,等看着庄建业等人顺着简易旋梯下去,身影逐渐引入灯光的暗影后,迈尔斯这才嘴角扯动一下,露出一丝极为讽刺的笑容,冲着福斯说道:“这就是中国人。”

“这个我知道,但我们需要的是有价值的中国人。”福斯同样笑了笑。

迈尔斯耸了下肩膀:“的确,庄和他的腾飞航空总公司让我很意外,如果他们的d—25真的如他们声称的那样,具备一万小时以上的寿命,那他们的产品并不比霍尼韦尔等公司的一流产品差,而且价格更低,也更好控制。”

“所以这样的企业最好能跟我们长期合作下去才好,毕竟一系列的技术都是军民两用的,我们不希望这样一家有潜力的公司在这两块有太大的发展,因为无论对麦道还是对美国都是潜在的威胁,好在中国人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跟一群目光短浅的家伙们总是有种难以言喻的优越感。”福斯笑得更加灿烂,随口说了一句调侃似的笑话,惹得迈尔斯等人哈哈大笑。

只有跟在众人后面的李斯特笑容谨慎而又内敛,在灯光的映照下,有种狐狸一般的狡黠。

同样露出狡黠笑容的还有缓步朝着海军宿舍走去的庄建业,而与他并排的则是成功厂的厂长兼党高官黄峰,然而在刚才的会面中,黄峰一句话也没说,就如同一位跟班儿全程看着庄建业影帝一般的表演。

直到彻底远离dc—10,周围也没人的时候,黄峰终于是忍不住,伸手狠狠搂住庄建业的脖子,低声道:“我tm终于知道以前是怎么被你当猴耍的了,这孙子让你装的,太tm无耻了,我都tm想替那几个老外感到可怜,这nm把人卖了,人家给你数钱不说,临了还得说你说声大哥,老弟谢谢啊,是不是?你说,是不是……”

“唉~~唉~~轻点儿,轻点儿~~”

庄建业被勒得差点儿没断气儿,赶紧亮出杀手锏:“你在这样,我就去找西北厂啦,反正想接麦道活儿的可不少。”

“哎呀呀~~老庄,瞧您说的,咱们两个厂谁跟谁是不是?”

闻言黄峰赶紧松开,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还帮着庄建业整了整衣服,那模样就跟盼着丈夫归家的小媳妇儿,温顺的不行,就差说一句请老庄你今晚怜惜之类的话,弄得庄建业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赶紧把黄峰的手给打掉:“行了,行了,说正事儿,你那里能出多少。”

听了这话,黄峰立马来了精神:“你要多少,有多少……嘿嘿,你们要是觉得麻烦,全都给我们都成。”

“美得你,说好的我六、你四分成的,这是原则,要不是腾飞航空总公司实在是吞不下这么大的产能,我才不找你呢。”庄建业毫不客气的怼回去。

黄峰则不以为意,笑得愈发谄媚:“你是玩儿大格局的,虽然看着被坑的麦道有点可怜,但不知为何我心里就是觉得很爽。”

这话黄峰可没说错,别人不清楚腾飞航空总公司的情况,曾经长期任职腾飞航空总公司常务副总经理的黄峰又如何不知道实情。

要知道腾飞航空总公司别说先进材料的加工技术,就是比dc—10使用的铝蜂窝结构材料和石墨铝基材料更高端的芳纶纸蜂窝结构加碳纤维壁板复合材料以及碳纤维增减的铝基、钛基复合材料腾飞航空总公司现在都可以批量生产。

结果老庄却口口声声跟迈尔斯和福斯说腾飞航空总公司根本就没这方面的能力,为啥?除了凡是留一手以外,更多的是老庄看上麦道这只大肥羊,拎着刀子准备痛宰。

至于怎么宰,那办法可就多了去了,最典型的一个就是在吸收麦道飞机的设计与组装技术后,直接仿制。

麦道当然会炸毛,但腾飞航空总公司根本就无所谓,很简单我用的材料比你原装机高一个层次,而且都是自主制造不说,性能还比原装的提升一大截,哪有仿制还能比原装性能提升那么多的?你有啥好炸毛的,有本事你也上新材料呀。

这已经不是啥釜底抽薪,而是堂而皇之的反客为主,鸠占鹊巢,往死里坑麦道。

第五百零九章 海军领导班子的原话

当然了,具体怎么操作还得庄建业自己拿主意,黄峰至多也就能想到这么多。

然而事实上黄峰的预料与庄建业的目的多少还有些偏差,坑麦道那是一定的,一家不出十年就要被波音吞下去的末路巨头,庄建业自然不会客气,临了宰上一刀,多放点儿血。

但在这之前,庄建业更重要的是靠着麦道供应商的便利身份重塑腾飞航空总公司在国内航空工业界的地位,进而扩大在国内市场的份额。

与此同时,重新建立起当初与h公司那般稳定的对外技术输入渠道,并通过一系列的运作手段,完成高原鹰系列和正在推进的先进轻型运输平台完成美国和欧洲适航证的审批,进而推向世界市场。

以上的事情要是全部达成,到时候麦道还有口气儿,庄建业拎着刀子再放血也不迟,但在这之前,庄建业跟麦道好好合作的心真的是天地可鉴,绝无二心。

为此庄建业都不惜将腾飞航空动力的d—25辅助动力装置生产线以及浣城的腾飞航空总公司总部、浣城无人机生产厂、再加上成功厂投入的一部分资金和设备,组成全新的腾飞航空股份有限公司,简称腾飞航空,以此作为跟麦道合资的平台。

至于核心的西平飞机制造厂,棉花航空动力厂,星洲航空技术研发中心,零度航空设备厂以及盈利能力日渐旺盛的精益求精医疗设备制造公司将组成腾飞(集团)有限公司,简称腾飞集团,从而继续庄建业之前制定的发展战略。

明面上因为麦道公司的介入,导致腾飞航空总公司将优质资源导入腾飞航空后,被强行拆分,有些类似沪市下马运十后,承接md—82的模式。

实际上看似独立的腾飞航空根本就没办法脱离腾飞集团的五指山,原因很简单,腾飞集团与成功厂联合招商局以招商银行的名义成立一家名为成腾贸易服务公司。

其中腾飞集团占52%,成功厂占38%,招商银行占10%,以此为媒介注资腾飞航空,占据30%的股份,再加上部委手里可以托管的40%的股份,可以轻松的完成腾飞集团对腾飞航空的绝对控股。

这套环环相扣的控股方式,要是放在几十年后还真就不算什么,一般的企业都能玩的明白,可在八十年代这么干的却没有几个,原因很简单,整个架构太复杂。

但庄建业却觉得这么操作还是有些简单了,如果能在开曼群岛这类地方搞个a,b股啥的才好呢,只可惜国内的法律还不健全,没办法玩股权的骚操作,也只能先这么对付了。

之所以如此,很简单,就一句话为虑胜,先虑败。

跟麦道合作好不好,短期来说的确收益很高,但从长远来看,一个不好就很容易被带进沟里。

不说别的沪市的md—82和md—90总装项目,到了九十年代中期,麦道被波音合并,别说生产了,连图纸都被波音勒令销毁。

还指着两款客机实现国产客机飞天梦的沪市总装厂都懵了,想争取,想仿制,想咬牙坚持,结果到头一看,好嘛,手里连核心技术都没有,怎么去造,又怎么坚持?

只能默默的接受美方及其粗暴的决断,最终导致沪市总装厂整体陷入困境,大型客机项目瞬间倒退到原点。

庄建业对其中的阴谋论,商业论或是其他什么论都不关心,他只想做的就是一件事,未雨绸缪。

把核心全都拿出来,将次要的丢出去挣钱,如果有一天麦道耍流~~~氓,把腾飞航空折腾的半死不活,庄建业完全可以壁虎断尾,反正钱已经赚到了,又不是核心,是停是拆,腾飞集团根本就不心疼。

反之,如果腾飞航空在麦道的调教下,应用先进技术和管理模式,变得蒸蒸日上,腾飞集团当然就赚到了。

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庄建业依旧坚持既定的主营业务,而不是真的将麦道的合作当成立身的根本,更多的是看成是腾飞集团一个可以向国内各大单位展示的名片。

看到没?麦道的飞机上用的是我们腾飞集团的技术,尾巴后面用的是我们腾飞集团的燃气涡轮动力装置,腾飞集团的产品被麦道的飞机带着满世界飞,我们腾飞集团出产的飞机怎么样你就品,好好品,细细的品,就问你香不香!

如此这般,部委还有心思搞困难企业承包?西北厂还敢不由分说解除合作?到时候不求爷爷告奶奶的跑过来要些生产配额就算他们高风亮节了。

就这么庄建业一边跟黄峰聊着,一边想着后续的规划,转眼就来到了居住的宿舍,黄峰住在另一个宿舍,庄建业跟其告别,便迈步走进正门,刚准备上楼,就看到传达室的门突然打开,海军的部队首长从里面走出来,看到庄建业,状似随意的问:“跟美方谈得怎么样了?”

“还可以,由美方提供材料和图纸,我们做部件儿加工!”

庄建业看得出来,这位部队首长估计在传达室呆了不少时间,也不知道有什么意思,所以回答的很诚恳。

“哦~~”海军的部队首长点了点头,忽然问道:“那你们什么时候能完成麦道的生产任务?”

“这个……”

庄建业卡壳了,不是他不想回答的,而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麦道什么时候能从日本把材料运过来,不过看着部队首长充满期待的眼神,庄建业还是皱着眉说了个大概的时间:“差不多要半个月。”

说完又问了一句:“额……首长,您是有什么安排吗?”

“我能有什么安排,是海军领导班子对这次dc—10的维修很感兴趣。”说着,海军的总部首长忽然伸了个懒腰,然后便走到庄建业跟前,用手轻轻拍了拍庄建业肩膀:“反潜巡逻机能不能成,就看你们这次能不能修好dc—10了,这是海军领导班子给我的原话,恩……早点儿休息!”

话音未落,又在庄建业肩膀上拍了两下,便笑呵呵的擦肩而过,哼着沂蒙小调,悠然自得的顺着楼梯缓缓走了上去。

第五百一十章 采购20架先进轻型运输平台

看着海军的部队首长消失的背影,站在原地的庄建业愣了片刻,什么情况?都把维修DC—10当成了大考?把腾飞航空总公司当成了什么了?考场里的学生?

“都是成年人了,就不能玩儿点成熟的游戏?”

庄建业无奈的叹了口气,吐了个槽,便打了一个哈欠,仿佛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般慢悠悠的朝着自己的宿舍走去,轻松的就跟过来度假一样,躺在床上还不忘放两首港台歌曲舒缓下精神,惬意的不要不要。

这状态要是被那些个想通过维修DC—10来对腾飞航空总公司大考的人看到,绝对会大跌眼镜,事关企业前途命运,庄建业这位坐镇一线的负责人不应该加班加班,身先士卒,劳心劳力,鞠躬尽瘁嘛,这怎么画风有些不一样呢?

只能说这些人并不了解庄建业,要是黄峰在这儿,非但不觉得违和,反而会弄两瓶啤酒,安心的跟庄建业听着小曲儿,侃着国际热点,吹着爷们儿才懂的牛逼,顺带碰一下来两个一口闷,这才是滋润的小日子,让人无可挑剔的优美画风。

因为庄建业画风就是这么的风骚绝伦且抽象。

……

果然,庄建业留在海军航空兵某机场等待着美国麦道从日本订购的材料到货时,整个画风不止变得抽象,而是彻底的失控。

因为就在第二天一篇名为《创造奇迹:国产APU成功安装麦道DC—10大型宽体客机,并一次试车成功》的文章登载在某主流媒体的头版位置上。

.,随后两天国内媒体就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掀起了一阵国产高端设备打入美国市场,腾飞航空总公司为国争光的舆论风潮。

一时间各大主流媒体的显著页面上充斥着诸如:

《腾飞航空总公司成为麦道公司的部件供应商》

《从默默无闻的小厂到世界航空巨头的重要供应商,改革大潮中腾飞航空总公司做对了什么》

《用实力证明:记腾飞航空总公司的自主创新之路》

《一个企业机遇背后的反思,从腾飞航空总公司被麦道公司选定为重要供应商之后,看国内产业政策上的缺失》

等等或称赞、或反思、或批评的文章,起的电视新闻类节目也开始进行专题报道,再加上无处不在的广播,瞬间就将腾飞航空总公司临危受命承接麦道DC—10客机维修,并凭借强大的实力征服麦道公司高层,顺势成为重要零部件供应商的事迹推上舆论顶峰。

好在这年头没有微薄、微信啥的,否则妥妥的就能在热搜上霸榜。

然而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磅的是舆论开始发酵的三天后,某权威媒体发表了一篇题为《从腾飞航空总公司外热内冷得到的启示》的评论员文章。

里面简要的介绍了腾飞航空总公司这些年立足国内,发展自身,努力创新,出口创汇的情况,旋即笔锋一转点名扼要:“就这么一家出口创汇屡屡创新高的优质企业,却在服务国内,自主研发飞机的问题上屡屡遭遇阻碍,是该公司的技术水平达不到这个程度?还是有关部门的缺失?

美国麦道公司将其作为重要航空零部件供应商的事实似乎对这一争论给出了答案!”

随后文章忽然变得犀利,开始就不同行业不同改革进行了深入探讨,最后得出结论,航空航天这类关乎国之根本的重要工业门类的改革既要有市场化的勇气,与此同时政府部门的领导和扶持同样不能缺失。

为此文章以欧洲空中客车公司为例,为了能把空客A300销售出去,从空客成立那天起欧洲就开始以财政补贴的形势为空客大量输血,这才让空客挺过最开始的困难时期,迎来爆发式增长。

连标榜自由市场的欧洲如此不遗余力的扶持,我们国家为什么就不能这么做呢?

文章的最后呼吁,在称赞腾飞航空总公司的同时,也希望有关部门珍惜这样为国争光的企业,不能让这样的企业伤了气,寒了心,不然在不远的将来就再也没有人愿意扛起精密加工工业这跟沉重的脊梁。

此文章一出,立刻引起轩然大波,因为谁都知道权威媒体代表着什么,如此言辞犀利的文章能通过层层审核发表出来,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而这种态度一旦形成风潮,就是排山倒海般的滔天巨浪,首当其冲的便是航空和航天这两个部委,特别是航空部委,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前段时间因为拒绝承包困难企业,而被他们各种排挤边缘的腾飞航空总公司,不但承担了技术含量超高的DC—10飞机的维修任务,而且还成为麦道公司的关键零部件供应商。

这对部委的某些领导来说已经不是被打脸了,而是老脸直接被撕下来,打上气扔到地上当泡儿踹了。

更关键的是,丢了老脸不要紧,还得被媒体指着脊梁骨臭骂,明明是你们下属的企业,为什么美国麦道公司能发现闪光点,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部位领导却跟瞎子似的半天发现不了?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外热内冷的现象出现?还不是这些部位领导业务能力不行,啥也不是造成的。

老脸丢光的同时,脑袋上还被扣上没本事,业务差,不专业的大帽子,两者一叠加后果可想而知,赶紧回家哄孙子吧,把位置让给业务好,能力强的新领导,不然你还想咋地?

于是,之前因为赵主任一顿发飙而托病躲清闲的两位曾经叫嚣着更换庄建业的部位领导,这下也不用托病了,接到退休通知后直接就真的病倒了。

不仅如此,部委好几个主要部门的领导或是被调离岗位,或是直接退二线,空出一大批职位被更加年富力强的青年干部取代。

与此同时总部首长借着这次航空部门大换血的契机,开始推动航空航天两个部门的合并改革,原本在航空部委内部的阻碍力量这次却十分微弱,总部首长没费多少劲儿就将反对的声音给压下去,借此机会很快取得实质性进展,只等明年两会确认,新的航空航天部委便会正式落地。

至于漩涡中心的腾飞航空总公司,跟配合着总部首长做了这么大的事儿,当然不能少了好处,就在航空、航天确定正是合并的前两天,空军装备采购局正式向腾飞航空总公司下发了先进轻型运输平台招标任务书,拟计划在未来五年内采购20架先进轻型运输平台,用于加强空降兵的空降作战能力。

第五百一十一章 真正的空降兵

空军之所以如此主动,一方面是权威媒体的文章让空军这个与航空工业密切相关的军种觉得应该做出些表率;另一方面也是空军的的确确的刚需所致。

隶属于空军的空降兵部队这些年的建设成果可谓有目共睹,尤其是在历次演习和救灾行动中都发挥及其关键的作用。

然而空降兵的建设虽然进步,但装备水平依旧不高,尤其是与空降兵密切相关的空中运输平台方面,别说跟美、苏这类超级大国比了,就是南朝鲜、埃及这类三流强国相比也没有多少优势。

特别是远程运输平台方面更是乏善可陈,以至于空降兵在国内武装力量的构成方面只能被应用于小规模的敌后突袭或是小分队形式的纵深侦察,规模稍稍放大,就只能当做轻步兵去填补重装部队之间的窟窿了。

不是不想将空降兵变成美、苏那种来去如风,杀伐果断,急如烈火的快速反应部队。

问题是条件不允许,五、六十年代从苏联引进的机种逐步老旧,而国内运8、运7之类的平台刚刚定型,产能不足不说,自身的性能还不稳定。

更重要的是两款机型的飞行高度与航程都让空降兵不太满意。

要知道通过藏区南部救灾的实践,以郑权礼为核心空降兵的军官们便认为,空降兵今后建设不应该遵循陆军的补充和胁从,而应该成为一个具备独立作战能力的高度合成化兵种。

根据这个思想,空降兵部队不但要肩负起真正的战略机动力量的重任,更要实现国内全疆域实时部署。

换句话说,地处九省通衢的空降兵部队不能将目光局限于驻地方圆一千公里左右的狭窄纵深,而是要放眼全国。

既能在大兴安岭的丛林里翻山越,又能在西南边境的亚热带雨林中行走如飞;能在高海拔的雪域高原上神兵天降,还能在东南沿海的发达城市群中树立形象。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空降兵要成为真正的空降兵。

对于郑权礼的建言与呼吁,空军总部的领导既没有全盘赞同,同样也没有一棒子打死,而是用一种摸石头过河的方式,让空降兵部队自己先试试看。

不过对于空降兵空中运输平台的问题,空军总部还是很支持的,毕竟空降兵部队的运输机队实在是老化的有些严重。

有了空军总部在装备上的支持,空降兵内部的改革呼声又日益高涨,再加上权威媒体的报道这么一催化,空降兵立刻就把新一代轻型运输机的单子交给了腾飞航空总公司。

对此西北厂非常不爽,他们觉得运8和运7才是最适合空降兵的装备,怎么会选择一个连图纸都没有,只提了个概念的先进轻型运输平台?

认为空军是被某权威媒体的报告给绑架了,上蹿下跳的就去找理论。

结果还没说几句,就被空降兵的部队首长一句话给顶回来“你们的飞机啥时候能满载我手下的兵上青藏高原再说。”

上青藏高原,运8和运7不是不行,普通货物还是勉强飞一飞的,可要说运载大活人过去,这两个机型就只能望着高原直叹气了。

没办法,没有气密设备,没有增压舱,没有基本的空气循环系统和空调系统,甚至连基本的氧气系统都不足,就这还指望着上高原?海拔五、六千米的高度,别说人了,牲口都受不了。

于是西北厂只能兴致而来,败兴而归,没办法,手上没那金刚钻,就没办法揽这个瓷器活儿。

相比之下,腾飞航空总公司就算没有跟麦道合作,人家也已经在运6上实现了增压舱技术的突破,并在藏区南部地区和大兴安岭救灾中取得十分亮眼的表现。

所以体会到运6优异性能的空降兵部队,对腾飞航空总公司的先进轻型运输平台还是很期待的,因此才会希望腾飞航空总公司在未来五年内提供20架的意向。

消息一出,最先坐不住的就是海军,他们这边还等着腾飞航空总公司把dc—10彻底修好,以此来检验腾飞航空总公司是否真的具备先进轻型运输平台的生产制造能力。

结果一篇文章将他们的侥幸骂得狗血淋头的同时,空军顺势捷足先登,甩出20架的大单,以支持腾飞航空总公司这类优质航空企业的发展,扭转所谓外热内冷的局面。

先不说腾飞航空总公司能不能搞出先进轻型运输平台,但就这个态度,就会让空军收获满满的称赞。

更何况,腾飞航空总公司真的搞不出先进轻型运输平台?别人不清楚,海军难道心里不知道?麦道来国内展示的dc—10就在海军航空兵某机场趴窝呢,腾飞航空总公司只把自己生产的apu帮忙换上,整架飞机就恢复了电力,实力早已显露无疑。

再加上腾飞航空总公司在无人机和运6上耕耘多年,先进轻型运输平台真的很有可能。

五千多公里的航程,9吨以上的最大载荷,配上02型反潜机腹盒装组件内的设备,这样的专业反潜巡逻机他不香嘛?

海军嘴上啥也没说,但身体却很诚实,于是海军的部队首长以公务调研的名义,在庄建业离开海军航空兵某机场不到一天,就追着庄建业的脚步跑去了浣城。

是的,庄建业就这么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dc—10这个上百吨重的铁憨憨继续静静的趴窝,至于理由非常简单,空军哪里实打实的砸下20架的订单,庄建业自然要优先处理客户的需求了。

至于维修dc—10?

抱歉,你们的材料半天没到,想修也没办法不是,所以还是先往后排一排吧。

这么一来,福斯和迈尔斯就急了,dc—10修不修好倒无所谓,反正他们把dc—10当成了梧桐树,指望着中国民航这个大凤凰落下来,让他们拎着刀好好宰一顿。

哪成想中国民航非但没来,中国国内却就此事忽然刮起了舆论风潮,势头之猛,级数之大,连大洋彼岸的美国都纷纷转载,旋即矛头直指麦道公司。

本来dc—10的口碑就不怎么样,这次表演机在中国出现故障迫降趴窝更是让该机型口碑跌入谷底,于是麦道的ceo怒了,麦道的董事会火了,福斯和迈尔斯终于是慌了。



第五百一十二章 王者归来

两个人不慌都不行,不管他们之前的算盘打得多精妙,那是建立在事情完全把控的范围内,可是现在随着中国国内的舆论发酵,大大超出两人的预料,获知真相的麦道公司弄不好就会把大锅扣到他俩脑袋上。

“还没有联系上李斯特吗?”

dc—10的驾驶舱内,福斯双手环抱胸前,一张老脸黑得快成锅底,语气中充满了不耐烦,休·伍德调试着卫星电话的频率,反复拨打着李斯特临走前留下的联络方式,可不管如何呼叫,都是石沉大海一样半点回音都没有。

这让福斯心头更加火起,一个星期前庄建业将要离开,临走前找到他希望能把相熟的李斯特派过去,一方面看看他们腾飞航空总公司的实力,另一方面也作为双方的协调联络人便于后续部件的加工和生产。

当时的舆论风潮还没刮到这座中国海军所属的军用机场内,福斯根本就是两眼一抹黑,觉得庄建业不但知情识趣,还很有条理,于是很痛快就同意了,在私下嘱咐一番李斯特如何更好的控制腾飞航空总公司后,便高高兴兴的送两人离去。

之后李斯特几乎是一天一汇报,一切都跟福斯和迈尔斯预料的一样,庄建业就差拿刀子把心刨开,让他们看看是不是真的向往“皿煮”、“智友”。

福斯和迈尔斯还挺得意,能把一家极具潜力的航空公司控制在手里,顺带在卖几架dc—10或将要定型的md—11,那他们今年的kpi可就要爆表了。

就在两个人畅想着回到美国后的迷醉生活时,中国国内的舆论风潮终于刮到这座军用机场内,两人立刻感觉不好,可还没等他们有什么反应,麦道公司的ceo便通过卫星电话联系到两人,只询问了dc—10的受损情况便冷冰冰的挂断电话。

两人知道大事可能不妙,赶紧联系李斯特,让他停下腾飞航空总公司的事儿,赶紧回来。

结果……

“是不是李斯特先生那里的缺乏通讯设备,我曾听人说过,中国很落后,很多地方别说电话了,就是收音机都没有普及。”

副驾驶员贝克曼眼看着几位大佬忧心忡忡的模样,觉得气氛太过压抑,便想了个不是理由的理由宽慰一下。

迈尔斯推了下眼镜,脸色沉重的点了点头:“有这个可能,中国在很多方面的确落后的令人吃惊。”

说完便看向福斯:“实在不行就先等等,下午要是再联系不上就别管他了,不过是个助理而已。”

平淡、冷静、不掺杂任何多余的情绪,符合迈尔斯谨慎且认真的性格,但听到休·伍德和贝克曼的耳朵里却不由自主的心生寒意。

可还没等他们从迈尔斯的冷酷中回过神来,就被福斯接下来的话吓得脸色苍白:“恩,下午是最后的尝试,我们尽最大努力,但愿能联系上,要是还不行……那就只能让李斯特去扛起所有的责任了。”

这是准备把李斯特推出来背锅,往死里整呀。

“嘟嘟~~嘟嘟~~”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的时候,机舱内的卫星电话突然响起来,休·伍德连忙按下开关接起:“是李斯特吗?”

“李斯特?你是说麦道公司驻中国的首席商务代表艾格·李斯特先生吗?”听筒内传来干练而又疑惑的女声,休·伍德很诧异艾格·李斯特他知道,就是李斯特的全名,但麦道公司驻中国的首席商务代表是什么鬼?

然而就在他疑惑的时候,一旁的福斯把通话耳机抢了过去,不好生气的质问:“你是哪位?好了……你说了我也不想听,通知李斯特,明天十点前出现在我眼前,不然就告诉他被解雇了。”

“您是哪位?”对面的女生显然是被福斯不容置疑的话给吓了一跳,慌乱的问了一句。

“麦道公司的销售总监,艾斯特·福斯!”

“艾斯特·福斯?销售总监?”电话那头的女士有些迷茫,福斯倒没觉得什么,显然对方是个新人,估计是被他的名头给吓怕了,正想着是不是换了下气氛,毕竟对面是个女士,听声音还是很知性成熟的那种,符合自己的口味。

结果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对方非常机械且无情的说道:“对不起福斯先生,根据前天麦道公司董事会的决议,已经解除了您和迈尔斯先生的职务,理由是为公司造成无可挽回的重大损失,如今您的职务已经被麦道公司的副总裁理查德森先生兼任,而李斯特先生正是理查德森先生推荐任命的负责中国市场的全权商务代表……”

“啪嗒~~~”

电话那边的女士还没把话说完,福斯手里的耳机就从手里跌到地上,自己竟然被麦道董事会解除了职务,甚至连通知都通知自己一声,就这么把自己扫地出门?

福斯只觉得自己恍如在梦中,而且还一场十分骇人的噩梦,恐怖而又虚幻。

迈尔斯也没好到哪儿去,因为通话的耳机声量被调到最大,刚才的女士声音一个单词都落下,全都被迈尔斯听了个清清楚楚,什么冷静,什么精神,什么认真,全都被一脸无法掩饰的懵逼所取代。

自己就这么失业了?为什么?怎么会?

发自灵魂的疑问三连,弄得迈尔斯有些精神错乱,以至于扶在舱壁的手都不由自主的颤抖。

“喂~~喂~~休·伍德先生在吗?额……贝克曼先生要是在的话也行。”

就在机舱内因为福斯和迈尔斯的解职气氛忽然变得诡异时,地板上的耳机却传来那位女士的声音,贝克曼看着几位大佬都还发懵,便捡起耳机回答道:“我是查理斯·贝克曼。”

“哦,您好贝克曼先生,是这样的,李斯特先生刚刚跟中国民航达成两架dc—10和四架md—11飞机的意向销售协议,为了能更好的让客户了解我们麦道公司产品的性能,请您跟休·伍德好好准备一下,二十个小时后,李斯特先生将会陪同中国民航的负责人过来体验dc—10的基本静态性能。”

一下子又六架销售成绩,身为展示团队一员的贝克曼,立刻欣喜若狂,要知道这份销售业绩中也有他的kpi,于是福斯和迈尔斯是懵逼也好,傻逼也罢,都被他统统抛到脑后,刚准备回应,结果休·伍德却抢先一步探过身子,兴奋的答道:“请转告李斯特先生,dc—10全体机组成员会以最良好的状态,欢迎他这位销售王者的归来。”

第五百一十三章 腾飞集团

眼见两位飞行员想都不想就投到李斯特那一边,福斯和迈尔斯心里那个气呀,可又无可奈何,只能在心里咒骂李斯特无耻。

两人又不是傻子,要是在猜不到是李斯特背后使绊子,捅刀子,那他两人就真该找块蛋糕撞死算了。

只是知道了目标人物,但人家李斯特具体是怎么做的,两人还是一脑门子浆糊。

直到两人灰溜溜的离开中国,回到美国后,这才从亲朋故旧中打听到些许的脉络。

原来李斯特不但对自己人狠,对中国的企业更狠,居然把好端端的腾飞航空总公司给肢解了,新成立的腾飞航空股份有限公司,美国麦道公司不但占据30%的股份,还将原腾飞航空总公司最优质的d—25辅助动力装置生产线;航空复合材料部件加工生产线完完整整的留下来。

如此一来,麦道公司不但拥有了属于自己的辅助动力生产装置,同时在复合材料加工方面也多了一个选择,从而进一步降低飞机生产成本,提升即将投产的md—11宽体客机的竞争力。

根据麦道公司的初步估算,由麦道公司占股的腾飞航空股份有限公司将在未来五年内为麦道公司节约六到十亿美元的成本。

而麦道公司所付出的代价是改造腾飞航空股份有限公司的部分生产设备;加快第二阶段也就是md—90客机的总装进程;最后便是在dc—10和md—11两款宽体客机的价格做出适当的优惠,并提供一定的金融服务支持。

看着不少,实际上麦道公司根本等于半点都没付出,就白得了一个对麦道很有助力的中国优质配套企业。

因为无论的出售飞机的金融支持还是第二阶段的md—90客机的总装,要么是麦道公司本来就有的销售手段,要么就是早就跟中国民航达成的既定协议。

至于最关键的改造腾飞航空股份有限公司的部分生产设备,对麦道来说也是惠而不费的好事儿,要知道美国本土有两家半停产状态的工厂,设备放在那里还要折算资产折旧,每年搞得公司财报非常难看。

如今好了,借着改装一股脑的全都抛给腾飞航空股份有限公司,资产折旧一下子降低70%不说,还能用这些老旧设备源源不断的创造更多的利润,相信明年的财报会非常亮眼,对麦道的股价是个巨大利好。

这买卖亏本?简直是狂赚好不好!

福斯和迈尔斯了解到这些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才明白人家李斯特能蹿升到麦道公司驻中国首席商务代表不是没有原因的,抛开对他们俩的阴谋诡计不谈,这一手一举多得的操作,就不是一般人能搞成了,不但需要长远的眼光,清晰的思路还要具备抓住时机的决断力和非比寻常的魄力。

要知道当时中国国内有关腾飞航空总公司的舆论风潮已经刮起来了,大有树立典型,成为民族企业骄傲的架势,在这个时候精准定位,成功将其拆分,福斯和迈尔斯自问别说去做,估计连想都不敢想。

结果李斯特不但做了,而且还做成了。

当然李斯特这一切不是没有代价的,那就是中国国内的舆论一下子就炸了,虽说经过官方的疏导,抨击的声音逐渐减弱,但对腾飞航空总公司的同情却与日俱增。

再这样的大背景下,与李斯特彻底闹掰的庄建业以绝对的悲情人物的姿态,发表了一篇感人肺腑的内部讲话,检讨了自己在合资项目上的盲目与失败,最后坦言,不会放弃,将带领剩下的干部职工弥合伤口,重整旗鼓,再造一个新腾飞。

于是在腾飞航空股份有限公司成立没多久,整合一系列劣质资产的庄建业终于在上级部门的勉强同意下,组建了腾飞(集团)有限公司。

很有一种跟腾飞航空股份有限公司打擂台的意思。

这才世界企业史上并不罕见,本来一家企业内部闹掰了,分成两家,相互看不上眼打擂台说不定还能成为一段佳话呢。

就比如说大众和保时捷;阿迪达斯和彪马。

都是一个亲爹或亲妈生的,结果分成了两个娃,最后还互相看不上眼,一打就是数十年甚至上百年。

所以腾飞集团和腾飞航空真的不算啥,不过福斯和迈尔斯还是默默的支持腾飞集团,希望同样被坑的庄建业能奋发图强,把李斯特支持的腾飞航空干掉,也让李斯特尝一尝栽跟头的滋味儿。

没办法,无权无职失业的两个人,报复李斯特的办法也只剩下口头谴责和心理诅咒了。

好在此时此刻庄建业是听不见福斯和迈尔斯的祈求,否则绝对会很神棍的回应:“放心吧,我庄建业对灯……呸,对天发誓,腾飞航空绝不会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别说逃出手掌心,拆分出去的腾飞航空根本就没离开腾飞集团的掌控,因为腾飞航空真正的大股东不是麦道,而是经过复杂股权结构变化的腾飞集团。

换句话说,腾飞航空真正的母公司是腾飞集团,一年产生利润的大半都归腾飞集团所有。

虽然事实如此,庄建业也没有刻意隐瞒,但八十年代的信息流动缓慢不说,人们对股权这个词都还很陌生,就别说更复杂的股权结构了,再加上又没有天眼查等工具查询关联公司情况。

在几个跟进改革热点,意图增加销量的小报报道下,腾飞航空总公司的重组居然被解读成了拆分。

等庄建业察觉到不对时,舆论的风向已经变得脱离控制,好在柏立民和任跃川等媒体口的熟人压制,再加上官方的解释,这才压下媒体的躁动。

不过一些类似后世大v、公知之类的所谓学者,却借着此事跟一群跳梁小丑一样,絮絮叨叨,骂个不停。

甚至还搞出一篇所谓内部讲话,庄建业真看了,还别说,文采挺不错,洋洋洒洒差不上万字了,读下来不但不费劲儿,还有种哭鼻子的冲动,一看就是个娘们儿写的,如果不是那也是个伪娘,不然怎么搞得跟狗血言情小说似的。

要知道无论是正式讲话,还是内部讲话,他庄建业从来不超过五分钟,重大决策更是只说干还是不干,从来是人狠话不多。

所以都不用去辩解,了解庄建业的人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第五百一十四章 布局航电

不过这样的人还算好的,虽然造谣,但出发点还是出于保护国内的核心资产不外流,也没有做什么人身攻击,反倒是把庄建业弄得跟楚霸王项羽似的,充满了浪漫主义的悲情色彩,总体不太让人反感。

但另一类可就让人恶心了,是怎么邪乎怎么来。

什么庄建业跟美国人内外勾结上下其手啦;什么庄建业这些年没少弄好处啦;什么腾飞航空总公司本身就是一场骗局啦;什么庄建业准备移民国外啦;什么庄建业养了多少个小秘(情人)啦……

反正只有你想不到的,就没有这些公职学者们骂不上的。

什么上下其手,捞好处,移民国外的庄建业还真不在乎,反正自己一路走来上上下下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真要有歪心思还能在这个位置坐稳喽?早就被有关部门请去和喝茶了好不好。

问题是保养小秘这件事庄建业是真的不能忍,要是真包了也成,关键是没有的事儿,结果人家硬是拿着黄泥往你裤裆上摸,然后拉过一帮人大叫:“看,那人裤裆上全是屎。”

如果庄建业光棍儿也就罢了,爱咋滴咋滴,问题是庄建业都成家了不说,孩子都快打酱油了,这消息一出,全家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这下可就把庄建业惹到了,人狠话不多,直接黑白两道一起上。

白天让栾和平的老战友帮着联系执法机关去几个跳脚最厉害的公知家里查水表;晚上就交给宁晓东带出的小弟过去在不伤人的情况下能咋折腾咋折腾。

不到一个星期,那几个恶心到极点的公知虽然没被弄得妻离子散吧,也搞得是丢工作的丢工作,进班房的进班房,最终一个个赶紧登报道歉,宁可毁了公知的名声,也要求放过。

庄建业那可能接着这个雷,用栾和平的话说:“人老庄可是道德上的标杆,咱哥们儿的指路明灯,怎么可能做那么脏的事儿?保证是诬陷,诽谤,耍流~~~氓!”

要知道八十年代可是有流~~~氓罪的,栾和平一句耍流~~~氓不要紧,几名拼死一搏的公知终于品尝到游街示众,被订在历史耻辱柱上滋味了。

于是乎海晏河清,舆论为之一新,哪怕在孤傲大牌的公知,都会在媒体上赞上一句,庄总这人是我见过最有涵养的企业家。

庄建业对此根本就懒得搭理,他一天正事儿还忙不过来,哪还有闲工夫跟几个空谈误国的公知去撕逼,基本上交给了栾和平和宋晓东,自己该干嘛干嘛去了。

栾和平和宁晓东可比庄建业上心多了,这不但是因为自家兄弟的麻烦,两人义不容辞,更重要的是现如今栾和平和宁晓东已经在特区周边形成了一个电子信息设备的粗放式供应链模式,还需要庄建业这边强有力的支持。

具体的是宁晓东的进出口贸易公司承揽国际订单,进口零部件,由栾和平的电子厂加工成成品,再由宁晓东的贸易公司出口。

是的,你没看错,就是所谓的三来一补的代工模式。

只不过与其他类似的企业与贸易公司的组合不同,栾和平和宁晓东做的可不是什么电子表,收音机这类低端的电子产品,而是组装电话交换机、仪表显示器、设备频谱仪之类的精密组装与加工类的产品。

如果按照栾和平生产寻呼台设备的底子,想要达到这种程度,最快也要九十年代中期才有可能,不说别的,这类产品的生产设备国内一样都生产不了,全部需要进口,这笔钱数额之大,栾和平和宁晓东两人的身家和在一起再乘以2都未必够。

要是放在十几年后,栾和平和宁晓东没钱可以寻求银行贷款,可在八十年代类似栾和平和宁晓东这样野生的私人企业不是不能贷款,但审批的程序繁琐不说,额度还非常少,与动不动就无上限拿钱的国营企业相比,连后娘养的都算不上。

哪怕栾和平背后有个大军区级的退休老子也不好使。

这要是放在别人身上,估计就一步一个脚印的量力而行了,问题他们有个好哥们儿叫庄建业,而庄建业领导的腾飞集团不但是招商银行的大客户,更是大股东。

于是栾和平和宁晓东终于见识到什么叫豪横。

有钱?根本就上不了台面;手里捏着银行的人,那才叫真正的爷。

只是一个申请函加一次股东会议,栾和平和宁晓东就得到招商银行两笔共计五千六百万的贷款。

随后在日本和德国采购两条先进电子设备组装线,然后便开始招募工人,经过两个多月集中培训,从上个月开始正式投入试生产,不到半个月就接到日本东芝、三菱、松下以及德国西门子等一流厂商的仪器仪表装配订单。

安这个程度持续下去的话,那五千六百万的贷款根本用不少分五年还清,再有个半年基本就能搞定,至于利润,看看两人身上那一个比一个圆的肚子就知道,绝对少不了。

庄建业对此不但乐见其成,而且还举双手支持,这不单单是因为两人是自己的兄弟,能帮就帮一下,更重要的是他要为未来的航电自主化打好基础。

要知道现如今腾飞集团无论是无人机还是有人驾驶飞机上的航电设备几乎都是来自国外,相比之下无人机还算好一些,由于特殊需求,部委组织相关企业集中攻关,初步完成了仿制。

然而这种上级部委牵头,不计成本的攻关即不划算也缺乏灵活性,更重要的是不符合市场规律。

类似空军测绘大队这类特殊部门急需倒也罢了,涉及国家安全,就不是讲成本的事儿。

可腾飞集团未来要生产支线客机,高端公务机怎么办?要是还这么不计成本,怎么跟人国外品牌竞争?又如何攫取超额利润?

正因为如此,庄建业恨不得把航电做成白菜价。

当然了想把航电做成白菜价并不容易,里面涉及方方面面,可无论如何有一点却是最重要的,那就是生产制造能力,如果这一点掌握不了,一切都白搭。

所以掌握先进电子设备的生产制造是把航电做成白菜价的关键,至于如何实现,庄建业给出的答案是,利用三来一补的外贸模式,布局先进电子设备代工生产企业,利用市场与贸易让这些企业去竞争、优化和升级。

第五百一十五章 以市场为驱动力

在庄建业看来这是最经济也是最有驱动力的办法。

因为从八十年代开始,世界电子类产品的更新速度就进入了一个快车道,著名的电子产品更新迭代的摩尔定律便是这个时候提出的。

产品的快速迭代就意味着生产技术的迭代加速,如果采用以往的计划经济来统筹电子产品的话,可能花大钱投产的电子厂还没产出,就已经落后于时代。

等着重新调研、评估、审核最后批准,可能没等投产,相关的技术标准又落后。

正因为如此,过去的模式依然不适用于快速更新的电子类工业品,就必须引入更加高效的,更加灵活的方式,那便是以市场为驱动力。

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市场的本质没那么复杂,就是为了赚钱。

而八十年代的中国拥有大量的廉价劳动力,低廉的土地价格,嗅觉灵敏且吃苦耐劳的商人以及贯彻始终的优惠政策,几方面叠加使得国内的代工成本远低于世界其他国家。

只要从美日欧等西方发达国家进口先进的生产设备,配合国内的成本优势,赚钱那是妥妥的。

以此为基础,通过主干厂以点带面,从个别部件的代工、仿制再到自主创新,就会在周边产生产业链的聚集效应,毕竟赚钱的事儿没谁不愿意干。

所以不用人去领导,更不用督促,为了能赚更多的小钱钱,他们自己就会根据市场反馈,一步一步的跟新生产设备,逐步进口替代,把利润一步步扩大。

只要主干厂抓好质量把控,做好内外配套零部件的统一标准,形成良性竞争,不出十年一个集研制、生产、制造、加工为一体的规模化电子类产业集群便初具规模。

届时除了个别的通信装置、导航系统需要专业厂去生产,绝大部分的航空电子配件完全可以交给这样的产业集群去做,不但效率高,成本也会控制的很好,再配合良好的产业标准和质量认证,超高的性价比就出来了。

正因为如此,庄建业不单单投了栾和平和宁晓东,还投了航空计算机研究所,反正从德国回来的秦红军也没啥事儿,就挂靠航空计算机研究所在特区搞了个电子加工类的代工工厂,庄建业通过招商银行给了四千万的贷款,再加上航空计算机研究所技术支持,秦红军的厂子效益同样非常可喜。

而庄建业所付出的不过是几笔贷款而已,不但很快能收回来,日后还能收获两个给航电配套的生产基地,所以要说猴精猴精,栾和平、宁晓东和秦红军绑在一块都比不上庄建业。

当然所有的一切都刚开始,能不能走到符合庄建业预期的哪一步还要等上一段时间,因此这一步的布局更像是庄建业下得一步闲期。

但这对栾和平和宁晓东可就太重要了,要知道国内能承接中高端电子类代工厂家也没几个,他们却是其中之一,先不说走出的牌面儿有多风光了,单就地位而言也同以往不同。

尤其是宁晓东,本来就是野路子出身,这么多年承销过腾飞厂的早期产品,往特区倒卖过粮食,在雷州倒卖过汽车,还在闽省倒卖过家电,虽然钱赚了不少,可跟官方的主流群体总是隔了一层,反倒是和马仔、小弟各地的帮派大哥越混越熟。

以至于说宁晓东都没人认识,叫一句晓东哥,大家伙儿才恍然,原来是兄弟们的大哥。

刚开始宁晓东还觉得挺风光,可随着年龄一天天增大,再加上这么多年经历过的人和事,总觉得这么干下去不是啥长久之计。

现在好了,合伙做电子类的代工工厂,宁晓东一下子就从昔日的带头大哥变成了颇有作为的青年商人,得到了社会各界的广泛认可,算是半只脚踏进了官方主流圈儿。

至于栾和平就更不用说了,靠着中高端的电子类代工工厂,好好在他家那位老爷子面前刷了波存在感,据说还被他家老爷子拍着肩膀好一通夸,给栾和平高兴坏了,从小到大被军令管到大的老栾还是第一次享受这样的待遇,激动的差点儿没哭出来。

如此名利双收,两人对有事出主意,又是给贷款的庄建业不说感恩戴德吧,但心里头却是记着这份情。

所以别说处理几个不长眼的公知了,就是提着刀从浣城行政机关大院西头一路砍到东头两人都不会皱下眉头。

不是开玩笑,是真的很有这个冲动,之所以如此,原因很简单,浣城在腾飞航空重组的问题上太不地道。

听说美国麦道公司将要在浣城成立和资厂,生产飞机重要配件,浣城的几位主要领导都快疯了,合资企业,还是全球知名的麦道公司,只要一落地那就是妥妥的政绩,于是他们那积极劲儿比自己娶老婆还要利索。

李斯特就是过来调研考察一下,还没说落不落下来,这群当地领导就开始疯了一般的跑到省里和京城帮着麦道跑关系。

李斯特能以那么优厚的条件落户浣城,一多半儿都是这些当地领导的功劳。

至于那个让他们又爱又恨的庄建业,虽然没明说赶紧滚蛋,给美国老大人腾地方,但一系列的政策和或明或暗的态度却是把这个姿态做的十足十。

栾和平和宁晓东那个气呀,恨不得把对付公知的办法全都拿过来加上个十倍二十倍,扣到那几位当地领导脑袋上。

老庄再怎么不是,这么多年为浣城的经济发展也是有目共睹的,当地领导这么迫不及待的卸磨杀驴,实在是太过分。

不过两人的冲动却被庄建业给压下来了,倒不是庄建业多么圣母,而是这事儿李斯特会帮着慢慢收拾。

合资企业,美方统筹,一切规章按照顶塔国的尿性来,浣城这些年挂靠到腾飞航空总公司的那些个离退休老干部,返城知青,部分领导家属等等非在编人员,李斯特估计想都不想就能把这部分人的奶嘴全都堵死不说,还得封上一层水泥。

光这一个点,就能把当地领导层炸得灰头土脸。

第五百一十六章 F—14同款

事实证明李斯特不但把寄生在腾飞航空身上的无关人员一扫而空,还把原本的正式工也清退了大半,搞得这批人无奈之下只能找当地的领导。

当地领导也没想到外商这么狠,人说不要就不要了,去找李斯特商量,希望能通融一下,结果李斯特的回答很直接:“你们想通融没问题,我还不想留在浣城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呢,你们地方领导慢慢通融,我去沪市重新设厂。”

浣城的地方领导们那可能让外商就这么走了,真要这么干了,指望着腾飞航空的浣城经济就彻底垮了,要知道那可是涉及将近一万人的饭碗,要是真有些意外,浣城不乱套才怪呢。

如果要是国内的企业,浣城的地方领导还有回旋的余地,可人家是外商,还是全球知名企业,一堆的地方领导半点儿招都没有,在局部折腾与全方位动荡之间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以大无畏的精神咬着牙把腾飞航空断奶辞退的大黑锅扣在自己的脑袋上。

结果可想而知,这些领导们非但没有获得半点招商引资的政绩不说,还在众多浣城民众的谩骂、检举中一个接一个的下台,直到数十年后,类似的指责还在继续,以至于不少这一届的退休干部连踏入浣城的勇气都没有。

至此,省内的各级领导干部对浣城的态度就变得非常复杂,因为除了腾飞厂最初的两界领导外,有一算一个其他继任者很少有善始善终的。

尤其是那些想一展抱负,捞取政绩的领导干部,好点儿的是碰一鼻子灰,被各种教做人后灰溜溜的滚蛋;差点儿的就是撞的头破血流,黯然下台;最最倒霉的便是那些进监狱吃牢饭的,七、八年那是起步,十五、六年才是正常价位。

能当领导干部的都是会总结历史经验的,这么一看,这浣城经济再好,再有发展,如此吃人不吐骨头,实在太邪性,算了,爱谁去谁去,头顶的官帽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别人不在乎自己可要小心点儿。

一个人这么想,两人这么想还好,可要是大部分人这么想就有问题了,结果就是浣城的领导干部老龄化的倾向越来越严重。

年轻有为的不来,总不能把主要位置都空着吧,没办法只能找几个快到界的老同志顶上去。

还别说,老同志无欲无求,安安稳稳的态度,反到是在日后的工作中与腾飞航空之间磨合的愈发融洽。

这些事情,庄建业听一听,当个笑话也就过去了,与之相比,他最关心还是西平厂两个新车间的进度。

李斯特之所以能够把福斯和迈尔斯挤下去,并且以及其优厚的条件取得腾飞航空30%的股份,并且销售六架麦道的宽体客机。

并不是因为浣城地方领导的积极奔走,也不是民航系统良心发现,而是庄建业穿针引线,完成的一次惠及双方的秘密交易。

明面上李斯特是最大的赢家,可了解内情的人却清楚,他跟庄建业之间究竟谁的获利更加丰厚还真的很难说。

唯一的区别在于,李斯特在明面上比较风光;庄建业的就算是说出来,不是资深的专业人士根本就不了解价值所在。

因为李斯特付出的不是别的,正是腾飞集团急需的电子束焊接机,而且一次性提供了四台。

看着数量上与庄建业付出的代价不成正比,毕竟庄建业把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才说通民航采购六架麦道的宽体客机,总价值将近十亿美元,似乎是亏大了。

但要知道截止1987年年末,全世界的电子束焊接机才不过两千多台,其中美国就占据了将近一半儿,装备九百多台;苏联次之拥有四百多台;欧洲的法国、英国、德国、日本各有一百多台,剩下的零零碎碎全世界分吧分吧一家能分个几十台就不错了。

而这些非发达国家手里的电子束焊接机的几乎清一色都是小型机,不但精度低,适应性差,生产效率还非常低下,只能加工些小型通用零部件儿,没办法在专业领域广泛应用。

之所以如此,很简单,只因为高性能电子焊接机在航空、航天、核能、汽车制造中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而这些行业可都是一本万利的超利润行业,不说别的,就拿核能的压力容器来说,别看普普通通的金属罐子不起眼儿,要求确实世界顶级的,没办法一旦出了问题,可就是妥妥的核事故。

所以核反应堆的压力容器罐的焊接非常讲究,一般的氩弧焊、埋弧焊虽然可以满足需求,但需要复杂的热处理和反复的检查与评估,因为焊缝的强度与两侧的部件材料的强度相差甚大,要是处理不好很容易泄露。

电子束焊接就不存在这个问题,因为独特的焊接方法,使得部件在不经过前期处理的情况下,焊缝的强度就能达到材料强度的80%以上,稍稍做些后期处理就可达到设计标准。

因此采用电子束焊接工艺的核反应堆压力容器罐不但提高了生产效率,而且还降低了成本,随之而来的便是令人咋舌的超额利润。

至于航空、航天领域就更不用说了,数个关键部件儿都需要电子束焊接机来完成。

正因为如此,电子束焊接机,尤其是大型高压电子束焊接机,不是你能不能拿得到的问题,而是人家想不想给你的事情。

因为这套关键设备可以解决太多关键领域的技术瓶颈,发达国家就靠着那几项关键领域给国内提供超一流的福利待遇,营造迷幻般的童话国度,这要是随便给人,那不等于是砸自己的饭碗吗?

所以卖些技术落后的小型机安慰下你就不错了,大型的你想都别想。

如果腾飞集团做个模型啥的,也不用这么费劲,国内几十台小型机随便都能拿的到,问题是腾飞集团的d—30系列,d—40系列;d—50系列燃气涡轮动力装置一个比一个大;先进轻型运输平台的中央翼盒结构更是足有5米长,小型机怎么可能够用?

所以当李斯特跟庄建业提出想要在麦道公司攫取权力,重新回到当年h公司ceo的辉煌,庄建业的条件很简单,那就是让李斯特提供大型电子束焊接机。

李斯特不但答应的痛快,行动更是毫不拖泥带水,很快就送美国以废品的形势运来了一批散件儿,庄建业赶紧组织人安装。

等初具规模后才发现,这东西可不得了,ej9型电子束焊机,名字很陌生,但生产的产品确是大名鼎鼎,如今美国航母主力战机f—14的中央翼盒就是这款机型加工生产,换句话说腾飞集团一上手就是f—14的同款。

第五百一十七章 关键设备

众所周知,美军的f—14“雄猫”舰载战斗机是一款堪称经典的作战飞机,最大的特点是变后掠翼的设计。

堪称七十年代的一个奇迹,因为变后掠翼不仅复杂,而且对整个机体的结构强度要求非常高,稍有差池,机翼在变化过程中的不气动阻力和载荷下,轻则容易造成机身结构疲劳,整体机体寿命下降;严重的很容易导致机体解体,造成事故。

正因为如此,变后掠翼战斗机尽管风靡一时,真正能够将其生产并大规模广泛应用的,全世界只有两个半,其中两个是美国和苏联,另外半个则是欧洲。

美国和苏联不用说了,从战斗机到轰炸机,整整一代的机型全都用上了变后掠翼,欧洲之所以说是半个,因为除了“狂风”战斗机外,并没有形成全系列的变后掠翼机队。

之所以如此很简单,欧洲缺乏大型的电子束焊接机,制造不了更大型的,可以承受变后掠翼气动结构的中央翼盒。

是的,想解决变后掠翼机体结构的关键便是整体结构十分强悍的中央翼盒。

一般情况下,要保持整体结构的完整性,应用整体铸造工艺是最稳妥的,然而在航空器制造领域,特别是先进航空器的制造,每一寸空间都是设计师们的宝贵的财富,或许是个接头,或需要安装某个设备,或许是连接某个部位的控制器,总而言之偌大的中央翼盒,设计师们是不可能将其当做空白置之不理的。

这就带来一个问题,那就是铸造的时候如何最大限度的保留内部所需要的结构和复杂的舱室。

除此之外,飞机所有部位都要做到轻薄,就拿f—14的中央翼盒蒙皮来说,最薄的钛合金蒙皮只有0025,只相当于一张a4纸的薄厚。

整体铸造到是省心了,但却做不出如此极致的程度,势必需要后期的复杂的机加工处理,但整体铸造已经成形,再用机加工的话难度大不说,对整体结构的影响同样不容忽视。

因此最好的办法便是分段制造,然后利用焊接将其拼接成为一个整体,形成一体化的整体结构。

电子焊接便在其中起到极为关键的作用。

由于电子焊接工艺热选稳定性好,易控制;能量集中,速度快,焊接变形小,焊缝质量好,以上种种,配合真空环境,可以提高材料的利用率,间接减轻整体结构重量,增加部件的完整性,提高强度,是一种在航空航天领域不可多得的精密焊接工艺。

还是拿f—14来说,其中央翼盒整体长7米,宽09米,整个结构由53个钛合金部件组成,合并在一起一共70条焊缝,全部采用电子束焊接工艺制造,焊接厚度为12到572毫米,全部焊缝总长度为55米。

至于效果自不必说,不但照比传统焊接工艺,采用电子束焊接工艺的f—14的中央翼盒整体结构减轻了273公斤,而且整体强度也十分优异,这从之后f—14的事故中就能看得出来,只要不是特别重大的空情事故,f—14的中央翼盒很少发生整体断裂的情况。

甚至在一些看似严重的事故中,中央翼盒部分还保持完好,回收后稍作处理还能当做备件使用,由此可见f—14的整体中央翼盒是多么的优异。

如今生产f—14中央翼盒的ej9型电子束焊机就摆在庄建业等人面前,要说不激动绝对是扯淡,因为这意味着什么困扰先进轻型运输平台的5米长,23米宽,08米高的整体中央翼盒算是有着落了。

要知道能生产f—14那7米长,09米宽的中央翼盒部件的ej9型电子束焊机,整个真空室的长度为75米,宽28米,高25米,空间面积为532平方米。

配备45kw和110kw两款电子束焊接枪,焊接机构为移动式自动焊接,电子束焊接枪被设置在真空室内的龙门吊架上,可沿着长宽高三个方向移动。

属于七十年代中期先进水平。

是的,即便是f—14同款,依旧不是先进发达国家最前沿的生产装备,毕竟现在已经八十年代末了,西方发达国家的电子束焊接真空室都已经上百平方米,电子束焊接枪已经由灵活的机械臂所取代,配合高精密的工业控制软件编写的数控程序,早已突破长宽高三个方向的简单运动。

类似复杂的圆周运动,多折角运动,回转运动都能轻松实现。

其中美国为yf—22构建的全新的真空焊接设备更加变~~态,不但电子束焊接枪能够实现多角度运动,而且还可以根据数控程序根据不同部位,部件的不同厚度进行精准调整,自动化程度更高,一体化程度更强,遥遥领先世界。

苏联则走向另一个极端那就是各种大,为了生产图—160战略轰炸机和“暴风雪”号航天飞机,苏联不计成本的在乌拉尔山地区制造了真空室容积为673平方米的超大型电子束焊接机;后来觉得不过瘾有造了个1300平米,号称世界最大的特大型电子束焊接机。

结果造出来是造出来,用起来却发现这两个大宝贝儿就是个超级耗电大户,尤其是后面的那台1300平米的特大型电子束焊接机,只要使用,整个乌拉尔军工生产基地80的电量就跟吸真空一样,全都被这货给抽走了。

因此苏联人每次使用都要跟其他部门协调好,而且只能在凌晨两点到四点这个用电低峰期使用,不然只要这货一开机,全乌拉尔都要停电。

腾飞集团当然不会搞这么大个的东西,因为那相当于整个西南的电力去供应这么一个玩意,太不划算。

当然眼下的ej9型电子束焊机的确是有点儿小,且焊接范围还有些局限,不过庄建业却不是很担心,因为彭川和魏广平已经带着各自的团队开始认真研究这款关键设备了,凭着他们在自动装配,柔性工装,电化学打孔,脉动式生产线上的造诣,类似ej9型电子束焊机这类的所谓关键设备,在某些方面就是一层窗户纸。

这不彭川连门都懒得敲,问了一句隔壁小郑,就直接推门进来,随后就把手里的图纸拍在办公桌上,庄建业展开一看,果然,利用机械臂采用双枪头设计的航空发动机专用升级版ej9电子束焊接机出来了。

第五百一十八章 863计划

“目前只能做到这个样子了。”

彭川说了一句,然后从庄建业的办公桌上拿起装茶的盒子,打开闻了闻,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拿起一旁的搪瓷缸子,道出一些,拎起茶几上的暖水壶对倒了进去,然后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上去,捧着搪瓷缸子抿了一小口,不忘称赞的说了一句:“就你这里的茶还能入得了口。”

话音未落,就呸了一口,把吸进去的茶叶沫子吐到旁边的痰盂里。

庄建业连瞧都没瞧对面那位暴殄天物的家伙,好好的铁观音用搪瓷缸子冲水喝,知道的是喝茶,不知道还以为这货冲的是芝麻糊呢。

当然了,庄建业心里也就是想想,实际上他也不是啥雅人,平时拿的保温杯里同样是这个尿性。

只要好喝,爽,比啥都行!

所以庄建业看的认真,彭川喝的惬意,就这样过了十多分钟,庄建业才从彭川提交的报告上移开,旋即靠在身后的椅背上,长长呼了一口气:“恩~~挺好,只改了运动机构,没碰焊接上的参数,这就好,这就好……”

“我自己有几斤几两当然清楚,人家美国人已经在ej9电子束焊接机上达成了电流,效率以及焊接的最优解,在没有相当程度的焊接理论验证,我是不敢碰这块,一旦弄差了,想改都难改回来。”

彭川喝了口茶水,半是自嘲,半是庆幸的说道,临了却是笑容一敛,颇为严肃的说道:“老庄,咱们跟人家的差距,ej9电子束焊接机可是映衬的明明白白呀!”

庄建业没说话只是苦笑一声,可不是映衬的明明白白,发达国家之所以有底气站着不动让你去打,让你去拼,不是人家傻,而是很清楚就算你去打,去拼也干不过人家。

不说别的,就拿ej9电子束焊接机来说吧,所有的部件儿彭川他们都敢动,哪怕是工控,在航空计算机研究所的努力下都能做的比原装好,但核心的电子束焊枪,电流控制器等焊接核心技术上,连一个数值都不敢动。

为什么,很简单,人家美国人是利用成千上万次的焊接试验,一步一步验证出ej9电子束焊接机的具体电流、电压以及持续焊接运行的最优解的,不是一上来就拍脑袋决定的。

腾飞集团连电子束焊接机都没有见过几回,就更别说有关的实验研究了,怎么碰?

这便是核心,这就是差距。

东西你想要,没问题,我给你;你想拆开研究,可以,随便。

可就算你把东西全部拆成零件儿又能怎样?没有人家的经验、研究、试验得出的核心标准,基础数据,除了能帮着改个头,换个面,剩下的心肝脾胃肾不还是人家的。

对于这一点,庄建业得到ej9电子束焊接机没多久就明白了,李斯特的确很厉害不假,但更重要的是人家美国人根本就不在乎,因为国内这边从一开始的基础学科就输了,想追,只能一步步从头开始,没有半点儿捷径可言。

问题是你在这条路就算追到又如何,美国人能原地不动等你?因此差距只能继续扩大,扩大到令人绝望,这也是为什么国内这段时间的科研工作者去美国定居的人逐渐增多的原因。

费了半天劲,搞出来的东西竟然是落后的,依旧被人按在地上使劲儿碾压、摩擦,放谁身上能好受,于是干脆老子不干了,打不过你我加入你还不行吗?

美国人对此当然是高兴的,这样的人才聚集与流动对他们的发展是非常有利的。

可是对国内……

“说真的,李斯特找过我,说不心动那是假的,尤其是去那边可以随便生孩子,你知道我的,爹妈哪里非常想要个孙子。”见庄建业没说话,彭川放下茶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那你怎么不答应?”

“因为我更想看到另一个孩子弯道超车,以后锤死那帮龟儿子美国佬儿。”彭川前一句笑容可掬,后一句话连川西的土话都冒出来了,就此絮絮叨叨一大堆,绝大部分都是骂美国人多么眼高于顶,李斯特又是如何的邪恶。

庄建业赶紧打住,不然以如今彭川的碎嘴子能在办公室里骂上一天都不带累的,所以劝住了彭川,庄建业便问:“激光焊接机你和华北光学研究所的周磊一定要抓到底,初步的实验结果不错,各项指标比电子束焊接要好上不少,尤其是在航空发动机方面,美国人觉得他们是世界一流了,那就让他们瞧瞧咱们这些二流,三流不比他们的一流差。”

“嘿嘿,你老庄就瞧好吧,我明天就去华北光学研究所,省得美国人天天找上门,也就是现在不讲究那些,这要是放在以前还不得把握当特务抓起来,真的是烦死了。”

“我到时候就不送你了,路上小心点儿。”彭川把搪瓷缸里的茶水喝完,就准备起身离开,庄建业说了一句,然后把办公桌上的那盒子铁观音丢给彭川:“拿着,路上慢慢喝。”

彭川接过来愣了一下,然后打开盒子又闻了闻,嘿嘿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就把盒子夹在胳膊底下,拉开门晃悠悠的离开了。

庄建业笑着摇了摇头,重新坐到自己的椅子上,这么多天忧虑的心终于是平复下来了。

之前估计的没错,李斯特的确是头狼,而且异常凶狠,这一次他盯上的不是什么技术,什么生产,而是航空工业界的人才队伍。

美国,世界第一,待遇优厚,自游皿煮,可以随便生孩子,还有无限量的技术研发投入。

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到的,再加上过去几十年来国内积累下来的历史矛盾,以及这些年各主要单位每况愈下的事实,李斯特稍稍挑拨,在用金钱攻势这么一轰击,整个航空工业界的人才流失不说雪崩吧,那也称得上是风潮。

好在腾飞集团这些年对技术人员的奖励制度和销售提成制度,以及一系列前沿技术项目的持续投入,让这股人才流失的风潮对腾飞集团的冲击并不大。

可既便如此还是有个别人觉得国外的月亮可能更圆一些,提出辞职去国外深造。

庄建业对此的态度就是客随主便,来去自由,反正是一些底层的小虾米,又不涉及啥要紧的机密,没必要挡人家的路。

与之相比他跟关心的是哪几位核心人才,宋亚男是第一个表态的,这位像男人多过像女人女人的老大姐,非常实在,直接就把李斯特派过去的人给骂出去了。

之后的钱强、严天成、魏广平、林光华等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拒绝了李斯特抛过来的橄榄枝,只有彭川迟迟没动静。

庄建业清楚这货除了生孩子没啥太大追求,而这偏偏是最大的弱点,所以都已经做好了彭川辞职离开的准备,还好这货的追求不单单是生孩子,还有卧薪尝胆,装逼打脸的一面,多少让庄建业有些意外,但却是好的意外。

发自内心的笑了笑,庄建业便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份申报表,扫了一眼上面名目的“863计划”,庄建业提笔将激光焊接机这几字填了进去。

第五百一十九章 这仗该怎么打?

去年三月份,几位科技界的泰斗向中央提出要制定我国自己的重大科学技术发展规划,以便在日后激烈的国际竞争中不被淘汰。

该建议一经提出便得到中央的高度重视,很快做出了批示,因为是1986年3月份提出的建议,因此这份高技术发展规划便被命名为“863计划”。

至此与美国的“星球大战计划”,欧洲的“尤里卡计划”对标的中国“863计划”正式诞生。

作为一直追踪航空航天领域最近科技的腾飞集团,自然成为“863计划”关注的重点单位,特别是新材料领域,都没用庄建业如何动作,航天方面的赵主任便将航空技术研发中心旗下的众多研究项目以航天新材料技术的名头申报上去,并在上个月获得批准。

首批研究经费前不久已经拨付下来,亿人民币,把庄建业惊的一匹,这么多年,向上面要经费就跟挤牙膏似的,都是一点点压出来的,哪有这么痛快的时候?而且还是上亿!庄建业在吃惊之余总算是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太佛系了,居然没重视,这怎么得了,要知道那可是经费呀,跟啥过不去也不能跟经费过不去。

于是庄建业行动了,在栾和平和宁晓东整公知,李斯特挖墙脚的时候,他跑到京城找首长,找领导,苦口婆心的希望把腾飞集团所有的在研项目全都纳入“863计划”当中去。

上级的领导们又不傻,“863计划”那是发展尖端前沿技术的,要是什么研发项目都收,那成什么了。

所以在评审庄建业提交的材料后,“863计划”的专家组只给了庄建业三个具体的大方向,第一是航空发动机专项;第二则是航空装备现代化总装技术;最后一便是精密焊接技术。

要求每个专项提一个具体研制方向,以便做具体的预算拨付。

庄建业还想争去争取,可惜胳膊拧不过大腿,无奈之下只能在这三个方向上动脑筋,前两个还好,仔细研究下,航空发动机专项的重点放在6兆瓦核心机上,即hx—11—6型核心机。

因为以此为基础派生出来的涡扇、涡轴以及燃气轮机可以满足大部分轻型战斗机,中远程支线客机,高端公务机,轻型和中型直升机以及三千吨级以下作战舰艇燃气动力装置和小型电站燃气涡轮发电装置的动力所需。

届时腾飞集团不止是在无人机和轻型小型飞机上打转转,而是真正的可以朝着起飞重量20吨以上的飞机发展,如果顺利的话,采用单发的轻型战斗机或是双发的中型战斗机也不是不能碰一碰。

至于第二个同样不用多想,只有脉动式生产线,虽说腾飞集团已经在这方面有了很大的进展,但一些配套设备并没有得到深度优化,不少地方的在协调方面并不尽如人意。

除此之外,腾飞集团还准备将飞机的脉动式生产线逐步深化后,探索航空发动机甚至是远程运载火箭或导弹的脉动式生产总装方案,所以关建成飞机的脉动式生产线可不是化剑为犁,牧马南山,而是这条路径上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这两个方向都没得说,唯一不确定的就是最后一个,精密焊机技术,除了人员方面的因素外,主要还是技术路径上的分歧。

不少人觉得既然欧美已经开始大规模的应用电子束焊接工艺,那就没啥考虑的,直接跟进就行。

但也有少数人认为,电子束焊接工艺虽然先进,但技术难度大,适应性差,并不能代表精密焊接的未来发展发向,认为应该在深入研究,找一个更加符合未来发展的新方向。

这两派不止是在“863计划”的专家组内部分歧大,就是腾飞集团里面同样争论不休。

不过这些一切随着华北光学研究所二氧化碳激光器的突破,将这一争论画上一个休止符。

因为这项由胡荣毅领衔的前沿项目,在初步的实验中,将部件儿的焊缝缩小到25μm,即25微米。

25微米是个什么概念,毫米;,换句话说胡荣毅他们实验出来的焊缝宽度比一根头发丝还要小。

别说用肉眼了,就是那放大镜都没比能够找到上面的焊缝。

如果止于此也就罢了,关键是利用二氧化碳激光器实施的焊接完好率达到了100%,也就是说部件前期不需要特殊处理,焊接后也不用热处理加工,最重要的是,无需真空环境,正常环境下就可以操作,只有在特殊情况下需要一些惰性气体保护。

这就大大拓展了使用范围,也正因为如此,可以作为电子束焊接工艺的替代工艺,成为新一代精密焊接技术的引领者。

庄建业是最不希望追着别人屁股跑的人,那种拼命追赶始终落后的窒息感实在是太折磨人,与其一条之道跑到黑,庄建业更喜欢跑秋名山一般的蛇形弯道,那种冷不丁的超车才是狂赚酷炫的刺激所在。

所以在一开始他就站在激光焊接工艺这边,只是手头上没有可信的试验数据佐证,加上李斯特各种挖墙脚导致的人才队伍的不稳定,让庄建业只能想按下强行推动的心思。

现在好了,彭川不但送来了急需的实验报告,而且态度坚定的站在腾飞集团这边,那庄建业就可以大明大亮的向上申报,要知道这可是每年接近亿元的大型研发项目,他可不想就这么从手里头溜走。

至于最近席卷航空工业界的出国风潮,既然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连上级部委都管不着的事情,庄建业也让没那个心思越俎代庖,不过这段时间比较欢实的李斯特,他还是要想想办法敲打敲打的。

光给四台ej9电子束焊接机就算完了?

高原鹰系列的欧美适航证办完了没有?基于先进轻型运输平台衍生出的双发支线客机的欧美适航证申请了没有?啥都没做完就敢到处撒欢儿,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心里就没点儿逼数吗?

啥?李斯特怎么会听话?

很简单,因为庄建业掌握的黑料足够多的,再加上这段时间欧洲行动者公司逐步清空,并通过运作交到李斯特手里,又一口大锅压了下去,李斯特乖乖办事儿大家伙儿开开心心各赚各的钱,要是炸毛,庄建业有的是办法让李斯特连当流浪汉的资格都没有。

于是风光没几天的李斯特便悲催的当起了庄建业马仔,拿着腾飞集团的产品到处游说,准备把这个大坑给填上。

……

就在庄建业忙乎着腾飞集团内部事宜的时候,东南沿海某机场,郑权礼一脸为难的看着眼前的空降兵部队的首长:“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又不是真死人,你就放开了打,打不好明年的经费可就要少一大半儿,反正我话都已经说这么明白了,怎么弄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空降兵的部队首长便背着手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就这么扬长而去,郑权礼叹了口气,旋即望了一眼不远处泰国皇家陆军第六特种作战营的军旗,神色变得有些古怪,这仗该怎么打呢?

第五百二十章 胜利属于……

郑权礼却是挺头疼的,因为根据上级的指示,这一次泰国皇家陆军第六特种作战营来华访问,主要是交流越军的战术、战法的。

要知道,越军从七十年代末开始,就在西南边境挑事儿,被国内一顿狠揍,看着惨兮兮的,实际上人家在更南端的柬埔寨嚣张的要命,集结了十八师,在苏联资金和顾问的支持下,以摧枯拉朽之势,短时间内就把柬埔寨全国给占领了。

于是乎本来与泰国不相干的越军突然就出现在了家门口,而且还是二十多万。

这下泰国就慌了,而越军趁着泰国国内政局动荡,没做好军事准备,意图携占领柬埔寨的余威把泰国也一勺烩了。

好在泰国政局乱,但泰国军队和泰国国王却稳如泰山,几番波折打退了越军的进攻,于是乎两国就在泰柬边境上你来我往一打就是好多年。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都是揍越军的,自然要在闲下来的时候好好交流交流心得,分享分享成果,以便日后更好的吊打越军这只皮猴子。

于是从八十年代开始泰国与国内的关系迅速升温,两军的交流更是频繁而又密切。

这次泰国东北军区司令官阿隆多中将率领曾在去年泰柬边境冲突中基于越军重创的泰柬边境访华,主要目的还是促进分享对越作战心得,促进两军交流。

基于这个目的,过去的一个星期里,两军官兵进行了广泛的探讨和相互学习,特别是有对越实战经验的官兵,彼此间的确学到了不少实用的战术、战法。

眼看着整个访问交流活动即将结束,阿隆多中将忽然提出希望国内能选派一支部队,跟他带来的泰国皇家陆军第六特种作战营来一场士兵对抗演习,以这种军人特有的方式来加深彼此间的友谊。

对阿隆多中将的请求,国内的部队首长们是错愕的,因为接待的日程表里根本就没有这一项,可人家提出来了,还没有啥不合理的,咋办?

只能向上汇报。

上级也没想到泰国方面会有这样的要求,觉得也不是啥坏事儿,毕竟多余外军接触也能拓展国内部队的视野,于是就批准了,但具体怎么做却没说,只要求各部队首长酌情处理。

有了上级的批准事情就好办了,甚至各部队首长都把执行联合军演的部队都想好了,那就是年底准备轮换到西南边境参与对越反渗透作战的空降兵部队。

本来为了确保轮换期间能打出空降兵的当年在上甘岭时的气概,堵住那些演习场上牛逼,上了战场可能拉稀的怪话。

已经被确定为轮换期间空降兵部队指挥员的郑权礼这段时间忙的是脚不沾地,走访各个兄弟部队,探访轮换下来的老兵和指挥员,详细记录越军的技战术和常用的渗透偷袭手段,组织各类有针对性的训练和演习。

所以这一次与泰国皇家陆军的交流他也来了,希望能从另一个角度探寻越军的真实战斗力,以此好评估这段时间部队训练和演习上的不足。

却没想到一番交流后,泰国这边想要搞对抗演习,这下可把郑权礼给乐坏了,他现在生怕演戏不够多,没办法让手下的官兵熟稔技战术的配合,恨不得跑到轮换下来的兄弟部队求爷爷告奶奶,打上几场。

结果他这边正想着下一个找那个部队去游说,泰国皇家陆军第六特种作战营就上杆子来了,要知道这支部队驻守泰柬边境一年半,跟越军大大小小的冲突不下百次,可以说对越军的战术、战法极为熟悉。

既然熟悉,那就有针对性的战术运用,跟这样的部队打一场,可以很好的把这这些有针对性的战法吸收过来,以便在轮换后更好的用到越军的头上。

正因为如此,当正式命令他遴选部队跟泰国皇家陆军第六特种作战营打一场“友谊赛”时,郑权礼整个人是兴奋的,激动的,是跃跃欲试的,直到他被空降兵部队的首长找到,说了那番话后,郑权礼就开始直皱眉头,这空降兵部队首长是几个意思?

当然以郑权礼这么多年的经验,以及结婚后被宁晓雪的商业头脑各种风暴,自然是明白空降兵部队真实的意图,只不过这么做真的好吗?要是把兴高采烈的泰国皇家陆军第六特种作战营打哭可怎么办?

上级首长会不会骂娘?

……

郑权礼这边还没真正的下定决心,泰国皇家陆军第六特种作战营的驻地内,阿隆多中将端坐在会议桌的上首,环视了下两侧军官,微微颔首:“目前就是这样,回去准备吧。”

“是,司令长官!”

话音即落两侧的军官哗啦一下站立起身,将软绵绵的泰语喊得颇有点些虎啸山林的味道,阿隆多中将满意的点了下头,军官们这才拿起桌上的军帽,恭恭敬敬的出了这间小会议室。

等所有人都出去了,阿隆多中将这才把目光转向被他留下的泰国皇家陆军第六特种作战营营长,信浓中校:“应该没问题吧!”

信浓中校闻言连忙起身,毕恭毕敬的答道:“请司令长官放心,我们是经过实战考验的部队,配备全美械装备,如果是进攻我不敢保证,但是防守,我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完成任务。”

阿隆多中将再次点头:“我认为,在防守方面我们并不比中国的部队差,如果这一次他们派来的空降兵能够机降或是伞降,可能会有些麻烦,但他们的军官已经跟我说了很多次,由于成本问题,他们不会动用任何大型运输机和直升机,那空降兵就成为一群轻步兵,与越军的生产部队没有本质的区别。”

越军的生产部队是一支半军半民性质的轻型武装,尽管不是主力部队,但因为常年征战,部队的战斗力并不弱,让泰国军队吃尽了苦头。

信浓中校当然明白阿隆多中将的意思立刻挺起胸膛,自信满满的喊道:“我们过去的一年里不知道让越军的生产部队尝到多少败绩,因为相对于轻步兵我们有坦克、火炮以及众多先进的美式轻重武器,除了空中支援,我们在火力上并不比真正的美军一线步兵营差,更何况我们还有众多秘密武器,所以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第五百二十一章 缴枪不杀

“好的,调整好角度,放!”

随着信浓中校在步话机内发出一道命令,正对面山腰处空无一人的密林处忽然“咚~~”的一声腾起一阵烟雾,片刻后两座山峰下方的空地上便生气滚滚浓烟。

信浓中校拿着望远镜看了看,微微摇了摇头,旋即拿起步话机命令道:“迫击炮的阵地再向后挪十米,还有你们的校准还不到位,记住,我们要的是交叉火力,重复一遍,是交叉火力!”

说完便轻咳一声,一旁的很有眼力的副官连忙递上一根粗大的古巴雪茄,然后掏出打火机帮着点上,信浓中校深深的吸了一口,只觉得神清气爽,腰不疼了,腿不酸了,连咳嗽都好了,这才拿起步话机继续说道:“三号和八号机枪射击。”

一声令下,两侧山腰密林深处变传来哒哒~~的枪响,随即刚才迫击炮弹落下的小空地上便被密集的交叉火力打得草削乱飞。

见状信浓满意的点点头,正准备让其他几个步兵机枪火力点再试试,这时候步话机内传来他的游骑兵分队队长的声音:“长官,反斜面的防御布置好了。”

听着这话,信浓等泰国皇家陆军第六特种作战营的官兵还没怎么样,一旁负责协调演习进程的导演部联络官却心里咯噔一下。

因为精通泰语,且这几天一直跟着信浓等人在这片与泰柬边境极为相似的丛林地带反复摸索布置,他这位导演部联络官比谁都清楚泰国皇家陆军第六特种作战营是如何将面前的这两座打造成么样子的。

说是钢筋铁骨有些夸张,但绝对是武装到牙齿的杀人机器。

尽管泰国皇家陆军第六特种作战营并没有携带武器装备,用的全是中方提供的现役装备,但所有武器全部按照美械装备判定。

因此在火力配置上,泰国皇家陆军第六特种作战营完全按照美军主力步兵营的防御态势构建的。

特点只能四个字形容:壕无人性!

方圆不到六公里的两个丛林弥补的山头内,居然布置了六个迫击炮阵地,每个阵地至少两枚迫击炮,除此之外还有八个固定机枪阵地,六个移动的通用机枪阵地。

每个阵地全部用钢筋混凝土修葺而成,按照信浓的要求,判定标准为能够抵御一枚122mm炮弹直接轰击的强度。

不止如此,每个阵地都经过精心的校射调整,做到任意两个火力点之间都能形成密集的交叉火力,封锁住两座山下的那条唯一的进攻通道。

以为这就够了吗?

那就太天真了,两座山的两侧山麓还各布置了四辆坦克,总共八辆,由国内的69式扮演泰国陆军的美制mk48主战坦克。

不同于国内陆军通常隐蔽接敌,雷霆一击不同,这八辆坦克的位置并不固定,而是以超前的机动性游走于两侧山路,实施所谓机动防御的同时,配合着前沿布置的大量反步兵地雷,反坦克地雷和先进传感器组成的大纵深雷场,阻止进攻部队炮兵侦察兵的进入,以此防备敌方炮兵对两座山体防御工事的精准射击。

与此同时,两山的反斜面同样布置了大量地雷和触发式传感器,以及各种各样的绊雷、诡雷,配合两座山顶的环形主阵地,完全可以把四周覆盖的密不透风。

不仅如此,泰国皇家陆军第六特种作战营还在纵深地带布置了由国内6门54式122mm榴弹炮扮演的美制105mm火炮;两架直5扮演的美制uh—1直升机。

前者用于火力支援和火力掩护;后者则用于预备队的快速转运,从而配合机动防御的坦克进行步坦协同反击。

一个不到四百人的作战营,有坦克、有火炮、有直升机还有数不清的地雷、触发传感器以及超过三个基数的弹药,再加上泰国皇家陆军第六特种作战营自身携带的美制通讯设备,看得导演部的联络官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心说国内啥时候作战营也能这么阔气,老子二话不说,也要过去当营长威风威风。

然而等眼馋过后,就是无法抑制的担忧,因为他很清楚空降兵的装备,除了火箭筒外就没有啥重装备了,倒不是导演部不想给空降兵配炮兵部队,却被那个叫做郑权礼的指挥员给拒绝了,理由是太重,不符合空降兵高机动的作战理念。

导演部的联络官听到这番言辞后差点没直接骂娘,也就是演习规则不允许,否则他都能直接跑到空降兵的营地里,掀开郑权礼的脑壳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屎。

以为空降兵会用无人机,会搞电子战就天下无敌了?

人家泰国皇家陆军第六特种作战营用的可不是国内设备扮演的冒牌货,而是实打实美制原装,清一色采用跳频技术,不但抗干扰能力强,而且还具备极强的反跟踪能力。

空降兵部队当初利用聚焦—2型无人机系统侦察指挥,在演习中取得令人惊叹的战果早已在各部队中推广开来,导演部的联络官便是所在部队中首批接触并学习聚焦—2型无人机系统的青年军官之一。

因此他很清楚聚焦—2型无人机系统面对第六特种作战营配备的跳频电台完全没有优势不说,反而可能被第六特种作战营反向追踪到指挥方舱的位置。

要知道第六特种作战营纵深的火炮和预备队可不仅仅是用来反击的,同样可以作为拳头主动的攻击的,聚焦—2型无人机系统的指挥方舱虽说也是机动灵活,可陆路机动在灵活,有人家的直升机灵活快速吗?

正因为如此,在导演部的联络官的心里,郑权礼指挥的一个营空降部队不是硬不硬的问题,只要不输得太惨就算成功。

如此期许之下,导演部的联络官心情能好到哪儿去?

好在他的表情控制得很好,没有表露出来,不然保准会被信浓看了笑话,要知道这位第六特种作战营指挥官的目标可不是击溃和打败,而是要把郑权礼的部队完全吞掉。

是的,信浓中校的野心就是这么膨胀,其实不只是他,上到阿隆多中将下到普通士兵都是如此,这根导演部的联络官的沮丧形成鲜明对比,因为抛开阵营不谈,他们对局势的判断完全相同。

也正因为如此,当一切准备完毕,演习正式开始,信浓中校的指挥部内很快就发现了一个缓慢移动的无线电发射源,二话不说立刻命令纵深的预备队乘坐直升机干掉这个疑似移动指挥所的发射源。

很快头顶直升机旋翼轰鸣,想着进攻方的凶猛扑去,信浓则站在电台前傲然的等待着消息,等调频电台上光亮频闪,显示有信号进入,信浓连忙接起来,正准备问抓没抓到敌方指挥官,便听到听筒内传来令人战栗的汉语:“缴枪不杀!”

第五百二十二章 空袭

信浓虽然不懂汉语,但这么多天的交流下来,“缴枪不杀”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他还是明白的,瞬间便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还没等他做进一步的确认。

导演部的联络官便接到演习导演部的指令,第六特种作战营的一架美制uh—1直升机被击毁,包括机组成员在内的十四名官兵,十人被击毙,四人受伤被俘。

联通演习导演部的专用电台并没有刻意掩饰,通话的声音就那么大明大亮的放出来,一位翻译很快就把电台传来的内容告知给信浓等人。

信浓即刻双眼圆睁,显得很是难以置信,其他的第六特种作战营官兵也没好到哪儿去,本以为抓到了对方的移动指挥所,结果冲过去什么都没得到不说,还白白损失了一架直升机和十四名官兵。

其损失不可谓不大,要知道他们第六特种作战营手上一共就两架直升机,部署在纵深地带,主要目的是以直升机的高机动性承载预备队支援和反击。

结果演习刚开始只一个照片面,自家的空中突击运输平台就被人打掉50%,这要是敌方不计代价的猛攻两个山头,预想的反突击力量就会弱化很多,这对后续的作战极为不利。

信浓中校不愧是跟越军鏖战一年多的资深军官,并没有深陷初战不利的沮丧不能自拔,而是飞快的权衡利弊得失后,立刻拿起无线电通话器,对照着无线电反向追踪确定的那个缓慢移动的信号发射源,对照了下地图的坐标:“炮兵,坐标156,429,三发急速射。”

一声令下,布置在第六特种作战营防御阵地后方的六门火炮迅速调整好射击角度,随即发出怒吼,炮弹流星一般的划过天空,准确的落到坐标区域,腾起一股股浓密的烟雾。

如此状况持续了足有五分钟,信浓放下手里的通话器一双眼睛看向导演部的联络官,那意思很明显,我反应这么快,火力打击的这么及时,你那边怎么就没动静呢?如此密集的火力,总有个损失吧。

导演部的联络官刚开始没明白信浓怎么突然就看向他,弄得还有些不好意思,实在是长这么大第一次没男人这么含情脉脉的盯着看。

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刚准备解释一句导演部没有通报就没有损失的时候,信浓旁边的电台忽然亮起,通信兵连忙接通频道,阿隆多中将暴躁的话音便火急火燎的传来:“你们是怎么搞的,炮弹怎么一发都没命中?你在美国培训回来的时候不是说过,他们的无线电反向追踪能让你的部队提升一倍的战斗力嘛?现在战斗在哪里,告诉我在哪里?”

也不怪阿隆多中将会如此暴怒,实在是太丢脸了,演习刚开始被人把一架直升机和十四名突击队员一勺烩了也就罢了,随后的炮火即时是即时,问题是中国空降兵部队撤离的更及时,结果就是第六特种作战营打的很猛,弄得很热闹,却是对着毫无意义的空地疯狂输出,连对方半个汗毛都没摸到。

这要是在其他地方也就罢了,看着第六特种作战营如此作为,顶多是捂着脸装作不认识,问题是阿隆多中将是在总导演部好不好,看着中方各位首长频频投来那种疑惑中带着几分果然如此的可怜目光,阿隆多中将都快疯了,这脸算是尼玛全丢光了。

于是接着尿遁的功夫赶紧跑到不远处的泰国陆军驻地,联通无线电,对着信浓中校就是一阵狂骂,其意图很明显,就是让自己这位得力的下属别在那么铁憨憨的让人当笑话看。

只是阿隆多中将不知道的是,电台另一头的信浓中校听到刚才的火力急袭半点效果都没有,整个人都懵了。

怎么可能!

那么强烈的信号源,那么强烈的炮火急袭,最起码也应该伤一两个人吧,怎么可能一点儿效果都没有,吃惊之下,信浓再一次看了下电台反向追踪的信号源判定,没错啊,在火力急袭没多久,那个强力的信号源就没了,很明显是炮弹命中导致的,居然没有损失?

“司令长官,我……”

“我不听你解释,我只看效果!”阿隆多根本没有给信浓中校说下去的机会,冷冰冰的丢下一句就关掉了电台,信浓中校对着通话器空喊了几句,没有得到回应,只能无奈的放下通话器,然后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

随后抬起头,看了看同样发懵的其他第六特种作战营官兵,刚准备说点儿激昂的话,鼓励一下士气,负责监控的通讯兵却抢先一步大声报告:“长官,之前那个同频率信号源再次出现。”

一听这话,信浓哪里还顾得上激励士气,连忙回头问:“距离156,429坐标有多远?”

“这个……”通讯兵一脸活见鬼的模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信浓中校有效不耐烦:“快点回答。”

“是!”通信兵连忙点头:“距离156,429坐标足有五十公里,而且……而且……是东北方向五十公里……”

“什么?”

信浓闻言,差点儿没惊的从原地蹦起来,不止是他,一直冷眼旁观的导演部联络官同样睁大眼睛,很明显也被刚才通讯兵的话给惊到了。

从火力急袭到现在不过十多分钟,那个同频率信号源居然移动了五十公里,这是什么速度?

聚焦—2无人机系统的指挥方舱车在复杂路面上的越野机动力好像只有50公里每小时,可那个明显是移动指挥部的信号源居然在十多分钟内移动五十公里,这速度,难道是坐上了火箭?

问题是速度快也就罢了,炮击区域坐标东北方向五十公里,那不是进入了第六特战营纵深地带?中方进攻部队的移动指挥所进入了泰军防御的纵深地带,天啊,郑权礼想要干什么?是疯了吗?

郑权礼疯没疯不知道,信浓中校却是真的要疯了,之前火力急袭没达到人家的指挥部,现在可好,人家直接进入他的防御纵深,这要是发展下去,来个中心开花,那他们第六特种作战营可就要危险了。

然而就在信浓中校思考着应对办法的时候,美制的无线电台忽然传来炮兵部队指挥官的惊恐嘶吼:“长官,我们遭到了空袭,而且是导弹打击,哦,不……”

随着绝望的呐喊,电台内传来导演部军官并不标准的泰语:“全部阵亡!”

第五百二十三章 胜利的关键

“什么?”

信浓中校怪叫一声,然而回复他的却是无线电内传来的嘈杂盲音。

这下信浓中校算是彻底的被惊到了,空袭?导弹攻击?对面的中国空降兵部队不是说连火炮都没要吗?不是说连一架像样的飞机都没有吗?不是说就是一群轻步兵嘛?

怎么会有空袭和导弹攻击?

也就是这个时候没有bgm的说法,不然的话此时此刻信浓中校周围应该响起“小朋友,你是不是有太多的问号,为什么……”这段儿童版的经典配乐。

没办法实在是问题太多,脑容量有限,想着想着就要宕机,无奈之下,只能像是个委屈的孩子,偏过头可怜巴巴的看向那位导演部的联络官。

搞得导演部联络官心下就是一颤,这泰国的老爷们儿要是柔起来,实在是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问题是自己也不清楚状况呀,此时此刻他还纳闷儿空降兵部队怎么就能空袭,又怎么弄出导弹攻击的,难道是用聚焦—2无人机系统?

可是演习前部队首长已经严令不能将聚焦—2无人机系统可以执行空地打击的性能暴露出来,如果要用就只能限于侦察,很明显是对外军留了一手。

郑权礼胆子就算再大也不可能在这方面违抗各部队首长的要求。

可这位又是怎么做到的?

导演部联络官又想去找郑权礼了,只不过这次不是撬开脑壳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屎,而是想瞧瞧这货脑瓜子是怎么长的,才多长时间就干掉泰国皇家陆军第六特种作战营50%航空突击力量,100%的炮兵。

在这么下去,这两座被武装到牙齿的山头是不是也会被零敲碎打的拿下?

“额……长官……长官?”

导演部联络官的心思一下子飞得老远,好在一旁的第六特种作战营的军官用很不标准的汉语提醒了两句,这才回过神来,旋即便跟信浓那包含委屈、可怜且又带着丝丝倔强的目光碰上,心里无奈的叹口气,稍稍组织了下语言,准备说下自己的看法。

可还没开口,电台里便传来负责山顶环形防御工事的第六特种作战营游骑兵分队队长的疯狂求援:“长官,我造了突袭,天啊,那是什么……导弹?还有直升机……他们向我疯狂进攻,我要坚持不住了……轰……”

随着一声炸响,通话戛然而止。

信浓愣了一下,然后赶紧冲出掩体,旋即转身拿起望远镜向山顶看去,只见五、六个漆成红色的三角形飞行器,如同饥饿的秃鹫,刚刚攀升到山顶便以不同角度准确命中两个制高点的环形工事。

伴着“轰轰~~”的音响效果,两个制高点上腾起浓浓的烟雾,这也就罢了,在三角形怪异飞行器完成攻击之后,七、八架宛若直升机,却明显比直升机小得多的飞行器,在浓密烟雾的掩护下突的窜出。

见到这一幕,跟随信浓一同出来导演部联络官忽然惊呼出声:“攻击—1无人机;还有游隼—1旋翼机!”

说着用蒲扇大的手猛的往自己脑门上拍了一下:“md,老子怎么把这两个东西给忘了。”结果话音未落有呼的摇摇头:“不对,游隼—1旋翼机怎么除了驾驶员没搭载突击队?”

赶紧调整望远镜的焦距,旋即便张大了嘴巴,满眼不可思议的怪叫着:“这……这……这……”

然而这了半天却就没这出个所以然,原因很简单,突然出现的游隼—1旋翼机上的确没有搭载突击队,但却在在两侧或下方装载了武器。

这一刻,导演部联络官终于明白,郑权礼为什么不要火炮了,甚至连空降兵部队标配的63式107mm火箭炮都不要了。

如果知道游隼—1旋翼机能够搭载武器,导演部联络官如果是空降兵部队指挥官的话,同样会毫不犹豫的舍弃一切笨重的火力配置。

因为所有的重火力全部可以利用游隼—1旋翼机搭载。

63式107mm火箭炮将发射管拆下来,在游隼—1旋翼机各装两根发射管,就是一架重火力支援游隼。

要是两侧改装强五标配的57mm火箭巢,那就是密集火力突击游隼。

不用大口径火箭弹和火箭巢,装上两枚一百公斤航空炸弹,就是轰炸游隼。

灵活机动,点面结合,再配合空降兵部队早就应用到俗套的攻击—1无人机的前期火力掩护,这套火力打击战术何止是能打赢,简直就是欺负人。

为什么?

很明显吗,泰国皇家陆军第六特种作战营坦克、火炮、直升机啥都配了,偏偏就没配防空部队,只盼着空降兵部队能从他们预设的进攻路线铁憨憨的般的冲上来,结果空降兵部队根本就不跟你这么玩儿,把一切重火力全都装上旋翼,带上了天,让空降兵真的成为了空降兵。

只有我打你,你想打我连门儿都没有,这不是欺负人是什么!

导演部联络官刚想明白其中的前因后果,已经逼近的游隼—1旋翼机就已经开火,配备107mm火箭炮发射筒的旋翼机重火力轰击,随后装备火箭巢的旋翼机疯狂输出,在这两种旋翼机的掩护下,携带航空炸弹的旋翼机迅速逼近,凌空投弹,做最后攻击。

火力三板斧结束后,又是一轮攻击—1无人机扑上来狂炸一通,而后搭载着突击队的十多架游隼—1旋翼机这才冲破烟雾,犹如神兵天降一般在一处缓坡上降落,然后向两个高地的环形阵地发起攻击。

见到这一幕,信浓中校要说不沮丧绝对不可能,从演习正式开始到现在,还不到一个小时,两个主阵地已经不保,哪怕他下令坚守山腰的几处火力点也无济于事,因为缺乏防空力量和炮兵支援的第六特种作战营面对那种轻便灵活的小型飞行器只能成为活靶子,被他们强大的火力输出一个接一个的点名。

正因为如此,战败已经是板上钉钉,只是要不要不争埋头争口气的耗下去,为他的第六特种作战营挽回点儿颜面。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了,毕竟他们死皮白赖的请求搞对抗演习的目的又不是真的要弄的你死我活,所以信浓中校失望的叹了几口气后,便放下手里的望远镜,转头看向旁边的导演部联络官,十分渴求的问道:“长官,刚才的导弹和小型直升机能不能让我们了解一下?”

与此同时,同样的问题也从阿隆多中将嘴里颇为客气的蹦出来,一旁的空降兵部队首长闻言笑得见眉不见眼:“没问题,不过在了解这两样东西之前,你们最好先看看他们的大脑,那才是胜利的关键!”

第五百二十四章 空中指挥机

“大脑?胜利的关键?”

阿隆多中将诧异的看着面前的空降兵部队首长,而此时的空降兵部队首长笑得愈发的和善,伸手指了指天上,似乎为了印证空降兵部队首长的暗示,天空中忽然传来一阵并不清晰的轰鸣。

阿隆多中将连忙手搭凉棚朝天上望去,只见一架小型上单翼飞机快速从头顶略过,在天空中转了半圈儿,然后对准不远处一片不到五百米长的空旷草地放下起落架开始缓缓下降。

“这么短的距离,可以起降?”阿隆多中将有些担忧的问。

“这款飞机的上一个批次在四月份时参与过藏区南部救灾行动,当时新德里手上的多尼尔—228没有做到的事情,我们的运—6却做到了,那个时候英、法、德三国媒体的报道很多,想必您应该关注过。”空降兵部队首长看着缓缓下降的飞机,就仿佛是看到自己的孩子,满眼都是自豪之情。

阿隆多中将微微颔首,四月份发生在藏区与新德里边境的洪灾的确在一段时间内成为国际关注的焦点,只不过后来不知为何突然戛然而止,通常的说法是两国救灾情况都不容乐观,于是便统一行动,封锁了消息。

因为根泰国没啥太大关系,阿隆多中将也就没怎么太在意,可当他今天看到在百余米草地上稳稳停住的那架带着十足现代感的单发涡桨小型飞机后,便知道事实跟西方媒体报道的有着很大的出入。

但也仅此而已,原因很简单,他到现在都没弄白空降兵部队首长葫芦里到底是卖得什么药,一架小型飞机而已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要不要过去看看,那可是一架货真价实的空中指挥机。”

本来还没觉得什么的阿德隆中将,听空降兵部队首长前一句话还没啥反应,可当他听到空中指挥机这几个字的时候,一双眼睛顿时睁大,总算是明白,信浓他们为什么明明找到了对方指挥部的信号源,愣是抓不到,没想到中国部队的指挥所既不是固定在一处,也不是放在机动的车辆上,而是被安置在一架空中平台上。

这让信浓的泰国皇家陆军第六特种作战营怎么打?

想通了这一点,阿隆多再看向远处的那架飞机,就有些不同了,只要有些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空中指挥机的分量可不得了。

美国利用波音747改装的e—4b和苏联利用伊尔—86改装的指挥机,都被看做是两国指挥体制的技术结晶,因为这两款飞机肩负的是核战争爆发后,两个超级大国的指挥协调能力。

除了这两个压箱底的大家伙,美、苏两国还有不同的空中指挥机,只不过这些东西大部分是以侦察机或者运输机的形势存在,不但高度机密,而且不准外销。

因此别说泰国这类只能在东南亚豪横些的小国了,就是欧洲那些地区强国也无法得到。

正因为如此,当阿隆多中将从空降兵部队首长哪里得知远处那架飞机竟然是空中指挥机后,想通前因后果的中将先生立刻就变得热切起来。

因为他从空降兵部队首长的话里听出隐含的意思,那就是只要泰国方面有需求,中方可以提供同类型装备。

泰国有没有需求?

简直太有了!

要知道,泰国除了几个核心城市外,多数为乡村和热带雨林,尤其是泰柬边境,完全是被丛林覆盖,在这样的地方无论是修建长期的固定指挥部,还是临时搭建可移动的野战指挥所,不但要克服恶劣的自然环境,而且还要时刻警惕善于丛林作战的越军突袭。

过去这些年,泰国陆军在这方面没少吃亏,因为无论做得多隐蔽,都很难逃脱越军的火眼金睛。

没办法,人家可是在中南半岛跟美帝死磕十多年的老油条,泰国那点儿斤两连美军一半儿的精髓都没学到,善于渗透的越军自然是一找一个准儿。

损失惨重的泰国陆军想过很多办法,比如把指挥所搬到uh—1直升机上,结果试了之后发现直升机续航时间短不说,内部的噪音非常大,根本没办法进行指挥。

之后想着用小型固定翼飞机改装,为此还从英国引进了起飞重量达到10吨的肖特330小型运输机。

结果到货之后发现,这货不但速度慢,升限低,起降性能还非常一般,更关键的是维修保养还不便宜,至于改装就更不用说了,价格驴打滚的往上翻,于是泰国进口的两架便果断放弃了。

于是这事儿就这么一直拖下来,直到今天空降兵部队首长向他介绍由运—6为基础改装的空中指挥机,阿隆多中将终于是看到了些许希望。

当然,或许有人会担忧,泰国把指挥部设在飞机上,万一越军拉来防空火力给揍下来怎么办!

不能排除这个可能,但泰国却并不怕。

原因很简单,每年泰国从美国那里弄来的军援也不是吃干饭的,那么多的f—5e状态个顶个的好,再加上飞行员清一色都是美国手把手培养出来的,战术素养在东南亚各国来说都是顶尖儿的。

所以泰国一旦拥有空中指挥机,相应的护航自然要跟得上。

更何况越军就算真的想拉过来防空火力,他们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要清楚越军还在北线与中国拉锯,七十年代末的那场摧枯拉朽的攻势已经将越军首都的大门给撞开,就差临门一脚就可兵临城下。

越军心里的阴影面积那叫一个大,所以这些年虽然在柬埔寨保持驻军,但类似空军、防空部队乃至部分地面部队精锐实际上都部署在首都圈至越北一线。

正因为如此,指望越军在泰柬边境部署大规模防空武器实在太高看越军了,毕竟这些年越军连年征战是越打越穷,根本无力支撑两线作战,所以能在泰国这边搞点儿高射机枪就算顶天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如果真的能从中国这里获得空中指挥机的话,那对泰国陆军来说真的就是力量倍增器,再配合那种轻便的旋翼机,完全可以复制我随心所欲的打你,可你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傻乎乎的任由我使劲儿的揍。

这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第五百二十五章 高原鹰Pro

阿隆多中将带着三分的兴奋,七分的惊喜,随着空降兵部队首长好好的参观了一番被称为运—6u的空中战术指挥机。

其核心的机构是机腹下方的电子设备吊舱,继承了短波电台,光电探头等指挥侦察设备,内部的空间也非常不错,足够六到八个核心指挥团队使用。

等坐上飞机,真实的感受运—6u飞行时的内部情况后,阿隆多中将更是满意的连连点头,不输大型客机的舒适感,以及十分优异的噪音控制,都让阿隆多中将觉得很舒服。

当然有满意的,就会有不足的地方,令阿隆多中将吐槽最多的地方就是整架飞机没有设置一个厕所,具备五个小时的续航时间,两千多公里的航程,居然没有个厕所,这要是在上面尿频尿急可怎么办?

至于飞机上配套的通讯设备有些老旧反而成了小问题,毕竟泰国真正的依仗是美军,直接用美国的先进设备替换一下并不是啥难办的事儿。

只有厕所问题,因为是中国自产的飞机,阿隆多中将就算有美国人当靠山也没办法,所以整个参观体验的后半段,空降兵部队的首长都快被阿隆多左一句没厕所不方便,又一句有了厕所战斗力才能保证的话弄得差点儿没疯掉。

……

“啥?要在运—6上装厕所?我说老郑你咋想的?”

中泰双方联合演习结束的两天后,庄建业正趁着午休的时间在办公椅上打盹的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忽然就响了,昏昏沉沉的接起电话,就听到电话那头郑权礼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

本来就不太清醒的庄建业,脑袋就更成浆糊了,除了一句运—6上要装厕所,其他的就跟苍蝇嗡嗡一样,全都当成了噪音,于是便有了这句相当费解的质问。

“不是我,是泰国方面,泰国……知不知道,古代叫暹罗,与马来西亚,柬埔寨都是邻国的泰国。”

“嗨~~泰国就泰国……我知道,哪里还有人~~妖……不对,你说啥?泰国的要求?”听着郑权礼絮絮叨叨的解释,庄建业还没在意,满不在乎的应付着,但下一刻,整个人忽然从座位上弹起来,目光明亮,一派精神小伙的模样,哪还有半分的颓唐,就连语气都变得嘎嘣脆“好妹夫,啥情况,快说说。”

郑权礼又不是傻子,哪还不清楚之前那些话老庄这货是当做耳边风了,不然怎么连好妹夫这么肉麻的称呼都冒出来了,无奈之下只能又说了一遍。

事情并不复杂,既然国内和泰国有共同对付的目标,在某些方面相互支持自然是应有之理,泰国由于承接日本制造业转移,本身又是开放型市场,所以从七十年代开始经济进入高速增长期。

所以当泰国与国内关系迅速靠拢后,泰国对国内的支持便是对国内进行大规模投资,助力国内改革开放的事业。

而国内对泰国的支持就直接多了,那便是利用独立的军工制造业向泰国提供廉价的武器装备,比如说69式坦克;59式130加农炮;053型导弹护卫舰以及大批的配套弹药。

这一方面促进两国的关系,另一方面也让国内的军工生产企业获得不菲的收益。

所以负责坦克火炮生产的兵工企业以及舰艇制造的造船工业都在泰国身上赚的盆满钵满,偏偏航空航天这边拿了个零蛋,主抓这个领域的总部首长面上很是过不去,派人向泰国推销歼7等作战飞机。

结果泰国根本看不上,毕竟人家背后有美国人军援,整体空军作战体系都是美式的,f—5啥的用的十分顺溜,自然不可能改弦更张。

所以拒绝的那叫一个痛快。

不过拒绝归拒绝,但仅限于国内的作战飞机,某些射程在300公里以上的大杀器,泰国还是流着口水想要的。

但这东西由于某些地缘政治因素,国内暂时不能出口,于是双方关于航空航天设备的接触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之后便是众所周知的中泰双方的联合演习了,实际上提出请求的泰国也并非要一较搞下,真实的意图就是想看看中国有没有其他压箱底儿的好东西,如果可以的话好买回去自己用。

毕竟中国的武器装备技术水平不是顶尖儿的,但好在价格便宜,分量足,对付美军和苏军还差点儿火候,但打打越军这些皮猴子那绝对的够用。

上级的首长们早就把阿隆多中将等人的心思摸的透透的,知道泰军是想看看好东西,顺带掌掌眼,自然就把这个机会留给了总部首长,让他老人家自己去把握。

于是便有了空降兵部队首长临演习前交代郑权礼的那番话。

没别的意思,就是让郑权礼在不使用聚焦—2无人机系统的情况下,尽其所能的发挥空降兵的航空优势,把泰国皇家陆军第六特种作战营按在地上摩擦到哭为止。

为什么不用聚焦—2,很简单,该机型具备一定的察打一体能力,部队将其视为杀手锏,当然不能轻易示人,至于其他的……恩,还是小钱钱重要。

听了郑权礼的话,庄建业先是诧异,然后振奋,最后激动,没办法不激动,武装版的游隼—1旋翼机和白菜价的攻击—1无人机暂且不论,光是运—6u就能让刚刚改组成立的腾飞集团好好的捞上一笔。

要知道在航空领域并不是载人载货的飞机平台利润最高,而是涉及军事领域的杂七杂八的改装才是最最赚钱的所在。

通常在原价的基础上翻两番那是正常操作,翻个四、五番都是寻常,要是能搞出个预警机啥的,那价钱更是坐着火箭往上窜。

所以这活儿庄建业就算没郑权礼的电话,也要拼死拼活的揽在手里,更何况对方还是泰国,东南亚影响力首屈一指的泰国,更是让庄建业察觉到一丝冲进国际航空市场的契机。

于是在电话里各种肉麻的感谢了老郑这个妹夫,然后又对空降兵部队首长和总部首长一番歌功颂德,听了郑权礼浑身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赶紧挂上电话,才没让老庄的嘴炮式糖衣炮弹轰成渣渣。

庄建业这边可没郑权礼那么脸皮嫩,别说在电话里给两位首长说两句好话,就凭他们为腾飞集团创造如此有力的机会,就算把两位供起来每日上香跪拜,庄建业都不会皱下眉头。

当然了,正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总部首长等人能把事情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极限了,剩下的就要看腾飞集团能不能把握住,所以在郑权礼挂断电话后,庄建业连忙重新拨号,等接通后便迫不及待的说“老林,明年2月份之前能不能把高原鹰pro拿出来?”

第五百二十六章 新加坡航展

电话那头的林光华闻言差点儿没顺着电话线爬过来,看看老庄的脑袋是不是长草了。

现在是十月中旬,距离明年2月满打满算也就五个月的时间,居然问高原鹰pro能不能拿出来,老庄莫不是疯了?

还好林光华忍住了,没有把心里吐槽的话脱口而出,可还是缓了口气,很不客气的拒绝道:“时间太短,没有可能。”

“我说老林,你讲点儿良心好不好,高原鹰pro作为先进轻型运输平台的理论验证机型,你搞了快两年了,静力试验都做了两次了,眼看着就要试飞了,你说你五个月后拿不出来?这样也成,明天你就来集团当副总,让汤莉莉接替你任总工程师,我这就给部委打个申请,把这位十号工程的当家花旦给弄过来。”

“别,别……老庄,有啥事儿咱哥们儿一是一二是二,往娘们儿身上扯可就没劲了啊。”一听汤莉莉的名字,林光华秒怂,没办法这位在腾飞集团的顶梁柱,高原鹰系列和先进轻型运输平台的总设计师,自从跟汤莉莉的结婚后就在怕老婆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起初几年还凭着年轻的热血劲头儿抗争一下,被汤莉莉强力镇压几次,之后又有了孩子,磨光热血的林光华也逐渐油腻,跟老婆低个头认个怂有啥的,只要生活过得去,真的没啥大不了的。

抱着这种态度的林光华在集团内部收获不少赞誉,什么林总大度,什么林总宰相肚里能撑船,什么林总顾家的,好像林光华就是天生的牛郎,任汤莉莉如何凶悍,他都任劳任怨似的。

然而别人不清楚内情,庄建业这位曾经跟林光华混一个宿舍,后来肩并肩背靠背在二十三分厂重新创业一路走来的好兄弟要是在不清楚,那一双眼睛可以当泡踩了。

要知道老林家无论怎么鸡飞狗跳,总有一个亘古不变的规则在支配者这一家子,那就是谁能参与飞机型号设计,并且定型投入生产使用,谁就是家里的大爷,全家老少在如何那也得无条件的供着。

最开始的时候林光华在永宏厂各种不得意,处处受排挤,被庄建业拉过来也碰不上啥飞机上的事儿。

反观人汤莉莉,十号工程的主要设计人员,之后有参与了飞行设计软件的学习,返回项目组后立刻被提拔为设计组的副主任设计师,开始参与核心设计。

无论从参与的项目的重要性还是所处的地位,都是林光华拍马都赶不上的。

所以那几年林光华是压抑的,郁闷的,渴望翻身农奴把歌唱的。

结果想着想着,林光华的机会还真来了,先是改进型运五,之后重新定型为运6,再到高原鹰系列,直到现在被空降兵部队支持的先进轻型运输平台,抛开两夫妻都不纳入的无人机,但就有人驾驶飞机方面,林光华已经有一个型号形成系列投入使用,另一个型号正式立项。

转眼便成为国内少有的拥有两个独立型号的一流总师,再看汤莉莉,由于十号工程的艰辛,几年下来,当初什么样,现如今也没啥变化,于是两者的家庭地位一下子倒转。

所以这两年林光华的日子过得不是一般的舒坦,只不过前些年林光华惧内的印象让人太深刻,导致世人还以为林光华还是以前那般怕老婆。

但这一切在庄建业这里是不存在的,先不说他跟林光华的关系,就是汤莉莉跟宁晓惠都是无话不谈的闺蜜,以至于汤莉莉几次都让宁晓惠跟自己吹枕边风,希望能把她调到腾飞集团来,那架势很明显,就是要不蒸馒头争口气,凭啥他林光华能做两个型号,她汤莉莉不比林光华差到哪里去,凭啥不能。

不过这话庄建业没敢答应,先不说真这么干了林光华会不会哭晕在厕所,就是十号工程哪里也交代不过去,人家正式紧要的时候,你去过挖墙脚,这也忒不是地道了。

然而不把汤莉莉弄过来,不等于庄建业不会那这事儿敲一敲林光华的脑壳儿,这老小子手握两个型号的确是有点儿飘了,不警醒警醒估计真要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了。

果然,早已经升华到另一种境界的林光华被庄建业一句要调汤莉莉过来彻底拉入凡尘,死皮赖脸的跟庄建业一番兄弟长,哥们儿短之后,还是皱着眉头问道正经事儿上:“老庄,啥情况,弄得这么急,只给五个月的时候,最多能做两个阶段的试飞。”

“两个阶段?”听了这话,庄建业呵呵一笑:“足够了,反正咱们就是拿着这个验证型号去忽悠的,投了那么多钱,也不能把变现的希望全都压在先进轻型运输平台,高原鹰pro也要分担一点儿。”

林光华又不是傻子,立马就从庄建业这话里品出了不同的意味出来,连忙将握在左手的话筒,转到右手上,探寻着问:“找到买家了?”

“现在有这么个想法,如果能成的话,未来五年内,高原鹰pro的销量至少在150到200架,具体的等着下个星期领导班子会上咱们在商量下细节。”

“有150到200架的销量,你老庄有这个判断那就八九不离十了,我这就去把研制的节奏往上提一提,nd,那帮吃惯了分成的小年轻,听了这消息绝对各个打鸡血,额……下周我准时,不用你在催我。”

庄建业话音刚落,林光华那边就激动了,嘴里说的别人打鸡血,实际上这货已经被鸡血灌到满格了,150到200架的销量所产生的效益分成足够林光华疯狂,所以急急的把话交代完,也不等庄建业反馈就赶紧把电话挂断,显然是迫不及待的去干活了。

庄建业听着盲音,无奈的摇了摇头,什么老婆,什么家庭地位,什么既定规则,都没有真金白银的小钱钱来的实在。

……

转眼数月过去,农历1988年的春节如约而至,庄建业吃着三鲜馅儿的水饺,偶尔用勺子挖一口旁边陶瓷盅里的佛跳墙,一股沁人心脾的浓香立刻在味蕾里炸开,那叫一次回味无穷,但很快旁边收音机里的《难忘今宵》又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开始盯着眼前的佛跳墙想着家里那一大帮子是不是也能吃到如此珍馐的美味。

就在庄建业看着美食愣神的时候,林光华忽然推门进来,脸色难看的将一份文件递过来:“刚刚接到新加坡航展组委会通知,咱们的飞行表演被打回来了。”

第五百二十七章 目标:东南亚

“别那么烦躁,大年三十儿,高兴点儿,来,吃点儿饺子,还别说,新加坡的三鲜馅儿的饺子还真不错,虾仁儿比浣城、西平放的都足!”

庄建业将文件拿到手里,并没去看,而是甩到旁边的沙发上,然后将面前的一盘子三鲜馅儿饺子放到林光华面前,然后又递了个勺子,指了指面前的佛跳墙:“再尝尝这个,不比上次在闽省出差时吃得那顿佛跳墙差。”

林光华就握着勺子呆愣了好半天,直到庄建业又开始就着收音机里的春节联欢晚会,哼哧哼哧开吃时,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伸手挡住庄建业准备继续夹饺子的筷子,皱着眉头一脸不解的看向庄建业:“我说老庄,火烧眉啦,你还能吃得下?”

庄建业诧异的怔了一下,旋即冲着躺在沙发的那份文件:“就这?火烧眉毛?”

“那你以为呢?”

庄建业呵呵一笑:“要我说,你就应该听我的,好好在新加坡以批判的心态体验下万恶的资本主义生活,剩下的事儿交给泰国皇家宇航工业公司不就行了,其余的,咱们只管搂钱就行了。”

“你老庄当甩手掌柜的当惯了,我可不行,你是没看到,泰国人在总装厂里那叫一个笨,咱们的技术员手把手交了十几遍,愣是连铆钉都弄不牢靠,这么个指甲盖儿的小事儿都弄不明白,指望他们搞这种大事儿,也就你老庄心大不在乎,我可是不放心。”

林光华没好声气的白了庄建一眼,说的是理直气壮,可等这番话说完,原本不苟言笑的阴沉面庞忽然蒙上一层难以名状的失落,旋即叹口气,端起一旁庄建业刚刚满上的酒杯,一仰脖将从国内带过来的汾酒一饮而尽,白净的双颊立刻染上一抹绯红:“当然,抛开这些不谈,我也是想争一争,我们搞的飞机,所有核心技术都抓在咱们自己手里的,跟泰国合作办厂,充其量就是个低水平的总装厂,但却能每年为国家创造数亿美元的外汇。

我怎么就不爱国了?啊~~老庄!我林光华十年党龄,国企干部,怎么就tm的对不起国家了,啊~~~”

林光华是越说越激动,以至于本就红扑扑的脸跟煮熟的螃蟹似的,变得熟红熟红的,不是喝酒醉的,而是被糟糕的心情刺激的。

其实这事儿说起来并不复杂,主要还是关于高原鹰pro的销售问题。

如果要是其他国家,庄建业或许老老实实完成四架运—6u,二十四架游隼—1旋翼机以及八十六架攻击—1无人机也就算了,把总价五千万八百万美元的合同落袋为安,也就万事大吉了。

可偏偏找上门的是泰国。

这就让庄建业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份合同的价值,是老老实实的履行呢,还是借此为跳板,将泰国作为腾飞集团挺进国际航空市场的有利契机呢?

答案显而易见,当然是后者。

之所以如此,原因很简单,泰国除了旅游名胜,海岛美食,人~~~妖靓女外,还是东南亚著名的支线航空枢纽。

正因为如此,泰国光主要机场就有三十二个,其他的小型机场更是达到数百个,要知道泰国的国土面积还没有川省大,但机场的普及率却远超川省。

配合十余架航空运营公司,以及发达的旅游观光产业,泰国的航空运输,特别是短距的支线运输相当发达。

不但可以做到覆盖全泰国,甚至整个东南亚,泰国的航空运营公司都占据了半壁江山。

无他,只因为东南亚各国都是分布在各个岛屿之上,乘船的实效性太慢,因此航空支线运输在这里的市场非常大,特别是中产以上人群,是岛屿间支线航空运输的忠实拥趸。

既然有市场,自然就会催生出相关产业,以便更好的占据这块市场,赚他个盆满钵满。

于是印尼、新加坡、马来西亚甚至是菲律宾都在这方面发力,结果印尼凭借与西班牙合作生产nc—235轻型运输机,率先取得突破,完成了航空工业的初步构建,等nc—235轻型运输机技术完全消化,便准备研制基于nc—235轻型运输机的轻型支线客机。

其他国家见状,说不眼馋那是瞎扯淡,但也没办法,航空工业不同于其他制造业,需要的是方方面面,而不是单纯有钱就行。

别看国内生产个歼6,歼7跟世界同类战机比差了一大截,然而这种能够独立生产飞机的能力放在东南亚国家眼里就是不得了的存在,要知道哪怕是落后的歼6他们就是想造也造不出来。

庄建业正是看到东南亚广阔的支线客机市场,以及泰国自身航空工业零基础的现实,在泰国阿隆多中将去年十二月份第三次访华并参观腾飞集团时,提出可以由腾飞集团出技术和设备,由泰国方面出资金和人员,在泰国建立飞机总装生产线,并联合研制新一代的小型客\货运输通用飞机,即作为先进轻型运输平台验证机的高原鹰pro。

本来泰国订购完这一批中国的航空装备后,并没其他扩大采购的计划,可一听什么?腾飞集团愿意出技术和设备,不但帮着泰国建设飞机总装生产线,而且还要联合研制新一代的小型客\货运输通用飞机。

这一下瞬间就get到泰国决策层内心深处的敏感点了。

连菲律宾都想在航空工业上有所建树,作为东南亚强国之一的泰国又如何没有这份雄心呢?

要知道由于地缘政治和商业决策的共同影响,东南亚的航空运营市场不仅有些高不成低不就,还显得很混乱。

这一方面是因为波音、麦道、空客这些巨头的争夺的是利润更大的大型客机市场,天天斗法还忙不过来的,根本没工夫搭理这点小鱼小虾。

而庞巴迪等次一级的航空制造企业,则把重点放到了高端公务机上,目标群体是超级富豪,宗旨跟奢侈品差不多,都是只做贵的不做对的。

剩下的小门小户虽然有心进入,但整体实力都不强,再加上苏联久不久过来搅合搅合,更是把市场搞得乱七八糟。

但也正因为如此,东南亚各国才觉得有机可乘,开始发展自己的航空工业,而印尼还真在这混乱的局面下弄得有声有色。

其他东南亚国家看着能不眼馋嘛,别人不清楚,反正泰国馋的口水都快没过脚面了。

然而除了流口水,泰国也只能流口水,没办法实在是航空工业太变~~~态,自己没那技术,跟西方发达国家合资成本高的吓人,苏联到是大方,可看看越军背后的苏联身影,泰国打死都不敢让这位爷进来。

所以虽然馋,那也得忍,直到腾飞集团的庄建业提出的合作方案,泰国这才重新看到曙光。

第五百二十八章 泰国皇家宇航工业公司

正因为如此,泰国对高原鹰pro方案进行一系列评估后,很快便同意与腾飞集团合作,并在即将成立的航空航天部的几位领导见证下,签署框架协议。

成立泰国皇家宇航工业公司。

由腾飞集团提供技术和设备,%;位于特区的招商银行投资一千两百万美元,%,李斯特负责的麦道(中国)分公司提供部分技术和美国faa航空许可准入,%;泰国方面出资三千八百万美元以及工人队伍,%。

总体来看泰国是泰国皇家宇航工业公司的绝对大股东,可实际上绝对的控制权牢牢的掌握在腾飞集团的手里,很简单,出资入股的招商银行先不说跟腾飞集团同属于国内企业,本就有着守望相助的责任,就算没这层缘由,腾飞集团是招商银行大股东的事实,%的表决权紧握在腾飞集团手里。

不仅如此,麦道(中国)分公司看似公正,实际上屁股也是坐在腾飞集团这边的,这其中李斯特起了很大的因素。

如此林林总总合在一起,实际上等于腾飞集团没付出任何代价就白得了一个飞机制造厂不说,要是仔细算下来,还白赚了三千多万美元。

要知道腾飞集团的投入的多是技术,毕竟真正的核心产品是高原鹰pro,说是双方合作研制,实际上完全是腾飞集团一家在忙活。

没办法,机型都做完了静力测试,开始试飞了,所以所谓的合作研制只不过是个好听的噱头罢了。

正因为如此,光整套飞机的设计、制造工艺就作价两千六百万美元,剩下的部分用设备去填补。

庄建业二话不说,五套核心总装设备按成本价就交给泰国。

泰国感动的差点儿没哭出来,赶紧安装,至于其余配套设备准备从欧、美发达国家采购。

然而等这几套设备全都调试完,准备上其他设备后才发现,欧美设备先进是先进,却无法跟这五套核心总装设备配套。

于是赶紧找腾飞集团,看看有什么办法能解决。

庄建业的办法很简单,领着泰国人在腾飞集团的飞机生产厂转了一圈,然后……三千多万美元飞机总装设备就这么轻松出手了。

当然,泰国人也没有吃亏,虽说庄建业没有把压箱底的脉动式生产线卖给泰国,但却给泰国皇家宇航工业公司提供了中配当中的最佳组合,并且价钱也十分公道。

要知道欧、美同类产品至少要一亿美元以上,腾飞集团只要了三千多万美元已经非常良心了。

泰国方面本来对于采用中国技术使用中国设备就没有多少抗拒,反倒是觉得腾飞集团这么做很符合市场规律,企业嘛,当然是以赚钱为第一要务,不然天天谈理想,讲大势,那还是企业嘛?那叫大骗子。

所以泰国方面非但没反感,反而觉得跟腾飞集团合作很安心,因为腾飞集团是个纯粹的企业,不是那种掺杂太多纠葛的四不像组织。

于是双方的合作愈发深入,等到第三份合作框架协议签署后,原本的高原鹰pro更名为tm—9暹罗鹰项目。

至此整个合作项目算是正式落地。

泰国方面整个过程表现的极为积极,腾飞集团对此极为理解,因为泰国在某些方面来说跟国内寻求麦道合作大型客机的心情一样,都想通过合作项目,完成对目标领域的技术积累。

但现实却是麦道不可能给国内任何核心技术,同样的腾飞集团也不会把吃饭的家伙事儿全都教给泰国人。

正因为如此,所谓的合作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一切的一切只不过握有核心技术的企业实体压缩成本,攫取更大的利润罢了。

但这些道理具体操作的腾飞集团自己知道,不等于其他人都明白,就比如说某些标榜良心楷模的所谓学者,或是只会夸夸其谈的所谓专家。

看腾飞集团把“先进”的飞机生产线放到了国外,一下子就炸锅了,有指责腾飞集团造成国有资产流失的;有痛骂腾飞集团高层管理人员准备携款外逃的;还有危言耸听的说腾飞集团被国外资本主义财团给控制了。

总而言之,对腾飞集团的这次舆论讨伐,不同于上次某些公知针对庄建业般的小打小闹,而是非常有组织性和计划性,将时下热点与腾飞集团同泰国的合作完美嫁接,碰撞出极具博眼球的话题性。

至于舆论攻击的焦点也不再是庄建业这根硬骨头,没办法,那几位盯着流~~~氓大帽子的公知还在高唱铁窗泪,没那个专家、学者敢有胆子去碰庄建业的虎威。

所以他们这次也学会柿子专挑软的捏,庄建业不敢碰,作为tm—9暹罗鹰项目的总设计师林光华就成了他们攻击的目标。

那意思很明显,这一切跟庄建业没啥关系,都是林光华一手主导的,至于为什么,当然是这些年林光华捞够了钱,察觉到国内风向不对头,准备来一把大的,逃到国外安心享福去呗。

于是乎什么不要脸、蛀虫、硕鼠、卖国贼、数典忘宗等等难听的词儿就扣到林光华的脑袋上。

林光华在永宏厂的时候都没受到这么大的委屈,以至于不到半个月整个人就瘦了两圈儿,本来新加坡航展实在春节之后,可庄建业一看要是等过完年林光华就算不得抑郁症也差不多了,也就顾不上过年不过年,带着林光华就提前去了泰国,查看了正在建设的飞机总装厂,便前往新加坡接洽参加新加坡航展的前期事宜。

然后待不住的林光华就接下了tm—9暹罗鹰航展表演的申报事宜。

结果,这位霉运缠身的大兄弟,到了新加坡还是那么的不顺。

“行了,不就是放在航展第三天表演嘛,只要能让咱们飞就行,至于放在那天真的无所谓。”看着已经开始往牛角尖儿里狂钻的林光华,庄建业赶紧快慰一句。

林光华则涨红着脸,一颗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那可不一样,航展开幕时来的人是最多的,我们在第一天飞,说不定能一炮而红。”

第五百二十九章 冤家路窄

听了这话,庄建业很诧异,举着酒杯看了林光华好半天,然后呵呵笑着说道:“老林,不错呀,这商业思维可以呀!”

“是吧!”

被这么一夸,林光华之前的颓丧一扫而空,借着酒劲儿熏红的脸显得神采奕奕的,还主动伸筷子帮庄建业夹了一个饺子,带着几分发现新大陆的模样,十分认真的说道:“真的老庄,这次泰国、新加坡这一圈儿转下来,我觉得我被埋没了,因为我发现除了设计制造飞机外,我在商业上也很有一套……”

听着林光华絮絮叨叨的自吹自擂,庄建业干脆把旁边的收音机关掉,然后滋溜一口小酒,在往嘴里塞两个饺子,偶尔吃一勺佛跳墙,竟然有种到了后世在曲艺园子听单口相声的既视感,差点儿没来一声:“吁~~~”

林光华哪里知道庄建业心里的真实想法,说的口干舌燥,喝了一口酒润了润嗓子,然后打了个酒隔,充满期望的问道:“怎么样,老庄,按照我的安排,TM—9绝对能大放异彩……”

“然后成为全场最靓的仔?”这回没等林光华把话说完,庄建业插了一句,没办法,一顿胡吃海塞庄建业已经吃饱了,没东西堵住嘴,就忍不住开始叨叨。

林光华还不自知,愣了一下:“靓仔~~恩,番禺省那边的形容非常恰当,我就是要让TM—9成为全场最靓的仔。”

“恩~~不错!”闻言,庄建业煞有介事的点头,林光华立刻笑得那叫一个灿烂,但下一秒笑容便在扭曲中凝固:“这要是放在几年前,我绝对会把小人雪糕的运作托付给你,保准稳赚不赔。”

林光华没想到庄建业能这么说,呆了半晌方才抽动着嘴:“老庄,你怎么……”

“我的林大总工,我知道你想把TM—9卖出去,好用漂亮的成绩单反抽那些诋毁你的学者、专家的脸,你以为我不想吗?”

“那你还无动于衷,任由他们把咱们的飞机展示放在最后?”林光华看向庄建业的目光中充满了疑惑。

虽然林光华对诋毁他的人很愤慨,一直想着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但作为腾飞集团的总工程师,林光华其实也知道这背后并不简单。

要知道在腾飞集团与泰国方面合作的风声刚放出来的时候,就有几个部委下属的飞机制造厂跑过来,希望腾飞集团能把这个项目交给他们去做,没必要放到国外。

腾飞集团一开始并没有拒绝,毕竟都是部委下属单位,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于是便派人去这几个厂考察评估,如果可以的话,腾飞集团会将国内的生产份额分出一部分给这些厂。

结果不考察还好,深入这么一评估,一下子就把这几家航空制造厂的老底子掀了个底儿掉。

设备老旧,管理落后也就罢了,关键是绝大部分生产厂已经资不抵债,甚至还有些厂的负责人私下参与倒买倒卖,拼命往个人口袋里搂钱,搞得企业是乌烟瘴气。

哪怕标准一降再降,八家生产厂,只有一家勉强符合条件的。

事情回报给庄建业,因为考察组根本办法决定,要知道这几家生产厂背后都是各大航空制造厂,个顶个打折骨头连着筋,上述两代都在部委有过名号的存在,这要是处理不好会有很大的负面影响。

庄建业接到报告,只是看了看,就在上面写了一句批示:“腾飞集团是企业,不是保姆!”

一句话就决定了几家企业的命运,一家留用,按照腾飞集团的标准改造;另外七家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腾飞集团可不是吃大锅饭的地方。

这么一搞无异于是捅了马蜂窝,几个生产厂效益都不好,就等着型号弄过来开锅呢,结果腾飞集团根本就不给这个机会,正所谓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被淘汰的7家生产厂不炸毛才怪呢,于是搞串联的搞串联,找靠山的找靠山,告黑状的告黑状,一副你不让我活,我就不让你好过的架势。

庄建业也不惯着这些人,把腾飞集团考察评估的材料往有关部门一送,一场风暴立刻在几个厂来了一次秋风扫落叶。

哗啦啦的弄下去一大批,这下几个厂算是老实了,可心里那口气还是不爽,庄建业惹不起,找其他人不行吗?总而言之就是你比我好,我就往死里黑,主角黑不动,我们就黑配角。

于是林光华这个配角彻底的被黑化了。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一个人的嘴再厉害,也没办法跟一群喷子对撕,再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部委也懒得参合。

不过想要解决也简单,那就是把TM—9暹罗鹰的盘子做大,让其成为获利丰厚的畅销机型。

届时手握摇钱树的腾飞集团管你是豺狼虎豹,还是什么撕逼大喷子,想跟哥们儿赚钱发财的,就乖乖听话,没这意思的,就趁早滚蛋。

都已经是1988年了,改革开放已经十年了,小钱钱到底香不香,每个国人心里都清楚,那些怂恿专家、学者开喷的大厂、小厂难道不知道?

正因为如此,林光华恨不得航展一开始就让TM—9暹罗鹰来个满堂彩,然后卖出去一两百架,同时他也相信老庄的野心只会比他还大,可怎么看着航展就要开始了,老庄竟然一点儿不着急,做买卖不就讲究个先声夺人嘛,难道不对吗?

“老林啊,飞机不是大白菜,咱们要找准定位……额……定位你懂吗?”看着林光华愈发疑惑的目光,庄建业叹了口气,结果林光华铁憨憨般的摇了摇头。

庄建业见状很想好好解释一下,可话刚到嘴边儿却发现,这个问题估计一时半会儿是说不明白,于是摇摇头,帮着林光华满上酒:“大过年的,别想那么多,等航展开幕你亲眼看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

“F—16,哎呀,这美国人的‘雷鸟’飞行表演队飞得真棒;老庄,你看,F—111已经在跑道准备了,我家莉莉对上面的变后掠翼非常感兴趣。”

大年初五,第四届新加坡航展如约而至,不同于前三界航展,各机型都是静态展示,这一次增加了实机的飞行表演,于是航展的第一天就来了不少慕名而来的观众。

新加坡航展的主办方为了让上浮20%的票价物有所值,航展开幕的头一天就安排美国空军和海军的两支飞行表演队的编队展示,以及F—15,F—111,F—14,A—6,西欧的“狂风”,法国的“幻影”2000,苏联的米格29等世界主力战斗机的单机飞行表演。

效果不用说,就看看林光华那瞬间化为迷弟的模样,就知道,在一派潇洒威风,又狂拽酷炫的世界主流三代战斗机面前,别说TM—9了,就是国内主流的歼8等战斗机过来,估计连个水花都别想掀起来。

“呦~~庄总,林工,没想到你们在这儿,听说你们的TM—9有飞行展示?是不是要开始了?”

就在庄建业和林光华满眼期盼着接下来F—111的精彩标养时,耳边嘈杂的观众音里忽然传来一句很不和谐的质问,林光华转头一看,连顿时就黑了:“怎么是你?”

庄建业同样转过头去,看着来人,又瞧了瞧脸色难看的林光华,心说这就是所谓的冤家路窄?

第五百三十章 人民内部矛盾

来人不能说熟悉,但庄建业也绝不陌生,《航空天地》杂志社的副总编,向东。

说起来这个向东跟腾飞集团还有一段渊源,因为现如今腾飞集团的集团刊物《腾飞航空》,就是向东手把手帮着腾飞集团弄起来的。

可就是这么一个跟腾飞集团颇有来往的航空界的名流,却在腾飞集团与泰国合作后,给予腾飞集团最为严厉的批评。

用数十年后经典的表述就是腾飞集团事件的意见领袖,节奏党魁,不顾安危的吹哨人。

之所以说是不顾安危,是因为他不止骂腾飞集团和总工程师林光华,矛头更是指向集团总经理兼党高官庄建业。

要知道前段时间庄建业刚办了一大批人,这个时候向东把矛头对准庄建业,着实是让不少人捏了一把汗,生怕这位口无遮拦的知名航空媒体人被庄建业不管不顾的给弄得名声扫地,生不如死。

于是一些与向东关系密切,且与庄建业熟知的兄弟企业领导和负责人或暗示,或明说,希望庄建业别跟向东计较,都是集团老总了,要有宰相肚子能撑船的胸怀。

就连成功厂的总经理黄峰都亲自过来好几次,希望庄建业别计较。

被这帮人各种苦劝的庄建业心里唯有苦笑,都把自己当什么了,邪恶大反派,无耻大魔王?

向东虽然骂的激烈,但出发点和角度都是基于如今国内航空工业的现状,尽管部分论点有些偏颇,可总体上还是很中肯的,毕竟国内航空工业总体来说真的很薄弱,集中力量办大事儿的政策自然不能动摇。

关键是怎么集中,如何集中,向东给出的答案是沿用六七十年代的老路子,引进机型、仿制生产、然后逐步消化,并为此列举了国内歼击机发展过程和md—82的总装项目,两相印证得出的结论是航空工业比较特殊,需要强有力的领导,而不是乱糟糟的市场化。

而庄建业的却是国内航空工业市场化的积极倡导者和实践者,这倒不是说庄建业反对集中力量办大事儿,恰恰相反,他觉得这个政策不但要保持,而且在某些方面还要强化。

可也正因为如此,部委下属的企业围绕这个政策要练好自己的内功,这就要借助市场化,将企业的技术水平,管理品质,生产效率一步步提起来,而不是等着部委用那点儿可怜的生产任务糊口。

毕竟航空器在神秘,在高端那也是产品,是产品就应该推向市场,发掘客户,在赚取利润的同时,一步步按照客户需求提升品质,这样的产品才能长久,成熟,而航空企业在这个过程中自然将自身的内功修炼精纯。

一旦国家或部委有什么新项目,一声令下,成熟可靠的技术即刻就能拿出来运用到国家主导的型号中去,而不用为了某个新型号重新攻关,另起炉灶,如此不但浪费时间更浪费金钱。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庄建业和向东在基础层面的想法是一致的,那就是集中力量办大事的政策不能变,但具体如何改进和实现就存在了分歧,连所谓的路线之争都算不上,顶多算是人民内部矛盾。

所以庄建业非但没觉得向东有什么不好,反倒是觉得类似的争论越多越好,改革嘛,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坚持的就是对的,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只有把问题琢磨透,论明白,谨慎小心的慢慢走,才能一步一个脚印走得安稳。

要是什么东西都拍脑袋决定,几年后俄国人的休克疗法到是一步到位了,结果就是苏联辛辛苦苦积攒将近八十年的老底子全都败光了,以至于几十年后俄国人还在感慨,二战时德国人没办到的事,他们的一个政策就全弄成了。

正因为如此,就算没有人打招呼,庄建业也不会把向东怎么样,反到是透过不同渠道向《航空天地》杂志社注资,希望能将这个航空工业改革的理论刊物好好的经营下去。

庄建业这位在后世经历过无数互联网撕逼大战的家伙可以不在乎,林光华可没这样的厚脸皮,再怎么说也是知识分子,而且还是担任总工程师的高级知识分子,被人在公开的杂志上指名道姓的开骂,嫩脸皮的林光华怎么可能挂得住,自然要提笔反驳。

于是两人在《航空天地》杂志上来来回回打了好几次笔仗,结果高级知识分子林光华同志很快就落入下风,没办法,尽管林光华是高级知识分子,但却是玩儿理工科的,文章能写,但在更专业的向东面前就太小儿科了,

再加上林光华没有庄建业厚脸皮,写不过向东就耍无赖,搞诡辩,甚至用影响力公开讲话,每次都能把向东搞得抓狂,林光华不行,觉得这么干太丢脸,非要用事实说话,结果就是被向东花团锦簇的文章各种按在地上狂虐。

一来二去,两人的就结下不小的梁子。

“为什么不是我?”面对林光华的质问,穿着不太合身西服的向东抚了抚鼻梁上的眼镜:“这可是目前亚洲最大的航展,我们《航空天地》正好要出一期专刊,专门介绍国产飞机在航展中的情况。

这不,带队的领导说你们跟泰国合作的tm—9要在今天做飞行展示,让我过来拍几张照片,领导说了,毕竟是有国产的背景,要我们做媒体的一碗水端平,所以我就来了。”

话说的没问题,可向东的语气和表情却带着明显的不耐烦,显然是被带队领导硬安排来了,说完还不忘把挂在胸前的相机提到手里,催促着问道:“这都快晚饭了,你们的tm—9啥时候出来?”

听了这话,林光华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还啥时候出来,连自己都满脑子各种战斗机霸气外露的身影,这时候让tm—9跑出来,跟马戏团的小丑有啥区别,估计非但不会给人留下印象,反倒会被不少人嘲笑。

然后还没等林光华和庄建业解释,旁边便挤过来一位矮胖的中年人,操着并不流利的中文说道:“这位记者先生,他们的飞机放到第三天下午,安排在我们cn—235支线客机飞行表演的后面。”

话音未落便从上衣口袋里拿住一个名片客气的递给向东:“如果您有空,希望能过来赏光,我们对中国还是非常感兴趣的,很希望能在支线客机方面进行合作。”

说完也不等向东回话,便朝着庄建业热情的伸出手:“您好,庄先生,我是印度尼西亚宇航工业集团副总裁,佐多·隆多多,很高兴能在这儿见到你。”

第五百三十一章 打压TM—9

庄建业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印尼宇航的人,但看到对方客气,自己也不能无动于衷,便呵呵笑着伸出手:“您好,佐多先生。”

说着便示意了下旁边的座位,佐多笑着谦让了两句便坐了下来,见到有外宾过来,林光华和向东由于互相看不上,加之美军F—111已经升空开始表演,于是两人便借口要多拍几个好镜头,一溜烟儿的走了个干净。

只留下庄建业和佐多以及双方的几个助理。

佐多似乎对眼下的局面比较满意,于是就航展聊了几句闲话,便话锋一转冲着庄建业笑着说道:“庄先生,据我了解贵公司的业务很多,飞机的研发制造只是其中的一项,既然如此有没有兴趣将这一块业务转让给我们印尼宇航?您放心,我会给贵公司出一个无法拒绝的价格。”

庄建业眉头一挑,知道正题总算是来了:“那我能不能冒昧的问一下,你给我们腾飞集团的飞机研发生产业务的报价是多少?”

“亿美元!”佐多也不含糊,张口就报了一个价格,然后微黑的胖脸转而和蔼的笑了笑:“当然,这要看贵公司具体的业务情况了,如果符合我们印尼宇航的要求,我们还会溢价20%到40%。”

“也就是说最高可以出到9亿美元。”

看着庄建业略显吃惊的模样,佐多笑得愈发的和蔼:“如果可以,我们不介意凑一个整数,图一个十全十美的彩头。”

佐多的中文说的不太利索,但对中国文化的了解还是挺深刻的,都知道十全十美这个成语以及彩头在特殊含义,看来这家伙算是有备而来呀。

为了保住印尼东南亚第一航空大国的地位,着实是下了血本儿,庄建业这边想着,便准备开口继续周旋一下,毕竟看了一天多的飞机表演也有些审美疲劳,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耍心眼儿的过劳头脑风暴,也是蛮有趣的。

结果他这边还没等说话,受泰国国王委派,从泰国军队临时退役,转任泰国皇家宇航工业公司总裁的前泰军中将阿隆多,在几个保镖的开道下,火急火燎的赶来,一见到佐多脸色就难看起来,但还是克制住了爆发的冲动,不冷不热的打了声招呼:“你好,佐多先生。”

“您好……”佐多却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可接下来的话却让阿隆多彻底下不来台:“就是不知道现在称呼您中将还是先生,所以……请您多多见谅。”

都是执掌大型工业企业集团的,普普通通的一句话虽然含蓄,但流露出来的含义在场的几个人听的都很明白,佐多的意思很明显,阿隆多的身份是军人,而泰国又有军人干政的传统。

这样一个国家,这样的职业军人本身就是最不稳定的因素,因为谁也不知道不久的将来,阿隆多中将会不会在企业当中也来一场兵变,把所有的利益相关方全都赶出去,由他们泰国军方独吞。

这话显然是对庄建业说的,临了还不忘笑着看向庄建业:“怎么样庄先生,我们刚才谈的事情,您可以慎重考虑考虑,这是我的名片,您随时可以联系我。”

说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庄建业,庄建业笑着接到手里呵呵笑道:“好,等航展结束我好好考虑考虑。”

本来笑容灿烂的佐多听了这话,笑容顿时凝滞,显然这不是他要的答案,不过很快又被更加灿烂的笑容所取代,点点头:“好,希望到时庄先生能够如约而至。”

不是等待消息,更不是拭目以待,而是如约而至,更重要的是字咬的很重,语气显得非常自信和强大,很明显这一句如遇而至的背后,暗示着的是腾飞集团必然的举手投降。

庄建业没有诧异,没有吃惊,更不没有觉得不爽,参与国际竞争嘛,要是没有被人找上门撕逼的准备,哪还有脸说我的东西要卖到全世界,于是笑得比佐多还要开心,点了下头:“好的。”

佐多对庄建业的反应没有什么过多的举动笑着与庄建业握了握手,然后对阿隆多点了下头算是告辞,便带着两个助理缓缓的没入了人群。

“庄先生,请不要听信佐多的任何一句话,他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为了保证印尼东南亚航空第一强国的地位,印尼政府给佐多的任务就是扼杀一切东南亚区域内的竞争对手,为此他不惜将本国的印尼航空都给拆解吞下,至于其他国家的更是无所不用其极……”

看到佐多走远,阿隆多连忙凑过来给庄建业打预防针,生怕这位来自中国的合作伙伴初来乍到不清楚东南亚航空工业领域的浑水到底有多深,一不小心被佐多那个老混蛋给坑了。

庄建业其他的倒是没什么,因为航空工业本身就是具备高度垄断性质的,不然发挥不出规模效应,形成不了竞争优势,所以印尼宇航打压区域内的竞争对手很正常,换做庄建业做得可能会更狠。

让他吃惊的是印尼航空的命运,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被印尼宇航给吞了,要知道这家曾经为H公司代工发现—2无人机系统的航空制造公司可是被林德曼那老家伙坑得死去活来,庄建业原以为吊着一口气的印尼航空怎么也能撑一段时间,等着自己在泰国站稳脚跟,在通过泰国皇家宇航收购印尼航空,结果好好的桃子竟然被印尼宇航给摘了。

这让庄建业原本平淡的脸渐渐沉了下来,看来这个印尼宇航的野心着实不小,不过想想也是,在这个星球上没有哪家航空制造企业不想成为波音、空客那样的巨头,否则跟条咸鱼有什么区别。

心里有了计较后,庄建业便问了另一个关心的问题:“印尼宇航的CN—235不是应该安排在明天下午表演的嘛,怎么推到后天去了,而且还安排在TM—9的前面?”

听了这话,阿隆多的脸上即刻浮现出一股难以抑制的怒气:“还不是佐多一手操弄的,所谓的就是要在飞行表演中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部吸走,尽可能打压TM—9的关注度。”

第五百三十二章 CN—235

通常的情况下飞机的飞行展示是很有讲究的,通俗的来说,跟综艺选秀差不多,什么时间段出场最能抓人眼球,怎么才能获得更高的关注都是需要细细思量的。

而不是主办方排个安排表,就按照人家的要求没头苍蝇的飞,万一主办方给你安排到午饭时间,现场没几个人,你飞上去有什么意思?

要知道飞机在航展的表演不是耍酷,而是尽可能的展示自己的性能,获得潜在买家的好感。

说白了,就跟巴黎、米兰时装周一样,走秀的目的是为了卖衣服,当然某些鬼畜看上了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飞机的展示也遵循着相同的道理。

正因为如此,庄建业才会对林光华冒进的想法一点儿都不感冒,因为第一天展示的全部是硬汉风格的先进战斗机,tm—9掺在这其中,只有被碾压的份儿。

哪怕是第二天,都不适合,因为一系列大型运输机,干线客机,宽体客机还有一部分支线客机放在这天集中展示。

tm—9的小体格子跟人家波音747,波音767,空客330,麦道md—11,c—5银河运输机这些大家伙们搅合在一起,观众们能瞟一眼tm—9就不错了,根本别指望什么关注度。

所以庄建业通过阿隆多的内幕消息,最终将tm—9放在第三天的下午两点十五分这个时间点。

之所以如此安排,主要是因为上午的支线客机表演基本完成,下午全部都是十吨以下的小型飞机,与tm—9处于同一个级别。

其次,在tm—9之前进行空中展示的是美国的豪客公司的“空中国王”200以及英国宇航公司的“喷射流”31这两款双发涡轮螺旋桨飞机飞机,有了这两款飞机飞机打底,tm—9出场后就会有个极为明显的对比,有助于获得潜在买家更高的关注度。

可是现在印尼宇航的cn—235居然横插一杠,把展示放在tm—9之前,想以此分走tm—9关注,庄建业听罢脸色变得有些古怪,真不知道刚才那位成语和典故张嘴就来的黑胖子是真聪明还是蠢到家,一个轻型军用运输机衍生的支线客机,一个是高性能小型通用飞机,两者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好不好。

这就好比童装发布会,突然跑来个穿着西服套着花裤衩,登个拖鞋就跑上来的猛男模特,哪怕在吸引眼球又能如何,目标客户要的是童装,又不是买男装,除了收获一堆脑袋坏掉了一类的骂名外,估计什么也得不到。

阿隆多哪里知道庄建业心思电转间想了那么多,见庄建业神色忽然变换,以为这位中国的合作伙伴跟自己一样,非常气愤佐多的伎俩,于是抿了抿嘴唇说道:“等晚饭后我就去找主办方,将我们的飞机表演拍到印尼航空的cn—235前面,尽管印尼航空有新加坡淡马锡的股份,但我们泰国的态度,新加坡方面不可能不重视,调整个展示顺序还是能办得到的。”

说着就要离开,庄建业赶紧拦住:“阿隆多先生,别急,印尼宇航想要在前面展示,就让他们展示。”

“这……”

停住脚步的阿隆多有些迷糊,不知道庄建业到底是什么意思,庄建业却笑了笑,反问一句:“这几年印尼宇航承销的cn—235销量几何?”

“销量……”

阿隆多愣了一下,然后细细一盘算,cn—235的确在国际市场上反响不错,但绝大部分都是另一个合作方西班牙的功劳,印尼……

“庄先生,你是说……”

阿隆多终于意识到什么,刚准备说些什么,庄建业便笑着抢先开口:“咱们是做生意的,不是来置气的,飞机终究是个商品,如果将莫名其妙的东西拼命的往上压,在结实的机翼也承受不住,所以放宽心,咱们不怕!”

一句咱们不怕,一下子就让阿隆多悬着的心放下不少,说实话这段时间他收到来自印尼宇航的压力着实不小,这是没办法的事,泰国皇家宇航工业公司对标的就是印尼宇航。

作为东南亚航空工业实力最强的印尼宇航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有人来挑战他一哥的位置,因此泰国皇家宇航工业公司成立那天起,印尼宇航就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好在泰国在东南亚也属于强国,综合实力不必印尼差到哪里去,所以印尼宇航几次使绊子都没能得逞,但背后的小动作却花样频出。

尤其是在这次新加坡航展前后,印尼宇航凭借与新加坡淡马锡合作,算是半个东道主,于是便凭借便利对泰国皇家宇航使用各种手段打压,阿隆多为此是各处灭火,弄得是身心俱疲。

偏偏这个时候印尼宇航的佐多跑过来挖庄建业的墙角,阿隆多是生怕庄建业答应佐多的条件,一脚把泰国皇家宇航踢开,所以刚才跟庄建业说话时真是提着一万个小心,就怕说错一句话,庄建业就跑了。

直到听到“放宽心,咱们不怕”这句话,阿隆多才算相信,庄建业根本就没有靠向佐多的意思。

于是闭着眼睛在心里念了一句佛,就准备邀庄建业去共进晚餐,结果睁开眼睛一看,庄建业已经没入人群离开了。

见状,阿隆多自然要去找,结果还没等他找到庄建业,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就让他刚刚转好的心情立刻跌入谷底。

因为就在刚刚刊发的新加破狮城晚报上,登载了一篇有关腾飞集团的调查报告,文字惊世骇俗,内容危言耸听,其中心思想就是一个,那就是来自中国的腾飞集团是中国航空工业界的公敌,在中国国内混不下去了,这才被迫转向东南亚,之前不过是麦道公司的代工工厂,连完整的机型都没生产过,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

等到第二天,新加坡其他主流媒体纷纷转载狮城晚报的报道,甚至一些媒体还从隐秘渠道获得中国国内对腾飞集团的批判文章,以此佐证腾飞集团是个中国国内的失败者,靠着超高的骗术多的泰国方面的信任,就这样的企业别说做飞机,就是做模型一般人都不敢玩儿,怕砸到邻居家的玻璃。

以此为基础,更多的媒体加入进来,很快媒体的口风便从抨击腾飞集团,转变为质疑中国的航空技术,用其中一架来自马来西亚的主流媒体的评论文章的原话说:“计算退一万步,腾飞集团拿出来的tm—9暹罗鹰是真的,又有什么人敢去座呢?要知道中国的航空技术水平与欧美、苏联相差20到30年,已经不能用代差去形容,应该用近代与现代来表述。”

类似的媒体评论还有很多,看得阿隆多是心里发颤,身体发凉,尤其一篇刊载中国国内《航空天地》杂志社副总编向东的一篇批判腾飞集团的文章,更是被当成攻击腾飞集团最有力的佐证,令阿隆多是既愤怒又悲哀。

可偏偏又无可奈何。

第五百三十三章 直接掀桌子

同样气炸了肺的不止是阿隆多,还有向东,原因很简单,那家新加坡媒体转载的那篇文章并不是原文,而是拼凑嫁接出来的缩减版。

但这样一来意思可就全变了,成了指着腾飞集团,污蔑腾飞集团最有力的檄文。

本来好好的国内国企改革评论文章被人断章取义成了泼脏水的大字~~~报,向东那个气呀就别说了,通过不同渠道要求那家新加坡媒体更正,甚至连夜手写了一份原稿交了过去,希望那家媒体全文刊载以正视听。

结果那家新加坡媒体只回复了了一句,那是他们的言论~~~自由就把向东给打发了。

向东再去找,人家指着上面的文字逐条问向东是不是你写的,向东在国内呆了大半辈子,哪见过外媒无耻的嘴脸,当即气得是一句话说不出来,干脆咬着牙说自费刊载。

那家新加坡媒体的主编呵呵一笑,张口就要300美金。

向东虽然在国内航空媒体圈有些声望,可每月的工资还不到60块,300美金,向东一年的工资加稿费都达不到这个数。

于是只能黯然的离开,返回国内参展团的驻地,放下面子向团内的诸位借钱,看看能不能把全文刊载。

参展团的人也都知道如今外媒对腾飞集团的抨击和围剿,无不是愤慨非常,一个个虽然没有多少钱,还是慷慨解囊,再加上过来协助工作的留学生,还真为向东凑出300美金。

向东赶紧拿着全稿火急火燎的跑到那家新加坡媒体,把稿子和钱全都交了过去。

等到第二天一看,向东的鼻子都快气歪了,全文是刊载了,但却在第五版最不起眼的地方,与前天断章取义的头版头条相比,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人们连看都未必看得到,还说什么以正视听。

向东自然要去哪家新加坡媒体理论,结果那家主编说,300美金只能是这个程度,你要上头版头条,需要四千五百美金。

四千五百美金,把整个国内参展团骨头敲碎了也凑不出来啊,于是向东一股邪火没上来,直接就病倒了。

等庄建业得到消息,向东已经被人送进了医院。

庄建业愣了好半天才把这个惊人的消息消化完全,随后看向林光华,这位与向东有不小梁子的飞机设计师也很震惊,进而愤怒,下一刻便披上外套往门外冲,还好庄建业眼疾手快,把林光华拦住了。

林光华却拼力挣脱“老庄,你别拦我,我t把那家报社给砸喽,丫挺的,我和老向怎么骂那是人民内部矛盾,现在不一样了,他被人欺负了,就成了敌我矛盾,老庄,你松手,我跟罪恶的资本主义舌喉不共戴天……”

“好了,好了,老林,冷静,咱们的t—9再过两个小时就要升空表演了,你过去砸痛快了,万一表演出了问题咋办,你这个总设计师要现场处理问题呀,向东哪里有参展团的人照顾,都说没大事儿了,冷静,冷静!”

一听下午飞机表演的事儿,林光华终于是不挣扎了,但脸色却难看的要命,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我也一样!”庄建业脸色没有林光华那么难看,但也没好到哪儿去“所以,这一次我们不跟他们磨洋工了,老子直接掀桌子。”

说完,便拿起电话,带接通后便说了一句“阿隆多先生,把表演放到最后,我们启动最终方案。”

还在焦头烂额,想着该怎么处理洪水滔天的舆论狂潮的阿隆多听到庄建业这句话,啥焦头烂额,啥洪水滔天全都被严以言语的震惊所取代,就这样足足愣了半分钟,这才抹了把不由自主冒出的冷汗,惊恐的问道“这样行吗?”

“我们已经被逼到悬崖边儿上了,身后以退无可退,如果你想泰国皇家宇航就这么死掉,我没意见。”

听着电话里头庄建业决绝的话音,阿隆多想了想过去一个多月t—9的测试情况,闭起眼睛念了好几遍阿弥陀佛,旋即重新睁开眼睛,犹如转世的金刚罗汉,刚牙一咬“好,我这就去办。”

庄建业拿着电话听完阿隆多的话后,立刻挂断电话,随后起身,打开门走向隔壁的方向,然后看向正在屋里休息的试飞员薛强和秦毅斌,两位试飞员见庄建业进来连忙起身,庄建业也不含糊直接说道“两位,我代表腾飞集团党委向你们布置一项重要任务……”

……

“佐多先生,佐多先生,就在昨天印尼宇航发表了一篇未来十年航空产品规划报告,准备进军80到100座支线客机,请问目前这个项目的进展如何,多久能实现首飞呢?”

下午三点,印尼宇航的—235支线客机完成一系列飞行展示后,成功降落,印尼宇航副总裁佐多立刻在保镖和助手的簇拥下,来到刚刚被牵引车拖转过来的—235支线客机前,与围上来的记者见面,瞬间一场由印尼宇航主导的专场新闻发布会便在众多观众的瞩目下开始了。

佐多黑胖的脸笑得跟一朵花似的,面对刚才的提问,将前面的话筒稍稍凑近了些,然后用中气十足的话音说道“既然有媒体的朋友问到这个问题,那我就借此机会向外界宣布一下,我们印尼宇航下一代n250型支线客机已经进入正式的研制阶段,计划预计在1992年完成首飞,1994年初步定型,争取在1998年前投入运营。”

“请问这是不是一张确切的时间表?”另一位记者大声发问。

“我想我给的时间已经很明确了。”佐多没有正面回答,但一切却在不言中,说完便扫视一圈发现那家把向东坑到住院的新加坡媒体的主编正在举手,然后伸手点了一下“那位记者,请你提问。”

“感谢佐多先生给我这次机会。”那位总编赶紧配合着说道“这次航展我们看到,泰国成立了航空制造企业,并且推出了生产的机型,但却因为种种原因既没有公开展览,也没有进行飞行表演,与他们之前的宣传并不相符,所以我的问题是,您对泰国皇家宇航前后不一的表现如何评价?”

佐多闻言立刻笑得更加灿烂“这没什么好评价的,航空产业是高端产业,不是谁都能染指的,我们当然希望泰国能在这方面有所发展,可惜他们走岔了路,找错了人,这次他们所谓的t—9屡屡跳票就是很好的例证,连静态的参观都没有,我只能说这一次他们表现的很糟糕……”

“机场工作人员注意了,两分钟后将由一架t—9降落右侧主跑道,请各部门注意协同引导。”

就在佐多侃侃而谈自己,不远处的几名机场工作人员的对讲机忽然响起机场管制员的指令,耳尖的记者立刻转头,旋即便看到右侧主跑道尽头一架外形硬朗的单发涡轮螺旋桨飞机徐徐下降,旋即降落到跑道上。

等飞机停稳,舱门一体的旋梯放下,一位消瘦而高傲的身影,抱着一条狗,缓缓走下飞机,身后跟着两位身材婀娜的妙龄女郎,正围着佐多的记者远远望去,瞬间都惊的目瞪口呆,也不知道谁喊了句“泰国王储殿下。”

一堆的媒体记者拎着长枪短炮以百米赛跑的速度风一般的朝着t—9奔了过去,转眼间佐多面前只剩下小猫两三只,冷清的不要不要的。

第五百三十四章 旱地拔葱

也不怪媒体记者们会如此疯狂,在东南亚最吸引人眼球的不是明星的八卦,也不是政客的胡扯,而是各国皇室的花边新闻。

无论真假,只要能刊载出去分分钟销量大增,收视率爆表。

而在东南亚众多的皇室当中,最富有且手握实权的泰国皇室自然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正因为如此泰国王储殿下突然乘飞机降落新加坡航展现场,身后还跟着明显不是王妃的漂亮女伴儿。

这些媒体记者自然激动的要爆掉,因为从飞机走下来的哪里是什么王储殿下,分明是行走的销量,活化的收视率。

与之相比,佐多算个毛线,他身后的—235支线客机又有啥看头,说的再天花乱坠还不是个飞机,要不是印尼宇航舍得砸钱让大家伙过来捧场,谁愿意来似的。

抱着同样想法的不止是狂奔过去的记者,那位将向东坑到住院的新加坡某媒体主编其实也很想跟着大部队过去。

只可惜其他记者拿的是一般的好处,拍了照片,提了问题就算完成任务,他拿的可是大头儿,是要写评论疯狂鼓吹印尼宇航,抨击竞争对手的种子选手。

正因为如此,这位主编有心想过去,却又不敢动,因为他的那位大金主佐多先生一张黑胖的老脸就跟要吃人一样,扭曲的可怕。

结果那位媒体主编迟疑着没动作,泰国王储殿下抱着宠物狗,在两位漂亮女伴的陪同下却朝着他们这里走来,媒体主编呆了一两秒,旋即便反应过来,他现在所在的位置正好是机场的出口,于是偷偷瞟了一眼佐多,发现这位看到泰国王储殿下朝这边出口走来,也有些不知所措。

趁这个机会,媒体主编赶紧招呼助手,迅速抢占出口的有利位置,结果还没等他动作,就被事先赶到的新加坡军警给拦下,以至于媒体主编干冒个头,就被一位安保人员像按葫芦一样,硬是给压了下去。

而泰国王储殿下就跟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迈着坚定的小步伐,顺着出口很快就消失不见,等那些被军警拦下的记者终于冲破封锁,汇聚到出口时,只有一位身穿泰国皇家空中上校制服的王储副官笔直的站立在哪里。

等到媒体的记者们完全围过来,围绕着他形成密密匝匝的扇形包围圈后,这位上校才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份事先打印好的声明,清了清嗓子后很机械的念道“王储殿下以私人身份亲自驾驶刚刚购买的t—9型私人公务机前来新加坡度假,介于泰国皇家宇航工业公司在这次航展中缺乏t—9型飞机的展示样品,王储殿下决定,将属于他本人的t—9型私人公务机免费借用给泰国皇家宇航工业公司,作为飞行表演的专用机。”

逐字逐句的念完,上校副官将手里的声明重新折好,放入口袋,便毫不犹豫的一转身,追随者王储殿下消失的身影快步离去。

而聚拢过来的记者们,却没有第一时间去阻拦上校副官的离开,不是他们疏忽了,而是被刚才的声明震得集体懵逼,以至于都忘了阻止。

没办法,刚才的声明虽然不长,但透露的信息实在是太劲爆,首先t—9型飞机并不是之前航空资深人士猜测的那般属于小型通用飞机,而是一款高端的私人公务机。

这要是放在一天前,有人这么说,会被一大堆专家、媒体给喷死,你说高端私人公务机就是高端私人公务机啦?我还说是拖拉机呢,你信不信?

可是现在,t—9型飞机可是搭乘泰国王储殿下亲临现场,作为泰国皇室最重要的成员之一,王储殿下的座驾怎么可能是大众货,因此是不是高端私人公务机的争论已经不重要了,被泰国皇室加成的机型,就算不是,那也要是了。

其次就是王储殿下亲自驾驶,这说明t—9型飞机安全、操纵性好,很有驾驶乐趣,不然眼界颇高的王储殿下绝不会自己驾驶。

要知道泰国王储殿下抛开皇室身份不谈,其本身的军职是泰国皇家空军的空军上将,接受过严格的战斗机驾驶员的训练。

可以熟练的架势f—5;f—16;uh—1等战斗机和直升机,一般的民用飞机更不在话下,因为早年他就曾驾驶皇室的波音737专机搭乘皇室成员远赴欧洲,正因为如此王储殿下可以说是飞机方面的老司机。

什么飞机好,有没有驾驶上的乐趣,远比一般的专家要明白的多。

也正因为如此,一般的飞机真就进不了这位王储殿下的眼界,可一旦被他看上的飞机,无一例外都是性能优异的好飞机。

而此次王储殿下来新加坡度假,不但全程亲自驾驶t—9型飞机,而且看样子连半点儿疲惫的模样都没有,由此可见t—9型飞机远比想象的要优异的多。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王储殿下竟然将属于自己的高端私人公务机贡献出来,用于泰国皇家宇航工业公司的实机飞行展示,一瞬间泰国王储殿下亲自驾驶座机,助力本国航空企业的大字标题就出现在不少媒体记者的脑海中。

其中好几位来自泰国的记者更是激动的不能自已,朝着王储殿下消失的方向扑通扑通跪下去,熟练的念诵经文祈求佛祖保佑这位看上去放荡不羁,实则心怀家国的王储殿下。

直到此时众位媒体记者们才发现,王储殿下及其陪同人员早已经不见了踪影,想追已经来不及,正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时,身后的右侧主跑道上,王储殿下刚刚亲自驾驶的那架t—9型飞机重新发出了轰鸣。

仿佛是以及惊雷将迷茫的人群给震醒了一般,众位媒体记者们精神为之一震,王储殿下没抓到,他的座驾却被他们逮了个正着,那可是如假包换的王储殿下亲自驾驶的座驾爱机,如果能抓到几个卖点同样能大爆,更何况他们这些跑航展的多数都是专门跟航空动态的,写飞机远比写人更拿手。

于是乎一堆的媒体记者们立刻端着长枪短炮抢占有利位置,说什么也要把王储殿下亲自驾驶的t—9型飞机拍得漂漂亮亮的,尤其是那些个泰国的媒体记者们更是跟疯了一样,恨不得冲到跑道上去,迎面抓拍,还好主办方的军警得力,把他们一个个的重新丢了回去。

就在记者乱哄哄的抢位置的时候,跑道上的t—9型飞机终于动了,还在争抢位置的记者们瞬间安静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咔嚓嚓快门按动的声响,很快一幅幅下单翼,t型垂尾,单发涡轮发动机,极具阳刚之美的身影便印在诸多相机的交卷上。

与此同时t—9型飞机在跑道上急速滑跑,约莫六百多米后,随着机头上扬,如越出水面的鱼儿跳跃空中,进而化作利箭,带着急速的上升势头,一个旱地拔葱,直冲云霄。

眼见t—9型飞机居然飞出同类机型少有的爬升动作,一位懂行的航空记者顿时惊呼“垂直急速爬升,下单翼,t型垂尾,不怕失速吗?”

第五百三十五章 不一样的飞机

也不怪这位记者会如此表现,t型垂尾,又称为高平垂尾,采用这种垂尾布局的好处颇多,比如说可以增加俯仰角的操纵力臂,从而使飞机的垂尾做得更小,重量更轻,提高飞机的可操纵性的同时降低整体结构总量。

再比如说t型垂尾受到发动机和机翼扰动干扰小,巡航阻力小,因此在平飞状态时可以帮助飞机获得更大的速度,特别是在亚音速状态下的客机或公务机,相同动力的情况下采用t型垂尾的巡航速度要高于传统垂尾布局的飞机。

然而t型垂尾有诸多好处,却也不是万能的,因为其缺陷也非常明显,那就是在大迎角状态下很容易造成失速,而且很难改出,造成严重的空难事故。

这主要是因为采用t型垂尾的飞机在迎角达到一定程度是,由于力矩的加成因素导致飞机的迎角会自动增大,且这个过程中无明显抖动,震颤等失速特征,等飞行员发现时,想要改出时却发现,整个飞机已经不受控制,只能在惊呼声震扑向地面。

这也是为什么苏联的图154客机在平飞速度,航程乃至载客量上并不比西方同类飞机差,但却在安全性上无法与西方飞机相提并论的重要原因。

因为t型垂尾,加之发动机后置,飞机重心进一步后移,导致力矩增大,一旦飞行员操作失误,使得图154客机的迎角超过临界范围,整个飞机就会失速,届时除了机毁人亡没有别的选择。

同类型的还有系列飞机,不过麦道公司公关做得好,再加上飞行手册上制作的细致,规定系列飞机的最大迎角不能超过多少,并且利用计算机严格控制,这才没让系列飞机成为图154客机那样的飞行棺材,但与同类型飞机相比,事故率还是要高出不少。

正因为如此,无论是大型客机还是小型飞机采用t型垂尾布局的航空器起飞爬升阶段都如同大家闺秀一样,不可能一上来就来个大迎角不管不顾的往上冲,而是会徐徐上去,缓缓飞行,然后平飞状态下展示速度和操纵性上的特长,之所以如此,就是怕一个拉升没做好,将飞机陷入失速。

可刚刚升空的t9型飞机却打破了这样的常规,尽管其展现的旱地拔葱并没有那些欧美战斗机那种度那般变态的程度,但也接近50度,虽说发动机位于前端,相较于后置的发动机,整架飞机的重心配置更加合理,不过t型垂尾布局在大迎角状态下容易失速的规律是不会变的。

除非

几个内行的记者们互视了一眼,其中一位诧异的说道“难道他们的飞行员能把飞机控制的这么精准”

此话一出,都不等其他几人回答,发问的那位记者自己就使劲儿的摇了摇头“不可能,t型垂尾布局的飞机在大迎角状态下的失速也就是1到3度的水平,在细腻的人也不可能将操纵控制这么精细。”

其他几人闻言无不赞同的点点头,都是航空领域的资深媒体人,很清楚想要控制住1到3度的迎角是多么的困难,可能手稍微抖一下,这点角度就被飞行员无意识的传递到飞机上,然后

“刚刚升空的是泰国皇家宇航工业公司研制生产的t9型飞机,也是东南亚第一架采用电传操纵系统的飞机”

就在众位记者们对t9型飞机采用t型垂尾布局却敢飞大迎角旱地拔葱的动作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航展飞机飞行表演展示的解说广播缓缓响起,只是一个开场白,就让一种航空媒体记者们吃惊的双眼发直,进而恍然大悟。

“原来是电传操纵”

“9型飞机竟然采用了电传操纵”

“泰国竟然将战斗机上的技术用到了高端公务机”

“难怪t9型飞机采用t型垂尾布局还敢飞大迎角垂直爬升,他们已经将飞机所有的飞行包线在操纵系统内做好了,飞行员只要控制好操纵杆,剩下的一切交给计算机,我就说嘛泰国王储殿下的座驾不可能这么简单,这么一套电传操控比什么都值了。”

媒体记者们和现场的诸多航空专家立刻纷纷议论,围在他们身边的那些菜鸟新人和纯观众自然要问问啥事电传操纵。

这要是其他飞机根本就引不起这么大的反响,要知道第一天美国的f16,f18都是采用电传操纵的战斗机,飞行表演的时候也都有现场解说介绍,可都没引起这么大的关注。

然而作为飞行表演最后一9型飞机却让诸多人议论纷纷,且兴趣颇浓,原因很简单,天上那架正在旋转、翻滚的飞机是泰国王储殿下的座驾,自带无尚王权光环,自然获得难以想象的关注。

特别是一些自认为身价还算不错的富商,更是问的相当仔细,那意思很明显,如果可以的话,也想入手一架,以后出去谈生意,跟合作伙伴指着飞机淡淡的介绍“这飞机泰国王储同款”

那气势,那牌面儿立马就不一样了。

“早知道这么受欢迎,说什么也要把郭总拉来。”

听到周围不少观众询问电传操纵系统的事情,林光华有些遗憾的说了一句,庄建业微微点点头,旋即又摇了摇头笑了笑“不过,我估计郭总就算知道了也没啥兴趣,咱们这架试验品成功或者受欢迎,郭总最多能笑一笑,说一句这条路是对的,然后继续关在研究室里搞战斗机电传操控,那才是他老人家的终极目标。”

林光华闻言,怔了一下,旋即苦笑着点点头。

两人所说的郭总不是别人,正是飞行控制研究所的所长,十号工程电传操纵系统分项目的总工程师,郭晓波。

这么多年郭晓波领导项目组,从无人机开始一点一点摸索电传操纵系统架构和算法,取得了不错的进展,但也遇到相当大的瓶颈,特别是经费紧张的情况下,改造验证机成了郭晓波十分头疼的问题。

于是基于实验验证的飞机平台便提上了日程。

第五百三十六章 顶级服务

毕竟电传操纵系统的验证可不是一两天就能搞成的,是要通过理论计算结合飞机真实的飞行数据一点点的摸索,所以想要研制进度加快,除了项目组夜以继日的计算和设计,最重要的便是实际型号飞机不计成本的多架次试飞,将自身的性能尽其所能的展现出来,以便利用这些数据形成真实的飞行包线录入电传操纵系统之中。

国家自然清楚电传系统的重要性,奈何手上的先进飞机实在太少,只能给郭晓波的团队拨付两架歼—7,用于试验性研究。

然而由于种种原因,两架歼—7的保养非常复杂,出勤率并不高,承担不了高强度试飞工作,导致郭晓波的理论就算做出来也没办法验证。

于是思来想去他便找到了庄建业,希望腾飞集团能提供一架运—6a型公务机,以其良好的出勤率,用于日常飞行包线的验证飞行,而两架保养困难的歼—7专门用于高机动动作飞行。

这样一来就算歼—7趴窝,郭晓波领导的电传操纵系统项目组也不可能因为缺乏实验验证航空器而停摆。

没办法,航空科研领域是一项理论与实践并重的综合性学科,电传操控尽管是航空科研这个大分类中的一个子项目,也脱不开这个铁律。

正因为如此,用于实验验证的航空平台不是重要,而是非常重要。

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实验验证航空平台的数量与水平,可以反应一个国家航空技术上的强弱。

这从美、苏两国花样百出的试验验证机就能看得出来,没有一个个疯狂开脑洞,似乎无所用处的试验验证机的铺垫,美、苏两国就不可能拥有f—15,f—16;苏—27,米格—29这类颠覆想象的航空工业结晶。

从这方面来讲,国内的确照比国外航空工业强国存在不小的差距,别说打造专用的验证机,就是适合改装的平台都少之又少。

庄建业对国内的现状自然是清楚,所以郭晓波找过来,庄建业根本就没有犹豫,就答应免费为飞行控制研究所提供顶配版的运—6a。

不仅飞行平台免费,庄建业还为飞行控制研究所提供三千万人民币的技术研发经费,除此之外,一旦基于运—6a的电传操纵系统成功实现商用服务,飞行控制研究所还可以从日后的销售收入中提取10的协议分成。

而飞行控制研究所所需要付出的,便是在研究十号工程电传操纵系统的同时,顺带帮着把用于实验验证的运—6a的电传操纵系统给弄明白。

无论是郭晓波还是飞行控制研究所,对庄建业的要求半点儿抵触的心里都没有,人家腾飞集团又是给钱,又是免费提供飞机平台的,光这份人情,免费帮着搞一套电传操纵系统也是应该的。

更何况对他们来说,小型飞机的电传操纵系统也没啥难度,要知道郭晓波的团队做的可是第三代战斗机的电传操纵系统,小型客\货飞机平台无论从机动性还是性能都没办法跟战斗机相提并论,再加上作为验证平台本身就要装上一套电传操纵系统做测试验证,只要稍稍改一改,足可以应用到运—6a上。

当然了,飞行控制研究所给运—6a装电传操纵系统没问题,然而运—6a却在某些方面与飞行控制研究所要求的某些指标存在差距。

那就没啥好说的,有差距就改,正好腾飞集团手上的先进轻型运输平台的某些关键技术同样需要试验验证,于是干脆来个二合一,于是对运—6a的改动就开始了。

首先是机翼,刚开始是去掉固定在机体上的支撑杆,然后增加后掠角和翼梢小翼,后来干脆重新优化机身,在机身下腹部增加一个小型的中央翼盒,将上单翼改成下单翼。

其次是尾翼,由于先进轻型运输平台准备采用t型垂尾,以便降低结构重量,增加机尾后舱门的装卸灵活性。

然而腾飞集团在以往的机型中就没弄过t型垂尾,如今有运—6a做验证,干脆就一并加上。

经过这么一番改动,整架飞机早已看不出半点儿运—6a的痕迹,完全可以说是一架全新的飞机,再用运—6a做代号显然不合适,可又一时想不出其他的名称,便先用高原鹰pro代替。

当然这一过程并非一帆风顺,经历了不少波折,毕竟采用太多的新技术,飞机的稳定在初期并不高,再加上初步试验的电传操纵系统,因此在刚开始的时候遭遇不少失败。

最严重的的一次,飞机刚刚起飞没多久,机身就开始不受控制的抖动,还好试飞员临危不乱,驾驶飞机迫降到距离机场不远的农田里,这才没造成太大的事故。

至于小故障更是不计其数,不然这么一个验证型号也不用话腾飞集团差不多两年的时间才大致完成整个机型的优化工作。

等到被泰国皇家宇航工业公司定为合作机型,得到的参数已经大致确定

机身长144米,翼展162米,高42米,最大起飞重量49吨,最大载荷23吨。

采用一台1200轴马力的腾飞动力d—40l涡轮螺旋桨发动机,或同功率普惠pt6型涡轮螺旋桨发动机,赋予其9452米的最大飞行高度和443公里\小时的最大飞行速度。

空载最大航程为3200公里,满油满载的情况为2480公里。

机舱内部采用模块化设计,可按照不同任务需求,布置十四座客运型;九座商务型;八座加盥洗室的公务型;六座加盥洗室的豪华型。

以及其他不同类型的客货混合型和单纯货物运输型。

至于飞行品质就更不用说了,采用霍尼韦尔的航电系统加飞行控制研究所专门打造的电传操纵系统,令整架飞机的操纵性非常好,用泰国王室殿下第一次驾驶后的原话来说“很轻,很柔,反馈迅速,在某些方面,并不输给某些战斗机。”

而如今,在天上刚刚完成横滚动作的便是泰国王储殿下订购的顶配版t—9型暹罗鹰,眼看着预计的飞行展示的动作全部做完,薛强和秦毅斌两位飞行员将驾驶泰国王储殿下的座驾返航降落,庄建业长呼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身旁的阿隆多,略微点了下头。

阿隆多默契的笑了笑,旋即转身下了看台,等到泰国王储殿下的座驾在跑道降落,并缓缓停到一旁的停机坪,阿隆多立刻站在飞机侧前方,面对众多围过来的媒体记者,清清嗓子“我在这里宣布一个重要事情,就在一个小时前,泰国皇家航空公司与我们达成一项协议,将出资15亿美元采购二十架t—9型飞机,也就是说,不就的将来,东南亚的普通民众也可以享受高端私人公务机上的顶级服务。”

第五百三十七章 成了渣渣

此话一出,不少记者眼睛就一亮,泰国皇家航空公司订购的这批t—9型飞机很显然是应用到民航领域的,也就是说泰国王储殿下同类型飞机,普通的民众也可以享受。

这消息实在太劲爆了,要知道各国的王室在东南亚的影响力非常大,他们的一举一动极大的影响社会的习惯和风气。

如今泰国王储殿下亲自驾驶的t—9型飞机,普通民众也可以乘坐、体验,其他地方的民众尚且不论,泰国的老百姓只要有条件的绝对会去尝试一下的。

事实上在场的这些媒体记者们就开始跃跃欲试了。

于是在泰国皇家航空工业公司打过招呼的几家媒体记者的鼓动下,整个采访的氛围把控的很好,再加上泰国王储殿下自带光环的一波免费宣传,效果那是相当的好。

这从晚上新加坡媒体的电视节目、广播和晚报上就能看得出来,媒体方面的报道非常正面,而且各大版面都将泰国王储殿下亲自驾驶飞机莅临航展的消息当做头版大肆宣传。

新加坡官方同样在这方面极力配合,虽说泰国王储殿下这么干多少有些不正式,但对新加坡航展却十分正面,要知道力争成为全亚洲最大航展的新加坡航展到现在才办了第四届,知名度远远不如欧洲的巴黎航展和范堡罗航展,因此任何提升知名度和话题性的事件,新加坡政府都不会放过。

几方助力下关于泰国王储殿下亲自驾机的热度持续了三天都未能消退,连带着t—9型飞机各种光环加深。

用后世的时髦话来说,就是各种热搜、超话霸榜。

于是乎各家媒体更是疯狂转载、挖掘、延伸,毕竟超高的热度等于超高的销量和收视率,这两个东西可是八十年代媒体安身立命的根本,不然广告费怎么来?

然而有人狂欢,就有人抓狂,印尼宇航的佐多就在自己的宾馆内就差点儿没疯掉,要知道为了配合航展上他们自己的—235飞行表演,顺带打压泰国皇家宇航工业公司这个同区域内的超强竞争对手。

佐多事先花大价钱在好几家媒体上买了显著版面和黄金时间段,就等着—235飞行表演结束,来一波超强的媒体宣传攻势,彻底将—235支线客机炒火,抄热,然后顺势将该机型从印尼本土推广到整个东南亚。

是的,你没看错,从1983年首飞,到1986年拿到欧美等所有主流发达国家适航证,这款西班牙与印尼联合研制生产的—235支线客机,在印尼承担的亚洲区域内,除了本国购买的四十多架军\民两用型外,一架外销的记录都没有。

结果就是—235的各个版本行销全世界,跟印尼没半点儿关系,钱全都进了人西班牙的腰包,反观印尼搞了这么多年,经费半点儿没少投,结果却是一分钱都没赚到不说,反而还亏了两亿美元。

没办法实在是那四十几架的销量也是印尼政府掌控的企业买的单,等于是说在印尼国家层面等于左手倒右手,半点油水都没捞到。

正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印尼整个国家都是这个鸟德行,作为印尼国家手中最大的工业企业能好到哪里去?

看着四十多架的单子是不少,可印尼宇航得来的货款还没捂热乎就被印尼利用税收、利润上缴、费用摊派全都给弄回去了,搞得印尼宇航非但没赚钱,反而是造一架亏一架。

面对这样的国家机构印尼宇航是欲哭无泪,但也无可奈何,只能一方面孤注一掷的用研制新机型套取国家的研制经费维持生计,另一方面积极开拓国际市场,寻求新的利润增长点。

偏偏在这个时候杀出个泰国皇家宇航公司这个竞争对手,本来就意图独吞东南亚市场的印尼宇航怎可能让卧榻之侧有他人酣睡?

于是乎开拓市场增长点的策略临时突变,换成了打压竞争对手。

原本一切都规划的很好,佐多又是在印尼执政当局混了半辈子的老官僚,搞市场啥的两眼一抹黑,但是耍心眼儿,搞事情,给对手泼脏水却是驾轻就熟,再加上舍得在这方面花钱,所以在t—9型飞机表演前两天,各类舆论差点儿没把中国的腾飞集团和泰国皇家宇航给喷死。

可就在佐多觉得t—9型飞机彻底被喷成渣渣,再也无力回天时,泰国王储殿下居然亲自驾驶t—9型飞机降落新加坡航展现场,以此为开端,整个形势发生实质性的逆转。

媒体们是最现实的,你给钱,他们会管你叫爷爷,当觉得你没有价值时,转身离开都是有良心的,转过脸喷你狗东西的实属正常操作。

佐多现在面临的就是这么个尴尬的局面,他的钱给的再多,也抵不过泰国王储殿下有话题性,有关注度,有收视率,更何况泰国王储殿下看情况再活个一、二十年不成问题,那就等于是说持续不断的话题。

佐多的钱是不错,可这次航展完了就完了,只能爽这么一时,跟人泰国王储殿下一直爽相比差的可就不是一丝半点儿了。

一时爽与一直爽,只要是个正常男人都明白怎么选,就更别说猴精猴精的媒体们了。

正因为如此,不少媒体们纷纷将泰国王储殿下当成了热点,对金主佐多只能说声对不起,把—235支线客机的宣传稿放到不太重要的版面意思下就行了。

佐多那里肯干,自然要找媒体赔钱,而且还扬言去法院控告,可结果不找还好,找了之后人家媒体转过天就把—235支线客机前几年坠毁失事的就新闻给翻出来,你不是要赔钱嘛,不是要去法院控告嘛,可以,我先恶心你一波再说。

这么一来,本就没在市场上下多少功夫,导致机存在跟很低的—235支线客,弄得存在感就更低了,再加上法国和意大利联合生产的atr—42支线客机以及加拿大生产的dash8系列支线客机的竞争,—235支线客机立刻就成了渣渣。

第五百三十八章 是不是蠢?

既没压垮竞争对手,自家的机型又没完市场上的突破,好好的一手牌愣是被打的稀烂,这般情况佐多自然心知肚明,虽说这对他在印尼国内的仕途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毕竟他手里的牌好,奈何泰国上来就是王炸,佐多哪怕在有经验,手段再高,也抵不住王炸的大爆发。

至于—235支线客机的对外销售问题,佐多就更不用担心了,在他之前那么多官员都没办成的事,他一个刚接任不到两个月的信任副总裁没完成自然情有可原。

所以要说影响,但就佐多个人利益而言还真没多少,不过有一种叫做面子的东西却实实在在全都丢光了。

再加上泰国皇家宇航这个竞争对手借着这次泰国王储殿下亲自驾机莅临航展,以及独一无二的电传操纵系统和之后的媒体宣传,t—9型飞机算是彻底站稳了脚跟。

t—9型飞机立住了,泰国皇家宇航也就等于有了跟脚,这是印尼宇航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的,也是佐多在印尼国内的政敌今后攻讦他的最大把柄。

如果佐多日后没啥进取心也就罢了,偏偏这位黑胖子野心还不小,还想着转到印尼执政当局做个部长之类的高管,自然就要考虑的更长远一点儿。

好在泰国皇家宇航在销售方面跟他们印尼宇航半斤八两,除了泰国王储殿下那惊鸿一瞥之外,最终还是泰国皇家航空公司成为最大的买家,估计过不了多久泰方在砸下个大单,然后,也就没有然后了。

因为泰国国内最多也就能消化这么多,就如同印尼国内只能消化四十多架—235支线客机一样。

都是国家控制的企业或组织玩得左手倒右手,看着很振奋人心,实际却无利可图,也就没啥卵用。

所以佐多尽管没有压垮泰国皇家宇航,但两者在市场上都是一样的渣,这让佐多放心了不少,哪怕国内的政敌用泰国皇家宇航来攻击他,佐多也可以在这方面做有力的反驳。

当然,如果能把泰国皇家宇航的市场表现通过宣传,定死绑牢就更好了,于是在发了几天脾气后,佐多终于是冷静下来,然后便找来那位将向东坑到住院的新加坡某媒体的主编,砸了一笔钱后,希望这位自己资助的喉舌能在这方面做做文章。

正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该媒体主编办事非常利索,几篇有关泰国皇家宇航的交易内幕文章着实是掀起不小的水花,甚至都影响到新加坡淡马锡入股泰国皇家宇航的谈判。

于是这位主编今天特意过来找佐多来邀功,佐多自然热情招待,不但在香格里拉酒店定了最丰盛的宴席,而且还要了一瓶82年的拉菲。

此时此刻佐多非常客气的起身亲自为主编倒酒“这次真是感谢你呀,我们印尼宇航要是没有贵报社撑着,这次可能要栽个大跟头哦。”

“佐多先生这是哪里的话,我们跟贵公司都是十几年的老伙伴了,你们有困难我们自然要全力相助。”

主编的话说得那叫一个义正言辞,仿佛随时都可能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模样,实际上要是没有佐多不计成本的砸钱,这刀说不定插在谁身上。

当然这种双方都心知肚明的东西就没必要摆到台面上了,于是两人就着龙虾,喝着拉菲,谈了会儿风花雪月,眼看气氛愈发融洽,佐多便话锋一转,加话题扯到正事儿上去“您看,下一步,该怎么做?”

主编闻言微微一笑,露出强大的自信,显然早就等着佐多问这句话呢“很简单,如实报道。”

“哦?”佐多有些诧异“怎么个如实报道?”

“当然是泰国皇家宇航给t—9怎么定价,我们就怎么报。”主编提起酒杯晃了晃,笑容愈发浓郁,随即抿了一口,眯着眼回味了下拉菲的纯美,笑容愈发浓郁的说道“您可能还不知道,泰国皇家宇航给泰国皇家航空的t—9是优惠价,平均每架300万美元,而他们给的正常价格则是每架500万美元。

这还是最低配的,想要达到泰国王储殿下那种纯高端私人公务机,价格就要飙升到800万美元。从500万到800万美元之间分了四个档次,换句话说,想要个看得过去的t—9怎么也要600万美元以上。”

说着,主编缓缓放下手里的酒杯,抬眼看向佐多“600多万美元,差不多都能买一架不错的美制二手飞机了,狠狠心加个价,全新美制的小型公务机同样可以入手,相较于美国的成熟可靠,全新t—9在稳定性终究是差了一个层次,佐多先生,你说……泰国皇家宇航的销售政策制定者是不是蠢。”

“何止是蠢,而是蠢到了家,起飞重量不到5吨的小飞机,买500万到800万,还是美元,他们真是想钱想疯了,谁会买?我估计就算傻子听到这个价格都会调头就走。”

闻言佐多怔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也难怪佐多会如此,实在是主编说的没错,t—9买的太贵了,要知道在国际上,同类型飞机的售价顶了天也就500万美元,可泰国皇家宇航却要到800万美元,这哪里是买东西,根本就是自掘坟墓好不好。

没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谁会买,除非那个家伙脑袋抽抽了,才会给泰国皇家宇航下单。

于是佐多呵呵笑道“的确,你就按照真实的报价去写,不用担心给他们打广告,我相信看到这份报道的人都会觉得泰国皇家宇航想钱想疯了。”

“我已经把稿子写好了,明天早上就会刊登出来,放心,这一波绝对能让泰国皇家宇航的热度再往上窜一窜。”主编笑着重新举起杯,佐多笑得也是愈发开心,好似晒黑了的弥勒佛,举起杯就要跟主编碰杯庆祝一下。

可还没等两人的酒杯磕在一起,佐多的一位助手便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贴在做多耳边说了一句,佐多瞳孔猛的睁大,举着酒杯的手下意识的一颤,啪嚓一声摔到地上,可佐多却顾不得这些,满脸震惊的看向自己的助手“你说什么?丰田汽车以五千万美元订购了六架t—9?”

第五百三十九章 这波操作……

佐多真的以为自己的耳朵坏掉了,看着跟自己汇报的助手就像看着一只怪物,六架tm—9飞机,五千万美元,相当于清一色的八百万美元顶配版,这要是某个蠢到家的败家崽儿也就算了,那可是丰田汽车,日本的丰田汽车,世界汽车行业的老大,他们怎么可能蠢到话花这么大的加强购买这么贵的飞机?

那位助手被佐多吃人的目光看得有些害怕,可是还是战战兢兢的说道:“不止是丰田汽车,本田、马自达、东芝、三菱、松下以及其他的一些日本品牌都已经向泰国皇家宇航提出采购意向。”

“这么怎么可能?”

这下不单单是佐多不可思议,一旁始终淡然的主编也在这一刻彻底破功,丰田汽车花大价钱购买tm—9已经够令人意外了,怎么日本的这些大品牌怎么有一个算一个都想买tm—9飞机?

他们把飞机当什么了?泰国雨林深处的香蕉?随便拿不要钱的那种?

“泰国皇家宇航是怎么做到的?是不是给了那些日本公司大额的补助?”主编连忙问,那位助手有些纠结,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佐多见状有些沉不住气,怒斥道:“你倒是快说呀,泰国人是怎么办到的!”

“他们没有补助,也没有利用政府去压迫,只是提出购买tm—9飞机的企业或组织,可以将tm—9飞机当做企业或组织的固定资产。”

“这个……”

佐多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看向旁边的主编,可从主编茫然的眼眸里看到的却是同样的茫然与费解。

……

不止是佐多和那位新加坡媒体主编费解,一个星期前刚刚结束新加坡航展的阿隆多同样是脑袋迷糊,按照他的理解,想要把tm—9飞机迅速打开局面,就要学习发达国家的“先进经验”,第一是降低价格,第二就是巨额补贴。

双管齐下,再加上泰国王储殿下的金字招牌,怎么也会取得业绩。

然而庄建业给他的建议却不是这般简单粗暴的补贴式的直接销售,而是用了另一套办法,阿隆多说实话听了好几遍也没听明白庄建业到底想表达的是个什么意思。

不过通过新加坡航展的整体操盘,阿隆多对这位思想前卫的中国企业家很是刮目相看,虽然没听懂,但不妨碍阿隆多对庄建业的信任,于是便把泰国的税务、财务等方面的负责人约来,与庄建业共同商讨具体细节。

很快一项tm—9飞机列为固定资产,可按照20%计提折旧,冲抵企业所得税的规定便增加到泰国最新的税法条文里。

要知道此时泰国税法中,固定资产冲抵企业所得税不过是9%的计提折旧,%。

20%计提折旧,不是一般的提高,而是提高到一个令人难以想象的地步。

要知道,固定资产折旧可是能够对冲企业利润,而对冲掉的部分是不计入收税范围的,换句话说固定资产折旧的对冲比例越高,企业缴税的额度就会越少。

如果企业能做到固定资产折旧完全抵消利润,恭喜你,你的企业属于亏损,不用缴税。

正因为如此,企业通常情况下都会想法设法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会计手段,将企业账目上的利润做的尽可能的少,如此就可以少缴税,或者不缴税。

没办法,税收作为企业无法避免的支出项,无论在哪个国家,都是个不小的负担,所以如何合理合法的避税就成为企业孜孜以求的生存之道。

庄建业的办法便是切中企业渴望避税,却又不想承担法律责任的要害,把tm—9飞机按照固定资产来记录会计账目,然后将计提折旧提高到20%,报废年限规定在最低五年。

如此八百万美元一架的飞机,每年就可以有160万美元去冲抵利润,五年就是八百万美元。

如果这家企业做账手段在高明一点的话,购买一架tm—9顶配版的飞机,就等于免了五年的税。

以为这就完了吗?

不,五年之后,二手的tm—9顶配版在财务账目上走完了它的固定资产之旅,但价值却还在,企业完全可以折价转让,收回的成本以及这些年剩下的税钱两厢合在一起,几乎可以抵消购买飞机的全款。

换句话说,这家企业只付了一些燃料、人工和保养的小钱,就享受了五年高端私人公务机的高端服务,还有比这物美价廉的划算买卖嘛?

于是这个政策一经推出,泰国国内的企业,尤其是转移生产线落户泰国的日本企业立刻就疯了,他们一个个粘上毛都是猴精,哪里看不出这里的好处,分明就是泰国政府给企业变向的大规模减税嘛。

这要是不响应一下,那就真成傻子了,所以别说卖八百万美元,就是卖一千八百万美元这些企业都不会皱下眉头,很简单,价格越高,减税越多,于是乎日本的丰田、本田、东芝、松下纷纷剁手,你六架,我四架,他两架的,不但清一色的高配版,细细一算,光日本企业就订购了二十六架之多。

紧随其后的韩国企业、美国企业、欧洲企业、东南亚本土企业同样抛来订单,合在一起也有三十七架。

再加上在航展上泰国皇家航空友情赞助的二十架,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tm—9型飞机的订单量就达到了八十三架。

无论是林光华还是阿隆多都没想到只是改动下税率以及计提折旧的算法,竟然会有如此大的效果,哪怕是直接拿钱补贴估计都没有这般的立竿见影。

对庄建业的那简直了,除了佩服只有佩服,当然了林光华这么多年有些免疫力,阿隆多可是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做扭转乾坤,觉得单纯的佩服不足以表达泰国皇家宇航以及他们本人的感激之情。

直接从行政当局哪里要了一个泰国特别经济顾问的任命书,硬是塞给庄建业,还说:“庄先生,你的能力足以配上这个职位,千万要手下。”

庄建业拿着任命书着实是有些哭笑不得,他的这波操作在如今这个时候好似神来之笔,可在几十年后,国内类似的手段早就烂大街了,要知道那些有钱的富豪砸钱买豪车可不只是为了博红颜一笑,装个13啥的,究其根本还是为了能利用豪车的高价值多搞些资产的计提折旧,抵扣税款而已。

当然进入21世纪10年代后,高端的顶级大佬开始用私人飞机搞这套。

庄建业只不过是用这些大佬们的套路,来提高自己的飞机销量罢了。

第五百四十章 教练机

当然,这么干也不能亏了泰国的执政当局,毕竟税收的减少是实打实的,而且还是清一色的大企业,本身就是纳税大户,少了他们一个弄不好,整个执政当局都会停摆。

所以一系列配套的金融担保,金融贷款,各类保险等一系列金融服务无一例外的全部交给执政当局控制的金融机构负责。

通过贷款、保费、担保中介费等形式,回收应有的收益,以此缓解变向减税带来的执政当局的财政压力。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通过一系列财政和金融上的调整和创新,激发市场的积极性,而不是利用补贴摊派似的的硬塞,不但效果十分明显,对航空工业的促进作用更是显而易见。

要知道一系列国外的大企业接二连三的下订单,普通人哪里清楚这背后存在着泰国在税收上的优惠,都以为是TM—9型飞机性能优异,品质高超,这才引来国际知名企业的争相追捧。

就如同数十年后,国内豪车遍地,各种拉风夺眼球,被人认为是某某老板,某某老总实力象征的表现,可又有谁知道他们的豪车不过是合理避税的工具是一样的。

都会形成一种口碑效应,如果配合着媒体来几波强力宣传,TM—9型飞机的知名度和可靠性就算在国际市场上彻底站稳脚跟。

不过虽然这一套办法促进了泰国皇家宇航的发展,同时也让腾飞集团赚了一大笔,但庄建业还是有些遗憾,原因无他,这套办法在当下无法在国内推广。

没办法,步子迈的实在太大不说,国内的经济发展水平还没提上来,方方面面不配套,自然没办法按照纯市场的方式操作。

其实都不用多,只要国内的经济水平跟如今的泰国等同,且一切的市场条件完全具备,国内的飞机销售市场绝对是个令人咋舌的存在。

只可惜……

庄建业感慨之余,只能在泰国把这项制度好好的摸索,不断的改进,等到国内具备条件直接挪过去就行。

啥?有人说把泰国当成了小白鼠?

怎么可能,要知道庄建业还顶着泰国执政当局的特别经济顾问,分明是给泰国谋福祉的嘛。

既然能给泰国谋福祉,为向东讨个说法也就不在话下了,不管怎么说新加坡的超级巨头淡马锡在泰国有不少分公司,他们不但想减税,更是通过庄建业的一系列操作看到泰国皇家宇航的前景强国印尼宇航不知多少倍。

毕竟泰国皇家宇航一上来就弄出八十多架的订单,而且个顶个都是赚钱的,不像印尼宇航,除了左手倒右手,弄个型号骗国家研发经费外,外销成绩一塌糊涂。

两相一对比,淡马锡的决策层用脚趾头想投谁才更有前景。

想挣钱,庄建业当然理解,不过某个新加坡媒体及其主编坑蒙拐骗怎么说?

庄建业也没在什么正式场合说,就是接着午餐会,跟淡马锡负责谈判的大佬提了一嘴,在就跟啥也没发生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

结果不到三天,那家把向东坑到住院的媒体就破产解散了,至于那位牛逼轰轰的主编,据说被新加坡警察抓到违法证据,直接投入监狱。

在这期间,拼命向这家媒体砸钱的佐多根本就顾不上那位名不见经传的主编,因为他还没回到印尼国内,就被印尼宇航炒了鱿鱼。

没办法,面对泰国皇家宇航骄人的销售业绩,没有一架外销记录的印尼宇航老脸都被抽肿了。

如果印尼宇航在五年之内无法取得外销,那它东南亚第一航空巨头的位置就要拱手让人了,这让印尼宇航即无奈又着急,于是把火气全都撒在佐多的身上,将其当做替罪羊,直接给宰喽。

对这些,庄建业根本就没去理会,小小的事情而已,与之相比,阿隆多这几天提出的新合作意向,才是让庄建业重视的。

因为泰国军方将一款主力教练机拿出来,希望泰国皇家宇航工业公司帮着他们做些深度维护。

旁人觉得泰国皇家宇航工业公司已经有了TM—9型飞机,而且还得到八十多架的大单,技术水平应该有一些。

可实际上泰国皇家宇航工业公司到现在连一个蒙皮都做不出来,所有的TM—9型飞机全部在中国的腾飞集团生产,等到明年年底,泰国皇家宇航工业公司才能勉强具备TM—9型飞机组装能力。

1991年,才具备完全的生产能力。

倒不是泰国皇家宇航工业公司想这么慢,而是航空工业本身就是个投入高,产出慢的细致活儿,想要把工人和设备全都弄通透,最后熟练的进行总装,没个两、三年的功夫根本弄不来。

正因为如此,当泰国空军找到泰国皇家宇航工业公司,希望能帮他们深度维护他们的教练机时,阿隆多那可能做得来,只好舔着脸找到准备回国的庄建业等人,希望腾飞集团帮帮忙,价钱好商量。

有钱赚不说,还涉及到教练机这个腾飞集团尚未涉及的空白型号,庄建业和林光华都不用商量,分明是捡便宜嘛,还说啥,退了回国的机票,就跟着阿隆多去清迈某泰国空军基地,见到了存放在此的十几架泰国空军的教练机。

结果这么一看,不管是庄建业还是林光华,都有些头疼。

因为这批泰国教练机属于世界范围内特立独行的孤版,这要是啥名画、书法、陶瓷器,孤版可就值老鼻子钱了。

可是教练机,而且还是现役教练机要是成为孤版的话,那就不是值钱了,而是超级费钱。

因为小众孤版的飞机零配件的供应就少;因为少所以生产量不大,部件的单价就会升高;因为部件的单价价格高,飞机保养的费用就高。

泰国空军显然是吃了孤版的大亏,有些承担不起了,眼瞅着泰国皇家宇航工业公司还像那么回事儿,就找过去,看看能不能把保养转到泰国皇家宇航工业公司,以便降低维护成本。

了解了基本情况的庄建业,看着面前的德制“风扇教练”教练机,嘴角是直抽抽,没办法实在是这款教练机另类的让人有些怀疑人生。

第五百四十一章 涡轴发动机

也不怪庄建业会如此,要怪只怪泰国空军装备的这款教练机太奇葩。

德国莱茵飞机制造公司生产的教练机,正如其名称那般,有一个大大的风扇,这可不是说该教练机使用了比较先进的涡轮风扇发动机而得名。

恰恰相反,这么一架固定翼式的教练机用的却是与美国贝尔206直升机同款的罗罗公司出产的艾奇逊250—C30型涡轴发动机。

仅从这一点就足够颠覆人们的想象了,哪怕是放到几十年后,也没人敢开这么大的脑洞。

但在六七十年代的欧洲,为了防备苏联入侵,令作战飞机具备所谓的超短距起降能力,英法德意等有些家底的航空强国一直在这条路上不断摸索。

英国的鹞式垂直起降战机,法国的F—1战斗机都是这个时候的产物。

德国虽然因为二战战败的原因在战斗机上受到了限制,但依旧在这方面做出了尝试,“风扇教练”便是其中的成果之一。

利用涡轴发动机推动机身后部的一个大型风扇,使其具备强劲的反作用力,从而完成动力输送。

正因为动力选择过于另类,再加上短距起降的需求,因此“风扇教练”的布局也就各种非主流,比如说为了稳定中心,采用了前掠机翼结构,后部采用T型垂尾,看上去与印象中的传统布局飞机十分的格格不入。

可就是这么一架另类的奇葩飞机,飞行性能却非常的好,特别是发动机后置,以及前掠机翼结构在中低速上的稳定性,令“风扇教练”能够模拟出喷气式战斗机的诸多效果。

再加上小型涡轴发动机的经济性好,使用成本低,算是一种很不错的初、中一体的优质教练机。

如若不然,泰国空军也不可能一口气采购了47架,用于F—5战斗机的培训教学以及飞行员复飞的适应性训练。

主要还是因为“风扇教练”的入役打破了原本初级、中级再到高级的三级教练机训练体制,利用“风扇教练”一款飞机就可完成初级和中级的所有训练科目,再加上泰国空军尚未装备第三代战斗机,又少了高级教练机的培训科目。

所以完成“风扇教练”的训练科目后可以直接驾驶F—5战斗机升空执行任务。

减少了一级飞机的使用、维护、保养以及人员队伍的维持,就等于节省一大笔开支,在训练效果相同的情况下,泰国空军自然觉得“风扇教练”各种真香。

若非如此,泰国空军也不会继续保留“风扇教练”的机队规模,早就一股脑的扫进垃圾堆了。

然而就是这么一款性能不错,甚至隐隐具备颠覆现有主流教练机训练体制的机型,却在本国遭遇了严重的挫折,倒不是德国人自己看不上,而是如同行动者公司在德国的遭遇一样,哪怕产品再好,因为二战的原罪,几方势力还是会向其施压。

尤其是美国,三级教练机体制运转的好好的,各大航空巨头指望着初、中、高三款机型拼命赚小钱钱,德国人突然跳出来说大家伙别那么麻烦,我这一款“风扇教练”就能把初级教练及和中级教练机的活全干了。

美国人听了会怎么想?当然是二话不说直接伸出手指给按死。

于是乎“风扇教练”在德国本土的销售业绩已经不能用凄惨来形容,只装备了区区不到十架,算是给德国莱茵飞机制造公司精神上鼓励鼓励就完了,只有泰国人觉得这飞机不错,一口气要了47架,成为全球最大用户。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因为这点数量连最起码的研发费用都没有收回来,很明显是血亏,所以德国莱茵飞机制造公司没几年就破产了,不过德国人也算良心,接手的另一家公司继续履行与泰国的合同,提供零配件和保养维护工作。

可惜这架德国公司依旧没坚持住,在一年多前同样宣布破产,而且这一次破的更加彻底,把能卖的全都卖了,其中就包括“风扇教练”的配件生产线。

好在泰国空军屯了不少库存,过去的一年里省着用勉强撑了下来,可随着配件的逐渐减少,飞机的状态逐渐下滑,这就没办法了,只能找其他办法。

比如说欧洲其他国家,或是背后的大靠山美利坚。

结果这些欧美国家对泰国表现出极为不同寻常的热情,就仿佛猛男见了到了苦苦寻觅的女神,修啥旧飞机,咱们直接一步到位开……买新飞机多好?

于是英国的“鹰”式教练机,法国的“阿尔法喷气”教练机,美国的T—38教练机如同各型猛男在泰国这个小公主面前搔首弄姿,毫无廉耻的大喊,选我,选我……

问题是泰国人就想修个飞机,没想卖飞机呀,怎么就这么难?

欧美航空巨头们眉头一皱,立马就给泰国小公主算了笔账,德国的“风扇教练”已经停产很多年了,想要做深度维修就要重启配件生产线,这费用可不是个小数,之后还得培训工人,这又是一笔天文数字,然后就是重新测量,设计工装,制定计划等等,全都下来的话,一架“风扇教练”的深度维修的成本比买一架同类型的新飞机还要贵。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泰国想要深度维修可以,先把十多亿美金的前期投入拿过来,他们保证各种之势随便折腾。

泰国明知道这里面是欧美航空巨头们挖的坑,但也无可奈何,这就是缺乏航空工业支撑的悲哀,人家真的是说什么是什么,你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除了选择被那条狼叼走,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本来泰国空军都认命了,不成想自家的皇家宇航工业公司一下子就起来了,本来就快寂灭的希望之火立刻熊熊燃烧,然后就一头扑向腾飞集团这头……只会对用户着想的合作伙伴。

庄建业看着造型怪异的“风扇教练”以及围在该飞机忙活的技术人员,思维不自主的开始发散,直到发现身上粘少许油污的林光华走过来,便扫了一眼周围,发现身旁没有外人,便用国内的西南方言问:“怎么样?”

林光华没有任何意外,同样用西南方言回道:“应该没问题,不过……在发动机上咱们可能差了点儿火候,毕竟咱们的涡轴发动机还没用过,不知道能不能行。”

第五百四十二章 轻型多用途军民两用直升机

听了林光华的话,庄建业下意识的皱了下眉。

腾飞集团现如今的确是有涡轴发动机,是以HX—4—1型核心机为基础,通过对D—30系列燃气涡轮动力装置的改进衍生出来的D—30—Z系列涡轮轴发动机。

根据工艺的不同D—30—Z系列涡轮轴发动机大致分为三个版本,功率从296千瓦到554千瓦。

当时腾飞航空东西搞涡轮轴发动机并没有什么既定的型号的计划,只是眼看着涡轮螺旋桨发动机一步步走向成熟,便想着能不能利用涡轮螺旋桨发动机上成熟的减速齿轮箱、传动机构、轴承组合以及控制系统,再加上HX—4—1型核心机的衍生性,就准备做些深入的改进,将其转为直升机专用的涡轮轴发动机。

由于是带着试验性质,因此基准型号选用腾飞航空动力十分成熟的D—30系列燃气涡轮动力装置,希望为将来D—40系列或D—50系列转化涡轴动力积累经验。

正因为如此,D—30—Z系列涡轮轴发动机从一年前就已经进去实质性的研究阶段,原本腾飞航空动力也没着急,反正是试验性质,为后续型号趟路的小白鼠,解决的是有无问题,好坏要放在后面才能慢慢消化。

所以啥时候拿出来,腾飞集团上下非常佛系。

然而得到通报的部委在了解到腾飞航空动力研制的D—30—Z系列涡轮轴发动机的具体参数后,立刻派出数个专家组来到腾飞航空动力,对D—30—Z系列涡轮轴发动机进行极为细致的调研和论证。

最后得出结论是,D—30—Z系列涡轮轴发动机符合国内刚刚提出的轻型多用途军\\民两用直升机的配套动力方案,原则上予以扶持。

轻型多用途军\\民两用直升机,看着名字很长,实际上就是后来的直—11直升机。

在直9独扛前期,直10中期闪耀,直20向着揭开新时代序幕的大背景下,直—11直升机的存在感其实很低。

但低不等于不重要,实际上直—11的起点还是很高的,因为它的对标型号可是法国的“松鼠”系列直升机以及美国的贝尔—206系列直升机。

这两款直升机都是享誉世界的轻型直升机,尤其是美国的贝尔—206系列直升机,根据不同需求衍生出诸多子型号,其中最重要的是三个,一是客运观光型号,其二是直升机教练机,最后便是军用型号。

第一种便是最普通的民用型号,包括驾驶员在内承载7人或吊装同等重量的设备,用于短途客运,地空测绘,航拍摄影等用途。

第二种便是单纯的直升机驾驶员的日常训练和复飞驾驶员的适应性训练,毕竟轻型直升机的维护成本和使用成本比较便宜,是直升机训练的理想平台。

最后一种,也是最重要的一类,那便是轻型武装侦察直升机,最典型的便是贝尔—206系列直升机改进型号OH—58A“基奥瓦人”轻型武装侦察直升机。

该直升机作为美国陆军航空兵快速突击力量的主要构成部分,同AH—64“阿帕奇”武装直升机形成高低搭配,轻重结合的低空火力打击体系,专门用于对抗欧洲原野上有可能冲破铁幕的苏联钢铁洪流。

至于效果如何,几年后的海湾战争便是最有好的证明。

国内当然预料不到几年后的事,但是这些年通过民航引进了几架法国的“松鼠”系列直升机以及美国的贝尔—206系列直升机,使用后觉得很不错。

尤其是部队,无论是陆军组建不久的陆军航空兵;还是空军本身就具备的直升机部队;亦或是海军开始扩充的舰载直升机部队,都需要大量的直升机飞行员,而培养专业的直升机飞行员势必需要专业的直升机教练机。

然而国内缺乏这方面的了解,导致直升机教练机直到八十年代末还是空白,相较于完善的固定翼教练机和训练体系,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儿。

更何况轻型直升机在前线侦察,武装突击,定点反坦克同样具备相当重要的作用,特别是陆军航空兵在引进法国“小羚羊”轻型武装直升机后,对这种灵活轻便的直升机平台评价颇高,很希望国内也能有类似的装备,作为航空侦察和地空反坦克的重要力量,毕竟在北方边境上中国同样受到苏联钢铁洪流的威胁。

于是乎在多方的推动下,从1986年开始轻型多用途军\\民两用直升机就开始理论论证,等到1988年正式确定基本架构,转为正式研制。

与国内众多航空器一样,轻型多用途军\\民两用直升机同样存在动力上的不确定,按照研制项目组的计划,轻型多用途军\\民两用直升机采用的是仿制法国阿赫耶系列涡轴发动机的涡轴8。

这款随着法国“海豚”直升机一同引进国内的涡轴发动机,整体的性能还不错,完全符合轻型多用途军\\民两用直升机的需求。

但国产化却走的磕磕绊绊,轻型多用途军\\民两用直升机研制项目组去了几次涡轴8的生产厂,虽然厂家说得信誓旦旦,可研制项目组的几位领导还是有些忧心,没办法,都是航空工业界的老鸟,谁还没经历过飞机等发动机的尴尬场面?

为了轻型多用途军\\民两用直升机不陷入以往动力系统的窠臼,把一出小品短剧弄成枯燥乏味的冗长肥皂连续剧,另外的动力替代必须要有。

而这也是世界各大航空生产巨头通行的做法,就拿空客来说,他们的飞机通常都会有三套动力方案,分别是罗罗,普惠以及通用,说好听的这叫备用方案,说不好听的就是不能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不然我飞机设计出来正准备抢占市场,结果发现动力没出来,空客还不得哭死。

以前国内没这个条件,毕竟国内的航空发动机生产厂就那么几个,还因为历史原因和计划体制被规定的死死的,生产涡喷只能生产涡喷,生产涡轴就必须老老实实生产涡轴,互不统属不说,还搞得泾渭分明,大有一种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各个航空器的研发项目组面对这种格局也只能按照部委的指示将动力部分交给某个分类厂去研制,至于啥时候能搞成,装上飞机完成定型,真的只有天知道。

可如今不一样了,蹦出个腾飞集团这个怪胎,只要是跟航空航天沾边的,几乎都有涉及,尤其是航空发动机上,完全跳出部委计划,厂家生产的窠臼,默默投入,努力研发,几年功夫就形成数个系列的燃气涡轮动力装置。

轻型多用途军\\民两用直升机的研制项目组这一看,那还等什么,想都不想就把D—30—Z系列涡轮轴发动机定为轻型多用途军\\民两用直升机的备用动力,予以分系统立项。

第五百四十三章 风起云涌

有了立项,就等于是纳入国家层面的研发计划,经费、材料、资源就有了保障,这种减轻腾飞集团研发经费的事儿,庄建业历来是举双手赞成,于是对D—30—Z系列涡轮轴发动机的项目由原来的的佛系变为积极。

在小钱钱的激励,自然要努力一些了。

不过备用动力如何定位,怎么操作,国内的轻型多用途军\\民两用直升机研制项目组还有些迷茫,别说是他们,就是支持研制项目组的部委和部队方面也不知道具体怎么操作,没办法,大家都是开天辟地头一次。

借鉴国外先进经验吧,结果刚弄出章程,就被几个航空发动机生产厂给按下去了,原因很简单,国外几大航空发动机生产巨头彼此之间的竞争人脑袋都快打出狗脑袋了,一个个恨不得把对方给掐死。

这一套要是搬回国内,啥意思?想搞窝里斗?

如今的产业布局是老一辈航空人根据国内实际情况制定的最优解,每一家都是花大力气弄出来的,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垮掉?国家花了那么多资金就这么打水漂?

更有人提出,要是引进国外的竞争模式,万一哪一天发生战争怎么办?要知道他们这些航发生产厂可都是有战备体制的,全都没了,谁来保证未来的战争胜利?

一个个说的是慷慨激昂,拳拳赤城,实际上剥开表面的光鲜亮丽,表达的就是一句话,那就是不想跟腾飞集团竞争。

事实上,在腾飞航空动力推出D—46ML涡轮螺旋桨发动机,并用于改装空军和海军的安—26飞机时,国内的航发生产厂就隐隐有种危机感。

如今腾飞航空动力有参与到涡轴发动机的研制,这种危机感立马变得如实质一般,扎的心坎儿生疼。

如果腾飞集团是个安分守己的企业也就罢了,偏偏又是个路数非常野的存在,如果上级放开航发方面的竞争,以如今几个航发厂冷了怕冻着,累了怕饿着的娇贵模样,怎么去跟一路拼杀过来的腾飞集团对抗?

估计一个照面就得被打的七零八落。

都是吃这口饭的,谁也不想把饭碗给砸了。

所以上级提出的意见刚小范围公布就遭到这些厂的反对,甚至不少老同志也觉得上级这一步迈的有些大,还是需要加强其他厂的技术实力再慢慢开放的好。

当然这些老成持重的航空界元老对腾飞集团的作用还是给予肯定的,认为腾飞集团客观上起到鞭策其他航空企业的作用,促进了航空航天工业的改革,今后还是需要这类企业的正向督促作用。

各界的声音如此一致,上级对腾飞航空动力的D—30—Z系列涡轮轴发动机的备用属性就彻底的备胎化。

虽然经费与涡轴8相同,但却把宝全部压在涡轴8上,至于理由也很简单,涡轴8前期采用的是法国的零配件和加工技术,与纯国产的D—30—Z系列涡轮轴发动机相比,可靠性与耐用性上更好。

这种想法无可厚非,毕竟涡轴8是仿制法国的阿赫耶涡轴发动机,在70年代就已经装备到好几款直升机上,有着丰富的使用经验,一句成熟可靠的评语实至名归。

反观D—30—Z系列涡轮轴发动机从里到外全都是腾飞航空动力自己琢磨出来的,之前甚至连一台正经的涡轴发动机都没做过,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技术上的可靠性自然不会太高,终究需要打磨一番才行。

出于对航空器安全性的谨慎原则,更加成熟的法国技术似乎是更好的选择。

庄建业对此没啥异议,只要在研发经费上一碗水端平,庄建业不会说半句废话,原因很简单,D—30—Z系列涡轮轴发动机本来就是腾飞航空动力基于核心机的航发衍生产品。

有没有上级的支持与立项,腾飞航空动力都会去做,如若不然,腾飞集团费那么大力气搞核心机干什么?

更何况为这事儿争这一时也没啥意思,航空发动机哪一个不是长周期,短的两三年,长的一二十年都是寻常。

如此漫长的时间变故实在是太多了,根本没必要争这一时,连个涡轴发动机的影子都见到,就开始大谈直升机如何如何,那不是远景规划,而是纯粹的瞎哔哔。

所以庄建业对航空动力的指示非常简单,把经费拿到手,干好自己的事儿,剩下的爱咋滴咋滴。

结果抱着这种任尔东南西北风,我就一路向前冲的心态,居然在泰国的地界上冲出一个能让D—30—Z系列涡轮轴发动机收获经验值……不对,是展示性能的机会。

“这个不怕,关键是咱们的涡轴能不能上,实在不行可以在TM—9上做做文章,相信阿隆多他们会答应的。”

庄建业半点忧虑都没有,西南方言说的那叫一个轻松写意,可林光华听了却是一脸果然如此的模样,啥叫在TM—9上做做文章,很明显嘛,你要是不用我的涡轴发动机,你的TM—9就别想着生产。

泰国为了TM—9接连在财政、金融、税收上下了大功夫,很明显就是想把TM—9型飞机打造成泰国的新名片,这要是给断了,泰国上下还不得哭。

这已经不是卡脖子的问题,应该叫做窒息。

“行,等我把具体的维修思路整理出来,再跟阿隆多他们去谈,我觉得价格合理的话,应该没问题……额……大使馆的商务参赞怎么过来了?”

林光华这边正说着,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不觉有些诧异,庄建业转过头看着商务参赞急匆匆过来,也觉得很奇怪,可还没等他开口问,商务参展便抢先一步说道:“庄总,国内急电,让您立即回国。”

庄建业一听这话,就知道国内出事儿了。

庄建业预料的没错,就在他们在泰国筹谋TM—9型飞机销售,承接“风扇教练”教练机的深度维护之际,距离泰国并不遥远的南海之上,海军与越军进行了一次短促的冲突,随后整个海域开始变得风起云涌。

第五百四十四章 航空联合突袭

如今的南海的确是波谲云诡,特别是三月中旬的短暂的冲突后,中方虽然以微小的代价取得了胜利,但面对有可能的空中威胁,并没有继续扩大战果。

而越军被一巴掌打疼之后自然是不甘心,自己怂,就开始鼓动驻扎在金兰湾的苏联老大哥为其撑腰。

正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越军被揍狠了,苏军也觉得面上无光,于是战机、军舰频繁出没于冲突发生海域。

越军看着有人为自己出头,也开始利用武装渔船频频出动,意图向我军施压,以便迫使我军主动放弃修建在岛礁上的高脚屋。

对于外部势力的挑衅,海军立刻从北方调派数艘主力战舰驰援南海,与此同时空军部队也开始向番禺省和琼岛集结,以便配合海军航空兵对应对可能的空中威胁。

随着一系列的调动,很快在琼岛周边集结了不小的海空力量。

介于外部势力的持续动作,总部决定利用琼岛现有的海空力量组织一次海空联合演习,用亮肌肉的方式,警告不断躁动的苏军和越军。

驻扎在金兰湾的苏联太平洋舰队第八分舰队在第一时间便得到中国组织大规模海空联合演习的情报。

针对对手的演习,苏联人的应对非常直接,派出侦察船和侦察机赶赴演习海域,实施贴近侦察。

毕竟这次的海空联合演习是这么多年中国组织的规模比较大的海上演习,特别是这次演习突出海空联合,这在中国以往的演习中非常少见。

所以苏联人非常感兴趣,很希望通过这次演习能够全面审视这些年中国军队的海空力量的建设成果,评估中国军队的海空打击体系,探查存在的漏洞。

当然,如果有可能,偷偷使个绊子,干扰一下,苏联人同样会乐见其成。

不过这要取决于这架图—16轰炸机改装的侦察机上的两位越军军官的心情,至少这架侦察机的指挥官,苏联海军中校丘尔金就是这么认为的。

毕竟帮着小老弟出一口闷气,也是做老大哥义不容辞的义务。

正因为如此当他们接近琼岛东南600海里的演习海域时,侦察机上的各类电子设备就已经全部开机,伴着两台涡喷发动机的巨大轰鸣声,机体内部的电子显示装置的信号有些不稳,不过得益于苏联独特的系统整合能力,虽然各类电子设备看着有些笨重,但性能却不差。

至少他们在第一时间就监听到中国演习部队的通话。

丘尔金中校一边打开录音记录设备,一边看向傍边的越军少校阮勇,看着对方拿着笔在纸上飞快的写着漂亮的汉字,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

侦察机上之所以安排两位越军军官上来,除了苏军与越军之间存在军事互助和交流的条约外,最重要的原因便是越军之中有不少懂得汉语的人。

眼前的这位阮勇少校便是其中的佼佼者,因为这位早年曾经在中国学习生活了五年,不但会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还掌握粤语和客家语两种方言。

正因为其超凡的语言天赋,被苏联驻金兰湾的情报机关看中,选派到监听部门,专门进行对中国的监听解读工作。

这一次侦察监视中国海空联合演习,算是苏联驻金兰湾部队这些年最为重要的侦察监视任务,所以当丘尔金中校接到任务后立刻就把阮勇少校要过来,以便能够第一时间通过人力翻译机,掌握中国海空联合演习的具体情况。

作为典型的民族主义者,阮勇对于成不成人力翻译机并没有多少排斥,反而觉得跟着苏联人去找中国人的麻烦非常光荣,甚至还向丘尔金提出,如果可以,希望能利用图—16侦察机上的干扰设备,好好教训一下中国海空联合演习的参演部队。

丘尔金中校答应的非常痛快,甚至还说出在这方面你就是指挥官的怂恿之言,不过却有个前提,那就是先把侦察监听任务做完还能想这些东西。

阮勇对丘尔金中校如此变通简直感激涕零,正因为如此,从登上飞机的那一刻,他和他的助手就十分认真的熟悉各种设备的操作,等到设备完全开启,一串串晦涩难懂,且夹杂着不同地方口音的普通话短促而又迅速的透过监听设备传递到侦察机上后,阮勇便忙碌个不停。

直到丘尔金开口相问,阮勇这才顿了一下笔,随即从助手里哪里把之前的几率文稿拿过来,扫了一眼后,用并不流利的俄语说道:“根据过去四十分钟汇总的监听情报,已经进入第四天演习的中国军队终于要出动他们的空中力量,具体的情况我们还在探查,不过大致的意图却已经有初步的结论,具体的都在这张纸上了。”

说着阮勇从手上的一叠文稿里抽出一张递给丘尔金,丘尔金接到手里只扫了一眼,就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随即反反复复看了足有两分钟,这才呼了两口气,算是平复了有些难以理解的心情。

旋即皱着眉看向阮勇:“中国人想搞远程航空编队的海上突袭?而且还是歼击机、轰炸机、电子战飞机、海上巡逻机诸多机种联合行动……”

话音未落,丘尔金粗黄的眉头深深皱起:“中国的航空力量体系建设什么时候这么高了?都能做多机种联合行动了?”

也难怪丘尔金中校会有如此疑问,多机种联合行动可不是把不同种类的飞机联合编队,浩浩荡荡的飞过去就了事的,而是需要不同机种在不同任务范围相互配合,彼此协调,如此才能形成一个拳头。

不然就是一盘散沙,别说执行任务,可能还没飞到地方就会被对方的防空力量当成美味一口吞掉。

正因为如此想要不同机种联合并发挥优势,就必须有个强有力的指挥体系作支撑,问题是中国军队有这样的指挥体系吗?

阮勇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丘尔金中校的疑惑,也没有答话,伸手将面前的录音设备调整一下,然后按下快关,里面传来一阵带着江浙口音的话语,丘尔金听着一阵迷糊,下意识的看向阮勇。

阮勇咧嘴一笑,非常鄙夷的说道:“这是他们航空部队的指挥官,说得是组成好编队,飞过去,把导弹打出去就算胜利,也就是说,他们的编队跟二战时一样,只是做既定的打击,并没有任何灵活的应急处理手段。”

丘尔金闻言,双眼微眯:“阮勇同志,你的意思……”

“当然是在他们[]这个最弱的环节,刺他们一下!”阮勇依旧在笑着,只不过笑容愈发的阴森。

第五百四十五章 预警机?

二战时期大航空编队联合作战实际上非常机械,基本上就是将作战计划制定完毕后,航空编队一丝不苟的按照计划完成就好。

只要上级不变更计划,一般情况下航空编队就会贯彻到底的执行下去,哪怕中间遇到敌方的反击,也会头铁的硬顶。

英、美在欧洲战场上对德国进行的昼夜战略轰炸便是典型的代表。

要轰炸什么目标,什么时候起飞,在那段空域编队集结,然后沿着那条航线飞入德国境内都在地面上规划的明明白白,参战的官兵只要按照技术照做就行。

至于遇到德国防空部队的火力拦截该怎么办,也会有相应的预案,可无外乎是护航战斗机顶上去,轰炸机飞行高度拉上去,然后……就是各种头铁了。

损失自然不言而喻,每次大编队轰炸不被击落几架轰炸机,死上一些人就好像根本没出门一样。

如今透过对中国海空联合演习的监听,获知即将上演的中国航空编队远程对舰攻击的科目似乎走得就是二战时期英、美对德国本土轰炸的套路,丘尔金中校觉得阮勇的意见还是很可行的。

甚至还更加发散的想着,如果能把干扰的时机把握好,在中国航空编队发射远程反舰导弹的那一刻实施大功率干扰,令中国的远程反舰导弹脱靶或者失灵自爆,或许比单纯的干扰更能打击中国海空部队的士气与自信心。

这可比在报纸上骂,在电台里吵来要有效的多,最妙的还很隐蔽,哪怕中国海空军知道是苏联侦察机释放的干扰,可电磁波这东西看不见摸不到,你说是苏联使绊子,我还说你中国的反舰导弹性能落后,保养不力自己出的问题呢。

正因为如此,丘尔金觉得给即将到来中国航空部队一点儿刺激的还是非常可行的,毕竟中国海空部队的指挥体制单一,电子设备落后,反观他们乘坐的图—16侦察机,不说是世界顶尖,但也属于一流行列。

不说别的,这么多年在金兰湾,图—16侦察机与驻扎在苏比克湾的美军缠斗不休,且不落下风就可看出其性能并不弱于同时代的任何一款侦察机。

如若不然,怎么刚刚接近中国海空联合演习外围就能清晰准确的捕捉到对方演习的各类通信情况,这不是偶尔,而是真真切切的实力。

于是丘尔金嘴角上翘同样露出一抹讳莫如深的微笑,将放在一旁的那叠记录的文稿拿过来翻了翻,发现上面全都是汉字,头疼的皱眉皱眉,重新放下问道:“具体的时间掌握到了吗?”

阮勇看了看自己的手表,自信满满的说道:“十一分钟后,他们的航空突击群会抵达距离此地西北45海里的22区域,然后向100公里外的靶舰发射反舰导弹,我们正好处在反舰导弹攻击靶舰的航线中位点。”

丘尔金闻言点点头:“没问题,那就按你的意思行动吧。”说完便抬起头,准备向机舱内的其他苏联官兵下达干扰中方反舰导弹的命令时,驾驶舱的飞行员急切的喊声便传了过来:“不好,是战斗机,我们被发现了。”

本来还面色如常的丘尔金立刻神色大变,赶紧打开旁边的舷窗,两架白色涂装,很像苏联国土防空军装备苏—15截击机,却又有些不同的战斗机正向他们这架图—16侦察机靠近。

丘尔金眉头瞬时便拧成了疙瘩,一时间诧异,恐慌,忧虑,不解在那张满是雀斑的脸上不停的变换,但最终要是被深深的难以置信所取代。

“怎么半点儿征召都没有?”

丘尔金偏过头看向负责电子侦测的军官,语气不善的问,那位军官同样是一脸见了鬼模样,按正常情况,对方战斗机就算避开雷达,也躲不开他们的电子监测,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通讯信号比雷达信号还要清晰,再加上中国演习部队的通信联络使用的又是老式电台,基本无需多少力气就能把对方的通话全部记录下来。

可是现在,两架拦截的战斗机似乎……

“无线电静默?”

负责电子侦测的军官呢喃的说出了一个术语,刚准备以此作为解释,阮勇负责监听的耳机里忽然传来一串严厉而又清晰的话语:“请离开我演习海域,重复一遍,请离开我演习海域……”

听到这段话,阮勇愣了一下,旋即赶紧调整面前的控制台,但下一刻整个人就愣在哪里,旋即转头看向丘尔金:“中校同志,语音警告不是两架战斗机发出的。”

“那是……咣当……兹啦……”

丘尔金下意识的想问语音警告的源头,可他刚开口,阮勇的耳机中便传来刺耳的轰鸣,阮勇不堪忍受立马把耳机丢到控制台上。

不仅如此其他战位上的苏军官兵同样如此,这也就罢了关键是飞行员也受到了影响,结果就是飞机一个抖动,差点儿让丘尔金直接摔到。

好在他的安全带绑的比较结实,可饶是如此,巨大的冲击力还是勒得他浑身难受,可还没等他缓过来,就听旁边的一位苏联军官喊道:“快看,那是什么?”

丘尔金闻言也顾不得难受,赶紧移到舷窗旁,只见远处的云雾间出现一架下单翼,T型垂尾的小型飞机,硬朗机身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油亮的光泽。

丘尔金只看了一眼,整个人就震惊的张大了嘴巴,并不是美轮美奂的飞机身姿吸引了他,而是在那架小型飞机的背部靠近尾翼结构支撑体的地方有一个非常大的圆柱型凸起。

如果是旁人看了会觉得好好的飞机因为这个凸起成了罗锅,太影响美感;但最为资深侦察机指挥官的丘尔金中校见了却有些浑身颤栗。

因为他很清楚那个凸起装的是什么,雷达,飞机背部装雷达的机型是什么?预警机!

尽管那架飞机只是在云层中一闪即逝,转眼就钻进厚厚的云层消失不见,但丘尔金却明白两架中国战斗机是如何无声无息的出现,刚才的语音警告的源头,甚至是刚才让飞机颤抖不已的干扰。

那是预警机,力量倍增器。

干扰演习的反舰导弹?

丘尔金一脸的苦笑,人家有预警机在,估计什么时候发射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干扰,弄不好人家来个反干扰,他这架图—16侦察机就会被搞残。

心思电转,丘尔金也算果断,直接命令:“返航!”

第五百四十六章 能不能生产直升机

预警机,把丘尔金指挥的图—16侦察机给吓退了,随后的航空突击编队顺利抵达指定海域,发射了空射反舰导弹,并准确命中靶船。

第二天,国内各大官方媒体便在主要版面上报道了此事,其中隶属于部队的媒体更是将

轰6轰炸机发射导弹的照片刊登在头版头条,一时间引起不小的轰动。

可在金兰湾,讨论最多却不是身形硬朗的轰6轰炸机,或是霸气外露的远程反舰导弹,而是惊鸿一瞥的那架预警机。

只不过相对于丘尔金的信誓旦旦,包括驻金兰湾苏联军队指挥官在内的绝大多数苏联官兵对丘尔金的说法并没有往心里去。

很简单,中国能有预警机吗?怎么可能?他们有这样的能力吗?

如果有,以苏联那般高效的情报网怎么可能觉察不到?

所以,中国所谓的预警机大概率是个伪命题,丘尔金要么是紧张看错了,要么就是因为失败找个甩锅的理由。

大概率应该是后者,因为图—16侦察机返航之后,技术人员通过上面记录的信号并没有发现有关预警机方面的异常。

正因为如此,不少人甚至给丘尔金起了个海市蜃楼的外号,意思是他看到的所谓预警机应该就是海市蜃楼,除了画面真实外,其他的全是虚无缥缈,暗讽丘尔金甩锅本事一流。

丘尔金差点儿没疯掉,恨不得立即跑到琼岛,将那架预警机背回来,告诉上级和同僚,自己没有撒谎,中国真的有预警机。

然而冷冷的现实却告诉丘尔金,哪怕他的想法再丰满都必须变得各种骨干,连中国的地界都进去,还谈什么背回来预警机?恩……做梦可以!

这边丘尔金因为中国预警机的事儿被折磨的只能白日做梦,可被紧急召回国的庄建业却没有丘尔金这般痛苦。

因为在丘尔金眼前惊鸿一瞥的所谓“预警机”就是腾飞集团参与研制的。

为什么说是参与研制呢,因为腾飞集团只提供了TM—9型飞机的平台,至于安装雷达和后续的改装则交由空军航空测绘大队和中电研究所等单位进行。

这倒不是腾飞集团不想把这个在日后既有潜力的大项目给揽下来,关键是自己手头上没有先进雷达原件的测试设备和调试能力。

当然,能提供平台对腾飞集团来说也是非常有意义的事情,不管怎么说,这证明TM—9型飞机作为平台是十分优异的。

不然空军手里有运7、运8、运12还有换装D—46ML涡轮螺旋桨发动机的安—26,以及腾飞集团的拳头产品运6,这么多产品都不选,却选择有些偏门的TM—9型飞机。

无他,只因为TM—9型飞机的综合性能跟均衡,更符合空军航空测绘大队的改装需求。

没办法,谁让从英国进口的“搜水”雷达过分的娇气呢。

设备冷了不行,太热更不行,最关键的是震动和噪音都必须控制在一个较低的范围,不然整个雷达系统就会受干扰。

类似的问题英国人可以控制的很好,毕竟老牌工业国,深厚的底子就摆在那儿,这方面根本就不是问题。

可换到国内就有些头疼了,运7、运8、运12由于发动机以及机身结构、材料等原因,噪音不但大,而且机舱内部环境也很难保障,对此运8的深度改进项目已经上马,开始增设气密舱。

不过这个改进项目刚启动不久,想要出成果还需等待几年。

这要是放在以前,空军只能干瞪眼的等着,但如今却不一样,腾飞集团手上就有噪音、环境升限控制非常好的飞机平台。

尽管体量小了点儿,可英国“搜水”雷达的最初载机“岛民”小型飞机体量同样不大,不还是搭载“搜水”雷达变身成为一架小型的空中预警机。

所以小不怕,关键是能整合上去,完成空军对预警机使用和研究才是重点。

于是负责此项任务的空军航空测绘大队便对腾飞集团下属的机型进行全方位的考察,一番衡量后最终选择了TM—9型飞机。

这倒不是说运6不够优秀,而是因为运6的气动布局,不利于“搜水”雷达的安置。

反观TM—9型飞机就不一样了,因为采用下单翼,T型垂尾的布局,飞机的重心本身就是更加靠前,这对雷达安装到机身中后部十分有利。

再加上TM—9型飞机三千多公里的航程,九千多米的实用升限,以及高端公务机级别的噪音控制和舒适环境,都是非常理想的“搜水”雷达的承载平台。

于是乎在机背上背了个圆柱形雷达罩,机舱内设置两个雷达识别显示器和一台通信联络设备的TM—9型雷达警戒机就这么诞生了。

军内代号运6X雷达警戒机。

之所以称为雷达警戒机而不是预警机,主要是因为空军航空测绘大队翻阅好几遍美军有关预警机的定位,发现运6X真实的性能存在不小的差距,无法完成美军预警机那般吊炸天的性能,于是直接降级成了雷达警戒机。

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证明,最大的美粉是咱国内的部队。

可不管是预警机也好,雷达警戒机也罢,运6X都让航空兵在指挥和作战样式上取得突破,也正因为如此,当三月份的那场海上冲突后,国内开始重视空中力量的建设,对运6X需求瞬间暴增。

庄建业被紧急召回国就是上级的首长找他商议运6X增产的事情。

对此庄建业自然没二话,自然是有求必应,于是很快以每架600万人民币的价格,与空军签订12架的销售合同。

并将其这12架飞机赋予优先生产权,至于泰国方面所需的TM—9型飞机被庄建业大笔一挥安排在后面,至于因为泰国皇家宇航会不会表示不满,庄建业连考虑都没考虑,不满,成,你们自己生产呀。

不过庄建业估计,除非泰国皇家宇航脑袋抽抽了才会这么干,大概率是全力支持,因为腾飞集团生产可是带有预警机性质的雷达警戒机,那可是如今世界武器装备当中的高端货,一般中小国家根本就玩儿不起。

如果TM—9型飞机可以作为这种机型的平台的话,也就是说不久的将来泰国也可以成为“自主研制生产”预警机的国家,这对泰国的好处简直不言而喻。

事实证明也的确如此,当泰国得知情况后,非但没有因为订单延后而恼怒,反而希望加入进来,多少钱说个数,泰国皇家宇航绝不皱下眉头。

不过这事儿就不是庄建业能做主的了,更何况除了运6X雷达警戒机外,他现在还有个更重要时要考虑,那就是之前调研考察通过的相州飞机制造厂的厂领导过来商讨托管转产的问题时,突然提出一个令腾飞集团所有人都很错愕的想法,那就是能不能让他们继续生产直升机。

第五百四十七章 直6生产线

“庄总,林工,我们相州厂什么都可以按集团的要求去办,甚至都不用集团多投入,我们自己就能落实,只希望集团能够帮着我们保留那条直升机生产线。”

在腾飞集团与相州飞机制造厂合资筹备组第三次工作会的午餐间隙,相州厂的厂长吴平刚从食堂大师傅那里打完饭菜,就被庄建业招呼到他的这一桌,几个人聊了些航空工业界的趣闻,吴平话锋突然一转,又扯到希望他们相州厂保留他们的直升机生产线上。

甚至为此让相州厂做了极大妥协,愿意自己承担所有的车间转产改造费用,只希望腾飞集团能够帮着把直升机生产线给留下来。

庄建业和林光华闻言不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几许无奈与犹豫。

倒不是两人不想在直升机方面有所建树,关键的问题是,腾飞集团在这方面根本就没有任何经验可研。

尽管都叫做航空器,但固定翼飞机与旋翼飞机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无论是原理、气动还是配套的部件儿完全是大相径庭。

腾飞集团这么多年从做等比例模型开始,一步步从无人机起家,用了几年的时间才搞出起飞重量5吨左右的固定翼飞机,就已经快把心神耗尽了。

这要是在另起炉灶,从零开始的做直升机,哪怕两人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能力,因为那又是另一个巨大的深坑,这跟相州厂有没有直升机生产线没半毛钱关系,而是整个直升机产业链的生态,让两人心里很没底。

吴平见对面两人只是皱眉并未说话,已是知道对方的想法,实际上过去的两次工作组会议上吴平已经逐渐摸透腾飞集团的脉络。

与其他部委下属的航空企业不同,腾飞集团更加商业化,一切决策基本建立在项目的前景是否盈利,如果没有,哪怕项目再好,腾飞集团也不会往里近。

直升机在国内属于新型项目,利用率远低于固定以飞机是个不争的事实,再加上腾飞集团是搞固定翼飞机的,对直升机毫无经验,更无配套,贸贸然的投入如此风险大且短时间内看不到回报的大项目里,任谁都要考虑考虑。

因此吴平对庄建业和林光华的态度还是很理解的,只不过……

“我们相州厂庄总、林工也清楚,早年是给沪市飞机制造厂做配套,三线建设的时候作为沪市的纵深地带得到扶持,完善了设备,承接了一部分战斗机配件的生产任务,七十年代中期,直6项目从北方转到瓷都,又从瓷都转到我们厂,这才有了一条完整的直升机生产线,也是我们厂最辉煌的时刻,只可惜好景不长,直6下马,生产线就这么停下来,但我们厂生产直升机的这份心气儿十多年都没放下。”

理解归理解,但吴平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更何况在午餐的当口环境比较轻松,不如会场上那般拘束,更是交心的好时候,吴平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于是叹了口气,放下筷子,看向庄建业和林光华:“我清楚集团这边缺乏直升机的研制、生产经验,这方面不用担心,我们厂虽然不大,但因为当年生产直6保留了不少这方面的人才基础和工人队伍,只要两位同意,我们只要稍加培训就可重新投入生产……”

“吴厂长,不单单是生产环节,还有技术核心,集团这边连一个懂直升机的总师都没有,就算生产出直6又能如何?总不能把直6的那些缺陷也一并继承下来吧。”

吴平还要继续说,却被林光华给打断,话说的很直白,但却是庄建业等人心里最犹豫的地方,相州厂当年作为直6生产总装厂,都清楚他们有生产直升机的能力,也清楚只要砸下资金,短时间内他们可以造出直6。

可问题是当年直6下马不是没有原因的,最主要的便是存在难以解决的缺陷,要是固定翼飞机,不管啥缺陷,以如今腾飞集团的能力都能拿过来琢磨琢磨,可直升机……别说林光华了,就是庄建业这个怪胎,上辈子顶多就是坐上去体验一把,稍微深入也是两眼一抹黑。

所以两人想的很实际,那就是造个有缺陷的直6有啥意义?只是证明腾飞集团有能力造直升飞机,上个航空报的头版头条?问题是这种面皮又不当饭吃,要来无用啊。

吴平早就摸透了眼前两位的脾性,绝对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政绩、面皮啥的都没用,实打实的利益和小钱钱才是这两人的追求目标。

如若不然,庄建业也不可能被称为航空工业界的资本家,林光华更不可能被冠以航空总师里的周扒皮了。

还好吴平在这方面早有准备,憨厚的一笑:“这点林工放心,我这里还真有个人选,咱国家直升机方面的泰斗,北航赵教授……”

一听赵教授,庄建业顿时眼前一亮,心说如果能把这位挂帅直6、直7,为直8、直9国产化出力甚多的老泰斗请过来,那腾飞集团的直升机至少稳一半儿,结果庄建业这边还没激动完,就听吴平说出接下来的话:“北航赵教授的得意关门弟子,佟霞,佟研究员。”

庄建业差点儿没一口饭喷出来,心说您吴厂长就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喽,害得他白激动一场。

连忙喝了口水压一压,点点头:“行吧,如果这位佟霞同志有空就让她来过来一趟,我们见见面。”

林光华闻言同样点头,不管成不成先看看再说,反正现在腾飞集团对人才那是来者不拒,就算直升机不成,留下来还能在固定翼飞机上发光发热不是。

吴平当然不知道面前两位是什么心态,反正听了可以先见见面,吴平心里当即落下一块石头,于是又聊了两句,等吃饭完,吴平立马飞奔到宾馆给位于京城的佟霞打去了电话。

……

京城,北航教职工宿舍。

佟霞背着军绿色挎包,一脸无奈的看着收拾行李的赵教授,叹了口气再次劝导:“教授,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保证把腾飞集团的情况原原本本的记录下来……”

“恩~~”

赵教授满是白发的脑袋倔强的摇了摇:“这不是做学问的态度,耳听还要眼见,你师兄小吴把腾飞集团都快吹到天上去了,说能让直6起死回生,我怎么也要去看看,这辈子就这点儿念想了,咱中国人自己的直升机能不能成,我得亲眼瞧瞧,不然死不瞑目。”

第五百四十八章 扒腾飞集团的老底子

庄建业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面试一位具备直升机背景的技术人员,居然把赵教授这位国内直升机领域的权威级人物给招来了。

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要担心。

高兴自不必说,不管生产直升机这事儿能不能成,赵教授只要能过来,对腾飞集团就是一种肯定。

至于担心,也是没办法,老教授快八十的人了,从京城坐火车三天两夜赶到西平,虽然佟霞通过各种关系买的是卧铺,可是在火车上熬了这么久别说一位耄耋老人,就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都有些受不了。

只可惜庄建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赵教授和佟霞已经在西平火车站下车了,不然庄建业绝对会派集团下属的通用航空队派飞机去京城接这位权威老专家。

要知道此时腾飞集团下属的通用航空队的机队规模已经有12架,除了三架用于测试发动机的高原鹰a以外,剩下的九架中有六架是高原鹰b,三架高原鹰c。

其中高原鹰b主要用于腾飞集团内部之间的零配件运输,以便增强集团内部供应链间的效率,剩下的三架高原鹰c则向市场开放,承担一些民航运输任务,必要时也会根据集团安排接待一些重要领导或外商之类的任务。

按照赵教授在直升机领域的地位,完全配得上庄建业安排集团的专机接送,只可惜这老爷子根本就不给你准备的机会,直接坐着火车,唱着歌,一路晃荡晃荡就来了。

等庄建业等人到车站接时,赵教授还不忘调侃:“这算啥子辛苦,想当年我在西南联大的那会儿,大家伙战略转移的时候一直被小鬼子的飞机追着炸,我背了一箱子理科材料,撒丫子狂奔,等到了滇南,我一百二十斤的人只剩下不到九十斤,还不是过来了。”

说完便看了一眼亲自开车的庄建业,呵呵笑道:“所以别担心我,在火车上静躺着了,可把我给憋坏了,下了车正好,咱们去厂子随便吃点东西就去瞧瞧,呵呵,小庄,我在京城可没少听你们腾飞集团的事儿,有褒有贬,所以我这次来就准备看看,你们厂到底是个什么样儿,如何?敢不敢给我这个老头子亮亮家底儿?”

赵教授满头白发,身量微胖,笑得非常和蔼,说话也有些跳脱,有点儿老小孩的味道,尤其是跟庄建业说的这些话,既不做作,又不虚伪,直来直去中不乏锋锐与幽默。

庄建业也是哈哈一笑,顺手换了下档位,瞄了一眼身边的吴平,吴平自然明白庄建业的意思,转身劝道:“老师,您先休息一天吧,招待所都给您安排好了,等明天您养好了精神再去也不迟。”

“我就是为了晚上能睡一个好觉才想这就过去,不然你让我守着一家在京城被人捧能捧上天,贬能贬到地下的企业不去瞧瞧,我晚上真的会失眠。”

说着赵教授还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恩~~~绝对会,如果你们想让我这个老头子明天顶两个黑眼圈儿,像个老熊猫一样出个洋相,那我没话说,反正都这么老了,也没谁愿意要。”

话音未落,还伸手拍拍庄建业的肩膀:“小庄,你说我这话在理儿不?”

老教授都这么说了,庄建业还能怎么办,只能频频点头:“在理儿,在理儿。”

然后方向盘一转,将前往招待所的路,改为去往西平厂的方向。

中午在食堂简单的吃过午饭后,赵教授便迫不及待的跟着庄建业进入西平厂,看了化学铣切设备,激光制模室和水切切割车间等厂房,赵教授虽然连连称赞,但也没有太过惊讶。

至于跟在一旁的佟霞更是面无表情的边看边记录,普通的面容上连半点儿波澜都没有,要知道之前这套流程让不少领导和专家都惊讶无比,其中就包括总部首长和赵主任。

但赵教授似乎……

“老师之前做过引进法国‘海豚’直升机的技术顾问,就技术引进和设备采购与法国方面引进参与了多轮谈判。”

见庄建业一开场因为没震住自己的老师而费解,吴平连忙趁着老师和师妹不注意小声提醒了一句:“而佟霞当时就是老师的法语技术翻译。”

庄建业立刻恍然,就说嘛,怎么如此淡定,原来是见过世面的人。

也难怪,法国的“海豚”直升机,也就是后来的直9直升机,虽然只是4吨级别的轻型直升机,但在八十年代依旧是一款性能不错的优质产品。

尤其是上面采用的材料、工艺、技术都是国内以往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其中就有很多庄建业刚才带着赵教授等人参观的东西。

此时此刻庄建业终于明白赵教授之前在路上说的那句“亮亮家底儿”并不是句玩笑,而是真真正正的刚需。

于是庄建业眉头微微一皱,开始沉吟。

一旁的吴平见状,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老师会过来,生怕这个倔强的老教授把庄建业这位航空工业界有名的少帅给惹到。

要知道,他这老师看着随和,日常也不太讲究,但要是叫起真来,也是个一条路走到黑的主儿,正因为如此在很多事情上经常触怒领导,不然以赵教授的段位,也不可能只在大学里当一个教授。

因为了解,所以吴平看得出来,赵教授这次过来就是要扒腾飞集团的老底子。

至于出发点那是没的说,就是想看看腾飞集团有没有配套直升机生产的能力,从而让直6获得新生,并以此奠定中国自主研制生产直升机的先河。

这可是赵教授这么多年孜孜以求的最大愿望,不然也不会经常念叨,看不到咱们自己研制生产的直升机下线,我真的会死不瞑目这类话。

可问题是,出发点是好的,庄建业却不知道啊,就算知道了,某些压箱底儿的东西牵扯很复杂,以赵教授的级别也未必触碰得到。

怎么办?

吴平清楚自己根本劝不动赵教授,只能对着庄建业下功夫了,总不能让两人因为这事儿顶上吧,打定主意吴平就准备继续向庄建业小声嘀咕,可他的话刚到嘴边,正在前面走着的赵教授突然转身,抢先开口:“小庄,如果你们腾飞集团就这么点家底儿的话,我觉得京城那些对你们的赞誉有些言过其实啦。”

吴平闻言,整个人立刻紧张起来,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赵教授会在这个时候开炮,赶紧偏头看向庄建业,想帮着解释两句,结果还没等他说话,庄建业便哈哈一笑:“既然如此,那就请往这边,去看看我们厂的电子束焊接机。”

此话一出,赵教授眯缝的老眼顿时瞪圆,有些不可置信的问:“你们厂有电子束焊接机?”

第五百四十九章 没弄到小的到就搞个大的

不止是赵教授诧异,一旁面色平淡的佟霞也微微起了波澜,有些意外的看向庄建业,至于吴平就更不用说了,早已忘了什么劝不劝的,有些吃惊,又有些羡慕的问:“真的?庄总咱们集团也有电子束焊接机?是德国的,法国的?”

庄建业顿时一脑门子黑线,心说你们相州厂好像还没正式并入腾飞集团吧,怎么就成咱们了?

吴平也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儿太不矜持了,讪笑着刚想着解释几句,圆圆场子,就听那边的赵教授说道:“小庄,我当初参与法国‘海豚’直升机的技术和设备引进时,涉及到电子束焊接机。

因为法国要价太贵,后面转到了西德,可也只是引进了电子束焊枪、配套电源,由国内的大学和科研院所负责真空室的研制,一共做了五套,两套给了涡轴8的生产厂,两套给了东北航发厂,剩下的一套听说是被航天部门拿去了,不会就是这套落到你们手里了吧?”

电子束焊接机在航空航天都有着广泛的应用,而腾飞集团又是少有的横跨航空航天两大业务板块的企业。

尤其是航天领域,不少业内人士对腾飞集团给予高度认可和极度赞扬,甚至有人毫不讳言的说,如果没了腾飞集团,国内航天事业可能会倒退十年。

这与航空部门抨击腾飞集团除了一门心思扎进钱眼儿里,旁的一概不顾的批评言论形成鲜明对比,这也是为什么腾飞集团在如今航空航天部成立后口碑日益两极化的重要原因。

也正因为如此,不少老航空口的干部甚至酸溜溜的说,明明是航空口出身的腾飞集团如今弄得就跟老航天似的。

这些事情作为航空工业界的权威,赵教授自然早有耳闻,尽管以他的权限出,触摸不到腾飞集团究竟为航天部门提供什么东西,但从航天部门对腾飞集团的评价就不难看出,腾飞集团做的东西绝对不一般。

基于此,被航天部门拿去的那台电子束焊接机分配给腾飞集团也无可厚非,一个能给航天部门提供重要产品的厂家,怎么扶持都不为过。

而这也让赵教授平静的脸上多了几分浓郁的笑容,不管怎么样,电子束焊接机对直升机的生产也有很大的助力,这对赵教授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有好消息,心情就好,心情好了,老爷子话就多了起来:“恩~~不错,这才是真的家底儿,我这次算是没白来,终于能见见好东西了,记得前几年我和小佟参与‘海豚’直升机的引进时,就电子束焊接机忙活三个多月。”

“三个月又十二天。”佟霞在一旁补充道,声音很清脆。

赵教授点点头:“恩,的确够长的,最后也只是购买了核心零配件儿,米长,米高,米宽的电子束焊接机,一下将该领域的技术与世界先进水平拉近了一大步,填补的国内空白,我看航天部门也是看中这一点,才要去了一套……咦,怎么没见到gdh—15电子束焊接机呀?”

一路讲着当年的往事,诉说着电子束焊接机的好处,一行人来到了一座大型厂房之中,刚进入赵教授略微一扫,并没有看到他熟悉的电子束焊接机。

庄建业则指了指面前的一座长约十米,高约4米的庞大设备,带着几分谦虚口吻说:“教授,这就是我们集团使用的电子束焊接机,型号是ej9,您说的那款gdh—15电子束焊接机我们跟上级申请了,可惜没批给我们。”

“啊~~没批给你们,那你们就……搞了个大……ej9?”

刚开始赵教授还没反应过来,十分沉稳的颔首微笑,花白的头发纹丝不乱,但下一刻便意识到了什么,抬眼看向眼前的ej9电子束焊机,眯缝的老眼就如同裂开一样猛然睁大,语调立刻就便了节奏。

想说你们没弄到小的到就搞个大的,电转间觉得不妥改口成了ej9,可绕是如此,语调都快抽抽了,显然是被眼见的电子束焊接机给惊到了。

不止是赵教授,吴平和佟霞同样吃惊的看着眼前的电子束焊机,满眼的不可思议,要知道两人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跟着赵教授这位权威,啥好东西没见过,但眼前的ej9还是将他们震撼到了。

gdh—15电子束焊接机的确不错,核心技术采用的是西德技术,整体并不差,米,米,米,平方米,采用45kw和110kw两款电子束焊接枪并具备自动焊接能力的ej9相比。

米长,米高,米宽的gdh—15电子束焊接机只能算是个弟弟,哦不,弟弟前面还得加一个小字。

要知道gdh—15电子束焊接机就已经能在发动机,航空器生产方面做很多以往想都没法想的事情了。

米,米,米,平方米的ej9几乎是gdh—15电子束焊接机的十多倍,能做的事情自然更加无法想象。

“ej9?f—14中央翼盒的核心焊接设备?”

也不知过了多久,站在ej9电子束焊接机面前的赵教授终于回过神来,开口问了一句,可还没等人回话有自言自语的答道:“是了,是了,就是ej9。”

说着转过头两眼放光的看着庄建业,指着里面正在加工的东西问:“这里面加工的是什么?”

庄建业点点头:“是我们正在研制的先进轻型运输飞机的中央翼盒。”

“恩~~”赵教授点点头,然后站在安全线外仔细看着里面的加工过程,一脸满足的感慨着:“空间真大,效率真高,只可惜……数量……”

“额……赵教授,我们集团同类型的设备一共有四套,您眼前的只是其中一套,还有一套在零度厂,另外两套在腾飞航空动力厂。”

感慨的赵教授刚想有些惋惜的表述ej9虽好,单数太少,就听庄建业连忙介绍的话,老眼再次不受控制的睁大,顾不得已经有些飘零散乱的白发,猛然回头声音瞬时变调:“你们手上有……四套?”

庄建业谦虚的笑了笑:“本来想搞十套的,不过您老也清楚,这东西西方国家看得紧,很难弄到,最后只搞到四套,不然……额……教授,您怎么了?别翻白眼儿呀,哎……教授,您可别吓我……”

第五百五十章 越看越激动

庄建业没想到自己的话还没说,赵教授这老爷子身子抖了抖就要一头栽倒,当即下了一跳,好在一旁的佟霞眼疾手快,一把扶住赵教授。

然后从斜挎的军绿色背包里拿出速效救心丸,倒出一把就塞进赵教授的嘴里,然后招呼庄建业和吴平两人帮着把老爷子扶到车间外的通风处,又帮着捋了一会儿前胸后背,赵教授这才慢慢缓过来。

结果张嘴的第一句话就是:“赚到啦,这次真的赚到啦。”

说着便抬起头看向身边的佟霞:“小佟,你记下,之前的选题我们可以适当的调整一下,就比如说改进后的直6,主体结构上的一些铆接结构件儿完全可以用焊接代替,之前我们掌握的信息不完全,gdh—15电子束焊接机真空室只有不到4个平方,最多就能完成尾桨的焊接,机身没办法做。

现在有了腾飞集团的ej9就好多了,7米多长,3米多高,几个大的分段完全不成问题,这样一来至少能减少20%左右的铆钉用量,变相降低直6的结构重量,这点你要好好计算一下,到时候把准确的数字给我……”

赵教授就那么坐在电子束焊接车间对面的花坛旁,语气阴阳顿挫的指导着自己承担的研究课题,一旁的佟霞拿着小本本,手握钢笔在上面飞快的记录着,不时就着直6机体结构由铆钉工艺改为电子束焊接工艺的问题询问赵教授该怎么做。

赵教授不但一一解答,临了还会评价下佟霞的思维是进步还是保守。

这一幕看得庄建业是目瞪口呆,心说吃了速效救心丸的赵教授不应该是回招待所休息,怎么就在这里上起课了。

刚准备上前劝说一下,却被吴平伸手拦住,然后冲着庄建业微微摇了摇头,小声说道:“庄总,老师他老人家就这脾气,见到能帮助改进直升机设计的工艺或设备,就会抓紧时间融入到自己的课题中。”

“为什么?”庄建业小声反问。

吴平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不远处带着微笑侃侃而谈的赵教授,有些怅然的说道:“老师说他年岁大了,怕活不了几年,就算见不到自己设计的直升机生产下线,也要给后来人留下宝贵的种子,毕竟国外的技术再好,那也是外人的,用多了总会有依赖,终究不如自己一步步走过来让人安心。”

一番话让庄建业瞬间沉默,看着不远处坐在花坛上,脸色有些苍白,不时还咳嗽两声,却依旧笑得开心,要把电子束焊接工艺融入到课题中那架并不存在的直升机型号中的老教授。

心里莫名的有些酸楚,这就是老一辈科技工作者,他们没有什么响亮的名声,更没有耀眼的光环,但他们却为这个国家的默默撑起了强盛的脊梁。

结果庄建业这边还未赵教授的行为感动的差点泪目,下一刻赵教授霸气的一句话就让庄建业啥情绪都归零了。

“咳咳~~小庄,你看能不能匀出一套ej9让我们做个实验验证,放心,不耽搁你们正常生产。”

听了这话的庄建业嘴角有些抽抽,如果能匀,成功厂那边早就上手了,问题是这四台设备完全是二十四小时轮轴转,人歇设备不停的状态。

没办法,实在是需求太旺盛,根本停不下来,腾飞航空动力的两台主要生产海空军用于改进安—26的d—46ml涡轮螺旋桨发动机,累计要上百台,时间紧任务重。

西平厂这边除了要为先进轻型运输平台试制中央翼盒外,最主要的是生产tm—9型飞机的中央翼盒,国内外累计订单已经超过一百二架,同样时间紧任务重。

至于零度厂的那套ej9,庄建业就算想碰都没法碰,因为那套设备生产的是航天部门设计的某型远程火箭\导弹的燃料储存箱,国之重器,根本就不能动。

如此,各有各的分工,庄建业怎么匀。

可看着赵教授那希冀的眼神,苍白的面容以及始终坚守的初心,拒绝的话有没办法说出口。

最后皱眉想了想了,刚准备斟酌着开口,不远处便过来一个人,还没走进就听到一口热情而又浓重沪市口音传了过来:“哎呀,庄总,唉~~小吴也在,哈哈,正巧了,刘丛那小子弄了条大草鱼,晚上让食堂大师傅一半儿红烧,一半儿清蒸,鱼头来个剁椒,咱们正好……恩~~这两位是?”

刘纯愈发富态的身影笑呵呵的从花坛另一边转过来,正说着晚上吃鱼的事情,结果就看到赵教授与佟霞坐在花坛上,庄建业和吴平站立一旁的情景,不禁有些诧异。

吴平见状连忙介绍,刘纯算是腾飞集团中除去庄建业外最为油滑的一个,几句话就把刚才的尴尬化解的干干净净,顺带邀请赵教授一行晚上一起吃鱼。

赵教授点头答应,然后与刘纯就这么聊了起来,庄建业见状算是松了口气,因为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这位心思纯正的老教授,刘纯来了正好,一下子就把话题给转移了。

结果庄建业还庆幸刘纯出现的及时,化解了自己的危机,想着晚上是不是跟这老家伙多喝几杯的时候,就听赵教授语调突然就变了:“轴承?什么样的轴承?有样品吗?”

“我正好就身上带了两个,也是刚刚做出的样品,如果测试合格的话,很快就会装到我们的燃气涡轮动力装置上。”

刘纯说着就从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两个巴掌大的圆环递给赵教授,赵教授接到手里看了两眼,目光一凝,迅疾将挂在胸口的老花镜重新戴上,然后熟练的将一个轴承拆开,将里面的滚珠拿下来,捧在手里细细端详。

只见光滑如镜的表面上并没有金属光泽,反而如同黑宝石般散发着异样的光彩。

赵教授却是越看越激动,越看身子便不由自主的颤抖,庄建业见状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不会吧,不过是个轴承,还是个没有应用的样品,至于会这般?

还好这次佟霞及时扶住赵教授,用手在其后背轻轻顺气,这才让赵教授不至于翻白眼儿,可饶是如此声调却变得异常抽抽:“氮化硅……是氮化硅轴承……居然是氮化硅轴承……”

第五百五十一章 换零花钱的小玩意

听到赵教授的话,一旁的佟霞眼睛也是一亮,看着老师手里的黑色滚珠就仿佛见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珍宝,可想着老师这身体,希冀的目光又多了些担忧。

似乎是察觉到了身边学生的纠结,赵教授激动的咳嗽了几下,然后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儿,然后将手里的滚珠递给佟霞:“瞧瞧,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氮化硅轴承,我在八十年代初到欧美国家访问时见到过,应该是没错的,好好看看,这东西可是有大用……”

这一刻赵教授就如同捡到新奇物件儿的孩子,显得是既兴奋又欢快,连带着言语也变得极为轻快。

很快就把氮化硅轴承的情况讲了个明白。

这还要从直升机的核心技术说起。

不同于固定以飞机,直升飞机的核心技术分为几大块,其中最主要的便是动力系统和传动系统。

动力系统自然是指高性能的涡轴发动机,而传动系统则是连接动力系统与螺旋桨之间的部分。

其中又细分出很多个部件,但不管是那个部件都离不开轴承的支撑和连接,以便传动系统能够更好的运转。

正因为如此,轴承便成了直升机最为重要的机械部件之一,完全不可或缺。

所以轴承性能的好坏对直升机的影响非常大,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完全可以左右一架直升机的生死。

那用什么评判一个直升机轴承的性能呢?

航空工业界对此早就有一个界定标准,那就是在无润滑油注入的情况下,直升机的轴承在涡轴发动机高速运转的情况下正常工作30分钟而不损坏。

可别小看这个条件,一般的轴承别说坚持30分钟不损坏,就是5分钟估计内里的滚柱就会因为强烈摩擦产生的高温而碎裂。

要知道涡轴发动机的运转速度非常高,哪怕有减速齿轮控制,传动出去的速率也是惊人的,这导致直升机传动系统一直处在高速运转中,配套的轴承自然要承受由此带来的摩擦高温。

正因为如此,直升机润滑系统的稳定运行十分关键,因为这不但可以减少传动系统的摩擦系数,增加转数,更可以利用润滑油起到对轴承滚珠降温的作用,保证轴承安全。

可正所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直升机上的润滑系统本就复杂,万一哪天有关崩坏导致润滑油中断怎么办?

难道要眼睁睁看着直升机内的轴承滚珠碎裂,直升机传动卡死直接摔下来?

设计师自然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于是如何让轴承能在润滑油贫弱甚至无油的极端条件下依旧可以平稳运行半个小时,从而让直升机安全落地便成为设计师和工程师孜孜以求的目标。

因此从六十年代开始高温合金钢就替代原本的普通的低碳钢成为高性能轴承滚珠的主材,效果自然是不错,但问题是高温合金钢中加入了镍、铬、钴等金属材料,加之冶金方面和热处理方面的特殊要求,导致这类轴承的成本居高不下。

除此之外这类高温合金钢除了耐高温外,在摩擦系数、热膨胀率、抗蠕变性上并没有比低碳钢存在明显的进步,再加上其本身较重的质量,令直升机设计师并不满意。

再这样的大背景下,起步于五十年代,并在六七十年代逐步成熟的工业陶瓷材料开始进入直升机设计师和工程师们的视野。

经过一番试验与论证,他们发现一种叫做氧化硅的陶瓷材料有着金刚石般的硬度,拥有钢一样的强度,同时跟铝一样轻便,最重要的是这些性能在1200多摄氏度的高温下都没有明显变化。

这样的好东西很明显就是直升机轴承梦寐以求的滚珠材料。

“在这方面,还是美国人厉害,七十年代末就已经广泛的应用,到了八十年代中期,新生产的美国的直升机全都用上了这种氮化硅滚珠轴承;欧洲人就要落后很多,我去欧洲访问时,他们刚刚开始论证试验,至于咱们自己……”

赵教授说着先是一叹,旋即又拿起手上的那几颗氮化硅滚珠,神色中有些恍惚,却又有些兴奋的转头看向庄建业等人:“我原以为咱们自己怎么也要九十年代中后期才能把氮化硅滚珠轴承给搞出来,没想到你们腾飞集团已经做成了,这么重要的技术成果怎么没见你们发表呢?是不是你们的稿子被谁给扣啦?直接跟我说,真要有这事儿,老头子我拼上这条命也要给你讨个公道。”

刚开始赵教授还很心平气和,可说着说着一股杀伐果断的气势不加掩饰的散发出来,脸色更是沉的可怕,显然是动了真火。

也难怪赵教授如此,在京城的时候对腾飞集团的口碑就很两极化,如今看到这样一个足以让国内直升机技术向前迈进一大步的核心成果之前自己竟然连听都没听说过,这让老爷子不免联想到是不是什么刻意针对腾飞集团。

见赵教授这般模样,庄建业刚想开口解释,可还没等他想好怎么措辞,就见刘纯笑呵呵的一屁股坐到赵教授身旁,一句话差点就让庄建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看您年纪比我大,我就尊称您一句赵老哥,实话跟赵老哥您说吧,搞这些个氮化硅滚珠的腾飞航空技术研发中心根本就没想过把这东西当成技术成果公开发表,对他们来说这就是些实验失败后拿出来做成果转化,赚点儿零花钱的小玩意,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所以赵老哥您看不到很正常。”

庄建业恨不得冲过去把刘纯这老货按到,然后把那张瞎哔哔的嘴给缝上,这话也敢说,就不怕把人赵教授又给弄翻白眼儿了?

不说别的,就见赵教授此时此刻如同遭雷劈般的木讷模样,就知道这老爷子颤抖的小心肝儿又被震到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在赵教授觉得这氮化硅轴承已经很了不起了,可在人腾飞集团这里不过是个失败的产物,拿来换零花钱的小玩意。

赵教授快八十的人了,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三观有些崩塌,深度怀疑自己的人生是不是白活了,这么前沿的东西都是失败产物,小玩意儿,那他搞了一辈子的直升机又算什么?悲惨世界?

第五百五十二章 废物利用

不只是赵教授有着这样的感受,佟霞和吴平同样如此。

只要是搞直升机的,就没有不在乎轴承性能的,只要在乎轴承性能,就不会不知道氮化硅轴承的优异。

要知道国内直升机领域中除了久治不愈的心脏病外,最大的困难就是高端轴承了。

这也是为什么要从国外引进相关技术,就是想一步到位,把自身的水平提上去,从效果上看,一部分技术的确达到了效果,但那些高端的核心技术却依旧无法突破。

原因无他,只因为那些高端的核心技术并不是弄到些样品,做个理化分析就能照葫芦画瓢做出来的,而是需要多个基础学科的积累,慢慢摸索才能逐步形成自己的东西。

换句话说,这些高端技术根本就没有捷径可言。

就比如说直升机上的涡轴发动机,作为引进“海豚”直升机配套的涡轴8可以按照法国人的技术指标逐渐国产化,但也就是国产化,想要更大功率的涡轴发动机,涡轴8的生产厂能借用涡轴8的便利其实并不多,依旧要反过头来重新开始。

因为航空发动机这东西考验的就是个功底和积累,容不得半点投机取巧,只能一步步所有过程全都过一遍,才能说完成万里长征第一步。

高端轴承中的滚珠也是一样,别看那东西不起眼儿,随便那个石头抛光在颜值上也不输那些滚珠,但内里却涉及极为高端的材料学与制造工艺。

就拿氮化硅轴承来说吧,都知道这东西好,可世界范围内除了美国将其大规模应用到直升机领域,欧洲和苏联也算航空技术发达,但却没有大规模应用,为何?还不是因为这东西难造,无法大规模应用。

可就是这么高端的东西,腾飞集团竟然称为实验失败的产物,只是换零花钱的小东西,天啊,这个腾飞集团到是是什么样的怪胎!

还好这些话佟霞和吴平只是在心里想想,要是被庄建业和刘纯听了去,两人绝对会指天画地,赌咒发誓自己真的没骗人。

因为氮化硅真的是腾飞航空技术研发中心实验失败的东西。

至于什么实验,那就高端了,某远程导弹分导弹头外部的隔热材料。

要知道腾飞航空技术研发中心这么多年只做一件事,那就是把碳纤维材料,以此衍生的碳纤维增强型复合材料便是其中的一大分支。

其中又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已经开始在航空航天领域中广泛应用的碳纤维增强型金属基复合材料,而另一类便是碳纤维增强型陶瓷基复合材料。

前者可以作为航空发动机或者远程导弹弹体的主材,而后者便是航空发动机燃烧室、涡轮叶片等关键部件提升以及远程导弹载入弹头的必备技术。

众所周知,航空发动机想要提升性能唯一的办法就是提高涡轮前温度,增加热效率,但一般的金属材料根本无法在一千多度的高温下长时间坚持,哪怕利用种种手段增加提升冷却效率,但总归是有个极限。

于是工程师们便想,能不能在航空发动机的受热部件上涂上一层耐热材料,从而增加燃烧室、涡轮以及涡轮叶片的工作温度呢?

就这样高端陶瓷材料便进入航空发动机工程师们的视野,因为陶瓷材料的刚度、强度都不错,更关键的是陶瓷材料的耐热性非常好,一般都在1800到2000摄氏度,再配上以往增加涡轮前温度的技术手段,配合陶瓷涂层的话,航空发动机的性能将会提升一大截。

远程导弹的载入式弹头也是一样,由于高速下坠时与大气层内的空气摩擦,将会产生大量热能,如果不做防护,弹头还没等命中目标,就会如同流星一般,直接被大气层烧毁。

以往的做法便是使用合金钢,配合热障涂层来抵御重返大气层的高温。

但这样一来无形中便会增加弹头重量,减少武器载荷,降低攻击效率,于是世界各主要大国纷纷开展轻量化的耐热材料研究,以便将其应用到载入弹头,从而提升武器载荷。

作为航天部门重要的材料提供方,腾飞航空技术研发中心与其他航天部门的材料研究机构一样,承担了该领域的研究。

并很快基于自身优势,拿出了碳纤维增强型陶瓷基复合材料方案,并在过去一年多时间里研制出了氧化锆、硼化锆、碳化硅、氮化硅四款碳纤维增强型陶瓷基复合材料。

经过航天部门的技术验证,硼化锆、碳化硅为基础碳纤维增强型陶瓷基复合材料成为新兴远程导弹载入式弹头材料,另外的氧化锆和氮化硅被打了回来。

这要是其他研制单位,打回来的失败产物估计做个记录就会被丢进故纸堆里,成为所谓的“技术储备”。

然而腾飞航空技术研发中心终究不是一般的技术研发单位,多年的技术成果转化带来的好处早就根深蒂固,被航天部门打回来的失败产物怎么了,难道就不能废物利用?

航天的热障材料用不上,自家的航空发动机难道就用不上?于是又是大半年的闷头研究,发现氧化锆可以作为发动机燃烧室和涡轮叶片的涂层材料,提高航空发动机涡轮前的热效率,得到了集团大力扶持,经费奖金雨点儿般的往里砸。

相比之下氮化硅就没这么幸运了,由于性质问题,氮化硅涂层在告诉运转时很容易脱落,无法作为航空发动机核心材料,重视度自然就要降上一等,自然得不到集团的全力支持。

可就这么浪费掉的话腾飞航空技术研发中心又不太甘心,毕竟是搞了这么长时间的成果,要是不赚点实在太亏,于是根据氮化硅的性子腾飞航空技术研发中心将其改为机床切削刀具以及轴承的主材料,并按照集团内部的定价抽成模式推销给各个分厂。

刘纯这次过来就是听其他分厂的人说腾飞航空技术研发中心做的这批机加工刀具和轴承还不错,过来瞧瞧他们航空动力厂能不能用得上。

却不成想机加工刀具由于性能好,自己没捞到,只搞了两个轴承准备拿回去测试一下,看看能用到什么地方。

结果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就是腾飞航空技术研发中心赚零花钱的低端货都能让眼前的北航老教授这么大反应,难不成腾飞航空技术研发中心又做了个了不得东西?

“赵老哥,您别激动,这东西成不成还得做进步已测试,要是不行,您不是白高兴一场?”看着赵教授怀疑人生的模样,刘纯也是吓了一跳,赶紧开口劝慰道:“更何况这轴承还是两个低碳钢焊接的,没有铸造的来的扎实。”

“焊接?”赵教授闻言终于是回过了神,把钢圈凑到眼前,可是任他的眼睛都快陷进去了也没找到焊缝,便问道:“你们用的是什么焊接工艺。”

“激光焊接。”刘纯满不在乎的说了一句。

“啥?”赵教授的语气有变调儿了……

第五百五十三章 别人不用,老头子我用

庄建业见到这一幕真的无力吐槽了,刘纯这老家伙的嘴是被开光了还是被毒奶给亲过了,这才过来多久,就让赵教授激动了两次。

那可是刚吃过速效救心丸的人,这要是再被刘纯几句话给弄过去,那就要出大乱子了。

于是趁着赵教授语气变调,还没达到那种好似飞升的激动模样,庄建业赶紧上前,把刘纯给挤开,一边用手捋着老爷子的后背,一边安抚道:“赵教授您别多想,我们的激光焊接设备还没成熟,最多也就能焊个轴承之类的小部件儿……”

庄建业还想继续解释下去,却将赵教授抬起胳膊在面前晃了晃止住了庄建业继续的话头儿:“我没事儿,我没事儿,扛得住,扛得住~~~”

可不是能扛得住嘛,从ej9电子书焊接机,到之后的氮化硅轴承,再到现在的激光焊接机,哪怕赵教授的老心脏在脆弱现如今也有些麻木了,于是拧开随身携带的保温杯,喝了两口里面的温水后,这才长舒一口气:“激光焊接机,激光焊接工艺……好东西呀,真是好东西啊……”

说着又拿起轴承外的圆环,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遍,啧啧称赞道:“居然连焊缝都找不到,不点明的话,哪里会清楚这竟然是两块低碳钢焊接在一起的?”

然后便将手里的圆环交给身边的佟霞:“你也看看,这才是尖端的焊接工艺……”话音既落,赵教授便呲的一声冷笑:“法国人觉得他们‘海豚’直升机上的铝蜂窝复合材料世界一流,举世无双,在转让中狮子大张口,就是不给我们相关技术,后面我们攻克了,又卡我们改材料的胶接工艺,弄得我们十分被动。

现在好了,我们有激光焊接工艺,直接能把铝蜂窝从里到外焊接成整体,其工艺性能比法国人的化学合成的胶接粘结剂更安全也更方便,更关键的是,整体结构还非常牢固,到时候看法国人还有啥咒可念。”

赵教授的话是越说越开心,一旁的佟霞也是频频点头,看模样就知道当初在这方面被法国人折腾的不轻。

但也是没办法,谁让国内根本就没有铝蜂窝复合材料的先进胶接工艺,或许有人问,腾飞航空技术研发中心不是在这方面很厉害,应该可以办到。

问题是腾飞航空技术研发中心虽然在航空航天先进材料方面很强,但主要集中在碳纤维材料及其衍生品上,金属材料实际上很一般。

铝蜂窝复合材料虽然被称为是复合材料,但实际上主材还是金属,只是两块铝板中间加了一层极薄的铝制蜂窝结构,从而增强了板材结构强度而已。

在这方面腾飞航空技术研发中心只能说是一般,自然也就没有独到的胶接工艺,如果换做芳纶纸蜂窝结构就另当别论了。

发达国家向外输出技术,更多的是为了割韭菜,剪羊毛,一颗螺丝钉张嘴要一千美元那纯熟正常操作,在胶接工艺上狠宰国内“海豚”直升机的仿制厂太正常不过了。

赵教授也清楚这个道理,可也因此觉得很憋气,现在好了,腾飞集团居然拥有激光焊接机,要知道这种精密焊接工艺,焊点最小可以控制在1微米左右,铝蜂窝复合材料中的铝蜂窝结构在轻薄也没打到1微米,完全可以用激光焊接工艺进行焊接。

由此产生的效果,自然不言而喻,不但简化了生产流程,提高了效率,而且减少了化学粘结剂带来的污染,让制造过程更加环保。

当然,更重要的是,利用激光焊接工艺可以起到结构减重效果,这对任何一种航空器来说都是天大的好处。

正因为如此,得知腾飞集团拥有激光焊接机后,赵教授是由衷的高兴,把轴承圆环交给佟霞细细体会上面的焊缝,赵教授便笑呵呵的转过头看向庄建业:“小庄,你们的激光焊接机也是从美国进口的吗?”

“我们到是想买了,可惜美国佬不卖,只能自己搞了。”还没等庄建业回答,一旁的刘纯便抢先一步插话。

“激光焊接机是你们自己开发的?”赵教授又有些变调,庄建业心里咯噔一下,用脚碰了一下刘纯,让这老货别再刺激了,却不成想刘纯的老脚丫子反过来碰了自己两下。

庄建业诧异的偏了下头,就看到刘纯那老伙朝自己眨了眨眼,仿佛是在说,放心,老头子之间的那点事儿,老刘我有分寸。

本来还想阻止的庄建业立刻闭了嘴,然后就听刘纯继续道:“那是当然,我们跟华北光学研究所合作,开发了600w的二氧化碳激光器,以此为基础研制了我们自己的激光焊接机,积累了不少焊接数据,下一步准备开发1000w的二氧化碳激光器,一旦成功将会运用到我们刚刚完成初期试车的d—30—z系列涡轮轴发动机上……”

“等等……”刘纯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赵教授拦住:“d—30—z系列涡轮轴发动机已经完成初期试车?”

刘纯点头:“上个月的事儿,我们还向轻型直升机研制项目组报备了,他们只是派人过来看了一圈,填了一份报告就走了,没办法,谁让我们是的d—30—z系列涡轮轴发动机是备用动力系统,没有人家的涡轴8根红苗正,就跟我们的芳纶纸蜂窝结构复合材料一样,明明比法国人的铝蜂窝先进一代,可轻型直升机研制项目组却看不上。

赵老哥,你是不知道,这些年我们遭了多少罪,受了多少苦,都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我们就是吃了没有伯乐这个亏,姥爷不疼,舅舅不爱,做出好东西有什么用?还不是扔在那里臭着?可他们小年轻的无所谓,咱们这些过来人看着心疼啊~~”

刘纯这话说的是声行并茂,白胖白胖的老脸抽抽的就跟当年在永宏厂一家七八口人挤在十几平米的小屋子里一样,苦大仇深的都能感动老天爷。

赵教授先是震惊,没想到腾飞集团手上有这么多好东西,但下一刻就被刘纯的话给弄得心火大起,见过欺负人的,就没见过这么欺负人,当即一拍大腿:“别人不用,老头子我用,小佟,小吴,晚上回去就起草报告,把咱们的直升机项目正式报上去。”

第五百五十四章 腾飞集团还能坚持多久

说完赵教授转头看向庄建业:“小庄,我有个不情之请。”

“您说。”庄建业赶忙坐直了身子。

“小吴的相州厂既然已经归了腾飞集团,那你们这边能不能帮着他们那边做些直升机方面的配套?”

听了赵教授的话,庄建业沉吟一下方才开口:“那我能不能先了解下直升机项目的具体情况,毕竟……您知道的,这么大的企业……”

“我懂,我懂……”没等庄建业把话说完,赵教授便笑着点头:“这要是放在以前我可能会批评你,不过现在看来,你这样的做法还是很有可取之处的,至少能让这么大的企业吃饱饭,这就很不容易了,具体的材料我晚上回去仔细整理下,明天找你仔细谈。”

“让我看,赵老哥您就别这么见外了,干脆就来我们腾飞集团算了,这样一来您的直升机项目也可以跟我们更好的接洽,毕竟我们要根据项目的具体情况确定目标客户群体。”

赵教授话音刚落,还没等庄建业开口刘纯便插嘴说道:“而且我们的目标客户群体并不局限于国内,集团的tm—9型飞机就在东南亚非常受欢迎,所以客户的直升机有什么要求,需要什么性能,这都需要我们细致的琢磨,慢慢的改进。”

一番话说的赵教授是频频点头,但又有些犹豫:“老刘同志的话是不错,可是我这身体怕是……”

“这就不劳教授担心,我们集团刚成立没多久,许多组织架构还不完善,年初的时候刚成立的航空航天部委就建议我们成立顾问委员会,让一些工作经验丰富的老同志、老专家为我们今后的决策把把关。

当时集团正在忙tm—9型飞机销售的事儿,一时没来得及落实,如果赵教授不嫌弃的话,来我们集团的顾问委员会做总顾问可好?”

八十年代,随着机构改革的推进,国内党政机关结构中出现一个很奇特的机构,那就是顾问委员会,这是当时干部终身制向退休制转变的一个过渡措施。

其他企事业单位因为年头长,到年龄的领导干部数量较多,所以早就成立了自己的顾问委员会。

腾飞集团到是也想跟兄弟厂靠拢,以免自己不那么特立独行,问题是从二十三分厂到如今的腾飞集团总工加在一起还不到十个年头,上到领导干部,下到一线员工有一个算一个都在当打之年,根本就没这方面的必要。

至于部委建议说可以返聘一些其他厂的干部或部委退下来的领导,庄建业就装作没看见,他可不想搞一堆闲人来着吃干饭,有那份钱多给一线员工和技术人员发发福利他不香嘛。

反正是建议,又不是强行执行的指令,庄建业根本就不在乎。

但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庄建业不想养闲人,但对有真本事的还是很舍得投入的,更何况赵教授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好不好,身边的佟霞、吴平就不用说了,这么多年的门生古旧遍布整个直升机领域,根本就是一整支直升机的科研队伍。

在这样的情况下将赵教授招入腾飞集团,无异于对自身的一种补强,这对善于抓住机会的庄建业来说怎么能放过。

然而庄建业的提议却让赵教授下一了跳:“总顾问?”

诧异了一句,然后连连摆手:“不行,不行,太高了,我担任个普通顾问就行,总顾问太高了。”

“总顾问算什么高的?根本就不高,如果可以的话,我看您老做我们集团的党高官都够用。”刘纯连忙摇头。

“老刘说的没错,总顾问您老实至名归,要知道我们集团今后的重要就是要发展旋翼飞行器,不然我们也不会上马d—30—z系列涡轮轴发动机不是。”庄建业立马符合。

刘纯很默契的点头:“谁说不是?只可惜我们在这方面一没经验,二没技术,只能在这里空耗着。”

庄建业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补充着:“所以,我们急缺一位能把我们技术能力和生产能力整合起来的技术带头人,教授,您也不想看着这些高水平的制造能力就这么荒废了吧?”

……

腾飞集团最能忽悠的两个人,单独拉出来一个就能把一般人给忽悠瘸了,两个人这么一唱一和,赵教授还没怎么滴就彻底晕菜了,犹豫半刻最后深深的叹了口气:“好吧,我个人原则上同意,不过还需要组织上的认可。”

“这方面您放心,我亲自落实。”庄建业拍着胸脯就把这点儿小事儿给应下来。

之后几个人有说了片刻题外话,然后起身去看了电子束焊接车间旁边的激光焊接车间,随后又参观了其他几个厂房,然后转回食堂吃了一顿大师傅亲手做的剁椒鱼头、红绕鱼和清蒸鱼,这才宾主尽欢的各自离去。

从第二天开始赵教授一行便由刘纯陪同在零度厂、腾飞航空技术研发中心、腾飞航空动力厂、飞行控制研究所以及初步投产的与麦道合资的浣城飞机制造厂等地参观考察。

期间赵教授见到了开始第二阶段试车的d—30—z系列涡轮轴发动机,飞行控制研究所为tm—9型飞机开发的电传飞控系统以及一系列用于航空航天领域生产的高端制造和生产设备。

在惊叹之余,不断修改着自己的直升机改进方案,与此同时,老教授的直升机项目的申报材料也上报部委,在庄建业的推动下,以及鼓励企业自主研发的大背景下,部委的批复很快。

部委按照自主研发的支持政策提供一百万人民币的专项扶持资金,其余的全部由腾飞集团承担。

对此庄建业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因为正式就任腾飞集团顾问委员会总顾问的赵教授早就给他提交了一份直升机研发的可行性报告。

介于直升机所需的动力系统、轴承、材料以及部分制造工艺腾飞集团全部可以自主,再加上赵教授这么多年不断打磨的设计方案,直6改进方案的研制成本被压的很低。

既然如此庄建业痛快的批复了两千万的研制预算,便把直6改进方案彻底托付给赵教授,而他自己却要面对更大的麻烦。

就在报批直6直升机方案期间,麦道公司第二阶段投资突然终止,相较于直6改进方案两千万人民币,亿美元,这不得不让庄建业认真应对。

于是在跟麦道公司高层几番接触无果后,庄建业便把李斯特约出来,两人刚在星洲市中心新落成的高档酒店的茶餐厅落座,庄建业便开门见山的问:“我也不跟你客套了,到底怎么回事儿?”

李斯特苦笑着摇摇头,旋即正色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实话实说了庄,面对逐渐失控崩溃的国内经济,你觉得你们腾飞集团还能坚持多久?”

第五百五十五章 国际资本

庄建业闻言皱了皱眉,拿起服务员刚刚端过来的咖啡,抿了一口问道:“就这么不看好我们腾飞集团?”

“不是不看好你们腾飞集团,而是不看好你们整个国家?”

李斯特说着,朝着落地窗外扬了扬下巴,庄建业顺势望过去,只见不远处的一家国营百货的门外数不清的民众蜂拥而入,手里的钞票就跟不要钱一样拼命往售货员的手里塞,然后便不管不顾的把货柜里的东西一扫而空,根本不管里面的东西用不用得上。

至于大街上背着彩电、洗衣机急走的青壮,篮子里塞满了白菜、食盐的大妈,甚至是口袋里装满了火柴、橡皮筋儿的孩童更是数不过来。

其实何止是这些路人,就是庄建业的家里也如同仓库一样,被老婆宁晓惠,老丈人宁志山如同仓鼠一般堆得满满的,以至于庄建业回家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就这,家里两位还不满意,叫着隔壁的李大婶儿屯了足够三年用的厕纸,楼上的王二叔弄了两蛇皮袋食用盐赚大发了,自己家这点儿东西还是太少了,明早醒来还得买买买。

这也就罢了,宁志山老子把五千多块的棺材本儿交给庄建业,让他看看彩电、冰箱、洗衣机这类大件儿能不能弄得到,无论多贵可劲儿的花,最好一分钱都不剩。

除此之外,老爷子还打电话给宁晓东、宁晓雪这兄妹俩,发出退休后最严厉的指示,中心思想就一句话,把手里的钱花光、耗光、用光。

还好这兄妹俩算是见过世面的,没按照老爷子的话做,不然这个家就真疯了。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进入1988年,改革来到第十个年头,很多东西都进入一个新阶段,以往浅尝辄止的改革项目不得不做新的调整,甚至一些领域到了不得不改的地步。

这其中就有最为敏感的价格改革。

由于长期执行计划经济,国内的价格始终按照国家的指导价进行,但这也导致了行政手段干预过多,灵活性不强。

于是从1984年开始,国家提出计划内按照国家指导价,计划外实行市场调节机制的“价格双轨制”改革。

起初这种渐进式的改革效果还算可以,但很快就有嗅觉灵敏的人发现价格双轨制巨大漏洞,做起了倒买倒卖的生意,很快这股风潮就就在国内愈演愈烈,“倒爷”这个极富时代特征的名词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并且还被人民群众编出“十亿人民九亿倒,还有一亿在寻找”的段子,而这背后免不了滋生出不少恶性案件。

于是从1987年年底国家便提出价格改革,到了1988年更是要求取消“双轨制”,将价格全面放开,实行“一步到位”式的“价格闯关”。

改革的出发点是好的,但这“一步到位”却明显低估了经济规律,那就是长久以来的计划经济导致商品长时间低价位运行,通货膨胀被人为压制。

这就如同一口压力锅,经济规律的烈火不断烧着,人为的盖子按住到没什么,可一旦突然掀开,整个锅就得炸到天上去。

苏联解体后的俄罗斯与东欧国家便是如此,准备一步到位彻底放开价格,拥抱市场经济,结果就是苏联积攒数十年的老底子被这一下彻底炸了个底儿掉。

而在他们之前,1988年的国内也炸了这么一次。

物价就跟坐上火箭一样直直的窜了上去,民众手里的钞票很快就变得不值钱,相比之下各类产品更具有保值性,于是大规模的抢购风潮席卷全国。

如此造成的经济混乱是不言而喻的,腾飞集团虽然没有遭遇抢购风潮的冲击,但原材料的价格不断上涨,手里的资金水银泻地般的贬值,同样让腾飞集团遭遇前所未有的资金困境。

这还是庄建业之前不断缩减规模,剥离主营外业务,减少债务规模,不断增加企业流动性,才能勉强维持住如今的基本盘。

要是跟其他厂子一样大肆扩张,举债经营,陷入三角债坭坑里,如今庄建业还能在这里喝咖啡?早就急的满嘴起火泡了。

可饶是如此,腾飞集团的现金流还是吃紧,上级部委不是不着急,但能动用的钱还没发到企业手里就已经贬值了,再加上各种原材料价格各种往上飙且各种短缺,企业就是得到这些钱也是作用不大。

但要引入其他硬通货呢?

似乎是可行的办法之一,但国际资本……

“庄,我自从离开麦道,便专注中国的投资,抛开所有的一切,我们只谈经济利益,这个时候的中国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投资目的地,因为这里有着很大的不确定性,我们不知道这里的通货膨胀会持续到什么时候,我背后的投资人是很有钱,但正如你们中国人常说的那样,他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们投资也是为了赚钱,时机好,我们当然会投,可是现在……”

看着一直望着窗外的庄建业,放下手里的咖啡,说了一段看似真情实意,实则残酷无比的话,临了还无奈的耸耸肩,表示现在并不是投资的好机会。

庄建业转过头看向对面这位前不久从麦道离职,开始专注代理美国资本投资中国的资本掮客,微微笑了笑:“那你就得什么时候是好机会?”

“至少再观察半年吧,因为严重的通货膨胀带来的不确定性实在太大,大到一般普通人都不敢想象,当然,腾飞集团一直是我重点介绍的标的,而你的能力也得到我背后投资人的认可,只要你同意,我们可以在4亿美元的报价基础上再溢价30%,注资腾飞集团。”

“换取20%的股份?”

“不……庄,是40%,其中10%是给你的。”李斯特摇摇头,颇有资本大佬的气派。

庄建业没想到对方这么大方,砸下去几亿美元的真金白银不说,反倒给自己10%的股份,这是要干什么?培养自己做国内航空工业界的寡头?

一瞬间庄建业感慨万千,也就是在国内,这要是在俄国自己说不定就点头了,喊一声资本爸爸乌拉~~。

“怎么样,庄?要不要考虑一下?”李斯特玩味的看眼对面的庄建业,庄建业笑容和煦的点点头:“恩,我会认真考虑的。”

“好,我等会儿还有个会,就先告辞了。”李斯特礼貌的招呼一声,便起身拿起外套,从庄建业身边擦肩而过,转眼便大步离开。

而背对李斯特的庄建业,脸上的笑容逐渐消散,眼眸深处全是冰冷……

第五百五十六章 怎么做到的?

李斯特是完成麦道公司与腾飞集团的合资项目后从麦道公司辞职的,随后成立一家投资公司,利用其在中国结交的人脉专注对国内资产的投资。

当然,这不过是好听的说辞,实际上这家伙不过是利用如今国内并不健全的法律法规到处钻空子,挥舞着资本的弯刀到处剪羊毛、割韭菜罢了。

腾飞集团自然也是李斯特盯上的肥羊之一,所以在其创立投资公司伊始便向庄建业抛出的橄榄枝,希望以4亿美元的价格,购入腾飞集团20%的股份。

庄建业当时根本就没搭理,4亿美元就要拿20%的股份,腾飞集团偌大的家当就值20亿美元?

光一个腾飞航空技术研发中心的市值都不止这个数,李斯特就这么想占便宜,没门儿!

更何况,别人不清楚李斯特是个什么人,庄建业还不知道嘛,那就是一头吃不饱的饿狼,如今离开航空工业领域,投身资本市场,更加契合资本的血腥与无情,他的胃口怎么可能用区区的20%的股份填饱。

果然,如今国内改革遇到挫折,经济上引发严重的通货膨胀,腾飞集团因为资金问题面临困难,李斯特便露出血腥的獠牙,想要4亿美元加30%的溢价就要吞掉腾飞集团40%的股份。

他把中国的企业当什么了?真觉得数年后的国际资本在俄国的狂欢也能在此时的国内上演?

居然还想搞寡头代理人的把戏,庄建业只觉得这些套路不但眼熟而且卑劣。

不过转念一想有觉得跟资本谈论道德和伦理真的太过理想,既然如此也就没啥好在意的,反正这次就是过来探探李斯特的口风,现在知道了,目的达到了,也就没必要想那么多了。

于是长呼了一口气,将剩下的咖啡喝光,这才冲着服务员喊了一声:“买单。”

服务员连忙过来客气的回道:“刚才那位外国先生已经结了,不过临走时委托我将这个东西交给您。”

庄建业怔了一下,从服务员手里接过那个档案袋,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一本这个月刚刚出版的美国《国家利益》杂志,上面偌大的标题正是有关国内严重通货膨胀的内容。

庄建业都没有继续翻,就知道李斯特的意思,刚才见面已经是李斯特给自己最后的机会,下一次可就没有这么好的条件了,因为以李斯特为代表的的国际资本等待的便是杂志上那醒目的一个单词——崩溃!

盯着这个词庄建业看了几秒钟,旋即沉寂的脸没来由的忽然一笑,将杂志重新装进档案袋里,拿起外套,冲着服务员道了声谢,便脚步轻快的扬长而去。

等庄建业回到腾飞集团位于星洲的办公地时,早已等在那里的黄峰、潘旭等人就把庄建业给围起来,结果还没他们开口相问,庄建业便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从手里的公文包里拿出那个档案袋儿,将里面李斯特送给他的美国《国家利益》杂志抽出来派到面前的茶几上:“懂英文的自己看,不懂的相互问下,美国人的态度就是这个,咱们啥时候崩溃了,他们啥时候进来摘桃子。”

潘旭一听就急了,赶紧拿起茶几上的杂志凑到黄峰跟前:“老黄,你学问高,给大伙儿念念。”

黄峰按照标题的索引找到文章的页数,只年了两段儿就停下来,没办法实在是里面的内容太过惊世骇俗,实在是不敢再念下去,不止是黄峰,潘旭等其他企业负责人听的也是冷汗直冒。

但很快这些人又冷静下来,然后便不约而同的唉声叹气,相较于腾飞集团减轻债务,提高现金流的举动,屋内的其他企业或多或少都陷入三角债的漩涡当中。

经济情况好的时候,繁荣的大环境将一切掩盖的无比美好,可等到通货膨胀山呼海啸的冲过来无情的揭开盖子,才发现原来大家伙儿全都在裸~~~泳,顷刻伤上加伤。

这不潘旭最先坐不住了,看着靠在沙发上的庄建业,急声叫道:“庄总,你得想个办法呀,咱们这一屋子人都是上下游配套的兄弟厂,这要是都倒了,这几年辛苦搭建起来的产业效益可就全白费啦。”

“是呀,庄总,你可得帮帮我们呀。”

“对呀,庄总,我们已经三个月没发出工资了。”

“庄总……”

……

“大家伙先别说了。”就在一众上下游配套厂七嘴八舌让庄建业想办法时,黄峰突然开口,将混乱的场面给压下去:“咱们也别总让老庄一个人劳心劳力的,也好自己想想办法。”

“我们不是不想办法,市里、省里,甚至厂子里的老领导都去了京城,可各个地方都缺钱,就算有钱拿出来也贬值,还没捂热乎就掉去一大半儿,根本不够为此基本生产的,黄总,我们是真的没办法了。”一位上游原材料的企业负责人带着哭腔说道。

其他的企业负责人纷纷附和,黄峰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眼瞅着场面又要失控,沙发上的庄建业突然开口:“各位,看看这个办法行不行……”

……

就在庄建业与一众上下游企业商议脱困对策时,李斯特却在自己的住处冷眼旁观着国内的变化,如同一位入定的老僧,很有种任凭风吹雨打,我自心无旁骛的境界。

事实上不止是他,很多国外资本都在这个时候停止了对国内的投资,静静看看着国内局势的走向,因为他们断定这一次通货膨胀的坎儿国内可能过不去,最有可能的结局便是拉美化,到那时这些资本便如同闻到血腥味儿的鲨鱼,张开血盆大口向着中国这只满是失血过多的庞大巨人给予最后的致命一击。

因此他们在此之前就已经找好了自己的标的物,李斯特同样如此,根据自己的这么多年的研究观察着实找了几个不错的资产,其中最核心的便是庄建业执掌的腾飞集团。

以他对腾飞集团的了解,一旦中国国内因为通货膨胀而拉美化,低价抄底腾飞集团后便可立即与美国的航空巨头合作,不出两年便会收回成本,然后再以高价出售,立马就能赚个盆满钵满。

“只可惜,庄这个人聪明有余但野心不足,可惜了,不然做我们的代理人一起发财不好吗?”

李斯特端着咖啡望着外面的漂亮的风景,犹自为庄建业可惜着,但下一刻便又无所谓的笑了笑,没有庄建业还有李建业,王建业,代理人而已,让谁去不行,非得是庄建业吗?

正这般想着,电话突然叮铃铃的响了起来,被打断思绪的李斯特皱了下眉头,但还是走去接起了电话,结果刚听了几句,李斯特身子猛的一颤,手里的咖啡啪嚓~~一声就摔倒地上,可他却顾不上这些,而是语调抽抽的问道:“你说什么?腾飞集团的上下游配套产业重新开始生产?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第五百五十七章 钱从哪儿来的?

也难怪李斯特会如此失态,卡住腾飞集团的脖子他是没这个能耐,更何况他也清楚,腾飞集团与中国军方的关系密切,属于那种大而不倒范畴。

换句话说,腾飞集团真要出点儿什么状况,是有人保,有人护的。

几年前都没办法把腾飞集团的前身腾飞厂给拿下,李斯特也没指望现在就能一口吞下,但吞不下不等于没办法。

既然大而不倒,那就利用资本和金融的力量将其分成若干各部分,国家层面想要保护的,就让国家层面拿去,美其名曰再国有化。

剩下的在用资本介入,重新整合,叫做市场化重组,如此这般,自己不但操作空间更大,在中国国内的阻力也会更小。

可想要达成这个目的,矛头指向腾飞集团硬碰硬自然是不可取,都这么多年了李斯特太了解庄建业了,真要针对腾飞集团下手,最好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

既然如此,李斯特采取的是一种农村包围城市的打法,腾飞集体这块骨头太硬,啃不动。

可围绕腾飞集团建立起来的上下游配套就不一样了,由于腾飞集团崛起的太快,加之初期阶段采用草莽式的竞争,为了降低成本提高竞争力,同时也为了将配套话语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腾飞集团除了极少一部分核心材料交给一流大厂外,绝大部分配套都交给二流或是三流厂家去做,甚至还有一部分交给东南沿海的民营企业。

这些企业尽管对腾飞集团没命是从,但在李斯特的眼里却无意于是一群乌合之众,正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结果围着腾飞集团的上下游配套就没一个好蛋,这已经不是叮那个的问题,而是该怎么叮才能最大限度的让自己吃的更多更舒服的问题。

在这方面李斯特投靠的华尔街资本显然是此道的行家里手,派出几个咨询调查员,买通几名公知很快就把几个关键配套厂家弄了个底儿掉。

很快李斯特便利用自己的资金与人脉网支持其他有竞争关系的企业对这几家关键配套厂家疯狂竞争,很快就让这几家配套厂陷入债务上恶性循环。

随之而来的恶性通货膨胀更是加剧了这一过程,令这几家配套厂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李斯特的计划很简单,那就是等着恶性通货膨胀继续下去,这几家配套厂坚持不下去倒掉,腾飞集团危机加深,让几位公知出面炒一波猛料,带一波节奏,然后等着国内局势拉美化后,与背后的投行一起组成抄底团,强行拆分腾飞集团,达到自己赚取超额利润的目的。

为此,李斯特已经砸下去将近一亿美元,用于所谓的竞争扶持那几家配套厂的竞争对手,支付公知费用,甚至是投资某些地方建设,以便在官方层面上打压这几个配套厂。

效果自然是非常明显,恶意的竞争加之严重的通货膨胀,早已陷入债务漩涡的几个配套厂的资金链瞬间便彻底断掉,尽管面前为此生产但后劲儿越来越不足,很快几家厂子就已经陷入半停产状态。

李斯特相信,如果没有新的资金注入,再有两三个月的时间,就会有配套厂率先倒下,届时腾飞集团为核心的产业配套便就会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瞬间坍塌,直至将腾飞集团这个最大的底牌彻底砸倒。

如果没有严重的通货膨胀,李斯特或许还会谨慎小心,但价格闯关来的就是这么突然,恶性通货膨胀就是这么猝不及防,这不单单是民众抢购,市场囤积居奇这么简单,国家层面的更加复杂,更加困难。

类似腾飞集团这样大而不倒的企业国家或许还能救一救,那些二流、三流甚至是民营企业国家怎么可能救得过来?

更何况类似的企业国内又不是没有,甚至有些还是一流大厂,国家就更没动力和必要去救了。

所以那些腾飞集团的配套厂除了死路一条别无他路,李斯特就是看中这一点,才会在茶餐厅中那般柔中带刚,就是算准了庄建业在如何聪明,厉害,也没办法与资本抗衡,很简单因为腾飞集团自己的现金流也很吃紧。

自顾不暇,还谈什么帮助别人?

哪成想,这才过了几天,腾飞集团的上上下下数十家配套厂不但全部回不生产,而且还是开足了马力的那种,其中就有李斯特那几家“重点关照”的配套厂。

这就让李斯特在震惊之中发出灵魂三问,怎么回事儿?什么情况?庄建业难不成开了家印钞厂?

不然的话,没钱怎么让这些配套厂开工?要知道那些厂的债务、原料、工资等等,全都是要钱,大把大把的钱。

庄建业一没有上市公司,二没有专业的投资银行,之前基于帮助的政府还被恶性通货膨胀折腾的焦头烂额,哪里顾得上那么多的配套厂,可他们偏偏就这么开工了,如果庄建业不是开了个印钞厂自己印钞票的话,钱是哪儿来的?凭空变来的?

“查~~~快~~~赶紧给我查,那些配套厂的资金从哪儿来的,快~~~”

李斯特的小腿、脚面都被滚烫的咖啡烫的疼痛难忍,以至于说话的生意不止是抽抽,而是已经变得既勾勾又丢丢。

当然即便是不被烫伤,李斯特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要知道如果腾飞集团及其配套的上下游配套生产经营正常,生产良好,那他李斯特之前的一亿美元可就等于是全都打水漂了。

这也就罢了,问题是针对中国国内这次恶心通货膨胀,围绕这一亿美元可是衍生出不少抄底的金融衍生品,清一色都是高倍杠杆儿,撬动的资金少说也要四、五十亿美元。

如果腾飞集团的抄底没有达成,再加上投出的一亿美元打水漂儿,他李斯特还站在这里喝咖啡?

估计连在流浪汉营地里饿肚子的机会都不会有,因为那些华尔街的饿狼们会把他活活撕碎。

所以李斯特必须要搞清楚那些已经开工的配套厂是从哪儿弄到的钱,又是用什么办法,要是政府或是银行哪还好办,问题不大,他还有办法遏制,不至于连底裤都输没……

叮铃铃~~

就在李斯特脑袋浆糊一般想的时候电话再次响起,李斯特赶紧接起来:“钱是哪儿来的?”

回答李斯特的却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个词:“债市!”

第五百五十八章 这资本,谁不会玩儿似的

“债市?”

听到这个词,李斯特第一个反应便是懵,中国啥时候有债市的?这片土地连市场经济是什么东西都没搞清楚,金融系统还未开放,资本连个萌芽都算不上,就有债市啦?

自己这个投身资本,且专门研究中国的怎么就不知道?

于是将电话换了个手问:“中国国内什么时候成立债券市场?腾飞集团他们发行了公司债?”

公司债,在美国非常常见,如果腾飞集团他们发型的是这种债券的话,李斯特还真不担心,炒公司债这在资本的操盘手眼里是入门级别的,腾飞集团真要这么搞,李斯特反手就能成为腾飞集团等企业的最大债主,到时候往这些企业的脖子上直接套上绞索,反倒更加轻松。

可他这边正想着,电话里面的人却说了一个令他更加费解的词:“不是公司债,而是国债……”

“国债?”

“对,国库券您听说过吗?”

……

李斯特才来中国多久,尽管短时间内跟中国国内的企业界、经济界、知识界乃至政界建立了不错的关系,积累了不少的人脉,并做成了包括麦道投资的等几笔大生意,自诩为美国商界的中国经济专家。

但李斯特对中国的了解也不过是粗浅的表层,然后再被几个臭味相投的公知一顿忽悠,便觉得中国国内不过如此,完全可以套用美国的商业逻辑去思考。

可他哪里知道中国社会的复杂,大一统的基因在中国两千多年历史长河中的内在逻辑,当然更不清楚啥是国库券了。

然而李斯特不清楚,庄建业却知道,不就是八十年代基层两大难题嘛,第一是计划生育,第二便是国库券的承销。

腾飞集团这些年在计划生育上落实上真的不太好,几乎年年都是部委该领域的吊车尾,以至于每年庄建业都要在部委计生专题会议上做检讨。

没办法,腾飞集团在这方面落实的太差,一线职工优生优育搞的差也就算了,集团领导层也这般如此,部委主管这方面的领导不发飙才怪呢。

至于是哪位,还用问,除了那个爱搞运动的彭川就没别人了,是的,就在今年年初这货第三个孩子总算是生出来了,还好这次是个带把的,不然庄建业估计以彭川的尿性还能继续造人的伟大事业。

可留下来的烂摊子却不小,部委已经好几年没得计生先进单位了,本来今年还能争取争取,这下可好,彭川顶风作案,雷霆怒火可想而知。

撤销党内职务,给予严重警告,按照最高标准顶格处罚……

措辞严厉的出发通知下来后,彭川不过微微一笑,别看上面说的很严重,实际上对彭川没啥太大影响,因为他的腾飞集团副总经理兼专业设备总工程师的职务还在,这才是彭川最大的本钱。

至于罚款啥的,这么多年按照腾飞集团的分配机制这货在就实现了财务自由,别说顶格的几万块,就是乘以二,这货都不会皱下眉头,与之相比还是家里的宝贝儿子招人疼。

部委也是没办法,不罚,其他企业单位在哪儿看着,轻轻揭过去别人也这么照方抓药怎么办?队伍就不好带了。

可要罚太重,也不行,因为彭川现如今已经是国内很有名的航空航天专业设备的研制专家,经他手上的专业设备一直是航天部门以及一部分高端航空厂争相抢购的好东西,也是部委寄予厚望的青年学科带头人,还指望着未来实现完全的设备进口替代呢,怎么可能罚太重。

所以只能根据彭川的实际情况,将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但这锅庄建业还是要背的,毕竟落实不力是逃不脱的,是要负领导责任的,所以今年的计生总结会上,这个检讨是跑不了了。

然而与落实计划生育一塌糊涂相比,承销国库券方面腾飞集团就是另一番模样,要知道在国库券改革之前,这东西是不能流通,不可转让的,换句话说你拿了国库券只能安安稳稳等着到期,收取本息。

总的来说就是一张另类的定期存折。

这要是在几十年后还好,家里的闲钱存个定期啥的无所谓,可在八十年代个人工资就三、五十块,一家老小连吃的都不够,上哪儿有闲钱去。

结果上面要承销国库券,硬是在工资上摊下去五块,十块的,领工资的想哭的心都有了,这东西又不当钱花,又不能交易,放在家里有啥用?而且一摊就五块,十块的,要知道在很多时候这五块,十块的可是能让一大家子吃上好几顿饱饭的。

于是承销国库券变成了比计划生育还要难推行的东西,因为要想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种树人们理解,直接扣钱大家伙就没办法领会了。

哪怕上级部委为此成立了涵盖十余个职能部门的超级委员会落实这件事,效果也非常不好。

以至于某些地方能完成当年的国库券承销都会当成一项政绩,不但上报可以得到上级嘉奖,而且还能登上媒体被大肆称赞。

腾飞集团早在二十三分厂时期就年年享受这项待遇,因为每年摊销到他们这里的国库券都是超额完成,不仅如此,就算上级多摊销,腾飞集团依旧眉头不皱的吞下去,大有一种来多少吃多少的架势。

是腾飞集团的员工爱国库券儿?

当然不是,相比之下他们更爱现金,而腾飞集团从始至终发给干部职工的工资也都是先进,这么多年从未摊销过一张国库券。

那这些国库券都去哪里了?

当然是被腾飞集团当成资产屯起来了。

不仅如此,腾飞集团这些年如果有能力还会以资助的方式帮助其他企业或厂区所在地方收拢国库券。

只不过这部分就不能按照原价购入,一般按照纸面价格的七折到八折回笼。

可既便如此,各企业和地方依旧乐得把这些不当钱的票据拿去,换来真金白眼它不香吗?

至于账面上的亏空,对于这些国营企业和地方来说根本就不是事儿,东拼西凑很快就能填铺上。

亿人民币,亿,但进入1988年,国家出台新的国库券管理办法后,允许交易的国库券价格直线飙升,按照沪市和番禺两地的国库券交易市场的最新价格,亿人民币。

而这还只是第一批,后面各个配套厂大肆收购的国库券还在迅速筹集,少说还有4个亿的规模。

两项叠加,十个亿的现金流便出来了。

于是庄建业挥了挥手,腾飞系的国库券交易正式开闸放水,看着账面不断飙升的数字,庄建业只能无奈的叹口气,这资本,谁不会玩儿似的。

第五百五十九章 不要面皮的庄建业

当然了,这么大的交易量,上级部门不可能没有察觉,而且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庄建业的做法在现行的法律框架下是存在背离的。

毕竟所谓“投机倒把”指的就是庄建业的这番骚操作。

到不是上级部门没有提过腾飞集团的做法是不是太不合规矩,结果事情报上去,总部首长的一句话就给怼回来:“要守规矩,可以,先给我十亿人民币,把涉及重要领域的生产线稳定住再说。”

质疑的部门瞬间就哑火了,之后他们才知道,部队那里从军费里拨出三个亿,如果腾飞集团及其上下游配套真的撑不住就砸下去,不管怎么样先保住整个产业链的基本运转再说。

之所以如此,很简单,腾飞集团在航空航天领域的各项产品和技术成果对部队来说至关重要,哪怕自己饿肚子也要保住这个产业集群。

结果腾飞集团既没有等着局势恶化,也没有如其他企业给首长们写信哭诉,进京各种找门路,而是积极应对,利用国库券的政策性改革,完成了自我脱困的逆转。

不但让部队的各项重点项目得以继续推进,更重要的是将那三个亿的资金给节省下来,要知道因为恶性通货膨胀全国的困难企业激增,其中就不乏部队急需的企业部门,三个亿看着不算多,可在关键时刻还是能救不少关键厂的,哪怕只是最低限度的运转,那也比完全关停,彻底倒掉的要强的多得多。

总而言之,部队方面对腾飞集团是十分认可的,遇到些教条的,自然要出来帮着背书。

只不过背书归背书,庄建业的这套做法却没有得到官方的提倡,“投机倒把”的法律条文还在那压着呢,真要把腾飞集团的做法当成典型,那不就彻底乱套了。

更何况这套做法也没有可复制性,因为没那家企业数年如一日的疯狂囤积国库券,就算临时抱佛脚,大肆收购也会引起国库券持有者的察觉,没人是傻子,有人疯狂收购自然说明这东西有赚头,惜售或溢价自然随之而来。

不说别的,以成功厂为代表的腾飞集团各上下游配套厂收购国库券还不到一周,整个西南地区的国库券的价格便水涨船高,不到半个月100元票面价值国库券就被炒到了112元,提升了12%,成为全国溢价最高的地区。

以至于让不少跟风的单位和个人非但没赚到钱,反而还亏了不少。

还好国库券是有保底的,这要是换成股票或是期货,就不是听几句骂娘的话那么简单,而是一堆人站在楼上纷纷玩极限运动了。

所以国库券的这东西太复杂,风险还大,这也就罢了,更重要的是其他企业没有庄建业这样高屋建瓴的操盘手,这要是贸贸然进去要是钱没赚到,底裤都输没了,找谁说理去?

于是上级严令各企业单位不得跟风,硬是把腾飞集团的辉煌的资本战绩给压下来。

庄建业却对此并不在意,反正十个亿的现金流已经到手,里子已经被自己舒舒服服的吞下去了,面子啥的要不要又有啥关系?那东西既不当饭吃,有不当钱花的……额……好像自己的脸皮早就没了,还说面子,这脸也是没谁了。

最先领教到庄建业的脸皮可以拆下来直接装到坦克上当装甲用的就是部队了,三亿人民币的补助没用上,不等于庄建业忘了这个茬,既然帮着部队省了一大票钱,是不是也要奖励奖励腾飞集团,不然以后怎么再接再厉?

锦旗、头衔啥的就省了,还是实在点儿,多给几分大订单吧。

面对庄建业的要求,部队的各级首长差点没气乐了,部队每年的装备采购都是有审核的,不是说买就买的,更何况就算部队想买,腾飞集团手里也要有东西呀。

先进轻型运输平台宣传册都快成艺术品了,模型更是漂亮的成为各级首长桌上的装饰品,但进度条上不还是写着在研中……

赵教授领衔的直升机项目同样如此。

剩下的就是运6和tm—9系列这两款飞机以及d—46ml涡轮螺旋桨发动机以及d—50燃气轮机是部队所需的。

可问题是部队自己同样不富裕,这些东西好是好,但也不可能敞开了买,总得给其他装备留有余地吧。

所以就算部队真的能给订单,数量也不可能是大订单,结果庄建业却跑过来东磨西蹭的,跟个刚从石头缝里蹦出的孙猴子,各种的胡搅蛮缠,着实是让总部的首长们头疼不已。

……

“好了,好了,你们腾飞的人要是上街要饭,全国的人估计全要饿死了,你这个庄建业是真的烦……拿去,你们搞商业的还是你们自己去捣鼓,别再来烦我。”

某空军首长实在是被庄建业烦的不行,刷刷写个封介绍信就丢给庄建业,让他去找联合航空公司的总经理去折腾。

“我说小庄啊,你怎么跟老娘们儿似的?作战部队是真的不行,我这里只有水电部队工程应急电力设备的单子,你能做就做,不能做赶紧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某首长把一份武警水电部队设备采购申请丢给庄建业,然后就跟躲瘟神一样调头就走。

“说你什么好呢,小庄,你一个搞航空的跑到我这个搞坦克的有啥用?想让坦克上面装翅膀还是咋地?行……你别说了,我早年在铁道兵干了几年,认识几个战友,我帮你联系,成与不成你都别再找我了啊,我求求你了。”另一位首长抓狂的说。

就这样庄建业顶着总部首长的光环对着几位首长是各种软磨硬,部队自己的单子是一份也没捞到,但却把部队支援地方建设的单子捞了个十足十。

就拿联合航空公司来说吧,有了空军首长的介绍信,庄建业就跟开了挂一样,直接就拿下联合航空公司16架tm—9型飞机和22架高原鹰b型飞机的订单,与此同时还得到麦道—82以及安—26两款机型的维护保养订单。

至于武警水电部队、黄金部队、森林防火部队以及由铁道兵改组成的各铁路工程局,这主要集中在eup系统,既应急地面动力装置,主要用于工程设备,野外勘探的应急电力供应和动力输出。

如此这般,不要面皮的庄建业才算彻底放心。

第五百六十章 施压

之所以如此,很简单,庄建业要保住未来两到三年内腾飞集团国内市场的基本盘。

因为1988年的价格闯关失败,引发的恶性通货膨胀,随之而来的便是国家出台经济方面的整顿措施,随之而来的便是1989到1991的“倒春寒”。

想想其实很简单,1988年疯狂的物资抢购,各家各户屯了那么多东西,一时半刻消化不了,自然就抑制了消费。

别的不说,庄建业自己家未来一年内的火柴、食用盐还有卫生纸就不用愁了,这还是庄建业各种阻拦的结果,其他人家那种敞开了囤积是个什么光景就不用说了,简直无法用语言去形容。

于是工厂生产的东西严重滞销,造成产品积压,资金链再次崩掉,再加上在1988年就已经显现的三角债,外商投资退潮以及其他一系列暴露出来的经济问题,这股持续三年多的“倒春寒”真的让不少企业冻死在九十年代的大门口。

正因为如此,庄建业必须未雨绸缪,在1988年这个档口筹集资金保生产,但也要为日后漫长的“倒春寒”争取宝贵的销售门路。

一般的地方性企业或者部门可不牢靠,只有身子骨硬朗的国家队才算靠谱,其中部队几个支援地方建设的单位又是靠谱中的靠谱,庄建业不找他们找谁?

总而言之,庄建业可是为今后几年的“倒春寒”做了最坏打算,唯一的目的就是撑过那最难熬的三年。

……

庄建业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李斯特同样拿出了破釜沉舟的气魄。

不同于庄建业的居安思危,李斯特这次真的是毕其功于一役,而他依据的正是美国《国家利益》杂志上对中国国内的那个判词——崩溃!

正式靠着这个依据,尽管李斯特在抄底腾飞集团的运作中亏了一亿美元,但他背后的华尔街大佬们并没有责怪他,反而认为他的这次失败试探出中国经济脆弱的平衡线。

至于这个结论如何得到的,说实话连李斯特自己都有些懵,反正大佬们说他们弄出来了,李斯特自然点头如捣蒜。

亏了一个多亿美元非但没有被惩处,反而还立了功,过程听上去很扯,但结果却是李斯特想要的,以至于这哥们儿十分后悔当时听到腾飞集团及其配套的企业开足马力生产时,干嘛要那么心慌,搞得自己大腿被咖啡烫出好多个血泡。

早知道如此,自己就该更淡定些才对。

“要是知道国内是这样,我就应该再追加两亿美元才对。”

坐在加长版的凯迪拉克汽车上,李斯特有些后悔的想着,随即从一旁拿起来这个月刚刚出版的美国《国家利益》杂志,封面的标题赫然写着《历史的终结》。

翻开读了读,李斯特略微点点头,似乎还有那么点儿道理,似乎为了印证这篇文章的论断,汽车的广播里报道着苏联、东欧甚至东方某大国发生的游行与动乱。

这便是1989年,一个充满无数变数与转折的节点。

李斯特到是不在乎什么转折、节点的,在他看来最好的节点便让口袋里的钱越多越好,最好的转折就是让生活各种纸醉金迷。

正因为如此,在某些时候李斯特觉得自己以前非常傻,为了林德曼的一个理想就奋不顾身的投身劳心劳力的制造业,最后得到了什么?

再看看现在,那真是钱生钱,暴富真的不是神话,而是完美的童话。

这才是人生,才是追求!

“历史的终结,终结的只是政治制度,对资本而言,每一秒都是在创造历史。”

李斯特心里想着,便把手里的杂志合上,而他乘坐的汽车已经在某座办公大楼前停下,李斯特打开车门,拎着公文包进了大门,上了电梯升到十五楼,来到一间宽敞的会议室。

今天他要作为中国市场的资深专家,为华尔街投行们做专业的市场咨询。

“嗨,李斯特先生,你今天看新闻了嘛,中国的经济真的一团糟,几个分析师都预计他们的经济撑不到今年的圣诞节。”

刚迈入宽敞的会议室,一位投行的高管便热情的跟李斯特打着招呼。

李斯特则笑着回应道:“是的格洛普先生,这两天的新闻评论我都看了,真的很糟糕,但你们不要忘了,中国是个很不一样的国家,所以我们应该有更多的耐心。”

说着李斯特将手里的公文包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放,将脱下西服外套,把衬衫的袖子随意的挽起,冲着会议室里的各个投行的高管们微微一笑:“各位先生们,女士们,中国真的跟我们想象的不一样,他们不发达、落后、贫穷;但他们又积极、乐观、勤劳,我真无法用一句话去概括这个国家,他的文明,他的组织运作都是我们无法理解的,却又在中国的土地上自洽的运转着。”

“存在即是合理的。”一位女士接口道。

李斯特点点头:“没错!”

“这么说,指望他们在内部自我崩溃很难?”另一位中年男士发问。

“不能说没有这种可能,但需要长时间的等待。”李斯特回答。

“具体是多长时间?”之前跟李斯特打招呼格洛普问。

“三年、五年、十年……都有可能。”李斯特耸了耸肩:“也有可能是二十年、五十年。”

“我们可没办法等那么长时间,要知道我的投资人只给了我一年的时间,投资回报率是13%。”离李斯特最近的一位金发男子不可思议的大叫:“时间要是太长的话,我就要破产。”

“李斯特,我知道你有办法,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中国的经济撑不了多久,你跟中国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应该了解他们的弱点,说说看,我愿意加1%的佣金。”格洛普也急了,连忙把压箱底儿的手段给用上了。

“我也是……”

“我加2%的提成做佣金……”

会场内一阵阵的叫嚷令李斯特笑得愈发和善,用手压一压:“其实我的办法很简单,既然他们内部解决不了,我们为什么不在外部施压?用最严厉的经济手段施压!”

第五百六十一章 撑不过三年

“最严厉的经济手段施压?”格洛普沉吟的想了一下,然后开口道:“我们已经将投入中国的资金全部撤出来,难道这还不行吗?”

李斯特没有说话,而是从桌上的公文里取出了那本《国家利益》杂志,递给格洛普:“我建议各位回去读一读上面的一片名为《历史的终结》这篇文章,他将西方社会与非西方社会,人类的组织架构与未来的前景分析的相当透彻,说实话站在这个大时代的岔路口,我们的眼光要超越单纯的经济领域,要更深入一些,特别是对中国这样市场经济不发达,甚至有悖于经济规律的国家。”

格洛普点点头,那期杂志翻了翻,然后传给邻近的一位投行高管,等着杂志在每个人手上传阅一遍后,李斯特这才收起来,重新转过身就着写字板开始向各位投行高管介绍中国的具体经济状况以及其他的细节。

等这处咨询业务结束,李斯特没有停留,拿着同样的套路跑去另一处美国金融业高管聚集的场所又来了一遍。

类似的咨询与培训,李斯特一做就是两年,倒不是李斯特真的洗心革面转型做这一行,问题是他现在除了干这一行没别的事情可做。

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中美从1989年开始双边的贸易遇到极大挫折,李斯特到是想在中国搞投资,那样他赚的会更多,自主权也更大,但美国方面的政策却极大的限制他的行动。

既然无法做熟悉的中国投资,在美国国内他这样新迈入资本领域的小角色又没法跟人大佬竞争,又不想离开这一行,还必须保持人脉,怎么办?自然是发挥自己最大的优势,在这个圈子扩大影响力了。

而李斯特最大的优势是什么,当然就是对中国的熟悉。

要知道资本的先知先觉性,令他们对新兴市场有着极度的敏感与投机性,正因为如此,当中国改革开放伊始,美国的各大厂商及其背后的资本便嗅到了商机。

然而投资这东西并非拍下脑袋就往里砸的,总得要考察考察,评估评估顺带与中国的政商界沟通沟通,不然就不投资,而是扯淡。

但美国的大公司与大资本却没有与中国沟通的直接渠道,于是一些能与中国方面联系上的中介公司、咨询公司便应运而生。

其中最著名便是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博士创办的中介公司,利用其与中国良好的个人关系帮助众多美国大公司、大资本落户中国。

好处费是两边都要,赚的是盆满钵满。

无法去中国投资赚钱的李斯特从基辛格的中介公司受到启发,也准备走这条路,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在中国的那点儿人脉和影响力加在一起乘以一百也赶不上基辛格的一根汗毛。

更何况李斯特的服务对象是资本,而不是基辛格那般资本与制造企业来者不拒,就必须要有倾向性,即所谓的投其所好。

而如今的美国资本对中国最大的所好是什么?

当然是期待中国经济如同拉美国家一样,衰退、崩溃,美国资本介入抄底,折腾一番卖掉。

如此往复几次,将中国国家财富完全洗劫一空,让资本赚的盆满钵满同时,将中国国家的经济命脉完全控制在美国资本手里,最终将其改造成美国资本的附庸与大号的打工仔。

了解到客户的心里,李斯特成立的咨询公司便有了业务发展的方向,不就是往死里黑中国的经济嘛,那有什么难的,只要咨询费给足了,佣金到位了,李斯特敢保证,白的都能说成黑的。

结果,这么一黑,中国的经济如何尚且不论,李斯特本人却在华尔街资本圈儿声名鹊起,因为他的言论和观点得到一件又一件的实锤。

柏林墙倒塌;两德合并;东欧崩溃;苏联解体;华约消散;冷战结束……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印证了《历史的终结》中的论断,而李斯特的一系列咨询结论也一再被历史证明他的先见之明。

于是美国的媒体将《历史的总结》的作者福山与李斯特并称为美国政治理论界的新基石,奠定了未来美国政治经济发展的方向。

为此李斯特获得众多荣誉,比如说哈佛大学政治关系学院教授,美国著名智库布鲁金斯学会的高级研究员,高盛和摩根士丹利的高级政治经济顾问等等。

再加上他的咨询公司,李斯特一年的收入居然比在中国搞投资还要多。

这让李斯特即是发懵又是欣喜,没想到这条路竟然走对了,自己拼了这么多年终于踩到了风口,感谢苏联解体,感谢华约崩溃,感谢冷战结束……感谢中国……咦?中国的经济怎么还在坚持?不过不要紧,要是都崩了,自己还怎么黑,不黑又怎么赚钱?

于是李斯特对中国经济的研究成果是越来越多……

“咚咚~~~噔噔噔~~~”

随着一阵激昂的片头曲,美国某黄金档电视争论节目的镜头便拉入现场,一位精神饱满的中年主持人沉稳有力的说着开场白:“当很多人沉浸在海湾战争的胜利,当很多人争论着选举的激烈,但我想更多人关心的是今年的经济下行趋势,所以我们今天不谈论强大的美国军队因为他们就是最强大;也不说政客之间的博弈因为那不是我们关心。

我们今天要说的就是经济本身,中国作为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消费潜力巨大,过去的十年里他们的经济增速令人瞩目,不少美国经济界人士认为他是美国不可或缺的海外市场,对美国经济的拉升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为此,我们今天请到了哈佛大学政治关系学院教授,布鲁金斯学会高级研究员,李斯特咨询公司创始人,著名学者李斯特先生来到我们现场。”

主持人话音未落,镜头便转到已经略微发福的李斯特,李斯特很有学者范儿的欠了欠身,然后就听主持人问:“李斯特先生,我们知道您是著名的中国经济领域的专家,那我想问一个尖锐的问题,重新放开两国贸易应不应该?”

“我可以明确的回答你,不应该!”李斯特回答的斩钉截铁。

“为什么?”主持人问。

李斯特习惯性的耸了下肩膀:“很简单,横亘在欧洲的铁幕已经破碎了,笼罩在中国面前的纸幕又能如何?当然是一捅就破。

我敢断言,中国的经济撑不过三年,所以我希望各位经济界人士再耐心等待,在我们帮助完俄国以及东欧国家之后,会有机会帮助中国重塑经济秩序的。”

第五百六十二章 去依附

宁志山闻言很是诧异,老爷子这么多年心忧天下的心思非但没减,反而越来越热切,每天是早上读报,晚上准时看新闻,就算午睡前还得听一听收音机里重播的《新闻和报纸摘要》,各项方针政策,国内国际的局势那叫一个了然于胸。

真要火力全开,庄建业这个正牌的国企一把手都未必能辩得过人家。

所以老爷子很清楚如今国内经济形势很不好,不少企业陷入了困境,有些维持不下去的直接就倒掉,很多工人下岗。

远的不说,老爷子奋斗一辈子的永宏厂这两年就有两个分厂倒掉了,一千多工人下岗,至于那些还在坚持的分厂和总厂也没好到哪里去,不是停产就是半停产,工资更是大半年都没发了。

就连宁志山这个退休的永宏厂老干部也有三、四个月没见到退休金长什么样了,怎么说宁志山也是做过组织部长的人,清楚这样的状况意味着什么,而当这种状况成为普遍现象时,对经济甚至社会的冲击将有多大。

可就在如此不力的大背景下,腾飞集团的业绩将会破纪录?这对老爷子的冲击不可谓不大,于是赶紧确认似的追问:“今年的业绩这么好,能破纪录?”

结果还没等庄建业回答,一旁正努力按着手柄的嘟嘟便不耐烦的道:“姥爷,快到关底了,等我们打过去,您在问我爸好不好?”

“好,好~~~哈哈~~关底啥的你狠劲儿的打,狠劲儿的打!”

宁志山对嘟嘟那是无条件支持,也不在乎关底是个啥意思,举着拳头就给嘟嘟加油,如果可以恨不得自己上去把庄建业这个碍眼的踢开,好跟嘟嘟一起狠揍那个叫关底的家伙。

结果爷三个就这么形成统一战线,准备一起冲击魂斗罗倒数第三关关底时,电视的屏幕忽然就灭了,嘟嘟和庄建业纷纷就要骂娘,老爷子丫挺的更快,直接退口而出。

可还没等他把挺后面的附加词说出口,抬眼一看,连忙神色一收呵呵一笑故作威严的说了句:“是晓惠回来啦,唉~~~刚才的报纸哪儿去了?啊~~这儿了。”

然后老爷子堂而皇之的便把垃圾桶里的报纸拿出来,展开,默默带上老花镜,饶有兴致的读起来,就跟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

庄建业看着宁志山那行云流水的熟练模样,眼睛都快瞪出来,这么自然,这么迅速,老爷子莫不是晚上偷偷学《演员的自我修养》吧。

然后等他反应过来时,看到的却是嘟嘟可怜巴巴的眼光以及自家老婆怒火万丈的凶光。

“额……”

庄建业想说什么,可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宁晓惠发出了直击灵魂的质问:“嘟嘟,你作业写完了吗?”

说完又看向庄建业:“嘟嘟这次的期中考试很不理想,你这个当爸的平时忙我也就不说什么,好不容易休息了也不说帮着辅导孩子,竟然拿出游戏机陪着孩子打游戏,你知道这游戏是什么吗?学校老师都说了,那是精神压片!”

“还有你,爸!”话音未落宁晓惠转头又看向故作镇定的宁志山:“游戏机是哪儿来的?我记得上一台已经被我给扔了,这才几天怎么又出来一台,是不是你给晓东打电话,让他给寄过来的?”

“怎么可能?”宁志山立马否认。

“行,我这就给宁晓东打个电话。”说着就拿起旁边的电话,就要拨号码。

宁志山就跟踩了尾巴的猫,一把按住电话的关机键:“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较真儿呢,长途电话贵不贵?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开始浪费了?

别给晓东那个王八蛋打电话,我听了就烦,行了,嘟嘟赶紧去写作业,庄建业你也被杵着了,去厨房做饭去,还有你宁晓惠,建业本来就忙,你就应该肩负起辅导嘟嘟学习的重任,快进屋看看嘟嘟的数学题,哎呀小庄也是的,北航毕业的人连个应用题都搞不明白,丢人,快去做饭。”

宁志山摆出一副大家长的风范,对着屋里的几个人一顿敲打,但谁都知道,这老爷子是心虚了,不过也没人点破,该去写作业的写作业,该辅导的辅导,该做饭的去做饭。

等着人都散去,老爷子把手里的报纸重新扔进垃圾桶,然后凑到厨房门口:“小庄,你们企业今年业绩真的能创纪录?”

没想到老爷子还记着刚才的事儿,正剥蒜的庄建业不禁呵呵一笑:“虽然国际形势不太好,影响了出口,但我们跟武警水电、武警黄金、联合航空以及铁道部下属的几个铁路工程局的业务增长的非常快,弥补了我们出口方面的损失。

特别时从去年年底,国家发行了特别国债,专门用于基础设施建设,我刚才说的这些部门成为主力,各类配套设备需求旺盛,导致我们集团今年的订单比去年增长了两倍还多,创纪录应该是没问题了。”

庄建业说的还真没错,随着1988年的恶性通货膨胀以及随之而来的严重通货紧缩,加之苏联解体带来的地缘政治动荡,本就不看好中国的外资纷纷撤离中国。

这导致依靠外资发展经济,准备实现二次工业化的中国经济一下子失去了发展的血液源头。

怎么办?

当然是活人不能让尿憋死,既然求爷爷告奶奶外资也不来,那就干脆不指望他们,国内的事情国内自来。

发达国家都能靠着发国债来筹集资金,刺激经济,国内怎么就不行?更何况过去三十多年的时间里国内的债务水平那叫一个低,完全有空间做类似操作。

于是国家在进入九十年代便发行了400亿的特别国债,用于基础设施建设。

有了资金,有了目标,有了产业方面的闭环,经济的内在驱动性便起来了,这个过程在当时的状况下属于应急的无奈之举。

但起到的作用却是关键性的,因为这等于是国内将财政与金融的主权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未来的亚洲金危机、次贷危机国内都因为应有财政与金融的主权而受益。

所以后人在总结这个时期国内以特别国债刺激经济的举动取了个很正式的名称,叫做去依附。

即掌握财政与金融主权的国内正式摆脱对外资的深度依赖,走上一条真正的独立自主发展经济的快车道。

腾飞集团作为最先踏上这条快车道的受益者,业绩飙高也就在正常不过了,可宁志山却皱起眉头,显然很不理解,庄建业想解释一下,可还没开口,屋里的电话响了,宁晓惠正好出来拿水果,顺手就接了,只听一句,就扣住话筒朝着厨房喊:“老庄,小郑说,空军的人找你!”

第五百六十三章 陆军航空兵

“空军的人找我?”

庄建业听罢第一反应是不是与部队关系密切的几家航空公司那边出了什么问题,要知道这几年对腾飞集团飞机的采购的大户第一就是联合航空公司,第二便是中国邮政,第三则是西北航空。

至于海外市场,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令正在申请的航空适航证被美欧给冻结了,导致高原鹰和tm—9两个系列的飞机无法得到国际上的认可,使得销量锐减。

不过这对腾飞集团的冲击并不大,反倒是让泰国皇家宇航工业公司吃了不小的亏,不过泰国皇家宇航也不是吃素的,凭着泰国与美国的关系,频繁向美国施压,所以从去年开始tm—9型飞机的美国适航证程序已经重新启动,这才让泰国皇家宇航工业公司稍微松了口气。

但纯腾飞集团血统的高原鹰系列飞机就没这么好运气了,到了现在也不见松动的可能,所以除了尼泊尔的少量订单外,高原鹰系列飞机的海外销量基本是零,别说跟那些航空制造巨头们比了,就是一般的小型飞机制造公司腾飞集团都比不了。

还好庄建业早一步未雨绸缪,通过空军搭上了联合航空公司,之后通过联合航空公司拓展了中国邮政货运机队以及西北航空边疆区通勤航空业务,这才稳定住腾飞集团在飞机生产领域的基本盘。

所以一听空军的人找他,便想着这不是这几家的飞机出了问题,要知道这两年类似的事并不少,其中最严重的的一次,一架高原鹰b因为机械故障迫降时机身严重损坏,还好当时该飞机执行的是货运任务,没有搭载乘客,加之飞行员处置得当并没造成人员伤亡。

可饶是如此,还是让腾飞集团后怕不已,急忙查找原因,增加安全设计,并召回所有同类机型进行修改。

经过不断调整和改进,高原鹰系列与tm—9型飞机近一年来的任务完好率一直保持在极高的水平,但谁也不敢保证飞机真的不会出问题。

所以庄建业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儿,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快步走入客厅拿起电话,皱眉说道:“喂~~我是庄建业,具体什么情况,是不是咱们的飞机又出了什么故障?”

“不是,庄总,这次只一个叫做蒋亮的首长带队,专门过来找您的。”助理小郑在电话里那头说着。

蒋亮?

庄建业眉头皱的更深了,作为郑权礼军校时期的同学兼好友,大兴安岭救灾后没多久,郑权礼就带着蒋亮来到西平,跟庄建业、栾和平还有宁晓东这群死党连喝了三天。

庄建业自然是熟悉的,心说这货不是陆军的嘛,怎么跑去空军了?跨军种调动?

“好,我吃完饭就过去。”说完便挂上电话,然后便重新返回厨房做起了大厨,很快青椒豆腐丝、小炒肉、莴笋藕片儿外加一个青菜豆腐汤便做好了。

简单吃了一口,庄建业便告别了准备午休的家人,匆匆赶往西平厂的厂区。

本来距离就不远再加上庄建业一路急行,很快就到了西平厂的办公区,还没等他进办公楼的大门,几辆军车便呼啦啦开了进来,随即从里面跳下几位穿着空军制服与陆军制服的军官,当先的那位扛着上校军衔的不是蒋亮又是何人。

蒋亮也第一时间发现了庄建业,连忙三步并作两步窜到庄建业跟前:“哎呀,老庄总算是见到你了,听说你们腾飞集团能做高端的航空备用件儿?你可得帮帮我们呀。”

庄建业没想到蒋亮一个搞装甲突击的糙老爷们儿,一张嘴就航空备件儿,弄得是满脑门子问号,蒋亮也发现庄建业被自己的话搞蒙了,于是指了指办公楼的大门:“走,找个地方我跟你细说。”

于是很快一行人就进了办公楼的大门,并在二楼的会议室坐下,蒋亮便简单的介绍了他们一行人的情况。

原来蒋亮并没有跨军种,小郑也不算弄错,而是部队刚成立没两年的新兵种实在是让人陌生。

陆军航空兵,一个1988年刚刚成立的年轻兵种,一个以直升机为核心的飞行陆军。

当然这个时候的陆军航空兵还不能跟几十年后多机种,高机动,强突击的航空打击群相比,无论人员、装备还是配置都还很原始。

甚至不少都还是空军整体支援过来的,不说别的,会议室里坐着的军官里就好几位身穿空军常服的,显然是刚从空军那边转过来没多久,以至于连军装都没来得及换。

至于蒋亮就更不用说了,陆军内部调动,担任西南地区陆军航空兵某团的副团长,负责机降兵的日常训练,装备的系统保养等非飞行工作。

说起蒋亮这个团可不得了,作为陆军航空兵的基干部队,驻西南地区陆军航空兵某团,是如今陆军航空兵仅有的三个航空团之一,另外两个全部驻扎在围绕京畿地区的b军区。

之所以无他,只因为西南地区陆军航空兵某团肩负着想藏区高原驻军运送补给的艰巨任务。

也正因为如此,该团装备的直升机也是整个陆军航空兵,甚至是整个部队内部最先进的,那便是美制的s—70型直升机,绰号“黑鹰”。

这个部队1988年成建制从空军移交给陆军航空兵,作为陆军航空兵的基干部队继续执行向藏区高原运输补给的任务。

没办法,虽然有运6可以承担一部分航空运输任务,但固定翼飞机在点对点的运输上并没有直升机灵活,尤其是那些坐落在高海拔山区的边关哨所,别说五百米的跑到,就是两米长的土路都开辟不出来,运6就是在牛也没法子降落,只能利用向上转运。

正因为如此,s—70直升机的使用量非但没有降低,反倒因为藏区的发展以及边关哨所的改善,出勤率变得更高。

高的出勤率便意味着平时保养量的增加,相关配件儿的消耗量自然飞速减少。

这要是在以前,配件低到一定程度,跟美国的供应商打一声招呼,配件儿很快就能运来,可是现在,美国人盼着这边崩溃,好进来抄底狂赚,不但将资金全都撤出去,也把能断的供应全都断了,其中就包括s—70直升机的零配件。

将具体的情况介绍完,蒋亮叹了口气:“现在已经有三架趴窝了,部队总工就这么几架能飞高原的,少一架往高原的运力就少一分,老庄啊,我蒋亮可是很少开口求人的,我这次真的是求求你啦!”

第五百六十四章 这么多年的备胎……

蒋亮这话半点儿夸张的成分都没有,驻西南陆军航空兵某团一共才下辖24架s—70直升机,除去早年坠毁报废的两架以及存在故障、正常维修保养无法执行任务的,蒋亮所在团能立即行动的s—70直升机一共才5架。

换句话说,整个s—70直升机机队的完好率还不到30%。

这是个什么概念,打个比方,如果下一刻战争来临的话,需要s—70去执行任务,二十多架飞机中随时能出动不过5架,且这仅有的5架在高强度任务中究竟能坚持多久也不得而知,因为从整个机队的妥善率来看,维护保养的问题非常严重,也就是说一旦执行任务的5架直升机出了故障,除了停飞别无他途。

如果整个s—70直升机机队是老掉牙的过时装备也就罢了,偏偏这款装备服役不到十年,正值装备性能的黄金时期,却是这番模样,这已经不是糟糕两个字能够概括得了的,而是要用惨烈去形容才勉强贴切。

蒋亮是今年第二季度由北方重装装甲集团军调入驻西南陆军航空兵某团的,刚接手时还没觉得什么,等到训练展开后才发现实际情况远比想象的要严重的多,而且随着上半年即将结束,该团马上要筹备秋冬季对藏区高原的补给任务,只有5架飞机的驻西南陆军航空兵某团显然很难完成这项任务。

更何况就算硬着头皮用这5架s—70直升机勉强执行了,在维护保养不力的情况下万一出事故怎么办?

就算再退一万步,今年利用拆东墙补西墙的方式,用趴窝的几架同类型直升机当做备件儿供应源,拆了上面的完好部件儿用于保障能执行任务的5架s—70直升机正常运行,那明年怎么办?后年又该怎么办?

难不成年年都要拆几架同类直升机才能活下去?真要这么搞下去,都不用敌人来打,这支陆军航空兵当中装备水平最高的部队不出几年就会被自己亲手拆散。

所以蒋亮急,非常急,急得是着急上火满嘴起泡。

当然蒋亮等人也不是没想过办法,有不少厂家和科研院所过来帮着蒋亮所在团维护s—70直升机,也的确取得一些效果,比如说s—70直升机主起落架镀铬层脱落,重新镀层等。

为此还填补了不少国内空白,但在核心领域,国内的这些厂家和科研院所就有些头疼了,要知道s—70直升机再怎么也是世界范围内最先进的中型直升机。

很多工艺、材料国内厂家和科研院所见都没见过,就别说去维修保养了,所以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只能继续寻找出路。

就在蒋亮愁的一筹莫展之际,他的老同学郑权礼跟他说:“怎么不去找老庄试试?他那里成天就鼓捣航天方面的高科技,万一有你能用得上的呢。”

蒋亮闻言直接用蒲扇大的巴掌照着自己脑门儿就来了一下,折腾了老半天怎么就把腾飞集团的老庄给忘了。

好在郑权礼一语惊醒梦中人,于是蒋亮向团里和上级做了简单汇报后,便带着一众下属和骨干来到腾飞集团寻求援助。

听完了蒋亮的话后,庄建业也是有些不可思议,没想到这才几年的功夫,s—70直升机机队竟是这般模样,记得前几年腾飞集团研制运6的时候,整个s—70直升机机队的妥善率还维持在75%到80%,也就六、七年的光景妥善率竟然掉到了不到30%,这差距简直跟沧海桑田一般,让人有种活在梦中的感觉。

不过转念一想,庄建业也就没那么多感慨与纠结了,在主战装备配件儿上卡脖子正是西方国家常用的伎俩,不说别的,伊朗的f—14战斗机就被美国卡的欲仙欲死,不得已只能拆除趴窝的同类飞机部件儿填补能用的,数年下来当年鼎盛的“波斯猫”机队没剩几架。

如今国内的s—70直升机机队遇到了伊朗f—14机队同样的问题,怎么办?

“s—70直升机我们手头上没有完整的技术范本,具体怎么样还得去现场看看,毕竟飞机这东西不是桌椅板凳,敲个木楔子就能随便用,怎么也要把底子摸透再说。”

庄建业这话到是半分虚言都没有,倒不是当年他不想派人去研究s—70直升机,特别是在赵教授担任腾飞集团总顾问,指导佟霞开始改进型直6直升机的研制后,这个心思就更加迫切了。

问题是人美国厂家根本就不让,驻西南直升机某团觉得美国厂商多管闲事儿,想开放,可以,没问题,一切备件儿和深度保养直接给你断干净,让你整个机队飞都飞不起来,开放吧。

当时的s—70直升机机队的保养好算正常,为了维持任务水平,尽管驻西南直升机某团心里憋气,可还是按照美国厂商的要求婉拒了庄建业的请求。

庄建业也没在意,反正这么多年类似的事儿多了去了,西方国家以高技术形成壁垒,形成垄断已经成为西方厂家崛起超额利润的不二法门。

不然西方国家的高福利哪儿来的?

所以不让看就不让看,庄建业也无所谓,再加上当时主要忙着应对通货膨胀以及之后的通货紧缩,以及赵教授和佟霞等人走得技术路线更偏向西欧的法系血统,庄建业也就没在坚持,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结果可好,驻西南直升机某团忍者白眼儿、憋着气想保住美国厂商的配件儿供应和维护保养,可还是因为种种原因被断了。

这脸被打的,实在是有点儿疼,以至于后来找了不少国内厂家和科研院所却避开腾飞集团,无他驻西南直升机某团实在是拉不下面皮去求人。

直到蒋亮这个庄建业的老熟人调任该团,这才半点儿包袱都没有的跑去腾飞集团。

庄建业对此还是清楚一些的,不过真没必要去计较什么,有些事情成因非常复杂,有点类似于谈恋爱,正主分分合合各种折腾,你这个备胎想插足都没机会,等到两人正式吹了,心仪的女神突然跑过来叫你这个备胎去她家,说晚上害怕让你陪她睡觉,难道你真的会孤男寡女的陪她玩一夜的飞行~~~~棋?

别人不知道,反正庄建业领导的腾飞集团当了这么多年的备胎,终于有女神主动投怀送抱,那自然要展现下雄风气概好好伺候了。

第五百六十五章 Nomex材料,贵吗?

蒋亮哪里知道庄建业是怎么想的,眼见就这么痛快的答应下下来,高兴的就跟个孩子似的,连忙安排一起跟过来的下属军官立刻报告给团里,做好一切接待工作。

庄建业这边也同样也要安排,他自己到有心去挑大梁,毕竟上辈子就挺仰慕这款“黑鹰”直升机,问题是他过去除了看个新鲜,其他的屁用不顶,只没办法他两辈子加一起对直升机没啥太大的研究。

所以还是让专业的人去干专业的事儿吧。

原本最合适的当然是赵教授,作为直升机领域最资深的专家,腾飞集团顾问委员会的总顾问,无论是级别还是学术地位都是这次考察s—70直升机技术状况的最佳人选。

奈何老爷子近几年的身体不大好,去年还做了心脏搭桥手术,到如今还在修养,庄建业想了又想还是没去找老爷子。

可没有赵教授又能找谁呢?佟霞?不行,这位赵教授的关门弟子现在正主持改进型直6的研制任务,根本就走不开。

吴平?也不行,他走了,相州那边的直升机生产厂可就没人弄的转了。

但这两位要是不行,庄建业一时就真想不到其他人了,于是烦恼的只能晚上给佟霞和吴平打去电话,让这两位业内人士推荐个合适的。

结果这两位不约而同的报出同一个名字——顾景友。

对这个名字庄建业隐约有些印象,是赵教授的另一位得意门生,佟霞的副手,主抓改进型直6的整体设计。

可是有印象归有印象,具体怎么样庄建业还真不太清楚,毕竟直升机方面的事情他全权为推给赵教授,自己这边只提供资金和所需的原材料和关键零部件儿。

正因为如此庄建业对顾景友也只是知道,真说有什么接触,说实话还真不多。

所以这一次庄建业带队去驻西南陆军航空兵某团考察s—70直升机算是两人第一次近距离交流,结果庄建业没说几句就觉得,恩~~~这人不太一样。

没办法,实在是顾景友就不是个能正经聊天的人。

你跟他说:“您好,顾景友同志,很高兴见到你。”

他会很惊诧的惊叫:“唉~~你是不是叫庄建业?上个月在相州厂干部职工大会上我还在主席台上见到你了,我还帮你拍了照片,现在还挂在相州厂的宣传板报上呢。”

庄建业当即满脑门子黑线,觉得这位可能属于跳脱的都比性格,刚跟他跳脱的说:“我也在集团内部刊物上见到你的报道,尤其是照片,真的很不错,集团里的小姑娘都在打听上面的帅哥是谁。”

哪成想顾景友立马神色肃然的盯着庄建业:“庄总,你这样的就不对了,我孩子都快三岁了,可不能在集团内部这么搞,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连你这位一把手都瞎传,别人会怎么想?怎么看?庄总,您别介意,我这个人就是这么耿直,就是这么实在,正所谓忠言逆耳……”

然后吧啦吧啦吧……

一顿话说的正气凛然,毫无瑕疵,搞得自己跟个忠臣良将似的,至于起头的庄建业当然就是那个无地自容的昏君。

可你觉得顾景友是个正经八经的严肃之人时,他立马就会话锋一转跟你开始说些小笑话,小幽默甚至连世界各地的风土人情都能娓娓道来,在夹杂几个男人都懂的浑段子,能让所有人笑个不停。

最后庄建业算是看明白了,顾景友自身有没有干货不清楚,但性格却是典型的闷骚,属于那种高冷能把握,热烈也能玩儿,霸道更不在话下的多面手,再加上还算壮实的身材以及方正的面庞,妥妥的中老年妇女的杀手。

为什么不是少女?没办法,实在是顾景友这颜值不太敢恭维,脸型不错,可五官该大的地方不大,该挺的地方不挺,再加上一脸的粉刺青春痘,少女们见了第一时间保准捂着脸掉头就跑,不是羞的,是被吓的。

就是这么个人,作为这次考察s—70直升机的核心技术人员,说实话庄建业心里也挺犯嘀咕的,但也没办法,腾飞集团如今在直升机方面的人才队伍太单薄,抽不出人的情况下,也只能矬子里面拔大个。

按庄建业的原话来说:“再不济,也比其他人强一些吧。”

正因为如此哪怕心里再怎么嘀咕,庄建业还是带上了顾景友,更何况对s—70直升机的考察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后面还需要多次考察调研才能得出准确结论,所以这第一次考察更多的是建立个机制为后续的s—70直升机研究铺路。

不然庄建业这么个大忙人也不可能亲自过来,不就是为了把这个机制跟陆航的领导们敲定。

基于此顾景友如何根本就不打紧,因为后续佟霞、吴平甚至赵教授都会带队过来,他们才是研究s—70直升机的主力。

因而庄建业的心态更轻松,再加上顾景友这个活宝,庄建业只觉得漫长的路程缩短了不少,一天一夜的火车转眼就到了。

就算进入陆航某团安排的招待所,庄建业心情都很愉快,直到一行人路过门口有卫兵把守的会议室的时候,满是笑容的庄建业终于是渐渐收敛起来。

没办法,实在是会议室里的争吵声,让庄建业一行人根本就笑不出来。

“四百万美元一架,这是我们的底线,我们的评估报告你们也看了,我们多要你们一个美分。”声音浑厚,高昂,平淡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傲慢,更关键的是说话之人用的是纯正的德语。

等翻译将这人的话翻译成中文,另一位嘹亮的声音便轰然响起:“我们一架s—70直升机才多少钱,你们只是做个维修摇摇四百万美元?要是这样我还不如再加点儿钱买一架新的。”

“这是你们的自由,只不过……”闻言那位德国人呵呵笑了笑:“就是不知道美国人卖不卖给你们……您不要生气,先生,我们公司从七十年代末开始就一直是德国国防军s—70直升机的维修承包商,有着不亚于美国本土的深度维护能力,你们找到我们,想必也是看中这一点,那我们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在你们与美国贸易关系出现波折的当下,你们除了指望我们还能指望谁?”

说完便呵呵一笑继续说道:“希望您能冷静的考虑考虑,我在中国的行程只剩下最后的48小时,希望您尽快答复,告辞。”

话音未落,会议室的门便打开,一位留着络腮胡子,穿着淡蓝色衬衫,身材高大的外国人从里面迈步走出,发现庄建业等人朝他们看来,朝这边温和的一笑,便在这时他的助手巴掌大的东西,冲着络腮胡子问:“这东西怎么办?”

“当然是收起来了,中国人不懂也就算了,你难道不明白吗?这东西很贵的!”络腮胡子说了一句,然后劈手就从助手手里夺过巴掌大的东西,可还没等他把东西放到专用的盒子里时。

耳畔便传来一阵不加掩饰的质问:“nomex材料?那东西贵吗?”

那位刚才在会议室里争吵的络腮胡子猛的抬头看向庄建业身边的顾景友,这话他听懂了,因为顾景友说的就是一口流利的德语。

第五百六十六章 搞破坏

顾景友却好似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全然不在意有老外注视他,偏过头用中文跟身旁的庄建业说:“庄总,时间还早,咱们能不能先去看看那几架趴窝的s—70?”

“这个……”

庄建业犹豫的看向接待他们的军官,军官有些为难,因为上级给他的命令中没有这一条,于是斟酌的开口:“您几位先休息下,我等会儿向上级汇报一下,在……”

“不用那么麻烦了,看看又不能掉块肉,怎么就不能看了?”还没等军官把话说完,会议室里便走出一位身材高大,面色阴沉的中年人,来到庄建业一行人跟前打量一番,然后便自我介绍:“我是陆军航空兵后勤部的李江,你们就是腾飞集团过来的专家吧,这次麻烦你们了。”

李江也算是庄建业的老相识了,尤其是前几年跑部队总部时,这位是空军某首长的秘书,两人是没少打交道,瞅着这位说话时还不忘冲自己眨眨眼,庄建业自然是会意,这是要在德国人面前保持起码的尊严。

显然这位在会议室里没少受德国人的气。

或许也正因为如此,李江对面子才这么看重,再怎么也不能让老外看轻这边,不然真就什么都不是了。

尽管庄建业觉得这么干还是徒劳,可还是很配合的赶紧说不麻烦,应该的,然后李江又跟庄建业等人聊了几句。

说待会儿机库见便戴上军帽,转过身冷冷瞥了不远处那两位德国人一眼,便带着几位军官迈开步子扬长而去。

那位络腮胡子德国人看着李江就这么不善的走了,然后又移回目光看向庄建业等人,一一扫过后蓄满胡子的嘴向上一弯,露出更加和煦的笑容,随即用并不太标准的中文缓缓说道:“中国的工程师先生们,一平方厘米的nomex材料就相当于你们几位一年工资总和还要多,当然,我认为你们都是优秀的,因为你们能够认出nomex材料,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说着从身旁助手哪里拿出一叠名片,走到庄建业等人面前,很认真的将名片发给每一个人旋即笑容满面的说道:“我叫约德尔,是德国莱比锡旋翼飞行器维护公司的技术总监,主要承接各类直升机的维修保养业务,如果几位感兴趣可以随时联系我。”

话音即落,约德尔很有礼貌的欠了欠身,说了一句告辞,便潇洒的转身,与助手一同走出了招待所。

庄建业等人一个个拿着约德尔的名片都有些发愣,这老外啥意思?明目张胆的挖墙脚?

“我刚才的话说的表达的还不够清楚吗?”这个时候顾景友突然皱眉看着身边的同伴:“nomex材料,贵吗?我说的还不够明显吗?叫约德尔的家伙耳朵张驴身上还是咋的?这么明显的话居然听不出来?”

“你应该跟他说中文的。”

“是呀,可能他的德语理解能力不如中文。”

“也可能是老顾的德文不行,还得练。”

……

顾景友话音刚落便引起群嘲,没办法这些人一路上都混熟了,也就没那么多顾忌,当然最深刻的还是顾景友的自嘲,只见他哈哈一笑:“一时不察,一时不察,早知道这样就应该把咱们集团的nomex材料出厂价告诉他们,现在倒好,不但被人老外鄙视了,还被挖墙了墙角,恩~~不过也证明我顾景友多少有些魅力。”

如此蜜汁自信的顾景友自然引来更加猛烈的群嘲,不够这样一来因为刚才会议室里争吵带来的紧张感也一并在群嘲中消散的无影无踪,让配套他们的军官看的是各种难以置信。

很明显部队这边与国外专业维护外包公司出现分歧,这个时候作为国内一方的腾飞集团专家组不应该同仇敌忾,憋着一口气,埋头苦干,为国争光嘛,怎么还有说有笑的,根本就没把刚才的事儿放在心上。

以至于这位陪同的军官很想问上一句,几位是来帮部队解决困难的,还是过来旅游度假的?

好在最后自己给忍住了,但这位军官看向庄建业等人的眼神却没有之前那般崇敬了。

不过庄建业他们也没在意,去到自己的房间放下行李,拿出从西平带过来的辣椒酱、盐酸菜,就着从部队招待所弄过来的干饼子随便垫了垫肚子便呼啦啦的重新下楼,在那位陪同的接待军官的指引下,很快就来到相隔不远的机库。

结果一进门就领庄建业等人感到有些错愕,就是过来简单的瞧瞧s—70直升机的情况,用得着这么大阵仗?

是的,机库内的阵仗的确是超出庄建业等人的预料,李江就不用说了,他是陆航后勤部的,在这里天经地义,可在他身前那几位大校和将军又是怎么回事儿?

难不成搞个情况摸底之前还要弄个隆重的开场仪式咋地?

这也就罢了,约德尔这个老外跑过来是几个意思?是要同台竞技还是要单项pk?

说实话庄建业等人很诧异,诧异这些人实在是有够无聊。

然而比他们还惊讶的是李江和约德尔这些人,看着庄建业这一行人说说笑笑就进了机库,技术考察前的严肃性半点欠奉也就罢了,关键是这些人就这么两手空空的就进来了。

专业的技术人员做专业的技术考察难道不用带专业的检测和测量设备嘛?

“额……我们能过去看看嘛?”

感受着对面或是领导,或是首长,或是老外起初诧异,之后惊叹,随后无奈且失望的目光,顾景友最先受不了了,他是过来考察直升机情况的,又不是过来让人围观的,于是说得也就直截了当。

前面的几位陆航领导愣了一下,其中一位头发花白的首长点头:“可以。”

顾景友也没客气,招呼几位同伴就去了对面那架s—70直升机跟前,一点儿也没把自己当外人一般的拿起旁边陆航某团机务维护队的工具,就开始对那架s—70直升机各种折腾。

看得一众人是目瞪口呆,心说这是考察飞机还是过来故意来搞破坏的呀!

第五百六十七章 这东西中国人也有了?

也难怪在场的人会这么想,实在是顾景友这些人有些……太不严肃。

照理说,有首长、有领导还有所谓的“外宾”在场,就算没有专业的检测设备和测量仪器,最起码的认真谨慎的态度总是要有的吧。

结果,一群人围着那架已经趴窝快一年的s—70直升机说说笑笑的,一副眼前的东西也就那么回事儿的牛气模样,让人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欠揍。

再加上这些人平均年龄都不大,又给人一种嘴上没毛办事儿不牢的惯性界定,更是让在场众人觉得这些人不是来考察直升机情况的,过来强拆的还差不多。

当然这其中脸色最不好的便是陪同陆航首长过来的蒋亮,腾飞集团的专家团队是他一力促成的,结果人来了,效果似乎……

看着旁边几位陆航领导那本来黑成锅底的脸,如今朝着煤块的方向发展,蒋亮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江这个前些年与庄建业打了蛮多交道的熟人比蒋亮好一些,不断给庄建业使眼色,问题是庄建业根本就没往他这边瞧,搞得李江把各种明示、暗示全都撒到空气里去了,郁闷的也是只想吐血。

相比于这两位的无所适从,德国莱比锡旋翼飞行器维护外包公司的技术总监约德尔,却对面前的场景始终保持着宽容的微笑。

就仿佛是再看一群胡闹的孩子,哪怕是诧异,也是诧异的微笑,就这样看了好几分钟,发现被陆航的军官们寄予厚望的所谓中国技术专家不过是些并不专业的拆卸工后,约德尔的笑容就更加浓郁旋即便偏过头冲着旁边的一众陆航领导说:

“很显然贵国的航空工程师还是缺乏丰富的经验和专业的业务能力,各位先生,我想你们还是重新考虑下我们的提议,我承认你们年轻工程师很有潜力也很有朝气。

但……直升机,尤其是s—70这类被高技术堆砌起来的直升机,并不是用扳手、螺丝刀、电钻以及年轻的体魄就能修好的,而是需要丰富的技术储备、高性能的零配件以及丰富的经验才能完成,从这方面来说四百万美元的价格并不贵,至少你们不用为直升机是否报废而担心。”

等翻译将约德尔的话翻译成中文,一众陆航领导那黑成煤灰的脸瞬间充血,变得黑紫黑紫的。

而此时的庄建业也终于接收到来自李江的眼神信号,然后在瞅了瞅眼前的情况,心里微微一叹,他要是还不看不出来自己的腾飞集团专家组被当成陆航方面施压约德尔的筹码,那他这么多年就白混了。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备胎嘛,以为女神把你约到家里就真的能一夜无话?一场很狗血的家庭伦理剧也说不定。

显然此时的腾飞集团的专家组就成了狗血剧的配角,没办法,谁让人家德国莱比锡旋翼飞行器维护外包公司是国际知名的直升机维修保养的外包企业。

业务范围不但涉及民用的小型直升机和高端的私人直升机,还涵盖德国、西班牙、荷兰、瑞典等国军方直升机的维修保养业务。

在美方因为种种原因零配件以及深度维修保养跟不上的情况下,莱比锡外包公司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也比只生产了几款小型固定翼飞机的腾飞集团要强。

从这方面来讲,用腾飞集团反向施压莱比锡外包公司,另其在价格上让步似乎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结果……

顾景友把腾飞集团内部的宽松氛围一并带过来,令在场的众人觉得场面有那么点儿……大型翻车现场的意思。

但不管怎么样,此时此刻的尴尬场面是要化解的,毕竟陆航的首长就在这儿呢,于是便站出来解释两句,缓解下气氛,结果还没开口,就听直升机那边传来顾景友的一声嗤笑:“还以为啥毛病,原来是轴承磨秃露皮了,小洪,帮着记下,2号和6号轴承各要四副。”

小洪赶紧拿出笔在笔记本上开始龙飞凤舞,可写到最后却又抬起头迷糊的问:“顾工,轴承要合金钢的还是氮化硅的?”

“屁的合金钢,咱们修的是直升机,当然用最好的,氮化硅的。”

顾景友笑骂一句便转过身继续查看直升机的传动系统,而他的话声音不大,同样也没刻意压低,加之首长、领导、老外都离得不远,所以听得是清清楚楚。

可也正因为如此,除了个别人外,绝大部分在场之人都是吃了一惊,不少人更是下意识的重复顾景友所说的那个关键词——氮化硅轴承。

而其中最难以置信的当属约德尔了,原本和煦的微笑在听了顾景友话后,就跟被施了法术一样,笑容立马就僵在了脸上。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然后微微晃了晃脑袋,似乎是觉得自己听错了,看向自己的助手,重新确认了一下,这还觉得不够,又用他那蹩脚的中文询问了一旁陆航的一位领导。

可那位陆航的领导还没等开口,站在直升机顶盖上的顾景友拿着手电筒看着里面的结构,头也没回的说道:“还有点儿麻烦……”

此话一出,听懂了的约德尔心下稍缓,没办法刚才顾景友一句用氮化硅轴承真是把他给吓到了,那东西欧洲根本就没有,只能从美国进口,死贵死贵的不说,美国每年的出口数量还非常有限,也就是美国的几个铁杆能得到少量供给,所以哪怕莱比锡外包公司非常知名,但也拿不到这类顶级的航空轴承。

好在德国自身的精密制造业发达,尤其是高端轴承方面属于世界前列,虽说性能比不上氮化硅轴承,但也差不到哪里去,这才造就莱比锡外包公司在直升机维修保养外包市场上的威名。

却没想到自己这边还在给中国方面就价格问题拉锯,那边就拿出高端的氮化硅轴承,如何不让约德尔心惊。

还好直升机上面的那位年轻的工程师最终发现维修的困难,这才让约德尔多少平衡了些,可还没等他完全平复,以便等待着那位陆航领导的回答,就听顾景友做了两声牙花子:“滋滋~~~这结构真是……难怪人家直升机性能优异,不得不佩服美国人的技术。”

说完便把直起身子,抻了抻老腰,与此同时语气平淡的吩咐道:“小洪,调整两副轴承规格,换成一套一体化的齿、轴、轴承结构组件,滚珠材料还是氮化硅,外层金属最好用镍基合金,当然了如果有类似的轻质材料更好。”

此话一出,刚平复下来的约德尔身子猛的就是一颤,心中更是狂喊,一体化的齿、轴、轴承结构组件?我的个神呀,这东西中国人也有了?

第五百六十八章 我们集团的直升机

约德尔心里震惊着,再看向那些在s—70直升机前有说有笑的年轻技术人员,目光变的有些复杂。

不怪约德尔会如此,实在是因为一体化的齿、轴、轴承结构组件可不是一般的普通部件,而是直升机这种飞行器中最前沿的关键部件之一。

因为正是有了这种关键组件,直升机的主减速器才从七十年代三千小时左右的使用寿命提高到了六千小时以上。

整整提高了一倍,这对直升机的安全性、适应性、可维护性等综合性能的提升可不是跨越,而是飞越。

至于什么是主减速器?

如果说直升机的心脏是涡轴发动机,那直升机主减速器便是连接心脏的主动脉。

正因为如此,主减速器之余直升机,就好比变速箱之余汽车一般,不是重要,而是相当重要。

所以主减速器的好坏直接形象直升机的性能优劣,偏偏这东西又过于复杂,密密麻麻的齿轮、轴承、连接轴紧紧咬合在一起,不说别的,光是各种齿轮、轴承的优化设计就会让设计师浓密的秀发直接累秃。

更何况,内部的这些齿轮、轴和轴承个顶个都是航空级的精密元器件,加工费时费力不说,还需要大量的轻质材料,刚性材料,总而言之其难度并不亚于一般的航空发动机。

正因为如此,世界范围内能做好直升机主减速器的只有美国和苏联,欧洲在这方面都是个弟弟,需要仰仗美国的技术输出才能勉强维持住所谓“直升机研制生产地区”的地位。

可既便如此,主减速器的好坏优劣也不尽相同,最顶级当然属美国,在世界范围内的绝大部分直升机的使用寿命在三千小时左右徘徊的时候。

美国人的阿帕奇武装直升机的主要动力传动组件的寿命就已经达到了八千小时。

年初的海湾战争就很好的证明了这一点,在气候多变,沙暴严重的中东沙漠地带,阿帕奇直升机表现出良好的持续作战能力。

与之相比法国派出的“小羚羊”直升机,英国的“山猫”直升机的妥善率明显差上一大截。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反差,无他,只因为美国在他们的阿帕奇武装直升机的主减速器当中应用了全新的轴—轴承—齿轮一体化技术。

将原本分开的轴、轴承和齿轮利用单位设计原理将其看成一个整体,然后利用有限元软件建模,使其形成完成的组建模型,然后利用设计软件出图,再经过精密机加工、复杂热处理,、电子束焊接、激光焊接等先进工艺将其生产制造出来。

如此原本主减速器当中某一部位的十多个齿轮、轴和轴承部件儿便被这一个紧凑的结构组件完全代替,再加上加工时利用了十分精密的加工工艺,使得这部分的主减速器部件不但结构简单,维修方便,整体的结构重量也大大降低。

更重要的是,因其是一体化设计,结构优化程度远高于原本的分布式部件设计,润滑效果不但高效,配合着对整体震动的抑制,使用寿命一下子就提了上去。

阿帕奇武装直升机上的主减速器上一共应用了数个这类轴—轴承—齿轮一体化组件,省掉了近百个零部件。

不但让阿帕奇武装直升机的主减速器能够传输每分钟两万转的高转速,而且整体的寿命也接近其搭载的涡轴发动机。

同时也令阿帕奇武装直升机动力总成更加紧凑和轻便,为后续的装甲防护以及未来“长弓”雷达的安装都预留了极大的冗余空间。

所以轴—轴承—齿轮一体化技术说是颠覆性的核心技术一点儿也不为过。

相比之下苏联就要逊色的多,依旧采用传统的齿轮、轴、轴承分开设计,集中优化,用到是没问题,只不过使用寿命很难超过三千小时,而且日常的维护保养也十分不便,事故率偏高,至于紧凑什么的就更不用想了,对比下米—28与阿帕奇的机身高度就知道了。

米—米;米。

米。

别看这半米多高的差距,放在战场上可就等于被弹面积增加几个数量级。

苏联人不想把米—28武装直升机做得低矮,被弹面积小一些吗?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就此原因还是技术差点了意思,没办法兼顾紧凑与使用寿命。

欧洲人好一些,意大利生产a—129型武装直升机内的主减速器就应用了轴—轴承—齿轮一体化技术。

只不过意大利人的a—129型武装直升机很多核心技术都是采购自美国的,其中就包括轴—轴承—齿轮一体化技术,意大利承包商将a—129型武装直升机的主减速器的设计图纸交给美国,美国帮着进行了轴—轴承—齿轮一体化技术的优化,这才有了a—129型武装直升机优异的动力传输性能。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轴—轴承—齿轮一体化技术是直升机脱胎换骨的关键,即便是在航空技术发达的欧洲,也属于绝对的前沿。

旁的不说,欧洲的“虎”式直升机已经启动几年了,可测试型号迟迟出不来,原因何在?还不是应用于主减速器上的轴—轴承—齿轮一体化技术的性能不达标,拖延了整个进度。

连欧洲合理都搞不定的东西,落后且贫穷的中国就能搞成?怎么可能!

“约德尔先生~~约德尔先生?”

就在约德尔震惊过后,好不容易消化了顾景友的话,并以其德意志民族特有的严谨分析,彻底否定中国不具备拥有这类关键技术的能力之时,那位被他询问的陆航领导关切的声音,将约德尔的迷思打断。

连忙歉意的笑了笑:“刚才突然想了些事情,没事儿……没事儿……”

“如果有哪里不舒服,驻地有医生,可以帮你检查。”那位陆航领导还是很关心约德尔的情况,约德尔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真的很好。”

话音即落,刚准备就顾景友刚才说的轴—轴承—齿轮一体化技术问下身边的这位陆航领导,结果就听机库外传来直升机螺旋桨转动的声响,一下子就把约德尔要说的话给打断,对面的陆航领导也有下差异,询问了下身边的陪同军官,这才笑着跟约德尔说道:“刚刚是一架民用直升机临时降落添加油料的,昨天刚刚得到批准的。”

约德尔恍然的点点头,民用直升机在军用驻地降落补给是常有的事儿,没办法谁让直升机大部分都属于腿短的类型。

于是下意识的便瞥向机库外的机场,结果这一看,约德尔立马就张大了嘴巴,几乎是下意识的叫了一句:“s—64,空中吊车?”

旋即又迅速摇摇头:“不对,比空中吊车要小的多,这是……”

结果还没等他猜测出外面那架正在降落的怪异直升机究竟是什么型号时,就听不远处那个叫庄建业的年轻人同样诧异的失声道:“我们集团的直升机怎么跑这边来了?”

第五百六十九章 “小叉车”直升机

听了庄建业这话,约德尔连忙转头问:“那是你们集团的直升机?腾飞集团的?”

刚刚跟陆航首长解释了顾景友所说的专用技术名词的庄建业笑着点点头:“是呀,隶属于我们腾飞集团下属的通用航空队,你看机尾横梁上还有‘腾飞通航’的字样。”

这么一说,众人望过去,的确在那架好似凶猛爬虫一样的怪异直升机的机尾后面见到四个龙飞凤舞的“腾飞通航”的大字,以及一个鹰击长空,展翅腾飞的logo。

见状约德尔点点头,但还是皱眉问:“庄先生,这款飞机很像美国的s—64,空中吊车;不过整体要小很多,不知道是哪里生产的,看风格很像是南非或是苏联,恕我孤陋寡闻,能告诉我这款直升机的生产商?”

“啊~~就是我们腾飞集团!”

庄建业随口就应了一句,他现在可没工跟约德尔扯皮儿,而是专注的看着外面那架刚刚停稳的直升机。

但约德尔听了却如同受了一记暗雷,外面的直升机居然是腾飞集团生产的?中国人自己造的?

如果他刚才没看错的话,已经在停机坪上落下的那架小了s—64,空中吊车一半还多的直升机是吊装着某个大型结构件儿过来的。

此时此刻还能看到那个结构件儿就放在距离停机坪不远的草地上,也就是说这架直升机是在执行运输任务,而不是刻意过来作秀。

联想到前段时间听说距离此处驻地不远的山区里正在进行的西南地区输变电工程,再看看草地上的大型钢结构件,约德尔的脑袋嗡~~的一下。

欧美的媒体不是说中国国内的大型工程水平低不说,质量还非常差,稍微复杂一点的就做不来。

可是现在,人家中国人用的是什么?直升机!

美国人财大气粗没法比,可欧洲各国搞输变电工程那个用到了直升机?

其他国家约德尔不知道,反正德国自己很少能用上,基本上都是大型吊车闷头硬上,好在欧洲大平原,地形不复杂,只要有轮子可以到处跑。

可一旦遇到地形复杂的施工地段,吊车再厉害也没法子过去,这个时候工程直升机就显示出他的优越性了。

美国人因为自身的航空技术强,底子厚,率先在输变电、石油管道、海洋勘探、桥梁工程上应用了直升机,型号便是从美军退役下来并翻新的s—64,空中吊车。

正因为如此,世界范围内不少利润丰厚的工程,基本都被美国人揽入怀中,因为能搞到调运直升机的美国工程公司施工方法更灵活,成本更低。

反观德国的工程公司由于运输成本和吊运成本以及设备维护居高不下,每每成为陪跑,令不少德国的工程公司扼腕叹息之余,不断向欧洲航空界抱怨,为什么航空技术发达的欧洲没有自己的空中吊运直升机?

结果欧洲都没有的东西,被欧美媒体天天狂喷技术落后的中国不但有,而且还投入到应用……不,还不是应用,而是大规模应用。

因为就在约德尔心身接震的看着停机坪那架旋翼逐渐放缓转速,显然已经发动机熄火的直升机时,天空之上再次传来直升机旋翼的轰鸣。

这下机库内的众人再也待不住了,就连还在检查s—70的顾景友等人也都放下手里的事情,跟在陆航首长、领导以及约德尔等外国承包商后面出了机库。

然后抬眼一看,只见远处天空上四架分别吊装大型钢制结构件的直升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这边飞来。

见状顾景友把油乎乎的手套摘下来,呵呵一笑:“好嘛,一共就五架都来了,这是哪路神仙这么大魄力,一下子把咱们的五大天王全都弄过来了?”

“武警水电?”一人下意识的猜测。

连忙就有人摇头否认:“不太可能,记得上个月庄总和吴厂长去武警水电找他们的首长,说愿意为他们承担复杂山区的电力工程所需的材料和结构组件,据说报价比汽车运输还低两层,可惜他们的首长担心咱们的直升机不成熟,没敢答应。”

“那会是谁?”另一个人发出了终极疑问。

顾景友这时摩挲了一下下巴突然自信满满的道:“应该是电力部门下属的输变电工程公司。”

一旁的几个人齐齐转头看向顾景友,奇怪的目光都在闪烁着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

顾景友哈哈一笑,朝着已经刚刚从第一架降落直升机上下来的一个人扬了扬下巴:“那人叫张和平,在星洲开会时见过两面,跟咱们庄总是多年的老相识,今年刚刚由电力部门部委转调输变电工程公司任总经理,没想到工作刚理顺,就抛出这么大手笔,不愧是庄总老相识,唉~~你们说说,我咋就找不到这么老铁的好哥们儿呢。”

前面的话顾景友说得还有模有样,可到后面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惹得其他人一阵的群嘲。

庄建业因为站在人群的最前面,加之直升机巨大的噪音,根本听不见顾景友等人的话,不过跟顾景友一样,当他见到张和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这家伙接掌输变电工程公司的主要任务便是建设国内的发电站和输变电线路,解决工业发达地区缺电、少电的现象。

正因为如此重新回到工程建设一线的张和平真的是要撸起袖子大干一场的,可怎么干,如何干,张和平却想了许久,随后便跑去西平找到庄建业。

因为早年无人机扯线作业给他留下十分深刻的印象,也是从那时起,张和平的仕途才平步青云,所以他去腾飞集团主要目的就一个,看看还能不能复制早年无人机扯线时的辉煌。

结果无人机没找到的合适的,却见到了五架犹如爬虫般的怪异直升机,然后经过一番腾飞通航飞行员的展示之后,敏锐的张和平立马眼睛就是一亮,二话不说,直接就跟庄建业要两个月的租借期。

却没想到这才过去不到半个月,老张以及租借的五架直升机便以这种方式霸气无比的亮相了。

“呦~~老庄~~~你怎么在这儿?”从直升机走下来的张和平朝着人群粗粗的一扫,立马就看到了最前头的庄建业,顿时咧嘴一笑,然后挥手大喊:“不过正好,待会儿跟我去工地一线去看看,直升机怎么吊装塔架的,说实话,你们生产的‘小叉车’直升机真心不错,可是解决了我们输变电工程中的大问题呀!”

第五百七十章 空中突击群的架子

张和平这话还真没说错,电厂建设还好,一般的情况下工程选址都还过得去,至少工程机械和相关材料通过车辆运输就行运进去。

但高压输变电就有些坑了,出于成本与安全上的考虑,输变电线路一般都选在远离人员密集的地区搭设,如果是平原还好,施工车辆和人员还可以方便进出。

可要是在山区、丘陵、密林乃至海岛等等复杂地形环境怎么办?车辆进不去,设备上不了,一座高压输变电线路塔少说也要几十、上百吨,人扛肩挑根本就不现实。

正因为如此,国内有些地区明明水利、风力、潮汐等自然电力资源丰富,当地也筹建了相应的发电站,却偏偏运不出来,究其原因就在这了,输变电架设塔的施工难度太大,只能眼看着一些电厂生产出来的电就这么白白浪费掉了。

电力部门愁的厉害,却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久而久之复杂地区的高压输变电架设塔就成了电力部门的硬骨头,寻常人都不去碰。

张和平就任输变电工程公司总经理后也没想着碰这块硬骨头,正所谓没那金刚钻,就不揽瓷器活儿,张和平也是半点儿招都没有,就那么贸贸然的去找硬骨头啃,那不是英雄主义而是个大傻叉。

直到他见到了以直6直升机为基础,除去整体客舱后改进而来的专业工程吊运直升机“小叉车”后,张和平脑中便闪过一束亮光,之前没有金刚钻,啃不了硬骨头,要是手里有了“小叉车”直升机的话,那硬骨头自己是不是也能啃出点儿滋味呢。

结果与张和平预想的一样,不但啃出了滋味,而且滋味儿还很不错,因为在租借五架“小叉车”后张和平做了一系列测验,效果那是相当不错。

于是二话不说,就向主管电力的部委提交报告,准备承接东南沿海某海岛潮汐发电厂的高压输变电线路工程。

为此做好了一切准备,结果部委方面觉得海岛输变电工程难度还是有些大,不可控,再者说将直升机运用到工程建设别说是电力部门,就是整个国内都是首次。

且腾飞集团的“小叉车”直升机属于自主研发,虽然得到了国内民航局的认可,但究竟成不成熟没人敢打包票。

毕竟这几年国内航空事故不要太多,所以主管电力部门的部委与武警水电的首长的想法出奇的一致,那就是以稳为主。

这要是在武警水电,就直接翻篇了,好在电力部门这边还有个张和平并没有放弃,跑到京城找部位领导是求爷爷告奶奶,外加拍着胸脯打包票,总算是软磨硬泡拿到一个小工程。

西南某县水力发电站电力输送工程。

而且为了稳妥起见,电力部门还联系了陆军航空兵驻西南某团,希望其能成为该工程直升机转运的中转站和维护补给基地,协助完成西南某县的电力输送工程。

如此才有了刚才五架直升机同时凌空的壮观场面。

“事情就是这样,一共十五座塔,其中六座在复杂山地,需要直升机航空作业,工程量并不大,给各位首长添麻烦了。”

此时在机库旁边的休息室内,坐在椅子上的张和平双手扶在膝盖上,腰杆儿挺得笔直,拘谨的不要不要的。

没办法,这哥们儿的眼神儿不大好,为了保持形象又不爱戴眼镜,加之看到庄建业有些喜出望外就更不太注意旁人,结果挥着手跑过来后才发现,庄建业旁边那些穿军服的肩章不是将军就是大校,连上校都得拍到后面不敢冒头。

顿时就紧张的咽了下口水,心说就是过来加个油,喝点儿水,用得着这么大的牌面儿?

等知道这么大的牌面儿不是给他准备的,张和平明显松了口气,但下一刻陆航首长却希望找他了解下“小叉车”直升机的情况,于是刚松口气的张和平又紧张起来。

以至于在临时开辟出来的小会场里,张和平比身旁的职业军人表现得还像个军人,庄建业看着心里直嘀咕,老张这货不是总说自己老腰快完犊子了,如今这么直,明显平时在藏拙,恩~~下回去他家,问问他老婆到底咋回事儿。

想着有的没的,庄建业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便继续神游物外,而陆航首长则听了张和平的话微微颔首,与此同时缓缓开口:“你们吊装的结构件儿多重?”

“吨不等。”张和平赶紧回答。

陆航首长的眼睛顿时一亮:“吨的最大起飞重量,竟然能起吊三吨多的货物?”

张和平点点头:“按正常情况下,吨,不过我们没试过,吨。”

“吨!”

张和平话音未落,陆航首长便重重的重复了这个数字,不止是陆航首长,在场的其他陆航领导和军官或热切,吨。

至于陆航首长此时已经偏过头,问着身旁的一位大校:“吨是吧?”

那位大校点点头:“没错,吨。”

“也就是说,‘小叉车’直升机一次就能吊装一门86式122毫米榴弹炮,快速机动到两、三百公里以外?”陆航首长继续问。

“是的,而且还可以携带半个基数左右的弹药,如果配合咱们现有的s—70直升机以及b军区几个陆航团的‘小羚羊’武装直升机,一个类似海湾战争中美军101空中突击师的小型空中突击群的架子就出来了。”大校的言语有些热切。

陆航首长沉吟着点头:“恩~~确实。”

说完便看向张和平笑着询问:“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吊装作业?”

“按计划半个小时后就会出发,下去两点正式吊装作业。”张和平回答。

“既然如此,我这边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让我们近距离观摩观摩?你放心,不占用你们的航空资源,我们是陆军航空兵,再怎么也能抽一两架直升机的。”

听了陆航首长的话,张和平怔了一下,旋即很干脆的点头:“只要保持安全距离,我这边没问题。”

“好,那咱们就这么办!”

陆航首长一锤定音,很快陆航这边便行动起来,而陆航首长一行人则出了临时会议室,准备去食堂垫垫肚子,结果刚走出机库,在外面守候许久的约德尔便急急上前:“几位先生,能不能考虑我的提议,将‘小叉车’直升机的海外生产权转给我们公司,我们会给你们s—70直升机保养优惠50%……60%也可以……”

约德尔这边叫的十分大声,但陆航首长以及其他领导就跟没听见一样,加快脚步,转眼消失不见。

第五百七十一章 青睐

然而陆航领导们的冷淡,并没有打消约德尔积极的态度,以至于连他的助手都有些干不下去了,斟酌的开口劝导:“先生,只不过是中国自己产的另类直升机而已,所以……”

“所以你觉得没必要这样对中国人小心奉承是吧?”听了这话那名叫汉斯的助手连忙点头,约德尔见状笑了笑:“所以说,你进入公司三年多,依旧没有出类拔萃的表现不是没有道理,首先要明确一点,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公司谋取利润,正因为如此……”

说着约德尔的笑容瞬时收敛,冷冷的看着汉斯:“收起你那狭隘的民族主义,那东西不当饭吃,更永远不能当钱花。”

汉斯被约德尔突如其来的训斥吓得一个激灵,这才想明白,约德尔除了是莱比锡维修外包公司的技术总监外,还是该公司的高级合伙人。

换句话说,公司的利益直接关系到约德尔个人的财富。

于是约德尔想要获得“小叉车”直升机的生产许可证也就不难理解了,那便是看中利润率极高的基建工程当中的工程直升机市场。

要知道现如今这个市场只有没有一家,靠着翻新美军退一下来的s—64,空中吊车,几乎垄断了复杂地形的工程吊装和运输业务,

为美国及其附属的工程公司攫取难以想象的超额利润。

这样欧洲的工程公司分外眼红,尤其是德国,作为世界工程设备主要生产国,德国的工程公司同样享誉世界,参与竞标的重要工程可谓数不胜数。

可随着日本、韩国的崛起,以及美国在头部位置的把持,德国工程公司的竞争优势日渐衰微,不过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德国再不济老底子还在,只要稍加整合,不齐短板,能力还是可以碾压一众苍生的。

而工程用直升机便是缩小与美国头部工程公司差距的利器之一。

如果换做是其他机型,约德尔都不会这么上杆子,原因很简单,欧洲再不济也算是个直升机生产制造的产业集中地区,哪怕比不上美国和苏联,但吊打中国还是绰绰有余。

问题是欧洲直升机不但吨位普遍偏小,而且全部都是以座舱承载为主,外部吊挂不是不行,不过普遍的吊装能力偏弱。

若非如此,欧洲各国也不用进口美国的“支奴干”、“海种马”这类美式重型运输直升机了,究其根本还在直升机技术方面差上一筹。

可如果用“支奴干”或“海种马”这类重型军用运输直升机去干工程吊装,成本显然划不来,另起炉灶做个类似s—64,空中吊车这样专用的工程直升机的话,前期的设计、研发投入又是个不小的数字,加之这类专用工程直升机保有量不会太大,很难摊薄成本,存在很大的不确定风险,因此就算提出来,很大程度上也会被董事会或背后投资人给否掉。

然而透过购买腾飞集团的“小叉车”直升机,一切就会迎刃而解。

首先先期的巨额设计、研发费用已经由中国人完全承担;其次,从先前五架“小叉车”直升机降落过程来看,整体的性能还过得去。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如今的中国经济正处在恢复阶段,亟待外部资金的注入和出口,这个时候莱比锡维修外包公司介入,很有可能以及其划算的方式获得“小叉车”直升机的生产许可证。

不说别的,以低价帮助中国军方维修保养s—70直升机换取“小叉车”直升机的生产许可证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如果真能做成的话,哪怕只收取一百万美元一架的维护费,莱比锡维修外包公司也必然是赚的盆满钵满。

汉斯怎么说也是在公司里混了三、四年的老人儿了,哪怕目光有些狭隘,但这么多年的职业经历还是让他很快想明白了约德尔的用意,当即神色有些黯然,想着跟约德尔解释两句,结果抬头一看,约德尔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转过身,就发现约德尔就跟个追星过渡的死忠粉一样,跟在刚刚出机库的庄建业身边,表情丰富,肢体语言灵动的向着那位腾飞集团掌门人滔滔不绝的说着什么,但庄建业只是含笑点头,偶尔应付两句,显然没把约德尔的话当回事儿。

可约德尔始终没有放弃,反而热情更加高涨,好似一团火,真的能燃烧整个沙漠。

也不知道是真的被约德尔的诚心打动,还是单纯的被纠缠烦了,只见庄建业突然停下脚步,说了些什么,然后约德尔那张蓄着连毛胡子的长脸立马绽放出比菊花还要热烈的笑容,兴奋的点了点头,便朝着汉斯这边招了招手。

旋即一路小跑过来,边跑还边大叫:“快,汉斯,准备车,我们要去西南某县,这是个近距离接触‘小叉车’直升机工程应用的好机会。”

汉斯闻言愣了愣,旋即看了看手表:“先生,那我们的午餐……”

“随便吃点饼干吧,时间不等人,距离两点吊装我们还有一个半小时,要抓紧时间了。”约德尔显得有些迫不及待,汉斯还想说些什么,可看约德尔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的模样,还是闭了嘴。

……

不提约德尔如何找车,又如何一路颠簸的前往西南某县的高压输变电的施工现场,单说吃完午饭后的庄建业,跟着陆航首长和几位领导坐上一架s—70直升机,徐徐起飞,然后在空中转了个半圆便朝着输变电施工现场飞去。

等到飞机完全平稳,伴着涡轴发动机嘈杂的轰响,坐在对面的陆航首长突然开口问:“小庄,约德尔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是觉得我们‘小叉车’直升机符合他们德国某些部门的需求,希望能采购这款直升机,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引进生产线去德国,说实话,我也挺意外的,真是没想到‘小叉车’直升机能得到德国人的青睐。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腾飞集团这么多年的发展历程都是如此,产品都是墙里开花墙外红……没办法,实在不行就只能把生产线卖掉,唉……说句实在话,首长,我们腾飞集团这几年也是要揭不开锅啦~~~”

陆航首长刚开始还好,听到最后,老脸抖了抖,开始有些抽抽。

第五百七十二章 应该没那么弱鸡

这话陆航首长根本就没法接下去。

说你别卖生产线,你们的“小叉车”直升机看着挺有潜力的,对面那个一脸无奈的国企掌门人立马就能顺杆子往上爬,让陆航买个三、五十架的,这费用从哪儿弄?

尽管他也是首长,但只不过是陆航的部队首长,而且还是之一,这么大的事儿他根本没法拍板儿,毕竟首长和首长还是有不小差距的。

可要说你卖了生产线吧,反正都是商业行为,军方不管这一套,陆航首长心里还舍不得,毕竟这么多年除了几个磕磕绊绊仿制国外的直升机型号,也就是腾飞集团的这条“小叉车”直升机生产线完全具备自主能力。

这无论是对陆航,还是整个部队来说至关重要。

要知道海湾战争可是刚结束不久,再加上这两年因为经济原因西方国家的背信弃义,着实是让部队内部清醒了不少。

一般的民用产品进口、改善生活无所谓,但在关键领域,核心装备上还是自己掌握住的比较好,不然就跟伊拉克似的,装备先进程度比国内还要强出一线,一旦被多国部队敲碎了,后续的便接济不上,无法将战争转化为长期的消耗战。

部队在总结海湾战争的教训时,列举了相当多的条目,其中便有装备生产自主性的问题。

当然,陆航首长面对的是其他企业负责人,甚至是部队的某位首长,都不会如此,该怎么说就怎么说,不怕对方怎么样。

偏偏庄建业是在总部都是除名的难缠,用某位总部高级首长的话来说,他们各部队如果是个裂缝的蛋,那庄建业就是那只专叮蛋封儿的苍蝇。

这比喻虽然糙了点儿,但细细品下来却是话糙理不糙,因为庄建业这家话太会利用各种漏洞、规则甚至是某位首长话里的空隙,然后为自己撕开一道道符合自身利益的康庄大道。

好在这些年部队一些支援地方建设的单位再跟腾飞集团打交道的过程中逐渐提高警惕,往日里被捆绑、被碰瓷儿甚至被暗坑的事儿少了不少。

可一旦面对庄建业本人,上到首长,下到普通的军官还是提着一万个小心,陆航首长便是如此,听着庄建业意有所指的话,干脆双眼一闭全当没听见,他可不想因为贸贸然的回答掉坑里,然后回去被自己上面的首长骂。

面对这种局面,庄建业也是无语。

只觉得这两年的人是越来越难坑……呸~~是生意越来越难做了,是自己能力下降了?还是时代洪流太过剧烈了?

不,都不是,而是跟自己接触的一个个都变得猴精猴精的,多么怀念几年前的那些个脾气火爆的首长们呀,狗皮膏药大法只要祭出去,加点儿不要脸的佐料,单子跟本就不愁。

现在可好,面前这位刚从西南前线下来的首长,这才几天?怎么也学会了不见兔子不撒鹰这个终极大招?

天啊,是不是应该叹一句人心不古?

相比之下,那位来自德意志的约德尔就可爱多了,一句话就能让其手舞足蹈的像个铁憨憨,唉~~也不知道约德尔这家伙到没到……

“咱们到了!”

就在庄建业一边吐槽,一边想着开汽车的约德尔会不会及时抵达的时候,身旁的一位军官忽然说了一句,正在闭目的陆航首长立马睁开双眼,透过舷窗看了下布满灌木的崎岖山峦,问了句:“有地方降落吗?”

“那边有个山头,可以降落。”陪同的军官指了指九点钟方向,陆航首长看过去,的确是看到一个光秃秃的山头,上面还有些烧荒的痕迹,显然是山里的村民准备来年种植些作物。

于是点点头:“角度还可以,就落到哪儿吧。”

得到陆航首长的同意后,驾驶员便调整航向,很快就把s—70直升机落到了那片烧荒的山头。

与此同时,原本因为村子里来了两位老外,引得一众老少爷们儿出来围观的村民,看到天边飞来直升机落到了村子里准备栽种柑橘的烧荒山头,注意力立马就被吸引过去。

一堆躲在门后偷偷打量两个老外的孩子们更是兴奋的奔出院子,冲着降落的直升机兴奋的大喊:“飞机~~飞机~~”

似乎回应孩子们的呼唤,那架s—70直升机刚刚落下来不久,天边忽然又冒出一架直升机,与之前刚刚降落在山头上的那架不同,正飞过来的这架外形有些凶猛,就好像支棱腿的大蚂蚱,就那么扑棱棱的飞过来。

“好难看啊!”一个孩子叫着。

“我觉得挺威风的。”另一个小孩不同意的摇摇头。

于是很快孩子们便你一言我一语的就着刚刚飞来的那架怪异直升机的颜值争论起来。

能听懂中文的约德尔笑着看着不远处争论的孩子,旋即拿起望远镜,看向正飞过来的“小叉车”直升机,刚想发表些见解,忽然眉头一皱,立刻放下望远镜,看向被风微微吹拂的树梢,失望的叹口气,对着助理汉斯说道:“今天真不走运,估计吊装作业要取消了。”

同样的判断,陪同在陆航首长身旁的那位军官也在第一时间自信满满的说出口。

之所以如此,原因无他,只因为忽然刮起的风对吊装工作影响非常大,这倒不是张和平制定施工计划时没注意到天气影响。

奈何西南山区就跟月子里的娃,什么时候变天谁都说不准,前一刻还晴空万里,转眼就瓢泼大雨的事儿算是正常操作,就算一半山头烟雨朦胧,另一半山头阳光普照的阴阳天住在当地的山里人都见怪不怪。

至于这种忽然刮起的林间风,那就跟家常便饭一样,真的不值得大惊小怪。

却让直升机吊装作业却非常不利,尽管风速并不大,但对吊装两、三吨重的大型钢制结构件的“小叉车”直升机影响非常大。

因为风向的变化不但会让吊装的结构件儿摆动,影响飞机的重心稳定;更重要的是,结构件的本身就十分大的阻力,在风力的加持下会变得更加不可控。

两项这一柔和,一般的直升机根本就承受不了,轻的结构件儿脱落,严重的直接能把直升机带跑偏,最后导致坠毁。

所以遇到这种情况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返航,等着天气稳定了再来。

然而就在中外两位直升机方面的资深人士做出断言之际,半空中的“小叉车”直升机只是在风力的影响下晃了晃,旋即如同觅食的凶虫一般,加大马力朝着施工场地扑了过去。

庄建业看到这一幕略微松了口气:“就说嘛,装了两台d—40b应该没那么弱鸡……额,这位同志,你这是……”

结果庄建业的话还没说完,那位断言“小叉车”直升机会返航的军官,忽然眼神灼灼的看着过来。

第五百七十三章 886千瓦

目光灼灼的不止是陪同陆航首长的军官,村子里的约德尔同样如此,本来他都要返回车里,准备趁着天黑前返回陆航某团的驻地,结果还没等他离开,天空中便传来更加剧烈的直升机旋翼的轰响。

约德尔下意识的转头,就看到“小叉车”直升机迎着风向前狂奔的一幕,整个人瞬间就僵在哪里,而后一双蓝色的眸子就开始变的火热。

山中吹起的风能影响吊装着两、三吨钢结构组建的直升机不假,通常的情况下稳妥返航同样属于正常操作。

不过也不是所有直升机遇到点儿风都会这般操作,若是都这样,刚结束不久的海湾战争中,美军101空中突击师利用直升机群在气候条件更加恶劣的中东沙漠中实施大纵深的蛙跳迂回战术是怎么来的?

要知道该师所属的不少火炮和车辆可都是用直升机吊装机动的,若是来一场沙尘暴,这些吊装直升机就要返航,美军又如何取得围歼伊拉克精锐部队的辉煌胜利?

可遇到类似的恶劣条件如何实现?

很简单,只要发动机的功率足够强劲,哪怕是块板儿砖,都能带你各种装~~~逼,各种飞,区区些许风力而已,还算个什么事儿。

数数美军101空中突击师所属的运输直升机,无论是支奴干还是海种马,发动机单台功率都在2800千瓦以上,其中支奴干重型直升机的发动机功率更是达到惊人的3500千瓦。

这样的直升机吊装个火炮啥的,在沙尘暴内不说如履平地吧,至少没啥太大影响。

“小叉车”直升机虽然没有美军的两款重型直升机大,甚至比s—70直升机还要小一些,但从其敢迎着风继续前行,且丝毫不受影响就能看出,“小叉车”直升机配备的动力预留着极大的冗余功率。

如若不然,直升机的驾驶员绝不敢贸然前行。

“看来我还是低估了‘小叉车’直升机的性能,从其迎风前进来看,动力装置非常强劲,就是不知道他们的这套动力是从哪儿来的?”

重新拿起望远镜的约德尔看着逆风而行的“小叉车”直升机,嘴里不住的念叨着,一旁的助力汉斯放下望远镜,皱眉问:“会不会是俄国的?”

约德尔闻言同样放下望远镜,沉吟一下,点点头:“有这个可能。”

……

“苏联?”

同样的问题不止是两个德国人在探讨,山上那位叫做卞凯的军官也在第一时间问了出口,不过庄建业听了之后便笑了,反问道:“你怎么就断定我们生产的直升机用的苏联的东西?”

“这个……”卞凯想要解释,庄建业却伸出手制止住:“对了,顺便问一句,你知不知道d—40a这个型号?”

“额……”卞凯茫然的摇了摇头,不止是他,旁边的陆航首长更是一脑门子问号,d—40……还a?d—30他倒是听说过,那是一款苏联产的火炮,性能不错,难不成d—40a也是火炮?

眼前两人更加茫然了,庄建业用手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天天在内部叫得都习惯了,是wd—40a,这个型号知道吧?”

“这个知道,这个知道。”卞凯闻言连忙点头:“空军运6两年前更换的新涡轮螺旋桨发动机,指标与之前使用的美国霍尼韦尔的涡轮螺旋桨发动机不相上下,而且还是全国产的。”

话还没说完,卞凯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下一刻一只大手同样在自己脑门上拍了两下,力道可比庄建业之前拍的要大得多,但卞凯恍若未觉,而是冲着庄建业满是歉疚的继续道:“瞧我这记性,wd—40a不就是腾飞集团的产品嘛……”

说到这里卞凯有意识到了什么,举起胳膊指向天空:“庄总,‘小叉车’直升机上的动力不会也是你们自己造的?”

“涡桨型号叫做wd—40a,衍生出来的涡轴型号的就是‘小叉车’直升机上用的wd—40b,本来是没有w这个前缀的,这不是几年前型号命名标准化改革,要编什么目录,为了方便查询,就按照上面的要求在加了w这个前缀,不过我们内部还是习惯叫d啥啥。”

庄建业向两人解释着,没办法,代表“涡轮”的w刚用没几年,腾飞集团内部并不习惯,一般还是用d什么什么称呼,所以庄建业生怕后面自己在说什么d啥啥的两人听不懂。

如果只有卞凯一个人也就罢了,关键是不还有个首长在嘛。

结果庄建业这话听得陆航首长倒是没什么,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庄建业的意思,再说d啥啥的不是火炮,而是航空发动机。

可卞凯却跟喝了迷魂汤似的,整个人呆愣愣的跟个刚出炉的铁憨憨差不多,陆航首长见状不禁皱了下眉头,刚想开口提醒一下注意形象,就听卞凯突然问:“庄总,wd—40b功率是不是跟wd—40a一样?”

这话卞凯问的有些发颤音儿,将一种期盼中待着忐忑,希望中又怕触碰绝望的复杂心态表现的淋漓尽致。

庄建业也不是啰嗦的人,点点头:“一样的,都是886千瓦,1200马力。”

“小卞……这款发动机是不是很不错?”

庄建业这边话音刚落,还没等卞凯反应过来,一旁的陆航首长便开口问,卞凯差点就把“这还用说?”的反问脱口而出。

还好反应过来,不然真就不是挨骂那么简单了,实际上眼前这位陆航首长跟驻西南陆航某团副团长蒋亮的定位差不多,主要负责陆军士兵与直升机部队磨合训练的,兼顾一些外勤和后勤事务。

也都是从陆军野战部队调过没多久,对直升机的了解可能还没有坦克多,这也是没办法,陆航刚成立没几年,专业人才的培养总有个周期,所以一些过渡的举措在所难免。

更何况类似的事在国内军队建设史上也不算少见,当年空军的指挥机关有很大一部分不也是从陆军的野战军转过去嘛。

至于海军更是如此了,很多都是陆军成建制划拨过去的,有些人甚至连船长啥样都不知道,兴奋的跳上去,然后就吐的稀里哗啦。

所以卞凯解释的非常有耐心,等听完之后陆军首长在也不淡定了,从法国引进的“海豚”直升机上的阿赫耶涡轴发动机的最大功率不过560千瓦,仿制的涡轴—8也就这个量级。

可腾飞集团的wd—40b却做到了886千瓦,这简直……

“首长,那边吊装作业开始了。”

陆航首长这边正震惊的无法自拔,耳畔变传卞凯的提醒,下意识的抬眼望去,一双眼睛就再也拔不出来了。

第五百七十四章 早两年出来就好了

只见那架迎风而上的“小叉车”直升机,飞到一处陡峭的半山腰时,速度便降了下来,然后在空中做了些许调整,稳定住直升机本身与下方吊装的钢结构组件儿,便开始下降高度,缓缓靠近施工工人在就在半山腰处开辟出来一处不大的平台。

整个过程可谓一气呵成,没有半分的拖泥带水。

陆航首长看着这一幕,整个人就跟看到了期盼已久的精彩电影一样,专注、认真、一丝不苟。

时不时的还要放下望远镜,揉揉眼睛,生怕眼花看不清楚。

而此时,“小叉车”直升机上面的吊装钢索在绞车的转动下将下方的钢结构件平稳的放下来,地面负责安装的工人在钢结构件距离塔基还有些许距离的时候便开始调整结构件的方位细节。

很快在地面人员的引导下,钢结构件稳稳的与塔基切合,焊工拿着焊枪在需要焊接的地方下手;铆接工拿着巨大的铆钉固定在事先预留的固定孔;安装工开始在各处扭动紧固螺栓……

总而言之,安装工地上的工人各司其职,很快塔基上的钢结构件便完成初步固定,随即有工人爬上钢架,将吊装的钢索拆下来。

一直悬停在半空中,为下面工人做吊装支撑的“小叉车”直升机立刻开动绞车,将钢索收上来,然后迅速拉升,在施工现场的山峦饶了一个圈儿,便加速朝着陆航驻西南某团的驻地快速飞去。

不过就在这架完成吊装的直升机离开不到半个小时,另一架“小叉车”直升机,吊装着全新的钢结构件儿快速飞来。

同样是不惧山区里乱窜的风;同样是一气呵成的抵进,下降,放组件;同样的安装迅速有起飞绕圈,离去……

如此周而复始,几乎每隔二十到三十分钟便又一架“小叉车”直升机飞过来,精准的完成吊装后在快速离去。

这下不止是陆航首长看傻眼了,就连卞凯这位专业人士也看的目瞪口呆。

如果一个架次两个架次都这么稳也就算了,说明腾飞通航的直升机飞行员中的确有能人。

问题是两三个小时的时间里,飞了差不多七、八个架次居然每个都稳健的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就不由得卞凯心惊了,难不成腾飞通航的直升机飞行员个顶个都是王牌?

若真是如此的话,有着国内飞行员名册的部队怎么就不知道?

……

“如果没预计错的话,‘小叉车’直升机上面应该用了电传操纵系统,不然每架飞机不可能都那么精准。”

令卞凯疑惑的问题,一直在村子里看着这一切的约德尔却很明确的说出了自己的判断,旋即放下手里望远镜,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性能不错的发动机,又应用了电传操纵系统。”

话音未落,约德尔眉头忽然一皱,有些不解的说道:“正常情况下,都不应该这般保守才对。”

约德尔的纳闷儿不是没道理的,“小叉车”直升机整体结构跟美制的S—64,空中吊车很相似,看上去是紧跟世界潮流。

但实际上S—64,空中吊车是美国五、六十年代的产物,到了八十年代已经完全被更先进的“支奴干”直升机所取代,退下来的S—64,空中吊车经过翻新后,投入到世界工程建设市场,这才有了空中吊车的威名。

换句话说,S—64,空中吊车并不是啥先进技术,甚至在某些方面做的很糙,并不符合当下直升机发展的潮流。

如果中国人用的技术都是平平常常的低端货也就罢了,可从实际效果上看,“小叉车”直升机的动力不差,又实现了电传操纵,如此好的的条件,居然弄出个不上不下的东西,这让约德尔何止是不解,简直是匪夷所思。

不过这也就是约德尔站在村子里远观,而没有近距离的探查甚至拆开琢磨,不然就不是匪夷所思了,而是根本就看不懂直升机为了什么会是这么个样子。

若说先进,里面的某些部件儿还真没的说,氮化硅轴承,齿轮、轴、轴承一体化组件都有应用。

可要说保守的话,里面源自六七十年代的设计和结构真的是比比皆是。

总而言之“小叉车”直升机就是一个先进技术与保守设计的综合杂糅的一个怪胎。

之所以如此,很简单,“小叉车”直升机并不是一款真正意义上的全新机型,而是老款直6的改进型。

正因为如此,“小叉车”直升机继承了许多直6上的设计与结构,只是将当年直6较为薄弱的涡轮轴发动机,主减速器部件儿以及飞行控制系统进行了颠覆性的改进。

所以“小叉车”直升机与其说是一款新机型,倒不如说是直6直升机的全状态呈现。

因为当年的直6就是因为发动机,主减速器以及飞行控制存在严重缺陷,试飞时事故频发,最终导致下马。

因而过去许多年里,赵教授把全部精力全都扑倒这三个方向上,只可惜迟迟找不到合适的契机将其实现。

直到他去了腾飞集团考察,见识到了氮化硅轴承,电子束焊接机,以及飞行控制研究所的电传飞控,赵教授便知道他的契机来了。

当然,赵教授不是没想过造一款性能更出色的直升机,毕竟腾飞集团的生产制造能力摆在那儿呢,再加上材料与航发,只要赵教授原因,完全可以把指标定得更高。

不过赵教授却没这么做,原因很简单,直升机与其他航空器一样是个系统工程,而不是看你哪方面能力强就能生产制造的。

正因为如此,系统的整合能力,设计的统筹能力至关重要,恰恰腾飞集团在这方面缺乏专门的人才,所以赵教授并没有提升研制指标,而是用熟悉的老型号,从头到尾的帮着腾飞集团培养了一批直升机方面的专业人才。

所以庄建业觉得,与一个直升机型号的好坏相比,初步形成的直升机研制生产的人才队伍才是最宝贵的。

这方面约德尔自然是不知道,至于如同好奇宝宝揪着庄建业问个不停的卞凯同样也没从庄建业嘴里套出这方面的只言片语,因为光一个电传操纵系统就已经让卞凯惊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导致接下来的问题全都围绕这方面来展开。

瞧卞凯那劲头儿,恨不得一个高蹦过去,好好体验一把带电传操纵系统的直升机究竟是怎么个感受。

结果就在卞凯缠着庄建业要体验时,一直仔细观察许久不发一言的陆航首长忽然语气悲凉的长叹一声:“这飞机要是早两年出来就好了……早两年出来就好啦……”

第五百七十五章 两个不成熟的想法

听了陆航首长的话,正在谈论回去后如何体验“小叉车”直升机的庄建业和卞凯齐齐愣了一下,可还没等他们询问究竟怎么回事儿的时候,就见陆航首长把望远镜放下来,原本认真的脸上,充满了无尽的黯然。

“几年前我在西南前线指挥拔点作战。”看着诧异庄建业和卞凯,陆航首长缓缓开口:“当时有几个山头很是险要,却偏偏在我军进攻的主要方向,不得不做掉,但山路崎岖,根本没有通行的道路。”

说着缓了一口气,目光朝向刚刚抵达的“小叉车”直升机,再次说道:“当时,我下面有一个参谋,提出能不能用直升机机降的方式把战士们运过去,就算运不了突击的士兵,送过去两、三门迫击炮和无坐力火炮也行。

毕竟敌军的防御工事修的都很坚固,不少都是钢筋混凝土的,咱们的炮兵火力在猛烈也不可能把所有的火力点全都敲掉。

我觉得参谋的意见不错,便打电话去总部,希望能调派直升机过来,不用多,只要一架就行。结果……咱们竟然找不出一架可以满足前线需求的直升机。”

话音未落,陆航首长的神色变得更加黯然,一双眼眸里含着淡淡的泪光:“没办法,我只能按照之前的计划办,组织部队沿着根本没有道路的山峦强行军过去,然后发起猛攻,尽管我让炮兵补给成本的做充足火力覆盖,但提前发现我军动向的敌军还是给予顽强抵抗,一仗下来,两个营伤亡超过两百人,其中一名战士牺牲时刚满十九岁……”

说着,陆航首长抬起眼看向庄建业,带着几分蕴怒的质问道:“你们的直升机只要再早几年,真的,就几年,我就有好几种办法拿下那几个山头,尽管避免不了伤亡,但绝不会是两百多人,我敢保证,用我的党性和军龄保证!”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转身钻进了s—70直升机。

庄建业和卞凯被陆航首长突如其来的情绪失控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相互看了一眼,还是跟着钻进机舱。

不跟着不行呀,光秃秃的山顶撂荒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不跟着直升机一起回去,难道想横穿老林子?先不说路途远近,九十年代初的老林子可是有野兽的,万一不走运撞到一两个,哭都没地方哭去。

所以哪怕陆航首长因为之前的战场残酷而失控,令机舱里的气氛有些诡异,可庄建业还是硬着头皮做到了陆航首长的斜对面,至于愤怒、生气啥的,说实话庄建业还真没有。

原因很简单,陆航首长不过是因为手下的兵伤亡过重的愧疚罢了,并不是针对什么人,什么事儿,别说是庄建业了,当时就是总部首长在,陆航首长的脾气该发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发出来。

不过话又说来,数年前西南边疆作战期间,国内的直升机领域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五十年代装备的直5开始老化,渐渐不堪重用。

不说别的,当初郑权礼指挥空降部队与泰国皇家陆军联合演习时,部队为了追求真实,调拨了四架直5直升机。

结果演习时只有两架投入了使用,为何?很简单,另外两架临时抛锚不能用。

可既便如此,投入使用的两架直5在演习结束后也是用机动车辆运回驻地的,不是不想飞,而是同样抛锚飞不了。

就这情况,部队怎么可能放心让直5上前线?

可抛开直5不对手里就在没有挑大梁的,法国的“海豚”直升机还在洽谈;美国的s—70到是开始装备,但却没有形成作战能力,正抓紧培训和训练当中,于是选来选去,部队尴尬的发现,手头真的没有合适的直升机。

说实话,庄建业也想“小叉车”直升机早几年出来,先不说在实战中的广告效应,能让“小叉车”直升机赚多少钱,就说能减少己方伤亡也是莫大的功德。

只可惜,那个时候腾飞集团根本就没有自己的直升机设计研发团队,哪怕是现在,人才队伍算是被赵教授用直6改建立起来,可照比国内几个成熟的直升机研究所还是显得有些青涩,就更不用提跟国外直升机巨头比了。

“小庄,我之前情绪有些激动,你别忘心里去。”就在庄建业坐在角落里,想着有的没的,进行日常的神游物外状态时,陆航首长忽然开口,将庄建业从思绪中拉回现实。

人家部队的首长给了台阶,庄建业自然要接着,连忙说道:“首长您哪里的话,能让您批评指正是我们的荣幸。”

表完态,庄建业神色也变的有些黯然:“我们做企业的无时无刻不关注西南前线的战事,腾飞集团没办法保家卫国,但也无时无刻不贡献着一份自己的力量,既然首长关切牺牲和手上的战士们,那我们腾飞集团不能就这么干看着,首长我这里有两个不成熟的想法,您看行不行。”

“哦?你说说看。”一听有想法让他参详参详,陆航首长的好奇心就被勾起来。

庄建业点点头便开口说道:“第一个就是由我们腾飞集团出资,成立一个基金,专门为牺牲战士们的家属和伤残军人解决生活困难,毕竟大部分指战员都是普通家庭出身,甚至一些人还是家里的顶梁柱,咱们不能让人在战场上冲杀搏命,家里头还贫困无着,所以我准备先期投入一亿人民币……”

“小庄……”

还没等庄建业继续说下去,就将陆航首长激动的直起身子,脸上的肌肉颤抖着看向庄建业,想说些什么,但只冒出个“小庄”,后面的话就接不上了,庄建业见状赶紧解释道:“首长,我知道现在国家困难,没办法给予太多的补助,我们既然是部委领导的企业自然要尽一份责任,我们集团自身也有些困难,只能先拿出一亿人民币,如果以后的业绩能增长,我会追加投入。”

“小庄……”陆航首长听了这话更加激动,身子猛的先前一探,想要握住庄建业的手,结果却被安全带扯了回去,没办法只能面带感激的说道:“小庄,我代表当年参战的将士们感谢你,真的,由衷的感谢,你说吧,让我做什么,只要不违反组织纪律,我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陆航首长话音斩钉截铁,一股见过血的气势瞬间弥漫在机舱内,吓得卞凯正襟危坐,驾驶员心无旁骛,但却是庄建业最想要的,于是赶紧趁热打铁说出第二个想法:“正好第二个想法需要首长帮帮忙,那就是答应德国莱比锡维修外包公司免费维护s—70直升机的条件。”

第五百七十六章 商业逻辑

陆航首长闻言怔了一下,旋即上上下下的打量庄建业好一会儿,好似重新认识庄建业一般,这才诧异的说道:“之前我在机库里看你们的专家组还是很不错的,把s—70直升机的维护保养工作交给你们应该没问题才对。”

事实上陆航首长就差把这活儿交给你们赚,总比交给个外人要好给说出来,不过刚刚话里隐含的意思已经够明显了,庄建业还是听得明白,于是颇为认真的解释道:“是这样的首长,咱们国家还不富裕,军队也很困难。

这次我来咱们陆航驻西南某团看了看很多基础设施很多都没有完善,部队的伙食还没有东南沿海的合资企业好,我见了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如果能用我们生产‘小叉车’直升机,换德国人的免费保养,减轻部队的负担,我们腾飞集团义不容辞。”

此话一出刚刚还因为腾飞集团建立帮扶牺牲战士家庭与伤残军人基金而激动的陆航首长这下更是感动的无以复加。

不止是陆航首长,旁边的卞凯同样一脸感激的看着庄建业。

要知道他们陆航成立没多久,虽然得到上级重视,但经费却没多少,这次整修s—70直升机还是陆航的几位首长蹲在总部大半年,豁出老脸才要的特别经费,但总数也并不多,不然也不可能跟约德尔一分一分的扯这么久。

之后来了腾飞集团,原本想着利用一下向德国人施压,却没想到腾飞集团配角逆袭,展现出不俗的技术底蕴。

尤其是见识到“小叉车”直升机的表现,陆航首长等人更是有意将s—70的深度维护交给腾飞集团,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

但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庄建业提出的建议比他们更大胆也更彻底,那就是利用转让“小叉车”直升机生产许可证及其相关生产技术,换取德国莱比锡维护外包公司免费维护的陆航手中所有s—70直升机。

这等于是说,腾飞集团用自己的产品倒贴陆航的s—70直升机深度维护,这实在是……

“小庄,不行,这么干绝对不行,你想帮助部队的心思我们领了,但这个亏我们决不能让你吃,这想法打住,部队是困难点儿,但维修费还是出得起的。”陆航首长感动片刻便想都不想的拒绝。

直升机维修跟刚才的基金可是两码事儿,陆航首长怎么着也不能让腾飞集团吃亏,所以拒绝的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一旁的卞凯也是点头如捣蒜,他现在觉得庄建业简直就是双拥模范里的双拥模范,形象高大的那叫一个伟岸,现如今国内所谓的企业家也不少,可像庄建业这般有良心的能有几个,这样的人,这样的企业,部队要是不支持,他卞凯都会觉得不公。

“不吃亏,不吃亏!”看着给自己着想的两个人,庄建业连连摆手:“早几年我们腾飞集团是出口创汇型企业,只是近几年经济不景气,出口创汇就少了,所以这次我想着借着德国人看上我们‘小叉车’直升机的机会,把我们的产品重新打入欧洲市场。

说真的,我们腾飞集团上上下下总觉外国人的钱怎么赚都安心,可国内……唉,赚起来总有点儿不落忍。”

这话要是被近几年跟腾飞集团合作的国内航空公司、工程公司、勘探公司的老总们听到,绝对会一口盐汽水喷死庄建业。

还敢说不落忍,你庄建业要是不落忍赶紧把这几年的利润吐出来让大家伙儿分了,没有五亿也有八亿了,这还敢说不落忍,脸呢,脸呢?

好在机舱里除了两名尽职尽责的飞行员,就是陆航首长和卞凯,而两人之前对庄建业只有耳闻,没有真正的接触过,所以听了庄建业的解释后立刻恍然大悟,原来这里面是有这一层算计呀。

企业家不愧是企业家,商业上的逻辑果然是厉害。

于是自觉把握住庄建业真实意图的两人总算是松了口气,就听陆航首长呵呵笑道:“总部那边都说你小庄一肚子花花肠子,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行,既然不吃亏,我回去就跟上面汇报一下,八成能行,不过德国人那边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庄建业赶紧点头。

……

半个月后,星洲某高档宾馆的贵宾接待大厅内,中国腾飞集团与德国莱比锡旋翼飞行器维护外包公司的合作签字仪式正在进行。

作为高级合伙人和公司的技术总监,约德尔得到公司的授权,代表公司出席签字仪式,当他将名字写到文本上并与庄建业同时起身交换文本时说了一句:“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庄建业点点头,笑容温和的说道:“我也是一样。”

说完两人的手便紧紧握在一起,随即偏过身,早已在大厅另一头的媒体记者们拿着相机开始疯狂拍照,快门声咔嚓嚓足足响了五、六分钟。

当天晚上,星洲当地电视台便将腾飞集团与德方的合作当做重要新闻进行了播报,毫无波澜的新闻稿里提到一个词,算是奠定了整个媒体口径的基调,那就是“突破”。

没办法这几年的经济形势导致外贸出口大幅下滑,外商投资更是几近枯竭,在这样的大背景下,腾飞集团成功与德国外商实现了合作,先不管这背后是不是腾飞集团吃亏,但就事件本人而言就是个极大的利好消息,至少能提振经济信心。

所以这次上上下下的媒体对腾飞集团难得的一片赞扬,这也让腾飞集团的曝光度猛增,庄建业自然不能放过这样的机会,将一些这几年转化的民用产品迅速推出去,狠狠赚了一波。

至于约德尔则是将这一切完全看在眼里,然后在无人察觉的地方得意的跟自己的助手汉斯炫耀道:“看到了吧,这就是中国人,一群为了面子无所不用其极的家伙们,只要你能满足他们所谓的面子,他们可以给你一切,无论是金钱、资源、还是利益……哦,对了还有那些漂亮的女人,感谢上帝,让我认识了这样的一群人。”

第五百七十七章 违约金

汉斯闻言也不禁赞同的点点头,旋即送上一记马屁:“还是约德尔先生您眼光独到,看到‘小叉车’直升机的前景,如今德国汉堡工程公司已经预定了三架,慕尼黑的恩尼格建筑集团也在跟公司这边商谈,至于欧洲其他工程公司据说对‘小叉车’直升机都非常感兴趣。

而如此受欢迎的机型,我们所付出的代价不过是给中国手中的S—70直升机免费维修八个月,真的没有如此划算的买卖了,也就是碍于中国人的所谓面子不能完全公开,不然这个经典的商业案例绝对能写入大学的MBA教科书里。”

听了汉斯的话,约德尔笑得更加得意,虽然给中国的S—70直升机免费维修八个月需要些成本,可相较于“小叉车”直升机整机的销售或者出租,这点儿钱根本就不值一提。

若非如此,莱比锡公司也不可能这么痛快的答应庄建业的提议,八个月的免费维修而已,对莱比锡公司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当然,庄建业的腾飞集团也不是半分好处没捞到,就比如说用于“小叉车”直升机制造的航空铝材,便是由腾飞集团提供。

尽管在谈判之初腾飞集团希望提供超过30%的零配件,不过却被约德尔一口给回绝了,原因很简单,包括约德尔在内,整个莱比锡公司都对腾飞集团的航空零部件持怀疑的态度,认为腾飞集团的零部件除了价格便宜外,质量上根本不过关,说是一无是处也不为过。

哪怕约德尔在陆航驻西南某团的机库里听了顾景友关于氮化硅轴承和齿轮、轴、轴承一体化组件的讲述,可过后仔细一想,总觉得这是中国人跟他耍的一个小把戏。

目的就是以此对他施压,另其在维护S—[]70直升机的价格上让步。

这从后面腾飞集团出面,愿意用“小叉车”直升机的生产许可证换取莱比锡公司对S—70直升机机队八个月的免费维修就能看得出来,如果腾飞集团有能力维护S—70直升机,何必还要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儿?

更何况,从腾飞集团提供的“小叉车”直升机的技术细节上看,整个结构设计并不出彩,很多都是六、七十年代的东西,唯一值得称道的是该直升机的设计者的系统整合能力非常强,尽管用的都是十几、二十几年前的技术,但整合在一起却显得十分成熟与可靠,并不比八十年代设计的直升机差到哪里去。

不过在称道也就仅此而已了,因为从制造的角度上来说真的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地方,换句话说,中国的直升机技术水平最多也就七十年代初期的样子。

这对航空工业已经很发达的欧洲来说实在是太落后了,所以腾飞集团哪怕把自己的零配件夸出一朵花儿出来,约德尔连看都会不看一眼。

很简单,既然能抱着天仙一般的九头身美女各种嗨,谁还有心思找个老太婆去求安慰?

所以约德尔将少有的强势全部集中在这里,任凭庄建业各种天花乱坠,巧舌如簧,约德尔这边就是不松口,甚至一度双方形成了僵持。

约德尔也没惯着庄建业,直接越过腾飞集团和部委,找到部队方面,将原先的半年的免费维修加了两个月,令免费的维修期限达到八个月,以此说动部队的高官向腾飞集团施压。

最终让同样强硬的庄建业不得不地下倔强的头颅。

想着当时庄建业那种不甘中带着挫败,失落中又蕴含着自己人背后捅刀子的无力回天,约德尔就会笑得愈发开心,你庄建业再厉害又能怎么样,在真正有实力的西方公司面前该跪还得乖乖的跪下去。

当然,约德尔也没有把事情做绝了,最后还是把用于“小叉车”直升机是制造的航空铝材交给了腾飞集团,算是在扒光腾飞集团外衣的同事,留了一件底裤,让腾飞集团不至于颜面尽失。

可要是认为这是约德尔良心发现那就大错特错的,之所以从中国获得航空铝材,主要原因是欧洲的航空铝材成本太贵,不如中国的便宜,所以约德尔完全是出于自身考虑,可不是想给腾飞集团留什么面子。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约德尔所代表的莱比锡公司在这次交易中是不单单是赚,而是还是血赚。

“腾飞集团第一批航空铝材已经到货,第二批、第三批已经在路上,德国总部那边不用我们操心,我们还是管好中国这边的事情。”

在一番自鸣得意的吹捧后,约德尔锋一转,谈起了今后工作的安排,汉斯虽然还想拍几个马屁,让约德尔高兴高兴,说不定今年年底的将近还能涨几个百分点,却没想到约德尔这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尽管有些不甘,可汉斯还是没有得寸进尺。

没办法,谁让约德尔是大中华区业务的Boss,所以神色立马变得无比正经:“好的,这方面我尽快跟中国方面对接。,只不过……”

前面汉斯说的还很痛快可到后面眉头忽然皱了起来闲得很犹豫,约德尔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一口喝掉大半才开口道:“有什么问题就说。”

“是这样,约德尔先生,我们对中国的S—70直升机的维修是免费,但材料……您也清楚,不少零部件儿的费用是非常高的。”

听了汉斯的话,约德尔呵呵一笑,将手里的杯子放到旁边的茶几上:“在欧洲维修是维修,配件是配件,中国既然没有自己的标准,那就按欧洲的标准执行。”

“那中国方面提出异议怎么办?毕竟合同上没有类似的条款。”

“但上面却明确写着双方协商,你觉得一个连中低端零部件儿都造不出来的国家能跟我们协商什么?如果他们想尽快把S—70直升机修好就乖乖听话,不然……”

约德尔不在意的耸耸肩:“就只能继续趴窝喽。”

汉斯明白了约德尔的意思,不给材料钱他这边就停掉S—70直升机的维修业务,于是笑着点点头:“好的,先生,我明白了。”

……

三个星期后,陆航驻西南某团驻地,作为莱比锡公司维修业务评审专家组成员的顾景友,拿着德国人提供的所谓芳纶纤维材料,在汉斯面前抖了抖:“就这,你们每平方米要三万美元?”

汉斯神色不变的点点头:“没错,这是我们欧洲最新生产的芳纶纤维,完全可以替代S—70直升机地板下方的Nomex材料。”

顾景友闻言,面色有些古怪:“欧洲能生产芳纶纤维?”

“当然!”汉斯回答的干净利落,显示出欧洲精英的强大自信。

顾景友这回连话都跟汉斯懒得说,将手里的那一小块所谓的芳纶纸往汉斯的手里一塞,转过头便想身旁的陆航领导毫不犹豫的说道:“跟德国人谈违约金吧,欧洲能生产芳纶纤维?这慌都敢扯,很明显莱比锡公司八亿美元是准备好了。”

汉斯这段时间也是学了汉语的,一听顾景友顿时惊的是目瞪口呆。

第五百七十八章 Kevlar—凯夫拉材料

汉斯没想到自己带着一大堆德国工程师还没上手维护中国的s—70直升机,在原材料和零配件质量审核的第一关就没过去。

德国莱比锡公司的确是跟中国方面的合同中明确了巨额违约赔偿,但根本只在于制约中国方面耍什么小动作,无法正常履约合同,因此约德尔等人在制定合同时将违约金订的特别高。

出于所谓的对等原则,约德尔很痛快的同意中国方面用巨额违约金制约他们的要求。

对此约德尔等莱比锡公司的一众高层都没有任何异议,觉得这只不过是中国人求一个心理安慰罢了,他们德国人是出了名的的严谨有内涵,尊重契约精神的民族,怎么可能违约?

当然就算退一万步,莱比锡真要玩儿点花活,就凭中国人那懵里懵懂的死脑筋能看得出来才怪呢。

再加上莱比锡自认为自己的技术水平能碾压中国一众苍生,各种零配件和材料足以晃瞎中国人的双眼,就更不把中国敲定的所谓违约条款当回事儿了。

字签的那叫一个痛快利落。

结果就在他们撸胳膊挽袖子,准备在中国这个肥羊身上很不客气的撕下几块肉时,中国评审专家组中的顾景友便毫不客气的将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

搞的汉斯都知道该怎么说了,说实话汉斯对这次中国所谓的专家评审组的评审是做了最坏的打算的,用中国的俗话来说,不就是过来给个下马威嘛。

汉斯虽然是个德意志爷们儿但这个道理他还是很懂的,也做了相应的应对办法,可顾景友不单单是下马威,而是一上来就直接掀桌子,这就让汉斯有些懵,这架势他在德国和中国混了这么长时间就没见过,怎么办?

好在汉斯也算在商场上打了多年的滚,基本的应变能力还是有的,于是愣了片刻便双眼一眯,看着带着一群技术专家看向另外一份材料样品的顾景友,扬了扬手中那块犹如纸片一般的,质问道:“顾先生,你怎么就敢断定我们欧洲就不能生产nomex材料?”

“很简单,你们欧洲有芳纶生产厂嘛?或许有一两家,可哪一家不是美国杜邦公司的控制的?荷兰好像有一个不受美国控制的,可好像前几年就被杜邦给挤垮了,最后好像是被一家叫做3m的美国公司给收购了。”

顾景友头都没抬,却将欧洲芳纶纤维的现状犹如皇帝的新装一般,给扒了个干净,听得汉斯是即错愕又心惊,心说这个家伙怎么如此了解欧洲芳纶纤维的情况,可还没等他从吃惊中反应过来就看到顾景友拿着手里的那块好似夹心饼干的复合材料版,用指关节敲了敲,发出嘟嘟的声响:

“这块板子应该就是美国3m公司和那家被他们收购的荷兰公司联合研制的所谓复合材料版,名字叫什么来着?”

顾景友说着,用另一只手敲了敲自己的脑门儿,旋即灵光一闪,恍然道:“想起来了,叫arall材料,不明就里的人听了真的能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可在我看来却是脱裤子放屁,两块铝合金板加一块芳纶1414板子,有意思吗?

哦,对了,芳纶1414是我们集团对自己产品的内部名称,换做美国人的叫法应该叫kevlar,我们直接音译称作凯夫拉……”

听到kevlar这个单词,汉斯的瞳孔就是猛的一缩,看向顾景友的目光带着无法理解的诧异,但更多的却是被人掀开底牌的无措。

不过汉斯还是强行按下心头的不安,死鸭子嘴硬道:“是的,您说的没错,顾先生,中间的夹层就是kevlar材料,与两块航空铝合金板材结合,完全可以替代s—70底板层的材料,毕竟nomex材料的价格太过昂贵,我们不可能完全使用这种贵到令人咋舌的东西,所以一部分会用arall材料做代替。”

似乎觉得这么说还不够说明问题,汉斯后面又补充一句:“在欧洲不少美制直升机都是用了arall材料做维修的主材,取得很好的效果,在这方面我们有……”

“你们有什么我不关心,如果你们维修的直升机可以用加强软管、绳索或汽车轮胎的东西还安然无恙的话,我只能说你们的真的很厉害。”没等汉斯把话说完,顾景友便不冷不热的将话给打断。

汉斯愣了一下,皱着眉看向顾景友:“顾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顾景友奇怪的看着汉斯:“这你难道还不知道?kevlar材料一共分为三种类型,基本型的kevlar用于汽车的轮胎,一般的工业软管加强;高一等的kevlar—29则用在绳索或缆绳的加强以及通信线缆外部的防护膜;只有最后的kevlar—49才是航空工业领域应用的专业材料。”

说完,顾景友上上下下看了汉斯好几遍,随后又抬眼瞧了瞧汉斯身后那几位身材高大如同铁憨憨一般的所谓的德国航空工程师,用并不太标准的德语问道:“你们不会……连这么最基础的东西都不知道吧?”

这下汉斯是真的懵了,他只知道美国的3m公司和荷兰宇航实验室共同开发的arall材料可以替代芳纶蜂窝材料,至于具体用什么材料合成的他还真不知道。

只是清楚这款材料比一般的芳纶蜂窝材料和kevlar材料要便宜的多,有利于他们莱比锡公司控制成本,所以才拿来应用,本以为这种东西拿到中国来不说能震住一帮子没见过世面的专家,那也能跻身高大上的行列。

没想到,顾景友只是瞧了两眼就把arall材料里里外外看了个通透,什么基本型,又什么29、49的,汉斯等人完全一副鸭子听雷,根本就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kevlar材料居然还有这么多说法?购买arall材料的时候,荷兰宇航实验室怎么就说清楚?

“还有啊,早在1985年的时候,航空级的kevlar—49一公斤不过20美元,你们弄俩铝片加个连kevlar—29级别都不够的低端货,就敢要价每公斤200美元,我说汉斯先生,你们是不是觉得给我们免费维修太亏的慌?那你们当时就别签合同啊。”

话音未落,顾景友毫不犹豫的偏过头冲着身旁的人吩咐道:“这个arall材料以次充好,质量不过关,德方要价高出正常市场价20%,涉嫌欺诈,两相叠加,违约金可以定格处罚,零头也别麻烦算了,直接记25亿美金。”

此话一出,汉斯立马不干了,刚准备出言解释,就看顾景友瞧了瞧脑壳儿:“对了,刚才的芳纶纸德国人也涉嫌欺诈,短纤维,明显是日本帝人公司的产品,平常的民用材料还可以,用到飞机上无异于自杀,要骗人拿美国正宗的nomex材料也行啊,弄个小日本的民用级来糊弄人,也不知道这些德国铁憨憨咋想的,上一条从8亿调到35亿美元,啧啧~~才看了两个材料就飙到60亿美元……”

后面的话汉斯已经听不到了,一来是顾景友已经走远,二来他是真的坚持不住了,晃了晃身子就要栽倒,好在后面的德国工程师将他扶住,可汉斯却来不及管自己,嘶哑着嗓音道:“快,快告诉约德尔先生,快把这里的情况告诉约德尔先生……”

第五百七十九章 摔了两架

但他接到汉斯团队的电话时,约德尔同样很惊愕,但却没有害怕,就算中国方面知道他们莱比锡采用的所谓nomex材料是日本帝人公司短纤维民用品又如何?

看出荷兰宇航实验室提供的arall材料中间夹层不是航空级的kevlar—49,而是比kevlar—29还要差劲的普通版凯夫拉又能怎样?

你们中国有这些东西吗?没有就别瞎哔哔,老实的听我们德国航空专家的话就行了。

至于这么做会不会引来非议?

约德尔真的是连考虑都没有考虑,两百年前西方殖民者端着火药枪指向拿着大刀长矛的美洲印第安土著时,谁对他们非议过?

这就是科技的力量,实力的碾压。

两百年后的今年,虽说没有当年那么暴力血腥,但实质的内核却一点儿也没变,依旧是举着科技的大棒,对着类似中国这样发展中国家各种敲打,碾压,随后顺带割一波肥肥的韭菜。

不服气?

可以呀,有本事你们也举起科技的大棒来敲打呀?是不是没啥拿得出手的东西?那就别举着大刀长矛吓唬人了,赶紧摆好姿势,让西方大爷们好好爽快爽快~~~

抱着这个心里,约德尔非但没有担心,反而觉得自己收了天大的委屈,莱比锡公司都已经免费给中国提供s—70直升机的维护,为此做了符合成本预期的零部件和材料的替代方案,结果却遭到所谓的评审专家组的刁难。

于是约德尔很生气,于是后果很严重,于是欧洲各主要媒体开始报道莱比锡公司遭遇不公的情况,于是某些国内的公知开始配合渲染国内经济环境的不健全。

一时间境内、境外媒体批评的声浪可谓甚嚣尘上,而且分工极为明确,境外的媒体火力集中于官方;境内媒体自然不敢这么豪放,只能降低层次,将矛头对准腾飞集团以及供职于腾飞集团的顾景友。

什么腾飞集团是井底之蛙,既然竞争s—70直升机维护保养订单失败,就等于说其技术实力不如德国等西方世界,就应该虚心学习,而不是怀着怨毒之心给人家使绊子。

什么腾飞集团公然将自己与世界先进水平割裂开,为了一己私利污蔑国外友人,这样的做法可悲可耻。

类似的说法还算中规中矩,最让人无语的是某些专家、教授竟然从腾飞集团与顾景友的做法里分析出所谓的国民性,然后找出一大堆民国时期崇洋媚外的著作,将其定位为国人狭隘的民族性造就的悲剧。

看得人尬的不要不要的。

但不可否认国内外的舆论的确形成了一种压力,而这正是约德尔所期盼的,如果说二百年前西方攻略美洲用的是坚船利炮,那么当下的文明社会里,攻略中国这样的低水平国家的利器便是科技与舆论。

科技,莱比锡公司有;舆论……花些钱找几只咬人的狗还不容易?

于是在舆论攻势达到最顶点的时候,约德尔总算是漫不经心的拿起电话,向他的一位在国内航空航天部部委工作的朋友打了个电话,本以为对方会对近些天的国内外舆论着急的求他原谅。

毕竟在舆论泛起的头两天这位朋友可是没少给他打电话,可是约德尔一个都没接,这次他主动打过去,对方还不得感恩戴德?

结果对方根本就没往这方面提,只跟约德尔聊了些家长里短的话题,反倒是约德尔忍不住提了两嘴,却都被对方轻飘飘的岔开了题。

等放下电话,约德尔原本还温和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变得如同寒霜版冷酷,双手抱胸,在屋子里走了两圈儿,约德尔阴郁的脸突然泛起一丝冷笑,自言自语道:“这要再跟我比耐心嘛?不错……那就看看谁的耐心先崩掉。”

话音未落便拿起电话,待接通后便说道:“我找汉斯。”

不一会儿汉斯的话便传了过来,约德尔也没客套直接说道:“汉斯,带着记得人全部离开,既然中国人不珍惜,我们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电话另一头的汉斯闻言有些担忧的说道:“约德尔先生,这么做会不会……”

“这不是你需要担心的,而是应该中国人去担心,一切都是他们先挑起的,我没有找他们要巨额违约金已经算是开恩了,他们还想怎么样?不用跟我在解释什么,听我的话,赶紧离开。”

没等汉斯把话说完,约德尔便粗暴的打断了对方,旋即说了一番毫无营养的话,便果断的挂断了电话。

然后重新拿起,给几个相熟的国外媒体驻中国记者以及国内的几位著名的专家、教授打了几通电话,将此事告知这些人。

当然这里面约德尔就不能说是他主动离开,而是出于种种原因被迫撤离云云。

就这样过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约德尔这才长舒一口气放下了电话,蓄着连毛胡子的脸上终于浮现出轻松的笑容。

进入九十年代,中国的经济并没有完全企稳,对外商投资和对外贸易的渴求充斥着各个角落,这个时候莱比锡公司放下身段来中国进行合作,本身就有相当强的榜样作用。

了解中国文化的约德尔很清楚榜样在中国是个什么意义,所以他在强硬的同时,充分发挥舆论的力量,就是让外界瞧瞧他们莱比锡公司这榜样究竟遭受了怎样待遇。

从而让有意与中国合作的外商心存疑虑,让中国相关方丢尽颜面,以此向中国利益方施压,达到莱比锡公司哪怕是免费维修,也要大赚一笔的最终目的。

是的,在莱比锡公司,甚至是整个西方讲究的就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就算给你免费,也不等于就真的免费。

这就好比多年后的免费游戏,打着免费的幌子实际上赚的比收费游戏还要凶。

莱比锡公司打的就是这么算盘,哪怕中国人看出来了,觉得莱比锡公司弄得有点儿恶心,但约德尔相信,自己这番组合拳下来,就算他准备的是一堆苍蝇,中国方面也得捏着鼻子给吞下去。

想着自己的种种手段,以及不久之后中国人向自己俯首称臣的画面,约德尔就非常畅快,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舒坦的呼了几口气,正想着晚上吃点什么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约德尔伸手接了起来,刚说了句喂~~

就听电话那头传来声嘶力竭的咆哮:“约德尔,瞧瞧你干的好事,‘小叉车’直升机已经摔了两架,两架~~~你这个狗娘养的,快去找找生产这飞机的原公司,看看怎么回事儿,不然咱们都要一起完蛋。”

本来心情挺好的约德尔听了这话,整个人顿时就懵了……

第五百八十章 这下坐蜡了

约德尔不懵才怪呢,刚刚获得生产许可证,并投产的“小叉车”直升机就这么摔了,还是两架。

这是什么?妥妥的丑闻呀,要是被传出去,十个莱比锡公司都撑不住,铁定要黄铺。

于是颤抖着问:“舒曼先生,摔飞机的事,外界都知道了?”

“要是被外界知道的话,你觉得我还会给你打电话吗?”舒曼是莱比锡公司的联合创始人兼ceo,跟约德尔说话自然是不客气:“都是内部的性能测试,结果五架直升机中两架出现故障,好在试飞员处置及时,没有造成太大损失,事后我也让公司上下严防消息外泄,不然现在莱比锡公司早就被那些工程公司告到法院去了。”

听了这话被吓懵的约德尔这才长舒一口气,下意识的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架,感谢上帝公司是做的内部性能测试,而不是公开的做秀展示。

事实上,航空制造企业中,不管是自己的研制还是购买的专利技术的生产许可证,飞机下线之后都要做些性能的测试,或是为了申请适航许可证,或是为了单纯检验具体情况,总而言之算是生产领域的一个流程。

就好比新汽车刚下线时要做一系列检测一样,是必不可少的生产环节。

当然一些烧包的航空制造商为了展现实力,会在这个环节中进行全程内部拍摄或干脆邀请媒体记者,以便向世人展示他们生产制造的量产型飞机的优异性能。

莱比锡公司本来也想这么搞的,可ceo出于谨慎,稳了一手,没有搞那些花里胡哨的,准备低调在内部做完,一切都没问题在全面公开,以此向欧洲航空管理委员会施压,从而尽快的获得“小叉车”直升机的适航证。

却没想到这稳健的一步救了莱比锡公司一名,否则真要是邀请媒体过来,拍下两架直升机掉下来,莱比锡公司整个牌子就算彻底砸了。

当然这也得益于九十年代初互联网没有普及,别说智能手机了,就算数码相机都没有铺开,消息传播的并不快,哪怕有几个员工多嘴,泄露了一些情况,莱比锡公司的公关部门也会以新机型研制给搪塞过去。

反正又没死人,飞机损伤又不太严重,以莱比锡公司的实力还是能压的下去的。

只是压下去是压下去,数家德国工程公司预定的“小叉车”直升机的交付时间可是一点儿也没变。

这就不是莱比锡公司能够压得下去的,要知道当初莱比锡公司在充分评估“小叉车”直升机后,信心那叫一个爆棚,觉得如此成熟的机型以莱比锡公司的能力生产并不是问题,至于取得欧洲适航证更是不在话下。

所以跟预定该机型的那几家德国工程公司签订的合同都没仔细审核,粗略的扫了扫就直接签了。

等到飞机出现问题,导致可能的延期交付,莱比锡公司这才意识到,跟几家德国工程公司签订的合同里似乎有一项延期交付违约金的条款。

找出来一看,好嘛,不但有,而且数额还挺高,没办法,毕竟工程公司也是追求实效的,专业的工程直升机是不是按期交付涉及到工程公司海外工程招标是否能够成功。

分分钟几个亿美元的大项目,工程公司怎么可能不在乎。

只是这下轮到莱比锡公司坐蜡了,别看约德尔面对中国方面的违约金赔偿时各种无所谓,摆出一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能把我怎么地的流~~~氓架势。

可面对德国本地公司,尤其是实力不俗,在德国甚至欧洲都有很大话语权的工程建设公司的话,莱比锡公司可就不敢这么豪横,还摆出我就在站在你面前?真敢摆,几家德国工程公司就真能让莱比锡公司彻底明白自己几分像从前。

莱比锡公司从前啥样?当然是一穷二白,啥也没有呗。

这下莱比锡公司上上下下真的急了,组织公司的工程师对“小叉车”直升机的图纸各种检查和评估,可不管他们如何评估和检查,“小叉车”直升机一系列图纸、计算、工装、生产、配件、制造到最后的总装,没有任何问题。

可就是这么一个没有任何问题的各个细分领域整合到“小叉车”直升机这个实际的机体中,令人抓狂的故障便会层出不穷。

没办法,莱比锡公司的ceo舒曼只能给远在中国的约德尔打电话,让他找“小叉车”直升机的原设计和生产商腾飞集团问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只要能解决问题,哪怕付出些代价也行,毕竟这点儿钱照比巨额的延期违约要少很多。

更何况有些事情可不是单纯的金钱能够衡量的,一旦出现违约,莱比锡公司的名声可就臭了,到时候就算违约金没赔死,瞬间清零的商誉也会让莱比锡公司在欧洲大陆上慢慢窒息而死。

听完舒曼的讲述与要求后,约德尔再次懵了,不是被吓得,而是单纯的真的懵了,如果说莱比锡公司面临着延期的巨额违约金,搞得有些坐蜡;此时此刻的约德尔何尝不是如此?

之前的傲慢,自负甚至是种种见不得人的手段早就把中国的有关方面得罪了个干净,现如今总部那边那让放下身段去求那些刚刚还被他按在脚底下乱踩的中国人,约德尔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约德尔……约德尔?”

就在约德尔愣神的时候,电话的听筒内再次传来舒曼急促的声音:“你到底听没听到我说的话。”

约德尔别看在中国这边豪横无边,可在舒曼面前乖的就跟小猫一样,连忙客气的回道:“听到了,听到了。”

“听到了就好,为了你今年年底解禁的股票,赶快去找腾飞集团,无论多大的代价一定要拿到解决方案,听清楚是一定!啪~~~”

舒曼都没给约德尔再次回话的机会就把电话给挂了,约德尔举着话筒脸色木然的呆愣了好几分钟,这才意识到对方已经挂了电话,缓缓的放下手中的听筒,蓄满连毛胡子的脸是青一阵,白一阵。

也不知过了多久,约德尔终于平复下来,但下一刻便意识到什么,赶紧翻身抓起话筒,飞速的拨了个号码,带接通后便语速极快的说道:“汉斯,告诉汉斯,千万不要离开,中国人让怎么做,就怎么做……”

“对不起先生,汉斯带着他的人已经离开了,喂~~喂~~~”

还留在陆航驻西南某团评估德国人维修方案的顾景友听着电话里的德语,便用德语回了一句,结果对方嘎~~的一声就不言语了,顾景友只觉得电话那头的人有些精神病,喂了两下便毫不犹豫的挂断了电话。

第五百八十一章 空中皮卡

约德尔并没有嘎~~的一下抽过去,到是听了顾景友的话,一时激动,手上的力道没控制住把身旁的茶几推了一下,顺带着把电话线给弄断了。

但约德尔也没有去把断掉的电话线接上,而是愣了一下,旋即举起电话猛的就往地上一摔,紧接着抬起脚又把茶几放到,觉得不解恨又上前狠狠踩了几脚。

然而就一屁股重新做到沙发上,闭上眼睛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后悔吗?

当然后悔,如果汉斯没有离开的话,他还有回旋的余地,至少自己舍着老脸找到腾飞集团不至于那么尴尬。

可是现在,汉斯带着人就这么离开了,等于是说他跟中国方面最后的一层遮羞布彻底撕破,唯一的减压阀完全拆除。

如果一切都是莱比锡公司掌握主动的话,都还好说,反正中国人要指望他们去修S—70直升机,如果不满足条件,约德尔不介意就这么干耗着。

可现在,莱比锡公司面临着飞机延迟交付,需要赔付巨额的延迟违约金,约德尔就是想耗都耗不起,怎么办?

“该死的汉斯,平时磨磨蹭蹭,怎么这个时候变得这么勤快。”

也不知过了多久,约德尔骂了一句,将手边的一个玻璃杯也砸到了地上,只不过骂归骂,约德尔也清楚汉斯是执行他的指令,这事儿真要追究起来,他约德尔根本就不占理儿。

所以约德尔骂汉斯最多也就是消消气儿罢了。

但该面对的事儿,约德尔是一样没减少,无奈之下约德尔只能站起来,穿过客厅走到里面的卧室,拿起床头柜上的分机电话拨了那位航空航天部部委朋友的电话,待接通后,约德尔一改之前傲慢的态度,显得非常的谦逊和热切。

但电话另一头的那位部委领导就跟之前一样,约德尔的态度如何人家根本就不在意,依旧笑呵呵的跟约德尔聊着家常。

约德尔几次想把话题待到拜访腾飞集团的事情上,可电话里面的那位领导却总是东拉西扯的把话题聊到天边儿去,以至于本来就思绪混乱的约德尔很快就被带沟里。

直到挂断电话,约德尔方才意识到,自己聊啥欧美留学的事儿,拜访腾飞集团啊,拜访腾飞集团啊。

用拳头狠狠抓了两下自己的头发,又狠劲儿的捶了捶,本想就这么一头栽到床上算了,可想想十几分钟前舒曼那严厉的话,约德尔无奈之下只能再次拿起电话,对着记录的电话号码一个一个的拨打起来……

……

“你好约德尔先生。”

“你好汉斯先生。”

相州,腾飞集团直升机总装厂的办公楼门口,厂长吴平见约德尔和汉斯从一辆奥迪车里下来,便赶紧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与约德尔和汉斯亲切的握手。

约德尔对吴平并不陌生,当初“小叉车”直升机专利和生产许可证转让谈判的时候,吴平便是腾飞集团这面的重要人物,就技术和生产问题与德国莱比锡公司接触颇多。

所以约德尔也是很热情的跟吴平握手:“你好吴先生,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哦,对了,庄先生在吗?”

“你说庄总啊,他去京城开会了,知道你来,他让我转达对你的问候,说等京城开完会再过来跟你聚一聚。”吴平一脸笑容的回应着。

约德尔目光中下意识的流露出恼怒与失望,去京城开会,理由能不能不要这么生硬,放鸽子就放鸽子,别以为你庄建业有多厉害,非得人人都得巴结。

但很快,这股恼怒与失望便被真诚的笑容所取代,连连摆手,客气道:“不要紧,不要紧,我知道庄先生忙,等他有时间我在过来拜访。”

别人不知道注没注意到约德尔表情的变化,一旁的汉斯却是看看的清清楚楚,心中不由得轻轻一叹。

要知道为了这次能够过来腾飞集团,过去的一个星期里约德尔可是使出吃奶的劲儿,几乎把能动用的人脉关系全都动员起来,所谓的就是想跟庄建业见个面。

为此约德尔的公关费跟不要钱的狂撒,期间还被两个自称能跟庄建业说得上话的所谓“能人”骗去了20万。

给约德尔气的,只要是没人就会摔杯子,踢凳子的,顺带把庄建业和腾飞集团祖宗三代问候一个遍。

可转过身,该求人还得求人,还装孙子必须装孙子,还被骗依旧得捏着鼻子被骗。

没办法,总部那边真的快要火烧眉毛了,CEO舒曼三天前更是一口气来了五通电话,刚开始态度还好,可到了第三通电话就开始质疑约德尔的能力,等到了第五通电话更是发出严厉警告,要是三天内在跟腾飞集团接触不上,那约德尔直接卷铺盖滚蛋。

约德尔这下真是急了,先是亲自跑到了陆航驻西南某团赔礼道歉,随后就是各种公关费不要命的砸,还被说七拐八绕的搭上了宁晓东的老婆陆茗,然后联系上了宁晓东和栾和平这两位大哥气质多过老板气质的二人组。

于是什么坐地起价啦;敲竹杠啦;趁火打劫啦;仙人跳……额……总之,在和平友好的氛围下,德国莱比锡公司原以为宁晓东和栾和平创办的电子设备公司提供先进的生产设备和加工技术。

吃饱喝足,心情满意的宁晓东和栾和平当然不能做哪些生孩子没**儿的破事儿,那多不仗义,所以在自己这边尘埃落定后,当着约德尔的面儿就给庄建业打了个电话,一阵软磨硬泡后,庄建业这才勉强答应下来。

于是便有了这次相州之行,哪成想,在电话里答应好好的庄建业,临了还是放了约德尔的鸽子,约德尔若是没把肺给气炸了那才怪呢。

但就算气炸了肺又能如何,不还的忍着?不然又能怎么办?谁让他们这边还得求着庄建业和腾飞集团解决问题呢。

所以哪怕气的五脏六腑大出血,那也得憋着。

汉斯看着明显怒发冲冠,却还的强颜欢笑的约德尔觉得有些可怜,但却没有丝毫同情,这能怪谁?若不是约德尔自己瞎折腾能有今天?

就在汉斯神游天外之际,相州办公楼东边忽然响起一阵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汉斯下意识的抬头,看到一架犹如凶虫一般的怪异直升机从远处缓缓升空,下意识的说了一句:“是‘小叉车’直升机。”

“不,汉斯先生,那不是‘小叉车’直升机,您忘了,‘小叉车’直升机已经打包卖给了贵公司,现在与我们没有半点关系。”吴平连忙赶笑着解释。

“那这是……”约德尔眉头轻皱,吴平呵呵一笑,鱼尾纹都明显挤在了一起:“那是我们最新款的‘空中皮卡’直升机。”

第五百八十二章 死透透的

听了吴平的话,约德尔和汉斯先是对视一眼,旋即再次抬头看向天空中那架被漆成军绿色的直升机。

固定式的前三点起落架,如同s—64,空中吊车一般没有设置客\货舱,驾驶舱圆滚滚像只胖头鱼,整个机体看上去就跟个变~~~态的大虫子,嗡嗡的在天上转来转去。

这货叫“空中皮卡”?

明显就是转让给他们莱比锡公司的“小叉车”直升机好不好?

只不过是从之前的蓝红相间的涂装变成了军绿色而已,剩下的有一处算一处,都跟“小叉车”直升机一模一样,就连驾驶舱外雨刷器的位置都不差分毫,腾飞集团的人还敢说这是新款的“空中皮卡”?还要不要脸?

“这……是‘空中皮卡’直升机?”

汉斯在这种场合是没资格开口的,约德尔倒是不怕,毕竟他现在是莱比锡公司大中华区的总裁,按照西方公司的运行机制,约德尔是跟庄建业处在同一个层次的。

所以对于吴平这个分厂的厂长还是有些身份优势的,便开口问了一句。

吴平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是呀。”

约德尔眉头不自觉的就皱了起来:“可我怎么看着那么像‘小叉车’直升机?”

“像吗?”吴平还饶有兴致的反问一句,旋即哈哈一笑:“约德尔先生,您也是航空领域的资深人士了,总不会把目光局限于外表吧,波音737和空客a320还长的跟亲兄弟似的,您能说他们是一款飞机嘛?”

听了这话,约德尔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如果是航空领域的外行,看到波音737和空客a320差不多的机长和翼展,以及相同的气动布局还真觉得这两款飞机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问题是约德尔是外行嘛?尽管从事的领域是旋翼飞行器,但并不代表他就对其他航空器不了解,所以他对吴平的话给出的评价就两个字——诡辩。

“波音737和空客a320只不过是气动布局相同,内部的细节上还是有诸多差异……”约德尔准备拆穿吴平的诡辩,没办法,如果腾飞集团违反技术转让协议,依旧在生产“小叉车”直升机,那他们莱比锡公司可真就亏大了,所以明知这么干会得罪腾飞集团,约德尔还是要据理力争。

结果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吴平便伸出手打断了话头,笑容不减的说:“您也说了波音737和空客a320只不过是气动布局相同,‘小叉车’和‘空中皮卡’也是一样。

但实际上两者除了外观以外,内里却有着本质的不同,不说别的,就从起飞质量上来看,‘小叉车’吨;而我们的‘空中皮卡’吨。

相应的两者的最大起吊重量也不一样,‘小叉车’吨;而我们的‘空中皮卡’吨……”

“等等……你刚才说,吨,吨的货物?”

听着吴平的话,约德尔刚开始还没觉得什么,最大起飞重量比“小叉车”还少了800公斤,显然是腾飞集团的发动机还是不过关,吨的最大起飞重量,所以采用缩小尺寸,降低用料等方式减轻机身结构。

有了这个判断,约德尔悬着的心稍稍放了放,不管怎么样只要腾飞集团的直升机不如“小叉车”就行,哪成想他这边刚放下心,吨,瞬间就把约德尔得出的结论给锤爆了。

机身重量降低了800公斤,最大吊装重量却提高了整整一吨。

这一升一降间可不是普普通通的设计结构和发动机功率那么简单,而是从每个铆钉开始的极限优化才能勉强实现,于是约德尔被震了,于是约德尔被惊了,于是约德尔不得不打断吴平的话问了最为关心的问题。

“当然!”吴平一如既往的干脆利落:“而且在这样的状态下,我们的‘空中皮卡’可以飞行468公里,哦,对了,上个星期刚刚在藏区高原进行了高原试验,从海拔2500米的机场起飞,吊装3吨的物资轻松飞到海拔五千米的唐古拉哨所,藏区领导和部队方面对我们的‘空中皮卡’非常满意,准备在一系列测试后便会采购一批,充实陆航驻西南的部队,用于藏区物资补给的运输任务。”

似乎是为了印证吴平的话,远处的那架“空中皮卡”直升机在飞了小半圈后,回到起飞地上空,而后下降高度,悬停在哪里,几分钟后等这架直升机再次升起时,下面吊装个什么东西。

等直升机飞近了,众人方才看到,直升机下面吊着的竟然是一辆老解放,但就是这一幕却让约德尔彻底的呆住了。

倒不是这位德意志纯爷们儿崇拜中国的老解放,而是因为他很清楚这款在中国大地上行走几十年的经典车辆的些许参数,其中一项便是空车质量——吨。

吨这个最大值,却超过“小叉车”吨的最大吊装重量,而且看着“空中皮卡”轻松惬意的在空中转着圈圈,一会儿爬升,一会儿下降的轻松模样,吨的东西对它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换句话说,“空中皮卡”直升机真的能吊装4吨以上的货物。

发现这一点后,约德尔只觉得脑袋翁的一下,一个头有两个大,若“空中皮卡”直升机真的可以执行高原运输任务,现如今的s—70直升机的地位便会大大下降,甚至中国这边因为维修费用问题干脆停飞整个机队,反正已经有了替代机型,虽然载重不如s—70,可胜在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中国人是想造多少就造多少,单架次运力不够,那就用直升机的数量添。

中国若是真的实现的话,别说莱比锡公司,就是s—70直升机的制造商,美国西科尔斯基公司都得坐不住。

要知道西科尔斯基公司在推广s—70直升机时都会炫耀该机型在藏区高原的表现,以此展示s—70直升机无与伦比的先进性。

可一旦中国停飞整个s—70机队,改用“空中皮卡”去执行藏区高原的任务,只要腾飞集团轻飘飘的说一句s—70直升机在藏区高原的故障率高,满足不了中国的需求,然后在配合几篇看似专业的论文啥的,直接就能对s—70直升机的口碑造成严重损害。

想到这里,约德尔整个人都有些哆嗦,腾飞集团要是真的用“空中皮卡”去挑战s—70,双方是死是活约德尔不知道,夹在中间的莱比锡公司铁定是要死透透的。

第五百八十三章 部队调用

能不死嘛!

都不用s—70直升机机队了,还用得着维修?

没了维修s—70直升机机队这张底牌,莱比锡公司还想拿捏中国相关方?人家完全懒得搭理搭理你好不好,安安稳稳的完成“空中皮卡”的测试,老老实实的扩大产能,莱比锡公司就的被慢慢熬死。

因为德国的工程公司因为“小叉车”直升机绝不会放过莱比锡公司,各类索赔诉讼绝对会一个接着一个,直到把莱比锡磨成渣渣。

这还是腾飞集团良心。

若是腾飞集团稍稍使点儿手段,放出风声说,就是德国莱比锡公司瞎tm折腾,弄得中国这边没了耐心,干脆自己撇开西方公司自己另起炉灶单干。

那就不是德国的几家工程公司找麻烦了,而是美国的西科尔斯基公司隔着大西洋,伸出一根手指按死莱比锡公司。

要知道失去高原噱头的s—70直升机口碑瞬间就能跌去三成,损失之大不言而喻,怒火万丈的西科尔斯基公司怎可能放过跟搅屎棍一样的莱比锡公司?

要么慢慢的折磨死,要么迅速的被人碾压而是,约德尔忽然悲哀的发现,他面临的居然全都是死,整个人瞬间就懵了,顿时失去了之前还保持的上位者的派头,立马笑嘻嘻的朝着吴平恳求道:“吴先生,我之前没有搞明白事情的缘由,生出了些误会,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

说着便偏过头看向汉斯:“汉斯,联系下相州这边最好的宾馆,我今晚要请吴先生吃饭。”

汉斯闻言连忙点头,说话时汉斯已经从约德尔意味深长的眼神中读懂了意思,不就是三位一体的全套嘛,汉斯当然明白,赶紧从公文包里拿出板儿砖一样的大哥大,迅速按了个号码,结果放到耳边一听,md没信号。

这就有些尴尬了。

约德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堂堂相州顶门杠,腾飞集团重要的分厂,居然连大哥大的信号都没有,这要不是汉斯亲身尝试一下,任谁都不敢相信。

可这事儿也不能就这么算了,约德尔眼看联系不上,就干脆拉着吴平的手就往车上拽,嘴里还一个劲儿的说着:“吴先生,我们先上车,等到相州市里,再让汉斯联系,多年的好哥们儿,您怎么也要给我个面子。”

吴平被约德尔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摆手正色道:“约德尔先生,这可不行,这可不行,我们集团是有规定的……”

这一拉一扯间看得周围人是目瞪口呆,一个脸上热情洋溢,好似不请客就着折了面子;一个面色冷硬,如果不公事公办就践踏了原则。

如果从背后看,不知就里的人一定会觉得请客的一定是没脸没皮讲究酒桌文化的国内人;那个坚持原则严词拒绝的应该是道德高尚的外国人。

可事实却恰恰相反,约德尔这个德意志老爷们儿做派就跟国内暴发户老板一般,嘴里飘出的话不是面子就是去耍耍。

反倒是吴平,特有派头的严词拒绝,一番言语比外国人还要高大上。

以至于不清楚情况的相州厂职工路过此地时都诧异连连,心说这老外可以呀,居然把国内酒桌那一**得这么溜,我去……还一条龙,不错,有内涵!

吴平也没想到约德尔会这样,一时慌了手脚,他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跟约德尔上车去一条龙,回家他老婆非得发飙不可,阳台上的那个老式搓衣板儿已经三年没用了,他可不想因为这事儿被老婆大人请动家法。

可不管自己这拒绝,约德尔总能造出理由继续拽,如果不是亲眼看到那张欧罗巴典型面孔,吴平真的会怀疑眼前这人是那个民营企业的老板呢,这一套一套的,熟得很呐。

就在吴平无计可施时,突然想起庄建业临走前交代的话,连忙稳住身形,急急说道“约德尔先生,约德尔先生……先别急,先别急,你说我说一句……”

“一句嫌少,两句不多,赖茅下肚,咱们想说就说,放心,这次的陪酒小妹个顶个包你满意。”没等吴平把话说完,约德尔的骚话便不假思索的冒出来。

配着并不标准的汉语,显得十分诡异。

吴平立马满头黑线,再次稳住身形:“不就是‘小叉车’直升机的事儿?我们这边早就接到上级的指示啦!”

听了这话约德尔连忙止住扯动的动作,立在原地,带着几分吃惊的表情问道:“是吗?”

实际上心里总算是落了块大石头,他来腾飞集团前实际上是找了不少京城和地方的名流和高官各种公关费拼命的一顿砸,无非是想让这些人想腾飞集团传个信儿,递个话儿。

以此向腾飞集团施加压力,要知道传个信儿,递个话儿看着一般般,但却要看传个信儿的人,递个话儿的主是什么段位,了解中国内部运行机制的约德尔显然深谙此道。

哪怕明知有些公关费是打水漂,还是不遗余力的往里砸。

如今看来这些公关费真的没白砸,那些传个信儿,递个话儿的人着实是让腾飞集团感到了压力,不过约德尔却没有表现出来,那惊讶的模样就好似他第一次知道这件事一样。

吴平可没心思看约德尔的表演,更没心思与这样的人勾心斗角,与之相比他跟喜欢在车间里解决些实际的生产问题。

所以也就懒得跟约德尔在这里耗着,直接说道:“我们在这方面正在加紧研究,已经取得部分进展,这个月底应该能有个初步的方案,等我们验证测试后,下个月月中应该能给您提供一套解决方案。”

“那真是太感谢你们了……哎呀,你瞅瞅,还站着干什么?上车,吴先生,你们帮了这么大的忙,我必须要请你们吃饭。”一句感谢就让约德尔轻飘飘的揭过去,甚至连价钱都没提,话锋一转就继续要拉吴平上车。

不过这一次吴平挣扎了几下,约德尔就被在坚持,目的达到了,自然不需要在做作,于是两人又闲聊了两句,约德尔这才带着汉斯满意的乘车离去。

吴平见汽车除了厂区,也是长长松了口气,正准备翻身回到厂部,就听身后传来一阵苍老的话音:“这家德国公司算是要被小庄给玩儿废喽!”

转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老师赵教授在佟霞的搀扶下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厂部门口,吴平连忙上去扶住赵教授,关切道:“老师,您怎么来了?”

“部队调用咱们的直升机,这么大的事儿,你说我能不来吗?”赵教授话音未落,厂区外的小机场上便响起一阵螺旋桨的轰鸣,旋即一架军绿色的直升机吊装着一辆老解放腾空而起……

第五百八十四章 国防动员

看着调运车辆起飞的直升机,别说赵教授了,吴平这个厂长同样喉结一动,紧张的咽了下口水。

实际上何止是赵教授和吴平紧张,位于西平的腾飞集团总部就没有一个轻松的,尤其是林光华领衔的技术团队,更是守在十多部电话机旁,随时准备解决外派的技术保障小组所遇到的问题。

至于庄建业,的确是不想见约德尔,但拒绝的理由还真的没瞎编,这次他是真的被上级领导临时叫去了京城。

协同空军部队,调度腾飞集团旗下腾飞通用航空的各项支援工作。

这是近一年来部队组织的第三次大规模国防动员演习,前两次分别动员了铁路部门和海运部门。

在过去的几十年里这般动员民用部门参与演习不能说没有,但绝没有这么密集。

之所以如此,原因很简单,刚结束的海湾战争对部队的冲击力实在太大,这种大不是单方面的,而是全方位的。

技术、装备、战法、战术说是颠覆了国内三观也不为过,所以在海湾战争结束没多久,部队便开始一边总结海湾战争经验,一边开始利用演习来摸索新战法和新思路。

其中全方位的动员演习便是这种新思路的部分体现。

这主要是因为美军在海湾战争的表现,让国内部队猛然发现,原来有些事情并不用部队一肩挑,某些业务完全可以用地方资源或商业企业来解决。

就比如说美军在向沙特集结兵力时,除了美国海军的战略运输司令部的滚装船外,还征集了大量民用商船用于运送重型装备。

再比如空中运输兵力时,美军掌握的运输机多数负责运送应急的重型装备,绝大部分士兵则是乘坐民航客机抵达集结地。

再有美军用于监视伊拉克的卫星,除了美军自己掌握的,多数是通过租借民用通信卫星和遥感卫星实现24小时不间断侦察的。

甚至连部分作战飞机的维护保养,集结地的娱乐场所都外包给民用承包商,从而实现高效、快速的作战进攻效率。

看着美军在中东大沙漠中这般军民结合的表演,国内部队的首长们是羡慕的,如果国内也能有这般高效的动员体制,那部队的战斗力不说能上一个层次,却可以在关键时刻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实力。

可问题是国内到目前为止都没有这样高效动员的机制,就更别说遵循的法律条文了。

这倒不是说,国内不能动员,不然各地的武装部是干什么的?但这种动员多集中在人员方面,工业领域主要集中在武器的生产,真要调动民用设备参与战争行动却没有非常明确的原则去让人遵循。

要知道有些民用设备不是一声令部队征用就真的能用到刀刃上的,就比说运输滚装船,部队征用令下的简单,可船上的船员怎么配?油料补给在哪个港口装?舰只防空该怎么操舰?水雷在前如何规避?快速装卸怎么运作?战场救护如何展开?

这些都不是一纸征调令就能解决的,是需要在平时军民亲密结合,不断在训练中摸索默契度,一点点积累起来的。

人们只看到英国在马岛海战中,首相一声令下,英国籍的滚装货轮和巨型游轮迅速集结,完成编组,加入浩浩荡荡的特混舰队,前去阿根廷血战到底。

世人只清楚美军在海湾战争前,快速集结中,众多民用航空公司鼎力相助,诸多航运公司不计成本。

可谁又知道,在这背后是英美数十年如一日的国防动员演习造就的结果?

不得不承认,国内在这方面做的并不好,特别是一些军民两用设备,部队和地方完全是脱节的,和平时期还好,这要是面对战争的经济情况,这样不清不楚的脱节很容易造成不必要的混乱,从而导致难以预计的损失。

正因为看到这一点,部队便展开密集的国防动员演习,一来是磨合部队和民用部门的默契度;二来也是从这些国防动员演习中摸索规律,提炼机制,从而形成符合国内实际情况的法律条文。

至于演习效果,不能说没有积极意义,但更多的是暴露的问题,比如说铁路部门在接到紧急动员后,战时的列车时刻表运作的不精细,只有全国的战时列车时刻表,局部调度并不完善。

再有沿海的航运企业的运输船舶在接到紧急动员后反应非常慢,编队航行警惕性特别差。

类似的问题还有很多,而这也导致了部队首长们下决心将这类演习继续下去,哪怕砸锅卖铁也在所不惜,没办法,实在是这东西干系重大,关乎一个国家的国防安全。

正因为如此,这次航空领域的国防动员演习,总部的几位首长在之前的两次演习基础上再次加码,事先不公布信息,不下发演习预案,采取突发式的紧急动员。

若非如此,庄建业也用不着昨晚接到电话,连夜就飞到京城,没办法,紧急动员,他这个一把手也不例外。

不止是他,联合航空的总经理同样如此,谁让这次部队抽调的就他们两家单位。

不得不说首长们考虑的很到位,联合航空负责运输,而腾飞集团除了下属的腾飞通用航空可以进行特种运输外,还可以利用其强大的航空制造能力协助部队对民用飞机进行维护。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腾飞集团的担子比联合航空要重的多,不由得腾飞集团上下不紧张。

……

不过这点儿紧张与正在华北某地演习场瞪着血红眼睛看地图的郑权礼相比,就真是小巫见大巫了,作为在八十年代各类演习表现突出,且在数年前西南前线表现出色的空降兵部队,这一次却栽了个大跟头。

作为红方的空降兵部队刚在演习地域集结,就遭到蓝方部队的空袭,还没回过味儿来,又是两波装甲突袭扑过来,好不容易站稳脚跟,三分之一的兵力就被打没了。

以为这就完了?

就在郑权礼利用无人机发现蓝军动向,准备来一波反击的时候,蓝军的两个突击分队乘坐运输直升机,在武装直升机的掩护下,对郑权礼的指挥部发动了突袭。

一仗下来,郑权礼的无人机控制设备全部报废不说,指挥班子也损失了三分之二,面对此种情况,郑权礼差点儿没疯掉,瞪着眼前的地图,把嘴里的草径吐了出去,骂道:“美军的战法真tm操蛋。”

第五百八十五章 命令,行动

郑权礼在别说在以往的演习里,就是在西南边境轮战期间,面对地形复杂且狡猾异常的越军都没有骂过一句娘,在困难也是抿着嘴干就完事了。

可是这一次,面对b军区逐渐的专业蓝军部队,郑权礼这口芬芳实在是不吐不快。

b军队的这支专业的蓝军部队,组建于八十年代中期,规模是一个团,成立之初主要模拟苏军的机械化步兵团。

为了更加贴近苏军,该部队从服装到伙食,送口令到战术完全苏式化,经过几次演习的磨练也算打出写名声。

郑权礼所指挥的空降兵部队在八十年代末的时候与这支专业蓝军交过手,得益于当时郑权礼对电子战的灵活运用,以及空降兵高机动性,双方谁也没把谁怎么样,算是打了个平手。

等到海湾战争后,总部首长们发现美军的作战体系比苏军的更强,再加上苏联国内问题集中爆发,不可避免的滑向衰落的深渊。

总部首长们便决定将b军区专业蓝军部队进行重新调整,将模拟的对象由苏军转为美军。

经过将近一年的研究与调整,新的蓝军部队正式诞生,规模依旧是一个团,模拟的却是美军重装陆军师的机械化步兵团。

由于缺乏美式装备,该团的配备的武器都是以国内现行装备扮演的,比如说m1坦克用的是老式59式坦克;m2步兵战车则用86式步兵战车说代替;阿帕奇武装直升机没有就用陆航从法国进口的小羚羊直升机充数。

总而言之总部用能够想到的一切办法,尽可能的将这支蓝军做的跟美军重型机械化步兵团一样。

于是乎这只专业蓝军部队天上有着随叫随到的空中支援,有着狂风呼啸般的直升机突击力量,有着无与伦比的装甲战斗力,有着永不枯竭的后勤保障,再配合先进的电子战和情报侦察能力,其战斗力简直逆天。

既然如此,这么耗尽心力的组建的蓝军部队总不能留在演习场下崽儿吧,总是要拿出来亮亮真章才对。

就这么刚刚完成调整的b军队的专业蓝军部队便被总部的首长们临时编入年度演习计划,并很快迎来了他的第一个对手,郑权礼指挥的空降兵部队。

按道理,空降兵属于轻装部队,面对重型机械化部队有着天然的劣势,可从八十年代至今,空降兵部队跟各军区的重装部队不知道在演习场上做过的次数没有十场也有八场,战绩那叫一个辉煌。

甚至有一次直接把一支重装部队打的怀疑人生,在演习后的总结中,一个劲儿的提出在部队中增加空降分队。

正因为如此,郑权礼在接到命令后并没有多少担心,一支蓝军部队而已,就算是重装部队又能如何,他指挥的空降兵部队又不是没打过。

结果双方一交手,郑权礼就知道,完了,自己轻敌了。

以往的无人机侦察根本就没用,先不说对方变~~~态的电子干扰,就是高密度的空中力量就能在第一时间将郑权礼以引为傲的无人机迅速击落。

正因为如此,开战不到半个小时,三架无人机就这么被人给打下来,郑权礼的指挥机关瞬间成了聋子和瞎子。

随即便是大规模的电子干扰,使得郑权礼不得不用最原始的传令兵去下达自己的命令。

可惜他的动作还是太慢了,因为很快铺天盖地的空袭劈头盖脸的就砸下来,一波接着一波,打得郑权礼根本守不住阵地,只能向后撤,但天上飞机和地面的重炮就跟长了眼睛似的,追着他一个劲儿的打。

如此这般也算是把郑权礼打出火气了,集中力量准备来一票大的,结果他这边还没集中完兵力,对方的一波空地协同、步炮协同、装甲突击就把空降兵给冲散了。

无奈之下郑权礼只能继续后撤,稍微喘上一口气,指挥部又被端了,仓皇出逃的郑权礼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等他终于趁着天黑,收拢部队,在查看地图这才发现,原本一个完好的加强团,早已被对方绞的七零八落,伤亡高达30%不说,剩下的也不成建制,被蓝军分割成三个大部分,十多个小块儿,关键是这些部分完全互不统属,各自为战,再这样下去,空降兵部队必败无疑。

而此时距离演习开始到现在才过了不到48个小时。

“之前部队的老首长说,咱们的一个团未必敌得过,我当时还不信,结果碰得是头破血流。”

仔细看了看地图上参谋标注出来的最新态势,郑权礼总算是平复了继续骂娘的情绪,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

“谁也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犀利,空中支援就跟不要钱一样,从开始到现在,空袭就没停过。”一位参谋也是憋着一肚子气,在一旁抱怨着。

结果也不知道这位参谋的嘴巴是开了光还是怎的,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飞机的轰鸣,旋即一排排炸弹从天而降,再次给郑权礼所在的无名高地洗了一地。

巨大的爆炸声震的郑权礼耳朵嗡嗡的,过了好半天这才消停,重新看向地图,用红蓝铅笔在地上默默的敲着,最后重重的一顿:“这时候没啥面子可讲了,得要增援了。”

旁边的另一个参谋闻言,皱了下眉头:“这时候要增援是不是太危险?”

这位参谋是之前的作战部参谋“阵亡”后顶上来的,不过他的担心并不为过,因为对方的空中力量和情报侦察能力太恐怖,这边所有动向对方都了如指掌,如此情况,增援力量估计没等抵达战场就会被对方零敲碎打的给灭干净了。

“所以,得让他们天上的飞机消停一会儿。”郑权礼当然清楚手下说的事情,不过却没多少担心,说了一句便看向自己的参谋长:“前段时间让你们用废纸箱做训练器材进行的强化训练弄得怎么样了?”

“熟练度还有待加强,不过可以勉强一用。”副参谋长说道。

郑权礼点点头,旋即直起身子,将手上的红蓝铅笔往地图上一扔:“把老子的老底子都打出来了,nd,那就拼到底,命令他们行动吧。”

第五百八十六章 那是……巡航导弹?

就在郑权礼下达反击命令的同时,演习导演部的指挥大厅内,总部的诸多首长看着几块屏幕上通过设置在演习区域的摄像设备传回的实时图像,有对比了一下一旁沙盘上两军动态,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这还是模拟美军的蓝军,虽然在指标上无限接近于美军重装机械化步兵团,但与美军在海湾战争中投入的真正机步团还要相差不少,可既便如此,八十年代在演习场上叱咤风云的空降兵部队,依旧被打的落花流水,不到48个小时就被分割包围,形势岌岌可危。

这要是面对真正的美军机步团是不是还要不堪?

“有什么好沮丧的?有差距就要正视,一味藏着掖着,报喜不报忧,那才是最危险的。”就在众位首长脸色阴沉的时候,站在屏幕最前排,肩章上刻着两颗将星的新任总部首长,突然转过头,方正的国字脸没有半分表情,垂下的眼袋上方,一双虎目炯炯有神,下一刻洪亮的声音再次钻入每一个人的耳朵:

“一对一打不过没啥好丢脸的,海湾战争什么情况在场各位都看到了,咱们暂且不论伊拉克人的作战意志,单就武器装备而言,比国内的要强出不少,可面对美军的地面部队却呈现一边倒的格局,说实话,这出乎我的意料,同时也给了我很大的震撼,没想到仗还能这么打。”

说着总部首长顿了一下,环视了众人忽然问了一句:“你们知道我当时怎么想的吗?”

对面的几位部队首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不过总部首长也不想让这些人继续猜下去,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在想,还好咱们老一辈领导人咬着牙把两弹一星给搞出来,在大战略环境下有了掀桌子的实力,不然看着美军在伊拉克的表现我是真的害怕。”

说着偏过头,看向硝烟弥漫的屏幕,呢喃着据需说道:“还好,咱们有掀桌子的本事,从而有了充裕的时间,丢脸无所谓,总比战场上丢命强,所以……”

话音未落有重新转回脸语气加重道:“导演部可以再向蓝军倾斜倾斜,压一压红军,图上演习时美军的一个总装机步师的进攻需要我们两个重装集团军才能扛得住,既然如此,这次演习就看看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是!”

话音即落一旁的演习总导演打了个立正,旋即转身开始布置调整演习修正的事宜,至于其他观摩的部队首长,脸色虽有缓和,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因为总部首长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尽可能的淬炼部队,以此让各部队适应所谓高技术条件下局部战争的能力。

从大方向上来说这当然是好事儿,毕竟海湾战争的震撼太大,如果部队跟不上这个时代,只能被时代所抛弃。

可从局部上讲,各部队未来几年必然要经历一系列的苦日子,要知道淬炼这两个字可不是白叫的,必然又不少部队因此而被淘汰。

没办法,如今部队的编制还是有些臃肿,需要剃一剃肥膘,然而剃谁留谁却是很大的学问,之前内部就有诸多争论,如今看来总部的评判标准很简单,那就是拿演习做真章,表现好的,适应现代化战争的留;跟不上时代的,干部战士头脑僵化的裁。

而打响第一炮的便是空军的空降兵部队。

于是不少部队首长把目光纷纷投向那位空降兵新任的部队首长,想看看这位刚上任不久的空降兵指挥员是个什么表情。

结果让他们失望的是,空降兵的新任部队首长那张娃娃脸始终表现平淡,看不出是紧张还是自信。

可实际上这位首长心里早就打起了鼓,若是可以,他恨不得抢过导演部电话,告诉郑权礼一定要顶住,必须要顶住,前万可别丢脸。

只可惜在总部首长的眼皮子底下根本就办不到。

……

空降兵部队首长办不到的事儿,蓝军却能轻松办到,原因很简单,导演部时常会给蓝军指挥部通报战场情况,令蓝军在战场态势感知上实现所谓的单向透明。

之所以如此,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毕竟国内部队的电子侦察和战场情报收集能力并不突出,根本无法与美军相比。

就好比游戏当中,想单挑boss,装备又不行,咋办?当然是装个外挂去横扫了。

蓝军部队便是这般开了外挂的存在,正因为如此,打郑权礼指挥的空降兵部队真的是跟玩儿一样,没办法,地图全开,和一个瞎子聋子对决,这要是不赢真就可以找块豆腐一头撞死了。

按理说这样的态势,蓝军的指挥员应该沾沾自喜才对,但此时此刻的蓝军指挥不部里,几次参谋正在奋笔疾书,记录着他们老团长的战场总结:

“我们的多兵种联合的指挥系统欠缺太大,很不完善;电子战方面还要加强;还有协同能力太差,需要在训练中重视起来……”

魁梧的身子在指挥部内来回的走着,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堆,全都是问题,完全没有一句是好的。

搞得几个参谋记录的时候冷汗直流,暗叫着明明是打了胜仗,怎么跟打了败仗似的。

但这话没人敢说,只能低着头默默记录着,便在这时一位通信参谋匆匆跑进来,递给老团长一份通报,老团长低头一看,旋即对着通报在地图上迅速找到了位置,冷哼一声:“本以为郑权礼是个有胆的,没想到碰了两下就当起了缩头乌龟,想跑?没门儿。”

说完便冲着几位记录的参谋沉声命令道:“总结先到此为止,命令各部不玩儿围点打援了,直接中心突破,务必在空降兵援军赶到前,将后退的郑权礼集团围住,吃掉。”

“是!”

几个记录的参谋闻言立马跟打了肾上腺激素的虎崽子一样,那叫一个生龙活虎,没办法,相较于写那些缺点的丧气,还是狠揍郑权礼的空降兵部队来的带劲儿。

所以老团长刚下完命令,这些人便扑向自己的战位,老团长则没理会这些参谋而是抬头看向面前的通讯参谋:“告诉支援的空中力量,继续向郑权礼集团施加压力,减缓他们后撤的速度。”

“是!”通信参谋应了一声,连忙就要去传达命令,便在这时一位军官匆匆跑进来,脸色惊慌的连报告都没有说,便急急的叫道:“老团长,一号机场遭遇敌方火力突袭。”

“什么?”老团长闻言整个人就是一惊,可还没等他询问具体情况,便听到指挥部外传来一阵惊呼。

“快看,那是什么?”

“不清楚,哎~~~还会拐歪儿嘿~~~”

“都别吵吵,团长在里面忙着呢,都小声点儿……妈呀~~~那……是……巡航导弹?”

第五百八十七章 瞄不准,打不着

老团长听着外面的嘈杂声,也顾不得继续询问事情,三步并作两步冲出了半地下指挥部,抬头朝着天空看去,一张老脸就立时降在那里。

只见远处的丘陵上方正有一个怪异的飞行器朝着东北方向飞行。

说是导弹,跟海湾战争一炮而红的“战斧”式巡航导弹长得又不太一样,最明显的便是机翼,天上的怪异飞行器的机翼跟长更大,其次是后面的尾翼,成v字型,同样比传统意义上的巡航导弹大了不少。

可要说这东西是无人机的话,圆柱型的机身从头贯穿到尾部,带着明显导弹弹体的特征,说是插了两个翅膀的导弹并不为过。

老团长眉头一皱,放下望远镜,真的很难判断这东西是个什么货。

可不管是什么货,打下来总是没错了,于是偏过头朝着一旁的作战参谋命令道:“让防空分队把上面的东西揍下来。”

其实不用老团长命令,部署在蓝军指挥部周边的防空分队早就行动起来,因为在指挥部的官兵发现天上怪异飞行器的同时,防空分队同样见到了。

只是让他们汗颜的是,始终开机的雷达居然没有提前发现,但防空分队的指挥员也没太过纠结,毕竟天上的那个怪异飞行器飞行高度实在太低,目测还不到100米,这样的超低空已经是雷达的盲区,再加上演习场丘陵密布的地形产生的地面杂波的影响,防空分队的雷达想要发现真的是困难儿子找到困难爹,困难到家了。

不过雷达没有起作用不等于就防空分队就没办法,毕竟那架飞行器飞行速度并不快,慢悠悠的就跟老头儿遛弯儿一样,再加上高度低,都不用防空导弹,普通高炮就能轻松解决。

正因为如此,防空分队的指挥员第一时间便命令下属的六门高炮准备,并在第一时间做好各项参数调整。

等到老团长的命令传达到防空分队,防空分队的指挥员自信的一笑,拿起通信电话刚准备下达射击命令,就见天上的那架怪异飞行器就跟身上长了眼睛,看到瞄准它的高炮一样,在天上一个偏转,在防空分队指挥员目瞪口呆中就绕过侧面的139高地侧后方。

这样一来,六门高炮的视线不但被遮挡,更重要的是,飞行机的突然机动动作,令之前装填的射击参数完全失效,需要重新调整装填,尽管防空分队的官兵会很快调整过来,但这稍纵即逝的时间还是容易将那架飞行器给放跑了。

于是那位防空分队的指挥员立马对着电话狂吼:“便携式导弹,瞄上就打。”

命令下达,立刻就有带着遮阳护目镜的射手,扛着红缨5便携式防空导弹矗立在高炮阵地的周围,等到那架怪异的飞行器刚飞出139高地,便开始纷纷指向目标进行瞄准。

位于防空指挥所的防空分队指挥员紧张的注视着这一幕,结果足足注视了半分钟,眼瞅着那架飞行器就要绕过另一个高地飞走时,阵地上的红缨5防空导弹依旧没有动静。

赶紧拿起电话质问防空导弹指挥长:“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不打?”

防空导弹指挥长举着电话,急得的差点儿没掉下泪:“指挥员,导弹瞄不上,通不了电,打不出去啊!”

“瞄不上?”

防空分队指挥员闻言也是满脸的不可置信,红缨5便携式防空导弹是典型的红外制导导弹,原理跟美国的“毒刺”类似,瞄准时需要将导弹头部的红外导引头通电激活,等到导引头寻到红外型号并锁定,会给射手一个提示,这是射手发射,导弹便会寻着瞄准时发现的红外信号勇猛的扑过去。

然而吊诡就吊诡在这里,如果那架怪异的飞行器是普通的活塞式发动机,热工率不高,红外信号特征不明显也就罢了。

问题是刚才明明看到那东西后面黑洞洞的,别说是活塞动力,就是涡桨动力都不是,妥妥的喷气动力。

那热效率之高,红缨5便携式防空导弹的红外导引头居然抓不住?

“我明明看到那架飞行器后面是喷气式动力,红外特征辣么明显怎么就瞄不上?”防空分队指挥员继续不容置疑的问。

那位防空导弹指挥长额头都已经急出汗了,心说我要是清楚,早就让导弹打出去了,可这话他不敢说,谁让电话那头是指挥员呢,于是吭哧半天只能憋屈着用方言回了一句:“鹅也晓不得!”

……

“不清楚,很邪门儿,咱们的红缨5便携式防空导弹性能一直很好,在实战和演习中的表现都不错,结果……”

类似的话在蓝军指挥部内一位作战参谋同样一脑门子问号的向老团长解释着,可说着说着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没办法,实在是太让人不可思议了,射出去打不中也就算了,关键是瞄都瞄不上,这就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难不成这片演习场要出什么灵异事件?

“是不是导弹本身的问题?”老团长可不相信什么灵异事件,见身旁的作战参谋直皱眉头,便沉声问了一句。

作战参谋想了想,坚定的摇了摇头:“不会是导弹的问题,演习前我们做了非常细致的检查,并请制造厂做了深度保养,所有导弹状态都是最好的,更何况就算一枚、两枚出问题,不可能六枚导弹同时有问题。”

听了这话,老团长用手狠劲儿搓了搓自己的小平头,皱着眉头说道:“看样子,还是郑权礼那小子弄的新花样,也对,这小子就喜欢做些旁人摸不透的东西。”

话音即落,老首长冲着不远处的另一个参谋问道:“信号分析出来没有?”

“初步结论应该是空降兵部队的新式无人机,不过这次他们的信号传输的频率并不在咱们掌握的频段上。”

“在不在干扰的频段上?”

“在!”

“那就不用分析了,直接释放干扰!”

“是!”那名参谋应了一声立马转身,很快一缕缕看不见,摸不到的干扰电波便在偌大的演习场内弥散开来,如同一把把横切的利刃,将一切敌方信号切割斩断。

其中就包括那架正在向东北方向飞行的怪异飞行器。

有没有效果?

当然有,干扰电波覆盖的一瞬间,那架飞行器便不受控制的在天上晃了晃。

不过就在人们以为天上的飞行器就这么一头栽到地上,从而解决这个难题时,那架飞行器却晃悠悠的又恢复了平衡,进而以更加灵活的姿态绕过一处丘陵,安安稳稳的朝着东北方继续飞去。

得到消息的老首长这下不淡定了,直接从自己的指挥战位上跳起来,双眼圆睁的问着汇报的参谋:“这……这怎么可能?”

第五百八十八章 绝不可能是导弹

也难怪老团长会如此,全频率干扰可是现如今蓝军部队最厉害的杀手锏,通常的情况下,电子设备都避不开这类干扰。

可那架朝着东北方向飞去的飞行器不但顶住了,并且比之前更加灵活。

这让老团长很有种活在梦幻之中,空降部队究竟用的什么鬼东西?居然连全频率干扰都能扛过去?

难道不成现如今国内的装备都这么野了吗?

“究竟什么情况?”

冷静下来的老团长赶紧问着身旁的技术参谋,技术参谋也是一头的冷汗,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如此诡异的事。

不管怎么样,只要是有信号传输,在全频干扰下多少都要受到影响,可那架飞远的飞行器似乎……

“报告,导演部专电。”

就在蓝军指挥部内一筹莫展之际,一名通信兵匆匆进来,旋即将一份来自导演部的电文交给老团长,老团长展开一看,一双眼睛立时写满了震惊:“没有遥控信号?那刚才的东西是怎么控制的?居然还能转弯儿……”

……

“各位首长请看,这就是我们腾飞集团无人机事业部与空降兵部队联合研制的攻击—2无人机。”

在老团长坐在指挥部里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新任总部首长早已带着导演部的一大群部队首长来到空军后方纵深地带,看着三辆载重卡车上那三架固定在发射架上的攻击—2无人机,无不是瞪大了眼睛。

空降兵手里的攻击系列无人机在场的人可是早有耳闻,八十年代空降兵部队就是靠着手里的攻击—1无人机横扫演习场,所以当空降兵部队向上级提出准备将手里的攻击—1无人机进行升级,推出攻击—2无人机时,总部并没有多做干预。

这算是空降兵特有的装备,具体的性能、参数甚至样式都是由空降兵自己提出,然后向总部报备即可。

不过当时空降兵部队报备的攻击—2无人机并不详细,毕竟空降兵也只是提出个概念,希望能做一个续航时间更长,兼具攻击与侦查的多任务无人机。

结果没想到,所谓的攻击—1升级居然升级成一款类似巡航导弹的存在,以至于不少部队的首长都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向新任的空降兵部队首长。

那一个个羡慕而火热的眼神显然是在说,行啊,老伙计,不声不响的都玩儿上导弹了,还是巡航的那种,啥也不说啦,见面分一半儿,等演习后打包带走。

其实不止是各个部队的首长,就连总部首长都一脸奇怪的看向空降兵部队首长,指着面前的一架攻击—2无人机问:“你确定……这是无人机?”

这要是其他部队首长的话,空降兵部队首长保证理直气壮的回一句:“就是了,怎么着?”

问题是对面的总部首长比他大着一级呢,就是想说也得憋着,可要他解释,有说不明白,只能看向一旁的腾飞集团无人机事业部的高级工程师候跃进。

候跃进是1985年从西航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当时的腾飞厂,由于学的是飞行器系统控制,被当时的厂总工程师林光华要去,之后跟着林光华参与无侦—8、运6、tm—9以及先进轻型运输平台的设计与研制工作。

随后成立腾飞集团,特别是八十年代末兼并了相州飞机制造厂,开始涉足旋翼飞行器制造领域,腾飞集团的航空产业链基本构建完成。

于是庄建业介于集团的业务结构和运营情况,在1989年年末做了一次机构上的重大调整,将除相州飞机制造厂外的其他航空业务部门重新改组。

根据生产部门与设计研发部门的实际情况分别成立航空生产管理委员会和航空设计研发统筹委员会。

航空生产管理委员会下设若干个部门,统一负责各个生产厂的基本运营,升级改造以及职工福利等等。

至于航空设计研发统筹委员则成立若干个事业部或事业群,各设计师或工程师可以自由组合,只要觉得自己的方案有转化的可行性,就可以自主成立研发小组,申请集团资金进行研究。

一旦投产获得市场认可,研发团队可获得利润的40%;若是失败也不用担心,集团对损失完全兜底,个人所付出的不过是完成集团交付的工作任务。

当然这些工作任务比一般的工作要更繁重,更辛苦,说白了就是要经常加班,不过这对八、九十年代把加班当成家常便饭,且从不计回报的国内职工和技术工作者来说根本就算不上是个事儿。

所以此项调整刚落地,就让腾飞集团内部的设计师和工程师们疯狂了,这等于是说自己可以拉起项目去干。

这对那些心中怀着巨大抱负的设计师和工程师们吸引力简直不要太大,谁心里没有把研究成果推向社会的宏愿,只不过这年可不是谁都能牵头去搞技术转化的,没有资历,没有门路,相转化?做梦还差不多。

可是现在腾飞集团却毫不顾忌的放开了,不但冲击了设计师和工程师们的三观,更是激发了他们强烈的创新热情。

如果做成了,每年40%的利润分成,几年下来就能实现财务自由;若是不成,也没啥,不就是未来几年多加点儿班儿,又不会累死人。

于是从八十年代末开始,腾飞集团研发设计部门下面的事业部、事业群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并很快将一项项技术成果拿出来。

侯跃进便是其中的典型代表,他与几个志同道合的设计师和工程师成立了第六无人机事业部,主要方向是是根据当初腾飞厂提供给h公司的子弹头b无人机为蓝本,打造升级版的模块化攻击型无人机。

经过将近两年的努力,侯跃进和他的第六无人机事业部终于拿出了升级版的子弹头b无人机,并在对空降兵部队的推广中击败了竞争的第三无人机事业部,从此正式定名为攻击—2无人机,并获得空降兵部队12架的首批订单。

当时侯跃进的激动劲儿就别提了,所以这次集团组织维护小组,侯跃进主动请缨,带着自己的团队来到空降兵部队,为的就是不让攻击—2无人机别出岔子,结果他这边刚刚检查完,就接到郑权礼要求攻击的命令,等这边准备完毕,新任的总部首长就带着一群人过来查看攻击—2无人机。

侯跃进精神立马就是一震,他可是庄建业、林光华等打江山的一代培养出来的,充分继承了腾飞集团没脸没皮……呸,是敏锐的商业嗅觉,总部首长来参观,自然要好好十八般武艺全使出来,说不定还能多卖点产品。

所以都不用空降兵首长使眼色,侯跃进就已经自信满满的上前解释道:“各位首长,攻击—2真的是无人机,绝不可能是导弹。”

第五百八十九章 无叶风扇同款原理

侯跃进打死都不能承认他们弄的是导弹,那东西实在是太敏感,用他们集团总经理庄建业的话来说,腾飞集团永远是和平的倡导者,生产制造的产品都是用来为世界人民谋福祉的,每一分钱都要干净,绝不可能沾染血腥。

侯跃进觉得自家庄总说得太对了,腾飞集团怎么可能生产导弹呢?要生产也是生产无人机,众所周知嘛,腾飞集团就是靠无人机起家的,当然只会生产无人机。

所以面对总部首长以及其他部队首长质疑的目光,候跃进虽然心里直突突,可还是强行让自己硬撑着,继续指着面前的攻击—2无人机说道:“我们生产的攻击—2无人机实际上是一种侦察与攻击结合的新式无人机,因为的他的机身上不但集成了聚焦—2无人机上的侦察和控制设备,跟可以在两翼下方加挂两百公斤左右的航空炸弹或航空火箭弹,用于对敌固定目标或有生力量的打击。”

“哦?那演习场西北的那个机场怎么就突然遭到火力打击?我来的时候得到的消息,是类似导弹的东西打的,应该就是你们的攻击—2吧?”总部首长看着被侯跃进紧张的表情,直接来了个实锤。

侯跃进立马就尴尬了,很想说不是,但那架攻击—2无人机就是他亲自装填的参数并发射、操控最终完成目标打击的。

当时几个导演部的裁判官眼睛都看直了,侯跃进相信,这事儿八成人家总部首长都知道的明明白白,还否认?做梦吧!

可要是承认……

“各位首长,我们的攻击—2无人机是跟空降兵部队联合研制的,当时的分工是我们负责整体的空气动力和指挥控制的一揽子解决方案,空降兵部队则承担侦察与攻击方面的核心配套。

为了满足整机的快速整合,我们采用了分段模块化技术,即侦察或攻击控制舱可以根据任务需求进行更换,从而达成不同的任务需求,不过质量需要控制在180到200公斤,不然整架攻击—2无人机的重心会不稳,影响性能。”

侯跃进这话说完便有些慌乱的看向空降兵部队首长,总部首长偏过头同样瞧了瞧手下的这位指挥官,空降兵部队首长到是没否认:“是的,我们空降兵部队联系了几个军内的研究所,打造了几套任务核心舱。”

总部首长闻言挑了挑眉,没有再说什么,实际上在场的众人都明白,攻击—2无人机能根据任务需求更换侦察或攻击的控制舱室,必要的时候当然也可以装上200公斤左右的战斗部,充当自杀式的攻击武器。

能够精确打击远距离目标的飞行器不是导弹又是什么?

但你又不能说这东西就是导弹,因为腾飞集团真的是按照无人机去做的,只不过因为空气动力学以及减少阻力的原因,把机身做的像导弹而已,实际上装上雷达或红外核心舱,人家真的是一架如假包换的无人机。

至于怎么用,那就是实际使用者的事了,与腾飞集团这个卖无人机的无关。

你说腾飞集团脱裤子放屁也好,说腾飞集团睁着眼睛说瞎话也罢,反正从法理上挑不出任何毛病,这就比如工具店里的西瓜刀,切西瓜那是绝对的好工具,拎着上街砍人那就成了凶器。

是工具还是凶器,主要看使用的人,而不是做西瓜刀的厂家。

所以腾飞集团依旧是正义的,爱好和平的,为人类谋福祉的,钱永远是干净的。

总部首长脸上没啥表情,可心里却直抽抽,刚刚接任这个职位时,退下去的老总部首长就曾交代过,腾飞集团的庄建业脑袋活,心思快,鬼主意一套一套的。

之前还没在意,今天这一看,这个庄建业简直了……能把挂羊头卖狗肉的勾当做得如此理直气壮,也真是没谁了。

不过总部首长也不准备追究什么,实际上大体的情况他从空降兵部队阶段性的汇报中已经知晓,既然没阻止,就证明总部对这款装备持支持的态度。

只是知道归知道,纸面上的情况说明与实际应用带来的震撼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这也是为什么当导演部通报空降兵部队拿出了攻击—2无人机后,总部首长会带着一众部队首长过来的原因。

于是点点头,准备就坡下驴问问其他情况,便在这时一位少校匆匆过来,贴在总部首长耳边说了几句。

总部首长原本波澜不惊的脸顿时闪过一抹异彩,旋即转头看向侯跃进:“不到100米的高度,你们的攻击——2是怎么让红缨5导弹连瞄准都没法办到的?”

此话一出,那些看着攻击—2无人机评头论足的部队首长们齐齐的一惊,之前平淡的目光转眼就变得难以捉摸。

红缨—5便携式防空导弹竟然连瞄准都没办法瞄到攻击—2无人机,而且还是不到一百米的高度,这说明什么?

攻击—2无人机的红外抑制做的非常好。

要知道红缨—5便携式防空导弹可不是什么雏儿,那是出口国巴基斯坦并流入到阿富汗的装备,揍下来的苏联直升机没有二、三十;也有十、六七。

是真正见过血的实战化成熟装备,一般的情况下在100米以下的飞行器,只要被它盯上,就难逃一死。

结果攻击—2无人机在不到一百米的高度上竟然让红缨—5便携式防空导弹连瞄准都办不到,这……有点儿太惊悚了。

于是纷纷看向侯跃进。

都是在部队摸爬滚打大半辈子的人,那气势自然非同一般,全都看向一个人,位于目光中央的侯跃进被这一众大佬盯的心里差点儿就崩溃喽,可问题又不能不回答,只能紧张的解释道:“我们……我们……采用了发动机空气冷却技术,基本原理是……是……文丘里效应。”

文丘里效应?

各位首长都是一脑门子问号,这是啥?谁知道?我怎么都没听说过?

“小侯同志,你说得在简单点儿,我们这些人都不是专业人士,不明白这么高深的原理,别紧张,就当我们是普通的学生就好。”总部首长和颜悦色的说了一句。

其他部队首长也纷纷点头,侯跃进见各位首长都面容和善,紧张的心也稍稍平复下来,这才重新开口:“额……文丘里效应是生僻了点儿,那引射原理应该了解吧?”

众位首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依旧是一脸茫然,侯跃进有些头疼,引射原理不知道让他怎么解释呢?但下一刻侯跃进便灵光一闪再次开口:“那无叶风扇应该都知道吧?”

这下一众首长纷纷点头,侯跃进顿时松了口气,笑道:“攻击—2无人机的发动机冷却技术用与无叶风扇的基本原理是一样的”

第五百九十章 小型涡扇

话音即落,侯跃进便走到一架攻击—2无人机跟前,招呼了一位旁边的工作人员,两人三下五除二就把机体后部的动力舱室外壳给拆下来。

很快便露出里面不足一米长,大约四十公分直径的动力装置,旋即侯跃进指着这款动力装置说道:“我们的wd—30s涡扇发动机用的就是这个原理,各位请看,除了涡轮的内涵道和风扇的外涵道以外,我们在尾喷口处又加了一个类似涵道的机构。

这样一来,向后喷射的高温气流就会如同无叶风扇一样,诱发引射效应,在文丘里效应的作用下,会带动冷空气沿着外涵道先后喷射,从而对喷射出去的高温燃气进行了中和。

在配合我们wd—的涵道比,令发动机本身的冷空气喷射量就比较大,从而与最外层的引射涵道形成双重冷却效果所以……额……各位首长……不知道……我讲得是不是……”

对着wd—30s涡扇发动机侯跃进忽然有种在集团总部对着事业部的一干团队伙伴讲述自己新想出的理念,那叫一个侃侃而谈,结果等着讲的差不多抬头一看,一颗小心脏差点没直接骤停。

只见包括总部首长在内,一堆的首长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他这边看,那气势让侯跃进背后瞬间就冒出了冷汗,与此同时脑海迅速冷魂三问:

自己是不是哪里出错了?难道又什么地方没讲透彻?哎呀这可怎么办?

于是侯跃进说话的声音是越来越小,直到把所有的话都吞进了肚子里,但面前的众位首长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现一般继续盯着他这边看,侯跃进的小心肝立马提到了嗓子眼儿,天啊,自己不会真的出错了吧?

直到旁边的一位陪同首长过来的军官扯着他的衣袖拉了拉,示意站到一边,侯跃进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想多了,人家首长们的焦点哪里是他,分明是那台wd—30s涡扇发动机,而他则好死不死的正好把wd—30s涡扇发动机挡住大半,首长们不把目光看向他还能看向谁?

二话不说迅速离开,瞬间那种无形的压力立刻消了大半,侯跃进也终于是长长舒了口气。

然而侯跃进的压力是小了,空降兵部队首长的压力可就大了,因为一众部队首长的目光一个劲儿的往他身上瞟,尤其是几位海军的部队首长,那目光含着嫉妒、羡慕以及某种好呀终于让我见到了的畅快,交揉在一起,宛如小刀子一般,一个劲儿的割着空降兵的部队首长。

当然这还算好的,那位唯一的第二炮兵的首长就直接多了,看看wd—30s涡扇发动机,立马转头就看看他这位空降兵的指挥员,瞧瞧空降兵首长,再转头去看看wd—30s涡扇发动机。

那犀利直白的目光都不用去猜就能知道想表达什么,小型涡扇发动机,行啊,老伙计,这东西你都能搞到,也给哥们儿来个百十来个呗,成不?

也难怪这些个首长会这样,他们或许不懂那些高深的航空动力学原理,也不明白各类计算方法,但却十分清楚一台涡轮风扇发动,尤其是面前的这类小型涡扇发动机的巨大价值。

美国和苏联的巡航导弹为什么能飞那么远?

不是他们用了多少轻质材料,更不是把机身修型修到无懈可击,而是因为他们普遍采用了小型涡扇发动机。

节油、轻便、高效。

这才早就美、苏在巡航导弹领域的无与伦比的地位。

其他国家想要追赶,比如说法国,没办法实在是巡航导弹太香,核常兼备真是秒,美、苏用了都说好,所以法国也想搞一搞。

结果发动机这一关总是过不去。

要知道航空发动机这东西就是这么尿性,往大了搞费劲;往小了弄也不容易,哪怕只是一次性的,也要保证50小时以上的使用寿命。

可别小看这50个小时,在大约一千摄氏度的高温下,可不是什么材料都能坚持这么久的,更何况必要时还要有一定的寿命冗余,换句话说,如果可以回收简单维修后还可以正常使用。

这就要求这类小型涡扇发动机具备不亚于普通发动机的性能,而且由于各个部件儿小,生产制造方面同样需要调整。

总之,想要真的能搞出这类发动机实在是不容易。

数遍整个地球,也就美国和苏联,欧洲直到冷战结束后很久才在美国的技术支援下搞出所谓的“金牛座”巡航导弹,可既便如此射程和效能还是要差了一个层次。

所以法国无奈只能用小型涡喷发动机代替。

国内的情况跟法国差不多,对小型喷气动力的渴求真的是望眼欲穿,不说别的,海军手上的反舰导弹大部分还是火箭发动机,不但体积大,射程还有限,最多只能打40公里。

这距离也就比二战时期的战列舰舰炮远那么一点点儿。

之后的c—801也只是在体积上强过那些老式导弹,射程上并没有质的突破,随后的改进型c—802由于采用涡喷发动机总算是有了突破,射程达到80公里以上。

不过与海军150公里以上的目标射程还是差了些许距离。

海军也知道换个涡扇发动机一切都迎刃而解,问题是国内在这方面还不如法国,加之产业分工的原因,负责航发的航空单位觉得导弹这东西是航天的,所以把精力全都扑在大型航空发动机上。

航天部队到是生产导弹的专业户,但是在涡扇发动机这种专业的航空产品上却毫无经验和基础,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如此情况下,海军除了等真的没有别的办法。

类似的情况还有空军和第二炮兵,因为他们的空射导弹,在研的巡航导弹都需要小型涡扇发动机支持,如此才能把作战效能和战斗力提升数个档次,结果却跟海军一样,手上没有东西,一切都免谈。

如今好了,腾飞集团的wd—30s涡扇发动机就这么羞答答的摆在众人面前,说真的,在场的几位部队首长要不是自身的控制力非常强,口水都要流到脚面上了。

第五百九十一章 一杆子捅破天

与一众部队首长目光火热相比,总部首长却没有那般激动,而是阴着脸,与身旁的空降兵部队首长等几位军官低声交流着什么。

侯跃进偶尔能听到总部首长的沉声质问:

“总部怎么没有立项通报?”;“你们空降兵这么重要的事儿怎么不在报告里写明白?”;“别总拿腾飞集团当借口,他们研发进度快,你们也要及时跟上……”

听的侯跃进的后背再次是冷汗连连,心说这下不会给集团惹上麻烦吧,一款试水性质的wd—30s涡扇发动机而已,居然能惹出这么大的事儿?

这话也就是侯跃进在心里想想,要是说出来绝对能把包括总部首长在内的一众大佬弄得抓狂,还试水,还而已,你们腾飞集团怎么不上天呢?

然而侯跃进是真的没把wd—30s涡扇发动机当成至关重要的核心设备来看,因为相较于腾飞集团在1990年年末启动的航空动力涡扇计划,wd—30s涡扇发动机真的就是个试水的产品。

不然又怎么可能成为攻击—2无人机的动力,早就用到已经开始验证机静力试验的先进轻型运输平台上了。

毕竟wd—30s涡扇发动机的技术基础是腾飞航空动力较为成熟的d—30系列燃气涡轮动力装置,该型号最为著名的衍生型号便是替代霍尼韦尔发动机换装到运6上的d—30ml涡轮螺旋桨发动机。

当然如今的编号改革,d—30ml涡轮螺旋桨发动机前面不得不加一个w,成为wd—30ml涡轮螺旋桨发动机。

而另一个d—30系列燃气涡轮动力装置重要衍生型号这是d—30z系列涡轴发动机,原本作为轻型直升机项目的备用动力,不过最后部委介于腾飞集团在涡桨发动机方面一骑绝尘,成为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厂。

出于产业结构平衡,便在涡轴动力上偏向涡轴8的生产厂,所以d—30z系列涡轴发动机虽然列入研制攻关大名单,但却是全程陪跑,说不重视到不至于,但要说有多重视还真谈不上。

所以腾飞集团便将d—30z系列涡轴发动机作为赵教授领衔的改进型直6直升机的试验验证动力。

要知道改进型直6直升机刚出来的时候可没有现在这般如同凶虫一样霸气,带了不少老直6的影子。

而且由于d—30z系列涡轴发动机只有五百多千瓦的功率,所以最初的几架原型机上使用了三台d—30z系列涡轴发动机。

这主要是因为d—30z系列涡轴发动机单台功率不过直6原来使用的涡轴5功率的三分之一,要知道七十年代中期研制的涡轴5就已经达到1600千瓦的数值。

当然缺陷也是显而易见的,那便是寿命低、维护性差、总体性能不达标,也正因为如此便跟同样有类似毛病的直6一同下马了。

这要是腾飞集团的话,哪怕下马也会想尽一切办法进行完善、改进,毕竟发动机这东西并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需要慢慢积累经验,一点点完善性能,而不是拍着脑袋上个型号,几年下来就能拿出能用的发动机。

就算是航发界的扛把子美国,刚开始的时候在这领域也是摔了不小的跟头,但人家看准一个型号不断的完善、改进,最终从j57开始,成就一代又一代不朽的传奇。

人们只看到美国人在航发界的统治地位,可谁又体会到在j57成熟之前,美国航空工程师将近20年的默默煎熬与忍耐?

国内在这方面照比航发强国就差得很远,技术问题是一方面,最主要的还是观念上的问题,因为国内任何事情都讲究一个快,快上、快搞、快装备。

正所谓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

这句话在其他行业或许正确,但在航空发动机这个需要高投入,周期长,回报慢的行业真的有些矫枉过正了,没办法,实在是这一行没有捷径可走,只能一步一个脚印的,把发达国家在航发上的所有过程全走完,才算是完成万里长征第一步。

然而国内在这方面偏偏不信邪,从八十年代开始型号是走马灯的换了一个又一个,却没一个能够坚持到底的。

都是突击的上,看着不行,默默下马,换个领导把前任的成果扫进垃圾堆,重新架起炉灶继续。

如此反复能出成果才怪呢。

腾飞集团到是有成果,不过部委将腾飞集团按照老式的航空工业产业分工划分为中小型运输类飞行平台及涡桨发动机生产厂。

换句话说,在航空业界眼中腾飞集团在航发领域已经被盖章印证,彻底定性,那就是专门生产涡桨发动机的。

最多也就是能拿出个与涡轴—8级别差不多的备用品,而且还不知道成熟度究竟能不能经得住考验。

至于涡扇啥的,业界根本没指望腾飞集团有什么建树,更觉得腾飞集团没必要在往这方面走,既然得到业界认可,安安稳稳把涡桨生产好就行了,涡扇这类高端货还是交给国内其他的航发生产厂吧。

说这是同类型生产企业对腾飞厂的警惕也好,说是上级部门对产业结构和重点厂的可以保护也罢,说是国家产业政策的导向也成。

反正腾飞集团的涡扇发动机并没有得到业界上下的支持。

再加上腾飞集团这么多年如一日,只围着d系列燃起涡轮动力修修补补,不停打转,也让原本看好腾飞集团的领导失去了耐心,毕竟领导在看好也是要政绩的,成天就埋头一个系列,不是修就是补,几年都没有一个新型号立项,全是一堆修修补补的子型号,你让领导们上哪儿拿政绩?

于是从1988开始,别说市面上,就是业界鲜有腾飞集团新航发的消息,再加上其他航发厂的刻意引导,以至于包括军方在内的相关合作方都觉得腾飞集团就是个专业的涡桨动力和部分辅助动力装置的生产商。

这也是为什么众多首长在看到wd—30s涡扇发动机那一刻会惊讶,总部首长会把几位军官叫到一边沉声发问的原因所在。

腾飞集团居然是可以生产涡扇发动机,而且还是部队急需的小型涡扇发动机,那为什么报告始终渲染腾飞集团只是涡桨发动机生产商呢?

侯跃进只是紧张,又不是笨蛋,更何况他在庄建业和林光华手下干了那么多年,心思早就被两人给点open了,于是这么仔细一想,心里忽然咯噔一下,脑海中立时便浮现出庄建业那隐而不漏的灿烂微笑。

心下惊叹:“这难道是庄总的算计?左推又推没人搭理,就干脆一杆子捅破天?”

第五百九十二章 不得了

不同于侯跃进的惊疑不定,总部首长却是一脸的慨叹。

当初老一辈同志退下去时,老总部首长就跟他说过,要时刻盯住腾飞集团,因为说不定什么时候那地方就能给你来带意想不到的惊喜。

说实话,当时听的很认真,但过后却没怎么往心里去,不是说不重视,而是从调入总部那天起,各种担子压下来,差点儿让自己喘不过气,再加上外部局势持续变化,别说是总部首长这个级别了,就是总部随便拎出个干部都没工夫去顾及一个经营平稳不出大错的厂子。

更何况这些年腾飞集团明着跟部队这边打的火热,可除了些许的无人机、wd—40a涡桨发动机和rd—50燃气轮机外,也就是航天部门的一些高端材料,并没有生产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主战装备,到是对部队支援地方单位的各项配套特别上心,简直是削尖了脑袋往里钻。

所以,腾飞集团在总部内部只看做是重要的航空配件制造基地,重要当然是重要,毕竟航天方面缺了腾飞集团很多东西会很麻烦,但这样一来人们谈论起腾飞集团也会有种看不透、摸不着的感觉。

似乎除了运6、高原鹰系列和tm—9等小型飞机外,腾飞集团就没别的东西了。

关键是运6、高原鹰系列和tm—9无论性能多好,总是没有战斗机抓人眼球,尤其海湾战争将一系列美苏装备全方位的呈现在世人面前,导致本就低调的腾飞厂产品变得更加的默默无闻。

这种感觉并不是外界对腾飞集团的印象,而是总部中不少领导干部对腾飞集团的集体潜意识,正因为如此,当腾飞集团在部队支援地方建设单位的配套问题越来越深入,不少总部的领导干部还以为这是腾飞集团产品民用化的转型。

类似的做法在八九十年代的军工厂并不少见,更何况腾飞集团还不是典型的军工厂,只是在某些领域恰好切合的军事需求,得到部队的订单罢了。

所以腾飞集团怎么转,部队这边都没怎么言语,但私下里却暗道可惜,这其中就有新任的总部首长。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八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初的一系列变化,让新任总部首长没有第一时间掌握腾飞集团的具体情况,直到此时此刻,wd—30s涡扇发动机赫然出现在眼前。

“还真是惊喜呀!”

总部首长心里感叹着,想了想老总部首长临退下前的那些话:“那个庄建业就是个猴崽子,别看他现在老实巴交的,那是时机不对,你看着吧,一旦冬去春来,这家伙一蹦就是石破惊天。”

一个改进型直6直升机;一个wd—30s涡扇发动机,可不就是石破惊天,而且还一炮双向。

“这个庄建业啊~~~还真是……”

总部首长想找个形容词,脑海转了半天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连侯跃进都能看出是庄建业的算计,总部首长一步一个脚印上来的人又如何察觉不到。

甚至他都能脑补出庄建业左手捧着完全成熟的“空中皮卡”直升机;右手拿着wd—30s涡扇发动机,没皮没脸的笑着跟自己说:“首长,您想要的我们都有,价钱咱们好商量,腾飞集团最实在了,讲究的就是个童叟无欺。”

如此颇具立体感的场景只是在脑海中这么一闪而逝,先前对于腾飞集团种种感叹立马烟消云散,因为总部首长很清楚,接下来就是跟庄建业你来我往的讨价还价了。

“腾飞集团这个试点儿就这么试下去,美国、欧洲的航空制造企业能行,咱们怎么就不能行?更何况咱们搞市场化也要有个试验田不是?”

这是老一辈同志退下去前留下的一段话,算是把腾飞集团今后的地位给确定了,继续遵循老总部首长的理念,承担横跨航空航天两个业务板块的试点工作。

而其中的核心便是市场化。

看不上腾飞集团的产品没啥好说的,可要是非他不买,不好意思,哪怕是通天的单位都要跟腾飞集团一分一毛的谈,然后签订合同,这才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想要越过这个过程直接白拿?

看看几家监狱里的某些自以为是的能人就知道了,人腾飞集团从来不惯着。

总部首长到不能带头违反老一辈同志定下的试点样板,但真是头疼与庄建业谈钱和合同,真的不是一般的累人。

然而不管后续怎么样,此时此刻总部首长的心里还是高兴的,腾飞集团并没有彻底转向纯民品,部队所需的产品腾飞集团不是停滞,而是在继续深入,并迈上崭新的台阶。

这让总部首长在欣慰的同时,想着是不是抽个时间去腾飞集团去瞧一瞧,恩,一定要瞧一瞧。

打定了注意,总部首长就没再跟空降兵部队首长询问汇报细致不细致的事儿,到时候去腾飞集团直接问庄建业就行了。

所以几句话结束了谈话,总部首长便偏过头看向总算缓过劲儿的侯跃进:“小侯同志,你们的这款wd—30s涡扇发动机具体性能怎么样?”

听着总部首长问话,那些围观wd—30s涡扇发动机的部队首长们纷纷侧过身子看向侯跃进。

已经了解庄建业意图的侯跃进很清楚,眼前的这一幕与其说是给首长们做介绍,还不说是一场产品推介会,问题是……他只是个飞机设计师,在航发方面并不擅长,可总部首长问了,又不得不回答,于是尴尬的抓了抓头勉强说道:“wd—30s涡扇发动机推力是586dan,,总重是142公斤……额……目前我也就知道这么多了。”

话音未落,侯跃进的脸便涨得通红,其实他知道并不少,可不知为什么,被这些首长盯着看,脑袋就跟浆糊似的,愣是说不出口。

然而这个数据刚一出口,其他人倒没什么,几位空军的部队首长以及跟随他们一起过来的技术军官却是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其中一位首长更是不可思议的叫了声:“的推重比,哎呀呀,不得了,不得了。”

随即看向攻击—2后舱的wd—30s涡扇发动机,有些肉痛的道:“用到导弹上多浪费?应该用飞机上才对嘛~~”

第五百九十三章 这效率,简直了

“老张,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攻击—2可是无人机,照你这么说无人机就不是飞机了?”被叫做老张的空军领导话音刚落,一位跟他相熟的部队首长便打趣道。

老张那满是沧桑的老脸半点儿尴尬都没有,只是斜睨了打趣的人,神色淡然道:“我的意思是有人驾驶飞机,懂不懂?是有人驾驶飞机,嗨~~跟你说这么多也没啥用,说了你们也不懂。”

一句话就把打趣之人噎得没话说了,老张也没功夫搭理那人,而是目光灼热的看着眼前的wd—30s涡扇发动机,不止是老张,空军其他的部队首长同样如此,甚至一部分海军的领导也是一样。

没办法,实在是wd—30s涡扇发动机的数据让这几位看到巨大的潜力,586dan,也就是586公斤的推力,这个指标照比一般的涡扇动力来说并不突出。

的涵道比,的推重比以及142公斤的总体重量,那就不一样了。

因为这类小型涡扇发动机通常情况下涵道比在1到2之间,,不然总体质量将无法控制,很容易造成超重,从而影响推重比。

所以在世界范围内,安装在攻击—左右,就比如说美国战斧巡航导弹上使用的f—121涡扇发动机的便是如此。

苏联的x—的高位,但相应的,使用寿命也大大降低,只有20多个小时,堪堪够x—59巡航导弹飞完整个航程的,且不具备回收性。

美国战斧上f—121涡扇发动机具体指标没有ms400型涡扇发动机那么暴力,但胜在输出稳定,日常演习或者测验试射还可以回收再利用,从这方面来讲,美国人比苏联人更会过日子。

不过从这个角度去衡量,wd—30s涡扇发动机并不具备多少优势,因为无论是美国的f—121涡扇发动机还是苏联的ms400型涡扇发动机总质量就没有超过100公斤的,总推力也都在400公斤以下,而且使用寿命都不是很长,因为随时都要准备跟巡航导弹同归于尽,搞得那么长使用寿命也不划算。

反观wd—30s涡扇发动机,使用寿命至少在一千小时以上,显然不是为导弹而生的,但也正因为如此,才会让老张等人更加关注。

因为无论是涵道比还是推重比,都与空军和海军航空兵选中的国产中级教练机的数据相仿。

说起来教练机这事儿,海空军的航空兵主官们也很头疼,启动与八十年代中期的中级教练机研制项目本来选定的是美国霍尼韦尔公司的tfe731涡扇发动,到了八十年代末,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中级教练机项目与陆航的s—70直升机零配件一样,都遭遇了困难。

硬是买到是能买,只不过价格贵到让人能怀疑人生,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更何况国内现在还不富裕,没办法只能搁浅。

这对本来就缺乏专业教练机的海空军航空兵部队并不是个好消息,可国内一时半刻又做不出来,海空军就是在急,也得等。

结果等着等着,就让他们在这次总部组织的演习中,看到了wd—30s涡扇发动机,的涵道比,的推重比与tfe731涡扇发动相差并不大。

唯一欠缺的便是推力,wd—30s涡扇发动机是586公斤,吨,两者相差了三倍。

可问题是tfe731涡扇发动尺寸和重量也差不多是wd—30s涡扇发动机两到三倍,如果腾飞集团能够在wd—30s涡扇发动机的基础上改进一下,满足中级教练机应该是没问题,最起码能够解决一部分的应急过渡。

总部首长在老张等人听完基本数据变得热切起来的同一时间就从几位技术参谋哪里得知了基本情况,心里跟是下了决心这次演习结束后就去腾飞集团看看,不说别的,就凭着wd—30s涡扇发动机就值得他过去瞧个明白。

打定主意,总部首长也没去管老张等人聚在一起讨论wd—30s涡扇发动机事,更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没办法,现场就没有一个航发领域的专业人士,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攒着去腾飞集团问庄建业来的划算。

所以总部首长也就是简单的提了几句,得了几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就把这个话题翻片儿了,转而继续问侯跃进:“便携式防空导弹瞄不准解决了,另一个电子干扰失灵是怎么回事儿?蓝军的通报说,攻击—2无人机在释放干扰的一瞬间,控制信号就不见了,但攻击—2无人机却比之前更灵活,这是怎么回事儿?”

除了老张几个真的是被wd—30s涡扇发动机吸引了,还在那里低声讨论着,其他人都被总部首长的话给吸引过去,不过这次没用侯跃进回答,之前那位目光耿直的第二炮兵的领导便低沉的说了句:“应该用的是光电地形匹配系统吧?”

听了这话,侯跃进立马小鸡啄米的点头:“对,就是这个。”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靠着光电图像转换去识别路径,没有电磁波逸散,这怎么干扰?”那位第二炮兵的领导点点头,随即转向总部首长:“地形匹配技术是巡航导弹导航和制导的关键技术,我们跟国内数十个科研单位联合攻关取得一些成果,腾飞集团也有参与,做的便是光电图像地形匹配技术。

说白了就是用拍着的光电影响与预先输入的电子地图对比,然后根据比对情况控制飞行器飞行,腾飞集团下属的激光研究院在光电领域有着很深的造诣,在光电地形匹配方面取得很大进展,我们这边正着手准备在几型低速导弹末端加装,目前还在试验,却没想到他们居然已经在攻击—2无人机上应用了,这可真是……”

第二炮兵的那位领导说着说着便摇头苦笑,没办法,实在是觉得腾飞集团这种转化率实在是令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他们给腾飞集团颁发的低分辨度光电地形匹配民用许可才多久?好像还不到一个月,这就用到了攻击—2无人机上。

赚了一波航天部门的研制经费,转眼就拿着成果宰了一通空降兵,看着其他军兵种首长那火热的眼神,估计腾飞集团宰人的刀子还得捅个好几轮儿,这效率,简直了……

第五百九十四章 这广告打的

好在这位第二炮兵的领导不清楚这几年腾飞集团一些列技术转化的情况,否则就不是这般感慨,而是彻底的颠覆三观了。

导弹用的蜂窝结构组件用来造皮划艇和桌子。

弹体上的碳纤维材料做雪橇板和汽车侧裙。

至于某些导弹上至关重要的金属基复合材料,则被腾飞集团用作高尔夫球球杆的金属击球头……

类似的应用还有很多,并且取得不少成果,却被八十年代末的国际局势一直耽误到现在,所以只能停留在计划里,不然这些技术转化别说第二炮兵的领导受不了,估计就连总部首长的心都直突突。

可不管怎么样,腾飞集团各类技术的市场转化率在国内是数一数二的,在这一点上连总部首长都不得不承认,腾飞集团做的是相当不错。

也正因为如此,腾飞集团哪怕在大环境下遇到了困难,但也比一般的企业单位更加有韧性。

“突突突~~~~”

就在总部首长等人一边干看着攻击—2无人机的情况,一边感叹着转化率之快,填补市场空白之迅速,各军兵种想不掏钱都难的时候,头顶上忽然响起一阵直升机旋翼的呼啸。

正在谈论的首长们立刻止住了话头,抬眼看了下天空,看着不远处的山峦处突然越出几架直升机。

就在众人诧异这些直升机是从哪儿来的,没听说空降兵部队有装备,难不成是陆航支援的时候,导演部的几名军官匆匆跑过来想众位首长们报告了一个惊世骇俗的消息:空降兵部队指挥部启动了国防动员应急条款,使用民用直升机机队,为空降兵部队运输作战物资。

听到这个消息,在场绝大部分部队首长都是懵的,一个个灵魂三连问不由自主的就从心头冒出来:

民用直升机?运输作战物资?还可以这样操作?

也难怪这些首长会如此反应,这次总部组织的演习中,的确包含了国防动员演习,虽说在演习条例上写着国防动员演习从属于实战演习,有必要可以调动国防动员演习的参演方。

但在实际操作中却没谁去尝试。

这一来是实战演习中从未有过类似的科目,不知道该怎么操作;第二,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国防动员演习参演的都是地方单位,组织性和纪律性较之部队要差上一些,在瞬息万变的演习场上万一出点啥变故,你说是怪参演方还是演习的指挥员?

正因为如此一般的指挥员都是眼不见心不烦,权当是不存在,所以实战演习和国防动员演习看上去是一体,实际上两者就跟两个剧组一样,都是各搞各的,顶破天就不过是国防动员演习的参演单位为实战演习双方运输些物资,然后摆拍一些照片做个舆论宣传而已。

有这个约定俗成的大背景在,那些首长的吃惊也就可以理解了,真的不怪他们想不到,实在是那个郑权礼太过天马行空,连这都敢上,就不怕把控不了出点儿乱子?

就在这些部队首长们惊诧之时,五架直升机已经飞至近前,因为飞行高度都很低,所以旋翼的噪音很大,再加四架直升机下面吊装的火炮,哪怕只是五架,依旧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86式122mm榴弹炮!”

几名陆军首长第一眼就认出直升机下吊装的火炮型号,震惊之余再看向跟在四架直升机后面的那架有着一个四四方方犹如集装箱似的机舱的怪异直升机,不用猜便知道,那里面乘坐的是四门86式122mm榴弹炮的炮手。

“这就是飞行的炮兵!”

也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几名沉浸在巨大震撼当中的部队首长顿时眼前一亮,其中一个连忙附和道:“没错,就是飞行的炮兵。”

“可不是,海湾战争的时候,看着美军用直升机吊运火炮,机动两百公里,当时别提多眼馋了,这才过了一年多,咱们也能做到了。”另一位部队首长显得很激动。

“谁说不是呢,炮兵能飞,步兵同样能飞,两相宜结合,咱们的空中突击师的架子也就成了。”又一个部队首长附和。

跟总部首长一起过来的虽有海空军的部队首长,但绝大部分却是陆军部队出身,之前看着海空军各种理论各种技术乱飚,他们只能默默看着,现在好了,直升机啊吊装着火炮和炮兵疾驰而过。

尽管知道是空降兵部队的人,但不妨碍这些陆军的首长们遐想按上螺旋桨的陆军会是怎样一种舒爽。

……

“唉唉~~你们快看,直升机上写的是什么?”

就在众人议论的时候,一个人忽然指着略过头顶的直升机上的字,因为自己年纪大,又不习惯戴眼镜,看的是模模糊糊。

几位正议论的部队首长也注意到了这些字,其中一个眼神好的当即读了起来:“空中皮卡,国产精品;腾飞通航,使命必达。”

“国产……腾飞通航……直升机……”看完后这位部队首长有呢喃了即便关键词,旋即醒悟过来,颤着音叫道:“这些直升机都是国产的?”

说完转过头看向身边的几位部队首长,老脸涨红的兴奋道:“老几位,那是咱们自己产的直升机。”

“我们自己产的直升机能做到这种程度?”

“哎呀,我还以为是进口的,竟然是国产的,这个好,这个好啊!”

……

“居然是咱们自己产的,怎么没进入部队序列,却成了民用品?难道咱们部队里直升机富裕到这种程度?”

兴奋的赞叹中忽然有人发出一声质问,本来兴奋的部队首长们,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刚准备发表些看法,就听前面的总部首长突然开口:“部队的型号比天上的那几架还要好些,预算已经编到下一年,明年年底陆航就能接收第一批了。”

几位陆军的部队首长闻言,脸上顿时眉开眼笑,能调运火炮的直升机,陆军真的是太需要了。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背对他们的总部首长却是心里波涛泛起,这广告打的,都打到演习场了,这让陆军部队的领导看到,不疯掉才怪呢,也就是今天自己在这儿,不然第二天自己办公桌上的空中皮卡求购神情就能把自己给埋喽。

“这个庄猴子……”

总部首长笑骂一句,嘴角扯起意思似有若无的微笑,旋即冲着直升机消失的方向杨了下下巴:“走吧,咱们也去看看空降兵部队接下来怎么打。”

说完便率先上车,旋即车辆发动,朝着演习场深处驶去。

第五百九十五章 这主意谁想的

总部首长可以毫无压力的奔走于演习场的各处,查看实战演习中的各处细节,可作为角斗在一起的红蓝双方而言,压力确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陡增。

郑权礼指挥的红军就不用说了,被蓝军分割包围,唯一成建制的部队还在不断的后退,虽然依靠着压箱底的攻击—2无人机袭击了红军后方的机场和火炮阵地,令蓝军的火力受到了迟滞,减缓了己方的正面压力,但蓝军的装甲突击和电子战力量并没损失,依旧可以对红军发动猛攻。

所以郑权礼与其手下的空降兵部队只能边打边撤。

猛攻的蓝军同样不好受,防空火力和电子战结合都没拦下那种怪异的飞行器,导致后方机场与炮兵阵地受到攻击,原本强大的蓝军就如同断了抓牙的老虎,虽然凶猛、暴躁,但攻击力总是显得后劲儿不足。

这从目前双方在宽阔的演习场内逐渐焦灼就能看得出来,如果炮兵和空袭能够跟进,完全不用以为压缩红军的空间,直接火力覆盖就解决战斗,但是现在,缺乏火力投送的配合,蓝军只能选择短兵相接的战法,期望用强于空降兵的装甲力量,捶烂空降兵最后的防线。

为此蓝军不惜将一部分预备队都压上,拿出拼命的姿态要尽快解决战斗。

没办法,因为留给蓝军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不得不说蓝军指挥官老团长判断的还是很准确的,空降兵不顾一切袭击机场和炮兵阵地,并不是想减轻自身的压力,而是想要给后续的支援扫清障碍。

不然的话,在空军和火炮的联合打几下,还援军,送菜还差不多。

正因为如此,当接到后放机场和炮兵阵地遇袭后,老团长立刻就把那种怪异飞行器放到一边儿,调出一部分预备队开始对郑权礼集团发起猛攻。

旨在红军援军到来前,将郑权礼所部完全消灭。

“喂~~~是三连嘛?对,向右路插过去,一定要猛,直接冲过去。”

“六连,知不知道什么叫强攻?不要怕伤亡……”

“好,守住107高地,封住红军后撤的通道,明白,自行火炮马上跟进,会给你强有力的火力支援……”

……

蓝军指挥部内一片嘈杂,各种电话、电报、通信设备的呼叫、应答起此彼伏,作战参谋往来其中,将指挥班子一条一条命令与决心传达下去。

老团长附身看着桌面上的巨大地图,手中的红蓝铅笔点着一个类似突出部的狭长包围圈,随后将蓝色铅笔在107高地上花了一圈,重重的点了点,吩咐道:“重点还是在107高地上,自行火炮营的到什么位置了?”

“这里,56高地附近。”一位参谋连忙在地图上指了下位置。

“还有20多公里……”

老团长只看了一眼便算出具体的距离,旋即摩挲着下巴上冒出的胡渣思考着不久前导演部发过来的情况通报,负责支援的空降兵部队的空军力量被导演部判定完全损失。

换句话说,空降兵最为依仗的空降、空投算是没咒念了,成为彻彻底底的轻装步兵,这让因为机场和火炮阵地被袭,心内有些滴血的老团长多少好受了些,同时对现如今的作战态势也更加放心。

要知道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单凭陆上力量,他手下的蓝军依旧强大的令人颤抖。

于是约莫半分钟后,老团长终于是下定了决心:“不用抽调一个连,让自行火炮营全体都过去了,告诉他们的营长,无论如何也要封住郑权礼所部。”

“是!”作战参谋接到命令,赶紧打了个立正便转身准备去传达,可还没走出几步,一名参谋便火急火燎的跑进来,只一句话就让指挥部所有人凝固在当场:“107高地丢了,郑权礼所部沿着217公路正向27号地区撤退。”

丢了?

一个加强连,外加两个侦察排组成的防御力量,凭借着地形优势面对空降兵部队这样的轻步兵,再不济坚持半个小时总可以吧?

这才多长时间?不到15分钟,就丢了?

“混蛋!107高地的指挥员是怎么搞的!”

突然老团长将手里的红蓝铅笔往地上狠狠一扔,火爆脾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他为了能抓住郑权礼所部不知费了多少工夫,好不容易逮到准备一口吃掉,结果口子刚扎上,就被人给顶破了,老团长想不怒都不行。

“给我接哪里的电话,我要问问,他们半个营的兵力是怎么搞的。”

老团长气得在地图前直转圈儿,参谋们马上联系,很快便接通了107高地指挥员的电话,老团长拿过话筒也没客气,直接问道:“五分钟,能不能重新夺回来?”

连情况都不问,可见老团长也是真急了。

电话那头的指挥员咽了一下口水,刚准备表示下决心,可还没等开口“轰隆~~轰隆~~轰隆~~~”的爆炸声便在周身响起。

然后老团长便听到那位置会员带着哭腔的声音:“火力覆盖,他们空降兵就那么几门烂迫击炮就火力覆盖了?在107高地被火力覆盖我也忍了,我都分散布置了,你跟我讲讲,他们怎么可能覆盖得过来?”

听了这话,老团长怔了一下,刚准备开口询问下,便听到电话里传来另一个不容置疑的声音:“在107高地上的火力覆盖的确是空降兵部队的火炮干的,别问人家的火炮是怎么来的,我们也搞不清楚;不过这次的火力覆盖还真不是人空降兵火炮干的,而是天上的飞机弄的,空中火力覆盖,行了,别墨迹了,你一个死人,有问题等演习结束后总结时有的是工夫问。”

话音未落,老团长就听到有人拿起话筒,喂了~~一声便不客气的说道:“这边的指挥员被炸死了,指挥部损失四分之三。”

说完便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老团长就那么愣愣的抓着话筒,一张老脸直抽抽,火炮?飞机?究竟什么情况?

……

同样抽抽脸的还有在双方交战地域观摩的总部首长,通过望远镜看着天上那架机身上写着“空中皮卡,国产精品;腾飞通航,使命必达。”的tm—9型飞机,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然后偏过头看向身旁的陪同人员问:“在飞机上加装榴弹发射器,这主意谁想的?”

第五百九十六章 迷你“联合星”

听了总部首长的问话,陪同的众位部队首长无不是面面相觑,若不是总部首长当前,一句你问我,我问谁绝对会脱口而出。

更何况,此时此刻还有不少人沉浸在刚才的难以置信的一幕。

空降兵部队利用腾飞通航的直升机运输86式122mm榴弹炮出其不意向蓝军死守的107高地发动火力奇袭,打了一个蓝军部队的措手不及,趁着这个机会,郑权礼指挥所部抢占了107高地,与此同时掩护部队继续快速后撤。

这一番激战打得是相当精彩,不过郑权礼所指挥的空降兵部队的代价也十分巨大,然而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关键是经过接连不断的高强度战斗,空降兵部队的弹药等作战物资降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水平。

如果这个时候蓝军发动反扑,那空降兵可就危险了。

便在这个时候天空中忽然飞来两架tm—9型飞机,都不用去细瞧,只看机身上那遒劲有力却也拉风十足的大字,众位首长们便知道这又是腾飞通航所属的飞机。

这个时候过来,又是承载能力不错的tm—9型飞机,很显然是给空降兵部队运送物资的。

不然又能干什么?

就在众人就tm—9型飞机到达的时间点表示称赞,觉得腾飞集团在这次国防动员演习当中表现的真心很不错,并翘首期盼着两架飞机的空投作业的时候。

两架tm—9型飞机的后部的大型掀背式舱门徐徐打开,结果露出的并不是满满登登的军用物资,而是……黑洞洞的杀人机器。

87式35mm榴弹发射器,就那么赫然的被固定在两架飞机的机舱尾部,在舱门打开的一刹那,操作手便扣动了扳机,密密麻麻的35mm榴弹雨点儿般的倾泻而下。

与此同时,两架tm—9型飞机一前一后,在蓝军聚集的某盆地不断的盘旋,犹如两只嗜血的秃鹫,每一次盘旋便播撒一遍死亡。

就这样,刚刚从107高地退下去的蓝军部队,还没来及完成反扑准备,就被两架携带87式35mm榴弹发射器的tm—9型飞机彻底打残。

这还不算,位于空降兵部队后方的4门122mm榴弹炮也在此时进行火力延伸,开始打击追击的蓝军部队。

一时间将蓝军部队打的是伤亡惨重。

趁此机会,空降兵部队迅速完成撤离。

震撼、意外、无法捉摸。

尤其是两架tm—9型飞机居然不是物资运输飞机,而是化身空中武器平台对地进行火力支援,直接看的一众首长差点儿惊掉下巴,不约而同的冒出一句话:还可以这么玩儿?

看着一个个茫然无措的众人,总部首长也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重新拿起望远镜看向交战激烈的演习场。

说不惊讶那是假的,实在是两架tm—9型飞机太过出其不意,谁能想到民用飞机不去做运输空投,竟然变成了武器平台。

不过总部首长也就是吃惊了那么一下,剩下便是深深的赞叹,这次空降兵部队拿捏的时机实在太到位了,趁着蓝军航空兵力和炮兵无法支援的空隙迅速后撤,从而令蓝军战线拉长,很多类似防空、电子战、防化等伴随支援的力量还未跟上,突然来这么一手,着实是让蓝军吃了个大苦头。

可问题是,如此精准的时机把握,连他这个总揽全局的观摩者都没办法第一时间做出判断,空降兵部队是怎么做到的?难不成他们的分析能力会这么强?若如此的话,之前为什么打的那么辛苦?

就在总部首长疑惑之际,脑海中忽然想起一件事,眉头立刻皱起,目光顺势越过交战的战场看向深远的天空之上,嘴边惊疑不定呢喃道:“不会,真的是……”

“首长,刚刚收到的消息,蓝军指挥部被红军的机降部队突袭,损失不小。”总部首长这边还在判断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太过天马行空,耳畔便传来陪同军官的汇报,连忙放下望远镜,而那位军官并没有停,继续汇报道:“与此同时,红军的援军利用腾飞通航的高原鹰b型飞机在32号区域实施空间,并顺利打通该处的两个红军被围据点,此时正在接受空中补给,预料很快便会在西北方向向蓝军发动进攻。”

听了这个消息,总部首长也不由得一怔,旋即从嘴里蹦出两个字:“地图!”

身后的参谋很快便把标注红蓝双方最新态势的地图拿过来,在汽车的引擎盖上铺开,总部首长连忙俯身看去,很快便发现,空降兵部队这一手精准的简直如同手术台上的王牌医生,精准的简直妙到毫巅。

不但转眼化被动为主动,而且将蛇吞象的野心展露的淋漓尽致。

重新站直身子的总部首长,将目光再次投向深空,原本不确定的他,这次有十足十的把握可以肯定,那架国家地质局和环境保护局曾经租用过的飞机就在这片演习场的空域之上。

于是偏过头看向导演部的军官,开口问道:“红军这边通报的机型和数量你这边有统计吗?”

“有!”

“都是什么?”

“红军通报的腾飞通航飞机各类机型总计15架,其中‘空中皮卡’直升机5架,tm—9型飞机2架,高原鹰b型飞机7架,还有一架是地形\环保综合测绘机。”导演部将腾飞航空国防动员的机型和数量说的那叫一个如数家珍。

不过总部首长却对其他的机型和数量一点儿兴趣都没有,直到听到最后的那架地形\环保综合测绘机时,双眼不自觉的眯了起来,答案终于解开,总部首长眉头立时舒展,旋即呵呵一笑:“把民用飞机用到演习场上,当成迷你‘联合星’,这主意可比空中炮艇要强多了,恩~~不错,总算有点儿意思了。”

本来还诧异总部首长怎么忽然问导演部飞机机型和数量的众位首长们,听了这么一句话后,不明就里的还觉得挺茫然,心说总部首长这说的是什么?联合星,联合怎么还有星?

可知道这里面的含义的军官无不是一脸震惊,旋即纷纷抬头看向空中,心中更是翻江倒海的,联合星,美军的e—8联合星,海湾战争中最神秘的存在,咱们部队也有了?

第五百九十七章 居然这么简单

e—8联合星。

海湾战争中美军投入的一款支援类指挥平台,在公开的资料中,对这款机型的介绍少之又少,人们只知道有这么一款飞机,但具体做什么的,发挥了什么作用却说不上来。

与f—16,f—15,e—3,e—2等明星飞机相比简直就跟透明的一样,低调的一塌糊涂。

可就是这么一个不显山不漏水的机型,却是美军海湾战争中致胜的关键,之所以这么说,原因很简单,因为这款机型是美军空地一体战最为核心的关键节点。

如果说e—3预警机是将雷达装在飞机上,用于对空中目标精确探测,以便实现提前预警、对空拦截。

那么e—8联合星便是将注意力集中在地面,用站得高,看得远的质朴原理为陆军部队提供实时的敌方地面力量的调整,运动以及展开情况,并以此为依据协调空军对陆军的空中支援、火力覆盖甚至是必要的战术核打击。

换句话说,有了e—8联合星在,美国陆军便可以在迷雾重重的战场上实现单向透明,无论敌军如何诡辩、狡猾,也不敌美军的地图全开,真的是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想用什么办法打就用什么办法打,简单的就跟玩即时战略游戏一样。

在海湾战争后期的地面战中,美军摧枯拉朽的令人惊叹,无论伊拉克军队如何调整,如何阻截,美军都能提前作出应对,将所谓的遭遇战打成毫不费力的歼灭战。

为何?

天上的e—8联合星一直不停的在战场上空盘旋,伊拉克军队的一举一动,早就尽收眼底,想打埋伏?要搞伏击?到最后全都被美军玩儿成了打地鼠。

正因为如此,在海湾战争后的总结上,国内有识之士将e—8联合星比作美军地面力量的倍增器,至少将美陆军的攻击力提升了三倍以上。

这让国内的不少部队领导是羡慕不已,一架飞机就能将战斗力提升三倍以上,任谁心里不痒痒?

要知道,在通常情况下,地面部队战斗力想达到倍数级别的提升,需要在装备、人员、训练上全方位下功夫,这种投入是惊人的。

旁的不说,先进的坦克、装甲车的换一轮儿就不是个小数。

相比之下,用一两架飞机加些先进的通信和电子设备就能达到同样的目的,不能不说是个很划算的买卖。

但这种飞机的原理是什么,空地联络是怎么协调的,节点的作用是如何运行的等等细节,美军的公开资料里一句都没提,甚至连学术性的技术论文在这方面都讳莫如深。

而另一方面,在媒体层面对美军空地一体战,联合作战的夸耀又到了一个登峰造极的程度,甚至生成在这个星球上除了外星人入侵,没有谁能战胜强大的美军。

以至于某些媒体夸下海口,声称美军完全可以同时应对两场大规模战争,并且能轻松取胜。

因为美军的技术已经达到了人类历史上的顶峰,甚至美军站在原地不动,任由其他国家追赶,没有个二、三十年根本不用去想。

然后就是各种技术名词的罗列,各种匪夷所思的英文缩写,那叫一个层出不穷,看得国内的部队领导是一愣一愣的,以至于都开始怀疑,自己这边是不是把e—8联合星给想的简单了。

直到此次演习,从总部首长口中得知,空降兵部队就用了类似的模式,至于效果,看着空降兵扮演的红军在不利的情况下,迅速抓住几个关键间隙,打了一波反击并顺利后撤就知道,效果不是一般的好,而是相当的好。

于是了解e—8联合星原理的人开始不淡定了,那些不明就里,此时也从其他人那里知晓的情况,同样诧异莫名。

居然还有这种好事儿?

然而最最震撼的还是那些长期研究外军的学者型军官,因为刚才总部首长说的很清楚,空降兵部队用的是一款民用飞机。

如此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作战关键节点不应该是专用的军用产品嘛?怎么会是民用飞机?美国的战略研究杂志;战术学术期刊;各类学术文章不都说e—8联合星都是军用机密设备,每一件都是美国投巨资打造的跨时代产品,根本无法替代,怎么……空降兵部队用个民用飞机就做到了?

那几个学者型军官的脑袋有些乱,只觉得自己的三观都有些被颠覆,皱着眉头想了好久,终究是想不出一个所以然,于是一位学者型军官鼓足勇气向总部首长询问道:“首长,您刚才说,红军的迷你‘联合星’是民用飞机?”

总部首长闻言偏过头,看着身后几位学者型军官,立马便明白他们在困惑什么,刚准备开口,忽然听到一串快速的脚步声,转头一看,只见一位身材高大,穿着迷彩服,头戴钢盔的军官跑步过来,来到总部首长面前立正停下,行了个标准的军力:“报告首长,红军部队指挥员郑权礼报道,请指示。”

总部首长点点头:“你们打的不错,”说完身子一让,冲着郑权礼说道:“我们这边有几个干部对你们应用地形\环保综合探测机引导地面作战有些疑惑,你可以帮着解答一下。”

“是!”郑权礼立正回复。

总部首长笑了笑冲着指着郑权礼对那几位学者型军官说:“实际使用者在这儿,他比谁都有发言权,你们有什么问题问他更好。”

一位军官赶紧点头,旋即迫不及待的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你们真的是用民用飞机引导地面作战的?”

“是呀,腾飞通航下属的地形\环保综合探测机三天前还帮着国家环保局对京城周边水系进行了环境保护探测,为国家环保局提供了大量环保数据。

这次国防动员演习,也将这款飞机征调过来,经过简单的协调改装,可以将通信系统顺利的接入我们的聚焦—2无人机指挥控制方舱,形成比较完整的空地联络系统,从而完成空地系统的架设……同志……额……领导?您这是……”

郑权礼没多想,就这么毫不犹豫的说出来,但说着说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因为面前这位忽然双眼发直,脸色发白,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样,郑权礼怎么可能会说下去,连忙开口问。

结果不问还好,这一问那位学者型军官忽然激动的发抖:“简单改装、环保用民用飞机、无人机指挥方舱……居然这么简单?”

第五百九十八章 带歪了

也难怪这位学者型军官会如此反应,那些美国的文章在谈论e—8联合除了颠覆性,剩下的便是大谈专业性。

以至于连一颗螺丝钉就能写出好几份专业文章,在配合天上的卫星与地面的m1坦克等三代装备,那体系庞大的令人窒息。

结果就是这些学者型军官越研究越是绝望,别说奢望赶上美国了,能有美军现在的三成能力,估计没有个三、五十年连想都别想。

问题是美国人真的会站在那里让你追吗?想想都不可能,所以当你追赶到现如今的水平是,美国人早就更上还几层楼。

摩尔定律可不是摆设,是的的确确的在发生。

想要类似e—8联合星的飞机以及作战体系,除了在想想的范畴是简单的,其余的全都是难到天际。

结果就是这么复杂的东西,空降兵部队利用民用飞机和自身的无人机指挥控制方舱就解决了,简单得都令人发指。

这让为此投入无数心血,拼命研究美国资料,查询国外技术范本的几位学者型军官情何以堪,感情这两年的功夫全都白费了?

这种震撼已经不是颠覆三观了,而是差不多接近毁三观了。

于是这位不甘的学者型军官在愣了片刻后,倔强的问了下一个问题:“解决了通信和联通问题,那探测呢?毕竟是民用飞机,不可能装合成孔径雷达,也不具备大功率的电力供应,在高空之上又如何进行精确探测?”

美国的e—8联合星最核心便是机腹下方的那一套多模块雷达探测系统,分不同波段,不同频率,什么合成孔径雷达,什么微波探测的,总而言之高端的一匹。

不过也正因为复杂且高端,所以一般的载机平台无法搭载,美军只能用退役的波音707翻新,一这款经典的大型客运飞机当做承载平台,这才有了e—8。

可空降兵用的地形\环保综合探测机的载机平台不过是tm—9型飞机,起飞重量刚过五吨,承载能力不到三吨,如何继承沉重的探测设备?

对这个问题其他学者型军官都理解说话之人潜藏的含义,就连冷眼旁观的总部首长都挑了下眉头,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然而这问题显然是问错人了,郑权礼是指挥型人才,虽然在军内属于偏向技术型的复合指挥类,但郑权礼的技术只限于了解和大胆使用,说白了只要能打胜仗,他就敢试试,至于里面有多少科技成果,这些科技成果之间又有什么联系,应用了什么原理,他是真的不知道。

如若不然,他郑权礼也就不用苦哈哈的在一线带兵了,去军事科学院当个研究员,平时喝喝茶,写写文章多自在。

所以听了这话,郑权礼眉头便不由自主的皱起,一句你这位同志是不是吃饱了撑着差点儿脱口而出。

还好他余光瞟到了一旁的总部首长,怼人的心思被压了下去,神色一怔,一脸正色的回答道:“作为一线指挥员,我的目标就是打赢这场仗,至于探测什么的细枝末节,我从不考虑,我只在乎这东西好不好用,能不能帮助我完成既定的战术战略,所以我不管是民用还是军用,是国产还是进口,只要能打赢对手我就认为那是好东西。”

一句话说的是总部首长神色古怪,几位学者型军官脸皮直抽抽。

郑权礼的话说的铿锵有力,无比郑重,实际上翻译成人话就是,别跟我谈那些细枝末节,民用飞机怎么了?我用了能打胜仗,你们这些人有啥好哔哔的?与其在这里放嘴炮,不如回去好好想想部队这边怎么连人家民用机都搞不过,丢不丢人。

都是研究外军动态和作战理论的,那个智商不是120以上,当然能听懂郑权礼的言外之意,自然是明白他们这帮人是真丢人了。

但却又发作不得,因为郑权礼说的每一句话都很在理儿,更何况你们一棒子搞学术去问人一线指挥官具体的技术问题,就好比汽车工程师去问刚拿驾照的新司机地盘调校有几种方法一样,根本就问错人了好不好。

所以几名学者型军官只能硬憋着,最后一名学者型军官干脆不理会郑权礼,转身向总部首长打了个立正:“报告首长,我想去腾飞集团看看。”

“还有我。”

“我也去……”

几名学者型军官纷纷请示,不只是他们,陪同总部首长的各部队首长同样如此,见状总部首长微微一笑,随手拉开车门,一屁股坐上去,等车子发动,发现一堆人都没动弹,总部首长拉下车窗喊了一句:“都站在那儿干嘛?还想不想看了?”

说完,车子发动,带着烟尘扬长而去。

一堆人在原地呆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于是纷纷上车,转眼间就走了个干净,只剩下郑权礼茫然的看着这一切,等人全走干净了,这才想到了什么,冲着离开的车队大喊:“这演习算谁胜呀?”

……

“红军胜,我就说嘛,演习演戏,万变不离其宗,红军不胜没天理。”

京城郊外某军用机场的塔台休息室内,联合航空总经理的宋长征,放下手里的电话,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一旁的庄建业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不在意的冲着宋长征摆了摆手:“别打岔,说正事儿呢,tm—9那么好的飞机,你不多来几架?它们在演习中的表现我不相信你老宋没看到。”

宋长征之前在海军航空兵,后来空军开始用d—46ml涡轮螺旋桨发动机改装安—26,有相关经验的宋长征就被空军借调过去,再后来就被空军直接留下,转为空军现役。

不过宋长征也没坚持几年,随着年龄到限,前年从空军退役,被分配到联合航空公司任党组成员,今年年初换届,正式就任总经理。

这次国防动员演习,联合航空和腾飞集团被点到,作为总经理的宋长征自然要亲临一线,原本宋长征还豪气满怀,想借此重拾军旅生涯的峥嵘岁月,结果与庄建业一碰面,如火如荼的演习不知怎么的就被稀里糊涂的带歪了。

如今庄建业又来,宋长征老脸一垮:“我说小庄同志啊,我求求你了,咱换个话题成不?”

第五百九十九章 无言以对

“换话题?换什么话题?你儿子刚给你生了个大孙子,你女儿考上了大学,我家孩子小学还没毕业呢,你觉得咱了孩子合适吗?

还有,您曾经军装在身,戎马一生,对演习上心,我对战争和指挥那是一窍不通,过来就是做个样子,咱俩聊演习你认为能说到一块儿去吗?

当然,如果要是喝点儿酒,我倒是不介意跟您老就国内国外局势吹一吹,怎么说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跟您这岁数的大爷、大妈聊得那叫一个投机,可惜演习期间要遵守纪律,没有酒。”

说着,庄建业无奈的一摊手,看着宋长征:“你说,咱俩要是不聊点儿生意上的事儿,是不是就没了共同话题了?”

“去你的,嫌我年纪大就直说,说那么多废话有意思吗?”宋长征一下子就被庄建业给气乐了,笑骂一句就一屁股坐到庄建业对面,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抬起眼皮瞥了一眼庄建业,叹了口气:“你们的飞机是不错,关键是过去几年我们公司已经买了二十八架高原鹰b;十六架tm—9型飞机,已经饱和了,你还让我们怎么买?总不能为了照顾你让我们航空公司赔钱吧?

再说了,你们的飞机虽然性能不错,可还是太小了,在运营成本上对我们航空公司来说并不划算,所以,小庄,这事儿我是真没办法了,除非你们能搞出载客量更大的飞机,不然别说我,你就是把中央领导搬过来我都不能答应,不符合市场规律。”

宋长征这话虽然尖锐,但真的没错,低成本、高效能始终是航空公司盈利的不二法门,不然波音的737和空客的a320就不会成为享誉全球的畅销机种。

究其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这两款窄体干线客机满足了航空公司盈利的所有需求:载客多,燃油经济性好,维护成本低,通勤率高……

正是由于击中航空公司的g点,所以这两款机型成为全球大卖的爆款。

腾飞集团在国内来说成长的还不错,可跟人波音和空客比连个弟弟都算不上,手里的产品跟人大卖的737和320相比更是弟弟中表弟弟,根本就上不了台面。

至于符合航空公司盈利标准啥的就更加谈不上了,因为腾飞集团如今的主打产品严格意义上来讲只能归类为通用航空,连支线都谈不上,就别说跟人737和320这类干线比了。

所以无论是高原鹰b还是tm—9在航空公司的销量并不是很理想,主要原因就是宋长征所说的,高原鹰b和tm—9尽管没让航空公司亏本儿,但也没让他们赚得太多,与之相比他们更愿意运营50座椅上的客\货运机种,那才是各航空公司盈利的主力。

对此并不难理解,因为航空公司的想法跟货运卡车是一样的,载重40吨的加长重卡的效率,总是比十几公斤载重的电瓶车要强的多得多,赚得更是天差地别。

飞机运营也是一样,就拿腾飞集团主打的高原鹰b来说吧,客运、货运都是把好手,在高原和边疆区也获得很好的口碑,但航空公司却在首批订单后就没了下文儿,原因很简单,十几架次的高原鹰b,航空公司用一个架次的支线客机就解决了,不但效率高,而且节省下来的时间成本完全可以重复数次,如此赚的比高原鹰b要高出数倍甚至是数十倍。

各家航空公司又不是傻子,支持国产归支持国产,但也不能盲目的往里头瞎砸钱,谁家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当然如果国内的航空条件跟美国一样发达,腾飞集团旗下的机型也不至于如此,毕竟通用航空的应用还是很广的,问题是国内的民用航空起步的时间也不长,水平还相对低下,对通用航空的需求还处在萌芽状态,就算腾飞集团卖力吆喝,也就得到些友情订单,根本解决不了实际问题。

至于向国外出口,不是庄建业不想做,而是在形势激荡的大环境下,腾飞集团几个机型的欧美适航证申请被无限制冻结,要知道这东西算得上一种世界市场的准入许可证,有了这东西,飞机就可在世界航空市场上出售。

可要是没有,卖还是可以卖,毕竟适航证没限制市场销售,但各个国家的正规机场却会禁止这些机型降落,这样的飞机谁还会买?

正因为如此,这么多年下来,腾飞集团除了尼泊尔订购的高原鹰系列以及与泰国联合生产的tm—9型飞机外,在没有任何外销记录。

同样是因为这个原因,德国的莱比锡公司才会毫无顾忌的提出购买“小叉车”直升机的全套技术和生产许可证,根本原因就是断定没有他们,腾飞集团的直升机连走出国门的机会都没有。

正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庄建业这两年没脸没皮的往京城的总部跑,终于混成了总部最不受欢迎的人,算是借着国内基建的春风,让腾飞集团挺了过来。

不然每年那么多的研发费用和铺开的摊子,就靠着旗下几款机型的一锤子买卖还真的不够。

所以这次借着国防动员演习,见到了联合航空的一把手,庄建业自然不能放过,完全是把自己当成了狗皮膏药,就算被人扯下来,也要黏下一块皮,因此哪怕知道宋长征说的是大实话,庄建业还是摇了摇头:“老宋,你这话可就偏颇啦。”

“怎么偏颇?”宋长征立马反驳:“你们都是小飞机,运营起来不划算,你总不能让我们航空公司赔钱吧。”

“可我们已经有了50座级别的支线客机,你们航空公司怎么样?还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庄建业也不示弱:“如果能弄个新型号我也就不说啥啦,居然弄了个英国宇航的bae—146,我说宋总……”

说着庄建业从沙发上俯下身子直面对面的宋长征,称呼也从老宋成为宋总:“我就不理解了,你们航空公司口口声声说要降低成本,那就引进个成本低的飞机,英国的bae—146不过是一款100座一下的支线客机,居然装了四台发动机,空客、波音的干线才是双发,你说降低成本,你告诉我四发的维护成本比双发的便宜多少?”

宋长征闻言张了张嘴,可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没办法,这一番着实是说的他无言以对。

第六百章 国产腾飞造

也不怪宋长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实在是在选定支线客机上,航空公司这边做的有些理亏。

当时腾飞集团基于先进轻型运输平台衍生的50座级别的支线客机已经确定,并得到国内专家组的认可,希望以此竞争国内航空公司14架支线客机的订单。

结果几家航空公司评估一番后,认为腾飞集团的支线客机下线时间比预想的要晚,且采用大量新技术,成熟度有待验证,就这么在第一轮审核时就给踢掉了。

转而将目光投向国外,希望能引进一款成熟可靠的支线客机机型。

到了这里,一切都没有人诟病,就连腾飞集团自己都默认航空公司的说法,毕竟那时的先进轻型运输平台只是腾飞集团的自研项目,很多事情不完善也正常,得不到青睐也没啥好说的,更何况这又不是先进轻型运输平台第一次碰壁,在此之前已经在空军和海军哪里被撞的头破血流。

如果那些个航空公司能引进个热门机种,在保持优势的同时,保证运营成本维持在一个低水平也行。

结果也不知道几家航空公司的领导是抽哪门子风,那么多支线客机摆着不要,选来选去居然选了英国宇航公司生产的bae—146。

一款100座以下,却采用四台涡扇发动机的另类机种。

要知道飞机运行中,发动机的维护成本要占到整体维护成本的四成以上,正因为如此,各航空公司青睐双发远程客机,因为相对其他机种,这类飞机维护成本低,效率高。

这也是为什么当航空发动机取得突破,波音—777和波音—787这类双发宽体客机横扫市场,而巨无霸一般的a380四发大型客机折戟沉沙的重要原因。

实在是两者的维护成本不在一个数量级上。

同样的道理在支线客机上同样适用,双发的支线客机绝对比四发的要划算的多,结果就是这么个连航空入门级的菜鸟都知道的事情,几家航空公司的领导居然就跟没看见一样,毫无征兆的忽略了。

这也就罢了,四发就四发,关键是bae—146支线客机并不是什么畅销货,零配件的生产和供应并不充足,甚至某些关键配件上还需要特殊定制,而且完全依赖进口,这就进一步推高bae—146的运营成本。

当然,这还算好的,毕竟八十年代中期引进时,国内与西方的贸易关系还算不错,可到了八十年代末,国际形势动荡,英国宇航尽管依旧履行合同,但在配件供应上却时断时续,导致bae—146完好率非常低下,再一次推高了运营成本不说,由于故障导致的空情事故时有发生,进而导致整个机队处在半停飞状态。

从1986年引进到九十年代初半停飞状态,整个过程不过五年的光景,用巨额外汇换回来的机队就这么趴窝了,自然引起多方的关注。

于是几家航空公司的领导退的退,撤的撤,宋长征便是在这个背景下接任联合航空总经理的。

不过他们这批领导上来却因为之前的调整风暴,整个的经营理念趋于保守,开始收紧在支线客机上的投入,专注稳赚不赔的干线客机的运营上。

反正国内的航空市场还没有完善,不少地方连机场都没有,支线客机用处并不大,何必多此一举惹一身麻烦?

万一一个不好又被人装坑里可怎么办?

是的,上一任航空公司的领导们的的确确是被坑了,他们的确是想找一款性价比高的支线客机,在世界范围内选了不少机型,但价格上都有些不理想,这时英国宇航拿着bae—146跑过来,以一个难以置信的低价报给国内的航空公司。

之后就用说了,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尽管不能一概而论,但在某些方面还是有些道理的,航空产品尤为如此,正所谓一分钱一分货,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小庄,这事儿呢,你让我说,我也说不出个啥,你也知道因为bae—146的事儿,飞机采购权被民航总局全都收回去了,你让我买飞机……”

也不知过了多久,宋长征终于是长叹一口气,双手一摊也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是真没这个权力。”

“老宋,你也别往心里去,我就是觉得憋屈,说两句气话。”

眼看宋长征变得严肃起来,庄建业呵呵一笑,就跟刚才的话不是自己说的一样,拿起水壶帮着宋厂长倒了杯水,笑容不减的说道:“采购飞机的事儿,我也就是争去争取,成就成,不成我也无所谓,咱们总不能伤了和气不是?”

宋长征有些发怔,心说是谁刚才扯出这么严肃的话题,那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就差直接跑到中央告御状了。

结果……就这么变脸了?

“我心脏不好,小庄,你有啥馊主意就直说,别一惊一乍的折腾我这个老人家。”宋长征可没有跟庄建业玩过山车的心思,直接把话给挑明了。

庄建业也不在意,嘿嘿一笑:“整机你做不了主,配件行不行?”

“配件?”一听这两字个,宋长征就跟被电流激活的人工智能,双眼突的就亮起来:“庄儿~~你能搞到配件儿?”

“你先说能不能做主吧。”

“能,能,太能了。”宋长征点头如捣蒜,然后付下身子,老脸菊花般的看向庄建业:“庄~~你们的配件儿从哪里搞的?是欧美原装还是加拿大、巴西的仿制品?”

“国产腾飞造!”庄建业毫不犹豫。

宋长征闻言就跟见了鬼一样,上下打量庄建业好一会儿,这才惊呼出声:“你们自己造的?”

“怎么?还嫌弃?别告诉我,你们那些快趴窝的飞机还有工夫挑三拣四。”

“不是,我说小庄,那些东西可不是普通的玩意儿,是飞机,要是弄不好是会出人命的!”宋长征听明白后,一颗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飞机配件儿这东西可不能开玩笑,哪怕现在配件儿进口困难,机队保养率差,可也不能在这方面糊弄,万一出点儿什么事儿怎么办?

见宋长征态度坚决,庄建业还想说什么,就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显然是出了什么事儿,毕竟是演习期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于是庄建业和宋厂长对视一眼,靠门的宋长征随即站起身把门拉开,堵住一位军官问道:“出了什么情况?”

那名军官认识宋长征,急急的说道:“有架民航客机出了故障,要备降机场,我们要赶紧准备。”

第六百零一章 波音767

听了这话,宋长征心里咯噔一下,八十年代末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航空公司运营的机型维护和备件的供应出现异常后,国内航空的事故率直线上升。

尤其是造成人员伤亡的特大空难几乎每年都有一、两起,至于发动机停车,内部施压,掉零件儿等等小事故更是层出不穷,所以备降、迫降一年下来真的是数都数不过来。

正因为如此,宋长征不怕别的,就怕备降的飞机出个意外,又是一场巨大灾难。

所以他也顾不得跟庄建业扯皮儿了,跟那位军官说:“走,我跟你一起去。”

说着便拿起外套,拉开门抬腿就走,庄建业在后面喊都没喊住,自然不可能一个人留在屋子里,于是拎着外套也跟着出去。

等到两人来到塔台,透过宽大的落地玻璃看到机场主跑道上已经是一片繁忙,消防、救护、应急处置等等车辆准备就绪,近百名官兵严阵以待。

宋长征只看了一眼,就把目光收回来瞧向这个机场的指挥员:“老孔,是那家航空公司的?什么型号?”

被称为老孔的指挥员正调派人员,听了宋长征的话,转过头,就如同看到大救星一样:“老宋,正好你来了,你是民航的干部对这方面应该比我有经验,刚刚得到的消息,沪市航空公司的波音767,发动机故障,目前状况稳定,执行的是京城到番禺的货运运输任务,除了机组成员没有其他乘客……”

随着老孔的介绍,宋长征是越听眉头皱的越深,原来这架隶属于沪市航空公司的波音767货运包机从京城机场起飞不到10分钟,发动机便开始故障报警,稳妥起见,机组成员并没有选择返航,而是申请在最近的机场进行备降。

宋长征对机组成员的选择没有质疑,发动机故障怎么稳妥都不为过,毕竟那东西要是有问题,绝对是大事故。

“沪市航空那面通知了吗?”等老孔说完,宋长征这才开口。

老孔点头:“已经通知了,他们在京城的负责人已经往这边赶了,不过车辆再快也要明天早上才能到。”

“sf5214,请求备降机场。”

就在宋长征跟老孔交流情况时,搭台的通讯设备传来备降货机的呼叫,老孔赶紧拿起通话器:“sf5214,右侧主跑道,可以备降。”

“明白!”

备降机回了一句,飞机引擎轰鸣声便传遍的整个机场,随后一个巨大的身影从云端落下,机身有些摇晃的对准跑到,下一刻放下的起落架与机场跑道紧密接触,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随即机头缓缓放下,发动机反推装置、减阻板、刹车接连开启,整架飞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慢。

直到在机场跑道三分之二出停下,早已严阵以待的机场官兵赶紧冲了过去,查看飞机是不是有明火,成员是否需要救治,然后将一条条消息汇报给塔台。

看着飞机平稳落地,随后的消息也没有太大问题,宋长征和老孔等人都松了口气,没出问题就是大好事,至于飞机故障、备降什么的反是没那么要紧了。

只等着沪市航空的领导过来进行处理,排除故障,重新起飞,这事儿就算结束了,别说什么新闻报道,就是在航空公司业界都算不上啥新鲜玩意,没办法这两年类似的事儿太多了,只要不出人命,宋长征真的是见怪不怪。

眼瞅着到午饭时间,精神缓和的宋长征便招呼庄建业和老孔去附近的小饭馆儿喝两盅。

庄建业到是没问题,他过来演习就跟打酱油的差不多,把机队往部队手里一交就安心的当起了光杆司令。

老孔就没有没有庄建业这般惬意了,一个大家伙备降机场,就算不负责维修啥的,相关的机组成员安置,基本的检查以及备降简报的书写与回报还是要做的。

于是这一忙就到了下午两点多,等到三人在机场附近的小饭馆的热炕头上盘腿坐下,已经是下午四点的事儿了。

有了酒,生意就没法谈了,但牛皮却可以尽情的吹,尤其是国际时事,这三人说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联合国的一、二、三把手跑到乡下微服私访呢,着实是把地球的心给操碎了。

当然了,除了胡侃国际形势,这次演习也是几人热聊的话题之一,尤其是蓝军的败北,喝得有些上头的老宋和老孔吵的那叫一个凶。

庄建业因为不太懂所以倒是没插话,但多少也听明白了些东西,实际上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蓝军之所以输主要还是被美军恶心人的野战防空给坑了。

因为要模仿美军,所以蓝军是从头到尾完全复制,美军的野战防空系统当然不能例外。

可问题是美军的野战防空系统说是摆设有些夸张,但要说能发挥多少功效还真的很难说,毕竟美国陆军有强大的美国空军和海军航空兵保护,不用分心想着天灵盖上面的事情,所以强大的美军在野战防空方面就跟人体的阑尾一样,作用并不是很大。

以至于在这方面连美军自己都不怎么在乎,因为在世界各国中,只有美军的野战防空系统使用半挂式拖车架承载,机动能力差不说,还没有必要的防护。

这在高烈度的战场中,不是被当成肥肉宰,就是那个拖后腿的吊车尾。

蓝军的防空部队没有成为肥肉,但却成了吊车尾,红军的快速后撤,让蓝军的战线迅速拉长,模拟美军的野战防空跟不上,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架着榴弹发射器的tm—9飞机好似兰博附体一样,在蓝军集结地杀了个七进七出。

当然这个观点宋长征是坚决反对的,他的想法顽固而又正统,演习,红军不胜,怎么可能?

就为这,宋长征回到宿舍,还跟庄建业抱怨老孔思想有问题,居然一心向着蓝军,至于美军强大啥的,宋长征更是嗤之以鼻,拍着庄建业的肩膀大叫精神意志能弥补一切,能战胜一切。

庄建业忍着疼痛的肩膀,心说幸亏你老退役了,不然非被你带歪不可,然后一个过肩摔,老宋立马老老实实的打起了呼噜。

庄建业也一头栽到床上,衣服都没脱,拉起被子就睡着了。

就这么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忽然咚咚的响,好像有人在敲门,庄建业揉了揉眼睛刚想起来看看谁这么神经,就见宋长征已经从床上掉下来,浑身上下就剩了红色小裤头,也不怕冻着,就那么大咧咧的打开房门:“大半夜的不睡觉,敲房门……额……祁宏?你怎么在这儿?”

“哎呀,我的老领导,总算是找到你了,您可要帮帮我们呀,不然我们的767就彻底蜗在这儿了。”

被叫祁宏的中年人一见到宋长征带着哭腔就是一声哀鸣……

第六百零二章 庄总,真的?

宋长征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自己的老部下,虽然只穿了条红色小底裤,但老宋半点儿害臊都没有。

屋里屋外都是爷们儿,有啥不能看的?要是在澡堂子,连红色小底裤都剩了。

不得不说老宋的思想真的很豪放。

所以宋长征大大方方的把祁宏让进了屋,指着在床上发懵的庄建业介绍道:“腾飞集团的总经理庄建业,跟我一起参加国防动员演习的。”

说着又转头看向庄建业:“这是我在海航时的老部下,祁宏,退役比我早。”

庄建业点了点头没说什么,祁宏则一步上前,客气的与庄建业的握了握手:“您好庄总,早就听说您的大名了,这是我的名片。”

话音未落,也不知这家伙从哪里编出一张名片递给庄建业,庄建业接过来看了一眼,上面写着“沪市航空公司驻京城办事处经理”的字样。

点点头刚想要说什么,就听宋长征粗声粗气的说道:“什么情况?前些日子你给我打电话不说还在沪市嘛?”

这个时候宋长征已经找了外套披上,没办法9月底的京城,可不暖和,老宋在皮糙肉厚也抵不过小冷风嗖嗖的钻,只能不情不愿的穿上衣服。

不过祁宏显然是很了解宋长征的,没有任何意外,很自然的说道:“上个星期刚刚接到的任命,前天刚到京城,正准备把工作理顺了在您那里串串门儿,没成想,我这边还没搞清楚,这边就出了这档子事儿。”

这话还没说完,进屋时见到庄建业的笑脸立时就垮了下来,然后眼泪汪汪的看向宋长征:“老领导,我知道你们联合航空也运营波音767,能不能帮我们匀一台发动机,要是不方便~~部分关键配件儿就行,我们这边的发动机配件儿已经供应不上了。”

也难怪祁宏会如此,他接到消息说本公司的波音767出了故障,备降某军用机场,想都不想就带着办事处的两名航空工程师开车出了京城,一路狂奔,总算是在半夜时到了机场,然后就跟两名工程师检查内外情况,初步的结论非常令人沮丧,那就是右侧的普惠公司产的jt—9d型涡轮风扇发动机因为缺乏维护保养,导致内部出现故障,从而出发报警。

这要是早几年,出了这事儿,祁宏根本就不用担心,一个电话或一份电报,京城办事处租用的民航维护保养仓库里就有jt—9d型涡轮风扇发动机备用机,想办法运过来换上就行。

再不济还有满满登登的备用零部件儿,拆下来送到维修厂房该更换的更换,该修理的修理,总而言之,这种故障还是能解决的。

可随着八十年代末国际局势风云变幻,对外贸易波谲云诡,导致民航飞机的各项零备件供应极不稳定,时断时续不说,单价还贵得离谱,甚至在某些敏感零件上,外商还要做出种种苛刻的限制。

一副我赚你钱,还得当你爷爷的架势。

如此这般让人憋气不说,民航飞机的维护保养变得非常不稳定,等到这两年将积累的库存消耗殆尽后,飞机的状况更是急转直下。

就拿这次出故障的波音767来说吧,别说京城办事处没有相关的发动机零备件,就来沪市总部同样如此。

向美国发函,希望求购jt—9d型涡轮风扇发动机,结果普惠的回复是,由于其他订单影响,导致波音767使用的jt—9d型涡轮风扇发动机产能有限,如果中国的客户需要的话,就要追加一笔钱,普惠公司会优先生产,不然就得等到一年之后才能安排生产计划。

说白了就是玩儿加钱提车的把戏,目的就是趁着这波影响,狠狠宰一刀冤大头,割几波韭菜。

整机如此,零备件更是如法炮制,总之想要,没问题,加钱,加多多的钱。

沪市航空虽然有些实力,可也架不住这么搞,于是双方就这么僵起来,人美国人根本就不怕这一套,断定沪市航空根本没能力维护类似波音767这样的高端机型和大功率航空发动机,所以沪市航空想耗,他们还挺高兴。

因为只有走投无路的时候,才能宰一波大的,现在有反抗,还不是时候。

美国人可以等,但沪市航空却是真的快撑不下去了,就在领导层研究是不是向美国巨头低头的时候,这架波音767就出事儿,算是一下子把沪市航空的底裤彻底扒掉。

将近20个亿的飞机,居然就趴窝了,没人在乎沪市航空与美国巨头的僵持,只会指着他们责任心不强,管理不善,这对沪市航空来说无异于是致命的。

如若不然,祁宏也不可能急得快哭了,实在是一个弄不好,这件事就能成为压垮他们沪市航空的稻草。

所以当他知道自己的老领导也在这机场,强忍着到天亮,连早饭都顾不上吃就火急火燎的找上门。

“哎呀~~居然天亮了?”

宋长征还以为大半夜呢,听祁宏这么一说,起身掀开窗帘,果然外面晴空万里,讪讪的抓了抓头:“昨晚喝多了,没成想这一觉睡到大天亮。”

说完便重新坐下,看着一片期盼的祁宏,笑容一敛,叹了口气:“你们没有零备件,我们同样没有,所以我们的767早在两个月前就停飞了。”

“啊?”

听了这话,祁宏如遭雷击,愣了半天方才不死心的说道:“老领导,你们联合航空可是隶属于总部,难道就没有另外的渠道?”

宋长征无奈的苦笑一声:“渠道?再怎么渠道最后不还是指向美国?终端咬死了,渠道再怎么样又有个屁用!”

说完,宋长征便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上,闷闷的抽了一口,显然他在这件事上也挺愁的,没办法,联合航空公司的两架波音767引进还不到6年,结果就这么窝在机库里成了大型装饰品,任谁谁不愁。

“这……”

祁宏知道自己的老领导从不说假话,既然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就是没得办法,祁宏到是还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就是不知道怎么说出口,这了半天也没憋出半个字,最后只能用绝望的叹息,表达想要表达的一切。

“jt—9d型涡轮风扇发动机?我们集团早几年还真修过!”

就在宋长征和祁宏如同失了地盘儿的大哥和马仔一般,闷闷的抽着烟,展示着最深刻的中年危机的时候,庄建业突然开口,让抽闷烟的两人不约而同的怔了一下。

可还没等两人开口相问,庄建业便搓了搓脸抢先一步继续说道:“前些年我们在东南沿海某机场帮着麦道来华做飞行展示的md—10做了深度的维修,其中一项就是jt—9d型涡轮风扇发动机的深度维护。”

此话一出,宋长征还没怎么样,祁宏原本失去光泽的眼睛立马恢复神采:“庄总,真的?”

第六百零三章 势头挡不住

“不信,你问宋总,当时他就在场。”庄建业没回答,而是把皮球踢到宋长征哪里。

本来听着庄建业的话,心里没来由的咯噔一下,还想着看看情况,琢磨下庄建业这家伙葫芦里卖得到底是什么药,结果人家一皮球就砸过来,连让你想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这个……”宋长征思路一时没跟上,踟蹰一下。

祁宏却急了连忙追问:“老领导,庄总他们真的……”

“几年前,庄总的腾飞集团的确在东南沿海的某海航机场帮着迫降的md—10做过零部件的生产和维修工作……”

眼见祁宏迫不及待,宋长征也不隐瞒,把几年前麦道公司md—10来华展示,却突发意外迫降海航机场,腾飞集团临时承担起维修保障工作,成功将受损严重的md—10修复成功,顺利离开机场。

这件事儿按理说是要大书特书的,可当时的麦道公司觉得这是一项丑闻,展示机都能出问题,其他量产机型能好到哪里去?

再加上md—10本身口碑就不咋地,麦道生怕在遭重击,所以在麦道公司新任驻华商务代表李斯特的努力下,这件事并没有激起太大的水花。

国内对此倒是无所谓,反正麦道只要扩大投资,增加国内量产机型和国产率,报不报到没啥大不了的。

腾飞集团同样如此,四台大型电子束焊接机以及其他先进生产设备组成的封口费,腾飞集团还是很受用的,与之相比赢得一些名声就有些不值当了,十七、八个头版头条也未必抵得上一台大型电子束焊接机。

于是这事儿被麦道公司捂盖子硬给捂下来了。

所以除了当时的亲历者,外界很少有人知道,就算祁宏这个航空从业者也是第一次知道,国内厂家有过帮助麦道这样的巨头修飞机的往事。

吃惊的一双小眼睛都快蹦出来了,这消息太劲爆了,惊爆的都要毁三观了,麦道啊,身为沪市航空公司的人怎可能不知道落户在沪市的庞然大物。

听熟悉里面情况的朋友说,真的不怪美国人横行世界,技术是真的牛,很多材料和工艺,干了一杯的老师傅见都没见过,在牛x的存在,也要在美国工程师面前乖乖当学徒。

腾飞集团居然在几年前就帮着麦道维修过性能更好的md—10,那得达到什么水平?

本来还狐疑庄建业什么心思的宋长征,一看祁宏的反应,因宿醉还晕乎的脑袋立马清醒过来,暗道一声,这个庄建业,挖坑不打草稿的吗?

眼看着祁宏的小眼睛目光越来越亮,宋长征赶紧话锋一转:“当然,我当时只是看到庄总他们修补垂尾,发动机到是没见到。”

“那是你提前走了,海航的部队首长看了整个过程,说实话,md—10配置的jt—9d型涡轮风扇发动机的确让我们很头疼,不过我们还是克服了困难,至少让md—10重新启动,飞上蓝天。”

宋长征本想提醒一下祁宏,不要病急乱投医,飞机尤其是民航客机是开不得玩笑的,万一出了事儿,那就是捅破天的大事故,只不过庄建业当面,宋长征没办法说得太直白。

结果他这边话音刚落,准备缓一口气再说的时候,庄建业就来了个神插刀,然后引出了海航的部队首长。

宋长征的脑袋就嗡的一下,连忙开口要阻止可还是晚了一步。

“当时的海航部队首长,今年升任总部首长,是我们这次演习的总指挥,我这里有他的电话,你要不要问他具体情况?”

庄建业这边说着,就从枕头底下摸出个正在充电的大哥大,然后找出电话本儿,翻了翻便对着本子上的号码煞有介事的就要拨打。

祁宏连忙阻止:“庄总,总部首长那么忙,咱们这点儿事儿就别麻烦人家了。”

“唉~~我这人嘴笨,社会上那些花里胡哨的,我是一句都说不出来,没办法只能用事实说话,真的,当初我们帮着麦道修完md—10的时候就觉得憋屈。

没办法,咱们理工出身的,只会埋头干活,不会阿谀奉承,还好首长,领导看得起,给了些鼓励也算安慰,祁经理咱们还是问问首长,如果首长生气,我扛着!”

庄建业一番话说得是大义凛然,慷慨悲壮,似乎这么多年受了无数的委屈,就要借着这个机会一通发泄一般,还没说完就重新拿起大哥大继续拨号码。

祁宏差点儿没吓抽过去,这事儿他还不容易通过关系给压下来,这要是一杆子捅到总部首长哪里,那他们沪市航空公司成什么了?

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庄建业把电话打出去,于是连忙握住庄建业的手:“庄总,庄总,我信,我一百个信,这么多年腾飞集团怎么样我们这些搞航空的谁不知道?那就是骄傲!更何况我跟老领导这么多年了,谁坑我,老领导也不能坑我呀!”

宋长征听了这话,差点一巴掌糊自己脸上,直接仰面栽倒,这尼玛,还要点儿b脸不!

还嘴笨,嘴笨你庄建业跟自己叨逼叨,叨逼叨三、四天卖飞机的事儿?

还不会阿谀奉承,总部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你庄建业溜须拍马第一流,首长、领导叫的比十八岁的小姑娘还甜。

不过宋长征吐槽归吐槽,但也不得不佩服庄建业这个时候进入民航客机专业维护领域的独到眼光。

配件库存告罄、缺乏专业指导、进口时断时续,正是各航空公司最为艰难的时刻,只要能有人撑起一份希望,自然会有人趋之若鹜。

因为并是所有人都跟他宋长征一样,事事小心,处处谨慎。

联合航空公司因为他的谨慎可以抵住庄建业的百般纠缠,祁宏这边自己如是如实劝告或许趋于理性,可其他航空公司呢?

尤其是一些省级航空公司,体量小,抗风险能力差,根本受不了腾飞集团这样的营销攻势,反正不维修铁定摔,修了可能会摔,那为什么不赌一把?

意识到这一点,宋长征默默的点起了烟,有些事情并不是阻拦就能拦住的,就比方说改革开放,已经是大势所趋,阻止,能阻止得了嘛?

庄建业涉足民航客机专业维护也是一样,人家瞧准了航空公司的窘境与迫切需求的大势,顺势而为,想不强势都难,既然势头挡不住,那怎么办,赌就赌一把吧。

第六百零四章 一起造新运十

宋长征开始随波逐流,祁宏自然敌不过庄建业的然磨硬泡,很快就答应让腾飞集团的技术人员过来瞧瞧。

这倒不是说宋长征和祁宏真的被庄建业几句话给洗脑了,认准腾飞集团这一棵树彻底吊死,其他的办法该想还要去想,正所谓条条大路通罗马,多几条道路总不是坏事。

更何况,飞机维修又不是修自行车,师傅过来三两下就弄好了,普通的也要个十天半个月,复杂的一年半载也是寻常。

这么长时间,宋长征和祁宏足以把腾飞集团转个遍,到时候腾飞集团能不能承担维修任务,再下结论也不迟。

庄建业对此到不在意,这几年腾飞集团转向基建配套,不等于停下技术发展的脚步,只不过相较于前些年集中于型号上的集中体现,近两年腾飞集团更注重基础上的创新和突破。

借用武侠小说的说法就是,腾飞集团更注重内功的修炼,所以取得的成果除了某些允许公开的学术论文外,外界根本就不清楚腾飞集团到底怎么样了,都以为这个曾经航空领域冉冉升起的新星,就要变成包工头子了。

但事实上这些年腾飞集团在航空方面一直在扎实的前进,以林光华为核心的团队不断打磨先进轻型运输平台,如今已经在紧锣密鼓的测试,基于此类平台的衍生型号已经提上日程。

赵教授带过来的直升机团队,依托腾飞集团的高端航空加工能力,在相州厂成功复活了直6,并以此为基础衍生出“小叉车”和“空中皮卡”两个改进型号。

除了这两个大项目外,庄建业这两年还启动了另外一个项目,那就是将腾飞集团售后服务部门单独拆分出来,成立全新的腾飞航空修理厂,由出身运十团队,如今担任腾飞集团副总经理的乔士明负责。

说起这个乔士明,在运十团队时就是个不显山不漏水的人,属于丢到人堆里就认不出来的那种,再加上性格内向,平时不爱说话,就更加不受人注意。

用当初运十团队负责人的话来说,小乔这个人比起做技术,更适合当间谍。

就是这么个跟透明人似的存在,却承担着运十项目中至关重要的部分,承重结构的设计。

这样的人绝对是人才中的顶级人才,属于团队崩溃,也能继续逆行而上的牛存在,所以当上级解散运十团队,其他人惶惶不可终日,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时,乔士明却被数家航空制造企业争抢。

甚至还有一家美国的航空巨头给乔士明开出二十万美元的年薪,以及全家加入美国国籍移民美国的优厚待遇。

当时的腾飞集团还是腾飞厂,也加入了对乔士明的争夺,按理说那时的腾飞厂别说跟美国的巨头比了,就是跟国内的大厂相比也是弟弟级的,根本是没任何机会的。

但最后乔士明不但拒绝了美国巨头二十万美元的年薪,也拒绝了国内航空大厂的诱人待遇,拎着破旧的公文包跟着庄建业义无反顾的去了腾飞厂。

别说美国人了,就是国内的业内人士都不理解,去哪儿不好,怎么去了腾飞厂?要知道当时的腾飞厂能拿得出手的除了无人机就是航空模型,在业界眼里根本上不得台面,乔士明过去能干什么?给航空模型计算承力结构?

然而不管其他人如何不解,乔士明就是选择了当时的腾飞厂,原因无他,只因为一样东西和一句话。

东西是运十航空发动机的试制资料,庄建业当初在永宏厂试制办资料室时整理出来的,后来腾飞厂慢慢发展起来后,庄建业通过关系从永宏厂将这批资料弄到腾飞厂,作为技术储备妥善的保管起来。

至于一句话,既简单又直白,跟我去腾飞厂,咱们一起造新运十。

乔士明低调,透明,平时不言不语,但不等于说本身没有思想,只是个会喘气的工具人,恰恰相反,乔士明属于认准一条道就直接走到黑的那种人。

直白一点儿就是轴。

所以上级要求运十团队解散,一切人员,一切设备,一切设计全部打散,乔士明嘴上不说,心里是很有想法的,可有想法也没办法,他只是个技术工作者,无法左右上级的意志,只能默默承受。

但那股亲手放飞大飞机的火却始终没有熄灭。

这个时候庄建业过来,给了腾飞厂的野心,也让他看到了希望,自然想都不想奔去腾飞厂,因为其他大厂除了待遇,除了职称就没有别的,甚至连具体的工作是什么都没有。

而腾飞厂却保存着运十航空发动机试制型号的完整图纸、工装和工艺资料,但这一点就胜过那些大厂无数倍,毕竟那些大厂更多的是销毁,只有腾飞厂在尽力的保存。

之后的发展也证明乔士明的选择没错,在拆分运十团队和生产线时,庄建业尽最大可能保留了核心内的精华部分,并以此为基础,成立了腾飞厂销售服务部,从最初维修返厂的无人机开始,到现在对高原鹰和9的全方位的维修保养。

庄建业以售后的形式让运十的核心团队熬过了最艰难的时刻,而乔士明则在从高原鹰系列开始,逐渐成为腾飞集团飞机研发团队的核心成员,尤其是先进轻型运输平台的研制过程中,乔士明的结构设计大大加快了研制进度。

这个时候乔士明已经成为腾飞集团副总工程师,地位与待遇可谓今非昔比,但乔士明并没有就这么按部就班的走下去,而是在先进轻型运输平台样机静力测试期间向庄建业提交一份备忘录。

十分深刻的提出腾飞集团的飞机研发方面的短板,尤其是在大型飞机方面,经验和技术几乎是零,因此建议集团在这方面早做准备。

这份备忘录与庄建业正在盘算的借着国际局势的影响,趁着欧美国家装大尾巴狼搞技术壁垒的时候,抢占国内民航专业维修市场的想法不谋而合。

要知道民航飞机都是大家伙,要是既能赚钱,又能培养未来的生产大型飞机的技术人才,那对腾飞集团来说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于是庄建业直接拍板儿,让乔士明以腾飞集团副总经理的身份,领导由运十核心团队组成了腾飞航空修理厂,万事俱备,缺的就是客户,于是庄建业便化身金牌推销员,生拉硬拽的把宋长征和祁宏给弄来了。

第六百零五章 腾飞航空修理厂

秦岭南麓,位于西平与棉花正中的庆瑞市,便是腾飞航空修理厂的所在地。

由于处在西平的飞机生产基地和棉花的动力生产基地的正中央,可以获得两地生产的零部件供应,是个不错的产品维修所在地。

当地政府便是这么想的,所以两年前但腾飞集团准备将售后服务部单独划分出来,成立航空修理厂时,庆瑞市的领导就找上门来,希望腾飞集团能把新厂建到庆瑞。

实际上不止是庆瑞,周边的几个县市的领导听说这事儿都找上门来,甚至连秦岭北麓河西省的几个县市都过来。

没办法,这几年腾飞集团对地方经济的带动那是有目共睹,不说别的,以前的西平什么样地方上的领导干部那个不清楚,工业半死不活,农业受地形限制连自给自足都难。

好不容易盼了个三线的零度厂过来,结果还经营不善,反倒需要地方来填补。

可以说穷的都快档裤子了。

自从腾飞集团将主要产能迁过来之后,贫穷封闭的西平就如同被甘霖浇灌的野草,立刻换发了活力。

厂房的建设、设备的运输、人员的安置、普通岗位的就业,甚至是厂区的吃喝拉撒,每一项都是一个不小的产业,拉动的可不是一点,而是全方位的。

如此不过几年的光景,以往需要挡裤子才能活的西平,再也不用为身上的裤子发愁,完全可以穿一条扔一条。

获利巨大的西平地方当然明白这一结果是如何得来的,在充分吸取了浣城的经验教训后,几任地方领导始终把扶持腾飞集团当做施政重点,如此造就了企业与地方相互促进的良性循环。

顺便提一句,腾飞集团筹建修理厂时,浣城市的领导也过来,希望腾飞集团能重返浣城。

没办法,自从腾飞集团改组,将主要业务完全迁出浣城后,浣城的经济状况便每况愈下。

原本觉得,走了腾飞集团,来了麦道的合资厂,浣城会迎来一波更迅猛的大发展,哪成想求爷爷告奶奶的弄来的合资厂除了数字上好看外,其他的半点都得不到。

以前腾飞集团在的时候,能贡献6成以上的财政收入,麦道的合资厂可好,顶着合资厂的光环把各项优惠政策是要了个遍,结果就是地方财政大大缩水。

这也就罢了,合资厂贡献不了,可以带动其他产业,也能弥补财政收入,当初腾飞集团就是这么做的,让浣城经济很是繁荣。

结果,麦道的合资厂除了员工购买些生活用品外,根本就不搭理地方,完全用的是自己的体系,地方想碰根本没门儿,反而还得解决职工的住宿,工厂占地,环境污染等等乱七八糟擦屁股的事儿。

所以没两年浣城市地方的领导就疯了,恨不得麦道的合资厂从哪儿来的滚哪儿去,然而请神容易送神难,麦道的合资厂是得到部委的支持,腰杆儿不是一般的硬,分分钟能通天,于是换几个找茬的干部,整个浣城地方想不老实都不行。

于是不少浣城的老领导开始怀念二十三分厂的往事;很多基层干部一遍遍念叨当初腾飞厂在的时候工作如何舒坦,渐渐的浣城上下形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还得让腾飞集团回来。

所以听说腾飞集团要建新厂,浣城地方主要领导集体跑到腾飞集团找到庄建业,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甚至还把庄建业熟悉的一些浣城民众的集体信拿出来,希望能用当初的鱼水情打动腾飞集团。

庄建业看着那封信说不感动那是假的,不管怎么说腾飞集团实在浣城起家的,国人都有种念旧的情节,庄建业也不例外,更何况如今腾飞集团的骨干中不少都是浣城人,就算不是那也有亲戚家属在浣城,可谓是打折骨头连着筋。

如果不是几任浣城地方领导瞎折腾,他也不想离开浣城。

但企业不是慈善机构,不能因为一时好恶来决定走向,浣城是个好地方,不然腾飞集团也不可能从此崛起,可问题是现如今腾飞集团已经在西平和棉花形成了自己的产业链,这个时候去浣城,无异于是将高效的产业链拉长,导致成本的上升。

这不是一个企业该办的事儿。

于是庄建业拿出两百万捐助浣城的教育,然后又拿出三百万资助浣城地方财政,用五百万的代价告诉浣城地方,腾飞集团没忘了他们,同时也堵住继续恳求的嘴。

然后义无反顾的将新厂落户庆瑞。

庆瑞也知道自己邀来腾飞集团不容易,优惠大礼包砸得连庄建业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要知道,庄建业的厚脸皮可是在航空业界出了名的,能让早就不知道害羞为何物的庄建业不好意思,可见庆瑞给的优惠有多大。

不说别的,光那一大片地皮和三个铝矿就把贴补浣城的那五百万打着翻的赚回来了。

就这样一座大型工厂便在庆瑞远郊拔地而起。

此时此刻,祁宏就站在现代化气息浓郁的腾飞航空修理厂的厂区,看了许久这才收回目光,这个时候跟在他身边的一位中年人忽然发出疑问:“祁经理,你确定这里是航空修理厂?这规模是不是太大了。”

也难怪此人会如此不解,一般的修理厂有一两个厂房就够了,可腾飞航空修理厂光能看到的厂房就有七、八座,这还不算,远处的空地上车辆和吊车还在忙碌,显然还在兴建新的厂房。

按这规模来算,这哪里是什么飞机修理厂,飞机制造厂还差不多。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听腾飞集团的庄总介绍,他们这个飞机修理厂是按照国际一流标准建造的,所以规模有些大。”祁宏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借用庄建业的原话来说。

但他身边的这位却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面无表情的吐出八个字:“无端浪费,盲目自大。”

祁宏闻言,老脸就是一抽,想要说什么,可还没等开口,身边的中年人却已经抬腿朝着厂区内部走去,祁宏见状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位沪市航空公司的技术总工程师就这直来直往的脾气,他也是很头疼啊呀。

第六百零六章 航空部件运输机

其实不止是祁宏头疼,整个沪市航空公司上下见了王焕就没有头大的。

无他,只因为这位技术总工程师的要求近乎达到了苛刻的程度,特别是在飞机的维护上,那种细致劲儿,比苏绣的绣娘还要认真,只要一个指标不合格,劈头盖脸骂一顿都是轻的。

哪怕是沪市航空公司的领导当面,王焕依旧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绝不会因为谁谁在,就会留面子。

以为只是对下面人严苛嘛?错了,他对沪市航空公司的领导同样如此,唯一好点儿的便是不会当面骂人,不过别以为不骂人就会让人好过,用沪市航空公司的某位领导的话说,跟王焕一起开会,还不如跟他痛痛快快骂一顿娘,总比那种骂人不不带脏字儿前,能让你憋的心脏病发作。

就是这么个对上对下都没好脸色的人物,在沪市航空公司没少得罪人,航空公司内部想让他滚蛋的人能从虹桥机场排到黄浦江。

可王焕偏偏在沪市航空公司内端坐技术总工程师的高位稳如泰山。

除了因为王焕的父亲是民航领域的开拓者,并在改革开放初期重新调整民航系统,奠定了如今民航领域的格局,属于行业内的德高望重的老领导,自身腰杆子贼硬。

更重要的是,吹毛求疵的王焕这么折腾也着实让沪市航空公司的安全性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在行业内小毛病不断,空情故障频发的当下,沪市航空公司能够在近两年保持100%安全运行,不能不说王焕的严苛要求功不可没。

直到这次波音767故障,备降京城某军用机场,才算打破沪市航空公司这两年耀眼的安全记录。

可既便如此,也不能怪到王焕头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再怎么严格要求,没有备件,没有设备,你还维护个屁呀。

但王焕对这件事却很自责,觉得是自己的疏忽造成的,如果能早一点儿发现,停飞有故障的波音767,换成其他机种执行任务,就不会出现这种事。

于是在事情发生后的公司领导班子会上,王焕向公司管理层做了极为深刻的个人检讨,将责任全都揽了下来。

这让沪市航空公司管理层很是惊讶,心说王焕啥时候开窍了,开始知道为领导分忧了?不容易呀!

然而还没等管理层将这股子欣慰彻底释放干净,检讨完的王焕话锋一转,一句:“我半年前就提出进口零备件,在座的各位是不是当我王焕人微言轻,没往心里去,现在怎么样?草菅人命!”

话很惊悚,很有种博眼球的标题党类似震惊,啥啥啥的感觉。

这要是放在其他单位,领导听了这话,不被气吐血,也要被弄得火冒三丈,可与会的沪市航空公司管理层却很平和,甚至不少人还松了口气,因为这才是他们熟知的王焕,刚才检讨的那个他们才觉得另类呢。

于是这场会的争吵在所难免,不过也就限于争吵,介于王焕的实际情况,沪市航空公司管理层早就习惯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冒,反正你有背景,还对公司有现实的好处,那就把你当个任劳任怨的老牛算了,干活你去,意见……恩,听听就好。

如若不然,王焕这两年一直要求无条件进口外国零备件,沪市航空公司怎么拖着就是没办,说白了,沪市航空公司就是把王焕当做技术上的大拿,成本、管理和运营根本就没他什么事儿。

王焕虽然气愤但也没办法,他除了本质的技术工作外其他的一窍不通,所以管理层对他的意见束之高阁他也只能骂一骂了事。

本以为这一次也是一样,日常的骂完,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结果没两天公司这般忽然传来消息,准备将备降京城某军用机场的波音767的紧急维修交给腾飞集团下属的飞机修理厂。

这下王焕可就炸毛了,修的可是飞机,而且是八十年代最先进的波音767,那些脑袋里进屎的领导们怎么想的,把波音767当成了什么?随处可见的收音机还是家家都有的桌椅板凳?随便找个厂子就能修?

要知道就是在美国,也要最顶级的专业航空修理厂才能承担这项任务,并且需要严格执行美国联邦航空局的各项标准,这样的厂子国内有吗?没有!

至于技术就更不用说了,波音767这么先进的飞机,国内连个皮儿都造不出来,就别提去修了,数年前国内外贸易顺畅的时候,稍微深度的维修都得从美国聘请专业的工程师作指导。

也不是没有心高气傲的国内工程师想给国家节省外汇,挑大梁自己干的,结果怎么样?拆开后直接就懵了,很多东西根本就见过,不少工艺国内还是空白,根本没办法修,无奈只能再次聘请美国工程师,不但没有节省外汇,反倒因为拆卸是造成的纰漏付出更为高昂的修理费。

类似的教训这些年王焕见的实在太多太多,这也是为什么他坚持进口外国产品的原因,不是他不爱国,而是国内做不到还有可能添乱到是损失更大,与其如此,还不如用国外的,毕竟民航飞机不是普通产品,再谨慎也不为过。

本以为这次公司管理层就算不听他的意见,但也会因为备降的767进口一批零部件用于维修,总不能让飞机停到军用机场上就不管了吧。

哪成想公司这次更彻底,直接把整机维护交给了腾飞集团,听到这个消息王焕整个人都懵了,还要不要那架767好了?

于是找到管理层又是大吵一架,然后主动要求去腾飞航空修理厂,把哪里所谓的先进技术的外皮撕掉,然后告诉脑袋进屎的管理层,他们所谓的成本控制实际上是浪费和投机。

抱着这个心态过来的王焕态度能好才怪呢,别说不给祁宏这个地区经理任何脸色,就是见到腾飞集团副总经理,航空维修厂的负责人乔士明也是一样,那张大长脸拉的跟马脸似的,让一起过来的祁宏紧张的要命,生怕把人副总给得罪了,趁人不注意是一个劲儿解释、示好。

乔士明是个内向的人,旁人的好恶对他没有半分影响,根本就没往心里去,简单的寒暄后,瞧了瞧手表,面无表情的看向王焕:“快中午了,是先吃饭,还是先看JT9D的维修现场?”

“吃饭就不必了……恩?JT9D的维修现场?你们哪儿来的JT9D?”

王焕沉着脸,一副人人欠了他钱一样,毫不犹豫的拒绝吃饭,可这话刚出口,忽然意识到什么,双眼一眯看向乔士明。

“就是你们出故障的那架波音767上的,已经到了三天了。”乔士明面无表情的答道。

“三天前?这么快!”王焕诧异出声,乔士明则点点头:“是呀,我们用专业的航空部件儿运输机运回来的,当然快了。”

王焕双眼立时睁大:“你们有专业的航空部件儿运输机?”

第六百零七章 运16:“空中专车”运输机

也难怪王焕会惊讶,专业的航空部件儿运输机在世界范围内都属于冷门机种,实在是需求量极少,甚至都不为外人所熟知。

但在特定的航空航空天制造领域,这类特种运输机的价值却无可估量,甚至在某些方面承担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正因为如此,在某些领域对这类飞机的需求又必不可少。

就比如说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由于运载火箭生产厂位于西海岸,而发射场则建在东海岸,普通的小尺寸零件儿还可以通过卡车或火车等陆路运输,但大尺寸部件就没有办法了,只能靠货轮从西海岸南下穿越巴拿马运河绕个大圈儿前往东海岸的发射场。

费时费力不说,海浪的颠簸也令航天运载火箭部件儿极易受到损伤,非常不划算。

于是nasa便利用波音—377飞机改装了一架“超级古比鱼”特种运输机,专门运输大尺寸航天火箭结构部件儿。

一经推出便取得十分良好的效果,不但将火箭的发展准备周期缩短,部件的碰损率也降到一个极低的水平。

波音公司最先发现这款特殊运输机的潜力,购置了数架用于自身波音系列的生产。

与此同时空客公司也订购了“超级古比鱼”特种运输机,以便在欧洲范围内运输空客客机的大型部件,从而优化产业链,提高生产效率。

正因为如此,这类专业航空部件运输机也被视为实力到达一定程度的象征,因为没有相当的产能,没有雄厚的实力,根本玩不转航空运输这类高端业务的。

不说别的,飞机一年的维护保养就不是个小数,起飞的油料更是高的令人咋舌,这方面别人不清楚,王焕这个专门搞飞机维护的比谁都清楚。

所以他很诧异腾飞集团怎么会有这类高端装备,不是说腾飞集团只是生产些无人机和小型飞机嘛,而且这几年的业务杂七杂八的,听家里老爷子说那个叫庄建业的有点儿成绩就飘了,完全钻进钱眼儿里去了,短视的要命,在这么瞎折腾迟早要完蛋。

就这么个钻钱眼儿里的企业负责人,居然弄了专业的航空部件儿运输机,腾飞集团的有那么大的业务量?还是赔钱赚吆喝想挣点儿脸面?

腾飞集团业务量大不大的,王焕不知道,不过从这几年腾飞集团逐渐包工头子化的趋势来看,航空业务应该不咋地,不然干嘛去搞基建配套?

至于赔钱赚吆喝想挣点儿脸面,或许有这个可能,可从公开的资料里就没听说过这类事情,要知道不管怎么样这类飞机都能大书特书一番,赚点脸面还是很容易的。

乔士明不知道王焕的心理感受,就算知道了估计也不会在意,在他看来集团内的特殊部件儿专业运输机那都是细枝末节,完成这次波音767的维修任务才是重点。

毕竟这是腾飞航空维修厂成立以来接到的第一个大单,无论如何也要做好,于是对王焕的问题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

王焕这边还等着答案呢,结果就听乔士明嗯~~了一声,就伸出手,示意众人朝车间走,然后……然后就没然后了,差点儿没当场抓狂,这问题是不是回答的有些太简单了,我可是过来考察你们企业的客人,好不容易对你们的东西有了兴趣,不是应该投其所好,拼命吹嘘嘛?

怎么嗯~~了一下,就没了?

王焕有些郁闷,心说腾飞集团都是些什么人,怎么一个闷葫芦都能成为大厂的一把手?

心里虽然吐槽,可还是架不住对这种机型的好奇心,计较的是不是在问问的时候,跟在他身旁帮着他们沪市航空公司一行人介绍着厂区情况的修理厂副厂长郑永宁忽然话锋一转,说道:

“帮我们厂运输jt9d涡扇发动机的,是集团前年完成改装的新机型……”

郑永宁就是以前庄建业的助理小郑,三年前被放到一线历练,历任航空动力公司后勤处科长,西平飞机制造公司办公室主任等职,腾飞航空修理厂筹建,庄建业亲自点将,把郑永宁从腾飞动力调出来,安排到腾飞航空修理厂,升任厂副厂长,协助乔士明处理厂里的行政工作。

没办法,乔士明在技术上是一把好手,但在管理和经营上却一般般,郑永宁虽然年轻但却在庄建业身边历练数年,经营和行政都非常强,跟乔士明搭班子正好互补。

也正是有郑永宁在,沪市航空公司一行才不会觉得自己像是个过来考察状况的可人,不然单凭乔士明,除了沉默,剩下的或许就是尴尬了。

当然,王焕是不知道郑永宁的履历的,即便是知道,也不会有兴趣,因为此时此刻的王焕已经彻底的被郑永宁的话给惊到了。

原来腾飞集团近几年最重要的项目并不是先进轻型运输机,更不是啥包工头子,而是致力于改装一款飞机——大尺寸运载火箭部件儿特种运输机。

军内代号:运16。

但航天部门更喜欢成为“空中专车”。

飞机是以空军退役的伊尔—18为基础改装而来,利用风洞试验和结构运算对机体进行整体修改,与此同时换装更加现代化的航电系统。

机身结构上大量使用先进的复合材料和钛合金结构件儿,从而在保证整体结构稳定的情况下,尽量降低结构重量。

动力装置则采用腾飞动力最新式的wd—50b涡桨发动机,单台最大功率为3400千瓦,轴马力达到4622马力。

强劲的动力使得改装而来的“空中专车”在起飞重量仅比伊尔—吨的情况下,吨,达到了22吨。

与此同时起身内部采用了气密舱结构和腾飞集团特有的增压技术,配合wd—50b涡桨发动机高效的输出功率和节油性,令运16“空中专车”的飞行高度达到一万米。

这个高度气流平稳,阻力减小,有利于精密部件的稳定,提高运输的效率,再加上超过四千六百公里的最大航程,足可以覆盖航天部门所属的运载火箭组装厂以及航天发射场。

第六百零八章 航天需求

航天部门和腾飞集团之所以利用退役的伊尔—18客机,改装出这么一款另类的运输机主要是因为现实需要的推动。

如果放在航天部门系统内的企业,估计再过个一、二十年都未必有这样的需求,主要是因为当初这些航天企业建设时有着完整的配套规划,相关的配套厂、组装厂和试验场、发射场之间都有专用的铁路线相连。

运载火箭大部件儿出厂后,直接吊装专用的货运列车点对点的直线到达即可,方便、快速、高效。

问题是这一套放在腾飞集团就玩儿不转了。

因为腾飞集团完全是靠自己野蛮生长起来的,前期为了能活下去,根本不可能考虑计划年代那么完善的配套规划,只要能生产,原材料和产品能顺利运送出去就可以了。

什么专用的铁路线,努力挣扎的腾飞集团真没那个能力去搞,同时铁路部门更不可能因为一个普通企业专门投资开辟专用线路。

当然那时的腾飞集团的产品普通的铁路和公路运输已经足够了,也没必要搞什么特殊。

不够这一切从四年前航天部门的下达的生产任务后,一切就全变了,因为腾飞集团承担的是某运载火箭二级燃料罐和某型导弹一级燃料罐及部分弹体的加工生产任务。

本来这些事儿是轮不到腾飞集团去做的,航天部门下属的企业不少,有的是能承担这类任务的厂子。

然而由于一次航天发射任务失败,两次导弹试射出现故障,航天系统摸排后发现,配套厂的加工精度不符合某运载火箭和新式导弹的设计要求。

这一方面是配套厂的设备老化,另一方面也是两款型号过高的设计指标。

引进设备,全面改造不是不可以,但却需要时间,这对航天发射和国防安全影响非常巨大,于是当时还未退下去的老总部首长接受总部委派,亲自在航天部门各个企业做了一次摸底,看看能不能集中各个厂的优势,把这一问题给解决了,甚至为此都做好了不惜代价建一个新厂的准备。

腾飞集团作为横跨航空与航天两大业务的存在,自然是老总部首长摸底的对象,结果这一看不要紧,虽然没有第一次来腾飞集团视察时那般震撼,但还是刷新了他对腾飞集团的认知。

尤其是位于星洲的腾飞航空技术研发中心,内部的复合材料成果简直能晃瞎人眼,这也就罢了,关键是配套的生产设备和加工工艺腾飞集团也搞了个七七八八,再配合其本身就不俗的生产加工能力,还建什么厂?直接就在腾飞集团这边生产就行了。

听到这个结果,陪同老总部首长视察的庄建业差点儿没哭了。

他搞这么多可不是自己想干航天,而是准备趁着航天部门淘汰旧设备,搞产业升级,跟以前一样做个材料和设备的供应商,低调且奢华的赚上一笔。

也正因为如此,老总部首长过来,庄建业才会使出浑身解数,把压箱底儿的东西全都掏出来,哪成想老总部首长一句话全都砸在手里了。

庄建业这个真汉子差点儿没哭晕在厕所。

当然,就算再怎么在厕所里哭天抹泪,老总部首长的话还是要听的,更何况这是国家的意志,不是用金钱能够衡量的,所以在老总部首长离开后不久,腾飞集团便开始在西平厂试制航天部门的大型部件儿。

不得不说老总部首长的眼光还是很厉害的,不到半年的时间,腾飞集团生产的某运载火箭二级燃料罐和某型导弹一级燃料罐及部分弹体都达到了设计标准,并通过航天部门专家组的审核,可以进行大规模生产。

然后……问题就来了。

这类部件儿直径普遍在两米到三米,甚至更大;长度最小的也要8、9米,其中某型导弹弹体因为设计需要,米,米,且需要一体成型。

这么大的结构件儿已经超出普通货运火车车厢的长度,需要特制车厢才能装运,这就罢了,关键是这些大家伙个顶个还都是精密部件儿,说是跟婴儿般一样娇贵都不为过,运输转运期间是既不能磕了又不能碰了。

在这方面腾飞集团前期规划不完善的弱点就凸显出来了,没有专用的铁路、公路线也就算了,地处西南地形还十分复杂,隧道、弯道多得令人怀疑人生,这样的路况想保证大型精密结构件不出问题,简直能神情世界纪录。

怎么办?

腾飞集团给出的答案便是利用飞机进行航空运输,并很快拿出一套可行性很高的方案。

陆路运输有局限,又不靠海没办法用船运,航空似乎成了唯一的选择,于是航天部门一商量,最后由老总部首长拍板儿,立项运16。

承担改装任务的腾飞集团为了这个项目甚至将持续推进的先进轻型运输机项目都暂停下来,集中所有力量,拿出这些年最压箱底儿的技术,耗时近两年,硬是把两架空军退役的伊尔—18改的连苏联伊柳申设计局这个亲妈都不认识了。

没办法,为了能装下弹体这样的大型结构件,机身被腾飞集团进行了颠覆式的拓展,米,米,米,容积为713立方米的巨大货仓,可以轻松容纳腾飞集团生产的运载火箭或导弹弹体等大型结构件。

两架“空中专车”一经使用,立刻就获得航天部门的好评,需求量极具攀升,算上腾飞集团自己运输直升机整件去相州总装厂,以及其他方面精密部件的运输任务,两架“空中专车”竟然有些供不应求。

这次运输波音767受损的jt9d发动机还是与航天部门拼机才有机会,不然还不一定什么时候能运到。

当然,这些事情郑永宁是不会跟王焕说的,毕竟涉及到航天制造,尤其是某新型导弹弹体的生产,可不是谁都可能接触的,就连郑永宁这个庄建业的助力,很多细节都不清楚,至于外人就更不能说的那么详细。

只是说为了方便集团内各精密部件儿的快速转运,专门斥巨资改装了两架伊尔—18而已。

可既便如此,王焕还是很吃惊,觉得腾飞集团这手笔不是一般的大,正准备追问两句“空中专车”的细节,就听天空之上传来一阵发动机的轰鸣,王焕下意识的抬头,只看了一眼身子就是一震,没办法实在是飞机的样子太过怪异,怪异的无法用语言去形容,只能指着上面那架蠢萌蠢萌的飞机问:“那是……”

郑永宁笑着回道:“啊,那就是我们的‘空中专车’特种运输机。”

第六百零九章 低压涡轮叶片修好了

不止是王焕,祁宏等人也都看到了那架准备降落到厂区机场上的怪异飞机,无不为其无法描述的造型所震撼。

最惹眼的便是机身上方那个臃肿的圆柱形庞大身段,就好似顶着一个大气囊,从驾驶舱挡风玻璃以上开始,一直延伸到垂直尾翼前,巨大,醒目而又震撼。

就如同一个新鲜出炉的大胖子,晃晃悠悠的,显得笨重不堪。

可要说这架飞机丑,众人还真没这个感觉,因为巨大的身段儿是笨重,但整体的流线型造型就让人看得很舒服,特别是机头上方那浑圆向上的过度,像极了《动物世界》中海豚躬身的平滑曲线,再加上机尾明显增大的水平尾翼,以及为了增强稳定性而在水平尾翼两端加装的小垂尾,令整架飞机显得十分憨态可掬。

但要说有多漂亮,却也不见得,没办法,实在是这架飞机超出了人们对飞机的一般认知,将航空器优雅的外表彻底颠覆。

总而言之,这就是一架有悖于常理的飞机,如果不是亲眼看着这架飞机从天而降,真的没人会相信,就这么个笨重的家伙竟然能飞上天。

然而就在沪市航空公司一行人看着降落的飞机震撼的目瞪口呆时,许久没说话的乔士明却皱了皱眉,看向郑永宁:“是集团昨天交代的维修任务吧?”

郑永宁点点头:“是的,昨天下午联系的那边,今天正好借着‘空中专车’返程运回来。”

乔士明点点头没说什么,刚想准备继续往车间里走,却发现王焕、祁宏等沪市航空公司一行人全都站在原地,呆愣愣的着看着已经降落的“空中专车”特种运输机正在慢慢滑行到一台带升降功能的特种车辆前。

旋即那台特种车辆将上面的平台升起,渐渐高过“空中专车”的挡风玻璃,与此同时,“空中专车”前段那平滑圆润的鼓包缓缓开启,徐徐上扬,慢慢露出路面巨大空间。

这个时候特种车辆缓缓向前,与机舱内的舱室底板顺利对接,下一刻在现场调度员的指挥下,从“空中专车”巨大的机舱里徐徐画出另一架体型小巧的飞机。

“是TM—9型飞机!”

沪市航空公司一行人中也不知道是谁惊呼出声,引得王焕是摘下眼镜使劲儿擦了擦,然后睁大眼睛努力的看,那劲头儿,就差把眼睛直接扔过去看个明白了。

至于其他人同样如此,哪怕是祁宏这位在部队里摸爬滚打将近二十年的老兵,也是一样看的是目瞪口呆。

没办法,飞机装飞机,飞机吐飞机的戏码,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真真是第一次见到,那种稀奇、诡异、震撼根本无法用语言去形容。

相比之下,乔士明和郑永宁就要淡定许多,类似的场景他们见得到了,早就见怪不怪了,更何况乔士明和郑永宁都或多或少的参与了“空中专车”的研制工作。

特别是乔士明,“空中专车”整体结构、操控传动系统甚至是气动布局,都是他与一众运十核心团队一点点计算和研究出来的,可以说在这个机型上乔士明他们才是真正的核心。

不过乔士明却对此并不在意,充其量就是在伊尔—18这款老旧机型上改装而来的,大部分架构还是遵循苏联的基础,在乔士明眼里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创造和突破,就更谈不上什么大飞机,大客机了。

所以乔士明对“空中专车”只能是一般般,相比之下他更在乎的还是波音767的维护保养,因为那涉及到维修厂的业绩和利润,因此他对王焕等人一脸呆滞的看着“空中专车”吐飞机很不理解。

心说,这东西有啥好看的,有不当饭吃,有不当钱花的,有这时间都能把JT9D维护的大致框架说明白了。

王焕、祁宏等人可没有乔士明这样云淡风轻的心态,早就看得入迷了,甚至一些人后悔没把照相机带过来,不然拍几张照片拿回去,足够吹一年的。

有人想着八卦,当然就有人思考着专业,王焕便是如此。

利用伊尔—18这款老旧机型改装,并可以整体运输TM—9型飞机这样长度接近15米的小型飞机,证明腾飞集团在关键的航空基础领域有着深厚的基础积累,不然改装而来的“空中专车”就跟疯狂增肥的大胖子,别说飞起来了,能不能在地面上挪动都是个难题。

要知道这可不是在伊尔—18上面装个吊舱,塞个天线那么简单,而是从内而外脱胎换骨的改变,结构、启动、控制、性能……可以说是全方位的。

与其说腾飞集团改装了伊尔—18,还不如说是他们造了一架全新的飞机。

更重要的是,“空中专车”使用的是腾飞动力出产的发动机,虽然性能有待进一步的验证,可从刚才降落时的表现看,整个动力总成的运转还是很不错的,至少没看到西北厂出产的涡轴发动机,起飞降落时冒黑烟的情况。

这说明“空中专车”使用的动力对燃油的利用率更高,而这一点从另一个侧面说明这套动力的燃油经济性更好,动力输出更均匀。

因此可以断定,这套涡桨发动机的技术水平不低。

航空圈儿里有句不成为的说法,叫做能修飞机的不一定能造飞机,但能造飞机的一定能修飞机。

之前王焕之所以对腾飞航空修理厂有些看法,主要是因为腾飞集团这些年的产品都是些小型飞机,与大型飞机有着本质的区别,所以王焕始终不相信腾飞集团能够修好他们趴窝的波音767。

可当他看到降落到机场,并进行卸载作业的“空中专车”特种运输机后,之前固有的想法便开始不受控制的松动。

伊尔—18的最大起飞重量可是达到了63吨,属于中型飞机的范畴,腾飞集团能把这样的大家伙改成“空中专车”这样,没有材料、结构、动力以及生产加工方面的超强能力根本就办不到。

而这些配套稍加利用,完全可以转化为对其他机型的维护保养的有力支持,正因为如此,原本还态度不太好的王焕,脸上总算是带上几分满意的笑容,看向正在一旁等待他们,有些百无聊赖的乔士明问道:“乔工,你们对JT9D有什么具体的维修方案?”

“介于JT9D的损坏程度并不大,我们的维修方案很简单,目前破损的低压涡轮叶片的叶冠已经处理好……”

“等等……”乔士明刚开口介绍JT9D的维修情况,就被王焕一脸震惊的打断:“乔工,你们已经把低压涡轮叶片修好了?”

第六百一十章 自我生长的金属部件

如果说“空中专车”因为怪异的体型以及飞机装飞机的举动令王焕等人吃惊的话,那么刚才乔士明的话就真的让这几个人震惊了。

没办法,实在是因为相比于“空中专车”那种感官上的刺激,jt9d涡扇发动机低压涡轮叶片修复的事情算是真正触及沪市航空公司这一行人的灵魂了。

要知道航空发动机涡轮叶片修复别说在国内了,就是在国外那也是及其高端的门类,可不是随便拉来个企业或厂子就能办到的。

毕竟涡轮叶片是航空发动机最为关键的核心受热部件儿之一,需要承受上千摄氏度的高温和难以想象的高速离心力,因此涡轮叶片从材料、工艺、加工都是工业门类中顶级的。

特别是类似jt9d涡扇发动机这类大推力涡扇发动机,涡轮叶片的生产过程相当复杂,不说别的,光是用于散热的气膜冷却孔和内部的空腔就是一件极为精美的艺术品,可是说是多一分画蛇添足,少一分性能不够,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极致。

就是这样一种堪比艺术品的人类工业结晶,想要修复真可谓是螺丝壳里做道场,不是一般的难。

正因为如此,世界范围内能够搞这类涡轮叶片修复的除了只有美国以及美国控股的几个欧洲企业能做,类似法国这样特立独行的国家,到是能做,但整体质量不如美国,而像日本这样的国家根本就没有相应的能力,因此碰都不敢碰,只能交给美国处理。

结果乔士明却说三天前运过来的jt9d涡扇发动机低压涡轮叶片给修好了?

尽管这一次jt9d涡扇发动机故障的主要原因并不是涡轮叶片破损或断裂的大问题,只是低压涡轮叶片前段的叶冠与外层的蜂窝组件封严环之间因为长时间使用导致配合间隙增大,触发航空发动机报警。

严格来说并没有低压涡轮叶片本身的维修难度高,但只是相对低压涡轮叶片本身的复杂程度而言,实际上整体的难度依然超过其他部件儿。

首先是材料,因为需要承受一定的高温高压,因此低压涡轮叶片的叶冠采用的是耐高温的镍基合金整体铸造。

其次是热处理,因为耐高温的镍基合金本身的独特属性,在热处理时需要十分细致,在淬火、回火、用什么冷却介质都有着极为严苛的要求,温度更是控制在1摄氏度以内,不然整个部件就可能因为内部金相组织异变导致整个部件报废。

再次便是机加工,这点不用说了,航空方面的机加工只有精密、精密更精密,要么具备高精密的机床,要么就得有手艺极高的八级工坐镇,不然很难做到那种极致的精度。

最后就是与叶片的结合了,于是精密焊接工艺便躲不过去,尽管这其中有很多细分的方法,但不管是什么方法,个顶个都是焊接领域的前沿。

综上所述,还只是个大致的方向,内中还有不少细节,每一个都是高端上的高端,若不然航空发动机也不会称之为工业皇冠上的明珠,走得就是极致。

然而就是这种极致,腾飞航空维修厂居然搞成了?

三天啊,从jt9d涡扇发动机到厂到现在才三天,72个小时,低压涡轮叶片的劳损叶冠就修好了?

别说王焕这个内行人了,就是祁宏这些半斤八两的都觉得是不是自己耳朵听错了,要知道他们航空公司的波音767故障是突发的,腾飞航空修理厂不可能提前知晓,更不可能事先准备材料和计划,完全是临时性的,没有准备的腾飞航空修理厂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能修好?

不说别的,材料怎么解决?

通常的情况下,合成材料到整体铸造,三天都不止,就更别说后面的热处理和机加工了。

要知道以往美国或欧洲的外包维修公司帮助沪市航空公司做类似的低压涡轮叶片的劳损叶冠维修时,最起码的周期也要一个半月左右,结果腾飞航空维修厂只用了三天,怎么可能!

看出王焕等人并不相信的模样,乔士明也没过多解释,而是冲着另一侧的小型厂房指了指:“先去那里看看。”

说完抬腿就走。

搞得王焕等人一愣一愣,心说您老人家能不能先把问题回答了先,搞得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会让人很抓狂的。

还好郑永宁这个时候开口解释:“王工,祁经理,还是过去看看吧,那是我们厂刚刚应用的新工艺,三天能修好jt9d涡扇发动机低压涡轮叶片的劳损叶冠,就是得益于这项新工艺。”

这么一说,王焕等人这才明白怎么回事,旋即便来了兴趣,能让三天做好高端修复工作,到底是什么工艺?

怀着三分怀疑,三分好奇,三分期盼以及一分的谨慎,王焕等人跟在乔士明身后很快便来到了那座很不起眼儿的小厂房内,刚一进入,就让众人有种怪异的感觉,因为整个内部与其说是厂房,更不如说是实验室,各种仪器,各种显示装置以及亮闪闪的计算和和处理器,再加上往来穿梭的那些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令王焕等人都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刚准备问旁边的郑永宁这究竟是不是生产车间,乔士明突然开口:“恩,来得正好,他们正好开始加工新的低压涡轮叶片的叶冠。”

说着往厂房中央一指,众人立刻顺势看去,只见隔着后玻璃的厂房中央矗立着两米多高,三米多宽的大型设备。

不过设备虽然大,但大部分都是支撑机构或辅助结构,真正的核心却是正中央那个不过18英寸电视机大小的半透明工作台。

其内部一个类似加工探头的东西在灵活的来回挪动着。

“这是……多轴加工中心?”

因为隔着远,且设备上的工作台又太小,加上眼神又不太好,王焕根本就看不清里面搞的是什么,但从整体的构造看,很符合王焕心中多轴加工中心的设定。

一旁的郑永宁却笑了笑:“这可比多轴加工中心神奇多了,王工,看这里,屏幕上有实时监控。”

被这么一提醒,王焕这才注意到旁边的控制台上的屏幕正好是设备工作台内的画面,赶紧扶着眼镜定睛看去。

只见黑白的画面上,那个灵活的探头沿着一个奇怪的轨迹转动一圈儿,随后一个送给装置阻断一下,随后探头继续划着奇怪的圈圈。

只看了两眼王焕变皱起了眉头,这都什么是什么呀,不是多轴加工中心,那是什么东西?无聊画圈机?腾飞航空维修厂要不要这么无聊。

就在王焕准备开口说两句看法时,祁宏忽然用手碰了碰他,然后一脸见鬼的指着屏幕说道:“王工,快看,金属部件儿在自己一层层的往上长。”

王焕闻言再次仔细看去,脸色同样如祁宏一样活见鬼,工作台内的金属部件真的在自己生长。

第六百一十一章 NB—233型激光增材设备

这下王焕等人可就不淡定了,见过焊接一起的,见过铸造成型,见过机械加工,还是第一次见到部件儿能够自己生长的。

王焕差点儿以为自己眼睛出了毛病,摘下眼镜使劲儿揉了揉眼睛不说,掏出手绢又把眼镜是擦了又擦,这才重新戴上盯向屏幕,这才发现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而是工作台内的部件正的在自己往上生长,虽然缓慢,但长势却不可以。

“这……这……这……”

一瞬间,王焕指着屏幕,这了半天也没这处所以然,没办法,实在是眼前的状况太过诡异,以至于王焕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去描述。

“这就是我们维修jt9d涡扇发动机的关键,应用了全新激光增材制造技术的nb—233型一体化制造设备,可以在全真空环境下对十五公分以内的部分特殊部件进行直接加工。”

这个时候乔士明忽然开口,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欣赏,就像在看自己出色的孩子,充满了自豪之情:“我们之所以能在三天内完成低压涡轮叶片的劳损叶冠修复,用的就是这台设备。”

“激光增材制造技术?可以直接加工特殊部件儿?”

听了乔士明的话,王焕似乎抓到了什么,但又似乎什么都没把握到,没办法实在是乔士明说的太笼统,王焕是根本没听明白。

还好郑永宁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开始做了些简单的科普。

原来这款nb—233是并入腾飞集团的华北激光研究所,现更名为腾飞激光研究院与华中某国防科技大学联合研制的特种生产设备。

双方起初的想法是想根据腾飞激光研究院研制的激光焊接机为基础,拓展其应用范围,为航天和造船部门研制一种大功率的精密激光焊接设备。

用于航天运载火箭的精密焊接与潜艇艇体的特种焊接。

如此重要的课题免不了需要大量试验,结果在一次对耐高温合金真空环境下的焊接试验后发现,同样材料的焊丝不但可以牢牢稳固两个部件儿,而且还可以在部件儿其他方位进行叠加。

这一发现等于是打开了一扇窗,让参与研制的几位专家骤然发现,似乎在激光焊接外,还可以做更多选择。

之后随着研究的深入以及资料的收集,专家们这才知道原来美国早在70年代就已经开始这方面的研究,并将这种情况叫做激光增材制造技术,主要用于航空发动机小型耐高温部件儿的一体化成型。

有了发现,又找到了出处,两个研制单位立刻形成备忘录向上汇报。

航天部门对此不能不说重视,但因为这类资料太少,且是新发现,不明白应用前景如何,再加之其期望的重点放在激光焊接机上,所以对这个新发现只是简单的扶持,并未列入帮扶的重点。

但在腾飞集团就不一样了,庄建业看到备忘录之后立马倒吸一口凉气,激光增材制造技术,这名字拗口而又复杂,但庄建业却知道这东西放在十数年后有着另一个拉风的名字,工业3d打印技术。

尤其是随着计算机水平的发展,工业设计软件越来越精细化后,配合这类工业3d打印技术,那些以往需要多轴机床,高超技术的复杂部件儿,只要在计算机上的设计软件敲定,就可以在高水平的工业3d打印设备上生产出来。

无需图纸,不用热处理,只需简单的研磨抛光,就是完美的可用部件儿,妥妥的颠覆现有制造产业格局。

这要是不支持简直没天理了。

于是乎,庄建业痛下血本儿,追加了五千万的研发预算之外,还给整个研制团队划拨四百万的项目奖金。

腾飞激光研究院的技术人员对他们庄老总的大方早就见怪不怪了,看到经费和奖金虽然高兴,但却没啥激动。

华中某大学的技术人员就不一样了,经费砸这么多也就算了,另外还有四百多万的奖金,只是个初步发现,就有这么多奖金?这些象牙塔里的技术人员差点儿疯了。

直到钱落到手里都不敢相信,他们还有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因为不少人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为此让不少准备完成这次项目出国的人改变了想法,觉得国内并不是没有希望,至少还有腾飞集团这样尊重科学,重视科研的良心企业在。

于是乎这些大学内的技术人员的热情充分被激发出来,一股脑的全都扑倒激光增材制造技术上。

腾飞激光研究院一看,这哪儿行?他们就是搞激光起家的,这要是被人比下去,以后一张脸往哪儿放?于是也使出吃奶得劲儿往激光增材上用。

如此一来,双方在这一技术领域隐隐形成了某种竞争关系,而在整体层面又是相互合作,再加上真金白银的投入,进展可谓是一日千里。

很快就完成了第一代样机的试制。

本来对激光增材技术还很茫然的航天部门领导,在看完第一代样机在一天时间内便生产出某型运载火箭的固定支撑架,且各项水平较之以往传统生产制造的同类产品在性能上完全一致后。

之前对两个团队放慢激光焊接研制进度的不满立刻烟消云散,要知道这类运载火箭的支撑架虽然不大,但设计指标却要求极高,而且还是异型,大规模生产困难,只能小批量单独生产,再加上一系列复杂的后续工艺处理,一般的生产周期都在一个月以上。

可是现在有了激光增材制造技术,只需一天,就能生产出一个。

这效率在其他行业或许慢到令人抓狂,可在航天领域这类精密复杂的工业门类中,一天能生产出复杂关键部件儿,那就是超一流的神奇存在。

于是航天部门的领导在将详细情况了解一番后,立刻亲自前往京城汇报,并很快将这一前沿制造关键技术列入国家重点扶持项目,由航天部门负责领导,腾飞集团协助指导,两大团队具体承担具体研制任务。

就这样激光成材技术正式进入快车道,并很快发展出第二代产品,由庄建业亲自命名为nb—233型。

腾飞航空修理厂的这台便是腾飞集团内装备的第一台nb—233,主要用于飞机小型异型部件儿的一体化成型,从而提高飞机维修的效率。

第六百一十二章 首长们来了

当然,很多细节郑永宁是不可能跟王焕说得那些详细的,毕竟nb—233型激光增材设备跟“空中专车”特种运输机一样,都是为航天部门做的系统配套,与腾飞航空技术研发中心研制的高性能复合材料一样,除了部分可以公开的学术论文外,基本上都处在鲜为人知的状态。

这也是为什么腾飞集团近些年“内功”修炼的愈发精纯,却给外界逐渐包工头化的重要原因,给航天部门提供材料和设备倒也罢了,还参与某新型导弹弹体的生产和制造,上级部门自然要重申下纪律了。

不过也有明白人多少看出腾飞集团的不凡,比如说宋长征,哪怕拒绝也是婉拒,尽量不去得罪庄建业和腾飞集团,如果有需要,合作的第一对象保证腾飞集团,绝不对不想其他分号。

原因很简单,这些年那个企事业单位能把部队的大腿抱得这么紧的?

做的还不是纯军工装备,而是部队支援地方建设的附属单位的设备配套,一年半载的还行,结果腾飞集团一干就是好几年,且各个大项目就没落下过,哪怕庄建业在总部的口碑直往狗皮膏药那一堆里滑,可无论总部的领导和首长如何换,庄建业的腾飞集团总是能稳住大包工头的份额。

这待遇,就算是总部的亲儿子估计都办不到,庄建业和他的腾飞集团怎么就行?

很简单,总部就是明摆着让腾飞集团赚钱,而且不遗余力的给予政策上的优惠,为何如此?当然是腾飞集团在其他不为人知的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

还好宋长征他们是不知道,否则绝对会吓跪喽。

王焕和祁宏等人是没有宋长征他们那种高屋建瓴的格局,听郑永宁简单的介绍一番后,还真以为nb—233型激光增材设备是腾飞集团为了腾飞航空维修厂购置的专用设备,用途仅限于飞机的维护修理。

毕竟很多机型的小部件儿容易损坏,且很难得到批量供给的情况下,用这种设备临时生产还是很划算的。

可要投入大规模生产应用,以如今的nb—233型激光增材设备来说就很不现实了。

不说别的,就是那不比普通黑白电视机大多少的工作台,就限制了应用范围,只能制作15公分以内部件,稍微大一点儿都不行。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nb—233型激光增材设备的生产效率低的令人发指,腾飞航空维修厂的确是完成一部分的低压涡轮叶片劳损叶冠的修复工作,但总量不过才三片,而整台jt9d发动机损坏的叶冠足有16片之多。

以nb—233型激光增材设备32个小时完成一块叶冠部件的加工速度来计算,十六块少说也要半个月。

这种效率在维修上还过得去,要是放在工业化大生产上就有些感人了,因为其他生产工艺虽然复杂,但却可以成批量生产,从而让效率和成本达到一个合理的平衡值。

说道成本,王焕等人更是觉得nb—233型激光增材设备就算放在维修上也是鸡肋,耗电量大就不说了,敏感元器件儿的成本更是一个天价,日常维护只能用劳民伤财来形容。

看看整个车间里的人就知道,一台设备三、四十号人围着转,这架势哪里是运行设备,简直是伺候祖宗。

这让原本吃惊于这类工艺神奇的王焕,刚刚生出的引进心思,立马就被掐断,本来沪市航空公司的业绩就不太好,飞机都维护不好,还弄个祖宗回去,想想都有些神经。

与其如此,还不如将维护包给腾飞航空维修厂去做,虽然维修费贵一点儿,可同样不用承担专用设备和人员队伍的维持,从这方面考虑的话,似乎航空公司这边更划算。

是的,在看到nb—233型激光增材设备以及又该设备制造出来的叶冠后,王焕对腾飞航空维修厂的刻板印象算是彻底改观。

之后关于叶冠的一系列分析数据出来后,王焕更是彻底放心,觉得公司管理层选择腾飞集团作为整机维修的外包商是个不错的选择。

等吃饭中午饭,乔志明和郑永宁又带着王焕一行人在其他几个车间转了一圈后,王焕那种将飞机维修交给腾飞航空维修厂的心思算是彻底实诚了。

因为无论是电子束焊接设备,还是精密的进口机床,无不透着“专业”两个字,这还有什么说的?自然是满意的不得了。

等王焕返回沪市,向沪市航空公司做了详细汇报后,沪市航空公司的领导又亲自过来考察一番,随后便于腾飞航空修理厂签订了为期三年的飞机专业维护保养协议,总价值两亿人民币。

腾飞集团的国内飞机维护业务终于趁着国外巨头们另眼旁观之际,打开了局面。

……

“老宋,有啥事儿,快说,我这边忙着呢。”

棉花市,腾飞航空动力公司,某车间旁边的小花坛旁。

庄建业握着手里的大哥大,另一只手挡着话筒,小声的跟电话另一头的宋长征说着。

结果宋长征却不以为意的嚷嚷道:“别跟我扯那蛋,我还不知道你,八月十五的,是不是又去老丈人家了?还跟我装,行了不废话了,我这边有架趴窝的波音767,你看有时间帮我整整。”

听了这话,庄建业差点没一个趔趄跌倒,这货把飞机当啥了?孙女坐的儿童车?还整整,那可是波音767呀大哥。

“行不行?咱们价钱好商量。”

没听见庄建业回话,电话那头的宋长征有些急了,连忙催促道。

庄建业有些为难:“我说老宋,今儿个儿真不方便,咱们改天成不?”

“还不方便,庄儿~~你啥时候这么文雅了,别学娘们唧唧的,就说给不给老哥我这个面子吧。”宋长征可不管哪个,他跟庄建业都一样,属于那种没脸没皮死缠烂打的货。

对此庄建业比谁都知道,要不然两人在国防动员演习时也不可能你来我往的搞了个奇虎相当,说白了两人脸皮都差不多,谁都奈何不了谁。

所以这时候庄建业怎么可能答应,不然这老货绝对会蹬鼻子上脸,于是庄建业忽然喂了~~一声,然后一连串的喂~~顺带着拍了拍大哥大,懊恼的骂了一句“md,啥破信号!”便在宋长征激烈的呼喊声中果断的挂断了电话。

转过头,原本毫不妥协的脸上立刻堆满了亲切的谄笑:“首长,一些小事儿,让您久等了。”

总部首长不在意的摆摆手:“知道你现在的业务多,没事儿,我们就是趁着过节放假过来瞧瞧。”

说着往前面的车间指了指:“前面就是wd—30s的生产车间?”

“是的,是的……”庄建业连连点头,然后朝着总部首长等一大群各部队首长们朝前示意一下:“各位首长,这边走……”

第六百一十三章 靶—5型巡航导弹靶弹

总部首长一行人是昨天下午抵达棉花的。

先是去了当地驻军部队做了节日慰问,等到第二天便浩浩荡荡杀向了腾飞航空动力公司。

原本总部首长等人在演习结束后就准备过来,结果不巧,遇到了紧急事务与要处理,便把这事儿耽搁下来,这才拖了将近三个月,直到八月十五前夕,总部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总部首长这才腾出时间,借着节日期间慰问地方部队的契机,过来视察腾飞集团。

提前得到通知的庄建业自然要不敢怠慢,哪怕是八月十五,他还是一丝不苟的亲自接待,这不单单是因为来的首长级别高,庄建业不得不重视,更重要的是这些人还是腾飞集团的大客户。

正所谓顾客就是上帝,想当年为了几串雪糕庄大老总都能那么卖力,现如今动辄上亿的销售额,自然要各种姿势轮番试一遍了。

所以庄建业的热情真的是发自内心。

只不过他的这份热情在这些有着总部工作经历的首长们的眼中就跟不存在一样,没办法,这些年庄建业在总部的时候那次不是热情的过了火?早就见怪不怪了,与其跟这位胡天海地的扯犊子,还不如看看腾飞动力有什么真材实料呢。

正因为如此,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腾飞航空动力生产WD—30S涡轮风扇发动机的12号车间,刚迈入车间,众人就被里面的景象给惊呆,只见偌大的厂房内,工人们在各个工位上紧张的忙碌着,工程师们或是拿着图纸商量着下一步的工艺,或是拿着测量仪器临时抽检某个部件儿。

但这并不是让众位首长惊呆的原因,毕竟都是见过世面的,效益好的厂子又不是没去过,比这还要繁忙的企业可谓比比皆是,令他们吃惊的是,如此多的设备在同时工作,内部的噪音却并不大,彼此间不用刻意的放大声音,正常交流根本不受影响。

这就让这些首长们很是诧异,厂子见过不少,那个不是一进车间,里面机械的轰鸣就跟发飙的大汉一样,就差把人的耳朵给揪下来。

可腾飞航空动力的这间车间内的设备同样在运转,却如同温柔的少女一样,柔顺的不行。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真的很难想象,这里竟然是一间做涡扇发动机部分关键部件儿加工处理的关键车间。

“各位首长,这是我们公司WD—30S涡轮风扇发动机核心受热部件加工车间,前面的部分是机械加工,后面的焊接处理,在这里可以生产WD—30S涡轮风扇发动机的燃烧室、导向盘、导向叶片、涡轮盘、涡轮叶片,生产结束后直接沿着我们车间内的固定轨道运送到旁边的0号总装车间。”

这个时候,已经成为腾飞航空动力总经理的刘纯开口介绍其车间的总体情况,相较于庄建业,这些首长显然对刘纯这位笑起来跟个弥勒佛一般,和蔼慈祥且带着沪市地方口音的小老头更有好感。

而刘纯又是集团内仅次于庄建业的心思通透之辈,再加上这么多年的历练,在就不是永宏厂时蜗居十几平米的老受气包,面对这么多首长半点儿不怵,介绍起来是不疾不徐,条理分明:“类似的车间还有三座,围绕0号总装车间分别是10、11、13号车间,分别生产WD—30S涡轮风扇发动机不同部位,最后集中到0号总装车间进行总装。”

听了这话,一众首长都没说什么,显然觉得腾飞航空动力如此大手笔很正常,甚至某些首长觉得,这样的规模还是太小了,应该再大点儿才对,至少再建类似的生产集群还差不多。

之所以如此,很简单,部队在上个月一次性订购了六百台WD—30S涡轮风扇发动机,亿人民币。

用于部队各主要军种巡航导弹靶弹的主要动力。

而这款应用于部队训练防御和打击的巡航导弹靶弹的原型不是别的,正是在两个月前红蓝对抗演习中大放异彩的攻击—2型无人机。

因为采用了简易的光电地形匹配技术和完整的无人机控制技术,其性能介于巡航导弹与无人机之间,出其不意的话的确能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但要说作战效能有多大却也谈不上,毕竟在核心硬件上照比真正的巡航导弹还相差太远。

在这方面就不是腾飞集团能够解决的,毕竟全系的数字地图,高空上的卫星导航,抗干扰装置,基于高精度陀螺仪的惯性制导等等,都是业内顶级的高端研发制造领域。

国内在不少方面还在努力,正因为如此,别说腾飞集团造出来的东西不伦不类,换做谁在各项配套不完善的情况下都是一样。

只不过做不了真正的巡航导弹,做个巡航导弹靶弹还是绰绰有余的,毕竟攻击—2在模拟巡航导弹的飞行轨迹和攻击路线还是很不错的,非常适合作为靶弹淬炼各部队应对巡航导弹的应对机制和战术战法。

同时也可以作为训练弹,让某些部队熟悉巡航导弹的操作方法和使用流程,为日后国产巡航导弹装备入役储备相关人才。

于是在部队专家对腾飞集团攻击—2无人机一番评估后,就对腾飞集团下达了改装任务书,腾飞集团本身就是做无人机起家的,再加上开放式的研发模式,类似的方案有好几套,甚至某些方案已经开始被一些团队拿去做实验验证。

所以这类改装任务在其他企业或许有些麻烦,在腾飞集团根本就不是啥难事儿,无非是把攻击—2无人机造的像个巡航导弹。

于是很快一款可折叠小翼展,V字尾翼,弹体更加流线,且采用WD—30S涡轮风扇发动机为主要动力,火箭助推发射的靶—5型巡航导弹专用靶弹便应运而生。

部队做了几次试射,效果良好,十分满意,经过总部同意,一口气采购五百枚,用于部队使用和训练。

加上额外的一百台备用发动机在内的各项零配件,这一总价值超过了20亿人民币的大单,算是近些年腾飞集团接到的最大单笔国防订单。

同样的,也是部队近年来在训练装备方面的最大投入,这要是放在两、三年前根本不敢想象,20个亿足够部队做很多事情了,就算需要靶弹,也不可能砸这么多。

但是一场海湾战争,让众人见识到“战斧”式巡航导弹的威力,于是如何预防和拦截这类精确制导武器便成为部队上下亟待解决的难题。

第六百一十四章 NB系列高端数控设备

没办法,海湾战争当中美军“战斧”式巡航导弹的高度灵活的作战方式,诡异莫名的行动轨迹以及最后点穴式的毁伤效果,不但打得具备一体化防空系统的伊拉克打的满地找牙,也让国内从事国防研究的有识之士十分震撼。

因为从某些方面来讲,国内防空力量还赶不上伊拉克先进,如果面对类似“战斧”式巡航导弹该怎么办?是不是也只有看着这东西横行无忌,被动挨打?

正因为如此,在自身并未装备类似武器的情况下,做好防御便成为总部考虑的重中之重,然而这个想法说说容易,国内连巡航导弹是什么都没有个清晰的概念,又如何去防御?

在这个时候,攻击—2型无人机意外的出现在红蓝联军的对抗演习上,那些从事巡航导弹防御的研究人员一看,这不就是他们找了许久都没找到的靶弹原型嘛,于是还没等演习结束,相关的报告就已经提交到总部首长哪里,并通过总部首长向总部以及更高以及的决策层汇报。

其他的时候怎么省钱,怎么勒紧裤腰带都无所谓,可一旦涉及国家根本安全的时候,中国便会不遗余力的将这个短板补齐,当年的两弹一星是如此,靶—5型巡航导弹专用靶弹也是一样。

于是在迅速通过专家组的认定后,20个亿的大单便落到了腾飞集团的头上。

这也是为什么相较于其他航空发动机厂一般化的生产,腾飞航空动力公司围绕0号总装车间的WD—30S涡轮风扇发动机生产集群会这般忙碌。

五百台配套靶—5型巡航导弹专用靶弹的涡扇发动机,外加一百台备用的发动机,整整六百台。

要知道这可不是什么自行车、缝纫机,生产线一开,流水一般的下线,大半年就能把订货消化的七七八八,那可是航空发动机,而且还是高性能的小型涡扇发动机,每一个部件儿都堪比工业艺术品的存在,任何工艺都是尖端的水准,生产周期都是按月来计算。

别的不说,整个航空发动机最外层的机匣算是所有部件中技术水平相对简单的,可就是这么个简单的存在,也需要轻质合金材料或复合材料的制备加工;整体成型;电子束或激光焊接等等工艺和制造技术加持,一些列生产步骤下来,最起码也要20天左右才能拿出加工完好的机匣。

这还是简单的,困难的如外涵道的风扇,需要钛合金包裹蜂窝结构,组成有利于空气流动的曲线造型。

这其中涉及冶金、复合材料、热处理、精密加工等等工艺和生产制造技术,每一步都马虎不得,想快都快不起来。

至于地狱级别的涡轮叶片,就更不用说了,从金属冶炼开始就是一段十分曲折的历程。

正因为如此,在外人看来腾飞航空动力的WD—30S涡轮风扇发动机的生产集群规模很大,但在懂行的几位首长眼里还是觉得有些小了,毕竟以涡扇发动机的超长生产周期,这个生产集群每年的产能撑死也就100台左右。

六百台,岂不是要生产六年,对于一款部队急需的训练装备来说,六年的生产周期实在是有些长了些。

所以一些首长心里已经开始在盘算,等视察结束后是不是建议在其他厂建立类似的生产集群,以便扩大产能,加速部队的装备过程。

庄建业和刘纯对于一部分首长的所思所想并没有察觉,没办法一来这次来的人比较多,看不过来;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这些首长每一个都不是白给的,要是把所有想法都写在脸上,相信也不会在肩膀上缀上将星了。

所以没察觉也算正常,当然就算察觉到了两人也不会在意,既然待着大客户参观要是没有把大客户留下来的手段,那两人这些年真就是白混了。

于是刘纯在简单的介绍了些12号车间的情况后,便瞟了庄建业一眼,庄建业微微点头,刘纯旋即笑得更加和蔼:“各位首长,航发热部件机加工是整个发动机制造中最关键的一环,而涡轮叶片又是其中关键中的关键,以往的传统制造工艺,光在涡轮叶片的机加工上就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而我们腾飞航空动力利用近些年积累的新技术,创造性的研发出一系列的新式加工设备,将包括涡轮叶片在内的发动机热部件机加工缩短到半个月左右。”

“半个月?”

几位部队首长有些意外的问了一句。

刘纯点点头:“没错!”

说着刘纯指向不远处的一个大型设备:“各位首长请看,这就是我们集团今年年初刚刚研制并的NB—600型数控电火花机床,主要用于发动机的蜂窝结构、叶片封严蓖齿、封严凸版等航空发动机关键部件儿的机加工……”

刘纯不愧是老忽悠,一台数控电火花机床愣是让他说的是天上难找,地上难寻,不过在场的众人却没有太多的异议,反而一个个睁大了眼睛,听的格外认真。

原因很简单,国内虽然也有电火花加工的应用,但像腾飞航空动力这样如此大规模替代传统机加工的却一个没有。

不是不想,毕竟电火花加工属于特种加工领域中精密程度比较高的一种,通常的情况下可以将精度控制在微米级,且加工过程并不复杂,配合数控技术甚至可以完成精度高且形状复杂的部件加工。

这对受限于国外贸易政策,得不到高精度多轴数控机床的国内来说不啻为一种立项的替代加工工艺。

问题是电火花加工的原理不复杂,但数控技术却是个十分复杂的门类,尤其是应用在航空制造领域的特种加工,可不是随随便便做个程序就能当做数控程序去生产,而是需要多年的日积月累,获得庞大的航空产品加工数据,组成数据库后然后在慢慢摸索,详细修改,然后在这些数据利用算法做成机床运行的程序,这才能做出符合实际生产条件的电火花数控机床。

如若不然,数控机床怎么就成了高端制造,除了精度外,关键就是这些背后看不到的东西在支撑着这类产品的价值。

国内其他厂在过去的十多年中这方面做得并不好,反正可以随时买到国外的产品,就放松了实际生产中的自我积累,等到局势有变,脖子自然而然的就被掐断。

腾飞集团却不一样,这么多年以彭川为核心的专业设备研制团队一直在整理和收集腾飞集团实际生产中的加工数据,可谓方方面面事无巨细,然后与航空计算机研究所合作,通过优化后的数据编写符合腾飞集团实际情况的工业软件和数控程序,如此经过数年的摸索和积累,终于诞生了一大批航空制造领域专业生产加工设备,由此成为腾飞集团另一大产品体系。

即NB系列高端数控设备。

第六百一十五章 世界一流

过来视察的首长们知道腾飞集团在业界是拔尖儿的,但却没想到拔尖儿到这种地步,要知道这些首长们并非只会研究战略战术,指挥打仗,不少都是有专业工程师背景的,甚至有几位在五六十年代被派往苏联茹科夫斯基航空航天研究所深造过的。

属于妥妥的技术型领导。

所以他们很清楚刘纯介绍的NB—800电话数控机床的价值,没办法,实在是因为这类特种加工机床在航天航空领域太过重要。

以至于在某些方面,高精度的多轴数控机床都没办法做到的事情,电火花数控机床却能轻松完成。

就比如说航空发动机低压涡轮内孔的精加工,传统的工艺需要镗床、铣床、车床、磨床等数个机床轮番上一遍不算,中间还需要做几个热处理巩固材料。

等多轴联动机床出现后,复杂的多机床联合加工不用了,一台加工中心即可完成,然后一遍热处理,低压涡轮内孔的精加工就算是完成了。

可这就算真的完美吗?

显然不是,这主要是因为航空发动机的低压涡轮内孔轴孔长,壁薄,两侧孔小,中间孔大,内壁中还有复杂弧线,且属于航空发动机重要的承力结构,不但要求加工精度极高,而且不能在加工过程中让部件产生应力变形。

多轴加工中心的精度是没得说,可由于其加工方式是利用机械刀具对部件本身硬碰硬的机械冷加工,应力变形无法避免,这也是为什么在加工后还需要一道关键的热处理,主要的就是为了消除部件的应力变形,不然装进航空发动机内,寿命短到是其次,弄不好内部扭断造成发动机停车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电火花数控机床就没有这方面桎梏,这主要是因为这类机床不是真正的接触加工,而是利用工具与工件产生的脉冲型放电进行的非接触型加工,因此对部件儿不会产生应力和变形。

至于传统机加工容易造成的显微裂纹就更不可能了,最多是形成一个浅浅的电热白层,有多浅?

毫米!

这个厚度在一般部件上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就算要求高的部件也可以通过特殊手段轻松处理掉。

换句话说利用电火花数控设备加工的航空部件儿不但精度高,材料范围广,加工后只需简单处理就可直接封装出厂,较之传统机械加工少了一步热处理。

这是什么?

精简工艺,提高效率!

就为这八个字,世界上任何一家企业都会疯狂,要知道热处理是个即吃技术,又烧钱的工艺,稍微控制不好,一炉子的部件儿就可能全部报废,能少这么一项工序简直对任何制造业起来说都是福音。

所以国外航空制造强国从七十年代开始就已经在普及电火花数控技术,尤其是美国,一直在这方面走在前列,欧洲差了些,不过通过引进美国专利还是做了些普及,但总体还是依靠德国的多轴机械加工机床。

苏联到是也有应用,但老毛子在数控方面刚起步,还没深入就哗啦啦碎了一地,所以他们的电火花加工普及是普及,却没有欧美那般跃迁式的自动化和高精度。

国内对国外的技术最终还是很密切的,自然知道电火花数控机床的优势所在,早就想从美国等发达国家引进了。

然而发达国家连多轴机械加工机床都列入限制出口名单,这类能生产高品质航空航天产品的高精度电火花数控设备管控的更加严格,想买根本连门儿都没有。

本来这些首长们还想着是不是等着国际局势稳定后,想其他办法从欧美弄几台回来,没成想在腾飞集团这里居然就见到了,而且还不是一台,而是三、四个种类,一共一、二十台,这就有些恐怖了,要知道其他厂能有一台就敢说自己是国内领先了,可人腾飞航空动力,居然有一、二十台,岂不是跻身世界一流?

“难怪这位刘总会说他们能把进度压缩到半个月,这么多电火花数控机床,几乎涵盖了所有航空发动机的关键部件的加工,去掉繁杂的热处理工艺,压缩生产周期并非不可能。”在刘纯介绍着几台不同功能的电火花数控机床的时候,某些懂行的首长或技术型军官已经开始在私下议论起来。

听旁边的一位军官评价,一位首长十分赞同的点点头:“的确如此,这类机床在国际上都属于发达国家限制出口的高技术加工设备,腾飞集团居然能够突破,显然这些年咱们都小瞧了。”

“是呀。”另一位穿着海军制服的部队首长同样感慨道:“都以为腾飞集团赚钱眼儿去了,没想到他们在高端技术领域并没有放弃,说句不中听的话,就是没有涡扇发动机,就凭这机型NB系列电火花数控机床就足以奠定腾飞集团在国内航空工业领域的地位。”

“这话说的没错,不过你们发现了没有,总部首长和那两名第二炮兵的同志似乎没咱们这么惊讶?”这个时候一位来自空军的部队首长忽然提醒了一句。

几位坠在后面的部队首长这才看向总部首长那边,的确跟眼前的空军部队首长所说,总部首长非但没有过多的吃惊,反而脸上露出的无法言说的欣慰之色。

而跟在总后首长两位来自第二炮兵的部队首长更是平淡的令人出奇,一副走马观花走过场的模样。

都不是笨人,一看场景就知道,眼前这些数控设备人家航天部门早就有了,如此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这些东西始终不为外人熟知了原因了,很明显这些机床是航天部门某新型导弹的配套加工设备,涉及国之重器,一段时间的敏感期是免不了的。

不过现在似乎这个敏感期已经松动,不然总部首长也不可能带着他们过来,要知道在某些尖端的生产制造领域,他们这些部队首长级别的领导干部同样是无法触及的。

第六百一十六章 重磅的颠覆性消息

不过明白归明白,却没人闲的去捅破这层窗户纸,因为能在这里的人都清楚国之重器,真的很重。

所以这个话题都没来得及产生就被这些部队首长和技术型军官给直接忽略了,继续品评着腾飞航空动力所配备的一众电火花数控设备。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电火花数控机床这么多,却没有一台涡轮叶片专用电火花打孔设备了,给航天做配套,他们搞一堆瓶瓶罐罐的,用不上这东西,结果却是给腾飞航空动力平添了一个短板,不能不说有些可惜。”

意识到腾飞集团是在给航天做专业设备配套,并且听了其他人的评论后,那位空军部队首却长叹了口气,语气有些失落,涡轮叶片打孔算是航空发动机生产的难度最大,也是最为高端的工艺,因为这种工艺孔不是别的,正是涡轮叶片的气膜冷却孔。

电火花工艺恰恰是这类工艺孔最为合适的工艺之一,结果这位空军首长找了半天,愣是没找到类似设备,这才发出类似的惋惜之言。

结果就在这位空军首长准备继续发表自己的见解,吐槽下航天部门在平衡发展上有些偏颇时,就听最前面的刘纯大声说道:“这位领导的问题提的好,我们不是没有专用的电火花数控孔加工设备……”

此话一出,那位前一刻还在惋惜的空军部队首长,脸上的表情立时僵住,腾飞航空动力有专业的电火花数控孔加工设备?在哪儿,自己怎么没看到?

就在这位首长疑惑之际,刘纯往对面的方向指了一下:“哪里就是,NB—620型电火花数控打孔机,主要用于航空发动机环形燃烧室、外层蜂窝组件等部位的工艺孔加工……”

刘纯的脸上依旧洋溢的笑容,眼前刚刚提问军官那古怪的脸色,这老货就跟没看见一样,依旧说得自信不凡,铿锵有力,把偷换概念玩儿那叫一个溜。

坠在后面那位有同样质疑的空军部队首长,脸色同样很难看,那台设备他早就看到了,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明白那上面正在加工WD—30S涡扇发动机环形燃烧室的工艺孔,然而同样是工艺孔,环形燃烧室和涡轮叶片上的气膜冷却孔根本就不是一个段位的。

“刘总,您可能没理解我的意思,您说的NB—620型电火花数控打孔机刚才我们已经注意到了,是台不错的精密设备,不过我们更想知道的是,贵公司有没有基于电火花数控技术衍生出来的涡轮叶片精密孔专用加工设备?”

就在空军部队首长等人被刘纯滔滔不绝的介绍听得有些烦心,有些忍不住准备自己去问时,刚才那个提问的技术型军官趁着刘纯停顿换气的时候总算是把自己想问的话给问出来。

当然态度是很客气的,没办法,与其他扛着将星的部队首长们相比他的级别还很低,自然不能像那些首长们直截了当。

但所问出的话还是态度鲜明,没有拐弯抹角,这让不少被一些独特的生产加工设备分散注意力的首长们重新聚焦到刘纯身上。

事实上发现类似问题的人并不少,只是很多人因为其他设备的情况没有消化完,没来记得问罢了,此时有人突然发问,等于不大不小引起这些人的共鸣,自然要关心一下。

刘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问题,微微错愕了一下,转头看向正跟总部首长单独交流的庄建业,见其没有任何反应,心下便是了然,弥勒佛一般的笑容再次浮现在脸上,对着目光纷纷投过来的领导和首长们依旧自信满满的说道:“航空发动机的涡轮叶片尤其是高压涡轮叶片我们的确没有专用的电火花数控孔加工设备,因为我们将这一工艺交付给8号工作台的NB—711型电化学孔加工设备。”

此话一出,眼前的那位追问的技术型军官眉头便是一皱,位于众人后方的那位空军部队首长脸上同样充满了疑惑。

NB—711型什么的,他们自动给忽略掉了,显然这个很没水平的型号命名属于腾飞集团自己的问题,但电化学孔加工设备是个什么鬼?怎么以前没听说过?

不止是这两人,其他对航空航天生产有些了解的领导和首长都很忙然,各种孔加工设备他们都算清楚,就是没见过电化学孔加工设备。

“我们生产的WD—30S涡扇发动机涡轮前温度是986摄氏度,但改进后的WD—30SF涡扇发动机涡轮前温度便提高到现在1228摄氏度,在两款发动机质量相同的情况下,之所以有如此显著的跃升正是得益于NB—711型电化学孔加工设备对涡轮叶片气膜冷却孔精密加工,各位领导和首长,请这边走,8号工作台就在那边。”

就在众人或疑惑,或困惑之际,刘纯突然抛出了个重磅数据,立时就引起哗然,那要知道航空发动机没提升100摄氏度,推力就会增加20%。

而腾飞航空动力从WD—30S涡扇发动机到WD—30SF涡扇发动机,涡轮前温度提高了整整242摄氏度,性能跃升了接近50%!

换句话WD—30S的推力是586公斤,增加50%推力,WD—30SF推力便是870公斤。

870公斤呀!

这个推力已经足够小型飞机的动力,如果采用双发的话甚至可以满足正因为动力而发愁的某轻型中级教练机。

毕竟当初该款机型选用的美国霍尼韦尔公司出产的TFE—731型涡扇发动机的推力不过1600公斤,但发动机的总质量却达到350公斤。

而WD—30S涡扇发动机总质量不过142公斤,也就是说,WD—30SF只是因为工艺上的改进,令推力实现50%的提升,两台发动机的总质量还不到300公斤,但总推力却超过了单发的TFE—731型涡扇发动机。

这对因为动力装置停摆的某轻型中级教练机已经不能称为好消息了,而是超级重磅的颠覆性消息。

正因为如此,那些一直关心某轻型中级教练机进展的领导和首长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就连总部首长都下意识的看向已经朝着8好工作台走去的刘纯,转头看向庄建业:“是上次报备的改进型号?”

“又做了性能上的提升,本想着等完成测试在一并报给总部,您这就来了嘛。”庄建业大言不惭,笑容灿烂。

第六百一十七章 弯道超车

你呀,你……”

总部首长被庄建业这股无赖劲儿给逗笑了,用手指点了点庄建业,没说什么,便背着手朝着8号工作台的方向走去。

见总部首长有了动作,那些早就好奇心爆棚的领导和部队首长们自然是悉数跟上,不一会儿就来到8号工作台。

也难怪这些过来视察的领导们没注意,实在是因为这座车间的8号工作台并不是如其他工位那般是开放式的,而是在车间外延伸出的一个厂房,除了两个门外,在整个车间内根本看不出在隔壁外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厂房。

经过刘纯的介绍一起够来的部队首长们才知道,原来他们这一路走的还不是进出电化学打孔加工厂房的正门,而是加工完成后产品转运的出口。

这让众人有些奇怪,这要去看也是要走正门,怎么要从出货的后门过去?

一些讲究的领导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实在是走后门儿不太好听,可当他们穿过长长的走廊,看到不远处的透明玻璃门时,什么难看,不好听统统不见,因为透过那扇巨大的玻璃门,这些领导和首长们看到里面十多位身穿凡尘无菌服的工作人员来回穿梭。

那景象,就跟国家重点生物实验室中研究微生物的大型研究室一样,让人科技感爆棚的同时,不禁疑惑,这腾飞航空动力是在搞涡轮叶片的孔加工,还是在搞生物医药呀。

就在众人或好奇,或不解的透过透明玻璃门看着里面忙碌的景象时,刘纯的话便在着通道里缓缓的响起:“各位首长见谅,我们的NB—711型电化学孔加工设备得加工原理是利用高纯度电解液,透过金属钛制成的电极管,然后通过喷射孔对涡轮叶片的气膜冷却孔进行高精度的加工。

由于高纯度电解液对环境要求比较高,所以我们厂便专门为此建立了两座高标准的无尘厂房,这是其中一个,另一个在隔壁,每个厂房有两台NB—711型电化学孔加工设备,由于进出里面都需要进行繁琐的除尘处理,咱们这些人,时间上……啊……哈哈……”

刘纯没有把话说完全,但在场的人都知道,如果一个两个进去好好,他们这一二十号人都进去,光先期的除尘除菌处理就要不少的时间,更何况每个厂房的空间并不大,只够两台设备和相应的操作人员使用,他们这些人真要是进去,就算不会污染生产空间,也会对里面的工作人员造成影响。

因此这些领导和首长对腾飞航空动力如此选择都表示出理解,但理解归理解,不少人却对腾飞航空动力这般做法有些不解。

要知道高标准的出尘厂房的造价可不是个小数,一砖一瓦都有严格的标准,再加上严格的空气循环系统,抑菌除尘系统以及其他的相关配套设施,一座厂房造价千万都是寻常。

结果腾飞航空动力一下子就弄了两座。

要知道以如今90年代初的价值计算,两千多万的资金足够建造连三座占地规模大,配套设施齐备的大型厂房。

如果生产生物产品,高性能半导体也就罢了,问题是腾飞航空动力生产的可是涡轮叶片,而且还只是其中的一个工序,有必要这么往里砸钱嘛?

看出不少领导和首长脸上的不解与疑惑,刘纯并未着急,而是笑得更加灿烂,最后一句话,就让不解与疑惑的众人瞬间凝固:“在这里进行精密孔加工的涡轮叶片,无论低压叶片还是要求更高的高压叶片,全部是一次性成型,无需再做后期处理。”

“一次性成型?”

“无需做后期处理?”

刘纯话刚一出口,不少人就已经惊呼出声,因为无论是一次性成型还是无需后续处理实际上表示的都是一个意思,那就是利用NB—711型电化学孔加工设备加工的涡轮叶片的气膜冷却孔优良率达到100%。

众人这下不是惊讶了,而是真的被震到了。

要知道气膜冷却孔作为涡轮叶片气膜冷却的重要实现手段,加工方式有很多种,比如说机械加工、激光加工还有这些领导和首长们都推崇的电火花精密孔加工。

但无论是何种加工,对涡轮叶片多会造成或多或少的附加影响,就比如说机械加工会产生应力变形和显微裂纹;激光加工会产生受热镀层或显微裂纹。

电火花加工稍微好些,厚的镀层,放到其他部件上,这点厚度根本微不足道,可在涡轮叶片这种需要承受高温高压的精密存在身上,厚度的镀层都有可能在涡轮运转中被高温高压联合碾压的变形、破裂。

轻则发动机寿命缩短,严重的直接报废。

正因为如此,涡轮叶片气膜冷却孔加工后的后期冶金处理便成为世界性难题,因为一旦搞不好,辛辛苦苦加工出来的无论叶片极有可能因为微小的镀层和显微裂纹而报废。

除此以外,气膜冷却孔的后期处理还关系到气膜冷却孔的数量,内外涵盖的密度,而这个两个指标直接关系到涡轮叶片的冷却效果。

换句话说,涡轮叶片的气膜冷却孔不但需要超精密的加工工艺,还需要后期实力强大的冶金处理工艺。

而这两项都属于需要长时间积累的基础学科,偏偏国内在这方面很薄弱,毕竟从五十年代工业化到现在,国内的工业化历程还不到三十年,而西方国家却走了将近两百年,对于特别吃经验的基础学科来讲,时间上的积累就是经验值。

正因为如此,国内在这两方面的追赶已经不能用辛苦去形容,妥妥可以用绝望去总结,因为你连西方发达国家的车尾灯都看不到,不绝望又能如何?

而如今,腾飞航空动力的总经理刘纯却说,他们的NB—711型电化学孔加工设备加工的气膜冷却孔一次性成型,无需在做后期处理,那说明什么?

“没错,我们这项技术完全达到世界先进水平,实现国产气膜冷却孔加工工艺上的弯道超车。”不等众人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刘纯的自信满满的话语便再次在通道内回响起来。

第六百一十八章 配套十号工程

也不怪刘纯会说的如此有底气,NB—711型电化学孔加工设备是近年来腾飞集团少有的自主研制的关键技术设备。

其起源是当年的H公司从日本淘来的毫无体系的技术资料,用于抵消腾飞厂对H公司在无人机技术上的转让费用。

只不过当时的那些材料杂乱无章,不成体系,绝大部分都是富有前瞻的妄想,剩下的极少部分也不可能立即应用,需要继续投入才有可能获得成果。

说白了就是些没啥大用的鸡肋。

然而就是这些鸡肋,庄建业还是认真的选了又选,最后找了两个重点攻关的方向,一个是材料方面的钛铝合金;另一个便是用于涡轮叶片气膜冷却孔加工的电化学精密孔加工设备。

钛铝合金因为是材料,涉及大量的基础科学,近些年虽然取得不错的进展,但距离完全的应用还有一段距离,不过随着钛铝合金研制的深入,其独特的性能也逐渐得到航空业界的认可。

因此在1989年启动的“八五”计划国家重点科研项目申请时,刚成立不到一年的航空航天部委便将钛铝合金作为部委未来十年的重点材料科研攻关项目申报上去,准备利用“八五”、“九五”两个五年计划,将这一关系到未来航空发动机性能跃升的关键新材料给研制出来。

相较于钛铝合金的长周期,NB—711型电化学孔加工设备就要顺利的多,作为“七五”计划的关键设备攻关项目,腾飞集团用了整整五年的时间,终于是将这款涡轮叶片气膜冷却孔颠覆性的加工设备给拿下来。

这对腾飞集团实在是太重要了。

要知道以往的WD系列航空发动机或航改燃的燃气轮机,虽然在性能上与国外同类产品相差不大,特别是在大量复合材料的应用下,使用寿命完全可以与国外产品一较高下。

可这就说明腾飞集团出产的航空发动机就能够与国外的一流品牌对垒了吗?

答案非常令人沮丧,那就是两个字,不能。

至于为什么,原因很简单,腾飞集团出产的航空发动机或燃气轮机的成本较之国外品牌要高出一大截。

不是说腾飞集团的成本控制国内一流嘛?

那也要看是什么,有把握的领域腾飞集团的成本自然要控制,可要是连自己都无法掌握技术走向的领域,就算想控制也没有那个能力。

航空发动机的涡轮叶片便是其中的一项。

因为腾飞集团的基因属性,可以在复合材料,航空航天专用高端设备,小型飞行器甚至是高端医疗设备方面有着碾压的能力。

可在金属材料和冶金方面就弱的一塌糊涂,妥妥的超级偏科生。

而航空发动机涡轮叶片又是如假包换的金属合金材料制成,就算腾飞集团在如何逆天,在完成气膜冷却孔的加工后,后期的处理总是要做的,不然真的眼瞅着发动机寿命减少,提前报废?

问题是腾飞集团在这方面根本就做不了,只能选择外包给其他航发厂处理,自己这边严把质量关。

如果是放在美国或欧洲,腾飞集团这么操作倒也没什么,把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企业去做,不但可以促进这一领域企业的发展,还能降低自身的成本。

只不过这一切却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承包的企业技术上优势非常明显。

欧美的企业积累那么多年,自然不成问题,可国内的企业就没有这方面的优势了,于是便造成一个结果,那就是废品率极高。

要知道那可是涡轮叶片,光材料的价值就高的离谱,再加上一系列的加工,成本高的吓人,这要是换作其他企业,无伤大雅的小毛病就放过去了,毕竟损失一个的成本实在让人肉疼。

但腾飞集团偏不,在庄建业的要求下,几乎是宁肯杀错,不肯放过,一个批次的委托加工叶片要是一个片都不合格,那这一批次的产品便一个不要全部回炉重铸。

如此带来的后果便是成本急剧上升,却也让腾飞集团出产的航空发动机品质得到了保障。

当然这一做法也不可避免的遭到一些兄弟厂的诟病,没办法,严格的质量把控损失的不单单是腾飞集团,其他承包厂也是一样。

也正因为如此,这些年航空业界都公认腾飞集团的活儿不好做,用某位退休的大厂领导的话来说就是:“腾飞集团的钱没得说,但就是在生产上挑三拣四,让人烦的很。”

按道理,那些有着部委保底产能支持的兄弟厂,被腾飞集团搞疯几次就会懒得搭理,反正自己这边的工资就那么多,旱涝保收的,凭什么为了你们腾飞集团那两个臭钱儿跟个孙子似的低三下四,都是部委下属的企业,你有那资格吗?爷不干了你能把爷怎么着吧。

腾飞集团还真招,毕竟是后起之秀,论资排辈还得跟那些兄弟厂叫一声前辈,腾飞集团能怎么办?

不过腾飞集团不能这么着,一直推进的十号工程可是有的是招。

其他企业和单位对腾飞集团的做法诟病不已,但十号工程项目组却从腾飞集团对外包部件变~~态般的质量要求中看到了整个十号工程质量管控的新思路,不但总师亲自过来了解整个质量体系的运作,更是将其运用到十号工程的各项分系统的配套任务中去。

要知道,经过数年的潜心研究,十号工程已经开始部分系统的试制和验证,如何把控好生产质量,十号工程项目组之前心里还没谱,现在好了,腾飞集团做了个很好的示范,利用自己的严格把控,硬是让出产的航空发动机的品质与西方发达国家的同类产品不相上下。

既然航空发动机这样的高端产品都能要求到这种程度,作为第三代战斗机的十号工程同样可以实现。

于是乎十号工程项目组彻底摆脱以往部委指定配套生产厂的组织模式,而是派人一个厂一个厂的摸底,对产品性能一个数据一个数据的死磕,然后用类似招标的方式,将符合要求的企业选拔出来,并订立完善的奖惩退出机制和产品间的竞争机制,倒逼那些配套生产厂不断改善配件性能,强化质量意识。

有十号工程这座推土机轰隆隆的往前开,腾飞集团也就不用那么费力不讨好的顶在前面,借着配套十号工程,总算是忽悠来两架航发生产厂,一直折磨到NB—711型电化学孔加工设备顺利投产。

当然了,为腾飞集团配套的两家航发厂就算知道自己被忽悠,那也是心甘情愿,没办法,实在是腾飞集团在整个十号工程中的作用是举足轻重,因为除了定点的成功飞机制造公司这个主承包企业外,就属腾飞集团的配套项目最多,%

第六百一十九章 产能:400台

腾飞集团在十号工程中主要承担第16、17、18机身分段的制造,垂直尾翼舵面、腹鳍以及应急地面动力辅助装置(GPU)的配套供应方。

可别小看了这三个机身身段,那可是十号工程中最为关键的蜂腰部位。

放到二代机上,这个部位尽管重要,但重点却只放在单一的结构承重上,生产制造要求相对简单。

十号工程承担的是国产第三代战斗机的研制项目,技术上照比第二代战斗机提升了一大截,整架飞机采用静不稳定技术,这使得飞机必须使用电传操纵系统来提升飞机的驾驶性能外,飞机的气动布局也必须做重大改进。

其中之一便是采用翼身融合技术。

腾飞集团承担的第16、17、18机身分段便是翼身融合的关键分段,因此在这三个分段上,不但需要超强的承力结构,内部的框架和外部的蒙皮因为气动的需要必须做出异型曲面延伸。

这要求在某些部位上传统的铆接工艺已经不适用,必须使用高精密的焊接工艺才能满足要求。

数遍全国,只有腾飞集团可以承担7米长的大型分段部件的电子束焊接的加工能力,再加上腾飞集团在化学铣切上的深厚造诣,最终十号工程项目组便将这三段最重要的机身身段交给腾飞集团生产。

对于腾飞集团来讲,承担十号工程的重要机身分段的生产的确有压力,毕竟是第三代战斗机的重要部件儿,腾飞集团在此之前别说摸过,见都没见过。

可要说真的就担心的不知所措,那还不至于,毕竟十号工程的第16、17、18机身分段合在一起实际上可以看做是国产第三代战斗机的中央翼盒分段。

战斗机腾飞集团是没造过,但中央翼盒腾飞集团却非常熟悉,不说别的TM—9型飞机能够量产,最主要的便是腾飞集团突破了中央翼盒的生产工艺。

当然,TM—9型飞机的中央翼盒还是小了些,毕竟只是起飞重量不足5吨的小型飞机,就算中央翼盒在如何也就那样。

真正体现腾飞集团在这方面身后造诣的是正在进行静力测试的先进轻型运输机上的中央翼盒,米,米,米的大家伙。

腾飞集团正是啃下这根难啃的骨头,才能让先进轻型运输机在翼型、发动机、机身上的设计与选择上具备更大的弹性,为日后衍生出的诸多子型号,从而打造民用与军用通用平台奠定坚实基础。

正因为如此,为十号工程生产带有中央翼盒性质的三个机身分段对腾飞集团来说并不存在任何难度。

当然,这些关系重大的事情,除了总部首长等几位核心首长外,知道的人并不多,不过就算知道腾飞集团承担的重要生产工作的人此时此刻也都被刘纯充满自信的话语吸引了过去。

“我不知道世界上的其他国国家有没有应用其他的一体化涡轮叶片气膜冷却孔加工工艺,但我敢负责任的说,不管国外在这方面有什么先进加工方式,我们腾飞集团的NB—711型电化学孔加工设备都不会被他们的差。

因为我们的涡轮叶片正是应用这套工艺,%%,且性能更是出奇的好,不然也不可能将涡轮前温度从之前的986摄氏度提高到1228摄氏度……”

刘纯的话是越说力度越强,胖胖的脸上肥肉乱抖,似乎积蓄已久的激动情绪在这一刻要炸开一样,周围的首长和领导们同样被刘纯充满激情的话语所感染,在惊讶之余也是欣慰的频频点头。

能够弯道超车,与世界先进水平并驾齐驱是每个国人百余年来的梦想,尤其是这些在部队中的领导干部,更是期盼着国内工业界能够奋发图强,早一点追上世界先进水平,为国防现代化平添一份更加坚实的脊梁。

以前他们这些人虽然信念坚定,但面对国外巨大的技术鸿沟觉得怎么也要二、三十年才能有些成效,但当他们看到腾飞集团利用NB—711型电化学孔加工设备弯道超车,立刻便觉得国内在高端技术方面并非想象的那般羸弱,只要肯下功夫,不止是能赶上,超越也并非不可能。

当然有心情激动,自然就有头脑冷静的,不管怎么说他们只是隔着玻璃门看了看,又听刘纯情绪激昂的说了一大堆,可真正的产品却是一片都没看到,于是等着刘纯停顿,之时准备就此问题询问一下。

可还没等这些人开口,玻璃门内忽然响起嘟嘟~~的声响,旋即众人便看到一辆载满封装好的涡轮叶片的小型轨道载货车从厂房内缓缓启动,运行到玻璃门时,后面的一扇铁闸门落下,随后玻璃门开启。

小型轨道货车便闪着橙黄色的显示灯,沿着通道内的轨道在众人好奇而又愕然的目光中平稳而又迅速的向前驶去。

“全自动的?”

“这是要到什么地方?”

“是去我们刚才参观的车间吗?”

……

眼见如此自动化的运输方式,在场的领导和首长们无不是瞪大了眼睛,居然运输方式自动化,这场景在其他厂不是不多见,根本就是没有。

就连脸色淡定的总部首长见此,脸上都微微显出几分异样的神色。

“这是我们集团的自动化轨道运输系统,围绕0号总装车间,周围的四个分属车间和配套厂房都利用类似的轨道相互联通,并利用这种无人驾驶的轨道车进行车间内的材料和成品运输,极大的提高的我们的生产效率。”

刘纯笑着介绍着刚才驶过去的自动轨道运输车。

“是类似铁路的运行方式?”一位部队领导问。

刘纯点头:“是的,我们就借鉴了铁道部门的运行方式,利用计算机对运输车辆进行统一调度,这才有了现在的这套运输系统。”

“那你们一天的能有多少趟这类自动轨道货车前往0号车间?”这次问话不是之前的部队领导,而是先前那位在人群后质疑腾飞航空动力缺乏气膜冷却孔加工设备的空军部队首长,不知道何时,他跟其他人已经挤到刘纯跟前。

刘纯也不在意,呵呵一笑:“每天大概四百多车次?”

那位提问的空军部队首长愣了下,连忙继续追问:“那你们WD—30S涡扇发动机的年产是多少?”

“不多,将将过400台。”刘纯笑容灿烂。

“400台……还……不多?”

空军部队首长眼睛顿时睁圆,声音打着颤的提高了八度,整个人晃了晃,这才没一个趔趄跌倒。

第六百二十章 航发亦可脉动

也难怪这位空军的部队首长会如此,因为按照腾飞航空动力生产wd—30s涡扇发动机的规模,年产能能有一百台就已经算是个极厉害的数字了。

毕竟围绕整个0号总装线的厂区面积也不过五万多平米,而且还分了数个配套加工车间,留给总装车间的面积更是进一步压缩。

而航空发动机,尤其是涡扇发动机的装配是一种精细调校与复杂工序结合的高端生产流程,很多地方就是想快都很难快得起来,不然就算装配出产也会留下极大的安全隐患。

正因为如此,在世界范围内,发动机装配都是个慢工出细活的存在,无论大小平均的组装一台发动机的时间都在一个月以上。

其中实力最强的美国通用与法国斯奈克玛合资的成立的cef国际公司所生产的leap系列大涵道比涡扇发动机的装配效率算是最快的,却依旧需要35天才能完成一台leap涡扇发动机的装配工序。

美国普惠公司稍微差一些,一般需要45到50天才能装配出一台涡扇发动机,英国的罗罗公司与普惠差不多,至于其他国家能达到50天装配一台发动就算神速了。

不说别的,西北航发厂用于某歼击轰炸机上的斯贝涡扇发动机的总装的平均时间是62天,换句话说,就算所有零部件摆在那里,一样一样的装上去,也要装两个月才能完成一台可用的航空发动机。

如果再加上半个月以上的出厂性能测试,可以想见这一年的产能会有多少,用少的可怜去形容也不为过。

腾飞集团出产的wd—30s涡扇发动机体量上不如上述的大中型涡扇发动机,但也仅限于装配的专用工装夹具与固定工位的大小,但在工序方面却是大同小异,也就是说大型航空涡扇发动机的总装装配的程序,在wd—30s涡扇发动机上没有任何区别。

如此状况下,腾飞航空动力是如何做到年产400台wd—30s涡扇发动机发动机的?

要知道按照0号总装车间的面积最多能提供20个总装工位,按照最快速的每个月装配一台发动机来算,一个月的产能也就20台,一年也不过240台,问题是这是最为理想的理论情况,就连世界顶尖的cef国际公司都达不到30天装配一台的速度,腾飞航空动力何德何能会比世界顶尖的航发公司还要厉害?

是自我吹嘘,还是有了点儿成绩就开始发飘的白日做梦?

基于此,在诧异的惊呼过后,询问的那位空军部队首长立刻冷静下来,看向刘纯的目光变得十分古怪,就好像看一位十分普通却喜欢夸夸其谈的老同志,虽然不反驳,但从里到外充满了一笑了之的宽容。

不止是这位空军的部队首长,对航空工业稍微了解的领导和首长都抱着这样的心态,毕竟总部首长就在那里,而腾飞航空动力在刚才的车间视察过程中也表现的足够亮眼。

这个时候稍微吹吹牛皮,喊喊口号,向上级部门多争取争取的经费和款项是太正常不过的例行操作。

相较于其他企业能把产能吹上天的,腾飞航空动力算是良心的。

“你们啥时候要经费变得这么含蓄了?”

其他领导和首长们是这样的想的,总部首长也未能免俗,只是他对庄建业多少还有些了解,于是便笑着问了一句。

庄建业听到这话,真真是满头黑线呀,他们腾飞集团那次去京城要经费不是把身段拉到海拔线以下?难不成每次都跟京城的各大部门混战抢来的?

因此庄建业赶紧解释:“首长,您这话可是吓到我了,我们集团始终是兢兢业业,遵纪守法,在经费问题上完全是按照上级要求,合法申请的。”

“那年初是谁跟狗皮膏药似的在总部外堵了我大半个月,黑走了一个亿才罢休?”总部首长瞥了庄建业一眼,面无表情的问。

庄建业怔了一下,好似第一次知道这件事一样,惊呼一声:“还有这样恶劣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首长,造谣,绝对是造谣,我堂堂一个部委下属的重点企业领导怎么可能干出这么没品的事儿?

首长,您手上要是有照片、录像啥的就给我,我直接上法院告他丫的,我庄建业活了三十多年就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话音掷地有声,慷慨激昂,就差拎着炸药包跟敌人同归于尽了,但这番言论却把总部首长身边的几位听的是呆若木鸡,见过不要脸的,却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明明就是你庄建业干的还不承认,还要不要那张逼脸了?

不过吃惊归吃惊,反驳的话却没办法说出口,因为庄建业说得很清楚,是有照片还是有录像,啥都没有怎么指认?

尼玛~~总算见到什么是厚颜无耻之人了。

总部首长却没有任何意外,听了庄建业的话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左右看了两眼眉头一皱:“这似乎不是返回的路径?”

庄建业微微一笑:“是的。”

话音刚落,就见正前方一闪电动拉门徐徐升起,露出里面壮阔、整洁、繁忙且井然有序的大型生产车间,与此同时刘纯那充满自豪的沪市口音再次响起:“欢迎来到腾飞集团耗时3年建成了涡扇发动机脉动式总装生产车间。”

说着伸出手往车间内的巨大悬顶式自动滑轨示意了一下,立刻一串串沿着悬顶自动滑道水平悬挂的wd—30s涡扇发动机便映入众人眼帘。

其中有刚刚从基础组装的,有装配完核心机的,有码放涡轮叶片的,有组装压气机和传动轴的。

然而无论是那道工序,wd—30s涡扇发动机都是水平放置,在各个工位的装配完成后,悬顶滑到便会向前运行,将本工位的装配发动机自动运行到下一个工位上,然后该工位的工人们继续重复着一样的工作。

“这……这……这……”

见到这个场面,之前那位空军部队首长双眼睁大,满眼难以置信,没办法,实在是眼前的景象与传统意义上航空发动机那种串糖葫芦似的停车场装配方式简直大相径庭,以至于将认知颠覆的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总部首长也是一样,吃惊的看了几眼之后,转头问身边的庄建业:“航空发动机也可以用脉动生产线?”

庄建业微笑点头:“是的,航发亦可脉动!”

第六百二十一章 杀鸡焉用牛刀

总部首长知道腾飞集团拥有飞机脉动式生产线的,这些年国内军方和民用航空订购的两、三百架运6\高原鹰系列,t—9型飞机能迅速生产完成并交付,脉动式生产线功不可没。

也正因为如此,腾飞集团这条飞机总装厂中的脉动式生产线还在航空业内引起不大不小的轰动,并很快形成了支持和反对的两种意见。

支持者不言而喻,觉得这种脉动式生产线提高了生产效率,加快了生产节奏,从某种意义上讲是可以降低产品成本,代表着未来航空产品装配的发展发向。

反对者的理由也不能说不充分,那就是整条整条生产线的造价太高,而且诸如控制计算机、先进的传动系统、特种车辆、液压升降以及其他关键的装配用的专用工具都需要从国外进口,再算上其他杂七杂八的费用,整条生产线下来都够建造三、四个同等规模的飞机总装厂了。

更何况,腾飞集团的飞机脉动式生产线的基础是自主研发的高精度激光定位测量系统和半自动化的柔性工装加工体系。

这两套系统对于航空器装配来说不得不说是颠覆性的技术创新,但问题是这两套系统由于太过超前,很多地方并不成熟,导致故障率偏高。

在生产运6\高原鹰系列和t—9型飞机期间,腾飞集团的飞机总装厂就因为这两套系统故障,不得不数次暂停生产,进行检修。

工厂尤其是航空制造厂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大床小被窝,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停产检修话说得轻巧,背后却是数目令人咋舌的损失,打水漂的不是石头,真真是实打实的小钱钱。

其他航空制造厂就算知道腾飞集团的脉动式生产线是个好东西,可当得知故障率偏高也都望而却步,因为谁也不想正在柔顺的进行生产时,咔嚓一下,设备坏了,所有工序不得不停下来等待处理。

这打乱了可不止是一般的工序流程,而是整个企业信心和能力。

再加上腾飞集团只是个生产5吨一下的小型飞机的生产厂,更是让人觉得脉动式生产线局限于小型飞机身上,大型飞机更为复杂,类似的优化升级不一定管用。

于是,腾飞集团的飞机总装厂里的脉动式生产线只是稍稍掀起一阵水花,很快便又平静如水。

总部首长刚刚调任总部时,就对这种奇特的生产方式进行了了解,在效率上不得不说的确很强,但成熟度还是有待提高,这便是总部首长在了解完腾飞集团的飞机脉动式生产线后给出的评语。

本以为腾飞集团会沿着飞机脉动式生产线继续研究,提高成熟度,确是没想到,他们竟然另起炉灶搞出了一个涡扇发动机的脉动式生产线。

航空发动机居然也可以用装配飞机的那套办法?

总部首长听了庄建业的话是满脸的疑惑,要知道飞机的脉动式生产线故障率可不低,如果把那一套拿到涡扇发动机这边,损失可要比飞机生产线大多了。

要知道航发上的部件儿可都是精密部件,磕了碰了直接报废,而不像飞机,在某些地方很皮实,就算坏了,换一块蒙皮继续能使用。

于是看向庄建业的目光有些担忧,庄建业哪里不明白总部首长的想法,指着前面的生产说道“首长放心,我们的高精度激光测量系统和柔性工装系统已经发展到第二代了,故障率已经压缩到6%,虽然还是偏高,但却是在可以承受的范围。”

庄建业这话说的没错,相较于腾飞集团2号飞机总装车间的第一代高精度激光测量系统和柔性工装系统的165%的故障率,6%的确提高了很多。

本来还能提高更多的,只可惜需要进口的部分精密元器件因为种种原因没办法拿到,只能用替代方案做弥补,从而导致故障率的控制范围并没有达到2%以内的理论指标。

不过得益于高精度激光测量系统和柔性工装系统的基础设计是腾飞集团自主研发,有着极高的弹性冗余,这才让替代方案有了施展的空间,若非如此,别说能搞出第二代高精度激光测量系统和柔性工装系统,能不能维持住第一代脉动式生产线都是个问题。

这便是掌握核心科技的好处。

所以6%的故障率照比一般的航发生产厂要高出几个百分点,可如果算上每年400台的产量,大约一年半左右就能完成部队600台订单的效率,这点儿故障率还是能够承受的起的。

总部首长没说话,只是点点头,但那眼袋上的双眸中担忧之色明显减少,看向那些如同好奇宝宝一样,围观着涡扇发动机装配的领导和首长们嘴角扯出一丝会心的微笑,这才朝前面扬了扬下巴缓缓开口“前面有几位早年在航发厂做过军代表,对航发这一套很熟悉,看他们的模样,你们这一套航发脉动式生产线让他们算是大开眼界了。”

说完便偏过头,话锋陡然一转“对了,某新型导弹的燃料箱加工工艺做得怎么样了?”

庄建业的思维还停留在总部首长前一段的话语语境中,带着憨憨的自得笑容,却不成想下一刻就转到其他方面去了,脑袋一时没转过来,怔了一下,这才发现总部首长身边除了两位第二炮兵的部队首长外,已经没有其人,这才神色肃然的说道“还在加紧攻关,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年会有初步的成果。”

“你们在新工艺的研发和应用方面还是很有一套的,这方面的优势要保持住。”

总部首长略微颔首,对于某新型导弹的情况总部首长最为总负责人实际上比谁都上心,各个子系统的进展情况每周都要向他汇报。

腾飞集团承担的燃料储存罐制造任务也是一样,不过相较于传统的燃料储存罐,某新型导弹的要求更高,所以在第一阶段系统实验时,使用传统手段加工的燃料储存罐并没有通过项目总师的评审,被打回来重新加工。

没办法,腾飞集团只能集中力量在工艺和制造方法上寻找新的突破口,此时此刻彭川、周磊、梁牧、魏广平、解东等一众航空航天专用设备研发团队的核心全部集中在零度厂,正在进行相关方面的集中攻关,并且取得不错的进展。

总部首长虽然清楚进展状况,但还是想从具体承担任务的负责人那里听到负责任的表态,没办法,别看总部首长每天风轻云淡,实际上在某新型导弹方面,他比谁都要紧张。

听到了好消息,总部首长的笑容就变得略微轻松了些,再次冲着前面的生产线扬了下下巴,再次抛出了个敏感型极高的问题“这就是你打通国际航空市场的砝码?”

“首长,你这是笑话我?”庄建业反问,总部首长愣了下,偏头看向庄建业,庄建业则笑了笑“杀鸡焉用牛刀!”

总部首长闻言,眨了眨眼睛,旋即哈哈大笑。

第六百二十二章 慢待外宾

其实这次总部首长过来视察,除了部队采购的wd—30s涡扇发动机的生产情况外,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一个月前庄建业向京城有关部门提交的《关于鼓励航空航天企业参与国际竞争的建议》。

该建议提出国内有能力的航空航天企业要积极参与国际竞争,努力争取外部市场订单,培育自身的技术,形成良性循环。

翻译成人话就是赚别人的钱,发展自身。

这份建议若是两年前提出来,估计也就是能让上级领导写一个大大的“阅”字,然后束之高阁,因为当时的国内上上下下普遍认为自身的技术能力低的可怜,国内的市场都未必保得住,尤其是航空航天领域,与国外先进水平的差距之大都令人不敢直视,还竞争,不被一棒子抽晕才怪呢。

然而这一切从1990年,国内航天部门利用某型运载火箭发射美国休斯公司出产的“亚洲一号”卫星后就变得不一样了。

第一个感受就是在航空航天领域第一的美国人居然找到国内发射商业卫星!

这说明什么?

国内的航天技术并不差,不然美国人又怎么会找过来?

第二个感受便更直接了,那就是航天发射居然也能赚钱,而且一次还能赚不少,至于价位更是按照单位重量“公斤”来计算。

通常的情况下,低轨道卫星的平均报价是每公斤八千美元,而国内航天因为成本控制等原因,可以将这一国际平均报价降到每公斤五千美元。

按照某型火箭平均1500公斤的有效载荷来计算,一次发射就能带来750万美元的收入,刨去成本,纯利润能达到500万美元以上,利润率保守估计也能达到70%左右,妥妥的超高利润附加值行业。

意识到这些,航天部门的人都乐疯了,没想到他们除了导弹以外还能靠着帮人家发射卫星赚外汇,而且一次能赚那么多,那还等什么,自然是挽起袖子,撸起胳膊多从国外淘些单子过来好赚小钱钱呀。

只不过航天部门的人想法很好,但对如何参与国际竞争,从外部市场捞单子却是个实打实的外行,毕竟美国休斯公司也是主动找过来的,为了满足商业发射需求航天部门临时拼凑的架构,等发射任务一结束,这一架构下一步该怎么走,航天部门也是很懵。

恰在这个时候,庄建业提交了《关于鼓励航空航天企业参与国际竞争的建议》,一下子就戳中了航天部门的g点,简直是瞌睡遇到了枕头,想啥来啥。

于是引起了部委的高度重视,因为这个时候的部委已经是航空和航天合并后的航空航天部了。

有了部委的背书,更上一层同样觉得这个建议有助于国内航空航天产业的进一步发展,唯一顾虑的便是涉及到敏感领域该怎么办。

总部首长这次过来最主要的便是实际了解下腾飞集团在这方面是怎么做的,毕竟在国内航空航天领域腾飞集团不但横跨两大业务版块儿的唯一存在,更是少有的在国际市场上有所建树的企业。

因此对腾飞集团的视察,会有很强的借鉴意义与指导意义。

原以为腾飞集团为了打破国外对国内航空航天方面的僵局,准备将飞机和涡扇发动机这两条脉动式生产线作为交易砝码,换取腾飞集团在航空航天领域在国家市场上的份额,心下还有些担忧,毕竟这两款脉动式生产线潜力巨大,就这么为了市场转让这么先进的技术,多少觉得有些亏。

结果一句“杀鸡焉用牛刀”,算是让总部首长彻底放心了,显然庄建业和腾飞集团在进一步参与国际竞争的事情上有着相当成熟的通盘考虑,既然如此,他这个总部首长拭目以待就行。

了解了腾飞集团的在重大政策方向上的态度,再加上腾飞航空动力把涡扇发动机脉动式生产线这个大底牌都拿出来,后面的视察也就变得平平常常,没办法,哪怕再惊艳也没有发动机脉动式生产线惊艳。

就好比看某国动作片一样,最激烈的部分过后,谁还在乎男女主人公怎么穿衣服。

正因为如此,后半段的视察显得非常平淡,无非就是看看职工的生活设施、员工家属的状况,与一线员工现场座谈,拍几张照片留念等等老套路。

庄建业是强打精神应付完,等总部首长等人离开后,拧开水杯吨吨吨喝了大半杯凉茶水,这才这才把快要冒烟儿的嗓子给压下去。

没办法,后半程总部首长就跟开了挂似的,各种问题是层出不穷,刘纯应付其他首长还可以,总部首长还得庄建业亲自来,这不单单是对领导的重视,更重要的是总部首长是个绝顶聪明的人,问出的话听着平常,但细细品却能衍生出诸多内涵。

如果不仔细应对,很容易被这位首长大人带沟里。

所以庄建业这一路下来不是一般的累。

在休息室了喝了几杯茶水,又吃了点儿食堂大厨早上做的肉包子垫了垫肚子,便准备回家,毕竟今天是八月十五,一家老小还在家里等着呢,怎么说也要回去热闹热闹。

站起身,把喝光的水杯扣上拧紧,往公文包里一塞,拉开休息室的门就要离开,就看到接任郑永宁担任他新助理的小童带着七分忧虑,三分紧张的站在门口,颇为犹豫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你女朋友不是考进星洲的技术研发中心了嘛?别告诉我又矛盾了,闹分手吧?”见小童一脸欲言又止便秘的模样,庄建业没好声气的调侃一句。

惹得小童白净的脸腾的一下红了一半儿,他是去年刚刚从北航毕业的大学生,被分配到腾飞集团不到半年,因为能力突出被庄建业调过去做了助理。

由于是农村出身,为人老实肯干,就是跟大学期间谈的女朋友因为是高干子弟,经常打打闹闹的受欺负。

这点与当初的林光华非常相似,庄建业正是发现这一点,心中那种无法言说的恶趣味上来,便把小童要过当助理以便时不时的借今讽古,没事儿调侃下林光华找点儿乐子。

至于林光华的吐槽,以如今庄总的脸皮厚度,连抓痒痒的都不够。

所以一见小童这番模样,就下意识的想到某种可能,随口就说了一句。

“不是,庄总。”虽然跟着庄建业快一年了,但见到这位叱咤国内航空业界的风云人物,小童还是很紧张,不过还是控制情绪继续说道:“是德国莱比锡公司的技术总监约德尔先生,希望您能抽空去跟他见一面,为此他找了星洲地方的领导,刚刚打过来电话,让我们……让我们……让我们不要慢待外宾。”

“慢待外宾?”庄建业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原来就这,不由呲的一声笑:“我到是想快待,可惜我就是个慢吞吞的性子,想快也快不起来呀,如果那位领导再打电话过来,就跟他说,让他问问约德尔敢不敢在腾飞集团摆外宾的谱!”

话音即落,庄建业拎着公文包,抬腿就走:“以后这么扯淡的事儿自己处理,现在跟我一起回家过节。”

第六百二十三章 悲催的莱比锡公司

农历八月十五,是国内重要的传统节日,最起码要一大家聚在一起吃一顿好了。

此时此刻,德国莱比锡公司的合伙人兼技术总监约德尔,也入乡随俗了一把,在星洲某高档宾馆内对着一大桌菜肴笑得是合不拢嘴。

这要是放在几天前,约德尔怎么也不会这么开心,哪怕是虚伪的假装都不可能,没办法,面对莱比锡公司接连不断的坏消息,包括约德尔在内的整个莱比锡的管理层没疯掉不就错了。

本以为趁着中国因为国际局势剧烈变化,进出口贸易出现波折的当口,瞄准急于突围的航空制造业,准备进来割一波韭菜。

高价维修部队的s—70直升机是如此。

压着腾飞集团转让“小叉车”直升机的技术资料和生产许可证是如此。

哪怕是后来要求腾飞集团借助升级的“空中皮卡”直升机,为“小叉车”直升机提供全套的技术改进方案同样如此。

就算这期间莱比锡公司表现出退让,甚至在某个时候吃惊与恳求,貌似真的被腾飞集团的能力所折服。

但本质上却没有丝毫改变,因为莱比锡公司在拿到所有想要的东西后,一切都恢复到了原状。

号称免费维修s—70直升机,却因为某些微不足道的材料问题时不时的出现僵持;至于从腾飞集团获得的直升机技术后,原本承诺的配件以及部分生产设备的引进在之后一系列激烈的谈判中逐渐变成了镜花水月似的泡影。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沿着莱比锡公司的设想在一步步的走下去,那就是用最低的代价割韭菜,转过头用韭菜们辛辛苦苦的成果,打上一个德国制造的耀眼光环,然后在广阔的国际市场里攫取超额利润。

然而就在莱比锡公司觉得一些尽在掌握,准备尽快完善手里的工程专用直升机项目,确保年底前推出正式版的公开验证机,从而稳住已经预定工程专用直升机的欧洲工程公司,同时争取更多的订单,准备大干一场时。

接连不断的意外却将重新燃起希望之火的莱比锡公司,如同农业滴管技术的灌溉水滴一样,一滴一滴硬是把这股小火苗彻底浇灭。

先是直升机专用轴承,莱比锡使用的是德国最先进的合金金属轴承,按照腾飞集团提供的改进方案对“小叉车”直升机的主减速器做了重新调整,结果无润滑主减速器地面极限测试时,中断润滑供给后不到1分钟,整个主减速器就起火报废。

事后检查,德国产的合金金属轴承在无润滑油散热的情况下摩擦温度骤然提升,导致合金金属滚珠无法承受直接碎裂,最终令整个主减速器报废。

但问题的关键并不是轴承如何,而是其坚持的时间,不到一分钟,要知道按照欧洲航空安全主管部门对直升机安全性的最新要求,在直升机润滑油中断的情况下,整个传动系统必须能够坚持15分钟以上的时间。

如此才能让驾驶员有充足的时间将直升机迫降到安全的地方。

哪成想莱比锡公司改进后的直升机主减速器连一分钟都没坚持到,就急匆匆的碎了,让莱比锡公司是泪流满面呀,一大帮德意志爷们儿造出的硬核机械,不说能坚持15分钟以上,坚持十分钟总可以吧。

至于剩下的5分多钟,做个加强测试版,顺带给欧洲航空委员会的老爷们灌点儿大德意志“鸡汤”也就糊弄过去了。

结果就n不到一分钟就完了,就是用手撸都比这持久,着实是让女人看了流泪,男人听了沉默。

造成这一结果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腾飞集团设计的主减速器的转速指标非常快,客观上造成该主减速器特别吃轴承;另一个就是选用的合金轴承不过关。

说实话,莱比锡公司很想在的一个因素上下手,结果不动还好,上手之后,不但轴承不持久,就连其他配件儿也一同完犊子了,换句话说他们改动的主减速器完全失败。

那就只能从轴承下手了,问题是直升机专用的航空轴承世界范围内也没几家能拿得出来,德国是在机械制造领域很厉害,但那是通用机械,至于高端的航空航天制造方面,因为二战战败而被阉割的德国甚至还不如法国。

正因为如此,在一般机械上,德国的合金轴承的确代表着德意志耐久、高端的品质,但在航空航天领域这点儿耐久和高端就成了一个笑话。

于是无奈之下的莱比锡公司只能寻求进口,最理想的便是隔壁的法国,问题是高傲的法国人一直以欧洲航空航天领导者自居,这从整合后的空客公司总部和总装厂设在法国国内就能看得出来。

作为法国经济的支柱以及驾驭欧洲领导权的重要依仗,法国人怎么可能允许一家德国的飞机制造公司成长起来?

总而言之一句话,德国人修飞机可以,造飞机零部件儿也行,但就是不能自己造飞机与法国人抢饭碗。

当然作为欧洲内部的重要国家,法国还有诸多事物依仗德国,虽然心里这么想,面子上却不能做的太让德国人下不来台。

强的不行,就来软的,一个拖字诀,直接就把莱比锡公司弄的是欲仙欲死。

没办法,只能转向美国。

美国人就没法国人那么多顾虑和弯弯绕,想要轴承配件儿,可以呀,只要价钱给到位,在满足一下两三天都念不完的条件,能把自己老娘打包送给你行不行?

面对美国人毫不掩饰的坦然态度,莱比锡公司差点儿一句p就怼过去,美国开出的价钱能要人命不说,条件更是直戳莱比锡公司的心窝子,如果他们答应,整个公司分分钟就能让美国人肢解。

至于为什么,很简单,莱比锡公司正在抓紧研制的“小叉车”直升机直接威胁到美国s—64“空中吊车”直升机的市场份额以及美国工程公司的实际利益。

正因为如此,在这些人的煽风点火下,莱比锡公司就差成为邪恶大本营,还卖给你配件儿,不捏着脖子直接掐死就已经算是给德意志爷们儿面子了。

第六百二十四章 腾飞集团必然就范

想低价引进就要接受美国人的条件,面临被肢解的命运。

不想被肢解,那就要接受超高的单一定价。

莱比锡公司不想被肢解,但高额的采购成本显然也是他们难以承受的,毕竟他们推出的工程专用直升机走的可是高性价比路线,也正因为如此,在所谓的“研发”阶段就吸引了包括德国国内在内的诸多欧洲工程公司的订单。

如果因为零配件的高额采购价格导致整个工程专用直升机成本攀升的话,那莱比锡公司的势必要赔的连裤衩子都不剩。

然而这并不是最重要的,要是能按时交付客户预定的工程专用直升机,莱比锡公司也认了,成本高就高点儿,总比整个公司的信誉崩盘要强的多,毕竟有些时候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啥大问题。

关键是莱比锡公司在工程专业直升机上的困境不单单只限于主减速器上,还有整体机身的超重问题,操纵系统的优化问题,机体材料疲劳度不足的问题,发动机型号匹配不完善的问题……

总而言之,从里到外,从外到里都是问题。

莱比锡不是没有怀疑过是不是腾飞集团故意使绊子,给他们的技术文本和图纸有问题,然而找了好几位欧洲顶级的直升机工程师,得出的结论都是腾飞集团并没有从中作梗,无论是技术范本和图纸都是正确的。

面对这种情况,莱比锡公司很有种那块豆腐直接撞死的冲动,拿着正确的答案,还能把考试卷抄成不及格,无外乎两种原因

第一是故意的,第二嘛就是脑袋真的有问题。

在制造工程专用直升机上,莱比锡公司绝对是想好好发展的,自然不存在故意搞差的动机,那剩下的就是头脑和能力的问题了。

若如此也就罢了,大不了被业界的专家嘲笑一下,然而令莱比锡公司抓狂的是,不知道是那个混蛋居然把这件事给捅出去了,很快欧洲主流媒体便开始大肆报道。

什么莱比锡公司不自量力了;什么莱比锡公司好高骛远啦;什么莱比锡公司没那个金刚钻就别瞎揽瓷器活啦。

总而言之莱比锡公司短短的时间内就被欧洲媒体喷成了狗。

这也不算什么,在欧洲那家企业要是没被媒体骂过,都不好意思出来说自己出来混过,类似的场面莱比锡公司又不是没见识过,问题是这一次不一样,媒体的狂喷只是前奏,随之而来的欧洲几大工程公司将莱比锡公司告上法庭,发起集体索赔才是真正的高~~~潮。

莱比锡公司明知这是竞争对手的恶意打压,却没有半点儿应对的办法,因为按照现在的进度,年底前推出公开的验证机已绝不可能,至于按时交付更是遥遥无期,违约已是板上钉钉,为今之计只能往后拖延时间,不然诉讼一旦落锤,莱比锡公司必将烟消云散。

生死存亡之际,莱比锡公司终于是想起了被他们抛弃的中国,和那家叫做腾飞集团的企业,因为不管如何,人家生产的“小叉车”和“空中皮卡”两款直升机状态都非常好,证明腾飞集团的技术是有效的。

莱比锡公司虽然不知道解铃还需系铃人的谚语,但里面的道理还是明白的,更何况面对欧洲工程公司已经发起的诉讼以及年底交付时间的日益临近,也不允许他们在摆高高在上的傲慢姿态。

于是立刻让公司的技术总监,在中国国内有着一定人脉的约德尔赶紧去中国联系腾飞集团,希望以联合生产的方式,给予腾飞集团工程专用直升机利润分成的“大手笔”,争取到腾飞集团的介入,从而解决莱比锡公司的困境。

莱比锡公司的算盘打得不可为不精明,他们深知中国国内的航空制造业需要市场培育,而国内的市场远远无法满足需求,只有广阔的国际市场才能够让干渴许久的国内航空制造业能够汲取养分,发展自身。

正因为如此,莱比锡公司拿出一部分利润出来,再把国内最爱的殊荣、面子啥的做足,别说腾飞集团了,就算更大牌面儿的厂子还不得跟条哈巴狗似的乖乖过来叼骨头?

更何况在此之前莱比锡公司类似的操作没少干,而且不仅限于中国,印度、巴西、阿根廷、罗马尼亚等等涉及这升级维护保养的国家和地区,莱比锡公司用类似的办法几乎是无往而不利,如若不然莱比锡公司也不可能在直升机专业维护领域闯出这么大的名声,并准备朝着专业直升机制造上迈进。

如今故技重施,莱比锡公司可谓信心满满,手到擒来。

结果……

腾飞集团根本就不接这个茬,以至于兴致勃勃的约德尔等人连腾飞集团的门儿都没进去,直接就被一句“腾飞集团目前专注国内市场,没有开发国外市场的想法。”给撵出去了。

约德尔郁闷的想要吐血,几个月前双方就直升机技术转让的问题谈判的时候,可是听庄建业口口声声大谈进军国际航空市场的愿景和理想的,甚至在动情之处,差点都把约德尔给感动了。

这才过了多久?

腾飞集团就专注于国内市场,不鸟国外市场了?还靠不靠谱,还诚不诚啦?

不过心里骂归骂,约德尔打死都不敢真的宣诸于口,他们莱比锡公司还指望着腾飞集团解决问题呢,哪里敢撕破脸的去得罪。

既然正面突破不行,那就走迂回路线吧,类似的情况莱比锡公司在其他发展中国家又不是没遇到过,还是有解决办法的。

于是乎约德尔以莱比锡公司的名义,通过几个发达国家驻中国的办事机构,找到了两家媒体和数名所谓专家、学者,希望他们能帮着莱比锡公司在舆论上造造势,给腾飞集团施加下压力。

在国内其他的事儿不好办,但收买些所谓专家和学者还是很简单的,只要钱给到位连自己祖宗八代都敢骂,不过帮着德国公司压一压国内眼高于顶的企业,这些媒体和专家学者只觉得自己的良心都得到了净化。

约德尔也觉得这一次腾飞集团必然就范。

然而,他这边刚把大致的情况交代下去,就等着舆论风潮的吹起,几位被收买的专家、学者就哭啼啼的跑过来,把收的钱和好处全都还回来不说,还一再恳求约德尔这事儿前往别扯到他们身上,为此他们倒找钱都行。

约德尔都懵了,不是说中国国内的专家、学者最没原则嘛?花点儿钱想让他们喷谁就喷谁,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后来约德尔才清楚,就在炮制的舆论即将发表之际,某位知名学者忽然被爆出与自己的女学生有染,并且还把人家肚子给搞大了。

有图有真相!

于是那位学者的老婆直接跑到其任教的大学狠狠的大闹一场。

结果没几天,这名学者又被曝出还跟男人不清不楚,而且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某媒体负责人,同样有图有真相,甚至还有一段权~~~色交易的录音。

而那家媒体正是约德尔收买的两家媒体之一,这下好了,一串串出两只死苍蝇,名誉、地位、工作、家庭全完蛋,这还不算,私下交易、利益输送还涉及法律问题,弄不好还要面临牢狱之灾,两人这辈子算是彻底完犊子。

另外一家媒体和其他专家、学者心里跟明镜似的,都知道这是腾飞集团下死手了,可他们却一个敢哔哔的都没有,谁也不想把自己的人生赌到凉凉,于是干脆把揽过来的活儿退出去求个平安算了。

约德尔也是没想到腾飞集团在舆论方面有如此强大的控制力,自觉失算的约德尔却并未气馁,风头一转,抛开舆论直接从急需投资拉动经济的地方政府下手,很快便在星洲这边取得了突破。

此时此刻,约德尔参加这这次晚宴,便是星洲地方领导借着农历八月十五这个传统节日专门为他摆的,有了星洲这个大块头撑腰,约德尔不自觉的也就有了底气,看着满桌子的菜肴也就格外的高兴。

“约德尔先生。”便在这时,星洲负责招商引资的领导薛国伟用他那撇脚的英语自信满满的说道“您放心,腾飞集团在如何也要在地方经济建设方面予以支持,所以这事儿您就把心百分百放肚子里,我们这边绝对会帮您安排的妥妥当当。”

说着便笑呵呵的举起酒杯“来,我们干一杯。”

约德尔闻言,菱角分明的脸上也露出极为愉悦的笑容,举起酒杯热情的跟薛国伟碰到一起。

第六百二十五章 恨死庄建业

“我听说腾飞集团与军方的关系密切……”

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缓缓开口,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见薛国伟哈哈一笑,放下手里的酒杯缓缓摆了摆手:“在我们国家,部队的意见的确很重要,但也要看大趋势,大环境。

当下是什么大环境?大趋势?当然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上到国家,下到村镇哪个不是一切向‘钱’看!

所以,部队的意见重要是重要,但也要符合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这个先决条件,更何况……”

说着,薛国伟用筷子夹了一块牛仔肉放到约德尔的碟子里,自己则夹了一筷子凉菜放进嘴里,囫囵的咽下,压了压胃里的酒气,这才笑容不减的说道:“腾飞集团这些年是跟部队的关系好,可早就不是八十年代中期那些部队中的主流单位了,而是变成那些部队支援地方建设的附属单位,换句话说,腾飞集团已经转型成为基建设备配套公司,所以他们也就扯扯虎皮吓吓别人,在我们这些真正了解内情人的眼里,说实在的,啥也不是。”

话音即落,薛国伟拿起酒瓶自己给自己满上一杯,然后自顾自的喝了一口,半黑不黑的国字脸上即刻浮现出一抹酒红,旋即颇为自得笑着说道:“约德尔先生您可能不知道,我们这边有个企业叫永宏厂,规模不小,但经营方式出了问题,1988年以后整个企业就不行了。

去年开始大批工人因停产赋闲在家,造成很大的社会问题,我们地方财政补贴一些但也杯水车薪,所以就找腾飞集团希望他们能托管兼并,刚开始找他们跟您去接触时一样,吃了个大大的闭门羹,结果怎么样?”

“怎么样?”约德尔也是来了兴趣,想知道星洲地方是怎么处理类似的事情。

薛国伟笑得更加得意:“怎么样?很简单,我们星洲的新任领导班子直接给腾飞集团去了一封函,庄建业还不是乖乖的过来,然后乖乖的答应了托管、兼并永宏厂的条件!”

说道这里,薛卫国那自得的笑容更加浓郁,想着当时庄建业在星洲领导班子成员面前唯唯诺诺的模样,以及最后不得不点头同意的不甘,薛国伟心里就没来由的一阵舒爽。

要知道他随着星洲领导班子一同调任过来,首要面临的问题便是永宏厂这个老大难。

从1986年到1987年,永宏厂得益于国内家电市场的繁荣,加之自身阿里斯顿电冰箱的先进技术,终于是走出了多年是军、是民的彷徨,连续两年跻身国内电冰箱产销前十,风头都盖过了后起之秀的腾飞集团,成为国内知名企业。

尤其是那段一个清纯可爱的小姐姐,与一个高大帅气的小哥哥,用极具民族特色的方式隔空喊着:

“嗨~~阿里,我是斯顿~~”

“嗨~~斯顿,我是阿里~~”

然后小哥哥抱着小姐姐转一圈儿,在永宏厂阿里斯顿电冰箱背景前合体大喊:“我们就是阿里斯顿。”的广告播出后,即刻让永宏厂更加深入人心。

用庄建业调侃的话来说:“抛开冰箱好坏不谈,但就广告而言没绝对是老司机才能把握的绝佳典范。”

鞠涛这个老司机就因这句话,美了大半年。

话扯远了,我们把视线转回,连续盈利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等到了1988年国内加快改革步伐,实施价格闯关,引起囤积潮,永宏厂在这期间可谓迈入巅峰,产品供不应求,无论质量好坏都被疯抢,于是便开始疯狂扩大生产。

结果从1988年下半年开始新的宏观调控落地,抢购潮戛然而止,经济过热瞬间趋冷,永宏厂生产的电冰箱从原来的抢手货瞬间变成了无人问津的积压品。

整个形势立刻急转直下,工厂停工,工人待业,贷款到期,资不抵债,再加上从八十年代中期开始的三角债也在此刻爆发,永宏厂就如同折断翅膀的天鹅,无法避免的直追深渊。

可就在这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永宏厂的领导班子再次发扬了外斗外行,内斗内行的优良斗争传统,各种撕逼、使绊子,各种侵吞,各种谋私可谓层出不穷,使得雪上加霜的永宏厂这一次终于是再难翻身,成为星洲有史以来最大的困难企业。

光困难职工就多达两万人,再加上家属,离退休职工,整个规模更是吓人。

正因为如此,薛国伟这一届星洲领导上任的主要目标就是解决永宏厂的问题,最好就是能找个接盘侠,把这一大堆烂七八糟的给甩出去。

本来薛国伟他们是想找东南沿海的私人企业来接手,不但能把烂摊子解决到,他们这些主要的人还能分些好处。

结果刚准备实施,就被永宏厂那位已经退休,后又被返聘的总工程师何明给拦住,理由是永宏厂属于国防重点名单中的企业,属于正统的军工企业,怎么操作要由上级批准,地方政府还没资格做决定。

薛国伟等人闻言就笑了,心说永宏厂都快倒闭了,还国防军工企业,你们生产什么国防军工产品?

何明也不废话,带着星洲地方一干领导就去了永宏厂总装第二车间,看完之后薛国伟等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那里正在维修六台歼六配属的涡喷发动机,数量不多,工人们也并不忙碌,但谁也不敢说永宏厂就真的停产,他们做的不是国防军工。

这下引入私人资本的计划破产了,既然如此那就坐下来谈吧,永宏厂这边要求到是很简单,那就是希望腾飞集团能够接管他们。

理由很简单,那就是腾飞集团是从永宏厂第二十三分厂发展起来的,他们并入腾飞集团不算辱没了他们国防军工的身份,同时也能有更好的归属感。

问题是永宏厂的提议人家腾飞集团想都不想就给拒绝了,想想也不难理解,永宏厂这么大的烂摊子,还有两万的职工和家属,再加上离退休职工,谁脑袋抽风了要接这个盘子。

腾飞集团不接,结果永宏厂的人不怪腾飞集团的人,反过来说是星洲地方政府协调不力,赋闲的职工立刻被组织起来,天天围着星洲地方的办公大院儿是拉横幅、喊口号。

挤在中间的薛国伟那段日子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儿,不但背后被人骂,上街时还会被丢鸡蛋,这也就算了,更可恨的是家里还被人泼了大粪。

所以薛国伟不但恨永宏厂,更恨腾飞集团,尤其是庄建业,恨不得把一车的大粪糊在这货脸上。

第六百二十六章 闹起来了

不过恨归恨,薛国伟却不能把庄建业怎么样,先不说现在的庄建业级别高过他,就是背后的依仗也是薛国伟比不过的,因此无可奈何的薛国伟只能把事情如实的上报星洲的领导班子。

星洲的主要领导也很头疼,永宏厂不是一般的厂子,随随便便做个改革就应付过去了,那可是有两万多人的大厂,还涉及到上级部委,部队总部,方方面面错综复杂,事情一旦弄不好闹将起来他们这些地方领导会背负很大责任的。

所以他们是很赞同永宏厂并入腾飞集团的提议的,这不单单是腾飞集团有这个实力消化永宏厂,更重要的是两个厂子都是部委直属企业,等于变向的将包袱丢给了部委,减轻的地方上的负担。

至于腾飞集团对地方上的贡献以及出口创汇,星洲说实话真的没在意,原因很简单,腾飞集团的主要生产基地在西平和棉花,就算有创汇也是给人家西平和棉花创汇,跟他们星洲有什么关系。

当然,要说跟星洲没关系也不对,毕竟腾飞航空技术研发中心就设在星洲,也算是沾了星洲的光,但问题是腾飞航空技术研发中心性质属于科研部门,就算是企业创办,但性质却无法改变。

既然是科研部门别说盈利了,按照国家对科研的扶植政策,星洲地方还得在税收、财政、金融等方面给予极大的优惠政策,这也就罢了,星洲每年还得拨付一定的科研资金,用于腾飞航空技术研发中心几个国家重点项目的研究。

外汇没有算了,内部的盈利也没有也就不说啥了,还得地方政府各种倒贴,星洲地方也是欲哭无泪呀。

可想要腾飞集团来星洲投资设厂又不现实,就如同浣城铩羽而归的一般,腾飞集团已经在西平、棉花一线形成了自己的产业链,规模已经大到不是想搬就能搬的地步,星洲地方也知道让腾飞集团贸然过来不现实。

于是就拼命推动永宏厂并入腾飞集团的举措,不过来设厂可以,你把永宏厂吞了总不能啥都不管吧,势必需要进一步的整合、消化和投资。

以腾飞集团超强的管理能力,以及庄建业等腾飞集团管理层与永宏厂莫大的渊源与号召力,整合永宏厂并不是问题,届时偌大的永宏厂再次焕发生机,星洲地方势必会得到巨大的经济溢出效应。

要知道星洲地方领导在推动这项动议之前可是在浣城、西平、棉花甚至位于东南沿海的相州深入考察了良久,看着当地政府因为腾飞集团的介入设厂,呈现出的欣欣向荣的发展趋势,那股子真香情绪真的是发自于灵魂。

结果他们这边算盘打得噼啪响,腾飞集团的掌门人庄建业根本就不接。

最后总算是把星洲新上任的领导班子惹恼了,动用莫大关系给庄建业递了个话,这才让庄建业不情不愿的低头,把兼并永宏厂的事儿勉强答应下来。

薛国伟很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很复杂,也知道让庄建业低头星洲领导班子费了多大的力气,但最后庄建业不还是按照星洲地方的意思办了。

这说明什么?

庄建业再牛也牛不过星洲地方。

正是瞧准了这一点,这才约德尔过来,薛国伟才会满口答应,要知道约德尔代表的莱比锡公司承诺投资三千五百万美元在星洲设厂。

三千五百万美元呀,过去几年中,对境外投资几乎为零的星洲来说无异于是巨大跃升,同时也对薛国伟有着莫大的好处,一旦这笔投资落地,他这个主管招商引资的领导势必在政绩上更加耀眼,时机合适必然会向上提一提,市常委保证板上钉钉,就算省里的实权领导职位也不是不能想一想。

而这样的好处唯一的条件就是让腾飞集团满足莱比锡公司的要求。

如果是什么损害国内产业的条件也就算了,人家莱比锡公司良心的一塌糊涂,无非就是想让腾飞集团帮着解决技术难题,而且还不是白帮,莱比锡出产的产品会给予腾飞集团30%的利润分成。

一个能一口气拿出三千五百万美元投资的外资企业,拿出30%利润分成,那得有多少?

薛国伟想想就觉得咋舌,这要是不答应绝对脑袋被门给挤了,反正换成他薛国伟想都不想必然拍板儿应下来。

所以他觉得庄建业绝没有傻到那种程度,躺着赚钱的好事儿都不要,给约德尔吃闭门羹无非就是多要些好处。

既然如此,他这边出面协调下,也没啥过分的,毕竟三千五百万美元的投资才是大头儿,要是被庄建业都黑走,星洲这边的投资怎么办?

正因为如此,薛国伟可谓是义不容辞,就算庄建业难说话,可在三千五百万美元的投资的数额面前,薛国伟相信星洲领导班子不会无动于衷,既然这届领导班子能让庄建业低一次头,就能让其低第二次。

抱着这个想法,薛国伟对约德尔可谓是毫无保留,指天画地的就差当面发毒誓说此事不成死全家了。

约德尔面上没什么,保持一个德意志老爷们儿特有的谨慎和礼貌,把姿态摆的那叫一个高端大气。

但心里却是乐开了花,这便是发展中国家的尿性,无论印度、巴西、阿根廷还是那些东欧国家,只要说给他们投资,地方官员比接待天使还要崇敬的接待你,中国也不例外。

于是约德尔心中冷笑,腾飞集团在如何也不过是个企业,哪怕胳膊再粗也拗不过地方这根大腿。

“那就太谢谢薛先生了,听说今天是贵国的传统节日,我事先也没准备,正好手头上有一封德国波恩大学的推荐信,还希望薛先生不要介意。”说着约德尔便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封带着欧洲古典风格的推荐信,双手递给薛国伟。

薛国伟双眼立时睁圆,还介意?怎么可能?他家的臭小子学习差的很,正愁以后怎么办呢,德国汉诺威大学的推荐信就来了,去国外再回来妥妥的镀层金,高兴还来不及呢,还介意,傻x才介意呢。

当然了,心里虽然这么想,但面上还是要客气一下,说两句漂亮话,这才在约德尔的“坚持”下,把这份中秋节礼物收下,然后拍着胸脯道:“约德尔先生,贵公司的事儿包在我身上……”

就在薛国伟想再说几句掏心窝子的漂亮话时,包厢的门突然被人推开,将薛国伟到嘴边的话硬生生阻断,这让薛国伟很生气,瞪着眼睛正准备呵斥来人没眼力见儿,却被进门之人一句话吓得魂不附体:“永宏厂的干部职工又闹起来了,把家属大院儿围了个水泄不通,几位领导被堵到里面进进不去,出出不来,让您赶紧过去处理~~~”

第六百二十七章 发难

一听这事儿,薛国伟哪里还有心思再在这里吃饭,几位星洲领导被堵在家属大院儿,他在这里胡天海喝,事后被其他几位领导知道他还做不做人了。

于是跟约德尔道了声歉,便跟着那位赶来通知的工作人员急匆匆的离开。

等薛国伟刚一上车,十足的官威便浮现在脸上,冲着钻进副驾驶的工作人员沉声问道:“政法部门的人通知了吗?让他们的负责人亲自带队,这个永宏厂真是太不像话了,处处为它们着想,结果还搞这一出,真是养不熟的白眼儿狼。”

“额……通知了……不过,您还是亲自过去看看比较好。”副驾驶位置上的工作人员脸色有些古怪,应了一声便把话题给岔开。

薛国伟喝了点儿酒,再加上为儿子弄了份德国波恩大学的介绍信,还在兴头上,也就没在意工作人员的异常,不耐烦的摆摆手,示意司机赶紧开车。

车子发动,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星洲地方干部居住的家属大院儿,从车上下来,薛国伟插着腰刚准备冲着面前的人群吼两嗓子震震声势,一条横幅便突兀的引入眼帘:

“坚决抵制德国公司收购永宏厂,打倒卖国求荣的狗汉奸!”

刚准备发官威的薛国伟一个趔趄,差点儿没摔到,他还以为永宏厂和腾飞集团因为合并协议没谈拢,又故技重施跑过来向星洲地方施压。

结果一看横幅这NM怎么扯到德国公司的头上了?都是什么情况。

“哎呀呀~~小薛来了,小薛来了,何总工,董书记,梁主任,小薛是负责德国莱比锡公司招商引资的,什么事情他最清楚,我们真的没有把永宏厂卖给德国公司。”

就在薛国伟发懵之际,就见星洲地方的某领导引着几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走过来,薛国伟认识,正是永宏厂退下去的老干部,何明、董城和梁国栋等人。

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暗道怎么这几位老古董也过来了,难怪如此棘手,别说自己不敢惹这几位,就是星洲的主要领导他们也要客客气气的。

尽管这几位没有啥实权,但作为曾经部委直属大厂的主要领导,各种关系却是直接通天的,尤其是何明,人家六七十年代就已经航空领域的一流专家,跟京城内不少老领导、老首长都有不错的关系。

如若不然,永宏厂的维修的歼六发动机是哪里来的?就是这位何明何总工跑去空军硬求给求来的。

除此之外,何明的亲哥哥还是曾经参与过两弹一星研制的核心成员,虽然前些年因病去世了,但门生故吏遍布部队、地方,可以说影响力巨大。

曾经的党高官董城,厂办的梁国栋等人虽然没有何明的影响力大,但背后关系同样错综复杂,虽说当政者未必怕了他们,但为了免于麻烦同样不想招惹。

这也是为什么,永宏厂的事情会成为星洲的老大难,除了一般的干部职工外,这些老干部、老领导同样会令星洲地方一个头两个大。

问题是,这些老干部,老领导一般的时候都是躲在幕后,遥控指挥,这回怎么撸起胳膊亲自下场了?

薛国伟还没搞清楚状况,就听跟前的领导对他说道:“小薛,你跟几位老领导解释解释,德国莱比锡公司来咱们星洲投资准备建新厂的,没有收购永宏厂的心思。”

说话之时这位领导还拼命朝着薛国伟使着眼色,薛国伟虽然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却是心思灵敏之辈,赶忙顺着星洲领导的话说到:“是呀,德国莱比锡公司真的没有提出收购永宏厂的意思,他们……”

“你放屁!”薛国伟话刚说一半儿,一个高亢的声音便从人群中爆开:“我在腾飞集团的女婿都说了,你们压着腾飞集团退出兼并永宏厂,转给了德国的莱比锡公司。”

“是的,我儿子也告诉我说,你们这些当官的因为没有从腾飞集团哪里拿到好处,就转给了国外企业。”

“没错,我外甥女告诉我,德国人拿了好多的德国大学的推荐信,专门为了打点你们这些当官的,她是集团办公室的,那个叫约德尔的鬼佬跑过去威胁庄总,说他们腾飞集团就算在如何,也抵不过他的德国大学推荐信,她就在身边听得一清二楚。”

“我侄子在腾飞集团党办工作,得知情况后很气愤,说抗日战争时候有汉奸也就罢了,那时候国家没实力,现在啥都有了,还有汉奸,简直让人气炸了肺~~~”

……

周围的永宏厂职工就跟炸弹轰开一半,一时间群情汹汹,薛国伟起初并没怕,反而是气炸了肺,刚准备回怼两句,却听到有人说起德国大学推荐信的事儿。

心下一惊,脸上不由得火辣辣的,要知道此时此刻,那封来自德国波恩大学的推荐信就放在他的公文包里,心虚之下,满身的硬气瞬间泄了一半儿,但还是死鸭子嘴硬:“这都是谣言,同志们,真的是谣言,我敢用人格保证,绝没有类似的事发生……”

“这位薛同志,你也不用在这里抢白了,永宏厂是国防军工企业,涉及不少军工生产方面的事情,所以很多原则上的事情我们一定要坚持,我们这些老头子没权没势,但却有着一颗坚持的原则的心,总之没有得到满意的结果,我们就不走了。”

就在薛国伟刚开口之时,何明突然打断,没办法薛国伟那种色厉内荏的后缩模样任谁看了都知道绝对有问题,所以何明也就懒得跟这样的人谈,撂下一句话,一摆手带着一大堆永宏厂的干部职工重新把星洲干部家属大院儿给围起来。

见此情况,那位星洲的领导差点儿疯了,恶狠狠的看向薛国伟:“你到底有没有跟德国公司做其他交易?”

薛国伟也快疯了,这句“其他交易”简直不要太明显,但到这个时候只能否认:“没有,绝对没有。”

“最好什么都没有。”星洲领导沉声回了一句,然后吩咐道:“你这就联系那个叫约德尔的和腾飞集团,让他们明天务必过来,现场开个多方协调会,咱们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就把事情全部放在台面上讲清楚。”

第六百二十八章 飞行的妖孽

约德尔觉得很郁闷,星洲地方与一家快要倒闭的烂工厂之间的事儿怎么就扯到了他的头上。

这要是以前,约德尔想都不想就会拒绝,如此扑风捉影,造谣中伤,他不去德国驻华大使馆申诉,把事情闹大,狠咬一口星洲地方就算客气了,还让他出面开什么现场协调会?

简直开玩笑!

然而就是这么个十分玩笑的事情,约德尔不得不低着脑袋答应下来,没办法,谁让腾飞集团的人也要参加。

约德尔费劲巴拉的又是找媒体,又是承诺给地方投资为的是啥?不就是想跟腾飞集团接触嘛,结果人家愣是不搭理他,没办法约德尔只能那投资当诱饵,引诱其他势力介入,帮着他们莱比锡公司搭上线。

如果有一个机会能跟腾飞集团联系上,约德尔又怎么可能搭理星洲地方,哪怕莱比锡公司家底儿不错,却也没有拿着钱到处乱设厂的习惯,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如果能省还是要省的。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与腾飞集团联系,就在昨天晚饭结束后,刚回到宾馆的约德尔就被CEO舒曼在电话里又骂了一顿,原因很简单,他已经来中国半个月了,居然半点儿进展都没有。

眼瞅着欧洲的诉讼就要进入庭审阶段,约德尔这边要是还无法取得突破,那莱比锡公司可就要朝着完犊子的方向一路蒙眼狂奔下去了。

所以就算没有今天能够见到腾飞集团管理层的机会,约德尔也准备跑去腾飞集团总部,大不了学习永宏厂干部职工的精神,狗皮膏药一样赖在腾飞集团不走了,啥时候见到主心骨,啥时候再说。

正因为如此,约德尔答应的很痛快,这让薛国伟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

在他看来,这次多方的现场协调会最难的莫过于约德尔,先不说人家莱比锡公司根本就没搞吞并永宏厂的事情,就算真搞了又能如何?受益的还不是永宏厂?

中德合资,光名头就妥妥的金字招牌,何明一群老古板还不同意,要是他薛国伟早就高兴的乐抽了。

因此薛国伟过来请约德尔时的心情是忐忑的,不安的,觉得因为这种捕风捉影的事儿让一位正值的,善良的,且有意投资的外国友人过去实在实在是太丢脸,甚至都有种等着一切料理妥当后,跟着儿子一起去德国的冲动。

只觉得在国内的月亮缺陷很大,想看看外国的又大又圆的好月亮。

所以薛国伟对答应邀请的约德尔那叫一个殷勤,不但将永宏厂的来龙去脉讲得一清二楚,还借机说了些国内民众的“劣根性”,以及永宏厂干部职工如何强势、霸道,让约德尔前往不要上当云云。

那模样简直就是狗腿子的进化版。

约德尔对薛国伟说的这些半点儿没兴趣,他去的目的就是一个,那就是跟腾飞集团的人见面,无论是谁,只要能搭上线儿,他这次就不虚此行,至于协调会啥的,跟他们有啥关系,一旁看戏就好。

两人各怀心思,就这么很快就到了星洲干部家属大院儿。

永宏厂的人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还增加了许多,横幅标语啥的在大白天看的更加醒目,由此是“狗汉奸”、“卖国贼”看的薛国伟格外刺眼。

下了车,薛国伟眼看着星洲的几位领导迎过来,就准备引着约德尔跟星洲的几位领导认识,却不成想约德尔一路上死板的脸洋溢出无比亲切的笑容,直接就走了过去。

薛国伟就是一愣,心说难不成约德尔先生认识星洲市的这些领导?应该是了,星洲当地的电视报纸每天都有报道,再加上约德尔本身懂中文,认识几个也算理所当然。

于是放慢的脚步,想着双方自我交流更方便融洽,结果就在双方即将接触的一刹那,约德尔直接与一群星洲地方领导擦肩而过张开双臂用德语热情的叫了声:“你好,顾先生,真高兴能在这里见到你。”

“哈哈,真没想到你又来中国了,约德尔先生。”顾景友同样张开双臂,与迎过来的约德尔拥抱在一起。

顾景友身后的一众永宏厂干部职工见到这一幕全部都惊呆了,本来他们以为腾飞集团的庄总不来,林总工也能过来,结果来的却是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小年轻。

不但跟他们永宏厂不熟,跟星洲的领导们同样不熟,来到这里始终跟个边缘人似的,无聊的不是抽烟就是原地打着圈圈,以至于不少永宏厂的人都以为这是腾飞集团派过来糊弄事儿的。

对此永宏厂的人多少理解,好不容易谈妥的事情,却被星洲瞎折腾弄得一团糟,换做谁能认真对待?

结果,等着代表德方公司的老外下车,这位跟透明人一样的青年居然被老外如此亲切的迎过来,这让围观的永宏厂的人诧异无比,没想到腾飞集团不是敷衍,派来的是有跟脚的厉害人物。

这年头,能跟老外搭上关系的,哪个不厉害?

永宏厂这边诧异,星洲地方的几位领导就很尴尬了,约德尔走过来时,他们不自觉的都把手伸出来了,就等着跟外宾握手,结果……约德尔就这么擦着众人肩膀过去了,众目睽睽之下,几位领导伸出的手是收也不是,伸也不是,就那么僵在那里,说不出的诡异。

薛国伟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同样僵在那里,稍微缓了下神,就发现几道凌厉的目光射了过来,薛国伟心里咯噔一下,瞧过去就发现几位星洲领导正不善的看着他,薛国伟心里咯噔一下,很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干啥放慢脚步,直接引着约德尔去跟领导们握手不好吗?现在可好,领导们的尴尬全都记在自己头上了。

薛国伟很想解释,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天空之上传来一阵“呼呼”的轰鸣。

正跟顾景友寒暄的约德尔同样听见,而且从事直升机业务的他比任何人都敏锐,一听声音就知道是直升机,连忙手搭凉棚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很快就发现了一架怪异无比的直升机朝着这边缓慢的靠过来,只瞧了一眼,约德尔一双蓝色的眼眸如同炸开一样睁的老大,嘴里更是惊呼出声:“天啊我都看到了什么……这种结构……妖孽~绝对是飞行的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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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九章 交叉双旋翼

然而与约德尔的惊讶不同,在场的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却是吓得面无人色,没办法实在是正在朝他们飞来的那架怪异的东西实在看的人心惊胆战。

好好的直升机有两副螺旋桨也就罢了,问题是天上的那架居然把两个同样大小的螺旋桨并列的搅在一起,那架势恨不得下一刻两副螺旋桨就能在高速状态下碰到一起,然后整架飞机一个跟头摘下来。

“这东西不牢靠,大家伙赶快散开。”

永宏厂的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不少发愣的人这才反应过来,呼啦一下各自散开,天上的那架直升机如果两副螺旋桨正出点儿什么问题摔下来可就是大事儿,谁都不想遭无妄之灾,于是散的比兔子还快。

星洲地方领导同样如此,不过与永宏厂的人不同,他们除了怕自己出意外的同时,也怕星洲其他地方遭到池鱼之灾,毕竟天上的飞机优哉游哉的在星洲上空转着,在这里不出事情,转到其他地方出了问题可怎么办。

于是一位领导赶紧吩咐:“快去空管部门查查,到底是哪里的飞机?又是谁安排进星洲市里的。”

很快一位工作人员便去找相关部门询问。

与此同时,那架让星洲干部家属院惊惧不已的直升机内,从陆航部队进驻腾飞集团直升机研发中心,体验新式直升机情况的李江,正驾驶着这架颠覆他三观的直升机飞掠着星洲市区。

在他驾驶座位后,鞠涛正调试着固定在货仓内的摄影摄像设备,然后将镜头透过气泡式的透明舷窗,对着下面的城市图景咔嚓嚓的按动快门,然后放下相机,肥肥的圆脸上露出几许疑惑,靠在机舱上晃了晃脑袋。

“感觉不对,老李,咱们换个角度,刚才的光线有点儿弱了。”

“我说鞠子,你心可真大,第一次坐这飞机,居然不怵!”李江没有第一时间行动,倒不是把鞠涛的话当耳边风,而是他驾驶这款机型才两个多月,手还不太熟,所以驾驶起来未免有些拘谨。

鞠涛如今可是国内航空摄影领域的一哥,尤其是前几年他带着学生,利用腾飞集团出产的高原鹰B型飞机,对藏区高原一系列雪山进行的航空拍摄,创作的《绚丽雪山》系列摄影作品,不但在国内获得极高赞誉,更是获得欧洲、美国等多个重量级摄影大奖。

诸如《美国国家地理杂志》、《英国BBC历史频道》等诸多一线媒体转载鞠涛的《绚丽雪山》系列系列作品,给鞠涛带来丰厚的稿酬外,更是让其知名度进一步拓展。

这让鞠涛诸多头衔之上又多了一个世界知名摄影家。

不过,鞠涛的本职还是搞航空摄影,所以对飞机这东西也多少了解,清楚在老道的飞行员遇到新机型都有些放不开,因此也就没催促李江,而是靠在机舱里扯着闲话道:“这有啥好怵的,想当年为了给老庄拍无人机的飞行姿态,我用绳子把自己绑到运5的机翼上照出来的,相比那种寒风猎猎,这直升机里简直就是天堂。”

“那你厉害,我反正看这直升机的第一眼就被吓了一跳,生怕启动后两个螺旋桨碰到一起,不过话也说回来了,腾飞集团造的飞机怎么就这么古怪呢,固定以飞机小个小个的就不说了,直升机的‘小叉车’、‘空中皮卡’就跟没长肉的骨头架子。

这也就罢了,如今有搞了个这么个另类的直升机,交叉双旋翼并列结构螺旋桨,听听这名字,简直了,这要是换成别的直升机,我早就飞得随心所欲了,哪像这家伙,根本就不敢动弹,束手束脚的……”

李江一边吐槽,一边小心翼翼的调整着飞机的角度,而事实上李江的这些话的确是没错,作为陆航选拔的参与腾飞集团新式直升机适应性飞行的直升机飞行员,李江见到这款交叉双旋翼并列的直升机,整个人都懵的。

飞机瘦瘦小小的就不说了,单人驾驶也理解,可两具螺旋桨并列是什么鬼?就不怕旋转起来碰到一起打成碎片吗?

正因为如此,起初李江是忐忑的,担心的,有顾虑的,直到现在,他已经将这款飞机完全驾驭,可内心深处还是对腾飞集团颠覆人类三观的天马行空表示不理解,实在是不吐不快。

“习惯就好,这么多年遇到的飞行员也不少,刚开始他们都对腾飞的飞机这样那样不适应,可开了一段时间再换其他飞机就会发现,腾飞的飞机是真心的好。

我是腾飞做模型开始就跟着老庄的,他们对飞行器品质的要求从模型开始就达到变~~~态的程度,一路走来无论是无人机还是固定以飞机无不如此。”

鞠涛说着,下意识的用手摸向自己导演背心的口袋,忽然想起在飞机上不能抽烟,这才不漏痕迹的拍了拍衣服好似在掸灰尘,然后继续说道:“这架飞机虽然看着不怎么样,布局也很另类,长的还很丑,但我相信老庄既然让它呱呱落地,必然有着独到的地方。

至少这款飞机契合了老庄某方面的心理预期,虽然很多时候这家伙的预期有着不为人知的恶趣味,就比如说他把设备的系列名字叫做NB,能把牛~~~逼搞着这么冠冕堂皇的除了老庄真就没谁了。

扯远了,总之我的意思就是说,这飞机保证比一般人想的要厉害就是了。”

“嗨~~你还别说,真还被你说着了,这款直升机的悬停性能是出奇的好,不然庄总、林工、赵教授也不可能把这架飞机定位航空拍摄的载机,主要原因就是因为悬停空中能保障拍摄。”

李江说着,已经驾驶飞机在空中画了个半圈儿,然后减速平飞,冲着外面努努嘴:“看看这个角度行不行。”

鞠涛闻言,立刻从舱壁上弹起来,拿着照相机透过气泡舷窗,冲着下面的星洲市区按动了几下快门,然后缩回来准备评估下光线的情况,看需不需额外的设备增加曝光,就听驾驶舱内的无线电通话器传来地面塔台的呼叫:“腾通181,有群众反应你们的飞机两副螺旋桨有可能碰到一起,请检查自身的安全情况,如有必要,可进行紧急迫降。”

听了这话李江呲的一声笑:“我们的飞机采用的是交叉双翼布局,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旋翼布局方式,安全性非常高,不信你们可以查查民航总局最新出版的飞行器手册第六卷,第567页。”

第六百三十章 ZB—MAX直升机

李江虽然对自己驾驶的机型各种吐槽,可要是别人这么说,这家伙转脸儿就能喷你一脸,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货。

这也就是地面空管的询问,换做别人,李江估计早就骂娘了,连开都没开过这架直升机,就敢说这东西有问题,简直乱弹琴。

可既便如此,刚才李江对地面空管的语气也不算客气,但也无所谓,既然他敢驾驶着这架另类的直升机出现在星洲上空,自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如若不然就算他同意,国内的飞行器管理部门也不许呀。

毕竟飞行器如果从天上掉下来很容易造成次生事故,特别是城市里,万一砸死砸伤其他人事情的性质可就大了。

正因为如此,接到腾飞集团的请求后,民航会同空军有关部门组成联合专家组来到腾飞集团下属的通用航空公司,对其装备的数种机型做了全方位的技术评估和安全衡量,这才审慎的同意腾飞通用航空的机型可以在星洲市内飞行。

换句话说,李江驾驶的直升机不是贸贸然闯进来的,人家身上是有批文的。

……

“你说民航总局和空军有关部门做过了评估,没有问题?”

就在李江按照鞠涛的要求不断找寻着拍摄角度的时候,星洲干部家属大院内,那位要求工作人员查询天上那架看着就让人心惊肉跳的直升机是怎么出现在星洲上空的领导也得到了回复,眉头不禁一皱,心说这事儿他怎么不知道。

而这时那位汇报的工作人员则回复道:“上周的确有几份民航总局转过来的评估报告交给您圈阅的。”

“是吗?”

听了这话,这位星洲的地方领导眉头一跳,显然是不记得了。

“的确是有这个事儿,我有些印象,当时咱们还在班子会上提了一嘴,不过一来咱们主要精力放在永宏厂身上,二来航空方面的事儿有民航总局的专家们衡量,不用咱们操心,所以就匆忙给揭过去了。”

这个时候另一位星洲地方的领导总算是想了起来,听了这话,刚才让人打听的那位领导这才懵懵懂懂的回忆起来。

可不是跟眼前的搭班子同志说的一样,别说上个星期了,就是过去这大半年他们这届星洲地方领导班子啥都没干,就围着永宏厂的事情忙活了,以至于其他的事情都被列为次要,只要没啥大毛病能过就全过了。

民航总局提交的腾飞通用航空公司各机型的飞越星洲市区的技术与安全评估报告也是一样,因为有航空技术专家的兜底他们这些地方领导也就没太细看,当然,就算细看也看不明白,因为这份报告有两千多页,而且超过80%都是令人眼晕的技术术语和精密图标。

正因为如此,就算没永宏厂这档子事儿牵扯,他们这些搞地方治理的管理型干部,也不会在这方面使什么绊子。

只不过……

“我们批准是批准了,可谁知道腾飞航空飞过来的是这种东西,你看看,两个螺旋桨并排转,就不怕真的绞在一起?”

那位询问的那位领导虽然知道天上的飞机是经过批准的,可还是不满的质疑,听了这话旁边那位提醒的领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时候,瞧着天上那架在空中左右转圈圈,不知道究竟干什么的直升机也是眉头一皱,刚准备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好表达他们领导班子的一致性。

可还没等他开口,就见前面正在凝望天空的约德尔忽然用巴掌猛拍了自己的脑袋,旋即兴奋的叫道:“我知道了,顾,是卡曼,美国的卡曼,双旋翼横向交叉布置,两副螺旋桨成V字型排列,在传动结构中齿轮做些优化,就能让两个螺旋桨并行不悖,美国50年代装备的K—600型通用直升机便是这种结构,天啊,没想到你们引进了美国的技术。”

得出这个结论,约德尔面上没什么,心里却非常震惊,这种双旋翼横向交叉布置直升机,在世界范围内只有美国的卡曼宇航公司一家在锲而不舍的研究。

之所以如此,原因很简单,那就是这类布局可以大大简化直升机复杂的传动机构,降低机身重量,从而提升直升机的承载能力。

其他不论,就拿美军50年代的装备的K—600型通用直升机来说,吨,但最大起飞重量却有3吨。

吨,别看数字不大,可这个重量却接近飞机自身重量的70%。

能承载自身重量70%的物品,单就这个数据而言,哪怕是现在的航空器都很难达到,可采用了双旋翼横向交叉布置的K—600型通用直升机在50年代就已经做了,要知道那时候没有复合材料,没有数控机床更没有其他先进的制造技术,为何?

还不是看似诡异,实则巧妙的布局令一切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因为这种布局的双螺旋桨反向旋转抵消了反向的不平衡力,如此便可以去掉尾桨和复杂的传动装置,如此整个速减速器便可做得更轻便小巧,内部的机构同样大大简化,再加上其他方面的优化,整架直升机可以做得紧凑而又轻便,如此才造就了此类飞机大比例的承载能力。

只是让约德尔没想到的是,这类在直升机减重方面有着独到之处的技术,美国人居然转让给了中国,这让约德尔是既羡慕又嫉妒,心里不停的哀嚎,卡曼公司你丫的,为什么不转给我们德国莱比锡公司!

同样震惊的还有哪位不断质疑的星洲地方领导,前一刻还说上面的飞机会不会两副螺旋桨搅在一起掉下来,下一秒就送翻译哪里得知约德尔所说的内容。

一下子整个星洲地方领导班子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目瞪口呆。

什么情况?卡曼公司?美国技术?

就说这飞机怎么就这么另类呢,原来是美国的技术,那就没问题了,世界上美国敢说第一,谁敢说第二?

若非如此,两副螺旋桨估计早就打架了,既然是美国的技术,那就放心了,看来腾飞通航还是很不错嘛,能把美国技术搞过来,厉害。

于是一番关于美国如何先进,如何牛~~逼的话语便在几位领导之间传开。

顾景有看看了旁边有些神伤的约德尔,又偏过头瞧了瞧那些称赞美国技术的星洲领导,眉头扬了扬,最后把目光定格在约德尔身上,神色古怪的说了句:“美国的技术?约德尔先生,你这结论是不是太肤浅了?天上那架ZB—MAX直升机上面可都是我们腾飞集团的自研产品,除了航电外核心配件要是有一样是美国的,我顾景友脑袋摘下来让你当球踢。”

第六百三十一章 开始影响未来

听了顾景友的话,约德尔怔了一下,旋即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没有说话,他多次来华,很清楚国人爱面子的特性,搞出了个东西恨不得一切的一切都说成是自己经过兼顾奋斗弄出来了的,如此才能体现自己国家的进步。

看来腾飞集团也不能免俗。

按照约德尔的性格,遇到这种事不嗤之以鼻,也会甩袖离去,还你们腾飞集团自己的技术,当自己不清楚直升机业内情况是怎么的,整个世界范围内除了美国的卡曼宇航公司以外,就没有其他航空制造上涉及这种双旋翼横向交叉布局的,还自我研制,真会往脸上贴金。

当然,这些话约德尔也就是心里想想,说是绝不敢说出来的,毕竟他们莱比锡公司还指望着腾飞集团给技术支持的,又怎么可能在这点儿无关痛痒的小事儿上去计较?

至于星洲的地方领导们同样如此,连来自德国的外宾都说是美国的技术,那基本上就八九不离十了,哪怕顾景友死撑着不承认,大家伙都理解,谁还能拆穿呢。

更何况这些领导们关心的是天上的直升机会不会掉下了,发现没这方面的担忧后也就不在那么关注了,毕竟眼下解决永宏厂职工围堵才是头等大事,不然他们这些领导一天天的被这么困着也不是个事儿。

于是就准备把这个小插曲揭过去,将多方现场会正式的运作起来。

薛国伟因为之前的事,很担心自己在领导们的心里失了印象,在旁人的注意力集中在天上的直升机时,他却在一旁对着领导和约德尔各种察言观色。

眼见领导们又把注意力转回到现实问题上,他这边赶紧跑到约德尔跟前,笑着邀请道:“约德尔先生,现场的协调会已经都准备好了,市里的领导和永宏厂的代表已经在哪里等着了,您看……”

眼瞅着直升机转了两、三圈儿就缓缓的拉高,原本就单薄的机身,距离拉大更加显得微弱难寻,约德尔同样是没了看下去的心思,更何况一直仰着脑袋,阳光刺眼不说,脖子也受不了。

于是点点头,就这么同意。

见约德尔点头,薛国伟心下稍安,外宾答应啥什么事儿都好说,随后才想起外宾身边似乎还有个腾飞集团的代表,连忙继续说道:“小顾是吧,你跟我们一起过去吧。”

话说的挑不出毛病,脸上的笑容也没什么改变,但薛国伟对待约德尔和顾景友的态度却天壤之别。

不过顾景友却没咋在乎,倒不是因为他对国内凡是老外高人一等的风气习以为常,而是差异于周围人的反应,记得总部首长视察直升机时,庄总同样的一句话,立刻就让包括总部首长在内的诸多首长惊叹不已。

直接将ZB的内涵升华到了极致。

怎么自己照方抓药,周围人半点儿感觉都没有,难道是自己说错话了?没有啊,庄总当时就是这么说的,连神态都没变。

“小顾,小顾?”

就在顾景友深入思考之际,看着半天没动弹的顾景友,薛国伟没有微微一皱,语气加重的催促了两声,顾景友这才回过神来,应了声就准备跟上,可刚迈开脚步,重新聚回的永宏厂职工里面忽然爆发一阵呼喊:

“快看,快看,那是什么?”

“我滴个乖乖,是直升机,是三架直升机!”

“飞的这么快,驾驶舱后面怎么少了客货舱?”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这是腾飞集团最新的工程吊运直升机,我去西南出差时见过他们修建输变电的线塔,绰号‘空中皮卡’,正是型号叫……ZB……啥来着?唉小顾,飞来的三架直升机的正式型号叫什么来着?”

“”被永宏厂的人问到,顾景友回的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而此时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天上,哪怕是已经转头跟薛国伟走了一段距离的约德尔同样停下脚步,也不怕颈椎病闪了脑袋,以更加热情的目光死死盯着天上那三架如同凶猛爬虫的型“空中皮卡”直升机。

没办法,他这次来就是冲着这款直升机来的,同样额技术蓝本,人家腾飞集团的在天上撒欢的飞舞,可他们莱比锡公司的,却连分项部件的地面试验都通不过。

两项对比当然是人比人气死人,但更关键的还是把核心的解决方案拿到再说。

相较于约德尔的发散性思维,在场的其他人就单纯许多,因为天上的三架型“空中皮卡”直升机时而分开,时而编队,时而单机跃升,时而惊险横滚。

整体的动作未必有专业的表演队来的漂亮、花哨,但对于从未见识过飞行表演为何物的星洲领导、永宏厂职工、乃至此时此刻广大的星洲市民来说却是一场精彩绝伦的空中芭蕾,视觉盛宴。

以至于不少市民从家里跑出来,行走的车辆停到路边,甚至有人为了能看得更加清晰爬到了高楼之上,树梢之巅,仰着头,迎着微微刺眼的太阳,就那么狂热的看着。

一些从事新闻媒体和宣传方面的人更是第一时间拿起自己吃饭的家伙,开始架起长枪短炮,对着天上飞舞的三架型“空中皮卡”直升机各种抓拍。

而其中最兴奋的还是那些孩子们,看着直升机的一个个酷炫的飞行动作,一个个的是又蹦又跳,大呼小叫,恨不得直接冲到天上与那些直升机一起起舞。

星洲市里的普通市民是这样,星洲干部家属大院内同样如此。

“长大了我要当飞行员!”

忽然家属大院儿某高耸的银杏树上,一位带着红领巾的小男孩突然大叫。

“我也是……而且就当直升机的飞行员,刚才那个滚圈圈儿太漂亮了。”

“我不当飞行员,我要当科学家,专门造飞机的科学家。”

……

有一个开头,四、五个孩子立马纷纷表态,就连几个女孩子也同样如此,见到这一幕,居住在这里的几位星洲地方领导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国与国之间必要时要亮亮肌肉,企业与企业之间也是一样,显然腾飞集团这次是要亮家底儿了。”

就在这几位星洲领导仿佛抓到了事情脉络,但又面面相觑的时候,何明与几位永宏厂的老干部走过来,开口说了一句,让几位星洲领导怔了一下。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便见何明慈祥的看着银杏树上的孩子们,接着说道:“效果显而易见,至少他们已经开始影响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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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二章 科幻星

飞行表演并不只是为了热闹和好看,更多的还是通过飞行表演彰显自身实力,击发民众的自豪感,培养社会上对航空发展的认同。

在这方面美国人就做的很不错,不但美军内部成立了诸多的专业飞行表演队,各大航空制造巨头同样有着自己的展示机队,再加上民间格式形形色色的表演队。

每当美国国内迎来节日或出现重大灾害需要击发民众士气的时候,这些飞行表演队便会被组织起来,在美国各地进行飞行表演。

哪怕没有特殊的日子,美国空军也会定期的展开全国性的飞行巡演,拿出最先进的机型在美国各大城市进行眼花缭乱的飞行特技展示。

每一次都能吸引成千上万人的观看,获得大批拥趸,而其中就有很多人因为一次飞行表演,日后进入军队成为飞行员,或是考入高校成为顶级的航空工程师。

至于爱国主义和教育意义更是不言而喻,每个观看飞行表演的美国人都会自豪的说一声:厉害,美利坚。

国内因为航空领域的水平滞后,别说做美国那种随时“航展”的程度,事到如今甚至连一项专业的航空展览会都没有。

民众想要看飞行表演除了电视里的国外特技表演队的花哨展示外,就是对着杂志上的黑白照片去遐想了。

以至于不少人都觉得,这辈子都不可能在国内看到真正的飞行表演。

却不成想,此时此刻,星洲上空,腾飞通航的飞机就这么在周末的上午,突兀的给星洲市民们来了一场说来就来的航空盛宴,那种激动、兴奋、呐喊与自豪就别提了。

就连星洲地方领导们看到围困的永宏厂职工与被困的干部家属院儿内的居民不约而同的看着天上的飞行表演,脸上同时浮现出向往与憧憬,一个念头便在这些领导们的脑海中盘旋,那就是能不能借着这个机会,把星洲与航空紧密的结合起来。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就听到何明一番意味深长的感慨,几位星洲的领导闻言无不皱眉凝思,其中几位更是低着头开始交流其自己的看法。

与此同时,一位星洲的主要领导开口询问何明:“何老,您的意思是说,这是腾飞集团专门为我们星洲弄的?”

何明哈哈一笑:“是不是我不知道,但我却清楚,那个叫庄建业的臭小子当年在我手下做技术员时就不安分的主儿,现在能搞出这种阵仗,不稀奇!”

此话一出在何明身后的董城、梁国栋等人脸上都露出不加掩饰的自豪之色,至于周围听到此话的永宏厂的干部职工更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把何明这话传到每个永宏厂职工的耳朵里。

一瞬间,所有永宏厂职工的眼神都变了,看着天上飞舞的直升机,就像看自家的孩子一样,心里更是坚定一个信心,那就是跟着腾飞集团,跟着庄建业,哪怕吃点儿苦,受点儿累,遭点儿委屈也无所谓,那是个真正能造飞机的人,也是真正能带他们脱离困境的人。

不过同样的话听到星洲地方领导的耳朵里却是另一番解读,很明显这是腾飞集团在向星洲地方展现实力。

不是说他们腾飞集团朝着包工头的不归路一去不复返了吗?那就让人看看,我们不但有优秀的工程专用直升机,还有性能不错的固定翼飞机。

是的,当三架型“空中皮卡”直升机结束了不到十分钟的飞行展示后,一架TM—9型飞机当头与两架高原鹰B型通用飞机组成编队快速飞来,紧接着两架高原鹰B型通用飞机钻入云层。

留下TM—9型飞机在半空中直接在半空一个旱地拔葱,开始了精彩的单机展示,紧接着另一架高原鹰B型通用飞机如法炮制。

看得星洲的市民是如痴如醉。

然而这一切看到星洲地方领导的眼里却是五味杂陈,因为这一系列的空中表演仿佛是在说:我们腾飞集团的核心业务依旧是航空器制造,认为我们不行的,没问题,我们去找认可我们的,反正我们把干货都摆出来了,就不信没人愿意要。

星洲地方的领导可以想见,这一次突如其来的飞行表演通过媒体传播出去之后,会有大批地方政府排着队恳请腾飞集团去设厂,甚至国家层面都会出台专门的扶持政府,支持腾飞集团这种可以研发多机种,复合型航空制造企业的发展。

届时别说按照腾飞集团的要求,安置永宏厂那些不必要的附属职工,裁撤诸如招待所、房管所、工人俱乐部、子弟学校以及隶属于劳务公司的仿制厂、机械[海棠书屋]厂、配件儿厂等附属配套机构归地方等条件,就是把永宏厂整体迁出,重新落户本地区,估计那些地方政府都会争着抢着干。

意识到这点,几位星洲地方领导已经来不及后悔,而是有些着急。

不过还好,腾飞集团将这次表演放到了星洲,这说明腾飞集团的态度对星洲地方有期许的,不然拿到民航和部队批文的腾飞集团可以选择任何一座城市,何必在你星洲搞这么别开生面?

星洲地方领导们因为多年的官宦生涯,将这一场飞行表演解读出诸多含义,作为纯种德意志老爷们儿的约德尔就没有那么复杂,只是将这场表演归类为向他们莱比锡公司展现腾飞集团的超强的技术能力。

但也正因为如此,约德尔对于其后与腾飞集团的合作表现的更加迫不及待,之前就知道腾飞集团在航空领域的发展是全方位的,为此也看过不少资料,但文字上的单调描述终究不如实际上的感官刺激。

看着可以做横滚的“空中皮卡”直升机;瞧着能做出堪比战斗机特技的TM—9型飞机;望着平平无奇却皮实耐用的高原鹰B的筋斗横滚。

约德尔终于明白,包括他在内,所有莱比锡公司的人之前对腾飞集团不是小瞧,而是极为不智的严重低估。

难怪人家会给自己闭门羹,跟人腾飞集团相比,一个只会修直升机的莱比锡公司真的连弟弟都算不上。

精彩纷呈的飞行表演,不同的人解读出不同的意味,然而这些东西要是被庄建业知道,绝对会惊讶的说不出话,他不过就是为了明年的巴黎航展做些旗下机型的宣传片和精美海报,哪里来的那么多心思。

不过他本人不在场也没法解释,只能任由他人各种思维发散。

“快看那是什么飞机,我的个老天爷,螺旋桨怎么放到了飞机的尾巴后面?”

就在人们或认真思考,或专注欣赏之际,人群中突然有人叫了一声,众人即可转眼望去,立刻看到一架极具科幻色彩的飞机窜入人们的眼界。

见到这一幕,别说是其他人,就来顾景友都大吃一惊:“科幻星?它居然也被派来了?”

第六百三十三章 这飞机,厉害呀!

连顾景友这个腾飞集团的人都惊讶成这样,其他人不想也是,早已是目瞪口呆。

没办法,实在是刚刚出现的机型给人的冲击力实在太强,流线型的机身,强力的T型垂尾,极具现代感的后掠式机翼。

这都不是最重要,让人最不可思议的是原本应该前装的螺旋桨发动机,整体与机翼融合也就算了,竟然采用倒置的布局,令两具螺旋桨在T型垂尾两侧并列,再配合机头整流罩后方的鸭翼,带给人一种外星飞船般的既视感。

正因为如此,这架飞机刚一出现,带给星洲市民的震撼力就如同正的见到了星际战舰一般,只觉得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错了。

国内什么时候竟然有这样科幻感爆棚的飞机?

这不会是电影制片厂做的道具吧?

是不是在做梦?不然怎么会看到外星人的东西?

……

各种发自灵魂深处的疑问,充斥着人们的脑海,一边看着那架科幻感十足的飞机高速从空中略过,一边想着这一些究竟是虚幻还是现实。

直到那架飞机略到星洲市的边缘,然后在空中做了个侧向的大半径转弯,放慢速度重新回到人们的视线之中。

那些仰头观看的民众们这才意识到天上的不是外星来的战舰,而是真真正正的飞机。

永宏厂的职工与星洲地方领导们同样如此。

尽管他们已经见识过ZB—MAX直升机的另类,可当他们见到“科幻星”的身姿时,还是被那种星际战舰一般的造型给震撼到了。

尤其何明、董城、梁国栋等人,他们对直升机一知半解,不清楚ZB—MAX直升机的另类布局有怎么样优势。

可他们对固定翼飞机还是有所了解的,因此当他们看到“科幻星”流星一般的略过天空,无不是惊的张大了嘴巴。

那速度少说也有500公里\\小时,一般的螺旋桨飞机,在中低空能飞到400公里\\小时就已经顶天儿了,可“科幻星”却远超这个数值,这说明什么?

不单单是气动外形做得好,所使用的动力更是强劲到一定程度。

等着“科幻星”回转,飞机的速度降低,大约在200公里\\小时左右,然后接连两个横滚有接一个小半径转弯。

这说明该机不但速度上超过一般的螺旋桨飞机,低空低速性能同样了得,最低失速速度能够压到一个极低的水平,等于是间接的提高了飞机的安全性。

很明显这一切正是机头下方的鸭翼提供的支撑,也正因为如此,鸭翼不仅仅提升了该机的颜值,跟抵消了发动机后置的重型心后移,同时极大提升了改机的飞行性能。

“这飞机……厉害呀!”

何明带着老花镜,仰头看着天上的飞舞的“科幻星”良久,不假思索的发出一声赞叹,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无论是鸭翼,还是带着几分双三角翼构造,却比双三角翼更平滑流线的后掠机翼;不管是后置的发动机,还是T型垂尾和腹鳍结构,每一项都是国内乃至世界范围内最前沿的航空气动领域的前沿。

腾飞集团能将这些前沿完美的融合在意,打造出如今正在天上肆意飞舞的“科幻星”,可见腾飞集团在航空技术领域功底之深,能力之强,达到了怎样的程度。

董城、梁国栋等几位永宏厂的老干部都是干了一辈子航空制造的,当然清楚何明这话所言非虚,下意识的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眸中看到了不加掩饰的庆幸与坚定。

永宏厂陷入困境,领导层斗争加剧,他们这些老干部们终于是看不下去了,一个个站出来,先是把害群之马清除出去,随后联系庄建业,希望腾飞集团能够兼并永宏厂。

而这个时候,国内的国企改革也到了一个关键的卡口,席卷全国的国企破产重组潮已然开始。

作为航空航天部下属企业中盈利能力极强,且包袱又极少的腾飞集团自然要在这场改革中担当重任。

帮扶困难的兄弟企业摆脱困境,兼并破产企业防范国有资产流失,收留其他破产企业职工另其再就业……涉及改革方面的事情犹如一座座大山压在腾飞集团身上。

庄建业对这些包袱是左躲右闪,可依旧无法完全避免,没办法,首长亲自来到腾飞集团一句政治任务,就问你咋躲?

就在庄建业犯愁的时候,何明这些永宏厂的老干部们找过来,多年高傲的永宏厂总算是回到了残酷的现实,愿意整体并入腾飞集团。

这对愁着怎么应对部委甩包袱的庄建业来说简直是瞌睡遇枕头。

与其接纳部委甩过了那些啥情况都不了解的厂子和职工,知根知底儿的永宏厂就太好不过了,不仅如此,兼并前后腾飞集团等于是解决两万多职工的就业,近百亿国有资产重组,如此规模,部委在如何也不好意思往腾飞集团甩包袱了。

这么大的包袱都帮部委扛了,还好意思搞那些杂七杂八的?在政治任务也没这么玩儿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所以一番衡量后,庄建业就答应了永宏厂的请求,但却在星洲地方这边遇到了阻力。

原因很简单,庄建业提出的企业归企业,地方归地方的兼并建议遭到星洲地方的反对,对他们而言,永宏厂就是个麻烦,是麻烦就应该一个不剩全都清干净,所以希望腾飞集团大包干儿,一草一木全都甩给腾飞集团。

庄建业自然不干,核心的六个生产车间、四个实验室和两个科研所腾飞集团并过来理所应当。

招待所、子弟学校、房管所、干休所、工人俱乐部、电影院、菜市场、厂医院,林林总总,除了火葬场外,整一套的社会服务机构腾飞集团要过来干嘛?

庄建业是做企业的,又不是做保姆的,自然不能答应星洲地方的要求,于是双方就僵在哪里。

重新夺权的老干部们其实早就看出了永宏厂的弊端,那就是大而全、小而全,企业办社会,搞得跟独立王国似的,职工从生到死厂子一肩挑,负担实在太大,效益好的时候一切都能盖住,一旦出现波折,整个厂子就跟陷入沼泽的笨牛一样,怎么折腾都出不来,只能慢慢的看着自己陷入死亡。

所以他们是支持庄建业的做法,剥离那些社会服务性质的单位和机构,甩掉不必要的包袱,让永宏厂重新轻装上阵。

可星洲地方同样怕麻烦,于是何明便找来董城等人一商量,干脆找个由头把干部家属大院儿给围了,逼着地方领导们同意腾飞集团的改革意见。

刚开始的时候董城等人还挺高昂,等过了一夜他们几个就有些动摇了,原因很简单,星洲地方真的把德国人给找来了,万一谣言戳破了可怎么办?

所以在此之前,他们几个一直在劝何明见好就收,等下次有机会在搞一波大的,直到他们看到了天上那架硬朗震撼的“科幻星”方才知道腾飞集团的底蕴到了何种程度。

都是千年的老狐狸,思路转的特别快,知道这个时候还谈退,那不是傻了嘛,当然要坚持到底,帮着小庄把星洲地方拿下才是。

于是董城看向何明,低声道:“何老,你是主心骨,我们全听你的。”

何明闻言一怔,旋即笑容愈发的浓郁起来……

第六百三十四章 试验验证机

永宏厂这边算是达成了统一战线,准备坚定决心,死磕到底。

约德尔哪里却怔怔的看着天上飞舞的“科幻星”,颤抖的心开始动摇。

这么科幻的造型,如此前卫的设计,再加上无与伦比的飞行性能,如果能将其技术引进回去,那对莱比锡公司的重要性要远大于“小叉车”之类的工程专用直升机。

要知道,在飞机制造领域,利润率最大的莫过于波音、空客生产的大型客机,其次便是性能优越的高端私人公务机。

就如同奢侈品一样,高端私人公务机目标客户无一例外都是有钱的富豪,正因如此,哪怕高端公务机的产量不会太大,但每架的利润却高的惊人。

而这块市场基本被美洲大陆所垄断,加拿大的庞巴迪、美国的比奇、塞斯纳、巴西的巴西航空工业集团……几乎涵盖了80%的高端公务机市场。

反观欧洲只有一家法国达索苦苦支撑,这也就罢了,偏偏达索公司的“隼”系列高端私人公务机走的还是中型机的路线,面相的客户更多的是各国政府的政务机,富豪们当然也有,但大多数是那些大财团的掌门人。

那些自主创业,或继承家产的富豪们则因为“隼”系列高端私人公务机成本太高等因素而望而却步。

当然,除了市场因素外,最重要的还是正在天上飞舞的“科幻星”无论在外形、性能以及成本上都有成为高端私人公务机的潜力。

本来深层次的东西约德尔并不知道,但他旁边有个顾景友,听着对方喊出“科幻星”这三个字,约德尔就来了兴致,于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很快就把“科幻星”的性能摸了个七七八八。

“科幻星”的正式型号叫做DL—11。

米,米,米。

米,米,米。

吨。

吨。

实用升限12600米。

最大飞行速度782公里\\小时。

在两名飞行员、六名乘客以及一名空乘人员的标准载荷下,最大航程可达2857公里,空载情况下航程可达3109公里。

发动机采用腾飞及航空动力生产的两台WD—30JF型涡轮螺旋桨发动机,单台最大功率756千瓦,轴马力达到1013马力,两台发动机可以提供超过2000马力的超强动力。

除了腾飞集团的WD—30JF型涡轮螺旋桨发动机发动机外,动力上还可以选择普惠同时的PT—6系列或其他通用、罗罗等航空动力企业生产的同类发动机。

航电采用美国霍尼韦尔公司生产的定制版航电系统,亦可采用法国达索公司出产的同类产品。

由于发动机采用后置布局,从而使螺旋桨的噪音大大降低,因此机舱内的噪音控制做的非常好,别说跟同等级的高端私人公务机相比,就是跟大型私人公务机相比,在噪音指标控制上同样优异的一塌糊涂。

除此之外,前段采用鸭翼布局,令整机的低速性十分优良,最低失速速度控制在28公里\\小时。

这个指标已经比普通的单人驾驶小型飞机还要低。

如此低的失速速度大大增加了飞机的安全性,因为时速速度越低,就以为飞行员在紧急时刻有着充裕的时间和坚定的信心处理遭遇的情况,而不至于陷入速度过低导致飞机失速无法改出的困境。

升限高、速度快、航程远、安全性高,种种有两因素合在一起,便是最为完美的高端私人公务机的优秀基因。

一旦能将这款机型引进到莱比锡公司,爆不爆款尚且不论,让莱比锡公司在航空器制造领域迈上一个崭新的台阶却是十拿九稳。

正因为如此,约德尔与顾景友的谈论的话题很快便从直升机转到了DL—11“科幻星”身上。

这让顾景友有些不适应,毕竟他是搞直升机的,固定翼飞机虽然懂一些,但却不多,如此情况下当他怎么大大方方的装13?

当然,更为重要的是,他对那位年纪跟自己差不多的庄总是发自内心的佩服。

至于为什么,很简单,天上的那架“科幻星”根本就是腾飞集团诸多产品中的吊车尾,甚至连改装伊尔—18客机而来的运16都要比天上的那架飞机要强得多。

毕竟运16在两架生产型交货后,航天部门觉得这款飞机性能挺不错的,于是从空军收购了三架退役的伊尔—18客机交由腾飞集团改装,用于航天大型结构件儿的快速运输。

正因为如此,运16的产量将达到5架。

DL—11“科幻星”最初的预计产量又是多少?两架。

是的,没看错,就是两架,这也就罢了,在可以预见的时间内还完全得不到新的订货,也就是说,按照计划DL—11“科幻星”就是个绝版的特种机型。

之所以如此,无他,只因为DL—11“科幻星”初始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承担国内先进战斗机、轰炸机部分性能的试验验证机。

作为航空技术研发的重要环节,验证机是必不可少,可由于国内技术水平长期落后,资金方面短缺,因此在技术验证机方面并不突出。

一般的情况下使用现役战斗机改装,辅以风动群的模型验证。

不过这种方式在二代机上还能适用,到了三代机,因为采用大量先进技术,战斗机改装和风动群试验显然无法满足研制要求。

旁的不说,但就试验数据的采集,战斗机上的空间狭小,很多大型设备放不上去,哪怕按要求飞出了需要的数据,采集不到也是白搭。

于是一款可以搭载数据采集平台,用于先进战斗机或轰炸机雷达、航电系统以及部分启动的试验验证机便成为各大航空研制单位和空军急需的机种。

按照国际惯例,类似的机种一般用民航客机改装是最合适,问题是国内的客机大部分为进口,尤其是西方发达国家的客机,在引进时明确要却不能参与军事用途,因此空客、波音、麦道这些大型飞机无法进行改装。

苏联的飞机到是没这方面的限制,不过国内大部分苏联产客机严重老化,一些八十年代中期引进的图—154等客机,因为安全性差,又无法承担这类重任,毕竟试验验证机本身就承担很大的风险,如果平台的安全性还有问题,一旦出现事故,损失之大真的难以估量。

就在上级单位一筹莫展之际,TM—9型飞机的前身,电传操纵系统专用验证机进入到了总师和首长们的视野,在对TM—9型飞机的前身做一番细致的评估后,空军于1988年7月向腾飞集团下发了利用TM—9型飞机改装两架试验验证机的任务书。

第六百三十五章 目的:赚钱

尽管确定以TM—9型飞机为基础,但腾飞集团最终拿出来的,就跟运16一样,改得连亲妈都不认得了。

这倒不是腾飞集团故意搞新技术叠加,自己莫名其妙的提高机型的难度,实在是空军和各大航空器研究所给出的指标过于苛刻。

首先,升限必须在11000米以上,如此方能令验证机平台搭载的作战飞机系统能够在高、中、低空进行全向的实际测试和数据采集。

除此之外,国内幅员辽阔,作战飞机的系统验证测试除了在东部地区的平原丘陵地带实施外,西部的高原地区同样需要高密度试验。

不然又怎么可能实现作战飞机的全空域战备巡航?

所以提高实用升限,优化高原,特别是藏区高原的起降性能自然成为重要指标。

其次便是噪音控制,因为要搭载雷达系统和航电系统的测试设备,而这些设备往往又都是及敏感的元器件所组成,对外界的环境要求极高,特别是噪音,很容易造成干扰导致数据读取不准。

这也是为什么国内各大航空研究机构对苏联的图—154不怎么感冒的重要原因之一,实在是图—154那种粗狂的基因中真的很难做好噪音控制这类精细活儿,特别是其尾部的三发品字形布局,导致机舱中后段的噪音出奇的大,再加上偶尔空气扰流出现的震动,用敏感元器件儿堆起来的监测设备很难获取准确的数据。

再次就是安全性,先不说飞机上搭载的设备都是高价值的东西,甚至不少还是利用外汇高价从国外进口,堪称绝无仅有;就说那些参与测试的总师和专家们,个顶个都是航空领域的一流人才。

这要是平台出点儿状况,摔了、毁了,那损失之大绝对难以估量,正因为如此,平台的安全性的指标非常高。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便是成本,尽管部队联合几大航空研究单位支持腾飞集团做这项所谓的“改装”项目,但部队和研究机构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更何况他们的日子依旧过得紧巴巴的,恨不得是一分钱掰成八瓣儿去话。

所以“改装”后的平台成本决不能高,不然几个单位加在一起也承担不起,因此平台必须要在成本上做出优化。

如此种种指标叠加在一起,放到世界任何一家航空制造企业当中都是一项前所未有的挑战,哪怕是美国的那些航空巨头们也是一样。

因为这考验的不单单是企业的生产制造能力,而是全方位的技术底蕴,如果没有充足的技术积累,缺少航空领域的技术消化,哪怕这家企业看上去很壮,哪也不过是虚浮的胖子,敌不过真正高手的一记重拳。

腾飞集团能行吗?

答案就一个字:行。

放眼世界,腾飞集团或许比不过欧美航空巨头近百年的技术积累,但在国内,腾飞集团绝对是技术积累最为丰厚的企业。

这主要得益于腾飞集团那种持续不断的巨额研发投入、积极进取的技术创新制度以及开放式的团队研发模式。

以此为基础,经过多年来的发展,特别是庞大的无人机的研发和数款固定翼飞机的投产,腾飞集团积累了一大批附加值极高的航空研发与制造技术。

比如说气密舱增压技术、比如说碳纤维芳纶蜂窝复合材料长机体一体化成型技术、再比如说先进机翼与T型垂尾结构……

至于为了降低噪音对机舱影响,采用发动机后置布局,腾飞集团同样不缺乏先例,当年提供给H公司的子弹头A,以及后来一系列衍生型号,多数都是发动机后置布局。

之后采用涡轮螺旋桨发动机升级的无人机同样如此,所以腾飞集团对这种布局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无非就是从一台发动机变成两台而已。

承担重心稳定,提高飞行性能的鸭翼到是个难点,不过腾飞集团当年跟林光华的导师丁来湘教授合作进行的多种机翼构型风洞试验项目中便有鸭翼方面的研究。

其产生的成果不但让丁来湘教授获得工程院院士的头衔,更是令林光华的博士论文大放异彩,让林光华这个硕士毕业后申请的在职博士生顺利拿到了博士学位。

所以在鸭翼方面腾飞集团同样不差分毫,再加上其本身就具备的先进材料和极强的生产制造能力,腾飞集团要做似乎就是将这些多年积累的东西整合在一起。

事实上腾飞集团也是这么做的。

当然这期间也不是一帆风顺了,不少细节腾飞集团同样解决不了,不过这个项目是国内诸多航空研究单位支持的,腾飞集团又不是为了面子默默钻牛角尖儿的单位,当然是能拉强援就拉强援,拉不到就死皮赖脸的各种蹭技术。

就这样忙活了三年多,DL—11“科幻星”总算是完成研制,成功首飞,随后经过一系列测试,不但达到了任务书上的要求,某些指标甚至还有跃升,比如说最高升限和最大速度,纷纷超越任务书上的指标性能。

这让空军及其他航空研究单位的总师和专家们极为满意,并很快以650万的单价采购了两架。

首架DL—11“科幻星”刚交付便被成功航空制造公司拿过去,开始按照十号工程项目组的要求对其进行改装,以便用于十号工程先进雷达、电子设备、机鼻整流罩启动以及鸭翼方面的实际验证测试任务。

第二架则被西北航空制造厂早早预定,准备进行战斗轰炸机方面的系统验证测试以及轰炸机电子系统、通信指挥系统和导弹攻击系统的试验验证。

到了这一步,一般的航空生产企业也就算完成任务了,剩下的就是等着上级嘉奖,收一收各航空研制单位的锦旗或感谢信,在媒体上露露脸儿谈一谈这类飞机对航空工业发展的重要意义,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毕竟是国家主导的特殊项目,保质保量的完成,就已经不容易了,还想搞什么?

然而腾飞集团从不就不是一般的企业,庄建业更是以压榨型号剩余价值而闻名,一架性能如此优异的平台要是不把其利益最大化,简直是侮辱腾飞集团的名头。

于是在庄建业的主导下,DL—11“科幻星”被当做多年后的练习生一般,做了一番深度包装,准备在明年的巴黎航展上正式出道。

至于目的就两个字:赚钱!

第六百三十六章 没有一场飞行表演解决不了的事

旁人不知道庄建业的目的,顾景友作为腾飞集团内成长起来的新一代的核心人物,还是很清楚他们庄总那种不拘一格的思路。

正因为如此当他看到dl—11“科幻星”翱翔于天空之上,就知道他们的庄总将这款机型与先前出现的zb—max直升机一样,全部当做拳头产品推向市场。

至于是整机销售,还是拆成零件儿散卖,那就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了,毕竟腾飞集团旗下的机型不少,但真正拿到欧美适航证的却一款都没有,所以后面如何操作顾景友是想破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然而这并不妨碍他对庄建业的佩服,旁的不说,但就眼下关乎星洲地方、永宏厂等多方复杂的局面,被这一场并非刻意举办的飞行表演彻底的改变了局势。

先不说星洲地方的几位领导正在跟何明等永宏厂的老干部们相谈甚欢,就是围困家属院儿的永宏厂职工同样与被围困的干部家属们就这飞行表演的话题有说有笑。

至于身边的约德尔更是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从沉默寡言的德意志爷们儿化身更年期的南美大妈,那张破嘴叨逼叨叨逼叨的说个不停,没几分钟顾景友的耳朵里就快生茧子了。

本想说两句就此让约德尔的碎嘴打住,顾景友忽然想起庄建业在他临走前交代的一句话:“见机行事,不能吃亏。”

眉头便是一皱,旋即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然后微微一笑,开口应了约德尔两句,紧接着岔开话题,两个人是越说声音越小。

……

薛国伟有些晕头转向,不是看天上的飞行表演被震撼的,而是被目前局势的发展给弄的。

接受星洲地方领导的委托,从中穿针引线,好不容易搞了这么个现场协调会,结果刚一见面就被突如其来的飞行表演给打断。

打断就打断吧,看个热闹再继续也没啥,关键是打断之后几方的态度似乎发生了很微妙的变化。

怎么说薛国伟也是多年媳妇熬成婆,硬生生爬从基层爬上来的干部,还是很有眼力,但也仅限于此,至于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这种变化又会带来怎样的影响,薛国伟一时间还挺迷糊。

就在他不知所谓的犯晕之际,就看到约德尔和顾景友走了过来,薛国伟立马把想不明白的问题抛到脑后,赶紧笑吟吟的迎上来,约德尔看到薛国伟,同样展露出钢铁直男般的迷人微笑,打着招呼道:“嗨,薛先生,这场航空表演真的很棒,你应该提前通知我一声,这样我就能带着望远镜过来。”

薛国伟听了这话怔了一下,旋即就是一阵的感慨,看看人家发达国家的人就是这么有礼貌,有涵养,再看看周围的国人,竟然就为了不着边际的谣言就围了干部家属大院儿,这素质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还有旁边那个姓顾的年轻人,半天也不说跟自己打声招呼,还带着眼镜装斯文,人模狗样的,我呸!

心里想着,脸上对约德尔更加谦卑到卑微,连忙解释道:“约德尔先生请不要见怪,我们星洲同样被来个突然袭击,事先是不知道,不过不要紧,这事儿过后我们会调查的,不管哪个单位,不事先打招呼就搞这种事,简直是无组织无纪律。”

此话一出,顾景友下意识的抬眼看过来,薛国伟全当没看见,一直等待着约德尔的反应,与洋大人相比,土生土长的顾景友算个屁,别说顾景友就算庄建业来了他薛国伟都不怕,大不了跟儿子一起去德国,哪里的空气更甜,月亮更圆。

顾景友只是看一眼并没说什么,继续沉默与约德尔并排朝前走,薛国伟见状心中更加得意,眼瞅着约德尔因为自己的话露出更加浓郁的笑容,薛国伟便准备继续住着这个话题说下去,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就被约德尔伸手打断:“说道事先通知,我刚刚想起一件事。”

“您说!”

洋大人发话,薛国伟就跟个进宫多年的大总管立马把话头止住,把话语权交给了约德尔,约德尔也不客气继续说道:“是这样的,德国波恩大学对收到推荐信的学生要求提前两个月到学校报道,统一安排德语的预科函授,昨天给你推荐信时忘记了告诉你,正好想起来跟你说一声。”

“好的,约德尔先生,这事儿我回家……恩?推荐信……我……”

听了约德尔的话,薛国伟还笑容灿烂的点头,可话刚一出口,就觉得不对,先是顾景友诧异的目光如同激光枪一样骤然射来。

这也就罢了,更关键是星洲的几位领导同样看向他的目光有些咄咄逼人,没办法,约德尔说这番话时已经距离星洲地方领导站立的位置很近了,再加上约德尔说的是德语,翻译还是个刚毕业的新人,没啥经验,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给翻译出来。

音量的确不大,但却足以让星洲地方领导与何明等永宏厂的老干部听得明白。

薛国伟终于是意识到不对劲儿,赶紧向星洲地方领导解释:“几位领导……我……”

“我们早就听说有人收了德国公司的大学推荐信,本来我们还以为是捕风捉影,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没等薛国伟把话说完,何明便愤然的怒吼一声,洪亮的声音一下子就把还沉浸在飞行表演的永宏厂职工唤醒。

瞬间同仇敌忾的情绪攀升到了顶点。

“何老,各位都消消气儿,消消气儿,我们这届领导班子着手打造航空产业,实现航空星洲的态度是不会变的,咱们不能因为一颗老鼠屎,就腥了一锅汤,放心,我们星洲领导班子在这里做出承诺,全力支持腾飞集团的兼并计划,该我们承担的绝不推辞,该企业要做的也必须全力推进。”

眼见事情要失控,星洲的一位主要领导赶紧站出来表态,听了这话包括何明在内的那些老干部们总算是松了口气,至于其他永宏厂职工更是欢呼雀跃,他们围了一天多,等的就是星洲地方的这句承诺。

……

一个小时后,星洲干部家属大院传达室内,顾景友拿着电话。

“庄总……”

“哦,都解决了?”

“恩~~很顺利,可以说没有一场飞行表演解决不了的事情。”

庄建业在腾飞通航停驻的某机场内,看着正从zb—max直升机费力钻出来的鞠涛,哈哈一笑:“要是不成呢?”

顾景友同样笑道:“那就来两场。”

第六百三十七章 谁说咸鱼就不能航空报国

此时此刻顾景友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

兼并永宏厂算得上是近期腾飞集团的大事,不但是上级压下来的政治任务,更是腾飞集团进一步扩张和发展的需要。

毕竟永宏厂曾经是部委下属的大厂,尽管没有能拿得出手的型号,但却在飞机维修、航空部件儿加工、航空发动机的保养与试制方面有着不俗的技术基础。

虽说这些年因为企业的效益问题,永宏厂大批技术骨干流失,导致拥有雄厚技术底蕴的永宏厂不复当年之勇,不过还是有一批技术人员与核心骨干在默默坚守,为永宏厂保留了一批种子。

至于腾飞集团这边兼并永宏厂同样有着其他企业不具备的优势,旁的不论,但就目前腾飞集团的管理层来说,绝大部分都是当年永宏厂出来,至于中层的骨干不少都是永宏厂跳过了的,或者本身就是永宏厂子弟。

甚至从严格的意义上来讲,腾飞集团还是永宏厂的分厂,可谓是打折骨头连着筋。

正因为如此,腾飞集团在永宏厂哪里有着广泛的群众基础,再加上何明等老干部们的支持,腾飞集团在消化兼并后的永宏厂必然事半功倍。

唯一的麻烦就是星洲地方。

不过这一切随着腾飞集团精彩的飞行表演,以及薛国伟收受德国波恩大学的推荐信,让星洲地方的领导们彻底转变。

不转变也不行,先不说腾飞集团通过飞行表演充分的展现了实力,再加上主营业务并未放在星洲,谈好了就继续谈,谈不好完全可以不鸟你,去别的地方发展,然后一个屎盆子一个屎盆子往星洲这届领导身上扣。

没办法,谁让薛国伟这货不争气,收了德国人的东西。

这就等于让腾飞集团捏住的七寸,完全可以说不是我不想完成上级的任务兼并永宏厂,是星洲这届领导内部有问题,阻碍腾飞集团的措施,薛国伟就是典型,保不齐星洲这届领导里面还有几个不为人知的害群之马,有这样的领导就问谁敢去。

可以想见,这风声要是传出去,星洲这届领导前途尽毁不说,还要面对改革企业的一轮又一轮的抗议,别的不说,永宏厂那两万多人就够他们喝一壶的。

不得不说星洲那位主要领导反应还是很快的,立马就权衡好利弊,当即做出有利于腾飞集团兼并的表态,要是稍晚一点儿,顾景友回头就能把这事儿给捅出去。

要知道庄建业为了这次飞行表演可是请了不少媒体记者,跟腾飞集团关系良好的柏大记者和邱大记者就在星洲市内某宾馆内采集着这次飞行表演的新闻素材,驻地的电话庄建业事先已经给了顾景友,稍微有点儿不利腾飞集团的,顾景友便会毫不犹豫的拨过去。

正所谓见机行事,不能吃亏嘛!

还好星洲地方领导反应的快,让顾景友的后手没用上。

只是暗示了一番约德尔,就彻底的把事情办成了。

顺便提一下,薛国伟算是彻底凉凉了,等星洲地方领导班子恢复工作第一件事儿就是把这货给拿下,什么出国,什么去看外国的月亮,全都成为泡影。

而星洲地方领导班子也以此为戒,处理腾飞集团兼并永宏厂时是谨慎又谨慎,小心再小心,生怕在出什么幺蛾子,没办法一个薛国伟就让星洲地方上下颜面无存,再出几个还让不让他们活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事实上庄建业真的没有星洲地方领导班子想象的那么可怕,而且他搞得也不是啥飞行表演,而是为了航展拍摄宣传素材,本来是安排到郊外的,可鞠涛却觉得用城市做背景更接地气。

怎么说鞠涛也是国内航空摄影方面的扛把子,庄建业也就点头同意了。

至于什么展示实力呀,亮亮肌肉呀,的确是有那么点儿心思,虚荣心嘛,庄建业也是人,怎么可能没有。

可要说里面灌输了几层算计,布了多少层局那就扯淡了。

因为对现在的庄建业来说无论是星洲地方还是德国莱比锡公司,有十多种方法能把这两方吃的死死的,真没必要搞什么算计,简直浪费时间,到了这种咖位,一树梨花压海棠才是最经济的做法。

成就成,不成挥手碾压成渣,就这么简单。

不过话又说回来,兼并永宏厂不单单是为了完成什么任务,更不是被当年的老领导,老职工们真挚而打动。

就庄建业个人而言是憋着一口气。

石军携款潜逃了,带着一大家子在事情败漏前远遁海外,临走前给庄建业留了一封信,只有一句话:“哪怕是神也救不了这片土地,理想死了,但我还要活着。”

庄建业看到信时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这是哪位当年在宿舍中跟自己畅谈F—15与米格25区别的有志青年写出的东西。

当年的石军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带着新进厂的大学生闹房管所,组织宿舍内的大学生们做课题攻关,每天晚上跟自己畅谈航空报国,第一个发表论文,第一个获得工程师职称,第一个获得提拔担任科长……

那时的石军好似一团火,有着用不完的斗志与激情,与其相比,那时追求吃软饭当咸鱼的庄建业不是一般的差,如果没有一个好老丈人撑腰,绝对会被石军的光芒万丈闪瞎一对儿狗眼。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不到十年的光景就变成了掏空厂子的蛀虫,携款潜逃的败类。

想着信封里那块两人曾经发誓要带一辈子,却已经碎成渣的“上海牌”手表,庄建业知道,在石军摘下手表并挥着锤子将其砸烂的那一刻,也等于是把最后的灵魂也给击碎了。

“天之骄子的理想碎了,那就让我这条咸鱼来撑下去吧,永宏厂怎么就不行?谁说咸鱼就不能航空报国!”

听着顾景友在电话里的汇报,庄建业思路有些发飘,下意识的摸了摸手腕那块儿老式的“上海牌”手表,重新恢复了精神,与顾景友又说了两句,这才放下电话,然后长舒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默默的想了一会儿,低声的呢喃一句:“是时候见见德国人了。”

第六百三十八章 巨头

约德尔站在星洲山城机场的接机大厅内,时不时的抬起手腕儿看看表上的时间,然后对照航班的提示屏,平日了一丝不苟的面庞上不受控制的露出几许紧张的神色。

很快乘机旅客的出站口,涌出了一股人潮,约德尔很快就从出站的人流中找到了自己的目标,连忙举起手晃了晃,用带着慕尼黑口音的德语叫着:“嗨,舒曼先生,我在这儿~~”

正在人群中有些茫然的朝着出站口挪动的莱比锡公司ceo埃尔温·舒曼,看到挥手的约德尔同样是挥了挥手,然后加快脚步,随后将托运的行李从机场工作人员手里接过来,便来到约德尔身旁,伸出手,与约德尔递过来的手握了握:“很高兴又见到你,我的朋友。”

“我也一样,舒曼先生。”

说着便示意身边的助手汉斯帮舒曼拿行李,舒曼也没推迟将行李交给汉斯,自己则跟约德尔并排一边朝着机场出口走着,一边问道:“与腾飞集团那边接洽了吗?”

“接洽了,您与庄建业见面安排在一个半小时后。”

说这话时,约德尔满脸苦笑,显得颇为无奈。

就在约德尔帮着顾景友很坑了薛国伟,从侧面助力腾飞集团兼并永宏厂,间接算是交了投名状,庄建业自然不能再这么把德意志人晾到一边,于是在飞行表演后的第三天,庄建业便在约德尔居住的宾馆跟其见了一面。

关于腾飞集团向莱比锡公司提供zb—max直升机和dl—11“科幻星”两款机型转让事宜进行了初步接触。

双方虽然存在分歧,但整体的进展还算顺利,用通用的外交辞令来形容,就是双方的这次会面是在亲切友好的氛围下进行的,并各自表达了关切,同时为日后双方进一步合作奠定了基础。

如果双方就这么朝着一个方向努力弥合分歧,说不定几轮正式的谈判下来,腾飞集团真的能把这两款机型拿出来与德国莱比锡公司合作。

因为约德尔看的很明白,短期内拿不到欧美适航证的腾飞集团很难将这几款机型推向市场,哪怕明年腾飞集团准备雄心勃勃的在巴黎航展上一展风采,可面对无法逾越的欧美航空市场的准入门槛,哪怕腾飞集团的机型性能再好,也会跟优异的文艺电影一样,得一个叫好不叫座的结局。

所以跟他们莱比锡公司合作,组成联合生产销售联盟,必然会降低欧美适航证的准入门槛,旁的不说,欧洲的航空安全委员会怎么也要给德国面子,不可能在这方面卡的太死。

至于美国可能要稍微困难一些,却也没到一半儿办法都没有地步,毕竟因为空客的崛起,双方在航空准入方面有种类似冷战期间核威慑似的平衡与默契。

不然今天我把你的空客a320给封了,转过天你就把我的波音737给压住,损失的必然是双方航空巨头的利益,所以还不如携起手来联合割全世界的韭菜。

巨头们有了默契,下面的小虾米也就没人去计较了,德国莱比锡公司在旋翼机维修保养领域算是世界一流,可在整机的生产制造上却是妥妥的新丁一枚,再加上约德尔看上的几款机型有一个算一个都是10吨以下的中型飞机或小型飞机,虾米的不能在虾米,只要稍微用点儿心,花点儿钱,拿下美国的适航证并不是啥难事儿。

然而当约德尔将这次与庄建业的会面汇报给远在德国的莱比锡公司的总部时,却遭到了整个管理层的反对。

原因很简单,约德尔竟然私自更改了与腾飞集团沟通的议题。

要知道约德尔这次来华可不是引进什么新机型的,而是为了帮助陷入困境的工程专用直升机寻求腾飞集团的进一步帮助,以便改变如今处境堪忧的莱比锡公司摆脱困境的。

结果约德尔的汇报中一句工程专用是升级的成果都没有,反而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堆引进新机型的事儿,简直是张冠李戴,不知所云。

当然,如果约德尔说的这家公司是一架美国公司的话,莱比锡公司的高层也不会这样,哪怕有所微词,也会对推荐的机型做些评估,毕竟美国在航空技术方面领先世界,很多独特的创新就出自那些类似工作室一般的小公司,真要是抓准了,一本万利绝非虚言。

但约德尔推荐却是一家中国的航空制造企业,就技术而言,在世界范围面前算三流水平,就算有所谓的好东西,估计也就是在中国国内称王称霸而已,用世界这个尺度去衡量,估计连德国的水平都比不上,如此情况下能有什么可值得称道的?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工程专用直升机方面面临着多方的打压和时间上的紧迫,莱比锡公司也不可能去找腾飞集团,美国的航空技术那么高,生产水平太阳系第一,东西自然比其他地方要香得多。

总而言之一句话,莱比锡公司在潜意识里是看不上中国的技术能力,瞧不起腾飞集团的实力。

于是莱比锡公司给予约德尔的评价是乌托邦式的异想天开,有些被东方神秘力量影响神志的蠢蛋。

如此负面的评价下,约德尔再想主导莱比锡工与腾飞集团的合作事宜显然不合适,介于年底的时间点日益临近,莱比锡公司也真的拖不起,于是便在董事会的授意下,ceo埃尔温·舒曼亲自出马,希望能在尽快解决工程专用直升机的技术问题。

舒曼的想法跟其他莱比锡公司高层的基本一致,不过他跟约德尔却又是多年创业的伙伴,虽然对约德尔忽然的转变同样气愤,但关键时刻还是拉了一把,没有将其赶回家,而是留在中国,担任他与腾飞集团接触的高级助手。

所以他对约德尔展露出的无奈全当是没看见,点了点头便快步出了机场,旋即钻进实现准备好的汽车。

大约30分钟之后,车子停在星洲某高级宾馆的正门前,从车上下来的舒曼被腾飞集团负责接待的员工引着到了六楼的一间休息室,刚一进门舒曼就看到了一位身材壮实,但面容紧张,惴惴不安的熟悉面孔,整个人不由得一怔。

这不是亚洲最大的飞机维护承包商,稳定飞行公司的ceo理查德·莫斯顿嘛。

同样是搞飞机维护的,莱比锡公司与稳定飞行公司一比,连弟弟都算不上,因为人家稳定飞行公司做的可是波音、空客、庞巴迪这些大型固定翼客机的维护工作。

总部设在新加坡,业务遍布全球,但主要却集中在亚洲范围,%,日本的全日空,马来西亚的狮航、新加坡的国家航空、中东的阿联酋航空等等亚洲知名的航空公司都是稳定飞行公司的合作伙伴。

可以说稳定飞行公司跺跺脚,整个亚洲航空公司的客机都要颤三颤,是真正的巨头。

但就是这样实力雄厚的航空维护巨头的ceo却在这里如同马仔要见龙头老大一般,紧张的直擦汗,这让舒曼差点儿眼珠子没掉出来。

第六百三十九章 都是自己生产的

可不管如何惊讶,见了面总是要打招呼的,更何况在一般场合下,以舒曼的咖位能跟莫斯顿说句话就算不错了,这般单独的面对面想都不敢想。

“您好,莫斯顿先生,我是莱比锡公司的舒曼。”

“你好。”

对舒曼伸过来的手,莫斯顿并没有无视,同样伸出手握了握,但态度上却有些心不在焉,舒曼也不以为意,谨慎的坐到莫斯顿的旁边,刚准备跟这位航空维护领域的巨头掌门人套套近乎。

休息室的房门便被敲响,旋即一位腾飞集团的工作人员进来,对着莫斯顿客气的说道“莫斯顿先生,庄建业先生已经结束了临时会议,让我过来询问一下,是否方便与他见面。”

“方便,方便,非常方便。”莫斯顿一听庄建业要见自己,想都不想,立刻点头。

工作人员闻言,也不拒绝,点点头“那好,莫斯顿先生,请跟我来。”

莫斯顿立刻带着他的几位助手随着那位工作人员快速离去。

整个过程时间并不长,从工作人员敲门进来,到莫斯顿拎着一帮子幕僚匆匆离去总共不到三分钟的时间,但却令休息室内的舒曼惊诧的无以复加。

腾飞集团的庄建业究竟是个人魅力太强还是会下咒的巫师,不过是一次见面而已,竟然能让占据多的亚洲客机维护市场的稳定飞行公司的如此兴奋。

若非亲眼所见,舒曼绝不相信这是真的,要知道以莫斯顿的地位就是一些小国的国家领导人都可以直接无视,庄建业何德何能,会让莫斯顿这样的人这般对待?

“这是什么情况?”百思不得其解的舒曼没办法,只能问刚刚成为他高级主力的约德尔。

约德尔无奈的苦笑一声回道“如果你知道刚刚跟庄建业进行临时会议的人是谁,就不会对莫尔顿的表现感到惊讶。”

舒曼眉头一皱,问“是谁?”

“唐纳德·维恩!”约德尔说出一个名字,舒曼呢喃了一遍这个名字,眉头皱的更深,但下一刻一抹不可思议便爬到了脸上,双眼圆睁的看着约德尔,那模样就跟听了外星人入侵地球一样,连声音都变调了“唐纳德·维恩!你说的是唐纳德·维恩!美国沃尔夫航空维修公司的总裁,唐纳德·维恩!”

也难怪舒曼会如此失态,主要原因是因为唐纳德·维恩以及其掌控的沃尔夫航空维修公司实在太有名了。

如果说稳定飞行公司是巨头的话,那沃尔夫航空维修公司就是巨头中的巨无霸,其维修业务真正做到了遍布全球,其中光北美就占据了的份额,欧洲方向上少了一些,但也有的份额。

亚洲的情况比较特殊,因为稳定飞行公司早早的占据了亚洲市场,沃尔夫航空维修公司的动作稍稍迟缓了一些,导致大部分市场被稳定飞行公司握在手里,但沃尔夫航空维修公司凭借过硬的实力依旧占据的亚洲客机维护市场。

不过年代以来,随着亚洲经济发展进入快车道,先后出现四小龙、四小虎,蓬勃的经济增长带动航空市场的扩展,乘坐飞机出行成为富裕起来的亚洲人的首选,由此连带着航空维修市场极具增长。

正因为如此,近些年沃尔夫航空维修公司与稳定飞行公司在亚洲市场上的竞争日趋激烈,不过正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沃尔夫航空维修公司尽管实力雄厚,但在亚洲这一亩三分地儿上,对稳定飞行公司还是没什么办法。

毕竟人家稳定飞行公司也不是吃素的,技术、管理、人才都不比沃尔夫航空维修公司差不说,成本控制更是业界一流,所以沃尔夫航空维修公司几次打压都没把稳定飞行公司怎么样,反到是自己在欧洲、南美的业务被稳定飞行公司抢去了不少。

这些事情一般的人还真不知道,毕竟航空维修领域与真正的航空制造相比还差了一个层次,属于那种低调赚大钱的行业,不是极深的业内人士根本就接触不到,就更别说清楚了。

莱比锡公司本身就是从事航空器维修业务的,尽管范围只局限在旋翼机上,但业界的大佬还是清楚的,不然怎么在这一行里混。

正因为如此,听到唐纳德·维恩的名字就不是吃惊了,而是无法抑制的震惊了。

“对,就是他!”约德尔点点头“事实上唐纳德·维恩与莫斯顿来见庄建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希望能跟腾飞集团合作,从而参与到中国国内的大型民用航空器的维修业务。”

“你说什么?腾飞集团开始涉及大型民用飞机的维修保养业务?”舒曼已经够震惊了,可听了约德尔的话,本以为已经神经粗壮的他还是被刺激的难以置信。

大型航空器,尤其是那些用于干线运输的大型民用客机,它们的维护保养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东拼西凑就能完成的。

其中需要的技术、加工、配套等等要素,不亚于一个完整的大型飞机生产厂,这也就罢了,更关键的是负责这类业务的公司还必须拥有与飞机原产企业和其他配套厂良好的关系,从而建立一套属于自己的配件生产与采购的供应链。

不然一架飞机数十万个零部件,维修公司在如何也不可能全部生产,原产的、替代的、高仿的都必须掌握,以便用不同的报价供客户选择。

如果不跟那些上下游的生产供应商和原产打好关系,航空维修公司就等于失去灵活的行尸走肉,唯一的前途就是扑街。

也正因为如此,这一行不但投入大,准入门槛更是高的离谱,因为航空器的配套供应链可不是好建立的,这也是为什么,世界范围内的航空维修市场规模那么大,但真正能做起来就那么几家的原因。

实在是要求太高。

可就是如此高的业务,腾飞集团不但涉及了,而且还让两大航空维修公司的掌门人亲自登门,这说明两大维修巨头对腾飞集团的认可。

数十万零部件的全套供应链,莱比锡公司花了十多年都没建起来,腾飞集团是怎么做到的?

于是舒曼几乎是下意识的问道“那他们的配件是哪里来的?北美?欧洲?还是巴西、印尼的仿制品?”

“都不是~~”约德尔摇了摇头,然后说出一句令舒曼差点疯掉的话“所有的配件都是腾飞集团自己生产的,他们把这叫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第六百四十章 航空材料

“全部自己生产?”

舒曼对于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历史渊源不甚了解,但却清楚“腾飞集团自己生产”这句话的分量。

不由得惊呼出声,一双眼睛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约德尔,从那仿佛见了鬼的表情上看,显然是比见了鬼还要无法理解。

那可是大型客机的配套供应链呀,就算没有生产一架飞行机的供应链复杂,但想要完好的修复这类大型客机,所需要的配套产品同样是多如牛毛,别说是稳定飞行公司和沃尔夫航空维修公司这类航空维修领域的巨头无法做到自给自足。

就算波音和空客一样办不到。

在世界范围内名不见经传的腾飞集团居然就做成了?怎么可能!

约德尔自然是看得出自家的ceo是不信的,也没着急,而是好整以暇的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这才开口问了一句:“舒曼先生,不知道你这半年来有没有注意到中国民用航空的安全记录?”

舒曼点点头:“有关注,这半年来中国各航空公司的飞机故障率明显下降,安全系数提升明显,业内都在猜测是谁提前介入了中国市场……等等……你是说,这一切都是腾飞集团做的?他们趁着国外航空维修公司另眼旁观之际,垄断了中国国内的航空维护市场?”

刚开始舒曼的话还很平常,可说着说着,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立刻抬眼看向旁边刚刚放下咖啡的约德尔,探寻的目光配合着难以置信的话,很好的诠释了一个人是如何被震惊叠加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要知道自从1988年,中国国内价格改革造成经济动荡以来,各大跨国公司就把中国当成一头气息奄奄的笨拙凶兽,就等着自己嘎嘣一声倒地死亡,然后这些跨国公司就如同盘旋的秃鹫,扑过来分食这头巨兽的肥肉。

航空维修领域也不例外,各大航空器生产商,维修商都觉得中国的经济支撑不了多久,等到完全混乱,彻底扑街,他们在冲进来,或是收割,或是兼并,把偌大的中国国内的航空维修市场肆意瓜分不说,一些有雄心的航空维修公司说不定还能借着这个机会,摇身一变跻身飞机制造企业。

怎么说中国也是少数几个拥有飞机生产制造产业链的国家,尽管技术上差了点儿,但却比一般的国家要强得多,最起码造些小型飞机不成问题。

所以厄住中国国内航空维修的喉咙,令这块市场如同一块腐肉一样迅速衰败,便成为各大航空维修巨头们的潜在共识。

只等着国内各大航空公司的储备零配件耗光,就算不死也要向他们摇尾乞怜,到时候几镰刀下去,韭菜根儿都能给刨出来。

当然也有暗戳戳的跑过来跟中国合作的,就比如说德国莱比锡公司,这倒不是说莱比锡公司对华友好,仗义相助。

而是自身咖位不够,就算遵守潜在共识,等到中国航空维修市场这块烂肉落地,莱比锡公司这头羸弱的小秃鹫也很难跟从高大的巨头哪里抢到一丝儿肉。

既然如此,还不如偷偷进去,趁着巨头们冷眼旁观,在中国美滋滋的大赚一笔,正因为如此,莱比锡公司每次给为中国维修直升飞机那价格,高得令人都想哭。

但国内又没啥办法,不用德国莱比锡公司就找不到其他同类的维修承包商,自己又不会修,只能咬着牙任宰。

民航客机同样如此,也有小型的航空维修公司介入,不过要价高得离谱,如果能修好也就算了,关键是这些公司良莠不齐,甚至一些航空维修公司还不如国内航空公司自己的机务组来的专业。

如此情况下,各大航空公司自然不敢再用这些人,而自身的能力有限,这导致了一段时间内国内民航客机的妥善率非常低,各类事故与故障层出不穷。

就在各大航空维修巨头们认为中国的航空公司们要撑不下去时,原本糟糕的客机妥善率突然止跌回升,尤其是最近这半年更是创造了近三年来最好的安全运行记录。

面对这种情况,业内盛传是某家航空维修巨头忍不住,偷偷进入中国市场,不然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让中国个航空公司的飞机妥善率反弹的这么快。

舒曼作为业内人士同样是这么认为的,直到此刻他听了约德尔的话,这才意识到,不是什么国际巨头暗戳戳的进入中国割韭菜,而是中国国内自己诞生了巨头,将一众国际航空维修企业垂涎三尺,熬到现在的韭菜全包圆了不说,连韭菜根儿都给刨了。

“腾飞集团哪里只是垄断了中国国内的航空维修市场,就在三天前泰国皇家航空与腾飞集团正式订立协议,%的大型客机的维修保养业务转包给腾飞集团旗下的航空维修业务公司。

而在此之前,缅甸、老挝、文莱、马来西亚的航空公司都已经与腾飞集团确定了合作关系,不仅如此,就连日本的全日空和韩国的大韩航空公司的在华机务维修也交给了腾飞集团。

就在昨天,日本全日空旗下的一架dc—10型货运飞机抵达腾飞航空维修厂,开始进行为期一个月的检修与维护工作。”

如果说之前的一幕幕只是让舒曼震惊的不知所措,那约德尔这一番话就直接让舒曼如同牛顿在苹果树下被砸;瓦特看到了水壶壶盖被滚烫的开水顶开;爱因斯坦演算相对论;特斯拉造出球状闪电……

树立将近半个世纪的人生观完全崩塌到了,因为他发现世界真的跟他想象的不一样,腾飞集团,一家在世界范围内都不知名的中国企业,怎么就能在航空维修市场席卷半个亚洲?

难怪莫斯顿会紧张万分,难怪唐纳德·维恩要跑过来见面,原来根子在这个地方。

可既便如此,舒曼还是想不明白,腾飞集团是如何做到的,因为从任何方面来讲,他们德国莱比锡公司都要比腾飞集团更有优势,就别说其他航空维修巨头了,结果腾飞集团就这么虎口夺食,在亚洲市场上撕下一块肉不说,还能让两家巨头半点儿脾气都没有不说,还要跑过来争相见面,腾飞集团用了什么办法?难不成真的是魔法?

“航空材料!”眼见舒曼双眼逐渐茫然,约德尔再次开口:“是价格极低,质量却一流的航空材料!”

第六百四十一章 我要做代理

“航空材料?”舒曼脸上的茫然之色更浓,没想到腾飞集团还涉足航空材料。

“nomex,kevlar和t700!”约德尔叹了口气说了两个专有名词。

舒曼怔了一下,旋即瞪大了眼睛,张了几下嘴想要说些什么,可不知为何,嘴唇动了半天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nomex材料是美国杜邦公司的称呼,在国内叫做芳纶1313,腾飞集团内部叫做蜂窝芳纶,由于其重量轻,韧性强,一般用来做增强型蜂窝结构,即所谓的芳纶纸蜂窝复合材料。

在固定翼飞机上这种材料一般用作机翼的活动舵面,前缘襟翼、副翼、舱门等主体结构上。

再者便是广泛用于私人飞机、公务飞机的主体舱体结构,以便降低整机的结构总量,增强飞机气密性,降低舱内噪音。

不过相比于大型飞机和私人飞机,该材料应用最广泛的还是直升机。

从直升机旋翼内的主体支撑结构的蜂窝,到机体、舱门减重的复合材料,再到机体底部用来隔绝冷热,抗毁伤的增强结构,几乎每一个关键的大部件儿上都有nomex材料的影子。

旁的不说,美国生产的“黑鹰”直升机上就广泛应用了这种材料。

kevlar材料,同样是美国杜邦出产的,中文译名叫做凯夫拉,国内的名称叫做芳纶1414,腾飞集团内部更习惯与叫做增强型芳纶。

因为不同牌号的材料作用并不一样,有的可以作为防弹背心或头盔的主材,有的却能够承担光纤外部的加强保护层,只有极少数的增强型芳纶可以应用到航空领域,作为增强的基础材料之一,从而提升整机的性能。

其中搭配最广泛便是t700这类碳纤维复合材料。

然而无论是nomex、kevlar还是t700,个顶个都是当今世界范围内最前沿的航空航天材料,数遍整个地球,能同时生产这三类材料的只有美国和日本。

就连号称材料能力极强的苏联都不行,至于欧洲,虽然这么多年一直努力研制,可架不住美国和日本在这类高端航空材料上的倾销,导致欧洲该产业迅速崩溃,只能从美国和日本进口。

当然说是从美国和日本两个国家进口,实际上只能看美国人的脸色,因为日本在豪横也是被美国人掐住脖子的工具人罢了。

美国人想让日本人起来,就能让日本起来,眼瞅着日本要超越美国,都不用回首掏,直接一个耳光就能打回原形,而且日本还不能有半点儿脾气,必须客客气气的朝着美国大老爷鞠躬道谢:“爷爷,您这巴掌,让我爽翻了!”

正因为如此,虽说在国际市场上,这三类高端航空航天材料是日美两国的相关企业竞争,似乎双方还打的挺激烈,实际上所有资源全部掌握在美国人手里,形成事实上的垄断。

因此这三类的航空航天材料的价格高的那叫一个离谱。

这还不算,介于这类材料在航空、航天上的重要应用,美国还将其列入战略管制名单,在出口方面搞了一套类似玄幻小说的等级划分,核心盟友一个价;外围盟友是另一个价,友好国家直接狮子大开口,至于其他国家就是拿再多的钱也未必能买得到,因为美国人直接禁运。

因此这三类材料在国际市场上有一个算一个,基本都是天价,哪怕是按照核心盟友的价格入手,那也是贵到让人吐血。

可偏偏美国的各大航空制造巨头又大力推广并应用这些材料,不但另其生产的飞行器价格持续走高,赚取更为丰厚的超额利润,也让各大航空维修公司的成本急剧上升。

以至于某些实力不济的航空公司,就算买了大型客机,用不了几年就废弃了,宁可重新买一架新,也不去想办法去修旧的,因为维修旧机的花费有可能比买新机的成本还高。

如此反而是推高了美国航空制造巨头的机型销量。

世界其他国家的人又不是傻子,自然是看得出来这是美国搞垄断的绝对利器,但却敢怒不敢言,手上没这东西,你就算在如何,又能把美国人怎么样?发泄脾气是爽了,回过头美国人一个断供,就能打脸打得你各种趴在地上叫爸爸。

忍着一口气搞自主研发?

是个好选择,不过还不等你弄出来,美国人就联合日本开始搞大规模促销活动,各种折扣能打的你怀疑人生,让你生产多少陪多少,直到把你耗死,人家材料又升级了,继续高价压得你欲仙欲死。

这么多年,包括空客在内,欧洲航空业被美国人就如同捏着卵蛋一样,倔强的不想趴不下去,但想站又很难站起来,只能如虾米一样只能弓着身子,任美国航空制造巨头各种抽耳光,其中的关键原因之一便是这个。

波音、麦道都大规模使用这些材料提升性能,空客不采用就要落后,落后就要挨揍,可要是用了,成本就要比波音和麦道的高,只能小心翼翼的维持一个平衡,把欧洲的航空工程师折磨的差不多都快成精神病了。

舒曼作为欧洲航空工业界的一员,自然清楚欧洲在该领域遇到的窘境,所以听说腾飞集团能够生产这三类材料,心下吃惊的同时,这才真正的明白那两家航空维修巨头为何如此急着跑过来见庄建业了。

市场啥的都不重要,要是能拿到低价位的高端材料那才是王道,要知道美国航空制造巨头捏着高端材料的卵蛋吃独食已经严重影响这些航空维修巨头们的利益。

买新飞机比修旧飞机便宜,这要是发展下去,谁还去修旧飞机,全去买新飞机了,他们这些搞航空维修业务的怎么办?难道都要去喝西北风?

所以无论是唐纳德·维恩还是莫斯顿,对腾飞集团侵占市场啥的已经不甚在意,他们要的只是能拿到低价的航空材料,从而降低自身成本,然后更好的活下去。

意识到这一点舒曼原本茫然的眼神看向约德尔的目光变得颇为幽怨:“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点儿汇报?”

约德尔无奈的耸了肩膀:“我就算汇报,你觉得总部的混蛋们能信吗?”

舒曼老脸一红,全当没听见,摆了一下手,就把话题揭过去,然后带着几分迫不及待:“这次计划有变,与寻求技术支持相比,我希望能把这三类高端材料的欧洲代理权给拿下来。”

第六百四十二章 合理吗?

与此同时,在同层的某间会议室内,稳定飞行公司的ceo莫斯顿笑容可掬的拿出一份文件,然后十分客气的冲着对面的庄建业说道:“这是我们草拟的合作框架协议,还请庄先生过过目。”

说着便起身递向对面,庄建业也没拿大,起身接过来,翻了两下,不禁笑了笑:“中英文双语,莫斯顿先生,辛苦你了。”

听了这话,莫斯顿就跟得了夸奖的小学生一般,连连摆手:“不辛苦,不辛苦,我们清楚庄先生时间宝贵,就直接把中文译本也给做出来了。”

庄建业回以更加和善的笑容,然后把后面的英文范本放到桌子上,拿起中文范本随手翻了翻,看了两眼后眉头便渐渐皱了起来,随后合上协议,抬头看向对面的莫斯顿:“其他都好,就是价格~~~”

庄建业拉了个长音,对面的莫斯顿没等庄建业这句话落定,赶紧解释道:“是这样的,%的客机维护市场,以换取贵集团在价格上的优惠。”

闻言,庄建业摇了摇头,旋即双手抱胸,身子舒服的往后面的椅背上一靠,忽然开口反问道:“莫斯顿先生,你知道飞机维修业务占我们整个腾飞集团的所有业务占比是多少吗?”

此话一出,不单单的对面的莫斯顿怔了一下,就是坐在庄建业身旁的腾飞航空维修公司的总经理乔士明也是心里一惊。

这半年来,腾飞航空维修公司的业务增长量是最快的,这主要得益于国内各大航空公司的硬性需求。

自从他们出色的完成了沪市航空公司迫降趴窝的波音767维修保养任务,以及随后通过专业的维修能力将联合航空公司停飞将近一年的波音767重新送上蓝天。

腾飞航空维修厂的名声算是彻底在国内各大航空公司之间给打开了,于是苦于零备件库存耗光,且无法承受国外高额维护费用的国内航空公司,纷纷转投腾飞航空维修厂。

这使得看似规模庞大的腾飞航空维修厂顷刻就被各大航空公司待维修的飞机挤了个满满登登。

什么波音747,波音767,波音737,空客a300,空客a310,苏联的雅克40,图154,以及英国、法国等国家的其他机型,在腾飞航空维修厂的机场跑道上一字排开。

知道的明白这是腾飞航空维修厂待修理的飞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某个大型航展的展览现场。

而这仅仅是腾飞航空维修厂维修业务的一部分,毕竟能开过来的飞机再不济,毛病也不是太大,有的不过是做个深度的检查,对部分老化零部件做些许的更换便可以重新投入使用。

可也有一部分飞机因为年久失修,导致趴窝停飞,无法整机过来,腾飞航空维修厂就只能派遣专门的维修小组过去,协助航空公司的机务维修部门做上门式的业务服务。

这个时候,腾飞集团与航天部门联合研制的运16“空中专车”就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一些敏感的,实效性强的,大型替代部件儿就可以用“空中专车”进行运送,不但迅速,而且对部件儿的安全性也有保障。

再加上航天部门与腾飞集团内部的其他运输任务。

这半年来,“空中专车”成为腾飞集团旗下利用率最高的机种,基于此,航空航天部以及空军方面已经开始着手研究生产一款全新的航空航天大型部件专用运输机的可行性。

毕竟运16“空中专车”是从伊尔—18改装而来,别说跟欧洲空客正在研制a300型专用航空部件运输机相比,就是与美国使用多年的“超级古比鱼”相比,在不少指标上差了许多。

介于未来国内的卫星、运载火箭甚至导弹的性能越来越先进,精密程度越来越高,运输上的要求自然要越来越严格,所以载重更大,飞行更远,升限更高的专用运输机当然是刚需中的刚需。

不过这项可行性研究刚提出没多久就不了了之了,原因很简单,国内根本就没有可用的大型改装平台。

有人到是提议用下马的运十做改装的基础机型,问题是运十下马多年,生产线拆除,团队解散,技术资料更是毁的毁,丢的丢,想要重新捡起来,没个六、七年的功夫很难办到。

所以这个想法虽然激起了一些水花,但更多却是反思,对当下现状的改观作用并不大。

腾飞集团当然也需要这类专用的航空部件运输机,毕竟随着产业链的拓展,未来全国范围的整合不可避免,就算不说未来,当下腾飞集团的直升机生产基地位于东南沿海的相州,与主要部件配套的总部一个东,一个西,直线距离就超过一千六百公里。

因此当“空中客车”服役后,也经常从腾飞集团总部这边起飞,装载直升机的大型机体结构、螺旋桨桨叶、桨毂、主减速器、专用轴承等主要零部件前往相州的总装厂。

所以无论从未来的发展还是出于现实的考虑,腾飞集团都需要这类专用空中运输平台的支撑,不过与部委和空军的尴尬一样,手上没有可用的大型平台,于是最美妙的想法也只能是想法。

不过腾飞集团无奈与现实的同时,并没有搞什么反思,而是以腾飞航空维修厂为核心,借助对各类大型客机维修和保养的契机,尽可能的吸收这些大型空中运输平台的结构、材料、飞控、布局等技术情况,培养和锻炼自己的人才队伍,积累自己在大型空中平台上的技术能力。

这也是腾飞集团投入巨资成立航空维修厂的重要原因,想要以后不尴尬,那就要不断学习,不断积累,反思固然有用,但庄建业更相信想到就做到。

而且这种想到又能做到的过程还能赚大把的小钱钱,那感觉就更加美妙了,所以乔士明对庄建业的高瞻远瞩与布局水平是打心眼儿里佩服的,用各大航空公司的机型做免费教具也就算了,还要很赚他们钱,临了人家还得千恩万谢。

这操作,简直了……

可也正是因为乔士明清楚,所以才担心。

要知道腾飞航空技术研发中心的主任宋亚男可是不止一次向庄建业许下军令状,只要能把他们研发的高端航空材料投入国际市场,其盈利占比最起码能占到集团总额的60%以上。

乔士明非常害怕庄建业一碗水端不平,毕竟集团的资源就那么多,要是为了追求材料的高额利润,减少对他们维修厂的支持可怎么办?

结果就在乔士明担心之际,庄建业接下来的一句话瞬间就让乔士明如同挨了闷棍一样,直接懵在当场。

“%,%的市场份额,也不过让我们维修业务在总业务上提升2个百分点,莫斯顿先生,你觉得我为了区区2个百分点,放弃价值100亿美元的庞大市场,莫斯顿先生,你觉得合理吗?”

此话一出,乔士明心里便狂喊,%?业务占比明明是48%好不好!

第六百四十三章 还有比这更扯淡的事儿嘛

也难怪乔士明会如此。

在如今国内航空市场低迷,国外市场尚未打开的情况下,腾飞航空维修厂的业务量已然成为腾飞集团的支柱,只用半年时间,就做到了总业务量的48%,说是半壁江山也不为过。

结果让他打心底里佩服的庄总摆出一副我啥都懂的霸气模样,然后……然后就凭空多了个小数点儿,从48%%,这幅度简直了……

同时也让乔士明心里咯噔一下,看计算公式和图纸格外灵光的脑袋开始胡思乱想,庄总这是什么意思?真觉得我们维修厂占比太高?封建王朝都喜欢玩儿平衡,难不成庄总也要弄这一套?

其实不止乔士明等腾飞集团的人脑袋迷糊,对面的莫斯顿同样有种脑袋宕机的感觉,进而脸色有些古怪,看着对面神色自信、淡然毫无违和感的庄建业,差点儿没呕出一口口水直接喷过去。

见过睁眼说瞎话的,就没见过这么睁眼说瞎话的,这庄建业简直是不要碧莲的典范,满嘴胡诌的典型。

以为稳定飞行公司在这次会面前没对腾飞集团的业务板块儿做调查和评估嘛?

怎么可能!

作为业务范围遍布世界,且主要业务集中在亚洲的巨头型公司,如果不把谈判对手摸清摸透,就跟个愣头青似的贸贸然跑过来,稳定飞行公司又怎么可能安稳了在航空维修市场上屹立三十年而不倒?

早就被其他竞争对手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所以稳定飞行公司对腾飞集团的前期调查和评估做得不是一般的认真和细致,旁的不说,光是这一块的咨询费,稳定飞行公司前前后后就只付了不下三十万美元。

如此大的力度,要是还不清楚航空器维修业务占到腾飞集团主营业务的半壁江山,那稳定飞行公司上上下下就可以直接抱着千斤顶从飞机上挨个跳下去摔死算了。

然而就是这么个谁都清楚的东西,对面的庄建业却明目张胆的睁着眼睛说瞎话,莫斯顿惊愕之余那叫一个气,恨不得扑过去掐着那张死人脸的脖子大吼,不瞎掰你能死呀。

不过这话也就心里想想,万不敢说出口,但要是忍下去也绝无可能,于是莫斯顿诧异片刻便冷静下来开口道:“庄先生,据我们了解,贵集团的航空器维修业务占总业务量接近50%,所以……”

“那是你们调查错了,怎么可能占比50%?”没等莫斯顿把话说完,庄建业便毫不客气的摆手打断,然后就那么靠着椅背,斩钉截铁的说:“你要说占比5%还差不多,腾飞集团是我一手创立,各项业务占比多少我这个一把手难道会不清楚?我敢说在这个世界没有比我更懂腾飞集团的业务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这番话,庄建业说得那叫一个气势十足,再加上那种自信满满的神态,就差在脑门儿上刻上“懂王”这两个金晃晃的大字了。

莫斯顿想插嘴解释,不过还是晚了一步,只听庄建业继续信誓旦旦的说道:“%%,没有任何可狡辩的,二十分钟前,沃尔夫航空维修公司的总裁,韦恩先生就是个非常务实的人,他们委托的咨询公司就像他们提供了腾飞集团各项业务的占比,其中维修业务的评估为不到总业务量的6%,这就非常准确嘛。

所以他得到了很大的优惠,nomex每公斤1200美元,kevlar—49航空级的每公斤1080美元,t700级别的碳纤维每公斤960美元,剩下几个级别的碳纤维材料也给了一个很公道的价格。”

说着,顿了一下,庄建业将身子直起来,然后再次说道:“既然莫斯顿觉得我说的话不真实,那我们也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

话音未落,庄建业长身而起,在座的腾飞集团众人脑袋都有些没跟上节奏,可看到自家总经理都起身准备离开,也都纷纷起身。

莫斯顿见状当即改口:“庄先生,等等,庄先生,等等,是我们工作疏忽,聘用的咨询公司出了问题,没有调查出真实情况。”

这话一出,腾飞集团的人倒还好,稳定飞行公司的陪同人员却差点儿疯了,什么情况?对方明明在扯淡,自家大佬不去据理力争,反而就这么怂了?

nm,还有比这更扯淡的事儿嘛?

莫斯顿同样觉得扯淡,但他不得不怂,没办法,实在是刚才庄建业说出的一堆报价实在是把他给震撼到了。

知道腾飞集团出产的几种高端航空材料的价格低,却没想到竟然能低到如此水平。

平均下来比美国和日本的同类材料的最低报价还要少20%到30%。

这对急需这些材料的企业无异于是天大的福音。

意识到这一点的莫斯顿那还敢跟庄建业对着干,如果只因为一个业务量占比搞得双方不睦,进而失去了低价获得高端航空材料的契机,稳定飞行公司日后面对沃尔夫公司的竞争将会更加无力。

一个是无关痛痒的道德问题,另一个是生死存亡的生存问题,莫斯顿果断摒弃了道德,选择了生存。

已经走到门口的庄建业听了莫斯顿这句话,顿住了脚步,转头看向莫斯顿,面无表情说了句:“你确定?”

“确定,确定!”莫斯顿赶紧点头:“庄先生,我是带着诚意过来的,您有什么需求我们都可以开诚布公的谈。”

这话说的可就太直白了,就差把自荐枕席都脱口而出了。

庄建业自然不能那么污,但对莫斯顿的态度还是很欣赏的,这才是个谈判的样子嘛。

……

半小时后,舒曼紧张的在休息室里来回的走着,不时的抬手看着表上的指针,皱起的眉头显得焦躁不安,他更换了与庄建业见面商讨的议题,因为太大,太重要他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同意。

如果不同意他该如何应对,要是模棱两可他又该怎样应付,若是坚持起来……

来回徘徊的舒曼脑袋急速运转,反复推敲,争取在这极短的时间内把各项细节琢磨清楚。

就在舒曼准备在好好复盘一便,然后调整心态,准备去进行他这辈子最至关重要的会面时,休息室的房门突然被敲响,舒曼就如同听到号令的运动员迅速调整神态,亲自开门,看到刚才那位工作人员便开口问道:“庄先生抽出时间了吗?”

“实在是抱歉,舒曼先生,庄先生突然接到通知,需要接待一位至关重要的政府要员,已经先行离开,乘机前往相州了,他让我向您致歉。”说完,工作人员歉意的欠了欠身,便转身离去。

舒曼却如同遭遇雷击一般,愣愣的呆立原地,也不知过了多久,不满雀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德意志人的坚韧,回头吩咐约德尔:“立刻帮我订票,我要去相州,飞机、火车、汽车都无所谓,我只要能过去见到庄建业就行。”

第六百四十四章 直升机总装线

吴越省自古便是东南要冲之地,而相州更是要冲中的要冲,也正因为如此,六十年代初全国三线建设的时候,相州便成为沪市、金陵、临安等重要工业城市的浅近纵深的备份所在地。

类似的地方在全国还有不少,属于是各地方响应国家号召做得工业布局,被笼统成为小三线。

相州飞机制造厂,便是在这一背景下诞生的,其主要承接沪市飞机制造厂、金陵旋翼航空研究所以及临安的特种仪器制造厂的部分转移和配套。

起初主要生产教练机和一部分强五攻击机,七十年代中期,开始承担直6直升机的试制工作,直6下马以后,由于军工产品产量下降,相州厂与其他国营企业一样,不可避免的陷入了困境。

不过由于其面向长三角的改革开放前沿地区,背靠华中资源地区,又有长江水道便利,加上厂领导抓住时机,利用相州厂远胜于周边工业企业的技术,开始承接各类压力罐的生产制造。

很快就将困顿的相州厂带出了困境不说,上缴的税收和利润也在逐年升高,算是在改革大潮中军转民的一个不错的典型。

然而这样的好日子并没过多久,来自日本、韩国以及东南亚的同类产品便于相州厂的产品展开竞争,再加上长三角本地的乡镇企业与合资企业的竞争,相州厂的产销是每况愈下,没过多久便再次陷入困境。

随后便被腾飞集团兼并,经过改造和内部的重组,成立腾飞集团相州产业集群。

将一部分人员分流出去组建相州压力罐制造公司,专门研制生产各类压力容器,然后与园里厂生产发电设备,腾飞航空动力出产的燃气涡轮动力装置一同组成完整的冷\热电联配套机组,以更加高端迅猛的形势开始攻略长三角地区的发电市场以及石油、化工等重型工业应用市场。

至于核心的飞机生产制造设备和队伍,则组建腾飞集团直属的相州直升机制造公司,专门负责腾飞集团旗下直升机的配套生产与整机组装。

“目前的情况就是这样,现在整个相州产业集群职工总计三千六百人,年产直升机三十二架,各类配套压力罐一千两百多套,年产值24亿,亿,是我们相州规模以上企业中,效益最好,盈利最强,技术水平最高的企业。”

相州厂某车间外的柏油马路上,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旁边的花坛上秋季的菊花芬芳夺目,就如同此刻相州地方的某领导热情洋溢的介绍,充满了自豪、奔放与激情。

之所以如此,倒不是因为身处c位的那个从第二炮兵退役,转为航空航天部主要领导的赵主任,更不是跟在赵主任后面,那个在领导眼里不思进取,在老外眼里傲慢无礼的庄建业。

而是因为站在赵主任旁边的三位老外。

唐纳德·维恩、莫斯顿以及舒曼。

按理说相州距离长三角改革前沿不远,外商也见过不少,作为相州地方领导虽然无法免疫,也不至于这般热情的过了分。

问题是眼前这三个老外个顶个都不是一般人,其中两家是跨国企业,另一家德国企业稍微弱了点儿,但实力同样不俗,都属于那种有钱、有技术的绩优股。

而这样的国外企业正式各地方招商引资的重点,因此得知这三位的到来,相州上下可谓使出了浑身解数,拿出仅次于接待国家领导人的标准来招待这三位莅临相州。

唐纳德·维恩、莫斯顿还好,毕竟他俩是跟着庄建业乘坐腾飞通航所属的tm—9型高端公务机转去京城,然后与赵主任一同过来的。

舒曼就不一样了,由于没有第一时间订到机票,他和约德尔只能挤绿皮火车,一路摇摇晃晃来到相州,所以对相州超规格接待那是相当受用,没办法这一路咣当得骨头都快散架了。

这要是在德国,怎么也要申请一个星期的休假,跑到爱琴海好好的浪一浪。

可是现在,一个事关莱比锡公司能否崛起的机会就在眼前,别说是受点儿累,就是骨头真的全散架了,他趴在担架上也要找到庄建业任其折腾,呸~~抱紧大腿。

庄建业对相州地方领导向外商各种热情、各种献媚早就见怪不怪了,目前国内的现实就是这样,无论是国企还是私企手里的钱自己都不够用,就别提去投资了;相比之下外商的投资拉动才是主力。

连小孩子都知道有奶便是娘的道理,就别说混了大半辈子的地方官员了,所以热情一些很正常,他们也是为了发展地方需要罢了。

赵主任没有庄建业看得那么开,毕竟是部队出身,属于典型的保守派,不过这几年离开部队来到部委工作,与地方接触多了,想法上也没有在部队上那么迂腐,只是皱了皱眉,然后超前面一指:“走,去车间里看看吧。”

说完便当先朝着车间大步走去,庄建业没说话,径直的跟了上去。

维恩、莫斯顿和舒曼见庄建业朝前走,也顾不得听相州地方领导的介绍,一个个如同跟屁虫一般,甩开那位已经把话题扯到相州营商环境的地方领导,赶紧带着几位要紧的幕僚跟了上去。

那位地方领导落了个老大的没趣儿,话题刚刚说到招商引资上,正准备把相州几家陷入困境的国营厂拿出来谈合资的问题,人就走了。

这要是国内企业负责人,这位领导当场就能发飙。

可面对三位实力不俗的跨国企业的外籍掌门人,这位领导连牢骚的底气都没有,只能无奈的叹口气,快步跟上。

赵主任是不管那么多的,在部队那么多年,自有一番性格,迈着如风的步子,很快就来到了车间的大门,这个时候跟在庄建业身边的相州厂厂长吴平赶紧上前,与车间当班的管理人员交代一番后,拿了几个挂在脖子上的胸牌,分发给准备进入的人。

相州地方的一干人等到没什么,反倒觉得相州厂多此一举,领导来了打声招呼直接进去就行,搞这么多明天,麻不麻烦。

但维恩、莫斯顿和舒曼平淡的目光就不一样了,他们都是航空领域的专业人士,很清楚航空制造没有严格的管理是出不来产品的,而这种准入的小牌牌看似麻烦,却是严格管理的一种体现。

“这是我在发展中国家里第一次见到跟我们沃尔夫公司同等级的车间准入制度,很专业,非常好。”唐纳德·维恩虽然看着很凶的样子,但反应却比谁都快,一句不卑不亢的话,不但拔高了自己,还无声无息的拍了庄建业一记马屁。

不过他的话还未彻底落下,随着车间的门徐徐打开,露出里面的直升机总装线,唐纳德·维恩一双蓝色的眼眸迅速睁大,一声惊呼脱口而出:“oh,mygod!”

第六百四十五章 100%的完美

不止是唐纳德·维恩如此惊讶,当总装车间的大门打开的那一刻莫斯顿和舒曼等人同样如此。

就连熟悉情况的赵主任和相州地方领导,见到车间内的场面也都是吃了一惊。

只见偌大的总装车间,沿着正中央的通道被分为明显的两个部分,通道左侧是各类的加工设备、零件组装和系统测试的区域;通道右侧则是正在进行总装的直升机。

一字排开总共六架。

如果只是这样也不会让人惊讶,尤其是唐纳德·维恩这些搞航空器维修的大佬,要知道他们手上的航空器维修的专业厂房里的设备与技术,不比一个中型国家举全国之力兴建的航空制造厂差。

正因为如此,他们这些老司机真的达到了阅便天下心中无码的境界,所以一般的航空器总装线真不见的能让他们心里起多少波澜,能不被他们在心里笑话就已经不错了。

可眼前的这条总装线却让他们想不惊讶都难。

为什么,很简单,整条线上进行总装的是两款完全不同型号的直升机,其中两架是并列双旋翼的zb—ax直升机;另外四架则是如同半成品的zb—666型“空中皮卡”直升机。

如果只有一个型号直升机进行总装,没谁会意外,但两种不同型号同时总装,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要知道单一型号总装,配套的生产、零部件的分配、总装的工艺、后期的测试都会按照一个统一标准执行,工厂生产起来不但简单而且高效。

要是两款不同种类、不同型号的话,原本单一的标准便会被打破,必需制定更加复杂的总装工序与人员分配,一旦控制不好,不但会让成本上升,生产起来更是会磕磕绊绊影响效率。

可看着相州厂这间总装车间内的情况,两款直升机的总装速度几乎差不多,工人来回穿错并行不悖,别说磕磕绊绊,连丝毫的卡顿都没有。

这说明什么?

相州厂的这间直升机总装线的管理控制简直到了逆天的程度,若非如此,在配套的物流,零配件供给,设备的加工排序,人员的往来调配绝不会这般的井然有序,如同一座高速运转的精密机器,不但能包容不同型号,而且还能精准将其造就出来。

光凭这一手,就不是一般飞机制造厂能够玩儿的转的,不说别人,维恩等三人旗下的航空器维修厂就没这个能力。

估计只有美国的波音、贝尔、西科斯基等直升机制造商们才有这样的实力。

问题是那可都是享誉世界的超级巨头,可现在他们在哪里?一个他们来中国之前,从未听说过的一家直升机生产厂。

说真的,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绝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同样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之人还有赵主任和相州的地方领导们,尤其是相州的地方领导,眼珠子差点儿没凸出来。

三位跨国公司扛把子怎么反应这么大?

相州的总装车间他们又不是没见过,看不出哪里不对呀?

难不成这里面的技术水平能震住老外?

怎么可能!

是的,相州地方领导的惊讶,与唐纳德·维恩等人的惊讶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他们不是惊讶于相州总装车间内双型号同时总装中的内在管理水平与技术支撑,而是震惊于外国来宾竟然被这间总装车间给震住了。

就连了解腾飞集团情况的赵主任都不例外。

没办法,实在是在他们的印象里国内的技术水平照比发达国家总是要差上一大截,就算明知某些东西已经达到世界先进水平,可还是不自信,总觉得西方发展的更快,就算自己达到了,过不了几年自己这边又得落后。

事实似乎也证明这类判断十分正确,不少科研单位刚搞出世界级的成果没多久,就被发达国家赶超,没办法,只能继续追着发达国家的屁股后面继续绝望的跑。

正因为如此,包括赵主任在内的党政干部来过相州的直升机总装车间视察了多次,也清楚这间车间采取的配套流程十分先进,管理上与世界先进水平不差分毫,可潜意识里还是觉得不差分毫里面还是差了些许距离。

甚至某些相州地方领导心里还在想,也就是腾飞集团没见识过国外先进的直升机生产流程,否则绝不敢这般大言不惭的自夸自擂。

哪成想今天过来的三位在航空工业领域算是资深的外籍掌门人,结果只在门口看了一眼就被惊的如同大马猴一般,各种oh,ygod狂飙。

“庄先生,没想到你们的直升机总装车间如此震撼。”这是唐纳德·维恩情绪冷静下来后由衷的感叹。

“说真的,看到这间总装车间,我才知道几天前庄先生的话没有错,是的,庄,您有资格说自己懂得航空方面的一切。”莫斯顿大声的惊呼之后,毫不吝啬自己的溢美之词。

“庄先生,你的直升机总装车间让我重新认识了直升机的生产方式。”舒曼言简意赅,但其称赞的高度却不遑多让。

……

这些话,唐纳德·维恩等人可没藏着掖着,都大大方方的直接说出来,不仅如此,音调一个比一个高,结果就是让本就惊讶的相州地方地领导们更加震撼了,没想到那些代表着技术发达的跨国企业领导者竟然对相州的直升机总装车间如此称赞。

天呀,是自己做梦,还是这个现实太疯狂?

可就在这些相州地方领导们觉得眼前的一切愈发的不真实之际,庄建业接下来的一句话,瞬间就让他们差点儿当场抓狂。

“我早就说了,我们腾飞集团在航空生产领域是最有创意,也是能力最棒的,因为我们真的很懂这一块,你们看到的这些就是最好的说明,或许有人说我脾气不好,态度傲慢,缺乏诚意。”

说这话时,庄建业的脸上充满了自信与骄傲,旋即托起双手,怂了下肩膀,嘴角撇了撇,带着几分无奈的继续说道“可没办法,我的高标准要求我只能这样,也只能一直这样下去,哪怕这里只是用了几种简单的小技术的整合,但我依然要求他们达到100的完美。”

第六百四十六章 我们是不是穿越了

这番话一出口相州地方领导这边有一个算一个,眼珠子差点儿没从眼眶子蹦出来。

这nm也抬不客气了,庄建业同志,你面前的可是跨国公司的负责人,是实力雄厚的外国友人,是有可能拿着大把美元砸过来投资的金主爸爸,你就不能谦虚点儿?

不止是相州地方的领导,赵主任看着庄建业一副懂天、懂地,懂空气的牛叉模样,也是有些眼睛发直。

自己印象中的庄建业是操蛋了点儿,可还是拎得清自己几斤几两的,就没见过如此张扬的时候。

难不成近两年接触少了,小庄受啥刺激了?

不过吃惊归吃惊,赵主任怎么说也跟庄建业熟络,清楚的知道这臭小子不办没把握的事儿,敢这么做绝对是有把握。

果然,听了庄建业这番的维恩等人,非但没觉得庄建业的话有什么地方不对,反而觉得事实本该如此。

“我亲爱的庄,前些天我真的对你产生了误解,不过看到了这座井然有序的车间,真正的改变了我的想法,你是真正的企业家和领导者,我相信我们的合作会非常有建设性。”唐纳德·维恩非常会抓住机会,不卑不亢的一记马屁过去,显得自然而清新。

相比之下莫斯顿就要直接多了:“没有一个负责任的领导者是做不出如此令人震撼的生产车间,说真的,这里是我见到过最伟大的航空器总装车间之一,庄先生恕我冒昧,这套管理的支柱与支撑的技术有没有转让的意愿?我们稳定飞行公司愿意以最优厚的条件引进过来。”

舒曼既没有维恩的高雅,也没有莫斯顿的直白,但却有着德意志人特有的言简意赅:“庄先生您的话让我愈发坚信,与贵集团的合作是我们公司成立以来最正确的选择。”

三位跨国公司的扛把子纷纷跪舔的话这么一出口,其他人还好,相州的地方领导们的眼珠子却再次掉了一地。

庄建业一顿不加掩饰的一顿装13,非但没引起这些外宾的方案,反而一个个追捧不已,甚至隐隐还觉得庄建业装的不够彻底,还应该更热烈,更激情一点儿,这样才符合一位高端人士的自我修养。

相州地方领导都快疯了,高端人士的自我修养就是甩开老脸各种装13?天啊,国际局势现在变得这么诡异了吗?

连装13都要这么简单粗暴了,不讲技术含量了?

不过相州地方这些领导干部们惊讶归惊讶,但却没一个站出来斥责庄建业刚才的话说得不对的,很简单,没看人家外宾眼巴巴的求着腾飞集团合作呢嘛。

双方合作,外资自然就会流入,而作为腾飞集团重要的航空器生产基地,相州厂自然免不了成为外资集中投资的标的,一旦落地,对相州地方来说无异于是天大的利好。

总而言之一句话,不管是装13也好,装孙子也罢,只要外资能进来,相州地方都是举双手双脚支持。

基于此,之前还上杆子亲自帮外宾们介绍各种情况的相州地方领导也乐得清闲,完全成为一个可有可无的陪同者,将一切对外事务交给庄建业和吴平等人,反正老外已经上杆子了,那就让腾飞集团自己去吊着吧。

庄建业面对维恩等人在恭维中表露合作的意向,既没同意也未拒绝,只是哈哈一笑,冲着车间内伸手示意了一下:“来都来了,还是进去看看再说吧。”

说完便迈步走进直升机的总装车间,唐纳德·维恩等人见状也未再说什么,跟着庄建业鱼贯而入。

一侧的固定式飞机总装对于唐纳德·维恩、莫斯顿和舒曼这些航空界的老鸟们来说没啥好看的,类似的场面他们早就看得麻木了,不说别的,他们自家的维修厂就是这套流程。

与之相比,他们更想看车间零配件加工、分装和调配的情况,因为他们清楚,能够同时进行两款不同直升机总装,其核心就是细节上的调度与分配。

这就好比人体的毛细血管和主动脉,主动脉固然重要,但没有毛细血管的分布与支撑,主动脉再强悍也是白搭,甚至在某些地方毛细血管还很关键,不然脑血栓,心肌梗塞也不会让人头疼了。

此时此刻的相州直升机总装车间也是一样,六架一字排开的直升机是出动脉,在他们对面的零部件加工与调度便是毛细血管,如何做到血流通畅,克服脑血栓,心肌梗塞的风险自然是他们这些专业领域之人想要探寻的。

庄建业也知道这些老外的想法,所以根本就没往直升机装配一侧哪里走,而是直接朝着零配件加工的区域过去。

走马观花的瞧了瞧,唐纳德·维恩等人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反而在看完机加工区域后,几个人的神色还有些古怪。

因为从机床的情况看并不十分突出,除了两台数控喷丸成形机、一台数控水切割机以及一台三轴数控加工中心外,并没有发现其他数控机床,甚至是半自动化的仿形机床都很少,绝大部分都是需要人工操作的老式机床。

在这方面算是半个行家的舒曼特意在某个铣床旁多看了两眼,发现那台铣床的生产时间是1947年,苏联列宁格勒红星机械厂出产,距今四十多年,年纪都快赶上自己了。

看着操作铣床的年轻小伙子,估计叫那台铣床一声伯伯都没半点儿违和感。

眼见于此舒曼等人觉得,这座直升机总装车间也就这样,除了管理上有些独到之处外,技术上真的看不出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甚至在硬件儿设备上还不如他们的飞机维修厂。

可就在他们这种想法即将定型之际,庄建业已经领着他们绕过彩钢板做成的割断,进入下一个生产区域。

刚迈步踏进去,只是简简单单的扫了一眼,舒曼的人脑海中刚刚形成的想法便轰然炸裂,以至于他们随行的助手和幕僚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然后不自然的转头看了看来时的方向,忍不住吃惊的相互询问:

“我们是不是穿越了?”

第六百四十七章 应力波铆接

不单单是舒曼等人的助手和幕僚们是这样的感觉,就是他们自己同样觉得彩钢隔断两遍宛若是两个时代。

如果说他们身后所有的一切代表着三十年前的工业历史,那眼前的景象却可以毫不夸张的向世人宣告工业制造的未来。

偌大的生产区只有不到十人,可既便如此,这些人也不是直接参与生产加工的,更多的是负责监控设备的运转,调整程序,处理故障的维护人员。

那生产由谁负责?

自然是一条条粗壮灵活的机械臂、一台台自动运行的加工机械、一条条循环往复的悬吊运输车……

“这是一整套直升机内部主承重结构和蒙皮的打孔与铆接自动化加工区,由六条自动化打孔机械臂、四条自动铆接机械臂,两台自动蒙皮铆接机以及八辆悬吊运行车所组成,配合我们集团开发的柔性工装设备,可以实现65%左右的直升机主要承重结构和蒙皮的自动打孔与铆接工艺。”

就在众人惊叹于眼前宛若科幻世界的生产场景时,一直跟在庄建业身后的吴平在庄建业的授意下缓缓开口,待翻译将话转化为舒曼等人能听懂的话后,都不由得吃了一惊。

要知道直升机不同于其他的航空器,由于其特殊的飞行方式,导致其结构比较复杂,使用的材料更是高端,正因为如此,一般的情况下,直升机的钻孔与铆接自动化程度普遍很低。

尤其是铆接,很多地方只能是工人手动完成。

倒不是不想用自动化的设备完成,而是因为直升机某些薄厚不一的钛合金结构件,以及蜂窝结构、碳纤维等复合材料与其他材料结合铆接过程中,不同材料的之间性质不同,受力不一等原因,导致程序单一的自动化铆接设备跟应用不了。

再加上缺乏专业的柔性工装设备,别说一般的飞机生产厂,就是强如美国的贝尔、西科斯基这类直升机巨头在钻孔与铆接工艺上自动化的普及率也将将达到50%,剩下的一大半还得用人工。

然而相州的直升机总装车间内的钻孔与铆接工艺上,却实现了65%的自动化率。

说真的,若非亲眼所见,在场的老外有一个算一个绝对不敢相信这一数据是真的。

尤其是舒曼,作为专业搞直升机维修的专家,世界各国的直升机生产厂不说全都见识到,但八成是仔细瞧过的,尤其是苏联和美国的直升机制造企业,舒曼更是下大力气研究过的,却没一个在钻孔铆接工艺方面能有相州直升机总装厂这般高水平的自动化率的。

顿时疑窦丛生,在航空器和船业生产领域普遍落后的中国怎么可能反超苏联和美国?根本就不科学好不好。

其他人如此可以说是死鸭子嘴硬,但舒曼却是这方面的行家,因为别人不清楚,他可是知道,在直升机生产上钻孔铆接工艺并不容易,相对来说钻孔还算好,电火花,水切割,激光,电子束……只要花心思,总有办法能够办到。

可铆接就不行,说句不好听的,这项工艺就是用蛮力捶扁铆钉,使其将板材和部件儿固定。

当然,这一过程还非常讲究,毕竟不同材料铆接时所用的力道是不一样的,不然铆钉是捶下去了,周围板材被捶裂开不就白干了?

所以不同材料用什么铆钉,使用什么力道,发力点在哪里,如何控制……都是学问,不是在这一工种上混迹十几年的资深技术工人,根本玩不转这一行。

既然是吃经验的工序,想搞自动化何其之难也就可想而知了。

这就好比顶尖的大厨,同样的材料,大厨的菜怎么做都好吃,因为他的经验摆在那儿呢,油盐酱醋放多少,怎么放,什么时机放,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这也是为什么同样的菜换了一个人做就是做不出大厨的味道,至于普及量产更是难上加难。

直升机的钻孔与铆接也是同样的道理,而且在某些方面比大厨烧菜还要难上数倍。

如果这要是其他地方,以舒曼纯种日耳曼人的尿性,早就大嘴巴一张,直接点出其中的不可操作性,问题是此时此刻他身在腾飞集团旗下的相州厂,他想巴结的庄建业就站在不远的地方静静的看着他们各种的吃惊与诧异,似乎还NM很享受。

舒曼在耿直,在忠贞不渝,在庄建业这里也得把这一切丢进垃圾堆,所以舒曼很明智的没开口,而是眯着眼睛仔细的观察其中的细节。

那态度很明显,我可以什么都不说,但必须要做到心思通透,不然以后腾飞集团拿这一套诓他们莱比锡公司,自己也清楚里面的底细不是?

有了这个心思,舒曼看得可就认真多了,几个负责自动钻孔的机械臂没啥大不了的,他们莱比锡公司的维修厂里也有,甚至有两条跟眼前的还是同款,都是德国公司生产的。

柔性工装设备到是不错,这方面德国要弱一些,美国的又贵,到时说不得要从腾飞集团这边进口一些。

就这样一边看着,一边评价,很快舒曼就来到了铆接加工区,引入眼帘的两条机械臂依旧是他们维修厂里的同款,见状舒曼就有些兴致缺缺,核心的机械臂都是引进德国的,看来所谓的自动铆接不过如此。

心里想着,舒曼就准备绕过去,看看后面两台铆接机是个什么情况,就在这时,被他打上不过如此标签的两条机械臂迅速转动,在刚刚从吊运车上放下并固定好的板材两侧对直,随即“突~突~突~”响了起来。

听到这个声音,准备离去的舒曼忽然止住了脚步,然后“突~~突~~突~~”的声音更加清晰,舒曼眉头骤然一跳,立刻偏过头瞧向那两条正在运行的机械臂,这才发现两条正在做铆接工艺的机械臂顶端似乎与自己所认知的铆接工具并不一样。

声音很小,速度很快,成型率很高,特别是那独特的线缆与电容构造,只看了几眼,舒曼双眼便如同见到天生下凡一般,不受控制的开始睁大,然后伸出手指着正在运行的机械臂,嘴巴抖动着叫道:“这……这……这……这是战斗机和轰炸机才用到的……用到的……应力波铆接!”

第六百四十八章 赚大钱的机会来了

舒曼如此失态的举动,立刻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

见状,舒曼立刻就后悔了,自己发现就发现了,激动个什么劲儿呀,维恩和莫斯顿在管理上的造诣多过技术,一起过来的幕僚同样是航空技术造诣强过生产制造能力。

不像他,除了航空设计专业的硕士外,还读过机械类的硕士,正因为如此,舒曼不但通晓航空器的各项基础原理,更清楚其加工制造的过程。

这算是舒曼相较于其他两人做大的优势所在。

要是心平气和的在这座直升机总装车间里遇些意想不到的好东西,悄默声的记下,转过头找庄建业买下来,算是捡个大漏。

结果舒曼的心态还是高傲了,觉得庄建业宣称的有些言过其实,再加上之前见到的那些老式机床,配合固有的经验更是让这个想法加深了不少。

正因为如此,当他发现进口德国的机械臂上,安装的是应力波铆接设备,巨大反差下,难以置信的惊呼出声也就在正常不过了。

问题是其他地方都没问题,在此时此刻的这座车间……

“应力波铆接?我好像在哪儿听过!”没等舒曼万千思绪平复下来,敏锐的维恩立刻抓住了重点,莫斯顿也不甘示弱,点点头回应道:“貌似美国的格鲁曼和波音有应用这个技术。”

说着,莫斯顿的眼睛就立刻睁大,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舒曼身前的机械臂,然后偏头对庄建业问道:“庄先生,难不成你们从美国引进了这项技术?”

“是呀,庄先生,据我所知,美国人可是将这一技术应用到他们最先进的战斗机、轰炸机和大型客机上,也因此美国人对他们最亲密的欧洲盟友都没有开放,你们是怎么得到的?”

同样疑惑的还有维恩,尽管沃尔夫航空维修公司的总部设在美国,但近一半儿的股份是欧洲资本,而维恩本人也不是正统的美国人,而是爱尔兰人。

正因为如此,当他从幕僚哪里得知应力波铆接的基本情况后,其兴趣并不比舒曼要少多少,于是维恩干脆就把话直接挑明了,应力波铆接这东西真的很高端。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舒曼和维恩说的确实没错,应力波铆接作为铆接工艺颠覆般的存在,真的不是一般的高端。

有多高端?

美国的F—14战斗机是第一种应用应力波铆接工艺的机种,也因此解决了F—14战斗机上薄钛合金蒙皮与高强度钛合金加强筋的连接问题。

因为普通的压铆法、以下的蒙皮造成损伤,产生微型裂纹,进而影响飞机的安全性,正因为如此,当时的F—14战斗机的承包商美国格鲁曼公司创新了铆接工艺,采用应力波铆接,一举解决了薄钛合金蒙皮与其他加强筋材料的连接问题。

(所以F—14战斗机不止是飞行器方面的传奇,同样也是航空制造领域的传奇。)

之后波音引入此项技术,并在八十年代应用于波音747机翼的铆接上。

等到了八十年代中后期,这项工艺应用的机型就更不得了的,B2隐形轰炸机,主承包商是诺斯罗普,波音是次承包商,由于美军对B2的高标准,波音想都不想就把应力波铆接拿出来,用到B2的后段中央机身和机翼的铆接工艺上。

苏联在应力波铆接技术上同样应用广泛,这主要是因为苏联军事航空工业的发展,使得传统的铆接工艺上无法满足其需要,所以苏联在基础工艺上一直花大力气投入,应力波铆接工艺便是其中之一。

主要用于图—160战略轰炸机,图—22M轰炸机和米格—31战斗机的生产制造上。

欧洲在这方面照比美苏要差很大一截,由于在军事上没必要搞那么高端的战斗机和轰炸机,所以在一般铆接工艺够用的情况下,欧洲人并没有觉得应力波铆接如何。

然而等到他们的空客公司凭借A300和A320两款客机在世界大型客机市场上站稳脚跟后,准备朝着双发和四发大型宽体客机市场进军,进而推出A330以及A340的研发计划,准备对标波音777、波音747,DC—10,DC—11等机型时。

却忽然发现,原来的铆接工艺在钛合金、复合材料、超薄金蒙皮、多种材料混合连接等方面存在无法避免的缺陷,这时候才发现应力波铆接不是一般的香。

想要从头研制是不可能了,A330和A340已经上马,空客为了抢占市场恨不得下一秒就把这两型飞机推向市场,锤爆波音和麦道,怎么可能忍着心思让飞机等设备?

研制来不及就只能买,苏联的欧洲想都不想就否掉了,原因很简单,老毛子的设备突出结实耐用的极简主义,所以苏联的应力波铆接大部分都是手动式的,自动的不是没有,不过个顶个都是功能单一的令人发指。

这对希望提高效率,降低人工成本的空客来说是不可接受的。(欧洲人工成本非常高。)

所以只能选择美国。

意向书发过去,波音和麦道等美国的航空制造巨头一看,好家伙,老对头想买美利坚的锄头,来刨美利坚的祖坟,这还得了?

必须拖,拖不死就喊价,最好价格高到连空客他妈都懵才好。

有波音和空客这两个大搅屎棍往死里搅合,空客引进美国应力波铆接设备的艰辛程度可想而知,双方从1988年开始,谈了整整两年,愣是没谈出个所以然。

这事儿在整个欧洲都不是秘密,甚至在某些激进的欧洲人眼里甚至当成了耻辱,觉得这是美国人仗着自身的技术优势对欧洲航空业的恶意打压。

所以这个时候谁要是能拿出可用的自动应力波铆接设备回到欧洲,不但能够赚数倍的利润,更能够成为欧洲航空界的英雄。

妥妥的名利双收。

维恩和莫斯顿虽然是搞航空维修的,却并不妨碍他们涉足其他业务,就比如说专业的航空制造设备的代理与维护业务同样是他们重要的收入来源。

所以当他们发现相州场内的自动铆接设备应用的是应力波铆接工艺,精明似鬼的两人立刻就意识到,赚大钱的机会来了。

第六百四十九章 要不要这么坑

维恩和莫斯顿有多兴奋,舒曼就有多郁闷,以至于此时此刻自己恨不得给自己狠狠来上几耳光,都到时候了,还摆着高傲的架势干嘛?神经了是不是?庄建业为什么要对自己视而不见,约好的会面说取消就取消,不就是之前莱比锡公司在腾飞集团面前调门儿太高,以为能随意拿捏这家名不见经传的中国企业,以至于傲慢的一塌糊涂。

结果人家腾飞集团不但自己进军了飞机维修业务不说,还靠着自身出产的高端航空材料牢牢的抓住稳定飞行和沃尔夫航空维修这两家实力雄厚的航空器维修巨头。

同样是搞航空器维修的,舒曼太清楚那两家巨头的心思了,说白了跟他们的莱比锡公司一样,都想借着航空维修的跳板,向航空制造业的更高端迈进。

因为哪里才是超额利润的大宝藏,相比之下,他们如今做的维修业务只不过表面风光,本质上与餐馆的厨师、理发店的托尼老师一样,赚的都是手艺上的辛苦钱。

当然有些不甘心了。

要是能更进一步,把食材、调料或是洗剪吹三件套,各种发胶护发素啥的全都一股脑的赚过来,那不就是等于打通了任督二脉,可以真正的躺着赚钱了?

稳定飞行和沃尔夫航空维修便是希望能够借着腾飞集团超强的技术实力,跻身航空制造产业链的上游,进而完成华丽转身,攫取更大利润。

正是意识到这点,舒曼才会不顾一切的在庄建业爽约之后,依旧不管不顾,死皮赖脸也要追过来,就是如此心里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等到动真格时,心里那种对东方莫名的傲慢还是没控制住,结果……

“庄先生,前些天我们会面时您的那个提议我觉得我们沃尔夫航空维修公司还是可以满足的。”

就在舒曼懊恼着,思考该怎么挽回的时候,维恩在了解到相州厂的应力波铆接工艺并不是从其他国家引进,完全是自主研发,掌握完全的知识产权后,立刻好似想起了什么,连忙问着一旁的庄建业。

庄建业闻言皱了下眉头,很努力的想了一会儿,这才眉头舒的一展,拉了个长音:“哦~~~也多亏你提醒呀,韦恩先生,你要是不说我都快忘了,跟我们这边合资,在星洲成立普通机械加工厂,是不是这档子事儿?”

维恩闻言怔了一下,在星洲合资成了普通机械加工厂?什么情况?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说过吗?

也难怪维恩会如此,几天前双方在星洲会面时半句成立合资机械厂的话都没有,主要是围绕高端航空材料展开的。

当时维恩提出希望能够引进腾飞集团高端航空材料的技术和生产线,为此他们沃尔夫航空维修公司不但一次性支付50亿美元的技术转让费,而且在未来25年里,每年会拿出总收入的9%作为专利费,支付给腾飞集团。

不过庄建业没答应,而是承诺尽量扩大高端航空材料的产能,以优惠价格优先供给沃尔夫公司。

眼见买断不成,维恩便提出与腾飞集团合资,在星洲投资一个高端航空材料的生产厂。

这个提议庄建业没有拒绝,但却要求技术、人员、场地、管理占据70%,剩下的资金占30%,且只有分红权,没有决策权。

维恩一听,这不把自己当傻小子了嘛,自己这边大把的钱往里砸,结果啥好处捞不到不说,还得被你腾飞集团牵着鼻子走,别说是智商正常的人不能答应,就是弱智也绝不会这么干。

于是双方僵在这里,没谈拢,最后不欢而散。

本来这事儿过两天还要面对面的扯上几回,不成想却在此时此刻见到了欧洲急需的航空专用设备,精明的维恩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希望在高端航空材料厂上退上一步,换取应力波铆接设备的技术。

哪成想他这边的算盘打得精明无比,却不成想庄建业比他还要不按常理出牌,一句合资开办机械加工厂直接就把维恩精明的算盘砸了个稀碎。

维恩觉得自己就够不要脸的,却没想到庄建业比自己还不要脸,明明是高端航空材料厂,怎么就成了机械加工厂了?还是普通机械,nm要不要这么坑!

结果就在维恩这边发懵之际,庄建业脸上闪过浓浓的失望,摇了摇头毫不掩饰的撇了下嘴:“看来维恩先生是贵人多忘事,好了算我什么都没说,就当这档子事儿没发生。”

闻言维恩心里咯噔一下,刚准备开口缓和下,身旁的莫斯顿却抢先一步开口:“庄先生,是您贵人多忘事才对,合资在星洲开办普通机械加工厂的事儿,不是您跟我们稳定飞行公司提的嘛,这才几天您就忘了?15亿美元,我们稳定飞行公司同意出资15亿美元,占股20%,不参与日常决策,但会承担所有产品的销售。”

“哎呀呀~~~哎呀呀~~~”此话一出,庄建业立刻恍然,用手拍了好几下自己的脑袋,大呼:“还是莫斯顿先生过目不忘,还是莫斯顿先生是最好的朋友,还是莫斯顿先生正人君子云云~~”

听得莫斯顿自己都老脸一红,心说庄建业果然皮厚心黑,15亿美元的真金白银砸过去,换来的就是几句不痛不痒的废话,有能耐你说说应力波铆接技术转让的事儿?

然而莫斯顿吐槽归吐槽,不过说实话,莫斯顿内心深处还是为自己快速的应变很自得的,要知道在此之前他都是被维恩压了一头,搞得处处被动,可是现在区区15亿美元砸过去,被动变主动,怎么算都值。

正因为如此,尽管有些小不爽,但面上还是一副庄建业啥都懂,庄建业说得对的恭维模样。

这个时候已经回过味儿来的维恩终于是明白,自己错过了一个有力的时机,冰冷的目光扫了莫斯顿一眼,轻咳一声,准备把价码提高到20亿美元,可还没等他组织好语言开口,许久不乏一言的舒曼却抢先一步说出了一番石破惊天的话:“我们莱比锡公司愿意出资38亿美元,分别与腾飞集团在星洲合资成立通用机械制造厂、家电生产厂以及纺织服装厂,以上企业的产品均由我们莱比锡公司负责承销,至于今后合资厂的经营方面,我们莱比锡公司只保留分红权,其他一概不要。”

第六百五十章 布局军用作战飞机

无论是维恩还是莫斯顿,听了舒曼的这一番表态都吃惊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38亿美元!

德国莱比锡公司别说一年的营收了,就算是总资产有没有38亿美元都很难说,结果一张口就要投38亿美元,这也就罢了,关键是要建三个厂,而且除了分红权什么管理权都不要不说,好要承担所有产品的承销。

这个舒曼莫不是疯了?

同样觉得舒曼疯了的还有跟在其身后的约德尔,别人不清楚,他可是晓得莱比锡公司的家底儿的,亿美元,总资产不过30亿美元,就这体量,舒曼喊出38亿美元的投资量,这是要干什么?把饭碗砸掉,不过了?

不过相较于维恩、约德尔这些外籍人士,被这一幕幕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的当属相州地方的领导们了。

他们算是改革开放后被提拔上来的领导干部,又地处长三角的开放前沿,对招商引资工作并不陌生。

可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很清楚这类凸显政绩的工作是多么的困难。

别以为那些外商都是很大方的,跑过来转两圈儿,大手一挥几百亿美金就砸下来的,人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投过来是要赚钱的,在很多方面都会斤斤计较。

所以很多时候意向很多,落地的却寥寥无几,那种上杆子补给回报承诺砸钱的二杆子更是万中无一。

如果谁的官宦生涯能遇到一个,让他摆各种花式造型都不是啥大问题。

结果就是这么天上难找,地上难寻的二杆子金主爸爸,此时此刻就立在他们面前,而起还不是一个,而是三个。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这三位还拼了命的加大投资额,张口十几二十亿美元的加,那架势好像庄建业不要的他们投资,出门直接就趴铁轨自杀一般,就是这么决绝,就是这么尿性,就是这么的……不要脸。

当然,如果这些投资的目标地是相州的话,这些领导绝不会如此腹诽,让他们的郁闷的是,在相州的地界,这几人谈的却是星洲的投资计划。

这让相州地方的领导们很有种武大郎回家,发现潘金莲和西门庆滚在一起的既视感,脑袋上青油油的不说,心里那种滋味儿更是说不清道不明。

想跳出来说两句,发现他们相州无论是腾飞集团还是外商都不敢得罪;要是就这么啥也不说,眼瞅着投资跑到地方去了又不甘心,好几十个亿,还是美元。

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反正挺纠结,挺糟心的。

与身边这些或吃惊、或诧异、或纠结的人不同,舒曼却很坦然,甚至是坚定,自家公司的家底儿如何,舒曼比谁都清楚,但他还是曝出一个高到连他自己都咋舌的高价。

无他,只因为他们莱比锡公司与腾飞集团接触的最早,所以也就更加了解腾飞集团当下最为要紧事宜。

什么事宜?当然是消化刚刚兼并的星洲永宏厂了。

庄建业说是直收纳永宏厂的主营业务,其他业务和配属产业全部交给星洲地方,但要说完全放手不管也不可能。

毕竟那些配套产业绝大部分都职工是主营业务从业人员的配偶、家属,里面的关系不但错综复杂,而且牵连极广。

如果完全让星洲地方处理,腾飞集团到是可以甩掉包袱,换得一身清闲,可星洲地方毕竟不是专业做企业的,用铁腕政策或许能让这些配套产业续命,但下一轮改革大潮能不能挺过去就很难说了。

一旦出了问题,势必会影响与其关联极深的永宏厂。

要知道永宏厂在庄建业构建的航空航天版图里有着极重的地位,不但可以扩大腾飞集团通用航空领域的布局,更重要的是,有着战斗机维护和研制底子的永宏厂,可以完全补上腾飞集团这方面的短板。

前些年腾飞集团承担泰国行家空军“飞行风扇”教练机的升级工作,原本泰**方想借此机会做个全面的升级,从而提升改型教练机的使用寿命,争取使其服役年限能撑到九十年代末。

届时在采用新式教练机取代。

庄建业和林光华当时也没多想就答应了,结果回去细致一研究,才发现,看似普通的教练机,里面的门道比想象的要多得多,而不少专属军用的独特设计,腾飞集团别说接触了,就是见都没见过。

至于技术储备更是空空如也。

没办法,这么多年,腾飞集团虽然参与了多种空军机型的研制和生产,但都集中在无人机、通用飞机和改装机上,真正的军用作战飞机连毛都没摸过,如此状况下,承接泰国教练机升级项目的腾飞集团非常尴尬。

无奈之下,只能邀请位于华中的鸿黄飞机制造厂一同承担泰国教练机的升级项目,这才勉强达到了泰国空军的最低要求。

庄建业在内部尴尬无所谓,对外那是懂王级别的,在磕磕绊绊那也是可以拿勋章的存在,所以不存在所谓的不行,不能之类的表述,可泰国皇家空军的教练机升级的确与预期差了不少。

怎么办?

好办!

庄建业直接抛出一个第一阶段升级计划的超强概念就完全解决了,换句话说,后面还有第二阶段、第三阶段,总之,一个阶段一个阶段,泰国空军的“飞行风扇”教练机想用个十几二十年都不是问题。

当然对外牛逼咋吹都没事儿,回过头还得要完善自身的能力,更何况教练机市场还是个极大的蛋糕,从头发展军用作战飞机已经来不及,那就采取兼并来补齐短板。

所以选择永宏厂除了历史、个人等因素外,发展才是关键中的关键,虽说永宏厂这些年犯了这样、那样的诸多错误,但当年在总工程师何明的坚持下,承担的海军舰载机研制工作却持续了很多年。

直到八十年代末,国家明确暂不发展航空母舰,该项目才宣告终结。

在此期间,永宏厂的几任领导,包括掏空永宏厂的石军,都对这个项目无条件的支持,因为这个项目在半死不活,却是永宏厂能够回到国防重点军保名单,并能坚持下来的基石。

实施也的确如此,随着该项目正式下马,永宏厂立刻急转直下,直至轰然倒塌。

庄建业对这个项目还是很熟悉的,当年调入二十三分厂前,他就参与过这个项目,后来更是靠着该项目的其中一个验证型号,做了些许变动,造就出所谓的“未来先进战斗机”模型。

借此让当年的二十三分厂一炮而红,开始涉足专业的航空生产领域。

当年的剑走偏锋,是因为弱小要站稳脚跟;现在已经强大的腾飞集团已经不需要如履薄冰,庄建业自然要尝试下能不能将当年的模型变成真正的未来先进战斗机,毕竟泰国皇家空军的项目告诉他,可教,可打,可空战,可攻击,可盐,可甜的军用作战飞机真的很赚钱!

第六百五十一章 重大意向

舒曼自然不知道庄建业兼并永宏厂的真实想法,但这些天他却从约德尔那里得知了腾飞集团在兼并上的种种麻烦。

都是搞企业的,虽说德国的兼并与中国的兼并因为文化上车诧异会有很多不同之处,但大体的流程与困难却有着本质上的相通之处。

那就是对裁掉的非核心人员的安置问题。

永宏厂的非核心业务的从业人员有多少呢

一万四千多人。

整个永宏厂上上下下加在一起一共才两万出头,结果非核心人员就占到了总人数的70。

如此巨大的数量,腾飞集团慢慢安置的话也能消化,但时间上就要长一些,,所以庄建业就想着能不能按照来料加工的方式,将剥离出去的那些永宏厂的非核心业务整合几大块,与一些有实力的外商合作,为其承担一些低端的生产订单。

这样一来即解决了永宏厂非核心人员的就业问题,同时也能让核心业务职工能够安心工作。

至于忽然转换体制,那些在永宏厂时期天天侃大山、看报纸、打毛衣的职工们会不会适应,那就不是庄建业考虑的,正所谓适者生存,机会给你了,要是不去抓,那谁也没办法,毕竟装睡的人是叫不醒的。

这些腾飞集团内部的事情,维恩和莫斯顿当然是不知道的,不过在中国已经一个多月,且已经建立了初步人脉关系的约德尔却是清楚的很。

如果放在以前,舒曼听了这些事情保证会觉得是浪费时间,甚至还会劈头盖脸的骂约德尔一顿。

但此时此刻,面对拥有高端航空材料和应力波自动铆接设备的腾飞集团,已经错过无数机会的舒曼再也不觉得这些事情是浪费时间,反而觉得这是向庄建业表明决心的最佳时机。

38亿美元多吗

的确很多,可如果拿到高端航空材料和应力波自动铆接设备的欧洲代理权,那利润可就不是区区的38亿美元,有可能是380亿美元,甚至更多。

正因为如此,舒曼叫价可谓是毫不犹豫。

“哈哈我就知道我的铁哥们儿舒曼先生在关键的时候会支持我的,我们的友谊是经得起考验的。”果然,在舒曼话音落下没多久,庄建业便朗声大笑:“放心,我对友谊是很珍惜的,所以莱比锡公司的需求,我们腾飞集团会尽可能的满足。”

舒曼的眸光一亮,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保证会如同在德甲球场上一样,振臂欢呼,因为有了庄建业这句话,比什么都来的实在。

舒曼是高兴了,维恩和莫斯顿却郁闷了,他们没想到莱比锡公司不要命的一锤子买卖,竟然换来了庄建业最为明确的回复。

高端航空材料和应力波自动化的铆接设备一旦被莱比锡公司握到手里,不出两年这家实力弱小且只能在旋翼机上打转转的小型航空维修公司就能骑到他们的头上,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能掐死他们的源头,做出一击致命的秒杀。

这怎么能行。

于是维恩和莫斯顿都很后悔,不就是几十亿美元的事儿,相较于几百亿美元的买卖,算是个事儿自己犹豫个什么劲儿呢。

所以维恩和莫斯顿想要去补救,加码投资额度,结果庄建业却笑着朝前一直:“那边是我们的元器件检测去,一起过去看看。”

说着便迈步朝着前面的割断走去,根本就没搭理准备加码的两人。

维恩和莫斯顿相互看了一眼,除了后悔就是懊悔,可却又无可奈何,只能默默的带着幕僚跟上去,争取找个机会重新打动庄建业那颗懂天、懂地的芳心。

不过让他们失望的是,直到整个参观结束,他们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提出自己的想法,没办法只能等到相州地方政府组织的晚宴后,维恩和莫斯顿分别向庄建业发出私下会面的邀请,这才算有了当面表述的机会。

得知消息的舒曼当然不能让另外两个巨头把庄建业的心给拉过去,同样带人过来商讨所谓的“细节”。

眼见于此庄建业也觉得摊牌的时机到了,干脆把双人的单边运动,扩大为事实上的多人运动,于是几方在相州某宾馆的会议室内差点儿吵成一锅粥,你争我夺,熬到第二天下午六点,腾飞集团总算是跟沃尔夫航空维修公司、稳定飞行公司以及莱比锡公司达成了初步的意向协议。

四方共同成立三家合资公司。

分别是航空材料公司、航空设备公司以及航空飞行器公司。

腾飞集团分别在这三家公司的占股比例为286,278和251,看似不多,但要知道这三家公司与其说是生产制造公司,还不如说是产品组装和运营公司还差不多。

就拿航空飞行器公司来说,总部设在德国的莱比锡,占股方面德国莱比锡公司占据301,算是四方当中占股最大的一方,也因此整个公司的管理与运营都归莱比锡公司负责。

主要生产“小叉车”和zbax两款直升机。

四方共同承担生产线和相关的技术支持。

看上去莱比锡公司是赚了,实际上无论是原材料、零配件还是关键的核心设备都由腾飞集团来提供,换句话说,莱比锡公司掌控的航空飞行器公司不过是低配的相州直升机总装厂罢了。

其他两家公司分别设在马来西亚的吉隆坡和爱尔兰的都柏林,由于产品不同,与航空飞行器公司运作上有些出入,但大体上却没什么区别,核心的东西都是腾飞集团提供,两家公司不过是组装配套的一个延伸罢了。

沃尔夫航空维修公司、稳定飞行公司以及莱比锡公司对腾飞集团的操作虽然不爽,但也没办法,掌握核心科技就是有豪横的本钱,更何况这三家也不是没有制衡的手段,不然庄建业又怎么可能在股份上没一个超过30的。

原因就在于要吸收这三家投资永宏厂非核心业务的同时,要求他们通过合资的航空飞行器公司将腾飞集团旗下的几个机型的欧美适航证给下拿来。

有所求自然就会有所阻,若不然几个人怎么会熬了整整一天一夜。

好在最后几人找到了利益共同点,三家分别出资8亿美元,帮助永宏厂非核心业务按照欧美标准进行整合,生产的产品由三家分销,日常管理由腾飞集团负责,但重大决策三家有参与和决策权。

至于腾飞集团所属的机型,则由三家共同组成游说与律师团,借助航空飞行器公司出产的名义,在美国和欧洲展开适航证申请工作。

总而言之,这份初步的协议大体上符合腾飞集团的利益,至于细节就交给手下人慢慢磨就是了,只要大体的方向不变就行。

折腾一整天,总算是心满意足的庄建业,红着眼睛回到自己的房间,刚准备上床睡一会儿,包里的大哥大就响了,无奈的接通后,就听郑权礼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我这边突然接到命令要进藏,老爷子还在我家,你有空帮着照看点儿额,不说了,我们要出发了。”

庄建业还没来得及回话,郑权礼就挂断了,本来还困意十足的庄建业听了这番话,那还能睡得着坐直了身子,眉头一皱,喃喃的说了两个字:“进藏”

第六百五十二章 战略投送演习

庄建业当然知道进藏是什么意思,可也正因为如此,没来由的有些担心,毕竟前些年那次藏区南部的救灾行动还记忆犹新,当时郑权礼都把遗书都写好了。

事后宁晓雪知道了,当面什么都没说,可背后不知道找宁晓惠哭了多少次,希望他这边能劝劝郑权礼,这个兵不当了,在哪儿不能活?

这话别人说可能是吹牛,但宁晓雪却不是开玩笑,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这个当年永宏厂的小辣椒已经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家电连锁女王。

就算郑权礼退伍啥也不干,天天待在家里当大爷,宁晓雪也能养得起。

问题是郑权礼是个犟种,宁晓雪嘴皮子都磨破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绝招都用上了,还是说不动郑权礼。

倒不是郑权礼觉得回家吃软饭丢脸,孩子都快上小学了,早就是老夫老妻的,不存在那些面子不面子的问题,主要是老郑舍不得脱下那身军装。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真要离开了部队,我这人的魂可能就要丢一半儿,这辈子就得浑浑噩噩,行尸走肉,所以,还是活的像个人比较好。

有了这话,别说宁晓雪了,就是庄建业这个能说会道的人也没法劝,反倒是被郑权礼一番鼓动,有事儿没事儿去劝宁晓雪放宽心。

刚开始宁晓雪当然是脾气火爆,怼得庄建业和宁晓惠这两公婆没话说,可时间一长,宁晓雪也认命了。

事实上宁晓雪跟郑权礼是同一类人,按理说宁晓雪到了现在的位置完全可以功成身退,将企业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自己在幕后掌握大致路线就可以,没必要冲锋在前。

但宁晓雪就喜欢那种纵横捭阖,冲锋陷阵的商战快感,要是停下来同样跟丢了魂一样,所以这两人根本就不是其他问题,完全是个人的理想过于庞大,以至于心甘情愿的拼下去。

所以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还是很有道理的。

就拿庄建业和宁晓惠两公婆来说,看着风风光光,实际上两人都是咸鱼的性子,完全属于打着不走,说的倒退的那种,若不是被逼到一定份儿上,绝对不会出全力。

正因为如此,这些年日子过得是即舒适又安逸,当然之前还有一丢丢的小激情,不过最近是不成了,因为上半年的某个时候庄建业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兴致来了,跟宁晓惠激情的过了头,结果是又成功又成人。

宁志山得知后立刻启动全家最高等级的安全预案,把宁晓惠彻底的保护起来,说什么也要把这孩子给生下来。

庄建业见宁志山那种老鸟护犊子的模样真是哭笑不得,腾飞集团在计划生育方面已经是全系统倒数第一了,属于年年要去部委计划生育总结大会做检讨的那种。

以前都是给人背锅,现在自己有锅了,检讨起来也就不那么违心了,所以呀,庄建业是真没当回事儿,再差还能差哪儿去?充其量是不能往上升了,再说了就算让庄建业升他自己也不干呀,去部委有啥好的,哪有在腾飞集团自在。

事情跟庄建业想象的一样,当他把这事儿向部委汇报后,部委主管计划生育的领导算是彻底无语了,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划了一个指标给庄建业,然后把今年腾飞集团的先进又给抹去,这事儿算是不了了之了。

单位没起啥波澜,但这事儿却让宁晓东受了刺激,他跟陆茗生了两个都是丫头,作为老宁家唯一承担传宗接代的责任人,没少挨宁志山臭骂。

眼看着庄建业又搞出一个,痛定思痛,然后就带着陆茗去了港城,一番不可描述的动作后,也成功播下了希望的种子。

不过相较于这个种子,宁晓东播下的另一个种子就要有争议的多。

这货不知道那根筋搭错了,放着好好的电子产品生产厂、家电连锁和贸易公司不干,要拿出全部身家,准备搞航空公司。

而且理由还特混账:以后手下工人和小弟想回老家,就不用再看那些航空公司的脸色,直接坐自家公司的飞机回去,妥妥的有里儿有面儿。

很明显这背后有着一个东哥装~~逼不成,反被打脸的传奇故事,哪成想东哥属于那种你看我不爽,我买你全家的轴人,于是航空公司这事儿宁晓东算是上心了。

庄建业对这种把字没一撇的事情懒得关心,反正这货又不是傻子,除了在陆茗面前有些憨憨外,其他时候智商还是在线的。

与之相比,还是郑权礼让庄建业有些担心,就算边境上无事,藏区那种高原气候,缺氧环境同样很危险。

……

与此同时位于藏区西南部阿里地区某军事训练场内,已经成为空军某部主官的薛卫东同样为郑权礼所部充满了担心。

不过与庄建业不同的是,薛卫东哪怕在如何担心,也只能装在心里,脸上是绝无可能显露出来的,这主要是因为在训练场一侧不但有各部队首长观摩,更有来自新德里、***堡、尼泊尔、孟加拉、斯里兰卡等国家的军事观察员在场。

这要是露怯,让那些国外的军事观察员看出什么端倪,那丢人可真就丢到外国去了。

可既便如此,薛卫东还是压抑不住内心的焦灼,没办法,实在是这一次的举动干系有点儿大。

从参加这次演习的外军的军事观察员构成就能看得出来,清一色都是南亚国家,所以这次总部组织藏区战略投送演习的目的便不言自明。

但也正因为如此,这个过程中存在着极大的风险,毕竟在平均海拔4600米的阿里地区进行演习本身对部队就是个极大的考验。

更何况这次调动的还不是藏区当地的驻军而是从内陆省份抽调过来的部队,旨在验证当藏区发生意外,部队是否能在紧急增援、后勤补给、伤员救治以及当地民众生活物资补给等方面做到快速投入,有效展开。

正因为如此,这次演习或许没有实弹演习那种真刀真枪来的精彩,但意义却十分重大,特别是在藏区道路条件差,气候多变的情况下,更让这次演习含义非凡。

若不然又怎么可能吸引新德里等南亚诸国的关注,就算不适应也派出该级别的军事观察员来到现场观摩呢。

第六百五十三章 中国人居然动用了飞机

如果这次演习是部队内部搞的话,出了什么问题,内部消化一下,全当是积累经验了,毕竟藏区高原的投送和补给是世界性难题。

若非如此,当年的边境反击战也不会只打了不到一个月就收手了,究其根本还是在后勤补给上无法支撑长久的作战。

哪怕当时部队只投入了两个军,满打满算不过五万人,且火炮等重力并不充裕,可即便如此,后勤部门却动员了西南诸省总计28万的民工,不计其数的牲畜,人扛肩挑外加畜力驮运三、四个月,才勉强让前线部队打上一次短促的突袭攻坚。

由此可见,当时想要持续作战,整个后勤的压力会有多大,估计光民工的动员量就要超过淮海和平津两大战役的总和。

这对当时刚刚成立不过十来年,尚处在困难发展阶段的新中国来说是很难承受的。

哪怕是几十年后的九十年代初,如此大规模动员,国内同样负担不起。

也正因为如此,历来藏区高原的战略投送或后勤补给类演习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哪怕是下定决心,最终的成效依旧不尽如人意。

原因很简单,整个内陆省份这么多年与藏区高原的联通的依旧是青藏、新藏、川藏这三条进藏公路,除此之外铁路还在论证,航空方面适合高原起降的机型几乎没有,这样的条件下,就算雄心万丈,也会被复杂的路况给打败。

正所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相较于难于上青天的蜀道,进藏公路那才是真正的爸爸,洪水、滑坡、泥石流、地震、塌陷、雪灾……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进藏公路做不到的。

如果有幸在三条进藏公路横行无忌,恭喜,你绝对是老司机中的老司机,全世界公路都会任你驰骋。

这样的局面内部总结总结怎么都好,反正演习的基调就是发现问题,改正不足,可是现在外军的军事观察员来了一堆,这也就罢了,像新德里等国还带来了军事记者,很明显是想好好报道的。

如此情况下,别说是大问题,就是个芝麻绿豆的小问题,那些大嘴巴的新德里媒体都能给你炒成天塌一般的大事情,然后就是各种奚落,各种讽刺,直到贬的一文不值。

涉及官兵的安全,涉及装备资产的妥善,最后还涉及部队和国家的荣誉,薛卫东在如何雷厉风行,也不可能不捏着一把汗。

与薛卫东这个现场总指挥忧心忡忡不同,外军观礼台上,新德里高级军事观察员辛格准将却双手环抱胸前,然后竖起一根拇指,捋了捋唇上那一打戳浓密的黑胡子,心情显得颇为舒畅。

在其旁边是随辛格一同过来的是军事记者戈多帕伊中校,此刻戈多帕伊正拿着刚刚购买的日本尼康牌的单反相机,将镜头对准辛格准将,嘴上提醒道:“将军,看镜头!”

新德里人是非常喜欢拍照的,身为部队高官的辛格准将也不能免俗,闻言立刻转头,蓄满胡子的嘴热情上扬,露出一个宝莱坞男星特有的迷人微笑。

戈多帕伊立刻按下快门,将辛格最饱满的微笑,连带着浩瀚的高原戈壁背景一同刻印在胶卷上,旋即满意的点点头,放下相机对着辛格恭维的说道:“这一次《今日新德里》日报的约稿,我就会把这张照片给他们,标题我都想好了,就叫《我国将军以平和的心态看待某国的高原演习》。”

“虽然有些含蓄,不过却准确的表达了我真实的态度。”辛格笑得更开心,嘴上说的含蓄,可说出的话却没有半点含蓄的意思。

听的旁边的中方翻译人员直皱眉,这话什么意思?觉得部队这次战略投送演习不行是不是?

结果翻译人员这个念头刚生出来,戈多帕伊接下来的话就彻底实锤了:“我是不看好这次战略投送演习的,什么是战略投送?我在英国桑切斯特皇家陆军学院进修时是做过这方面的研究的。

结论不言而喻,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美国和苏联,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有能力做战略投送,因为那是包括海陆空全方位的机动和投送能力,很显然中国人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所以我觉得他们似乎是把战略投送这个概念给搞错了。”

“我亲爱的戈多帕伊中校,你西方式的军校进修让你脑子里充满了西方式的现实主义……”辛格听了戈多帕伊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戈多帕伊闻言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自己的想法让准将不满意?

可就在戈多帕伊有些忐忑时,就听辛格继续说道:“不过,你却忘了在亚洲,尤其是迂腐的东亚地区,是充满了魔幻主义,他们的虚荣心比我们印度人还要强烈。

战略投送,多么带劲儿的一个词,说真的,如果给我一个月的准备时间,组织两三个车队提前从加尔各答或孟买出发,然后一个月后邀请世界各国的军事观察员到克什米尔的高原地区参加所谓战略投送演习,我想我们新德里的军队会比这里的部队做的更好!”

此话一出,一旁的中方翻译员,一张本就有些高原红的脸顿时便的红中法紫,如果不是顾忌场合不对,估计早就扑上去跟着两位新德里鬼佬拼命了。

可当他面前压下火气之后,又有些无奈的叹口气,辛格的话虽然带着讽刺,可事实真就如其所说。

为了更好的完成此次战略投送演习,部队组织了六支车队,提前一个月,分别从新藏、青藏这两条路况稍微好些的进藏公路向演习地域挺进。

这么长的准备时间,如此多的备选车队,哪怕路况再差,总会有一两支车队按照规定的时间抵达阿里演习场的。

虽说这么做可以做到所谓的万无一失,但对时常需要应对突发情况的部队来说似乎有些……

或许是察觉到身边翻译员的异样,准备在插上一刀,又或许是根本就不在乎,辛格说完刚才的话,又捋了捋唇上的胡须,自信满满的评价道:“所以呀,这次是你见证东亚军事魔幻主义的最佳契机,用尼康相机好好的记录吧,我相信你的照片比所有的语言都要有力。”

“好的,辛格将军。”戈多帕伊点点头,便重新拿起相机准备给带着哲人般睿智神情的辛格再拍上一张。

就在这时,远处的天空之上忽然传来一阵“嗡嗡~~”的轰响,正准备拍照的戈多帕伊怔了一下,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看了一眼,欢乐的神情便凝固在脸上,难以置信的叫了一声:“飞机?这怎么可能?中国人居然动用了飞机!”

第六百五十四章 空中运输力量

此话一出,还在惬意的摆着poss等着拍照的辛格也是脸色一僵,赶紧拿起桌上的望远镜朝着轰鸣传来的方向忘了过去。

与此同时其他南亚诸国的军事观察员与辛格的反应一样,或拿着望远镜,或手搭凉棚,都在朝着毫无云彩的高原天空遥望。

片刻之后,单发、下单翼、t型垂尾的小型飞机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之内,在场的军事观察员在看到飞机身影的那一刻,便不由自主的望向空旷的军事训练场。

荒凉的高原戈壁虽然平坦,但上面布满了细小的石子,并不是飞机起降的优良环境,尤其是对公务机性质的飞机来说,这样的地面环境完全不友好。

是的,当飞机的身影出现在人们视线的那一刻,这些南亚诸国的军事观察员便认出了其型号。

tm—9型小型公务机。

由于是与泰国“合作”生产的关系,尽管在申请欧美适航证方面坎坷颇多,但不妨碍这款机型在东南亚,南亚的知名度。

在场的这些军事观察员们别说是听说过,不少人甚至在近些年的航展上还亲自体验过。

如果这要是在其他地方见到这款飞机,这些军事观察员们到是不觉得什么,毕竟公务机参军在世界各国都是很普遍的事,问题是此时此地可是高原,还把四千六百米的绝对高原,且只有茫茫戈壁,连起码的野战跑到都没有。

娇贵的公务机跑到这里来想干什么?难道想客串一下康巴汉子,玩儿点不一样的心跳?

问题是tm—9能行吗?

先不说单发的马力不过1200马力,在如此高海拔下动力衰减的厉害,就算落下来,还有没有赋予的动力重新起飞都是两说,更何况tm—9还是下单翼布局,又怎么可能在如此复杂的戈壁上降落?

“我敢断定,这架小飞机也就是过来飞上一圈儿,然后就会立刻离开,因为这种环境根本就不是这种小型公务机该来的地方!”辛格在最初的吃惊过后,立刻冷静下来,尽管没有放下望远镜,但蓄满胡子的嘴角却扯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讥笑。

戈多帕伊却端着照相机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回应道:“我倒是希望这架飞机能落下来,多照几张机翼受损的照片,也可以向报社多要些稿酬。”

“哈哈,但愿你能梦想成真……恩?中国人这是要干什么……他们疯了不成?真的要在这里降落,天啊……这是我见过最疯狂的举动。”

辛格拿着望远镜一边回着戈多帕伊的话,一边饶有兴致的准备欣赏天上的tm—9型飞机盘旋两圈后缓缓飞走的场景。

结果就在他以为飞机准备通常然后拉高时,望远镜中的tm—9型飞机居然快速下降高度,旋即放下起落架,对着一处稍微平坦的区域就冲了下来。

这一幕不单单是辛格没想到,就是其他南亚诸国的军事观察员同样是没想到,然而就在他们沉浸在吃惊之中无法自拔之时,tm—9型飞机的后起落架已经与地面触碰,掀起一片烟尘,下一刻机头落下,整架飞机滑行片刻便稳稳停在戈壁之上。

“真的落下来了。”

“会不会对机翼造成损伤?我刚才看到尘土飞石很多。”

“这倒是其次,问题是落下后怎么离开,tm—9型飞机的功率只有1200马力,4600米的高原,功率衰减的很厉害,够不够起飞的功率都很难说。”

……

眼见tm—9型飞机真的落下,军事观察员的观摩台上便响起一阵的议论声,没办法,实在是他们对这型飞机太熟悉了,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对这款飞机的高原性能产生了质疑。

如果换做运6便不会有这样的议论,因为运6在几年前藏区南部地区救灾中的表现有目共睹,是经历过“实战”检验的。

tm—9型飞机虽然在某些方面比运6先进,但采用的却是纯国产的发动机和相关组件,再加上其本身定位是单发豪华公务机,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让人产生怀疑并不奇怪。

“各位来宾,刚刚降落的是我空军装备的运13型小型运输机,是由tm—9型飞机改装而来,采用一部的wd—40jk型涡轮螺旋桨发动机,功率为1235千瓦,轴马力1680马力,同时加强起落架强度与短距起降性能,可以在普通的平坦地面、草地、戈壁以及野战机场起降,从而使其更加适合高原作战环境。”

就在外军的军事观察员们交头接耳的议论时,现场演习的解说广播便阴阳顿挫的传来了一席话,在场的众人听罢脸上都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没想到眼前的这架飞机可不是他们熟知的tm—9型飞机,而是经过高原性能强化的运13。

就在这些军事观察员们消化着解说广播中传递的信息时,运13前后舱门同时打开,跳下三、四位空军军官的同时,还卸下几台设备。

重新收起舱门,运13并未熄火的发动机重新高速运转起来,连跑道都没选择,就径直朝着正前方骤然滑跑,伴着一阵轰鸣便腾空而起,旋即钻入高空消失不见。

整个过程看似复杂,实则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直看得在场的军事观察员们是惊叹连连,只觉得这款运13的性能超乎想象。

有惊叹的,就有不服气的,就比如说辛格,刚才的一番判断被运13实力打脸实在是有些挂不住,于是放下望远镜冷哼一声:“高原性能厉害又怎么样?载重量还不到三吨,这样的飞机就算飞过来七八十架也顶不了什么用。”

“没错,这样的飞机宣传意义大于实际意义,无法改变藏区边境的整体局势。”戈多帕伊也随声附和,刚才他拿着相机愣是没抓到槽点,同样有些愤恨。

不过就在戈多帕伊准备在说两句狠话,给自己找些颜面时,现场的解说广播便再次响起:“我空军地面联络小组已经快速展开,接下来空中运输力量将搭载兵力兵器源源不断抵达。”

听了这话,戈多帕伊就跟遭遇高原天罚一般,一个激灵啥屁话都没了,至于辛格更是神情震惊的抓起望远镜朝看向天空。

与此同时,东南部的天空之上,一架远大于运13的双发飞机破开云层,呼啸着朝着沙石遍地的高原戈壁降落而下……

第六百五十五章 运15

眼见一架陌生的双发运输机在空中突兀的出现,包括辛格和戈多帕伊在内的各**事观察员的目光猛的就是一凝,他们没想到中**队真的将军用运输机飞到了高原之上,更没想到出现在天边的那架一身云白的运输机竟然如此神俊、飘逸。

浑圆的机身,粗壮中不失流线般的美感,配合两侧厚实的主起落架收纳舱,更令整个机身肌肉感十足,力量感爆棚。

反射着阳光的驾驶舱前挡舷窗之上,便是一个流线型的突出物,从机头部位一直延伸到机尾,与整个机身浑然天成,又有着明显的上下区分。

很显然是一整块的大型中央翼盒,正是有这么一个大家伙的存在,那对上单翼机翼才会将后略翼那种独特的美感完全展现出来,尤其是两侧翼稍上翘的翼梢小翼,更是如同神来之笔,将整架飞机的现代感凸显的淋漓尽致。

也正因为如此吊装在机翼下方的两具螺旋桨发动机才会释放出澎湃的动力。

配合着机尾那具t型垂尾,令整架飞机降落时是即迅速,又平稳。

“唔~~~轰隆~~~”

伴着发动机的轰鸣,飞机主起落重重的压在高原戈壁的碎石地面上,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轰鸣,这才让几乎看呆的各**事观察员们回过神来,结果还没等他们发出惊叹和感慨,在一阵刺耳的摩擦声过后,飞机滑行了不足千米便稳稳的停下来。

旋即高高的t型尾翼下方的尾部舱门左右分开,中间的踏板迅速放下,位于机舱内部的一辆由212吉普车搭载的75式105无坐力火炮,快速从机舱内驶出,与此同时两列荷枪实弹的官兵在212吉普车两侧迅速奔出机场。

一共三十名士兵从机舱内奔出之后,又有一辆搭载63式107火箭炮的212吉普车再次从机舱内轰然冲出。

眼见于此,那些外军的军事观察员们无不是倒吸一口冷气呀。

降落的那架双发运输机体量看起来并不大,充其量也不过安—24、安—26或235同等级的轻型运输机,但从其装载量上来看却远远高于另三种同级别的机种。

两辆搭载重火力的轻型车辆,外加三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这就是一个典型的加强排的兵力,这样一支力量在高原山地完全称得上装备精良了。

至少边境另一边的新德里所谓的山地军就达不到这样的标准,别说配置车载无坐力火炮和车载多管火箭炮,就是子弹和防寒服能不能保障到位都是个未知数。

更重要的是,这里是高原,海拔四千六百米的高原,这架运输机搭载这么多的兵力兵器说毫不费力的就落下来,这说明什么?

人家中**队的这款军用运输机性能不是一般的优异,不说别的,安—24、安—26或235这几款同类型飞机就达不到眼前这款飞机的程度。

“各位来宾,刚刚降落的这架飞机是我军装备的运15轻型运输飞机,最大起飞重量27吨,空中13吨,最大载重12吨。

在12吨载荷下,航程可达1200公里;9吨载荷下,航程为2400公里;6吨载荷下,航程可达3600公里;空载航程为5300公里。”

就在众多军事观察员看着戈壁滩上的那架轻型运输机出神之际,现场的解说广播再次响起,这一次这些外军的军事观察员无不是将自己的耳朵竖的高高的,生怕漏听一个字,甚至某些条件好的还把录音设备打开,准备记录下来回去好好研究。

负责解说广播的播音员哪里知道那些外军的军事观察员是个啥反应,对着稿子毫无停顿的继续念道“运15型轻型运输机机体长287米,高92米,翼展306米;其中货仓长143米,宽32米,高21米;最多可承载86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或两辆轻型车辆外加四十名士兵。

采用两部wd—46l型涡轮螺旋桨发动机,单台最大功率为2051千瓦,轴马力为2788马力,得益于其优异的动力性能,令运15即便在高原地区依旧可以具备较强的作战能力。”

似乎是为了印证解说广播的话,在一番对运15的解说完毕之后,戈壁滩上的那架发动机始终未关闭的运15轻型运输机立刻加大马力,低速运转的螺旋桨即刻快速运转,旋即如同刚才运13一样,直接朝着前面的地面快速滑跑,下一刻机头扬起,直冲云霄。

不过离开的那架轻型运输机飞入云端没多久,另一架编号32012的运15轻型运输机便在地面引导小组的指令下亦如之前离开的那架一样,带着十足的霸气降落在戈壁滩上。

如此往复,先后一共六架飞机先后落到戈壁滩,然后又迅速飞走。

如果不是机体尾部的编号有区别,且每架飞机落下停稳后都卸下一辆搭载105毫米无坐力火炮的212吉普车,一辆搭载107火箭炮的212吉普车以及三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的话,在场的军事观察员绝对会认为这是同一架运15给他们上演的无限循环。

其他人还好,辛格和戈多帕伊是真的希望眼前这一切是一架飞机的循环表演,可看着戈壁滩上已经展开式防御队形的180名官兵,以及配属他们的六门车载105无坐力火炮和六门107多管火箭炮。

一个个惊的脸色苍白!

这是什么?

一支具备极强攻击力的加强连好不好。

4600米的高原,想要将这么一支极具攻击力的部队运上来,每个十天半个月的能行吗?可是现在,中国利用六架性能优良的轻型运输机,只用了几个小时就完了这样一支部队的快速部署。

而这仅仅是中**队展开的小规模部队而已,如果需要,离开的那六架运15完全可以多架次连续运输,在两三天的时间内,将一个营的兵力兵器及其配属的弹药与后勤给养部署到位。

再加上三条进藏公路犹如动脉血管般不断输血,中**队完全可以在藏区高原上支持一场有限度局部战事。

与之相比,只能靠着前沿部署,后勤情况极为糟糕的新德里简直连渣都算不上。

就在辛格和戈多帕伊看着展开的部队,脸色难看之际,天空之上再次传来了涡桨发动机的轰鸣,辛格下意识的揪了下之际的胡子,有些肝颤的惊呼一声“神牛在上,怎么还有~~~”

第六百五十六章 觉得整个世界都不真实了

不只是新德里的军事观察员,其他外军的军事观察员同样震撼的无以复加,六架可以在高原戈壁起降的运15就已经让人很吃惊了,难不成还没有完?天啊,这还是人们熟知的那支靠着脚底板儿打遍天下的中**队吗?

有吃惊的,就有兴奋,就比如说来自巴基斯坦的军事观察员侯赛因·扎里夫。

当他看到六架运15在短时间内便将一直配备重火力的加强连送上了高原戈壁,内心便开始澎湃,要知道巴基斯坦北部地区,尤其是克什米尔争议地区同样处在高原之上。

尽管没有藏区阿里地区平均海拔4600米这样的恶劣,但平均海拔两三千米的高度还是有的。

同样属于航空业定义的高海拔地区。

正因为如此,巴基斯坦对争议地区的部队支援、后勤补给同样迫切,为此也想了很多办法,比如说修建基础设施。

不过这东西耗资大,周期慢,再加上高原地区冻土、积雪、气候、地质灾害等因素,无形中将难度无限度扩大,并不是想修就能修的。

空运是个好选择,问题是世界上的运输机种类不少,但符合巴基斯坦国情,且能满足高原地区起降条件的飞机却真心没几个。

美国的c—5“银河”重型运输机各方面都不错,问题是着大家伙好是好,巴基斯坦财力有限买不起。

中型的c—130运输机勉强可以,但价格同样昂贵,巴基斯坦靠着苏联入侵阿富汗,从美国得来的军事援助才勉强买了几架,平时都是当宝贝供着,根本不敢放开了狠用,因为这货跟其他美式装备一样,维修和保养成本高的那叫一个丧心病狂。

至于苏联的各型运输机,巴基斯坦基本上没啥念想了,当年苏联入侵阿富汗,双方围绕阿富汗龃龉不断,除了面上那一层皮,私下早就闹掰了,苏联怎么可能买给巴基斯坦如此先进的运输机?

转眼欧洲,欧罗巴人到是很上心,关键是欧洲整体环境是辽阔的平原,因此欧洲的飞机设计师考虑飞机的防冻性多过高原起降性能,甚至出于成本考虑,根本忽略如此严苛的性能指标。

反正世界上高原地形就那么几个,而且绝大部分还不是欧洲的传统市场,欧洲的飞机制造商自然不愿下大力气去搞这么费力不讨好的事。

正因为如此,巴基斯坦军方当初看中西班牙生产235型轻型运输机,结果在克什米尔高原上做了两轮测试,就果断打消了念头。

没办法,西班牙人宣传的6吨载荷量,到了克什米尔就锐减到了25吨。

这也就罢了,因为发动机功率衰减的厉害,起飞滑跑的距离还超过了2000米,要知道克什米尔高原属于山地高原,地形极为复杂,2000米的跑道在平原倒无所谓,可在高原山地简直是难为人。

再加上235型轻型运输机维护成本偏高等因素,巴基斯坦自然是选择放弃。

本以为这种靠着引进某种高性能机型,从而取得争议地区局部优势的想法就这么搁浅了,哪成想这次受邀参加藏区的战略投送演习,居然见到了可以在高原恶劣环境轻松起降的运15

这让当初参与过评估西班牙235型轻型运输机扎里夫兴奋的是手舞足蹈,连连拍着桌子直叫“总算找到了,总算找到了~~”

结果他这边的兴奋还没爽过头,天上又传来发动机的轰鸣,扎里夫那种嗨劲儿就别提了,就差一个爆点就能高~~潮,于是连忙交代身边的副官“不要在乎你的交卷,要把飞机的每个细节都要拍好。”

副官也清楚刚刚见到的运15对巴基斯坦的重要性,冲着扎里夫重重的点点头,就把手里相机当成自动步枪握得紧紧的。

然而就在扎里夫等人准备再一次目睹运15风采时,一架让在场众人熟悉的身影冲破云层映入在场各位军官观察员的眼帘。

“这是……”扎里夫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他身边正准备的拍照的副官更是顿住了动作,一脸见了鬼的模样“怎么会是安—26?”

说着看向自己长官扎里夫,有些吃惊的问道“长官,苏联的安—26什么时候可以执行还把四千米以上的高原飞行任务了?”

扎里夫没说话,因为此刻他同样是满脸震惊。

不止是扎里夫,辛格以及其他在场的外军认识有一个算一个,脸上都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他们或许不清楚运15,但对安—26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尤其是来自新德里的辛格,更是乘坐安—26的常客,也正因为如此,他的脸色比扎里夫的副官那种见鬼的表情还要见鬼。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苏联虽然在安—24的基础上改进出安—26,然后号称其拥有高原起降性能,但大家伙都清楚,还把3000米以下还可以,超过3000米,所配备的发动机功率衰减的极为厉害,再加上自身耗油大,维护性差,所以一般情况下安—26只在海拔2500米左右起降。

可是现在,中**队装备的安—26居然出现在还把4600米的高原戈壁,如果不是该机型辨识度极高的外形,这些外军的军事观察员保证以为自己眼睛出了问题,把一款优秀的机型当成了安—26。

然而就在这些外军的军事观察员们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下一刻更大的震惊就让他们给予疯魔。

尤其是辛格和戈多帕伊,见到眼前的一幕差点没双膝跪倒,直接向神牛祈祷,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坏掉了。

因为降落后的安—26打开机舱,里面竟然跳出了人。

是的,不是货物,更不是弹药,而是一个个荷枪实弹的官兵,总数三十二人,完好无损,意气风发,士气高昂。

作为货机起家的安—26经过简单的改装是可以搭载乘客的,但飞行高度只能在两千米左右的中低空。

原因很简单,老毛子在设计安—26时只是在驾驶舱内设置了增压舱,客\货舱与安—12一样只是加装了一些临时的吸氧设备,并没有气密舱的设计。

这就导致了安—26高空性能非常一般,再加上糟糕的除冰系统,导致安—26的安全飞行高度只能在5000米以下,再高就有可能出问题,至于搭载人员飞高空更是想都不要想。

可是现在,眼前的这架安—26降落的地方就接近5000米的高度了,这也就罢了,关键是客\货舱里竟然装载的是全副武装的士兵。

眼前于此,辛格等人心里不住的嘶吼,神牛啊,是现实太凶残,还是东亚某国太魔幻,怎么觉得整个世界都不真实了……

第六百五十七章 双发~~涡扇

也难怪辛格等人会有如此想法,运15作为新锐的轻型运输机,中国的装备量必然不会很多,这从六架改型飞机抵达后便没有后续就能看得出来。

正因为如此,辛格等人心里虽然惊惧,可还算能接受,毕竟数量少嘛,就算不顾一切的多架次使用,最多最多也就能运一个加强团,再多就有些不堪重负。

而这个加强团虽然在局部上会占据优势,但在漫长的边境线上,这点儿兵力说少的确不少,但要说多也未必真的很多。

然而安—26也能上高原的话那就不一样了,尽管运载量上不如运15,但却能作为其有力的补充。

再加上中国国内类似机型保有量并不少,一旦全部具备这样的实力,届时动员起来,以六架运15为核心,主要承担火炮、突击车辆等山地装备的运输;二十架具备高原作战能力的安—26负责兵力的运输。

按照通常情况每天每架往返三个架次来计算,只需三天的时间,中国军队就能在高原上集结一支旅级规模的作战力量。

这样一支力量可不是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的模棱两可,而是足以颠覆某个关键方向胜负的决定性力量。

如此强大的力量,中国只需要三天就可全员全速抵达复杂多变的藏区高原。

新德里呢?

糟糕的道路,复杂的地形,漫长的运输线再加上扯皮的官僚系统,一个月能不能将这样的力量送达北部的高原地区都是个未知数。

正所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哪怕战争的形势已经变得多样化,但高效快速的集结,骤然凌厉的突袭依旧是致胜的法宝。

拥有运15以及具备高原起降能力的安—26的中国人,显然已经将这个法宝握在了手里,清楚其中门道的辛格等人如何不惊,又怎能不惧!

所以眼看着六架安—26陆续抵达,再次运送了192名官兵,辛格和戈多帕伊的脸色是一个比一个难看。

前面的180人与新抵达的192人,再加上之前已经先期抵达的警戒部队,一支营级规模的部队俨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整个过程还不到一个小时,一支高原山地步兵营就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准备战斗,这效率,这速度,简直了……

与辛格等人惊惧的心态不同,扎里夫等人就要平和的多,此刻他们对陆续抵达的官兵已经麻木了,与这些快速集结起来的兵力相比,他们更在意的是此刻解说广播中传出的话语:

“正陆续抵达的是我国航空企业利用苏制安—26型飞机改装的高原型运输飞机,采用运15同款的WD—46ML型涡轮螺旋桨发动机,替换原先的苏制发动机,同时利用气密舱技术对安—26客货舱进行改造。

经过一系列技术优化,改进型安—26航程达到4600公里,最高升限达到9200米,具备优良的高原起降性能。

目前该机型隶属于联合航空公司,专职对藏区高原的客货运输业务,此次演习,我军动员六架该机型作为兵力运输工具,旨在战时动员体制,军民结合、平战结合的指导思想……”

讲解员前面的技术参数只是草草的说了两句,后面关于动员和演习思想却说了一大堆。

不过扎里夫等人对后面的思想啥的半点儿兴趣都没有,都是这方面的老鸟,怎么会不清楚战时动员民用设备的道理和作用?

相比之下,他们更关心的是改进型安—26本身。

利用老旧机型,进行一系列现代化改装后便会具备如此脱胎换骨的效果,这让那些外军的军事观察员们在惊讶之余,更是狂喜不已。

扎里夫还算好,毕竟巴基斯坦国力虽弱,但整体上还算可以,对这种用老机型改装的套路虽然有兴趣,却相对克制。

孟加拉、斯里兰卡等国的军事观察员可就不一样了,要知道他们这些国家经济水平普遍不高,主战装备别说是新的,就是好点儿的二手货都可能买不起。

所以刚才运15的惊艳亮相,他们也就只是惊艳一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因为傻子都知道,如此性能优良的运15价格绝对不便宜,既然不便宜那自家就买不起,买不起还谈那么多干嘛?安静的吃瓜就行了。

改进型安—26的出现就不一样了,由于美苏冷战的关系,苏联出于自身地缘战略的需要,对外贸易经常政治挂帅,只要心意相投,什么市场价格,直接拿去用,谈钱伤感情。

正因为如此,类似孟加拉、斯里兰卡这些经济落后地区靠着帮苏联摇旗呐喊,敲边鼓得了不少好处,这其中就有安—26飞机。

即便是某些国家没有,因为苏联的瞎折腾,国际市场上的安—26也不贵,二手的就更便宜,经济不发达的国家完全负担得起。

如果中国这边的改装费要是同样划算的话,那他们这些经济有困难的国家完全可以用最少的投入换取一款性能优良的空中平台。

这对他们这些国家来说不仅划算,而且具备极强的现实意义。

就比如说斯里兰卡,从70年代开始就陷入内战,如果能有一款性能优良的空中平台作为前线运输、后勤补给、空中侦察甚至是装上炸弹客串轰炸机的话,对内战的走势简直无法估量。

所以孟加拉、斯里兰卡等国的军事观察员看着改进型安—26真的是满眼都是小星星,什么观摩演习,对他们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急着找中国的相关负责人询问改进型安—26的具体情况才是他们趋之若鹜的渴望。

然而就在人们就着改进型安—26不断交换着意见,讨论热烈的时候,天空忽然响起了一阵撕裂空气般的轰响。

“这不是涡桨的声音!”惊惧的辛格闻声,揪着胡子,本就惶恐的脸色更加发白。

“这是涡扇发动机的声音!”对运15感兴趣,但对改进型安—26差了点儿火候的扎里夫,骤然抬头,话语里难掩震惊。

与此同时,其他的军事观察员也被越来越大的撕裂之声吸引,纷纷朝着天上望去,很快一架粗壮的飞机破开云层,也不知道是谁带着颤音叫了一声:“双发~~涡扇~~”

第六百五十八章 运15 plus

其实都不用人故意出声,在场之人有一个算一个都看到了那架破开云层,徐徐降落的陌生飞机。

不同于已经陆续离开的改进型安—26的老旧,同样迥异于之前给各国军事观察员震撼的运15。

新出现的机型明显是全新的,不说别的,就是机翼下方的两具涡扇发动机就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要知道在当今世界范围内,轻型运输机使用涡扇发动机的可谓少之又少,除了日本号称“自主研发”的C—1型运输机外,几乎没有第二款类似的机种。

可以肯定,正在徐徐降落的机种必然是中国军队装备的新式运输机。

但要说完全不熟悉也不尽然,因为新出现的这架飞机身上有太多运15的影子,就比如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机头整流罩和驾驶舱的风挡布局。

还有那特有的从驾驶舱上方就隆起,然后一直延伸到机体尾部的中央翼盒,以及宽大的后掠机翼和高高的T型垂尾。

无不显示着这架飞机血统里流淌着运15的基因。

但这些只能说与运15相似,因为整个机身段明显比运15更加粗壮、浑圆,且长度要明显短于运15,再加上机翼下方的两部涡轮风扇发动机,可以说照比运15有着一种大道飞升般的超脱。

以至于在场之人看着正在降落的新式运输机都有些如痴如醉,哪怕心底里有些警惕之心的辛格也不例外。

便在这时,现场的解说广播再次响起:“各位来宾,刚刚降落的这架飞机是我军装备的运15plus轻型运输机,吨,空中17吨,最大载重14吨。

在14吨载荷下,航程可达2200公里;10吨载荷下,航程为3600公里;6吨载荷下,航程可达4500公里。

米,米,米;米,米,米;配备两部WD—48SM型涡轮风扇发动机,单台最大推力3800公斤,吨的推力,因此运15plus轻型运输机有着极强的适应性。”

似乎是为了印证广播员的言论,降落到高原戈壁上的运15plus轻型运输机,刚刚停稳,T型垂尾下方的舱门便徐徐打开,放下尾部的舱门踏板,紧接着便传来一阵柴油发动机的轰响,旋即在众多军事观察员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一辆86式步兵战车从机舱内沿着踏板徐徐的驶了出来。

这一幕直接就把那些外军的军事观察员给看懵了。

轻型运输机中开出了装甲步兵战车!

这说明什么?

眼前的运15plus轻型运输机装载能力不是一般的强,虽说最大载荷不过14吨,但这个载荷量已经涵盖了绝大部分轻型装甲车辆,米,米,米的货仓设置,一般的牵引式火炮,装甲车、步兵战车以及其他战斗车辆完全可以轻松容纳。

这对一支军队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因为这意味着,一旦需要快速反应,有了运15plus轻型运输机的助力,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将兵力兵器运到任何想要去的指定位置。

不说别的,眼前的那支已经是营级规模的部队,在得到86式步兵战车的加持后,其攻击力将会成指数级上升。

要知道在这种恶劣的高原山地环境下,这种轻型装甲力量就等于是平原地区的坦克,完全可以作为装甲力量实施突击,撕开敌方防线,掩护步兵继续向纵深挺进,从而完成步坦协同式的效果。

是的,眼前的这支集结起来的营级部队完全能够做到,因为运过来的86式步兵战车并不是一辆,而是四辆。

分别由四架运15plus轻型运输机空运而来。

尽管数量上并不多,但对于一支三百多人的营级作战力量来说,配备四辆步兵战车、六门105mm无坐力火炮、六门107mm火箭炮,在海拔4600米恶劣的高原山地来说已经是豪华的不能在豪华的阵容了。

相比之下,新德里位于高原地区的边境部队,尽管被媒体吹的如何神勇,实际上除了手上的自动步枪和手榴弹外,就只有小口径的迫击炮罢了。

重型火力和装甲力量由于自身机动能力、高原适应性、后勤等问题只能布置在二线,因此面对这样一支具备装甲突击力量的攻势,几乎没有抵御的能力。

而这仅仅是十六架运输机一次空运的结果,如果再来两次、三次、无穷次又会如何?

坐在观摩台上的辛格看着卸下86式步兵战车后,立刻滑跑飞走的运15plus轻型运输机,不满胡须的老脸终于浮现出难以掩饰的惧意。

在他旁边的戈多帕伊也没好到哪儿去,握着尼康相机的手,渗出一层的冷汗,只听咔吧一声,戈多帕伊一怔,低头一看,心差点儿多碎了,那款他花了全部身家买来的单反镜头竟然被他惊惧之下直接掰断了。

戈多帕伊是欲哭无泪呀,他拿来这款相机本来是想找点演习的漏洞,拍几张回去赚些外快的,哪成想自己一张没拍成不说,还被吓得掰断了镜头,戈多帕伊心里无数MMP顷刻刷屏。

“坏了也好,这说明我们并不是不想介绍中国方面的进步,而是我们的相机质量不好,抵御不住高原的恶劣气候,该死的日本人,总是把相机搞得这么娇贵。”

就在戈多帕伊心疼的时候,辛格忽然安慰似的说了这么一句,戈多帕伊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这是不想让自己报道此次战略投送演习的事儿了,戈多帕伊有些不甘,不过想想,辛格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是我们新德里有问题吗?不,我们在神牛的庇护下,恒河水的滋养下,是最牛X的存在,怎么可能让东亚某国比过去?

不可能的,绝不可能的,所以这一切都是假的,恩,等回去多喝两桶恒河水就会清醒了,到时候什么运15,什么运15plus轻型运输机,都会被伟大的婆罗门神踩在脚下。

念及此处,先前还郁闷的戈多帕伊渐渐咧开嘴露出了充满神谕般的微笑,看着已经悟出真谛的戈多帕伊,辛格欣慰的点点头,同样露出了神谕般的微笑。

与自我催眠的辛格和戈多帕伊不同,来自巴基斯坦的扎里夫就要现实的多,如果说运15让他兴奋却又有些没有达到G点的高~~~潮,那么运15plus轻型运输机的出现,就直接让他达到了人生巅峰,彻底高到潮起。

澎湃的就差撕开胸膛大呼:“我要~~我要~~我要要~~~”

第六百五十九章 生就往死里折腾

当然了,扎里夫尽管内心狂吼,面子上还是装出一副稳重的模样,煞有介事的看着远处的兵力展开、火炮打靶、装甲突进、步坦协同……

实际上心早就随着运15plus轻型运输机一起飞走了。

因为对巴基斯坦来说,运15固然优秀,然而灵活性却差了些,米长,米宽,米高的货仓看似容积很大,可限于高度,实质上不少兵器都无法运载,最多不过承载些轻型车辆,以及牵引式火炮而已。

剩下的就只能运送些轻步兵或者是伞兵,综合效能并不突出。

运15plus轻型运输机就不一样了,米,相较于运15缩短了将近5米,米。

米并没有高多少,米而已。

米的提高,就已经涵盖了当今世界上绝大多数轻型装甲车辆的高度。

就比如说巴基斯坦普遍装备的美制M113型装甲运输车,米,战斗全重不过10吨,运15plus轻型运输机完全可以轻松运载。

还有巴基斯坦从中国采购的63式装甲运输车以及85式装甲车,米以下,自重维持在13吨左右,都是运15plus轻型运输机所能承受的范围。

苏联的BMP—1步兵战车就更不在话,刚才运15plus轻型运输机卸下的86式步兵战车就是从BMP—1步兵战车基础上仿制而来的。

至于其他轮式车辆就更不用说了,运15plus轻型运输机都可以轻松升任。

甚至在某些紧急的时候运输整架直升机同样不成问题。

巴基斯坦装备美制贝尔206直升机,如果去掉足旋翼和后旋翼,尺寸完全符合15plus轻型运输机的货仓要求,再加上贝尔206直升机其本身属于轻型直升机,就算巴基斯坦装备的型号经过武装化改装,自重也不到两吨,一架运15plus轻型运输机完全可以轻松的将其运送到巴军方任何需要的地方,做前沿部署。

而无需像现在这般,调动这类直升机只能慢吞吞的从驻地出发,经过两三个转场才能抵达部署地。

总而言之,扎里夫觉得运15plus轻型运输机就是一款不亚于美制C—130的高性能通用运输机,尽管其承载量不如C—130的大,但灵活性上却一点儿也不比C—130差多少。

更重要是的运15plus轻型运输机是中国出产的,性价比绝对要比美国人的C—130要高得多,从这方面考虑,数架运15plus轻型运输机的运行成本才能抵得上一架C—130的运营费用。

而运15plus轻型运输机两架的运量就赶得上一架C—130,数架一起,其承载力将远远大于C—130。

且无论是装甲车、直升飞机、大尺寸货物甚至人员都与C—130运载尺寸相当的情况下,自然要选择性价比更高的机种。

毕竟军队也是要吃饭的,也要过日子的,钱同样不是大风刮来的,当然是能省就要省的。

所以扎里夫对运15plus轻型运输机老色~~~魔看花姑娘,那叫一个燥热难耐,恨不得下一秒就抢回去洞房……呸~~是试驾!

扎里夫对运15plus轻型运输机满意,随着03号运15plus轻型运输机来到演习现场的郑权礼更是没得说,无论是性能、舒适性还是航程,老郑都是满意的不能在满意。

更重要的是,有了运15plus轻型运输机后,他们空降部队就不在是一支轻步兵,而是鸟枪换炮,也可以给自己套一层装甲的存在。

尽管只是轻装甲,相较于那些拥有坦克的重装部队还是差了几个层次,但有总比没有的要强。

不说别的,自从他们空降部队从腾飞集团接收了四架运15plus轻型运输机后,不到半年的时间内,他们空降部队在数个营级规模的演习中几乎是横扫了。

当然万事都不能绝地,郑权礼有满意之处,自然就存在不合心意的地方,那就是数量,满打满算才四架运15plus轻型运输机,一次出动只能运送四辆86式,多个架次才能把装甲力量压实诚。

平时还好,到了战时哪有时间让你慢慢的磨架次,当然是一次性全体运达了才好。

所以当郑权礼抵达后,命令部队展开,按照事先预案进行演习后,就把指挥权交给了参谋长,自己则凑到了薛卫东跟前:“老薛,你也看到了运15plus轻型运输机真心不错,你跟总部熟,等回去你跟首长们说一说,把那六架运15退了,给我们全换成运15plus轻型运输机吧。”

“这事儿你直接找老庄说不是更好?你俩不是连襟儿嘛?”薛卫东斜睨了郑权礼一眼,此刻十六架飞机全数抵达,又安全返回,他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也就有心情调侃了。

这些年那庄建业是连襟的事儿调侃郑权礼的人多了去了,郑权礼全当这话是扯淡,笑嘻嘻的摆摆手:“一码归一码,老庄那家伙心眼儿多,我怕玩不过他,还是拜托你找首长压一压吧。”

“首长要是能压住,你觉得能搞成这一锅大乱炖?”薛卫东这回没有调侃,但语气是要多无奈有多无奈。

实际上不止是薛卫东,空军参与腾飞集团先进轻型运输平台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跟薛卫东一样,被腾飞集团弄的是欲哭无泪、无奈非常啊。

本以为腾飞集团的先进轻型运输平台这根苗种下去,就能长成一根笔直、笔直的高粱,哪成想庄建业那货不知道搞得什么种子,又施了什么肥,长出来的不是高粱,而是一棵树。

是树也行,只要能开花结果空军上下无所谓,反正黑猫白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嘛,过程不重要,只要结果是好的,那就没问题。

结果可好,先进轻型运输平台品种串了不说,居然还冒出一个又一个枝杈,而且各个枝杈长的还不是一般的快,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就已经要开花结果了。

这下空军这边就懵了,我就要个轻型运输机,你这给我整的是啥?

上单翼涡桨,上单翼涡扇,下单翼涡扇,下单翼plus加强版涡扇,我滴个乖乖,腾飞集团技术生育搞不清楚的毛病,难道还传染到飞机研制上了?

要么不生,生就往死里折腾?

第六百六十章 “海东青”计划

空军这一看,不行了,再不控制未来几年的军费拨款都不够填的,于是果断要求腾飞集团别把摊子铺的那么大,集中力量在一个型号上。

结果……

空军还是没有逃过真香定律。

当腾飞集团顶着压力拿出四款基于先进轻型运输平台概念衍生出来的机型,空军先前那种收缩防线进攻一点的想法就被彻底的抛进了故纸堆里,直接将腾飞集团的成果通过总部上报决策层,然后申请一大波特别拨款,不管不顾的就砸入腾飞集团。

没办法实在是四款机型太让人欲罢不能了,别说是空军,就是海军得知了情况都有些跃跃欲试,至于国内各大航空公司了解情况后更是趋之若鹜。

为什么,很简单,腾飞集团拿出来的东西足够优秀。

四款机型即已经装备到空降兵某航空飞行团的六架运15和四架运15plus外,还有两款喷气式飞机,腾飞集团内部代号为海东青B以及海东青Bplus。

当然,运15和运15plus是装备到空军之后的军用型号名称,在腾飞集团启动先进轻型运输平台伊始,这两款机型的代号同样叫做海东青,只不过相较于B型,运15系列为A型。

A型与B型合在一起,便是腾飞集团过去近五年最为核心,同时也是对未来形象最为深远的计划,即由先进轻型运输平台概念升华而来的“海东青”计划。

该计划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以海东青A和海东青Aplus为核心,背靠军方与国家的支持,在进行军用运输机研制过程中积累起飞重量25到30吨级轻型运输平台的设计、研制、生产与制造经验。

第二阶段则是完善A型与Aplus的同时,开始展开B型的研制工作。

最后的第三阶段,就是在九十年代末,二十世纪初,完成70到100座级别的支线运输平台的批量生产,为新世纪中型和大型运输平台的发展打下基础。

基于这个计划,腾飞集团的海东青A型基准客户瞄准的是军方,所以采用的是上单翼,T型垂尾布局。

但定位并非拘泥于军方,就比如说空降兵部队装备的运15,腾飞集团实际上将其定位为多功能军民两用平台。

因为将其内部进行客运化改造,加装民用航空的导航和通信设备,增设行李收纳和厕所厨房等设施,就是一款典型的46座支线客机。

设计航程3500公里,即刻执行藏区高原和边疆区的航空运输业务,同时也可以执行内陆省份的中程客运业务。

以此为基础,腾飞集团的计划是将其发展成为涡桨类专业运输平台,等到3500到4200千瓦级别的WD—50J涡桨发动机完全成熟,换装更大功发动机的海东青A将会得到进一步改进和升级,届时其起飞重量将达到35吨,成为航程达到4500公里,载客达76人的优秀涡桨支线机型。

而在军用方面,深度升级后的海东青A将会更加灵活,性能更加优异。

相较于海东青的军民两用,海东青Aplus就是彻彻底底的军用型号了,无论货舱尺寸还是起飞距离亦或是装载物品,完全是按照部队的作战需要设计的,几乎没有掺杂民用方面的东西。

所以海东青Aplus未来便是腾飞集团军用运输机的招牌和基础,等到WD—50J涡桨发动机同核心机的,吨推力的WD—50S大涵道比涡扇发动机投产后,海东青Aplus的最大起飞重量将接近40吨。

届时升级后的海东青Aplus载荷量将达到18吨左右,而进一步改良后的货仓将可容纳一辆63式坦克或一架“空中皮卡”直升机。

如此一来将大大拓展部队的作战弹性和任务需求,其他不论,空降兵部队、南方两栖部队以及高原山地部队的作战能力将会得到极大增强。

相较于海东青A型的涡桨、涡扇,军民两用并行发展;第二阶段开始的海东青B就要单纯的多,其主要目的就是瞄准国内外日益增长的支线航空运输市场。

所以海东青B型飞机采用的是下单翼,T型垂尾布局,发动机是运15plus同款的WD—48SM涡扇发动机,采用尾吊式布局,将发动机安放在垂尾下方。

设计航程4200公里,50座,等到WD—50S大涵道比涡扇发动机投产后,航程将会增加到5500公里,座位增加到82座。

最后的第三阶段,便是为未来大型客机打基础的海东青Bplus,机身沿用海东青B的成熟机身设计,但整体布局将从下单翼,T型垂尾布局,发动机尾吊式布局变成波音、空客大型客机所采用的下单翼,高垂尾,水平尾翼,发动机翼下悬挂式布局。

初期采用WD—48SM涡扇发动机,设计航程4500公里,座位46座;中期升级款采用WD—50S大涵道比涡扇发动机,设计航程6000公里,座位90座。

最终款将采用腾飞集团正在研制了推力达到10吨的大涵道比涡扇发动机,设计航程将达到9000公里,座位120座,成为与空客A320,波音737同级别的先进干线运输平台。

当然要实现这个目标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目前腾飞集团整个海东青计划只不过刚走完第一阶段,第二阶段才刚开始。

所以一切都还是萌芽,也正因为如此,为了降低成本和研制难度,海东青A型和刚刚开始投入的海东青B在很多地方都是通用的,米。

这样在机舱底板和加强筋的设计与制造上就可以用同一个标准,同一套指标甚至是同一条生产线。

中央翼盒也是一样,尤其是连接机翼的翼盒核心组件,A型和B型除了部分连接工艺和装配不同外,大体的制造工艺完全是一致的,这就让设计和生产十分便利,同时也大大降低了成本。

还有T型垂尾,三款飞机基本上是大同小异,一条生产线完全可以应付过来。

正因为如此,虽然腾飞集团研发投入看着很多,摊子铺的也令人咋舌,可实际分摊到各个机型上的成本其实并不高,等到量产在将成本进一步摊薄,实际上每架飞机的成本更是出奇的划算。

再加上腾飞集团各机型优异的性能,可以说是近年来少有的高性价比产品。

包括空军在内的各个单位这么一算,好嘛,腾飞集团的海东青系列完全是高投入,超高回报,既然如此,还犹豫什么?继续拿钱投就完事儿了!

顶点

第六百六十一章 带着满满诚意来的呦

空军把钱投到腾飞集团搞“海东青”计划的研发,其他方面自然要紧一些,毕竟说是把一分钱掰成几瓣儿花,可在大型项目上钱这东西真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只有多多益善,少上一分就有可能前功尽弃。

而作为国内在先进轻型运输机和中短程支线客机这两款尚属空白的机型上有所建树的航空制造企业,其对未来的国家安全和国民经济发展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了。

因此加大扶持力度,扩大投资强度便成为部队,乃至更高的国家层面上不遗余力的选择。

只是此时无论国家还是部队的财力都有限,尤其是部队方面,艰苦的忍耐期尚未过去,拿出一大笔特别经费投入到“海东青”计划的研发后,自身的采购自然要缓一缓。

正因为如此,当运15和运15plus通过评审正式定型,空军方面只采购了6架运15和4架运15plus。

郑权礼作为空降兵部队的指挥员自然是清楚里面的门门道道的,但他见到与总部关系密切的薛卫东还是要抱怨一下。

正所谓会哭的娃子有奶吃,有些事儿可以闷头做,但有些事儿就是要说出来才能让上面知道你的难处,知道你的急需。

当然,有着总部工作经验的薛卫东同样明白郑权礼心里想的是什么,要知道当年在老总部首长身边时,比郑权礼会哭、懂哭的“娃子”多了去了,郑权礼这点儿道行还差得远呢。

所以薛卫东没几句就把话题从增加运15plus的采购上移到了演习本身,毕竟这次演习是演给别人看的,自然要预估下效果,不然总部费这么大劲,把空降兵部队能够动用的运15系列轻型运输机全都拿出来不说,还动员了六架民航下属的改进型安—26.

为的不就是让某些人瞧一个酸爽。

因此两人私下商量了一会儿,等演习一结束,薛卫东就把几个翻译员偷偷叫过来,问下各国军事观察员的反应,其他的还好,那位之前陪在辛格和戈多帕伊身边的那名翻译员说的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尤其是学着辛格看着运15plus卸下86式步兵战车时,惊的把一撮胡子都揪下来的动作学的那叫一个惟妙惟肖。

惹得薛卫东和郑权礼等人是哈哈大笑。

“首长,说真的,干了快三年的翻译员,就没这么解气的时候,以前他们总说我们这不行,那不行,现在好了,飞机落下来不是下来无坐力火炮就是步兵战车,直接就把那些家伙给吓傻了,现在他们无法理解我们是怎么做到的,正祈祷他们的神给个什么说法呢。”

等众人笑过,那位翻译员便再次开口说道,薛卫东点点头,然后拍了拍那位穿着厚厚军大衣,脸颊有着浓重高原红的翻译员:“放心吧,以后让他们吓傻的时候更多,到时候就算他们的什么神,什么鬼的一起来,同样让他们吓得脑袋不灵光!”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阵大笑,薛卫东则笑着在几位翻译员中间扫了几眼,然后疑惑的问:“负责巴基斯坦的小赵呢?”

闻言几个人这才注意到,跟着巴基斯坦军事观察员的小赵并没有跟他们一起过来,就在众人疑惑之际,他们聚集的帐篷外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报告!”

“说曹操,曹操就到。”

对这个声音薛卫东还是很熟悉的,正是他寻找的小赵,开了句玩笑便对外面说了一句:“请进。”

帐篷被掀开,一位二十多岁,身量不高,却很精神的小伙子迈步走进来,正是负责巴基斯坦军事观察员的翻译员小赵。

只不过与其他因为刚才的空运而激情澎湃,士气高昂的其他翻译员不同,小赵却耷拉个脑袋,满脸沮丧的模样。

这让在场的人都有些诧异,尤其是薛卫东,小赵是他从部队外语学院招过来的,很清楚这小伙子非常阳光,大大咧咧的有种天生不会被打击的劲头儿,可现在却如同霜打的茄子,什么情况?失恋啦?

“小赵,你这是……”

“首长,我可能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薛卫东刚开口询问,可还没把话说完全,小赵便低着头走到他的面前,开口就是认错,这下薛卫东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严重错误?究竟多严重?难不成这货犯二,把人家巴基斯坦军事观察员给揍了?

薛卫东正想着,就听小赵继续说道:“当时巴基斯坦的军事观察员扎里夫少将问我,运15plus多少钱,我说很贵;他又问贵又是多少钱,他想买;我说部队有规定,军队物资不能私人买卖;然后……然后……然后……他就走了,后来我才反应过来,巴基斯坦看上了我们的运输机,结果……结果……结果被我搅黄了,呜呜呜~~~”

小赵说到最后就已经控制不住,哭得跟个月子里的娃,他是西北贫困地区出来的孩子,靠着刻苦努力考上部队外国语学院,专业上没得说,不然也不会让薛卫东看上。

可因为接触社会少,灵活性上有些不足。

本来这也没什么,部队毕竟是个讲原则的地方,再加上这次战略投送演习的初衷又是演给别人看,没啥其他意图在里面,所以事先为这些翻译员准备的应对脚本里只有演习本身的东西。

结果扎里夫冷不丁的来一句你这运输机卖不卖?我想买!

完全在脚本之外,属于超纲的大难题!

就好比有人跑到某个小卖部,老板本以为是来买东西的,结果却是过来搞拆迁的,这让老板怎么答?难不成甩两包烟告诉人家明天再来?

所以小赵当时满脑子都是懵的,然后就把扎里夫当成一般群众了,等反应过来后,人都走没影儿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大错。

然而薛卫东听了这一席话却是吃了一惊,迅速跟同样吃紧的郑权礼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彼此的眼眸里看到一股叫做无心插柳柳成荫的喜悦!

……

数日后,西平,腾飞集团家属区。

庄建业刚刚陪着宁晓惠做完产检回家,然后将老婆扶到卧室躺下,返回客厅监督嘟嘟写了会儿作业,看看时间便拿起围裙准备进厨房做晚餐,刚拿起菜刀准备对五花肉下手,客厅里的电话就响了。

嘟嘟小大人一样的接起了电话,很顺嘴的告诉对方自己的爸爸妈妈都不在,有什么事儿等他们回来再说。

结果就听电话另一头传来林光华又好气,又好笑的声音:“别跟你林叔叔来这套,你爸的假还是我帮着请的,快让他接电话,有急事儿。”

听是林叔叔,嘟嘟立刻冲着厨房大喊:“爸,是林叔叔,说找你有急事儿。”

这时候庄建业已经从厨房出来,手在围裙上胡乱的蹭了蹭,然后接起了电话:“啥事儿?这么着急忙慌的。”

“有视察呗!”

“视察,你们就陪一下呗,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不都有流程嘛。”

“要是一般的,我就不找你了,都知道宁老板快生了,不过这次不一样……”林光华语气显得颇为无奈,但接下来的话却让庄建业诧异的张大了嘴巴:“因为这次是巴基斯坦的军方特意过来的,听京城的内部人说,他们这次是带着满满诚意来的呦!”

第六百六十二章 WD—42S涡扇发动机

正如林光华所说,这一次巴基斯坦方面的确是诚意满满。

从他们这次访华代表团的阵容就能看得出来,巴军副总参谋长拉赫曼空军中将亲自带队,囊括了巴总参谋部各处的主要负责人,技术部门主管,巴空军各部门领导,外加数名巴国内航空领域的资深专家。

林林总总超过四十余人。

除了人多,拉赫曼一行手上的票子也不少,巴政府给予的授权额度就达到了4亿美元,必要时还可以向国内做应急申请,额度会进一步提高到10亿美元。

规格高,级别大,票子多。

用这九个字去概括这支巴基斯坦军方代表团可谓恰如其分。

正因为如此,国内对其的接待等级也非常高,毕竟是带着满满诚意来的嘛,正所谓顾客就是上帝,人上帝过来剁手,虽说不能大明大亮的喊上一句亲~~、家人~~或是老铁~~啥的,但类似诚意还是要拿出来的,表示下您这手怎么剁都很值。

从这方面来讲林光华的话的确没得说,但凭此就说林光华的话全正确却不尽然,拉赫曼一行是诚意满满的过来剁手不假,但却不是来腾飞集团剁手的。

而是冲着八十年代末与国内开展的两个合作项目来的。

一个是1986年与弘通飞机制造厂合作的中级教练机项目。

另一个则是八十年代末同成功航空公司合作的轻型战斗机项目。

本来这两个属于对外的军事合作项目,跟腾飞集团这个连预备役都算不上的航空制造企业根本就不搭边儿。

所以哪怕这里有跟腾飞集团关系密切的,由成功厂发展而来的成功航空公司参与,但总体上与腾飞集团也没啥太大关系。

毕竟经过这些年的发展,腾飞集团与成功航空在企业的路径上愈发迥异。

腾飞集团走的是大平台的军民两用路子。

成功航空因为起家的军工基因,加之参与歼7的多项改型和十号工程,越来越朝着专业的军用装备制造商的路子狂奔而去。

如此一来,两个相距不远的大厂非但没有惨烈的竞争,反而互补性是越来越强。

腾飞集团超强的制造能力和专业航空生产设备,使得成功航空能在第一时间获得世界一流的航空生产加工技术。

成功航空在战斗机方面获得的技术与积累同样能够弥补腾飞集团因底蕴问题而造成的经验不足。

总而言之,成腾系在这些年的关系日益加深,如果将两者看成一个整体的话,其产品囊括了从第三代战斗机、二代轻型战斗机、到小型通用飞机、轻型运输机、甚至是中型运输机几乎全部的产业链。

不仅如此在航天、导弹、无人机等领域,两者同样涉猎颇多,俨然成为国内活跃度最高,产值最大,产品门类最为丰富,创新附加值最高的综合性航空航天生产基地。

然而正所谓亲兄弟明算账,成腾系在融洽,各自的核心业务双方还是泾渭分明的。

不过这一切随着上次总部首长视察腾飞集团下属腾飞航空动力的涡扇发动机生产线后,突然有了改变。

这主要是因为弘通飞机制造厂承担的中级教练机的动力系统因为某些原因得不到原定的美国货源,以至于试制上被严重拖延。

总部首长视察腾飞航空动力厂除了看看靶5巡航导弹靶机动力系统的生产情况外,再就是了解下腾飞集团有没有办法解决中级教练机的动力问题。

吨推力涡扇发动机的航空发动机生产厂,拿出一款2吨级别的涡扇动力根本不算个难事儿。

更何况腾飞航空动力走的就是核心机衍生路线,这么多年下来,HX—4—1型核心机的改进一直没有中断,随着新材料与新工艺的不断应用,HX—4—1型核心机越来越成熟,最新的改进型的运转功率已经接近3兆瓦。

基于成熟可靠的核心机,腾飞航空动力不能说在航空发动机方面可以随心所欲,但对机型的把握却能做到融会贯通。

若非如此,吨推力的WD—48SM型涡轮风扇发动机。

要知道WD—48SM型涡轮风扇发动机是典型的大涵道比涡扇发动机,主要应用于军用运输机和支线客机。

吨,吨。

三款发动机同为HX—4—1型核心机的二代改款,性能上都没得说,就看客户需要哪个,就可直接按照推力要求生产那款。

吨推力的小涵道比版本,如此一来中级教练机的飞行性能、留空时间、操作品质都会有质的飞越。

可问题是中级教练机的尺寸太小,吨推力的小涵道比版本的尺寸又有些偏大,没办法,当初腾飞集团研制这款动力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过装作战飞机,一切都按照轻型运输平台的标准来,所以做得粗壮了些,中级教练机想要装就必须推到重来,这代价可就太大了。

吨的入门级版本,WD—42S涡扇发动机,大体指标与中级教练机之前选定的美制TFE—731涡扇发动机大体相当。

长1556mm

宽852mm

总重406公斤

涡轮进口温度1020摄氏度

最大起飞推力1886公斤

巡航推力452公斤

大修翻修时间1800小时,总寿命7600小时。

就性能而言,虽然赶不上美制TFE—731系列涡扇发动机的最新型号,但在与其以往的型号相比非但不差,在某些指标上还略有超越。

就比如中级教练机之前准备采用的美制TFE—731—2A型发动机,在尺寸基本相同的情况下,涡轮进口温度为956摄氏度,这导致其最大推力只有1601公斤。

正因为如此,吨推力的小涵道比版本有些许怨念,不过对WD—42S涡扇发动机整体还是十分满意的,不管怎么说推力增加的情况下,重量上没有多上增幅,中级教练机一旦采用不说性能上有质的飞跃,飞行品质提升却是板上钉钉的。

有了弘通飞机制造厂的中级教练机这个珠玉在前,成功航空的轻型战斗机项目就开始心痒痒了。

中级教练机是动力方面停摆不得已,而轻型战斗机项目压根在动力上就没着落,于是听说腾飞集团开始着手研制下一代6兆瓦核心机,并准备推出6吨级的中型涡扇动力后,便如同憋了数十年的老处男,终于遇到心仪已久的女神,嗷嗷叫着就扑过来!

顶点

第六百六十三章 HX—6—11型核心机

不过成功航空在怎么急不可耐,腾飞集团这边也没办法,航空发动机的研制周期就摆在那儿呢,不是腾飞集团想快就能快的起来的。

更何况从中等推力航空发动机的难度较之先前的型号难度是直线上升,不说别的,hx—4—1型核心机发展到第三代,涡轮前温度也不过1280摄氏度。

而这个温度却连6兆瓦核心机的最低指标都没达到。

要知道腾飞集团制定的6兆瓦核心机,即工程型号为hx—6—11型中型核心机的性能指标为:

空气流量11千克\\秒

压气机压比为84

燃烧室出口燃气总温度为1600~1650开尔文

涡轮级数1

设计循环功率6兆瓦

开尔文是国际通行的涡轮前温度的计算单位,换算成摄氏度的话,1600开尔文大约是1326摄氏度。

换句话说,hx—6—11型中型核心机的入门级标准都要比hx—4—1型核心机的顶配版要高。

而航空发动机每提高一摄氏度都需要在材料、工艺、工程、设计、制造上投入大量的资金与经历,可不是动动嘴皮子画个图纸就能搞出来的。

正因为如此hx—6—11型中型核心机的研制工作腾飞集团是展开了,同时也被国家列入863重点发展项目以及“八五”计划项目予以重点扶持。

可饶是如此,想拿出工程样机至少也需要五年左右的时间,如果期间出现波折,七、八年都是寻常,甚至十余年都不足为奇。

没办法,光是涡轮叶片提高耐热性这一关就不是好跨越的,需要多种手段综合运用才能实现,涉及到数个门类,几十个学科,非常考验研制单位的综合实力。

恰恰腾飞集团在这方面经验严重不足,只能与其他科研院所,重点大学以及其他配套厂联合攻关,问题是不少技术国内都是空白,想要完成只能从零开始慢慢摸索。

就比如说为了增加镍基合金涡轮叶片的耐热温度,需要在表层上涂一层陶瓷涂层,因为陶瓷的耐热性很高,可以有效的保护涡轮叶片不被高温烧坏。

然而这种陶瓷涂层可不是家里的瓷砖,送进火里烧灼一下就能成型,而是需要承受高温的同时,必须有一定的韧性和强度,因为涂层不但要承受高温,还要承受涡轮高速旋转时的强大离心力。

偏偏陶瓷这种材料又是众所周知的易碎,因此如何克服其易碎,令其在叶片高速旋转时不脱落,不碎裂,还要易加工,简直都能把该领域专家和工程师逼疯。

而这仅仅是hx—6—11型中型核心机各类技术攻关方便的一个小小的缩影,整体轮盘、压气机一体化轴承,整体叶盘,金属基复合材料的应用……

几乎每一项都是能让人抓狂的存在。

所以就是想让腾飞集团快,都快不起来。

成功航空自然也知道腾飞集团的实际情况,虽然心急,但也只能等待,好在所谓的轻型战斗机项目只是理论论证阶段,巴基斯坦方面就算下定决心,工程设计还得几年才能完成,所以对成功航空来说时间上还算来得及。

不过这些事巴基斯坦军方代表团却不知情,当然,就算知请巴军方对腾飞集团同样不会贴上去。

因为他们要的是性能优异的中级教练机和轻型战斗机,而不是单独的航空发动机。

更何况,在轻型战斗机的动力上,成功航空还八字没一撇呢,巴军方代表团就更不用上杆子了。

至于中级教练机的动力,中国或许因为某种原因得不到美制发动机,可巴基斯坦因为苏联入侵阿富汗可是跟美国的关系瓷实得很,一款小推力发动机而已,又不是白拿,美国人不至于不给面子,并不存在动力真空问题。

所以在巴军方代表团密集的行程中根本就没有参观腾飞集团这一项。

本来这事儿就按既定的行程走就完事了,结果见证了运15震撼场面的扎里夫少将,作为巴驻华大使馆武官,恰恰是这次巴军方代表团与国内对接的中间人,且扎里夫少将与率团的拉赫曼中将又是军校的同学,后来一同被派往美国深造,回国后还一同并肩作战死磕过新德里。

妥妥的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隐约还一起嫖啥啥的纯纯铁哥们儿。

所以但扎里夫见到拉赫曼伊始,就开始对运15大加褒奖,然后拿着照片大谈当时的震撼场面,最终落到主题,希望拉赫曼能去运15的生产厂去看看,最好能订购一些回去。

一次、两次拉赫曼还能把持得住,毕竟行程在国内就定下来的,更何况整个巴军方代表团四十多人,有分属不同部门,不同派系,拉赫曼虽说是代表团的负责人,可真正的支配力并不强,正因为如此,扎里夫最初的几次劝说都被拉赫曼打个哈哈搪塞过去了。

本以为这样就过去了,然后按照行程走完就直接回国交差。

结果拉赫曼远远低估了扎里夫的恒心,一次、两次不行,那就三次、四次,要是还不答应就干脆直接把这事儿当成念经,折磨到拉赫曼点头。

这就罢了,扎里夫还利用他在中国地面熟的便利,用中国那些在巴基斯坦国内紧俏的土产拉拢代表团的人。

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尽管是些土产,可怎么说也是个面子,更何况扎里夫的要求也不过分,就是参观成功航空后顺道去看看腾飞集团。

而且理由也很正规,考察下中级教练机替换动力的生产情况。

至于考察航空动力不去棉花的腾飞航空动力厂,反而去飞机制造的西平厂,就没人在乎这些细节了,反正都是腾飞集团,去哪儿不都是一样?就好比拿到手里的土产,给谁用不是用!

就这么,扎里夫靠着老关系,老同学,老土产以及身为驻华武官的超然地位,硬是将把军方代表团的既定行程中插了一段计划外部分。

于是这才有了巴基斯坦军方代表团造访腾飞集团的一幕。

不过巴军方代表团因为不是铁板一块,有人给扎里夫面子,自然就有不买账的,比如说来自卡拉奇理工大学航空航天系的阿里·汗教授和他的两位助手就对扎里夫的做法嗤之以鼻。

觉得这又是军方内部的交易,不但对更改行程反对,而且公开指责扎里夫是以权谋私,然而胳膊拧不过大腿,阿里·汗教授在如何正直,可在军方面前还是不够看,所以哪怕反对也跟放屁一样,根本没人理会。

这让阿里·汗教授是即无奈又懊恼,盛怒之下,本不跟着一起过来的阿里·汗教授,也一同来到了腾飞集团,不为别的,就是想亲眼瞧瞧扎里夫吹嘘出来的泡沫到底是怎么爆的。

第六百六十四章 复合材料成本够低呢

抱着这个心态阿里·汗教授来到腾飞集团位于西平的腾飞航空飞机制造厂的厂区时,一张黝黑的老脸沉的就跟锅底似的,看着偌大的厂区脑海闪现的不是欧洲空客位于法国里昂的飞机总装厂,就是波音公司位于美国西雅图的大型生产厂。

于这两家豪门一比,在国内硬件设施算是不错的西平厂就有些不够看了。

于是阿里·汗教授冲着自己的两位助手摇了摇头,道出一句评价:“我不觉得这里能生产出扎里夫将军所说的那种高性能轻型运输机。”

阿里·汗教授的话音并没有刻意的放低,再加上他的位置又是比较靠前,加之庄建业和林光华等人又不是不懂外语,因此这话一出,立刻就让双方显得有些不太自然。

只不过这回阿里·汗教授无端的开地图炮,无论是拉赫曼还是扎里夫全当没听见,别说阻止了,脸上连半点儿尴尬的意思都没有。

那模样就如同家长看着自家淘气的熊孩子各种折腾,不但不会阻止,心里还说不定往死里夸自家熊孩子聪明厉害呢。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内部他们巴军方可以不在乎阿里·汗教授,但对外,尤其是像腾飞集团这类专业性极强的航空制造上,阿里·汗教授就是他们最好的利刃。

不然他们又怎么跟对方砍价,杀价,压价呢?

剁手归剁手,可怎么剁,如何剁,还是要讲究策略地!

而阿里·汗教授便是他们剁手策略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若非如此,谁愿意带这么一个又臭又硬的书呆子过来。

说白了就是如同他们在成功航空和弘通飞机制造厂时一样,让这些国内的飞机制造商们尴尬的同时更加小心应付,从而在后面的参观以及有可能的初步交流中占据主动。

毕竟国内对他们这些有意向采购装备的外军高级代表团一项是很客气的,自己这边顺势把调门抬高些,态度强硬些,本就性价比颇高的产品,会进一步提高一大截,这对巴基斯坦军方来说绝对不是坏事儿。

毕竟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哪怕跟国内铁,但这账还是算明白比较好。

只不过他们在其他航空制造商无往不利的套路,放到腾飞集团的身上基本如同焚琴煮鹤,对牛弹琴,半点儿卵用都没有。

因为那个叫庄建业的家伙典型的心黑,手狠,脸皮厚,哦~~对了,还有点儿小心眼儿。

这点儿小场面在庄总眼里还叫个事儿?

“阿里·汗教授是吧!”在跟拉赫曼和扎里夫等人握手寒暄后,庄建业便同这位蓄着花白胡子,长得如同沙皮犬一样,满脸大褶子的严肃老头握着手笑呵呵说道:“听扎里夫将军说,您早年在空客和波音担任过技术工程师,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腾飞集团?”

庄建业的话同样没有刻意的压低,听得巴方军事代表团的人是诧异不已呀,什么情况,这就开始挖墙敲了?

阿里·汗教授也是没想到自己先前那句不加掩饰的质疑非但没有让眼前这位腾飞集团的主事人生气,反而热情的邀请自己加入,一时间也有些愣神,但下一刻便反应过来,然后很坚决的摇摇头:“对不起,庄先生,如果我想要更好的生活,空客和波音会给我最丰厚的年薪,我可以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不过相较于这些身外之物,我更希望能回到我的祖国,培育属于我们国家自己的航空工业和人才队伍。”

此话一出,在场的无论是巴基斯坦人还是国内的陪同人员都对阿里·汗教授是肃然起敬,正所谓科学无国界,但科学家却是有国籍的,类似阿里·汗教授这种放弃国外高薪待遇毅然选择回到祖国建设国家的科技人才,放到哪里都会让尊重。

然而那些心思通透之辈在尊敬至于也不免对阿里·汗教授这番话有些腹诽,张口空客、闭口波音,却连一句腾飞集团的字眼儿都没有,话里话外无非是没把腾飞集团放在眼里罢了。

事实上别说是腾飞集团,中国国内的成功航空、弘通飞机制造厂等等数得上数的航空制造企业,阿里·汗教授有一个算一个都没怎么瞧得上眼。

这也难怪,虽说阿里·汗教授的祖国是巴基斯坦,可他早年却留学美国,取得麻省理工航空工程硕士学位,后又在斯坦福大学获得航空工程博士学位,之后进入洛克希德公司,参与了P—3C反潜巡逻机的改进和L—1011型宽体客机的研制工作。

后来L—1011型宽体客机为达到市场预期,洛克希德公司退出民用飞机领域,阿里·汗教授作为该公司民用飞机制造业务团队中的一员,被洛克希德公司无情的裁掉了。

恰好这个时候大西洋另一头的空客开始崛起,阿里·汗教授便加入空客公司,参与了A330客机的前期预研工作,之后因为理念不合再次离职,随后加入波音,参与波音757的研制并在后期成为该项目的技术主管。

直到八十年代末从波音辞职,回到巴基斯坦,担任卡拉奇理工大学航空航天系教授,阿里·汗教授都是在世界顶级航空巨头里面打转转,所看到的,所体验的,所参与的无不是世界最尖端的存在。

无论是眼界、境界还是感悟,都已经到了正常人无法想象的地步。

就好比一个在京城三里屯或沪市黄浦江外滩厮混半辈子的上流风云人物,忽然来到了蚊虫遍地、不同网络、连厕所有没有的中东难民营,自然是怎么看怎么不习惯。

阿里·汗教授看待中国航空工业就跟吃惯了法式大餐,喝惯了咖啡加奶昔的大贵族,来到了胡同子里捏着鼻子瞧着啃着大蒜,就着二锅头撸串的抠脚老爷们儿一样,嘴上不说,但心里别提多膈应了。

庄建业虽然对阿里·汗教授的细节知晓不多,但大体的经历还是了解的,不然也不可能就这么发出邀请,不过人家明确拒绝,庄建业也没必要上杆子巴结,笑了笑没说话,就跟下个人握手寒暄去了。

等到跟巴方军事代表团的人都握了一遍手,就领着巴方一行人进入了不远处的8号生产车间,这个时候林光华就已经开始介绍:“运15系列轻型运输机,在我们集团的工程代号叫做海东青A型飞机,其最大的特点就是该机型应用了大量的复合材料,其重量大约4吨,占整机结构总重的占比达到23%。”

“林工程师您稍等,我记得之前看你们对运15和运15plus的报价是700万美元和1100万美元,按照你们应用超过20%的复合材料计算,这个价格是不是有些非遗所以了?”

就在林光华热情洋溢的介绍基本情况的时候,阿里·汗教授忽然打断,插了这么一句,其他巴军方代表团的成员无不是饶有兴趣的看向林光华,偶尔瞟向庄建业,都知道复合材料这东西贵的要是,可腾飞集团的报价居然跟普通的轻型运输机差不多甚至还要低一些,这不能不让人有些猜疑。

林光华对此却态度淡然,冲着阿里·汗教授微微一笑,反问:“如果我们用的复合材料成本够低呢?”

第六百六十五章 超混杂复合材料

“用的复合材料成本低?”

阿里·汗教授听了林光华的话,方框眼镜下那一双略显浑浊的灰色眼眸便下意识的眯起来,没有其他的话,只是这么一句重复式的质疑就已经将要表达的意思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

至于拉赫曼和扎里夫这些巴军方代表团的成员在这个时候都将目光投向腾飞集团的人,好似一道道x光射线,恨不得将庄建业、林光华等人的心肝脾胃肾都看清楚。

复合材料这么高大上的东西怎么可能有成本低?

那东西完就是技术前沿的代表,未来科技发展的方向,要是不贵怎么对得起高端,居然还有低成本的,你们腾飞集团是不是欺负我们巴基斯坦不懂行,在哪儿糊弄鬼呢?

林光华早就猜到阿里·汗教授等人的反映,偏过头瞧了下身边的庄建业,庄建业点点头,林光华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旋即冲着不远处的一位车间工作人员喊了一声“小高,拿两块板材过来。”

“好的!”

小高见是林总工叫他,连忙应了一声,然后从自己的加工台上拿下两块键盘大小的金属板材过来。

林光华接到手里,垫了垫然后递给阿里·汗教授一块“教授,您看看这个。”

阿里·汗教授将板材拿到手里,板材很薄,大约15厚,通体散发着金属光泽,拿在手里轻飘飘的,看上去却没有特别之处。

“这好像就是块普通的铝制合金材料,至于具体的我现在看不出来,但从以我的经验来看应该是铝合金无疑了。”仔细看了半晌阿里·汗教授总算给出了结论。

林光华笑了笑,没说话将手里的另一块再次递给阿里·汗教授“教授,您在看看这个。”

阿里·汗教授将另一块同样大小的金属板材接到手里,下一刻布满褶皱的脸就猛然抖了一下,旋即抬头看向林光华,满脸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

也难怪阿里·汗教授会如此,因为第二块板材入手的那一刻他就明显的感受到同样大小的两块板材的重量明显不一样,第一块比第二块要轻了不少。

很明显被他判断为普通铝合金的第一块板材是经过特殊处理的轻质化航空金属材料,第二块才是真正的铝制合金。

作为曾经在洛克希德、空客、波音这些巨头大厂干了半辈子的航空技术方面的老鸟,其他金属材料可以不熟悉,但铝合金这种在航空制造厂应用最广泛的材料要是搞不清楚会很丢脸的。

结果可好,自己终日打雁,还是被雁啄了眼睛。

“第二块是铝锂合金,而第一块则是我们最新开发的超混杂复合材料,不但比一般的铝锂合金轻15,在材料的强度和抗疲劳方面相较于铝锂合金还要高出2到5。”

就在阿里·汗教授陷入判断错误的阴影不能自拔之际,林光华的话音便徐徐传来,钻入他的耳朵,不过阿里·汗教授并没有因此彻底回过神,直到林光华接下来的一句话,立刻就让阿里·汗教授如同被神油洗礼了一样,莫名的就开始颤抖,以至于眼珠子差点儿都凸出来。

“当然最关键的是这种材料的成本,平均下来也就是铝锂合金的三分之二左右,基本上与稍好一些的普通铝合金成本相当。”

“怎么可能?”

这下阿里·汗教授就不是因为判断错而不可思议了,真·彻底的震惊了。

复合材料这东西,阿里·汗教授可不是见过,而是亲手用过,很清楚这东西工艺的复杂,制备的困难,若非如此复合材料的成本也不会高到令人咋舌的地步。

可是眼前的这种所谓的超混杂复合材料,虽然在性能上并没有比常用的航空高端铝合金提升多少,最多不过是轻了一点儿。

但在航空制造领域最核心的便是航空器的减重,轻1就是重大进步,更何况超混杂复合材料还轻了15,不说是颠覆性,那也是开创了一个新领域。

要知道应用这种材料的航空器减重效果将十分明显,效益的提升更是显而易见。

如此优质的材料成本怎么也要达到天价,结果就跟稍好一些的铝合金差不多。

阿里·汗教授只觉得在欧美混迹半辈子的航空材料学体系都崩塌了,有种进入梦幻,不知道今夕是何年的大脑抽抽的感觉。

“林先生,您这不是开玩笑的吧,比铝锂合金轻了15,且材料性质还要高出2到5,成本却只有后者的三分之二,这怎么听着跟做梦一样。”

也不知够了多久,阿里·汗教授总算是反应过来过来,一张黝黑的脸尽管还在颤抖,但并没有因为面子什么的说些敷衍、搪塞的话语,而是将真实的感受说了出来。

林光华点点头“说实在的,在我们进行海东青a型研制的过程当中,得到这种超混杂复合材料时,我跟您的感觉是一样的,绝没想到一款复合材料会这么便宜,但这事儿就真的发生了,我是过来好久才适应过来。”

“那……你们是怎么做到的?”阿里·汗教授好奇的追问。

“很简单,我们只是将芳纶增强型铝基复合材料中的芳纶纤维换成了成本更低的玻璃纤维,然后就有了这种同铝合金材料特性等同,却在质量上更轻的低成本复合材料。”

说这话时林光华脸上是笑意颇浓,心里却是感慨万千。

实际上这种超混杂复合材料是腾飞航空技术研发中心众多纤维增强金属基复合材料的一种,多年前就已经实验出来的,不过这种低成本的材料当时并不成熟,只能说是铝合金的一种另类变种而已。

直到庄建业在审核海东青项目时发现成本上做的不到位,这要是量产单价都要超过运8了,到时候谁还买。

于是下令翻动家底儿,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手段把成本降下来,这个时候腾飞航空技术研发中心在自己的技术积累中翻到这款玻璃纤维增强型铝基复合材料。

然后利用最新的金属基复合材料的生产工艺,使材料的重量大为降低的同时,成本得到了极好的控制。

不过这些细节林光华自然不能跟阿里·汗教授说了,可既便如此阿里·汗教授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天啊,玻璃纤维和铝,哦,真的难以想象,这两种材料合在一起会有如此惊人的效果!”



第六百六十六章 打个对折,凑个整

阿里·汗教授的震惊可不是作伪。

金属基复合材料他是知道的,说简单的就是用特种纤维对金属材料进行强化,不过通常来讲这种特种纤维无不是性能强大的,且能够令金属材料产生飞越式的提升。

比如说硼化纤维、石墨纤维、碳纤维、碳化硅纤维等等。

然而众多纤维中,却很少有人用玻璃纤维强化金属材料的,可不是没尝试过,关键是玻璃纤维的材料特性过于一般,就算将其加强到金属内,对金属的改善效果也并不大,甚至还不如哪些冶金工艺好的合金材料。

正因为如此,在众多纤维增强材料中,玻璃纤维很快被淘汰,以至于到如今只能跟环氧树脂结合制成类似玻璃钢的玻璃纤维材料,用在飞机内部的非承重结构上发挥作用。

可是腾飞集团,不但用玻璃纤维与铝结合,创造出不亚于铝锂合金的全新超混杂复合材料,而且重量上还跟轻,成本更低。

这意味着什么,作为在航空巨头干了半辈子的阿里·汗教授简直太清楚了。

可也正因为如此,阿里·汗教授十分困惑,就算玻璃纤维成本低,可想要将纤维材料融入到铝中,过程跟其他强化纤维融入金属应该差不多,工艺上的复杂程度几乎是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只在于玻璃纤维与其他增强纤维不同,所以在工艺处理的时间上长短迥异。

然而只是这些在工艺成本上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不说别的,这类材料制备当中最关键的真空压力炉,一次运行的成本少说也要数万美金,稍微大一点儿的更是达到十几万美金。

这也就罢了,为了保证材料的质量,一次制备的数量不宜过多,如此分担下来,不提材料本身的价值,光是工艺成本就高的吓人,而这仅仅是真空压力炉,整个纤维增强材料过程中又何止这么一种设备,林林种种加在一起少说也要十多个。

正因为工艺制备过程复杂,导致纤维增强型的复合材料尽管可以工业化生产,但产量上却始终上不来,产量上不来就无法摊薄成本,平摊不了成本价格自然就要贵。

所以复合材料昂贵的内在逻辑不是啥噱头,而是其工艺的复杂,产能的低下导致的必然结果,若非如此,复合材料那么好,怎么各大巨头不敢放开了用?没法子,太贵了。

可腾飞集团的超混杂复合材料竟然将成本做到普通铝合金的水平,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这要是其他人就不会转这个牛角尖儿,就比如说拉赫曼和扎里夫,材料什么的他们本来就不明白,哪还管怎么搞出来的。

只要成本划算,性能不差,那就是好东西。

反正他们过来考察飞机情况,又不是过来学习怎么造飞机,想那么多干嘛?累不累!

但阿里·汗教授却不一样,他是之所以从波音这样的航空巨头辞职,回到巴基斯坦是有着一番帮助巴基斯坦发展航空工业的雄心壮志的,因此遇到自己搞不懂的问题就有种想刨根问底的意思。

所以在惊讶过后,阿里·汗教授便对着庄建业和林光华委婉的说道:“庄先生,林先生,我对你们这款超混杂复合材料的制备很好奇,不知道……”

结果还没等阿里·汗教授把话说完,庄建业便摆了一下手,满不在乎的哈哈一笑:“想看这种材料的生产情况啊,其他材料或许有些麻烦,但超混杂复合材料却没问题,旁边的7号车间专门就是生产这款材料的。”

“庄先生您说的是真的?”阿里·汗教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双眼睛瞪得跟牛眼一样,不可思议的看着庄建业。

要知道材料的生产工艺在任何国家都是极重要的东西,虽说没达到完全保密的程度,但在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轻易向外人展示的。

这点阿里·汗教授非常清楚,如若不然他一个心直口快的人也不可能用“好奇”这个词去试探,哪成想庄建业竟然这么大方,连犹豫都没有,直接就同意了。

阿里·汗教授想不意外都不行。

庄建业看着如同中了五百万彩票大奖的阿里·汗教授,笑容不减的说道:“其他人是没这个待遇的,不过各位是巴基斯坦来的客人,我们跟你们那是铁打的兄弟。

中国有句古语叫做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既然是兄弟,那就要两肋插刀,不然还叫什么兄弟?别说想看了,就是看上了想拿回去我们腾飞集团都会整整装装的帮着打包装好,包邮包送,有什么藏着掖着的?想看咱们就看,各位老铁……呸……各位老兄弟,7号车间走起……”

一番话庄建业说的是豪气满怀呀,那架势如果巴基斯坦军方代表团下一刻把整座西平厂才走搬回去,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兄弟嘛,没这点儿魄力还叫兄弟?

直接就让阿里·汗教授感动的脸上的褶子乱颤,直说中巴友谊长存,中国人真的是巴基斯坦人最可靠的朋友。

拉赫曼和扎里夫同样面色激动的附和,不过相较于阿里·汗教授的单纯感激,这两位心思就要复杂多了,不过也算松了口气,本以为庄建业鬼精鬼精的,没想到也是个装大方的主,代些高帽,就开始穷大方。

不过这样也好,后面如果什么东西被他们看上了,直接要就是了,都是兄弟嘛!

只有林光华嘴角抽了两下,心说完了,这帮巴基斯坦人算是被老庄给忽悠瘸了,还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后面还有亲兄弟明算账呢。

什么是兄弟就要两肋插刀,可这些巴基斯坦的铁憨憨们清不清楚插刀的对象是有讲究的,以老庄的尿性,插别人那叫一个手到擒来!

果然当众人来到7号车间后,包括阿里·汗教授在内的巴军方代表团的成员正被眼前的一整套超混合材料生产设备震撼的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时,就听庄建业朝着那些设备大手一挥,意气风发的说道:“亿美元,如果你们想要,我也不说啥了打个对折,凑个整,一亿美元全部拿去!”

第六百六十七章 一亿美元~~值!

一亿美元!

当拉赫曼和扎里夫这两位巴军方代表团的大佬听到这个数字后,舌头差点儿没被自己给咬断喽。

眼前的设备一共才多少,满打满算加一起才三个,居然要一个亿,还是美元,平均一台就要三千多万美元。

这是什么概念?

此时美制的C—130运输机的单价也不过是这个数,配置不错的战斗机也不过如此,结果腾飞集团的一台设备就开出这个价,是能运东西还是能打仗?

还打对折,凑个整;还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是不是不打折,不是一家人你庄建业就能要更多?

不单单是巴军方代表团的人疯狂吐槽,一旁的林光华也差点儿是扶额晕倒,这老庄也太能扯了,亿美元?

两千两百万人民币还差不多。

就这还是靠着空军下发的运15特别研制经费购买的,非但没有花集团一分钱,反而还赚了两千两百万。

至于为什么,很简单,眼前的这套超混杂复合材料的生产加工成套设备从技术原理、制备工艺再到加工设备都是腾飞航空技术研发中心与腾飞航空专业设备公司联手研制的。

换句话说,这些东西本身就是腾飞系自己给自己量身定做的。

总成本算下来不过600万人民币的东西,庄建业以运15生产线专业加工设备的名义赚了空军的两千两百万不说,这个时候张口就要巴基斯坦方面一个亿,还是美元!

林光华自觉这些年也见过不少人,但要说皮厚、心黑,除了老庄真就没第二个人。

阿里·汗教授对庄建业报出的价格也很惊讶,一个亿的美元真心不便宜,但他并没有发表看法,而是拎着两位助手和其他几位航空方面的专家走到三台设备的近处,仔细观察其生产流程。

结果不看还好,一看之下,阿里·汗教授的眉头就不禁一皱。

说是三台设备,事实上真正起作用的就一台设备罢了,因为另外两台分别是玻璃纤维的与加工设备,以及板材成型后的高温固化设备。

这两款设备只要有加工玻璃钢能力的国家都有,不说烂大街吧,但也属于那种花点儿钱就能轻松得到的普通设备。

别的不说,巴基斯坦国内类似的设备就有好几套,别说是一亿美元,就是一千万美元都能买一个集装箱。

可庄建业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开出了一亿美元的天价,很明显,这一个亿中,九千多万美元属于那款核心设备的。

意识到这一点,阿里·汗教授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了。

接近一亿美元的加工设备,就算他这个曾经在波音、空客效力过的顶尖航空工程师都没见过几次,可那些设备个顶个都是这个世界上最顶级存在,甚至是不可复制的人类科技的结晶。

眼前的那台核心设备有可能是这种技术巅峰的集大成者嘛?

显然差得很远。

“教授,我们过来是考察飞机的。”

就在阿里·汗教授脸色愈发阴沉,老脸上那沙皮犬式的褶子开始不自觉的抖动时,拉赫曼的副官慢慢的靠过来,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句拉赫曼交代的话。

明着是告知阿里·汗教授要明确此次来腾飞集团考察的重点,实际上就是纵容阿里·汗教授这位耿直的技术专家用所谓的“技术”直接拒绝庄建业的报价。

三台设备、一个亿美元,他们这些巴军方代表团的成员在中国国内闯荡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荒唐的事,不果断拒绝还干什么?难不成真的拿出一亿美元做冤大头?

不过这话拉赫曼和扎里夫这些穿军装的不便直说,毕竟“技术”上的事儿,还是要“技术”人员去解决才显得名正言顺,他们这些穿军装的暗中拍板儿还可以,明目张胆就显得吃相太难看了。

更何况要是传回国内也不好听,毕竟巴基斯坦的飞机制造、弹道导弹、巡航导弹等等航空航天项目还要指望阿里·汗教授这些专家们出工出力,所以在专业场合,给予专业上的“尊重”还是很有必要的。

所以拉赫曼的传话意思很明显,就是让阿里·汗教授随便说,他们会帮着兜底。

阿里·汗教授人情世故上是不太灵光,不等于智商上也一样如此,不然怎么会成为航空巨头的技术工程师?

因此对拉赫曼传过来的话不但听明白了,更听懂里面的含义,略微的点下头表示自己清楚了,便走到中间的核心设备前,眯着眼睛仔细看了一圈儿,最后抬眼看向庄建业:“你们的这套材料加工设备要价一亿美元?”

庄建业双手抱胸,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见状拉赫曼轻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庄建业之前又是兄弟,又是一家人把话说得太满,调门拉的太高,结果三台设备就要一亿美元,简直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阿里·汗教授其他都没什么,就是眼里揉不得沙子,一个萝卜一个坑,你说当兄弟,结果把巴基斯坦当肥牛去宰,就等着老教授的怒火吧。

然而就在拉赫曼这边准备着阿里·汗教授大暴脾气,让庄建业等人下不来台,他这边好出面打圆场,顺带捞好处时,就见阿里·汗教授几步上前来到庄建业面前,然后双手握住庄建业的一只手,一张老脸激动的直抽抽,语气更是有些语无伦次:“庄先生……你真的是我们巴斯基坦的好兄弟,好朋友,真的……这套设备一亿美元真的……真的太值了……能给我们,看得出来你们真的把我们当成一家人。”

正准备收拾尴尬残局的拉赫曼闻言轻笑的面庞瞬间就僵住了,整个人都懵了。

什么情况?

阿里·汗教授啥时候受啥刺激了?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了?

一亿美元,还NM值,阿里·汗这老头的脑袋莫不是坏掉了吧!

心思电转,发懵的拉赫曼转眼便被怒气充满了胸膛,沉着脸就要出面干预阿里·汗教授的自作主张,和还没等他开口,自己的副官便悄默声的回来,凑到他耳边轻声嘀咕道:“长官,教授说,这套设备生产的材料可以用到我们的弹道导弹和巡航导弹上。”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拉赫曼满胸膛的怒气顷刻化为乌有不说,反而被一抹难以言喻的喜悦充斥其中,阴郁的脸色转眼被浓郁的笑容所取代,连忙附和:“阿里·汗教授说得对,阿里·汗教授说得对,一亿美元值,一亿美元~~值!”

第六百六十八章 简约而不简单

阿里·汗教授教授自身的业务水平摆在那儿呢,仔细瞧了瞧就明白那款核心设备的重要意义;拉赫曼则是又自己的副官传信儿,虽然不懂技术上的方方面面,但被告知关键作用,立场该怎么摆用脚指头都能想得明白。

可巴军方代表团的其他人是即没有业务水平,也没有人通风报信儿,就那么愣愣的看着阿里·汗教授激动的跟庄建业握着手大谈中巴友谊;身为团里一把手更是哈巴狗一样的围着两个人手舞足蹈,一个劲儿的喊着一亿美元值到姥姥家了。

那架势,就跟一亿美元是废纸片一样,阿里·汗教授和拉赫曼中将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能分分钟拿这一亿美元把庄建业活生生埋喽。

巴军方代表团的其他成员见到这一幕就算没疯,也是完全发懵。

什么情况?阿里·汗教授这个从西方发达国家学了一肚子迂腐的书呆子犯浑也就算了,拉赫曼这位代表团的团长,绝对的大佬怎么也跟着脑袋不灵光了?

于是代表团的其他人把目光纷纷投向与拉赫曼关系要好的扎里夫。

扎里夫同样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前在庄建业报出一亿美元价格时,拉赫曼跟他还信誓旦旦的说决不能让庄建业这个伪君子得逞,结果转过头就跑到人身前,恨不得这就掏出一亿美元把事儿赶紧敲定,生怕对方反悔一样。

看得扎里夫是咋舌不已,都不用其他人用眼神提醒,他就准备上前问下究竟是什么情况,一台设备而已,犯得着搞得非要以身相许似的,主动的都有些疯狂了。

然而还没等扎里夫行动,拉赫曼的副官就已经来到他的身边将告知拉赫曼的话重复了一遍,紧接着这番话立刻在巴军方代表团内迅速传开。

然后包括扎里夫在内,巴军方代表团的成员是有一个算一个,再看向那台位于车间正中央的超混杂复合材料核心工艺加工设备的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有的人眯缝着眼,就跟看到妖娆的女神,恨不得下一刻就扛回家,做些成年人都心领神会的运动。

有的人目光柔和,就如同见到自家的孩子,有种迫不及待的接回家里,好好的把父爱母爱浇灌下去。

当然也有闷骚的,面上道貌岸然,心底里也跟看了无码*****一样,各种反应强烈的要命,就差直接扑过去自己去当里面的运动健将了。

总而言之,无论各人的想法如何,有一个基调是所有人不约而同的,那就是这台设备别说一亿美元,就是后面再加个零,巴基斯坦拿下来也不亏。

因这种既能生产飞机使用的复合板材,又能满足弹道导弹和巡航导弹需求的加工生产设备可不是花钱就能够买得到的。

如果能够轻易获得,那世界上能够发展出中程弹道导弹的国家就不会只有零星的那么几个了,早就扩散的满世界都是了。

这倒不是说弹道导弹和巡航导弹的理论多么高深,事实上相关专业的大学本科学生都能设计出一款不错的弹道导弹和巡航导弹。

关键的难点是在生产和加工环节上。

因为这考验不是理论,而是一个国家的工业基础和先进制造能力。

偏偏这个指标将世界大多数国家挡在了高端精确制导武器生产制造的门外,再加上世界五大流~~~氓在方方面面的控制,高水平的生产加工设备和技术更是难以流入这些国家手中。

这就导致某些野心勃勃的地区强权哪怕再怎么豪气干云,也只能看着扑街般的工业能力嘶吼出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的悲情感慨。

巴基斯坦便是这样的存在,因为现实的国防需求,让巴军方迫切的需要增强自身的远程打击与威慑能力。

奈何自身的能力有限,就算有这方面的专家设计出高水平的东西,自己也没能力制造出来。

想求助于美国,问题是美国在这方面控制力度最为严格,除非你是如同以色列这样的亲儿子,或是英国那般的盎格鲁撒克逊的祖爷爷,其他想都别想。

得不到美国人的帮助,巴基斯坦也没太在意,想着自己偷偷摸摸先搞着,一、两年不成就十年、二十年,反正慢慢往前拱,总能出成绩。

结果就在巴基斯坦准备打持久战时,老对头新德里忽然在远程精确制导武器方面取得了进展,这下巴基斯坦坐不住了,想要加快进度取得突破,问题是没那个生产能力,还突破,还加快,做梦想想都比这现实。

于是巴基斯坦方面觉得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却没成想这次腾飞集团之行,又一下子让他们心中淡化的希望之火,重新又熊熊的燃烧起来。

“各位看到的这台设备,是我们飞机制造厂刚刚配备的NB—998型激光等离子喷镀复合材料一体化加工设备。”

就在巴军方代表团众人因为刚刚听到的重磅消息而相互议论之时,林光华已经站出来向来访的客人们开始介绍NB—998型激光等离子喷镀设备:“其生产过程很简单,就是利用高能激光,将铝金属粉末喷涂在玻璃纤维上面,在这个过程中高能激光会将两者迅速融合,然后根据实际需求如此往复,就能够生产出所需要的超混杂复合材料……”

林光华说的非常简单,那模样就跟快餐店做汉堡包一样,一层叠一层,很快就能做出一块块可用的复合材料板材。

从速度上看也的确如此,就见设备上的数个金属粉末与高能激光器一体化喷头随着程序如同印刷机一般从前到后不过几分钟就见一层铝粉末喷涂融合完毕,然后如同敷面膜一样敷上新的一层玻璃纤维,如此往复,如丝般顺滑,似乎生产所谓的复合材料真的就跟做汉堡包一样简单便捷。

可事实上,恰恰是这边快速与便捷,才是整套设备最为核心也是最大的难点,因为那种如丝般顺滑的控制、激光器的功率,金属粉末喷吐的量,控制器滑动的速率……

需要在无数个细节上做到妙到毫巅的计算与设计才能达到此时此刻快速、高效的效果,从而达到批量化生产,最终摊薄成本,降低使用价格的目的。

这也是为什么阿里·汗教授会如此激动,且觉得一个亿美元值到爆的根本原因,因为NB—998真正的做到了简约而不简单!

第六百六十九章 有一个条件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阿里·汗教授再怎么说也是在空客、波音这样的顶级航空制造巨头里干过的高级工程师,就算对材料方面的了解谈不上多深,但这么多年下来接触的也不算少。

尤其是纤维增强型的金属基复合材料,无论是波音还是空客从七十年代末开始就已经广泛的用于大型民用客机的生产上。

正因为如此阿里·汗教授很清楚这类材料在生产中的复杂性。

就拿现如今应用最广泛的扩散结合工艺来说吧。

先需要把增强纤维与金属薄板如同叠罗汉一样一层一层的叠加起来,然后静止一段时间,等到固化纤维的粘合剂与金属充分结合后,这才能将相互叠加的两种材料放到一个专业的容器中开始抽离空气,使得容器内处在真空状态。

这个时候电加热器开始工作,对容器中的两种叠加材料进行高温加热,令其相互融合;冷却后在进行压力压制,使得两种材料完全扩散相容。

高温高压的过程既漫长又复杂,通常一天下来,一个扩散结合炉中也生产不了多少复合材料板材。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这种扩散结合炉需要辅以复杂的真空环境以及高温高压的配套设备,而往往这些设备的体积都很巨大,结构十分复杂,价格上自然贵的能感人。

若如此也成,只要能生产出可用的复合材料,贵点儿无所谓。

问题是这种扩散结合炉可不是买过来稍微看下说明书就能用的,真空的控制程度是多少?加热的温度维持在多少合适?压力又该是多少?

就算你把这些东西全搞明白了。

材料在里面是先加温还是先加压?还是加温加压一同进行?如果一同进行要进行多少次?加温加压要是有间隔,这个间隔是多少才能保持材料的稳定?

如此这般浩如烟海的生产数据和工艺要素设备制造厂商可不会告诉你,你想要?可以!

制造商狮子大张口,要价可能比设备还要贵三、四倍,因为这才是产品最核心的东西,工业生产的核心参数。

当然,要价三、四倍能得到手算是幸运的,最坑爹的是设备卖给你,但这些核心参数却死活不给你,完完全全的拿了你的钱,还睡了你的身子,临了你还不能有脾气,不然人家配件掐死,你花大价钱买的东西就等着成废铁吧。

与之相比NB—998型激光等离子喷镀设备简直就是以往工艺的颠覆者,什么高温、高压还真空,完全不用,而是以更加精细和先进的金属粉末与高能激光束替代,如同打印机一样,在均匀的喷涂金属粉末的同时,高能激光束就已经将这些金属粉末与玻璃纤维融合固化,如此一层层下来,很快就能生产出需要的复合材料板材。

不但在效率上提升了数倍,灵活性上更是远超之前的旧工艺。

要知道扩散结合炉因为利用高温高压使增强纤维与金属材料融合,因此材料的厚度必须保证,不然高温高压下来,厚度不够的叠加层就可能遭到损坏而彻底报废。

所以想要轻薄的航空航天部件儿板材,还得坯料完成加工后做二次、三次甚至更多的后续加工才能获得需要的标准模样。

NB—998型激光等离子喷镀设备就不同了,只要保证基本强度,想要薄材就生产薄材,想要厚材,无非是多加几层玻璃纤维,多搞几层金属粉末喷镀,生产以加工需求为准,想怎么变就怎么变。

其他的不说,在巴军方代表团进入7号车间这段时间里,阿里·汗教授就看到NB—998加工了两种板材。

厚的铝板,厚的玻璃纤维层,厚的复合材料板材,主要用于运15飞机的蒙皮盖板。

厚的铝板,厚的玻璃纤维,制成4mm厚的板材,用于运15飞机的机舱地板,部分次要结构的加强筋。

整个转换的过程非常顺畅,不过是操作人员在控制键盘上输入几个指令而已。

可不像那些旧工艺,产品单一不说,后续的加工更是难度不小,因为需要打薄,切削,甚至直接用多轴机床做成部件儿,那复杂程度不比生产复合材料板材少多少,无形中又增加了成本不说,整个后续的设备也不是巴基斯坦这样的财力有限的国家能够负担的起的。

所以不论别的,但从成本上来说NB—998型激光等离子喷镀设备等于是简化了两到三个大工艺,二十到三十个必要工序,成本控制能力简直逆天,一个亿美元真的划算到爆。

要知道采用旧工艺,先不说后续板材的加工设备,光是那一套复杂低效的生产设备,没个七八亿美元根本拿不下来。

而这七八亿美元采购的设备全力开动,可能还不及一台NB—998型激光等离子喷镀设备的生产能力。

更何况七八亿美元采购的设备人家能给你核心的生产参数嘛?

腾飞集团的NB—998型激光等离子喷镀设备可没这一说,因为人家完全实现计算机自动化控制,所有参数全部输入到计算机当中,利用专业的工业软件进行控制,完全没有所谓的设备买回来,核心参数被人割二遍韭菜的恶心事情,因为人家腾飞集团的所有参数与设备完全融合到一体,买了设备就等于买了这些核心的生产参数。

至于其他国家能不能从这些工业软件和计算机当中获得NB—998控制状态和材料的核心制造数据,阿里·汗教授虽然很想这么做,但却只能无奈的苦笑。

因为所有的数据都是基于优化的数学算法用计算机语言重新架构的,这就好比“多人运动”这句多意义短语,先用拉丁语表述一便后,又用希伯来语呈现给众人,说这句短语的老司机当然明白这句短语表层下的多重含义。

其他人那里知道这么多,就算回溯到“多人运动”原句估计也就知道这可能是一种运动形式,又怎么可能清楚内里蕴含着不可描述的另类场面?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一旦南辕北辙别说还原了,估计整个破解计划直接扑街。

重要的是这么干了,要是恢复不了原有状态,整套设备就算彻底报废了,到那时才是真正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所以老老实实的把设备买回去比啥都强。

“哈哈~~阿里·汗教授,拉赫曼将军你们客气了,我都说了,我们和你们都是兄弟,你们这么说可就见外了,所以NB—998想要没问题,一个亿美元价格也不会变,但我们这边却有一个条件……”

就在阿里·汗教授等人对NB—998兴趣达到顶点之际,庄建业却适时的开口,阿里·汗教授等人一听有条件,心里立刻咯噔一下。

第七百章 总算是上道了

“额……庄先生,不知道你们的条件是什么?”拉赫曼皱着眉头问,心里更是忐忑的要命,买工业设备旁的都不是大问题,就算多花钱也无所谓,怕就怕附加在这些设备上的种种条件。

不说每一件都苛刻吧,但绝大部分都是让购买国不太好受。

如今庄建业在展现完NB—998型激光等离子喷镀设备后,开始说条件,用脚趾头想,这条件一定不是啥好东西。

“各位,别紧张,我都说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们腾飞集团对巴基斯坦还是很有感情的。”庄建业笑着说道,模样儒雅的一塌糊涂,好像真的把巴基斯坦当成亲兄弟一样,就差拿刀子掏心掏肺了。

拉赫曼心里暗骂一句,我信你个鬼,你这混蛋坏得很,但面上同样笑得人畜无害,频频点头对庄建业一番中巴友谊的论述不但赞同而且欣赏。

庄建业也拿出懂天,懂地,懂空气的架势,客串了一把外交人士,小文词儿拽的那叫一个溜,听得林光华这些腾飞集团的内部人士都有些惊讶,心说老庄从来都是直捣黄龙,不来前戏的,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儿,开始玩儿情调,搞小资了?

有问题,有大问题呀!

果然,庄建业在一番废话后,立刻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过各位也知道,我们国家是爱好和平的,而这个理念也是我们腾飞集团坚定不移贯彻的核心企业文化,所以我们腾飞集团从来不生产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也不允许我们生产的设备、研发的技术、创造的体系用于那些有悖于世界和平发展的项目中去。

正因为如此,我们的条件很简单,希望巴方理解我们集团的理念,不要把NB—998型激光等离子喷镀设备用于军事装备的生产制造。”

最后的这些话,庄建业说的是正气凛然,大公无私,那气质,那神态就跟圣光照耀的圣人,又似承受世间苦难的修行者,发出对人类和平最强的呼声。

就按这架势发展下去,不拿个诺贝尔和平奖回去都有些对不起这一番牛叉的做派。

这要是放在其他人眼里,说不得要赞一声庄总高义,可这一幕落在林光华等人眼里无不是想找个地方暗地里扶额,啐一口,老庄咱不装了行不行!

还为了世界和平从不生产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还生产的设备和研制的技术都不能用于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生产。

那这么多年航天部门研制的某型弹道导弹又是怎么回事儿?

别说航天部门大量使用腾飞集团出产的材料、设备和工业控制软件,就算腾飞集团自己作为配套厂大规模生产导弹弹体、燃料储存箱等关键部件。

为此专门斥巨资研制生产了运16“空中专车”运输机,以便更好的运送导弹或运载火箭的大型弹体等部件。

就这还敢说自己如何如何不参与军事装备生产,如何如何按照和平圣母的标准经营腾飞集团,真·NM老庄的嘴,骗人的鬼。

不过这些事情巴方军事代表团的人那里知道,一听庄建业的条件,无论是拉赫曼还是扎里夫亦或是阿里·汗教授只觉得一颗滚烫的心直往下坠呀,然后就被一滩冰凉冰凉的水浸得哇凉哇凉的。

毕竟他们要NB—998型激光等离子喷镀设备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弹道导弹和巡航导弹计划提供必要的复合材料,从而实现性能的跃升。

结果庄建业一番话直接就把这个想法给掐死了。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还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因为庄建业这番话牢牢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维护世界和平,杜绝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珍爱生命,从我做起,谁敢说错?

美国人听了都得对庄建业竖起大拇指,吼一声,老铁,我挺你!

当然,拉赫曼等人可以拿运15说说事儿,毕竟那是如假包换的军用运输机,问题是大家伙都不是三岁的小孩子,拿个玻璃球就敢相互比较谁的宝贝钻石更透亮。

你要真说了腾飞集团的运15是军事装备,庄建业必然毫无负担的双手一摊说自己只是给军方生产用于人道主义救援用的空中运输平台,你能把他怎么样?

非但不能把他人庄建业如何,可能还因为钻了牛角尖儿反而把人给得罪了,毕竟人家只是提了个限制条件,又没说不卖给你。

相较于其他发达国家连门儿都没有的完全拒绝,庄建业的态度已经算是好的了。

正因为如此拉赫曼等人心里虽然凉,但却没放弃,毕竟活人不能让尿憋死,既然腾飞集团愿意卖,自然就有办法突破条件的限制。

于是拉赫曼沉吟半晌,与几位幕僚和团里的其他军方人员迅速交流了看法后,这才转头看向庄建业,紧锁着眉头再次问题:“那我们想知道,你们的这套设备可以应用的范围是什么?”

“当然是民用航空制造或是高端的运动器材了。”庄建业毫不犹豫的答道:“就比如说我们的海东青A型支线客机,超混杂材料配合我们的折弯机、压膜机、自动钻孔机、自动压铆机,就可以完成机身蒙皮壁板的生产,换做其他金属,再配合激光切割、电火花、三轴复合机床,化学铣切等设备,框架、支撑梁、承重结构都能完成。”

顿了一下,庄建业从助理小童哪里接过水杯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然后接着说道:“当然,航空制造复杂了点儿,但高端的运动设备却不复杂,比如说滑雪板、划艇的外壳、赛车的侧裙板以及高尔夫球的球杆,都可以……”

庄建业一口气又是说了一大堆,以至于整个现场的气氛都有些诡异,一群穿着军装,杀气凛然的巴方军事代表团的成员,竟然一个个神色专注的听着一位年轻的中方企业负责人大谈民用支线客机的潜力和高端运动装备的产业规模。

大有种和平即将到来,军队成为过去,大家伙一起化剑为犁,世界即将大同的既视感。

可就在这诡异的场面中,却有人抓住了稍纵即逝的关键点,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阿里·汗教授,趁着庄建业说得口干舌燥缓气儿的功夫,忽然开口问:“庄先生,您刚才说如果生产海东青A型支线客机的话,NB—是吗?”

庄建业闻言,心里终于是松了口气儿,嘚啵了这么久,总算是上道了……

第七百零一章 超级大单:32亿美元

“的确如此,在民用产品上,我们腾飞集团本着共同发展,造福人类的理念,从不吝啬自己的技术,毕竟我们集团的最终目标是希望整个人类都能和平共处,然后团结起来面向浩瀚的宇宙,征服广阔的星辰大海。”

拉赫曼等人听了庄建业这番话脸色都有些古怪,不过心里却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他们算是看出来了,庄建业这人就是个披着圣母婊的伪君子,嘴上说的高大上,心里说不定想的多么龌龊,所以这些话听听就好,当真你就输了。

不过庄建业的这些话虽然大部分被拉赫曼等人当成耳边风,但他们还是竖着耳朵听得格外认真,尤其是阿里·汗教授,皱着眉头,神情肃穆,生怕漏听一个字。

这倒不是阿里·汗教授等人给庄建业面子,装的认真听讲的模样,而是庄建业的这些憧憬世界和平,谋求全人类福祉,把自己都快化身超级英雄的言论中夹杂着好些个设备方面的关键要素。

就比如说此时此刻,庄建业稳了稳语气继续开唠:“所以,关键还是我们的海东青A型飞机的生产,其他的虽然我们也懂,但毕竟不专业,所以我就算设定了参数也未必能得到市场认可,但海东青A就不一样了,我们掌握了一切技术,这很关键,因此我们可以在这个框架下对所有设备的工业生产参数随心所欲的设定。

当然一些高端的运动装备也一样,就比如说高尔夫球杆,哦,对了,各位对高尔夫球怎么看?我觉得那是一项高贵而优雅的运动,尤其是挥杆的一刹那,充满了男人对一切渴望的满足,特别是世界和平……吧啦吧啦吧~~~”

或许有人觉得庄建业有些扯淡扯上了天,从一个高尔夫球杆都能衍生到世界和平,人类大同,好似没有高尔夫球这项运动人类就要灭亡,太阳系就要崩溃,人马座的外星人就得爆发瘟疫完全疯掉一样。

但阿里·汗教授等心思敏锐之辈却不会被高尔夫球杆牵着鼻子走,而是会把庄建业关于海东青A型飞机的简短言语在脑海里盘亘良久,然后有针对性的问些加工精度,设备控制,部件特性等方面的问题。

得到的答案让阿里·汗教授等人不仅是满意,而是兴奋,就如同NB—,其他成套设备的精度都会给予很高的授权。

当然了,这些成套设备的价格一如既往的昂贵不说,条件也跟NB—998一样,不能用于军事装备的生产与制造,只能用于民用产品。

于是阿里·汗教授在几番有针对性的提问后,便凑到拉赫曼扎里夫等人跟前,在随后的参观中这几人完全是走马观花,心不在焉,就连运15的两款机型的静态展示,几个人都没怎么上心,而是一个劲儿的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什么。

搞得代表团其他人都不知道如何是好,毕竟他们这次来腾飞集团主要的目的就是来参观运15的,结果可好,几位头头把关键的相关项目抛到一边,商量起其他事情了,让他们这些跟班怎么办?

只能是前赴后继的表现出对运15的极大热情,帮着大佬们掩饰尴尬了!

对此,庄建业等人却并不在意,该打的子弹,该放的炮他们腾飞集团已经一股脑的丢出去了,巴基斯坦人能不能接得住,怎么也得让子弹飞一会儿不是……

……

就在庄建业接待巴基斯坦军方代表团一行,并在此期间大谈和平世界,星辰大海之际,距离腾飞集团西平飞机生产厂四百多公里的锦官市成功航空公司总部办公楼内,总经理黄峰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拆开后走到沙发旁坐下后递给旁边中年人一根:“尝尝,这是我上个月去彩云省专门买的特级红塔山,味道很不错。”

“哦?是吗?那得尝尝!”中年人笑着接过来,然后放到鼻子上嗅嗅,满足的点点头:“恩~~不错,味道很纯。”

这个时候黄峰已经把打火机凑过来,中年人愣了一下,说了声客气,也没拒绝把烟放到嘴里就着打着的火儿点上。

然后满足的抽了一口,眯着眼感受着烟雾的对胸腔的刺激,这才舒服的吐了个烟圈儿,颇为感慨的说道:“还是来你这边自在一些,在腾飞集团哪里忙活大半天一根烟都抽不上,憋得我呀~~就别提了。”

“不对呀?我记得老庄是很好客的呀,你堂堂弘通厂的代厂长过去,不至于一根烟不让你抽吧?”黄峰闻言很是奇怪,其他人不清楚,在庄建业手下干了那么多年的黄峰还不了解庄建业是个什么秉性?

跟有切实利益往来的合作方,老庄那货什么孙子都能装,别说烟了,只要能有撬动那货的价码,卷烟厂都能给你搬过来。

而眼前这位刚刚从东北某航空厂调入弘通厂任代厂长的杨星火,其主要职责就是为了将弘通厂的中级教练机项目完成试制,装备部队。

其中的关键就在于航空发动机。

杨星火结合多方意见,通盘考虑,将这项关键配套交给腾飞集团,以其研制生产的WD—42S涡扇发动机作为中级教练机的新动力,从而加快该机型定型列装的步伐。

按理说,弘通厂和杨火星都属于腾飞集团大客户中的大客户,庄建业再怎么也不至于连根烟都不舍得给吧?

“不是庄总不让,而是我看着他们腾飞集团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不管是开会、吃饭还是商量事儿,没一个抽烟的,你说我怎么好意思抽?只能是忍着回到宾馆再跟手底下的人聚在一起过过瘾。”杨火星赶紧解释。

黄峰一听立刻哈哈大笑:“难怪,难怪~~被腾飞集团那颠覆认知的正规化架势搞得压力山大的人你不是第一个。”

“没错没错,他们的生产车间,办公室,科研室,技术部,甚至是档案室,完全让我觉得自己跟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说真的这次腾飞集团之行让我学到了很多,东西记都记不过来,哪还有心思抽烟呢。”杨星火点头,承认的毫无压力,然后滋溜一口烟,话锋一转再次说道:“不过腾飞集团厉害是厉害,可这次估计也要被巴基斯坦的代表团折腾得没着没落的。”

说着杨星火眉头不自觉的一皱,身子朝黄峰跟前一探:“你说部委那边是个什么意思?又要赚钱,又要做到支援友好国家的目的,还不想承担敏感设备出口的责任,明摆着是一锅夹生饭,还让咱们尽力去尝试,我看就算天王老子来也没辙,真不知道部委的领导们是怎么想的。”

听了这话,黄峰也是深以为然的点头:“谁说不是呢,想支援就支援别谈钱,谈钱就别支援得罪人就得罪人,现在可好既不想得罪人还想赚钱,鱼和熊掌不可兼得道理在明白不过了,部委领导怎么就不明白呢?”

话音即落,黄峰闷闷的抽了口烟,伴着缭绕的烟雾叹了口气:“把腾飞集团安排进来,我看也是一样,老庄再厉害也没办法把一锅夹生饭做成美味。”

“谁说不是呢,真难为庄总了……咚咚~~~”杨星火点点头,刚开口附和,办公室的门便被敲响,黄峰眉头一皱,还没开口让人进来,办公室的门便被推开,成飞航空的办公室主任高永临就冲进来。

也不顾两位领导诧异的神色,便开口说了一句石破惊天的话:“刚刚得到的消息,腾飞集团与巴基斯坦政府刚刚达到协议,巴基斯坦将以32亿美元的价格,采购腾飞集团海东青A型飞机的总装生产线。”

“什么?”

黄峰和杨星火闻言齐齐的愣在原地,满眼的不可置信!

第七百零二章 真·没天理

也难怪两人会有如此反应,正如他们之前所说,这一次巴基斯坦军方代表团访华的确不同以往,总是在技术合作与单项装备之间举棋不定。

那态度就跟三十多年后某些死宅面对视频网站的心态是一样一样的,想白嫖却发现感兴趣的视频需要会员,要冲会员又觉得小亏,没有白嫖爽快。

说白了,巴基斯坦代表团就是想白嫖一下成功航空和弘通厂,白不成,那就尽量少付点儿钱。

再加上部委方面那种又要支援有好国家,又要不能亏本,还不能承担什么敏感设备出口的责任等等捏把的指示。

黄峰和杨星火这两个当家人简直没疯掉。

前面的顾客拼命压价不说,还搬出一大堆优惠券和老关系,准备白拿;后面的老板死活不让你降价不说,还要求不能违背优惠政策得罪老客户。

夹在中央的充当销售员兼服务员的黄峰和杨星火真的就差掀桌子了。

两人本以为这次庄建业也会跟他们一样,被客户顶的同时还要被部委各种压,到最后一个脑袋两个大,然后跟他们处理的方法差不多,搞个所谓的合作备忘录,先把坑占上,至于以后能不能真的携手进行实质性的合作,那就交给时间大神去处理。

这样做的好处是,对巴基斯坦展现了合作的态度,不至于寒了有好国家的心;对自身企业又没啥损失,毕竟合作备忘录又不是啥正式合同,几张打印纸的钱两家航空厂还是承担的起的。

当然更重要的是对部委完全可以交代的过去,所谓的合作备忘录就有点儿像恋爱双方所谓的订婚约定。

双方先聚在一起合作着试试看,以后觉得彼此就是眼中的那个彼此,在正式扯个正式的法律文本也不迟。

当然了,如果双方后续没对上眼儿,就这么分开了也无所谓,反正又不损失什么。

总而言之,这一纸合作备忘录对部委这个家长还是很有安慰作用的,毕竟逼婚这么多年,终于盼到订婚这一步,总比单了这么久要进步许多,哪怕后面可能还会沦为单身狗,最起码还是有些盼头的不是,至少也能在七大姑八大姨面前小小的显摆了一下。

看你们船舶、轻工、乡镇企业一个个跟国外合作牛气的,我们家小成,小弘也不差,巴基斯坦上杆子找我们,合作备忘录白纸黑字儿,你都好好瞧瞧!

除了不挣钱,上上下下全都能交代过去不说,还能得到很证明的名声,黄峰和杨星火这两个讲政治多过讲经营的航空大厂的领导者来说算是最正确的选择。

也正因为如此,两人觉得除了这条路根本没有其他的可走,以庄建业精明似鬼的性格也不可能跳出这个框框,到最后不过是一纸备忘录而已。

哪成想,人家庄建业根本就不玩合作备忘录这种不清不楚的东西,订婚,订个毛的婚,直接霸王硬上弓,扛起巴基斯坦小娇娘塞进洞房不说,还刮下来32亿美元的嫁妆。

如此惊爆的消息,自以为找到正解的黄峰和杨星火如何不震惊,又怎能不震撼!

“消息~~确定?不是腾飞集团那边放的烟幕弹?”

也不知过了多久,黄峰总算是回过神来,可还是满脸的难以相信,赶紧开口问高永临,杨星火同样双眼冒着探寻的目光瞧向高永临,高永临被两位大佬这么瞧着,压力自然不小,不过干办公室的,那天不是跟头头脑脑打交道,抗压性还是很高的。

所以很快组织好语言回应道:“确定,就在刚才腾飞集团的综合办主任鲁斌刚给我打的电话,希望我们能够协调下歼7型战斗机机翼的产能计划,因为腾飞集团准备把这部分产能用到海东青Aplus轻型运输机的生产上……”

“等等……”高永临话刚说了一半儿,就被杨星火给打断,然后皱着眉头问:“腾飞集团不是出售了海东青A飞机的总装生产线,怎么又开始增产海东青Aplus轻型运输机?难不成空军又追加订单了?”

黄峰在一旁点头赞同,其他人不清楚,可他们这些航空工业界的内部人士却知道,海东青Aplus轻型运输机,其实就是运15plus,前些日子在藏区战略投送演习当中表现极为优异,获得不少外军人士的“好评”。

也正因为如此,有风声说军方准备追加这款轻型运输机的订单,如今高永临的话似乎印证了航空工业界的猜测。

然而高永临却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是国内部队订货,而是巴基斯坦军方采购,以1260万美元采购18架海东青Aplus轻型运输机,以450万美元的单价采购了24架TM—9型飞机,用于巴国内的人道主义救援工作。”

“我靠!”

“你M!”

听了这话,黄峰和杨星火不但双双的从沙发上弹起来,还直接爆了粗口,他们在这边苦思冥想搞出个合作备忘录,庄建业可好,飞机生产线卖了不说,还连带着搞出去18架海东青Aplus轻型运输机和24架TM—9型飞机。

粗略一算又是三亿美元。

加上生产线的32亿美元,这一票腾飞集团入账可就是35亿美元。

当年国内卖给海湾某国的大杀器也就是这个数,现在腾飞集团一家就做到了,羡慕吗?当然羡慕!嫉妒嘛?不嫉妒那还是人吗?

问题是羡慕和嫉妒有用吗?

此时此刻两人脑袋里想的是他们该如何面对部委的问询,怎么腾飞集团能搞出35亿的超级大单,你们两家却被剃了光头。

念及此处,黄峰和杨星火脑仁儿是火辣辣的疼,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部委哪管其他,有标杆自然按着标杆的业绩来。

正因为如此,杨星火揉了揉眉心赶紧问:“老高,你问没问腾飞集团的小鲁,他们是怎么搞定巴方的代表团的?”

黄峰同样看向高永临,很明显他们两个是想取取经,趁着部委没树标杆之前,亡个羊补个牢啥的。

结果杨星火不问还好,一问之下高永临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古怪,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小鲁说,他们……他们……他们根本就不搭理巴方代表团,是他们的拉赫曼团长和阿里·汗教授死皮赖脸的硬要合作,不卖给他们,他们四十多号人就在西平厂耗着不走,后来惊动了京城那边,部委、部队、外交好几个部门过来做工作,庄总最后没办法……只能……只能无奈的答应了!”

此话一出,黄峰和杨星火咣当一声又跌坐回沙发,有些发懵大脑不约而同的闪出几个大字,真·TM没天理!

第七百零三章 孤军奋战

真的是没天理了。

黄峰和杨星火拿巴军方代表团虽说没当成祖宗供起来,那也是按照总部首长级别来对待的,那可谓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使出浑身解数,就想博得巴军方代表团青睐,结果心思用尽,也就落得个订婚一般的合作备忘录。

反观庄建业的腾飞集团,哪里是什么霸王硬上弓,扛着巴方小姐姐入洞房?根本是巴方小姐姐上杆子倒贴,反向霸王硬上弓小哥哥好不好。

这也就罢了,更让黄峰和杨星火泪流满面的是,搞在一起就搞在一起吧,巴方小姐姐居然还拿出家底儿包养腾飞小哥哥,腾飞小哥哥还爱搭不惜理的,结果更让巴方小姐姐爱的疯狂,贴的紧迫。

如果这还叫天理,黄峰和杨星火宁愿恳请天理降下神雷一了百了算了。

“不行,我得问问老庄,到底是怎么搞的。”在震惊中懵了好一会儿,黄峰终于反应过来,屁股下就跟上了弹簧一样,一下子就从沙发上弹起来。

杨星火也是点头:“没错,赶紧问问,赶紧问问~~”

都不用杨星火催促,黄峰三步并做两步就来到办公桌旁,拿起电话迅速拨了个号码,接通后是个嗓音粗狂的男声,询问之后才知道是腾飞集团总办值班的,庄建业根本就不在集团办公室。

这要是其他人肯定没辙,可黄峰再怎么说也跟庄建业混了那么久,早就熟的不能再熟,于是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私人电话本,翻开后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姓名和电话号码,很快就找到了庄建业的大哥大电话号,重新拨过去,这次接电话的总算是庄建业本人了。

黄峰也没客气,直接就问:“老庄,你怎么弄的?巴基斯坦人怎么就上杆子砸那么多钱买你们的东西?”

“可能是看我长得帅,惊艳到他们吧!”

“去你的,说正经的。”黄峰啐了一口。

“正经的早就跟你说了,别在其他方面扯犊子,一心一意搞研发、搞创新、搞基础,盯准主营业务好好深挖潜力,你不听,结果现在巴基斯坦那边看不上你们的东西,这又反过来问我,你让我怎么说?”

“这个……”

被庄建业毫不客气的怼了一通,黄峰的老脸有些尴尬。

这些话从他离开腾飞集团调任成功航空时,庄建业就不止一次跟他说过,做企业,尤其是做技术型企业,人脉、关系、经营、策略固然重要,但根本的竞争力还是核心技术的研发与掌握。

有了核心技术,别人再怎么斗,你都不怕,因为撕逼的双方用的可能是你的核心设备和技术,哪怕斗得你死我活,该给你的钱一分都不能少。

当时黄峰还真听进去庄建业的话,来到成功航空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每两年整个企业焕然一新,然后……然后黄峰就有些飘了,开始盯着民用市场赚快钱,对高投入、长周期的基础研发慢慢流于形式。

以至于本来与腾飞集团旗鼓相当的航空专业设备以及专业生产工艺,渐渐的被腾飞集团超越。

如此状况下,巴基斯坦的军方代表团怎么能看上成功航空的东西?要知道阿里·汗教授虽然迂腐了些,但眼光却是高的很。

扫了一眼成功航空现如今厂房里大部分还是人工操作的机床,像样的数控加工中心没有几台不说,绝大部分还是进口产品,人家自然是看不上眼。

若不是成功航空背后还有飞机研究所支撑,有着丰富的轻型战斗机生产和研制经验,想签个合作备忘录估计都没门儿。

反观腾飞集团,从摩擦焊接机开始,就在关键核心设备上强调自主,一路磕磕绊绊,并一直遭到其他航空工业界人士的质疑。

觉得腾飞集团实在是有些画蛇添足,因为很多设备完全可以从国外买到更好的,何必还要花另一份钱自己在弄一摊儿?都认为腾飞集团的庄建业有些铁憨憨,都改革开放了,还搞那些大而全、小而全的迂腐思路不放。

要是能搞出多轴联动加工中心也行,那东西老外限制的太紧,弄出来大家伙保证给腾飞集团抱拳叫爸爸。

问题是你腾飞集团有那个本事嘛?既然没有,那就是扯淡,就是愚不可及。

黄峰就是被这些言论迷幻了思想,开始把一切朝“钱”看,凡是按照成本最优去解构重组。

所以近些年黄峰在业界的名声越来越响亮,甚至京城那边已经传出提拔他到部委任职的呼声。

而庄建业,恰恰相反,完全把那些“业内人士”的主流观点当放屁,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也正因为如此,本来按照庄建业的业绩和能力,早就可以去部委任实权领导,结果这么多年还是原地踏步,根子就在这儿。

本来黄峰等人还觉得庄建业被这么压着有些可惜,结果庄建业就以35亿美元的大单完成华丽的逆转。

多轴联动加工中心腾飞集团是造不出来,但却搞出了NB—233型激光增材设备,复杂零部件儿一体化成型不说,还免去了后续的热处理,其在航空制造上的前景远大于多轴联动加工中心。

正是有了这样的颠覆式的技术,腾飞集团才能够研制出NB—998NB—998型激光等离子喷镀设备,从而完成对巴基斯坦军方代表团G点的绝杀。

巴基斯坦是财力有限,是斤斤计较,那是因为没有打动他们的东西,要是真遇到他们急需的设备和技术,包括巴基斯坦在内的任何国家和地区,都会毫不犹豫的砸钱拿下来。

剩下的就是一个借口而已,比如说爱好和平的庄建业同志,就喜欢人道主义这四个字,毕竟腾飞集团不是世界秩序的颠覆者,他不过是各类标准的搬运工。

黄峰和杨星火是没想到平日里温和的庄建业怎么就突然怼的这么火爆,赶紧出言安慰,庄建业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重了,但他也是没办法,就在他与巴基斯坦军方代表团签订超级大单之时,世界高端航空材料市场开始剧烈动荡,刚刚在海外有所斩获的腾飞系高端航空材料面临被航材巨头们的围剿。

面对一场早有预料的腥风血雨,庄建业显得很孤单,他多么希望黄峰、杨星火他们能跟自己并肩而立直面跨国巨头们的战火,只可惜希望终究是希望,距离现实总是有段距离。

于是放下电话的庄建业,站在集团办公楼顶层的平台上,看着洒落余辉的夕阳,拿起面前的啤酒对着瓶嘴吨吨吨灌了一大口,然后摸了下嘴角上的酒渍,心下一横:

既然如此……那就继续孤军奋战吧!

顶点

第七百零四章 熬不过下一年

过去几年,能让庄建业一个人独自喝闷酒的事情真的是不多见了,最近的一次还是因为老婆怀了二胎,带头违背计划生育政策,被上级组织诫勉谈话前自己就这花生米,灌了半斤老白干儿。

没办法,这年头计划生育是一票否决,虽然太大的处分是不可能的,但想要往上升同样是没希望了。

在人前庄建业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什么计划不计划的,把自己小日子过好比啥都强。

但背后这位看上去大咧咧的腾飞集团一把手还是很介意的。

管理一个企业看似很风光,可在这背后却不知道要付出多少辛苦,浇灌多少心血。

如果有机会能往上提拔,未来能成为部委级别的干部,庄建业自然乐得去讨清闲,毕竟他本质上就是个随遇而安的人。

结果一个新生命的降临,讨清闲的愿望算是彻底的碎了,庄建业说不郁闷那是不可能的。

但这些事儿庄建业又有些好面子,不想跟别人说,就只能拿了包花生米,拎着老白干儿自己去解闷儿了。

就如同此时此刻一样,庄建业十分希望能有人帮他分担些压力,因为先前腾飞集团依靠稳定飞行公司、沃尔夫航空维修公司和莱比锡公司这三家航空维修企业,开始染指高端航空材料市场,俨然动了在这一领域已经形成高度垄断的跨过巨头们的利益。

于是那些高端航材巨头们立刻开始在各个层面封堵腾飞系的高端航材,提高标准、降低价格、市场封锁、提高准入……

高端航材跨国巨头的一系列组合拳下来,稳定飞行公司、沃尔夫航空维修公司和莱比锡公司本想着依靠腾飞系高性价比的高端航材转型成为跟具话语权的航空配套供应商非但没有实现,反而自身开始岌岌可危。

最先承受不住的是实力最强的沃尔夫航空维修公司,这家由欧洲资本介入,但本质上却是一家美国公司的航空维修企业,尽管在航空维修市场上呼风唤雨,但在真正的跨国巨头面前连个弟弟都算不上。

就这个咖位还想染指一本万利的高端航材?也不那块镜子照照自己是个啥德行。

于是乎一纸诉状就把沃尔夫航空维修公司告到了加州联邦地方法院,%的航空维修业务,形成事实上的垄断,违反了美国现行的反垄断法。

这要是放在以前,根本就不算个事儿。

美国垄断的企业多了去了,也没见到美国政府把人家怎么样,问题是这一次沃尔夫航空维修公司转型的方向有点儿迷糊,一脚油门儿撞到了墙上,于是加州地方法院裁决沃尔夫航空维修公司垄断的事实成立,要求联邦政府在18个月内将沃尔夫航空维修公司拆分成4家独立的航空维修公司。

从事实上算是将沃尔夫航空维修公司给肢解了。

沃尔夫航空维修公司当然不服,准备向更高一级的联邦法院上诉,但包括沃尔夫航空维修公司内部都认为,所谓的上诉不过是为了给公司延缓被肢解的时间,因为他们根本改变不了任何结局。

总部位于新加坡的稳定飞行公司因为远离美国本土,没有遭到沃尔夫航空维修公司那般被肢解的命运,但同样元气大伤,因为稳定飞行公司刚宣布涉足高端航材业务没多久,就被数个超级对冲基金恶意做空。

其位于伦敦和新加坡的上市公司的股价就跟水银泻地一般,狂跌了60%,导致大股东和绝大部分中小股东的不满。

作为高端航材项目的发起者与推动者,CEO莫斯顿在多方的压力下被迫辞职,随后新上台的CEO立刻宣布稳定飞行公司专注航空维修业务,无意涉足高端航空材料业务,稳定飞行公司的股价这才止跌回升。

相较于被肢解的沃尔夫公司和CEO下台的稳定飞行公司,没有上市,且体量较小的德国莱比锡公司却没有被跨过巨头们怎么样。

之所以如此,一来是因为莱比锡公司规模真的不大,充其量不过是旋翼机的专业维修公司,连沃尔夫和稳定飞行这类企业都比不了,就更别说跟那些雄霸一方的跨过巨头们去衡量了。

其次,也是最关键的点是莱比锡公司在己方合作中选择了飞行器这一项,倒不是他们不

想染指高端航材,问题是实力太弱,在几方谈判中根本争不过沃尔夫和稳定飞行;再加上其专用工程直升机的交付压力,因此就选择了更现实的飞行器以及部分专业航空设备的配套引进。

如此一来,高端航材的跨过巨头们一看莱比锡公司还挺本分,又是个小蚂蚁级的,做的飞机又不是主流,全都是偏门儿领域,于是伸出小拇指弹了两个脑瓜崩,敲打两下就这么过去了。

在那些跨国巨头们看来,封杀腾飞系的高端航材进入国际市场,不过是举手投足的小事儿而已,但对腾飞集团的影响却是巨大的。

要知道庄建业是要依仗高端航材为开端下一步大旗。

正因为如此,其背后不但有腾飞集团当下消化永宏厂的现实利益,更有占据国际航空器制造市场一定份额的长远目标。

落实到具体的便是最为重要的两个目标,一是吸引投资安定永宏厂非核心业务职工;二就是以高端航材为牵引,完成腾飞集团手上数个机型欧美适航证的落地。

结果庄建业这边的布局刚冒出个萌芽,就被跨国巨头们大手一挥给拍得奄奄一息了。

三家合资公司随着稳定飞行高层更换,沃尔夫被肢解瞬间就倒了两架,只剩下一家飞行器公司在莱比锡公司管理下惶惶不可终日。

至于三家航空维修公司承诺的投资更是在这一系列变故当中沦为泡影,直接导致永宏厂非核心业务的改造停摆,部分厂职工因为被迫停产而处在半失业状态,甚至已经开始部分影响主营业务的人心。

若不是这次对巴基斯坦超级大单的签订,有了新的资金来源,庄建业都不知道突然扩张的腾飞集团能不能熬过下一年。

……

就在庄建业伴着夕阳自饮自酌之际,位于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伯利恒庄园内,西装革履的李斯特同样抿了口杯中的酒,然后冲着身前的几个人自信满满的说出了自己的断言:“我敢断定,搅局的腾飞集团绝对熬不过下一年。”

第七百零五章 符合我们的标准吗?

“哦?伟大的预言家,李斯特先生又有了新的判断?”

听了李斯特的话,一位身穿着性感晚礼服,金发碧眼的,身材曼妙,气质优雅的年轻女士将装着白葡萄酒的酒杯捧在手里,一张妆容精致的俏脸上充满了崇拜似的惊喜,看向李斯特的目光就仿佛看向神邸一样,充满了尊敬与狂热。

事实上周围的其他人看向李斯特的目光或多或少都跟那位漂亮的女士一样,对李斯特的态度非同寻常。

就算是一侧那位号称吐口口水就能淹死病毒的福音派教会的牧师,都收敛起自恋的狂傲,对李斯特充满了不属于世人的敬意。

没办法,实在是近些年李斯特对苏联和东欧的判断正在一一实现。

柏林墙倒塌、两德统一、苏联从东欧撤军、东欧剧变、波罗的海三国独立,特别是这几天苏联突然爆发的819事件,更是将李斯特的名声推上了顶峰。

因为他早在两个月前便在一档电视节目中断言:“苏联内部的保守派会向自由派发动一场复辟式的反扑,但自由的力量已经深入苏联民众的内心,不可撼动,所以苏联保守派的复辟终究是徒劳的。”

结果两个月后苏联真的发生了举世震惊的819事件,但更让人震惊的是短短三天的时间,这场由苏联诸多强力部门发动的事件竟然以失败而告终。

整个过程不但完全与李斯特的判断吻合,起因、经过和结果更是惊人的相似。

以至于不少美国主流媒体惊呼:“抛开时间因素不谈,苏联8月份的政局就如同李斯特导演的那般,毫不夸张的说,在苏联和东欧问题上,李斯特是迄今为止最有远见的国际问题专家。”

有了主流媒体的高度评价,再加上李斯特创办的咨询公司的积极运作,很快李斯特国际问题权威专家、宏观经济学家的人设算是彻底了立住了。

随之而来的便是令人眼花缭乱的荣誉,比如说原本已经是哈佛大学教授的李斯特很快就接到哈弗校董事会的邀请函,聘请他担任国际关系学院终身教授。

美国著名智库布鲁金斯学会和兰德公司更是聘任他担任副会长和独立董事。

就连美国政府都像李斯特抛出橄榄枝,邀请他担任总统经济政策委员会的特别顾问。

有了名自然就要收获利,李斯特也不例外,偌大的名头闯出去了,要是不能变现,那就太对不起李斯特如此包装自己的初心了。

于是在声名愈发高涨之时,李斯特果断抓住机会,利用一切可能为自己的咨询公司拉订单,搞创收。

很快,李斯特就用自己的人脉、高超的手腕以及商人敏锐的嗅觉,配合着他在苏东问题上俨然权威的身份,将旗下的咨询公司打造成集合咨询、调查、分析、游说为一体的综合性机构。

其主要业务主要有两块,一个是主要为美国公司投资东欧提供参考;另一个则是为东欧国家寻求美国援助游说美国政府和国会。

看着十分高大上,实际上翻译成白话文就是怎么合理合法的割东欧国家的韭菜。

至于效果嘛,看看近两年李斯特旗下的咨询公司百分之好几百的业绩增长就知道,那生意好的不得了。

想想也是,如今的李斯特就跟中国古代的衙役差不多,是吃了被告、吃原告;吃完原告,再吃被告,美国企业和东欧国家双向赚钱,业绩不好才怪呢。

当然对美国企业的助力也是显而易见的,不然也不可能让李斯特就这么在美国企业和东欧国家之间赚的脑满肠肥。

正是因为李斯特在东欧国家的出色业绩,所以那些高端航材的跨国巨头们在发现腾飞系高端航材准备打入国际市场跟他们增强份额时,便找到了李斯特,希望他能够给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应对方案,以便高端航材的跨国巨头们能够更好的应对腾飞系的冲击。

毕竟李斯特除了苏东问题专家外,还有个东亚某国问题专家的名头,相较于苏东问题专家,后者才是李斯特起家的根本,因为李斯特不但跟东亚某国做了多年生意上的往来,更在任职麦道期间常驻东亚某国。

对哪里的商业往来、社会经济、底层逻辑、高层运作可谓知之甚详,尤其是这次导演高端航材冲击国际市场的幕后主谋腾飞集团,早年的李斯特更是接触颇多,因此找李斯特帮着制定应对措施可谓最合适不过。

李斯特也不负众望,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一套凌厉无比的组合拳,肢解了沃尔夫公司,做空了稳定飞行公司,瞬间就将初出茅庐的腾飞系高端航材灭杀在萌芽状态不说,还让其背后的高端航材跨国巨头与华尔街资本在肢解与做空过程中赚了个盆满钵满。

既能消灭竞争对手,又能帮着挣钱,最重要的是其眼光高远,思想深邃,试问这样的人谁不会高看一眼,所以这一次李斯特在刚刚购买的庄园里举办酒会,美国政界、军界、商界、宗教界、传媒界等等有头有脸的人物着实来了不少。

就比如说对李斯特言论尊敬且崇拜的那位漂亮的金发碧眼女士,便是美国有线电视的主持人,詹妮弗·泰勒,她同时还是一位传记作家,因为李斯特的传奇事迹深深的吸引了她,因此只要有空闲泰勒都会如同迷妹一样围在李斯特身边,打着为李斯特撰写传记的理由,开始疯狂追星。

李斯特又不是啥圣人,更不懂啥叫柳下惠似的含蓄,如此火热的性感女郎扑过来,睡个粉、打个炮啥的简直就是正常操作。

于是两人很快就从生涩变得水乳交融,然后便是全方位的共生与合作。

就如同泰勒刚刚迷妹一般的惊叹,便是这种关系的最好体现,李斯特的论断只吸引了部分人,但泰勒充满雌性诱惑话音却一下子让几乎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拒交过来。

李斯特对这个效果显然非常满意,冲着泰勒很绅士的微微一笑:“泰勒小姐,多谢您的赞誉,不过这并不是我最新的论断,早在三年前我就说过,像腾飞集团这样的中国企业不可能长久,因为他们并不具备更广阔的的发展潜力。”

“但他们已经在高端航材、飞机制造领域取得了不俗的成绩!”一位身材高大,头发谢顶的中年人忽然开口质问。

李斯特并未惊讶,而是微微一笑,反问道:“那请问这位先生,他们的高端航材和生产机型符合我们的标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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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六章 这是往绝路上逼呀

此话一出,刚才质疑的中年人怔了一下,张开嘴想要解释什么,可话还没出口就听李斯特再次说道:“我刚刚得到的消息,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委员会已经将腾飞系的几款高端航空材料做了初步的分析检测。”

说着李斯特抿了一口杯中的红葡萄酒,然后古怪的耸了下肩膀:“结果很不理想,在最重要的五项指标里,他们的材料没有一项是合格的,负责分析检测的联邦航空安全分析师里奥多夫教授甚至跟我说用这些材料生产的航空器简直就是草菅人命,也只有东亚某国这样抱着红色政权不放的国家才能做得出来。”

“李斯特先生,联邦航空安全委员会的材料分析报告已经出来了吗?”李斯特话音未落,另一侧身材瘦高的中年人有些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李斯特转过头看向那位瘦高的中年男子:“很抱歉奥德海姆先生,正式的报告还没出来,我刚才提的只是初步的分析结果。”

“有初步的分析结果就已经足够了,那个该死的腾飞集团也就是躲藏在东亚某国,不然以其斑斑劣迹,我发誓一定会让他们整个集团下地狱。”

名叫奥德海姆的瘦高中年男子,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仿佛被刚才那句“草菅人命”触动了正义无比的热血之心,准备随时要跟腾飞集团这个恶魔殊死搏斗一般,英勇的一塌糊涂。

让在场不少初入高端社交场所的花季少女瞬间便芳心乱颤,觉得奥德海姆简直就是活在现实里的超级英雄。

然而了解奥德海姆的人却知道这货之所以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腾飞集团赶尽杀绝,主要是其创办W公司作为世界上最大的高端航材承销商,占据着世界72%高端航材的市场份额。

本来W公司靠着背后几大高端航材跨国巨头作为金主爸爸,以垄断的姿态收割着全世界的韭菜,然后作为金主爸爸的白手套,出面帮着高端航材跨国巨头不方便出面做的勾当。

如此左右逢源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

结果半路杀出来一个腾飞集团,靠着几家航空维修公司开始销售价廉物美的高端航材,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把W公司打的是溃不成军,若不是后来背后的金主爸爸出面,W公司估计早就成为历史了,奥德海姆纸醉金迷的生活也会彻底终结。

正所谓多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奥德海姆对腾飞集团的狠说是不共戴天也不为过。

李斯特对奥德海姆的想法自然是清楚的,咧嘴笑得更加灿烂:“不用着急,奥德海姆先生,腾飞集团不过是个做模型和无人机的企业,我跟他们接触了足有五年,一个连铝合金都玩不转的作坊,能生产出高端航材?而且还能将其应用到有人乘坐的飞机上?

真的,当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是震惊的,苏联的民航有多糟糕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没想到这个世界还有比苏联还要糟糕的地方,正如里奥多夫教授所说,简直是草菅人命。

要知道我们美国那些伟大的航空制造业是靠着百余年的积累,慢慢才到今天的地步,东亚某国的飞机生产才多少年?哪怕有外星人帮忙也不可能这么快,很明显他们在粉饰自己的劣质产品,这种手段简直卑劣至极。

有良知的人绝对不会放任不管,因为我们都相信一点,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这句话说的太好了,李斯特先生。”李斯特一番长篇大论刚一结束,詹妮弗·泰勒便如同迷妹一般惊呼出声,旋即带头鼓起了掌。

其他人同样随声附和,称赞李斯特刚才的话非常棒,极富感染力,至于掌声更是瞬间响彻大厅,李斯特见状不易察觉的与泰勒的美眸对视了一眼,然后满意而又灿烂的笑了起来。

……

李斯特哪里是笑得开怀,腾飞集团这边却是一片的愁云惨淡。

“什么?这就不要了?咱们合同可都签了,你这要支付违约金的,什么?宁肯支付违约金也不要了?”

集团销售总监王和平刚刚接了一个退订高端航材的电话,这边还气鼓鼓的,包里的大哥大就响了,连忙接起一听,整个人腾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你再说一遍?我们的刚发的货就被爱尔兰的海关给查扣了?理由是什么……不合格?放TM的屁,欧共体上个月刚出具的报告,什么?是美国联邦航空安全委员会的最新分析报告?你那儿有传真嘛?给我传一份……国际长途贵?这TM都啥时候了,还扯这些鸡毛蒜皮的,赶紧传过来,老子替你报销!”

说完关掉电话,然后咣当一声就把搬砖一样的大哥大丢到办公桌上,然后王和平便绕着办公桌紧张的绕着圈圈,大约半个小时后,桌上的传真机开始滴滴答答的响了起来,一页一页的印刷纸缓缓吐出。

王和平尽管是泥腿子出身,但这些年也恶补了不少知识,还上过夜大函授,英语水平还不错,除了口语上带点儿川西方言外,文件阅读并不成问题,因此当他拿起传真扫了几眼,整个人便大吃一惊,然后是越看越是额头冒冷汗,直到最后一张打印完,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浸湿。

可他顾不得这些,拿着刚刚印出来的传真火急火燎的推开办公室的门,就朝着庄建业的办公室狂奔而去。

……

“看来这段时间我们的高端航材出的麻烦,都是这份报告的杰作呀。”

庄建业放下手里的那份传真,重新看了看上面的那个绘有美国联邦航空安全委员会标志的文件标题,面色无喜无悲。

随后放下手里的文件,抬起头,此刻他的办公室里已经坐满了人,无不是腾飞集团各部们的大佬,而他们同样将目光聚焦到庄建业的身上,没办法,近半个月腾飞集团的销售业绩持续下滑,不但出口受阻,就连国内业务也遭遇挫折,原因无他,只因为美国的这份所谓的分析报告,将腾飞集团的产品打上品质低劣的标签,从而导致信任危机。

毕竟报告的出具方是美国联邦航空安全委员会,号称世界上最权威的航空安全认证机构,世界航空认证标准的制订者,公正性与权威性毋庸置疑,他们说你的产品不行,不用说,那就是不行。

之所以有如此强大的公信力,也很简单,世界上90%以上的飞机都是美国联邦航空安全委员会认证许可方能执行飞行任务,就凭这一点,他们的权威性可见一般。

然后就在庄建业手下各路大将们大眼儿瞪小眼儿,不知道该怎么破局时,办公室的门咚咚又被敲响,助理小童匆匆走进来,然后神色焦急的说出一个令所有人再次震惊的消息:“刚刚接到范堡罗航展发过来的通知,介于咱们的参展机型使用的材料有安全隐患,取消了咱们所有的飞行展示。”

闻言,庄建业抽了抽嘴,冷哼一声:“这还真是把咱们往绝路上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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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七章 刚正面

庄建业说的没错,那些高端航材的跨国巨头们真真是把腾飞集团往绝路上逼。

别看美国联邦航空安全委员会只出具了一直报告,但就是这么一份报告却重若千钧,只要那些跨国巨头们想,有一万种办法将腾飞集团彻底封杀掉。

腾飞系的飞机上用的是这些材料吧?腾飞系的其他产品上或多或少也有应用吧?

只要有应用,那就存在安全隐患,有可能造成生命危险,图便宜去买的要好好想想,是命重要还是钱重要。

街边老大爷都能想明白的问题,那些拥有专业采购团队的企业又怎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当然了,有人会说欧洲的空客与美国的航空制造业是竞争关系,可以主攻空客,让其采购腾飞系的高端航材。

这个想法的确不错,但过于理想,正所谓天下乌鸦一般黑,美国的麦道、波音坑死人不偿命,难不成空客就好到哪里去?

更何况,吃瓜群众只见到双方明面上争的你死我活,背地里狼狈为奸的事情又哪里清楚?

如果腾飞集团真的在空客这一棵歪脖树上吊死,过不了几年腾飞集团估计真就会被空客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抛开利益不谈,单从商业角度来说,被打上劣质标签的腾飞系高端航材自然不会得到空客的青睐,想要打通这个环节,所耗费的精力与成本将是之前的数倍,甚至数十倍。

毕竟欧洲的航空安全认证体系是整体照搬美国的,两者没有本质的不同不说,且嵌入的十分紧密,毕竟双方的市场是向对方开放的,正因为如此,美国联邦航空安全委员会出具的分析报告,在欧洲的效力是等同的。

如此情况下,说服欧洲并不容易。

但不容易归不容易,庄建业决然没想到即将举行的范堡罗航展竟然取消了腾飞集团的飞行展示。

虽说这一次范堡罗航展,庄建业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而是将宝压在明年的巴黎航展上,但不等于说不重要。

因为在此次范堡罗航展上腾飞集团将推出基于海东青A型飞机衍生而来37座支线客机的飞行首秀。

旨在为后续的50座支线客机的亮相打下基础,从而正式进入竞争激烈、诸侯林立的国际支线客机市场。

为此腾飞集团做了诸多准备,不但专门缩小跻身,优化机舱设计打造出一款小巧且精致的双发、上单翼T型垂尾的支线客机,同时还编排了七、八套航空表演的飞行动作。

部委和空军在这方面该说不说给予极大的支持,不但给了腾飞集团全套的飞行保障,空军还派出了四个机组共计16名飞行员参与飞行表演动作的训练。

本来一切准备就绪,就连前往英国范堡罗的航线都规划好了,从边疆区起飞,途径独联体国家,在伊斯坦布尔降落补充燃料,然后再次启程前往范堡罗。

结果只因为材料方面存在所谓的“隐患”,花费诸多精力准备的飞行表演就这么化为泡影。

说实话,庄建业的确有些震惊,但要说生气还真不至于,因为相较于老外冷冰冰的拒绝,国内某些企业和所谓的学者、媒体那才叫庄建业气愤难当。

看着美国人的分析检测报告不用腾飞集团的高端航材就不用吧,反过来还要才上两脚,吐口口水,然后在狠狠骂上一通。

什么腾飞集团用劣质材料制造飞机是草菅人命。

什么腾飞集团为了能多赚钱不顾国人生命安全。

什么腾飞集团就是个黑心企业,性质比特殊时期的武斗派还要恶劣。

更有甚者竟然造谣说腾飞集团研制生产的飞机在试飞时就掉了好几架,死了好多人,但腾飞集团为了能多卖钱硬是通过关系隐瞒了事故,然后就是指责腾飞集团心黑、手狠各种卑劣。

还别说这些谣言说的是有鼻子有眼儿的,以至于里面又有一对孤儿寡母控诉腾飞集团不顾事老百姓的死活,撞了人丢下尸体又重新驾驶飞机跑了。

完全是一副机动车肇事逃逸的空中惊魂版。

这要是放在几十年后,人们会觉得这遥遍的也太魔幻了,可在九十年代初人们的思想才刚刚打开,真就是个群魔乱舞的时代。

加之飞机这东西离老百姓太过遥远,哪里知道里面的门道,简化一下,用机动车肇事的套路演绎一下才能让人更好的理解。

果然,人民群众有时候是很好糊弄的,谣言一传十,十传百很快腾飞集团原本十分优质的群众口碑迅速崩塌。

就算腾飞集团浑身上下有一万张嘴也有些解释不清,更何况在这个时候美国联邦航空安全委员会的报告又压下来,更是犹如实锤,将腾飞集团彻底的钉在耻辱柱上。

在这样的情况下,活下去似乎成为腾飞集团的最高目标,其他的似乎已经真没指望了。

正因为如此,林光华、宋亚男、刘纯、彭川、王和平等人都看向庄建业,都盼着这位带着腾飞集团走到今天的当家人给个主意,因为他们这些实在是没法子了。

“老庄,你是主心骨,到是说句话呀!”

见庄建业感叹一句就重新靠在办公椅上,眯着眼睛不说话,急脾气的彭川受不了了,开口催促。

闻言庄建业缓缓睁开眼,看了下彭川,阴郁的脸忽然展颜一笑,灿烂的就仿佛冬日里的阳光,明亮却让人感觉不到温度。

彭川怔了一下,刚想要说些什么,就将庄建业抬手阻止:“老彭你别急,我刚才是在想啊,这么多年了,我真的是过的太安逸了,甩手掌柜当惯了,竟然就这么被江湖给遗忘了,想想当年卖雪糕、卖制冷器的配件、卖航空模型……哪个不是从腥风血雨里杀出来的,那么困难咱们都挺过来了,如今就不行了?

更何况咱们的东西好不好自己还没数嘛?美国人想用一纸分析报告就封住我们的任督二脉,以为就能废了咱们的武功,把我们当什么了?隔壁脑血栓的吴老二还是对门脑瘫的王三胖子?”

“咱们当然不是,可是现在内外困境颇多,咱们该怎么办?”林光华开口问。

庄建业呵呵一笑,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怎么办?就跟他们刚正面!”

第七百零八章 飘逸的中国红

英国,汉普郡,范堡罗国际机场

九月的英国天气凉爽且怡人,但却挡不住航展的热情,1991年9月的第一个星期,两年一度的英国范堡罗国际航空航天展览会如期举行。

不同于以往的航展,今年的范堡罗从里到外洋溢着一股胜利者的喜悦。

年初的时候以美国为首的多国部队横扫伊拉克,解放了科威特。

年中苏联国内局势持续动荡,各加盟共和国蠢蠢欲动,直至上个月的819事件,将苏联国内矛盾彻底爆发,随即波罗的海三国率先独立,紧接着白俄罗斯、格鲁吉亚、摩尔多瓦先后宣布独立。

至此以往强大的苏联,已经在事实上分崩离析。

不到一年的时间内,西方雷霆横扫中东;东方黯然没落分崩离析,人们在见证历史的同时也在庆祝新时代的来临。

作为世界三大航展之一的范堡罗航展正是抓住了人们的这个心里,把这一次航展办的是特别喜庆。

不但参展国家创了历史记录,参展厂商更是达到了饱和的程度。

尤其是美国,美国的航空企业倾巢出动不说,美国空军同样跑过来凑热闹,将参加海湾战争的主力机型一字排开,将最醒目的展区铺得是满满当当。

以至于英国当地的媒体惊呼,这次航展与其说是一次商业上博览会,更不如说是美国空军大胜之后的炫耀。

美国空军对媒体的这番直白的评论回应的更是直言不讳:“美国空军借这次航展就是要向盟友和其他有好国家传递一个不争的事实,强大的美军是这个世界安全事务的保证。”

这要是放在以前,美国空军敢说这话,苏联空军和国土防空军就算不会分分钟教美国空军“做人”,那也会露出肱二头肌问问老美刚才的话是几个意思。

可现如今苏联已经病入膏肓,别说亮肱二头肌了,连呲牙的力气都没有,于是美军嚣张、霸道自然在所难免。

有了美国空军托底,美国大中小航空制造上的底气自然是出奇的足,在航展上尽管不至于强买强卖,但凭借美国在航空航天独霸全球的技术优势,整个交易量还是呈一边倒的趋势。

特别是波音、麦道、诺斯罗普、洛克希德、格鲁曼等航空巨头,更是占据整个航展交易量的一半以上。

相比之下欧洲本土的航空制造商就要尴尬很多,特别是空客,虽然在航展上也获得了订单,可无论从质量上还是数量上都远远无法跟美国的同类厂商相比。

甚至一部分还是通过政府间的其他交易才达成的飞机订单,那架势就跟国内结婚、生娃办酒席,客人过来随个分子一样。

多少是个意思,关键是维护好两国关系,至于空客之类的订单,人家真的无所谓。

面对这种情况,空客等欧洲航空制造企业想不郁闷都不行。

然而郁闷的欧洲跟中国带队前来参加航展的赵主任相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要知道他这几天一直被一堆西方的媒体记者追着屁股问:

中国生产的飞机是不是用了腾飞系的高端航材?

作为中国航空航天的主管部门,是否对腾飞集团恶劣行为展开调查?

赵主任是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没办法,实在是这些西方媒体太善于挖坑了,别说回答了,只要你在镜头前犹豫几秒钟,下午的电视新闻就敢说你心虚的不敢直面记者的问题。

搞得赵主任都快疯了,很想把庄建业这家伙丢出去直面媒体的狂轰滥炸。

然而让他更加郁闷的是,本来说要过来参加航展的庄建业,结果航展开幕都三天了还不见人影。

如果不是偶尔还能接到庄建业打过来的电话,赵主任都以为这货人间蒸发了。

当然了,受到腾飞系高端航材的影响,国内参展的航空生产商的交易额基本上是差到了没朋友,不过相较于把赚钱放到第一位的其他国家,在这一点上包括赵主任在内的航空航天部的领导们该说不说还真没放在心上。

因为就算没有腾飞系高端航材这档子事儿,以如今国内航空工业界的现状,同样很难取得多大的突破。

这已经从过去几年历次国际大型航展上的实践得到了验证。

所以赵主任这次带队参展的基调很明确,那就是抱着虔诚的态度来学习的,毕竟这类大型国际航展所展现的都是世界航空航天的最新动态和全新成果,这对处于发展阶段的国内航空业来说是个追踪世界一流技术的绝佳平台。

当然了,如果有订单更好,算是超额完成此次参展任务,要是没有也无所谓,能学到东西比啥都强。

抱着这个心态,赵主任对西方媒体记者的围追堵截是能躲就躲,反正主要目的不是来跑订单的,没必要在媒体上各种秀,正所谓无欲则刚,我玩不过你们,躲还躲不过?

这不,刚刚接到庄建业的电话,正数落这小子临阵脱逃,结果一不留神就跟一堆记者撞了个正着,赵主任二话不说挂断电话,转头跟兔子一样,一溜烟儿就跑没影了。

……

“那个叫做赵的中国官员实在太狡猾了,见到我们转身就跑。”

詹妮弗·泰勒事先埋伏赵主任,准备来个措手不及,哪成想赵主任见到他们二话不说掉头就跑,这让泰勒很是郁闷,回到飞行表演区的座位上,就把手里的录音设备丢到李斯特的怀里:“下次还是你去吧,我不喜欢那些胆小如鼠的中国人。”

李斯特接过那些采访用的录音设备,收好后拿出一瓶苏打水拧开递给泰勒,笑着说道:“中国人可不是胆小如鼠,他们只是不善于表达。”

“不,在我看来他们就是胆小如鼠,连媒体都不敢面对,他们还能做什么?难道只会把头埋到沙地里,隐藏真相?你说是不是奥德海姆先生!”泰勒喝了两口苏打水,然后一双美眸便瞟向李斯特旁边的奥德海姆。

奥德海姆被泰勒曼妙的身材和性感的眼神弄得有些失神,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哈哈一笑:“你说的没错,泰勒小姐,当你把他们伪装的外衣揭掉时,他们便失去了所有,说起来可笑,我竟然对当初腾飞系的高端航材生出了畏惧,幸亏有李斯特先生帮助,我才知道他们完全是虚有其表。”

听了这话,李斯特没说话,但那张略显发福的脸上勾起的那抹自信的笑容却说明了一切,而泰勒此时也消了气儿,一屁股坐到李斯特旁边,直接一个吻就送了给李斯特,然后抱着李斯特的胳膊问:“接下来是什么飞行表演?”

“好像是斯洛伐克的民间表演队,使用的是什么机型来着?”李斯特一时想不起来,旁边的奥德海姆连忙搭话:“L—39C‘信天翁’高级教练机。”

“又是L—39C,从航展开始到现在这都第几次了……恩?那是……”

泰勒闻言有些失望,可抱怨的话刚一出口,剩下的便卡在喉咙里,因为天上的两架L—39C身后忽然窜出两个带着翅膀正在飞行的人,见到这一幕,泰勒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立刻睁大,整个人都惊的张大了嘴巴。

不只是泰勒。李斯特和奥德海姆见到这一幕都吃惊的说不出话来,然而很快他们便从吃惊变为震惊,因为就在下一刻,看台旁边的大屏幕上便展现空中的画面,那个正在飞行的人背后赫然用飘逸的中国红写着一行大字:

中国·腾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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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九章 比翼英伦

也难怪李斯特和奥德海姆会如此震惊,因为他们之前的一系列操作,腾飞集团除了真机的静态展示以及展厅内的模型展示外,是不可能有飞行表演的。

可是现在带着腾飞集团那极具中国特色的海东青翱翔logo,且配着中国红英中双语的中国·腾飞就赫然出现在看台旁的大屏幕上。

李斯特和奥德海姆眼睛差点儿没从眼眶里蹦出来,腾飞集团不是不能进行飞行展示嘛?结果人家不但飞到天上,还通过技术手段,将自己偌大的企业标志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展现在众人面前,见到这一幕李斯特和奥德海姆都快疯了。

不止是李斯特和奥德海姆快疯了,看台上的其他观众同样快疯了,不过与李斯特和奥德海姆那种不知所措不同,观众们是被那种科幻般的飞行人震撼的快要疯掉的。

要知道人类从诞生那天起就渴望跟鸟儿一样在天空翱翔,正因为如此,人类才发明了飞机。

但飞机终究只是个平台,与那种鸟儿一般自由翱翔的体验有着本质的不同。

可是现在,两位穿着带着翼梢小翼,呈三角形的飞翼背包似的装备,就跟着斯洛伐克民间飞行表演队的两架L—39C“信天翁”高级教练机比翼齐飞,那种震撼本身就会让人热血沸腾。

更何况在他们表演的空域上方,还有两架盘旋的直升机,利用实况转播信号将天上一幕幕精彩的动作犹如足球场精彩进球的回放一般,一帧帧的传到观众席旁边的大屏幕上,让仰望的观众们能够身临其境的感受到天空之上的灵动与震撼。

而那个清晰无比的中国红:中国·腾飞便是在这个过程中呈现在现场上万人的瞩目之下。

“女士们,先生们,现在进行的是斯洛伐克民间飞行表扬队的两架L—39C飞机带来的飞行特技表演,与他们配合的是来自中国腾飞极限运动飞行俱乐部的两位飞翼极限运动员,他们会与两架L—39C一同给大家带来另类人、机飞行秀~~~”

就在观众们为天上的飞人能与高级教练机比翼齐飞的场面感到疯狂时,现场的解说广播以其充满节奏感的伦敦腔,像众人介绍了当下飞行表演的基本情况。

或许是为了印证解说员的话,在广播出来的一刹那,跟着两架L—39C平飞的两位飞翼极限运动员,各自身后忽然拉出两道长长的白烟,速度陡然上升,很快就超过了飞机,随即两人在空中相互偏转,在飞机前方做了个相互交叉的动作,留下四道十字形的白烟交叉。

紧接着两架L—39C一前一后穿过十字交叉,好似利箭正中靶心一样。

整个过程看着复杂,却只发生在几分钟之内,以至于不少人都没准备好,整个动作就已经结束了。

好在大屏幕还有回放,而且角度是在天空之上,因此看起来更加惊险刺激。

以至于不少观众见状无不睁大眼睛,捂着嘴,各种oh,maygod跟不要钱一样乱蹦。

但这仅仅只是开始。

下一刻,两架L—39C与两位飞翼极限运动员两两分组,一人配一机,时而左右互换,时而半空一起翻滚,时而小半径转弯,时而仰飞通常。

总而言之飞机能做的,两位飞翼极限运动员不但能做,而且做的更快、更好、更灵活。

一番动作下来,观众们的oh,maygod再也听不见了,不是不想说,而是被一系列眼花缭乱的动作给震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实话,如果是普通飞机这么飞,哪怕三百六十度多维回放,都不会让人如此震撼,毕竟这些动作是个飞机都能飞出来,与其看这个,苏联王牌战机苏—27的普加乔夫眼镜蛇比这要酷炫的多得多。

可问题是一直以来能做特技动作的都是飞机,然而此时此刻居然是活生生的两个真人居然也能做出同飞机一样的酷炫动作,这说明什么?

从科学的角度来说,人类以单个个体完成了以往不可能完成的壮举,这就是人类进步的标志。

从宗教的意义上讲,有翅膀,能上天,如同鸟儿自由翱翔的就是天使,以往教徒们疯狂崇拜的天使,如今每个人都可以实现,体现了宗教意义上的普世价值。

正因为如此,无论从科学还是宗教,那两名在天上犹如舞蹈的飞翼极限运动员比一般的战斗机的飞行表演更具冲击性。

冲击性让在场的观众们狂热不已,但这种冲击性却让李斯特、泰勒以及奥德海姆等人是脸色发白。

特别是李斯特,当初得知冲击国际高端航材的是腾飞集团时,李斯特是犹豫过的,其他人不知道腾飞集团的庄建业有多厉害,他可是亲自领教过的,而且还不是一次。

所以当初他不想接这个单子,可架不住那些跨过巨头们给的咨询费实在让他无法拒绝,再加上詹妮弗·泰勒这个小妖精一个劲儿吹枕边风撺掇他拿下这个单子,李斯特也就顺水推舟的接了。

心想腾飞集团业务那么多,高端航材不至于那么上心,搞了也不会让庄建业怎么样,于是就下了重手。

本以为自己方方面面都想到了,庄建业就算突围,一两年的时间也不可能,到时候风头过了,在找后账也不可能。

哪成想才不过两个月,被围堵的腾飞集团不但在范堡罗上空亮相,而且还是以这种直击人灵魂的方式比翼英伦三岛。

此时此刻,李斯特已经不在乎脸疼不疼了,只想着用脑袋狠狠朝着面前的栏杆上撞个几百下,飞翼极限运动,自己千算万算怎么就忘了这个。

航展上飞机要符合安全标准,但极限运动员因为特殊性生死全靠自己,主办方只需一个免责协议,基本上就会给这类项目开绿灯。

腾飞集团的飞机是被封了,可极限运动却没有,结果腾飞集团找到这个空子立刻就撕开了一条口子。

“腾飞极限运动飞行俱乐部的将在观众席右侧的媒体平台召开新闻发布会,重点介绍他们飞翼动力套装,感兴趣的媒体朋友可以前去了解具体情况。”

就在李斯特发懵的时候,广播再次响起,李斯特随后转过头,就看到右侧的媒体平台已经是人满为患。

因为泰勒的缘故,李斯特他们的作为距离媒体平台很近,也正因为如此,李斯特能清晰的看到各路记者长枪短炮的对着中央那个熟悉的身影,心头便没来由的一紧,一股莫名的凉意从尾巴根儿瞬间窜到了脑瓜壳儿。

可还没等李斯特想明白为什么会如此悸动之时,就听媒体发布台中央的庄建业,指着身前矗立的三角形动力飞行包笑吟吟的说道:“各位先生,各位女士,我们的这套飞行动力套装采用的是最先进的工艺制造,其中光航空级的复合材料占比就高达95%……”

后面的话李斯特没怎么听清,因为“复合材料占比就高达95%”这句话一出,他就反应过来,那股凉意是从何而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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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章 假新闻,下一个

不同于惊慌的李斯特,在场的媒体记者们却是一脸的惊奇,航空级的复合材料占比就高达95%,这句话简直太让人匪夷所思了,不过还没等好奇的媒体记者们开口询问,就见庄建业朝着记者们的身后一指:“抱歉各位,我们的运动员已经乘坐降落伞降落了,请润许我将他们接过来,毕竟在这种场合,敢跟飞机一较高下的英雄是值得闪光灯对他们聚焦的。”

此话一出,记者们立刻回头,果然天上撑起两朵黄色的降落伞,正缓缓的朝着机场外的草场上飘落,刚一落地,早已准备好的地面车辆赶紧开了过去,接上两名飞翼极限运动员,就来到媒体平台。

两位带着类似赛车头盔,身穿红色抗荷服,背着飞行动力套装的极限运动员刚抵达媒体平台前,无数的闪光灯便咔嚓嚓的响个不停。

那架势就跟超级巨星走红毯一样,长枪短炮不要本钱的狂轰,把准备下车的两名的飞翼极限运动员的眼睛差点闪瞎。

好在庄建业这边早有准备,两名助理连忙上前,协助两名飞翼极限运动员下车,并摆好造型,想媒体记者们挥手示意。

原本那些媒体记者们看着两位运动员对镜头生涩且紧张,还以为两人对这么大的阵仗不适应,准备在正面报道的时候加点儿小私货,没想到两人很快就调整过来,非常配合的面对镜头,任由闪光灯闪个不停。

“正义战士先生,你们穿戴的是骑士号还是霹雳号?”

就在这时,一位十一、二岁大的小男孩不知怎的冲破了媒体记者的人墙以及现场安保人员的封锁忽然来到了两位飞翼极限运动员的身边,纯真的大眼睛中闪着兴奋而又灼热的光芒。

只是他说的话却让包括媒体记者在内的所有人都摸不到头脑,正义战士?骑士号?霹雳号?这都是什么鬼?

连见多识广的西方媒体记者们都不清楚,就别说两位来自中国的飞翼极限运动员了,两人想出国前是突击过英语的,小男孩说的每一个单词两人都听得懂,怎么合在一起就跟天书一样?

“不,我亲爱的指挥官先生,这两位正义战士穿戴的是太空拦截者号和天击号。”

就在众人发懵之时庄建业不知何时从新闻发布台来到两位飞翼极限运动员跟前,冲着那位目光闪动的小男孩笑容和善的回了一句。

小男孩听罢,小脸抑制不住泛起一阵激动,然后又觉得哪里不对,皱着眉头左右看了看两位极限运动员的飞行动力套装,摇了摇小脑袋疑惑的问:“不对呀,太空拦截者号和天击号都是在外太空使用的,可是刚才两位正义战士先生并没有飞出大气层!”

“真没想到你连大气层都知道?”庄建业很惊讶。

小男孩一脸自得的点点头:“那是当然,我还知道太阳系,银河系,哦,还有阿波罗登月。”

“你真棒,我亲爱的指挥官先生,既然如此,您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嘛?”

“瑞恩·埃文斯!”小男孩腼腆的答道。

庄建业点头:“很好,瑞恩,我亲爱的指挥官先生,请相信我和我们腾飞集团,终有一天我们会将影视动漫中一切变为现实,因为我们的目标就是星辰大海,而我们现在的飞行动力套装便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嗨~~瑞恩,你怎么跑到这里了。”庄建业话音未落便有一位年纪约莫三十多岁,面容姣好的女士冲了进来,然后蹲下身子焦急的看着瑞恩,随后歉意的冲着庄建业点点头:“抱歉,瑞恩没有给您添麻烦吧?”

“没有,女士,他是个很好的孩子,相信他以后一定是个出色的航空航天专家。”

“谢谢!”女士显得很开心,正准备拉着瑞恩离开,就听瑞恩央求道:“玛丽,我能要两张正义战士先生的签名吗?求你了。”

叫玛丽的女士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看向庄建业等人,庄建业点头:“没问题。”

很快两位飞翼极限运动员就在一个精致的笔记本上签了两个名字,一是薛强,另一个是秦毅斌,瑞恩拿到签名后兴奋的包在胸前,随即一脸幸福的跟着玛丽女士离开了。

这一幕温馨而又励志的一幕被在场的记者悉数看在了眼里,不但是引起了共鸣,更是让不少有人文气息的媒体记者们有种重拾初心的感动。

因为此刻这些媒体记者们终于是想起来,小男孩瑞恩所说的正义战士是什么了,那是一部美国1986年出产的动画片,科幻意味很浓厚,在美洲、欧洲、亚洲都有播放,在场的媒体记者们有不少都陪自己的孩子看过。

起初没反应过来,可随着瑞恩和庄建业聊的深入,这些媒体记者们自然就开始有了印象,在一看薛强和秦毅斌身上的飞行动力套装,可不就跟动画片《正义战士》中那位空战专家麦克莱的战斗套装十分相似。

将动画片中的科幻事物变为活生生的现实,如此打破次元壁的行为在几十年后都会引起轰动,就别说是九十年代初了。

再加上庄建业刚才对小男孩瑞恩那种亲昵的形象以及对动漫十分深入的了解,更让这些媒体记者们有种抓住源头的感觉,于是还没等庄建业返回媒体平台,记者们就开始疯狂的提问:

“庄先生,请问你们的灵感是来自《正义战士》动画片嘛?”

“答案显而易见,额,各位请让让,我们的运动员被负套装行动不便。”庄建业边说边开道。

“庄先生,是什么促使你将动画片中的儿童科幻变成现实中的飞行套装的?”

“就跟刚才的小男孩瑞恩一样,我和我的团队都有一颗向往新生事物的童心,然后放手去做就行了。”庄建业回答的自信而又迅速。

“庄先生,您刚才说,你们的目标是征服星辰大海,请问星辰大海是什么?”

庄建业冲着提问的记者温和一笑:“月球、火星、超越太阳系,总之是地球以外的所有领域。”

“庄先生,根据美国联邦航空安全委员会的分析报告,腾飞集团的生产的高端航空材料存在严重的安全隐患,请问您对此有何评论。”在众多的提问中忽然夹杂着一声十分刺耳的女声,庄建业循声望去,正好看到詹妮弗·泰勒那充满战意的目光。

庄建业撇了一下嘴连看都没看泰勒一眼,十分不屑的说了一句:“假新闻,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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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一章 没人比我更懂

詹妮弗·泰勒怎么说也算是媒体界的老江湖了,不说见过什么大风大浪吧,平常的小场面还是应对的很轻松。

加之采访的又是一位中国人,想想先前见到媒体就夺路而逃的赵主任,泰勒觉得这次面对庄建业同样不在话下,不过是连媒体都不敢正面应对的胆小鬼,自己出马两三句话就能把庄建业给绕晕。

到时候什么科幻、什么奇迹,什么震惊,全都统统白费。

正因为如此泰勒不顾李斯特的阻拦,灌了两口苏打水就拎着录音设备,叫上两位助手就跑过来,甚至在提出那个刁钻的问题时,泰勒脑海里都打了好几份腹稿,无论庄建业是正面回答,还是绕弯子避重就轻,或者干脆来一句无可奉告,泰勒都会有办法把庄建业和腾飞集团拉下水。

结果泰勒想了无数的腹稿,怎么也没想到庄建业张口就怼了一句“假新闻,下一个!”

然后就跟没事儿人一样回答另一个媒体记者的问题,转眼就带着薛强和秦毅斌朝着媒体发布台快步走去。

泰勒当时都懵了,从业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明目张胆的对她这么一个媒体人大叫一声假新闻。

要知道她詹妮弗·泰勒走到哪里都是受人追捧的,不单单是因为她漂亮、性感,更重要的是她媒体人的身份,那种能把黑的说成是白的,白的能喷成黑的能力,让很多人都对她尊敬无比。

哪成想此时此刻非但没受到人的尊重,反而被喷成假新闻,而且还是在欧美众多媒体都在场的情况下,泰勒只觉得自己那张脸都没地方搁了,银牙一咬就发了狠,然后就把李斯特适可而止的忠告完全抛到脑后,一摆手就带着助手追着庄建业的背影就追了上去。

而此时庄建业已经来到了媒体发布台的中心,薛强和秦毅斌则如同两尊门神一般,拒绝了工作人员搬来的椅子,就那么神情肃穆的矗立在庄建业的两旁,将中间的庄建业凸显的格外的Man!

“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回到媒体发布台的庄建业对着话筒就一句激动不已的话,随即左右转头,傲然且不失礼貌的对薛强和秦毅斌各自说了声谢谢。

然后双手冲着下面不断亮起来的闪光灯自信满满的张开:“各位都看到了吧,我们的飞翼运动员从天上下来到现在除了乘坐一段汽车,剩下的一直在步行,背着飞行动力套装步行,直到现在还是如同男子汉一样站立着,连坐下的想法都没有,为什么?”

说着,庄建业表情飘然,单手张开询问着下面的媒体记者们:“为什么?”

媒体记者们有些懵,不知道庄建业想表达什么,然而还没等他们搞明白,庄建业就已经用洪亮的嗓音大声说道:“因为我们的飞行动力套装足够的轻,至于轻到什么程度,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就跟鸟儿的羽毛一样,没办法,我们的航空级复合材料就是这么的优秀,优秀的居然遭到了同行们的嫉妒。

日本的东丽、美国的杜邦还有那个被他们豢养的畜生,奥多海姆,听听这名字,奥多海姆,跟狗屎一样让人恶心,为了维持他们的高价,他们的垄断,为了满足他们纸醉金迷的生活,就硬生生要阻断像瑞恩那般孩童们的梦想!

让我们的孩子们活在永无天日的愚昧中,让他们从小开始只能对着动画片去幻想,我在这里想问问那个愚蠢的笨蛋,被屎塞满脑子的混球奥多海姆,哦,听说他还是个十恶不赦的恋童癖,这就那怪他为什么要剥夺孩子们的未来,为了下半身的那点儿欲望,简直卑劣,恶心,人渣……”

下面的媒体记者们都懵了,本以为庄建业会就着飞行动力套装成功展示抒发感慨,结果抒发是抒发了,不过就那么简单的两句,然后话锋一转就开始……骂街了?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骂,直接点名道姓的骂,怎么恶心怎么骂,怎么下作怎么骂,简直就差把奥多海姆扔进粪坑里狠劲儿踩了。

这一幕直接就把那些以灵活应对见长的媒体记者们给看呆了,行业竞争什么时候这么残酷了?基本的体面都不讲究了吗?已经开始直接爆出口了吗?时代居然发展的这么快!

但这些媒体人愣神归愣神,不过就那么一瞬,下一刻几乎所有的记者都疯了,没办法实在是庄建业透露出来的东西太劲爆了,旁的不说那位叱咤高端航材的W公司创始人居然是个恋童癖,光这就是相当爆炸的新闻点。

于是一位记者马上起身:“庄先生,你说奥多海姆是恋童癖,请问你有证据吗?”

庄建业斜眼瞟了那位记者:“证据?恋童癖还要有证据?有时间你问问他七岁的儿子,十岁的女儿就知道了。”

此话一出,记者们更是哗然,天啊,奥多海姆够渣,连自己亲生的都不放过。

观众席上的奥多海姆听到这里肺都要气炸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敢胡咧咧,而且还摆出一副我啥都知道,我啥都懂的牛叉模样。

奥多海姆都快疯了,你庄建业知道个屁,懂毛啊!

“不行,我也要召开新闻发布会,把他们腾飞集团草菅人命的事全都爆出来!”说着奥多海姆就要下去,却被李斯特一把拦住:“你先别急,看看泰勒有什么办法?”

李斯特拦奥多海姆可不是啥好心,他是怕这事儿闹大了自己收不了场,既然泰勒不听自己的跑出去那就让泰勒自己去扛,他这边是能稳住一个是一个。

奥多海姆不知道李斯特的心思,想想也对,便耐着性子又坐回座位,而此时已经找到采访位置的泰勒果然没有辜负奥多海姆的期望,直接扯着嗓子打断庄建业滔滔不绝的骂街:“庄建业先生,据我所知奥多海姆是个很好的绅士,反倒是你们腾飞集团的高端航材存在严重缺陷……”

“别跟我提高端航材,你懂什么是高端航材吗?”庄建业没等泰勒把话说完,便粗暴的打断。

泰勒脸色一僵,不过没有退缩,反而冷声反问:“难道庄先生就懂?”

庄建业双手一摊,一脸的风轻云淡:“那是当然,没人比我更懂什么是高端航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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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二章 最劲爆的大料

泰勒差点没被庄建业这话给当场弄吐血。

不是说中国人都是含蓄、内敛、谦虚、稳重的吗?台上那货怎么回事儿?是基因突变还是脑回路受了刺激,敢说没人比自己更懂高端航材!

这大话估计最善于“表达”新德里人都不敢这么说,庄建业居然就说了,而且说的是那样高端大气上档次,那理所当然的模样好似不如此就对不起老天爷让这货降临人间一样。

这NM……实在是……

泰勒有些无语,脑仁儿嗡嗡的想着该怎么继续接下去,然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庄建业却一只胳膊支在演讲台上,摆出一个舒服的造型再次重复着说道:“没有什么可意外的,我就是最懂高端航材的人。”

说着便自信满满的指了指身边两位犹如门神一样薛强和秦毅斌:“若非如此,我又怎么可能将单个的个人送上蓝天,与军用飞机在天上一较高下?

很简单,我们的东西好,做出来的东西棒,轻的就像鸟儿一样自由翱翔,又能如同天使一般随心所欲。

于是便招来了奥多海姆那个狗屎的羡慕、嫉妒、恨!”

顿了一下,庄建业拿起水杯拧开喝了一口,润了下喉咙,然后神色狰狞的继续说道:“我不知道奥多海姆今天来没来航展现场,如果来了我很想跟他当面对质对质,他不说他们W公司承销的高端航材好嘛?

既然如此,那他也仿造正义战士动画片做出个霹雳号或天击号来呀?能吗?如果他现在拿出来,我当场就敢给他跪下,发誓腾飞集团永远,听好了,是永远,永远的退出高端航材领域。”

“庄先生,你在偷换概念,W公司只是高端航材承销企业……”

“我知道你跟奥多海姆有不少不可告人的秘密,如果你喜欢,我这里有好几张光碟,你要不要?”

泰勒好不容易理清思路,准备继续发难,结果这次刚一开口,庄建业一记猛锤就把这位漂亮的媒体记者给干哑火了。

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她跟李斯特你侬我侬的,跟奥多海姆同样不清不楚,加之庄建业一副我真的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的模样,在联想他们美国发达的私人侦探业,泰勒心里就是咯噔一下,不会自己跟奥多海姆真的被庄建业拿到了什么把柄?

但下一刻泰勒便反应过来,怎么可能,庄建业一个中国企业负责人,在牛叉也不可能把手伸到美国,更何况她和奥多海姆都是及隐秘的,别说一个外国人,就是美国国内的人想知道都难。

于是泰勒的一张俏脸气的是羞红一片,拿着麦克风怒斥道:“庄建业先生,请您注意你的言辞,您刚才的话我完全可以告你诽谤。”

“被我戳中了要害,开始狗急跳墙了?要到法院告我?可以呀,什么时候?能不能是下午?我真有点儿迫不及待了,很想看看你在法官面前被证实跟奥多海姆一起滚床单后会是个什么样子,哦,对了,记得叫上那个叫做里奥多夫的安全分析师,据说他的癖好很独特。”

泰勒本以为自己的威胁能让庄建业收敛,哪成想庄建业非但没有让步,反而变本加厉的说的更加露骨,顺带着还把为腾飞集团高端航材的做鉴定的美国联邦航空安全委员会的分析师里奥多夫教授也给卷进来了。

然而这不是让泰勒最崩溃的,最最让她抓狂的是周围一堆的媒体同行在庄建业这番话后表现出来的态度:嘲笑、讥讽以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冷眼旁观。

见到这一幕,泰勒彻底的懵了,媒体记者们不是同一条战壕里的战友吗?庄建业那么一个狂喷媒体的嚣张家伙,不正是他们这些媒体人的公敌嘛?怎么会……

“泰勒小姐,刚才庄建业说要给你光碟时,您愣了足足有一分钟。”

就在泰勒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身边的一位助手看不下去了,悄悄的提醒了一句,接着过这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直接就把泰勒给轰的外焦里嫩。

愣了足足一分钟,在这种场合下与承认跟奥多海姆发生了关系有什么区别,这要是普通老百姓还好,瞎掰糊弄下就过去了,问题是场内可都是各个媒体的记者,不说个个都是人精,那也是智商在线的,一看她那模样还能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可还没等泰勒从恐惧中反应过来,庄建业又开口了:“所以我很替我的好朋友李斯特先生不值,他是个很好的人,博学的学者,我跟他是最要好的朋友,无话不谈的那种,他前些日子说喜欢上一位女士,叫做詹妮弗·泰勒,是位媒体人,很漂亮,他想跟这位女士结婚,问我有什么意见,我当时给了他由衷的祝福,并准备出席他们年底的婚礼,结果……没想到,我只是一句玩笑话,泰勒女士,你辜负了李斯特先生对您无微不至的爱。”

话音未落,庄建业深吸一口气,语调陡然拔高:“就如同伟大的欧洲空中客车公司对奥多海姆创办的W公司的爱一样,空中客车公司几乎所有的高端航材全部是从W公司采购,每年要花很多很多的钱,非常非常昂贵,结果呢?W公司的高端航材却造就了空中客车公司史无前例的空难事故!”

本来呀,这些被飞行动力套装吸引过来的媒体记者们,被庄建业的一顿胡侃乱侃勾起了兴趣,然后就发现庄建业这货开始不着调,抓着狗血八卦不放,一双眼睛只盯着奥多海姆和泰勒的下三路。

起初还有些兴趣,毕竟奥多海姆、泰勒还有李斯特大小也算个名人儿,三人复杂的绿帽被绿帽的关系还有些新闻点,但这东西就跟棉花糖一样,吃一两个觉得不错,多了就会腻。

所以眼见庄建业只抓着这些事情不放,不少记者们已经开始不耐烦,一些有人文情怀的媒体人更是准备收拾东西,准备下一场的飞行表演的采访。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庄建业忽然爆出个最劲爆的大料,空客公司近期的重大空难竟然跟W公司提供的高端航材有关。

这下记者们的神经算是彻底被燃爆了,尤其是欧洲的那些记者们,扣上镜头盖的摄影机赶紧拿掉,装进包里的照相机立刻掏出来,反应快的记者更是一把抢过麦克风,不顾身边人的撕扯赶紧扯着嗓子问道:“庄先生,你说的事故指的是哪一个?”

庄建业神态自若:“当然是1988年法航空客航展A320表演坠毁案和去年新德里航空A320降落坠毁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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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三章 屎盆子一个接一个

庄建业话音未落,在场的媒体记者们一个个便面露震惊,指的是哪一个?

庄建业一说就说了两个!

去年新德里航空公司刚刚服役没多久的A320客机,在班加罗尔降落时,距离跑道不足四百米一头栽下,坠毁起火,包括机组成员在内一共146人中92人遇难。

事后新德里航空管理局,会同欧洲航空管理委员会,法国航空管理局以及空客公司组成联合调查委员会,对此次事故展开调查。

由于航空事故的复杂性,尽管已经过去了一年多的时间,但详细的调查报告依旧没有出来,预计要到明年下半年才能给出初步的调查报告。

不过相比于新德里航空公司的这起事故,最让空客公司丢脸的是1988年的空客航展坠毁事件。

当时载满乘客的法航客机为了炫耀A320优异性能,竟然飞临航展现场,做了个低空通场,结果玩儿脱了,一跟头栽进了跑道尽头的树林里,造成了3人遇难,数十人受伤。

但这并不是关键的,最主要的是当时在航展的媒体记者们用镜头记录了A320地空飞掠到最后拍到地上起火的全过程。

要知道这可是A320的航展首秀,空客公司的高层还指望着这架几何全欧洲力量的优质机型在未来的干线客机市场上大放异彩呢,结果却是出师未捷身先死,空客高层老脸都被捶肿了。

一下子就让A320的口碑跌倒了谷底,好不容易把口碑挽回了些,新德里航空公司的A320又NM出事儿了,大洋彼岸的波音和麦道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大肆贬低空客飞机的安全性,甚至在广告里暗示,坐美国飞机是享受,做欧洲飞机可能会送命。

面对这种情况,空客的高管们都快疯了。

没办法,只能通过种种手段,将事故原因往飞行员的身上推,俗称甩锅,为此空客连修改飞行记录仪(俗称黑匣子)数据这么操蛋的事儿都做得出来。

只不过方方面面做得不太圆润,被人给抓到了小把柄,公信力受到了质疑,正想着找其他背锅的呢,结果庄建业在汇集近百位西方主要媒体的记者会上给出了一个惊人的猛料:

令空客A320系列出道即完蛋,整个欧洲脑仁疼的两起事故或许有另一番不同以往的新发现。

“庄先生你的意思是说,奥多海姆创办的W公司所提供的高端航材是这两起事故的主因?那您有什么证据吗?”

一位中年男记者终于在话筒的抢夺战中取得了胜利,如愿以偿的问了一个很尖锐的问题,庄建业却嘴角泛起一抹苦笑:“证据?这位先生,你不觉得这两年空难发生的有点儿多吗?”

中年男记者愣了一下,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庄建业提高语气缓缓说道:“除了上述两起空难外,1989年9月19日,法国联合航空的一架航班号为772的美国麦道公司生产的DC—10型宽体客机在飞往非洲的空中突然爆炸解体。

1991年2月1日,美国全美航空的一架编号为1493的波音737—300客机降落时冲出跑道,造成23人遇难,数十人受伤。

1991年5月26日,意大利;劳达航空公司的一架编号为004的波音767在执行泰国上空突然空中解体,机上223人全部遇难。”

说到这里庄建业停顿了一下,而现场的气氛却已经被一条条悲惨的空难弄得十分凝重,庄建业再次拧开水,灌了两口,让快冒烟儿的嗓子总算是舒服了些,这才重新对着话筒掷地有声的说道:“算上刚才我说的两起A320的空难,各位可以掰着指头算一算,从1988年开始恶性空难几乎每年都会发生,特别是今年,也就是所有人都在见证历史的1991年,已经有两起空难发生了。

我亲爱的朋友们,请擦亮你们的眼睛,在我们见证国际政治经济的重大历史的时候,航空史上最卑劣,最肮脏,最没有人性的交易正在蚕食着每个人的生命,因为这些飞机,这些航空制造企业,这些航空公司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应用了W公司提供的高端航材。”

“他是在诽谤!庄建业是在诽谤!”

庄建业这番话刚一出口,媒体平台上的记者还未如何,观众席上的奥多海姆却受不了了,跳着脚开始大骂。

随后转过头看向李斯特,气鼓鼓的说:“李斯特先生,我现在就聘任你为我的法律顾问,我要状告腾飞集团和庄建业,我要让他们知道诽谤的代价。”

奥多海姆是真的气着了,近些年的空难被庄建业如同屎盆子一般一个接一个扣到W公司的脑袋上,简直就是往死里整W公司,这要是不反击,奥多海姆只觉得简直不配做人。

于是状告腾飞集团的决定他做的是毫不犹豫,哪怕为此砸再多的钱也在所不惜。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他如此暴躁的怒吼却没有迎来李斯特的任何反应,转头一看却发现李斯特正不紧不慢的收拾着望远镜和照相机,一副准备尽兴离开的模样。

见状奥多海姆脸色一沉:“李斯特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我不想跟着一条满是窟窿的船一同沉下去。”李斯特根本没有搭理奥多海姆,直接拎着东西站起身,刚准备离开,忽的一下停住了脚步,片这头对着奥多海姆说道:“我真的不知道泰勒跟你混在一起,感情的问题我说不清楚,但泰勒在我这儿涉及了不少商业上的机密,我会为此向她和你发起诉讼,恩,就这样,祝您好运,奥多海姆先生。”

李斯特冲着奥多海姆十分绅士的点了下头,然后就这么大步流星的扬长而去。

看着李斯特离开的背影,奥多海姆气的是咬牙切齿,一拳打在栏杆上,正准备发狠连李斯特一同干掉,可还没人他理清思路就听媒体发布平台上一位记者开口问:

“庄先生您刚才说高端航材会被人篡改数据?是真的吗?”

“当然!”庄建业非常自信的大声回答:“对于一家拥有70%以上垄断份额的企业来说,做点儿数据上的修改简直太容易了,不过还有更容易的,比如说可以从东欧和苏联那些政局动荡的国家低价购买某些不合格的产品,然后高价兜售给各大航空制造公司,然后出示些类似A、B合同的鉴定书,那个叫做里奥多夫的安全分析师最擅长做这个,不信你们去查查,9成9的W公司的材料报告里有这个人的名字。”

“庄先生,你怎么确定W公司造假?”另一位记者问。

闻言,庄建业脸色变得十分悲戚,冲着那位提问的记者摇了摇头:“我觉得你不该在这里问我,而是应该问问那些在过去几年里因为W公司高端航材质量问题而惨死的亡魂,他们会告诉你一切,而我们只想让他们安息!”

话音未落,庄建业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潇洒的一塌糊涂,而观众席上的奥多海姆却是手脚冰凉,灵魂都开始颤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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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四章 诉讼

奥多海姆和记者们的反映如何,庄建业才懒得管呢,快步走下媒体发布平台,刚进入临时搭建的离场通道,庄建业就把脖子上那根十分不舒服的领带给扯下来,卷了两卷就塞进衣服口袋里。

“哎呀呀~~我的小祖宗,你就不能注意下形象?”眼见于此,迎过来的赵主任赶紧提醒一句。

庄建业满不在乎的笑了笑“我说领导,刚才我在台上您老又不是没看见,你说我还有脸要形象吗?”

赵主任怔了一下,旋即苦笑,刚才庄建业在媒体发布平台上一番惊世骇俗的表演,赵主任在临时通道里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说实话,已经五十多的赵主任差点没被庄建业那一番泼妇骂街和胆大至极弄得差点犯了心脏病。

其他人不知道,赵主任这位主管国内航空航天工业的领导还能不清楚?

台上的庄建别说每一句话了,根本每一个字儿都是瞎掰。

完全就是庄建业自己个儿的想当然的臆测和阴谋论,因为这些事情两人在出国前就当笑话讲过,赵主任尽管不敢说这些东西不可能发生,但问题是航空航天方面的东西准入是十分严格的。

尤其是高端航材,那更是严格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不但出产要检测,分装前还要抽检,然后是类似航空航天部材料研究所或是美国联邦航空安全管理委员会下属的材料分析实验室等相关管理机构或是第三方的独立检测机构的抽检。

除此之外,采购的航空制造厂商入厂时还要抽检,然后分发到工位前要进行一次更为严格的全面检测。

之后每个加工工序完成后都会对工件的情况进行分析,期间材料的状况同样会被反复检测,直到全部成型还要做最后的验收检测。

林林总总加在一起,一系列检测和分析没有一千道也有八百多,就算材料造假,瞒过十道、二十道也就顶天了,不可能瞒过这么多道,正因为如此说公司出售的高端航材以次充好,数据造假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可庄建业在台上就这么信誓旦旦的讲出来了,这也就罢了,还把最近这些年的空难事故如同屎盆子一般一个接一个的扣在公司的头上。

如此做法在赵主任这个内行人眼里,庄建业做法是既不专业又不明智,完全是一副小学生受了欺负,找个机会便寻求报复,问题是除了图一个嘴上的爽快还能有什么用?

连他都能看得出来的东西,欧美那些资深的航空专家和管理部门的负责人难道就不明白?到时候站出来撑一下公司这事儿也就过去了,毕竟理性的人还是更信专业人士的权威言论,而不是庄建业这样如同老娘们儿扯淡一样,说完下三路就直接奔着上三路招呼。

于是,赵主任苦笑着点点头“也是!”说完便神色担忧的看着庄建业“小庄,你刚才说的实在是……要不我跟大使馆商量下,订个机票让你先回国算了。”

“我走了,这边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实在不行我见到媒体就躲呗,反正这次参加航展就是过来学习的,正所谓无欲则刚,咱们一不求财,二不求利,西方的那帮家伙能把我怎么样?”赵主任一脸的傲气,用最硬气的话表达出最怂的想法,然后偏过头看向庄建业,意味深长的继续说道

“到是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捕风捉影,毫无根据,再加上偏激的表达方式,很容易造成不好的影响,你和腾飞集团怎么样我们心里是清楚的,实在是不想眼睁睁看着你被国内外的舆论给弄垮喽。”

赵主任这话说得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先让庄建业回国避避风头,反正西方舆论在如何也影响不了国内,至于那些国内附和的舆论,腾飞集团没办法,难道部委还没办法?

要知道赵主任隐含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在如何上级对腾飞集团和庄建业都是支持的,有这点,就等于说腾飞集团有了背书,有了托底,再差也就是损失国外市场,活下去还是没问题。

说实话庄建业对赵主任的话还是很感动的,企业尤其是以技术为主导的企业之间的竞争,永远都不是单打独斗,背后都会有国家的背书,这既是一份支撑,也是一种托底。

如此企业才能在牛叉的时候跑出去跟人撕逼,被打的遍体鳞伤的时候还能回来舔舐伤口。

欧洲的空客,美国的波音无不如此。

所以庄建业觉得自己还挺幸运的,至少他领导的腾飞集团在中国,尽管此时此刻的中国并不富裕,距离几十年后渐渐苏醒且崛起的巨龙还有很大的差距,但至少这是个自强自立的国家,至少在你无助的时候给你托底与庇护。

而这对腾飞集团来说已经足够了。

“领导,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吧,这次舆论弄垮谁还不一定呢,您就等着瞧吧,要论造谣……呸……是媒体公关,媒体公关,我庄建业从卖雪糕时就溜得一匹,这点儿小场面,洒洒水,洒洒水~~~”

庄建业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台上太投入,还没走出懂王的人设,说这话时又是一副懂天,懂地,懂空气的模样,那一脸的满不在乎看得赵主任很想上去抽两巴掌。

忍了又忍,准备再说两句,结果还没开口,就被庄建业一把推上一辆轿车,然后就看见景物快速倒退,就这么被司机给拉走了。

……

同样被司机拉走的还有奥多海姆,此刻他是手脚冰凉,不是被吓的,而是被气的,于是上车之后就交代助理准备给腾飞集团来个狠的,争取一次把这个讨厌的企业彻底从地球上抹去。

对此他还有是很有信心的,毕竟作为航空业内的专业人士,他跟赵主任的想法是一样的,庄建业根本就是胡扯,别说是专业人士,就是普通航空制造业的工人都能轻松拆穿庄建业的谎言。

如此一个连航空制造业基本流程都不懂的人,还敢说自己什么都懂,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也不怕世界人民笑掉大牙。

正因为如此,奥多海姆有足够的信心搞死庄建业和腾飞集团,哪怕没有李斯特的帮助,他也不怕,毕竟在专业性上,公司还没怕过谁。

“律师一定要请最好的,钱无所谓,我只要赢!哦,对了,联系好律师后,立刻召开记者招待会,我要向全世界公布……”

汽车后座上,脸色阴沉的奥多海姆挥斥方遒,将一条条指令交代给助理,然后就在他准备继续说下去时,旁边的大哥大突然响了起来,奥多海姆不耐烦的接了起来,刚说了一句话,整个人就被电话里的消息给惊的长大了嘴巴“你说什么?科氏工业的独立董事斯蒂夫·科赫向公司发起诉讼?要求赔偿多少?亿美元!”

第七百一十五章 管杀不管埋

奥多海姆吃惊的不是斯蒂夫·亿美元的巨额赔偿,而是这位科赫家族中最有名的浪荡子怎么碰瓷儿碰到他的头上。

电话另一头的W公司高管自然清楚自家老板是个啥德行,赶紧解释:“先生,您应该对今年2月份出事的全美航空1493号航班还有印象吧?”

怎么可能没有印象,就在刚才,庄建业在新闻发布会上就给他上了一课,于是没好声气的嗯了一声,旋即不耐烦的问道:“这跟斯蒂夫·科赫有什么关系?”

“当时斯蒂夫·科赫正搭乘1493号航班准备去往旧金山,结果却出了事儿,差点死掉。”

闻言奥多海姆眉头一皱:“他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斯蒂夫·科赫相信是我们W公司低劣的航空材料导致的空难事故,所以要不惜一切代价要求我们W公司给予赔偿!”W公司的高管继续解释着。

直到此刻,奥多海姆终于有些发觉什么地方不对,连忙问:“斯蒂夫·科赫是怎么知道的?我这边也是刚刚得知此类谣言,难道斯蒂夫·科赫也在英国范堡罗?”

听了这话,电话那头的W公司高端语气明显有些发苦:“是CNN,先生,CNN的新闻台对飞行动力套装以及随后的新闻发布会做了全程的现场直播,所以不单单是斯蒂夫·科赫,整个美国都知道了。”

“什么?”

握着电话的奥多海姆心头猛的就是一颤,CNN是今年海湾战争当中凭借着全程24小时电视直播迅速崛起的美国电视媒体。

由此开启了电视直播时代。

当时奥多海姆还未那种身临其境的战场实况而惊叹不已,可随着战争结束,他就把这茬给忘了,思维迅速回到了以往的经验主义,以为媒体再快也要明天见报,不然养那么多编辑干嘛用?

所以奥多海姆觉得自己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截留媒体的资源已经足够了,无非是多花点儿钱而已。

哪成想,他这边还想着怎么截留媒体的新闻稿,人家CNN通过直播就把庄建业的新闻发布会扩散全球。

以至于连给他截稿的机会都没有。

一瞬间奥多海姆差点没疯掉,CNN,要不要这么坑!

“法克!CNN!”

千言万语,奥多海姆只能化为一句粗口,然后挂断电话,丢到一旁,结果还没等他缓过气儿,电话便突突的又响了,奥多海姆不耐烦的接起来:“一个被谣言弄得脑袋快神经质的家伙,你就让他去告,我看他能得到什么?”

“奥多海姆先生,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回答奥多海姆的并不是刚才那位W公司的高管,而是一个沉稳的重低音,奥多海姆愣了一下,旋即露出温和的笑容:“原来是格林特律师,我没事,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格林特律师是奥多海姆高薪聘请的法律顾问,负责W公司以及他个人的法律咨询工作,不过相较于正常的公司员工,格林特与W公司跟类似合作关系,因此奥多海姆要比之前客气许多。

格林特也不废话,直接了当的说道:“你没事就好,不过我这里却有一件关于W公司的事,就在刚才我的一位朋友向我透露,今年5月份在泰国上空解体的那架波音767客机上的223名乘客的家属团代理律师准备向联邦第五巡回法庭提起诉讼,要求W公司赔偿30亿美元,理由是W公司向航空制造企业提供劣质材料导致客机坠毁……”

“一派胡言,简直是一派胡言!”格林特的话还没说完奥多海姆就跟踩了尾巴的猫,直接就对着电话吼起来:“他们从CNN中看到的都是假话和谎言,只要有些航空制造常识的人都知道,航空材料尤其是高端航空材料进厂前的检测有多麽的严格,我就算作假,也逃不过层层的检测和工序抽检,这都是最基本的常识,难道那些遇难家属们不懂吗?”

“是的,他们不懂!”奥多海姆说了一大堆,结果等待他的却是格林特冰冷而又无情的回答:“他们只在乎各自能拿到多少赔偿,飞机制造商自然不会贬低自己的产品;航空公司也不可能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所以您的W公司就是最好的靶子,民众们不管这些,只要能拿到赔偿,他们根本就不在乎什么流程,所以我的建议是尽量庭外和解,保留公司声誉,如果有必要可以申请公司的破产保护,从而在诉讼确定之前保留大部分的公司资产……”

“不可能……绝不可能……不是我的问题,我为什么要承担责任,还要公司破产保护,不会……又绝不会!”

没等格林特把话说完,奥多海姆再次咆哮,格林特叹了口气:“介于您的状况,奥多海姆先生,等你冷静些我们再谈。”

话音即落,格林特便挂断了电话。

而奥多海姆在电话里挂断的一刹那就直接把大哥大往脚下的车地板一摔,气得快要爆炸。

然而等到晚上,气到爆炸的奥多海姆在接到波音和麦道庞大律师团队的集体诉讼后,什么气儿都没了。

三天后,在接到日本东丽、美国杜邦等一众金主爸爸的撤资与避嫌,以往傲气十足的奥多海姆就跟老了二十岁的流浪汉一般,只能拿着酒瓶子不足的往嘴里灌,才能在片刻的酒精麻醉中享受片刻的欢愉。

也就是奥多海姆不知道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的典故,不然他会很深刻的理解这两句话的内涵。

一切都来的太快了,不过才三天的时间,奥多海姆和他的W公司就成了众矢之的,多达十起的空难事故的民事诉讼,光赔偿金就超过了200亿美元,如果再加上航空公司以及波音、麦道和空客的官司,就是把奥多海姆切片卖都不够赔的。

然而这都不是重点,关键是奥多海姆至今都想不明白,明明是一番谣言,很容易证伪,怎么就成了弄垮W公司的实锤呢?

……

奥多海姆不知道,但庄建业却清楚的很,面对赵主任那目光灼灼的求知目光,庄建业咧嘴呵呵一笑:“这招概括起来就一句话。”

“啥?”

庄建业手捏了个OK状的兰花指,一脸的信誓旦旦:“管杀不管埋!”

第七百一十六章 波音的橄榄枝

看着庄建业那一副做做的模样,赵主任没好声气的呸了一口,骂了一句“不学好!”

转身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可当赵主任将自己的房门关上的那一刻,那张严肃的老脸就如同盛开的菊花一般,绽放出无比激动而灿烂的笑容。

庄建业这一仗实在是太漂亮了!

按照航空航天部之前的估计,被w公司这类垄断型企业全方位的阻断封杀,国内的高端航材想要冲击国际市场的难度是非常大的,除非在某一领域取得远超西方发达国家的突破性进展,否则短时间根本不可能。

却没想到,庄建业这臭小子只用了一场激情澎湃的新闻发布会就把这一切彻底逆转过来。

起初赵主任还担心庄建业一番外行般的言论会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然而这几天的发展却让赵主任看得是目瞪口呆,庄建业的谣言居然就成了砸断w公司脊梁骨的实锤。

正如奥多海姆的律师格林特所说,那些因为空难而失去亲人们的家属可不在乎符不符合航空制造业的规范,更不会去探究航空制造业的基本常识。

那东西离他们太远,相比之下尽快获得巨额赔偿才是最实在的东西。

可问题是航空事故的调查周期都特别长,因为调查人员除了要解读黑匣子里的数据,更要将飞机的残骸重新拼接,还原飞机事故发生时的状态。

期间的各种参数的对比、各种试验的数据、各种情况的重塑简直就是一出**迭起的悬疑大剧,短的要个一、两年,长的就得三、四年。

在这过程中遇难者家属们的心情已经不能用煎熬来形容,可他们却没办法,只能默默等待。

尤其是今年发生的两起事故,涉及到航空公司与航空制造巨头的利益,内中更是波谲云诡,更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结果,就在众多家属苦苦煎熬的之时,庄建业告诉他们是w公司提供的高端航材出了问题,随即列举了这些年各大航空制造商爆发式的空难,更让庄建业的这种说法有着异乎寻常的可信度。

是呀,一家出事、两家出事也就罢了,可是现在却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各大航空制造厂商比着赛的搞空难,这里面要说没有猫腻鬼都不信。

再加上遇难家属们急于赔偿的心里,不去找w公司的麻烦还去找谁?

有了遇难者家属们作为人民群众冲锋在前,航空制造商和航空公司一看,这n还有这好事儿?

要知道航空事故的赔偿不是航空公司拿大头就是飞机制造商担主责,这都取决于事故分析报告的最终结论。

如果是飞机设计上的问题,那就是飞机制造商掏钱;要是飞行员或者维护上的问题就是航空公司认倒霉。

可不管是谁掏钱,谁倒霉,一段时间的业绩和名声算是扑街了,稍微一个不好,整个企业就有可能因为一场空难直接完犊子。

这在历史上简直不胜枚举。

正因为如此,航空事故的调查过程中航空公司与航空制造商之间的博弈贯彻始终,因为双方谁都不想担主要责任,因此别看双方表面合伙调查事故原因,私下里撕逼可谓丧心病狂。

本来那些空难事故是航空公司与航空制造商的事儿,现在一看,好家伙,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翻翻眼皮,扒扒牙口,在拍拍虎背熊腰的个头,大小正合适背口黑锅。

于是该发声明的发声明,该下律师函的下律师函,该起诉的起诉。

至于心知肚明的行规,门儿清的流程,航空公司和航空制造商们直接选择性的无视,反正众口一词我对你w公司这么信任,你竟然用假冒伪劣伤害我,还要从此一笑而过,你爱的懦弱我爱的执着……呸……老娘绝不放过你!

面对这样的滚滚洪流,w公司背后的那些金主爸爸—高端航材的跨过巨头们根本就撑不住。

要知道这些年他们靠着w公司组成的垄断联盟没少得罪那些航空制造巨头,毕竟每年疯涨的高端航材价格,让各大航空制造商们是苦不堪言。

本来航空产品利润率极高,结果不断涨价的高端航材却让这种高率润率变得越来越薄,可面对高度垄断的高端航材联盟,航空制造商们却无可奈何,炸毛,没问题,高50的出货价爱要不要,不要就别瞎逼逼!

正所谓天下苦秦久矣。

航空制造厂商何尝不是苦了w公司久矣?哪怕强如波音、麦道也不得不让步,就更别说在产业链上并不完整的空客了。

而如今趁着甩锅空难能够有效的瓦解这个令各大航空制造商憋屈已久的垄断联盟,自然是不遗余力的死整。

如果那个w公司背后的金主爸爸想进来参合,各大航空制造商更是巴不得,如果能让他们卷进来,一勺烩了,顺便强势入股,各大航空制造商立刻就能掌握更多主动权,以后看谁脸色吃饭可能就说不定了。

高端航材的跨过巨头们又不傻,眼见w公司要保不住了,哪可能去参合,纷纷声明自己的产品没问题的同时,快速跟w公司切割。

就这样奥多海姆和他的w公司在泥沼中是越陷越深,直至彻底的消失无踪。

赵主任怎么说也是从基层一步一个脚印干上来的领导干部,刚开始可能不了解情况一时没搞明白状况,可这么多天过去了要是还闹不明白,那他这个位置也就不用坐了。

“费劲巴拉的搞出个飞行动力套装,只是为了吸引眼球,庄健也这臭小子,还真有一套。”赵主任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拧开从国内带过来的保温杯,美美的喝了口泡的茶,旋即皱起眉头,沉吟了一会儿放下手里的茶杯,拿起旁边的电话给大使馆拨了过去,待对方接通后赵主任便开口说道“是李参赞嘛?我是赵主任啊~~是这样,这次航展我们腾飞集团的高端航材崭露头角,我想啊,咱们能不能借此机会与英国航空工业界接触接触,如果可能跟欧洲的空客搭上线就更好了。”

“我们本身就是商务参赞,为国内企业牵线搭桥义不容辞!”电话另一端的李参赞毫不犹豫的说着,然后就听到身边有什么人说了些什么,李参赞抱歉道“赵领导您稍等……”

话音即落赵主任听筒内的声音就变得微弱,等李参赞的声音重新传到赵主任的耳朵里时,听到的却是一个石破惊天的消息“美国波音公司通过我驻美使馆,希望跟腾飞集团就高端航材进行接触,赵领导您那边能跟庄建业同志联系上吗?波音公司那边急等回复。”

第七百一十七章 中国人民的老朋友

听到这个消息,赵主任一下就从沙发上弹起来,急急的吼了声:“真的?”

“千真万确!”李参赞同样很激动的回复。

“那好,我这就去找小庄,立刻让他去你那儿跟美国的波音联系。”说完就挂上电话,拎起外套,撞开房门就朝着庄建业的房间奔去。

……

得知波音公司就高端航材的事情要跟自己接触,庄建业说不兴奋那是假的,再怎么说那也是世界航空工业界的一哥,能主动找过来就证明腾飞集团已经入了世界航空工业界一哥的法眼,哪怕庄建业在淡定也有些淡不下去。

毕竟他挖空心思搞飞行动力套装搞极限运动表演,在新闻发布会上大放厥词,不顾颜面的抨击竞争对手,把甩锅艺术发挥到极致为了什么?不就是希望引起波音、空客这样的巨头注意,好让腾飞集团这艘航空界的新丁能在诸侯林立的世界航空市场上有个小小立锥之地。

正因为如此,在得到消息后庄建业自然是高兴的差点儿把嘴巴咧到耳朵根儿,当晚上就跟着赵主任乘车赶往伦敦的驻英大使馆,并于波音方面取得了联系,初步达成见面商谈的意向,地点就定在了伦敦希尔顿酒店。

双方都派团参加范堡罗航展,也就不用再从各自的总部调人,直接由带团的首脑会面就行。

腾飞集团这边不用说,庄建业当之无愧成为接洽的中方负责人,波音公司那边则是一位名叫塔列齐的高级副总裁。

前期的筹备工作非常快,不过两天的时间,双方就在伦敦希尔顿酒店见了面,让庄建业意外的是,波音公司的接洽团队里竟然有一位老熟人。

略微发福的李斯特。

这让庄建业很是诧异,记得数年前两人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李斯特曾经说过,华尔街的资本才是王道,这辈子再也不碰吃力不讨好的航空制造业,转眼几年过去,这货怎么依旧在这个行当里打着转转?

李斯特第一时间便注意到庄建业看向他的怪异眼神,面上虽然没什么,但心里却是一阵的无奈,要不是你庄建业的一顿骚操作,我李斯特这匹好马何必还要吃那回头草?

正如庄建业自己所说的那样,他是管杀不管埋,嘴巴一张,胡侃乱侃瞎哔哔一通,转过头哪管洪水滔天,反正本人片叶不沾身就成。

但他在众多媒体面前,尤其是那种玩儿电视直播的镜头前说出的惊世之语却在美国、欧洲掀起了轩然大波,特别是美国,今年上半年波音接连出现两起事故,让本来形势不错的波音口碑迅速崩坏。

好在欧洲的空客同样在不停的摔飞机,国内的麦道在DC—10的诅咒中无法自拔,这才能让波音在比烂中稍微过得去。

但也就是过得去,销售业绩的跳水却是实打实的。

本来想着这一切是不是按老套路把责任推给飞行员,将两起事故定义为人为操作失误,跟飞机本身无关。

问题是这些年都这干,搞多了连自己都不信,还怎么让普罗大众相信?

就在波音想着该用风骚的姿势甩锅而不被人诟病时,庄建业便把热腾腾的W公司端了过来。

有甩锅的现实需求,再加上材料价格的多年夙愿,波音二话不说拎着刀子追着W公司从洛杉矶的好莱坞一直杀到纽约的第五大道,搞的那叫一个天翻地覆。

W公司垮了不说,作为创始人的奥多海姆更是官司缠身,负面的绯闻更是层出不穷,甚至联邦检察官开始就庄建业在记者会上的爆料的恋童癖对奥多海姆展开刑事调查,一旦罪名成立将面临180年的刑期。

换句话说,就算奥多海姆就算是穿越重生,都不够把刑期熬完的。

跟奥多海姆滚床单的詹妮弗·泰勒也没好到哪去,第二天李斯特就解除了婚约,然后一纸诉状就把这对儿野鸳鸯告上了法庭。

之后随着波音、麦道、全美航空、联合航空这样的巨头入局,詹妮弗·泰勒很快就被扒出协助奥多海姆收买挂靠在美国联邦航空安全委员会的第三方独立结构,并积极参与W公司的业务,帮助W公司从苏联和东欧国家收购未经检验许可的劣质航空材料。

于是性感、美貌的泰勒小姐被媒体机构开除,与此同时被联邦检察官逮捕调查,不管罪名如何,这辈子算是走不出牢房,算是彻底凉透了。

顺便说一句,被泰勒收买的挂靠在美国联邦航空安全委员会的第三方独立结构的负责人不是别人,正是给腾飞集团高端航材出具不合格分析报告,叫嚣腾飞集团草菅人命的安全分析师里奥多夫教授。

在波音掀起风暴的第一时间,这位里奥多夫教授便莫名其妙的自杀了,官方给出的解释是,因为舆论压力太大,导致抑郁症发作自杀。

死无对证,那就好办了。

美国联邦航空安全委员会第一时间发表声明,对里奥多夫教授的死表示遗憾,同时重申不承认对里奥多夫教授领导第三方独立机构做出的所有报告的权威性。

换句话说,里奥多夫教授根本就不是联邦航空安全委员会的人,他怎么瞎哔哔是他自己的事儿,跟我们联邦航空安全委员会无关,他就是个临时工,我们联邦航空安全委员会还是权威的,各位想要做权威检测请认准美国联邦航空安全委员会,别再被有心人给忽悠了。

里奥多夫教授要是泉下有知,估计都能把棺材板儿给掀开,NM老子拿了大半辈子联邦航空安全委员会的薪水,竟然说我不是联邦航空安全委员会的人,还要不要碧莲,要不要碧莲?

还好里奥多夫教授没去问李斯特,不然李斯特会郑重其事的告诉里奥多夫教授,脸这东西有毛用?是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钱花?

那东西该丢就丢,该甩就甩,这样才能轻装上阵,勇往直前,看看哥,不就是把面皮扔了,这才再次活的有滋有味儿的嘛!

是的,李斯特在庄建业在记者招待会大放厥词伊始便察觉到这一招的威力所在,加上他对庄建业多年的了解,联想到欧美航空业的现状以及近期空难的情况,不但跟奥多海姆和W公司迅速切割,利用泰勒给自己戴绿帽的实锤把自己包装成遭到背叛的受害者,而且反过来主动联系波音、麦道,为他们量身定做甩锅方案。

在一系列闪转腾挪下,李斯特这位前段时间围追堵截腾飞集团的急先锋,转眼便成为揭露W公司恶行的吹哨人,美国学界的良心,与腾飞集团合作共赢的发起人。

……

庄建业跟波音的一众高管握手致意后,便来到李斯特跟前,不同于之前的直接握手,而是如同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一样来了个熊抱:“亲爱的李斯特先生,你就是我们中国人民的老朋友,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

第七百一十八章 “史无前例达成协议”

“我也是一样,我的老朋友,顺便问一句,宁晓惠女士还好吗?”

李斯特同样拥抱的很是热情,这要是奥多海姆和泰勒在场,绝对不敢相信这位半个月前还对着腾飞集团喊打喊杀的咨询公司总裁,美国国内的知名国际问题专家,这个时候竟然跟腾飞集团的掌门人火热的要命。

“她最近可能要卧床一段时间。”庄建业与李斯特分开,苦笑着回应。

李斯特立刻露出关切的神色:“哦?是病了吗?严不严重?这方面我可以提供帮助,我认识美国最好的医生……”

“没那么邪乎,就是前不久我们第二个孩子出生了,你是知道的,在中国生完孩子后的女士都要做月子的。”庄建业没等李斯特把话说完便赶紧摆手。

李斯特愣了一下,旋即哈哈一笑,揶揄道:“你这家伙总是这样,说出的话非要吓人一跳不可。”

“这叫语不惊人死不休!”

“哈哈,没错,没错……”

李斯特听了庄建业的话又是一阵大笑,周围人看到这一幕都觉得两人的关系肯定非同一般,必然亲密的要穿一条裤子。

不然在这么重要的场合下,生孩子、坐月子这样的家常都能拿出来聊,不是关系到了一定程度又怎么可能。

可谁又知道这对老冤家当面你侬我侬的亲密无间,转过头却是拎着砍刀捅的比谁都厉害。

完全体现了什么叫做“斗而不破”。

这不,见面时亲亲热热,等到进了会议室,坐下后开始当面锣对面鼓的坐下交流,刚才亲如兄弟的双方立刻就跟争夺家产的孽子一般,就差撸胳膊挽袖子上演全武行了。

为什么,很简单,双方分歧不是一般的大。

波音跟腾飞集团接触本质上并不是为了什么高端航材,而是为了给杜邦、东丽这类传统的高端航材的跨国巨头做个样子。

你们不是搞价格联盟吗?不是抛了W公司后还想着故技重施搞个其他的销售公司好维持住超额利润嘛?

那行,我不买你们的产品行不行,别以为我找不到下家,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我可是找了腾飞集团,你们要是不让我入股,掌控全产业链,我就把腾飞集团正式确定为波音公司的供应商,到时候看谁哭晕在厕所。

而腾飞集团想报波音大腿同样不是为了单纯的做配套商赚钱,而是希望借助波音这位大佬的手,帮着把腾飞集团旗下的几款机型的美国适航证和市场准入拿到手。

如此一手高端航材、一手中低端机型,腾飞集团就会凭借产业链的完整以及技术上的后发优势在激烈的中小型飞机市场中站稳脚跟。

波音这一看,自己想做的事儿没做成,你们腾飞集团到是懒蛤蟆想吃天鹅肉,是不是想的太美了?

更何况,波音历来就有个传统,那就是不遗余力的打压后起的航空制造企业,毕竟他就是从小到大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很清楚后起之秀一旦达到一定程度就会向他们垄断的干线客机市场发起冲击。

与其那个时候在面对类似空客这样棘手的对手,还不如在这些中小航空制造商还未成长到这个地步之前伸手掐死。

正因为如此,波音对腾飞集团申请几款机型的适航证是抱有极大的警惕。

如此目的不纯,且抱有极大戒心的情况下,这次接触的结局也就可想而知了,用一句颇为流行的外交用语来形容,那就是双方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中,交换了彼此的意见。

至于这种意见能不能在对方那里掀起水花,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

“这个庄建业实在是太异想天开了。”接触结束,走出会议室返回到希尔顿酒店房间里的波音高级副总裁塔列齐,拧开加冰的葡萄酒,抿了一口,有些不屑的摇摇头:“先别说他们的材料没有经过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委员会的检测和我们波音的材料性能评估,就算通过了也想跟我们讨价还价,美国的杜邦、日本的东丽顶多就是在价格上找找便宜,也不敢说跟我们波音商讨航空器方面的东西。”

说着塔列齐扯下自己的领带,随手扔到旁边的衣挂上,随即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晃了晃就被再次抿了一口,这才抬眼看向旁边的李斯特,缓缓的开口:“你说庄建业很聪明,不要低估他,最好在这个航空产业链动荡之时与他展开有限度的合作更有利,可在我看来他这个人真的很蠢,想做飞机就安安稳稳做飞机,要做高端航材就本本分分做高端航材,这家伙可好,两者都想要,结果就是两遍都不讨好。”

顿了一下,不禁嗤笑一声:“这么多年波音没办到的事情,他们腾飞集团想要弄成,真是不知道说这个庄建业是野心太大,还是蠢的可爱,总之这次就这样了,我不看好这个人。”

李斯特没说话,就那么拿着高脚杯默默了喝着里面的冰葡萄酒,塔列齐见状嘴角一咧:“放心,李斯特先生,您的咨询费我们是不会少的,当然后续的包装还需您帮帮忙,这可是合同标注过的。”

“这方面塔列齐您可以完全放心,我会立刻联系媒体,把相关的风声放出去,同时也会在国会方面对高端航材的跨过巨头们进行施压,为此已经联络了数位重量级的参议员和众议员……”

“波音对李斯特先生的能力还是很信任的,好了,就这样吧,6个小时后我要回西雅图,要休息了。”没等李斯特把话说完,塔列齐就打断了对方的话,旋即下了逐客令。

李斯特脸颊抽了抽,没说什么,放下酒杯起身就离开了房间。

看着李斯特离去的背影,塔列齐撇撇嘴:“自作聪明!”

然后揭开衬衫扣子,就准备上床睡一觉,可还没等他动作,房间的门便被急速的敲响,塔列齐不耐烦走过去打开门,看到是自己的行政主管利维坦,面色不悦的问道:“什么事儿?”

利维坦根本就没在意塔列齐的态度,急急的说了声:“先生,快打开电视,那个叫庄建业的又……又……又召开了新闻发布会。”

塔列齐有些迷糊,庄建业召开新闻发布会跟自己有个毛线的关系,可还是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很快庄建业挺拔的身姿就出现在电视屏幕上,然后一句话差点就让塔列齐当场吐血:“就在刚才我们刚刚跟波音公司达成一项史无前例的协议,它将有助于波音公司的干线客机在保证优异性能的前提下,成本下降13%到18%!”

第七百一十九章 不识时务

看着电视屏幕上庄建业信誓旦旦说腾飞集团已经跟波音达成了高端航材的大额交易协议,塔列齐第一个反应是这事儿自己怎么不知道。

下一刻就反应过来庄建业那是在媒体面前的瞎掰,当即就气得脸色涨红,可还没等他反应,就听一位记者举手提问:“我听说波音公司只是跟腾飞集团进行了一次接触,并没有所谓的交易的举措,请问庄先生,你所说的交易又是从何而来的?”

电视面前的塔列齐真的很想给提问的那个记者点一百个赞,就该狠狠的揭露谎话连篇的庄建业,最好让他出门都抬不起头。

然而下一刻,塔列齐才发现,他实在是低估庄建业的脸皮,只见庄建业在镜头前做了个颇具玩味的表情,然后耸了下肩膀:“在这个世界上一切皆有可能,特别是我亲自参加的商务会谈,因为没人比我更懂商务谈判,毫不夸张的说,我只跟波音的高级副总裁塔列齐先生接触了不到五分钟,我们之间就达成了价值30亿美元的高端航材的交易协议。

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这次交易将会成为商业领域的经典,被一字不差的写进大学MBA的课程,成为无数后来人膜拜的成功案例,是的,经典无需解释,他就在哪里,如果有疑问,你可以申请大学的MBA的课程那里面会写得明明白白,下一个问题。”

刚才提问的那位记者被庄建业这一番话说的是老脸一阵红一阵白,偏有说不出半点儿反驳的话,毕竟他只是个记者,不是专业搞商务的精英。

偏偏搞这方面的正主,电视机前的塔列齐到是有一肚子话想说,可他对着电视屏幕狂喷半点儿卵用也没有,于是此时此刻的塔列齐跟那位提问的记者一样,老脸同样是红一阵,白一阵。

不是被怼的,而是被气的。

见过不要脸的,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还五分钟就达成协议,你庄建业能不能拍着良心说句实话,双方接触一共不过半个小时,那个五分钟自己被说动了?腾飞集团被反复奚落到是不少,还不是死皮赖脸的要坚持谈?

现在可好,转过眼自己就被人五分钟给说动了,塔列齐只觉得自己都快疯了。

然而还没等塔列齐爆发,庄建业更让他抓狂的言论再次让他的脑袋嗡嗡的。

“我们的高端航材并未通过美国联邦航空安全委员会的检测?波音干线客机的成本下降13%到18%是怎么来的?”

庄建业重复着另一个记者的问题,端起水杯灌了一口,然后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便开始说道:“W公司的高端航材到是经过了美国联邦航空安全委员会的检测,结果呢?所以不要说那些所谓的权威机构了,与之相比我更相信波音、麦道还要空客自己的材料评估体系,因为他们才是面向客户的实体,他们更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这便是一家公司的价值所在,所以我对美国联邦航空安全委员会的检测并不感冒,那就是个十足的官僚机构,反而对波音内部的分析评估非常信服,显而易见,我们腾飞集团获得了波音公司的认可,不然30亿美元的交易又是怎么达成的?”

顿了一下,庄建业继续说道:“至于成本下降13%到18%,因为我们的高端航材比日本东丽、美国杜邦的最低出货价还要便宜13%到18%,而在性能指标上甚至比他们的还要更好,因为我们有飞行动力套装,而他们没有。

当然他们就算想要有也根本做不出来,因为那上面我们集成了四种不同性质的高端航材,如此才能做到95%的复合材料占比,所以那些支持W公司,搞数据造假的恶心企业只能看着眼馋,然后做个模型安慰下自己,想让人背着上天,除非他们草菅人命。”

如果说刚才塔列齐总算是明白庄建业有多不要脸,那么此刻他算是吧不要脸这个概念刷出了新高度,真·NM·太不要脸。

别说每一句话了,就是没一个字儿,都不是真的。

“不行,不能再让庄建业搬弄是非,去,立刻联系伦敦的新闻媒体,我要立刻召开新闻发布会辟谣,再让庄建业搞下去,波音的声誉可就完了。”

看着电视屏幕上侃侃而谈,风骚表演的庄建业,塔列齐恨得是牙根儿直痒痒,毫不犹豫的一挥手吩咐利维坦。

利维坦也清楚事情的重要性,赶紧翻身出去安排记者招待会去了。

大约两个小时后,关于波音高级副总裁塔列齐准备召开新闻发布会,就上午腾飞集团负责人庄建业发布的消息进行辟谣的风声迅速传遍了伦敦媒体圈儿。

那些媒体记者先是一脸懵逼,随即便集体兴奋。

上午装13的庄建业,下午就被实力打脸,这速度,这话题,这性质简直就是媒体的最爱好不好。

于是本来下午16点举行的新闻发布会,这些记者们提前一个小时就进场了,为了占据有利位置,不少记者撕逼撕的你死我活,长枪短炮更是密密匝匝,就差把讲话台给淹没了。

类似这种跟踪时事热点的媒体记者更是反复在心中默念发布会开始后该提什么问题,从哪个角度把庄建业和塔列齐的交锋演绎的生动传神。

不止是记者加紧准备,已经重新穿戴整齐的塔列齐同样坐在居住的房间里是反复的回忆着庄建业在记者会上的言论,从而推敲着自己的措辞和言论。

也不知过了多久,利维坦敲门进来:“先生,新闻发布会的时间快到了。”

正在推敲的塔列齐闻言自信的点点头:“好,我们这就过去。”

说着就要跟利维坦一起出门,就在这时,房间的电话突然响了,塔列齐皱了下眉,耐着性子接起了电话,旋即就听电话里传来一声不容置疑的话音:“塔列齐,立刻取消你那愚蠢的新闻发布会。”

塔列齐没想到是波音CEO亲自打过来的电话,有些吃惊,但却没怂:“为什么?”

塔列齐不怂,波音CEO更是硬气:“%,董事会一致认为,庄建业的话对波音是有利的,而你却是那个不识时务的人!”

第七百二十章 经营理念

听了波音CEO的话,塔列齐整个人都是懵的。

如果说庄建业的不要脸让他觉得这个世界变得不同寻常,那波音CEO刚刚的怒怼就让塔列齐整个世界观都重塑了。

股价上涨跟他有个毛线的关系,波音是造飞机的卖飞机的,又不是搞股票交易的,%的上涨,就任凭一个满嘴胡诌的骗子横行于世?

塔列齐是即理解不了,也没法理解得上去。

没办法,塔列齐是典型的从技术部门一步步爬上来的技术型管理人才,担任波音管理层之前,塔列齐虽说也在沃顿商学院进修过企业管理和宏观经济学课程,但他接受的却六、七十年代经典的经济学原理和企业管理理念。

崇尚的是所谓的产品优先、客户至上,对标的是日本六、七十年代崛起,并在八十年代横扫世界的巨头。

因此塔列齐满脑子都是产品要如何的精细,如何做到性能与成本的平衡,如何创造国内国际的价值,如何给客户最优质的的体验。

至于股价、资本、投资啥的不能说一窍不通,但也算得上是菜鸟级别的。

塔列齐也没在意,他是搞航空制造业的,本身就跟金融隔着十万八千里,不懂也没多大关系,反正造好飞机就行。

结果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上台不过两年的波音CEO居然跟他的理念迥然不同,这让塔列齐很吃惊,波音股价的涨跌不是很正常的吗?偌大的波音难道要靠这个吃饭?开什么玩笑!

塔列齐觉得是开玩笑,但新上任的波音CEO及其背后的董事会却觉得这并不是玩笑。

因为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时候,以美国通用为代表的巨头已经在经营理念上悄然转变,从以往的专注产品、服务客户变成以股东利益为第一要务。

换句话说,股东的收益才是他们一切决策的出发点。

于是如何短时间内提高股价,用什么办法赚快钱取得高于预期的分红便成为这些企业经营者们首要思考的问题。

在这方面通用公司的CEO,被誉为美国一代经营之神,传奇CEO,杰克·韦尔奇便是最为杰出的一位。

在他的大力整肃与改革下,通用公司从以往的制造业巨头逐渐转变为一家披着制造业外衣的金融公司。

背靠华尔街,降低研发成本,提高投资回报率,重新配置资产加上大肆回购股票拉高股价,一些列金融手段的强心剂扎下去,通用在短短十年之内,市值是驴打滚的往上翻,并很快坐上了市值第一的宝座。

在此期间股东和华尔街的投资者是赚的盆满钵满,杰克·韦尔奇也由此被捧上神坛,正式封神。

波音、麦道、普惠、霍尼韦尔等巨头们一看,我艹,还能这么玩儿,那还等什么,有样学样就完事儿了。

于是在各巨头背后股东们的怂恿下,CEO们自身利益的推动下,华尔街不厌其烦的鼓动下,这些巨头们迅速完成了内部经营理念的转变,开始从产品与客户优先,转为股东与投资者优先。

基于此,%的股价上涨可谓是非同寻常,要知道今年连续两起空难事故可是让波音股价水银泻地般的狂跌,急得波音的股东及其背后的华尔街资本都快疯了。

而如今,庄建业的一句话犹如开过光的一样,直接让波音股价止跌回升,股东和华尔街的投资者们当然要维持住这个势头,好好的拉升一波套现获利才是。

更何况为了波音长远的发展,庄建业的言论同样是天大的利好。

要知道波音最大的敌人不是啥麦道、空客,恰恰是美国联邦航空安全委员会。

因为每次波音研发新机型,总会被美国联邦航空安全委员会指手画脚,以至于很多时候因为美国联邦航空安全委员会漫长而又拖沓的审查和评估,导致波音错过新机型最佳的上市实际,促使业绩十分不理想。

正因为如此波音这些年花费巨资聘请游说集团对政府和国会进行攻关,打着改革美国联邦航空安全委员会的名义,希望机型的审核与评估权下放到企业。

换句话说波音这位运动员想晋级为裁判员,玩运动、裁判一把抓的把戏。

好在经过冷战残酷斗争成长起来的美国精英们还算有点儿良知,尽管波音没少撒钱,但美国政府和国会内的重量级议员始终没松口。

美国联邦航空安全委员会这个婆婆还得管着波音这个想红杏出墙的俏媳妇。

本来波音想打个持久战的,不成想除了W公司高端航材“造假”事件,波音立刻发觉向美国联邦航空安全委员会这个恶婆婆发难的机会来了。

可问题是波音就这么撕破脸皮冲在前,似乎太不好看,可W公司高端航材“造假”事件来得太快,波音一票白手套都没做好准备,偏偏在这个时候,庄建业在伦敦当着众多记者的面儿开始炮轰美国联邦航空安全委员会,从而树立波音在技术评估中的权威性。

波音不好撕破脸皮,但庄建业及其掌控的腾飞集团却可以。

因为腾飞集团本身就是苦主,被里奥多夫教授一纸评估报告封的死死的,当然怎么说都不过分。

而波音这次的股价上涨也与此有着莫大关系,因为市场预计,介于美国联邦航空安全委员会这次在高端航材方面的丑闻,更加凸显波音在航空全产业链方面的权威地位。

而临近11月美国大选,两位候选人已经承诺会改革现有的美国航空管理制度,所以美国联邦航空安全委员会有很大概率会将高端航材的安全评估下放到波音这类有实力的企业中去,从而精简政府机构的同时,进一步释放企业的活力。

基于这个分析,华尔街的分析师预测,波音这一波股票的上涨会持续到美国大选结束,如果达到市场预期,将会进一步上涨。

波音的CEO以及背后的股东们看到这样的分析报告反应会是如何?当然是巴不得庄建业那张开了光的破嘴多叭叭几句了。

结果死脑筋的塔列齐竟然要搞什么辟谣,这不是拿着刀子往自己身上捅嘛,波音的CEO态度还能好?恨不得顺着电话线爬过去直接把塔列齐掐死才解恨呢。

……

“为了股价就要任由一位骗子逍遥法外,我无法接受,如果你坚持的话,那我辞职!”塔列齐再跟波音的CEO争吵一番后,直接祭出了辞职大法。

然而下一刻塔列齐便惊讶的发现,他以往无往而不利的辞职威胁毫无用处,因为波音的CEO似乎就等着他这句话呢:

“可以,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稍后董事会的批准你辞职的邮件就会发到你的电子邮箱。”

第七百二十一章 左右横跳

就在塔列齐与波音ceo在电话里争执的同时,伦敦希尔顿酒店某个礼堂内,被塔列齐召集过来的记者们早就把这间不大的小礼堂挤得是满满当当。

然而原定16点召开的新闻发布会眼瞅着都快17点了,那位叫做塔列齐的波音公司高级副总裁却连人影都没见到,这不免让记者们有些抱怨,见过不准时的,没见过这么不准时的。

于是不少记者便开始私下里议论起来。

“我听说,这个塔列齐很厉害的,从普通的技术工一步一步上来的,是波音公司里的实干派。”

“恩,我也有耳闻,看来庄建业这次算是撞到铁板上了,找谁搭便车不好,竟然找到了塔列齐,这家伙可是有名的严谨。”

“是呀,不过我觉得也应该杀一杀庄建业的气势了,每次看到他在台上藐视一切的做派我就感到恶心。”

“谁说不是呢,一看就是放大话的瞎扯,竟然也敢说自己啥都懂,我干了半辈子的新闻媒体了,见过不要脸的多了去了,还第一次见到庄建业这么不要脸的。”

“庄建业不要脸,可塔列齐却是要脸的,看着吧,这次庄建业终于是吊沟里了,想爬起来可就难喽。”

“我倒是希望庄建业别这么倒下去,最好能跟塔列齐斗几场,这样这一年就不愁新闻报了。”

“没错,没错~~~唉~~别说了,别说了,人来了……”

就在记者们私下议论之时,沉寂许久的讲话台终于是上来了人,然而来却不是大家伙期盼已久的波音公司高级副总裁塔列齐先生,而是一位年轻的陌生面孔。

“各位先生,女士,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波音公司产品展示业务部门的行政主管埃隆多·利维坦。”

话音即落,早已经调试好的照相机的闪光灯便咔嚓嚓的亮了起来,弄得利维坦略微有些不适,但很快边调整过来,随即公布了两个石破惊天的消息:

“在这里我代表波音公司向各位发布一个简短声明,第一由于个人原因,波音公司的高级副总裁塔列齐先生已经向公司提出辞职,董事会已经接受了塔列齐先生的辞职;

第二,波音与腾飞集团的合作正在稳步的推进当中,由于涉及两个公司之间的商业机密,

具体事宜会等到合适的时候再向媒体方面公布。

好了,今天的新闻发布会就到这里,感谢大家对波音一如既往的支持。”

话音即落,利维坦转身就走,那些准备一肚子问题,想看塔列齐怎么打脸庄建业的记者们都懵了,说好的打脸了?怎么脸没打,自己竟然辞职了?

在座的记者们就差没把裤子给脱了,结果就给了一个简短的声明,开什么玩笑?

然而等记者们反应过来,利维坦的人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以至于不少想要提问的记者差点儿憋出内伤,要不要这么坑?他们叭叭的过来就等着一场撕逼大战,结果就成了这样,你们把记者们当成了什么?可以随便耍的猴,还是可以逗弄的狗!

于是乎在场的记者们有一个算一对那个召集他们过来,却在关键时刻放了他们鸽子的塔列齐好感度立刻降到了冰点。

“这就是严谨的做派?我看是沽名钓誉的做派吧!”

“估计波音公司都忍受不了塔列齐的虚伪,但却给了他最后的颜面。”

“相较于塔列齐的伪君子,我还是喜欢庄建业这个真小人,吹归吹,最起码庄建业敢说真话。”

“谁说不是呢,等等……你说什么?庄建业要举行专访?那家媒体?bbc和cnn联合专访,不行我也要去看看……”

同样的一波记者,在发布会前把塔列齐捧得高高的,稍不如意就把同一个贬得一文不值,或许这就是新闻媒体的本质吧,好快全在一张嘴上。

庄建业算是少数几个懂得媒体本质的人,所以每一次面对媒体时嘴巴张得非常大,特别是在西方媒体面前,可以说是把放飞自我四个字表现的淋漓尽致。

这不,上午刚搞了一波新闻发布会,晚上就接受bbc和cnn联合专访。

“我跟塔列齐是很好的朋友,几年前通过李斯特我就认识了塔列齐,他是个很好的人,非常好,非常好,但有一点不好,就是太固执了,原本我们的交易额能扩大到50亿美元,但塔列齐不想让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哦,对了,这个典故你们知道吗,就是鸡蛋放到一个篮子里容易全部碎了……”

某个简约的欧式装修房间里,庄建业面对bbc和cnn两家媒体的资深记者是侃侃而谈,生怕两人不懂中式的典故,庄建业还不厌其烦给两人进行解释。

搞得两人是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心里巴不得这段赶紧过,可脸上还得装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如此拧巴的状态也实属无奈,因为bbc和cnn两家媒体之所以专访庄建业其实并没安什么好心,无非是想让塔列齐打脸庄建业只后,这两家跑过来拱拱火,让双方撕逼大战更惨烈一点儿,这样他们的报道才有看点。

哪成想关键时刻塔列齐怂了,而预约的专访又没办法推,只能坐在这儿听着庄建业瞎扯淡。

然而就在两位资深记者被庄建业瞎扯扯得快要昏昏欲睡的时候,庄建业忽然话锋一转,说出了一个令两人浑身一震的消息:

“……所以塔列齐的目的就是想借助腾飞集团在高端航材上的优势施压东丽、杜邦等其他航材巨头,希望波音能够完全掌控高端航材上的话语权。

其实塔列齐真的没有必要这么费劲,拿个几十亿美元入股腾飞集团不就行了?波音在美国做产品研发,标准制定,我们在中国利用低成本的生产模式进行加工制造,然后大家伙按照股份分红多好?

只可惜塔列齐对我的提议不感兴趣,现在好了,麦道捷足先登,准备像我们腾飞集团注资63亿美元,%的股份,未来五年内由我们腾飞集团提供dc—11型宽体客机的全部高端航空材料,仅此一项就能为麦道节约200亿美元的成本,用63亿换200亿,麦道才是我见到过最会做生意的公司。”

话音即落,cnn的记者便抓住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电光,急急问道:“麦道入股腾飞集团?塔列齐的辞职是否与这件事有关?”

庄建业藐视一些的神情再次浮现,ok型的兰花指拿捏的恰到好处,不由自主的晃了晃脑袋:“虽然我很想说跟这些无关,但事实就是如此,是的,塔列齐犯了致命的错误,那就是低估了我们,低估了腾飞集团,低估了庄建业,所以他是愚蠢、愚蠢、最愚蠢的企业高管!”

第七百二十二章 极限施压

BBC和CNN的两位资深记者完全被庄建业这番话给弄懵了,刚才是谁信誓旦旦的说塔列齐是你最好,最好的朋友。

怎么转过脸就骂人家愚蠢?

好朋友都是这样的?

这NM翻脸也不带这么快的吧。

不过两位职业素养非常高的资深记者尽管吃惊于庄建业翻脸的速度,但却没有纠结于此,因为相较于单纯的个人恩怨,麦道入股腾飞集团才是影响巨大的爆点。

要知道过去的几年间,麦道被旗下的几款安全率并不高的机型拖累的是欲仙欲死,特别是DC—10型三发宽体客机,更是被成为受诅咒的飞机。

正因为如此,八十年代末麦道公司开始投入DC—10型飞机改进型的研发,为了扭转形象,干脆弃用DC这个麦道用了几十年的型号命名惯例,改用了MD作为新的型号冠名,从而希望新机型能打破以往人们对麦道客机的不良印象,以便获得市场的认可。

为此麦道在新机型上下了很大的力气,其中最大的亮点便是应用了大量复合材料,相较于同时期的空客和波音,麦道的MD—11客机在复合材料的占比是最高的。

正因为如此,复合材料的好坏与成本的高地直接影响MD—11客机的市场占有率。

这也是为什么,当W公司丑闻出现的第一时间,麦道公司便第一个站出来表明麦道的高端航材是厂家直接供货的原因。

实在是不敢让寄予厚望的MD—11沾染一丢丢绯闻,没办法,DC—10已经把麦道给弄怕了。

然而W公司丑闻被波音这么一觉和,一下子弄得波及面甚广,除了想掌握更大的航空准入的话语权外,也顺便搂草打兔子想把麦道的MD—11按死。

毕竟波音早就看麦道不顺眼了,想做美洲大陆航空界最靓的仔,掐死麦道是波音几十年如一日的渴求。

好在麦道的MD—11还未正式交付运营,只是在试飞测试以及客户体验阶段,因此麦道根本不理波音这个茬,除了出于共同利益,跟着波音向美国联邦航空安全委员会施压,拎着刀子追着W公司狂砍。

剩下的就是加强生产管理,严格质量把控,将MD—11生产的各个环节做到极致,以便在11月份交付的时候确保万无一失。

问题是这些举措业内人清楚,外界却不得而知,哪怕麦道用最通俗的新闻稿解释,也很难让人理解,再加上波音有意无意的暗示麦道使用了W公司提供的高端航材,断言MD—11必将步DC—10的后尘,成为诅咒飞机的二代目。

再加上麦道近两年的业绩大大低于预期,于是近一个月的买到股价并不比除了两起空难事故的波音好到哪里去。

没办法,在80年代末90年代初航空市场低迷的当口,航空制造商集体比烂的时代,真的是没有最烂只有更烂。

然而就在麦道极力保护着手里最后一朵白莲花,而波音拼命的泼脏水之际,庄建业突然宣布麦道入股腾飞集团,从而完善了高端航材的稳定渠道。

这等于是在波音漫天的攻击中破开一条口子,W公司的高端航材用没用暂且不论,如今有了腾飞集团的供给,麦道高性价比的高端航材将会源源不断,届时MD—11的不确定性将会终结,光景将会大不一样。

显然麦道很清楚的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在庄建业接受专访后不到两个小时,大西洋对岸的美国麦道公司总部发言人便对媒体做了一个简短的声明,大意是麦道和腾飞集团有着良好的合作基础,双方的合作谈判进展的十分顺利,未来腾飞集团将成为麦道最重要的合作伙伴。

虽然没有说明麦道入股腾飞集团的具体事宜,但这个声明却向市场传递了一个明确的信号,那就是麦道已经找到了阻碍MD—11定型交付的有效办法。

于是纽约证券交易所开盘之后麦道公司的股价应声上涨,%,%的涨幅收盘,成为当日航空股的领头羊。

接连带动两大航空制造巨头的股价逆市上扬,腾飞集团一炮而红。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庄建业可谓是见记者、上电视、做专访、会名人,忙的是不亦乐乎,经典言论更是一个接着一个。

什么碳纤维的价格要是高于2500美元一公斤,那就应该把生产企业的负责人装进大炮射到太阳上去。

什么我从不吹牛,这辈子都不可能吹牛,但我不能管住别人的嘴,就如同波音的CEO经常说我是个天才,非常,非常,非常天才的那种。

……

类似的奇葩言论还有很多,不过这些言论非但没有降低庄建业的业内影响,相反随着波音和麦道股价比赛似的往上翻,庄建业心直口快,无所顾忌且专注高端航材产业发展的疯子人设算是彻底立住了。

而与此同时,维持股价上扬态势的波音和麦道,为了继续现有的资本繁荣,同时也为了打破美国联邦航空安全委员会的监管的枷锁,以最快的速度分别出具了腾飞集团旗下诸多高端航材的质量评估报告。

除了某几样溶脂纤维、玻璃纤维存在杂质,与优质产品存在差距外,其余的包括芳纶纤维,凯夫拉纤维,T300,T500碳纤维等等现如今腾飞集团能够允许出口的高端航材均达到波音和麦道的产品使用标准。

基于此,波音和麦道分别向腾飞集团购买了23亿美元和18亿美元的高端航材,用于新型波音737和MD—11客机的生产制造。

由此腾飞集团取得高端航材出口的历史性突破,至于波音和麦道经过对高端航材的评估和采购成功绕过美国联邦航空安全委员会的监管,将一部分监管权力事实上躲到自己的手里,从而在美国的航空监管体制上撕开一个口子。

算是各取所需。

可庄建业满意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因为腾飞集团跟波音和麦道看着是你侬我侬,实际上却是貌合神离,腾飞集团不可能开放让两大巨头真的占股,波音和麦道也不可能给腾飞集团生产的机型放开许可证的口子,从而培养一个未来的竞争对手。

于是跟波音和麦道达成交易后,庄建业立马宣布腾飞集团加入日本东丽、美国杜邦发起的国际高端航材产业联盟,此消息一出,波音和麦道没怎么样,欧洲空客却如同受到一万点暴击,%。

第七百二十三章 空客要来

欧洲的空中客车公司高层本来想着腾飞集团碰瓷完波音和麦道,就能转过身跑到空客面前佯装娇弱的摔到,然后可怜兮兮的叫一声:“公子,且慢!”呸~~应该是“先生,别走!”

然后空客就坡下驴,跟着波音和麦道有样学样的来一波隔空的py交易,先把股价拉升一波,安抚下近些年不断抱怨的股东,然后拿点儿钱买些腾飞集团的产品,就算把这一波由腾飞集团概念衍生出来的国际航空股上涨的波段痛痛快快的吃进去。

哪成想庄建业眼瞅着就要朝他们空客扑过来了,结果一个急转弯,投入到美国杜邦好、日本东丽等高端航材跨国巨头组成的国际高端航材产业联盟,成为近20年来唯一的新成员。

用庄建业对媒体的话来说:“腾飞集团注意到国际高端航材产业联盟实质性的改革,为此我们加入国际高端航材产业联盟,可以有效的保护高端航材产业的发展和质量的把控,%,已经达成集团年初制定的五年期发展规划,相信不久的将来我们腾飞集团会同杜邦、东丽等友商们一起,为高端航材大发展奠定坚实的基础。”

这段庄建业少有的正经言论翻译过来就是腾飞集团的目的达到了,赚够了,多了不要了,因为相比赚钱加入组织,一起割全世界的韭菜才最划算。

空客都nm疯了,因为相较于波音和麦道,空客是股票股票没涨;材料材料没囤,刚准备动手,腾飞集团就加入了国际高端航材产业联盟,高端航材的价格立马涨到了天价。

就拿t300碳纤维来说,腾飞集团卖给波音和麦道的都是1500美元一公斤,如今加入联盟,腾飞集团的t300碳纤维立马就涨到2498美元一公斤。

就这还是碳纤维里最便宜的,因为东丽的t500级别的达到了3000美元一公斤,杜邦的t700和t800级别的更是要价要到了4500美元一公斤。

是的,你没看错,国际高端航材产业联盟内部将高端航材的划分为高、中、低数个等级,美国的杜邦作为世界高端航材的老大,诸多技术的源头,牢牢占据产业链的源头,高端中的高端。

以东丽公司代表的航材企业,由于承接美国的技术扩散,加之自身的不俗实力,将中端死死攥在手里。

新加入的腾飞集团在国内怎么折腾都成,可要到国际市场,面临诸多的技术壁垒和准入,就比如说腾飞集团自身生产的t500和t700级别的碳纤维,以及凯夫拉和芳纶纤维技术源头全部来自美国杜邦。

在国内做个导弹,造个火箭,甚至是产个飞机,啥也不说自己悄默声的用没啥问题,可要是推向国际市场,对不起,杜邦就会找上门要你的专利税。

不给,杜邦公司就会把养活百余年的法务部搬出来,全世界跟你打官司。

庄建业可不仅仅是自己用,更想要赚钱,不然搞出来这东西只为争个面子那就太暴殄天物了,问题是腾飞集团毕竟发展时间太短,底蕴不足,没有人杜邦那种活了快百余年的家底儿厚。

能占的坑全都快被占完了,怎么办?

硬碰硬打不过,那就干脆拜把子入伙呗,t500和t700级别的碳纤维用的是杜邦的源头技术,t300级别的可是腾飞集团独创的工艺制备方法,再加上庄建业死磕w公司的一番骚操作。

杜邦、东丽等大佬一看,可不能让腾飞集团在外面瞎胡闹,要是坏了规矩大家都别想割韭菜,还是让这种不安分的人加入组织管管比较好,于是也向腾飞集团抛出了橄榄枝。

正所谓王八对绿豆,算是确认过眼神,彼此就是那个对的人,腾飞集团进入联盟可谓是水到渠成。

至于所谓的改革,自然就是高端航材高、中、低不同品阶的市场份额以及重申杜邦专利税的不可撼动性。

也就是说腾飞集团想要向国际市场出售t500和t700级别的碳纤维不是不可以,向杜邦缴纳专利税后想怎么卖就怎么卖。

不过庄建业并没有贸贸然的扩大除t300碳纤维以外的高端航材的市场份额,原因很简单,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

搞那么多贪多嚼不烂不说,还有可能面临其他高端航材巨头们的围剿,要知道杜邦给东丽的专利费税低得令人发指,真要硬拼的话腾飞集团非常吃亏。

更何况这一次腾飞集团的高端航材终于冲破枷锁获得欧美的认可,能够在国际市场上畅行无阻,哪怕是低端的,那也会给腾飞集团带来丰厚的利润,虽说旗下的机型适航证的申请还是遥遥无期,但国际局势突变以来,出口份额大幅下滑的腾飞集团再次找到了出口创汇的新支柱,总算是没白折腾这一回。

所以在长远发展上,庄建业可比在媒体面前那种胡扯要靠谱多得多。

出其不意咬上一口,立马收手,顺势融入世界贸易主流,然后继续低调发展,慢慢攻破技术壁垒这才是王道。

不然就靠着腾飞集团的小体格子,加上庄建业的大嘴巴,可能会骚上一时,想要长久的骚下去那就是做梦。

不说别的,波音和麦道在股价拉升一波后,立马就跟杜邦签订战略合作协议,三者建立了高端航材的供销同盟,将本就牢固的美国国内航空产业的内循环打造的更加坚不可摧。

正因为如此,腾飞集团在人家真正大佬眼里那就是个冲锋陷阵的卒子,好用就用,然后给点儿甜枣,不好用随时一脚就能蹬开。

至于那些所谓甜枣在外人看来不少,但相对于两家巨头上涨的股价真的就是个甜枣。

庄建业自然明白这一点,融进大佬们齐聚的主流内部,那就心甘情愿的当起了小弟,其他不管,先把得来的这些好处消化了再说,至于总是慢了一步的空客哭晕在厕所,庄建业才没工夫搭理,谁让专利税不是握在欧洲人手里呢。

现实就是这么的残酷。

然而残酷的庄建业还是低估了欧洲人的浪漫,就在庄建业忙活完跟波音、麦道以及国际高端航材产业联盟的一系列协议和文件签署后返回国内准备好好的休息几天,就在这个档口李斯特一个电话就让庄建业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美梦再次破灭。

“庄,告诉你个好消息,空客高层找到我,希望通过我能到你们腾飞集团实地考察一下,怎么样?庄,这次可是大客户,5个点的返利可不能少!”电话那头的李斯特一脸兴奋,开出了一个极高的价码。

第七百二十四章 骚操作

“咱们俩还谈钱,你在欧洲股市上埋个雷,分分钟就能赚个千八百万美元的,你好意思赚我这一、二十万人民币的咨询费,啥时候堂堂国际航空界第一咨询公司的幕后大老板这么小气了?”

庄建业根本没给李斯特面子,连挖苦待带讽刺的说的是毫无顾忌。

这要是其他人,以如今李斯特的咖位,不说怼回去吧,那也是要直接摔电话令庄建业自生自灭的。

要知道经过范堡罗航展前后航空界剧烈动荡之后,李斯特和他创办的咨询公司再次声名鹊起,成为现如今联通美国航空巨头,高端航材跨国巨头,华尔街资本巨头以及刚刚在国际航空产业链当中崭露头角的腾飞集团之间的纽带。

特别是在深度介入波音和麦道甩锅W公司以及随后两大巨头与腾飞集团的接触中,李斯特都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也由此李斯特是着实赚了个盆满钵满。

很简单,他介绍波音和麦道到庄建业哪儿,同样也会从庄建业哪里获知接下来的策略,左右消息这么一交换,妥妥的就是内幕。

然后集合一大批华尔街抄家在股市里稍稍那么搅合一下,大把的美元就跟雪花片儿一样落入了李斯特的口袋。

正因为如此所谓的咨询费,顾问费啥的,那都是不起眼儿的小钱儿,跟着庄建业一个捧哏,一个逗哏的玩儿资本双簧,投机套利才是李斯特孜孜以求的目标。

不然以李斯特那种固有的成见,怎么可能时候还不厌其烦的帮着庄建业四处奔走,硬是将腾飞集团拉入杜邦主导的国际高端航材产业联盟?

原因很简单,他事先早就跟着华尔街投了杜邦,借着腾飞集团加入联盟,巩固杜邦技术垄断地位,好抬升股价,再赚一笔。

结果自然是爽到飞起。

于是便有了这次牵线空客的戏码,毕竟腾飞概念在美国国内的势头不行了,几波韭菜也割的差不多了,总不能把韭菜根儿也给刨了,自然要换个地方,欧洲横竖看上去都不错,韭菜也很旺盛,于是李斯特便再次披挂上阵。

如果在范堡罗航展之前,空客对李斯特主动牵头别说给面子了,估计直接一脚就能把李斯特给踹出去。

可是现在李斯特经过对波音、麦道以及杜邦等巨头的运作,加之其在中国的人脉以及与腾飞集团和庄建业的关系,已经被称为国际航空界的“基辛格”。

是各大航空巨头进入中国市场以及与中国有关企业展开合作的重要桥梁。

空客错过了腾飞概念,无缘股价拉升,自然没必要去巴结腾飞集团,毕竟热度就那么一会儿,错过了也没法子追回来,更何况空客也有空客自己的骄傲,没有好处凭啥巴巴的上杆子去找你?

但傲娇的空客可以不去找腾飞集团,但不能不正视逐渐崛起的中国航空市场,在国际航空市场低迷的情况下,加速发展的中国极有可能是各大航空制造商未来利润的强势增长点。

因此该如何打入中国市场,运营并稳定这个迅猛发展的新兴市场份额便成为空客高层不得不思考的问题。

恰在此时,李斯特向空客提出了自己的方案,自然是让想要经略中国市场的空客高层非常感兴趣。

当然了,李斯特赚钱归赚钱,深层次的理念还是不变的,该崩溃崩溃,该完蛋完蛋,主流意识非常符合西方意愿,但在具体操作上李斯特却稍稍做了些许变化。

那就是不要一味寻求一力降十会的粗暴办法,要用价值观、包容性以及爱去引导对方,让那些富裕起来的人民自行解决自己的问题。

美国的学界、商界和政界对李斯特的新观点给予高度认同,一番盛赞自然不要钱的往李斯特脑袋上堆,实际上这些个人前光鲜的精英们早就跟李斯特一样,悄悄的开始借助中国市场发财呢。

这个时候搞事情不等于砸了自己的饭碗,反正理论这东西就是上嘴唇碰下嘴唇的事儿,怎么说全看钱袋子里的钱从哪里来。

所以李斯特联系庄建业,借机在股市兴风作浪,搞钱搞得心安理得不说,还以中美经贸合作的开拓者自居,大有一种李斯特“后浪”真要把基辛格这样的前浪拍死在沙滩上的架势。

李斯特为了赚钱没皮没脸,庄建业那就更加毫无负担了,相较于李斯特还要整个理论为自己在中国捞金撑个颜面,庄建业可就直截了当多了。

回国没多久就把T300碳纤维的价格从2499美元一公斤降到了399美元一公斤。

瞬间就把这款碳纤维材料打成了白菜价,日本的奥林巴斯第一个就撑不住,直接关了两家位于札幌的碳纤维材料厂。

东丽早有准备,将三家T300碳纤维材料厂升级为T500碳纤维材料厂。

至于其他碳纤维生产企业根本承受不了腾飞集团的低价格,不是破产就是转产,庄建业借此机会开始将T300碳纤维向体育器材、汽车制造、医疗设备、建筑用材甚至是家具用品渗透。

以往被跨过巨头们价格垄断持续高位徘徊的碳纤维复合材料,其他行业就是想用也不敢用,实在是价格太高,用了后成本会急剧上升,消费者负担不起。

现在好了,腾飞集团的T300碳纤维材料直接打成白菜价,以往在乎的成本不存在了,结果就是腾飞集团的材料价格虽然降低,但销售收入和利润却是以指数级的方式增长。

杜邦和东丽见状也有些傻眼,可当他们也想跟腾飞集团这么玩儿时才发现,要么他们的T300碳纤维的生产成本降不下来,要么就是T500的太高端一般的民用领域玩儿不起。

左右都没办法,怎么办?

老办法,打不过就跟你一伙,我们拿钱跟你合作,在你的地盘上投资建立T300碳纤维材料厂,咱们也别分谁和谁,一起割世界的韭菜不香嘛?

于是杜邦和东丽通过国际高端航材产业联盟很快与腾飞集团签订协议,分别投资16亿美元和12亿美元,在星洲原永宏厂四个分厂旧址,分别建设两座T300碳纤维生产厂,两家公司各占两座工厂49%的股份,统一由腾飞集团管理运营。

由此世界最大的T300碳纤维产业集群被腾飞集团牢牢控制在手里,直到此时庄建业一番骚操作方才正式落幕。

也正因为如此,庄建业的口气可比李斯特足的多:“至少20亿美元的投资,少一分让空客哪来儿的回哪儿去!”

顶点

第七百二十五章 取消订单?

“庄~~~你知道的,我最近心脏不好,可不要开这样的玩笑。”李斯特听了庄建业的话完全没往心里去,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庄建业的狮子大开口给挡了回去。

庄建业也没想着真能让那些高贵的欧洲老爷们朝中国砸钱,如果可能的话,运十项目下马之后,空客的合资就应该启动了,还不是那些自诩贵族后裔的老爷们看不上中国这片落后的土地?

所以这样的人更适合当就韭菜去割。

显然李斯特与庄建业有着相同的看法,话里话外就是希望庄建业借助其疯子的名头狠狠抄一波,越疯魔越成活的那种,哪怕为此李斯特这边倒贴费用都成。

本来庄建业不想搭理这一遭的,要知道随着杜邦和东丽的项目落地,永宏厂的消化进度正在提速,很多事情还等着庄建业处理呢。

就算不谈工作,刚出生的娃要不要爸爸多陪陪?正奶娃的老婆要不要老公多照顾照顾?还有家里的老大要不要他这个当亲爹的辅导辅导?

杂七杂八的事儿多了去了,空客一个只会搂钱且缺乏变通的傲娇公司,庄建业真的是懒得去打照面。

然而就在庄建业准备谢绝时,李斯特接下来的一句话立刻就让庄建业不得不重新考虑接待空客来访的问题。

“我的老朋友,我知道你这些年一直为腾飞集团所生产飞机的国际适航证在奔波,相信我,好好的接待空客公司这一次,或许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庄建业没有说话,别看腾飞集团范堡罗航展一行拿了波音、麦道两大巨头的高端航材订单,又获得杜邦、东丽等材料巨头们的投资,自身凭借超强的实力牢牢站稳t300碳纤维复合材料的半壁江山。

可是庄建业最为看重的飞机适航证却连半点儿眉目都没有,庄建业要说不郁闷那是不可能的,毕竟现如今欧美的技术话语权摆在那里,拿不到他们的适航证,腾飞集团生产的飞机就只能封死在国内,这对腾飞集团未来的发展是极为不利的。

所以只要有希望,庄建业还是要试一试,哪怕这个希望非常渺茫,只不过……

“我知道你顾虑,庄,不过有些事情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欧洲人是高傲了些,但相较于美国人的多变,欧洲人务实起来还是非常可信的,所以我的建议,你还是跟空客接触一下比较好。”

庄建业听了李斯特的话便陷入良久的沉默,但这一次李斯特没有出言打扰,就这样足足过了两三分钟,李斯特终于是听到了一声令他放心的话“好吧,反正腾飞集团不缺空客那帮人的几双筷子,他们想来,我接着就是。”

……

一架波音737客机破开云层缓缓降落在星洲山城机场,很快旅客通道内便走出层级的旅客,其中最显眼的便是几位身量高大气质不凡的外国人,引来不少人的目光,几人对此倒不是很在意,反而冲着那些好奇打量他们的国人报以温和的微笑,甚至还不时的朝着对方打着招呼。

一位满头白发的瘦高老头甚至还从口袋里掏出比利时产的巧克力分给一位跟他同机抵达的孩子,引得那位家长是连连称谢,并和白发瘦高老头连拍的好几张合影。

如果不是时间不允许,这几位兴致盎然的老外真的很想在山城机场多停留一会儿,因为他们真的很想好好感受下中国普通民众的热情。

毕竟相较于热情好客且对他们尊重的中国民众,那个叫做庄建业的家伙实在不是个好的交流对象。

这不,刚刚和蔼可亲的分给孩子巧克力的白发瘦高老头把行李箱交给司机,然后一屁股坐进星洲政府特意准备的奥迪轿车中,刚才和颜悦色的老脸顿时就拉的比驴脸还长“真不知道那个叫李斯特的美国是怎么想的,非要让我们跑这么远来见那个叫庄建业的家伙。

他是王国的首相还是国家的总统?凭什么让我们千里迢迢的到处跑?就算他不来欧洲找我们,可我们已经来到中国的京城,已经是他们国家了,他也不来,简直太傲慢了。”

“我跟你想的一样,让·贝克先生,就如同您在刚才的波音737飞机上抱怨中国为什么不用我们a320一样,所以为了我们在中国150架的巨额订单,多走个几千公里真的没什么,相比于巨额的销售分红,这点路又算得了什么?”

先一步座进汽车后座的空客高级副总裁,也是这一次空客访华团队的负责人里克尔松笑着安慰了一句,叫做让·贝克的瘦高老头拉上车门,撇了撇嘴“如果中国人真心实意买我二话不说,让我去徒手攀登珠穆朗玛峰我愿意,作为空中客车公司技术业务部门的总工程师,我始终有着一颗欧洲骑士的荣誉之星,随时可以为欧洲典范—空客公司付出一切。”

说着让·贝克转过头,看向里克尔松,布满皱纹的老脸就如同蒸熟的螃蟹,红的有些发紫不说,就连呼出的空气都有些火辣辣的,语气更是压不住愤怒“可是中国人是想要我们的干线柯客机嘛?不!他们是想要自己造飞机,他们买的不是我们的飞机,而是盯上我们的技术。

中国人已经跟麦道合作生产d—80和d—90就可以了,已经证明他们可以制造大型客机了,为什么还不知足?”

“当然是因为他们从美国人哪里获得想要的东西!”里克尔松笑容不减的回应着。

闻言让·贝克更加愤怒“他们从美国人哪里得不到的东西,就想从我们这里弄到?简直异想天开,也不好好用脑子想一想,大型民用客机这么高利润的东西哪怕是上帝也不舍得拱手让人。”

说着让·贝克瞥了里克尔松一眼“等到了星洲,我要休息一个星期再说,西平要去你们去吧,我可不想见那个叫庄建业的家伙,谎话连篇,毫无底线,见了,我怕我会不受控制的朝他的脸上抡起拳头。”

里克尔松笑着点点头“好,好,好,我们集体休息一个星期,说实话我也不想见庄建业,除了他本人的性格外,那个叫做腾飞集团的同样没有我们主动的价值,不过是想靠着巨头偷师的小航空制造厂而已,世界上类似的企业太多太多,中国人以为主动权在他们买方的手里就可以为所欲为?真是太天真了……咚~~咚~~”

里克尔松这边正说着,车门便被助理敲响,里克尔松摇下车窗助理连忙将大哥大递进去,然后焦急的说道“总裁从总部打过来的。”

里克尔松有些诧异,拿过来大哥大“喂~~我是里克尔松。”

下一刻里克尔松的耳膜就被空客总裁差点儿震聋“里克尔松,你是怎么搞的?中国为什么会取消订单?”

“取消订单?”里克尔松有些懵。

“美联社和法新社刚刚报道的,从腾飞集团总裁庄建业哪里刚刚获得的证实,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了,空客刚开盘就应声下跌,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把150架的订单给我拿回来。”

第七百二十六章 要见庄建业

空客总裁说完便气咻咻的挂断了电话,里克尔松和让·贝克则是一脸的懵逼,几天前刚在京城与民航局的官员谈妥的订单,庄建业瞎哔哔几句就取消了?

就在里克尔松和让·贝克有些不知所措之际,放完行李的司机返回车里,拧动钥匙启动后,之前打开的车载收音机同时响起。

司机有些尴尬,虽说司机在星洲市政府工作,但向上的心却没有磨灭,趁着等外宾的空隙,用车载收音机收听外文广播练习听力,却忘了关掉。

于是一边用撇脚的英语向后座的里克尔松和让·贝克说着抱歉,一边伸手就准备把车载收音机给关了。

如果是中文广播,里克尔松和让·贝克两个法国佬也就无所谓,关键是广播是英文的,两人不但能听懂,而且还听的是目瞪口呆,因为那里面放的正是庄建业接受美联社和法新社采访时的讲话。

刚刚被空客总裁狠怼的里克尔松正一脑门子门号,不知道订单怎么就“被取消”,如今听到始作俑者的谈话,那可能让司机关掉,连忙婉言阻止。

既然外宾不让关,司机自然是全力满足,启动车子就朝着市区里开,至于广播里讲的是什么司机却没有注意,毕竟接待外宾要专注,万一分神出了什么事故可就是大问题。

不过在专注也会偶尔透过后视镜瞧瞧两位外宾的情况,结果却发现两人不知为何额头上冒出一层的白毛汗。

难道是车里的空调力度不够?

贴心的司机想想应该是这么回事儿,毕竟11月的星洲秋老虎的余威还在,欧洲过来的外宾不适应也很正常,于是随手将空调的冷气开到最大,想必这样就应该好一些。

不得不说司机的服务态度真的很贴心,只可惜里克尔松和让·贝克半点享受服务的愉悦心思都没有,别说是空调冷气开到最大,就是把两人塞进南极冰山下的雪窟窿里,白毛汗该冒还是不受控制的继续冒。

为什么?被庄建业的话给吓的呗。

“为什么要跟空客合作?我很不理解民航局的领导们是怎么想的,空客有什么好的?航展上能把飞机拍到地上的制造商,你们敢坐嘛?你们敢坐嘛?反正我是不敢做!”

“别跟我说空客在88年空难事故后做了改进,A320没有问题,你们是记者,懂航空圈儿里的门道嘛?要是懂,又何必来采访我,不懂就别瞎说,很影响你们法国人在航空工业界的地位。

相比你们我是最懂的,是的没人比我更懂航空事故调查里面有多少猫腻了,在这个航空制造商比烂的年代,没有一家航空制造商是好的,只有相对好的,空客显然距离相对好有很大的距离,至少与波音相比,我更喜欢波音,因为他们更磊落,更有责任。”

“是的,我就是波音737的粉丝,从来都是这样,我爱波音737,爱它的每一个细节,每一项设计,它是当之无愧的航空经典,我每次出行都是乘坐波音737,记住是每一次!”

“我不否认我爱波音和麦道是因为他们采购了腾飞集团的高端航材,这是他们明智的选择,因为腾飞集团足够优秀,这也是我们合作的基础,空客也可以。

但是跟他们在航展上都能飞出事故的垃圾技术一样,他们的领导层更是垃圾,据我所知现如今他们还在使用W公司提供的库存材料,对于空客的这种愚蠢行为我真的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活下来的,可怜欧洲纳税人的钱,全都被这家毫无廉耻的卑劣公司拿去填窟窿了。”

“是的,我更倾向国内的150架订单给波音,最好全部采购波音737,那是我所知的地球上最棒的双发干线机型,至于国内的技术引进我同样倾向于波音,因为我们有良好的合作基础,同时波音也有更好的技术。”

“空客?算了吧,他们的A320说白了就是抄袭波音737,跟他们能学什么?如何合理合法的破坏知识产权还是信誓旦旦辩解自己如何如何了不起?得了吧,我觉得中国人要学就学原装的,再者说,空客抄也抄好点儿,航展直接拍地上了,抄都抄不明白,我看,没多大出息。”

……

类似的话还有很多,几乎都快成了庄建业狂喷空客的专场了,相比之下两位通讯社的记者存在感很低,没办法,庄建业懂天、懂地、懂空气的气势一上来,真的是强大的一匹,以至于两位记者只能沦为问题提问器,稍有交锋,就会被庄建业凌厉的攻势搞得不知所措。

特别是那位法新社的记者,因为见不惯庄建业狂喷空客,几次想反驳,结果庄建业不是反问是你懂,还是我懂之类的犀利的抢白弄得是哑口无言,再加上美联社记者的打岔,没过多久就沦落成可有可无的酱油党。

而后庄建业便彻底放飞自我,抓着空客几次空难的痛脚拼了命的泼脏水,那架势就差把空客当成粪坑,谁要是不唾弃一下,连人都做不成了。

里克尔松和让·贝克很生气,但相比生气他们更多的是惊惧,要知道这些年空客通过不计成本的公关总算是把1988年的A320航展空难事故的影响给平息了,可是现在庄建业好死不死的把空客的这道丢人的上开又给撕开不说,还顺带撒了两包盐。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贬低空客的同时,还在大肆吹捧波音,那股子肉麻劲儿听得里克尔松和让·贝克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不就是空客没订购腾飞集团的高端航材嘛,用得着这么小心眼儿?

然而庄建业的小心眼儿的破坏力却是巨大的,里克尔松和让·贝克都是在商业履历丰富的人,自然是清楚庄建业这番采访对空客造成的影响有多大。

股价别说开盘狂跌,未来半月能不能收住下跌趋势都是个未知数,要知道被庄建业力捧的波音必然会借此不遗余力的打压空客,说不定在这过程中,刚刚谈好的150架飞机订单就真的会被波音截胡。

没办法实在是庄建业那张破嘴太无耻,一口一个飞航展都能飞到拍到地上,人来航空史算是被空客给改写了的话,从头贯彻始终,就算民航局有意买,但在丑闻的压力下,必然会变得犹豫,波音在再这个时候加把劲儿,订单真的是说没就能没。

“让·贝克先生,看来你的休假要向后延期了,如果你不愿意可以立刻辞职,返回法国,要是没意见,我们这就去西平见庄建业。”衡量一番前因后果里克尔松迅速做出了决定,让·贝克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终究是一个字都没敢冒,里克尔松根本就没理会让·贝克的想法冲着前面的司机急急的说道:“我们不去星洲了,直接去西平!”

第七百二十七章 空客他们够格嘛

“什么?空客的外宾没来星洲?去哪了……西平?怎么就去了西平?不是说要在星洲停留三天的吗?不知道?还很急……。”

星洲外宾接待处处长关正平正在某宾馆布置欢迎仪式,突然就接到了去机场迎接外宾的礼仪科科长的电话,当即脑袋就有些发晕。

要知道星洲市政府对这次空客外宾的来访是非常重视的,这根今年星洲超额完成引进和利用外资目标有着莫大的关系。

毕竟杜邦和东丽的t300碳纤维复合材料厂可都是近些年星洲屈指可数的大项目,不但给星洲经济发展注入了活力,更是一下子将永宏厂上万人的再就业问题全部解决,可谓里子面子全都有了。

为此星洲月初新召开的党委会上明确提出要将星洲打造成新一代的航空科技城,基于此,星洲市的领导班子对空客高层的到访是很看重的,毕竟150架空客客机的订单可不是个小数,就算空客不把组装厂放在中国,一系列配套的维护保养设施应该是要提供的,不然的话空客飞机有个大事小情的话,总往欧洲跑那就太麻烦了。

所以星洲地方就盯上150架大单背后的保障业务,希望能把空客的维修保障设施放在星洲。

如此星洲一手t300碳纤维为核心的高端航材;另一手空客客机的维护设施,在一票做家电,搞代工,买保健品碳酸饮料的城市闷着头群魔乱舞之际,星洲靠着远超他们的高科技产品瞬间就得到了升华。

不但未来的经济发展活力无限,更能让这一届领导班子从中获得前所未有的政绩。

不说别的,组织部门一句该同志在星洲经济发展过程中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就能让该同志受益终生。

这么个名利双收,还能终身受用的大好事儿,只要脑袋没被们给挤了,都会全力以赴的把事儿搞成。

也正因为如此,星洲市政府为了空客高层一行可谓是拿出了前所未有的力度,不但规格定的极高,更是为此成立了外宾接待处这么个政府下属机构,从司机到宾馆服务人员个顶个要懂英语,甚至某些交流多的岗位更是要同时掌握英语、法语和德语三门外语。

标准之高可谓前无古人。

星洲市的领导班子更是全员出动,制定了数套接待方案,力争要让星洲给空客的高层们留下一个极佳的印象。

结果就在星洲地方全员总动员,准备把空客一行人当大爷一样照顾的服服帖帖的之时,这帮大爷居然不来了,不来就不来吧,居然调转车头,直接往西平去了。

那地方有啥可去的?

要山没山,要水没水,小伙子憨憨的跟个二愣子似的,大姑娘丑了吧唧也不养眼儿,倒退个七、八年就是个连裤子都穿不起的穷山沟,哪有星洲好?最起码在民国时还做过战时的陪都。

然而关正平一肚子吐槽加抱怨终究是敌不过手下科长的一句话:“可是腾飞集团的总部在哪儿,空客的外宾就是想去腾飞集团见他们庄建业,庄总!”

提到腾飞集团,关正平吐槽就被平了,再一说庄建业,剩下的抱怨同样不知哪儿去了。

如果说星洲这么多年发展有什么值得反思的地方,那就是没有把腾飞集团的总部给留下,以至于星洲这边有诸多的好处,可临近的西平一句我有腾飞集团总部,瞬间一力破万法,弄得星洲这边是没着没落,抓狂不已。

前些年感受还不深,可随着腾飞集团兼并永宏厂,并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接触诸多外商,最终成功引入杜邦和东丽的投资,在星洲新建具有世界先进水平的t300碳纤维复合材料厂。

星洲上下就不能再对腾飞集团无感了,因为透过这次外资投资,腾飞集团一下子掌握了星洲36%的工业产值,%的直接就业人口,%的间接就业人口,近乎100%的高技术产品,每年光利税超过15亿人民币……

诸多数字表明,腾飞集团已经成为星洲的经济支柱,妥妥的金主爸爸。

现如今空客的高层跑到西平去见金主爸爸,关正平能有啥意见?就算有意见也得憋着,不然可真就是牵一发动全身呀。

没办法,只能向上汇报吧,毕竟接待的主角是领导班子成员,这么大的事儿,还是让他们操心吧。

事实证明能成为地方领导班子的人都不是一般人,接到空客高层临时跑去西平,这些人的确很吃惊,但下一刻的决定就让关正平目瞪口呆,那就是让关正平这个外宾接待处处长立刻出发,去西平全程陪同空客高层的同时,顺便学习学习人家西平政府和腾飞集团是怎么接待外宾的。

用某位班子成员的原话说:“凭什么他们拉投资一拉一个准,咱们就不行,所以正平同志你一定要好好抓住这次机会,把他们招商引资的好想法、好思路给带回来。”

能把最怂的话说得这般冠冕堂皇也是没谁了,放下电话的关正平除了佩服还是佩服,但该办的事儿还得办,毕竟他不是庄建业,领导班子的话他不能不听。

于是赶紧给家里挂个电话,安顿一下便点了三个精兵强将,钻进面包车,让司机抄近路直奔西平的腾飞集团。

经过将近三个小时的颠簸,关正平一行人总算是在空客高层前面抵达腾飞集团,结果一下车,关正平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空客啊,妥妥的世界五百强企业,欧洲合作的象征,全球为数不多能够生产大型民用公司的企业,这样一家公司的高层过来,腾飞集团就算心再大也要重视一下吧。

结果可好,腾飞集团厂区门口空空荡荡,别说没有接待人员提前准备,就连横幅、花束这些布置都没有,难道是空客高层临时改变,腾飞集团和西平政府没收到消息?

“呦~~老关!什么风儿把你给吹过来了?”就在关正平茫然之际,一声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关正平循声一看,原来是西平党办联络处的处长蔺刚,关正平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们接没接到空客的外宾要过来参观的消息?”

“接到了?我过来就是为了这事儿,咦?你过来不会也为了这吧?”蔺晓看着风尘仆仆的关正平很吃惊,

然而关正平比蔺晓更吃惊:“西平就让你一个人过来接待空客外宾?”

“是呀?”蔺晓点点头:“市里委托我,协助刘总接待空客高层一行。”

闻言关正平眼睛再次睁得老大:“刘总?不应该是庄总吗?”

“庄总被波音邀请去日本参加国际航空论坛了,怎么?空客一个副总裁过来,我刘纯这个副总经理亲自来算是对等,就够给他们面子了,还要庄总接待,空客他们够格嘛?”关正平话音未落,就见蔺晓身后走出一位拎着保温杯,大腹便便的胖老头一摇三晃的走过来,不是刘纯又是何人。

第七百二十八章 找茬

听了刘纯的话,关正平差点儿没当场疯掉,还空客够格嘛?

那可是世界五百强,国际知名企业,在京城可是获得中央级领导的接见,到你们腾飞集团就不够格了?

难道你们腾飞集团就够格了?

当然,这话关正平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说是绝不敢说的,不然得罪了金主爸爸,一句话把星洲赖以维系的投资项目给中断,那他关正平头上的乌纱帽可就保不住了。

可不敢说归不敢说,该劝的话还是耐心的劝一劝,于是关正平赶紧走上前把刘纯迎了过来,笑容满面的建议道:“刘总,空客够不够格咱们另说,但他们却是实打实的外宾,正所谓来的都是客,普通就放邻居来家里还得收拾收拾,外宾过来怎么的也得布置布置不是?其他不论,最起码也能给人留个好印象不是?”

“我们腾飞集团最不在乎的就是印象,又不是我让空客来的,是他们自己上杆子跑过来,我能怎么办?庄总前两天还开会说要发扬当年三线建设时一不怕苦、二不怕累的精神,要勤俭节约,集团总部发挥带头作用,所以直接把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给砍了,唉~~小关呀,这可是上级的指示精神,前几天省里还发了文的,你别告诉我到你这里就可以铺张浪费……”

“没……没……刘总,我只是建议,咱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一切按照上级的指示精神做。”

刘纯话还没说完,关正平一颗脑袋摇的就跟拨浪鼓似的,他是万万没想到刘纯这个老头子坏得很,虚晃一枪便直接上纲上线,这要是继续坚持,那就是违反上级指示精神,乌纱帽同样岌岌可危。

因此关正平差点儿给自己两巴掌,腾飞集团怎么接待是人腾飞集团的事儿,自己参合什么,安安分分的去看,去听就行了,就算跟空客闹掰也不管他的事儿。

至于空客和腾飞集团能搞到什么程度,关正平打心里是不看好的,很明显腾飞集团连最起码的礼节都没有,完全是在敷衍,空客那种傲慢的欧洲企业怎么可能受得了这个?估计走马观花一阵,就直接说拜拜。

念头通达之下,关正平自然不会再自找没趣,选择服软闭嘴,刘纯看着不再言语的关正平,胖胖的老脸上立刻浮现出人畜无害的和蔼笑容:“按照上级的指示精神就对喽~~~说实在的,要不是为了落实上级精神,我都懒得接待那帮鬼佬,有那功夫还不如回去跟孙子玩会儿泥巴呢,空客的飞机买不买没啥卵用,反正不久的将来咱们也能造的出来,到时候用国产的不好嘛……”

关正平算是被刘纯给弄得半点儿脾气都没有,如同小学生一样,听着刘纯慢条斯理的教育,点头如捣蒜,直到蔺刚指着远处说了句:“空客的人来了。”

刘纯这才住了嘴,抬起眼皮朝着几辆快速驶来的奥迪轿车饶有兴致的点了点头。

……

里克尔松和让·贝克经过将近五个小时的颠簸终于是抵达了腾飞集团,庄建业不在的情况他们在中途就已经接到了消息,按理说这么重要的会见关键人物不在,空客这一行人完全可以原路返回,等着庄建业从日本参加完波音举办的国际航空论坛回来在过来拜访。

事实上里克尔松当时也是这么做的。

然后他们返程没多久就接到一个爆炸性的消息,那就是腾飞集团与波音公司在这次日本的国际航空论坛上有可能缔结一份史无前例的协议。

那就是波音公司将和以腾飞集团为首的中国航空工业联合体,共同研制开发新一代的波音737干线客机。

届时腾飞集团将联合中国国内的成功航空制造公司、东北航空制造集团、西北航空制造集团、沪市飞机制造厂、弘通飞机生产厂等等有实力的航空制造企业,共同分担新一代波音737的零部件生产任务。

与此同时新一代波音737将会广泛采用腾飞集团等中国本土企业研制生产的高端航空材料。

有业内认识初步估算了下,这个项目一旦落地,中国在新一代波音737上的国产化率将超过现如今正与麦道合作的MD—90系列飞机,成为中国迈向高端干线客机征途上的关键一步。

得知这个消息的里克尔松和让·贝克等人是吃惊不已,他们总算是明白庄建业为什么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是波音737最大的粉丝,都NM要合伙研制下一代波音737了,自然是各种吹捧不要钱的往上堆了。

不过这个消息吃惊归吃惊,却没有让里克尔松和让·贝克等人就这么急着要去没有庄建业坐镇的腾飞集团。

真正让他们王八吃秤砣铁了心是另一个来自京城的重磅消息,那就是空客跟民航总局达成的150架空客客机的订单被民航总局上一级的主管部门给否掉了。

理由是没有充分评估其他同类产品的综合指标。

冠冕堂皇的说法,翻译过来就是波音和麦道的为什么不考虑,难道美国货就不能比欧洲的强?

结合庄建业前些天的表态以及刚刚收到的有关中国与波音联合研制下一代波音737的消息。

里克尔松和让·贝克一致认为这是中国要抛弃空客,拥抱波音的实锤征兆,这怎么可以让两者的奸计得逞?

就算拿不到150架客机订单,也不能让两者的合作搞成,不然被波音等美国航空巨头把中国这个增强潜力巨大的市场吃干抹净后,空客除了破产真的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于是里克尔松和让·贝克一商量,还是重新调头,杀向腾飞集团,只不过这一次他们不是为了找话事人搞什么订单保卫战,而是趁着庄建业这个强人不在,过去强行找茬。

你们腾飞集团不是想和波音合作搞研发嘛?

那我们空客就过去扒一扒你们腾飞集团的底裤,就凭中国现在的技术实力,估计除了嘴炮外也没啥能拿得出手的,到时候他们空客实锤一下,看谁还不计代价的搞合作,中国还想搞大型客机研发?以为那东西是谁都能造的?还是乖乖的买成品飞机得了。

第七百二十九章 那是……五轴设备?

抱着这个心里里克尔松和让·贝克等人可谓是来者不善,从下车的那一刻起就带着挑剔的目光,看着并不出彩的腾飞集团总部大门和并不高耸的办公楼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尤其是让·贝克,这位白发苍苍的瘦高老头本来就不想过来,被逼的实在是没办法这才不得不来,这对一位心向自由浪漫的纯种法国老爷们儿来说简直是对他精神的OOXX,那种愤恨不亚于是少女忽然来了大姨妈。

正因为如此,这老家伙对腾飞集团的恨简直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所以让·贝克不但是用挑剔的眼光审视着看到的一切,更是偶尔会端起挂在胸前的蔡司照相机,对着阴暗的角落,茫然的人群,令人作呕的垃圾堆飞快的按着快门儿。

见到这一幕,关正平差点儿没疯掉,他本身就是星洲主管外宾接待的领导,一看让·贝克的架势,就知道那老家伙不是啥好东西,正在那儿鸡蛋里挑骨头呢。

问题是腾飞集团根本就不注意这些事儿,外面鲜花、横幅、欢迎队不设置也就算了,厂区内外的卫生,来回穿梭的干部职工总是要强调强调吧。

结果腾飞集团毛都没弄,这下可好,被人家挑刺儿的欧洲人逮了个正着。

这不,又有几个好奇的腾飞集团员工朝着这边指指点点,那个叫让·贝克的工程师立刻就拿着相机对着那几个人拍了几张,关正平相信等刚才的照片洗出来后,一个中国人没有礼貌,对外国友人的不加辞色的标题就能堂而皇之的贴上去。

这还是有良心的,心思稍微歪一点儿,直接就能指着照片对着西方某些媒体大谈当时他在中国腾飞集团厂区遭受中国人的辱骂,他在危急关头拍下这些照片。

类似的事情关正平这些年经历的着实不少,每一次都是一场惨痛的教训,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在之前星洲的接待中亲力亲为,力争做到万无一失。

面子的原因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还是堵住那些爱讲算话的老外臭嘴,不然一旦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传出去,关正平个人如何是小事儿,星洲地方,乃至整个国家的脸面那才是大事儿。

意识到问题有些严重的不止是关正平,西平党办的蔺刚同样主要到这个问题,他本以为空客主动过来是找腾飞集团谈合作的,毕竟近两年类似的外国厂商着实不少。

腾飞集团以其浓厚的实力,独特的经营理念一直抱着来去自由的原则,既不会因为合作而巴结,也不会因为谈崩而窝火,总之是平平淡淡,颇有种我自青山不老松,任尔东南西北风的感觉。

久而久之西平地方也被腾飞集团的这种作风所感染,不管是外宾还是首长,只要过来就按既定的程序走,没啥花里胡哨的东西。

正因为如此,空客这次过来蔺刚觉得跟以前一样,所以淡然的就跟个入定的老僧,结果等里克尔松等人下车后那种频繁审视的眼神,以及不断朝着角落里探过去的镜头,就算再傻,蔺刚也明白这帮人可不是啥好鸟。

于是心里便有些紧张,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经历,怎么处理他也不知道,只能看向关正平,再怎么说老关在接待战线上干了好几年,经验之丰富在全省都是数一数二的。

关正平自然知道蔺刚想要表达什么,这要是国内的事儿,关正平打死也不想跟刘纯那个老顽固说,问题是现在可能涉及到整个省,甚至整个国家的声誉,那关正平就不能坐视不管了。

于是他朝着蔺刚点点头,随后快走几步来到刘纯身边,低着头在老爷子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自顾自正朝着厂区里走的刘纯似乎才知道里克尔松和让·贝克等人的举动,脚步慢下来的同时,朝着正对着食堂门口,那些正蹲在外面手捧饭盒吃得香甜的中班工人们拍照的让·贝克等人看了两眼。

眯缝的小眼睛微微张了张,旋即扯了扯嘴角冷声笑了下:“欧洲的鬼佬们就是那种尿性,看到坨狗屎都要大惊小怪一番,想拍就拍,腾飞集团没啥丢人的,如果因为几张照片就能把腾飞集团给恶心垮喽,那就太不把腾飞集团放在眼里喽。”

说完,刘纯拧开保温杯,抿了一口里面的枸杞、菊花红枣茶,旋即呵呵一笑,步子更加轻快的超前走去。

关正平听这话差点直接那脑袋去撞墙,是自己的话没说明白,还是刘纯老糊涂了没理解自己话里的含义?

还想拍就拍,到时候人家拿着照片回欧洲,嘴巴一歪歪可就是抹黑的有力证据呀。

关正平这边抓狂,那边让·贝克等人确是松了一口气,他们其实也挺怕腾飞集团来人把他们相机胶卷儿没收,要知道在欧美这类有一定技术实力的企业别说让你拿相机随便拍照,就是随身带个小反光片儿都不行。

正因为如此,当关正平想着刘纯耳语的时候,让·贝克等人心里是很紧张的,甚至都做好了捍卫所谓“自由”的准备。

结果没想到刘纯只是瞟了一眼,就跟没事儿人一样继续朝前走,连管一下的意思都没有,这下可令让·贝克等人胆子壮起来,尤其是让·贝克,朝着满嘴油渍的工人快速按了几下快门,便不无得意的说:“我就说吧,中国人是不敢管我们的,这从过去一百多年的历史就能轻松得出结论,所以好好用你们手里的东西做好记录,想染指大型客机?他们还真不够格。”

听了让·贝克的话,其他的几位空客的管理人员无不是咧嘴讥笑出声,旋即跟着让·贝克有样学样,表现的更加肆无忌惮。

里克尔松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却没有半分阻拦的意思,反倒是觉得让·贝克等人这么做挺好,于是瞥了一眼让·贝克等人便转过头看向一步三晃的刘纯:“刘先生,您所说的16号车间有什么特色吗?”

“特色?这个好还真不知道,这么大的厂子,每天大事小情的,哪里记得住,反正能按时生产就行,什么特色不特色的,都是扯淡。”

刘纯依旧带着他那弥勒佛般的招牌笑容,说得是铿锵有力,里克尔松闻言面上没什么,心里确实冷笑不已,还不知道特色,估计是没有特色的作坊式的破烂车间吧。

里克尔松这边正想着,就听刘纯突然说道:“嘿嘿,16号车间,咱们到了。”

闻言让·贝克等人全都聚到里克尔松身边,准备对着他们想象的老旧设备来一次全方位多角度的拍摄,很快16号车间的门缓缓打开,下一刻眼前的景象就让里克尔松和让·贝克等人完全目瞪口呆,以至于本来准备按快门儿的手都不由自主的僵在哪里。

也不知过来多久,白发苍苍的让·贝克突然颤巍巍的问着旁边的刘纯:“那是……那是……五轴加工设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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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章 传出去这得多丢脸啊

也难怪让·贝克等人如此吃惊。

只见一台三米多高的大型设备就那么矗立在众人眼前,两个亮白色的钢铁支撑柱,就如同两位欧洲中世纪的铁甲骑士一般傲然直立,在支撑起整座设备的同时,也固定住中间那块长度将近2米,米的半弧形大型蒙皮部件。

若如此也就罢了,无论是里克尔松还是让·贝克,都是在欧洲航空工业界干了半辈子的人,什么大型设备没见过,不至于被眼前这个三米多高的东西惊得差点掉了下巴。

关键是眼前的设备不单单是庞大,更重要的是灵活。

没错,就是灵活,特别是设备最核心的加工探头,就如同经过特训的人类手臂一样,对着面前大型蒙皮部件上下左右晃动了一下,便开始砰砰~~进行自动化的铆接作业。

以为这就结束了嘛?

那就把这台机械看得太简单了,不单单铆接探头灵活,两侧的支撑架同样可以伴随着铆接探头的加工做顺势的旋转。

配合着优秀的数控程序,整台设备可以在极端的时间内完成非常复杂的铆接加工。

如果这是在美国,看到类似的设备,里克尔松和让·贝克等人都不会吃惊,毕竟美国人在航空工业界真的是一骑绝尘,设备再先进都在情理之中。

可问题是此时此刻他们所在的地方叫做中国,一个在他们眼里除了人多没有半点儿可以炫耀的地方,堪称技术洼地的存在,竟然也有这样先进的设备?

要知道这类大型的全自动自动铆接机,就算是空客也只有两台,全部位于法国图卢兹的总装工厂中,主要用于A320机身侧面大弧度整体蒙皮部件的铆接加工。

正是有这两台设备,空客没少吹嘘他们的工艺如何如何先进,自动化程度如何如何的高,以此向潜在的客户表明空客的A320打娘胎里就被灌输了良好的基因,你们放心大胆的买就完事了。

之所以敢这么说原因很简单,在世界范围内能用上大型全自动铆接设备的航空制造企业真心没几家,而用五轴大型全自动铆接设备的除了空客别无分号。

至于这种五轴大型全自动铆接设备好不好用,自然是没得说,要知道传统的大型蒙皮部件的铆接工作其他的尚且不论,光是划线这一条就够人忙活一阵了。

有人问了,什么是划线,其作用就跟木匠的墨线差不多,主要作用就是给铆钉定位置的,正因为如此,蒙皮划线的要求很高,而且必须纯手工,不是在这行当干了多年的老师傅根本就驾驭不了。

哪怕是后来出现半自动铆接设备,蒙皮的人工划线依旧没有被替代,反而成为半自动铆接设备全套工艺的重要流程,变得更加不可或缺。

因为半自动铆接设备自己是没办法做铆钉定位的,只能靠着人工将划线的部委标注出来,它们才能批量的铆接加工。

直到后来德国凭借自身强大的机械设备研发能力,为空客量身打造了五轴大型铆接设备后,人工划线的步骤才在灵活的多轴加工能力和完善的控制程序作用下被机械完全取代。

这也就是近两年的事儿,日本作为美国波音做大的海外代工基地,正在加紧研制类似的设备,预计九十年代中期可以投入使用。

美国本土的飞机加工厂到是有类似的设备,不过却不是美国自己生产的,而是从德国那家为空客打造五轴大型全自动铆接设备的机械设备公司进口的。

为此空客从美国获得应力波铆接的全套技术,以及改进型A320客机的美国航空管理局的适航认证。

然而就是这么一类令空客享誉世界,并从美国人哪里套来不少好处的重要设备,此时此刻就摆在他们面前。

而且……似乎……还要比他们的要更灵活,适应性更强,加工品类更多。

因为就在他们吃惊的时候,之前的那块2米长的蒙皮部件已经加工完毕,换上了并不是同品类坯料,米长的斜三角蒙皮坯料,显然是机翼或者是尾翼上的东西。

但这不是重点,关键是整个设备既没有更换夹具,也没有重新编订复杂的加工程序,只是利用吊装设备安放好后,铆接探头在上面晃动片刻然后就连珠炮似的砰砰~~~的开始工作,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半点儿拖延的意思都没有。

这也就罢了,令里克尔松更加吃惊的是在进行某个重要部位铆接时,原本的铆接探头忽然偏转,换成一个儿臂粗的全新探头,随后声音变的沉闷,但打进去的铆钉却比之前粗大了不止一倍。

“这是……应力波铆接?也可以实现全自动转化?”

让·贝克见到这一幕已经不是惊呼,而是差不多嘶吼了,要知道从美国人那里得到应力波铆接设备,空客公司立刻联系诸多设备供应商,开始研究怎么才能把这项技术应用到全自动铆接设备上。

毕竟空客的两台五轴大型铆接设备只能做机械铆接和气动铆接,应力波铆接根本没法做。

所以遇到需要应力波铆接工艺时,空客不得不停下五轴大型铆接设备的生产,撤下部件,用最传统的办法,把应力波铆接做完,才能继续自动化的铆接工序。

正因为如此,空客非常想将应力波铆接技术整合到两台五轴自动化铆接设备上去。

然而欧洲的机械专家捣鼓了大半年也没将这个设想实现,原因很简单,因为铆接工艺不同,铆钉的质量、规格不同,空客找不到一个能够分别定位不同铆钉的测量标准和技术方案。

如此一来,两台五轴自动化铆接设备看着很光鲜,可随着应力波铆接工艺越来越广泛的运用,空客手里的两台设备逐渐沦为半自动化的铆接机,除了骗骗媒体和大众,就只剩下自欺欺人了。

空客原以为这项技术难题怎么也要五年之后才能有些眉目,世纪之交才能有个初步成果,便不再急切,准备打持久战,结果万万没想到,中国的腾飞集团不但解决了这个问题,而且还成功的应用到实际的生产,这对本来看不起腾飞集团的让·贝克等人来说,真的不是震惊,而是震撼了。

于是让·贝克二话不说就拿起相机,刚准备按快门,就听旁边的刘纯用带着浓重沪市口音的英语慢悠悠的说道:“一张照片五百万美金,毕竟我们不是波音,你们怎么抄都无所谓,我们腾飞集团家小业小的,经不起你们肆无忌惮的抄作业,再说了,你们空客那么厉害的企业,还能看上我们的东西?传出去这得多丢脸啊~~”

一句话,让准备按快门的让·贝克顿时僵在那里,老脸顿时羞红一片!

第七百三十一章 不坐空客飞机

不过让·贝克脸红归脸红,可终究是老牌帝国主义国家培养出来的精英,脸皮的厚度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更何况还是发现了能够加快飞机生产效率的宝藏,被喷两句算得了什么?

把东西拿到手再说,于是让·贝克老脸也就红那么一下,然后继续举着相机,然而就在他按下快门的一刹那,位于车间顶端的大型照明灯突然亮起,让·贝克只感觉照相机的镜头闪过一道白光,心里便咯噔一下,完了,胶卷儿被曝光了。

可还没等让·贝克重新拍照,就将刘纯一摆手,正在加工的设备忽然哗啦一下将下一道放火卷帘门,一下子将设备与让·贝克等人给隔开。

与此同时刘纯脸色阴沉的看向里克尔松和让·贝克等人:“怎么着?抄上瘾了是不是?一张照片五百万美元,从进厂开始,你们少说也拍了两、三百张百张,我们腾飞集团一项讲道理,也不多要凑个整150亿美元,给了,咱们啥都好说,不给~~就别怪我们不讲情面了。”

里克尔松等人没想到刘纯会在这个时候发飙,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尤其是让·贝克,他刚才拍到了也就算了,关键是按下快门的一刹那被强烈的灯光晃得啥都没照到,结果刘纯就拿出一副混社团的架势倒打一耙,这让一项高傲的让·贝克哪里受得了。

不禁嗤笑一声:“我承认你们腾飞集团的东西好,问题是刚才那台设备我们根本就没拍到,所以我认为你刚才的言论是对我们的诽谤。”

“那就没得谈喽?”刘纯怂了下肩膀,做出一个古怪的表情。

见状里克尔松也觉得刘纯是在虚张声势,上来就敲诈150亿美元,就这数,别说没搞到设备的照片,就算真搞到了也决不会给,真给了那不成冤大头了?

还不给就不讲情面,腾飞集团以为自己是谁?世界霸主还是超级巨星?

就算那个被称为的疯子的庄建业都不敢说这种胡话,一个比庄建业还低一个级别的刘纯却这么说,估计不是老糊涂了就是老年痴呆症犯了。

于是里克尔松讥笑一声:“如你所愿!”

话音即落里克尔松扬起高傲的头颅,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迈步就走,让·贝克等人立刻跟上。

“刘总……”

眼见空客的人走远了,关正平终于是忍不住,准备劝两句,结果刚一开口,就被刘纯伸手挡住:“想学怎么从老外哪儿搂钱,就好好的把眼睛擦亮,有时候,搂钱不一定非要让老外双手奉上,去他老窝里掏拿的更多。”

不听这话还好,听了关正平只觉得自己脑袋嗡嗡的,跟外国巨头合作不都是人家老外拿钱过来投资吗?怎么还能去老外窝里掏?那不成偷家贼了吗?

关正平是百思不得其解。

同样百思不得其解的还有里克尔松和让·贝克等人,觉得腾飞集团简直不可思议,之前口口声声要搞合作的是他,结果他们人来了,腾飞集团却是这种态度,既然如此订单不要也罢,好赖不计空客的底子摆在那里,少了这份订单,空客也死不了。

所以一上车里克尔松就用卫星电话想空客的总裁作了汇报,空客的总裁听了也很生气,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企业,什么意思?逗傻小子玩儿呢!

空客是想在中国赚钱,但不等于就必须在中国受气。

“既然如此,那订单的事就先放一放,你们这些天也累了,那就给你们一个星期的休假,好好在中国玩一玩,下个星期在回国。”

空客总裁在了解情况后最后做出了决定,里克尔松和让·贝克等人闻言无不是欢呼雀跃,刚放下电话就开始规划他们在中国欢乐行程。

然而就在关正平苦思冥想,里克尔松和让·贝克等人走访着国内名山大川之际,一段有关空客技术部门堂而皇之的拿着相机,在腾飞集团总部偷窥技术,被人发现后还死不认账,为此还攻击腾飞集团有关不责人,甚至还触及种族主义和中东宗教言论的录像带开始在日韩、东南亚开始传播。

起初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毕竟那种类似监控的即时性画面实在是不生动,再加上空客的技术人员说的都是法语,东亚和东南亚的人多少有些语言障碍,所以看了笑话图一乐也就过去。

然而等这份录像资料传到中东可就不得了,因为其内容涉及了该地区最敏感的宗教问题,立刻犹如洪水滔天掀起了轩然大波。

至此这份录像才收到广泛的关注。

结果这一关注不得了,美国第一个就炸毛了,因为录像里那个叫让·贝克航空工程师在偷拍某关键设备被抓后,不但向腾飞集团的管理人员倒打一耙,竟然还极为恶劣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你以为你是马丁·路德·金?然后出于同情就要照顾你的感情?拜托,你不拿镜子照照自己,你距离黑鬼还有十万八千里,就别让我这样那样的好不好?你知不知道我见了黑鬼比见了你还要恶心。”

美国的某些群体别的不行,抓小辫子,扣屎盆子却是一流,让·贝克简直太对他们胃口了,正愁着最近冷战结束,天下太平闲得直放屁呢,结果这一番高能言论一出来,瞬间就有事儿做了。

再瞧瞧,不错,背后是空客,波音、麦道彼此互看一眼,都从对方的目光里看到一个极为各型的词汇—盘他!

于是大佬隐于幕后,接头小骑手冲锋在前,一场讨伐空客的运用便如火如荼的在世界范围内卷了起来。

如此好大的声势,怎么能缺了懂天、懂地、懂空气的庄建业同志呢,更何况他还是最大的受害者,自然是站在了讨伐空客的第一线。

然而这股风潮正巨浪滔天之际,里克尔松和让·贝克等人已经结束了在中国的假期,启程回国,途径新加坡时一行人准备在这里逗留一天,直到此时空客的总裁才联系上里克尔松。

“什么?全世界都在声讨我们?我们怎么了……发表了涉及宗教和种族的不当言论,还有图有真相,怎么可能?我们根本就没说半个词好不好!”

听到消息的里克尔松整个人都是懵的,想不想就开始否认,然而空客总裁根本就不想听里克尔松的解释:“如果你在宾馆,就打开电视机,自己看吧!”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里克尔松依旧是一脸懵,但却打开了电视,调到了欧洲新闻频道,立刻就看到了CNN的直播画面,只见庄建业面对一众的媒体面色悲愤的说:“空中客车公司用他们的实际行动玷污了欧洲人民的期望,他们坠机、剽窃、无耻的造假,我们可以视而不见,但是他们却侮辱了黑人和中东教众,所以我,庄建业,在这里呼吁,全世界人民团结起来,不坐空客飞机,不坐空客飞机……”

里克尔松起初没什么,可看着看着整个人开始不寒而栗,因为新闻招待会周围那些观众和记者们无不跟着庄建业呐喊不坐空客飞机的口号,声音之大,简直洞彻九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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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二章 单位是亿,币种是美元

眼见于此,里克尔松是惊惧不已,手中遥控器不停,频繁的换着频道:

“空中客车公司自成立那天起就在种族主义,宗教问题上存在鲜明歧视性,这跟当今欧洲政坛密不可分,这也或是他们长久以来解决不好客机安全性的重要原因”这是美国全国广播公司的评论。

“我们真的无法想象,一个在航展上摔飞机的航空制造商有什么资格谈论种族主义和宗教问题,而且还那么傲慢!”这是CNN主播愤怒的呐喊。

“我对空中客车公司已经没有可评论的,如果有,那只能是一个词,一堆狗屎。”这是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黑人主播毫无顾忌的愤慨。

……

类似的影像还有很多,几乎所有的英文新闻频道都在报道这件事,甚至有些煽风点火的媒体还鼓吹要扩大所谓“不坐空客飞机”运动,并生成将此项运动做成新式时代平权运动的里程碑。

里克尔松都快疯了,然而让他更加疯掉的是下一幕某欧洲媒体上,老态龙钟的空客公司董事局主席,欧洲航空理事会主席,德尔玛·达索颤巍巍的面对镜头,说了一段令里克尔松心碎愈死的话:

“空客公司就自身的不当言论向全世界公众道歉,向被剽窃的中国腾飞集团道歉,为此空客就以上问题做出如下决定,免去高级副总裁里克尔松的一切职务,开除出空客;免去让·贝克的高级技术工程师的职务,至于其不当言论触犯法律一事将会配合法国、美国等司法部门展开调查。

与此同时,照回空客近三年生产的所有机型,对其进行安全评估与检测,当然还有剽窃腾飞集团一事,我们也会尽快与腾飞集团沟通,争取尽快解决这件有损空客颜面的问题……”

零零碎碎的,德尔玛·达索的声明后面的内容还有很多,但里克尔松却半点儿都听不进去了,被扣上种族主义,宗教歧视的大帽子就已经让里克尔松抓狂了,要知道他根本什么都没做,就是去中国谈个生意,到处玩了玩,怎么就被扣了两顶大帽子?

而且还有图有真相!

刚才看电视时里克尔松是看到了那段引起轩然大波的录像,的确是当时他们参观腾飞集团的影像,里面影影绰绰的拍照举动可谓一样不差,说是剽窃里克尔松打断牙齿往肚子里吞,他认了。

可后面那些出格言论是怎么回事儿?里克尔松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他们真的是一句话都没说过好不好?

就算不知道别人,他自己的事儿总该清楚吧,自始至终就没说一句话,听到刘纯的敲诈转身就走,结果录像里自己转身一刹那竟然冒出一句:“别总想着保波音的大腿,那种被种族主义绑架的公司,早晚都要完蛋。”

种族主义言论加贬低竞争对手,如此疯狂的做法,就连庄建业都不敢这么玩儿,结果……

所以里克尔松第一个想法便是赶紧回法国,通过空客辟谣,哪成想自己还未行动,德尔玛·达索便以空客董事局主席的身份把他给开了。

这就让里克尔松心态彻底崩了,要知道德尔玛·达索话说得好听,但却是将锅完全甩在他和让·贝克等人身上,换句话说辟谣不辟谣在德尔玛·达索看来完全无所谓,反正他实锤在里克尔松等人身上的效果也是一样,反正只要保住空客其他都无所谓。

直到此时里克尔松要是不知道他们是被腾飞集团给坑了那就真的可以用脑袋撞墙了,早知道腾飞集团在他们行进的路上安装了摄像设备,里克尔松打死都会允许让·贝克那么肆无忌惮的用照相机到处拍所谓的“阴暗角落”,现在好那些“阴暗角落”不但成了腾飞集团的核心机密,而且还衍生出他们种族主义,宗教歧视。

看上去似乎很魔幻,他们根本就没说过这些东西,但录像带里却是另一番呈现,旁人会觉得很不可思议,但这些东西只要粗通电影剪辑与和声配音真的不要太简单。

如果在发现伊始他们第一时间辟谣也不会出发问题,结果……他们竟然在中国境内疯狂玩了一个星期,等他接到消息,谣言已经成为滔天的海啸,直接将他们淹没……

“嗖~~嘭~~啪嚓~~”

就在里克尔松愣愣出神之际,窗外想起了一阵好似西瓜碎裂的声响,紧接着旁边的房间里便传出一声惊呼:“让·贝克跳楼自杀了;让·贝克跳楼自杀了~~”

里克尔松耸然一惊,赶紧推开窗子向下一看,正好看到楼下仰面朝天,死不瞑目的让·贝克,终于是再也压抑不住情绪,双手抓着头发大声嘶吼:“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

“庄,不是说好做空空客之后,你们顺势就跟他们合作吗?怎么突然改了主意?”

日本,东京!

横田机场,同样的问题也在庄建业准备离开时,李斯特终于忍不住在候机大厅内问了出来。

“我的确是做好了跟空客的合作,甚至都已经接受空客开出的将海东青A与他们旗下的多尼尔328项目融合的准备。”庄建业说。

“那为什么又突然下这么大的狠手!”李斯特继续问。

庄建业耸耸肩:“因为他们不应该把手伸到海峡对岸!”

李斯特怔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近期军火市场上的传闻,法国向某地区出售了160亿法郎的军事装备,却不成想这项交易刚发布,庄建业这边就发起“不坐空客飞机运动”,可真是……

“我就说你是位典型的民族主义者。”李斯特苦笑。

“也是一个金钱至上主义者。”庄建业笑着回应,随着广播的提示,拿起行李,冲着李斯特咧嘴笑了笑:“行了,别在我面前装的伤春悲秋了,两次做空空客你手上没少赚,开心点儿,高兴点儿,要是赚了钱还假惺惺的,那就太恶心了,行了,有空联系,走了!”

说完,庄建业便拉着行李箱跟助理一起快速登上VIP通道,登上飞机,片刻之后日本东京飞往巴基斯坦卡拉奇的航班准点起飞。

李斯特看着消失在云的飞机,微微一笑,也觉得自己太假惺惺了,只要能赚钱,管他手段是好还是坏,只要钱是真的就行。

……

而与此同时,已经恢复平飞的客机上,庄建业立刻收起了淡然的装13表情,左右看看头等舱内只有他和小童,便拍了拍自家的助理,兴奋的问道:“老梁哪里赚了多少?”

小童同样小脸红扑扑的,拿出个计算器在上面敲了16,然后压低声音:“单位是亿,币种是美元……”

第七百三十三章 国本

庄建业看着计算器上的数字,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范堡罗航展的时候,别看他在媒体面前懂天,懂地,懂空气的卖力折腾,实际上除了获得高端航材的出口外,根本就没捞到什么实惠。

真正的大头都被李斯特以及背后的波音、麦道、杜邦和华尔街那群大佬们吞进去了。

总而言之利用庄建业在媒体忽左忽右的横跳,这帮家伙是债券、股票、买多、做空花样迭出赚得是盆满钵满。

庄建业看得是双眼跟兔子似的,红的不得了,也想拿钱跟风来几轮,不用多,两、三个波段就够腾飞集团好几年的研发投入了。

可惜当时庄建业也是见机行事,实先没有做准备,临时调动国内资源在审批上又受到层层阻碍,毕竟是大规模的投机行为,用的又是数量不菲的美元,上级不批庄建业也没办法。

但这一次可就不一样了,有了范堡罗航展的成功经验,国内某些金融机构同样想赚一波,再加上其他方面对外汇的渴求,觉得跟几波应该不是大问题。

于是几家金融机构联合起来,委托腾飞集团入股的招商银行,在港岛开设账户,由招商银行港岛负责人孔庆东统一管理,对标李斯特的动作,大肆在欧洲债券和股市上悄然建立仓位。

先是150架飞机订单确立,庄建业接受外媒采访公开质疑空客飞机安全性,导致空客股票大跌,迫于资金压力空客不得不发行短期高利率债券以便为此资金流畅通。

如此空客的债券高企,反而打压了股票的价格,导致进一步下跌。

早已建立债券多头仓位,股市空头仓位的李斯特与孔庆东等人顺利双杀,在其中狠狠的咬了一口肥肉。

之后的剧本是腾飞集团与空客携手合作,双方释放利好,空客股价借机拉升,债券市场受挫,反向操作的李斯特和孔庆东同样可以从中大赚一笔。

但庄建业介于法国的流~~氓行径,直接一刀子给空客来个狠的,让鞠涛出马,布置数个摄像机机位,给空客炮制了一个“录像门”,紧接着利用波音和麦道与空客生死大敌的关系,彻彻底底的抄上一把,让空客的股价重挫,债券利率高企。

如法炮制的李斯特和孔庆东这下可不是咬一口肥肉那么简单,几乎是把空客的韭菜根儿都快刨干净了。

等尘埃落定,检验战果时,操盘的孔庆东是捶足顿胸,连连大叫国内的金融机构太保守了,才给他那么点儿钱,要是给个一二十亿,他这次至少能拿回5倍的回报,而不是现在的区区16亿美元。

相比之下,李斯特就要矜持得多,加上这两波他从庄建业的横跳中至少赚了6亿美元,至于其背后的华尔街资本那就无法预计了,其他不论,光两波做空空客就差不多把欧洲这几年补贴空客的钱全都吸光。

当然,就这么说空客要彻底没落也不可能,欧洲可是把空客当亲儿子的,当年A300刚出来时整整熬了十多年,全欧洲咬紧牙关给空客输血才挺过来的,如今只不过受到点儿小挫折,不至于让欧洲失去信心,该输血的时候依旧会毫不犹豫的往里猛灌。

只是如此,腾飞集团在空客哪里可就没啥好印象喽。

所以助理小童也只是高兴一会儿便不无担忧的问庄建业:“庄总,那咱们以后怎么办?跟国外航空巨头的合作就这么……放弃了吗?”

小童越说声音越小,厚厚眼镜片后面的细长眼眸不时看着庄建业那张古井无波的脸,别人不清楚,作为庄建业的助理却很清楚,为了能让腾飞集团所产的机型能够顺利打入国际市场,庄建业真的是费尽心机,甚至不惜在媒体面前表现得跟疯子一样。

可结果如何?

腾飞集团生产的高端航材可以出口,生产的医疗设备可以出口,甚至贴着腾飞集团标志的计生用品都可以出口,就是生产的飞机被一张小小的适航证卡死,愣是进入不了国际市场。

哪怕是跟其他国家合作的机型都不行。

这导致引进腾飞集团旗下机型的泰国皇家航空工业集团,德国莱比锡公司要么是“买断”技术贴上纯“国产”标签;要么是干脆放弃飞机制造,回归老本行。

总而言之腾飞集团多年的飞机冲击国际市场的布局全是彻底失败了。

也正因为如此,腾飞集团才会想着跟航空巨头合作,用联合开发的方式将自己的机型推向国际市场,为此腾飞集团不惜让利60%,自己只拿40%。

结果波音只是嗤笑一声,回了一句不感兴趣;麦道哈哈一笑,安慰一句还是安心生产MD—90吧,就把腾飞集团给打发了。

原本还指望空客能屈尊降贵接纳腾飞集团这位真心纳头的小弟,可最后庄建业却没选择低头下跪,而是站直了硬怼,于是合作这条路也崩了。

“航空产业链关系太大,个顶个都是高端,拉动的东西太多,所以不是谁想放弃就能放弃的。”庄建业沉默片刻,调整了下身前的毯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这才缓缓开口。

小童明白庄建业这话的意思,无论是欧洲的空客还是美国的波音,其光鲜的背后是整个国家或联盟的庞大产业链在支持,拉动的高技术可不是一两个,而是成百上千个。

如果他们将市场让出来,培养出下一个空客、波音,失去的可不是航空市场而是其背后数万家配套厂家建立的整个庞大链条上的所有业务,毫不夸张的说,动摇的不是某个企业,某个领域,而是整个国本。

事关国本,谁敢轻动?

“那我们怎么办?”小童皱着眉头再次问。

庄建业则嗤笑一声:“当然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飞机卖不出去就卖材料,卖设备,卖生产线,民用的不行我们就搞军用,谁规定军用的还要有适航证?要是如此苏联的米格21,米格29都不用飞了;要是这还限制,干脆我们不做有人驾驶的,全都改成无人的;还不成航空咱们就变成副业,直接转到航天上,我就不相信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笑话!”

第七百三十四章 米秒不差

庄建业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

想给人家航空巨头们当马仔,人家不惜得要,那就没办法了,只能逼着自己成为大佬,要么憋屈的死亡,要么就豪横的活下去,庄建业当然要选择后者。

封锁腾飞集团的飞机进入国际市场,按住利用国际市场疯狂刷飞机成熟经验的机会,那就让他们封,就不相信那些巨头们手眼通天能把所有的路子全都堵死。

若是真有,巴基斯坦也不可能跟腾飞集团有着如此密切的合作了。

庄建业这次不会过而是从日本不远万里飞往巴基斯坦,就是为了落实与巴基斯坦与腾飞集团签订的超级合同。

……

两天后,巴基斯坦工业重镇拉合尔郊外某军用机场,经过长提跋涉从日本抵达卡拉奇,后乘坐巴基斯坦军方直升机抵达这里的庄建业刚下飞机,早已等候在机场的拉赫曼中将和阿里·汗教授等人连忙迎上去。

“欢迎你,我的朋友!”拉赫曼显得十分热情,快走几步与庄建业热情的拥抱在一起。

“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拉赫曼将军。”庄建业同样很热情,与拉赫曼分开后,连忙伸出手与阿里·汗教授握在一起:“咱们又见面了教授,怎么样?腾飞集团的设备您还满意吧?”

阿里·汗教授见到庄建业面如同沙皮一样不满皱纹的老脸瞬间绽放出无比绚烂的笑容,连连点头:“非常满意,我亲爱的庄,你们的设备在某些方面超过了欧美和日本,以前不敢想象的东西,现在我们都可以做了,这都是你们腾飞集团的功劳。”

“我们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关键还是勤劳勇敢的巴基斯坦人民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庄建业谦虚的笑了笑,旋即神色一敛,开口说道:“对了,那些设备你们没有用到军事用途吧?我这次过来除了签署第二阶段的合作协议,还负责监督第一阶段协议的落实情况,你们也知道几个月前我在范堡罗航展上可是做过做过承诺的,腾飞集团作为世界和平的坚定支持者,永远都不会生产军事化的产品,也不会允许其他国家利用腾飞集团的设备或产品应用于军事用途,这点咱们有一说一,可不能开玩笑。”

庄建业说的是郑重其事,严肃无比,好似这个世界就靠他守护一样,半点违逆就会让庄建业这位和平主义者如同炸药包一样直接爆炸。

不明就里的人看到这一幕都觉得下一年的诺贝尔和平奖要是不颁给庄建业都辜负诺贝尔这位先驱设立此奖的初衷。

但在场的拉赫曼和阿里·汗教授已经不是跟庄建业打过多次教导,要是还不清楚这位道貌岸然的家伙是个什么货色,真就可以让士兵埋进沙地里直接渴死算了。

还不能用于军事用途,还不能生产武器,要维护世界和平,我呸~~~

你庄建业要是有这心思,怎么卖的东西都是生产高精尖航空航天武器的核心设备?不说别的,那台NB—998型激光等离子喷镀设备当时你倒是别卖呀?

口口声声说那是国际管制设备,卖给巴基斯坦会影响地区平衡,然而等拉赫曼在请示国内,亿美元后,庄建业不但痛快卖了,而且还附带了碳纤维激光喷镀的程序。

将之从NB—998升级为NB—998A,使其成为玻璃纤维与碳纤维双属性材料一体化成型的关键设备。

对此拉赫曼和阿里·汗等人是高兴坏了,要知道如果能生产加工碳纤维板材,巴基斯坦的导弹武器的外壳就可以进一步提升,从而在提高射程的情况下,增加战斗部的有效载荷,是巴基斯坦杀手锏武器性能提升的不可或缺的关键环节。

庄建业不知道这些吗?

当然知道,可他就是不说NB—998A能生产导弹弹体材料,偏要强调增加碳纤维是希望巴基斯坦借此能生产高端体育器材或是汽车配件啥的,为此还答应每年为巴基斯坦提供50吨的T500碳纤维复合材料的纤维丝。

有了核心设备,关键材料还有着落,再加上阿里·汗教授这样的技术专家,巴基斯坦导弹武器的进展可以说是一日千里。

不过庄建业非要强调原则,拉赫曼和阿里·汗等人自然不会在这方面抬杠,不就是当婊子还要立牌坊嘛,拉赫曼和阿里·汗等原话不明白但内涵都懂,于是拉赫曼哈哈一笑:“这方面你放心,新成立的工厂有我负责,为此我干脆脱离了军队,你看……”

说着还挺直腰杆示意了下身上那件颇具民族特色的白色长袍和灰色马甲:“我都没穿我最爱的空军军装,没办法,为了世界和平,为了南亚地区的稳定,我咬着牙退出现役,庄,都这样了,你还不放心吗?”

庄建业很想说我信你个鬼,刚才叫你将军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拒绝?

但面上却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难为你了,我的亲爱的拉赫曼,不过也希望你理解,我们腾飞集团真的是以世界和平,人类发展为己任,不然我们这次也不会在巴基斯坦开展医疗义诊活动,所谓的就是想帮助巴基斯坦贫困地区的民众脱离病痛折磨,早日恢复健康……”

吧啦吧啦,庄建业就这次所谓的义诊活动又是一番长篇大论,结果他不说还好,说了之后无论是拉赫曼还是阿里·汗都神情古怪。

要知道所谓的义诊活动他们一个月前就已经接到腾飞集团的通报了,巴基斯坦这边还真当成一件事儿去办,结果一个月过去了,别说义诊了,连个像样的红十字都没见到。

拉赫曼和阿里·汗等人便觉得,估计是腾飞集团拉个噱头,并不是真的要搞,而是跟所谓的“爱好世界和平”一样,为进一步向巴基斯坦出售核心设备和航空产品披一层冠冕堂皇的外衣罢了。

由此可见连个毛都见到的拉赫曼和阿里·汗等人此刻听庄建业关于义诊的长篇大论会是个什么心情,问题是还不能便显出反感,毕竟庄建业可是他们最重要的合作伙伴,怎么办?

于是拉赫曼给阿里·汗递了个眼神,于是阿里·汗趁着庄建业换气时赶紧说道:“这方面我们拉合尔航空航天集团已经做了准备,等明天我们一起出席个活动,就可以为拉合尔周边的贫困居民免费义诊了。”

“哎呀呀~~我说我们腾飞集团出人、出设备,怎么可能劳烦你们呢……”

“庄,我知道你在世界和平,人类发展上的决心,我们拉合尔航空航天集团同样秉承这样的理念……”

就在庄建业与阿里·汗在哪里如同一个送礼,一个拒收双方僵持不下时,天空中忽然传来一阵涡扇发动机的轰鸣,很快一架通体雪白,圆滚的机身上描绘着“腾飞医疗”中英文字样和腾飞航空海东青LOGO的运—15plus破开云层徐徐下降。

庄建业见状,看了看手表,旋即冲着目瞪口呆的阿里·汗等人有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比我规定的时间晚了1分46秒,差点儿让几位误会,放心,下次我让他们米秒不差!”

第七百三十五章 真正的天使

对庄建业这种借个由头就开始无形装13的派头拉赫曼和阿里·汗等人早就见怪不怪了,更确切的说,现如今整个世界的航空工业圈儿都清楚庄建业那就是个逮到机会就装13的疯子。

不过拉赫曼和阿里·汗等人看到印有“腾飞医疗”字样的运—15plus还是吃了一惊,他们是知道今天有四架来自中国的货运飞机过来,至于运什么却不甚了解。

毕竟两国近些年经贸往来日益增加,无论是巴基斯坦商界进口还是出口,性价比高的中国货运飞机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结果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来的所谓的货运飞机居然是医疗机构的专用机,没办法飞机垂尾那个大大的红色十字放到任何地方都不会陌生,也正因为如此才会让他们惊讶,难道这次过来的中国货运飞机承载的是腾飞集团的医疗义诊设备和队伍?

“庄,这是你们的医疗队?”拉赫曼有些诧异的问。

庄建业却摇了摇头:“不,那是我们的飞行医院!”

……

“阿訇爷爷,阿訇爷爷~~”

拉合尔郊外的某个村庄里,一位七、八岁的小男孩,穿着当地特有的服装,踩着皮质小短靴,一路小跑着朝着村子最里面的一桩石头垒砌的低矮房子跑去,边跑还边大叫:“赛义德爷爷~~赛义德爷爷~~,上天派下来天使,您的眼睛有救了~~”

石头房子里,当地宗教界领袖,被称为毛拉的默罕默德·阿訇,正闭着双眼,用自己的记忆默诵着经文,在他对面跪坐着十来个年纪约莫四、五岁的小男孩,聚精会神的听着面前阿訇爷爷的启蒙诵读。

听到外面的叫喊,房间内的孩子们无不好奇的朝着屋外望去,然而随着阿訇爷爷的一声咳嗽,这些孩子又一个个乖巧的转回头,重新跟着阿訇爷爷诵读起经文。

直到脚步声走进,阿訇爷爷也没睁眼,等把一段经文诵念完毕,才准许孩子们离开,然后抬起眼皮,露出一双浑浊的老眼,模模糊糊的看到门口有个人影,带着和蔼的微笑试探的问:“是小谢里夫吗?”

“是我,阿訇爷爷,我哥哥让我过来见您,说拉合尔城来了天使,专门为我们穷人诊治病患,哥哥说阿訇爷爷的眼睛许久都看不清楚了,正好让天使治一治。”

听了小谢里夫的话,阿訇笑容更加温和:“谢谢纳瓦卜了,我虽然眼睛看不清了,但感谢上苍还给了我敏锐的听觉、嗅觉和灵活的头脑,这让我可以更加专注的思考,告诉纳瓦卜他还年轻,需要多接触外面的新鲜事物,接受上苍的考验,但是我就不需要了,无论是西方的美国,还是东方的苏联,他们都是披着天使外衣的魔鬼,我不需要他们怜悯。”

阿訇属于当地宗教领域的保守派,主张重现一千多年前阿拉伯帝国的辉煌,所以对搞石油霸权的美国和入侵过阿富汗的苏联都没啥好感,连带着对拥抱美国的巴基斯坦现任政府也没啥好感,若非如此,以他在拉合尔宗教界的地位,只要稍微透露点儿要求,巴基斯坦官方就会安排最好的医生把事儿给解决了。

不过这些深层次的东西对于只有八岁的小谢里夫来说实在是难以理解,歪着小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阿訇爷爷这些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不过哥哥纳瓦卜交代他的话却是记得清清楚楚,于是把阿訇爷爷的话放到一边继续说道:“不是美国和苏联的天使,是来自中国的天使,哥哥说,是真正会飞的天使。”

闻言阿訇眉头一皱:“来自中国的天使?”

……

“哥哥,看病为什么要来机场?不应该是去医院吗?”

两天之后,小谢里夫跟阿訇乘坐村子里的牛车来到拉合尔,随后等待他们的纳瓦卜立刻借了辆吉普车拉上弟弟和阿訇就直奔郊区的某军用机场。

这让小谢里夫很是不解,小的时候父母和阿訇就告诉他看病要去医院找医生,可是哥哥并没有去医院,而是往机场跑,小谢里夫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等会儿看到了你就明白了,我真的没骗你们,那的的确确是能飞上天的天使。”纳瓦卜没有回答弟弟的话,而是笑着卖了关子。

如此就更让小谢里夫好奇了,别说是小谢里夫,就连双眼浑浊的阿訇都来了兴趣,他讲了一辈子的天使,可天使究竟什么样,阿訇也没见过。

就这样怀着好奇而又紧张的心情,三人很快就来到机场,在经过入口士兵的安全检查后,纳瓦卜一脚油门就把车迫不及待的开进去,而小谢里夫这个时候也将小脑袋伸出车窗,朝着机场的跑道上忘了过去。

结果只看了一眼,那双如同透亮的黑眼睛立刻睁大,小嘴顺势张成了O型,被干燥的气候弄的有些皲裂的脸颊更是红扑扑的,显得各位的激动与难以置信。

只见远处的跑道上错落有致的停放着四架圆滚滚的飞机,各有封闭的通道连接,形成一个完整的整体。

正当中的那架飞机尾部的舱门打开,里面进进出出的都是些病患,不时的还有身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来回奔走,甚至小谢里夫还看到从里面推出来一位挂着输液瓶的患者,显然是刚做完某样手术。

这要是拉合尔城中某家医院,小谢里夫不至于此,可问题这一切全部是在飞机内完成,在飞机里诊病、治疗,小谢里夫只觉得只有经文中的传说才会有这样的情况,因为那里无所不能,然而现在传说变成了现实,这对从听经文长大的小谢里夫来说,其冲击力之大简直难以想象。

“哦,我的天,我看到了什么?真的……真的……我真的不敢想象……”也不知过了多久,小谢里夫终于是发出一句语无伦次的感慨。

听得一旁的阿訇是皱眉连连,这都什么跟什么,知道老头子看不见,就不能说得明白点儿?

不过阿訇心里虽然急,但面上还是保持着毛拉的气度,缓缓开口:“我的小谢里夫,你都看到了什么?”

小谢里夫缩回脑袋,一脸激动且郑重的回道:“我看到了传奇、天使、是的,经文里描述过的,可以乘风遨游,帮人去掉病痛折磨的真正的天使!”

第七百三十六章 飞行医院

不听这话还好,听完之后阿訇脑袋更迷糊了,经文里的传奇?

阿訇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经文里的传奇是个什么模样?这个时候开车的纳瓦卜从后视镜中看到了阿訇不解的神色,笑着开口:“阿訇,还是等你把眼睛治好亲自看吧,那样您才能理解我和小谢里夫的话。”

闻言,阿訇怔了一下,旋即露出温和的笑容点点头。

说话间,几人的车子已经来到了那个由四架飞机组成的医院,纳瓦卜和小谢里夫立刻下车,然后扶着阿訇下来,然后顺着机舱尾部的踏板慢慢走上去。

进门后一位中方医护人员向他们询问了一些基本情况,然后安排他们在一旁的等待区坐下,等待眼科医生过来检查。

直到此时,小谢里夫才睁着大眼睛仔细瞧了瞧机舱内的情况,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但整体却非常整洁,座椅也很舒适,尽头是个隔开的工作间,里面有坐诊的大夫,抬头则是中巴两国的国旗以及一段盛赞两国友谊的标语。

当然这都不算什么,最最让他新奇的是机场里面的温度,不冷不热,刚刚合适,显得非常的舒服,以至于靠在宽大的椅子上的他差点儿就这么睡着了。

“穆罕默德·阿訇是吧?”

就在这时,一位穿着白大褂,头发花白的中国医生带着一名翻译过来,冲着他们问了一句,阿訇闻声抬头:“是的,我就是。”

中国医生笑着点头,然后俯下身子,拿着一只医用手电,将头上的眼科检查镜放下,冲着阿訇说道:“好,睁开眼……让我看看……恩……眼球动一下……好!”

一番操作后那名中国医生站起身,把检查镜翻上去,对着阿訇等人说:“初步判断是白内障,等会儿到3号机做个进一步的眼科检查,如果确定了,就做个白内脏手术,一个星期就会好了。”

“真的?”小谢里夫听了翻译的话,立刻兴奋的问,阿訇脸色也很激动,能重见光明再次感受经文中的魅力,即便已经成为毛拉的阿訇也不想这么瞎下去。

那位头发花白的中国医生点点头:“是真的,快去吧,那边正好还空着,你们不用排队。”

话音即落,就听小谢里夫欢呼一声,就和纳瓦卜一起负责阿訇往机场里走然后在其他医护人员的指引下顺着舱门通道去往三号机。

“洪教授,您一来就开始忙活,这都三天了,还是先休息一下吧,要是有个好歹,我可跟国内的首长们不好交代……”

眼瞅着阿訇一行人走远,跟在那位中国医生后面的翻译便苦着脸苦口婆心的劝着,结果还没等翻译把话说完,洪教授伸手就止住了话头,然后一脸不耐的看着身旁的翻译:“我说小庄,你啥时候变得这么啰里啰嗦的,看几个病人能累到哪儿去?我跟你讲,这么多年我就盼着这样的机会呢。

与其在机关里喝茶看报纸,我是真想在一线,特别是老少边穷的一线发挥发挥余热,你是不知道,咱们国家老少边穷地区的医疗条件并不比巴基斯坦这里好到哪里去,很多村、镇连卫生所都没有,甚至某些县级单位的医院连个像样的b超和光机都配不上,老百姓看病只能凭着赤脚大夫的经验凑合……”

说着,洪教授叹了口气:“你们这座飞行医院建成并捐给部委后,我就立刻开展了边疆区的巡回义诊,不知道帮助多少受病痛折磨的老百姓脱离痛苦,也就是上级上我们这次来巴基斯坦,没办法,不然你以为我愿意来这儿配合你卖你们腾飞集团的东西?

赶紧起开,别耽搁我的事儿,早看完,我好早回边疆区义诊,明年还要进行雪区和滇南地区的义诊呢,咱们丑话说到前头,你小子要是还想搞巴基斯坦这一套耽搁我们的事儿,要么别想,要么就再捐一套飞行医院。”

说着洪教授一把推开庄建业,然后和颜悦色且颇有耐心的为一位涨了鼻息肉的老奶奶检查起来。

亲自当翻译的庄建业见到这一幕真的是半点儿脾气都没有,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去年刚刚从卫生部门领导岗位退下来,在国内医疗领域德高望重的洪小松洪教授呢。

以至于庄建业有时会很恶趣味的想,要不要把洪小松这老家伙的飞行医院院长的头衔给拿下去。

不过这也就是小心眼儿的庄建业私下想想出出气罢了,事实上让他换都不会换,因为没人比洪小松更合适了。

毕竟当初庄建业提议做这套由四架运—15pl运输机,打造出一做可以飞行的空中医院时,其目的也是为了解决国内老少边穷地区的医疗问题,不掺杂任何商业利益,纯属公益性质。

当然了,在国内怎么公益都行,到了国外,公益嘴上说说可以,怎么说腾飞集团是个负责任的企业,他庄建业是个有着维护世界和平,促进人类发展,胸怀广阔的企业家。

嘴上要是不把公益说出花来,都对不起自己给自己强加的人设。

但公益归公益,要是有人急吼吼的跑过来跟你说,哥儿们,你这飞行医院不错,多少钱,开个价儿,兄弟要了。

这时候要是再谈公益那就脑袋真被飞机膀子给刮了。

就在两天前,一位来自巴林的土豪带着他熬了一半儿的鹰,开着丰田最新款的豪华越野,绕着飞行医院转了两圈儿,也不知道那根弦儿在大脑中碰撞出奇异的火花,忽然觉得飞行医院这种玩具很另类,二话不说就准备掏钱把四架飞机给买下来。

庄建业当然不能卖正在运作的医院,但却给土豪开除更加有里有面的超豪华配置,由7架运—15pl运输机组成了最强版飞行医院。

其中囊括了诊疗室、消毒室、麻醉室、光检查、b超检查、ct检查、眼科激光检查、血液样本检查、尿液样本检查,小型眼科手术室,小型外科手术室,妇科产房在内的综合性飞行医院。

相较于现如今只能做光检查、b超检查,一般的眼科手术和普通的外科缝合手术的四架版本不知道高级到哪里去了。

而且整个机队出行也异常拉风,呼呼啦啦落地一字排开瞬间就能让人震撼到爆炸。

就在这期间,庄建业带着那位巴林土豪在飞行医院里参观了好几轮,还让洪教授帮着吹了吹医院的运营情况,把巴林土豪忽悠的有些迷糊,或许是用力过猛,土豪最后迷糊的有些浆糊了,竟然犹豫要不要剁手。

nm!七架飞机组成的飞行医院才5亿美元,这也嫌贵?

第七百三十七章 图样图森破

当然,这些事情庄建业没敢跟洪小松说,不然要是让这位老教授知道还有7架的顶级配置,说不定就能拿着手术刀满世界追杀自己,啥时候把最顶配的拿到手,啥时候能罢手。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可以的话庄建业真的不介意将现如今的飞行医院提升到顶配,除了国内老少边穷地区老百姓看病的现实需要外,洪小松这些飞行医院的医生还肩负着另一项关键的职责,那就是培训当地的医护人员。

正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飞行医院虽然灵活方便,但在一个地区终究不能停留太长时间,所以提高当地医护人员的水平,向他们传授常见病的处理和诊治的技能便是最为切实可行的选择。

问题是,当初构建飞行医院时,庄建业他们这些医疗方面的门外汉光顾着把这个大胆的想法变成现实,类似培训这类现实问题根本就没考虑。

所以四架运—15plus运输机看似把一座小型医院搭建完成,但内部的设备安置和人员的配置都是可丁可卯的,再加上运—15plus运输机本身9米多长,3米多宽的舱室还是太过狭小,根本就没在这方面留有余地。

以至于洪小松在边疆区义诊时,每到一地光看病就要累个半死,根本顾不来培训当地的医护人员。

至于现场观摩、临床指导更是无从谈起。

没办法,洪小松只能在每个地方结束义诊后,单独拿出两天集中培训当地的医护人员,虽说效果不如在临床上手把手的教,但却聊胜于无。

除了缺少医疗培训的支持外,整套飞行医院还有不少这样那样的小毛病,比如说X光机固定基座无故异响;手术室无影灯的功率不够;整座飞行医院电力系统长时间工作电压不稳;基于WD—20衍生而来的APU辅助动力系统的油耗较高,导致医院运行时成本居高不下等等……

大大小小问题加在一起超过三百多个。

正因为如此,飞行医院投入不到半年,已经返厂了四次,然而每一次返厂,整座飞行医院就如同真龙蜕皮一样,从里到外升华一次,几次叠加起来总算是趋于成熟。

庄建业真不怕这样因为故障而返厂,毕竟飞机跟汽车、轮船都一样,属于越用越精的运载工具,普及率越高,越能尽快发现问题,越能迅速弥补漏洞,为下一代新机型积累经验。

这也是为什么庄建业削减了脑袋往国际航空市场中挤的原因,靠着庞大的国际市场刷经验,总比闷着头胡乱猜想要实际的多,更经济的多。

就比如说飞行医院,如果不是洪小松他们实际使用,并从医护人员角度提供了颇为专业的意见,就凭庄建业这些门外汉想破头也不会知道原来医疗设备的配置与安放会有那么多讲究。

只可惜,欧美扣着准入标准就是不让进,庄建业就只能另辟蹊径了,这次把飞行医院派过来就是一次大胆的尝试,以义诊的名义让巴基斯坦的老铁们看看,运输机还能这么玩儿,要是有兴趣打个八折啥的,根本不是问题。

结果实用主义极强的巴基斯坦对能飞的医院是半点儿兴趣都没有,他们反倒是对内部配置的医疗设备非常感兴趣。

毕竟那都是腾飞集团旗下医疗设备公司专门为飞行医院研制的特供产品,不但小巧而且功能强大,非常适合野战医院,临时医院使用。

所以最后巴基斯坦只以300万美元的价格从腾飞集团哪里订购了一批医疗设备。

结果巴基斯坦这边没啥兴趣,却引来位巴林的土豪,可在一番参观了解后,还是没信儿了。

“300万美元就三百万美元吧,蚊子腿也是肉,最起码这次义诊的成本算是赚回来了。”

看着对病人无微不至的洪教授,庄建业眸光闪动,不停的安慰着自己。

……

就在庄建业对这次的业绩颇感无奈之际,在通往巴基斯坦北部重镇白沙瓦的某条主干道上,一支由六辆顶配版丰田豪华越野车队正在路上疾驰,埃米尔·马克西姆坐在中间的一辆定制版越野车里,靠着羊羔皮制成的精致沙发,踩着纯正的波斯地毯,戴着镶嵌宝石的护手,看着上面矗立的那只高傲至极的猎隼,满意的点点头。

此人正是庄建业寄予厚望却在最后犹豫不决的巴林土豪。

马克西姆饶有兴致的端详了好一会儿胳膊上的猎隼,这才冲着傍边的仆人示意了一下,立刻便有人上前接过猎隼,摘掉护手,然后舒服的靠在座位上,拿起一杯苏打水,喝了一口这才问向位于副驾驶的助理:“那个中国人后来没再联系吧?”

“没有了,当然,如果他要是再联系,我可以把价格压到3亿美元以内。”助理颇为自信的说道。

马克西姆呼了一口气,把手里的杯子交给一旁的仆人,这才缓缓的开口:“钱不是问题,5亿、8亿的都无所谓,关键是我不知道那东西买回去能做什么,当私人医院好像太小,当公立医院好像更小,至于炫耀好像也不太合适,总不能把卡塔尔、阿联酋和沙特王室那帮家伙找过来,告诉他们办一个飞行医院主题派对吧?估计会被那帮家伙给笑死。”

还好此刻庄建业没在场,否则非得那块豆腐撞死,还以为你老哥没钱不敢剁手呢,搞了半天竟然不知道弄回去干啥。

你早说呀,七架飞机只能组成飞行医院?那你就图样图森破,飞行酒吧,飞行KTV,飞行迷宫,飞行宾馆,飞行水族馆,飞行美女泳装秀,飞行嗨翻天……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腾飞集团做不到,不就是想嗨,想震住那帮子没见过世面的中东王二代,王三代嘛,这还不容易?

可惜庄建业终究是没在这儿,不然绝对会抱着马克西姆的大腿求包养。

庄建业可以各种不要脸,身为马克西姆的私人助理却不敢这样,更何况他也很清楚马克西姆谁有资格说这样的话的,于是点点头:“既然没想好就先不动手,等想好了再联系,我已经留下那个叫庄建业的联系方式,到时直接找他就行。”

马克西姆点点头,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车后的卫星电话突然嘟嘟的响了起来,马克西姆也没在意,伸手就把电话接起来,只听了一句话,整个人便从座位上直立起来:“你再说一遍,阿訇找到了?他在哪儿?”

第七百三十八章 地震

“他目前住在拉合尔郊外的瓦胡拉合纳村。”

“拉合尔……瓦胡拉合纳村……”听到地址,马克西姆下意识的蹙起了眉头,而后交代了一声通报之人继续密切注意,便挂断了卫星电话。

然后就看到原本无忧无虑,只会为怎么花钱操心的马克西姆脸上被一抹愁容。

他这次来到巴基斯坦除了购买中东土豪都爱玩儿的猎隼,顺带带着手下爪牙在巴基斯坦北部山区打打猎外,其实还有个目的,那就是找到当年在巴林某寺院为他洗礼过的,且是他宗教启蒙老师的阿訇。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玩儿了快三十年的马克西姆终于是被家族注意到了,觉得这位一出生便承担重要使命的,且如今成为马克西姆家族唯一继承人的埃米尔·马克西姆不能在这么浪下去了,是该找个正事儿去做了。

于是在父亲和家族的运作下,不足三十的马克西姆准备在前年的巴林内阁改组中进入内政部门担任某个下属机构的负责人。

然后按照父亲和家族的规划一步一步的在政府部门历练,为日后接替其父亲担任部落酋长兼内政大臣积累政治资本。

这要是换成是庄建业,如此混吃等死还能高官得坐,骏马得骑的咸鱼人生正是他这辈子孜孜以求的目标,估计想都不想就会小鸡啄米似的生怕点头晚了,土豪老爹会反悔。

只可惜马克西姆不是庄建业,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加之前面还有两个哥哥,又不是啥第一继承人,所以这么多年下来除了纸醉金迷这货也没干啥别的事儿。

本来马克西姆以为自己就跟其他叔叔或是那帮子狐朋狗友一样,这辈子就在纸醉金迷中纸醉到死,却不成想他那两个NB的哥哥比他纸醉的更彻底。

一个小药丸吃多了在多人运动中死在了某位欧洲贵妇的肚皮上;另一个狂灌了二十多升拉菲、马提尼、特级伏特加可口可乐的混合液体,大半夜开着超级跑车在巴黎街头狂飙,然后……然后……就跟六个电线杆做了亲密接触,直接上天国去当老司机了。

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中东土豪,必先纸醉金迷,群魔乱舞,空乏其身,不乱不能所为也,马克西姆被历史选择大体便是如此,因为他的老父亲就是在他进行激烈的多人运动时,从娘们儿的肚皮上把他拉起来,郑重其事的告诉他:“马克西姆,好好保重身体,一个盛产石油的部落和几十亿美元的家产等着你继承,千万别跟你哥哥们一样飚的太猛。”

问题是已经玩儿了二十多年的马克西姆早已经玩儿野了,让他这个时候收心还不如直接杀了他,所以在巴林政府部门装了两天好孩子的马克西姆很快就原形毕露,勾搭副部长的小老婆上床;在内政部大楼办艳舞派对;跟卡塔尔和沙特王室的王子们在伦敦街头飙车……

等等丑闻不一而足。

让马克西姆的老父亲是操碎了心,在这样下去马克西姆就算不步两位哥哥的后尘,估计也会被政敌给玩儿残。

于是马克西姆的老父亲眼瞅着马克西姆不是走仕途的材料,就干脆另辟蹊径,让他试试走神棍的路数,呸~~是宗教的道路。

毕竟巴林是****的国家,政不行就试试教,如果能走通,说不定比在政界发展的还要好。

然而宗教界不同于政界,需要一位有分量的引路人才能让这条路走得顺遂。

在这方面马克西姆的洗礼人兼宗教启蒙老师穆罕默德·阿訇便是最合适的人选。

要知道阿訇在年轻的时候游历过沙特、埃及、约旦、卡塔尔等阿拉伯国家,并在圣城麦加和麦地那跟随当时的宗教界领袖学习过经文,后来凭借过人的学识和渊博的知识成为当时最年轻的毛拉。

其思想影响了无数教众。

马克西姆的老父亲也是在机选巧合之下结识了阿訇,后来苏联入侵阿富汗,作为中东地区极具影响力的宗教界人士,阿訇呼吁对苏联发动圣战,并身体力行只身前往阿富汗对抗苏联的入侵,感染了无数中东地区的狂热青年,纷纷追随阿訇的脚步扑向了阿富汗。

一晃十余年过去,期间数度传出阿訇战死阿富汗的消息,但却没人知道这位当年叱咤中东数国的知名宗教界人士,在目睹过阿富汗的满目疮痍,人民困苦之后,思想上发生巨变,提出要复兴阿拉伯帝国的辉煌业绩,必须先解救底层的苦难人民。

并再次身体力行,开始在阿富汗和巴基斯坦贫困地区以传教的名义帮助那里的民众,尤其是孩子们接受文化知识,强化宗教意识,培养阿拉伯民族的自豪感。

其做法大体有一种鲁迅先生医人不如医民族的意思。

尽管阿訇在阿富汗和巴基斯坦两国深居简出,神龙见首不见尾,默默的做着自己传播宗教思想和文化知识的己任,可越是这样,他在阿拉伯宗教界的名声就越是响亮,很有一种春秋战国时期某些隐士一样,越隐名声就越大,越隐越让人敬仰意味。

马克西姆的老父亲正是看到了这一点,就把马克西姆打发到巴基斯坦,熬鹰逗狗,泡妞玩多人游戏啥的都无所谓,但是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他的启蒙老师,到时候只要阿訇一句话,马克西姆不说能在圣城横着走吧,至少也能站稳脚跟,好好的熬上两年,回到巴林那就是妥妥的巴林宗教界的支柱,届时部落和家族就有了庇护,就能长久的延续下去,老父亲也可以安心的纸醉金迷,玩激烈的多人运动了。

对老父亲的决定,马克西姆说不抗拒那是不可能的,都玩儿疯的人,突然让他跟苦行僧一般的启蒙老师学习当苦行僧,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可老父亲的话又不能不听,再说了作为家族的唯一希望,马克西姆也清楚,自己要是继续混吃等死那就只能去死了。

于是在白沙瓦郊外的豪华帐篷内天人交战了五天后,马克西姆终于是下定了决心,为了能以后花钱时少花些心思还是考虑下个人的前途吧。

于是在饮了一杯上好的马提尼后,便丢下今天猎隼抓到的野兔,正准备跟手下交代收拾行装回拉合尔,地面忽然颤动起来,差点把马克西姆一个趔趄摔倒地上,不止是他,周围人在那一刹那无不如此。

马克西姆见状脑海中猛然蹦出一个词:“地震!”

……

拉合尔郊外,瓦胡拉合纳村。

双眼裹着纱布的阿訇盘腿坐在地毯上,聆听着收音机里每天的新闻,忽然播音员中断了例行的播报,插播了一条紧急消息:“本台刚刚收到的消息,今天上午9点26分,级地震,震源深度8千米,目前尚未接到伤亡情况汇报,本台会持续关注……”

第七百三十九章 中国腾飞救援队

广播的内容尚未结束,稳如谈山的阿訇就开始浑身颤抖,一只手猛的抬起来,就要去抓双眼上的纱布,可到了眼前,阿訇又生生的克制住了,旋即深深的叹了口气,偏过头冲着外面喊了一声:“小谢里夫,你还在吗?”

“在的,阿訇爷爷!”

闻听阿訇叫自己,正在外面包着经文仔细研读的小谢里夫立刻站起身,推开房门,就见本来应该盘腿坐在地毯上的阿訇爷爷此刻已经站起身来,摸索着将收音机关掉,小谢里夫有些诧异,要知道这个时候阿訇爷爷应该在默默的听广播,持续大约一个半小时,从他记事儿那天起就是如此,可是今天……

“我亲爱的小谢里夫,帮我回家叫上你哥,我要他送我去克什米尔的吉尔穆。”

“克什米尔的吉尔穆?去哪里干嘛?”小谢里夫有些诧异的问。

阿訇回答的简单而又坚决:“救人!”

……

就在尚未痊愈的阿訇做出决定的同时,切身感受到地震威力的马克西姆已经先一步收拾好行囊,只不过这次他没有率领车队向南部的安全地区逃避,而是让车队向东北部的巴控克什米尔挺进。

他要去震中救援。

说起来其实挺拧巴的,马克西姆平日了各种荒唐,各种风流但在慈善方面却是个实打实的热心肠。

与其他人或是求个名,或是借助慈善减轻减税,或是利用慈善洗钱不同,马克西姆是既不图名又不图利,完全是发自内心,至于为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总而言之就是这样的任性、顽皮!

平日了听说那里有什么自然灾害,马克西姆都会一掷千金往灾区捐款,如今被自己赶上了,自然要去亲自上阵,所以马克西姆根本就不顾助理和一众手下的劝阻,执意奔赴灾区。

相较于阿訇的长途迁徙和马克西姆的私人车队,反应最快还要属巴基斯坦军方,在吉尔穆地震发生的第一时间,巴军方便得到了消息,立刻命令把控克什米尔的驻军前往救援。

然而得到命令的巴控克什米尔驻军刚刚完成集结准备开赴灾区时,一道命令又让他们的车队偏离灾区,转而朝着巴基斯坦与新德里两国的实际控制线增援而去。

于是原本的救灾工具变成了枪支弹药,平和的氛围立时变得剑拔弩张。

这并不是巴基斯坦军方故意为之,而是在巴军方集结部队准备救灾时,新德里在边境的驻军以巴军方无故集结兵力为由开始向实际控制线增兵。

对于积怨已久的双方来讲,理由不理由的就是块聊胜于无的遮羞布,新德里想干什么,巴基斯坦又怎能不清楚?

不就是趁着巴控克什米尔这边地震趁机想在实际控制线上捞点儿好处嘛。

这不,新德里刚向克什米尔实际控制线增兵,政府便面便假惺惺向外宣部,新德里已经做好一切准备,救援靠近新德里实际控制线的巴基斯坦受灾难民,甚至可以派出救援人员实际参与救援工作。

听到这个消息巴基斯坦差点儿没指着新德里鼻子骂臭不要脸,不就是想借着救援,让集结的军队合理合法的越过实际控制线蚕食巴控克什米尔吗?

别人不知道你新德里的尿性,我们巴基斯坦老铁还不知道?

果然,很快新德里的口风开始转变,先是抨击巴基斯坦军方置灾民的生命财产不顾,军队集结起来不去救灾反而向双方实际控制线增兵,这是典型的转移国内矛盾,并信誓旦旦的奉劝巴基斯坦放下成见,全力救灾。

紧接着新德里的媒体、官员、议员一起上阵,在释放新德里“善意”的同时,对巴基斯坦军方和现政权展开激烈批评,甚至一些激进的新德里官员更是煽动巴基斯坦人民推翻现政权。

如此一来,原本简单的地震灾害被新德里搅合的是又臭又浑。

巴基斯坦当然要反击,可惜的是被新德里增兵而被牵制的巴军方根本无力救灾,而其他巴基斯坦其他部门有没有军方这么多资源,就算全力运转成效也不甚显著。

正因为如此,地震发生后两天震中地区只能展开少量的自救,第三天才有民间的救援力量抵达,如此效率自然引起灾区民众的不满,再加上跑过来采访的外媒记者,渗透过来的新德里煽动者,导致巴基斯坦的舆论反击显得十分的苍白无力。

……

“不行了,这个死了。”

震后第五天,马克西姆裹着厚厚的防寒服,用铲子刚刚挖到一位遇难者的遗体,看着那个不过十几岁小男孩的尸体,马克西姆冷漠的说了一句,便拎着铲子转身默默离开,等拐过他所乘坐的豪华越野车时,马克西姆就像丢了魂一样,将铲子丢到一旁,自己带着哭腔颓然的跌坐在地上,旋即哭声越来越大。

“好了,我的孩子,坚强点儿。”

就在马克西姆伤心不已之时,一位双眼蒙着纱布的老者在一位七八岁小男孩的搀扶下,慢慢走到马克西姆的身旁,用手摸着哭得像个月子里的娃的马克西姆:“你已经是男子汉了,经文里所说的英雄,怎么哭成这样?这可不是我认识的马克西姆。”

马克西姆抹了两把眼眶的泪水,看着布满皱纹,面色温和的阿訇,也觉得这世上或许真如经文上所说,有一种冥冥注定的东西。

不然他和阿訇怎么可能会在地震灾区相遇?

正因为如此,从小就受到宗教思想熏陶的马克西姆更加确信,给他洗礼并为他启蒙的阿訇就是他命中的领路人,因此对阿訇的话可谓是言听计从。

于是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强忍着点点头:“阿訇,您放心,我会成为经文里的英雄,这次是我三岁之后第一次因为伤心而流眼泪。”

“才不是,昨天我看你在帐篷里还偷偷抹眼泪。”马克西姆话音刚落,扶着阿訇的小谢里夫便将其无情的拆穿。

马克西姆当即就恼了:“你个熊孩子知道什么?那是烤马铃薯时熏的,熏的!”

小谢里夫撇了撇嘴,刚想再说什么,就听废墟上突然传来一个人愤怒的呐喊:“兄弟姐妹们,难道你们还能忍得下去吗?政权不顾我们死活,军方只为了自己的利益发动与邻国的战争,为此他们宁肯让我们饿着肚子,也不要外国援助的食品,我们已经失去了那么多兄弟姐妹,难道还要让我们一起无声无息的死去吗?不能!所以跟我走,去拿面包、水和罐头,填饱肚子再说!”

话音一落,那些神情麻木的灾民们就跟活过来一样,双眼都泛着绿光,纷纷起身就准备跟着呐喊之人一同离去。

阿訇脸色巨变,连忙想阻拦,可还没开口,就听枯瘦的吉尔穆村村长有气无力的握住阿訇的手:“阿訇,我的老朋友,我知道你智慧渊博,教义如海,我也坚信经文上的一切,但……请宽恕我们这一次,没办法,孩子们实在是太饿了。”

说着村长将身旁孩子的胳膊放到阿訇干枯的手掌中,阿訇摸着那比凳子腿粗不了多少的胳膊,想说的话瞬间便咽了回去,他已经在这里坚持了三天,但教义与经文在厉害也挡不住人类寻求食物果腹的欲望。

于是阿訇松开了手,仰头向天,长长的悲叹一声,村长见状,拎着孩子低头朝着人群聚集处走去。

刚才那位呐喊之人见状嘴角撇了个嘲讽的弧度,正准备招手带人离去,便在这时,天空中忽然传来一阵飞机略空的轰鸣,旋即一架机尾涂着大大红十字的双发喷气式飞机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之内,与此同时马克西姆越野车内的已经打开的卫星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我是中国腾飞救援队,奉命对震中灾区实施救援,请按照我的要求协助我机降落……”

第七百四十章 那它为什么开始降落了?

就在阿訇和马克西姆因为天上出现的飞机以及突如其来的联络愣神之际,距离吉尔穆村三公里外的某个山岗上,新德里驻克什米尔边防部队的上校,贾瓦里同样通过望远镜发现了天上的情况。

脸上不禁有些难看。

本以为这次鼓动巴基斯坦灾区民众逃离十拿九稳,却没想到巴基斯坦的救援飞机竟然来了,这让他如何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于是浓重的黑色眉毛便不由自主的皱到一起,早知道会是这样自己干嘛辛辛苦苦穿越二十多公里的高原山地,渗透到这里,做什么接应逃离巴基斯坦的民众?

舒舒服服的在营区外找几个当地的姑娘美美的做几场多人运动不爽吗?

可惜再怎么后悔也来不及了,人都到这儿了还能说什么?更何况,在克什米尔地区,巴基斯坦和新德里这两对冤家类似的龌龊事儿都没少干,风险是有,但收益却异乎寻常的大,毕竟诱发边境居民大规模外逃,不但能在后勤方面重创对手,还能在舆论方面打击对方士气。

没办法,克什米尔属于典型的高原地区,凡是有人聚居的地方都会成为巴基斯坦和新德里双方珍而重之的后勤补给节点。

说句不好听的,向前线进发的士兵到了居民点怎么也能讨一碗热水暖暖胃不是。

如果一马平川全是无人区,加之高原山地地形,无论是行军还是后勤补给那困难可就呈几何倍数增加。

正因为如此,巴基斯坦和新德里双方为了保持己方在该地区的优势,表面上平静,私下里却互相渗透,然后来一个边民大逃亡的戏码,随后爆发冲突,小打一场。

这也是为什么大规模战争结束这么长时间,克什米尔双方总是冲突不断的重要原因。

而克什米尔当地居民,也习惯了在双方地盘上左右横跳,反正都是游牧民族出身,巴基斯坦和新德里为了笼络这些人都给了不错的优惠政策,于是当地人抱着有奶就是娘的态度,谁给的好处多,就往那里跑。

就拿这次吉尔穆地震来说吧,类似的事儿在克什米尔地区非常常见,位于两大板块交界的地方,地震这东西真的是家常便版,死个把人更是正常,平时不地震都死人,地震死点儿人有算得了什么?当地人皮实的神经根本就不在乎。

相比之下他们更在乎的是新德里开出的条件,除了食物、饮用水、药品和金钱外,居然还有十六个20岁的新德里女人。

这对村子或者是部落来说就太重要了,因为有了女人就能继续繁衍生息,就能扩大部落族群,就能控制更大的地盘儿,也就能在未来左右横跳时要更多的好处。

至于新德里给的女人全是低种姓的贱民,吉尔穆村的村长根本就不在乎,因为他的想法很单纯,女人能生孩子就行,至于其他的都不重要。

正因为如此,贾瓦里后悔也就是一刹那的事情,然后便放下手里的望远镜,嘴上扯出一丝冷笑,巴基斯坦就算派过来救援飞机又怎样?

与可以陪男人爽快的女人相比,飞机这种东西在吉尔穆村的村长眼里或许连废铁都不如。

“继续按计划执行。”贾瓦里冲着身旁的副官吩咐一句,便偏过头冲着旁边的通讯军官命令道:“通知后方指挥部,我们发现了巴方的运输机……至于机型……”

想到机型的问题,贾瓦里脑袋就开始迷糊,他一个陆军军官哪知道空军的烂屁股的事儿,可后方指挥部却是需要准确机型来做出相应的应对,不报又不行,于是贾瓦里就准备把他唯一知道的C—130这个型号脱口而出时,一旁忽然传来一声善意的提醒:“是中国的运—15plus!”

刚搜肠刮肚想出个熟悉的型号,就被人一个打岔给PASS掉了,贾瓦里心里十分不爽,眼睛一瞪就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随即就看到一个佳能相机的镜头恰到好处的对着他。

横眉冷对的贾瓦里立刻神色肃然,一手握着望远镜,一手伏在膝盖上,做出一副在敌国土地上威风凛凛指挥作战的英武姿态,哪有半分不悦的样子?

“咔嚓嚓~~”

几声快门的响动后,贾瓦里立刻转头问拍照之人:“戈多帕伊少校,可以了吗?”

拍照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九个月前在雪区随着新德里军事观察员参加战略投送演习的新德里军事记者戈多帕伊少校。

只不过上一次在雪区准备看部队笑话的戈多帕伊非但没看成,反倒是把自己的佳能相机的镜头给掰碎了。

非但没赚成稿费,甚至连预定的晋升都泡汤了。

因为新德里的军方高层觉得他和辛格少将汇报的东西太过匪夷所思,以中国目前的能力不可能有他们所说的那种先进的轻型运输机,因此以两人夸大其词为由免去了辛格军事观察员的职务,踢到印度南方某个预备役基地做副司令去了。

至于戈多帕伊自然是取消晋升,被安排到克什米尔地区继续从事军事记者的老本行。

戈多帕伊原本想着在克什米尔熬上两年,就准备拖家里的关系进入新德里某家主流媒体,成为专业的媒体记者,却没想到还不到一年就让他赶上了这次行动。

于是戈多帕伊立刻抓住机会,不辞辛劳的跟着渗透部队,接连发出七、八份专题报道,被新德里官方和主流媒体广泛采用,一时间戈多帕伊在新德里媒体界再次声名鹊起。

当然名声在如何,戈多帕伊也清楚现如今的老大是谁,于是投其所好,便成为戈多帕伊必不可少的工作内容。

“非常棒,我亲爱的上校!”

贾瓦里对戈多帕伊的感官还算可以,伸手不打笑脸人嘛,更何况戈多帕伊还很会做人,为他拍了不少展现雄风的照片,所以贾瓦里觉得戈多帕伊这人还行。

于是在摆完POSS之后,便开口问道:“天上的那架飞机不是美国的C—130?”

“C—130是四发,天上的那架是双发,所以不是美国的,而是中国的运—15plus。”戈多帕伊很耐心的解释着。

贾瓦里点点头,哦了一声便继续问:“既然你知道是什么机型,那你说说这架飞机过来能做什么?”

“当然是给吉尔穆空投食物了。”

“为什么?”

“很简单,这附近根本就没有符合运—15plus起降的条件,因为该地区最平坦的草场还不足七百米长,别说是运—15plus了,就是西班牙的—235或是美国的C—130都做不到,更何况我在中国又不是没见过运—15plus在野战机场降落,足足滑行了一千多米才停下,所以只能空投……”

“等等……那它为什么开始降落了?”

就在戈多帕伊摇头晃脑,侃侃而谈之际,贾瓦里突然打断,旋即把一位参谋的望远镜递给戈多帕伊然后指着已经放下起落架,在一处枯黄的草场上落下来的运—15plus无情的质问。

而看到这一幕的戈多帕伊却如同见了鬼一般,眼珠子差点儿没从望远镜中射出去,最终更是惊呼:“这怎么可能!”

第七百四十一章 神一般的起降能力

喊出同一句话的不止是戈多帕伊,还有在枯黄草场上,拿着卫星电话的马克西姆。

事实上从他接到要协助腾飞救援队的运—15plus降落时,这位来自巴林的年轻土豪差点儿以为自己的耳朵坏掉了。

等他询问了运—15plus的基本参数后,就不觉得自己的耳朵坏了,而是认为驾驶运—15plus的飞行员疯了。

要知道马克西姆在就职巴林政府前,是服役于巴林空军的少校军官,尽管只是个点卯拿军饷的西贝货,可为了混资历,他那位操碎心的老父亲还是送他去了英国皇家空军学院进修,并砸钱从帝国理工买了份航空工程学学士的学位。

因此马克西姆从空军退役时胸前可是挂满了勋章的。

虽说这段经历有些名不副实,但正所谓没看到猪叫也见过猪跑,在英国高等院校混了那么久多少也沾了点儿专业上的东西,最起码马克西姆驾驶普通飞机上天是没问题的。

正因为如此,当他听运—15plus那位中国飞行员用有些变味的英语说,整架飞机满载14吨的人员和物资就要降落,整个人都懵了。

运—15plus最大的载重量也就是14吨,再加上机体本身的重量,以及预留的储备油量,少说整架飞机的自重也要达到25吨。

25吨的大家伙想要在高原山地地区降落,这怎么可能?

别说是普通的运输机了,就是五、六吨的小型飞机都很难完成这样的操作。

毕竟在吉尔穆震中周围连一个超过八百米的平地都没有,除非来的是直升机,固定翼飞机想都不要想。

结果还没等马克西姆劝阻,运—15plus的飞行员便问了附近的一处草场的情况,马克西姆只来得及说了一句没错,刚准备说这么莽撞会出问题时,卫星电话居然没电了。

气得马克西姆差点儿把手里的砖头给砸了,可是又完全没办法,灾区断水断电不说,他带过来的车队经过这几天的消耗燃料也已经告罄,电量并不持久的卫星电话能坚持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了,问题是……

情之状况紧急,生怕天上的那架运—15plus真的要疯狂的降落到刚才询问的那片草场,马克西姆也顾不得其他,叫上两位手下,开着唯一一辆能够动弹的车就奔着那片草场狂奔而去。

马克西姆的想法很简单,就是用自己的汽车横亘在草场上阻止飞机降落,在他看来与其让飞行员疯狂而机毁人亡,还不如理智的自己用行动阻止这场灾难的发生。

只不过马克西姆的车子再快也快不过飞机,在得到地面的确认,并准确的找到位置后,正在天上盘旋的运—15plus立刻呼啸而下,在马克西姆到达前,起落架的轮子就稳稳的压到了枯黄的草皮。

那一刻马克思姆的脑海只来得及闪现一句“完了!”便闭上眼睛,趴到越野车的后座上,因为接下来运—15plus有可能冲出草场,一头撞向对面的雪山,届时剧烈的爆炸是免不了的。

结果脑袋差点儿钻进裤裆里的马克西姆等了半天,愣是半点儿爆炸的声响都没感觉到,连忙起身把脑袋从车窗里探出,然后整个人便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嘴巴更是颤抖的大喊:“这……这……这怎么可能!”

只见那架运—15plus不但稳稳的落下来,更令人惊奇的是不到七百米的草场长度都没用完,马克西姆略略估算了一下,运—15plus整个的降落滑跑距离控制在600米以内。

600米,最为精良的短距起降战斗机也不过如此,但那种战斗机无不是起飞重量不过10吨的轻型作战飞机,而眼前的运—15plus可是满载降落,二十多吨的大家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好奇之下,马克西姆赶紧催促手下过去,想看看运—15plus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竟然能在这么狭小的地面降落,结果等他到了飞机跟前,跳下汽车,还没等开口询问,便有一位巴基斯坦的官员连忙迎上来,说了一句差点儿让马克西姆再次抓狂的话:“等货物卸载完毕之后,我们将会把伤员乘机运走……”

“等等……你是说,飞机不但要重新起飞,而且还要装载伤员?”没等巴基斯坦那位官员把话说完,马克西姆便打断对方的话,用一种不可思议的音调,高八度的反问回去。

也难怪马克西姆会如此,相较于降落,飞机起飞时滑跑距离要更大,空载的情况下还好,可是眼前的这架运—15plus竟然要搭乘伤员,在不到700米长的草场上起飞,这简直……

……

“这简直疯了,巴基斯坦人彻底的疯了,他们是在自杀!”

马克西姆吃惊到无法评价的话,在40分钟后由戈多帕伊毫不犹豫的说出口,运—15plus能够降落的确出乎他的意外,没想到这款中国造的飞机能够在如此狭小的地域降落。

可还没等戈多帕伊把这一切消化完全,吃惊的一幕便再次呈现在他的眼前,只见飞机停靠的草场上被车辆运来了十几位因地震受伤的当地村民,在一位随机抵达的医生简单的检查后便陆陆续续的被抬进机舱。

直到此时戈多帕伊才反应过来,原来巴基斯坦人要利用飞机将伤员转移到后方。

整个人顿时就被震惊了,巴基斯坦人向在不到七百米的草场上,并在搭载十几位伤员的情况下,想让飞机正常起飞?

他们以为固定翼运输机是什么?科幻照进现实还是变形金刚降临人间?

不同于戈多帕伊的吃惊,听了分析后的贾瓦里却是面露欣喜,如果载着伤员的飞机飞不起来,或是出点儿事故,那不是一场好戏?

于是贾瓦里也不顾戈多帕伊有多麽难以置信,迫不及待的确认道:“你确定他们飞不起来?”

“除非他们跟美国的C—130一样,在尾部的机体两侧装助推火箭,否则根本不可能,从目前的情况看,降落的这架运—15plus根本没有类似的设备,而且还搭载那么多伤员,再加上其他物品少说也有五吨的载荷。”

说着,戈多帕伊毫不犹豫的摇摇头:“除非神牛降世间,不然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既然如此……”闻言贾瓦里满意的点点头,旋即幸灾乐祸的笑道:“那就用你的照相机把精彩的场面好好记录一下,到时候一个击落巴基斯坦运输机的战功便跑不掉了。”

听到“战功”这个词,戈多帕伊身子一震,旋即意识到什么,冲着贾瓦里心领神会的一笑,立刻端起相机,调好焦距,对好镜头,很快便随着运—15plus的启动开始咔嚓嚓的按动快门,可按着按着,戈多帕伊便安不下去了,不是不想按,而是眼前的一幕惊的戈多帕伊身子根本就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

因为运—15plus启动的一刹那,飞机就跟气泡一样微微飘起来,等滑跑三四百米的距离后,整架飞机就那么匪夷所思的直冲云霄。

眼瞅着轻松飞走的运—15plus,愣了好半天的戈多帕伊终于忍不住嘀咕一句:“这起降能力,不会真的被神牛庇护过的吧?”

第七百四十二章 C—17同款

同样觉得不可思议的还有呆愣愣站在草场边沿的马克西姆,难以置信的降落也就算了,居然搭载伤员然后就这么匪夷所思的起飞了,刚才滑跑的距离是多远?

四百米还是五百米?

可不管是四百米还是五百米,作为一款最大起飞重量达到32吨的轻型运输机来说都算得上是奇迹中的奇迹了,以至于运—15plus已经飞走了好一会儿,马克西姆都觉得自己是在梦游。

没办法,实在是刚才看到的一幕已经超越他尝试的覆盖范围,只能从经文中去寻找答案。

问题是千余前年形成的经文在如何聊的也描述不了当今的事,是以马克西姆耗费无数脑细胞也没找到什么答案,最后只能望着清冷的天空默默说了句压抑许久的话:“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运—15plus用一种叫做外部吹气襟翼技术。”就在马克西姆喃喃自语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粗狂的话语,马克西姆回头一看,这才发现原来曾经的巴基斯坦驻华武官扎里夫也搭乘刚才的飞机抵达到这里。

只不过此时的扎里夫已经卸任了巴基斯坦驻华武官的职务,回到国内就任巴基斯坦内务部应急管理局的局长。

因为同属于内政部门,因此扎里夫跟马克西姆的老父亲算是老相识,当然也认识眼前这位曾经供职于巴林内政部的年轻小土豪。

马克西姆没想到扎里夫会亲自过来,微微有些诧异,扎里夫见状便开口说道:“你刚才太专注于运—15plus,没有注意到我很正常。”

“呃……”马克西姆有些尴尬,不过他跟扎里夫也算是老熟人了,尴尬也就那么一下便继续刚才的话题:“你刚才说运—15plus用的什么外部吹气襟翼技术?那是什么?”

“这个……”这下轮到扎里夫尴尬了,这个拗口的名词还是当初他参与引进运—15plus时,才腾飞集团哪里听机型介绍时知道的,后来他就被调回国内,转入应对国内突发状况的内政部,之后引进运—15plus的事也就没参与,自然就不清楚所谓的外部吹气襟翼技术是个什么东西。

可刚才13都已经装出去了,这时候要是露怯,他扎里夫的老脸往哪儿搁?

于是舔着个大肚子,微黑的老脸哈哈一笑,露出一副没有我不懂的表情,借着便说了一句让马克西姆再次云山雾绕的话:“能是什么?当然是很先进的技术呗……”

说着扎里夫还煞有介事的压低声音:“听说之前只有美国人掌握了这个技术,连苏联人都搞不明白。”

这话不说还好,说了马克西姆更是满脑门子的问号,如果这一幕被随着腾飞医疗队在抵达白沙瓦的庄建业知道,绝对会毫不犹豫的一把薅住扎里夫这厮的脖子,跟土豪介绍产品怎么能这么装13呢?

还只有美国人掌握,苏联人都没有,要不要这么装13!

明明是只有中国的腾飞集团最懂外部吹气翼襟技术,其他人只是略懂好不好?这才是低调、奢华、简约而不简单!

当然,庄建业要是真这么说,世界范围内真敢跑出来的踢场子的还真就没人,原因很简单,对外部吹气襟翼技术研究的国家和航空制造企业着实不少,比如说美国的麦道、波音;苏联的安东诺夫、伊留申;欧洲的达索、BAE等等。

其中不乏完成工程验证机的,麦道的YC—15和波音的YC—14便是如此。

也有进入量产的,安东诺夫的安—72短距起降运输机便是世界上第一款量产型短距起降运输机。

但真正将这一技术运用到极致,并符合现代航空飞行器维护便捷,结构简便并投入量产的就只有中国腾飞集团的运—15plus了。

不同于另一款量产的短距起降的安—72运输机,运—15plus并没有采用七十年代美、苏航空界十分受宠的肩扛式发动机布局。

即将喷气式发动机置于机翼上部,利用“康达效应”将喷气式发动机的喷出的气流在机翼表面形成一个向下的导气效应,从而形成向上的反向升力。

而这里的“康达效应”理论描述很枯燥,但试验却很简单,用一个条羹,将弧面至于流水之上,流水沿着条羹弧面变更流向现象便是最简单的康达效应。

安—72运输机和波音的YC—14工程验证机都是“康达效应”的拥趸,并取得了毋庸置疑的成功,两款机型都可以在满载的情况下在600到800米的跑道上实现正常起降。

基于此,苏联甚至一度将安—72运输机作为舰载预警机的载机平台,在八十年代初发展出了安—71舰载预警机,所看重的便是安—72运输机本身优秀的短距起降能力。

然而无论是安—72还是YC—14尽管取得了成功,可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肩扛式的发动机布局可以最大限度的利用“康达效应”使其具备短距起降的能力。

但这种布局也明显的限制了这类机型的进一步发展。

原因很简单,固定的发动机舱适应性太差,只能使用固定尺寸的发动机,想要换装性能更好,推重比更大的大涵道比发动机根本就不可能,除非将气动布局推倒重做,才能实现。

除此之外,发动机的维护工作同样大大增加,机翼悬挂式布局,机务人员只需简单的人字梯就可以对发动机做简单的检查工作。

可发动机被扛到肩膀上,机务人员不得不沿着机身爬到机翼上,然后才能打开发动机舱盖检查,无形中增加了机务保障的工作量。

最后,也是最最重要的,这类布局的飞机拓展能力不足,充其量只能扛起两具发动机,想增加到四发不是不可以,关键是机翼的结构强度要达到一个很变~~态的程度,关键是就算这么做了,也不划算,因为飞机的自重无形中增加了,反而降低了飞机性能。

如此就意味着这种飞机的上升空间并不大,想如同常规布局飞机那般增加机身长度,拓展任务弹性十分困难。

以上种种便是美国的YC—14黯然下马,苏联的安—71舰载预警机最后被雅克44取代的重要原因。

相比之下运—15plus的路径就要弹性的多,与之类似的是麦道的YC—15,这个型号一般人很陌生,但在这个型号基础上拓展而来的另一个型号就家喻户晓了,那便是改写军用运输机规则的美军C—17“环球霸王Ⅲ”战略战术运输机。

而运—15plus用的便是与C—17同款的短距起降技术!

第七百四十三章 难吗?

当然,在刚刚迈入九十年代的当下谈论C—17还很遥远,加之麦道的YC—15早在八十年代初就已经下马,因此在如今这个世界上,运—15plus就成了唯一的已经量产的采用外部吹气翼襟技术的轻型战术运输机。

其最大的特点是,吹气翼襟占整个机翼后缘的75%,换句话除了翼尖儿的小部分区域,其他绝大部分机翼后缘都可以做向下的展开动作,直至将发动机尾喷口完全遮住。

以至于人在飞机尾部朝前看时,只会看到犹如大型禽类收敛翅羽护住幼崽一般,护住前方发动机的大角度偏转下垂的襟翼。

如此一来发动机尾喷口产生的气流就会在下垂机翼的作用下犹如导流板一样将气流偏转向下,至于从两块襟翼中间分析溢散的气流同样没有浪费,因为弧线下垂的襟翼正好对溢散气流产生“康达效应”从而引导气流再次向下偏转继续产生向上的升力。

再配合腾飞集团已经研究多年的超临界翼型,完全可以令运—15plus发动机启动时,喷出的强力气流转化为十足的升力,从而缩短起飞距离,完成短距起飞的目的。

等到降落时,被放下的吹气翼襟又可成为大好的减阻机构,与机翼上方的减阻板,发动机的反推器以及起落架的刹车系统相互配合,完成运—15plus的短距降落。

总而言之,一套吹气翼襟技术,赋予了运—15plus无与伦比的短距起降能力。

可这么好的技术,苏联的安东诺夫以及美国的波音怎么不用,反到是弄出了颇为另类的安—72和YC—14?

不是不想用,而是这种技术看似简单,原理也不难,可想要造出来却并不容易。

首先利用喷气式发动机的尾流作为飞机起飞的升力想法的确不错,可要知道喷气式发动机喷出去的尾流温度可不低,寻常的铝合金材料根本就扛不住这样的高温灼烧,三两下就得被发动机给喷报废喽。

只有耐高温的钛合金才可以胜任,可问题这种占据机翼后缘一半以上的襟翼面积如此之大,又有那么多细小的连杆等精密部件,全部使用钛合金的话,成本肯定要飚上去的。

相比之下采用肩扛式发动机布局的安—72和YC—14,只需在发动机尾喷口附近用一小部分钛合金蒙皮包裹住受机翼灼烧的部位即可,成本上较之采用的吹气翼襟的同类飞机低了不止一个档次。

其次便是在操纵上,吹气翼襟一般分为两层,每层都是可动的活动部件儿,这边带来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使这么重要且复杂的机翼活动部件儿整合到整架飞机的操作系统中。

无论是机械液压还是电传操控,都不是一件能让航空工程师发疯的工作,毕竟机翼的活动部件对飞机操控的影响不是一般的大,一个弄不好很可能是致命的。

与之相比,肩扛式布局的安—72和YC—14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除了造型怪异了些,空气阻力方面有所影响外,机翼并不如何复杂,按照成熟的飞机操作系统构建就可以了,至多根据空气动力方面的因素略作调整即可。

最后也是最为关键的,那便是生产制造了,安—72和YC—14这类飞机看似怪异,实际上在生产制造环节并不比传统的运输机复杂,只不过是发动机的位置不一样而已。

可采用吹气翼襟的飞机就不一样,静态展示时看着机翼也就那样,就俩翅膀按在机身上,可实际上内里却蕴含着极为前沿的空气动力学技术。

想要实现这些技术,并达到设计要求,对加工和生产的要求简直要高到变~~态的程度,不说别的超临界机翼的加工,这个世界上就没几个国家能做得出来,因为那种弧度与曲率以及最后的成型根本用语言形容不上来。

如此种种罗列下来,实用主义的苏联自然不会搞这么复杂,熊的本质就是简单直接,于是就有了安—72。

美国的波音到是有技术,但是资本家讲究的就是节约成本,吹气翼襟太耗钱,就算搞出来卖那么贵也没人买,于是便有了YC—14.

麦道到是头铁的硬抗,结果就是成本居高不下,竞标C—130后续机型时,单价让财大气粗的美国空军都泪流满面,最后想想还是算了,C—130还挺好,改一改还能再用个三、四十年,于是就把麦道的YC—15给砍了。

虽然麦道用后来的C—17证明,吹气翼襟才是主流,才是王道,可那时麦道已经被波音给吞了,C—17也从麦道的花魁,成为波音的头牌。

连苏联和美国这样的航空巨头都承受不起的技术,小小的腾飞集团就能负担得了?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不然庄建业脑袋抽抽了才搞这么烧钱的东西。

至于为什么,很简单,美、苏航空巨头搞短距起降运输机是在六、七十年代一窝蜂的上马,那时候复合材料还没出实验室,钛合金的冶炼成本贵的吓人,就连图纸都要人工一笔一划的画出来,高精密的数控机床普及率并不高,这都导致了当时采用吹气翼襟成本真的不要太高。

可腾飞集团下决心做运—15plus的时候是八十年代末,这个时候航空技术,尤其是航空材料技术有了质的飞跃,航空加工技术同样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

不但可以实现吹气翼襟的生产制造,成本更是大大下降。

当然,这都不是重要的,最关键的是腾飞集团这么多年在材料、航空设计、气动布局、生产加工等方面的积累已经达到一定的程度,完全可以驾驭这种吹气翼襟的复杂翼型的设计、加工与制造。

不说别的,就拿超临界机翼来说吧,早在八十年代中期当时的腾飞机场就跟军方合作,研制了一款超临界机翼的无侦—8plus高空气象探测无人机。

之后又在这方面做了大量的试验与研究,到了研制生产运—15plus的时候,这方面腾飞集团已经具备丰富的经验,做起来完全不是问题。

至于耐高温的轻质材料,腾飞集团的选择那就更多了,与钛合金结合的芳纶纤维蜂窝结构;碳纤维增强型钛基复合材料;T700或T800型的碳纤维复合材料;甚至还有正在研制的,可以抵御更高温度,抵消更大拉力的,高于T系列指标的M系列碳纤维材料。

配合着数控喷丸机、数控高压水切割机、数控激光焊接设备、激光增材、柔性夹具、自动化铆接等等现代化加工设备以及腾飞集团本身的成本优势,生产出一款性价比高的短距起降战术运输机难吗?

第七百四十四章 这还是飞机吗?

答案要说不难那就真是装13了,可要说真的有多难也不见得,而这便是腾飞集团多年的技术积累,他们的后发优势。

也正因为如此,腾飞集团选择吹气翼襟的短距起降技术方案,便赋予了运—15plus十分优良的任务弹性和升级潜力。

就拿发动机来说吧,安装有模块化发动机吊装组件的运—15plus可以根据需要,更换世界上任何一款适合的发动机。

未来大涵道比涡扇发动机更是不在话下。

除此之外,机身也在设计时留有拓展的余地,可以分别增加一个到四个不等的机身身段,配合更高推力的发动机,运—15plus的起飞重量最高可以达到52吨,航程增加到6200公里,成为名副其实的中型战术运输机。

为此腾飞集团已经将运—15plus从海东青计划中单列出来,成为新的候鸟计划的基础型号。

当然这些事情庄建业是不可能跟马克西姆说的,更何况他现在还不在吉尔穆,就更无从谈起了。

实际上马克西姆何尝不希望有个人能帮他说道说道运—15plus的具体情况,没办法,刚才的一番短距起降操作着实是让马克西姆这位来自巴林的年轻土豪是心动不已。

试想,等自己返回巴林,如果能有这么一架在五、六百米的距离上随意起降的飞机,自己再带着某位部长的小老婆或者哪个欧洲富商的黄花大闺女搞多人动作时,就不用往沙特的茫茫沙漠里钻了,不但干燥还要弄得满身沙子着实不爽利。

有了运—15plus就不一样了,大家伙一起坐上去,然后飞到他在阿拉伯海某处的私人小岛上,不但体验更加爽利,也不容易被人发现,毕竟他的那处私人小岛连个机场都没有,只有一个700X800的海景庄园,运—15plus起降完全没问题。

所以马克西姆非常想了解运—15plus的各项细节,结果眼前的扎里夫只是给他来一个万金油似的的回答,这如何能让土豪先生满意?

可还没等马克西姆继续追问就听扎里夫神色一肃话锋陡然一转,开口问道:“对了,拉合尔寺庙大毛拉阿訇是不是也在这里?”

眼见扎里夫说起了正事儿,马克西姆也就压下了剁手的思绪,点点头:“老师在的,他正在村子里给村民们布道。”

“好,那就带我去见他,我有事要跟阿訇商量。”扎里夫连忙说道。

“那快上车吧!”马克西姆立刻朝着不远处的车子指了一下,旋即两个人快步走过去,钻进车子,转眼便离开了草场。

……

马克西姆和扎里夫离开了,两、三公里之外的贾瓦里和戈多帕伊却没有走的意思,相反如同钉子一样,大有钉住不走的意思。

因为新德里驻克什米尔的边防军指挥部给了他们最新的指令,那就是不管巴基斯坦如何动作,也要完成协助吉尔穆村的村民进入新德里控制的克什米尔地区。

“好的,我们会在必要的时候派遣运输飞机支援你们,你要相信,巴基斯坦有的,我们新德里不但有而且更好,要知道我们手上专业的短距起降运输机多达一百二十架,好了,就这样,神牛会保佑你。”

无线电中传来后方指挥部指挥官的话音,贾瓦里听罢微黑的脸颊上显露出一抹欣喜,旋即说了一大通保证完成任务,绝对能把对方干成猪头的硬气话,便结束了通话,转过身便见到戈多帕伊托着照相机,正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他。

贾瓦里笑容不减的看了看两个古怪的戈多帕伊,又瞧了瞧他手上的照相机,笑着问:“怎么样?我刚才跟指挥官的通话拍了吗?”

说着,贾瓦里的脸上有露出些许的失望之色:“唉~~照相机的功能还是太单一,如果能把刚才我说的话录下来……不……干脆把我刚才所有的便想全部录下来,做成可以随时播放的录像,才是最好的,可惜……”

“抱歉上校,我并没有把你刚才的通话给拍下来。”没等贾瓦里畅想完如何才能更好的展现自己的英武,便被戈多帕伊给打断。

听说没给自己拍照片,贾瓦里眉头不由得一皱,质问:“为什么?”

“我只是吃惊于您刚才的汇报内容,明明是中国的运—15plus,为什么您非要说成是美国的C—130?”

贾瓦里还以为是什么,一听居然是这个,便毫不在意的摆了下手:“中国?你觉得中国能有性能那么先进的飞机嘛?几百米的草场可以轻松起降,你是亲眼见到过还是亲身体验过?”

说着贾瓦里摆出一副老资格,用手重重的拍了拍戈多帕伊的肩膀:“年轻人,常识性的东西就要好好的记住,就如同神牛,从一出生就会保佑你一样,无需多言,更不用质疑,那就是美国的C—130,因为只有美国的技术才能达到这样的性能,感谢神牛,相较于巴基斯坦的C—130,我们的同类装备不但性能更好,而且还是从苏联引进的生产技术,实现了纯国产,所以,年轻人不要羡慕别人,回头看看,神牛已经给我们带来无数的惊喜。”

说这话时贾瓦里那张微黑的脸上显得无比自信而强大,似乎他崇拜的神牛在此刻灵光附体了一般,令整个人的灵魂都升华了。

看到这一幕的新德里官兵无不朝着贾瓦里投去了崇拜的目光,在这样的氛围下受过大学教育的戈多帕伊的脑回路也有些运转不灵,再想想自己来这里的经历,内心中便不住的扪心自问,是不是自己真的错了,难道自己的眼睛闭新德里军方情报机构、诸多经验丰富的指挥官还有无所不在的神牛还要厉害?

恩~~错了,应该是自己错了。

戈多帕伊终于得出结论,可还没等他开口向贾瓦里表示自己的崇拜以及为伟大的新德里必然崛起于太阳系时,天空中忽然传来一连串的轰鸣,新德里这支小分队骤然一惊,纷纷拿起望远镜开始观察远处的动向。

只见天空中出现三架运—15plus,并接连降落到那片不大的草场上,但下一刻,整个新德里小分队都被他们看到的一幕惊的是目瞪口呆,以至于刚才还大喊神牛会给惊喜的贾瓦里都不禁抽动着嘴唇,惊呼出声:“这……这……这还是飞机吗?”

第七百四十五章 实施火力打击

贾瓦里想不震惊都不行,哪怕是被他寄予厚望的神牛降世间,把牛逼吹爆,也抵挡不住他从望远镜中看到的一幕。

只见三架巴基斯坦空军的运—15ps运输机在陆续降落后便各自在不大的草坪上做位置调整,然后在地面人员的协助下,首尾错落的靠在一起,紧接着地面人员用之前抵达的那架运—15ps运输机上卸载的货物组装出三个连同通道似的东西。

而后利用简易的旋梯就这么将三架飞机彼此连接起来。

见到这一幕,贾瓦里差点儿眼珠子掉到了地上,飞机用连通通道就这么组合在一起,这哪里是什么飞机,简直就是拼装玩具或是变形金刚好不好。

然而还没等贾瓦里从对方的怪异举动中平复过来,下一幕更是让他整个人的世界观都崩塌了,只见中间的那架运—15ps机体尾部打开,随即几名官兵将象征着阿拉伯传统宗教的星月标志郑重其事的拿出来,然后高高悬挂到运—15ps高耸的t型垂尾上,与此同时拉起一条横幅,上面赫然写着“飞行寺院”

眼见这幅场景,贾瓦里整个人都懵了。

不止是这位新德里的上校军官,包括戈多帕伊在内的其他的新德里官兵都一个算一个都被看到的这一切给惊呆了。

……

事实上惊呆的不止是新德里的官兵,距离草场更近的吉尔穆村村民更是早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撼的是目瞪口呆。

尤其是那位带着孙子执意要离开巴控克什米尔,准备去新德里控制的克什米尔地区捞好处,纳婆娘的村长,在星月标志矗立在t型垂尾的一刹那,一张老脸腾的一下就变了模样。

而在此时,正在跟扎里夫交谈的阿訇察觉到周围的情况,立刻制止住扎里夫带来的医生解开眼上纱布的动作,从小谢里夫哪里简略的听了个大概,便二话不说,推开众人,朝着由三架运—15ps组成的飞行寺庙虔诚的跪拜下去,口中更是颤抖着疾呼“天神~~请宽恕您的子民~~~”

说完便低头叩首,诚恳的拜服下去,随即起身,走了九步再次高呼“天神~~请宽恕您的子民~~~”

然后再次虔诚跪拜,如此重复了十几次,阿訇便在小谢里夫的搀扶下已经走到了吉尔穆村的村头,这个时候正发愣的村民们终于反应过来纷纷跟在阿訇的后面,学着阿訇的动作和话语,以便跪拜前行,一边高呼“天神~~请宽恕您的子民~~~”

随着越来越多的村民加入这股虔诚叩拜,缓缓朝着飞行寺院进发的声势也越来越大。

村长起初还想阻止,可拉了几个人却都无济于事,没办法村民们都是虔诚的教徒,没有寺院的降临,他们做点儿世俗的事儿倒无所谓,可现如今飞行寺院从天而降,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出现在他们的面前,那意义可就非比寻常了。

特别对虔诚的教徒来说,那种震撼简直难以用言语去形容,要知道类似的场景只有在经文中出现,是天神和天使用超脱人间的智慧和能力才能实现,是一个地方获得了天神的眷顾才能获得的天降寺庙的殊荣。

吉尔穆村的村民平时或许有这样或那样的不好,但个顶个都是虔诚的教徒,每日的祈祷与诵经是与吃喝等同的日常存在,哪怕遭遇了地震都未改变他们对天神的崇拜,只觉得这是他们做得不够好,受到天神的惩罚。

哪成想天神竟然赐下天降寺院,那之前的地震是惩罚嘛?不,那不是惩罚,而是考验,考验他们吉尔穆村的村民是否对天神虔诚,从而可以获得这份恩赐。

结果,他们竟然要离开吉尔穆这片圣地,为了十几个黑乎乎的女人就要逃亡到新德里控制的克什米尔!

一时间吉尔穆村的村民可谓是后怕不已,更是庆幸自己没有提早离开,而是听了阿訇的话等了等,现在好了,天神用行动告诉了他们,这片土地是神赐予的福泽,还走?傻逼才走呢!

于是以往德高望重的村长吐沫星子都快耗干了,却连一个人都没说动,反倒被村民们非议和怨恨的目光看得不敢在言语。

当然,村长之所以不敢在说话,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之前大声呼喊煽动村民的家伙此刻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因为阿訇在经过那人附近时指着那人说了一句“异教徒。”

疯狂的村民们便蜂拥而上把那人锤死在当场。

村长见到这一幕差点儿没吓尿了,哪里还敢说半句话,连忙拉着小孙子跟在人群后面亦步亦趋的学着阿訇往飞行寺庙缓缓行去。

同样被吓了一跳的还有扎里夫和马克西姆,只不过扎里夫在惊吓过后是长长的松了口气,这要是放在以前,类似吉尔穆这种铁了心要逃到新德里控制的克什米尔地区的村民,巴基斯坦方面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正所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根本就拦不住。

可是现在,通过应用腾飞集团“飞行医院”的基本框架和技术构建的“飞行寺院”效果简直不要太好,本来要离开的吉尔穆村民不但能留下,借此机会好好运作一下,或许还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而马克西姆虽然看着被锤死的“异教徒”脸色不太好看,可转过眼看向由三架飞机组成的“飞行寺院”,脸上的恐惧立刻便被难以抑制的狂热所取代。

真真是没想到飞机还能这么玩儿,四架飞机能组成一个医院,三架飞机就能变成一座寺院,是不是说五架飞机、七架飞机就能组成酒吧,度假村?

能玩、会玩且眼界开阔不差钱的马克西姆思维瞬间发散,第一次发现这种堪比拼装玩具的多架飞机构建组合实在太有潜力可挖了。

结果就是这么好的东西,当初庄建业向他推荐时,自己竟然因为不知道做什么给拒绝了,马克西姆此刻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不就5亿美元嘛,算是个事儿嘛?

……

吉尔穆村这边算是大局已定,三公里外的贾瓦里率领的新德里边防小分队可就尴尬了,眼瞅着吉尔穆村民一路匍匐着往飞行寺庙里钻不说,之前联系通畅的渗透者此刻就跟人间蒸发一样,半点儿动静都没有。

然而就在此时,天空中传来一阵飞机的轰鸣,一大团传单雪花片一样纷落而下,贾瓦里正好接到一份,展开一看,整个人都不禁有些颤抖,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吉尔穆天赐寺庙的事,号召天神的信徒来此朝拜。

这周围除了吉尔穆村外,就是二十公里外,由新德里控制的瓦雷拉村,此次地震同样受灾,不过没有吉尔穆村严重罢了,可要是这个传单被瓦雷拉村知道,都不用巴基斯坦做什么,整个村就能一个不剩的全都跑到巴控克什米尔这边。

预计到事态严重,贾瓦里也算果断,立刻通过电台联络道后方的边防军指挥部,见当下的情况介绍一遍后提出了两个建议“第一,立刻派运输机将瓦雷拉村的村民运走,第二……”

说着贾瓦里顿了一下,旋即目光中杀机一闪,狠声说道“第二,需要炮兵部队按照我提示的坐标,实施火力打击!”

第七百四十六章 他们用的是导弹

距离吉尔穆村东南二十多公里处新德里边防部队前线指挥部内,来自贾瓦里的建议从通讯处的无线电中一字不差的传递出来,听得此处的指挥官眉头是越皱越深,然后俯下身子,看着面前的地图,但却没有立刻下达炮击吉尔穆的命令。

便在这时,一位军官急匆匆的跑进来,手里拿着一份传单递给指挥官“长官,您看这个!”

指挥官接到手里扫了两眼,已经皱起的眉头立刻拧成一个疙瘩。

然后背着手在指挥部内来回走了两圈,最后停在地图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问着后面的军官“炮兵部队准备的怎么样了?”

“12门苏联的d—30型122榴弹炮,6门苏联的46型130加农炮,还有4门刚刚从德里地区加强过来的新式fh77式155榴弹炮,早已部署妥当,只要将军一声令下,绝对会让对面一片火海。”

那位新德里的军官抬头挺胸,说得是自信无比,身为少将的指挥官闻言也不由得暗自点点头,虽说他手上只有这22门火炮,但个顶个都是100以上以上的重炮。

其中只有6门46型130加农炮是60年代产品,剩下的两款都是七八十年代入役的新式火炮。

尤其是八十年代中期装备的瑞典产的fh77式155榴弹炮更是达到了世界先进水平,属于当下新德里陆军压箱底儿的杀手锏。

这次拉上克什米尔高原也是为了震慑巴基斯坦方面,却没想到一场吉尔穆地震让局势瞬息万变,这么快的就派上了用场。

与之相比,巴基斯坦在边境一带的炮兵力量就要寒酸的多,只有12门美制119型105火炮和6门美制114型155火炮。

除了数量上不如新德里边防军,更重要的是质量上也不行,没办法巴基斯坦装备的12门美制119型105火炮最大射程还不到18公里,而新德里边防军的苏制d—30型122榴弹炮使用苏制火箭增程弹却能覆盖21公里外的目标。

因此能够对新德里边防军起到威胁的就只有6门美制114型155火炮。

6门vs22门!

连小学生都能算的明白双发之间的实力差距。

既然文的不行,那就来武的,总之这次一定要把巴基斯坦位于吉尔穆这个前进补给点给拿掉。

如此一番衡量,指挥官眉头总算是舒展开来沉声命令道“将贾瓦里分队与炮兵部队联通,命令炮兵部队按照贾瓦里分队提供的坐标,对吉尔穆实施炮击。”

……

“目标,125,851,风速3,双发齐射!”

在新德里边防军指挥官下定决心没多久,贾瓦里便按照地图的标示于实际观察的情况确定了射击参数并第一时间通过无线电传递给后方的炮兵部队,随即贾瓦里放下手中的无线电,冲着旁边的戈多帕伊咧嘴一笑“小伙子,是不是第一次经受战火的考验?”

戈多帕伊也是没想到本来协助巴基斯坦难民撤离的任务居然这么快就变成了双方交火,说不紧张那是假的,于是紧绷着脸点点头。

贾瓦里见状,笑得更加灿烂“放心,神牛会保佑你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拿起相机,对准那片停满飞机的草场,见证天降火雨的奇观……哦~~~来了~~”

贾瓦里说着便听到头疼传来一阵刺耳的呼啸,立刻便知道炮弹已经过来了,提示一声后便拿起望远镜,这场由他主导的焰火盛宴怎么可能少了他这位最重磅的观众?

……

相较于贾瓦里的从容,同样听到呼啸之声的扎里夫却是面色大惊,前一秒还和颜悦色听着马克西姆絮絮叨叨说后悔没当时就下单买运—15ps,下一刻就一个前扑不由分说的把马克西姆扑倒在身下。

差点没把马克西姆弄断气儿喽,可没等马克西姆发飙,耳边便“轰~~轰~~”的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随即马克西姆的眼角余光就看到吉尔穆村下面的山脚掀起一片火海,整个人瞬间便吓得面无人色。

同样面无人色的还有在飞行寺院内跟着阿訇祈祷的吉尔穆村的村民。

这种爆炸声对于他们这些长久居住在边境的民众来说简直太熟悉不过了,一年到头要是没被挨过几次炸,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克什米尔原住民。

也正因为如此,这些村民很担心自己在这里是否安全,毕竟三架运—15ps组成的飞行寺院的目标太大了,万一某个炮弹没长眼睛落下来……

于是不少村民有些蠢蠢欲动,尤其是那位心思活络的村长,然而还没等这些人如何,便听到最前方的阿訇忽然开口“天神的天赐寺庙是给有恒心,有毅力,有坚持的信徒准备的,没有的人可以立刻离去,有的人哪怕刀斧加身也会安然无恙,这便是天神的祝福。”

说着阿訇伸手将蒙在眼睛上纱布摘下来,旋即缓缓睁开眼睛,许久未见光的眼睛骤然间有些不适应,但阿訇还是慢慢将眼睛睁大,然后在从下面黑压压的人头略略扫了一眼,最后停在一位老者身上,含笑说了一句“老巴尼尔,你的身子还是那么硬朗。”

那位叫做巴尼尔的老头子闻言身子震了一下,旋即不可思议的问“阿訇,你的眼睛能看到了?”

阿訇微微一笑,双手举过头顶“感谢天神,他让我来到这里并让我重见光明!”

此话一出,吉尔穆村的村民立刻面露狂热,阿訇瞎了多年的眼睛在进入这间飞行寺院没多久就好了,这说明什么?虔诚的村民们不能想,也不敢想,只能默默的诵念经文,至于外面隆隆作响的爆炸声立刻就被愈发响亮的经文诵念声给压了下去。

然而这一切位于两、三公里外的贾瓦里是看不到的,此刻他正沉浸吉尔穆被火海吞噬的兴奋中,至于他身边的戈多帕伊也按照贾瓦里的要求不停的对着火光冲天的吉尔穆按着快门,可拍着拍着,戈多帕伊手不禁僵住了,然后诧异的放下照相机,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贾瓦里。

贾瓦里同样一脸见了鬼的模样,只见硝烟散去的吉尔穆村别说伤害了,连一片树叶儿都完好无损,至于那三架飞机组成的飞行寺院更是如有神助般,好端端的听在草场上,连点皮毛都没擦到。

“这怎么可能!”

贾瓦里嘶吼一句,旋即拿起无线电,冲着炮兵部队大叫“打偏了,混蛋,你们全都打偏了~~~”

“你才混蛋,为了给你提供火力支援,我们的炮兵阵地已经暴露了,我的神牛,怎么这么准?他们用的是导弹,一定是导弹……轰~~~”

贾瓦里话还没说完,就被炮兵部队的指挥官给怼了回去,可还没等贾瓦里回怼,就听无线电内传来惊恐的呼喊,紧接着在一声震天的爆炸声中归于了寂静……

第七百四十七章 夜空中最亮的眼

同样的内容位于新德里控制的克什米尔边防军指挥部内响起的更加剧烈。

少将指挥官听罢心中便是猛的一颤,巴基斯坦居然动用了导弹?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新德里驻克什米尔边防军虽然不会说只知己知彼的原文,可内中的精髓还是很清楚的,为了实施这次拔出吉尔穆这个位于巴控克什米尔北部最重要的前进补给节点,新德里军方事先做了不少工作。

不说将巴基斯坦位于克什米尔的军事力量全部摸透吧,但也弄了个七七八八。

不得不说巴基斯坦在此地区的军事部署真的十分强大,不过这种强大多是集中在人数上和常规装备上,导弹武器,尤其是可以远距离攻击的战术导弹,根本就没有。

可是现在,一处D—30型122mm榴弹炮阵地就这么被巴基斯坦给精准无比的敲掉了,铁一般的事实就摆在眼前,少将指挥官脑袋也不禁有些迷糊,难不成先前的情报收集出了错误?

巴基斯坦已经在克什米尔地区部署了短程战术导弹?

若非如此,又怎么解释D—30型122mm榴弹炮阵地刚完成三轮齐射就被精准敲掉的事实?

事实上不止是新德里的少将指挥官会这样想,边防军指挥部内的官兵有一个算一几乎无不如此,原因很简单,刚才新德里边防军炮兵部队火力全开,朝着吉尔穆村一顿狂喷。

结果拥有诸多性能优良的现代化重炮,却打出了雷声大、雨点儿小实际效果,预备摧毁的飞行寺院非但毫发无损,就连已经被地震毁成废墟的吉尔穆村都没有被擦破皮。

得到这个结果,原本意气风发的新德里边防军指挥部顿时就尴尬了。

喷了那么久,人家啥事儿没有,自己这边却差点儿累成狗,累成狗也就算了,关键是每一发炮弹那都是用美元堆出来的,不说炸死个人,就算炸死条狗,能说会道的新德里人也能吹出个天上难找地上难寻的丰功伟绩出来,可是现在,别说狗了,估计连只蚂蚁都没打死,这可怎么吹?

然而不能吹是不能吹,若是将这件尴尬的事儿逆向思维一下,新德里边防军反到是松了口气,原因很简单,自己这么多性能先进的重炮都打不准,巴基斯坦的炮兵自然也没啥准头。

毕竟两国都是从当年大英帝国脱离出来的民族国家,彼此是个什么德性双方再清楚不过,基本就是半斤八两,所以自己这边什么尿性便能推断对方也就八九不离十,不可能有啥开挂的操作。

正因为如此,一顿操作猛如虎,看看效果二百五的新德里边防军指挥部尽管尴尬,可逆向思维下却发现即便巴基斯坦反击,他们这边也是安全的,因为巴基斯坦的炮兵根本就打不准,那还有啥担心的?

可是现在,一处炮兵阵地就这么被人给敲了,而且还是精准无比的一击而中,说是巴基斯坦炮兵干的,新德里边防军指挥部打死都不相信,所以答案呼之欲出,巴基斯坦用了导弹,而且还是车程超过五十公里,且精度极高的短程战术导弹。

有了这个结论包括那位少将指挥官在内的新德里边防军指挥部都蒙上了一层阴影,巴基斯坦用了导弹,那他们是不是要对等回应?

答案显而易见,新德里怎么说也是南亚这块的扛把子,除了对北方的某大国不得不低头认怂,其他有一个算一个,哪个没狠揍过?

还敢用导弹,以为新德里没有?

打定主意,少将指挥官便拿起桌上的电话,就准备向首都德里的总参谋部请示,调拨十枚短程战术导弹,对着巴基斯坦轰他娘的。

可还没等他叫通,旁边的无线电忽然传来另一处炮兵阵地指挥官的嘶吼:“总部,总部~~我们遭到了敌人的炮击,他们的炮火猛烈而又精准,我们的6门122mm火炮已经被损毁了4门,人员死了6个,伤了20多个,亟待支援。”

少将指挥官听罢,双眼猛的一睁,旋即放下电话快步走到无线电旁拿起通话器:“你确定是炮弹而不是导弹?”

无线电那头的炮兵指挥官显然是被刚才的一阵火炮急袭给打的头脑发懵,看着脚下的那块155mm炮弹的弹片,毫不犹豫的说道:“绝对是火炮,我脚下就是一块美制155mm炮弹的弹片,上面的英文写得很清楚。”

“好,我知道了!”少将指挥官听罢,也没说接下来怎么办便断掉通话,随即调整频道联系上之前通报被导弹袭击的那位炮兵指挥官,待接通后便沉声喝问:“说实话,袭击你们的是导弹还是炮弹。”

“是……是……导弹!”无线电那头的新德里军官回答的吞吞吐吐。

“如果不想上军事法庭就说实话。”少将指挥官声音渐冷。

“是炮弹,美制155mm炮弹,但我敢保证这些炮弹里加装了精确瞄准系统,不然绝不会打这么准,我们对吉尔穆做了三次射击参数调整,可一次都没打准,巴基斯坦人不可能……”

那位炮兵指挥官还在滔滔不绝的辩解,把责任往巴基斯坦用了新式精确制导武器上引,可少将指挥官却已经懒得再听对方的废话,果断的关掉无线电。

但他并没有因为了解真相而庆幸,反倒是神色更加忧虑,如果巴基斯坦用的是导弹还好,他们新德里边防军以眼还眼以牙还牙,面子里子都不差。

可是现在巴基斯坦只用普通火炮就把他们的炮兵阵地如同敲地鼠一样,一个接一个的打掉,新德里边防军这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就这么打,半点儿招都没有不说,就算打出去也打不准。

这就不是尴尬了,而是尴尬到神牛他老人家的窝里去了。

然而就在这位少将指挥官想着该如何化解这份尴尬时,已经被夜幕笼罩的指挥部外忽然传来一阵突突~~的旋翼声响,有点儿像直升机,但又比一般的直升机旋翼转动要小了很多,少将指挥官不禁皱眉,心说没听说后方派直升机过来呀,至于巴基斯坦渗透过来的,少将指挥官想都没想,原因很简单,新德里部署在边境线上的雷达可不是吃素的。

所以还是后方派过来的,于是少将指挥官停止了思考,带人出了指挥部,迎着旋翼转动的声响看了过去,此刻指挥部的探照灯也打了上去,很快一架旋翼飞行器从灯光中穿行而过,片刻后便悬停在新德里众多官兵的头上,旋即飞行器下端的半圆形光点探头左右摇摆了数下,最后直直的瞄向刚刚跑出来的少将指挥官。

少将指挥官眼见于此耸然一惊,刚准备转身回去,就见半空中的旋翼飞行器两端忽然喷出一串火舌,少将指挥官还未来得及转身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与此同时,位于克什米尔某空军基地内,阿里·汗教授看着地面操作人员面前的实时画面,满意的点点头:“庄说过,它是夜空中最亮的眼,现在看来,这话真的很贴切。”

第七百四十八章 “凝视者”无人直升机

也难怪阿里·汗教授会发出如此感慨,实在是刚刚结束的一系列反击行动太出乎他的预料,尤其是他正关注的“凝视者”无人直升机,堪称是这次巴基斯坦出奇制胜的关键。

说起“凝视者”无人直升机,就不得不说当初从腾飞集团引进一系列设备和运输机的往事,当时三十多亿美元的超级大单签署落地后,双方都很满意,因此便有了一个相互赠送礼物的环节,以示双方精诚合作的态度。

巴基斯坦这边由拉赫曼为代表,向中方赠送了一百套纯手工仿制的波斯地毯以及两百公斤藏红花。

中方这边则是庄建业作为代表,向巴方赠送了一套“凝视者”无人直升机系统。

整套系统由一个地面指挥站,一套国际通信卫星系统,外加两架“凝视者”无人直升机组成。

接受礼物的巴基斯坦方面起初并没觉得这套无人直升机系统如何,毕竟相较于传统的高空无人机或侦察无人机,“凝视者”无人直升机的飞行速度慢不说,续航时间和巡航半径也没有任何突出的地方。

再加上当时庄建业强调,这套“凝视者”无人直升机系统是一款腾飞集团倾力打造的气候和地形检测无人平台,其作用只限于调查和监测某一地区的气候变化、风速情况、重力指标、空气密度以及地形地貌等等数据指标,并可形成实时的数据信号传递给后方的地面指挥站,供科研人员研究。

妥妥的一套纯民用装备!

如果不是腾飞集团当做礼物赠送,巴基斯坦这边估计连看都不会看上一眼,研究相关气候变化的设备多了去了,巴基斯坦在不济手里类似的设备也着实不少,真就不缺“凝视者”无人直升机。

可正所谓不要白不要,反正是免费获得的礼物,在鸡肋那也是白来的不是,所以笑纳的巴基斯坦军方一回国就将这套“凝视者”无人直升机系统交给了巴基斯坦军方下属的气象研究中心,作为专用的气象探测设备在巴军中发光发热。

本来都没什么,这套“凝视者”无人直升机系统不出所料会在巴军的气象研究中心孤独终老,然而这一切却在巴军方六月份举行的一次军事演习中来了一出惊人的逆转。

原因是为蓝方提供气象数据检测的一架“凝视者”无人直升机,由于操作失误,误打误撞的飞到了红方的集结地域,这也就罢了,关键是装备有先进雷达以及防空装备的红方居然没有发现。

原因很简单,“凝视者”无人直升机飞行高度低,再加上无人驾驶体制,整架飞机的体型又异常小巧,很容易利用低空优势从敌方的雷达盲区渗透进去。

于是这架原本探测气象数据,好为蓝方航空兵提供气象支持的“凝视者”无人直升机就这么利用搭载的光电探头将红方集结部队的情况看得是一清二楚。

消息层层上报到蓝军指挥官哪里,引起蓝军指挥官以及担任总导演的巴基斯坦总参谋部的兴趣,各位大佬立刻齐至巴军气象研究中心的“凝视者”无人直升机系统地面控制站。

这一看可不得了,只见操作屏幕上那如同悬挂在红方集结阵地固定机位式的实时画面,一众巴基斯坦的军方大佬们都惊呆了。

无人机的回传画面他们不是没见过,虽说供应商都会宣称自己的无人机的侦察画面是相对目标静止的,可以给用户提供准确清晰的目标判读。

可固定翼飞机由于自身的特性,又怎么可能做到完全的静止,无非是在目标上空做小半径盘旋,将搭载的光电探头不停的做微调,指向目标罢了。

这一过程可以自动,但更多的却是地面控制人员的人为操作,没办法,八、九十年代云台技术并不是很先进,自动是省时省力但却有很大概率丢失目标,所以还得靠人工锁定目标才行。

正因为如此,固定翼无人机虽然侦察的目标虽然有价值,但却无法精细。

“凝视者”无人直升机就不一样了,直升机最重要的功能就是悬停,这就如同将一双眼睛固定在敌人的头顶,稳定、平稳、默默的看着下面敌人的一举一动,完完全全的上帝视角。

除此之外,得益于直升机低空灵活性,“凝视者”无人直升机可以隐藏在树林间、山地内、高楼中,外加上巧妙利用雷达盲区,从而降低被发现概率,大大增加战场上的生存性。

不过“凝视者”无人直升机只有这点儿本事也不至于让一众巴基斯坦军方大佬们如此眼热,让他们最最欲罢不能的是,实时监控画面旁边的气象与地形回传数据。

气压、重力、风速、迎角、空气密度,地形起伏,观察高度,与地面站相对距离……

一系列数据在气象学家眼里真的就是气象变化的参数,可是里面的数个关键指标在这些有着实战经验,特别是具备地面指挥作战经验的巴基斯坦军方大佬的眼中那是简单的气象数据吗?

妥妥的炮兵射击参数好不好。

而且这些数据甚至都不用后续解算,直接交给炮兵就能直接转化为瞄准参数,装上炮弹就可以对敌方目标做火力急袭。

这还不算,打击完目标,“凝视者”无人直升机还可以继续留在目标上空做毁伤评估,哪里可以放弃,哪里需要补刀,位于上帝视角的“凝视者”无人直升机看得是一清二楚。

意识到这一点,巴军方总参谋部二话不说立刻按照“凝视者”无人直升机提供的参数命令蓝军炮兵向红军实施炮火覆盖,几轮下来效果出人意料的好。

等到“凝视者”无人直升机返回,各位军方大佬们和专家近距离的再看“凝视者”无人直升机目光可就不一样了,这哪里是什么民用气象地形探测机,明明就是一款机动灵活,隐蔽高效,可盐可甜的多用途侦察无人直升机。

于是巴军方大佬们一声令下,这款被腾飞集团当做礼物赠送给巴军方搞科研研究的“凝视者”无人直升机系统,即刻从气象研究中心调入巴基斯坦总参谋下属的侦察行动处,从而由民转军,成为正式的军用无人直升机。

第七百四十九章 5年,60亿美元

加入巴基斯坦作战部队的“凝视者”无人直升机,经过巴军专家的一系列专业评估后发现,起作用远远不止战场侦察、火力引导、毁伤评估等常规操作。

稍加改装的话,这款无人直升机的任务能力将会得到极大的拓展,其作用更是会难以想象。

因为“凝视者”无人直升机平台足够大,动力余量足够多,性能潜力足够强。

没办法,“凝视者”无人直升机的指标摆在那里。

机长:米。

旋翼直径:米



总高:米

滑撬间距:米

空机重:682公斤

燃油承载:267公斤

满载燃油最大载荷:226公斤

最大起飞重量:1200公斤

配备一台腾飞航空动力出产的WD—30ZA型涡轮轴发动机,总功率346千瓦,470轴马力。

吨的直升机来说,这样的动力输出已经是很强大的了,正是有了如此强悍的动力输出,“凝视者”无人直升机才会具备256公里\小时的最大飞行速度,小时的续航时间。

如此性能无论是在巴基斯坦的沙漠地带,还是在阿富汗边境的复杂山区亦或是克什米尔的高原地区,“凝视者”无人直升机都不但可以轻松适应,其开放式的平台拓展能力还可以加装数种侦察设备或武器装备,成为一款集侦察、武装打击为一体的多用途无人直升机。

将整个“凝视者”无人直升机了解完全后,巴军方可谓是满意的不得了,只等着进一步的适应性测试结束后,巴军方便准备向腾飞集团正是提出采购这款先进的“民用”无人直升机平台。

阿里·汗教授便是巴军方找来评估“凝视者”无人直升机的航空专家,按照原计划军方的测试要到明年年初才能形成最终结论,可好巧不巧的是吉尔穆突发地震,不安分的新德里又开始蠢蠢欲动。

自知在克什米尔边境力量不足的巴基斯坦军方,临时增加火炮、坦克啥的显然是不可能,先不说国内的保有量够不够,就算是够,这种重型装备在克什米尔复杂的高原山地也很难行动。

没办法,巴基斯坦在克什米尔地区的基础设施真的不是一般的差,如此状况下派过去的坦克火炮估计还没到地方,冲突就结束了。

于是左思右想下,巴军总参谋将正在做评估测试的“凝视者”无人直升机派过去。

之所以如此原因也很简单,一套“凝视者”无人直升机系统,两架运—15plus运输机就可轻松装运。

可以快速部署,快速展开,然后与克什米尔方向的巴军炮兵部队联通,就可以利用“凝视者”无人直升机高效的火力引导能力与战场毁伤评估为巴基斯坦边防部队炮兵精确击毁新德里边防部队的战术节点提供有力保障。

事实上,真实的效果也的确如此,在新德里开始炮击吉尔穆村没多久,巴基斯坦边防部队便派出了“凝视者”无人直升机,很快就发现了新德里部署在边境上的炮兵阵地,于是一系列数据回传之后,巴基斯坦炮兵有如神助般,炮火精确的不得了,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就把新德里一个指挥节点,两个122mm炮兵阵地,三个固定哨所完全摧毁。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第一架“凝视者”无人直升机油料耗尽,被第二架“凝视者”无人直升机接替后更是发现了新德里边防部队的前沿总指挥所,然后就发现了一众新德里中高级军官好奇宝宝似的跑出来看热闹,如此良机控制“凝视者”无人直升机的巴方地面操作人员自然不能放过,立马按下武器启动键,装在“凝视者”无人直升机两侧的航空机枪吊舱即刻喷出火舌。

瞬间就将新德里这次借着地震挑起的边境事端给终结了。

指挥部都被端了,还挑个毛的事儿,别再扯一扯,整个新德里控制的克什米尔地区都被巴基斯坦给弄乱喽。

正因为如此,在接到前进总指挥部伤亡惨重的消息后,首都德里便发出命令,让渗透到巴控克什米尔的贾瓦里小分队撤回来,整个边境行动取消。

贾瓦里虽然有些不甘,但还是服从了命令,戈多帕伊到是心里松了口气,尽管不知道后方总指挥部被端,但目光敏锐的他还是发现,他们再怎么耗也是徒劳无功,与其如此还不如撤回去。

当然了,新德里事实上怂归怂,可嘴上却非常硬气,从官方到底层民众那叫一个情绪高昂,好似吃亏的不是新德里而是巴基斯坦。

与此同时,新德里的媒体更是火力全开,宣称这次巴基斯坦动用了美制C—130运输机,美制AH—1“眼镜蛇”武装直升机,美制M—198型155mm榴弹炮等等世界最先进的武器装备,结果又能怎样?还不是在新德里伟大而勇敢的士兵面前匍匐。

看看克什米尔的实际结果,在瞧瞧新德里媒体的报道,所谓死鸭子嘴硬摸过如此了。

一般有些独立思考能力的人当然不信,但也有某些机会主义者却把新德里的报道当成最为可靠的例证,拼命放大,拓展。

就比如说美国的洛克希德公司和休斯公司,直接就把新德里的报道当成他们生产的两款武器装备实战检验的证明。

什么具备无与伦比的高原能力,什么短距起降能力如何如何了得,什么直升机快速渗透,什么低可探测性能达到怎样的出奇制胜。

不相信?

看看新德里的报道,再不相信,巴基斯坦某匿名人士的通报在了解一下,保证让你大吃一惊。

如此这般,洛克希德和休斯将旗下的C—130和AH—1在国际军火市场上好好的刷了一波存在感。

至于真正发挥作用的运—15plus和“凝视者”无人直升机系统就这么被夺去了所有光环,变得是默默无闻。

巴基斯坦军方非但没有澄清事实,反倒是利用所谓匿名人士各种推波助澜,甚至还煞有介事的弄出一架C—130运输机,授予其功勋运输机的荣誉称号,搞得好像真的是美制装备帮助巴基斯坦战胜了新德里。

眼睁睁看到这一幕的庄建业虽然不至于气炸了肺,但心情绝对好不到哪里去,于是这几天跟巴基斯坦军方进行的第二阶段设备谈判时,庄建业一直没给对方好脸色,这不今天第五次会议刚开始,庄建业也不客气,把手里的文件往桌上一拍,看着对面的拉赫曼:“已经五轮了,我耐心有限,5年,60亿美元是我的底线!”

第七百五十章 底线:不能破裂!

听了庄建业的话,拉赫曼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按照上次在京城定下的初步意向,巴基斯坦航空航天公司与腾飞集团第二阶段协议的总金额不过是5亿美元,主要用于进口腾飞集团高性能航空航天材料。

可是随着巴基斯坦与新德里围绕克什米尔的冲突,令腾飞集团生产的数款产品大放异彩,庄建业就如同闻道血腥味儿的蚊子,立刻就扑上来,不把巴基斯坦这块血糊糊小鲜肉吸干净是不会罢手的。

当然拉赫曼也清楚他们巴基斯坦这边做的不太地道。

明明是腾飞集团的运—15plus和“凝视者”无人直升机的功劳,可巴军方却偏偏配合着美国军火供应商说成是c—130和ah—1的出色发挥。

这就好比是自家媳妇柔情似水,却被当成别人家的老婆被人指指点点,莫名其妙的被弄了一头的绿,搁谁谁能好受。

所以庄建业窝了一肚子火,朝着巴基斯坦咧嘴狠咬自然情有可原。

不过理解归理解,却不能成为拉赫曼让步的理由,毕竟个人同情在国家和企业的利益面前真的一文不值。

巴军方这么做自然有这么做的道理,虽说中国对巴基斯坦的支持力度足够大,但却没有大到直接给钱的地步。

与之相比,亿美元,妥妥的真金白银。

虽说这些钱最后还是要流入美国军火商的口袋,可武器装备却留在了巴军方手里,亿美元的美制先进装备。

相比之下中国这方面更多的是留在口头上的精神支持,真正的实惠就少了很多。

于是巴军方屁股往那边坐就可想而知了。

当然,除了利益之外,向新德里释放烟幕弹,隐藏真实实力也是巴军方不地道的重要原因,既然新德里这么相信是美制装备让他们蒙受这么大的损失,那就索性让他们在这条错误的思路上直接狂奔到头。

等下次再发生类似冲突时,巴军方还能凭借中方装备出奇制胜,如此,何乐而不为?

正因为如此,拉赫曼对庄建业的要求可谓是据理力争,如若不然,5亿美元的金额,双方真不至于死磕了四轮都没拿下,还得拖着疲惫的身子再来第五轮。

所以看着手敲协议的庄建业,拉赫曼根本连接过来的意思都没有,沉着脸摇了摇头:“庄,你的条件我们不能接受,半年前我们在贵国的京城已经有了承诺,五年,五亿美元的航空航天材料,符合世界上一切交易原则……”

“等等……”

拉赫曼话还没说完就被庄建业伸手打断:“谁说跟你做5年,60亿的买卖了?”

被打断的拉赫曼脸色再次难看了几分,可听庄建业的话,又是一愣,皱眉问:“不是商务贸易又是什么?”

“是制裁!”庄建业把身子往椅子的后背一靠,抬了下眼皮,漫不经心的吐出一个单词,听到这话,拉赫曼脸色呼的一肃,但下一刻却是咧嘴一笑:“庄,不要在这里开这种玩笑,制裁?我们做错了什么?什么都没做错好不好,再说就算你想制裁你又能制裁什么呢?所以,庄,就如你所说的,我的耐心也很有限。”

“那好,再见!”

庄建业听完拉赫曼的话,想都不想站起身就往会场外走去,其他腾飞集团的人见自家老总的举动也没有半分犹豫,纷纷起身,跟在庄建业后面直接离开会场。

拉赫曼没想到庄建业会如此干净利落的结束会谈,不是应该再商量商量的吗?不是应该要讨价还价的吗?不是要据理力争的吗?前四次磋商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你来我往啥时候彼此都累成狗才算结束,怎么……

被庄建业突然的举动弄得有些迷糊的拉赫曼很快就回过神,刚准备叫住庄建业,却发现人家庄建业早一步钻进车里,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拉赫曼心里没来由的咯噔一下,赶紧拿起大哥大赶快拨通一个号码,结果却是盲音占线,显然对方的大哥大就没开机。

就在拉赫曼想办法准备再联系庄建业是,自己助理突然跑过来,手里拿着一部无绳电话,拉赫曼皱眉接起,还没等他说话,就听电话那头的阿里·汗没好声气的嚷道:“你到底跟庄是怎么谈的?今天他们的专家团队怎么突然就走了?要知道我们现在用的nb系列设备的工业程序可是他们的测试版本,他们这时候要是走了,我们高价买回来的机床就只能生产普通的下水管道,到时候导弹拿不出来你去跟总参谋部解释!”

话音即落,还没等拉赫曼解释,阿里·汗便愤愤然的挂断了电话。

结果他这边刚放下电话,另一位助理举着大哥大又过来了,心情糟糕的拉赫曼刚准备找个出气筒吼两句,就被电话另一头的巴空军运输部队参谋长两句话给震住了:“你到底能不能搞清楚空军的紧要任务是什么?这个时候把运—15plus的零配件给断了,我们怎么对克什米尔的边境部队支持?想想办法,跟腾飞集团解释一下,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

“不管你们有什么误会,赶紧澄清,我这边耽搁不得。”还没等拉赫曼说话,对方毫不客气的撂下一句话便挂断了电话。

结果他这边刚郁闷把大哥大丢到桌子上,无绳电话又响了,接起来一听是巴军参谋部下属的侦察行动处处长打来了,还没等拉赫曼说话,对方就巴巴的求起来了:“我亲爱的拉赫曼,你快跟腾飞集团说说,我们用‘凝视者’真的只做民用的气象研究,多一点儿出格的事儿都没做,可别再让他们把卫星通讯和关键的几个参数分析给封了……”

听罢拉赫曼默然无语,很想回怼,早知如此,你们之前干嘛了?亿美元,现在好了,用人腾飞集团的用上瘾了,缺乏付出五年60亿美元的代价,一年15亿,亿!

可这话他也就是在心里想想,真要说出口,除非自己不想活了,于是叹了口气好生安慰侦察行动处处长几句,便挂上电话,然后想了想拨通了总参谋长的电话,待对方接通后便和颜悦色的说道:“你要是不打,我也准备联系你,腾飞集团的第二阶段协议无论如何也要达成,如果对方逼得太紧,条件可是适当放宽点儿,我这边也会跟中方高层联系,希望他们能给些优惠,但有一点要保证,决不能破裂,这是底线,明白吗?”

放下电话的拉赫曼彻底怒了,你们一个个的站着说话不腰疼,是nm我想破裂吗?你们对上庄建业那货试试?

第七百五十一章 不赚钱个七、八十亿哪好意思回国

当然了,这话拉赫曼还是只能在心底里想想,真要让这些人过来感受庄建业那种懂天、懂地、懂空气外加一言不合就翻脸的威力,估计转过头他自己就得被这帮人折腾的生不如死。

既然如此那怎么办?

低头认吧,谁让庄建业真就不客气,抡起制裁大棒就敢砸呢。

于是拉赫曼撂下电话就招呼一众下属去追庄建业,大使馆、下榻酒店、几家当地的中餐馆是翻了一个遍也没见到庄建业的影子,最后还是靠着洪小松,洪大夫的关系才打听到,庄建业正前往卡拉奇,准备搭乘最近的航班回国。

拉赫曼一听就急了,也不坐车了,直接从空军调了一架运输机过来,坐上去直奔卡拉奇机场,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卡拉奇国际机场堵住了庄建业。

“拉赫曼,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我们已经谈了五次了,不是没给过你机会,所以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你啥时候访华,我给你做黄焖羊肉,保准解馋。”

被拉赫曼好不容易拉到机场vip临时休息室的庄建业连坐都没坐,撂下一句场面话转身就准备走,拉赫曼那可能让庄建业就这么走了?

难不成真想让买来的设备、飞机、无人直升机就这么趴窝?

“庄,不要这样,我们都是很好的朋友,你也应该清楚我们巴基斯坦内部的情况,不是我们不想公开中国装备的情况,而是这种扰乱敌方的效果有助于我们掌握战略上的主动……”

“我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拉赫曼,你去美国、欧洲问问,腾飞集团总裁兼ceo庄建业,是个什么样的人!”

没等拉赫曼把话说完,就被庄建业一句话给怼了回去,旋即庄建业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脸色阴沉的看着站在对面的拉赫曼,就如同老师教育不听话的学生一样愤怒的说道:“没人比我更懂我们腾飞集团的产品了,那就是世界上最好,最棒的产品,所以我对什么名声啊,金钱啊统统不感兴趣,有什么可执着的呢?好东西摆在那里,自然就会有人来,自然就会有人买,这就是品质……”

拉赫曼听了这话,差点儿没当场吐血,发誓下次绝对会让总参谋长他们过来看看,庄建业这货究竟不要脸到什么地步。

之前还拿着合同要5年60亿美元的制裁,还口口声声说巴基斯坦帮助美国宣传影响了腾飞集团的商誉。

现在可好,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对钱和名声不感兴趣了,nm的,见过不要脸的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可骂归骂,最让拉赫曼难受的是还得陪着笑脸恭维:“庄,你太大题小做了,你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你的心胸向蓝天一样广阔,你的人品如同大海一样壮丽,你的魅力如同天使一样令人欲罢不能,你的实现跟大地一样深厚……”

还好拉赫曼没让总参谋长等人过来,否则那帮人见到拉赫曼这般表现保不准得把前天的早餐一同吐出来。

不说其他人,就连一项脸皮堪比城墙的庄建业都有些受不了,赶紧抬手止住拉赫曼肉麻的恭维,神色郑重的看着拉赫曼:“我亲爱的朋友,我对巴基斯坦任何举动,任何决策都是尊重的,那是你们的内政,我无权干涉,但是你们是不是得有些契约精神呢?”

“这个……”

拉赫曼被庄建业突如其来的一句问给搞的晕头转向,心说你这货不为钱,不贪名还能为了啥?

“我们腾飞集团的宗旨是世界和平,人类发展,我也是觉得你们巴基斯坦航空航天公司也有这份跟我们一样的价值观,才会将产品和设备卖给你们,可你们干了什么?好好的运—15plus飞机用作医疗、货运运输、民航客运不好吗?非要派到克什米尔从事军事活动!

还有‘凝视者’无人直升机系统,那就是一套气象探测设备,旨在研究大气变化,洋流运动和臭氧层空洞,可你们却将它当做炮兵射击的侦察设备,你们真是……”

说着庄建业面容扭曲的捶着胸口:“让我痛心疾首啊,你知道我要是回国了会遭遇什么吗?千夫所指,万人唾弃呀!”

话音未落,庄建业再次看向拉赫曼:“你说我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且在合同里已经标注不得军用的条款,要你们5年60亿美元的制裁款多吗?”

如果想问此刻拉赫曼的心情,那真就是一万头羊驼从头心头践踏而过,很有一种mmp脱口而出的冲动。

nm,扯来扯去最后还是落到了钱上,刚才谁说对钱没兴趣的?敢不敢出来再说一遍,我拉赫曼保准不打死你!

“是,是,是,这方面我们这边是有疏忽,但是,我亲爱的庄,你要理解我们现在的处境,一个热爱和平到只能用民用设备去顶到前线的国家,若非迫不得已又怎样出此下策?所以,你看,咱们能不能换个制裁的方式,就比如说你们对我们进行军事制裁,把出口过来的军用产品统统砍掉,只卖给我们民用产品行不行?”

“这么做虽然不人道……”庄建业心里也是暗暗佩服拉赫曼的脸皮平均厚度,真·nm坦克正面装甲级的,不过对庄建业这种真·复合装甲的二皮脸还是差了一个层次,于是煞有介事的点点头:“但也没办法,我们集团的理念高于一切,世界和平要是再没人维护的话,那这个世界可就乱套了,所以……”

说着庄建业歉疚的看着拉赫曼:“我的朋友,这一次就对不住你了。”

“这有什么,我们是朋友,就应该相互理解。”拉赫曼哈哈一笑,满不在乎的说着,旋即想起了什么对庄建业再次说道:“哦,还有个事儿,巴林的马克西姆对你们的飞机拼装很感兴趣,想要购进一套回去。”

“可以呀,只要他秉承我们的共同理念,完全没问题。”庄建业答应的非常爽快。

就这样双方在愉悦的氛围下很快达成了初步的协议,并在下去确定最终的合同,等一切商务往来完成后已经是当地时间后半夜了,庄建业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宾馆的房间刚准备洗澡上床,皮包的大哥大就响了,接起来还没等说话,电话里就传来总部首长有些暴躁的声音:“你不说今天回国吗?怎么半天不见人影?”

闻言庄建业哈哈一笑:“我的老首长,出来一趟,不赚个七、八十亿哪好意思回国!”

第七百五十二章 打家劫舍去了

“少跟我来这套,跟老外吹吹牛也就算了,跟我别扯那个,投机倒把那还叫赚钱?也就是在国外,要是在国内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两年总部首长跟庄建业也熟了,说话的口气比当年的老首长还要随意,不过听了这话的庄建业却是笑得更加灿烂“首长,您抱的哪年的老黄历了?做空欧洲空客那才几个钱儿,不过十六、七亿美元,我说的是刚跟巴基斯坦航空航天公司达成了第二阶段销售协议,五年的时间他们要从腾飞集团进口786亿美元的飞机、无人机和其他相关的生产设备以及原材料……额……首长,您这是怎么了?到是说话呀……可别吓我……”

庄建业这边正沾沾自喜的说着,就听电话那边的总部首长嘎~~的一声拔高了音调,紧接着就是瓷器碎裂的声音,然后就是一位苍老了的女声,老头子,老头子~~的急声叫着。

一瞬间庄建业差点儿没吓尿了,这要是把总部首长弄出个好歹可怎么办,好在很快电话中就传来总部首长略微虚弱的声音“没事儿,我挺得住~~”

说完便喘了两口气,平复一下心情这才缓缓的开口说道“小庄,巴基斯坦的国库没被你搬空吧?”

一句“我是那种没良心的人吗?”差点儿就脱口而出,可想想总部首长脆弱的小心肝,庄建业硬是忍着没说出口,而是用少有的谦虚语气说道“怎么可能,又不是一年就把786亿美元全都付过来,这不是分五年嘛,而且我们这边联合招行还会给巴基斯坦航空航天公司提供贷款,担保的标的物是卡拉奇国际机场、拉哈尔联合工业公司、瓜达尔港……”

林林总总庄建业说了一大堆巴基斯坦为应对这786亿美元的贷款提供抵押的优质资产。

这些东西就算他现在不说,回国也要去京城找总部首长这一级的领导汇报,毕竟很多东西仅凭一个腾飞集团根本就吃不下,不说别的,光一个瓜达尔港的开发权,腾飞集团一个航空制造企业能玩儿转?

当然要找专业的基建公司去做,腾飞集团拿现金才实在。

还有就是金融贷款,招行一家没实力做这么一大笔境外贷款,怎么也要跟央行和国开行协调,组建一个内部的金融财团,然后借着招行的名头吞下这个金融大蛋糕。

因此回国的事情还有很多,所以他在这里也算跟总部首长交个底儿。

电话那边的总部首长听着庄建业说的长长一列资产清单,刚刚稳住的心脏立刻骤然一跳,差点儿又停了。

心说,这n还叫没把巴基斯坦国库搬空?全国近四分之一以上的优质资产都拿来抵押,这还不算搬空,什么叫搬空?

可惊讶过后又是一阵的兴奋,随着近两年的宏观调控,国内经济逐步企稳,未来的发展预期向好,对外贸易和能源通道的依赖将日益加深。

为此如何保证通道安全,维护国家能源和商贸正常往来便成为决策层需要考虑的战略事项。

可是想归想,能不能做成又是另一回事儿,毕竟此时的国家刚刚改革开放十余年,经济上的活力将将隐现,综合国力并不强,根本拿不出多少资金和资源经略海外,所以绝大部分都是所谓的规划,能不能落地就要看未来十年、二十年的发展了。

结果,庄建业跑到巴基斯坦转了一圈,就拿到了786亿美元的大单和诸多的巴基斯坦金融抵押资产,其中就有港口、机场这类连同印度洋和阿拉伯海的重要商贸枢纽,这让参与过规划的总部首长如何不兴奋。

抵押、抵押,抵着抵着最后就全押过来了,总部首长虽然不是搞金融的,但旧社会高利贷什么个情况他老人家心里还是门儿清的。

至于巴基斯坦会如何,总部首长到没做过多考虑,既然他们答应了庄建业的方案,自然是完全同意的。

总部首长预料的还真没错,对于庄建业这种利用金融手段解决资金困难且有希望能获得高价值产品的做法,巴基斯坦简直举双手欢迎,尤其是庄建业创新性的提出所谓零首付,以资产运营股份分红作为借款利息的金融解决方案,差点儿没让巴基斯坦方面开心死。

这等于说巴基斯坦不用出一分钱,每年只需拿出一部分本金分期付款即刻,剩下的就由那些优良资产运用所得,作为利息交给中国的金融财团,从而大大降低了巴基斯坦的财政压力。

看似对巴基斯坦非常优厚,实际上国内这边一点儿也不吃亏,控股诸多巴基斯坦优质资产吃股息可不是固定不变的,经营差少赚,可经营好呢?是不是就会血赚?

更重要的是不管是少赚和血赚,国内都是稳赚不赔,要知道,所有结算全部是在国内自行解决,也就是说786亿美元不用出境,换算成人民币直接划拨给腾集集团即刻,而巴基斯坦的本金和利息可都是如假包换的美元,换句话说什么都不做,国内光靠汇率差就能大赚一笔。

更何况,控股巴基斯坦诸多优质资产能让这些东西闲着吗?至少腾飞集团是不会,要[]知道庄建业已经准备将巴基斯坦某些关键企业作为腾飞集团产品进入中东阿拉伯国家的重要枢纽和节点。

既然腾飞集团的航空产品走不了主流渠道,那就走从抱紧土豪大腿开始,反正那一帮子都是有钱、任性的存在,那就让他们知道腾飞集团的航空产品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高端大气上档次,恣意妄为的一塌糊涂。

总而言之一句话,怎么牛叉怎么来。

所以未来几年巴基斯坦境内的几家与腾飞集团关系密切的企业的增长将会非常强劲,由此带来的股权收益自然会高于预期。

当然了总部首长所站的位置已经超越了一般赚钱赔钱的境界,所追求的是福泽后世,造福子孙,可没有庄建业那般眼睛盯在钱眼里的低级趣味,所以聊了几句收益就话锋一转,关心的问道“这次这么大的金额,对你们腾飞集团的产能是个不小的考验呀。”

“还可以,林林总总加一起不过2套无人直升机系统,4架运15,12架运15plus,18架海东青a,26台航空专用加工设备以及85吨的航空航天材料。”

总部首长不听还好,一听之下,心脏又是猛地一跳,抓着电话的手都有些发颤,声音更是抖的厉害“我说小庄,你是跟巴基斯坦交易,还是去打家劫舍去了?”

第七百五十三章 空中特种平台

也难怪总部首长会如此,别人不清楚腾飞集团产品的价格,长期领导这一块的总部首长又怎能不知道。

尽管庄建业说的东西不少,亿美元的总价值,不说别的,就拿价格最贵的运15pl来说,国内的售价是1200万人民币,哪怕换算成美元也不过1200万美元。

其他型号飞机别说没到这个价,就算都按1200万美元的单价算,也不可能达到这个数,因为航空航天专业设备听着高大上,实际上关键设备就一两套,其他十多个都是围绕核心设备的配套,十多亿美元完全足够,航空航天材料更是如此,完全是一口唾沫一个钉,国际市场的价格完全透明,根本没有操作空间。

亿美元这个数,结果庄建业却用这点东西卖到了天价,不是跑到巴基斯坦窝里抢劫是什么?

庄建业一听总部首长那种高八度的惊呼就知道,恩~~对方又被自己给吓到了,连忙解释:“我可没打家劫舍,是巴基斯坦航空航天公司上杆子找我的,掏再多的钱都乐意。”

总部首长听罢怔了一下:“掏再多的钱都乐意?”

“是呀,巴军方看中了我们腾飞集团利用海东青a平台改装的特种平台方案,希望我们能够向他们提供类似的空中特种支援平台……”

庄建业自顾自的倒了杯水,然后喝了两口润了润喉咙,这才把电话换了个手,坐到沙发上将腾飞集团与巴基斯坦航空航天公司的谈判情况简要的介绍了一下。

事实上巴基斯坦能够痛快的答应庄建业如此多的要求,可不是觉得庄建业长的有多好看,更不是认为运15等产品真的达到了天价,而是因为在最后的一轮谈判中庄建业祭出了杀手锏,那便是基于海东青a涡轮螺旋桨支线客机衍生出来的四款空中特种支援平台。

即空中预警机、空中加油机、空中通信指挥机以及空中支援炮艇。

当然这些叫法是腾飞集团内部的名称,本着世界和平的宗旨,庄建业想巴基斯坦各位老铁介绍时统统成为海东青a特种货运型号来代称。

空中预警机便叫做海东青a遥感探测飞机,空中加油机则被称为海东青a油料货运机,空中通讯指挥机被冠以海东青a应急信号联络机,最麻烦就属空中支援炮艇,不过讲究和平的庄建业还是创造性的用海东青a危险品货运机完美的解决了其军品属性。

所以单从文字内容和谈判记录上根本找不任何军火交易的影子,完完全全都是两家公司就民用产品进行正常的贸易磋商。

不过名字什么的都无所谓,但价格确是实打实的按照国际同类军用产品来确定的。

正因为如此,亿美元,亿美元。

其中包括4架预警型;4架空中加油型;4空中炮艇以及2架空中通讯指挥型。

所有机型将在1997年以前交付巴基斯坦。

除此之外,12架运15pl也不是普通的运输型号,而是可以利用连接通道拼接成多功能地面应急平台的加强版,每六架为一个总成,内部预留医疗、地面指挥、远程无人机管理控制等接口,一旦需要可以根据不同任务对其进行快速改装,以应对不同的任务需求。

如此可盐可甜的装备价格自然不便宜,每六架运15pl外加三套改装附件,6亿美元,12架就是12亿美元。

剩下的2套无人机系统和4架运15到是按照市价卖给巴基斯坦,亿美元。

最后的26台航空航天专用和设备和85吨的航空航天材料则占据了另外的半壁江山,亿美元。

因为这次以腾飞集团提供给巴基斯坦航空航天公司的可不是模棱两可的东西,而是真正可以用来生产远程导弹的关键生产设备和核心原材料,其中就包括大型激光焊接设备,数控水切割设备以及腾飞集团刚刚研制成功的,可用于远程导弹重返大气层载入器的m级别的碳纤维复合材料。

总而言之,腾飞集团拿出的东西绝对对得起巴基斯坦那些抵押过来的优质资产,正因为如此巴方不但十分诚心实意,还生怕腾飞集团嫌麻烦不愿意接,挑的都是巴国内盈利能力最强的资产。

没办法,实在是腾飞集团卖的东西可不是你有钱就能从国际市场上买得到的,因为那都是实打实的力量倍增器,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卖的。

所以巴基斯坦航空航天公司对这次达成的第二阶段协议的重视程度超过了第一阶段协议,其航空主管部门和空军更是倾尽全力在支持。

然而听了庄建业叙述的总部首长却是半天没说话,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腾飞集团在完成运15系列运输机的研制工作后,便向总部提交了基于该系列机型的空中特种平台的衍生型号,总部这边不是没重视,特别是海军和空军的领导对腾飞集团基于民用版本的海东青a和海东青b改进而来的特种平台非常感兴趣。

尤其是海东青b,不但使用了涡扇发动机,还是下单翼,配备辅助动力装置,实用升限达到了12600米,满载航程6000公里。

是极为理想的空中预警和电子战的载机平台。

海空军十分心动,可准备行动时,发现完蛋,钱包比脸还干净,若是放在以往挤一挤总是有一些,可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军队的装备转型也在加快,特别是近两年跟北方的邻居关系回暖,采购了一批苏—27重型战斗机不说,未来还要引进生产线。

光这一项就几乎耗光了空军未来数年的经费。

海军同样如此,112舰和113舰的建造也差不多把海军的家底儿给掏空,再加上新式潜艇,同样是不堪重负。

于是囊中羞涩的部队只能将腾飞集团的计划往后放一放。

结果部队这边还想着怎么保腾飞集团空中特种平台的研制计划时,庄建业这臭小子就把这些东西给卖出去了。

总部首长只觉得自己这些日子为这事儿抓心挠肝,着急上火都折腾到狗肚子里去了,早知道庄建业有这一出,自己还纠结个屁呀。

庄建业哪里知道总部首长的心路历程,还以为没听明白,于是开始絮絮叨叨往细里碎碎念,结果话刚说一半二就听总部首长没好气的打断:“别墨迹了,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后天下去我要在腾飞集团总部见到你。”

说完便啪的一下挂断电话,弄得庄建业一脑门子雾水,心说这老头子怎么了?不会是二次更年期了吧!

第七百五十四章 降维打击

就在庄建业纳闷儿自己怎么就又得罪了总部首长时,手里的大哥大便又响了,接起来一听还是总部首长打过来的,可还没等庄建业解释什么,就听总部首长如同吃了枪炮似的没好声气的说道:“告诉你,我这次可是舍着老脸帮你找来的人,你要是把握不住,就别在怨天尤人了。”

说完再次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放下大哥大的庄建业等了足足有五、六分钟见大哥大没动静,知道总部首长这次算是彻底的结束了通话。

这才把大哥大拿起来,扯出专用的充电器,插上去,然后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摸了摸口袋,找出一包没有开封的香烟,打了开抽出一根,点上,看着窗外漫天的星辰,默默的吸了一口。

如果有人在此见到庄建业这般会很惊讶,因为庄建业平时是不抽烟的,除非……遇到了生死存亡的大事,压力之下不得不用香烟中的尼古丁麻醉下紧绷的神经。

而此刻,默默抽烟的庄建业的确遇到了生死存亡的交叉点,不是现在,而是将来。

至于原因很简单,腾飞集团近两年的燃气轮机份额正以自由落体似的姿态跌落到谷底,若是不想想办法,重新振作,以后的光靠航空发动机苦苦支撑的腾飞航空动力将会陷入极大的被动局面,面对国内外的航空动力竞争将会更加没有招架之力。

很可能重蹈燃气轮机业务的覆辙,使得投入巨大的腾飞航空动力逐步在内外绞杀中被活活绞死。

是的,前些年与园里厂联合开发的,以腾飞集团D—20、D—30燃气涡轮动力装置为核心的冷\\热电联系统只火了不到两年,便迎来了国外的竞争对手。

美国的GE,普惠;英国的罗尔斯罗伊斯;德国的MTU、西门子以及日本的三菱等等燃气轮机生产巨头如同闻到血味儿的饿狼,统统扑向中国这个在未来十年内经济增长潜力最大的市场。

在这方面落后的国内根本无力跟国外品牌竞争,于是很快大型电力、船舶动力、重化工业以及石油开采等部门的大型和重型工业燃气轮机便被国外企业完全垄断。

当时的腾飞集团并不具备大型和重型燃气轮机的生产能力,但却看好小型燃气轮机在电力、化工、海上石油开采、石油勘探、化工热循环、钢铁工业热循环等领域的应用。

准备依靠D—20、D—30燃气涡轮动力装置先把这些细分市场占领,然后慢慢向大型或重型燃气轮机方向发展。

配合着自身航空发动机的研发,形成航发与工业燃气轮机双向互补,相互促进的良性发展模式。

刚开始这个思路的确不错,腾飞集团接连拿下了晋西北的大型焦化项目、渤海湾一号钻井平台、鞍钢二次改造工程等等重大项目的燃气涡轮动力装置的订单。

与园里厂等配套厂一同,在1985年到1988年这三年时间里真真是在这细分领域风光了一把。

而腾飞航空动力也靠着两型燃气涡轮动力装置在工业上的大规模应用,逐步在生产、工艺、材料和设计上打磨成熟,从而将这些成熟经验应用到WD—20和WD—30等航空发动机上,至此让腾飞集团拥有了迄今为止最为成熟航发型号的同时,也为后来的D—40和D—50的问世奠定了基础。

可惜好景不长,GE等国际燃气轮机巨头们在瓜分完国内的大型和重型工业燃气轮机市场后,立刻将产品下沉开始抢占中小型燃气轮机市场。

已经有了市场基础的腾飞集团自然不能拱手相让,与国外品牌从1989年上半年开始在这一领域展开激烈竞争。

几番交锋后腾飞集团凭借自身的技术和强大的政府背景算是保住了市场份额,可GE等巨头又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另一个巨头崛起,毕竟现如今国际工业燃气轮机的巨头们已经不少了,再多一个他们还赚个屁的钱。

于是多番交锋无果后,GE等巨头开始联合行动,先是把中小型工业燃气轮机的价格降到腾飞集团同类产品的成本线一下,开启了疯狂的价格战。

然后积极与国内类似的厂商提出合作,准许旗下的中小型工业燃气轮机放在国内生产。

最后便是不计成本的公关与抹黑,燃气轮机这东西就跟汽车发动机一样,再优秀也会有这样、那样的小毛病,GE等巨头抓住这一点,只要应用腾飞集团产品的单位稍微出了点儿问题,就直接把锅扣到D—20、D—30燃气涡轮动力装置的头上。

说这两款燃气轮机技术上如何如何不成熟,性能如何如何差,功率如何如何不达标等等,然后有列出无数黑科技,说自家产品如何如何了得,如何如何强大。

如此三板斧下来,腾飞集团的中小型工业燃气轮机很快就招架不住,没办法腾飞集团在国内称王称霸,可在人巨头哪里连弟弟都算不上。

其他不论,光说技术积累,GE等巨头个顶个至少半个多世纪,腾飞集团才多少?从二十三分厂算起还不到十年。

所以在技术上根本没法跟人比。

要知道人家GE的工业燃气轮机的气压机在正常负荷下可以正常工作30年;腾飞集团撑死了只能运转不到10年,还不到人家的三分之一,妥妥的技术碾压。

光这一点就属于降维打击了,更别说人家还是综合性、立体式的多方围剿。

庄建业纵使能力盖世,人脉深厚,能量庞大,可在巨头的如来神掌面前,可能连跳脱的猴子都算不上,直接一巴掌就拍了个半死不活。

从1989年年底开始,腾飞集体旗下的工业燃气轮机就再也没在国内重要的工业项目上竞标成功。

其他的合作企业也都是改的改,丢的丢,全都去用性能更好,价格更便宜的国外工业燃气轮机,如此一来腾飞集团的工业燃气轮机业务直坠谷底不说,园里厂等围绕工业燃气轮机业务的十余家相关配套厂也重新陷入困境。

如果腾飞集团没有建树的,不但十余家相关配套厂会关门大吉,连这个业务也可能成为绝唱,成为腾飞集团成立以来最失败的业务。

第七百五十五章 胜败在此一举

为此,庄建业不是没想过办法,比如说向国家申请补贴,提高外国产品的进口关税,鼓励本土企业使用国产品牌,加大内部的研发投入与技术创新等等……

一些措施的落地速度也十分及时比如说国家的补贴和关税的增幅力度。

可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庄建业用一些政策性的手段迟滞GE等巨头的围剿,人家GE等巨头又不是木头人,任你腾飞集团出招,自然有应对的办法。

那便是与国内有实力的大厂合作,连带着一些期盼外资落地的地方政府的积极奔走,不但成功落地国内,还凭借着合作大厂的名头以及地方政府的背书,摇身一变就成了所谓的“国产”,不但段位与腾飞集团齐平,还同样能拿到国家补贴。

就比如说位于金陵的国营汽轮电机厂,在八十年代中期就跟GE合作,联合生产MS6001型燃气轮机发电机组。

是一款GE公司70年代研制生产的重型工业燃气轮机。

得益于跟国内厂商合作,各项政策极为优惠不说,地方上也非常给力,各级领导亲自出马为金陵汽轮机厂做金牌推销员。

短短几年时间,该型号燃气轮机便被大庆油田、胜利油田、克拉玛依油田、沪市热力发电厂、琼州发电厂所采用,并赢得数个国内大型聚乙烯、合成氨等化工项目的配套订单。

为了打击腾飞集团的中小型工业燃气轮机,GE公司再次对金陵汽轮电机厂追加投资的同时,将其控股的美国SO公司出产的“半人马座”中型工业燃气轮机生产组装权交给金陵汽轮电机厂。

获得新产品的金陵汽轮电机厂跟打了鸡血一样,不断压着腾飞集团穷追猛打,再加上背靠的地方政府给力,直接就让庄建业引以为傲的所谓背景被人拔了个干净。

类似的做法还有日本三菱,直接利用中国成套进口钢铁冶炼设备营建宝钢,承包了整个项目的所有工业燃气轮机。

不仅如此,落地国内,间接降低GE等巨头的人工成本,价格进一步下探,直接将腾飞集团依靠补贴苦苦支撑的价格体系直接轰碎,令腾飞集团陷入生产一台工业燃气轮机就亏一台的尴尬境地。

庄建业这两年跟个疯子一样到处敛财,除了集团自身的研发成本外,对腾飞航空动力工业燃气轮机业务的不断输血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没办法,在做多少亏多少的情况下,只有源源不断的烧钱,才能将生产线维系下去,如果资金断掉,生产线停下,影响的可不单单是腾飞集团一家,整个围绕工业燃气轮机上下游的产业链就会崩掉。

届时GE等巨头挥舞着镰刀冲过来,瞬间就能把你韭菜根儿都给抛喽。

没了种子,不出两年,整个产业链就会完全荒废,再想恢复现在的水平就不是花几个钱就能行的,如果这么简单,解体后的俄罗斯就不会只顾着吃老本,早就恢复当年红色帝国的荣光了。

所以就算亏欠,庄建业咬着牙也的往里砸。

问题是,一两年还行,长了庄建业也受不了,毕竟九十年代初的时候融资手段太单一,除了有配额限制的银行贷款外就只有自身利润的狂砸,类似二十多年后各路风投这个时候连跟毛都看不到。

相比之下,GE等巨头的融资手段就多了去了,真的是各种姿势随便玩儿,怎么都能折腾死你。

所以实在撑不住的庄建业只能找到总部首长,撒泼打滚,耍无赖,最后拿着不出面拉一把,海军的D—50舰用燃气轮机就得停产的杀手锏,总算是说动总部首长帮着跟能源部门的领导疏通疏通,希望能给腾飞集团仨瓜俩枣的,再撑一段时间。

总部首长最后在电话里说的便是能源部门的专家组准备对腾飞集团国产工业燃气轮机进行实地调研,如果成,可以酌情采购数套应用到番禺、闽省的电站和渤海二期的钻井平台。

要是没有啥突出的地方,依旧会不讲情面的怎么来怎么走。

没办法,腾飞集团背后有总部首长,跟GE等巨头合作的金陵汽轮机厂等合资厂背后同样有人,个顶个都是跟共和国同龄的老牌大厂,随便拎出一个都是手眼通天的存在。

所以能源部门的领导只能是一碗水端平,用所谓的市场方式来决定旗下能源产业的选择。

如此一来,得力的当然是能源部门,毕竟市场的竞争可以让能源部门有更多的选择,可对赤膊上阵的腾飞集团来说就有些不友好了。

“胜败在此一举了!”

在沙发上思考了良久,不知不觉半包烟化为了烟蒂被掐灭在烟灰缸,窗外的夜幕也被一抹朝阳所代替,庄建业竟然就这么静静的坐了大半夜,等到助理小童敲门,这才反应过来,将抽了一半的烟掐灭,暗暗嘀咕一句便长身而起准备回国。

……

金陵,国际大酒店包间。

金陵汽轮机厂的副厂长曹解放放下酒杯,然后如同变魔术一样从拿出一条万宝路,往身边的一位中年男子面前一放:“吸烟有害健康,报纸电视天天讲,老蔡你也注意点儿,喏~~给你弄个待过滤嘴的,别总抽那种没屁股的。”

被称为老蔡的中年人闻言低头看了看面前的那条万宝路,没有不由得一皱,虽然他的工资不高,但眼界还是有的,万宝路本来就贵,加上封面海关的印章证明是纯海外进口的,那价格可就驴打滚的往上翻。

于是赶紧把烟放回去:“老曹,你客气了,我就是咱们厂出来的,你我又在一个班组干了那么多年,有啥事儿你直说,可别给我搞这么客套。”

曹解放却佯装怒意的把烟给推回去:“老蔡,你跟我见外是不是?咱们俩这么多年的老兄弟,你现在进能源所成了知识分子,就看不起我这个还在厂里摸爬滚打的粗俗汉子是不是?”

“不是……”

“不是你就拿着,再说这也是小蕊的一点儿心意,你不看我的面子,还不给我家那丫头一点儿面子?”

老蔡闻言,脸上诧异之色一闪而过,旋即露出几分老父亲都懂的憨厚笑容,宝贝一般的收起香烟,点点头:“小蕊那丫头有心了,可惜我家那小子不争气,没考上公派。”

“嗨,都啥年代了,还要考公派,这次你去腾飞集团,只要把一碗水端平,你家小杰出国留学的事儿交给我。”曹解放闻言,豪气的把胸口擂的咚咚响。

第七百五十六章 一碗水端平

“真的?”

一听曹解放这么说,老蔡的脸上立刻有些激动。

老蔡名叫蔡卫华,早年在金陵汽轮机厂做过工人和技术员,六十年代蔡卫华凭借着家庭成分以及厂里的推荐被保送到金陵大学机电专业定向学习,上了不到一年赶上特殊时期,学校停课,专注运动。

蔡卫华学业成绩一般般,但却有着一双明锐的眼光,属于那种谁拳头大就依附谁的骑墙派,如此虽然不受各大实力派待见,但却顺顺利利的毕业,被分配到金陵能源所从事技术研究。

只是在动荡的年代里,蔡卫华在学校里除了运动、批斗外也没学到什么东西,搞研究实在是有些赶鸭子上架了,不过大风大浪里走过来的人,钻营的能力还是很有一套的,自己不行不等于别人不行。

于是靠着当年搞运动,做批斗积攒下的经验,不但让他从蹭署名开始一步步的从普通技术人员一直做到了学科带头人,能源所的高级研究员不说,更是找了个正牌大学毕业的老婆组成了家庭。

算得上是人生赢家。

不过蔡卫国这点经历与曹解放一比那就有些小巫见大巫了,同样是从工人一步步发迹,蔡卫华还能称得上的瞄准时机,抓住机遇的话,曹解放就是实打实的抱住外商的大腿坐着火箭上来的。

因为就在两年前,曹解放还是金陵汽轮机厂后勤处的主任,眼瞅着每两年就退休了,结果赶上了厂里与ge合作生产s6001型重型燃气轮机。

当时金陵厂来了不少美国的工程师和管理人员,如何招待便成了厂里天大的事,当时身为后勤主任的曹解放发现这是个好机会,一力担下这个重任不说,还把美国的工程师和管理人员伺候的舒舒服服。

到最后曹解放干脆成了美方与厂里之间的实际联络人,地位自然水涨船高,很快便在ge的游说下,被破格提拔为金陵厂的副厂长,主管厂里的产品销售、公关、外联等工作,成为金陵厂少数几位手握实权的领导。

所以听了蔡卫国的话,曹解放哈哈一笑“都这么多年的老兄弟,我啥时候骗过你?”说着压低声音继续说道“迈尔斯知道不?”

“那个ge刚派过来任金陵业务部门副总经理的那位?”

“对,就是他,我现在跟这位迈尔斯先生关系非常好,他前些天还跟我说,有没有德才兼备的好苗子介绍介绍,他可以帮着办理去美国留学深造的签证和手续。”

“那可太好了!”

蔡卫国显得很激动,虽然他自身出了一个毕业学校的名头,肚子里的墨水并不多,但在研究所干了这么多年还是清楚的知道知识是第一生产力这句话真真是没错。

所以对孩子的教育抓的很紧,不仅让孩子上大学,更希望能够出国留学再进一步。

只可惜这年头考大学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公派留学更是比旧社会的科举还要难上数万倍,蔡卫国的儿子努力了两年都名落孙山。

眼瞅着跟自家儿子处对象的曹解放家的小女儿顺利出国,蔡卫国嘴上不说,心里却很着急,如今听曹解放说能解决儿子出国留学的事情,蔡卫国立刻精神起来,可转念一想,兴奋的神情又很快漠落下来。

“实话跟你说吧,老曹,其他事儿都好办,这次去腾飞集团调研实在是没办法,我既不是带队领导,也不是首席专家,只是被能源部委抽调过去的成员之一,我实在是……”

蔡卫国说的都是实情,他不是不想帮曹解放,工业燃气轮机用谁的不是用,都是国内生产,顶多就是牌子不一样,怎么就不能用金陵汽轮机厂的?

蔡卫国对市面上有关腾飞集团是国产技术标杆的说法很是嗤之以鼻,觉得腾飞集团是用狭隘的民族主义来实现不可告人的商业目的,再加上他自身与金陵厂或多或少的联系,因此一些找金陵能源所做设备检定和资质审核时,蔡卫国都会有意无意的偏向金陵汽轮机厂。

问题是平时这么做还可以,这次去腾飞集团调研还是这么搞的话,那就太明目张胆了,这要是被腾飞集团抓住把柄,别说他一个研究所的研究员了,就是地方的实权领导估计都会被腾飞集团给掀翻喽。

“老蔡,你想哪儿去了?没听我说嘛,只要你一碗水端平……”怕蔡卫国没听明白,曹解放重新加重语气,又说了一遍“一碗水端平,能做到这点,你家小杰的事儿,就交给我曹解放。”

“一碗水端平~~~”蔡卫国呢喃了一句,旋即明白了其中的含义,这才面露笑容的点点头“放心,就算你不说,我也会一碗水端平!”

“那就谢谢啦!”说着,曹解放端起酒杯冲着蔡卫国敬了过去。

……

与此同时,类似的场景还在金陵的某干部家属大院、沪市的大学教职工家属区、京城某机关大院、汉口的私房菜馆里上演。

总而言之这一次金陵汽轮机厂和ge中国总部的公关部门可谓是倾巢出动,将这次前往腾飞集团调研的专家组成员几乎是约了个遍。

或是承诺子女留学、或是保证技术成果能在国外核心期刊发表、或是保证日后供应进口特效药亦或是干脆用贵重礼物和金钱开道。

废了这么大的劲,下了这么大的本钱,金陵汽轮机厂和ge的要求却只有一句话,那便是希望这些专家们能在金陵厂和腾飞集团之间一碗水端平。

如果让这些专家选边站,那金陵汽轮机厂和ge给予的好处,专家们还未必敢拿,可听说只需一碗水端平,那就敬谢不敏了。

因为就算没有金陵汽轮机厂和ge的好处,他们也准备这么干,现在本职工作不受影响,还有好处拿,傻子才当柳下惠呢。

那这么做的金陵汽轮机厂以及背后ge是傻子喽?当然不是,原因很简单,当下国内工业燃气轮机的标准就掌握在ge等巨头手里,维护当下的秩序与准则就等于维护ge等巨头在国内的利益。

所以一碗水端平看似公正无私,实际上在ge等巨头将标准的条条框框完全勾勒清楚后,这一句所谓的公正无私的言语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说辞罢了。

庄建业对这一切自然是洞若观火,金陵汽轮机厂和ge搞出这么大的公关阵仗,想隐蔽都难,庄建业回国的第一时间就在各部门提交的简报中看到了相关信息,不过庄建业却是一扫而过便合上了简报,微微一笑“我还担心那帮家伙能搞出什么幺蛾子,没想到玩起了公平正义,一碗水端平,恩~~不错,我喜欢。”



第七百五十七章 比五轴还要先进

对于腾飞集团与金陵汽轮机厂及其背后的GE等巨头们的博弈,能源部门的领导和专家可谓是心知肚明,这两年双方你来我往的就差人脑袋打成狗脑袋了。

可这几年能源部门的领导和专家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甚至还暗戳戳的有种希望两方撕逼撕的更激烈些的心思。

难道他们不知道以腾飞集团为首的国产工业燃气轮机一旦败北,国外品牌便会形成垄断,大肆冲进来刨韭菜根儿嘛?

当然知道,不仅知道还很清楚被卡了脖子后那种窒息感将永远无法抹去。

所以他们才会在腾飞集团支撑不下去时,按照上级要求增购腾飞集团的产品,允许能源部门拿出一部分资金补贴腾飞集团等国产工业燃气轮机制造商。

可等着腾飞集团等企业熬过去后,能源部门下属的油田、电力、输油管道、石化工业等单位该用进口用进口,该用合资用合资。

没办法,人家国外巨头的技术实力摆在那里,国产的照比人家差了一大截,腾飞集团的还算是好的,西北汽轮机厂出产的以斯贝涡扇发动机为基础的研发的航改机,一出来时能源部门正的是寄予厚望。

为此专门延期在秦岭地区投资的两个大型聚乙烯项目,就为了等这款国产的航改机,从而将其用于两个大型聚乙烯项目上的内部热循环系统。

结果等了三年,以斯贝涡扇发动机为基础的航改机出来是出来了,但性能极不稳定,平均的故障时间只有区区的500小时。

要知道大型聚乙烯厂因为自身的生产工艺要求,热循环系统是要24小时连续运转的,这样才能加速原料的化学反应,因此要求提供热循环动力的燃气轮机必须运行平稳,故障率低。

正因为如此,GE等巨头提供给这类大型项目的燃气轮机的故障间隔通常在5000小时以上,甚至有些性能优异的能达到一万小时。

如此这类大型聚乙烯厂便可做到全年实现热循环。

可斯贝涡扇发动机为基础的航改机的故障间隔才500小时,这是什么概念?一天24个小时,500小时只能坚持20天。

换句话说,用斯贝涡扇发动机为基础的航改机做聚乙烯的热循环动力的话,运作一个月就要停下来歇一歇,其他行业倒也罢了,聚乙烯这样的化工产品停下来那可是牵一发动全身的,期间的损失难以估计。

问题是这样的损失每个月都来一次,核算下来光损失就购买两三台进口工业燃气轮机了,试问换了你是能源部门的领导该怎么选?

类似的情况还有很多,其中就包括腾飞集团的产品,能源部门不是不想支持,可东西拿过来跟人外国一比差了一大截不说,用的还提心吊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发这样或那样的毛病,导致生产停摆。

要知道能源部门也是开门做生意的,无论是石油勘探,开采还是电力供应亦或是化工产业,都是国家急需的基础工业,关系到国计民生。

旁的不说,前些年国内的确良衬衫还贵的要死,进入九十年代类似面料的衣服价格大跌,为何?

还不是能源部门在聚乙烯等化工产业上加大投入,将的确良这类合成面料的价格给打下来。

与的确良有相同经历的基础工业品还有很多,也正因为如此,能源部门在配套设备的选择上自然是选择性价比最高的产品。

因而能源部门在腾飞集团等国产工业燃气轮机生产企业与GE等巨头及其下属的组装厂之间与其说是重要的合作对象,还不如说是一个精明的和事佬。

用腾飞集团等企业的追赶压GE等巨头产品的价格;反过来用GE等巨头的优势倒逼腾飞集团在国产化率,部分配件的进口替代乃至整机性能上不断创新。

这个过程对企业是残酷的,尤其是那些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的企业,在如此激烈的竞争中很快就被打垮,就比如说西北汽轮机厂,航改机除了赚了名声外,什么也没捞到,直接导致该厂放弃航改机项目,转而生产老旧的蒸汽轮机。

但对国家是有利的,正所谓大浪淘沙,没听说那支精锐的部队是喊两句口号就成王牌的,

无不是经过血与火的淬炼而诞生的。

能源部门的领导便是这套架构的提出者与实践者,以至于不少京城的领导背后都说他个不折不扣的狠心阎罗王,宁肯把企业不管不顾的丢进十八层地狱,也不会抬起眼皮顺手拉一把。

这其中批评最狠的便是坐在他旁边的总部首长,结果听了能源部门领导的话,总部首长惊得是目瞪口呆,这算什么?把企业当鸡蛋跟石头碰?万一全碎了怎么办?

“全碎了那就再生几个,只要中国这只大公鸡在,蛋总是有的,再说了,也不要对咱们的企业没信心,他们有些自身的韧性还是很强的,就拿这次要去看的腾飞集团来说吧,我是真没想到他们能跟GE竞争将近一年,我原先的预计不到三个月腾飞集团的工业燃气轮机业务就得垮掉,结果他们坚持到现在,还在为此产品生产。”

“可还不是被你逼到了绝境,我可跟你说,这次腾飞集团可真抗不过去了,你无论如何也要帮着他们渡过这道坎儿。”听了能源部门领导的话,总部首长根本就没接茬,直接说了自己的目的。

能源部门领导却是哈哈一笑:“这样有韧性的企业我怎么可能看得他倒掉,至于专家组成员跟金陵厂和GE接触的事儿您老人家也别多想,就当看场戏了,瞧瞧是腾飞集团的韧性足,还是咱们这边某些人胳膊肘拐的太邪乎。”

“有你这句话就成!”总部首长闻言总算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一抬头:“好了,咱们到了。”

话音未落,车子已经听到了腾飞航空动力厂区办公楼前,总部首长和能源部门领导推门下车,早已等在这里的庄建业立刻迎了上去,与总部首长和能源部门领导握手:“欢迎领导莅临我们腾飞航空动力指导工作。”

“指导谈不上,主要过来看看你们腾飞集团的工业燃机有没有新进展。”能源部门领导也不客套,直接表明态度。

结果庄建业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包括能源部门领导在内的所有专家组成员大吃一惊:“有,有,有,我们前不久刚刚研发成功一项比五轴还要先进的工艺。”

第七百五十八章 整体叶盘

此话一出,能源部门领导怔了一下,旋即看向旁边的总部首长,那愕然的眼神似乎是在说,你的人果然够疯。

总部首长没说话,笑容不减,却有些尴尬,对于能源部门领导递过来的眼神全当没看见。

两位大领导彼此之间还讲究个含蓄,在他们身后的一众专家可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庄建业话音未落便诧异的议论起来。

其中属蔡卫国最为嗤之以鼻“比五轴还先进?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国内能有五轴加工中心,国产的工业燃气轮机也不至于比国外落后那么多,这个庄建业都说他嘴巴每个把门的,开口就知道满嘴跑火车,看起来往日的风评所言非虚呀。”

这话蔡卫国说的声音不大,但周围的专家却听得真切,不少人都赞同的点点头,看向庄建业的目光都有些失望的意味在其中。

也难怪来的这些人会如此态度,五轴加工中心别说在当下了,就是放在一、二十年后那也是响当当的顶级生产加工设备。

尤其是工业燃气轮机和航空发动机的生产上,不少关键零部件都需要五轴加工中心才能保质保量的完成。

其他的方法不是不能替代,关键是效率和精度赶不上五轴加工中心,因此生产出的产品整体性能自然要差上不少。

这也是为什么以腾飞集团为代表的国内企业在技术上总是赶不上ge等巨头的原因所在,生产制造这个基础环节就落后,又如何能在成品上赶超?

当然蔡卫国服务的金陵汽轮机厂同样没有这类高端设备,因为ge不可能将如此重要的关键部件和设备交给外人去做,所以金陵汽轮机厂的这些需要五轴或其他关键设备加工的部件都是ge在美国国内或委托日本、欧洲供应商生产出来,然后转运到金陵汽轮机厂做组装加工。

换句话说,金陵汽轮机长所谓的“国产”不过是另一种高端的来料加工罢了,没啥核心技术,除了名头好听外,赚得同样是辛苦钱。

但蔡卫国等金陵系的领导和专家却不这么想,觉得这是国内重要核心装备的突破,是填补重要空白的举措,是企业国际化的标杆。

正因为如此,当他们听庄建业说腾飞集团开发出比五轴加工中心还要先进的工艺,不嗤之以鼻还能如何。

连金陵汽轮机厂这样的外国巨头亲儿子,国内燃机行业标杆企业都没有的东西,你们腾飞集团竟然说有更好的。

你庄建业把这些个领导、专家当成了什么了?

三岁的小孩子,还是没毕业的小学生?

比五轴加工中心还先进,这话也敢说?像你们腾飞集团有五轴加工中心似的,有吗?就问你庄建业,到底有五轴加工中心嘛?

“五轴加工中心?干嘛要有?我们腾飞集团根本就不需要!”

包括蔡卫国心里的话,被能源部门领导身边的一位花白头发的专家问了出来,结果庄建业的回答依旧是那么的霸气,直听得是能源部领导直摇头,总部首长单手扶额,那位询问的老专家是摆手冷笑。

见过死鸭子嘴硬的就没见过这么死鸭子嘴硬的,五轴加工中心还不需要,是你们腾飞集团想要也要不到才对。

“我看这次腾飞集团也没啥拿得出手的,除了这个叫庄建业的耍宝。”蔡卫国在后面双手抱胸,扯着嘴角是讥笑连连。

“耍宝也挺好,总不会那么闷。”另一位专家附和。

旋即几位专家便掩嘴偷笑。

对于能源部门领导以及专家们的表现,庄建业权当是没看见,就连总部首长频频的眼神暗示,同样跟没接到一样,笑呵呵的一边跟能源部门领导和旁边的头发花白的老专家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腾飞集团如今的航发与燃机如何如何了得,预计用不了多久就能超英赶美,飞出太阳系。

一边引着众人向腾飞航空动力工业燃气轮机生产厂房走去。

能源部门领导和他旁边的那位老专家听着庄建业牛x到天际的话,脸上是一愣一愣的,这n吹的,找个捧哏都能当相声听了,以至于喜欢传统曲艺艺术的能源部门领导差点儿忍不住来一声“吁~~~”捧个场了。

与之相比与能源部门领导并排的那位头发花白的老专家就要正经许多,听了庄建业一路吊炸天的絮叨,终于是抓到话里的漏洞,眉头一皱开口问“整体叶盘?这可是航发和燃机领域的新技术啊,据说美国的ge和英国的罗罗刚刚开展试验工作,普惠到是先行一步,不过据公开的学术研究论文称,普惠的这项新技术似乎并不成熟,你们腾飞集团……”

老专家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却不言自明,整体叶盘技术连国外的巨头都刚刚涉足,没有达到成熟,你们区区一个底子薄的国内企业就能跟人国外巨头比肩?开什么玩笑!

也不怪这位老专家如此,整体叶盘是将发动机压气机与叶片当做一个整体进行加工的新技术。

相较于传统的压气机转子与叶片分离,用类似涡轮叶片固定槽方式连接在一起的压气机,使用寿命更长,整体质量更轻,生产效率更高,整体成本更低,压缩空气效率更显著。

配合着新一代燃烧室与涡轮叶片技术,可以大幅度提高涡轮前温度,从而使航发或燃机的热效率更高。

然而整体叶盘具备诸多好处,但能生产制造的企业却没几个,主要就在于生产这种整体叶盘的要求特别高,除了ge、罗罗、普惠这样巨头中的巨头掌握外,其他相关企业获国家根本就不具备,就算具备此技术的ge、罗罗、普惠也仅仅是处在工程试验阶段,距离成熟和工业化生产还有一段时间。

结果庄建业却说他们做出了燃机的整体叶盘,如此魔幻的言论要么是科幻,要么是白日做梦,总之没人相信。

庄建业也不在意,笑了笑没有回那位老专家的话,而是迈步走进腾飞航空动力15号生产车间,旋即一招手,冲着当班的车间主任叫了一声“把东西拿过来。”

当班的车间主任应了一声便拿起对讲机说了两句,很快一个吊装着满身刀片式的环形部件的悬吊式滑轨车便慢慢从车间的一角滑过来,起初老专家等人还没在意,等到东西近了,这才老脸露出难以置信的诧异,指着那吊装的部件怔怔的呢喃道“这……是……整体叶盘?”

第七百五十九章 NB—250

正如蔡卫国讥讽庄建业吊炸天言论所说的那样,在场的领导和专家可不是三岁的小孩子,那可都是在相关领域资深的技术性人才。

尽管没办法跟纯专业的航空动力专家相提并论,但作为燃机最大的使用部门,基本的好坏还是分得清的,特别是关键部件的性能指标,他们这些人可谓是门儿清,没办法,作为使用方,日常的操作和维护总是要做的,若是不了解又谈何使用?

正因为如此,当以那位老专家为首的专家组近距离查看那个吊装在滑轨车上的,如同武侠小说中转轮法王手里那柄转轮飞刀似的大型部件儿都是吃了一惊。

因为那一片片如同刀锋似的叶片并不是通过固定卡槽安装上去的,而是与下面的转子形成一个浑然天成的整体,显然是一具如假包换的整体叶盘。

“这是我们腾飞集团为最新的d—40t工业燃气轮机生产的整体叶片……”就在能源部门的领导和专家看着整体叶盘发呆之际,庄建业的话音忽然在宽大的厂房内传开。

“等等~~”

结果还没等庄建业把话说完,那位跟在能源部门领导身边的老专家,在仔细察看整体叶盘之后,将目光从上面移开,打断庄建业话的同时,狐疑的看着庄建业:“庄总,你们的整体叶盘应该是用七轴联动做的吧?”

此话一出包括能源部门领导在内的所有人目光都是一凝,七轴联动机床是一种更加先进的机加工设备,没办法,谁让这种机床是在五轴机床基础上升级而来的,正因为如此七轴联动机床较之早期的五轴机床操控更加灵活,加工范围更广,精度更高,效率更快。

想想之前庄建业豪气满怀的说腾飞集团不需要五轴机床,再看看眼前如假包换的整体叶盘,众人顿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难怪敢说那种那话,原来是有比五轴更先进的七轴联动。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把握住庄建业豪言壮语的灵魂时,庄建业却笑意更浓的摇摇头,同时开口反问那位能源部门的老专家:“你见过哪台七轴联动机床能够一次性整体加工出钛合金转子与碳纤维增强钛基复合材料宽弦空心叶片的整体叶盘?”

“我就知道,应该是七轴联动……恩?你说什么?这……这……这个叶盘它……它……”

能源部门的老专家刚开始还煞有介事的点着头,可等庄建业把话说完忽然觉得不对,旋即老花镜后面一双眼睛骤然睁大,愣愣看着面前的叶盘,一副难以相信的模样。

而此时庄建业从当班的车间主任手里接过一个扳手,老专家见状,双眼突的睁大,还没等阻止,就见庄建业直接伸手用扳手扣住一个叶片,骤然用力一扭,直接就把那片叶片给扭断,露出里面空心儿的事实。

“你……你……你……你这是浪费呀~~~”

老专家哆嗦着手指着庄建业,显然是气急,没办法,一个整体叶盘的价值之大简直难以想象,结果庄建业就跟不会怜香惜玉的混小子一样,上去就把一个叶片给掰断,可是把老专家心疼的要命。

不止是老专家,其他包括能源部门领导和总部首长在内几乎有一个算一个都觉得庄建业这么干有些不合适,但当时庄建业动作太快,也太突然,他们想阻止都来不及,等既成事实就只能一个个扼腕叹息,如同心爱的宝贝被人蹂躏到报废一样。

结果就在众人可惜一个好好的整体叶盘部件儿就这么被庄建业给毁了时候,庄建业却大咧咧的耸了下肩:“我就是让大家看看,我们的压气机叶片真的是碳纤维增强钛基复合材料做的宽弦空心叶片,至于对整体叶盘的损坏,各位别担心,我们既然能造,就能修,一个叶片而已,没想象的那么复杂。”

“你说的好听,整体叶盘,顾名思义叶片和转子是一个整体,你破坏了叶片,就等于破坏了整体,还修,东西都毁了,怎么能修得了!”

老专家是最痛心疾首的人,听了庄建业的话,心里的火再也压不住,直接冷着脸冲着庄建业就怼了过去。

也就是现场还有领导和其他专家在,否则这老头子抡起老拳都能去砸庄建业那张欠揍的脸,浪费一个整体叶盘着实该打。

不过庄建业却对此视而不见,冲着当班的车间主任示意了一下,然后便听当班主任用对讲机命令道:“将56号部件吊装3号区,用nb—250修复。”

话音即落,操作员便操作顶置滑轨车,将被庄建业毁坏的整体叶盘吊运到三号区,在哪里有一台大约七米长,两米高的大型设备安置在哪里,众人目光投去,看着那台设备是越看越是皱眉。

说是机床吧,没有刀具;说是激光设备吧,有没看到探头;说是焊接设备,焊枪又在哪里?总而言之是一台什么都不是的奇怪设备。

然而就在众人狐疑之际,被毁坏的整体叶盘已经被专用夹具固定在设备上,断口已经被清理,备用的宽弦空心叶片已经在另一个夹具上固定好。

眼见此景众人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要干什么?用万能胶粘上吗?

可就在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下一刻,奇迹发生了,只见设备操作人员输入好加工参数,启动设备后,两侧夹具便在一个不大的范围内开始做剧烈的上下线性运动,随即两者结合,眨眼之间完好的宽弦空心叶片便稳稳固定在缺口之上。

等两侧的夹具松开,整体叶盘被滑轨车重新吊运到各位领导和专家面前时,众人如同好奇宝宝一样立刻围了上去,车间内早已准备超声波探伤、激光探伤等一系列检测设备,这些专家们也不客气,拿着检测设备就在刚才连接的地方做起了探查,结果不探查还好,这一探查令众人是目瞪口呆。

其中属那位老专家最无法理解,拿着探测设备反复做了好几遍,然后一脸见鬼的看着数值,低语呢喃:“这……这……怎么可能!”

第七百六十章 玩儿的就是颠覆

也难怪能源部门的这位老专家会如此,实在是探测设备上的数值与两侧材料的基本金相成分一致性分毫不差。

换句话说,两种不同材料的部件通过那台另类的NB—250加工后形成了一个极具魔幻效应的一体化结合力。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说是两种材料天生长在一起的都不为过。

以至于所有数据特征并不亚于材料本身的高强度,高可靠性,甚至在稍加打磨后,连焊缝都无法用检测设备观察到,至于肉眼就更别说了。

这样的一具整体叶盘拿出去说是用五轴、七轴联动一体化整体加工的,绝对会让人百分百的相信。

可问题是五轴和七轴联动只能加工单一的合金材料,眼前的这个整体叶片用的却是两种不同的钛材料。

一种是钛合金,另一种是碳纤维增强型的钛基复合材料。

五轴和七轴联动再强也不可能将两种材料合在一起做一体化加工,更重要的是,五轴和七轴联动做实心叶片或镂空叶片都行,中心空心,外表封闭的宽弦空心叶片五轴和七轴联动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而未来航发和燃机的重要发展方向便是整体叶盘和宽弦空心叶片,如此不但可以降低航发和燃机的整体提质量,还能提高使用寿命,更重要的是使用这两项技术的压气机效率会成倍提高,使得空气压缩比增大,提高进气流量,促进燃料充分燃烧。

如此放在航发上就是增大发动机推力;应用在燃机上就能提高燃机的热力转化效率。

问题是如此好的两项技术想要结合起来发挥应用的作用却非常难,分开生产那就达不到整体的效果;作为一个整体去操作,就只能使用一种材料,无法做到局部优化。

更何况最后还有个要命的加工问题。

因此GE、罗罗和普惠这类航发燃机巨头们大体走的是两个技术路线,一种是以GE为首的一体化路线。

即利用美国超强的材料、冶金技术,生产出优质的钛合金,然后利用铸造技术,制成带有空心的整体压气机坯料,最后用七轴联动机床进行一体化机加工。

另一种则是以普惠为核心的分段结合式的技术路线,即宽弦空心叶片与转子分开生产,然后利用真空扩散焊或真空电子束焊接等工艺将两者结合起来。

两种技术路线各有千秋,互有优劣,但无一例外的成本都出奇的高。

GE的不用说了,无论是五轴还是七轴联动开动起来就是钱,若是算上之前整体的铸造工艺,一个整体叶盘的成本都快赶上以前的一架喷气式飞机了。

普惠的看似不错,问题是焊接过程异常复杂,不是需要真空环境就是必须要有昂贵的填充物做介质,问题是有了这些东西成品率还不高,高昂的废品率间接推高了成本。

正因为如此,这类高大上的技术几大巨头基本上都是用在只买对的,不问价钱的军用产品上,毕竟军队追求的都是跨越式的技术优势,钱什么的与打赢相比真不算什么,尤其是财大气粗的美军,更是在这方面有着土豪般的执念。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连国外航发燃机巨头们都头疼的技术难题,腾飞集团竟然用一台设备给解决了。

没有用高大上的五轴或七联动,也没有用复杂的焊接设备,只是用一种类似摩擦焊的方式就达到了整体叶盘最佳的技术效果,这能力……实在是……

“我们腾飞集团从来不是那种只会跟着人屁股后面死命模仿的企业,更不会拿着人家的东西如同小孩子拼积木一样攒出来就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本事大到没边儿,我们做的永远是颠覆性的,要是没有这点骨气,还谈什么四个现代化,还谈什么国富民强。”

就在能源部门的专家们惊叹于腾飞集团那台NB—250所展现的颠覆性的工艺能力时,庄建业的一席话便在车间内再次响起。

立时就让不少专家面露尴尬,尤其是之前讥讽庄建业和腾飞集团的蔡卫国等人,脸是青一阵,红一阵。

很明显庄建业的话说的就是给他们好处的金陵汽轮机厂,这让本来想着借着这个机会把NB—250引进回金陵汽轮机厂的蔡卫国连最起码的开口机会都没有。

因为庄建业话里话外已经不是贬低金陵汽轮机厂了,而是根本就没把金陵汽轮机厂放在眼里,也就是说,在庄建业哪里金陵汽轮机厂等这些与国外巨头合作的合资厂连跟他平起平坐的资格都没有。

既然如此,他们这些受到哪些合资厂好处,并挤兑腾飞集团的能源部门的领导和专家就更没资格在这里评头论足。

也就是说,他庄建业过来接待是给你们面子,你们来不来跟腾飞集团没半毛钱关系,你们爱舔国外巨头的屁股就去舔,腾飞集团不奉陪。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庄建业这话里的意思要是还听不出来,那就不用坐在现在的位置上了,于是包括能源部门领导在内,整个调研组的人是有一个算一个,脸色都难看的要命。

就连总部首长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没办法,这次能源部门过来调研是他舍着老脸请人过来的,结果庄建业不但不给面子,而且还还说了这么绝的话,这个混小子想干什么?要彻底放弃了工业燃气轮机业务?

“庄建业同志,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刚才实在批评我们部门的做法?”就在总部首长想着怎么帮着庄建业挽回的时候,能源部门领导突然呵呵一笑,问了一句。

庄建业同样笑了笑:“领导您看您话说的,我哪有资格批评贵部门?我是做企业的,来的是客,谈的是生意,成了咱们把酒言欢,不成还能交个朋友不是。”

如果前面的话让众人觉得庄建业是神经的话,那这句话在场之人有一算一个便认为这家伙疯了,这等于是完全断绝与能源部门的合作,自绝与市场,庄建业真的以为自己有了颠覆性的NB—250设备,就能凌驾于市场,敢跟燃机使用大户的能源部门叫板?

开什么玩笑!

第七百六十一章 煤化工

蔡卫国等人在惊讶过后便是心里一阵冷笑,别人不清楚,他们可是知道的,那位能源部门领导看着温文尔雅,实际上却是心狠手辣之辈,活阎王的名头可不是白叫的。

果然,在庄建业话音渐落之际,能源部门领导的嘴角扯出一丝冷笑,然后点点头:“如你所愿!”

说完转身便朝着车间外走去,总部首长想拦都没拦住,其他人见状都冷眼瞥了几下庄建业,带着玩味的笑意随着能源部门领导离开。

然而就在能源部门领导将要走出车间门口时,就看到外面呼呼啦啦来了一堆人,能源部门领导见状怔了一下旋即开口问道:“老孟、老林~~你们怎么来了?”

也难怪能源部门领导会如此惊讶,因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几年前从电力部门调入煤炭部门的孟东来以及凭借政绩成为西北某省主要领导的原二十三分厂党高官,林波。

一个主要部门的领导,一个地方上的主管领导,无论从牌面儿还是职权都比他一个孤单的能源部门要硬气的多,作为带队领导又如何不惊讶?

“哎~~你也来了?怎么样?”当先的孟东来见状也是满脸诧异,旋即一脸恍然,哈哈一笑:“是不是听到风声有压力了?跟你说,腾飞集团的燃机真是不错,用最普通的煤炭就能生成合成氨等化工原料,以后啊,除了发电,咱们可要成为化工产品的竞争对手哦。”

孟东来拍了拍能源部门领导的肩膀,笑着与其擦身而过与林波一同阔步迈入车间。

而准备离开的能源部门领导等人听了这话,心里却是咯噔一下,什么情况?煤炭部门除了电力业务外,要进军化工产业?还要跟能源部门竞争?

能源部门的一帮子人之所以反应这么大也是没办法,他们虽然顶着能源部门的名头实际上真正能说了算的只有石油天然气这么一块。

煤炭、水利等都有专门的部门管理,而这两个部门在某种程度上与他们能源部门形成事实上的竞争关系。

特别是煤炭行业,由于国内的煤炭储量世界第一,因此在电力产出上一直占据重要地位,直到八十年代中期,沿海开放地区经济崛起,内陆省份的煤炭运力不够,能源部门才抓住有利时机,利用进口的工业燃气轮机采用天然气或石油冶炼的化石燃料为东南沿海地区提供电力输出,以此拓展了能源部门在东南沿海的市场基石。

而随着国家对重化工业的重视和扶持,利用石油为基础原料的重化工业的不断投产,进一步奠定了能源部门在国民经济中的地位,使得近些年在国内的话语权是水涨船高,令十余年前叱咤国内的煤老大都不得不退位让贤。

这也是为什么庄建业说出那番话,他们这些能源部门的人敢调头就走的原因所在,国内能用燃机这类高端设备的产业,七成都掌握在能源部门手里,你腾飞集团老老实实当孙子,还能给你个仨瓜俩枣的,敢炸毛,你以为中国缺了腾飞集团的燃机就不能转了是咋地?

然而孟东来碰面时的一句话却让能源部门的众人变得莫名的焦虑,要知道能源部门能有今日的辉煌主要是因为掌握了化工产业的上下游供应。

原因很简单,目前绝大多数的基础化工产品都是通过石油提取的,不然单靠化石燃料石油也不可能被称为工业血液。

可一旦这种事实上的垄断被打破,能源部门还能压得住煤老大嘛?

“这不可能吧,煤炭作为化工原料六十年代就搞过,成本高不说,污染还严重,更重要的是效率还不高。”

就在能源部门领导狐疑之际,蔡卫国打破沉默,随后便得到那位头发花白的老专家的点头确认:“当时我就参与过,获得的东西与付出的成本相比根本就不成正比,代价还非常大,我看孟司长是在虚张声势,究其原因还是看咱们这些年起来了,得了红眼病。”

能源部门领导微微颔首,但很快又摇摇头:“老孟这人我还是了解的,不是那种说大话的人。”

说完长舒一口气:“管他什么情况,咱们猜也没用,一起过去看看不就行了。”

话音未落便翻过身朝着车间内走去,蔡卫国和老专家互视一眼,立刻跟上,其他人同样呼呼啦啦怎么离开的又怎么返回去,至于回去后会不会被庄建业笑话,丢面子,这些人根本就不在乎。

与煤炭部门准备进军化工产业相比,不当钱花也不当饭吃的面子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他们之前也没说要离开,只是返身出去透透气,现在继续调研自然是理所应当。

结果他们这群自觉理所应当的一众人还没进入车间,就看到庄建业等一众腾飞集团高管跟着孟东来、林波、总部首长等人一边聊的热络,一边朝着车间外走来,正好跟能源部门的人走了个顶头碰。

孟东来和林波冲着能源部门领导礼貌的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总部首长却是沉着脸全当没看见。

最气人的当属庄建业,瞥了一眼能源部门的人后,诧异的咦了一声,然后抬手看了下表,恍然的点点头:“哦,到饭点了,看我这记性,小童,让食堂安排一下三桌四菜一汤,招待能源部门的领导和专家一行。”

说完便不再搭理能源部门的一帮人,继续跟孟东来等人说道:“咱们到零度厂那边再说。”

“小庄,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把我们几个当饭桶是咋的?一切事情都等看完东西再说,要是东西跟你提交的报告一致,我请你吃一辈子的饭都行。”

“可不是?”孟东来这边话音刚落,林波便没好声气的瞪了庄建业一眼:“你就别搞那些形式主义了,我可是受到省里委托,专门来看你们的煤化工技术是不是可行,一旦符合我们省煤炭的深加工条件,首批三座煤化工项目立刻上马,足足12台D—40T工业燃气轮机,要不要你庄建业自己定!”

显然做过腾飞集团老领导的林波是最了解庄建业的秉性的,话音未落,庄建业便眉头一挑,赶紧招呼:“我这就安排车,直接去现场。”

第七百六十二章 你们的燃机不合格

能源部门这帮人听了庄建业等人的话鼻子差点儿气歪了,我们回来是接着调研的,结果却交代一句饭点儿到了,安排他们去食堂吃四菜一汤。

把他们当什么?要饭的还是纯饭桶?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孟东来的话就把他们是饭桶的事实给定性了,之后林波说什么都不重要了,因为实在是没脸在跟着了,都已经是饭桶了,在巴巴的热脸去贴人冷屁股,别说是现在能源部门一家独大,就是当年被煤老大按在地上摩擦时也没这么下贱过。

正因为如此,眼瞅着庄建业叫过来几辆中巴车招呼着孟东来和林波等人欢欢喜喜的上车,旋即扬长而去时,能源部门的这些领导和专家无不是脸色阴沉的看着这一幕。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带队的能源部门领导看着已经远离的车辆眯了眯眼,说了句:“蔡研究员~~”

蔡卫国闻言怔了一下,旋即赶紧应声:“领导,您指示。”

“你是金陵厂出来的,跟那边相比还有联系,有机会告诉他们,今明两年的燃机采购指标和补贴全都给他们!”

话音未落能源部门领导的双眼陡然圆睁,露出一副狠厉的凶光:“既然有些人给脸不要脸,那就干脆什么都不要了,还煤化工,我呸,人家西方发达国家都搞不成的东西,国内几个愣头青就能成?糊弄谁呢!”

“领导您消消气儿,我看腾飞集团也是为了订单才会如此向咱们施加压力,迫使咱们让步。”眼见能源部门领导怒急,跟在他身旁的老专家赶紧劝道:“好在咱们都是内行人,清楚煤化工根本不可能,没被庄建业牵到鼻子,不得不说这人虽然年轻但手段却很厉害,其他企业朝咱们奉承还来不及呢,他却另辟蹊径,好在领导您慧眼如炬,看穿了庄建业把戏。”

“哼~~既然如此,我三年内不采购一台腾飞集团的燃机,就看他能玩儿什么花样!”对于老专家的分析似的拍马屁,能源部门领导十分受用,心里也舒坦了很多,但面上却依旧不善,冷哼一声便翻身朝着厂外走去。

老专家连忙跟上,只是与蔡卫国差劲而过时丢下一句:“让金陵厂好好把握。”这才迈开步子追上去。

蔡卫国此时的脸色没什么,但心里却是乐开了花,虽说能源部门领导并没有表示要把腾飞集团如何如何,但表达的意思却十分明显,除了不让腾飞集团的燃机进入能源部门外,还希望金陵厂能利用自身产品去跟腾飞集团在煤炭部门哪里竞争。

要知道之前腾飞集团的燃机在能源部门的口碑最多是一般,各方面都敌不过金陵汽轮机厂的产品,既然煤炭部门也要上燃机,不管最终能不能成,只要有钱买设备,大胆的卖就完事了。

相信金陵汽轮机厂的产品在能源部门补贴的加持下,凭借着以往碾压腾飞集团的实力,从煤炭部门获得订单根本就不算事儿。

而这对蔡卫国来说却是稳赚不赔的大好事儿,儿子出国留学不但可以如愿以偿,帮着老单位那订单的名声也会被传开,可谓是有里有面,名利双收,不高兴才怪呢。

所以其他领导转件离开腾飞集团时神色都很沉重,只有蔡卫国昂首挺胸,意气风发,等到傍晚能源部门一行人抵达位于星洲的宾馆后,蔡卫国便迫不及待的给远在金陵的曹解放打电话,将今天前往腾飞集团的事大致说了一遍,直听得电话另一头的曹解放是目瞪口呆。

“不会吧,庄建业这么硬气?据我了解他可不是这样的人,该放下身段的时候,他可比任何人放的都低,不然也不会成为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怎么可能……”

“还不是抱上了煤炭部门的大腿,觉得自己腰杆儿硬了呗,不过话又说回来,腾飞集团这些年被我们能源部门领导如同小鬼儿一样来回折腾,心里没气那才扯淡呢,所以这一次只不过是总爆发而已,行了~~别想那么多,跟你说这次秦省可是要12台燃机,消息我可告诉你了,下个月第一笔补贴款就能到位,至于怎么办,不用我教你吧,老曹!”

没等曹解放把话说完,蔡卫国便打断才解放的话,曹解放赶紧收回思绪笑着说道:“让领导放心,我们金陵汽轮机长保证会保质保量的完成生产任务,哦,对了,差点儿忘了告诉你,小杰出国留学的事儿办的差不多了,最快年底就能去了。”

“哪个大学?”蔡卫国闻言立刻激动起来。

“哎呀~~名字太长,我有些记不住~~”曹解放搪塞一句,随即两人又闲聊两句,曹解放这才挂上电话,旋即皱眉在家里的客厅走了两圈儿,觉得蔡卫国说的在理,腾飞集团这两年的确是被能源部门折腾的快要抓狂。

可这又能怪到谁?

平日不去能源部门走动不说,过年过节还不去串串门,这也就罢了,遇到难事儿直接用人脉左右政策走向,让能源部门频频被动,试问哪个做能源部门领导的会待见这样的配套企业?

当然了,腾飞集团死不死跟他曹解放没半毛钱关系,但煤炭部门准备采购燃机却让他不得不重视,市场扩大了,蛋糕增多了,这才是实打实的好东西,至于腾飞集团先走一步,攀上煤炭部门的线儿,曹解放根本就不在乎。

想当年腾飞集团还是第一个搭上能源部门的,后来怎么样?还不是被他们金陵汽轮机厂搞得欲仙欲死。

于是打定主意的曹解放立刻向厂里以及幕后的GE中国总部汇报,并连夜召开了联合会议,制定了争夺12台燃机的具体计划。

旋即整个金陵汽轮机厂连同GE中国总部如同一台精密的机器一样开始告诉运转,并在短短的一周时间便搭上煤炭部门和秦省的关系,旋即全力公关,硬是在秦省项目招标前,将金陵汽轮机厂的产品挤进招标名单。

作为这一切的操盘手,曹解放可谓是意气风发,为此率队来到秦省准备亲自参加煤炭部门与秦省联合举办的招标会,刚来到预定的宾馆连歇口气儿都顾不上便拿起大哥大给秦省某技术部门的负责人打了个电话:“唉~~刘哥……是我,小曹,曹解放~~啊,我就想问下,前些日子送到你们那里测试的设备怎么样?没啥问题吧?”

“小曹啊,你不打电话我还跟你说呢,你们金陵厂的招标资格被取消了。”

倒上一杯水,抿了一口的曹解放正准备听对方不吝的赞美时,却得到了这么个震惊的消息,差点没一口水直接呛死:“咳咳~~~咳咳~~~取消资格?为什么?”

“你们的设备不合格呗~~好了好了~~不说了,以后别联系我了!”电话那头的刘哥跟避瘟神一样,囫囵的说了一句便挂断了电话,只留下被水呛得眼泪鼻涕横流的曹解放呆在那里各种凌乱。

第七百六十三章 改变能源格局

金陵汽轮机厂的工业燃气轮机居然不合格?

这消息已经不是炸雷,而是紫天神雷了。

要知道金陵汽轮机厂的工业燃气轮机可是GE的技术,世界工业燃气轮机中的一哥,其产品不是新技术的代名词就是标准的重新定义,结果就是这样的优秀产品,在秦省居然会被说成了是不合格。

这NM就太扯了吧!

好在曹解放也是大风大浪里滚过的人,知道自己再怎么想也没用,于是放下手里的大哥大,去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整个人瞬间就冷静下来。

尽管刚才的那位刘姓官员的通话时间并不长,但内容却非常丰富,尤其是最后那位刘姓领导躲瘟神一样告诉他以后不要再联系,让曹解放察觉到里面可能有不可告人的内幕。

于是在房间内走了几圈,打定主意便重新拿起大哥大,接连拨通几个号码,正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将近一个月的公关,他在秦省和煤炭部门着实认识了不少实权领导,一番打听与相互对照总算是让曹解放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果然是腾飞集团!”

曹解放有些咬牙切齿,因为他刚刚得内幕消息,腾飞集团的D—40T型燃气轮机成为煤炭部门与秦省联合项目中唯一一款符合标准的工业燃气轮机。

换句话说,足足12台工业燃气轮机的大单,就这么被腾飞集团一家独吞。

了解情况的曹解放想不抓狂都难,为了争夺这次订单,金陵厂投入的资源超乎想象,结果换来的却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曹解放再发狂的同时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

“既然腾飞集团不仁,休怪我不义!”

曹解放发着狠,显然是觉得这一切是腾飞集团在背后搞得鬼,用手段把他们金陵厂给踢出去,独占秦省的大单。

于是想都不想再次拿起大哥大,直接就拨通了一个京城的号码,待接通后便如同一位受了委屈的娃,惨兮兮的说道:“李院长,你可要为我们金陵厂做主啊。”

被曹解放称为李院长的人名叫李通,是个年过七十的小老头,如今担任京城某大学化工研究院的名誉院长,看着李通穿着旧棉袄不太起眼儿,且职务也不是啥实权,曹解放找其哭诉更多是像是一种情绪上的发泄。

然而实际上这个李通却是不简单,早年参加过两弹一星工程配套的化工材料的研制生产工作,之后跟国内几位化工方面的泰斗一同奠定了国内重化工业的基础。

虽然一辈子没担任过实权领导,但其门生故吏却遍布整个化工行业,再加上这些年那几位化工界的泰斗逐渐凋零,便愈发凸显李通长超然的地位。

正因为如此,李通属于是那种可以真正通天的人物。

如果腾飞集团真的搞猫腻,压着金陵厂,找其他部门估计会打成口水战,但告到李通哪里,绝对会公事公办,因为这老头一辈子眼里揉不得沙子。

所以通过多方打听和确认,断定已经实锤的曹解放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捅到顶儿,看你腾飞集团还怎么折腾。

于是曹解放那叫一个凄凄惨惨戚戚,像个被人那啥了的黄花大闺女,把腾飞集团勾结煤炭部门、秦省,扰乱市场、恶意招标的事实声行并茂的讲给了电话那头的李通。

等一切全部讲完,按照曹解放的预料,老头非气个好歹,当场几个娘希匹就要咆哮着吼出来的时候,李通接下来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差点儿让曹解放一跟头栽倒地上。

“小庄,金陵厂的小曹把状告到我这里来了,要不你跟他说说?”

小庄?告状?跟自己说说?

什么情况?难不成庄建业就在李通家里?这货不参加招标会吗?怎么跑去京城了?还说说,说你妹呀!

曹解放有种一万头羊驼在心头狂奔的悲催感,可还没等他从庄建业在李通家里的事实回过神,电话里传来的庄建业的答话就差点儿让这位金陵厂最有实权的领导直接找块豆腐撞死。

“可能是曹厂长还不清楚他跟我们之间的差距,也难怪,从龙头到落后是需要一个适应过程,这些还是李老您跟他说吧,我这边的菜刚切完,这笋尖儿抄金华火腿可不能耽搁。”

“你去,你去,他这边我说~~~”

一听涉及到笋尖儿抄金华火腿,李通赶紧让庄建业赶紧去忙,曹解放这边他来应付,电话那边庄建业是应得嘎嘣脆,电话这边曹解放却是郁闷的心里MMP。

同样是企业的主要领导,怎么做人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还有差距,还落后,还适应过程,你庄建业能不能再无耻点儿?

“小曹啊~~~”

就在曹解放心里狂骂之际,电话里重新传来李通苍老的话音,曹解放在如何也不敢在李通这里造次,只能假装客气的应道:“李院长,我在。”

“恩~~刚才小庄的话你也听到了,我也不跟你客套了,你们金陵厂引进的GE技术的确是落后了……你先别激动,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此话一出,曹解放想要反驳,可还没开口就被李通堵了回去,旋即就听小老头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如果在天然气和石油化工领域,没得说,你们的GE技术是领先的,但在煤化工方面你们的技术就差太多。

哦,对了,你知不知道腾飞集团出产的D—40T工业燃气轮机的无论前温度是多少?叶片能承受多大的颗粒侵蚀?”

此话一出,曹解放的心里咯噔一下,可还没等他开口,李通便自问自答的再次开口:“1250摄氏度,最大可以承受五微米的高密度颗粒长时间的侵蚀……你是做工业燃气轮机的,这两个指标意味着什么,不用我多说了吧!”

用多说嘛?

真的不用,曹解放要是不知道这两个硬核指标代表着什么,那就真可以拿脑袋去撞豆腐了。

1250摄氏度比金陵厂的同类设备高出整整一百摄氏度,这意味D—40T工业燃气轮机在使用煤炭气化燃料时的热效率会大大提高。

至于最大可以承受五微米的高密度颗粒长时间的侵蚀就更不得了,这说明腾飞集团完全攻克了工业燃气轮机使用煤炭燃料最大的技术障碍。

换句话说,腾飞集团的一系列技术突破足以改变现有的能源格局。

第七百六十四章 制定标准

这个想法可不是危言耸听。

与蔡卫国那些能源部门机关单位和科研院所的人不同,曹解放虽然一直抱着ge的大腿,生产着贴牌的外国产品,但整体却更贴合实际,更何况金陵厂尽管拿不到ge的最新产品和核心技术,但流传于ge的技术路径与发展方向,金陵厂通过人员交流和赴美考察还是能获得一些的。

这其中就有一些关于煤化工方面的东西。

ge、罗罗、普惠等工业燃气轮机巨头们真的如蔡卫国等一众能源部门的人所说,解决不了煤化工方面的技术难题嘛?

公开的资料的确没有介绍,几大巨头的产品线上也没有类似的产品,似乎是在煤化工上没有建树。

但曹解放却知道,早在七十年代国外的工业燃气轮机的巨头们就已经尝试以煤作为主要化工原料,逐步替代被使用广泛的石油和天然气。

因为第四次中东战争使得中东产油国对西方国家实施石油禁运,作为基础原料的石油价格飞涨,从而导致美国等西方国家陷入能源危机。

在这个大背景下,西方各国纷纷希望能找到石油的替代品,从而降低对中东石油的依赖,煤炭作为欧美等西方发达国家都盛产的能源原料自然成为首选的替代物。

于是基于煤炭的深度开发便在这时纷纷上马。

然而将近二十年过去了,怎么实际的应用却寥寥无几?

原因也不难猜测,国际油价企稳,尤其在八十年代中期以来价格持续走低,廉价的中东石油令西方的化工产业有了稳定而高效的基础材料,基于煤炭的深度开发自然就变得无人问津。

没办法,别看煤炭随处可见,价格上相对石油也具备一定的优势,然而想要将煤炭如同石油一样,当成基础化工原材料用来深加工的话,成本却要比石油高出至少30%。

就算不用于化工生产,单纯的作为发电的热源,其效率也没有石油或天然气来的高,毕竟两者的热效率摆在那儿,煤炭天然的就比石头和天然气要低很多。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使用煤炭还会产生大量污染,想要降低污染就要上专业的除硫、除渣装置,无形中又推高了煤炭的使用成本。

尤其是七十年代以来,随着工业燃气轮机的大规模应用,石油和天然气立刻如同瞌睡遇枕头、壮汉子遇到花姑娘,简直绝配到了极点。

尤其是在石油或天然气的深度开放方面,无需做过多的处理,只需将开采出来的石油或天然气简单的气化或液化就能当成工业燃气轮机的燃料,从而生成出源源不断的充足动力。

而这也是为什么石油勘探、钻井平台、海上油气开发以及石油化工冶炼等领域大规模使用工业燃气轮机的原因所在。

相比之下,工业燃气轮机在煤炭领域的应用就受到了诸多限制,先是煤炭的热效率不足,在工业燃气轮机涡轮前温度普遍在1100摄氏度左右的时候,使用煤气为燃料的工业燃气轮机做功只相当于普通热力发电的32%~36%,要配合蒸汽轮机做联合循环,才能达到普通热力发电站的水平。

但也只是石油天然气作为原料的,工业燃气轮机作为主要动能的热力发电站的70%。

而成本却比普通煤炭热力发电或是石油燃气轮机发电要高出30%到50%。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使用煤气作为主要原料的工业燃气轮机的使用寿命出奇的低,一般不超过3000小时,原因也很简单,煤炭属于固体化石燃料,将其气化分离后,哪怕做得在精细,气化物内也会有固体颗粒存在。

只不过这个时候的固体颗只有几微米大小,肉眼很难发现罢了。

但这些固体颗粒对于高速运转的工业燃气轮机的涡轮却是极大的考验,过程不亚于两架高速超音速飞机迎头相撞,那种破坏力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涡轮的工作环境本来就很糟糕,再加上有着固体颗粒的气化燃料这么一折腾,再好的涡轮也承受不住。

正因为如此ge等巨头一看,基于沿着煤化工这条路走,不但要砸大笔钱不说,就算搞出来也未必有人买。

毕竟石油和天然气已经这么便宜了,配套的工业燃气轮机又这么成熟,谁还费劲巴拉的用煤炭?

相比之下还是守好基本盘,把石油天然气专用的工业燃气轮机的蛋糕做好比啥都强。

曹解放之前也是这么想的,毕国外的主流就是如此,国内的技术比国外的差得远,不参照国外还能参照谁,所以数年前李通等人找过来说想要搞个煤炭专用的工业燃气轮机,曹解放跟蔡卫国等能源部门的人一样,觉得是异想天开,石油和天然气配套的工业燃气轮机已经足够好了,还搞那些个幺蛾子干什么?

于是便婉言谢绝了,之后就在没听到动静,曹解放以为这事儿跟其他异想天开的事儿一样,最后不了了之了。

却不成想数年之后的今天,腾飞集团新出炉的d—40t居然在这方面取得了成功。

1250摄氏度的涡轮前温度直接就让d—40t工业燃气轮机的发电热销占比提高到45%,再加上蒸汽燃气轮机的配合,比使用石油天然气为燃料的工业燃气轮机热力发电厂还要高出10%~15%。

当然更重要的是d—40t工业燃气轮机解决了固定颗粒对设备的破坏问题,促使d—40t的使用寿命大大增加,从而进一步降低使用成本。

不用多,就这一项就足以让国内的煤炭生产大省趋之若鹜。

更何况据说腾飞集团还可以利用d—40t工业燃气轮机为核心,利用煤炭生产合成氨等化工原料,不但再次摊薄的成本,更重要的是给予煤炭大省更大的积极性。

这不是改变能源格局又是什么?

……

意识到这些的曹解放已经是震惊得无以复加,可如果此刻他在京城李通老爷子的家里,听着庄建业和李通边吃边聊的话,估计就不是震惊的无以复加,而是整个人都可能直接石化,没办法实在是曹解放的意识太片面了,d—40t工业燃气轮机进军煤炭领域只是为了发发电,做做合成氨?更改能源格局?

那就太小看d—40t工业燃气轮机价值了,这不,庄建业讨好的给李通夹了一筷子的笋尖儿炒腊肉的同时,说了一句豪气冲天的话:“下一步我们准备继续在d—40t工业燃气轮机基础上继续研发,争取在五到十年内,可以利用煤炭开发出大部分化工原料和一部分航空燃料,并进一步降低煤炭深加工成本,逐步完善各项流程,制定出符合咱们本国国情的工业燃气轮机标准。”

第七百六十五章 改写游戏规则

“恩~~就喜欢你这种有志气的年轻人。”

闻言,李通非但没有觉得庄建业是在吹牛,反而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旋即端起斟满二锅头的酒盅,滋溜一口,舒坦的哈了口气,拿起筷子夹起碗里的笋尖儿炒腊肉,眯缝着眼边嚼边囫囵的说道:“按照这两年国内的经济发展势头,不到十年,如今平衡的石油自给率就会被打破,成为完全的石油纯进口国,漫长的石油运输线实在太脆弱了,一切都好还行,万一有个风吹草动被人卡住脖子,国内这么多靠着石油和天然气为基础建起来的重化工业和燃料体系怎么办?都要停了?恩~~~恩?酒呢?”

李通这边说得摇头晃脑,说道要紧处伸出干枯的手掌就去那桌上的酒瓶,结果却抓了一个空,抬眼一看,庄建业真满脸黑线的给他打着眼色,李通眉头一扬,瞥了下旁边的穿衣镜,就看到满头白发的老伴儿正拿着酒瓶气呼呼的瞪着他。

李通心里咯噔一下,旋即一脸正色的看向庄建业,认真无比的说道:“小庄,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不会喝酒,我不会喝酒,你非让我喝,刚才意思一下就行了,下不为例啊。”

庄建业脑门的黑线瞬间多了一倍,心说是你老拿着私房钱偷偷下楼买的,怎么又下不为例了?

可想归想,为了李通老人家的家庭幸福,庄建业还是很配合的点头:“是,是,是,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死性不改,这个月零花钱没了。”李通老伴儿没等李通继续表演,狠狠的丢下一句话,拎着酒瓶转身就走。

“别呀!”李通惨叫一声,结果回答他的却是砰的一声关门,李通颓然的靠在餐椅上,抱怨道:“嗨~~,这辈子就好喝两口,以前困难,喝不起,现在条件好了,喝两盅怎么了?”

“李院长,还是身体重要。”庄建业劝了一句,实际上不是李通老伴儿不让李通喝,而是李通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他喝酒,可老头儿管不住,隔三差五偷偷整瓶就躲着老伴儿弄两口。

这次老伴儿去参加老年舞蹈队的活动,庄建业过来亲自下厨,少了看管的李通就跟脱缰的野马,二话不说从藏私房钱的鞋盒子里掏出二十块钱蹬蹬奔下楼买了瓶二锅头准备解馋,结果刚喝一口就被人赃俱获了,不郁闷才怪呢。

可这事儿庄建业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不住的宽慰,好在李通这么多年类似的事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很豪气的一摆手:“咱们别跟娘们儿一般见识,对了,刚才咱们说到哪儿了?”

“说到石油净进口国。”庄建业赶紧提醒,李通立刻点点头,言归正传:“所以石油的依赖我们要有个限度,至少在基础的化工产品,关键的动力燃料要有个切实可行的备份,就如同当年两弹一星时一样,一个目标要有两套甚至三套方案,不能一个方案不行,整个计划就得停摆,国内的化工产业也是一样。

所以,你们腾飞集团搞得这套煤化工系统是十分有战略意义的,利用五到十年的机遇期,完成对化工以及关键动力燃料的备份,意义之大,非同凡响。”

跟老伴儿斗智斗勇藏私房钱买酒时的李通的确有些不太着调,可抛开这点,专注能源与化工领域的李通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变得眼界开阔且睿智。

事实上腾飞集团以D—40T工业燃气轮机为核心研发的集煤炭发电、城市煤气供给、合成氨制备的“三联供”工业生产体系的最初提出者并不是庄建业,而是天天寻摸怎么找酒喝的李通。

之所以有这个想法,主要还是老人家意识到国内对石油天然气的依赖度与日俱增,长此以往,国内很容易深陷能源危机,特别是化工行业,一旦石油行情波动或被断供,以石油为核心原料的化工产业就等于被人断了饭碗。

正因为如此,一套备份的替代方案势在必行,结合国内实际情况,李通认为国内储量极大,且具备化工制备潜力的煤炭是最好的替代品。

问题是李通的想法很好,然而煤炭化工深加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国内从六十年代就开始研究,哪怕特殊时期都没有停下,二十多年过去了,进展依然不大,无他,只因为相关的技术难度太大。

因为想要煤炭达到化工产品的制备程度就必须先将其煤气化,而煤气化过程需要大量的空气,一般的高压气泵根本无法满足条件,唯有工业燃气轮机前段的压气机压缩的高压空气才符合使用标准。

其次煤化工的过程需要大量蒸汽,在这方面工业燃气轮机做功后的余热少说也有五六百摄氏度,完全可以产生足够的蒸汽用于煤的深加工。

配合工业燃气轮机本身的发电能力和动力输出,因此在李通整个煤化工的构建中工业燃气轮机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

可偏偏国内在这方面落后太多,引进国外的又不符合不匹配煤炭燃料,为此李通下决心找国内厂商自己攻关,可金陵厂等国内燃气轮机厂商对李通的煤化工根本不感兴趣,觉得投入太大,效益太低,不符合工业燃气轮机的潮流,毕竟国外的主流还是以石油和天然气为主要燃料,既然如此,跟着国外走就是了,另起炉灶累不累!

吃了一系列闭门羹,最后没办法,李通只能抱着试试的态度找到了腾飞集团这里。

当时庄建业也没怎么重视,毕竟石油和天然气为燃料的工业燃气轮机才是主流,庄建业还一门心思想在这方面发力,好跑马圈地,多占领国内市场呢。

但也没一口回绝,原因说起来也很操蛋,那就是八十年代中期,腾飞集团跟园里厂为晋西北某大型煤炭焦化项目提供的几套冷\热电联系统交付后没多久频频出现故障,主要原因就是作为燃料的煤气中固体颗粒浓度太高,以至于涡轮叶片经常损坏。

腾飞集团这边想了不少办法,可就是解决不了问题,就在腾飞集团这边筹莫展之际,李通带着方案找上门,庄建业一看可以试试,结果这么一试,就试出了改写游戏规则的D—40T型工业燃气轮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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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六章 第二代涡轮燃气动力装置

D—40T型工业燃气轮机是腾飞集团D—30小型工业燃气轮机之后推出的新一代工业燃气轮。

其技术起初来源于改进型安—26和运15所配备的WD—46ML型涡轮螺旋桨发动机以及运15plus上的WD—48SM型涡轮风扇发动机。

属于典型的航改机,正因为如此,D—40T型工业燃气轮机的核心机与WD—46ML型涡轮螺旋桨发动机和WD—48SM型涡轮风扇发动机相同,加上腾飞集团在工业燃气轮机方面做了相应的调整,因此D—40T型工业燃气轮机最大发电功率达到3200千瓦。

配合蒸汽轮机使用可以做到10兆瓦级别的发电规模。

就功率而言,D—40T型工业燃气轮机并不突出,将将擦了个中型燃气轮机的边儿,甚至还不如已经在海军中得到广泛应用的D—50船用燃气轮机。

然而功率弱小的D—40T却在技术上领先D—50等同类燃气轮机整整一代。

这从他们的整体质量就能看得出来,同样是三千千瓦级别的燃气轮机,D—40T要比D—%。

相较于GE或三菱的同类机型也要轻12%左右。

单位功率之大,在同级别的工业燃气轮机当中属于拔尖儿的,这主要得益于腾飞集团将近些年最重要的航空动力成果应用到D—40T型工业燃气轮机上。

其中就包括前段时间庄建业想能源部门展示的整体式宽弦空心叶片叶盘,为此腾飞集团航空设备事业部专门开发了配套的线性摩擦焊焊接机,从而解决了宽弦空心叶片与转子无缝连接的问题。

庄建业当初向能源部门展示的NB—250便是线性摩擦焊焊接机的成品。

说起线性摩擦焊就不得不说这类焊接的基础大类摩擦焊,当年腾飞集团还是二十三分厂时赖以起家的技术便是庄建业、彭川在永宏厂时研究出的铜铝管摩擦焊接工艺,之后由小人雪糕转型制冷设备变得易于这个技术的应用。

之后腾飞集团经过历次转型,摩擦焊接工艺逐步拓展的同时,深入的研究与挖掘并没有中断,尤其是彭川这个设备方面的专家,有着非常执着的念旧情节,一直在摩擦焊方面默默耕耘。

特别是在跟H公司交流期间,彭川获得大量国外关于摩擦焊的最新动态,其中就包括了线性摩擦焊和搅拌摩擦焊这两类航空航天工业中潜力巨大的焊接新工艺。

结合自身在摩擦焊上的造诣,以及腾飞集团每年海量的资源投入,彭川便义无反顾的扑向了摩擦焊接工艺的攻关上去。

几年的时间下来取得大量成果,NB—250便是最典型的代表。

不同于传统的摩擦焊,线性摩擦焊可以焊接形状更复杂,材料性质更苛刻的部件,且焊缝质量与部件材质等同。

更关键的是线性摩擦焊可以在常温下进行,无需复杂的真空环境和昂贵的填充材料,正因为如此,效率和使用成本较之五轴或七轴联动,真空电子束焊接等工艺要更高效,更划算。

不出意外的话,将是未来航发和燃机气压机、风扇、机匣乃至飞机复杂连接部件儿的核心制造技术。

正是得益于NB—250线性摩擦焊焊接机的优异性能,腾飞集团在航空动力上一举突破了整体式宽弦空心叶片叶盘这个世界性航发制造难题,从而令D—40T型工业燃气轮机整体质量下降的同时,气压机的空气压缩效率提高了4倍。

也正因为如此,D—40T型工业燃气轮机让李通构想的煤化工体系发挥出最佳的功效,因为超强的压缩空气可以跟粉碎成5到50毫米大小的煤粉充分结合,如此才能在进行充分燃烧,从而生成纯度更高的煤气。

当然,光有高超的气压机生产技术并不能解决工业燃气轮机在煤化工领域的关键问题,如何提高涡轮前温度,提高涡轮在高密度固体颗粒中的使用寿命这才是整套煤化工体系中的技术核心。

事实上不止是煤化工,就是在其他领域航发和燃机的核心同样是提高涡轮前温度以及提高使用寿命。

在这方面腾飞集团已经布局了几年,也取得了一些成果,比如说气膜冷却技术,再比如说铝钛合金这类耐高温材料的研制。

但这些技术要么已经达到了技术上的极限,要么距离应用还遥遥无期,当然两者中间的提高办法,腾飞集团同样有研究,比如说耐高温陶瓷喷涂技术,即在涡轮和涡轮叶片上涂一层陶瓷耐高温层,使得涡轮的高温承受力增加。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涂层结构,腾飞集团下属的材料研究院联合国内数所大学和科研院所搞了五年多,试验了上千种材料和工艺,愣是突破不了其中的关键技术。

不是陶瓷涂层在高温中板结脱落,就是在涡轮高速运转下出现皲裂崩溃。

这也是为什么腾飞集团这些年只是围绕HX—4—1型核心机打转转的原因,不是不想再进一步推出更先进的中等推力发动机以及E级、F级重型工业燃气轮机。

主要还是因为涡轮的整体技术跟不上,涡轮前温度无法增加,导致腾飞集团的涡轮燃气动力装置遇到了无法逾越的瓶颈。

本来这一切还不知道猴年马月能解决,庄建业也准备就着现有的航发生产能力在苟个五年、十年,等着国内整体技术水平再上一个台阶,届时在寻求突破。

结果找上门来的李通在了解腾飞集团在涡轮燃气动力装置上的困境后,突然诧异的问庄建业等腾飞集团的技术决策层:“既然陶瓷基材料与镍基合金合不来,为什么不在两者之间增加一个过渡层?就好像大白兔奶糖,外层的蜡纸下还隔着一层可以食用薄皮,既能固定住奶糖,又不至于让蜡纸的蜡层侵染糖果。”

正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过去数年腾飞集团都在致力于陶瓷基涂层直接喷涂到镍基合金上,却没想到中间需要做个过渡层,直到听了李通的提示,这才发现似乎以前的做法真的是错了。

于是立刻按照李通的思路进行研究,经过两年的攻关终于研制出CoCrAlY涂层,即所谓的钴基超高温合金涂层,高合金涂层熔点为1425摄氏度,可在一千到一千二百八十摄氏度之间正常工作。

且具备很强的硬度和耐久。

更重要的是CoCrAlY涂层可以适配多种陶瓷基耐热涂层材料,两者结合,涡轮温度数字瞬间大幅度提升。

正是有了这些突破性的技术成果,D—40T型工业燃气轮机的涡轮前温度才会达到惊人的1250摄氏度,从而完成技术跨越成为腾飞集团第二代涡轮燃气动力装置的初始型号。

第七百六十七章 好好折腾折腾

正因为如此,当听了李通的话后,庄建业便提起筷子帮着老爷子夹了口菜,说了一大堆的感激话。

李通也不啥客套人,即便没照单全收,但也是颔首对庄建业的好意是敬谢不敏,就这样一老一少借着茶水吃喝了一阵,李通这在放下筷子,抬起眼皮看向庄建业,突然问“这次拿下秦省的12台订单,下一步,你们准备怎么办?”

正准备夹颗花生米的庄建业闻言呵呵一笑“当然是继续巩固d—40t型工业燃气轮机的市场地位了,投入那么大的研发成本,总不能打水漂吧?”

“嘿嘿,我就知道你小子不会放过那帮白眼儿狼,行,跟世界先进水平碰一碰,也不见得是个坏事儿,反正有煤化工这块帮着托底,你小子在亏也亏不到哪儿去。”

李通没好气的瞟了庄建业一眼说的是阴阳怪气,但庄建业心里却是舒了口气,他不去参见秦省的招标会,巴巴的跑到京城又是买菜又是做饭的图个啥?

还不是想探探李通的口风!

没办法,李通虽然没有实权,但在化工领域的影响力实在太大,这从曹解放告状的第一人选就找这位老爷子便可知道,背着老伴儿偷酒喝的李通老爷子可不像表面那般人畜无害。

对此跟着李通合作两三年的庄建业比任何人都清楚。

正因为如此,腾飞集团想要把d—40t型工业燃气轮机当成拳头产品重新向已处于垄断地位的国外巨头发起冲击,甚至有可能在激烈的竞争中把胳膊肘往外拐的能源部门给拉下水。

庄建业就不能不考虑下李通的态度,毕竟能源部门尤其是下属的化工产业有着太多李通的徒子徒孙,要是李通被这帮家伙拱火拱的失去理智,掉过头让腾飞集团网开一面,庄建业还真难办。

抛开李通的影响力不说,腾飞集团能够突破瓶颈将涡轮燃气动力装置从第一代产品升级到第二代,李通那句大白兔奶糖的提示功不可没。

所以庄建业这次来李通这里不为别的,就是想让李通两不相帮,这样他才能放开手脚在国内好好折腾折腾。

当然了如果李通顾忌太多,不选择中立,那庄建业也不会改变在国内狂折腾的既定方针,毕竟一个企业在商业利益面前是没有人情可讲的,打倒对手,吞掉蛋糕,攫取超额利润才是王道,至于其他的,只能等一切尘垓落定在谈了。

所以就算李通不开口,庄建业也准备旁敲侧击的问一问,却没想到李通比自己还要直接,不但直截了当的提了,而且表达的意思更是清晰明了,那就是无条件的挺腾飞集团,这让庄建业有些意外,以至于提起筷子的手都僵在半空,许久都落不到菜上。

李通见状,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庄建业肩膀,老眼眨了眨“哈哈~~怎么?惊讶了?觉得我应该向着那帮子徒子徒孙,不应该胳膊肘往外拐?”

庄建业收回筷子,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李通笑着摇了摇头,好似自嘲,更像是无奈,但下一刻笑容一收,一张老脸登时变得冷厉,轻快的语气陡然变得愤怒“那也是他们先把胳膊肘拐到外面去的,都t被老外的合资蒙蔽了眼睛,人家给点儿芝麻绿豆大的好处就当成大西瓜,都t四、五十岁的人了,一个个还不如我家三岁大的小孙子,全t往钱看,不往前看,我就是年纪大了,拿不动教鞭教训不了那帮蠢货。”

说着再次看向庄建业,神色郑重的缓缓说道“那我就把小庄你当成教鞭,给我狠狠的抽!”

话到说到这份儿上了,庄建业要是不表态那就太不是人了,于是端起茶杯,朝着李通就敬了过去“放心吧,老爷子,我保证抽死那帮丫挺的。”

……

与京城这边李通跟庄建业两人其乐融融不同,失去秦省竞标资格且告状失败的曹解放就要落寞的多,她总有一种感觉,国内工业燃气轮机市场的天就要变了,正因为如此在宾馆里盘桓许久之后,曹解放终于是忍不住分别给能源部门的领导以及ge驻中国区副总经理迈尔斯打了电话。

将秦省发生的事大致向两人说了一遍,结果非但没得到这两位大佬的支持,反而收获无情的嘲笑,而且还是双倍。

能源部门的领导自然不必说,站在领导的角度,向曹解放详详细细的解读了一遍近期的国内能源政策,断言以石油和天然气为基础原料的化工体系不会改变的同时,国内会进一步加大内陆的塔克拉玛干和海上的渤海湾、黄海等方向上的石油和天然气勘探。

最后得出结论,金陵厂的工业燃气轮机大有可为,不必为腾飞集团在煤炭行业取得成果而担心,小小蜉蝣掀不起什么浪花。

至于迈尔斯,自然是从技术角度来印证腾飞集团所谓煤化工技术的不可持续性,理由也很充分,70年代时ge搞过类似研究,且接近成功,但却有一个前提,那便是作为原材料的煤炭必须是水分低、含硫适中且热力值高的优质无烟煤。

中国的煤炭储量是很大,但优质无烟煤的储量却不多,如此状况下,腾飞集团的所谓煤化工便不具备代表性。

正因为如此,这次秦省的项目与其说是标杆,更不如说是腾飞集团一次花哨的产品展示秀,所谓的便是在不利的局面下梭哈似的搏一把,至于所谓的改变能源格局更是无稽之谈,西方国家孜孜以求却不得的东西,怎么你们技术落后的中国就能行?开什么玩笑!

一个政策上给了定心丸,另一个在技术上给了保证,因为竞标失败的曹解放这才心里安稳了些,仔细想了想似乎能源部门领导和迈尔斯说得更有道理些,与之相比李通跟他说的就有些天方夜谭。

“毕竟是快奔八十的老爷子了,脑袋不太灵光,估计也是被庄建业那家伙给忽悠了。”

第二天早上,经过一夜思考的曹解放终于是得出了结论,一边收拾着行李,一边想着等回到金陵该如何继续扩大金陵厂的市场份额的时候,房门忽然被人敲响,曹解放停下手里的东西,起身打开房门,就见跟他一起来的助理小唐拿着一份《科技日报》递给曹解放“厂长,你快看第一版,对,就只这里……”

曹解放微微皱了下眉,顺着小唐手指的方向看向报纸的内容,瞬间就被偌大的标题震的张大了嘴巴

腾飞集团总经理庄建业宣布退出主流工业燃气轮机市场!

第七百六十八章 订单全部取消

就在曹解放看到《科技日报》的报道的同一时间,京城,某电台的演播室内,庄建业端坐在环境简约的沙发上,在其对面是《科技日报》、《经济频道》、《八小时之外》等媒体的记者。

相较于曹解放的后知后觉,这些专门报道财经新闻的媒体记者却在前一天的下午得知了腾飞集团的声明内容,虽然说不上有多么震撼,毕竟工业燃气轮这东西距离普通人的日常生活实在太远。

但也对这份声明的内容感到吃惊,怎么说这两年该领域的竞争日常激烈,腾飞集团的形势虽然不利,但也不至于全军溃败,可这一次腾飞集团居然完全退出主流工业燃气轮机市场,以一种举手投降的屈辱方式,放弃了这项利润率极高的工业产品的生产,国内的财经媒体无不有种扼腕叹息之感。

旋即便向在京城“出差”的庄建业发出要约,准备就此事向这位腾飞集团年轻的掌门人进行专访。

于是便有了眼前的一幕。

“就声明本身,我没有过多的叙述,技不如人,能力不足就要承认,我不是那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人,行就行,不行就是不行,这就是实事求是。”

庄建业开场就对今天发表在《科技日报》上的声明做出了解释,直截了当中又不减豪气,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做用霸道的姿态表达最怂的意味,听得面前的几位财经记者是一愣一愣,然而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被庄建业接下来的话彻底震撼到了:

“说道实事求是,我不得不阐述一个事实,那就是我们腾飞集团的工业燃气轮机依旧是国内最先进,技术最完善,国产化率最高的产品,依旧有着不俗的竞争力和影响力,是唯一可以跟国外品牌抗衡的高端工业制成品,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话音即落,整个采访便如同被施了术法一样,整个现场瞬间静止,几位资历也算丰富的财经记者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如果说刚才庄建业用最豪横的话说出最怂的意思还可以理解,可接下来一番毫无底线的自夸是几个意思?

你家产品那么好,退个毛的市场?继续竞争啊?跟我们几个记者说啥?怎么不跟外国品牌死磕?

几位记者心里瞬间是几万个羊驼狂奔而去,就没见过这么矛盾的人,这让他们接下来怎么采访?

然而还没等几位记者想明白该怎么应对时,庄建业那边抿了口茶水,清了下嗓子,然后……然后就开始犹如脱口秀般开始了自我的专场表演。

要知道庄建业可是在那些咄咄逼人的西方记者面前都能镇住场子,玩儿个人秀的牛人,国内这些个如同绵羊一般温顺的财经记者们又如何是他这位媒体老司机的对手,只是三两下就把主动权抓在手里,接着就是极致的个人表演。

可以说是金句与车轱辘话起飞,抱怨与甩锅共长天一色!

总而言之想表达的就一个意思,腾飞集团不是自己要退出主流工业燃气轮机市场的,而是迫于某个不可抗力的压力,至于什么压力,庄建业表示自己不想死,不能说,也不敢说!

本来几家财经媒体的记者被庄建业拿去主导权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可听着听着便觉得料是越来越大,特别是庄建业表示受到某种压力不得不放弃为之奋斗近十年的主流工业燃气轮机市场,那种项羽般的悲壮让一位来自《八小时之外》的实习女记者差点当场飙泪。

但更多的记者却是愤慨,尤其是听到庄建业为了完善工业燃气轮机产业链,投入巨资保住濒临倒闭的国有工厂,没用国家出一分钱,也没向政府要任何政策,就这么让本来下岗的一万多职工保住工作岗位不说,还逐步提高这些工人的工资待遇。

仅这一项就消耗掉腾飞航空动力12亿人民币,导致今年上半年的巨额亏损。

听到这些,一位中年男记者彻底的愤怒了,干脆合上自己的速记本,面色肃穆的看向庄建业:“庄总,您能具体讲一讲这些压力来自什么地方吗?是地方政府还是更上一层的有关部门!”

闻言,庄建业苦笑一声,脸上显得是即落寞又无奈,将一种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的情感拿捏的是恰到好处,摇摇头:“全都过去了,既然如此又何必纠结那么多?人这一辈子不如意十之八九,重要的是开心就好!”

……

就在庄建业面对媒体侃侃而谈之际,曹解放乘飞机于下午时分回到了金陵,出了机场曹解放既没回家也没有去金陵厂而是让司机把车开到能源所,接上蔡卫国就去了附近最好的饭点,既然形势变化的如此之快,曹解放自然要加强下与能源部门的联系,争取拿到更多的订单,所以跟他关系匪浅且在能源部门说得上话的蔡卫国变成了曹解放重点公关的目标。

蔡卫国自然是有求必应,不为别的,能让儿子出国留学,就足够蔡卫国各种鞠躬尽瘁了,所以刚在餐桌坐下便迫不及待的问:“老曹,庄建业的声明你看了吗?”

曹解放将点好的菜单交给旁边的服务员然后笑着点头:“看到了,腾飞集团是真的撑不住了。”

“可不是,得罪了我们能源部门的领导还能好好活下去?只能说庄建业这个人太年轻,太没经验啦,嘴上没毛办事儿不牢说得就是庄建业这样的人。”蔡卫国嗤笑一声,拿起赖茅酒给曹解放和自己满上,旋即端起酒杯,冲着曹解放笑道:“不说庄建业那个蠢货了,老曹,今天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你准备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曹解放闻言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什么好消息?”

蔡卫国呵呵一笑:“就在昨天能源部门刚刚做出决定,准备在华东投资筹建三座大型石油冶炼和聚乙烯工厂,领导说了配套的工业燃气轮机不找别人,全部给你们金陵汽轮机厂。”

“真的?”曹解放本来有几份演戏成分的脸,这下终于被发自内心的震惊给覆盖了,旋即心里一阵狂喜连忙拿着酒杯冲着蔡卫国的碰了过去:“老蔡,这酒应该我敬你,应该我敬你呀……”

蔡卫国哈哈一笑,可就在他准备酒到杯干的时候,蔡卫国那部花了一年工资和奖金的大哥大突然响了,蔡卫国不耐的放下酒杯拿起心爱的大哥大,按下接听键十分有范儿的大声喂~~了一下,但下一刻就跟三孙子一样的连连赔笑:“领导~~怎么是您?”

“别跟我搞那些没用的,部门上马华东石化项目的事儿没跟金陵厂那边说吧?要是没说就别再说了,项目被搁置了,金陵厂的订单全部取消!”

第七百六十九章 蜜汁操作

九十年代初的大哥大根本就没有啥保护隐私的措施,听筒内的声音特别大,也正因为如此能源部门领导的话坐在旁边的曹解放听得是一清二楚,然后……然后……蔡卫国就尴尬了。

自己刚刚还说华东的几个项目所有配套的工业燃气轮机全部给金陵汽轮机厂,能源部门领导就亲自打电话过来说取消,要不要这么凑巧!

也就是对方是能源部门的领导,蔡卫国没办法,若是换个人,自己说不定能顺着通讯电波爬过去一把掐死丫挺的,这已经不是打不打脸的问题了,而是薅住脖领子拿着鞋底子在嘴巴上狂抽的节奏。

蔡卫国脸皮再厚也扛不住。

所以放下大哥大的蔡卫国即刻陷入了沉默,怎么跟曹解放解释?根本没得解释!

“额……老蔡……没事儿,大项目落地总有个过程,临时调整很正常……很正常……”

曹解放也很尴尬,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走了,搁谁身上心里都不会好受,但这么尴尬下去也不行,于是曹解放只能强颜欢笑的打破沉默。

有了台阶下的蔡卫国这才勉强点点头:“老曹你也别忘心里去,我这就回去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说着立即起身,也不等曹解放开口阻拦,拎着公文包就夺门而去。

曹解放阻拦的手刚伸出一半儿,蔡卫国跑得连人影都没有了,只留下曹解放颇为滑稽的僵在哪里,于是曹解放老脸瞅了瞅,旋即愤恨的用僵在半空的手猛的拍了面前的餐桌,骂了一声:“娘希匹!”

也难怪曹解放会如此,秦省的招标失败了本就窝了一肚子气,但还不至于爆发,毕竟相较于12台中型燃气轮机,能源部门未来在华东地区投资的石化项目才是曹解放争夺的重点。

要知道那可是足足18台重型工业燃气轮机的超级大单。

只要拿下来,足够金陵汽轮机厂以及背后的GE美美的吃上两、三年。

正因为如此,曹解放才会不管不顾的跑去秦省,以招投标的方式给腾飞集团使绊子,真的为了要拿12台中型燃气轮机的单子?

非也,不过是为了给落了面子的能源部门领导去找腾飞集团的茬,最终的目的还是讨好能源部门的领导,以实际行动告诉那些个大佬,大哥,您的面子,小弟帮你加倍找回来!

因而秦省的招标成功与否不要紧,要紧的金陵厂的态度,事实证明,金陵厂的态度可谓旗帜鲜明,仁至义尽,这从竞标失败后曹解放给能源部门领导去电话就知道,能源部门领导对他们金陵厂还是很满意的。

只不过领导这种生物一言一行自有章法,不可能表现的太过出格,因此也就没有跟曹解放细说华东石化项目的事儿,但却流露了口风,让曹解放回去后找相熟的人提前打听打听。

曹解放又不是蠢人,自然知道能源部门所说的相熟之人是谁,所以这才下飞机连家都不回,赶紧去找蔡卫国了解情况。

结果自然是让他欣喜莫名,觉得自己在秦省遭的罪,受到的白眼儿,投入的资源都没白费,只要18台重型燃气轮机安安稳稳落地,比啥都强。

哪成想,自己这边还没高兴到嗨起,能源部门的领导一个电话就把金陵厂的订单全部取消了,自己要是啥也不知道也行,问题是他曹解放就在事发现场,能源部门领导那种弃之如敝履,嫌弃如夜壶的态度,当时曹解放面上什么都没有,可心里却遭到一万点暴击。

只觉得能源部门的领导太NM不把自己当人看了,再加上在秦省受的委屈,两项一叠加,曹解放再也忍不住直接就拍了桌子,而后打开公文包拿出大哥大颤抖着拨了个号码,待接通后便气呼呼的说道:“迈尔斯先生,我刚刚得到可靠消息,能源部门要把给我们的18台重型燃气轮机的订单全部取消!”

位于沪市GE公司租住的高级宾馆内,迈尔斯搂着一位身材婀娜的中国姑娘,在实木做的沙发扶手上轻轻敲着,耐着性子听完曹解放的汇报,挑了下眉头,旋即用手冲着那位瓜子儿脸的漂亮姑娘指了指冰箱。

那位姑娘妩媚的一笑,立刻站起身子,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瓶冰镇的白葡萄酒,倒了一杯送到迈尔斯跟前,迈尔斯接到手里,一口喝进,发出一声舒坦的叹息,旋即不耐烦的吩咐道:“既然如此,那就把这些年的黑料全都交上去,换人!”

说完便扔掉电话,俯下身子抱起那位姑娘就往卧室走去……

曹解放放下电话,皱眉想了一会儿,然后从新拨了个号码,待接通后便颇为郑重的说道:“小李,我办公室保险箱里有个黑色材料袋,你过去拿出来,按照我给你的地址寄到……”

……

数天后,当庄建业得知能源部门领导以及数位有职务的干部被廉政部门请过去聊天后,人也是一惊,心说自己在媒体上暗示、卖惨最多能让能源部门收敛点儿,不至于一杆子把几位全都弄去喝茶。

却没想到,竟然直接把能源部门给洗牌了,难不成国内媒体的威力已经恐怖如斯了?

是的,庄建业在媒体上发声明,搞专访,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以退为进,然后以悲情的基调,掀起舆论进而施压能源部门,另其对待腾飞集团时更慎重一下,以此为D—40T工业燃气轮机寻得一个突破口,迅速扩大市场占有率。

万万没想到,舆论刚刚掀起个浪头,能源部门就被拍死在沙滩上。

这让庄建业很是诧异不已,若是舆论威力这么大,他本人都快被某些媒体喷成筛子了,也没见的自己怎么样。

直到几天后,庄建业七拐八绕的知晓这一切是金陵汽轮机厂匿名举报的结果,这才恍然大悟,可随后又是难以理解,下课的能源部门领导跟金陵汽轮机厂几乎是穿一条裤子的,干嘛卸磨杀驴?

疯了不成?

想了半天庄建业也没想明白金陵汽轮机长为何会做出这般匪夷所思的蜜汁操作,也就干脆不想了,正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金陵汽轮机厂自己作死,那就怪不得他庄建业一勺烩了。

第七百七十章 区域综合高效能源利用技术

打定了主意,庄建业便拿起了电话,给当年的老熟人柏立民,柏大记者打了个电话,于是从第二天开始,上到主流期刊杂志,下到八卦小报都不约而同的出现一个话题,那就是世界范围内的石油资源能用多久。

其中《科技日报》的一篇文章标题就十分惊悚:《美国权威机构预测,世界石油资源最多只够使用50年》

文章列举了数个所谓来自美国、西欧的权威研究机构的数据,从石油和天然气的诞生开始论述,证明集合亿万年才生成的石油总量本就不多,而人类从二十世纪开始无休止的大量开采已经使得石油资源急剧减少。

照这个规模持续下去,不到50年,世界范围的石油资源就会告罄,届时依靠石油和天然气建立起来的人类工业文明就会走向终结。

那有没有解决办法呢?

文章也给出了不是办法的办法,那就是在石油告罄前,尽可能的寻找可替代能源。

此文章一出,立刻在引起哗然,人们实在是没想到被称为工业血液的石油竟然只能再坚持50年,这要是50年后石油没了可怎么办?后代子孙难不成要回到男耕女织的封建社会?

于是乎一些有识之士纷纷化身“意见领袖”,开始在各种报刊杂志上发表文章,呼吁国家和地方政府采取措施,先从节能和可替代能源入手,逐步加大其他能源领域的研究和投入,争取在半个世纪内摆脱对石油的依赖。

就在意见领袖们纷纷建言献策之时,《科技日报》再次曝出猛料,大庆油田的两座五十年代末投产的油井因为油气资源枯竭而关停。

如果说之前那篇世界石油资源只能用50年的报道距离人们还有些距离的话,那么这篇关于大庆油田关停的消息就牵动不少人的神经。

大庆油田是什么?那可是国内石油开采行业的支柱,是图腾,是精神上的象征。

可就是这么一个曾经被全国广泛学习的存在,居然有两座油气井因为资源枯竭而关停,这说明什么?

不正好印证了石油资源即将枯竭,后代子孙面临史无前例的危机嘛!

于是本来一篇关于大庆油田的实时报道掀起的波澜竟然比之前预估世界石油资源的文章大上十倍不止。

尽管后来大庆油田方面出面澄清,《科技日报》的那篇报道并不属实,大庆的确是关停了两座油气井,不过不是因为油气资源枯竭,而是因为地质原因导致开采成本过高,为了节约成本而关停。

不过大庆油田的澄清两个水花都没想掀起来,转眼就被铺天盖地的能源危机、国内要尽快上马石油替代产品、能源领域也要居安思危的论调给彻底淹没。

之所以如此,一来大庆油田澄清的太晚,舆论的洪流已经成形,那些硬邦邦的澄清根本就没人看。

其次便是大庆油田太实在了,把原因说得事无巨细,但吃瓜群众可不管这些,他们眼里只盯着关停两个字,至于是成本还是枯竭根本不关心,反正大庆油田有油气井关停了,那就是原罪。

当然抛开前两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外,还有个最为至关重要的原因,那便是很多投机者通过这次舆论风潮发现了逆袭翻身,攫取横财以及更进一步的捷径。

煤炭产出大省的国营企业和小煤窑老板们自然是希望这股风**的越狂越好,甚至不惜亲自下场给报刊杂志和电视节目砸钱,大肆宣扬石油快用完了,当年西方国家石油危机的乱象,从而告诉人们摆脱石油依赖是个多么重要的选择,啥?没有石油怎么办?用煤炭呀,煤炭不比是石油差。

水利部门同样不希望这股风潮结束,努力了那么多年终于开始建设三峡,可既便如此反对的声音依旧不绝于耳,除此之外水利部门还规划了不少大型水利项目,论证的难度都不小,其中最重要的原因便是水力发电可以被以石油和天然气为燃料的工业燃气轮机替代。

之前水利部门找不到辩驳的借口,现在好了,石油只能用五十年,再看看水力发电,最起码百年以上,还敢叫嚣不可替代,还要不要脸。

与此同时太阳能、风能、地热等等利益相关方都不希望这股风潮落下去,当然这其中也有些心思不纯的利益投机者。

就比如说华东某地区便有人生成用一小瓶化学试剂就能让水变成有,从而解决国家的石油依赖。

就是如此违背常识的“发明”,在这股风潮的鼓动下竟然成了所谓的“明星”,不但汇集了不少人支持,甚至还拿到了政府的扶持资金。

连骗子都能在这股风潮下大发横财,始作俑者的庄建业要是不狠狠赚一笔那岂不是连骗子都不如。

于是在《科技日报》发表两篇报道没多久,庄建业便在国内数个主流媒体上发表署名文章,表示腾飞集团过去十年来一直致力于清洁、高效、环保的新能能源利用技术的研究,通过不懈的努力应用航空航天级别的高新技术终于研制出一款利用煤炭燃料提升县、地级市级别化肥产能、居民燃料、供暖以及发电一体化的综合改造方案。

每年可节省石油五百万吨,为地方创造6亿人民币的产值……

总而言之是怎么邪乎怎么说,以至于光从文风看,跟那位水变油的骗子几乎半斤八两。

可这个时候的人就信这一套,不怕你吹牛,就怕你这牛吹的不够大,不够响。

当然庄建业终究不是骗子,手里的技术也不是水变油那种不靠谱的东西,所以腰杆子不但直而且十分坚挺。

以至于邀请各地方政府官员前来腾飞集团考察时,豪横的一塌糊涂,不但来回车票全额报销,而且腾飞集团还有精美的礼品相送,如果有意购买腾飞集团县、市区域综合高效能源利用技术的地方政府,腾飞集团不但会帮助该地方政府申请国家的替代能源的补贴,还会通过控股的招商银行基于该地方政府不同额度的贷款或分期付款政策。

当然了,私下的回扣、返点、让利自然是不能少的。

如此一套组合拳下来,来腾飞集团考察的地方官员犹如过江之鲫,多的根本数不清。

第七百七十一章 四十亿人民币

剧烈的形势变化腾飞集团应对的务实而又高效。

金陵汽轮机厂就没有这份洒脱,如同一位行将就木的老朽,在这股石油资源究竟能用多久的风潮持续了两个多月后,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

而触发金陵汽轮机厂发现问题的诱因也不是舆论风潮的本身,反到是金陵周边县、市陆续上马的区域综合高效能源利用项目。

因为整个项目的核心是一台中型工业燃气轮机,金陵汽轮机厂就是做这块的,本身就很敏感,其他地方也就罢了,山高皇帝远的金陵汽轮机长的触角伸不到不知道也就不知道,可是如今就在家门口,结果有采购工业燃气轮机的金陵周边县、市居然舍近求远采购腾飞集团的产品。

得到消息的金陵汽轮机厂完全就懵了。

要知道别说是金陵周边,就是整个长三角乃至整个华东都被金陵汽轮机厂看成是自己的地盘儿,为此金陵厂每年都会投入不少的资源经营这片自留地。

正所谓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在金陵厂的经营下,虽然谈不上在华东地区风吹不进,水泼不来,但绝对的主导地位是毋庸置疑的,至少该区域的地方政府想上马工业燃气轮机项目金陵厂不至于不知道。

然而让金陵汽轮机厂发懵的是,金陵周边三个县、市的中型燃气轮机项目都快落成了,他们金陵厂方才知晓在眼皮子底下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更关键的是他们竟然事先根本就不知道,这就让金陵厂这边想不震惊都难。

腾飞集团都打到家门口了?

这还得了?

于是赶紧着手调查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结果不调查还好,这一调查让金陵厂有种时空穿越的既视感。

腾飞集团凭借区域综合高效能源利用技术,借着石油替代的超强概念,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里,与全国二十多个县、市地方政府达成销售协议,总计共销售d—40t工业燃气轮机28台,加上其他配套设备,销售额达到惊人的18亿人民币。

问题是这还不是全部,随着时间的推移,订单数还在不断增加,如此持续下去,再过几个月腾飞集团的d—40t工业燃气轮机的订单数保守估计还要翻翻,销售额将会达到惊人的四十亿人民币。

四十亿人民币呀!

金陵汽轮机厂拼死拼活干了这么多年合在一起也没达到这个数,腾飞集团只是用了几个月就完了,可见所谓的区域综合高效能源利用的市场有多大。

不就是工业燃气轮机嘛,怎么腾飞集团能做,他们金陵汽轮机厂就不行?

被巨大利益迷惑眼睛的曹解放想都不想就带着金陵汽轮机厂一头扎进了腾飞集团开辟区域综合高效能源利用的大市场。

本以为一猛子扎进去,金陵汽轮机厂就能凭借背后ge这座大靠山便可海空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毕竟只是些县、市这样经济欠发达地区使用的工业燃气轮机,能有啥技术可言?美国的技术还不是分分钟吊打。

结果却没想到一头扎下去的金轮汽轮机厂直接就被里面的大石头撞的是眼冒金星,七荤八素,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再往里深入一下,立刻就被下面湍流的漩涡和暗流搅得差点儿丢了性命。

这时才发现,原来看似一座金山的区域综合高效能源利用市场实际是个天大的超级坑。

金陵汽轮机厂的产品在第一道技术难关就被锤的丢盔弃甲,没办法,国内幅员辽阔,产煤的品质自然各不相同,有的含硫量高,有的含水量大,有的是优质的的无烟煤,有的是品质差的烟煤和褐煤。

想要全国范围内的县、市都能用上自己产的工业燃气轮机,就必须能适应不同地区出产的不同质量的煤炭。

金陵汽轮机厂从ge引进的中型工业燃气轮机本来就对充满固体颗粒的煤气燃料的适应性差,充其量只能在高品质煤炭生成的煤气具备一定的使用效果,其他品质的煤炭根本就不能用。

既然不成,那就加紧研发,把产品的适应性提高,毕竟数十亿的市场规模就摆在那里,总不能看着别人吃香的喝辣的,自己在一边干瞪眼儿吧。

如果是其他企业估计牙一咬,心一横就这么拼了。

然而金陵汽轮机厂牙可以咬,心可以横,但想拼?不好意思,你问过美国爸爸的意见吗?

没办法,金陵汽轮机厂看着生产工业燃气轮机弄的是风风火火,可实际上所有的核心技术金陵汽轮机厂毛的都没有,只能向ge的中国区总部求助,希望ge能够对现有的中型工业燃气轮机做些符合国内实际需求的改进。

然而这份由曹解放草拟的,并亲自送到ge位于沪市的中国区总部的技术改进文件,直接就被ge的中国区副总裁迈尔斯给挡了回去,理由非常正规,那便是不符合ge现如今的全球产品战略。

是的,ge的市场不仅仅只有中国,而是整个世界。

既然是整个世界,那就只能用世界的标准来锚定产品的性能,正因为如此,与美元绑定的石油自然是ge这家纯美国血统的巨头最为合适的动力燃料,于是几乎所有的ge旗下的工业燃气轮机全都是以石油和天然气为燃料行销全世界。

结果曹解放巴巴的过来,希望ge能根据中国市场实际情况该一款烧煤气的,迈尔斯只觉得曹解放是来开玩笑的,ge是重视中国市场,可也没达到为了一个区区小区域市场专门做定制款的地步。

至于中型燃气轮机会因此影响销量,迈尔斯根本就不在乎,因为ge的利润大头在重型机上,中型机ge本部早就不生产了,全都交给控股公司去经营,每年占ge的营收占比根本不值一提,如此微不足道的业务能卖出去就卖出去,卖不出去也无所谓,至于投入巨资重新研发就真的没必要了。

曹解放哪里知道ge背后还有这么多猫腻,带着一肚子憋屈离开沪市返回金陵厂,然后便做出一个石破惊天的决定,自己另起炉灶重新搞个中型工业燃气轮机。

可曹解放的计划还没等实施,来自沪市法院的传票便突如其来的拍在曹解放的办公桌上,ge中国总部将金陵汽轮机厂给告了。

第七百七十二章 一员大将

接到法院传票那一刻,曹解放并没有怂,ge中国总部的做法实在太过傲慢和无礼,不给技术,不给援助也就罢了,金陵汽轮机厂基于国内的市场环境自主开发新产品怎么就不行了?

真把金陵汽轮机厂当成ge的子公司和代工厂了?

呸~~

要知道八十年代中期合资的时候,金陵厂和当地地方政府合计占股高达51%,ge只有49%,无论从哪个角度上论,金陵厂这边可都占着理呢。

于是曹解放在咨询了律师,法院并取得当地地方政府的默许后,也不准备忍让,要跟ge这个幕后大老板就产品主导权硬刚。

没办法,这么多年别看曹解放抱着ge的大腿,处处按照老外的指示走,活得跟个汉奸似的,实际上暗地里早就憋了一肚子气。

只不过平时小打小闹不涉大局,曹解放也就打掉牙往肚子里吞了。

可是随着能源部门从上到下的洗牌,曹解放聚集的怨气就再也控制不住了,因为金陵厂非但没有从这次能源部门洗牌中获得半点儿好处,反倒是因为成了举报者被各大单位当成了麻烦制造者,别说合作了,连搭理都懒得搭理,以至于金陵厂近一个季度的销量直接降到了零。

如果这一切不止是金陵厂,整个ge体系都是如此的话,曹解放也不会说什么,大家伙有苦一起吃,共渡难关就是了,可问题是这年头最怕的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金陵厂承受着销量大降的煎熬,但ge中国总部却利用这个间隙,成功向国内推销他们的最新海洋石油勘探专用的工业燃气轮机,由此从国内狂赚了6亿美元。

到的此时曹解放要是还不知道ge中国总部将他们金陵厂当成炮灰去趟雷,那就真可以找块豆腐直接撞死了。

如果是腾飞集团这样的竞争对手刨坑、下套,曹解放也就算了,商场如战场,斗不过人家没啥好说的,问题是这一切都nm是自家人背后捅刀子,败的那叫一个莫名其妙,曹解放这要是还能憋住火,那就能跟远古先贤一样,可以立地成圣了。

问题是曹解放不是圣人,所以他忍不住,既然忍不住,那就只能硬刚。

然而就在众多吃瓜群众把小板凳作做好,各种东西南北瓜捧在手里,准备边吃边看金陵厂与ge中国总部的激烈官司撕逼大战时。

一条突如其来的ge中国总部生命令吃瓜群众们的瓜顷刻碎了一地,金陵汽轮机厂同意ge中国庭外和解协议,亿人民币的违约金,同时严格管控金陵汽轮机厂现有产品体系,并按照ge中国总部的要求逐步融入ge的全球产品体系框架。

翻译成人话就是金陵汽轮机厂认怂、投降、跪地求饶。

消息一出,不止是业内的吃垮群众,就是工业燃气轮机领域外的人士也都对金陵厂的做法感到愕然。

这已经不是认怂和下跪这么简单,简直就是匍匐在地,求着ge中国总部割地赔款。

如此情况百余年前的清末才有的事情,居然在新中国的当下被亲眼见证,那种震撼很难用语言去形容。

曹解放同样是无语的,甚至是感到愤怒的,但他什么都做不了,因为就在他做好一切准备,即将与ge中国总部在沪市中级法院对簿公堂时,来自金陵厂当地地方政府的一纸通知,便将他在金陵厂党政一切职务给免去,调入一个不知名的协会担任副秘书长。

等于事实上的退二线。

别不憋屈?憋屈!想不想抗争?当然想。

但曹解放挣扎了一天一夜,最后却在一声叹息中默默的收拾了自己为数不多的个人物品,拎着那个有些发皱的“上海牌”公文包,就这么走出了奋斗数年的办公室,离开了为之贡献大半辈子的金陵汽轮机厂。

没办法,如果曹解放不走,ge将停掉金陵汽轮机厂所有进口数控机床的工业控制软件的维护和升级,同时断掉五百多种ms6001型工业燃气轮机的核心零部件。

这一招等于是用老虎钳捏住了金陵厂的卵蛋,足可以让金陵厂断子绝孙。

曹解放不是不想破釜沉舟的拼一把,可看厂里那些因为销售业绩不佳,担心工资没有找落而惶恐不安的工人们,曹解放的心便软了下来,于是他同意了组织上的安排,身影没落的走出了金陵厂的大门。

“曹解放~~你个娘希匹!”

就在曹解放走出大门,扛着蛇皮袋拎着公文包,准备走向对面的公交站乘公交车回家时,门口忽然窜出一个人,大骂一声,揪住曹解放的衣领子上去就是一拳,直接把曹解放给打到在地。

曹解放和着血吐了口吐沫,抬眼看着一脸凶相的蔡卫国,也没恼只是呵呵一笑,旋即就听蔡卫国气急败坏的大叫:“警察同志,就是他,金陵厂的副厂长曹解放,他说他能帮我儿子办出国留学,诈骗我6万块钱。”

说着就要继续上前踹曹解放,却被警察给揽下来,旋即一位年轻的警官上前,不由分说给曹解放戴上手铐这才郑重的说道:“曹解放是吧,你现在涉嫌诈骗罪,被依法逮捕。”

曹解放依旧没说话,只是看了看周围那些围观的人,大部分是金陵厂的干部职工,眼见这一幕曹解放痛苦的闭上了眼,旋即便被警察推进了警车里。

等曹解放从看守所里出来是已经是一周之后的事了。

然而为他多方奔走,为他洗脱罪责,并顶住来自ge中国总部压力硬是将曹解放从看守所捞出来的人既不是曹解放的家人,也不是曹解放这么多年的老部下,而是他昔日的对手,腾飞集团的总经理庄建业。

正因为如此,当曹解放走出看守所,看到铁门外那个半依着一辆桑塔纳上面,无聊打着哈欠的年轻人时,先是一阵的错愕,旋即会心一笑走上前:“麻烦你了,庄总。”

正出神的庄建业没想到曹解放这么快就出来了,愣了一下,旋即摆摆手:“不麻烦,不麻烦,刘玄德三顾茅庐才请出了诸葛孔明,我就来这么一次,就能把你这员大将纳入麾下,这要是麻烦,那刘备还不得分分钟切腹自尽呀。”

第七百七十三章 再战东南亚

“哈哈~~刘备分分钟切腹自尽,庄总你太幽默了。”

曹解放听了庄建业的话愣了一下,有些没get到庄建业的梗,但还是佯装明白,哈哈一笑掩饰过去。

庄建业也没在意,在这个世界上能get到他的人不是疯子就是怪物,所以大手一挥:“行了,咱俩就被在大太阳地下说了,走,车上聊。”

说着庄建业便打开车门钻了进去,曹解放也没客气拉开后车门上了车,庄建业启动,手打方向盘很快便上了国道,与其同时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些不痛不痒的时事和家常。

眼瞅着车子就要进市里,曹解放忽然话锋一转,十分郑重的问道:“庄总,为什么选择我!”

说完曹解放便一眼不眨的盯着亲自开车的庄建业,说实话自打在看守所里得知是腾飞集团和庄建业在为他奔走洗脱冤屈,曹解放就想不通,他一个差点儿把腾飞集团工业燃气轮机业务从根儿掐死的大恶人,腾飞集团恨不得生啖其肉,活吞其血,怎么会想尽办法来帮他?

等到庄建业在曹解放的爱人陪同下,前来探监并提出想让曹解放加入腾飞集团后,曹解放就更懵了。

要知道他的名声在金陵厂门口被警察带走的那一刻便成了臭狗屎,这辈子算是跟公家无缘了,无论有罪还是无罪,只要蹲了看守所,有了案底,出去后只能自谋生路,别无他途。

可腾飞集团不但愿意接纳,甚至是一把手庄建业亲自来邀请。

曹解放受宠若惊之余,更是满心的欣喜,别人不知道腾飞集团如何,作为昔日的对手曹解放当然是非常了解的,其他不论,但就工业燃气轮机业务,跟国外巨头都了好几年不落下风不说,前不久更是利用D—40T在煤炭领域的广泛适应性,几乎垄断了该领域中型工业燃气轮机的市场。

初步核算之下,整个市场规模达到600亿人民币以上,且每年还以20%的速度在持续增长。

仅这一项就已经让腾飞集团的工业燃气轮机业务跻身列强行列。

然而就是这么庞大的高利润业务还只不过是腾飞集团诸多业务中的一个,其他的诸如航空、航天、材料、医疗、机械设备等业务曹解放根本就不清楚。

因为一个工业燃气轮机业务就让他手忙脚乱了,其他业务就是想接触也没那精力。

如此实力雄厚的工业集团邀请他加入,不答应才是傻子呢,但答应归答应,曹解放心里还是很困惑,要知道以如今腾飞集团的实力,选择的人很多,为什么会是他?

这个问题憋了好几天,今天终于是问出来,曹解放自然是希望得到一个期待已久的答案。

结果庄建业抬眼看了下后排曹解放那严肃且充满期待的脸,咧嘴一笑,说了句:“因为我懒!”

话音即落便一脚刹车停在一栋居民楼下面,笑着继续说道:“嫂子在家等着你呢,快上去吧,西平那边已经准备了家属房,抓紧时间安顿,下周一我可等着你卸担子呢。”

曹解放万万没想到等来等去,等来的就是这个回答,一时间有些懵,怔怔的推开车门下车,等关上车门的时候方才反应过来,刚准备开口,结果庄建业一脚油门,车子立刻窜的老远,硬生生将曹解放想说的话给堵了回去。

至于开车离开的庄建业则在离开曹解放的视线后,兴奋的拍了两下方向盘,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而曹解放便是庄建业这么多年梦寐以求的一员虎将。

有着工业燃气轮机生产制造经验,具备大厂的管理能力,具备良好的公关能力,为人知变通不迂腐,商战时改狠的时候狠辣无比,该退的时候果决迅速。

更重要的是曹解放还是国内少有的具备国际视野的企业管理人才。

单独一项,国内可能一抓一大把,可全部具备那可就凤毛麟角了,所以当得知曹解放被排挤出金陵厂不说,还被诬告进了看守所,庄建业二话不说化身刘备,誓要把曹解放给拉过来。

因为此时此刻在管理人才青黄不接的腾飞航空动力实在太需要曹解放这样复合型管理人才来掌舵前行。

没办法,腾飞航空动力管理层这么多年就一个刘纯在撑着,剩下有一算一个都是搞技术的,研发、试验、生产都没得说,可轮到销售、搞关系、开拓市场、耍点儿心机手腕儿就不行。

如果刘纯年富力强也行,问题是老爷子今年都67了,奔七十的人了,体力、精力都跟不上,若非如此,这几年腾飞航空动力也不至于被人欺负成那样,不是不努力实在是掌舵人身心俱疲,跟不上节奏。

正因为如此,刘纯近两年已经几次提出退休回家的报告,都没庄建业给打回去,没办法刘纯要是走了,庄建业手上根本就没合适的人去接刘纯的班儿。

跟庄建业一同从二十三分厂创业走出来的一辈如今都是各个领域的顶梁柱,就比如说林光华吧,如今是整个航空业务的负责人,民用的海东青系列,军用的候鸟系列,一副肩膀的担子出奇的重,不被钉死就算万幸了,那可能抽开身。

彭川也是如此,航空专业设备个顶个都是耗时耗力的大坑,如今又要肩负航天专用设备的研发,逼得彭川跟老婆行房的次数都减少了,还有工夫照看腾飞航空动力?还是算了吧。

宋亚男就更不用说了,除了材料,这位跟男人一样的女人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包括自家的老公。

至于庄建业着力培养的下一代,诸如做过助理的小马、小郑等人,在某个分厂或部门还行,真正让他们领导一个核心业务还欠些火候。

如此掰着指头一算,腾飞集团的人是不少,可适合领导腾飞航空动力的却是一个都没有。

当然,庄建业本人除外,问题是庄建业一家综合性工业集团的一把手不可能重在一个细分业务上打转转,不管集团其他业务吧,若是腾飞集团各个业务部门都这么搞下去,庄建业不被折腾死也会被累死。

所以庄建业找个能干的职业经理人,自己把握大局,努力挣钱才是长命百岁的生存之道,从这方面来说,庄建业那句因为懒还是十分贴切的。

更何况,庄建业给自己的定位可不是拘泥于国内的一亩三分地,而是着眼于国外,尽其所能的开拓国际市场,就在半个月前泰国航空航天工业公司已经发函过来询问“喷气风扇”教练机二期改进项目什么时候继续。

窝里斗庄建业真的没啥兴趣,外面横那才显得霸气,毕竟国内赚的再多也是人民币,哪有外面的美元爽快。

正是在这内外形势下,庄建业花大力气选择曹解放,让他接替刘纯,继续扩大腾飞航空动力产品线和市场规模,自己则要携这些年腾飞集团的精华,再战东南亚!

第七百七十四章 教练机

泰国首都曼谷。

阿隆多跪在办公室内的佛像前,做完了今日的祈祷站起身,然后用热水冲好一杯茶,来到落地窗前,看着清晨靓丽的曼谷街景,心情格外的舒畅,就如同刚才他在佛像前祈祷的那样,他掌控的泰国皇家航空航天工业公司必将跟如今蒸蒸日上的泰国经济一样,成为东南亚,乃至整个亚洲的航空工业一方霸主。

不出10年,泰国便会以泰国皇家航空航天工业公司、泰国清迈半导体、泰国城市建设投资集团为核心,实现全面的产业升级,继而成为类似日本的高端制造国家。

原本这一切三年前阿隆多是想都不敢想的,毕竟当时的泰国航空制造业虽然在泰国境内,可技术、设备、机型乃至股份几乎都来自中国的腾飞集团。

说句不客气的话,当时的泰国航空制造业就是腾飞集团的海外延伸厂,造什么,不造什么,怎么造自己根本说了不算。

本来这样的状态还要持续五到十年,毕竟航空制造业想要彻底玩儿转,没有一定时间的积累是不行的。

泰国这边也做好了跟腾飞集团长期合作的准备。

然而任谁都没想到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一场国际地缘政治的动荡,波及了中国,更影响了腾飞集团。

以至于腾飞集团推出的与泰国“联合研制”的tm—9型公务机因为各种原因被欧美卡住了适航证,迟迟进不了主流的国际市场。

这导致当初泰国买飞机抵扣税款的优惠政策立刻就变成了鸡肋,非但没起作用反倒是接到大量退货,蒙受不小的损失。

尽管泰国跟腾飞集团是合作关系,可正所谓亲兄弟还要明算账,代理生产你们家的产品亏了本儿,自然要找出产方要个说法。

于是当时的阿隆多就这个事情跟庄建业足足掰扯了两年多,最后阿隆多以退出双方教练机合作为要挟,硬逼着庄建业选择妥协。

然而当时的腾飞集团处在内外的困局之中,手中的资金有限,无法对退回的tm—9做回购处理,最后只能以持有的股份作为抵扣,将六十多架tm—9型飞机做收回来。

当然了,腾飞集团对这些飞机也没浪费,空降兵部队的空中通讯指挥机、空中炮艇、短程运输;空军航空部队的通讯中继、空中指挥;海军的小型空中预警机,空中巡逻机,小型反潜机都是从这退回的六十架tm—9型飞机中改装而来的。

林林总总共消化了三十多架。

剩下的出了一部分转给林业、地址、水利、勘探等部门作为专用技术平台外,其余二十多架全部交给腾飞集团旗下的通用航空公司作为短程客货运输平台。

等到宁晓东把大半的家底儿拿出来,成立航空公司后,庄建业二话不说就把集团旗下运营的tm—9型飞机分出一多半儿,以租赁的方式交给宁晓东新成立的茗东航空公司运营。

总而言之,尽管是赔了一大笔,可还算是将这批退回的tm—9型飞机物尽其用了。

不过相较于庄建业龟缩国内,积蓄力量不同,成功逼退腾飞集团的阿隆多及其背后的泰国政府自然不满足腾飞集团的这点退让,他们要做到完全控制,并生产出属于泰国人真正的飞机,哪怕暂时不能,也要保证自身的独立性,通过项目引进或专利许可证独立生产。

而是不如刚建厂时,头上还得有个叫做腾飞集团的太上皇。

于是在泰国政府的默许下,阿隆多开始对公司进行改组,由原来的泰国皇家宇航工业公司更名为泰国皇家航空航天工业公司,与其同时进行大规模融资,先后引进泰国皇室基金、泰国城市建设投资公司、马来西亚政府基金、新加坡淡马锡、文莱能源基金等东南亚投资巨头的资金注入。

如此原有的股份被大范围稀释,以至于腾飞集团被几轮融资过后,%。

然而阿隆多并没有止步,随后继续定向蒸发,进而在泰国、新加坡和马来西亚三地同时上市,%。

以至于连前十大股东都没排上,成为无足轻重的普通持股的投资者。

而阿隆多经过一番娴熟的资本操作不但牢牢把控住泰国皇家航空航天工业公司的控制权,跟成为未来泰国经济转型的基石。

有了控制权,具备了初步航空制造能力的泰国皇家航空航天工业公司自然要为泰国政府制定的经济转型鞠躬尽瘁,所以必须要有拿得出手的产品,一来能提高泰国的国际形象,打击区域内最大的竞争对手印尼宇航工业集团。

二来便是通过新产品崛起高额利润,以便为泰国政府经济转型积累资本。

介于当初tm—9型飞机的失败经验,阿隆多绝对通用飞机有些不靠谱不说,就算造出来也体现不出泰国皇家航空航天工业公司的实力。

毕竟四平八稳的通用飞机知名度太低。

战斗机的到是抓人眼球,且利润率更高,问题是泰国皇家航空航天工业公司根本就没那个能力去造,于是思来想去,阿隆多最终将目标定在教练机这个低调却不简单的机种。

当然,如果没有当初跟腾飞集团合作改进“风扇教练”教练机的经历,阿隆多这个门外汉也不会发现此类机种会有这么大的潜力。

是的,不是一般的大,而是非常巨大,巨大到什么程度?

未来全球范围内,各类型教练机的缺口将达到三千到五千架。

没办法,如今世界范围内的教练机绝大部分都是五、六十年代的老型号,其他不论但就说冷战两大巨头美国和苏苏联。

美国的主力教练机是t—38,服役于五十年代末,眼瞅着要四十不惑了。

苏联的主力教练机是捷克的l—29\39系列,同样是五十年代投入使用,也是奔四的老爷机。

连美国和苏联都如此,其他国家就更加不堪,如果各国空军一直保持现有主力机种不变也行,老爷机就老爷机,修修补补还能凑合。

然而随着海湾战争人们看到三代机在未来战争中的巨大潜力和优势,不少经济有所建树的国家便开始跃跃欲试准备引进一批三代机作为空军的中坚力量,如此需求下,飞行员的培养和训练势必要跟得上时代的脉搏,于是可以用于第三代战机训练教学的教练机无论如何也要呼之欲出。

第七百七十五章 招标

阿隆多尽管是陆军出身,后跨军种调入空军,进而退役成为泰国国王正式任命的泰国皇家航空航天工业公司的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

算是半路出家的新丁,对航空工业诸多细分领域还是门外汉,但这么多年的军旅生涯和人生阅历却让阿隆多锻炼出一双大局观极强的长远眼光。

做50座以上的支线客机,技术太高,竞争太大;做战斗机自身实力差不说,还要面对美国优质三代机、解体后苏联诸多过剩战斗机以及欧洲经典战斗机的围剿。

教练机就不一样了,技术难度对泰国这样刚刚掌握航空制造技术的国家刚刚好不说,技术难度又不大,最重要的是可以避开美国、俄罗斯、法国这些作战飞机生产强国的激烈竞争,抢占次一级的广阔市场,从而为泰国下一步向真正的作战飞机以及其他机型打下基础。

是的,教练机一旦做好,在其基础上衍生出的作战飞机并不是困难的事儿,只不过指标高一些罢了,当然如果教练机的平台足够优秀,直接改进增强亦可成为一款不错的作战飞机。

就比如说英国之名的“鹰”式高级教练机,作为当今世界上高级教练机的鼻祖,“鹰”在服役伊始除了培养和训练战斗机飞行员外,还以其出色的性能成为英国皇家空军最重要的国土防空机种。

而一些实力较弱,规模较小的空军,更是将其视为主力机种,用于国土防空,战场遮蔽等作战任务。

所以一款优秀的教练机真的有无限可能,更有无限商机。

不过前景虽好,泰国皇家航空航天工业公司却没有独立研制生产飞机的能力,哪怕是最简单的低速小型飞机也不行,如此就与阿隆多配合政府经济转型,将航空工业打造成未来泰国核心产业的野心存在巨大的现实鸿沟。

这要是放在其他的务实国家,估计就会收敛锋芒,先苟一段时间,等把内功练好了再出来征战四方。

然而阿隆多和泰国政府确认为这么做时效太慢了,是泰国没钱还是没资源,堂堂的亚洲四小虎中的扛把子,东南亚国家中工业家底儿最厚的存在,怎么就不能高歌猛进一下?

更何况,印尼宇航工业集团能做到的事,泰国哪方面差了?

没有专业人才,那就全东南亚挖专业的航空人才;缺设备那就砸钱从欧美进口;缺核心产品,好办,全球招标,寻找可以信赖的合作伙伴,把中意的教练机生产线弄过来。

总而言之一句话,用钱砸就完事儿了。

没办法1997年之前的泰国就是这么豪横!

而作为整个引进项目的掌舵者,阿隆多自然而然有着难以言说的优越感,西方国家怎么了?继承苏联衣钵的俄罗斯又如何?还有那个曾经是泰国航空制造业的太上皇腾飞集团,又能怎样?

接到泰国的教练机招标计划还不是一个个跟个红尘街中招摇的花姑娘,扭着水蛇腰就朝着自己猛扑。

正因为如此,站在落地窗枪的阿隆多显得意气风发,有种振臂一呼,全球航空产业就要风云变色的霸气感。

于是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颇为自得的自言自语道:“估计数年之后,泰国航空产业之父的名头便会顺理成章的成为自己的新头衔。”

说完一仰脖,将杯里剩余的茶水豪气的一饮而尽。

……

就在阿隆多在自己的办公室内,面对曼谷繁华的街景挥斥方遒之际,曼谷国际机场的停机坪上,一架波音767稳稳滑到通道口。

庄建业、林光华、何明等人随着客流走出客机,很快先期抵达泰国与泰国皇家航空航天工业公司做前期接洽的顾景友赶紧迎了上来,与庄建业等人打了几声招呼后便皱着眉说道:“庄总,情况出了些变化,泰国方面不单单找我了我们腾飞集团搞合作,同时还接洽了麦道、诺斯罗普、雅科夫列夫、达索、皮拉图斯、阿莱尼亚、英国宇航……”

“嚯~~阵仗蛮大的嘛!”

听闻泰国方面几乎把生产教练机的厂家全都找了个便,庄建业非但没有惊慌,反倒是笑呵呵调侃了一句。

与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林光华和何明,两人的眉头是一个比一个皱的深,尤其是何明,作为永宏厂并入腾飞集团后的第一仗,本来老爷子的压力就大,如今又听说国际知名飞机制造厂商云集于此,在国内就不是很突出的永宏厂的那点家当很难说能在泰国取得多大的收获。

于是便忐忑的心脏砰砰直跳,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准备开口提醒下庄建业别大意,可还没等老爷子开口,就听旁边的林光华忽的叫了声:“石军!”

何明老爷子愣了一下一时没想起来石军是谁,等抬眼看去,这才发现不远处的另一个飞机出站通道内涌出的数名西方面孔当中正好有一位他化成灰都认得出来的身影,不是石军又能是谁?

当即便愣在哪里。

别说是何明发愣了,就是最镇定的庄建业看到石军同样有些失神,而被叫出名字的石军同样看到庄建业等人,诧异之色溢于言表,但很快收敛,与旁边的几位金发碧眼的白人同伴说了几句,便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庄建业这边走过来。

临近时脸上泛起亦如刚进入永宏厂时那般自信从容的微笑,冲着庄建业打着招呼:“庄建业,真没想到你能亲自来,我还以为这次见不到你呢。”

闻言庄建业眼睛微眯,旋即扫了下那边接机工作人员举的牌子,上面偌大的麦道标志醒目异常,旋即缩回目光看向除了皮肤、发色外完全美国化的石军,问了一句:“你加入了麦道?”

石军点头:“是的……”

可还没等他再说什么,就听那边的一位身材高大的白人男子大声喊道:“嗨,詹姆斯,我们该走了!”

闻言,石军冲着庄建业抱歉的点了下头:“不好意思,我们下午还有个跟泰国方面的联席会议,反正你们也是竞标厂商,咱们有时间再约。”

说完便背着行李包,脚步轻快的离开庄建业等人,走得那叫一个潇洒。

第七百七十六章 赢面有多大?

林光华跟何明两人都不是傻子,刚才庄建业跟石军的对话要是还听不出来里面的门道,那两个人就可以直接找块豆腐撞死了。

很明显石军在掏空了永宏厂,潜逃出国后并没有如其他人想的那般恶有恶报,被老天爷弄得穷困潦倒,反而过的很不错,不但加入了麦道,而且比以前更加自信了,似乎去了美国的石军又找回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成为当初的少年。

然而这一切落到林光华跟何明的眼里却气愤难当,尤其是何明,82届的那批入厂的大学生中他最看重的就是石军,为此何明是不遗余力的培养,结果却培养出个白眼狼。

老爷子心里那个悔呀就别提了,得知石军把永宏厂仅有的四十多万公款悉数卷走,带着老婆孩子潜逃国外,何明一个没承受住大病了一场。

好不容易从失望的煎熬中走出来,结果却在今天发现石军不仅仅是潜逃了,还委身美国的航空巨头,看那鞠躬尽瘁的模样,何明气的是浑身发抖,进而心脏一阵绞痛。

一旁的顾景友发现不对劲儿,连忙扶住脸色苍白,头冒虚汗的何明:“何老,您怎么了?”

庄建业站在前面只顾着看石军离去的背影,没注意身后的何明,被顾景友这么一说连忙回头,一看何明的模样,连忙从另一边扶住何明,然后吩咐还在发愣的林光华:“老林,快,把阿姨交给你的速效救心丸拿出来。”

林光华见状也反应过来,连忙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何明爱人临走时交给他的速效救心丸,倒出四、五粒顺着何明喘着重气的嘴就灌了进去,随后开始捋着何明的胸口让他顺顺气儿。

就这样过了十几分钟,何明的呼吸终于喘匀,无力的用手冲着庄建业等人无力的摆了摆,神情有些落寞的说了句:“我没事儿~~”

庄建业等人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几个人小心扶着把何明送上面包车的后座,让两位接机的女员工看护着,随即顾景友发动车子,走了一会顾景友透过后视镜看何明已经闭上眼,似乎休息了,这才小声的问:“庄总,林工,刚才那个叫石军是什么人?怎么反应这么大?”

“一个如假包换的白眼儿狼!”林光华毫不犹豫的答道,旋即看向庄建业:“我说老庄,十年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他是这种人,MD,早知道他这么恶心,当年你揍他的时候就应该叫上我,看我不把他卵蛋踢爆……”

说着林光华还在后排用脚提了下地面,似乎石军的卵蛋就在那里。

听得顾景友是一愣一愣的,自打他加入腾飞集团以来,林光华给他的印象就是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就算有人冒犯或跟人争执也不会发火,属于集团内部少有的温和派。

不说别的,顾景友在集团总部时就没见过林光华嘴里说过脏字儿。

可是今天MD,卵蛋等等这些应该与林光华人设绝缘的粗口,那位高大上的林工却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的往外蹦,这要是不惊讶那就没天理了。

“老林,你都多大岁数了?别教坏小顾,人小顾正直着呢。”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庄建业撇过头冲着气鼓鼓的林光华调侃一句,旋即看向顾景友:“小顾,别分心,好好开车。”

林光华见庄建业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没有便是一皱,问道:“老庄,你看那人的德性不气呀!”

“生气又能如何?是能让人掉一块肉还是少二两血?”说着庄建业把身子舒服的靠在副驾驶的座椅上,看着车外别样的东南亚景致继续说道:“不管石军是白眼狼也好,是黑眼狼也罢,我们只做好自己的事就好,想合作可以谈,要竞争我们奉陪,就这么简单,其他情绪化的事儿那都是三岁小孩子玩儿剩下的,所以我看石军加入麦道非但没觉得如何,反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我说老庄,你这心是不是太大了点儿,我……”

“小庄说得对,我们来泰国是有目的的,不能因为一个石军就左右了我们既定的政策。”林光华还要说什么,后排的何明忽然开口,这时几人才发现何明不知何时已经醒了,也不等几人相问,何明便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无事,旋即抬眼看向副驾驶开口问道:“小庄,你觉得这次赢面有多大?”

庄建业没想到何明会问这句话,要知道在项目上这老爷子一直持谨慎的态度,甚至可以说就没有必赢的决心,不然也不会总是在庄建业等人耳根子絮叨友谊第一,竞争第二,重要的是学习国外的先进技术和经验之类的毒鸡汤。

这也是没办法,永宏厂这么多年穷折腾,真的是越折腾越穷,越穷越折腾,以至于不少同类厂都能轻松的按着永宏厂在地面各种摩擦,搞得永宏厂从上到下那种大厂的自信心全都被磨没了。

国内尚且如此,庄建业撇开国内,一下子将其带入国际市场,何明心内说不忐忑那是假的,很有种非洲特贫穷土著,被送到繁华的纽约时代广场,面对现代化的大都市是既好奇,又新鲜,当然也有无法言说的紧张和自卑。

何明的心态便是如此,所以他一直不厌其烦的劝庄建业谨慎再谨慎,谦虚再谦虚。

然而这一切在见到了石军后似乎有了转变,何明开始有了输赢心,这对庄建业来说自然是个好事儿,至少耳根子会清净不少,但要正面回答是输是赢,就是脸皮堪比坦克装甲的庄建业也不好意思说得那么直接,只能皱眉沉思片刻,这才展颜一笑,透过后视镜看着何明那张期待的脸说道:“那就要看泰国人对新事物的接受程度了。”

……

就在庄建业等人赶往曼谷的酒店时,已经乘坐直升机抵达曼谷香格里拉酒店的石军刚收拾好行李,抬手看了看表,正准备休息一下调整时差房门便被敲响了。

石军连忙起身打开房门便看到他们这次一行人的主官,史蒂夫·默林茨那高大壮硕的身影像一座山一样把房门差点挤满。

“哦,我的朋友,没想到你会这么心急。”石军说。

“没办法,时间有限,我必须尽可能的了解每一个对手。”默林茨同样很直白,然后朝着房间扬了下眉毛:“詹姆斯,不知道我可不可以进去?”

“当然!”石军点头,把默林茨让进去,默林茨也不客气走屋子,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两口然后一屁股沙发上,然后看向石军:“好了,詹姆斯,你觉得腾飞集团赢面有多大?”

石军呵呵一笑:“毋庸置疑,只能是零!”

第七百七十七章 内幕

看着石军那自信的模样,默林茨面上没什么,但心里却有种异样的感觉。

不得不说眼前这位已经将名字改成詹姆斯的中国人的确很有才华,自从加入了麦道展现了出非凡的创造力,并在数个项目上发挥了关键的作用。

同时也很刻苦,经常没日没夜的加班,特别是遇到技术瓶颈的时候,就跟疯子似的,什么时候把难题解决什么时候才会从实验室里走出来,以至于同事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做“疯狂的詹姆斯”。

按理说这样有才华能吃苦的员工应该受到重用才是,最起码也应该成为一个部门的主管或是一个项目团队的负责人,可石军拼死拼活干了三年多,只是挂了个高级航空工程师的虚名,除了薪水高点外,没有任何权力。

以至于默林茨这个主管有时候都为石军感到惋惜,因为亲爱的詹姆斯什么都好,唯一可惜的是他是一名中国人。

石军当然清楚自己的处境,知道自己作为外来移民,少数族裔在美国职场有着天然的天花板,但他并没有觉得如何不好,难道在国内就没有职场天花板?

不但有,而且更严重,更束缚,讲究论资排辈,讲究学术论文,工资不够糊口不说,连科研经费都抠抠搜搜,再加上脑袋一热就一窝蜂的学术态度,石军只觉得美国再差也要比国内强上一万倍。

以至于来到美国后的他后悔当年为什么那么中二,还什么航空报国?应该早点儿来到美国,实现人生价值。

当然,对于麦道天然对他这位外来移民的隔阂,石军自然是清楚,也正因为如此石军处处将自己弄得比美国人还要美国人,不但把石军的名字给改了,平时言谈举止也完全美国化,如果有人当面说:嗨,你是从中国来的?

石军甚至能当场发飙,掏出美国移民局办理的正式美国国籍大声告诉质疑者他是如假包换的美国人,不要用中国的出身来侮辱他。

正是石军这种积极融入的态度,才会让他在麦道接连参与了四个项目,将他在大学中努力学习的飞机结构力学知识完全发挥出来,找到了当年毕业时一展所长的夙愿,如此也令石军更加自信的同时,也更加坚信他来美国的选择无比正确。

作为石军的上司,默林茨当然知道石军在身份认同方面有些敏感和偏激,但石军在中国航空企业供职并与这次他们的竞争对手腾飞集团似乎有着某种渊源却又是事实。

为了这次教练机招标,默林茨又不得不详细询问下,于是斟酌着词语说道:“我相信你的判断,詹姆斯,但你应该知道,我们的项目目前的状况,所以泰国这次竞标是我们很好的突破口,所以你这位曾经……不好意思,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知道你是如假包换的美国人,额……总而言之我希望知道你所谓零几率的理由,这么说,詹姆斯,你明白吗?”

“是的,默林茨先生,我明白的你的意思。”

石军看着为了想知道原因不断斟酌语句,生怕触动自己敏感神经的上司,心里舒坦的不行,也敬佩的不行,看看人家美国的领导,对下属真的叫尊重,绝不会像国内某些领导掐着腰,啥也不懂还颐指气使,还估计你感受,我呸!

如此对比之下,石军那种扎根美利坚,服务全人类的理念跟坚定了,于是在默林茨对面坐下,笑着说道:“我正是因为在中国国内的航空企业服务过并与腾飞集团有过交集才会有这样的结论,抛开僵化的体制不谈,但从飞机的生产经验上来讲,腾飞集团也不具备教练机的研发能力。

那就是个只能生产小型通用飞机的小作坊,而且安全性极差,连欧美适航证都拿不到,可见其质量糟糕到什么程度。

在我离开中国之前,腾飞集团已经在飞机业务上走进了死胡同,没办法他们开始配合强力部门垄断基建行业,勉强续命,为了挣钱还让具备良好专业素质的飞机设计师和航空工程师拿着铁铲去水渠里挖土,没有半分薪水,每天只给可怜的食物,这也是为什么近些年中国的飞机事故率频发的重要原因,对人才的不尊重,压抑人的本性,违背自然规律,这样的企业要是能做好飞机除非天神瞎了眼。”

“oh,mygod!”默林茨听到这些内幕后忍不住惊呼一声,旋即一脸同情的看着石军:“对不起,詹姆斯,我不知道你以前在中国的经历,所以……我很抱歉,我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问这样的问题,对不起,勾起你的伤心往事,赶紧休息吧,相信这次我们会用无与伦比的技术优势打败腾飞集团这样的性质卑劣的企业。”

说着默林茨便起身,走到门口时再次跟石军说了几句抱歉和安慰的这话,这才满脸愧疚的离开。

等把房门关上,石军嘴角便莫名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在屋内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的诡异而阴冷。

但凡有一个知情人在这里都知道石军是在胡说,作为亲历者的石军难道不知道吗?当然知道,但他就这么说了,不但说了还说的理所应当,毫无愧疚。

为何?很简单,如此论调才符合美国人民对中国国内的认知,才能勾起他们的同情心,然后加深对他的认同感,最终接纳他成为真正的美国人。

说白了,还是为了削尖了脑袋融入美国主流社会的小手段而已。

至于他的话会不会造成麦道这次极力推动的泰国教练机招标的应对偏差,石军根本想都没想,并不是不重视,而是觉得根本没必要。

堂堂美国航空巨头伸出个小指头就能把中国航空工业连人带骨头完全碾压,更何况是一个区区腾飞集团?

再者说刚才他也没说错呀,在自己离开中国时,腾飞集团真的是一头扑到基建上,再加上自己在永宏厂的经验,以己度人石军不认为腾飞集团能如何,这次过来不丢人就算没白来,还能如何,真跟美国人掰手腕儿?就凭只会靠着老丈人吃软饭,当咸鱼的庄建业?他配吗?

第七百七十八章 腾飞·梭镖

似乎石军真的是庄建业肚子里的蛔虫,又或者在永宏厂睡在一个寝室的两人真的彼此太了解对方,接下来的几天里,前来竞标泰国教练机项目的腾飞集团就跟打酱油一样,除了泰国方面召集的竞标商的全体会以外,几乎没跟泰国方面有任何接触。

就连泰国召集的全体会议,腾飞集团似乎都是兴致缺缺,非但没有派出重量级的高管参加,在其他厂商争相向泰国方面献殷勤,大谈自家产品性能如何如何先进的时候,腾飞集团的人就跟空气一样,独自坐在角落里,显得是即孤单又可怜。

石军观察了两天就不再搭理腾飞集团了,完全是一副国内土包子过来看航展,偷师先进技术的架势,石军心里说不出的鄙视,有这学习的热情,干脆移民美国得了,什么先进的技术随便学,随便弄,搞得现在抠抠搜搜跟个贼偷一样,丢死个人。

不过想想庄建业早年一副抱紧老丈人大腿,立志当咸鱼走捷径的下贱模样,也算是他的风格,毕竟偷师总比自己研发要省事的多,如是一想,腾飞集团的举动也属正常。

“哦?你是说腾飞集团是在剽窃我们的技术和创意?”

当听了石军对各个竞争对手的分析和评估时,重点说了下腾飞集团近些天怪异的举动,默林茨先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如果真是这样,我倒是你想你所说的那个叫庄的人能直接过来,我会毫不保留将这次招标型号的所有数据向他公开,哪怕他用微缩胶卷全部拍下来都可以。”

石军闻言有些诧异:“为什么?”

默林茨闻言笑得更加灿烂:“因为就算公开了,估计凭着中国糟糕的国内科研状况和技术条件他们也做不出来,在亚洲,日本的技术实力算是最高的,可他们引进我们的型号实现国产化也用了将近十年,期间还数次向我们发出求助,日本人都如此,詹姆斯,你觉得中国人会比日本人强?”

“怎么可能!”

石军毫不犹豫的赞同,紧接着说了两句美国强于日本,日本强于中国的论调,然后就把腾飞集团当做最为关紧要的跑龙套抛到了脑后。

……

类似的景象还有俄罗斯、意大利、英国等教练机生产厂商下榻的宾馆在上演,之所以如此协调一致,并不是这些厂商彼此默契,而是因为泰国的招标即将开始,各大厂商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内将自家产品最优质的的一面展现出来的同时,也要好好的研究对手以便制定更符合本身的底价。

这其中属俄罗斯的雅科夫列夫设计局力度最大,不但拿出了苏联时代遗留的先进高级教练机型号,雅克—130高级教练机,同时也为泰国政府开出了无比优厚的贸易条件。

雅科夫列夫设计局不但可以让泰国皇家航空航天工业公司全程参与雅克—130高级教练机剩余的全部技术设计,还会提供该机型全部的技术资料和所有配套生产线,以便在未来与泰国皇家航空航天工业公司合作生产该机型。

连老底子都拿出来,雅克—130高级教练机单价反倒显得无足轻重,正因为如此,雅科夫列夫设计局对这次泰国竞标可谓势在必得,也必须要得,因为在没有建树的话,雅科夫列夫这个苏联时代便蜚声国际的著名飞机设计生产单位就真的揭不开锅。

没办法,自打1991年苏联解体,俄罗斯的经济就跟瀑布一样直接来了个自由落体,以至于那个让西方忌惮无比的全系工业体系在短短一年之内土崩瓦解,完全成为一地鸡毛。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整个俄罗斯都是那个鬼样子,雅科夫列夫设计局自然不能幸免,以往的军事订单全部取消,民用产品雅科夫列夫又不会做,就算会做,也卖不出去,因为整个国民经济已经崩溃,原有的渠道全部瓦解,如此苦苦挣扎了几个月,最终还是败给了无法逆转的大势。

旗下的飞机制造厂被迫停产,经验丰富的工人们不得不待业在家,专业素质极强的飞机设计师和工程师同样不能幸免,在俄罗斯凌冽的寒风中拿着微薄的收入,抵御着俄罗斯这个民族百余年来最为苦难的煎熬。

有的人熬不下去,以自杀怀念逝去的苏联;有的人则是酗酒、斗殴来麻醉自己;而有的人选择离开自己祖国加入曾经的敌国,为其服务,毕竟不是所有人在贫病交加的危急时刻都会选择信仰。

更何况此时此刻的莽莽俄罗斯原野哪里还有信仰?如果有,也随着红旗的没落而一同淹没于历史的洪流。

如此种种,不过两年,苏联这个综合程度最高且不亚于米格、苏霍伊、米亚舍夫等飞机设计局的雅科夫列夫飞机设计局便凋敝如同活化石,只剩下奄奄一口气,显示着它还活着。

有堕落的,自然就有选择坚持的。

马列舍维奇便是为数不多的还在雅科夫列夫设计局坚守的飞机总设计师,为苏联贡献大半辈子的马列舍维奇一直是坚定苏共党员,哪怕苏联解体,俄共凋敝,马列舍维奇也没有跟其他人一样选择退党,而是一直将镰刀锤子的胸针挂在胸前。

只不过信仰如何头铁,也抵不过现实的残酷,连肚子都吃不饱又谈何信仰?

好在马列舍维奇在这方面不像其他苏联时代的人那么迂腐,眼瞅着苏霍伊用苏—27重型战斗机接连拿下东方某大国和南亚某大国两个超级大单,从而在寒冰一样的俄罗斯经济下滑之时活的有滋有味儿。

马列舍维奇立刻有样学样,既然苏霍伊能成,他们雅科夫列夫怎么就不行,他们有苏—27,我们有雅克—130,啥也不说,老底子拿出来买就完事儿了。

然而雅克—130在如何还是跟苏—27这种苏联倾全国之力打造的一代经典没法比,近两年数次冲击国际市场却屡屡碰壁,导致雅科夫列夫的日子是愈发难过,若非如此,这次泰国招标,雅科夫列夫也不会拿出江南皮革厂倒闭,挥泪大甩卖的架势,没办法,再不来点儿狠的就真没米下锅了。

正因为如此,在诸多厂商中,雅科夫列夫设计局对其他对手的研究是最认真也是最频繁的,这不他们一群人刚对意大利的产品、机型做了及其专业的技术分析后,一位销售人员便看了下手里的名单说道:“下一刻是中国的腾飞集团……额……”

旋即愣了一下:“他们到目前还没有提交竞标机型,所以……”

“那就过,接下来的时间我们还是放在美国的麦道身上。”没等那位销售人员说完,马列舍维奇便不容置疑的插了一句,销售人员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马列舍维奇伸手止住:“五十年代我曾经作为援华专家组的一员去过中国,很清楚那他们的技术情况,虽说这么多年有所发展,但能吃透关键技术的并不多。

所以中国不会成为我们的对手的,哪怕我们大不如前,他们也不具备这个实力,在发展个一、二十年还差不多,所以还是好好分析美国的麦道吧,要我说……”

就在马列舍维奇准备就此把讨论的方向引导美国的麦道身上时,窗外发出一阵轰鸣,作为飞机总设计师对这个声音太熟悉了,于是停下话头,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旋即便看到一架全身亮蓝色,机鼻下涂着凶恶杀怪兽獠牙的涡轮螺旋桨飞机在咆哮的轰鸣声中做了一个加速横滚从眼前急略而去上钻入云朵,只留下机尾偌大的英文字符:腾飞·梭镖!

第七百七十九章 初教6 pro

马列舍维奇宽厚的眼镜后面那一双蔚蓝的眼眸闪过一丝惊诧,虽然刚才只是惊鸿一瞥,可在雅科夫列夫设计局干了快一辈子,并成为飞机总设计师的马列舍维奇来说却已经足够了。

那长长的机鼻、气泡式座舱、流线的机身、朴实的机尾、张力十足的机翼配合那一身蓝白相间的涂装以及机鼻下放霸气十足的野兽獠牙图绘,使得整架飞机真如冷兵器时代刺客用的梭镖,在天地之间划出一道令人惊叹的轨迹。

尤其是那转瞬即逝的横滚简直漂亮到不行。

外行看热闹,内行却是看门道,那些精彩的动作与漂亮的外形落在马列舍维奇这样专业的飞机设计师眼里就不是简单的好看那么简单了。

惊鸿一瞥,证明该机的速度非常快,进而可以推断出该机的动力非常强劲,不然绝不会有这样的效果。

梭镖一样的外形证明该机的气动上下了极大的功夫,机身经过空气动力学的修型从而减少飞行阻力,而这也从刚才连续翻滚爬升并最终消失的快速过程得到了验证。

至于那令人惊叹的轨迹,证明该机的飞机结构非常扎实,能够承受大过载机动,马列舍维奇具体的到是算不出来,可从刚才连续翻滚的动作来看,该机的过载最起码在6以上。

以上几项单独拎出来倒没什么,现如今是个飞机都能做到,可要是加在一起可就不得了,如今俄罗斯以及其他独联体国家普遍装备的L—39“信天翁”教练机差不多也就这水平。

问题是L—39“信天翁”教练机是装备涡扇发动机的喷气式飞机,刚才那架机尾印有“腾飞·梭镖”字样的飞机可是一架前面带螺旋桨的涡轮螺旋桨发动机。

按理说纯喷气式教练机在气动外形上有着天然的优势,至少能对机身做更好的优化,相较之下涡轮螺旋桨发动机因为必须保留的螺旋桨,导致机身整体空气阻力更大,理论上性能是无法比肩配备喷气式发动机的机型。

可是刚才那惊鸿一瞥却让马列舍维奇愕然发现,装备涡轮螺旋桨发动机的飞机整体性能似乎不比L—39“信天翁”教练机这类装备喷气式发动机的教练机差。

当然如果这一切发生在美国、意大利甚至是巴西等国马列舍维奇惊讶归惊讶,但却会坦然接受,问题是机尾偌大的“腾飞”字样实在太过耀眼,马列舍维奇想要装作没看见都难。

腾飞是谁?当然是腾飞集团,而腾飞集团的国别恰恰是自己表示不足为虑的中国。

于是怔怔望着天空的马列舍维奇老脸瞬间泛红,进而羞愤的一回头冲着负责跟泰国方面接洽的高管怒吼:“告诉我!中国的教练机怎么就出现在曼谷的天空上!”

……

同样的话,美国麦道教练机业务部主管默林茨也在他们开会的房间内大声的喊出来,只不过他的对象不是负责接洽泰国方面的高管,而是坐在角落里,神色呆滞的石军。

是的,在马列舍维奇发现天上的惊鸿一瞥的同时,默林茨同样也看到了,不仅如此因为他们居住的香格里拉酒店的位置与角度问题,默林茨比马列舍维奇看到的更加细致,也更加震撼。

因为那六个旋转动作就是在他正对面迅速完成,旋即一个拉高窜入云层,整个过程已经不能用行如流水去形容,而是应该用润滑油那般如丝般顺滑才能勉强描绘出刚才的那套动作。

然后……然后平日里笑呵呵,好似老好人一样的默林茨,一张不满雀斑的大脸盘子立刻冷如寒霜。

没办法,实在是那架忽然出现,又马上消失的飞机性能真的是很强悍。

不说别的,美军现役的T—37C喷气式教练机在人面前就是个弟弟,作为主力的高教T—38还好点儿,毕竟是超音速的高级教练机,具备一定的优势。

可问题是除了超音速外,低速性能不见得就比刚才出现的飞机强到哪里去,更何况作为飞行员培养的专用飞机,注重的也不是超音速的快感,而是在正式驾驶现役主力飞机之前,能够最大限度的还原主力飞机的基本性能和飞行体验,从而令飞行员能够更快的适应主力战机。

正因为如此在教练机领域超音速固然是优势,但却不是最重要的,如果能够以亚音速的状态模拟出主力战机各项性能与体验同样是一款优秀的教练机。

从这方面来讲,刚才出现又消失的飞机已经具备了这些特质。

更重要的是,该机采用的是涡轮螺旋桨发动机,而他们这次参与竞标的教练机是双发的小型涡扇,尽管性能很强大,可从发动机的配备上看,成本控制上根本就比不上刚才从眼前飞过去的飞机。

性能没得说,成本又控制得好,这是什么?

妥妥的高性价比!

当然,这一切都不重要,最关键的是那架飞机属于中国的腾飞集团,是的,就是石军口口声声说的那个很low,很恶心,没有技术可言,只能跑过来偷师的腾飞集团。

于是默林茨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他可是因为听了石军的话才把腾飞集团当成了小透明,在过去的一系列分析中根本就没重视腾飞集团。

结果就在泰国政府即将进行正式招标的关键时刻,一架性能超越大部分现役喷气式教练机,且属于腾飞集团的涡轮螺旋桨飞机在曼谷的天上忽然翻了个筋斗,留下一片魅影。

默林茨只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能做出这样飞机的企业居然会没技术?能搞出如此飞机的负责人会low?

真信的话,那才是low,才是蠢蛋,不幸的是默林茨恰恰就是轻信谗言,成为low逼,蠢蛋的那个人。

试问他会对石军的态度能好到哪里去?

石军此时却是一脸懵逼,没办法他的位置靠近门口,距离窗子比较远,才加上刚才的来得快去得也快,他根本就没看见,然后默林茨突然就朝着自己发火,石军不懵才怪呢。

可还没等他开口解释,屋里的电话便响了,默林茨压住火返身接起电话,然后就听电话那头的阿隆多笑呵呵的邀请道:“默林茨先生,如果有时间,就跟我去趟普立鹏军事基地,在哪里腾飞集团将召开盛大的新机发布会,哦,对了,刚才飞掠曼谷上空就是这次的主角,叫什么来着……哦,对,叫初教6pro~~~”

第七百八十章 王储殿下的两大爱好

默林茨闻言怔了一下,等反映过过来时,电话另一端的阿隆多已经开始不耐烦的催促:“默林茨先生?默林茨先生……”

“我在,阿隆多先生。”

“哦,我还以为电话掉线了,事情就这样,如果不方便的话,可以不用过来,我这边也好重新安排……”

“放心吧,阿隆多先生,我们会过去,时间是下午三点,好好……我这就准备!”

默林茨如果没看到那架惊鸿一瞥的飞机也就罢了,既然亲眼见到了自然要去瞧瞧,不为别的,只想近距离看看那叫所谓的初教6pro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

于是还没等阿隆多把话说完,默林茨便赶紧把事情应下来,随即两人又寒暄两句这才挂上电话,默林茨立马偏过头看向角落里依旧一脸茫然的石军,开口问道:“詹姆斯,你对初教6pro了解多少?”

脸上还带着懵懂的石军听闻默林茨的问话,眉头便是一皱,初教6他是知道,在国内学航空的人没人不知道这个型号,甚至有条件的学校还会那该型号当教具,可初教6pro是什么鬼?

更专业的初教6?

然而不管是知道还是不知道,眼看着默林茨撤下伪善的面具,开始恶狠狠的针对他,石军自然凡是要考虑自己,于是毫不犹豫的点头:“知道一些,但具体的不太清楚,只是听说是一款初教6的改进型号,不过作为一款50年代的产品,初教6的技术基本上是二战航空技术的延续。

除了安全性稍微高点儿外,其本身的改进潜力并不大,因为整个机身结构根本就没有冗余的改进预留,如果您刚才看到的飞机型号是从初教6改进而来的话,那我觉得腾飞集团并没有跳出他们低劣技术的怪圈,不值得我们为此劳神劳力……”

石军依旧拿出狠贬腾飞集团的不二法门,包裹着熟知国内航空工业界的外衣,说的是头头是道,不仅如此石军在说话间还拿着一张草纸,在上面画了一幅初教6的草图,并标注出大致的性能指标和部分飞机结构情况,起身递给默林茨:“这就是中国人的初教6,基本情况大致如此。”

默林茨接过草图眯着眼仔细看了看,发现的确如石军所说,没有值得称道的高超技术,充其量只是菜鸟的入门机。

可想着刚才那惊鸿一瞥,默林茨又没来由的皱了下眉头,愈发觉得这里面不简单,于是把草纸折了两折塞进自己的口袋,也没给石军什么答复便抬步走向门口,与此同时开口说道:“都跟我去看看腾飞集团的新机发布会。”

……

与此同时,马列舍夫斯基已经带着他的人坐上了前往普立鹏空军基地的大巴车,然而一路上马列舍夫斯基始终皱着眉飞快的思考着一件事,那就他在宾馆惊鸿一瞥的那架飞机,底子真的是初教6?

如果说石军熟悉初教6的话,那马列舍夫斯基就不是熟悉那么简单了,从某种意义上讲初教六,包括之前的初教5乃至整个中国空军最初的教练机雅克—18,马列舍夫斯基全都参与过。

尤其是初教6,马列舍夫斯基至今都很难忘怀当年手把手教授那些热情且激情澎湃的中国同志如何计算,如何绘图,又如何将零部件一点点加工成飞机。

不说初教6是他手把手帮着中国同志教出来的,但里面很多基础性的东西的确是马列舍夫斯基以及其他苏联援华专家传授的宝贵经验。

尤其是初教6继承了不少雅克—18初级教练机的优点,更是马列舍夫斯基这样出身于雅科夫列夫设计局的航空工程师最拿手的,毕竟这款颇为经典的活塞式初级教练机就是他们研制的。

正因为如此,马列舍夫斯基对初教6不是熟悉,而是跟老夫老妻一般,真的是该看的该摸的该伺候的全都弄了一个遍,不说化成灰都能认识那么夸张,但也距离这种境界差不了多少。

可就是因为熟悉,马列舍夫斯基才会非常困惑,因为他很清楚那架惊恐一瞥的飞机绝对跟初教6没半毛钱关系,其他的不说换装大功率涡轮螺旋桨发动机后,就凭着初教6那淡薄的小身板儿能扛得住?

估计还没分上天就会被涡轮螺旋桨强大的功率给折腾散架喽。

更何况马列舍夫斯基看得清楚,除了垂尾有点儿初教6的影子外其他的没有一样跟初教6相同的。

然而吊诡的是,就是这么一架跟初教6迥异的飞机,刚才阿隆多通知腾飞集团即将召开新机发布会的时候郑重的说那架惊鸿一瞥的飞机叫做初教6pro,并且还暗示这款机型就是从初教6的基础上改进而来的。

这就让马列舍夫斯基震惊了,心说初教6啥时候有这么大的改进潜力?是腾飞集团的航空技术实力已经达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还是自己老迈有些跟不上时代?

于是马列舍夫斯基对阿隆多的邀请非但没拒绝,反倒是显得比其他人都要焦急,因为他很想看看两款有着本质区别的机型是如何做到升级传承的。

“总设计师同志~~”

就在马列舍夫斯基皱眉凝思之际,后座的行政主管依旧用苏联时代的称呼叫了一声马列舍夫斯基,马列舍夫斯基立刻回过神来,偏过头问道:“什么事,我亲爱的别列索夫同志。”

“您刚才让询问的腾飞集团的飞机是怎么出现在曼谷上空已经有消息了。”

“哦~~”马列舍夫斯基挑了下眉,除了初教6和初教6pro的承袭问题外,马列舍夫斯基对这件事也很上心,要知道迄今为止,各大厂商可都没有实机飞行的机会,然而腾飞集团不但有,还能在曼谷上空飞行,这待遇已经不能用优渥来形容。

“究竟什么情况?”

别列索夫压低声音,用俄语说了一个石破惊天的称呼:“泰国王储殿下!”

……

“庄先生,庄先生,我已经联系了新闻媒体和各大厂商了,您就行行好,劝劝王储殿下,别在让他老人家在天上飞了……这要是……我的心脏真的不太好……”

通知完腾飞集团即将召开新机发布会的阿隆多哭丧着一张老脸跑到正在检查发布会布置情况的庄建业跟前,态度那叫一个恳切,就差噗通一声跪下来保住庄建业的大腿,大喊:“庄爷爷,我求你了,别再让王储飞了,要有个三长两短,老头子我担待不起呀。”

庄建业见状,同样苦着一张脸,看着那驾由泰国王储殿下驾驶的正漫天撒欢的初教6pro,无奈的叹口气,然后拍了拍阿隆多的肩膀:“王储殿下就两大爱好,一个女人,一个飞行,国王陛下让王储殿下斋戒禁欲,你们还要压制他飞行的天性,说真的,也就是我来了,不然王储殿下都会被你们这帮佞臣逼成精神病。”

话音即落,庄建业便如同没事人一样,绕开阿隆多,继续饶有兴致的检查起来。

第七百八十一章 歼教7Max

看着庄建业爱答不理的离开,阿隆多脸上依旧苦闷不已,可心里却是各种MMP的骂开了花,还有脸说别人是佞臣,如果他阿隆多是佞臣,那你庄建业就如假包换的卑鄙小人。

本来王储殿下在国王陛下规劝下正在闭门静养,结果庄建业来泰国不去参加竞标教练机项目,跑到王储殿下静养的清迈别宫一起胡天胡地,然后……然后……王储殿下便以私人身份购买了一架腾飞集团的初教6pro,在一位腾飞集团教练员的配合下,开始真正的放飞自我。

这里面如果不是庄建业怂恿的,阿隆多都敢把自己卵蛋切下来当泡踹。

可知道又能如何,他阻止得了嘛?

泰国王储跟庄建业一起时那叫一个有说有笑,看到自己就跟看到人妖妈妈桑,嫌弃的就差当场呕吐,如此状况下,还劝谏,不被王储一脚踢出去就算诸天神佛保佑了。

当然了,闹得这么疯,阿隆多除了骂一骂庄建业外,心里其实也挺后悔的,早知道庄建业跟王储殿下关系这么好,自己就不跟这位装大尾巴狼了。

问题是想后悔已经晚了,王储殿下已经上天了,而且玩儿的那叫一个激情澎湃,横滚、筋斗是一个接一个,看得阿隆多那颗老心脏骤停好几次。

以至于这位泰国皇家航空航天公司的掌门人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王储殿下能平安落地,然后跟甩女人一样,把庄建业这个臭狗屎彻底甩掉。

问题是阿隆多很清楚,前一个目标或许能达成,后一个几乎是不可能。

原因很简单,这两年庄建业为王储殿下打理财政,赚了不少钱。

是的,知道这次泰国公开招标教练机项目,阿隆多才知道,王储殿下这些年一直跟庄建业有着十分密切的联系,而庄建业也以泰国政府经济顾问的身份,为王储殿下提供投资标的,甚至是亲自下场帮着王储殿下名下的基金操盘获利。

这也是为什么王储殿下近些年因为种种丑闻,被国王陛下削减用度后非但没有影响,反而个人生活愈发奢侈的原因所在。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庄建业当年落子泰国自然不能无的放矢,搞出个航空航天公司外,自然要结交关键的人脉关系,以便为未来在泰国乃至整个东南亚的市场扩张打好基础。

王储殿下便是这一过程中,庄建业最大的收获。

所以在TM—9型飞机事实上失败后,庄建业一直在维系两人的关系,在得知王储殿下被老父亲断供,没有银弹撬开各个航空公司漂亮空姐的胸怀。

庄建业二话不说,立马联系李斯特,将王储殿下掌控的基金资金注入李斯特组建的国际炒家集团,随着拉高波音、麦道的股价大赚一笔后;又在卖空卖空空客股价中又血赚了一笔。

如此几番操作庄建业不但解决了王储殿下的财政危机,跟获得王储殿下的信任和友谊。

这次来泰国参见教练机招标,庄建业原本还想走走正规途径,不管怎么说腾飞集团还是泰国皇家航空航天工业公司的股东,怎么也能有点儿小面子,再不济也能有个招标的优先权。

哪成想跟阿隆多一碰面,这老不死的就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派头,庄建业是好话说尽,阿隆多就是不答应,坚持数个厂商公开竞标。

庄建业一看阿隆多是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还有啥好谈的,不装了,摊牌了,我就是那个帮王储赚钱的高手,高手,高高手!

于是庄建业直接跑到清迈,找到王储殿下一番哭诉,王储殿下一听,不就是几架飞机的事儿,反正这两年赚的钱还不知道怎么花,自己的私人飞机也该填填新品种,直接大手一挥就买了两架。

然后亲自上去飞了一下,觉得不错,有股子战斗机驰骋天地的感觉,就这样王储殿下便驾驶着初教6pro彻底的放飞自我了。

阿隆多看着这一切除了无奈只有无奈,赶紧找到庄建业提议购买8架初教6pro,让庄建业别再瞎折腾。

要是80架,庄建业说不定看着跟阿隆多的老关系就答应了,8架?打发叫花子呢!

于是庄建业就如同前些日子那个不讲情面的阿隆多一般,大谈公平公正公开,绝不能因为自己是泰国的经济顾问就要受到泰国皇家航空航天工业公司的照顾,王储是王储,招标是招标,不能混为一谈,所以必须要搞个盛大的新机发布会,以便向世人宣告,腾飞集团的产品可以用硬实力打败一切竞争对手。

于是……便有了此刻庄建业检查发布会布展情况的一幕。

阿隆多当然不能就这么让庄建业舒舒服服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王储殿下都被忽悠到天上玩儿特技去了,要是不扯扯后腿,还不知道庄建业能搞出什么幺蛾子,于是阿隆多长吁了几口气,舒缓了下心情便准备跟上去继续跟庄建业絮叨。

可还没等他动作,现场便涌来两拨人,正是马列舍夫斯基和默林茨所率领厂商代表团提前一个多小时抵达了现场。

然后便看到了阿隆多,两拨人立刻就涌了过去,将阿隆多围了个水泄不通,旋即连珠炮似的开始向他询问初教6pro的事情。

阿隆多哪里知道细节,干脆朝着不远处的庄建业一指:“腾飞集团的庄就在哪儿,你们想交流,直接找他更方便。”

马列舍夫斯基和默林茨等人一看,庄建业可不是正在斜对面跟布展的工作人员交流着什么,于是立刻冲着庄建业又围了过去。

专注检查布展情况的庄建业刚开始没注意场内来了人,毕竟距离发布会还有一个多小时,等他注意到的时候想躲已经晚了,转眼就被马列舍夫斯基和默林茨等人给包围了。

便在这时天空之上传来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旋即众人便看到一架蓝白相间的涡轮螺旋桨教练机降落到跑道上,等停稳后座舱盖打开,从上面跳下来一位身材匀称的青年,然后冲着被人围起来的庄建业用不太流利的中文大声喊道:“初教6pro飞腻了,试试你们的歼教7Max吧,放心,这次我带着你,让你感受下什么叫带你装~~逼,带你飞!”

第七百八十二章 滔天巨浪

听着这话,庄建业很有种即刻尿遁,永远没来过泰国的想法,初教6pro让你耍耍也就算了,还要玩儿歼教7ma?而且还要带上自己?庄建业打死也不干呀。

要知道初教6pro虽然改的连初教6这位老母亲都不认识,但不少底子还是从初教6那边继承过来的,再加上腾飞集团这些年在涡轮螺旋桨动力飞机方面的雄厚的经验,搞出一款性能不错的涡轮螺旋桨动力的初\中级教练机并不是啥困难的事儿。

而这也是庄建业为什么放手泰国王储殿下驾驶初教6pro在天上撒欢的原因所在,自家的东西心里有底。

可歼教7ma可就不同了,这款高级教练机的基础是当年庄建业参与过的永宏厂承担的舰载机项目,后来被迫下马,但作为推动这个项目的何明这些年一直再琢磨和完善,只希望国家重启舰载机项目后,能作为一份重要的参考,进一些绵薄之力。

腾飞集团兼并永宏厂后,何明便找到庄建业,希望庄建业通过腾飞集团与总部的良好关系,看看能不能把舰载机项目重新立项。

庄建业也试着尝试了,问题是总部连建造航母的长期计划都没有,又谈何立项舰载机,于是便把庄建业的提议给驳回去了。

当初庄建业兼并永宏厂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完善产品线,冲击国际市场,其中最重要的便是永宏厂具备军用作战飞机的研制、生产和维修能力,如今何明将当初永宏厂最精华的一套飞机设计方案拿出来,庄建业自然不能就这么废了,怎么也要利益最大化才行,不然又怎么对得起他庄扒皮的名头。

舰载机这个高大上的品种不行,那就退而求其次,做自主性更高的教练机总行了吧,不仅如此,为了过审,庄建业还拿出了一个足以迷惑众生的型号名称,那便是歼教7ma。

以至于当时负责审批的总部专家一直以为腾飞集团是准备在歼教7的基础上做深度改进,就如同初教6pro立项时,审核专家都觉得这是一款初教6的改进型号一样,不但审批的快,立项的更快。

没办法,世界各国的主力教练机都在加速老化,中国也不例外,特别是高级教练机方面,基于歼7的歼教7性能上并不能满足国内对第三代战斗机训练培养的需求,且故障率偏高,可维护性差,因此国内不少厂商针对歼教7的改进就一直没断过。

腾飞集团插上一脚,总部非但见怪不怪,反而还乐见其成,毕竟早点是把歼教7弄好,对航空兵部队的战斗力生成可是个天大的好事,所以总部在这方面特别open,庄建业就是瞧见总部的这个open的态度,见缝插针,将原先的舰载机项目转个概念,摇身一变成为所谓的歼教7ma高级教练机。

而事实上,歼教7ma跟空军现役的歼教7没有半毛钱关系,更没有任何相关的继承性,完全是独立发展的新型号。

既然是新型号,内中必然有些许的不成熟因素,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从去年开始歼教7ma便在西北飞行试验中心开始试飞,不到半年的时间就经历过三次重大空情事故,其中一次因为飞鸟被吸入发动机,导致发动机停车,飞行员极力挽救下无果,不得不选择弹射跳伞,导致一架价值上千万的飞机彻底报废。

虽然后来将歼7上使用的涡喷—7涡喷发动机更换成最新款的涡喷—13,虽然解决了一部分故障率过高的问题,但刚刚定型没多久的涡喷—13上的毛病依旧不少。

如果再等数年,腾飞集团第二代涡轮燃气动力装置的核心机h—6—11完全成熟,基于该核心机为基础,应用整体叶盘、碳纤维增强型钛基复合材料、涡轮叶片陶瓷涂层等先进技术的6吨级涡扇发动机研制成功,不但可以解决歼教7ma现如今可靠性低的问题,还会充分发挥改型飞机真正的性能潜质。

问题是,现如今腾飞集团在发动机方面的研制进度稍稍落后歼教7ma,这也是没办法,早在70年代末何明就开始琢磨这个型号,八十年代初拿到立项,距今已经十多年,与之相比h—6—11核心机立项到现在还不到五年,滞后一些实属正常。

当然,腾飞集团已经在这方面加大投入,提升研发进度,这也是为什么庄建业十分看重d—40t工业燃气轮机市场占有率的原因所在。

在外人看来,腾飞集团另辟蹊径,利用国内能源结构不平衡的有利时机,制造舆论,剑走偏锋硬是靠着提高燃煤效率,降低硫化物排放,在常规石油化工领域无法与国外巨头抗衡之下,走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高附加值工业燃气轮机发展之路。

无论从技术还是商业都堪称教科书级的经典案例。

都觉得这是庄建业攫取利润制高点的超常规操作,以至于被不少国内工业企业奉为教父级大佬开始顶礼膜拜。

可又有谁知道,庄建业急吼吼的铺开工业燃气轮机业务可不是单纯的为了赚钱,而是需要在工业燃气轮机大规模应用的基础上将腾飞集团最新研发的整体叶盘、涡轮陶瓷涂层、激光堆焊、线性摩擦焊、激光热处理等等先进技术与制造工艺在打磨完善和成熟。

以便为即将开始的6吨级涡扇发动机的试制打基础。

用一句游戏中经典的话术来形容,那就是为了一个通关boss,庄建业要用工业燃气轮机大规模的群刷经验,迅速升级。

没办法在国内航空产业相对落后的情况下,航空发动机的大规模应用存在一定的局限,相较之下工业燃气轮机的应用范围更大,更广,尽管在场景上工业燃气轮机与航空发动机存在不小的差异,但关键技术上却是通用的,所以利用工业燃气轮机刷关键技术经验,另其更加成熟可靠,在移植航空发动机上对腾飞集团来说便是最具性价比的发展之路。

只是这些事情虽然可期,但尚需一段时间,如今的歼教7ma用的还是涡喷—13,可靠性并不是很理想,如此情况下,庄建业怎么可能让王储殿下带着自己装逼,带着自己飞,这要是掉下来……

于是庄建业大脑飞快运转,正想着怎么把王储殿下这种不靠谱的想法给掐死,便在这时一位泰国空军军官手里捧着的白色泰迪狗看到王储殿下走来,兴奋的叫了一声,然后便从军官怀里窜了出去,军官想抓没抓住,自己却一个踉跄赶忙扶住旁边的台子,结果不小心碰到上面的按钮,只听哗啦一声,一架极具现代化的飞机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原本被将注意力聚焦到王储身上的马列舍夫斯基和默林茨等人转头一看,一双双古井无波的眼眸立刻泛起惊世骇俗的滔天巨浪。

第七百八十三章 不一样的高教机

也难怪在场之人会如此惊诧,实在是帷幕后面的那架飞机实在是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粗大的机鼻显得极为厚重,给人一种踏实的稳重感;随之向上便是高高的流行性气泡座舱,视野开阔可操作性强。

驾驶舱两侧便是宽大的机翼,不同于传统高级教练机那般的传统梯形后略翼,眼前的飞机机翼略显复杂,由驾驶舱下端开始是两条极具力量美的边条翼,由此延伸是一双后掠三角翼,进而在中间处有个前略角,再次形成一对小巧的三角翼。

如此便形成了边条翼加双三角翼的别样组合,配合着好似融为一体的机身,整架飞机从正面看上去就如同张开翅膀的大鹏鸟,似乎只要闪动翅膀就能翱翔天际。

当然如果仅于此,马列舍夫斯基和默林茨这些专业人士或许会惊讶,但绝不会震惊,令他们无法控制情绪的是,飞机的机翼并非只是翼型考究,双三角翼上配备的前后襟翼、副翼同样令人惊叹。

机翼两侧的前缘副翼尚且不论,机翼后部除了传统的副翼外,还有一堆富勒式襟翼,配合上翘的扰流板,这一对机翼的先进性立刻便凸显出来。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马列舍夫斯基和默林茨等人可不仅仅是看这对漂亮的机翼如何的威武和霸气,而是通过这一对机翼能够直观的感受到眼前这架歼教7Max的基本性能。

一个词:优秀。

其他不论,边条翼加双三角翼的布局,令歼教7Max中低空的盘旋以及小半径转弯性能不亚于F—16A或米格—29A这类早期的第三代战斗机,如果发动机给力的话,在爬升速度或中低数缠斗机动或许还要优于那些早期的三代机。

至于速度上就更没的说,边条翼加双三角翼的布局在赋予歼教7Max优异的中低空性能外,在超音速方面同样十分强悍,当然介于双三角翼独特的结构,有增大阻力的弊端,导致歼教7Max的最大飞行速度很难超过2马赫。

马赫左右,可问题是歼教7Max不过是一款高级教练机,马赫的最大速度已经秒杀一票早期高级教练机,更何况三代机的作战遐想也不是以高空高速见长,马赫的速度不但足够,甚至在某些弱小国家中完全可以当做主力作战飞机使用。

而这仅仅是这对机翼赋予歼教7Max优异性能的一部分。

除了边条翼加双三角翼的布局外,机翼上的襟翼、副翼、扰流板等等结构在增强歼教7Max机动性的同时,还赋予该机一个无与伦比的能力,那便是出色的短距起降能力。

要知道无论是富勒式襟翼还是机翼扰流板都是大型客机上的机构,起作用便是起飞时增加升力,降落时缩短降落距离。

起飞重量数百吨的大家伙靠着这套机构都能轻松控制住起降,一架不到十吨的教练机自然是立竿见影,配合着机腹下方那粗壮的前三段起落架,歼教7Max超强的简易野战机场短距性能可谓呼之欲出。

这对一款飞机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说明该飞机的适应性极强,皮实,耐用,抗造,试问这样的飞机谁不喜欢?

当然光有这些并不足以说明该机的优秀,要是没有机翼下方的双侧矩形进气口,尾部的高大垂尾和两侧的全动水平尾翼配合,只能说这款飞机一般般,可把这些东西加上去就如同画龙点睛一般,令整架飞机都散发着一代名机的光彩。

除此之外,令马列舍夫斯基沉默,默林茨叹息的是,歼教7Max看着个头不大,却预留了非常大的改进冗余。

其他的不说,但就正前方那巨大的机鼻整流罩,直径远大于泰国装备的F—5战斗机,几乎与法国装备的幻影2000战斗机的机鼻直径差不多。

这说明歼教7Max可以装功率更大的火控雷达或其他先进航电设备,从而令歼教7Max具备更为先进的教学或作战能力。

类似的地方还有很多,马列舍夫斯基和默林茨等在场的专业人士粗粗一看,便发现有四、五处之多,如此林林种种加在一起,马列舍夫斯基和默林茨除非是外星人到访地球,否则想不被震撼都难。

“伟大的列宁,我一手带出来的中国同志如今的航空技术已经这么先进了?”

看着聚光灯下展翅欲飞的歼教7Max,马列舍夫斯基呆愣良久,方才低声感叹了一句,是的,马列舍夫斯基觉得眼前的歼教7Max技术水平之高,甚至超过了他们从苏联时代便开始研制的雅克—130。

其他的不说,此次参与泰国教练机招标,他们雅科夫列夫设计局带来的只有设计图、技术说明,一架木制的全比例模型,以及年初雅克—130试飞时的录像资料片。

而腾飞集团不但将初教6pro交给泰国王储在天上尽情撒欢,眼前作为新机展示的歼教7Max也不是全尺寸模型,而是一架能够随时飞上天的量产真机。

一个是虚无缥缈的概念,另一个是实打实的真家伙,孰高孰低,孰强孰弱即刻高下立判。

是雅科夫列夫设计局不想拍一架真机过来吗?当然想,问题是雅科夫列夫设计局口袋比脸都干净,年初试飞的原型机首飞不久便无力承担后续的试飞费用,加之后续缺乏保养,已经如废铁一样不能用了。

所以雅科夫列夫就算想派就没得派,当然就算是真派过来一架雅克—130就真的能压过歼教7Max?

或许没见过歼教7Max之前,马列舍夫斯基还有些信心,可当他见到歼教7Max之后,心里便狐疑的打起鼓来。

正所谓见微知著,虽然面前只是一款高级教练机,但马列舍夫斯基却能从中窥见一丝腾飞集团在航空器设计与生产方面的技术底蕴。

不说别的,将大型客机上复杂的富勒式襟翼和机翼扰流板整合到高级教练机的机翼上,光这份想象力与设计能力便是世所罕见。

更何况设计完后还要制造出来,要知道如此复杂的机翼结构,可是对材料、工艺、控制、经验有着近乎变~~态的要求,除此之外还要尽量的压缩成本,毕竟教练机性价比要是不高的话,各个国家何必还用它去培训飞行员,直接开作战飞机算了。

这样的平衡对任何一个飞机厂商来说都是极难办到的,而腾飞集团似乎在复杂的高新技术与低廉成本之间找到了微妙的平衡,因为歼教7Max前面的标识牌上赫然写着单价:998万美元。

如此种种,说明腾飞集团已经在某些方面超越了雅科夫列夫设计局,而这才是马列舍夫斯基无比震撼的原因所在。

第七百八十四章 “美国技术”

同样看着998万美元标价牌愣愣出神的还有默林茨,不知过了多久又重新瞪大眼睛看着聚光灯下看似常规布局,实则没有一分属于常规范畴的歼教7max高级教练机,随后再次盯向那个标价牌儿。

脸上难以置信的神色始终无法控制,不由自主的在满是雀斑的脸上覆盖的满满当当。

尽管如此,默林茨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不住的用手揉着自己的眼睛,怎么也想不明白,如此堪比轻型作战飞机的歼教7max为什么只定价998万美元。

没办法,实在是飞机前方的牌子除了偌大的998万美元外,还有一系列的性能介绍。

米。

米。

米。

机翼面积:平方米。

空重:5623公斤。

最大起飞重量:9536公斤

配备一台涡喷—13发动机。

吨。

吨。

马赫。

最大航程1200公里。

吨。

实用升限16000米。

限制过载:负2g到正8g。

翻滚速度:268度每秒。

最大转弯速率:26度(瞬时)或22度(持续)

起飞滑跑距离:322米。

降落滑跑距离:586米。

从数据和实际的真机来看,歼教7max的身量并不大,充其量只要f—16的三分之二,f—15的二分之一,最多也就是美军已经淘汰的f—5的级别。

然而歼教7max的身量不大,可性能却一点儿也不比差,其他不受但就翻滚速度和最大转弯速率这两项最考验三代机的中低空机动指标,歼教7max与f—16相差无几,也就是说,歼教7max在中低空亚音速机动性方面并不亚于f—16,远超其他同级别高级教练机。

问题是这并不是纸面上的性能,而是可以完全实现的真实存在,毕竟边条翼加双三角翼尽管复杂,但却在中低空亚音速方面有着独特的优异性能,配合着全动水平尾翼和翼身融合的升力体结构,具备f—16的机动性属于大概率事件。

唯一欠缺的或许只有发动机,涡喷—13,明显是一款中国自产的航空发动机,吨,且只是涡喷而不是涡扇,明显有些动力不足。

也正因为如此,歼教7max优秀的气动设计并没有发挥出真正的潜力,如果日后换装6吨级的涡扇中推,歼教7max将有一个质的飞跃,届时配合先进的航电和火控雷达,歼教7max完全可以在天空上与f—16,幻影2000一较高下。

不过话又说来,到那时歼教7max就不是一款教练机而是真真正正的战斗机,所以此时此刻作为教练机的歼教7max选用涡喷—13半点儿毛病都没有,毕竟教练机最大的任务属性便是训练飞行员,从这方面来讲,如今的歼教7max配置完全可以傲视一票国际上的高级教练机。

其中就包括默林茨领衔的教练机项目。

如果说马列舍夫斯基看到歼教7max是震撼的,那默林茨就只能用绝望来形容。

原因很简单,默林茨主管的教练机项目并不是美军正式的主力装备型号,而是数年前被美军毙掉的下马项目。

即当年准备替代美军如今现役的t—37c中级教练机的t—46教练机。

美军当时的时候的确认真考虑过替换掉t—37c中级教练机,于是当时供职于仙童航空制造公司的默林茨便参与了t—46教练机的研制工作。

奋斗了两、三年,原型机顺利试飞,但预算却严重超支,加之美军重新评估后发现t—37c中级教练机经过升级后还能坚持十几年,采购新飞机不划算,于是直接就把t—46教练机给砍了。

本想着指望t—46教练机大赚一笔的仙童航空制造公司没想到结果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非但没赚到钱,反倒是血亏到吐血,只能资不抵债申请破产。

这个时候麦道看重仙童航空制造公司在航天方面的技术实力,要知道仙童除了航空器,还承担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星空探测器无线电天线、集体外壳以及运载火箭二级液氧灌等部件的加工制造工作。

正巧当时的麦道承担美国空军战略弹道导弹升级工作,需要在这方面增强技术实力,便大手一挥将仙童航空制造公司收至麾下。

然后便是一番大刀阔斧的改组,仙童航空制造公司被保留下来,名义上成为麦道下属的子公司,出门打交道也可以使用麦道的名头,看着背靠大树好乘凉,境遇应该比之前好些,可事实上改组后的仙童航空制造公司与之前的相比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因为麦道看重的是航天版块儿,所以改组的目的便是将航天板块整体切出来,融入麦道主流体系,当成亲孙子一样呵护备至。

剩下的航空业务麦道半拉眼都看不上,当个后娘养的搞个子公司任其自生自灭。

正因为如此,仙童公司虽然能借助麦道一些资源,但却非常有限,甚至在某些时候麦道还巴不得仙童公司快点儿倒掉,这样就不用每个月付那么多薪水和保险,多少能节约些成本。

可作为仙童的股东和高管,默林茨自然不想看着自家的产业就这么垮喽,麦道帮不上忙那就只能靠着自己,美军既然下马了t—46,不等于世界上其他国家就不需要,毕竟作为t—37c中级教练机的替代型号,还是有着不少可取之处的。

就比如说其具备的初步超音速飞行能力,就不是一般教练机能够比拟的。

意识到这一点,默林茨迅速转变思路,开始在全世界推销他的t—46教练机,还别说真有人上杆子上钩,而这个国家不是别人,正是日本。

不过日本可不是单纯的看中t—46的性能,而是瞄上了默林茨优厚的技术转让条件,于是在付出一大笔专利费和生产线购置款后,日本埋头数年,终于打造出“纯国产”的t—3型中级教练机。

在日本人身上很赚一笔的默林茨不但让自生自灭的仙童公司得以续存,还从这笔交易中得到了启发,那便是可以利用t—46教练机赚专利专访或技术输出的费用,基于这个思路,在得知泰国招标教练机后,默林茨便带着新组建的团队杀将过来,准备毫不保留的输出他们所谓的“美国技术”!

第七百八十五章 他做到了

正因为如此,默林茨跟马列舍夫斯基一样,对泰国放得很开,只要泰国方面肯砸钱,默林茨立马就能献上T—46教练机的全套技术,并协助泰国皇家航空航天公司进行生产。

如果泰国方面心存疑虑,想要感受下成品,默林茨也不憷,毕竟日本的T—3中级教练机已经服役,默林茨随时可以安排泰国相关人员前往日本做所谓的“体验”之旅。

有技术、有魄力、有实际投产服役的机型、还有能够日本“体验”游的便利,默林茨可谓是想到的,想不到的全都占全了,所以初来泰国时,默林茨可谓是相当自信,自认为这次招标是十拿九稳的事。

也因此待人接物各种和善、客气。

然而这一切当他看到惊鸿一瞥的初教6pro后便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折,腾飞集团居然用涡轮螺旋桨飞机做出了只有喷气式飞机才具备的质感,这本身就让默林茨惊讶了。

更震惊的是驾驶初教6pro翱翔于曼谷上空的不是别人,竟然是王储殿下,这就让默林茨有些扛不住了,毕竟太泰国这种王室影响力巨大的国家中,高官在如何了得,在王室面前那也是渣渣。

所以默林茨敢肯定,他前期在泰国政府内部投下的重注不出意外的话,全都要打水漂。

不过默林茨心中还有一丝丝侥幸,毕竟初教6pro在如何出众,也不过是架初级教练机,而他们的T—46却是中级教练机,且在特定的时候还可以充当高级教练机。

如此与初教6pro形成档次上的差异,他们还是有机会的。

直到看到歼教7Max的真容后,默林茨心中最后的一份侥幸终于在歼教7Max无与伦比的高性价比面前彻底的烟消云散了。

不输F—16的机动能力,且装备多普勒雷达和完善的航电设备的歼教7Max只要998万美元,与之相比综合性能差上一大截的T—46单价成本却达到了1860万美元。

一架T—46的价钱顶上两架歼教7Max,性能上还没有啥突出的地方,试问泰国方面能选哪一个?

所以此时此刻的默林茨知道这一次泰国之行算是白来了,前期那么多的投入、公关全都白费了。

要是在算上T—46进一步改进、新团队建立等等费用,这一次默林茨只能用血亏来形容。

可这一切是默林茨的错吗?

不!

作为仙童航空制造公司的股东,T—46技术团队的主管,麦道公司高级管理层的一员怎么会犯错误?

所以……

默林茨将目光瞥向了旁边的石军,灰蓝的眼眸里露出一丝森冷与怨毒,最后凝成一个吃人的名词,它叫做甩锅。

此时此刻的石军别说发现默林茨投过来的目光,周遭的一切都已经成为浮云,因为他的眼中除了面前的初教6pro和歼教7Max外已经再无他物。

至于心里更是如同发了疯般不住重复着一句话,他做出来了~~他做出来了~~~他真的做出来了~~~~

他,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曾经一直较劲,直到现在还被自己嘲讽为软饭男,咸鱼仔的庄建业。

“老石,你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不久的将来,我们用涡轮螺旋桨发动替换掉初教6上面的活塞式发动机,另其性能来此质的飞跃?”

刚刚进入永宏厂时,两人某次在宿舍中闲聊,庄建业一边抠着臭脚丫子,仰望着因为停电熄灭的灯,滔滔不绝的诉说着他对现有型号的改进方案,不时的还一巴掌拍脸上打死一只带血的蚊子。

“今天何总工交代的事情我就听了一半儿,剩下的睡着了,不过光一半儿就够了,因为让我看何总工还是太保守,舰载机的核心是什么?短距起降啊,连航母甲板都用不了,说那些空中的机动动作有个屁用?”

被何明要去参加舰载机研制工作的庄建业午饭时还打着哈欠,一脸生无可恋的边吃饭,便满嘴喷饭的不停抱怨。

“啥?怎么解决短距起降?简单,把大型民用客机机翼上那些增升,制动的部件儿放到舰载机的机翼上不就成了,保证事半功倍。”

奉命去省资料室查阅资料的庄建业,在一大堆资料空隙中双手托腮,看着窗外,目光发呆,胡乱说着敷衍了事的话。

“老石,你看看我这模型,二十三分厂转型的最新产品,按照咱们当年舰载机的原型,又融入我和老林的些许想法,怎么样?是不是很有可行性?我们叫他未来先进战斗机模型。”

已经成为二十三分厂厂长的庄建业拿着刚刚出产的飞机模型登门拜访,献宝一样双手捧着精致的未来战斗机模型,如同孩子般在炫耀。

“石军,别跟我说你之前的话全TM被狗给吃了,我庄建业吐口吐沫就是个钉,老子既然说过航空不崛起,不摘老上海,过去老子是如此,现在依然如此,将来还是如此,你呢?”

医院内,刚刚打了一架的两人相对而立,庄建业擦着嘴角的血痕,举起带着那块上海牌手表的胳膊,大声质问。

……

这一刻,石军犹如僵死的暮年老者,将往事的一幕幕如同电影画面一样一帧帧的在脑海中不停的闪现。

清晰而又真实。

以至于现在想起来石军都觉得如同笑谈一般,有些像指着庄建业的鼻子好好的嘲笑一番。

是的,当时的庄建业特别的懒散,十分的中二,脑袋里天马行空的思路不少,可每个想法都匪夷所思的令人发笑,以至于当时的何明就私下里说过,庄建业是个好苗子,就是太会钻营,好读书又不求甚解,以后必吃大亏。

当时有如此评价的人不占少数,转眼一晃1982年早已远去,1994年已然过半,12年弹指一挥间,当年嘲笑庄建业好读书不求甚解的人又如何了?

而那个被嘲笑的庄建业却记住了当年每一个想法,每一个思路并从一款小小的模型开始,终于让他心中的飞机逐渐成型,最终化作熟知他的人回忆的背景板。

是的,石军的回忆很真实,甚至有种触手可及的既视感,但就是这些如同再现的画面都有一个背景,那便是近在眼前的初教6pro和歼教7Max。

于是石军惨然一笑,第一次从内心深处萌生出一种叫做后悔的情感。

“我定居美国真的……对吗?”

第七百八十六章 爸爸给你买的飞机

然而无论是真后悔,还是假正经,石军很清楚,当初吞掉永宏厂仅剩的四十余万公款,带着老婆孩子跨出国门的那一刻,就等于是踏上了不归路。

他不是不想浪子回头,问题是四十余万的公款私吞可不是个小问题,按照国内现行法律,最起码得判15年。

要知道此时的他早已不是初入永宏厂的那位朝气蓬勃的少年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天榻下来都敢头铁的去顶一顶。

现在的他有了老婆,还有了孩子,他不为自己考虑也得要为老婆孩子着想。

这也是为什么,到了美国后石军削减了脑袋非要融入美国社会的原因所在。

难道他不知道他们全家在美国居住的街区受到当地人的歧视?

难道他不清楚自己供职的公司并不是麦道的核心部门,而是一家被麦道吸收精华后当成臭狗屎自生自灭的仙童航空制造公司?

难道他不晓得参与的几个型号不是市场失败的淘汰货,就是美军毙掉的破烂货?

难道他不明白他在美国人眼里就是一位有点儿利用价值的工具人?

石军知道,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可知道又能怎样,难道他还能反抗?

他在国内用另类的手段已经反抗过一次了,如果在美国再故技重施,世界之大就真的在没有他石军一家的容身之地了。

正因为如此,哪怕知道一切事物的本质,石军还得咬牙忍,不但忍,甚至还利用谎言去博得美国社会的同情与好感。

这条路他这几年已经走得太远太远,如今看到初教6pro和歼教7Max,略有驻足,可回头遥望却发现他距离哪个叫做中国的彼岸已然不见。

“回不去了……”

石军在心里轻叹一声,抬眼正好看到庄建业投过来的目光,四目相对之下,石军莫名的有些慌乱,立马移开了目光,却不巧与看向他的默林茨对上,石军猛的一个激灵,下意识的有些魂不附体。

……

庄建业的确在石军身上停留片刻,甚至还玩味的瞧了瞧那个叫默林茨恶狠狠瞪着石军,好似要一口把石军吞掉的模样。

嘴角微微一翘,全当做没看见,收回目光,重新聚焦到布展台上。

若是四、五年前看到石军可能会被人找麻烦,庄建业少不得会出手帮一帮,然而正如石军自己想的那样,所有的一切在他离开国内的一刹那,全都变得烟消云散。

更何况,石军这段时间来向美国的技术团队和泰国方面诋毁腾飞集团的言论可不少,这也就是庄建业早年跟王储殿下搭上关系,可以从容应对,若是换成其他国家,腾飞集团的招标计划很容易就被石军的言论陷于被动。

当然真要到那个份儿上,庄建业也有办法,不就是比下限嘛,他老庄其他不敢说,下限这东西还没怕过谁。

再者说,石军除了瞎哔哔的扯谎也没有啥实质的东西,不是这货不想说,而是肚子里没货根本就没有啥可说的。

这也怪不得其他人,谁让石军后来就脱离技术部门一门心思想着怎么升官发财,天天不是拉帮结派就是煽动内斗,这样的人能给外国厂商提供什么有用的东西?

充其量也不过是腾飞集团技术不行,国内航空技术落后这些车轱辘话,对庄建业这种厚脸皮来说还巴不得石军能多宣扬宣扬的,如此他还能弄个出其不意,一剑封喉啥的。

显然石军就是这么干的,不然他的主管怎么就跟要吃人似的,恨不得用眼神当场杀死石军。

当然了,石军后面的结局如何,庄建业可就没工夫关心了,因为他现在是一边应付着王储殿下,一边张罗着把帷幕重新拉上。

一个头差点儿没两个大。

没办法王储殿下的那只娇生惯养的泰迪狗是满地乱窜,接连赚翻了好几个布展物品,偏生王储殿下这货非但不阻止,反倒大言不惭的跟庄建业说:“看到没?这就是我的瓦隆信浓上尉,跟我一样都是泰国空军的王牌飞行员,有着最机警的直觉,估计是发现歼教7Max不凡,想要体验下来自中国战机的惊骇……嗨……阿隆多,你干什么呢?瓦隆信浓上尉要是掉一根毛,信不信我把你全身毛都扒光……”

如果不看混乱的场面,只听王储殿下信誓旦旦的话,还真以为瓦隆信浓上尉是技术精湛的超级飞行员,然而当阿隆多准备伸手掐住瓦隆信浓的脖子的时候,王储殿下一声怒喝,才暴露出这只幸运的上尉那不同寻常的狗身份。

如此所见所闻,庄建业一张老脸差点儿黑成锅底,更过分的是骄傲的瓦隆信浓上尉居然在歼教7Max后起落架下抬起狗腿,用宝贵的体液宣誓对这架飞机的所有权。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他的主人,无耻的王储殿下还兴奋直叫:“庄,看看,快看看,瓦隆信浓在宣誓自己的主权,多么聪明的宝贝儿,这也是为什么我喜欢它的原因,可爱、聪明而又忠诚,不像那些心思颇多的女人们,除了解决生理问题外,比瓦隆信浓差远了。”

说着偏过头瞥了已经脸色紫黑紫黑的庄建业,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看你那小气样,不就是起落架被瓦隆信浓尿了一下,又没少了零件儿,至于嘛……得……得……我不想听你解释,既然瓦隆信浓喜欢,你998万美元的飞机,我给你1200万美元,帮瓦隆信浓买下了。”

庄建业本来心里各种MMP呢,没想到王储殿下一张口就给他的爱狗,呸……是英勇的王牌飞行员瓦隆信浓上尉购买了眼前的歼教7Max,而且还溢价了200万美元,庄建业只觉得瓦隆信浓释放的体液太少了,应该跟泰国的泼水节一样,抬着狗腿在歼教7Max到处洒一洒才好。

于是本来黑着脸的庄建业立刻变得春风化雨,和煦满面,冲着瓦隆信浓连连竖着大拇指,特不要脸的夸赞:“哎呀,瓦隆信浓上尉就是盖世无双,英勇无敌呀,既然如此,那我就把这架歼教7Max命名为空中猛士瓦隆信浓号,怎么样?”

“好,这个名字好!”王储殿下满意的点点头,连忙吹了个口哨,那只正奔跑的泰迪闻声立刻返回,四肢小短腿一跃就扑入王储殿下的怀抱,旋即着面前的歼教7Max轻声对着小泰迪说道:“这是爸爸给你买的飞机,用你的名字命名的哦,可不要糟蹋喽。”

闻言包括庄建业在内,现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一脑门子黑线……

第七百八十七章 在大气层内混,有意思吗?

也不知道泰国国王陛下看到王储怀里那只串了种的孙子,会不会龙颜大悦,然后一把掐死王储殿下这个不孝子。

不过在场的人没一个不长眼到当面把这桩皇家丑闻给揭开,都当做没听见。

尤其是庄建业,不但以1200万美元的高价把展示机给卖了,更关键的是新机发布会的时间快到了,现场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媒体记者和其他招标厂商,只要王储殿下这位活祖宗别再捣乱,庄建业管这货儿子是泰迪还是京巴。

事实上王储殿下也没有真的继续捣乱下去的心思,之所以先前看着自己的爱犬又是撒欢,又是撒尿的,不过是因为庄建业拒绝他驾驶歼教7Max,心里不爽做个小小的恶作剧罢了。

毕竟是王储嘛,不任性一下,怎么能彰显跟凡人的不同。

可他也知道小小的恶作剧可以做,耽搁了正事儿却会引起庄建业的不快,要知道自己大半的身家可都是通过庄建业帮着打理,这要是闹掰了,自己又得看着父王的脸色行事,正因为如此,保持跟庄建业的关系,维持自己财务自由很有必要。

所以看着时间快到了,豪气的买下飞机算是给了庄建业面子,庄建业也非常识趣的把飞机用爱犬的名字命名,如此一唱一和,两人不但互给台阶,在外人眼里也跟显得彼此亲密无间。

庄建业对王储殿下的小心思摸得透透的,也乐得配合,原因很简单,他们两人亲密无间在王储殿下看来是财务自由的期许,可在外人眼里,尤其是马列舍夫斯基和默林茨这样的资深教练机团队负责人那里就是另一番解读了。

腾飞集团居然跟泰国王储殿下关系如此深厚,连展示的样机说买就买,而且还溢价了200万美元,是不是泰国政府早已意属腾飞集团?

马列舍夫斯基和默林茨这两位老对手不由自主的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眸深处察觉到一抹苦涩的意味。

马列舍夫斯基自不必说,这一次泰国教练机竞标失败的话,那雅科夫列夫设计局就真的可能关门大吉了,这对马列舍夫斯基来说是绝不可承受的,问题是很多事情并不是以马列舍夫斯基的意志为转移,于是马列舍夫斯基只能长叹一声,瘫坐在座位上,昏花的老眼愣愣的看着被重新拉起的幕布,不知道是在回忆逝去的青春还是在思考昏暗的未来。

默林茨同样如此,虽然他将这一切全都归罪于石军的假消息,并准备返回美国就让这个满嘴谎话的中国人滚出公司,但这一切都无法挽回仙童航天公司为此遭受的损失。

当然损失归损失,仙童航空老底子还在,不至于像马列舍夫斯基的雅科夫列夫快要吃不上饭,努努力的话还有一搏的机会。

“看来还要想想其他办法,或许要调整下在日本的成功模式。”

默林茨在座位上双手环抱胸前,皱着眉头,算是初步定下了下一步的发展基调,随即便沿着这个思路头脑发散开来。

美国和俄罗斯的教练机招标厂商因为提前看过了腾飞集团的新机,各怀心思的想着其他的事情,其他按着时间点儿赶来的厂商和媒体记者却没有这个待遇,一个个还在好奇的打量着帷幕,都在窃窃的猜测后面的飞机究竟是什么。

所以整个人发布会现场显得热热闹闹。

等时间来到15点整,庄建业在一阵激昂、隆重的乐曲声中登上中央宽阔的平台,场间终于变得安静,随即便看着庄建业穿着一身干练的短袖T恤,牛仔裤,帆布鞋在台上用流利的英语闲庭信步的介绍着腾飞集团以及今天发布的两款新机的具体性能,并配合身后的幕布上不断呈现出的图标和对比数据来展示新机不同以往的颠覆概念。

直到最后,庄建业伫立于平台中央,身后的幕布影像消失,聚光灯全部集中于其身,这时庄建业用手调整下待在衣领上的微型麦克风,环顾场下,用稳重的声音说道:“我们的产品是为了压缩飞行员的培养成本,我们的概念是让更多的人能够实现儿时遨游天际的梦,为此我们经过十年的不懈努力,终于打造出全新的双机培养架构体系,它们就是初\中级教练机初教6pro,以及高级教练机歼教7Max。”

随着庄建业话音落下,身后的幕布忽然一亮,一副初教6pro和歼教7Max翱翔蓝天的英武雄姿便展现在众人面前,与此同时幕布两边的帷幕应声落下,聚光灯迅速点亮,初教6pro和歼教7Max实机同时映入众人的眼帘。

一瞬间场内掌声四起,无数的闪光灯开始噼里啪啦的闪个不停,以至于站在台上的庄建业差一点没把眼睛给晃瞎了,可不管怎么说,新机发布会还算是不错,最起码自己的表现还是很不错的。

的确是很不错,最起码美、俄、英、意等国的厂商是真的被震住了,发布会还能这么搞?幕布上的图标和友商对比也太直白了,还有那滔滔不绝的讲演,随和中带着亲切,恩~~很好的展销模式,不行,回去研究研究,说什么也要把这招学过来。

各大厂商悄无声息的偷师,受邀的各大媒体可没有厂商那么下作,越是震撼,越能激起他们的欲望,越是另类越是能让他们跟打了鸡血一样的兴奋。

这不,闪光灯刚刚减弱,庄建业刚准备把最后的结束语说完,就有一位来自路透社的记者忍不住了,站起身来便问道:“庄先生,据我所知,腾飞集团之前并没有生产过教练机,且不以这类飞机见长,请问你们如何保证教练机的安全性和可靠性。”

“每一项新鲜事物的出现都会伴随着质疑,就好像苹果砸到牛顿的脑袋发现万有引力定律一样,我们创造性的双机教练模式是颠覆了现有初级、中级、高级的三机制甚至是四机制飞行员训练模式,遭到非议和质疑很正常,就好像当初的牛顿一样,被英国皇家科学院的质疑,都是科学的必要原则,不过最后的事实显而易见,真理战胜了质疑。”

路透社的记者闻言差点儿气炸了肺,庄建业不但没有回答的问题,反倒捆绑牛顿把球又踢回来,你质疑?那你这位记者就跟当年质疑牛顿那帮白痴一样,看着冠冕堂皇,实则傻逼一个。

被变着法的骂傻逼,放谁身上受得了?

于是这位路透社记者怒了,拿着话筒问了一个更为尖锐的问题:“庄先生,您一直强调腾飞集团是世界和平、人类发展,并一再重申腾飞集团绝不生产军事装备,可为什么研制出可以用于军事用途的初教6pro和歼教7Max?”

如果说上一个问题是秋风扫落叶,那这个问题就是数九寒冬天了,直接往最根子上扎。

不过庄建业似乎早有预料,闻言微微一笑,好奇的反问记者:“这位先生,你觉得在大气层内混,有意思吗?”

第七百八十八章 太空起源公司

那位提问的路透社记者,听了庄建业的反问,不禁怔了一下,一时间没想明白庄建业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庄建业也不可能给他想明白的时间,便重新在台上闲庭信步的边走边说:“我不知道刚才那位来自路透社的记者先生会给我怎样的回答,但无论何种回答,有一点可以肯定,人类,这个地球上46亿年来进化出来的文明生物已经习惯了在大气层,水以及碳水化合物为基础的生活。

是的,我也很习惯,但同样却觉得很可悲,因为相较于浩瀚的宇宙,我们渺小的个体就如同蚂蚁,只能看到足下的一亩三分地,只能为了眼前的利益在你争我夺,如此生活何其可悲。”

话音即落,庄建业脸上露出了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态,陪着那干练简约的装束,仿佛一位圣人,在思考着最为深奥的终极哲学,一下子将场内的众人给吸引了过去。

但接下来庄建业的话却让在场人的人惊的是目瞪口呆:“所以我很怀念已经过去的冷战时代,激烈的军备竞赛促使超级大国不断的向外太空延伸,争先恐后的将脚步踏足于地球之外,可现在呢?”

庄建业双手一摊:“冷战结束,便牧马南山,美、俄争先恐后的削减太空探索的研发费用,纷纷裁减相关学科的科研投入,居然还有人说这是文明的一种进步,让我说,表达这种观点的人是人类共同的敌人。”

说完这话时,庄建业显得很激动,手舞足蹈的有种要打人的架势,最后大手一挥,身后的幕布上立刻浮现出触目惊心的画面,有战争、有问题、有贫穷、有污染、有暴力……

类似的照片有数十个之多,结合在一起让人震撼的同时,也让不少人毛骨悚然。

而庄建业却伸手一直身后的幕布:“这便是我们人类的现状,岁月静好永远只是表象,资源的枯竭,落后的确的贫穷,日益扩大的贫富差距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常态。”

这时一位女记者突然站起来,戏谑的问:“庄先生,难道您的教练机是为了解决各国政治家都无法解决的问题?”

话音未落,全场便爆发出一阵的哄笑,庄建业危言耸听的话是一个接着一个,但却没有一句是回答刚才那位路透社记者的提问。

这也就罢了,居然还扯上一大堆的社会问题,这些东西是你一家航空制造公司管得了的?

庄建业却没有因为女记者戏谑的提问和全场的哄笑而恼怒,反倒是微笑着等着场内安静下来后方才点点头:“是的,毕竟要实现重新登陆月球,进而远征火星,并最终在火星建立基地,开发火星外围小行星带矿藏的宏伟目标之前,我们腾飞集团是要做些原始资本积累的,说直白点儿,就是需要赚钱。”

场内众人听了这话先是一愣,旋即全都低声的笑出声来,只觉得庄建业的这番话实在是天方夜谭,登陆月球还算靠谱点儿,远征火星,还要建立基地,甚至是开发小行星带的矿藏。

庄建业以为自己是谁?超人还是钢铁侠?能再扯淡点儿不?科幻都不敢这么写好不好!

其中笑得最嚣张的便是那位提问的路透社记者,直觉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莫过于庄建业刚才的那份言论,是何等的脑回路才能想出这么些不靠谱的遐想,简直就跟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妄人差不多,真不知道这个庄建业是怎么成为腾飞集团掌舵人的。

当然知不知道对他这位路透社记者没有半毛钱关系,既然庄建业话里有漏洞,自然要抓住机会好好羞辱一番才是,敢变着法的骂自己白痴,看看到底谁才是白痴。

于是路透社记者连忙站起身问:“这么说庄先生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不知道你的这份幻想……额……抱歉,应该说是太空探索计划已经执行到哪一步了?”

“就算你不提问,我也正要借着这个机会向各位关心腾飞集团的朋友们宣布一件事,那便是在去年腾飞集团成立了专注于太空探索的太空起源公司,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成功获得中国长城工业集团公司的订单,承担长征系列运载火箭助推器的生产制造工作,并成功参与了7月份的亚太一号通讯卫星的发射任务,从而迈出了我们腾飞集团太空探索的第一步。”

路透社记者话音未落,庄建业便笑呵呵的把话头给接了过去,旋即挥了下手,身后的幕布就好似安装了人工智能一样,画面瞬时切换,出现一张偌大的运载火箭发射想象图,庄建业则站在图前,缓缓说道:“由于我们太空起源公司的介入,降低了长征系列运载火箭的发射成本,万美元\\每公斤,万美元\\公斤。

这只是我们太空起源公司的一个小成就,而我们最终的目标是,将发射成本降到五千美元\\公斤,是的,你们没听错,就是降到现有成本的三分之一,当然有人会问,你们太空起源公司如何实现?

我的回答是,重复利用运载火箭就行了……不要激动,各位先生们,女士们,我们太空起源公司的中期目标便是让运载火箭如同航天飞机一样做到自主可控,天地往返,重复利用。”

场内众人听了庄建业这番话都跟听科幻,不,应该是玄幻一样,总觉得是在梦游似的,航天飞机天地往返大家都明白,运载火箭也能如此?

场内有一个算一个都觉得庄建业是在异想天开,要知道航天飞机内可是有人操纵,加上美国举国之力的高新技术和资金注入才实现的,虽然号称重复利用降低成本,可实际使用费用比普通的宇宙飞船要高得多的多。

由此及彼,庄建业说他们成立的太空起源公司想要搞运载火箭的重复使用,简直是不长脑子,以至于不少人都觉得这是庄建业在为腾飞集团进军航天业务放出的噱头罢了。

当然也有极少部分人觉得庄建业的想法很新奇,挺期待太空起源公司的后续发展。

然而不管是嘲笑还是期待,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到庄建业那浩瀚的太空探索计划中去,没人去在乎教练机究竟是不是军事装备,有没有背离腾飞集团的爱好和平,不生产军事装备的宣言。

没办法,相较于后者,还是星辰大海更吸引人眼球,真·不分国界。

第七百八十九章 空天复合体

当然了,庄建业这么多年一如既往的狂立腾飞集团爱好和平的Flag,还是有不少人记的死死的,就比说那个提问的路透社记者,眼见庄建业一顿神叨的把全场的思路给带歪,免不了要站起来强调下。

结果庄建业只是冷冷瞥了一眼那位不依不饶的路透社记者,说了一句令该记者差点儿吐血的话:“你不觉得歼教7Max就是一艘载人进入太空的飞船吗?别觉得不可能,连猴子都能被人类送上太空,具备诸多先进技术的歼教7Max同样可以,毕竟在机身后面再加个舱位,完全可以对标俄罗斯的联盟号宇宙飞船,再敷上耐热材料,就是一架低配版的航天飞机。”

路透社记者听了庄建业的解释,真真是服了台上那位脸皮的厚度,要把教练机送上太空?还对标俄罗斯的联盟号宇宙飞船和美国的航天飞机?

你庄建业这脸怎么这么大。

不过想想庄建业刚才说的运载火箭重复使用的疯狂言论,送教练机上太空多少还靠谱些,可还是不免路透社心里吐槽。

然而还没等这位记者先生消化完庄建业的惊人设想时,庄建业接下来的话就让路透社记者一个踉跄直接跌到:“所以,我们开发两款跨时代的教练机依旧是本着世界和平与人类发展的初衷,毕竟作为一个有良知的企业,我们不能只在地球上做一只小小的蚂蚁,更应该把目光投向浩瀚的星空,用我们的技术、文明和理性,去探索那片为之的星辰大海。”

能把生产军产品说得这么有人文内涵和文学气质的,除了庄建业也没别人了,所以不管是被庄建业这番话本身感染,还是单纯对庄建业脸皮厚度心生佩服,在这一刻有一个算一个,场内之人全都鼓起了掌。

庄建业更是来着不惧,掌声响起来,我心更明白,借着这次发布会可算是把航空、航天两张大网给甩出去了,究竟是能捞到大鱼还是捕获些小虾米,亦或是白忙一场,庄建业这会儿算是真真的听天由命了。

以至于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的庄建业在这一刻,心里也莫名的小小紧张起来。

没办法这次在泰国能获得何等成绩,不但关乎腾飞集团的海外市场战略,更重要的是在国内新一轮国企改革中,腾飞集团的战略定位。

因为历史原因,腾飞集团当年被上一代总部首长定位为改革试点单位,从单一的航空制造企业,成为横跨航空、航天两大业务板块的综合性航空航天生产企业。

进而在其改革成果的推动下上一代总部首长完成了机构改革,将航空航天两大部门整合成航空航天部。

这次改革虽然精简了政府机构,推动了改革进程,但航空、航天两大工业部门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整合在一个部门后很快便出现种种水土不服的状况,因此从1992年的两会之后,中央便开始着手对航空航天部进步一的优化改革。

即取消航空航天部,成立航空工业总公司和航天工业总公司,将政府部门企业化,推向市场,与此同时政府机构内组建国家航天局,统筹航空航天的基础科研工作和政府投资项目。

一系列改革对一般的企业来说并没有太多的触动,反正就是以前的部委变成现在的总公司,航空下属的企业归航空工业总公司;航天下属的企业聚拢到航天工业总公司麾下,算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很容易找到自己的组织。

唯一的例外便是腾飞集团。

你说他是航空企业,可位于秦岭南麓的工厂却日夜生产的属于航天部门的运载火箭燃料罐、捆绑火箭助推器以及某型导弹二级弹体,其繁忙程度都不用进厂里去看,每天数一数专门运送大型运载火箭部件儿的运—16的起降架次就知道,效益好的不得了。

可要断言腾飞集团是家航天下属的企业,其位于西平的飞机制造厂每日出产的高原鹰、TM—9,运15,运15plus以及民用版的海东青系列支线客机正在改写国内军、民20吨级固定翼飞机的传统格局。

与此同时,位于长三角的相州厂ZB—MAX直升机和ZB—666型“空中皮卡”直升机同样在源源不断的出产,被广泛用于基建、短途运输、森林防火、应急救灾以及其他军事用途。

算上位于棉花的航空动力厂出产的各类型涡扇、涡轮轴、涡轮螺旋和燃气轮机,腾飞集团完全是个产业链全面的航空制造企业。

所以腾飞集团的定位到底是什么,别说是外人了,就连腾飞集团内部都搞不清楚,反正发展到现在离地的东西好像腾飞集团都参合一脚,技术上或许还赶不上国外的一流水平,不过在全面性却不比波音、麦道、洛马这些综合性巨头差多少,如此景象在国内真真是独此一份,别无分号,以至于上级领导们都头疼该如何定义腾飞集团。

当然,如果腾飞集团这么大的摊子常年亏损也就不涉及定位的问题了,反正要吃国家补助,归类航空、航天都一样。

可问题是腾飞集团是少有的可以盈利的大型工业企业,并且还是航空、航天两大业务都能实现盈利的奇迹所在。

于是麻烦就来了,分家的航空与航天两大工业部门都说腾飞集团是自己这边的,都想把这块香饽饽抢过去吃独食。

为此两大工业部门的掌门人在京城只要一碰面就吵的不可开交,吹胡子瞪眼都是寻常,摆桌子骂娘更是日常,以至于某次参会的庄建业都被激烈的场面吓的是目瞪口呆,心说当年姥爷不亲舅舅不爱的腾飞集团啥时候变成两大工业部门都认的亲儿子了?

偏偏两大工业部门经常把皮球提给庄建业,让他决定腾飞集团的归属。

庄建业也是一个头两个大,父母闹离婚,争夺孩子抚养权,作为孩子的腾飞集团真的是跟了爹得罪妈,跟了妈得罪爹,自然是跟谁都不是,只能是一个拖字诀硬撑。

问题是光拖着也不行,毕竟亲爹亲妈除了打架,也有坐下来讲和的时候,于是就有人提出,干脆把腾飞集团拆分,航空的归航空工业部门,航天的交给航天工业,如此简单高效,也符合上级航空、航天分家的改革精神。

航空、航天两大部门对这个提议不得不说是非常有兴趣,但庄建业却是气的直跳脚,自己好不容易搞出来个空天复合体,就这么拆了,不是等于要自己老命嘛。

第七百九十章 搅风搅雨

尽管拆分的事情到了更上层的审批层面大概率不会通过,可这苗头一旦出现对腾飞集团就是个危险,因为谁也不敢保证那天航空、航天两大工业部门的领导突然脑袋集体抽抽,就把拆分腾飞集团的事儿给办到底呢。

于是搬着板凳儿,捧着西瓜,边吃边看着闹离婚的爹妈为自己人脑袋打出狗脑的庄建业终于是没法安心的做他的吃瓜群众了,既然爹、妈都不太靠谱,他这个能干的孩子就只能自己找合适的监护人了。

最适合的便是挂靠到国家层面的部委机构,比方说国有资产管理委员会,问题是九十年代国资委还没影儿呢,腾飞集团就算挂靠也找不到组织。

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个比航空、航天还要腰板儿硬的隔壁老王啥的才是王道。

庄建业找到了吗?

当然找到了,那便是刚成立没两年的保理集团。

之所以选择这个业务庞杂的连自己都有些迷糊的企业挂靠,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保理集团背景够硬,中信的资本,总参装备部的背书,业务横跨军、民两大块。

从诞生那天起便有着异乎寻常的非但特质。

也正因为如此,保理集团的主营业务非常笼统,基本上是什么赚钱做什么,以至于成立两年多,业务拓展的十分庞杂。

种种做派,非常符合腾飞集团这种不黑不白的灰色气质。

而保理集团对腾飞集团同样很感兴趣,这主要是因为保理集团陆上和海上设备都有涉猎,唯独航空、航天这两块是个短板。

偏偏在国际市场上,航空、航天又是出了名的利润丰厚的两大板块,保理早就想染指了,可问题是国内的航空、航天两大工业部门从成立那天起便以部委直接同属,几十年风风雨雨,虽然名称、体制几度变化,但内里的架构还是当年部委建立的机制。

保理集团就是想动嘴,就没那个好牙口。

就在保理集团为自己无法凑齐陆海空的标配而惋惜之际,庄建业带着腾飞集团来投,保理差点儿没高兴疯了。

原本凑齐航空、航天还得从两大工业部门虎口拔牙,现在好了,腾飞集团一家全解决了。

保理集团自然是求之不得。

可问题是,就这么贸贸然的把腾飞集团收入麾下,正因此人脑袋快打出狗脑袋的航空、航天两大工业部门非把保理撕碎不可。

所以必须得变通一下。

怎么变通?

当然是搞些超常规的骚操作了。

其中复杂的股权与上层的角力,庄建业无法参与,也没资格参与,但他也有自己的任务,那便是需要在航空、航天两大业务板块上实现市场上的新突破。

说白了,就是让庄建业多卖飞机和火箭,以便保理集团在跟上层的游说时有更多的理由和助力。

没办法,谁让没有主营业务的保理集团把腾飞集团航空、航天两大业务当成未来的主营业务向上汇报的。

并信誓旦旦的表示,他们保理要做中国的bac,以便跟国内的那些由各工业部改制而来的工业总公司展开竞争,从而增强经济活力,促进经济发展,最终完善市场经济体制。

目标很高大,想法很正派,可说白了,保理就是要做中国的军工复合体。

因为所谓的bac便是国际知名的军工复合体企业,英国宇航公司,其业务范围涵盖民用、军用几乎所有工业门类,配合着另一大巨头罗罗公司,几乎垄断了英国航空、航天、造船以及部分地面设备。

保理想要做bac,可见其野心之大。

问题是保理想要往这方面走,手里没个金刚钻可不行,就凭着软绵绵的外贸、房地产、来料加工,别说叫板那些部委改制来的工业总公司了,就是地方上不错的高效益企业估计都能轻松碾压他。

所以保理对庄建业的要求便是尽可能的展现出自己强大的竞争力,如此他们才能以增强国内竞争为由,将腾飞集团这员悍将纳入麾下,进而化身一条硕大的鲶鱼,在平静无波,泾渭分明的诸多工业总公司之间搅风搅雨。

正是有着国内改革的诸多考量,因此这次庄建业泰国之行可不单单是为了卖几架飞机,还要完成保理繁重的kpi。

航空方面自不必多说,王储殿下驾驶着初教6pro在曼谷上空撒欢那一刻,这次泰国的教练机招标便没有任何悬念。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在庄建业的那场别开生面的新机发布会后没多久,泰国教练机招标便公布了结果,中国腾飞集团的初教6pro成为泰国下一代初\中级教练机,以取代逐渐老化的德制“喷气风扇”教练机。

首批24架由腾飞集团负责生产,后续48架则根据腾飞集团提供的生产许可证,交给泰国皇家航空航天工业公司组装生产。

已每架699万美元的单价计算,加上培训、配件、生产证许可转让等等费用,亿美元。

至于腾飞集团另一款歼教7max高级教练机,泰国方面就跟对待美国的t—46和俄罗斯的雅克—130一样,连看都正眼看一下,完全一副没兴趣的态度。

这也难怪,泰国空军只是在初\中级教练机上有无法回避的需求,高级教练机方面人家的美制t—38c“禽爪”用得还挺好,根本没有更换的必要。

更何况,t—38c“禽爪”高级教练机的升级版正是泰国空军的主力美制f—5战斗机,两者结合可以做到无缝连接,所以泰国在高级教练机方面并不是特别迫切。

当然,话又说回来,泰国没有看上歼教7max才是最重要的原因,这也是没办法,涡喷—13发动机实在是欠了些火候,导致歼教7max很多性能无法充分的展现出来,再加上发动机那可怜的使用寿命和感人的可维护性,泰国人只试飞了两个架次,就让庄建业啥时候改好啥时候再过来。

所以庄建业除了卖给王储殿下的那架展示机外,在高级教练机上跟美俄一样,全都是一无所获。

第七百九十一章 卫星的生产制造能力

歼教7Max没有取得开门红,也是在庄建业的意料之中,尽管在技术和进度上超过了俄罗斯的雅克—130,也比被美军摒弃的T—46领先一代,但歼教7Max整体上并不成熟。

若非如此,庄建业也就不用带着歼教7Max跑到泰国来碰运气了,让国内的空军大规模采购并装备不更加省心省力?

问题是空军在对歼教7Max进行试飞测试后,虽然对歼教7Max的潜力给予很高的评价,但对机翼的复杂结构、并不突出的可维护性、电传操纵系统的卡顿等等缺陷并不满意。

正因为如此,哪怕歼教7Max纸面上的性能已经达到了三代机的入门级别,有着替代歼7,成为空军全面装备三代机前的过度型号,可因为种种缺陷,空军还是没有大规模采购。

只是象征性的买了2架,作为研究和试验的样机。

庄建业当然知道以如今歼教7Max的情况是很难有竞争力的,抛开发动机不谈,光是机翼就太过复杂,毕竟部队不是民用航空,可以在舒适的机场得到超一流的保养,战场态势瞬息万变,作战飞机不但要满足正常的机场起降,简陋的野战机场同样也得适应。

在这一块目前的歼教7Max就先得有些娇贵了,因为复杂的机翼导致零部件过多,普通机场还好,简陋的野战机场的话势必会增加机务的工作负担。

除此之外,如此复杂的机翼在制造上同样存在很多难题,所以下一步腾飞集团会在现有的歼教7Max基础上对过于复杂的机翼进行简化。

对此庄建业并不着急,毕竟飞机跟汽车一样,没有一出来就是爆款的,都是通过经年累月的改进一点点完善成超越时代的经典。

波音的737客机,麦道的F—15,洛马的F—16,苏霍伊的苏—27莫不如此。

所以改不怕,怕的是脑袋抽抽,没有坚持下去的恒心。

而在恒心方面,腾飞集团是国内表现做好的,旁的不说,现如今所有的WD系列航空发动机型号,那个不是在老型号基础上一点点改出来的,复杂的航空发动机如此,教练机自然不在话下。

更何况这次歼教7Max没在泰国取得开门红,但也取得零的突破,至少王储殿下给他的狗儿子买了一架不是,从这个角度来说,腾飞集团比其他厂商还是强上一大截的。

与之相比,初教6pro就要幸运得多,毕竟涡轮螺旋桨飞机的技术难度要低不少,因此这款飞机不但得到泰国方面的肯定,就连相邻的缅甸和老挝两国同样对初教6pro展现出青睐。

因为这两个国家不单单将初教6pro看成了教练机,更多的是将其当成低成本的对地攻击机。

之所以如此,很简单初教6pro除了优异的空中飞行性能以外,其他方面也十分均衡。

初教6pro机长:米

翼展:米。

机高:米。

空重3823公斤。

最大内部载油量:1290公斤。

最大起飞重量:7865公斤。

最大外挂重量:1800公斤。

实用升限:14000米

最大航程:2317公里。

装备一台腾飞航空动力出产的WD—42ML涡轮螺旋桨发动机,最大功率956千瓦,轴马力1300马力。

这个数据在某些程度上已经不亚于一些二代作战飞机,尤其是在载弹量上,已经比很多国家装备的米格—21系列要高出不少,再配合两千多公里的最大航程,起飞重量不足8吨的初教6pro妥妥就是一台空中小卡车,足以完成多种对地打击任务。

而腾飞集团也为此配备了多种弹药组合和攻击模式选择,从常规炸弹到激光制导炸弹,从普通吊装式航炮到大口径火箭巢,完全可以按照客户需求随时改进、加装。

当然了,这些东西在先进,在灵活,世界范围内还是有很多同类型飞机可以选择,缅甸和老挝之所以看中初教6pro而不是其他飞机,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原因,那便是价格。

欧洲和南美同类型飞机售价最低也要800万美元,而初教6pro只要699万美元,哪怕升级到可以使用激光制导炸弹的顶配版,也不过768万美元。

再加上涡轮螺旋桨飞机本身使用成本就不高,各项零配件的价格也不贵,因此初教6pro对缅甸和老挝这种国小财弱的国家十分有吸引力。

毕竟缅甸和老挝国内长期盘踞着分离主义势力,空军使用喷气式作战飞机一个架次的成本有可能抵得上一个营一天的作战消耗。

反观初教6pro,成本不到喷气式飞机的一半儿,作战效能上甚至要超过绝大多数老式的喷气式作战飞机。

正因为如此,当缅甸和老挝在得知泰国采购了72架初教6pro后,立刻安排相关人员与腾飞集团进行接洽,在进行几轮试飞后,立刻以补偿贸易的方式向腾飞集团抛去了订单。

其中缅甸以稻谷、橡胶、木材等农产品,采购24架初教6pro。

老挝则以木材、铁矿石、铜矿石等矿石原料,采购12架初教6pro。

两国的采购单价较之泰国的699万美元单价稍高一些,分别为724万美和709万美元。

主要区别在与缅甸和老挝两国在保留教练机功能的基础上增加了初教6pro对地攻击效能,尤其是缅甸,腾飞集图不但为其量身定做了空地瞄准设备,还在飞机下方安装了一部可伸缩式光电探头,具备一定的红外夜视功能,使得缅甸的初教6pro具备初步的夜间作战能力。

然而相较于初教6pro取得的可喜成绩,被庄建业寄予厚望的航天业务却如石沉大海一般,丝毫的进展都没有。

以至于庄建业十分郁闷,自己前些天在新机发布会搞的那些场面敢情是摆弄了,居然连个买账的都没有。

不过想想也是,火箭回收利用这个概念还是有点儿太超前了,毕竟九十年代的世界人民还没到几十年后那般疯狂,那个PPT瞎忽悠一通就能搞来大把投资,毕竟是经历过冷战的人,做派都很理性。

可问题是他们都理性了,自己的KPI可怎么办?

就在庄建业敲定与缅甸和老挝的合同,在宾馆里一边收拾行李,一边想着明天回国怎么跟保理的高层交代,以便让他们相信,腾飞集团的航天业务并不只是做配套,也有自己独门的好产品时,房门忽然被敲响,庄建业起身开门,瞧见是顾景友,便问:“有什么事儿?”

顾景友脸色有些奇怪:“是这样,庄总,麦道教练机技术团队主管默林茨派人过来联系,说……要见你。”

“见我?”庄建业有些诧异,双方根本不认识,默林茨见他干嘛,但下一刻顾景友的话便让庄建业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去找默林茨:“是的,他说……他说……想要咨询下我们有没有卫星的生产制造能力。”

第七百九十二章 铱星计划

“你是怎么回复的?”

庄建业正想着怎么在航天业务上怎么突破,顾景友就给他带来这个么消息,当即精神就是一震,连忙问。

顾景友还是很稳重的,回道:“没敢拒绝,只说需要向您请示后再回复。”

闻言庄建业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笑着拍了拍顾景友的肩膀:“不错,不错,赶快回复人家,就说没人比我们腾飞集团更懂怎么造卫星了。”

顾景友多少是有心理准备的,毕竟跟着庄建业混了这么长时间,庄总那种路子野敢干的作风他可是体会多次的,如若不然遇到默林茨询问腾飞集团能不能造卫星,以顾景友的脾气早NM一口盐汽水喷过去了。

造卫星?

你见过腾飞集团造卫星了?

睁开眼睛瞧瞧,腾飞集团是造飞机和运载火箭壳体的。

换做其他领导带队,顾景友估计就不客气的给怼回去了,毕竟对方是石军的顶头上司,何明何总工在机场被石军气得都快把速效救心丸当饭吃了,正所谓恨屋及乌,顾景友能给好脸色才怪呢。

问题是这次庄建业亲自带队,那就不一样了,别人不清楚庄总是个什么脾性,顾景友可是知道,面皮这两个字在庄总的字典里根本就不存在,一切都从利益出发,所以不管腾飞集团造没造过卫星,有没有能力造卫星,既然有人问,就得先问问庄总,万一庄总有啥大坑……呸,是有啥大规划呢。

如今看来自己的判断还是很准确的,自家的庄总还是那么的不要脸……咳咳~~~应该是眼光长远。

只是这么回复好嘛?还没人比我们腾飞集团更懂怎么造卫星!腾飞集团造过卫星嘛?

不过心里想归想,庄建业的意志顾景友是没法改变的,只能点了点头返身回去回复默林茨去了,当然了,接洽的话自然不会像庄建业这么毫无顾忌,多少要委婉一些。

以至于接到回复的默林茨都有些被委婉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一番客套后放下了电话,一颗悬在半空的心也随着放下的电话算是稍稍落下来。

可既便如此,默林茨的心依旧非常不安,因为他也不知道这次的决定能否正确。

更准确的来说他是在赌,赌腾飞集团能够生产和制造卫星,若如此那他便会在中美之间完成一笔价值不菲的交易,进而抽取非常可观的利润。

是的,默林茨不单单是航空工程师,教练机技术主管,仙童航空制造公司的股东,还是一名及其资深的倒买倒卖航空、航天零配件的二道贩子。

用数十年后更加资深的术语来形容,默林茨是最专业的航空、航天产业链整合专家。

业务除了美国国内,还涵盖欧洲、俄罗斯、印度、中东等多个国家和地区。

其中不乏敏感的尖端元器件和专用零部件,也正因为如此默林茨看着普普通通,实则身价不菲,若非如此,仙童航空制造公司这么一艘破船,居然能坚持到现在,外人都觉得是个奇迹。

实际上要是没有默林茨在背后偷偷扶持,这个外人嘴上的奇迹早就变成遗迹了。

而默林茨之所以抱着半死不活的仙童航空制造公司死死不放也不是他所说的他热爱航空,希望在有生之年完成儿时梦想之类的鬼话,之所以如此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利用仙童航空制造公司可以合理合法的规避监管,逃避税收,完成洗钱。

没办法,二道贩子,呸,应该叫全球产业链整合专家除了合理合法的业务外,多少有些不太伟光正的客户和渠道。

就比如说伊朗的F—14战斗机零配件啦;伊拉克侯赛因导弹上的机械陀螺仪啦;北韩自制卫星上的复合材料天线啦等等。

这类业务无不是利润丰厚到令人咋舌的存在,默林茨自然是不能放过,但同样的这类业务赚的钱又极为的烫手,要是不洗白的话很难逃过美国的法律监管,这个时候半死不活的仙童航空制造公司就派上用场了。

默林茨通过种种会计和法律手段,将这些烫手的钱通过仙童公司顺利洗白,如此默林茨便可安安稳稳的过他的逍遥日子。

正因为如此,仙童公司的死活默林茨在乎吗?真的不在乎,没有仙童公司还可以搞个魔童公司,鬼童公司,之所以搞得兢兢业业,还煞有介事的弄团队,卖身给麦道,后来又像闹掰了剥离了航天业务,专职航空业务,说白来都是演给外人看的。

毕竟一家半死不活的公司总是摇摇欲坠而不倒,任谁都会起疑心,既然如此,就让巨头来收购好了,顺便在相互龌龊中,他默林茨还能洗一大笔钱,何乐而不为呢。

连公司兼并收购这样的大事都跟洗钱挂上钩,来泰国竞标教练机的动机自然同样如此,默林茨本来想着靠着出售T—46教练机技术,通过复杂的会计计算,把前不久销售伊朗战斗机零配件的钱给漂白。

哪成想竟然被庄建业的腾飞集团给截胡了,这让他既气愤,又无奈,同样十分着急,这笔钱放在身边越久就越烫手。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他在洛克希德空间设备制造公司供职的好友突然给他打来电话,希望他能够在全球范围内找几个性价比高的卫星零配件供应商,如果可以的话,洛克希德空间设备制造公司将会把72颗卫星的零配件转包给默林茨。

默林茨一听,整个人就亢奋了,72颗卫星可不是个小数,要是能成为其中1%的零部件供应商就能赚翻,更何况通过这笔生意他那笔烫手的钱可以毫不费力的漂白,真是瞌睡遇枕头,这要是不干,脑袋绝对被火箭发动机烧过。

于是默林茨想都不想就答应了,然后……然后……就后悔了。

因为那位供职于洛克希德空间设备制造公司的朋友给他的条件实在是太苛刻,特别是成本控制,同样的零部件要比美国和欧洲的供应商至少第25%到45%。

之所以如此,原因无他,洛克希德空间设备制造公司负责研制、生产的摩托罗拉公司铱星计划中的通讯卫星出现严重的预算超支,若不降低成本,摩托罗拉公司便会取消与洛克希德的合作,转投死对头休斯空间公司。

第七百九十三章 还真问对了人

如果摩托罗拉公司真的把铱星计划的大半卫星制造订单交给休斯空间公司的话,那对洛克希德公司的打击可就太大了,要知道摩托罗拉所研发的铱星计划可是九十年代最庞大的近地空间通信卫星计划。

为此摩托罗拉在未来数年内准备向近地轨道发射66颗通讯卫星和6颗备用卫星,总投资达到创纪录的66亿美元,其中34亿用于卫星的研发和制造。

虽说三十多亿美元相较于动辄上百亿甚至数百亿的美军卫星计划而言只是个洒洒水的小蛋糕,可问题是美军除了钱包土豪外,也是玩儿平衡的高手,百亿级别的投资要尽可能的分给美国国内数家具备卫星制造能力的空间公司不说,有时候为了展示美国的大度还要分出一部分给英国或欧洲的公司一同参与。

大蛋糕分成了无数个小蛋糕,洛克希德拼死拼活也吃不到几份,充其量能拿到个二十多亿美元的单子就谢天谢地了。

刨去一些公关费用,美军那种神经质的指派供应商的高额成本以及日常的劳军费用,利润率连40%都不到,就在去年洛克希德空间设备制造公司承担了一项与铱星计划时分类似的美军全球移动通信卫星系统的生产工作。

该项目总投资160亿美元,卫星生产和研制大约是89亿美元,洛克系统分到其中20%的份额,大约是18亿美元,吨的地球静止轨道通信卫星。

等所有研制和生产任务结束,卫星由美空军发射升空入轨交付,洛克希德的审计部门过来一核算,%。

也就是说18亿美元的美军投资砸下来,亿美元。

如此利润率和金额在其他行业或许算得上赚翻了,可在航天,尤其是近地轨道空间装备方面,利润率最起码也要50%起,不然如何体现外太空的高大上?所以通常的情况下,卫星只能用价值连城来形容,不是实力雄厚的大国根本就玩儿不起。

结果就是这么一个利润率50%算是及格,60%勉强立足的行业,%,说出去都丢人。

但也没办法,谁让客户是豪横的美军,敢炸毛,信不信下次给你减到20%的利润!

既然不敢炸毛怎么办?好办,把买方市场变成卖方市场不就完了,通过收购,兼并,整合,形成高度统一的垄断市场,看你美军还敢咋呼。

于是一股兼并重组风潮渐渐在美国国内风浪渐起,洛克希德和波音两大巨头便是这股风潮的始作俑者,可想要充当弄潮儿,就必须要有弄潮的本事,换句话说就必须要有充足的资金,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美国也不例外。

可怎么赚钱呢?

当然是把每一笔订单的利润最大化,这个时候摩托罗拉公司拿着铱星计划找上门,洛克希德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要知道摩托罗拉可不是美军,没有那么多猫腻和门道,34亿美元的卫星研发和制造费用洛克希德最起码能拿到60%的利润。

按理说如此狂赚的利润率已经足够丰厚了,但想要成为美国,乃至整个世界最大军工巨头的洛克希德却依旧不满足,毕竟大额的兼并和收购需要国会同意,而那些脑满肠肥且脑袋时常抽抽的国会老爷们胃口是一个比一个大。

想要把他们给喂饱,就得把利润率在提高一些才行,美军的单子是甭想了,无论是主承包商还是分承包商个顶个都是美军的关系户,零配件的价格一个比一个高,你还没法讲价,因为扯来扯去说不定就扯出个前美军海军上将;或是在国防部某要害部门供职的高级顾问。

而这些人同时也是洛克希德的高级顾问或挂名董事。

于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两家人搞成了一家人的事儿可谓比比皆是,都是变着法的赚美军的钱,自家人打生打死的有个毛的意思?

所以洛克希德每次所谓的成本控制口号喊得响,却次次雷声大雨点儿小,虎头蛇尾的不要不要的。

自主性受到了极大限制。

铱星计划的72颗卫星就不同了,摩托罗拉公司能量再大,也大不过美军,自然就不存在所谓的指定供应商,全都需要洛克希德自己把卫星研发和制造的产业链整合起来,自主权被无限放大。

洛克希德一看,这要是不血赚一笔,简直天打五雷轰,于是便把利润率提高到70%的同时,以34亿美元的整体报价击败休斯空间公司的42亿美元的底价,成功获得摩托罗拉公司铱星计划全部的通信卫星制造合同。

低报价,高利润同时卫星的性能还要符合摩托罗拉的要求,洛克希德为了赚钱也是拼了。

常规的美国供应商自然不能满足洛克希德的要求,因为他们的产品太贵了,真要用,洛克希德百分百造颗卫星赔一颗卫星,所以必须另辟蹊径,从其他渠道拿些价格低,质量好,性能过得去的产品,这样才能保证洛克希德在铱星计划中预计的利润目标。

正因为这些种种缘由,才有了洛克希德空间设备公司副总裁亚伯拉罕·韦伯给默林茨这个二道贩子打电话的一幕。

听了详情的默林茨虽然明面上没啥变化,可心里却是一万头羊驼疯狂的来回飞奔,要比欧美的卫星配件供应商低25%到45%,简直比难为人还要难为人。

这个价格别说欧美了,就连被苏联解体折腾的欲仙欲死的俄罗斯也不可能低到这种程度,毕竟能装上卫星的东西那个不是高精尖,无论是材料、加工还是工艺个顶个都是人类最近精密的技术集成,这样的东西自身的成本就摆在那儿呢,想降都降不下来。

更何况就算降下来,难道他默林茨自己就不赚了?

少说也要抽5到10个点做自己的报酬吧,这样一算,洛克希德要的卫星配件就要比欧美主流厂商第30%到55%。

默林茨数遍他这些年合作过的厂商,没有一家能够达到这个要求的,就在默林茨一筹莫展之际,准备再不行就回绝韦伯的“好意”,便在这时他想起了前段时间腾飞集团的新机发布会,除了两款教练机外,当时庄建业还介绍了腾飞集团航天方面的宏大计划。

既然腾飞集团都开始造火箭了,那他们能不能生产卫星的零部件?

一个看似荒谬的想法在默林茨的脑袋里冒出来,旋即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给腾飞集团驻泰国代办处去了电话,没想到这一问,还真问对了人!

第七百九十四章 真正懂卫星的企业是个什么样子

当然,得到肯定的答复只是让默林茨心里稍安,跟腾飞集团的合作到底能不能成还要看看他们在通信卫星方面是不是真的有技术能力承担铱星计划以及几个关键的部件的报价。

两者一个涉及质量,一个关乎成本,缺了哪个,合作都得泡汤。

这也是为什么默林茨得到腾飞集团的回复后悬着的心落下稍许的原因所在,毕竟腾飞集团是一家中国企业,而中国在航天方面的技术……默林茨多少不敢恭维。

不同于默林茨期盼而又纠结的心路历程,庄建业可是半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既然是美国人主动找过来的,哪还有什么好说的,努力拿下来就是了。

啥?腾飞集团没有研制生产卫星的经验?

当年二十三分厂还没有研制生产飞机的经验呢,结果短短十余年的时间,从二十三分厂发展而来的腾飞集团不但造出运—15系列运输机,还研制出不亚于三代机的歼教7max。

既然如此,比之当年技术、经验、资源要好上无数倍的腾飞集团怎么就不能承担卫星的研制生产?

正所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有利润,能发展,别说卫星,让庄建业开发火星车都不是啥大事儿。

所以当庄建业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来到默林茨下榻的香格里拉酒店时,整个人都是轻松惬意的,与之相比心事重重的默林茨就显得有些苦大仇深。

不过见面还是勉强露出笑容,与庄建业寒暄一阵后跟庄建业说了一件与今天会面并不相干的事情。

石军被默林茨炒了鱿鱼。

庄建业召开完新机发布会的第二天,默林茨便十分冷酷的向石军宣布了自己的决定,石军似乎早有准备,并没有跟默林茨据理力争,默默的收拾行李,当天下午便达成泰国曼谷飞往美国旧金山的航班走了。

“我是真的不知道詹姆斯……不,应该叫做石军,他竟然是个中国的通缉犯,公司对此十分懊悔,我仅代表公司向庄先生您表示歉意。”

默林茨就如同当初对待石军那般,在庄建业面前一番话说得是温文尔雅,掏心掏肺,仿佛石军造成的一切都被他们一力承担,比当年的窦娥还冤。

问题是在其当面的可不是石军,而是脸皮能当坦克正面装甲的庄建业,因此当他看了默林茨这番入戏极深的表演后,心里只冒出一句话,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既然知道石军是通缉犯,你放走他是几个意思?怎么不让人把石军绑了,交给驻泰国的大使馆?

觉得石军没啥利用价值就把人给炒了,反过来拿这当人情,表示合作诚意,把他庄建业当成啥了?古时候的大侠还是欧洲中世纪的骑士?

也不打听打听,老庄是当大侠和骑士的料嘛?简直扯淡,绿油油的美元才是王道。

“默林茨先生客气了,我们集团和我本人对某些个人的去留半点儿兴趣都没有,与之相比我更专注于业务本身,听过贵公司准备在空间设备方面有所动作,默林茨先生,实事求是的说,你找我们绝对是明智的选择,事实上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们更懂空间装备的研发与生产,事实上六年前开始就已经涉足空间设备的生产制造了……”

庄建业一开口,就如同打开话匣子般,吧啦吧啦的开始了长篇大论,听得默林茨是目瞪口呆,之所以先把石军的事给拿出来,默林茨无外乎是想拿出点儿诚意,找个双方都熟知的话题。

先就此话题聊一会儿,增加点儿感情,培养些情绪,酝酿下氛围,这样在由浅入深开始卫星业务上的洽谈,毕竟双方在此之前都不熟,连彼此的性格、特点、风格都不知道,怎么谈?干巴巴的读流程稿嘛?

就好比俊男靓女初次见面,怎么也要聊些感兴趣的话题,热络了,才能正式的确立关系,然后在某个旅馆把关系进一步升华。

庄建业可好,啥热络,啥氛围,啥情绪通通不要,见到花姑娘直接就压上去,管你从不从,先把事儿办了再说。

如此粗鲁,如此直接、如此不讲套路直接就把默林茨给整懵圈了,以至于庄建业滔滔不绝的讲了十多分钟,默林茨才反应过来,眼瞅着庄建业缓口气准备在聊十分钟,默林茨赶紧打断:“庄先生,庄先生,您刚才说腾飞集团有着丰富的卫星生产和制造经验?”

“当然!”

默林茨话刚出口,庄建业脑袋便重重的点了一下,一副雷霆嘎巴脆的自豪模样。

但默林茨却没有被庄建业这番表态给糊弄住,而是皱着眉继续问:“可据我所知,贵国的卫星生产厂中并没有腾飞集团这个名字。”

“那是因为我们一直用1314520这个厂代号,没办法,1990年之前卫星这类高精尖产品在国内都在保密范畴,而我们承担的又是卫星最为关键的几个核心部件的研发生产任务,直到近几年国内市场经济改革,我们这些曾经被隐姓埋名的厂才渐渐公开。”

说着,庄建业是一脸的唏嘘,仿佛这么多年的隐姓埋名,劳作深山就在昨日那般,是满脸的沧桑与追忆,偏在这个时候庄建业还顿住话头,端起面前的苏打水,感慨着喝了一口,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把前半生的辛劳与付出给压下去,而后缓缓开口:“往事如烟,青春不在,不好意思啊默林茨先生,有些事情想起来我就控制不住,您别介意。”

这一幕看得一同过来的顾景友差点没控制住直接笑喷,是忍了又忍,在压抑住放声大笑的冲动,自家的庄总也太nm会扯了,还隐姓埋名,还青春不在,你一个三十出头,年富力强的集团一把手,要不要这么扯淡?

这也就罢了,问题是厂代号要说就说个正式点儿的,1314520是什么鬼?向默林茨表白一生一世我爱你?不过也对,客户是上帝,爱一爱能给钱的上帝也没啥错。

顾景友是忍了又忍,可正对面的默林茨却被庄建业这番话弄得是晕晕乎乎,没办法中国卫星研制生产情况默林茨只能说是一知半解,具体的他也不知道,只听说中国的卫星生产保密级别很高。

如今听庄建业这么一说,默林茨觉得八成可信,于是点点头:“1314520,这个代号的确是第一次听说,我这边也没有什么可供查询的资料,不知道贵集团方不方便我过去考察考察?”

“当然可以!”庄建业雷霆嘎巴附身,答应得嘎嘣脆:“您就是不说,我还准备邀请您过去瞧瞧,这样您才会明白真正懂卫星的企业是个什么样子!”

第七百九十五章 国家补贴

“老庄,你再说一遍?零度新厂的总装车间要干什么?”

当天夜里,庄建业刚结束与默林茨的会面返回到居住的宾馆便立马给留在国内的彭川打了个电话,刚说了一半,稳如老狗的彭川差点没当场在家里上演狗急跳墙,电话内的声音瞬间飙高了十二个八度。

震得庄建业差点没把话筒给摔喽,只能将其离自己耳朵远一点儿,等彭川吃惊的叫完这才重新凑到耳朵边和风细雨的说道:“临时改成人造卫星的生产车间,怎么?有问题?”

“还有问题,问题大着呢!”听了庄建业的话,电话另一头的彭川立马就急了:“我说,老庄,咱们连真正的人造卫星长什么模样咱们都不知道,你就巴巴的说要造人造卫星,你知道那玩意有多复杂嘛?”

“就因为知道,所以才把这个重担交给你嘛!”庄建业不以为意的鼓励着。

彭川却差点气乐了:“交给我?问题是我也不知道好不好,更何况就算是知道,很多卫星加工的专业设备我们也没有啊,你这就让我把零度新厂的总装厂改成卫星生产车间,不是难为人嘛……你别在解释了老庄……这活儿我干不了。”

“你确定不干?”庄建业可没被彭川煞有介事的理由给吓到,义正言辞的问了一句。

彭川也利落:“我确定。”

庄建业:“行,3亿美元的活儿我找别人去,本以为这笔钱给谁不是给,交给你彭川也能让专业设备这一块多长进些,你不要,我去找宋亚男。”

话音未落庄建业就准备挂电话,可还没等撂下,听筒内便传来彭川嘶声裂肺的狂喊:“老庄,老庄~~3亿美元,啥情况?可别挂呀,老庄,咱再商量,商量。”

庄建业重新拿起电话:“你确定干不了还有啥好商量的。”

“唉~~唉~~唉~~老庄,先别挂,听我解释~~~”听到庄建业回复,彭川就跟抓到枯木的溺水者,求生欲那叫一个强:“你确定有3亿美元?”

“没有!”庄建业说着就准备再次挂电话,彭川这次是真的急了:“老庄,我同意,我同意总成了吧。”

闻言,庄建业嘴角不由自主的翘了一下,不过重新拿起电话后与其却依旧冷淡:“那你准备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照着京城卫星生产厂的车间照葫芦画瓢也弄一个呗,至于其他的就只能靠忽悠了。”彭川也不废话,说得那叫一个直白,庄建业却笑了:“不愧是二十三分厂出来的老油条,满肚子坏水,就按你说的办,三天把事儿搞定。”

“你另请高明吧。”

“行,3亿美元我给宋亚男。”

“老庄,咱不带这样的。”彭川一声哀嚎:“我听你的还不行!”

“那我等你的好消息。”庄建业这次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安安稳稳的挂上了电话。

三天时间,让彭川在新建的零度航空航天设备厂的总装厂房内构建出一个全新卫星生产线的确有些为难,可庄建业也没办法,默林茨那货就给他五天的时间,五天之后就会带人前往西平和秦岭南麓的零度新厂进行考察。

以便能够在实地评估腾飞集团的技术能力和经营状况,进而核算腾飞集团的成本并最终决定铱星计划的通信卫星零配件的生产合同是否交给腾飞集团,交给的比例又是多少。

所有的这一切都必须默林茨亲自过去实地查看后才能做决定,毕竟这次铱星计划洛克希德空间设备公司的成本预算压缩到了极致,亿美元,其中核心的电子元器件、通信设备只有美国国内才能生产,亿美元用来采购这些卫星上的电子设备和总装运作。

至于其他的零配件只占了4亿美元,默林茨从中抽取1一亿美元作为佣金,剩下的3亿美元才是真正交给供应商的生产资金。

3亿美元,这些钱若是放在几年前充其量只够造一颗卫星的,可是现在却需要用这点儿钱生产72颗卫星绝大部分的零配件,默林茨想想都有些头大,正因为如此,默林茨对这次中国之行显得非常迫不及待,如果真如庄建业所说,3亿美元就能完成其他厂商想都不敢想的奇迹,默林茨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把铱星计划大部分零配件交给腾飞集团。

若非默林茨跟个初哥见了见到光屁股婆娘一般猴急猴急的要扑倒,庄建业哪可能这么难为彭川,毕竟人造卫星的生产车间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弄起来了,国内从立项两弹一星到现在,举全国之力也才那么建了两、三个能够生产制造卫星的生产厂。

腾飞集团一无设备、二无经验、三无资金就想在三天内搞个卫星厂,任谁听了都觉得是扯淡,庄建业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不管自己人怎么觉得扯淡都无所谓,只要默林茨这个金主爸爸不觉得扯淡就行。

至于3亿美元生产72颗卫星零配件可能带来的成本超支,庄建业却连想都没去想,倒不是庄建业有本事能把72颗卫星的零配件成本控制在3亿美元以内,而是因为国家为了鼓励国内企业参与国际商业航天业务,会给予相关企业高额的财政补贴。

就拿航天部门下属的长城工业公司来说,从八十年代中期开始,每一单国际商业航天发射任务,除了客户支付的发射佣金外,国家还会按照一定比例给予财政补贴,通常情况下是佣金的总额的50%。

最高能得到与佣金等额的全额补贴。

如此长城工业公司在国际商业航天发射市场的竞争力便大大提升,毕竟打一发火箭赚双份儿的钱,自然就敢跟那些航天巨头们打惨烈的价格战,进而获得高回报的商业利益。

若非如此,保理集团也不会看着航天业务眼热了,没办法,国家补贴的钱实在太好赚了,就算是外商的单子亏点儿,光凭国家补贴也能赚翻了。

既然如此,庄建业3亿美元造72颗卫星零配件赚不赚根本就不在乎,毕竟国家补贴在哪儿撑着呢,就算按照50%亿美元呢,而高精尖产品补贴比例更是达到了等比例全额。

这一次可是给美国超级通信卫星计划做配套,无论里子面子妥妥的超级高精尖,拿全额补贴是大概率事件,届时3亿美元补贴加上3亿美元货款,就是6亿美元,以腾飞集团变态般的全产业链生产模式配合国内低沉本优势,腾飞集团怎么算都是赚。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拿下默林茨,而这对庄建业这个从小人雪糕开始便不拘一格的老忽悠来说,是难事儿嘛?

第七百九十六章 摊牌了

答案显而易见,有庄建业参合的地方,要是不搞得高大上,都对不起那个1314520的厂代号。

这不,数日之后默林茨一行在当地省政府以及保理集团等领导干部的陪同下,驱车来带秦岭南麓,腾飞集团刚刚兴建的零度厂新厂房后,就被该厂出人意料的空间设备研制生产历史吸引了全部的眼球。

于是在听了庄建业一番自豪满满的介绍后,默林茨抬眼看着厂陈列室一侧那挂满黑板照片的墙壁,指着其中的一张照片问道:“那张是贵国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嘛?”

“是的!”庄建业同样看着那张印着“零度厂热烈庆祝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顺利下线”字样的黑白照片,毫不犹豫的点头:“当初正值冷战高峰期,我们1314520厂接到上级任务,总装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当时厂里干部职工奋战12个昼夜,终于顺利完成卫星的总装任务,这张照片便是当时1314520厂留下的宝贵记录,虽然我是后面进厂的,可每每看到这张照片心里就无比自豪,只恨自己晚生了好几年呀。”

一番话说的的激情澎湃,热血沸腾,仿佛庄建业当年亲生经历过两弹一星似的,自豪的不要不要的。

以至于见到这一幕的当地省领导和保理集团的高管差点儿没当场把昨天的早饭给吐出来。

都听说过庄建业这货不要脸起来六亲不认,现在看来,这哪里是六亲不认,简直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呀,中国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跟你们腾飞集团有关系?我呸~~毛的关系。

那年头腾飞集团连娘胎在哪儿都不知道呢,还参与了第一颗人造卫星的总装?这也就罢了,还说得那么煞有介事,还那样的倍感自豪,我滴个亲娘嘞,庄建业这厮的脸,还NM是脸嘛?

问题是两方的领导心里吐槽归吐槽,却没一个跳出来揭穿的,原因无他,只因为这年头遇到个美国客商就已经很不容易,遇到个订购高精尖产品的优质美国客商更是难上加难。

而默林茨不但是如假包换的美国人,更是少有的做国际航天设备和零配件贸易的优质客商,这样的人无论是当地省还是保理集团可不管其本质是二道贩子还是产业链整合专家。

只要能砸下美元,确定合同,那对当地省和保理集团都是一件名利双收的大好事。

正因为如此,庄建业能把默林茨拿下,别说第一颗人造卫星是他们造的,就算说慈禧太后是庄建业自己个儿的亲妈,两方领导非但不会觉得恶心,反而还会推波助澜让户籍民警把庄建业家的户口给改喽。

所以庄建业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只要把默林茨忽悠住,让他乖乖掏钱下订单比啥都强。

问题是两方领导做好了妥协的准备,却还是低估了庄建业无耻的程度,只见介绍完中国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还没等众人消化完庄建业便指着下一张照片说道:“这是1975年我们1314520厂参与研制生产的国土普查01号卫星总装下线期间,总部首长前来视察的照片。”

话音未落便又指向另一张:“1981年实践二号科学实验卫星在接到上级任务时,我们厂召开的生产动员大会,默林茨先生,您看,那个穿着白色衬衫,低头记录的年轻人就是刚刚被分到1314520厂实习的我,当时我刚满21岁,还是个愣头青,转眼十多年就这么过去了。

哦,对了,这张里也有我,当时刚刚回复工作没多久的总部首长来到我们厂视察东方红二号通信卫星出厂前的测试情况,您看我就在这里,刚解答完首长一个问题。

还有这两张,1988年的东方红二号甲和风云一号两颗卫星,当时我已经成为1314520厂的常务副厂长,主抓这两颗卫星的研制生产任务,记得当时我爱人即将临盆,我都没工夫去看她,直到三个月后,两颗卫星顺利升空,进入预定轨道,我这才回家,发现我家多了个大胖娃娃……”

庄建业巴拉巴拉指着墙上的照片是一顿瞎白话,将阴阳顿挫、声行并茂、有血有肉发挥的是淋漓尽致,看得当地省领导和保理集团高管是目瞪口呆。

见过往脸上贴金的,没见过这么不管不顾拿着金块就往脸上糊的。

说第一颗地球人造卫星是你们腾飞集团造的也就算了,庄建业可好,直接把中国航天史硬套在自己脑袋上。

这忽悠得是不是有些过了头?

虽说默林茨对国内航天的具体细节不算太了解,但卫星发射这东西可没啥太多的秘密可言,特别是对美国这样的超级大国,想查完全能查出来各类航天器的出处,默林茨虽然是个商人,但既然搞这一块,怎么可能没点儿信息渠道?

结果两方领导还没来记得提醒庄建业,便见默林茨伸手打断正准备继续瞎忽悠的庄建业:“庄先生,庄先生,我是带着诚意过来的,所以也希望你们腾飞集团也拿出诚意出来,我这次过来主要是想看你们的有没有能力承担我的订单,而不是在这里重温你们所谓的虚幻的历史。”

此话一出当地省领导和保理集团高管心里齐齐咯噔一下,尤其是默林茨最后一句虚幻的历史,词咬得很重,显然人家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庄建业在这里胡咧咧,用这种委婉的方式给庄建业一个警告。

别以为老外啥都不懂,瞎哔哔一通就跟个大傻子一样立马掏钱,痛快的拿出点儿干货出来,不然咱们直接好聚好散。

意识到默林茨的言外之意,当地省领导和保理集团高管的脸色都有些难看,腾飞集团在卫星设备方面有个屁的干货,若是有,庄建业还用得着在这里口干舌燥的瞎忽悠?

就在当地省领导和保理集团高管以为这事儿要歇菜,准备着该怎么体面的收场时,就将庄建业好似没事儿人一样,无比灿烂的笑了笑,进而自嘲的匆匆肩:“真是没办法,一个对外保密了三十年的单位,就算重出江湖,奈何江湖却变了模样,好说好商量居然没人信,那行,我不说了,腾飞集团就是最懂卫星设备的企业,我摊牌了,不就是想看压箱底儿的好物件儿嘛,行,小童,把那扇通往生产车间的门打开。”

早就在一闪拉门跟前的小童闻言立马按下门锁,旋即拉动扳手,一扇滑道门便缓缓移开,旋即一台四四方方,中间被一层厚厚透明玻璃覆盖的怪异设备便呈现在众人眼前。

默林茨起初没在意,只是随意扫了两眼,然而就是这两眼,立刻就让他的眼睛拔不出来,旋即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设备跟前,透过玻璃看向内部的加工场景,片刻后回过头吃惊的看向庄建业:“你们的这台碳纤维孔加工设备用的是什么原理?激光、等离子还是电子束?”

庄建业嘴角上翘,饶有兴致的反问:“你猜~~~”

第七百九十七章 把卫星的成本打下来

如果默林茨懂得国人的祖安文化的话,一句猜你老母保准会毫不犹豫的糊庄建业一脸。

当然就算不知道,欧美贫乏的F或S开头的主流俗语也是在心里循环反复的吼了无数遍啊,无数遍。

猜,自己要是能猜到还能问你!

没错,本身就是搞搞航空航天技术,且见多识广的默林茨看着眼前的设备的确是很懵。

说是激光、等离子或是电子束这类高端的钻孔设备的话,眼前这台外表充满现代感的专用钻孔设备内部用的却是最为传统的机械刀具。

怎么看怎么有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既视感,既然是传统的机械孔加工设备,你外表弄得那么有科技感有个卵用。

可要说它就是单纯的传统孔加工设备却又与一般加工厂内的设备有着很大的不同,那便是眼前这台设备的钻头在加工过程中并没有配合的冷却液或切削液作为辅助。

要知道一般的机械加工中高速运转的钻头或刀具都免不了产生大量的热,其温度之高甚至会融化绝大部分金属,这也是为什么在这样高速运转的机械加工设备当中要注入冷却液或切削液的原因。

但眼前的这台设备当中,高速运转的转头周围连半点儿液体的影子都没有,就那么高速运转着,在工业软件的控制下对着夹具上的那块碳纤维复合材料面板一下接着一下的不停钻孔。

一块板材加工完毕,接下来另一块板材立马跟上,专控设备一如既往的高速运转,周而复始。

默林茨就这么静静的看了好一会儿,发现除了两块板材交替之间,钻头会停顿片刻,其他时间都在不停的运转。

作为业内人士,他倒是可以理解碳纤维复合材料加工过程中的种种禁忌,比如说某些特殊制成的碳纤维复合材料由于连接的环氧树脂的化学性质不同会与冷却液或切削液起化学反应,破坏材料的性能。

可一味迁就冷却液或切削液对碳纤维复合材料的侵蚀,而不顾高温的话难道就会保证加工的成品符合预期的效果?

要知道碳纤维材料对温度的敏感同样不可忽视,虽说虽有钢铁、铝、铜这样的金属材料那么活泼,但温度的变化依旧会造成材料方面细微的差别。

这些差别虽然不明显,但在细致到极致的航天设备上,哪怕零点几个微米的误差就有可能导致一部价值不菲的空间航天器的彻底报废。

正因为如此,在美国和欧洲的发达国家,不少空间设备公司已经用更加先进的电子束、激光等高能设备取代传统的机械加工。

腾飞集团似乎对此并不在意,依旧用机械加工常用的钻头充当碳纤维材料的制空主力,这也就罢了,问题是加工的质量还十分良好。

就在刚才默林茨看了旁边负责检验加工质量的检测员给他们播放的显微成像,从画面中可以看出,被批量加工出来的碳纤维材料面板不但开孔边缘的毛刺很少,粗糙度还非常低至于机械加工常见的细微的皲裂纹更是一个都没有。

这就让默林茨惊讶了,若是电子束、等离子、激光哪怕是电火花、高速水切割做的,默林茨都能接受,毕竟这些手段个顶个都是当今世界上最为先进的孔加工手段。

可腾飞集团的这台设备用的只是普通的机械加工办法,加工出来的东西非但不比那些先进工艺差,甚至在某些方面胜一筹。

其他不说,光使用成本就要比其他先进工艺要低的多的多,毕竟人类目前使用时间最长,也是最成熟的就是机械加工,其他加工工艺当然也不错,问题是制成与操作与传统的机械加工设备有着本质的区别。

这也是为什么欧美的卫星零配件昂贵的重要原因,除了人工成本高的吓人,抛弃传统机械加工,完全使用昂贵的其他加工工艺,做出的东西想不贵都难。

可不用那些昂贵的高技术加工手段,又有什么办法能让普通的机械加工达到电子束等高技术手段同样的效果?难不成真的是上帝下凡,点石成金?

然而就在默林茨百思不得其解,心里狂骂庄建业瞎卖关子,却又不得不低着头询问缘由之际,默林茨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被遗忘许久的专业名词,于是即将询问的话到了嘴边立马变成:“等等~~我好像想起来了,你们这台设备应用的是超声振动加工技术。”

庄建业正抬头挺胸,准备默林茨低头询问,他这边直接就把这个13直接装到满格,没办法,谁让默林茨不地道,在刚才的“1314520厂史陈列馆”那话内涵自己。

居然敢威胁,那就得有被自己装13,狂打脸的思想准备。

没错,老庄同志就是这么的小心眼儿。

确实没想到默林茨身上的大肚腩可不是白长的,里面除了肥肉也装了不少干货,居然能看出眼前的这台DL—666,全自动制孔机应用了超声振动加工技术。

可这又能怎么样,难道就凭着能让老庄同志原谅?做梦吧。

“哈哈~~默林茨先生不愧是航空航天领域的专家,居然被您一眼就看出来了,没错,我们这台DL—666用的就是超声振动加工技术,不止是它。”

话音未落庄建业引着默林茨等人快步迈入厂房,随即指着不远处的一台正在运转的三轴数控铣床说道:“这台DL—250三轴数控铣床,还有那边的那台……”

进而又指向前方的一台正在做复杂曲面加工的设备继续说道:“DL—233数控电火花设备,还有前面工人手里用的DL—123便携式打孔机……它们无一例外都用了超声振动加工技术。”

说着庄建业顿了一下,从偌大的车年内收回目光,看向目光闪着惊讶的默林茨等人:“通过对超声振动加工技术的大规模的应用,不但将过去老式的机械加工设备的加工精度提高了好几个数量级,而且使用成本更是大为降低,正因为如此,我们腾飞集团在原先的NB系列航空专业设备外,打造出一批全新的DL系列航天专用设备,大家在车间内看到的这些设备便是我们集团最近几年的成果,而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把昂贵的卫星成本给打下来。”

第七百九十八章 恐怖如斯

说这话时庄建业可谓是气魄豪迈,听得默林茨是惊诧无比。

不过惊诧归惊诧,默林茨到是没有全信庄建业的鬼话,而是一台设备一台设备的仔细看了一遍,这才发现庄建业说的居然是真的。

其他人或许不太明白超声振动加工技术是个什么东西,作为搞航空技术起家,并涉足航天零配件倒买倒卖的默林茨却早有耳闻。

甚至早年在仙童航空制造公司效益不错的年月里,刚刚挤进仙童高层的默林茨还主张引进几台类似的设备,用于部分硬度高,脆性大的材料加工。

所以对超声振动加工技术并不陌生。

所谓超声振动加工技术,顾名思义,是在机械加工过程中加入振动元素,~48千赫兹,基本属于超声波的频率范围,所以被称为“超声振动加工”。

至于超声振动的产生则通过压电陶瓷为核心的高平信号发生器,通过电流的放电效应,促使压电陶瓷相应的收缩和膨胀,~48千赫兹的高频震动,不过这时的振幅并不大,只有2~3微米,不足以影响机械加工的用的刀具或钻头。

所以必须通过变幅器的装置进一步放大到3~50微米,然后通过一系列的软硬件控制,在振幅最大点,附着在刀具或钻头的金刚石颗粒或其他硬质材料上,进而共同撞击到工具表面,如此就实现了协同加工的效果。

如此,带来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由于超声振动的附加属性,使得机械加工设备由周期性的只有振动变成在周期性激励下的有规律强迫振动,不但抑制了刀具或钻头的违规率振动,降低了作用力和机械加工产生的高温,而且增强了机械加工系统的动态稳定性,从而提高加工的质量以及刀具或钻头的寿命。

当然想要达成上面的优点可不是简简单单加装个超声振动加工发生器这么简单,而是需要对机械加工设备有着异乎寻常的认识和了解。

这可不是简单拆了后能装上,除了点儿毛病能熟练修理,而是需要在每个细节数据上做到了如指掌,烂熟于心。

之所以如此,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应用超声振动加工技术的机械加工设备还有个躲都躲不开关键一步,那便是调校。

就如同汽车底盘一样,真的不是生产出来,直接装个铁皮壳子就能开,底盘的调校同样是重要的一环,过软、过硬都不行,只有不偏不倚才能发挥出车辆的最佳性能。

应用超声振动加工技术的机械加工设备同样如此,装个超声振动发生器并不难,原理就摆在哪里,只要接受过基本的机械加工培训的普通工人看着说明书就能轻松的将一台设备改装完成。

问题是这样的设备能用吗?

当然不能。

原因很简单,超声振动的频率、振幅是不是跟主轴的转速相匹配?能不能在振幅最大点传递到设备的刀具或钻头上?设备的进给量要不要配合?如果设备有档位的话,是先降超声发生器的振幅还是先控制主轴转速?若是数控设备的话,那超声振动的种种作用该如何整合到数控程序之中……

种种问题不一而足,可不是粗通机械学科的普工能够完成的,而是需要对不同设备、不同工序、不同工艺完全了如指掌的资深机构才能完成,换句话说就是有着十分丰富的设备使用经验和相关制造技术的专业组织才有资格玩儿这些东西。

正因为如此在世界范围内,能把超声振动加工技术做好的可谓是屈指可数,无非是前苏联、日本和德国这三方名列前茅。

而随着苏联解体,俄罗斯在数控机床方面长期落后,以往引以为傲的超声振动加工技术就如同这个国家一样开始日薄西山;日本稍好点儿,可随着资产泡沫破裂,经济开始停滞,日本在这方面以现疲态。

唯有同意后的德国依旧在超声振动加工技术方面独领风骚,这也是为什么德国的机械加工设备蜚声国际的重要原因,除了雄厚机械设备生产的底蕴外,德国在超声振动加工技术的综合调校做的最好,以至于应用该技术的德国机床稳定性、操控性、加工精度冠绝全球。

以至于连自诩科技碾压太阳系的美国都自叹弗如,倒不是美国玩不了超声振动加工技术,而是美国人的调校做的没有德国人那样如丝般顺滑,再加上美国人在高精尖产品上更青睐使用高精尖加工设备来制造。

如此客户问起来你们的产品用什么做的?

答:激光打底,电子束敷面,再做个等离子隔离,怎么听怎么高大上,顺带还能坐地起价,多赚些劳务费。

如果回答,就是用装了超声振动加工技术的机械加工设备生产的,逼格立马掉了好几个层次,如何坐地起价?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仙童公司准备引进类似设备,最后无奈放弃,转头搞了个价格高出三倍的电子束设备的原因所在。

没办法,别人有,你没有,客户还以为你们生产技术落后,就更不会给你订单了。

可这么一来,便促使美国国内的航空航天零配件价格是驴打滚的往上飙,最终搞得想要压缩成本的洛克希德公司不得不转头向外寻求最优解决方案。

而应用超声振动加工技术的各类加工设备便是控制航天产品成本中为数不多的办法之一,毕竟机械加工设备的成本比之高大上的激光、电子束等要低得多得多,即便增加了超声振动加工技术,充其量也不过是激光、电子束等高精尖设备的一半儿。

但其做出来的东西却并不比激光、电子束等高精尖设备,甚至在碳纤维复合材料,金属基复合材料加工上还有其他设备不具备的优势。

所以庄建业说他要把卫星的成本给打下来并不是一句空话,而是真的能够实现的真知灼见。

不过默林茨此刻关心并不是这些,而是看着眼前那些眼花缭乱的dl系列航天专业设备,鼻息咻咻的涨息不停,一张不满雀斑的大胖脸更是如同煮熟的螃蟹一般,潮红一片,不是激动的,而是被眼前诸多应用超声振动加工技术的设备给刺激的。

以至于心里不住的狂吼,发出循环往复的灵魂三问:“这里是中国吗?腾飞集团在专用航天设备的造诣已经恐怖如斯了吗?额……我是不是在做梦,在家里的客厅梦游……”

第七百九十九章 对不起,不卖!(四千大章)

也难怪默林茨会如此这般,实在是在他记忆里中国……不,应该说是整个亚洲都是落后的,哪怕是号称科技遥遥领先的日本同样不行。

原因很简单,日本在消费类产品上的确很优秀,但在一颗螺丝钉都要高精尖的航空航天领域,日本的局限性便凸显出来了。

能够将家电行销全球的日本,居然造不好一架飞机。

至于被日本人吹上天的H—2运载火箭,在默林茨看来更像是个笑话,无他,上面诸多零部件应用的都是美国的技术,或是美国专利授权日本企业生产。

不可否认,在这个过程中日本掌握了不少东西,问题是掌握了也没啥用,源头被美国掐的死死的,毕竟运载火箭技术稍加转化就是远程弹道导弹,美国人怎么可能让一个占领国有这种东西。

航空方面同样如此,三菱、住友、石川岛播磨等日本工业企业到是心心念念想掌握各类飞机的生产制造技术,为此不断与波音这类航空巨头合作,为其生产波音767、777等型号的机身身段、水平尾翼、垂尾、机翼等关键零部件。

以期待能够通过代工这些大型客机的重要部件生产,掌握这类高附加值产品的全套技术。

结果却是越生产越是成为波音等巨头的高级打工仔,非但拿不到核心技术,反倒是要不断投入以便适应波音要求日益提高的技术标准。

结果就是日本的C—1运输机从整体设计到航电系统再到航空发动机全都是美国人提供的核心部件儿,日本只作为一个高级组装厂,把各个重要部件儿攒上去即可。

大型飞机如此,战斗机就更加不堪了,其他不论日本的T—3中级教练机就是默林茨手把手教日本人搞出来的,所以日本人在航空航天领域究竟是个什么尿性,默林茨比谁都清楚。

这也是为什么洛克希德急需低成本卫星零部件,默林茨不去找日本的原因所在,啥啥都指望着美国爸爸,默林茨还不如直接越过日本这个小马仔直接去找背后的美国大佬呢。

中国就不一样了,虽然在某些方面不及日本,但在航空航天领域却走出了一条独立自主的道路,特别是航天方面,近几年的商业发射订单可谓是如火如荼,已经成为国际商业航天领域津津乐道的话题。

既然有独立的技术,就有自主掌控的话语权,有话语权在价格方面便有讨价还价的空间。

而这才是默林茨来中国的腾飞集团考察的重要原因。

问题是来归来,默林茨却没指望腾飞集团把3亿美元的单子全部吃下,毕竟中国的航天技术是独立自主,但却谈不上技术有多么出色,尤其是加工设备方面,默林茨不相信中国具备欧美那般傲视全球的超强加工能力。

正因为如此,来中国之前默林茨觉得3亿美元的零配件订单,腾飞集团能拿到10%就不错了,因为在他看来腾飞集团最多最多能生产一些次要传感器的固定支架,一般的钛合金即可,制造难度在卫星诸多零部件当中算是最简单的。

结果当他亲眼看到整车间的DL系列航天专用加工设备后,才发现,腾飞集团绝不是光说不练的假把式,人家真的是有傲气的资本。

要知道这些可都是应用了超声振动加工技术的设备,更重要的不是一台,更不是单一的一种,而是成系列,成体系的多品种的配套加工生产线。

这说明什么?

腾飞集团已经将超声振动加工技术琢磨的透透的,已经可以随心所欲的将其应用到各类机械加工设备上去,并作出最有利加工生产的设备调校与软件设置。

这就好比一款性能卓越的底盘上衍生出多种款式的车型,且每个车型都是爆款一样。

以往类似的场景只能在欧美工业巨头里看到,如今默林茨却在中国的腾飞集团里见到,让他如何不震惊。

“默林茨先生,怎么样?我们的硬件儿设备您还满意吗?”

就在默林茨看着车间内的设备怔怔出神之际,庄建业的话突然在耳畔响起,打断了默林茨难以置信的遐想,刚准备开口回答,不成想庄建业却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而是自问自答的说道:“反正我是非常满意,原因很简单,应用我们DL系列航天专用加工设备加工出来的卫星零部件不但精度高,而且成本只有国外产品的三分之一甚至是四分之一,十分的划算。

就在不久前,我们国家刚刚发射升空的实践4号科学实验卫星上的部分零部件就是用我们DL系列航天专用设备生产出来的,成本比之前的实践3号下降了15%,若不是设计单位太保守,不敢让新设备加工更多的零部件,成本会进一步下降。”

默林茨听了庄建业这番话,已经没有先前那般觉得庄建业是在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有这么多先进的DL系列航天专用加工设备生产厂,用得着给自己脸上贴金?

随便拿出一台应用超声振动加工技术的设备,就能把质疑者糊得满脸桃花开。

所以默林茨已经对之前质疑庄建业的介绍非常后悔了,早知道是这样,自己说那么多屁话干嘛?不是找打脸嘛。

不过默林茨也是拿得起放得下,很诚恳的点点头:“庄,你让我看到的一切,让我相信,你们腾飞集团是被黄沙埋没的钻石,好在你们重新焕发了璀璨的光芒,所以我很抱歉我之前的所说的话,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还有一段隐姓埋名的历史,1314520厂真的真的非常棒,是我见到过最棒,最有能力的航天设备生产厂。”

说着默林茨还给庄建业竖了竖大拇指。

庄建业哈哈一笑,半点没客气的收下了。

可在他们另一侧的当地省领导和保理集团的高管却一个个满脑门子黑线,心说这老外看着鬼精鬼精的,怎么这么好忽悠。

还实践4号,实践3号,那些都是航天部门下属的卫星生产厂造的,跟你腾飞集团有半毛钱关系,往脸上贴金就贴金吧,一次两次也罢了,居然贴上瘾,干脆没完没了了。

不过两人吐槽归吐槽,最多也就停留在庄建业那副不要脸的欠揍德行,至于其他的,两人还真没啥好质疑的。

实践4号,实践3号是跟腾飞集团没啥关系,但要细究的话也不能说半点儿关系都没有,因为从去年开始腾飞集团首批采用超声振动加工技术的DL系列航天专用加工设备的交付对象就是航天部门下属的京城卫星制造厂。

据说腾飞集团的这批设备对京城卫星制造厂承担的几个人造卫星项目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至于是不是实践4号就不得而知了。

这也难怪,谁让京城卫星制造厂才是那个如假包换的航天设备生产的保密单位呢。

当然,腾飞集团想要进军航天设备生产也有着自己独有的优势,其他不论,这些年不断向航天部门提供的NB系列、DL系列的生产设备便是其他生产厂不具备的,配合腾飞集团在高端焊接、特种加工方面领先国内的技术优势,对航天设备领域而言已经不是能不能造的问题,而是想不想造的事情。

这不,就在当地省领导和保理集团高管一边吐槽,一边感叹之际,庄建业已经带着他们越过DL系列航天专用设备林立的机加工区域,来到一侧的焊接加工区。

先是看了两台激光焊接机和两台电子束焊接机,默林茨满意的点点头,但却没有刚步入车间看到DL系列航天专用设备时的那般震惊。

没办法,航天设备,尤其是卫星这种空间轨道设备,每颗螺丝钉都是高精尖,所以在普通企业高大上的激光焊接、电子束焊接在航天设备厂内只能说是标配,所以对默林茨来说,若是腾飞集团没有才是稀奇,有只能说正常。

就在默林茨觉得腾飞集团的焊接工艺这块也就这样,准备去看看后面的车间情况时,庄建业忽然从一位工人手里接过一个凸型的鞍座工件儿,然后笑呵呵递到默林茨面前:“默林茨先生,在焊接方面,我们腾飞集团不是很拿手,一般电子束焊接、激光焊接的东西估计您也看不上眼,这个是我们刚搞出来的新名堂,您是航天方面的专家,看看我们做得是不是合格,若是差点儿火候,最好能帮着指正指正。”

此话一出,包括默林茨在内,周围是有一个算一个都是齐齐一愣,心说之前懂天、懂地、懂空气的庄建业转性了?怎么开始谦虚起来了?

恩~~应该是觉得腾飞集团在焊接工艺在航天领域一般般,这才夹起尾巴好好做人吧!

看来庄建业也不是啥事儿都敢冒失的大混蛋,还是可以能屈能伸的嘛。

当地省领导和保理集团的高管是这么想的,默林茨同样如此,怎么说也是驰骋国际商贸多年的老油条,刚才庄建业先声夺人已经抓住了他的眼球安,令他刮目相看,不至于每个领域都会这么优秀。

如此既不符合商业规律,同样也不现实,毕竟一家企业的精力毕竟有限,能有一项拿得出手的技术就很不错了,想全面开花,不是不能,但却非常难。

以如今腾飞集团这间卫星生产车间来看,距离所谓的全面开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如此借着虚心求教,将自身的段位拉低一些,捧一捧客户,从而顺利拿下订单不失为一个非常好的选择。

默林茨在看完DL系列航天专用加工设备后就已经打定主意将原先给腾飞集团10%的配件生产份额,提高到25%。

既然如此,庄建业搞这一出自己当然得借助,顺带说两句废话,让对方高兴高兴,同样也为后续的订单确定定下基调。

于是便顺手接过来那个凸型的鞍座部工件儿,用手垫了垫,笑着说道:“应该是铝合金材质的吧?而且还是整一块板材加工的,恩~~还用了化学铣切,不错,不错,你们集团在这个工艺上造诣很深嘛……恩?等等……这里面怎么有个金属管……这是……毛细芯……我的天,我居然拿着LHP的重要部件儿,我的神,我都干了什么,拿着环路热管说不错……”

本来默林茨拿着部件儿瞟了一眼便开始侃侃而谈,很是刷了一下他高深的技术储备,说得那叫一个头头是道,可说着说着,默林茨整个人就跟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不但声调变了,就连脸色也变了。

一双本来就跟牛眼差不多大的眼睛,这下瞪着跟盐鸭蛋差不多,若是没有眼眶阻隔估计下一刻都能从里面弹出来。

只看得周围人是目瞪口呆,心说刚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就是把那个凸型的鞍座部工件儿调了方向,看了里面的金属管就变成这样?

是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还是那个凸型的鞍座部工件儿的金属管里被下了咒?

不然怎么会这样?

然而还没等周围人从默林茨迅速变化的表现回过神,便看到默林茨如同发现魔戒的咕噜一般脸色狂热,双眼放光,冲着庄建业便说出了一句让全场震惊的话:“庄,你们的这套用为卫星进行高性能散热的环路热管装置技术能不能转给我?我愿出30亿,不……是50亿美元购买这项技术。”

此话一出,无论是当地省的领导还是保理集团的高管,有一个算一个大脑全都宕机了,一个个不解、困惑而又诧异的目光全都聚焦到默林茨手上的那个凸型的鞍座部工件儿上,一个个不约而同的声音更是在各自的心房内狂呼:就这么个小臂大小的东西居然值50亿……还美元……

早知道这样,今天就把自家下水道拆了拿过来,不用50亿美元,给50万美元就行。

当然,在场众人也就是心里自嘲一下,谁不清楚航天上的东西怎么可能简单,然而就在众人尚未从吃惊中回过神,庄建业傲然无比一句话便令他们彻底震惊:

“对不起,不卖!”

第八百章:划时代的航天技术

静,无比的安静,以至于庄建业的这句“对不起,不卖”就好像天地间的休止符,以至于周围轰隆隆设备的噪音都被刺耳的尖鸣所取代。

没办法,在场的人有不少人都被庄建业的表态震得有些耳鸣,至于大脑宕机的更是数不胜数,尤其是当地省领导和保理集团的高管。

听了庄建业的话差点一个脑梗,一个心梗直接过去,50亿美元呀,这么给拒绝了,简直要人亲命呀!

这就也罢了,你庄建业搞得还那么傲娇,几个意思?50亿美元看不上眼,还是觉得不配腾飞集团。

不就一套不起眼的金属部件嘛,有啥稀罕的?还不卖,把你庄建业拆喽都抵不上这个数,还不卖,信不信把你真拆喽。

就在两位领导缓过神,准备动用领导高压让庄建业这个愣头青少瞎逼逼的时候,默林茨接下来的态度却让两位领导大跌眼镜。

只见默林茨听了庄建业的话肥胖的看脸略显尴尬,但很快便恢复正常,可手里的那个凸型的鞍座工件儿却捏得更紧了,生怕下一刻手里的东西丢了似的,珍惜得不要不要的。

与此同时脸上浮现出讨好的笑,连连点头:“庄先生说得是,庄先生说得是,这种堪称划时代的航天技术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国际惯例如此,是我冒失了,是我冒失了。”

此话一出,无论是当地省领导还是保理集团高管都被默林茨的这番话震得是目瞪口呆,那个不起眼的金属部件居然是划时代的航空技术?

什么情况?

怎么就没看出来?

哪里就化时代了?

当然这都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默林茨的态度,那可是如假包换的美国人,科技发达,技术先进,自信心爆棚的美国人。

无论走到哪里都是高人一等的存在,无论看到何种高技术最多也就是惊诧一下,就如同刚才看到DL系列航天专用加工设备一样。

震惊了,诧异了,然后呢?除了肯定腾飞集团的技术实力外就没有然后了。

为何?

还不是美国人的技术早就掌握了所谓超生振动加工技术,既然有了自然就不稀奇,之所以震惊无非是低估了中国,低估了腾飞集团,进而产生的过高的心理预期而已。

就其本质而言并没有实质性的变化。

然而此时此刻就不一样了,默林茨更个三孙子似的,满脸讨好的向庄建业道歉,赔不是,只为了手里那块小臂大小的凸型的鞍座工件儿。

如此做派想不让人震惊都难,这还是眼高于顶的美国人吗?

当然更关键的是当地省领导和保理集团高管都意识到一个关键问题,那就是令他们迷糊的,跟家里下水管道差别不大的凸型的鞍座工件儿绝不简单。

于是保理集团高管趁着庄建业于默林茨交谈之际偏头问陪同过来的林光华:“那东西什么情况?”

林光华微微一笑,贴着保理集团高管的耳朵说到:“美国人做不出来!”

听了这话保理集团高管双眼立马睁圆,一句这世界上还有美国人做不出来的东西差点就脱口而出。

好在林光华赶紧解释了详情,这才让保理集团高管没有失态。

原来默林茨说得真没错,腾飞集团拿出的凸型的鞍座工件儿的确是一项化时代的航天技术。

这项技术的学名叫做环路热管技术,这项技术主要作用是给卫星,月球探测器,火星探测器甚至是载人飞船,航天飞机等外层空间航天器关键系统散热。

要知道外层空间航天器所搭载的设备与地球上的同类设备一样,工作时都会有大量的热能产生。

这个问题在地球上倒是不难解决,风冷,水冷,工质冷,各种各样的冷总有一种让你的设备不至于热发烧。

然而这种在地球上不是问题的事儿放在空间航天器上就是天大的问题。

要知道外层空间环境可没有地球大气层这层buff,那是冷的时候冷到怀疑人生,热的时候能让金属熔化。

这也就罢了,更关键的是冷热的转换非常快,一两个小时就有可能在极冷和超热之间走一个来回,真??冰火两重天。

问题是冷没什么,航天器上的部件和系统工作时本就需要散热,冷不是坏事,但足以融化金属的热就受不了了,本来航天器工作就会产生大量的热,外部再加一把火,立刻就能把航天器推向地狱。

正因为如此,需要一种轻便,高效,对航天器影响小的散热系统来为航天器保驾护航。

不然花了大价钱造出来并用运载火箭打上去的航天器刚上天里面的设备就被烧坏,最后就剩个空壳子,简直比打水漂还要打水漂,问题是航天领域动不动就几千万上亿美元的成本,就算土豪爱打水漂,估计也打不了几次就得破产。

可这样的散热系统想要做出来了不是一般的困难,世界范围内数来数去就只有美国和苏联(俄罗斯)有这个能力。

其它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弟弟。

其中美国人搞得非常土豪,利用卫星自身携带的动力或能量驱动一种遇冷液化,遇热气化的工质,利用气化液化的相互转换来对航天器没的系统进行高效的散热。

实际效果还不错,由此也成为六十年代以来主流的航天器散热技术。

问题是这类东西美国玩的转其他国家就是想跟都跟不起,因为这类散热系统的功耗非常大,寻常的太阳能电池根本不够用,就算加强卫星携带的燃料也坚持不了多久。

美国人当然知道这些弊端,所以美国人在卫星上加装功率更大,且理论上无线输出的核电池,以便解决散热系统的功耗问题。

涉及到核先不说限制,就是核电池的小型化也没谁能搞得定,哪怕是苏联也没办法在核电池方面保持长期稳定。

正因为如此苏联在太空竞争中逐渐落后,眼瞅着就要被美国人在太空领域碾压,苏联人终于发起狠,既然核电池的稳定性干不过美国,干脆就不用这种耗能的本办法,直接开发一种能够让工质能够高效自动循环的散热系统不就行了。

于是环路热管技术这项颠覆时代,打破垄断的划时代产品便在苏联科学家手里应运而生。

第八百零一章 另类的cosplay

只不过苏联人虽然做出可用实用化的环路热管技术,但成功的时间有点儿太晚,1988年才将这项技术应用到苏联的第一架航天飞机“暴风雪”号上。

正是得益于此项技术,减轻功耗负担的“暴风雪”号航天飞机才能够更加合理的利用自身搭载的能源系统,从而增加了不少提升性能的配件和传感器,所以当时的“暴风雪”号相较于美国服役的几架航天飞机有着无与伦比的性能与技术上的优势。

只可惜当时的苏联已经日薄西山,“暴风雪”号航天飞机亦如它的名字一样,来时凶猛却不能长久,成为苏联削减开始开支的牺牲品,用鲜活的生命诠释了什么叫做出道即巅峰。

等苏联解体后,“暴风雪”号航天飞机更是被遗弃在角落,成为遗留下来的负资产,最后跟其他苏联时代辉煌的科技成果一起被新生的俄罗斯扫入了历史的垃圾堆。

“暴风雪”号航天飞机都如此命运,作为其重要子系统的环路热管技术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随着苏联解体后俄罗斯的持续动荡成为无人问津的鸡肋。

好在当时参与研制此项技术的苏联科学家并不甘心此项技术就这么被埋没,在苏联解体伊始便于西方航天技术公司取得联系,很快通过专利转让,将该技术卖给了先到一步的美国劳拉空间系统公司。

为此当时的美国人还挺高兴,毕竟该技术比美国自己的核电池分流供给的散热系统要领先整整一代。

少了功率的分流,节省下来的能量可以让卫星多做很多事,毕竟卫星的空间有限,如假包换的寸土寸金,正因为如此,美国对该技术真可谓是当宝贝一样。

结果,美国劳拉空间系统公司刚拿到环路热管技术,还没捂热乎,欧洲的法国、德国、意大利便抱成团,利用四家欧洲公司作为操盘手,忽然将劳拉空间系统公司的51%的股份吸入四家欧洲公司手中,转瞬间获得重要航天技术的劳拉空间系统公司便从一架美国公司成为一家地地道道的欧洲公司。

根据控股协议,劳拉公司的所有技术要向欧洲公司开放的同时,禁绝劳拉公司在基层技术领域与其他实体活个人分享,其中就包括先前傻乐呵的美国企业。

这下美国人可不是傻乐呵,而是彻底傻了眼,因为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欧洲人居然搞这么一手,用四家不同的欧洲公司分别出手,待合计占股达到控股后,在顺势联合,把劳拉公司的脖子掐住。

利用美国人懵逼的当口,立刻做技术保全,硬生生将美国觊觎已久的环路热管技术,虎口夺食般从美国人的嘴里给抠出来。

美国人说不气那是假的,但又没啥可供发飙的把柄,没办法人家欧洲人在商言商,用的是合理合法的商业手段发起的恶意收购,劳拉公司管理层猪油蒙了心,糊里糊涂的就中了套,怨不得别人。

问题是已经成为世界唯一超级大国能咽下这口气?

当然不能,正常的争不过,那就来耍流~~~氓的,这年头有比美国耍流~~~氓更效率的吗?

欧洲人也不傻,知道美国人不会善罢甘休,于是一边跟美国流~~~氓周旋,一边把环路热管技术坐地起价,反正不管怎样,欧洲人拖上一年是一年,先把自己的口袋赚满再说。

类似的龌龊事儿,美国人和欧洲人之间可谓比比皆是,毕竟苏联解体,当初庞大的工业体系和军工产业轰然崩塌,原本生活优渥的苏联科学家,技术专家,经验丰富的技术工人一下子没了着落,自然成为西方眼里的香饽饽。

于是乎西方的胜利者们一个个都化身豺狼、秃鹫,围着那只轰然倒塌的苏联巨兽拼命的撕咬,劫掠。

在这场天赐良机的盛宴当中,别说是欧美这样的巨头,就连韩国、朝鲜、印度、伊朗这样的三流、四流角色都来分一杯羹。

真可谓是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

在这方面腾飞集团该说不说真挺良心,完全按照践行世界和平,促进人类发展的企业理念,在苏联(俄罗斯)经历百年来最为痛苦的灾难时,非但没有跟西方那帮禽兽一同去掠夺,反而还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通过种种渠道向经济崩溃的俄罗斯、白俄罗斯、乌克兰、哈萨克斯坦等国送去大量的暖水壶、狗皮帽、方便面、卫生巾、纸尿裤、拖鞋甚至是棺材。

以便期望能够帮助这些国家的人民渡过难关。

但不知道是庄建业托付这些物品时没说明白,还是联络独联体国家的渠道负责人的理解有些错误,腾飞集团不求回报的物资刚送了几个车皮,就有几名白发苍苍的俄罗斯航天技术专家被某个渠道负责人送到腾飞集团,求爷爷告奶奶让庄建业安排、安排。

理由是这些在五十年代援助国中国的苏联专家时隔多年,想念第二故乡,准备花点儿时间要重温下当初手把手教授中国学生的过往。

庄建业一听,这要求必须满足,其他不论,就看那些专家白发苍苍的模样,也不忍心拒绝,毕竟是老人家,国人尊老爱幼的传统不分国界,苏联老专家的愿望必须实现。

不就是另类的cosplay,这有啥难的?找几个脑袋瓜子灵活,形象气质出众,为人忠厚老实的年轻人过去陪陪苏联老专家不就行了,尊老爱幼嘛,只要老专家们高兴就好,庄建业大手一挥,大方的要命。

结果庄建业这边一大方,各渠道介绍过来的想要实现愿望的苏联老专家是越来越多,其中一位就职于空军的眼睛男,因为当年在宁晓雪婚礼上仅凭一人之力横扫整个腾飞集团高层的超级大酒桶子,竟然那这事儿威胁庄建业。

如果庄建业不收,赖茅、六粮液、竹叶青、汾酒、老白干儿、二锅头甚至是南方自酿的水果冲,无论单挑还是群殴随便来,看他和庄建业谁先倒。

庄建业是什么人?那可能受这些威胁,立马义正言辞的……接受了眼睛男塞过来的全部苏联专家,没办法,眼睛男不怕胃下垂,庄建业可是怕的不要不要的,既然拼不过咋办?胳膊拧不过大腿,认怂就认怂吧,反正就是给苏联专家实现愿望,尊老爱幼,说出去咱不丢脸。

或许是好人有好报,亦或许是苏联老专家们觉得庄建业这个后生挺实诚,是个好小伙儿,于是重温重温着就重温出不少干货,其中便有被欧美挣得头破血流的环路热管技术。

第八百零二章 老外也不例外

当然,除了环路热管技术外,在腾飞集团最为欠缺的金属材料,系统整合,工业设计,精密加工等领域,这些来中国重温当年过往的苏联专家们都给了不少帮助。

不仅如此,那些联络独联体各国的援助渠道还弄回来不少苏联时代之名设计局、科研院所、大学以及制造厂的设计图纸、技术范本、工艺说明等资料。

一摞一摞就往庄建业这边使劲儿塞,还美其名曰是老毛子这么多年的战斗民族,性格很刚,不喜嗟来之食,中国同志的好意他们心领,可就这么白白收下白给的援助,毛子们觉得老脸挂不住。

因此要么二十瓶高度伏特加走起,最后能站着的当大爷;不成就得公平交易,毛子们手里也没啥好东西,干脆就拿一堆废纸当成破烂折成斤两冲抵了。

面对这么一帮正值、淳朴的毛子兄弟庄建业能怎们办?除了派出眼镜男好好教训下几个跳脚的,告诉他们腾飞集团的援助是认真的外,其他的也只能勉为其难的收下。

毕竟超级酒桶子,眼镜男就一个,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庄建业只能再次认怂,毕竟废纸换援助,得力的还是堕入地狱的独联体民众,既然如此庄建业又能如何?吃亏就吃亏吧,谁让腾飞集团的宗旨就是世界和平,人类发展呢。

既然如此,打掉牙往肚子里吞就是了,于是一车皮一车皮的废纸便运到腾飞集团,实在太多,原来的档案室、资料室装不下,最后只能出钱出人,在集团编制内设立一个俄罗斯文化交流中心,除了关照那些留在腾飞集团重温当年过往的苏联老专家外,就是整理那些废纸,翻译里面的内容。

毕竟那些废纸太杂乱,就算回炉也要筛选下,不然又如何价值最大化?没办法,庄建业就是这个勤俭持家的人,哪怕是废品也要榨干里面最大的价值,不为别的,只为了不辜负毛子们的深情厚谊。

林光华向保理集团高管介绍时自然不会说的这么详细,更不会像庄建业表现的那么不要脸,只是大概的说了一下。

可仅仅是这些简略的介绍,听到保理集团高管耳朵里还是让这位从总参专业过来的领导大吃一惊。

这才多少时间,腾飞集团就已经消化了那批引进过来的苏联专家的技术成果了?

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是的,的确是有些快的不可思议。

其他人不知道,曾经在总参任职过的保理集团高管不但清楚,甚至还亲身参与过对苏联人才和技术的“双引工程”。

对此这位领导绝不会像庄建业那般不要脸,把来华的苏联老专家说成是重温过往,把获得的技术资料说成是回收过来的破烂,把研究这些技术成果的机构包装成所谓的文化交流中心。

搞得自己跟圣母一样,好似全天下就庄建业一个好人似的。

事实上哪有那么多狗屁倒灶的事儿,苏联解体,社会动乱,曾经能跟美国叫板的庞大科研队伍树倒猢狲散,连朝鲜、伊朗甚至阿富汗的游击队都伺机想分一杯羹,中国那可能作壁上观,自然要倾巢而出。

只不过与其他国家大公司、大财团在国家的支持下一窝蜂涌进去,人脑袋打出狗脑袋不同,国内实行的是统一领导,组团攻略的模式。

等把人和资料带回国内在按照实际情况分配给科研院所或重要的制造企业。

在这一过程中,腾飞集团的确是提供了一批所谓援助独联体的生活物质,也得到二十多位苏联时代的航空航天专家、三十多位经验丰富的高级技术工程师,以及一大批重要的技术资料。

可这些都是总部根据腾飞集团的实际情况以及在国内航空航天领域的重要性分配下来的,哪儿有那么多高大上的无私,如果有那也是想要把苏联的技术无私的榨取干净才是。

然而时至今日,“双引工程”依然在持续,但从苏联解体到现在也有三年多的光景,第一阶段已然结束,国内科技领域在这些外来的和尚帮助下,经念得的确有所长进,可距离出成果,成为自己的一家之言尚有很长的路要走。

正因为如此,总部包括更上一层的首长们预计,十年之后,也就是世纪交替之际,国内才会完成一部分消化,届时会有个爆发式的增长。

却不成想,腾飞集团这边却在不声不响间只用了三年多的时间,就把连美国都不曾掌握的技术完全消化不说,还能大大方方的拿出,向这个世界上技术第一的美国客商公开展示,这说明什么?

腾飞集团的在消化苏联技术上不断迅速,而且转化率非常高,以至于都已经能够批量工业化实现大规模出口。

相比之下,其他分到苏联专家和技术资料的科研院所、大专院校、企业单位要么对苏联人的思路还没摸透,要么就是在西方技术与苏联技术之间搞平衡,好一点儿的的确出了成果,可充其量不过是在实验室中得到验证罢了,距离工业化批量生产还有相当大的距离。

是那些科研院所、大专院校、企业单位不努力吗?不是,那些单位的技术人员一个个都是拼了命的在工作。

是他们分得的专家和技术不如腾飞集团吗?更不是,相较之下腾飞集团的苏联专家和工程师之多只能算是中流,根本达不到顶尖。

是其他机构软硬件设备落后?也不是,虽然国内科研条件比不上国外,但改革开放快二十年,一些重点科研单位的设备早就换了一茬,甚至某些领域的设备并不比发达国家差多少,这从不少来华苏联专家惊讶于国内先进科研设备时抑制不住的仰慕目光就能探究一二。

要人有人,要精神有精神,要设备有设备,要资源有资源,可其他科研机构的成果转换怎么就比不上腾飞集团,这可让保理集团的高管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最后只能皱着眉头问身旁的林光华:“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林光华眉眼顿时笑弯了,颇为自豪的说道:“我们庄总一直强调,单位上下人浮于事,见异思迁,无外乎两种可能,一是委屈了,二是钱没给到位,解决好这两样,能力再差的人也能爆发出无穷的潜力,国内的人如此,老外自然也不例外。”

第八百零三章 88万美元一套

“一是委屈了,二是钱没给到位……”

保理集团的高管重复了一遍林光华所说的话,旋即意识到了什么,瞪大眼睛朝着车间西南方向看去。似乎透过车间厚厚的墙壁看到厂区外那片世外桃源般的别墅区,有些失声的说道:“那片新建的别墅住宅……”

林光华点头:“领导您可想错了,我们腾飞集团可不是只顾着老外,不顾本土的缺德企业,一切规章完全一视同仁,新开发的别墅区可是面向全体腾飞集团员工,只要其提供的技术符合集团的需要,并帮助集团取得效益,就有可能获得一套。”

说着林光华不免羡慕的看向还握在默林茨手里的那个凸型的鞍部工件儿,不无羡慕的言语道:“从别墅区落成到现在一共分出去两套,看来这第三套也快了,不过话又说回来,阿列克谢教授获得别墅,拿50万年薪也算实至名归。”

林光华所说的阿列克谢教授便是从俄罗斯来到中国的一位前苏联航天技术专家,曾经参与过苏联海洋系列、宇宙系列两款苏联著名的太空侦察卫星的研制工作,之后被调往苏联国家航天设计局,作为材料学科分系统负责人之一参与“暴风雪”号航天飞机的研制工作,期间接触到了环路热管技术。

苏联解体前,由于“暴风雪”号被苏联下马,阿列克谢不得已,返回值得母校乌拉尔工业大学担任机电工程系的教授。

苏联解体后,学校经费断绝,阿列克谢教授与其他苏联科技人员一样生活陷入了困顿,不得已只能变卖家里值钱的物件儿才能勉强度日。

若非如此,国内有关方面去阿里克谢家里接洽,这位白发苍苍的老教授也不会如此痛快,没办法,家里真的揭不开锅了。

当然除了经济问题,阿里克谢教授与中国的感情也是他选择来国内的重要原因,毕竟在50年代苏联援华时,阿里克谢便作为援华专家队伍中的一员,长期驻留古城太原,帮助当时一穷二白的中国建立了自己的航天基础工业。

那段同志加兄弟的感情,给阿列克谢教授留下十分深刻的记忆,正因为如此,当听说国内的腾飞集团可以解决他的温饱且提供必要的科研条件后,阿列克谢想都不想就回绝了美国、法国等西方国家的邀请,带着一大家子千里迢迢从乌拉尔来到了西平。

结果发现,这哪里只是解决温饱,提供必要的科研条件,而是直接将他当成腾飞集团的骨干来对待。

刚入职就拿10万人民币一年的底薪,分了一套120平米的公寓楼居住,与此同时腾飞集团还给了一个独立实验室和四名聪明勤劳的助手。

至于工作腾飞集团既没给规划,也没设目标,更没用种种手段逼迫交出某项关键的核心技术,只是让阿列克谢教授自己琢磨腾飞集团需要什么,然后根据自己实际情况和特长尽情发挥。

毫不夸张的说,腾飞集团将无限的科研自由完全交给阿列克谢。

当然,这种自由也不是完全开放的,是有个时效期,不长也不短,只有区区三年。

在这三年时间里腾飞集团会根据课题和项目划拨科研经费,期间集团不参与任何研究上的东西,任凭课题主导者自己发挥。

如果三年内帮助腾飞集团完成某项产品的升级或拓展,便按照腾飞集团已经成熟的规定,给予学科带头人及团队奖励的同时,市场化后的利润还会按照比例与该项目研制人员分成。

如果三年内啥都没弄出来,不好意思,三年的工资集团可以不要,但独立的实验室是不能再给你用了,同时之前享受的一切待遇全部取消不说,还要按照集团规定服从人事部门的调度和安排。

对于腾飞集团这种做法阿列克谢觉得很新奇,但更多的却是惴惴,因为这种对科研开放的态度就算拿到欧美等西方国家也是不多见的,更是苏联那种指令性质的无法比拟的,也正因为如此,阿列克谢很担心腾飞集团的承诺是否是真的。

就在阿列克谢狐疑之际,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出现了,来自苏联茹科夫斯基中央空气流体力学研究院的保罗·普科里杰夫教授,在对腾飞集团研制的初教6pro原型机进行细致研究后,发现其空气动力学设计有着明显的缺陷。

随即应用其在苏联茹科夫斯基中央空气流体力学研究院多年的研究经验,通过对几种涡轮螺旋桨机型的风洞试验,最终确定了一款形似梭镖的整体外形,随后又经过对细节的一番打磨,最终才有了在泰国大放异彩的初教6pro。

有了如此贡献,自然要大奖,于是保罗·普科里杰夫教授成为腾飞集团一众外籍专家中第一位获得腾飞集团年度科研大奖的人,一辆全新的桑塔纳轿车,十万元现金奖励外加二十万年薪,独立实验室的自由度从三年扩充到五年。

然而更大的震撼还是腾飞集团的初教6pro获得泰国、缅甸以及老挝的订单,按照腾飞集团的规定,%的初教6pro利润分成。

三个国家的合同总金额加起来有十多亿美元,%的分成比例少说也有几百万美元,换算成人民币那就是数千万,至于卢布……好吧,卢布已经不值钱了,人民币挺好。

如此一来别说别人了,普科里杰夫教授自己眼睛就先红了,自己不过初试牛刀,拿着技术一般的初教6pro试试斤两,没想到腾飞集团非但没有逼迫压榨,反而想法设法的扩大他的实际收益。

这样大气的企业,普科里杰夫教授只觉得后半辈子把这把老骨头全都交过去都值了,于是二话不说,直接踢开初教6pro,开始把歼教7MAX当成下一步攻关的重点。

既然小试牛刀成功了,那就抛开顾虑往死里干就完事儿了,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想想还在莫斯科上学的儿女不是?

至于为什么选择歼教7MAX原因很简单,如果说初教6pro的原型机是漏洞百出的话,那歼教7MAX就只能用不堪入目来形容,特别是那复杂的机翼结构,在普科里杰夫教授看来完全是画蛇添足。

普科里杰夫教授这么说自然有自己的底气,原因很简单,若是雅科夫列夫设计局的雅克—130总设计师马列舍夫斯基一同来腾飞集团的话绝对会无条件的给普科里杰夫教授一个熊抱。

因为当初雅克—130高级教练机做气动理论设计时,便是普科里杰夫教授利用茹科夫斯基中央空气流体力学研究院的设备帮着马列舍夫斯基完成的。

所以普科里杰夫教授各项技术简直熟到骨子里,正因为如此,他对改进歼教7MAX可谓是轻车熟路。

普科里杰夫教授这个珠玉在前,那些观望的苏联专家们一个个都疯了,都是在苏联科研战线上奋斗数十年的老江湖,谁手上还没点儿压箱底的绝活儿,自然是疯了般的将拿手的技术贡献出来。

一时间腾飞集团的技术成果可谓百家争鸣,百花齐放,阿列克谢教授的环路热管技术便是众多技术成果中的一个。

问题是技术成果多归多,能不能转化外现实效益才是关键,在这方面阿列克谢教授显然是幸运的,因为他的这套技术有幸被庄建业当做拳头产品,准备一举攻破默林茨那坚若磐石的壁垒。

于是在两人一番你来我往的交流后,庄建业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行,38万美元一套不行,我的成本都不止这些,默林茨先生您要是真心全权代理我的航天器环路热管,我也不多要,咱们来个吉利数,88万美元一套。”

第八百零四章 M40J碳纤维复合材料

默林茨听了庄建业的报价心里便是咯噔一下,88万美元一套的价格相较于被欧洲恶意收购的劳拉空间系统公司出产的环路热管的156万美元的报价要低的多的多,但默林茨粗略一算还是觉得不太划算。

毕竟一颗卫星上可不是一套环路热管散热系统就能包打天下的,最起码需要两套以上才能维持正常运转,除此之外,为了保证卫星打上去能够在恶劣的太空环境中正常工作,必要的备份同样必不可少。

如此一颗普通的卫星就至少需要四套环路热管散热系统。

不说别的,摩托罗拉的铱星计划当中便配备了四套散热装置,两组设备散热系统,两组备用系统。

若是按照庄建业的报价,88万美元一套,一颗卫星便需要352万美元,亿美元。

在洛克系统空间设备公司不断压缩制造成本的当下,整个研发成本不过10亿美元,结果散热系统就占了20%还多,自己这边就算同意也过不了抠门的洛克希德公司那一关。

于是一颗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对不起庄先生,您的这个报价我没法接受,原因很简单,我的目标客户不可能接受如此昂贵的卫星零配件,88万美元一套实在是太贵了,这样,还是38万美元,我一次性采购288套正式产品和12套备用,一共300套,不做账期,一次性提前支付货款,怎么样?这条件够优厚了吧?”

不得不说,默林茨的条件的确很不错,尤其是在货款支付方面,直接取消账期,一次性提前支付,可谓是干净利落,诚意满满。

要知道在国际贸易中账期是很多出口企业头疼的事儿,滞后两三个月到账都是寻常,压上半年、一年也不奇怪,遇到耍流氓的,拖个三、五年的也不是没有,所以账期如何解决一直是企业出口的一大难题,毕竟不是所有企业都是大家业大的,有时候真就差一口奶,结果被人拖延,可能就彻底扑街了。

所以默林茨这种二话不说先把货款全额砸过来,已经算是良心中的良心了。

以至于从翻译哪里得知庄建业与默林茨之间的对话后,当地省领导直接就动心了,因为他已经从保理集团和腾飞集团这边得知环路热管的大概成本,一套大概在8万人民币左右。

这个价钱对普通人来说依旧很昂贵,可看看庄建业和默林茨双方给的价格,就知道8万人民币简直就是白菜价。

先别说庄建业报的88万美元,就是默林茨开出的38万美元那也是血赚到翻了,要知道那可是美元,妥妥的38万美元,8万人民币在这个数字面前只能用微不足道来形容。

如此看来庄建业不卖技术是有其合理性的,如此暴利到飞起的产品就是一座金山,傻子才卖呢。

问题是技术不卖就不卖吧,产品不能砸手里吧,38万美元已经赚到吐血,你庄建业还犹豫个啥,赶紧答应呀。

看着庄建业皱眉,一副滚刀肉犹豫的模样,当地省领导那叫一个着急,恨不得直接冲上去把庄建业给挤开,直接答应默林茨的所有要求。

问题是还没等他准备施加压力,就被保理集团的高管一句话给拦下来。

“别急,先等等,小庄这人鬼精鬼精的,咱们再看看!”

放在十多分钟钱,这位保理集团的高管或许会跟当地省领导一样,看着庄建业在哪儿扯东扯西的磨洋工也会着急,可当他从林光华哪里得知腾飞集团如何让来华的外国专家安心工作,并不断融入腾飞集团现有体系,不断推出各类实用性极强的科研成果后。

他便知道,庄建业跟总部那些首长说的是二样不差,能力强、有才干、心思黑,再想想外国专家开始当牛做马,拼命为腾飞集团996,讲究利益至上的庄建业又怎么可能放过眼前的默林茨。

也就是现如今腾飞集团实力不行,搭不上摩托罗拉公司,否则怎么可能在这儿跟默林茨这个二道贩子瞎哔哔,早就和摩托罗拉公司的ceo谈笑风生了,所以别看默林茨强势,但在庄建业这里未必能讨多少好。

正是想明白这一点,保理集团的高管的心思才安稳下来,并出言劝了跟他一同过来的当地省领导,当地省领导只是脾气急了点儿,觉得有利可图就想着见好就收,没办法,这些年因为价格谈不拢错过的出口创汇项目实在太多,他这位领导实在是不想看着腾飞集团也重蹈覆辙。

不过听了保理集团高管的话,他也冷静下来,毕竟庄建业和默林茨在哪里掰扯快半个小时,默林茨这位之前还眼高于顶的美国客商非但没有气呼呼的甩袖而去,反而一脸讨好的跟庄建业聊得更加热络,似乎双方的合作还有戏,于是便安耐住焦急的性子,继续一边看一边从翻译哪里了解两人交谈的情况。

“38万美元不行,真的不行,88万美元是最低价了,我们一套环路热管的成本就要85万美元,这还只是材料和加工的钱,人员的费用还没算进去,88万美元卖给你我们腾飞集团看着能剩3万美元,可税费、人工、封装、检测、运输一顺水下来,我一套还得倒贴5000美元~~~”庄建业声泪俱下的解释着自己的难处。

默林茨同样拿出奥斯克级别的演技,生无可恋的叹息:“我只能接受38万美元的价格,我也是没办法,我的客户也是压得我喘不过气,要不这样,这次你给我做38万美元一套的优惠,下一批我按照88万美元的价格来做怎么样?实在不行咱们可以签订长期供货合同,我每年在你们腾飞集团采购1500到2000套。”

互飙演技的两人你来我往,看得周围人是目瞪口呆,可实际上撕掉两人不要脸的外表,总结起来无外乎两句话,那便是庄建业旗帜鲜明的态度:环路热管的成本高,88万美元的价格一分不能少。

以及默林茨并不退让的强硬:少跟我来这套,环路热管成本大体多少别以为我不知道,乖乖降价。

扯了半天也扯不出个所以然,庄建业的耐心也被磨光了,飙演技也不给白玉兰奖,有啥好继续的?干脆也不言语了,从旁边的工人手里又拿了一个凸型的鞍座部件,随后从里面抽出一个质地精密的毛芯儿,递给默林茨:“我们的成本怎么涨起来的,你看看这东西就知道了。”

默林茨将毛芯儿接到手里,起初没在意,但下一刻一张胖脸便被难以言喻的震惊所取代,进而举着手里的毛芯儿冲着庄建业磕磕绊绊的问道:“这……这……这是的碳纤维……0j碳纤维复合材料?”

第八百零五章 站着把钱给挣喽

发现手里毛芯儿的材质,默林茨立马就跟见了鬼似的,但也正因为如此,他西方手里的东西真的跟贵一样虚无缥缈。

没办法,因为他是真不敢相信这种航天级的高级碳纤维材料,能在技术落后的中国诞生。

正因为如此,在诧异的发问之际,默林茨死死盯着庄建业,很希望听到的是,哦,这是从欧美XX公司进口的话。

不过这种想法终究是奢望,只见庄建业微笑点头:“默林茨先生不愧是航空航天领域的专家,一下子就看出毛芯儿的材质,没错,用的就是航天级别的M40J碳纤维复合材料,我们腾飞集团上半年刚刚研制成功实现量产,成本比国外同类产品稍微便宜些,但每平方米还是需要六千美元。”

说着庄建业从工人手里又拿了一个毛芯儿,举在跟前:“就这么个环路热管中促使受热气化,预冷液化的工质能够独立循环,毛芯儿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材质必须轻便可靠,所以我们选用了M40J碳纤维复合材料作为毛芯儿的主材。

但你可别小看这么一个小小的圆筒形部件儿,却需要5平方米的M40J碳纤维复合材料粘合、固化、切削后才能最终成型,加工费不论,光是材料费就是30万美元,默林茨先生,您是航空航天领域的行家,我也不跟你说那些没用的,就说这毛芯儿的用料成本,我庄建业向你抬价没有?”

默林茨听了庄建业的问话,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什么,可张了变天,愣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不是不想说,实在是没法说。

原因很简单,按照庄建业每平米六千美元的M40J碳纤维复合材料报价,非但没有抬价,反而比世界其他该材料生产商的报价少了三分之一。

也就是说,M40J碳纤维复合材料的国际市场价格最少也要九千美元一个平方。

是的,各位看官老爷没看错,到了M级别的碳纤维复合材料,报价的单位就成了平方,而不是T级别的公斤。

之所以如此,无他,只因为M级别的碳纤维复合材料较之T级别的参数更大、更强、更先进,更难以制造,于是M级别的碳纤维复合材料价格自然而然是T级别的数倍。

但也正因为如此,M级别的碳纤维复合材料成为航天器最重要的成产用材,因为相较于T300,T700这类T级别碳纤维复合材料,M级别的碳纤维复合材料在复杂环境下的变形更低,刚性更高,自重更轻。

要知道太空环境中不单单是冰火两重天,还有各类辐射和其他意想不到的干扰,若是一般材料的话,三下五除二就会被太空恶劣的环境侵蚀的面目全非。

M级别的碳纤维复合材料因为其高比强度,高比模量,线胀小,成为为数不多能够适应太空复杂环境的高性能材料。

于是从八十年中期开始,率先完成M40碳纤维复合材料的美国便将这种材料作为承力捅,桁架,夹层面板,天线支架以及电池支撑架广泛的用于卫星的研制生产当中,从而令美国在卫星领域遥遥领先的同时,也形成了美国在M级别碳纤维复合材料的垄断地位。

随后推出性能更加优异的M40J碳纤维复合材料,立刻成为美国GPS导航卫星、DSP红外预警卫星、国际通讯卫星等数种先进卫星和航天器的结构主材。

当然了,这类被美国垄断的高端航天材料价格同样感人,万美元一个平方。

这还是美国的盟友才能享受到的友好价,一般国家或企业购买的话,一平米至少要两万美元。

至于升级的M40J碳纤维复合材料价格更是高到3万美元一个平方。

近些年随着美国相关企业的产能增加,摊薄了成本,这类高端航空材料的价格才有所回落,可即便如此M40碳纤维复合材料也要五千美元一个平方,M40J碳纤维复合材料最少也得九千到一万美元才能拿到手。

正因为如此,庄建业说腾飞集团的M40J碳纤维复合材料价格只有六千美元一个平方,已经不是一句良心那么简单,而是大大的良心。

这么一衡量,手里那个圆筒状的毛芯儿成本需要30万美元也就不算多贵了,毕竟在动辄上万美元一平的高价面前,六千美元的价格真的不要太低。

既然如此,默林茨就算有一万句话想脱口而出,也没法从嘴巴里蹦出一个单词,谁让美国的M级别碳纤维复合材料的价格就那么明晃晃的摆在那儿,以至于刚入行的小菜鸟都清楚得很,默林茨就算演技碾压奥斯卡也没办法在这方面忽悠庄建业。

而庄建业则看着数度欲言又止的默林茨,没有半分催促的意思,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是明白默林茨这货算是黔驴技穷了,庄建业脸上不说,心里却是一阵冷笑。

如果说DL航天专用加工设备是青铜;环路热管技术便是黄金的话;那M40J碳纤维复合材料就是货真价实的王者。

是的,还只是王者,并没有达到钻石,甚至可以说M40J碳纤维复合材料在如今腾飞集团庞大的碳纤维材料领域也不过是王者的初级版本。

因为在其上面还有性能更加优异的M55J和M60J两款M级碳纤维复合材料在加紧研制。

除此之外,真正钻石级的P级别碳纤维复合材料已经提上了研究日程。

相较于T级别与M级别两款碳纤维复合材料,已经在腾飞集团内部上马的P级别碳纤维复合材料性能更加突出,甚至达到了变~~态的程度,因为这类材料的应用场景既不是T级别的航空,也不是M级别的外太空,而是所谓的超临界空间。

换句话说,是超高音速飞行器,轨道滑翔器最理想的外部材料。

想要在大气层内用10马赫的高超音速打水漂玩儿,P级别碳纤维复合材料是绕不过去的一道坎儿,因为只有这类材料才能做到耐高温、抗击波、重量轻、高强度等要求。

腾飞集团经过多年的积累,已经在P级别碳纤维复合材料方面有了不错的技术积累,可介于改材料的复杂性与高难度,最起码还得等五到十年才能取得成果。

不过这种材料就算做出来也必然属于非卖品,毕竟是为国之重器量身定做的特种材料,自然不能轻与他人。

可卖不了投入那么多成本怎么办?

当然是从别的级别找补回来了,不然庄建业干嘛放大招,600人民币一平米的成本,出手就是6000美元一平方,还不是为了站着把钱给挣喽。

第八百零六章 创造奇迹

想站着挣钱的不止是庄建业,默林茨何尝不是如此?

对于一个国际职业高端二道贩子来说,越是性价比高的高端航空航天材料和零部件,他这中间商的差价就越丰厚,利润也就越高。

正因为如此,默林茨巴不得能跟庄建业这边长期稳定的供货关系。

毕竟除了洛克希德空间设备公司的铱星计划外,默林茨手上还有还几个潜在客户,就比如说新德里雄心勃勃的航天计划就需要不少精密的航天零配件和高端航天材料。

奈何美欧的航天产品贵得要死,俄罗斯因为解体社会动荡质量上又不靠谱,搞得新德里每次都是口号叫得响亮,数字喊得咋舌,可落到实处的却毛都没有。

以至于默林茨每次都会疯狂吐槽,很想指着新德里那帮官僚的鼻子骂:没那本事就别吹牛~~~逼。

可要是跟腾飞集团确定长期的供货关系,默林茨就可以用低于国际市场价格一到两成的价钱,向新德里倾销高端航天零部件,进而攫取超额利润。

还有伊朗、朝鲜的远程导弹项目,同样需要高精密的航天零部件作为支撑,不仅如此,这两个国家还有着明确的发展目标,所以除了单一的零配件,还对提升制造能力的航天专业设备趋之若鹜。

以上这些可都是默林茨财源广进的高端客户,而腾飞集团就如同一位可咸可甜,能御姐又能萝莉,性感与清纯并存的百变美女,符合默林茨各种口味,轻松做到一站式服务。

意识到这一点,默林茨立刻对这次腾飞集团之行的基调做出重大调整,从原先给予10%的铱星计划配套零配件份额的试水之旅,完全称为与腾飞集团建立长期稳定的合作之旅。

正因为如此,默林茨对庄建业那叫一个亲切友好,配合着那肥硕的身材,看上去就是个头脑简单的铁憨憨,是庄建业说啥是啥,仿佛庄建业就是他的主心骨一样。

实际上不过是默林茨的一种手段罢了,反正自己转手的利润也不差,何必为了一点儿面子去惹得庄建业这个目前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合作供应商的不快?

默林茨是这样,庄建业同样不差,面子啥的,哪有小钱钱香,没必要被老外恭维两句就飘飘然,礼尚往来,商业互吹才是相处之道。

两个话事人都是在合作上心向往之的态度,再加上商业互吹出来的所谓“坚定不移的友谊”,双方的进展非常快。

7月末开始接触,8月份中旬默林茨送到美国的腾飞集团出产的卫星零配件便通过洛克希德空间设备公司和摩托罗拉铱星计划项目组的联合质量检测。

在此期间默林茨成立CP和VP两家皮包公司,作为与腾飞集团成立的皮包公司太空起源对接,用于经营腾飞集团出产的航天器零配件、高端航天材料、专业航天加工设备等业务。

等接到腾飞集团的产品通过美国国内机构检测的通知后,亿美元的航天专用产品。

亿美元是铱星计划的卫星零配件,包括3亿美元的钛合金桁梁、铝镁合金天线支架、镁合金太阳能电池折叠支撑架等非核心卫星零配件。

亿美元的环路热管散热系统,总计300套。

本来散热系统这一项是由美国公司来做,采用的是传统的能源分流配给技术,可问题是摩托罗拉公司的铱星计划通信卫星总质量不超过800公斤,无法搭载高能量的核电池,而现有的电池能量密度又无法满足多个系统同时工作的要求。

正头疼之际,默林茨犹如天降救星一样,拿出了158万美元一套的环路热管散热系统,相较于被欧洲公司收购的劳拉空间系统公司出产的同类产品动辄250万美元以上的高价,默林茨拿出的环路热管散热系统不但价格实惠,而且性能并不比劳拉空间系统公司的差。

既然如此当然是大单子直接甩过来。

至于增加昂贵的环路热管散热系统可能会导致成本超支,洛克希德公司并没多少担心,原因很简单,少了散热系统的功率分配,留给其他电子系统的能源便十分充足,如此便可以用些功率高但性能并不差的“成熟”技术。

这么一来经过洛克系统神一般的“系统整合”,铱星计划的总体研制和生产成本非但没有超支,反而比之前还节省了29万美元。

堪称近些年来航天成本控制领域的奇迹。

然而真正创造奇迹的除了洛克希德的成本控制,还有默林茨的二道贩子的事业,真叫一个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因为除了洛克希德这个大客户外,默林茨还把新德里航天计划中90%的对外采购业务纳入囊中,亿美元。

包括28套环路热管散热系统、1000公斤普通碳纤维增强型铝基复合材料、500公斤普通碳纤维增强型钛基复合材料、45根普通碳纤维增强型镁基复合材料制造的卫星专用天线以及四台DL—666型应用了超声振动加工技术的航天专用数控制孔设备。

相较于跟洛克希德的交易,默林茨对新德里就要黑多了,不但产品性能不可同日而语,价格更是如同飚高音一般,拼了命的往上拔。

不说别的,就拿环路热管散热系统来说,88万美元的腾飞集团出厂价,默林茨给洛克希德的报价是158万美元一套,转过来给新德里就提到235万美元。

还有贴着VP标志的DL—666型数控制孔设备,庄建业给默林茨的出货价是200万美元一套,默林茨转过脸跟新德里就敢喊600万美元。

而这还只是默林茨肥羊名单中的一只,在其后面还有伊朗、朝鲜、伊拉克、埃及、南非、巴西……

亿美元的采购合同后,默林茨还跟庄建业草签了一份意向合同,总金额高达67亿美元,并确定在未来的三年内,争取将双方的交易额提升到美元30亿美元以上。

第八百零七章 行政级别

当然了,庄建业很清楚这种中间商转销的模式没有直接出口赚得多,问题是参与国际竞争需要个过程不是。

这就如同当年刚刚转向航空业的二十三分厂,实力弱小,经验不足,独立去闯国际市场大概率会被撞的满头包,所以那时候紧紧抱住h公司的大腿不失为一个明智的选择。

如今的航天产品也是一样,尽管自己手里的技术不差,可终究是该领域的新丁,很多门道、猫腻、人脉腾飞集团都不具备,与其头铁的慢慢自己闯,还不如交给默林茨这个中间商,将当年二十三分厂和h公司的合作搞个全方位的升级版。

钱虽然少赚点儿,但却能让腾飞集团赢得时间的同时,规避不少潜在的风险。

毕竟航天产品过于敏感,自己出头很容易被有心人抓把柄,遭遇不必要的麻烦,相比之下默林茨就很不错,就算以后被人查了,腾飞集团完全可以把皮包公司丢进垃圾堆,一推六二五,把自己先摘干净再说。

没办法,万一遇到那个耍流氓的国家非要跟你过不去怎么办。

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谁让距离2001年加入wto还有些年头,所谓的贸易最惠国待遇就跟不要钱的花姑娘一样,任谁都能过来占占便宜。

所以在如此多不确定性的复杂背景下,赚钱的同时苟一下,稳一手没毛病。

至于国内,那对腾飞集团的好处可就多了,先是保理集团正式将腾飞集团纳入旗下,成为国内唯一一家可以生产并经营海陆空天全系装备的大型企业集团,并在一定程度上同航空工业总公司,航天工业总公司形成事实上的竞争关系。

没办法,腾飞集团这次十多亿美元的初教6pro和十多亿美元的航天设备两份投名状实在是太重了,让保理集团欣喜若狂的虎口夺食把腾飞集团抢过来的同时,免不了引起航空、航天两大工业公司的警惕。

当然了,以后如何竞争那是以后的事儿了,只是看当下,被保理集团吸纳过去的腾飞集团获得其诞生以来最为高规格的礼遇。

有多高,从庄建业的职务就能看得出来。

保理集团党组成员,副总经理兼腾飞集团总经理、党高官。

名头有点儿长,读起来更是拗口,但这个职务的含金量却非常高,要知道保理集团的级别已经到了企业能够到达的天花板,成为该集团的党组成员和副总经理,便等于将庄建业的行政级别提了一大截。

这事儿说起来充满了黑色幽默,庄建业这么多年将腾飞集团从一个濒临倒闭的小分厂,一路发展成为集航空、航天两大业务板块的大型工业集团。

规模不亚于任何一家已经到达级别天花板的大型企业,甚至在产值、技术实力乃至发展潜力上更是远远超过哪些企业。

然而就是这样的腾飞集团及其一把手庄建业的行政级别不过是个副厅级。

之所以如此既有小分厂时期造就的客观历史原因,也有庄建业等一众腾飞集团上下各种飘,各种浪的主观因素。

历史原因就不说了,庄建业已经委托作者君在前面掰扯的挺清楚了;至于主观因素其实也是老问题,那便是一票否决的计划生育。

庄建业自己都控制不住,就别说下边的人了,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腾飞集团算是在计划生育问题上没救了,偏偏很多时候上级单位还拿腾飞集团没办法,连一把手都生俩娃,你怎么好处置别人?

当然也有讲原则的领导要把腾飞集团的计划生育工作纠偏、改正,着实是处置几个顶风作案的相关人员,该撤职、撤职,该开除、开除,该罚款、罚款,可谓是不讲情面,公正无私。

结果怎么样?

不是民航急需维修的飞机迟迟无法交付,就是部队急需的某个导弹关键零部件交付拖延,甚至是地方上苦苦期盼的出口创汇项目直接搁浅。

为什么?

很简单,上级计划生育部门的某个领导把关键位置的人给赶走了,新来的人没有经验,玩不转那些重要的设备,导致质量问题频出。

这就急坏了相关利益方,要知道很多东西只有腾飞集团能做,而且做得最好。

就算有其他厂家能做,忽然改弦更张,图纸、备料、工艺选定、设备调试、人员培训要不要时间?要不要成本?

如果相关利益方要的急一些,比如说地方有关部门交给腾飞集团代工的外贸产品,合同的期限规定的死死的,晚一分钟就要支付高额违约金的,结果腾飞集团就这么跟躺尸一样停了,地方有关部门哭的心都有了。

找庄建业,庄建业就是一摊手,核心人员被赶走,他也没办法,啥时候找到替代的人选啥时候再说,至于啥时候能找到,庄建业还是一摊手甩出三个字:“不知道。”

数千万乃至上亿美元的外贸单子与计划生育的原则相比孰轻孰重,只要脑袋不笨的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于是为了让腾飞集团恢复正常,上级部门只能在多方压力下屡屡妥协,撤职的恢复,开除的还要好说歹说的劝回来,至于罚款那就是象征性的东西,只要回来干活,有的是单位帮着出。

可这样一来,主管计划生育的领导就难做了,虎头蛇尾的领导的脸也挂不住,但要跟腾飞集团动真格的还没那个本事,除非你能找出另一家腾飞集图这样全能型优秀企业。

没有?

那就只能干瞪眼,没办法。

所以从航空部委到后面的航空航天部,这些上级部门更换最频繁的领导便是计划生育部门的。

着实是拿腾飞集团没着没落。

但就这么放任腾飞集团嚣张不管,也不行,搞特殊化,这让上级单位怎么带队伍,怎么管理其他企业?

既然处罚个人屡屡碰壁,也起不到啥效果,干脆就参照集体功,来个集体罚吧。

当然了这个罚既不能伤了腾飞集团根本,还要有一定的震慑作用,于是这些上级领导绞尽脑汁,思来想去,终于想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将腾飞集团的行政级别降半格,由正厅降到到副厅。

于是乎庄建业干了没几年的正职又落到了副职。

第八百零八章 筹建新厂

庄建业对此倒不是很在意,毕竟腾飞集团的体量和技术在哪儿摆着呢,就算一撸到底被降到了正科级又能怎样,难道那些只能腾飞集团做的单子还能跑喽?

更何况级别虽然降了,待遇却没有半分改变,庄建业等腾飞集团高层去京城开会,其他大厂领导享受的,腾飞集团非但没少,反而经常受到超规格接待。

只是不在意归不在意,如果有机会把级别提上去,甚至在将来的改革中能更进一步,庄建业自然是不介意。

保理集团成立的年头虽然晚,但背后的发起单位够硬,潜力够大,虽说级别也不高吧,但日后上升的潜力十分可观。

更何况,级别不高不等于资源不够丰富,其他尚且不论,就拿这次腾飞集团在航空、航天两大业务板块取得前所未有的大丰收,保理集团那叫一个高兴,于是那位从总部专业过来的大领导大手一挥,%。

除此之外,对各项目有突出贡献的个人、班组、团队甚至是领导都给予相当丰厚的物质奖励,最差的个人奖也有5000人民币。

就连庄建业这个腾飞集团的一把手还拿到保理集团年度先进个人,五万人民币的奖金意外,保理集团还分了庄建业一套京城新开发的商品房。

总而言之是要钱给钱,要人给人,要资源给资源。

腾飞集团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大方的上级单位,自然是爽的不行,于是钱也赚了,科研经费不愁了,人员队伍士气再次旺盛起来,庄建业左瞧瞧,又看看然后……然后就把40%的利润投入到腾飞集团技术研发当中去。

航发、材料、专业设备、已有型号的飞机改进还有刚刚拓展的航天业务,别看赚的钱不少,可面对这些个吞金兽在多的钱也不够用,只能是一边造血一边投入,如此才能拥有自己的核心竞争力。

当然,除了技术研发外,生产线的改造和部分产品的产能扩充同样是投入的大头,比如说腾飞集团的民航客机维修业务,随着国内民航近两年的快速增长,民航客机维修保养业务同样呈指数级别快速攀升。

原有的西平二期工程配套的大型客机维修厂已然无法满足日益增长的业务需求,没办法,原本涉足国内客机维修业务的外国公司或是在腾飞集团与国际航空巨头的角力中被打得落花流水退缩自保。

或是继续端着自己的架子,觉得国内航空公司终有撑不住的那天自己登门求他们维修。

在这个有利时机下,腾飞集团以其出色的技术能力,高超的业务水平,妥善的维修保养质量,迅速在国内航空维修领域打开局面。

经过数年发展,腾飞集团下属的航空维修厂已经正式更名为腾飞航空维修有限公司,不但成为国航、沪航、川航、联航等国内主流航空公司指定的客机维护保养单位。

还是空军、海军所属的运15系列,TM—9系列,运6系列,改进型安—26等机型的深度保养基地。

除此之外,空军和陆军也将所属的一部分直升机交给腾飞集团做深度维护,这其中便有法国的“小羚羊”轻型武装直升机,美制的S—70“黑鹰”通用直升机,至于ZB—666型“空中皮卡”直升机,那就是腾飞集团的亲儿子,自然要放在自家的维修厂来保养了。

所以这两年腾飞航空维修公司已然成为腾飞集团一大财源,不过效益好也有效益好的难处,那就是随着订单数的增加,位于西平的航空维修厂已经无法满足多机型,大批量的维修能力,必得兴建新的维修厂才能满足不断增长的需求。

特别是随着国内新一轮国企改革的兴起,国内诸侯林立的航空公司格局弊端频现,于是国家民航局准备着手整合民用航空业,将那些地方性的航空公司并入几个大的民用航空运输集团。

与此同时利用国债、银行贷款等融资方式筹措资金,筹建现代化的民用航空枢纽,提升民用航空在交通运输领域的作用。

民航局的种种举措看似跟航空维修厂关系不大,但这种提升效率,增加航班利用率的潜在举措却让各航空公司能够就近维修保养自己的客机,以便能够做到初步维修落地完成,中度维修就近解决,深度维修不离枢纽。

如此才能最大限度的提升效率,降低民航公司的运营成本。

但这就要求航空维修公司能够在各航空枢纽成立大型航空维修厂,以便就近保养。

就好比各个城市的汽车4S店一样,没有哪个私家车主的爱车出了毛病还要不远万里的跑到厂家去换个空调过滤芯。

航空公司的想法与私家车主的心思没啥太大区别,能在驻泊的航空枢纽附近做维修保养,自然不愿意跑到西平的维修厂,费油不说,时间上也划不来。

问题是,航空维修厂这东西可不是汽车4S店,扎个千八百万的就拿下来了。

那可是专业的大型客机维修保养厂,没个五千万以上的投资连想都不要想,至于像西平这样能做全系列飞机深度保养的大型维修厂,更是要2亿以上才能有资格说可以试试。

除了资金,还有技术,飞机尤其是民航客机,可不是拆几个零件儿就能修好的,万一搞不明白,装上去后发现还多出好几个螺丝,估计飞行员想哭的心都有了。

正是因为这种高投入、高技术垒起来的高门槛,令不少眼红腾飞航空维修公司额企业望而却步,只能眼睁睁看着腾飞集团在这方面攻城略地,大搞垄断。

所以当腾飞集团放出风声准备扩大航空维修方面的产能,准备在未来五年内投资兴建三个规模不亚于西平维修厂的综合性航空维修厂时。

得到风声的地方领导便一个个红着眼睛朝着西平的腾飞集团总部扑过来。

其中便包括前段时间接待默林茨并一同参观腾飞集团的当地省领导,除了陪同外商外,最重要的目的便是同腾飞集团打个商量,最好能把其中的一个新建厂放在该省刚刚筹建的航空枢纽附近。

第八百零九章 受灾严重

问题是有这样心思的不止是当地省领导,中部某高官三角某直辖市,东南沿海某改革开放前沿纷纷派出主要领导前来腾飞集团接洽,希望腾飞集团能够在他们规划的航空枢纽项目中配套兴建综合性航空维修厂。

优惠政策更是一个比一个好。

长三角某直辖市不但减免三年的地方税费,还对土地转让的价格给予相当大的优惠,至于员工的落户,配偶就业,子女入学等问题更是一路绿灯,总而言之只要腾飞集团投过去,一切都不是问题。

东南沿海某改革开放前沿更是不遑多让,除了土地,户籍,税费的优惠政策外,建设的费用一分都不用腾飞集团掏,厂房建设、设备采购、综合配套统统由当地招商局承担。

届时招商局只拿的分红权,其余的全都归腾飞集团。

换句话说,腾飞集团指出技术就能牢牢掌控一个白来的航空维修厂不说,专业设备和综合配套方面还能从招商局那边大赚一笔,毕竟腾飞集团的航空维修厂里进口设备不到,且都是非核心的一般设备,利润率不高,庄建业觉得没啥赚头还浪费时间便主动放弃了。

核心技术才是利润的根本,更何况自己吃肉也得给别人喝点儿汤不是。

所以招商局说采购设备和综合配套只能找腾飞集团,等于是便向的向腾飞集团发动银弹攻势了。

从这方面来看,成规模的企业削减了脑袋往发达地区挤不是没有道理,人家地方政府给的优惠、支持的力度就是不一样。

与之相比,当地省就要差些火候,这也是没办法,内陆省份,经济上比不上改革开放前沿,资金有限,所以只能在税收、贷款和配套的社会保障上些许的找补找补,与发达地区相比立刻能被秒成渣渣。

自知本身的竞争优势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于是当地省领导便不辞辛劳,隔三差五的便跑来腾飞集团考察考察,调研调研,逮到机会就会跟庄建业来一番忆苦思甜。

什么当年二十三分厂时省里是多支持呀;什么某某退休的领导到现在还挂念二十三分厂的情况啊;什么这些多年省里对腾飞集团的扶持力度逐年增加呀~~~

诸如此类可谓数不胜数。

问题是听一个也就算了,至少知道领导心里是有腾飞集团的,如果一天同一套话术听五、六遍那感觉……跟听唐僧念经没啥区别,真·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因为那些想让腾飞集团设新厂的地方派过来的几乎都是庄建业的熟人,而且全都选择用感情牌入手,结果……就是庄建业每天脑瓜子嗡嗡的,以至于晚上睡觉都能听到一圈儿领导在周围不停的叨逼叨叨逼叨,搞得都快影响夫妻生活了。

偏生庄建业还没办法得罪这帮子人,从利益最大化上来说,去搞个开放前沿是最好的,问题是当地省怎么办?

这可不是当初浣城那种小地方,庄建业揉揉捏捏就算了,不为其他考虑,也要为扎根当地的腾飞集团庞大的产业集群着想。

照顾了本地,直辖市也不能丢在一边半点不顾忌,这地方都是直通京城的,有着其他地方不具备的区位优势和政策优势,人巴巴的过来邀请你去投资建厂已经给足面子了,不兜着很容易出问题。

至于其他地方也都不是省油的灯。

其他不论,如今腾飞集团的顶头上司保理集团都挡不住这些地方领导的集体公关,庄建业这样的小身板儿哪里扛得住,面对肉少狼多的局面,庄建业只能是高挂免战牌,拖字诀走起。

每天听着不厌其烦的念经,好吃好喝好招待,若是急了就着急所有人来个协商会,吵吵嚷嚷一天,没个炒出个所以然,而无聊的一天又结束了。

就这样庄建业在枯燥且无聊的日子里度过了半个多月,这天,已经快形成机制的协商会再次如期召开。

当地省领导手下的干部刚一进会场,扫了一圈儿发现以往来的最早的庄建业不在,脸立刻就阴了下来。

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刚放下公文包便瞥到正对面的改革前沿派驻来的一名干部,本来阴沉的脸黑得跟像个锅底了,冷哼一声,不忿道“腾飞集团就诞生在这里,第一个航空枢纽配套的航空维修厂放在我们这里天经地义,因为有些感情不是用钱能够衡量的。”

那位改革前沿派驻的干部正在用钢笔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听了对面当地干部的话停下笔抬起头,温和一笑“这位同志,你的这话就不对了,企业生产讲究的是效率,是区位优势,而不是感情,如果感情能当饭吃,我们改革开放干嘛?回家全都谈感情就是了。”

此话一出,会场内的众人忽然哈哈大笑,弄得当地干部的脸上是青一阵白一阵,好不尴尬,偏生脑袋瓜子没人改革前沿的干部灵活,憋的半天愣是憋不出半句反驳的言语。

就在当地干部急的火急火燎的时候,身旁一位瘦削的干部用浓重吴侬口音细声细气的说道“对面的同志所说的我不敢苟同啊,作为改革开放的前沿,讲求效率固然重要,但也不能丢了咱们自己的特色,中央不是强调嘛,要两手抓,两手都要硬,要坚持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所以步子可以迈,但要注意方式方法,要把问题考虑清楚,盲目的一刀切很容易犯错误滴。”

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弄得改革前沿的干部脸色很是难看,可还没等他出口反驳,就见说话的瘦削干部又偏过头看向身旁的当地干部再次慢悠悠的说道“你这位同志也是一样,搞感情,那是什么?团团伙伙,本本主义,是要不得的东西,再者说,腾飞集团不是有了一座航空维修厂在西平嘛?既然如此,就应该把资源拿出来,让其他省份共享腾飞集团的发展成果嘛。”

说着,这名干部端着保温杯抿了口里面的茶水,微微一笑接着说道“要我说,第一个航空枢纽配套的航空维修厂还是将在我们沪市……”

听到沪市两个字,在场之人差点没集体爆发嘘声,很显然这是沪市派过来的干部再给自己脸上贴金呢,而沪市干部的话也很快被其他地方干部给打断,随即场内便是一阵的唇枪舌剑,吵得是不亦乐乎。

可就在众人准备把会议室的天花板吵翻天时,场内忽然传来一声大喝“安静~~安静~~~~”

众人这才收了神通看向大喊之人,旋即一个个露出讨好的笑容,因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腾飞集团的当家人庄建业。

眼看场面安静了,庄建业也没废话直接宣布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今年第号台风昨天从钱塘湾登陆,席卷整个长三角,我们位于相州的直升机生产厂受灾,初步统计损失高达亿人民币,可谓损失严重,所以我们的航空枢纽配套的航空维修厂项目不得不暂停,等相州厂完全恢复后在重新考虑。”

话音即落,庄建业转身就走,连给人提问的机会都没有!

第八百一十章 要辩证的来

直到庄建业人影没了,几位常驻腾飞集团,专职公关航空枢纽配套航空维修厂的干部们这才反应过来。

连忙准备追上去问个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谈了这么多天的投资项目怎么说暂停就暂停了。

结果众人刚到门口就被庄建业的助理小童给揽下来,然后不无悲怆的解释道“各位领导,这次我们相州厂受灾严重,庄总马上就要赶往相州,亲自考察相州厂的受灾状况,现场指导其救灾以及灾后恢复生产,没办法,相州厂是我们集团唯一的旋翼飞行器研发和生产基地,对我们腾飞集团的今后发展至关重要……”

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核心的思想就是对不起各位,不是我们腾飞集团不想投资航空枢纽配套航空维修厂,可老天爷不赏脸,搞了一场台风把我们至关重要的厂房给破坏了,妥妥的不可抗力,所以是真没办法,实在不行咱们先把议题搁这儿,等我们处理好了,咱们接着再谈。

90年代前半段,国内的新闻传播和气象预报还没有几十年后那般发达,各类颜色的预警随时随地能发送到各类终端上,这年头的传播途径除了广播电视就是报刊杂志,不但形式单一,时效性同样滞后。

所以庄建业和小童所说的相州厂遭遇台风受灾时,在场的这些干部全是一脸懵,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档子事儿。

于是有配备大哥大连忙掏出来,给气象部门打过去,很快便得到了证实,就在今天凌晨5点钟左右,第11号台风突然转变运动路径,登陆长三角,其中心最大风力达到12级,伴随着高强度将与,令长三角地区的沪市、相州、钱塘、金陵等地遭遇不同程度的损失。

但具体各地的损失多少,被询问的气象部门就不清楚了,毕竟现下的通讯还不发达,又是凌晨的突发事件,受灾地区的详情还没有发出来。

尽管不够详细,却已经足够了,腾飞集团的确是受灾,而且还很严重。

他们这些跑项目的干部们还能说什么?只能暗道一声倒霉,回到宾馆收拾行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呗,不然又能如何,趁人之危还是杀鸡取卵,那还是人干的事儿吗?

于是这群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干部们就这么垂头丧气的走了,脑瓜子终于清静的庄建业终于是长舒一口气,总算是把这帮大老爷们给打发了,随后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脸,拿起了办公室的电话拨通了相州厂的号码,等那边的厂长吴平接起电话,庄建业连忙问“受灾的情况怎么样?”

吴平语气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还好当初建新厂房时咱们用了最严格的施工标准,这次12级风过来没受多大影响,但老厂房那边就不太乐观了,好在设备早已经搬走,核心设备没被波及,但放在里面的其他设备却遭了殃。

其中就包括八十年代初从美国ib进的两台计算机,被雨水彻底泡报废了,所以这次的损失可不小,初步核算最起码也要300多万人民币以上了。”

还好这个时候那些攻关腾飞集团的地方干部们已经离开了,不然听到吴平这这番话,绝对会惊得三尸神暴跳。

要知道庄建业张口就是29亿人民币的损失,那悲伤的模样比死了亲老丈人还要痛不欲生,仿佛被打断了脊梁骨一般,成为腾飞集团成立以来的至暗时刻。

可结果呢,真正的损失只有300多万人民币。

虽然金额也不少,尤其是相较于那些实力弱小的中小企业来说,300万的损失注意伤筋动骨,可对年营收二、三十亿,单位还是美元的腾飞集团来说,300万人民币哪还叫损失?

一架新机型试飞故障报废怕都不止这个数,腾飞集团不还是一架一架的往里砸。

也得亏那些干部走了,不然绝对会指着庄建业鼻子大骂庄总你太不要脸。

庄建业对此却并不在意,这么多年不要脸的事儿做的多了去了,又不差这一个,更何况庄建业觉得自己这么干还挺仁义的。

若非如此,一堆干部在哪儿吵吵闹闹,为点儿投资,翻着花样用不带脏字儿的长篇大论相互攻击,多影响团结。

所以干脆谁也别争了,不可抗力把一切都磨平,大家伙都回到原点,你好我好大家好,都是改革开放的新一辈,乘风破浪的好干部,没必要为俩遭钱儿人脑袋挣出狗脑袋。

抱着这个态度,拿着电话的庄建业点点头“恩~~还行,比想象的好一些,不过你这边还是记住喽,有人问起来的具体损失,你就往30亿喊,不管是谁,就这么喊,会哭的娃有奶吃,知道不?”

“知道,知道~~”吴平那边是点头如捣蒜,心里却是对庄建业佩服的五体投地,总部那边被跑项目的各地方干部围追堵截半个多月的事,他们相州厂这边自然是有耳闻的。

吴平自认为自己要是遇到这种事儿绝对会疯掉,项目给谁,不给谁都不对,拖下去更是会全部得罪,结果就是这么个看似无解的局面,庄建业用一场自然灾害给平了。

既然怎么都不对那就干脆谁都别拿了,全都让不可抗力的老天爷卷去算了。

于是当他向庄建业汇报今晨相州厂遭遇灾情时,本来还无精打采的庄建业立马就兴奋起来,好似中了大奖一样,连详情都没细问,就把损失定个位29亿人民币这个数额上。

当然这不是重要的,最关键的时庄建业对如此做法的解释,居然是加强各地干部的团结,听了这话的吴平当时的想法可想而知,那叫一个满头黑线呀。

明明是谁都得罪不起,借着自然灾害撒丫子跑路,非要上纲上线搞得那么冠名堂皇,庄总,您不觉得自己的脸跟气球一样越胀越大吗?

当然了,这话吴平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说是绝对不能说的,于是只能应承道“我知道的,庄总,相州政府问我受灾情况,我就这么报的……”

说着,吴平忽然想起一件事,旋即岔开话题“对了庄总,这次受灾地区比较严重,特别是沿海的岛屿,基础设施被破坏的很严重,当地省成立的救灾指挥部希望我们相州厂能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所以我这边准备了价值200万的饮用水、方便面等救灾物资……”

“别那么小气,耍心眼儿归耍心眼儿,救灾归救灾,更何况你们相州厂的产品知名度还是太低,不要总把坏事当成坏事儿般,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的,要辩证的来,唉~~算了,等我去你那儿在慢慢说,飞机已经准备好了,三个小时后咱们当面聊。”

说完,庄建业便放下电话,随即拿起已经收拾好的公文包,由助理小童拿着行李,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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