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光的爱情 - xp1024.com
《脱光的爱情》


1

与蛇交情好

初夏百花齐放,院中姹紫嫣红,花香味弥漫。绿意盎然,微风浮动。

程独坐在书房中,流利地写着,英俊得犹如雕塑般坚的侧脸此刻带着温柔,他搁下笔,抬起头来。门口那个小身影真在偷偷地,他哪里看不到呢,他的唇角带着笑意,唤了一声,“程程,进来。”

门口的小胖妞嘟了嘟嘴巴,小声道,“被爹爹发现了。”

程程不过四岁半,全身圆嘟嘟的,那双眼睛黑白分明水汪汪的,特别明亮,若是脸上的少些,便能看出她的五官十分致。其实她长得与程独很像。她蹬着小短腿跑过来,头上用红绳扎得冲天一摇一晃的,甚是可爱,她扯住程独的衣袖,“爹爹……”

“又怎么惹你娘生气了?”程独拍了拍她的头道。

“我又尿床了,娘生气了,追着要打我……爹爹,你把娘引开吧。”

程独的眼睛瞪了起来,然后捏了捏程程粉嫩的小脸,“程程,都四岁了,还尿床,丢人。”

程程有些小委屈,哭丧着脸,揉着自己衣服的下摆,“我睡着睡着,就梦到自己想尿尿……醒来的时候,真尿出来了。”

程独满脸的黑线。

“爹爹,听到娘的声音没?快,快出去替我挡一下,娘今天特别凶,因为我早上爬去跟她一起睡,尿她身上了。”

程独很是无语,他怎么生了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他摇了摇头,让她躲在高大的桌案后面。而自己则起身走了出去,拦住月白白,“怎么了?”

月白白就是程程的娘,程独的宝贝老婆,眉眼如月,一名清秀的女子,此刻因为生气,带上了愤怒的颜色。

月白白气呼呼地朝周围看了看,似在寻找什么,最后将视线落在了里面,“程程那丫头呢,我要教训她。

“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应该去逛逛。很多花儿都开了。”说着程独强行将月白白手中的棍子丢开,硬揽着她的腰走了。

程程站在原地,偷偷地探出一个小脑袋,看到娘被爹带走,脸上开始乐了起来。她将一张笨重的凳子往一个书架旁边移,然后吭哧吭哧地往上爬,熟练地启动书架上的开关,看到书架后的一堵墙啪嗒一声就移动了,里面露出一条黑暗密道来,程程又爬下凳子,直往里面冲,冲到尽头,欢呼地张开双臂将巨大的蟒蛇搂在怀里,用自己的脸去亲昵地蹭着蟒蛇那滑腻的外皮,“呜呜,真想你们耶,你们最近好不好哇……”

这些蛇因为在黑暗的环境中,没有斗争还有充分的营养的它们早已超过了普通蟒蛇的年限,但是它们终究老了。

在这个幽谧的黑暗空间中,充斥着一个女孩与几条巨大蟒蛇的嗤嗤声。女孩似乎在很开心地诉说着什么,脸上带着盈盈笑意,偶尔会发出几声欢愉的笑声。过了好一会儿,身材修长的男人进来了,没有去打扰这种温馨的画面。上来与蛇温存几下,就牵着手中的女孩上去了。

“爹爹,我好喜欢它们哦。”程程恋恋不舍地跟着程独离开,小心地转身跟蛇们挥了挥手。

“以后不要乱跑,去哪里都告诉爹爹一声,爹爹若不在家里,你就不要来了,每次都玩得忘记回去,你娘会担心。”

“哦。”程程乖乖地点了点头。

当初程程刚生来不久,程独就带着他的女儿来见蛇了。没有想到小小的女儿一下子就爱上了这有灵的动物,一点惊慌之色都没有,随着年龄的长大,她还真的喜欢来这里,时不时地往这里跑,让月白白一顿好找。

当然程独与程程是约法三章,不准将此事告知月白白,程程答应了。在程程的眼里,程独是一个严厉的父亲,他放纵她,并不代表事事顺着她,若是她真的做了太过分的事情,他会体罚她,他舍不得打她,就让她去罚站。

而此刻月白白就会偷偷地溜过来,将她给抱走。

因此程程不过四岁却也十分懂事了,平日里程独偶尔带着女儿去做生意,让她见识世上为人的明与圆滑。她见到那些叔叔伯伯都会甜甜地打招呼,但是不会太亲近,更不会因为他们的几颗糖,告知不该说的秘密。她也知道刑七毒六寻五这些人是自己人,会甜甜地喊他们叔叔,不用去顾忌的,在他们面前可以想哭就哭,想耍就耍,想要什么就跟他们说。

程程不明白,爹爹总是告诫她,可以用手段与任何人交往,却不能理会一名叫做叶临的男子,因为那名男子是一只会吃人的野兽,他会靠近你,跟你说话,熟悉了之后便会将你吃掉。

程程那个时候不明白,歪着头问,“为什么他这么坏?”

“没有为什么啊,不是每个人都跟我们程程一样善良的。”程独难得说出这样的话,却是建立在谎言之上的。

他越发疼爱这个女儿,就越发忌惮来抢他女儿的男子,叶临就是。他想起灵国的国师叶临,才七岁就满肚子心思的小男孩,如今想必更是狡猾了吧,他不喜欢,也不同意女儿碰上他,他对程程的野心在程程还未出生就存在着。

程程对程独手臂上带着的红绳非常好奇,曾经耍赖道,“爹爹,这个好漂亮,让程程带一下好不好?”

“这个摘不下去的,这个是属于爹和娘的。”程独淡淡道。

唯一能让他记得叶临的好,就应该是这对相思结吧,时时刻刻的相思,时时刻刻的恩爱。

“那……”程程歪着脑袋道,“程程的在哪里?”

“在天上,程程等着有一天从天上掉下来吧。”程独想了想回道。

月白白每次听了程独的话总是嗤嗤地笑,她将程程搂过来,“程程,这种是相思结,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你爹逗你玩呢。”

月白白也不明白程独为什么那么排斥叶临,不过她想过,若是有一天叶临与他们的女儿真的在一起,她的女儿会不会就此离开她的身边呢。无论如何,她还是记得曾经在灵国的时候叶家老太太与她说的话。她便将那个红色的香囊带在程程的脖颈上,她要她的女儿一生平安。

只是,有些事,若是命中注定,那么轨迹便是一早就画好的那条。

风骚的风四叔叔

在程程五岁那年,她见到传说中的风叔叔。她一直知道程独有四名最好的兄弟,却从来都未曾见过风四,偶尔也从几个叔叔那里听到他的近况,若隐若现地了解到,他是灵国的国君,这让她想知道风四的真面目。

那日午后,因为刚下过一场雨,空气格外清新湿润,混合着话泥土花香的气味。程程正陪着小丫阿姨在院子中荡秋千,对于这个小丫阿姨,刑七叔叔的妻子,程程也是喜欢得不得了,听娘亲说小时候的尿布都是她给换的。

当秋千的过程中,程程都是翘着嘴巴的,满脸的不开心。小丫看在眼里也不为意,反正程程这个丫头是沉不住气的,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程程很不悦地转过来问,“小丫阿姨,我很难看么?”

小丫听了程程的话,不由抿唇笑了起来,“程程,你觉得你爹爹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他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子。”

“有没有人跟你说你长得像他?”

程程的唇咧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小丫阿姨,你说娘是不是觉得我比她漂亮,所以故意将我喂养得这么胖啊。”程程从秋千上跳下来,了自己的脸蛋,“都是。”

小丫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如果她告诉程程是,不知道这个孩子会怎么想。

记得当初月白白怀着程程的时候,到了后期就越来越胖,被程独无意玩笑了几句,就来怒了,后来便将自己的怨气发在孩子身上,因此程程长成如今这样胖乎乎的,有一大半的功劳是因为月白白的缘故。

还记得程独曾经因为生意上的事情离开了小半个月,回来之后,便看到女儿长胖了,以后也没有瘦下来的迹象,不过小孩子胖点健康可爱,也就随它去了。

“我觉得自己好难看哦……”程程懊恼地坐在石头上,大大方方地打量起月小丫,“小丫阿姨,你长得好娇小,好可爱的。”

小丫笑了,走到她面前了她的头,“小孩子,尽胡说,等程程长大了就是一名倾国倾城的美女。”

“小美女,过来给叔叔抱抱。”突然间一个好听的男人的声音传来,声音中带着一种不经意的宠溺。

程程朝着声音望了过去,见到一名白衣男子,发丝黑亮,柔软飘逸,笑得一脸明媚,那双桃花眼带着温和。

程程还在想像着这名男子是谁的时候,月小丫便已经惊叫出声,“风四少爷?”

“风四叔叔?”程程奔跑了过去抱住他的大腿,然后抬头细细打量着他致的五官,“你比爹爹长得风骚多了。”

风四笑得越发灿烂起来,“你爹就一冰山,不能跟我这颗艳丽的桃花比,是不?小美女?”风四将程程抱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手臂上,然后看了一眼小丫,唇角浮笑,“弟妹,刑七待你可好?”

小丫脸色微红,“很好。”又道,“我去通知小姐姑爷,告诉他们你回来了。”

程程刚开始还有些扭捏的,“风四叔叔,我是不是很重哇,你抱得动嘛?”

“是挺重的,但是风四叔叔是男人,做男人的就要抱得动女孩子。”风四逗趣,也细细地打量着他大哥的孩子,五官除了那双明亮的眼像月白白,剩下的都很像大哥。

“呜呜,都是我娘啦,将我养得这么胖,连刑七叔叔的儿子小嘟嘟都叫我胖子……我还不能说,否则小丫阿姨一定会教训他的。”

风四听着,不由弯起唇笑了起来,“程程,你一定看不出来风四叔叔小时候是个胖子吧?”

“啊?”程程长大了嘴巴,眼睛瞪得圆圆的,“不会吧?”

“叔叔从来不骗人的,叔叔小时候比你长得还胖呢,唉,不过后来长大了,长高了,就自然瘦下来了?你跟叔叔说说,你一天吃多少东西?”

“唔……娘说,早餐很重要一定要吃,中餐也很重要,一定要吃,晚餐也重要,也要吃。每次娘都会逼我吃掉,才能去玩,但是我也喜欢吃冰糖葫芦啊,还有桂花糖,还有糯米糍,还有……”她如数家珍,报出了一大堆喜欢吃的零食。

“呃……”

“风四叔叔,你给我买吃的吧……”

风四伸出一只手抹了抹额角的汗,“小美女,吃太多了,会变成胖美女的……”

风四后来又问了程程一个问题,“程程,你的大名叫什么?”

程程有些沮丧地乱扯其他问题,就是不说,在风四要带她出去玩的利诱下,才小声要他保证,“你不准告诉别人哦……”

“好,我发誓。”

“沐尔……程沐尔。”程程说得小心翼翼,声音很轻,有点懊恼。

“木耳?”风四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都是娘亲啦,她说怀我的时候最爱吃木耳,然后就非要给我取这个名字,说是好听易记,我爹被逼无奈就用谐音给我取了……我还是喜欢叫程程……”程程有些不悦地翘唇。

风四轻笑,语气不由熟稔,“也只有你娘会取这么可爱的名字。”

随即便有下人来通知风四,说是程独已经摆好了晚宴替他接风洗尘,风四略微沉吟,拒绝了,说,“我先带程程出去玩一会儿,迟点再来见大哥。”

那下人心想,风四少爷依然还是那个随洒脱的男子,六年时间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风四将程程带出去之后,一名十多岁的黑衣少年就出现了,个子不高,却带着一种威势,站在那里不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种自然的老成。眼睛若深潭,似明似暗,鼻梁高挺,唇色偏红,眉目之间透露着稳重,当他见到程程之后,似是一怔,随即脸上漾起涟漪般的笑容,惊喜重重。

风四道,“喏,小临子,我将程程带来了,你要做点什么?”

风四将程程放在地上,叶临蹲下身子,揉了揉她的脸蛋,随即笑了起来,“程程,跟我想像中的不一样呢。”

“什么不一样?”程程不懂,歪着头看了一眼风四,风四耸耸肩表示自己不知道。

就在此刻,叶临从怀中拿出一红色的绳子系在程程的右手。程程突然惊叫,“是相思结?真的从天而降了?”

她本来就一直羡慕爹爹和娘亲的那个相思结。

叶临笑了笑,伸出自己的左手给她看,“原来程程知道啊,这对是属于我们的相思结,你带着的是主结,我的是副结,你若想我,就对它说,想你了,我自然会来到你身旁。”

程程对红色的绳子非常喜欢,见叶临送她相思结,也不由与他亲近起来,“哥哥叫什么名字?”

“叶临……”

程程当场泪飙,哭着躲到了风四的身后,“风四叔叔,他,他,是会吃人的野兽……”

风四赶忙将程程抱在怀里哄她,“为什么这么说?”

“呜呜,爹爹这么告诉我的。”

叶临暗自苦笑,程独这岳父当得还真不称职。

风四只是哄着程程然后轻声告诉她,“你现在太小,他不会吃你的,等你长大,成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了,那个时候才要提防他。”

“为什么?”

“因为男孩长大了就成了一匹狼了。”风四笑笑,也不替叶临说话,反正她还小,她信赖她父亲,他改变不了她什么心思。

程程不明所以又继续问,“那他现在不会吃我咯?”

“不会,你们还都没有那个资格。”风四暧昧不明地笑了笑。

“风四哥哥,有你这么教孩子的吗?”叶临听得出来风四口中的隐暗意,不由出口反问。

风四继续笑笑,“小临子,人也见过了,你回去吧,新君才刚坐上去,需要你的辅佐。”

叶临点了点头,“好,”然后他盯着程程一字一句道,“程程,等你十七岁那年,我就带你走。”

程程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你敢?我爹一定会杀了你。”

叶临道,“我会让你心甘情愿跟我走。”

程程被他的气势吓到了,继续泪飚……

风四后来用了很多零食来哄她,程程在他的怀里一边啃着冰糖葫芦一边问,“风四叔叔,你为什么要带我见这个坏人?”

“因为他很想你。”

“为什么想我?”

“想吃你。”

“呜呜……”

风四见她又要哭才骗她道,“其实他骗你的,他叫做林叶,只做好事的。还有回去的时候不要告诉你爹说自己见过这个人,这样叶临以后就不会找你了。”

“真的吗?”毕竟只是五岁的孩子还是比较好骗的,即使对着没有逻辑的话,也相信,她突然瞄了几眼自己的手,“那个相思结呢?没有了?”

“他给你隐掉了。”风四又道。

“呜呜……原来那家伙是个骗子……”程程撅了撅嘴,然后拿着冰糖葫芦摇晃,“还是你老实,是甜的就是甜的,是酸的就是酸的,不会欺骗我……”

不打不相识

吃饭的时候,月白白瞪着程程,阻止她挑食,“不准不吃萝卜,不准不吃青菜……”

程程哼哼两声,义正言辞道,“风四叔叔说吃多了会胖的,我都这么胖了,少吃点才能瘦下来。”

月白白伸手夹走程程碗中的,“你风四叔叔说得很对,但是要少吃的是不是萝卜青菜。”

“爹爹,娘欺负我。”她委屈地拿着小勺看了看自己碗中的青菜,翘着嘴,眼巴巴地望着程独。

程独将她搂了过来,笑眯眯道,“程程是要吃,还是要长得漂亮?如果要吃的话,爹爹这块给你。”

“我要漂亮。”程程将程独碗中的夹起来丢到月白白的碗中,“还是留给弟弟吃。”

月白白倒是很不客气地吃了,反正她的食量又增大了。

程独笑了,眼中带着满满的宠溺,揉了揉程程的脑袋,又从盘子里夹了一小块给她,“以后早上早点起来跟爹去练武,多吃点也不碍事的。”

“好。”程程笑得很可爱。

宋羽凰是西城的贵族,一双残腿在一夜之间突然痊愈,还帮助皇上轻易赢了一场战争,成了整个西城的神话。娶了皇帝最小的公主之后,官场上更是平步青云。奈何在他儿子出世五年后,他便告辞了高高在上的一品官位,带妻子儿子来到华阳城。用重金在程府附近建造了一座与程府不分上下的豪宅,他说与程独就近而处,讨些经商经验。

程独本来就觉得除了平日里生意上的一些往来,与他没有什么瓜葛,不愿意多搭理他。宋羽凰也不恼,请不动程独,便经常携着妻儿到他们家里做客,程独即使不待见,也不会失了这个礼数。

两人之间的交谈也是带枪带的,下盘棋也是钩心斗角,绝不马虎。

月白白与宋羽凰的妻子绫罗公主就是聊得很来,女人之间谈谈子女,谈谈丈夫,谈谈一些穿得用得也别有滋味。

而两个小孩子……程程与宋子扬对很不对头,还记得两个孩子第一天见面的时候,因为一颗糖便大打出手。程独正好看到这一幕,却没有上去阻止的意思,甚至拉住月白白安慰道,“我觉得我们的女儿能赢。”

程独的话很正确,程程不仅将糖抢了回来,还将宋子扬压在了下面。宋子扬虽然说是名男子,却毕竟是小孩子,在程程的怒目下撇了撇嘴,哭了起来。

绫罗公主赶来的时候,看到儿子被揍的很可怜,脖子处有掐痕,脸上还有两道被指甲刮伤的红印子,虽然心疼,却揉了揉他的脑袋道,“扬扬,偶尔对自己的媳妇忍让点,娘为你自豪。”

“噗……”月白白笑了出来。看到程独面无表情地将自己女儿拉来查看伤口,便忍住了笑意,她知道程独不愿意其他人打女儿的主意。

程程则狠狠道,“他明明打不过,哪里叫做忍让?太没有用了,男孩子哭成这样。丢人,哼……”

宋子扬马上停止了哭泣,长睫毛上还带着晶莹,他看着程程愤愤道,“胖木耳,下次我一定要揍你。”

程程一听到这个新绰号,火气一下子又上来了,冲了上去,再一次将宋子扬给压倒了,双手狠狠地捏住宋子扬的脸往两边扯,“我将你打成肥猪头。”

这一次程独也不再放纵了,快速上去将程程从宋子扬身上抱了下来,“程程,别闹了,跟人家赔礼道歉。”

“我才不。”

绫罗在一旁也看得目瞪口呆,自己可是很喜欢这个小媳妇的,可是,也太凶了吧。她听到程独要程程道歉,刚想开口说不用。

却见程独对着程程使了个眼神,“嗯?”

程程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将宋子扬拉起来,“对不起。”

宋子扬也算是有家教的,见人家女孩子跟他说对不起,也就不计较了,哼哼两声就算了,心里倒是开始暗暗盘算,下次如何去压她。

程程见他们母女离开之后,还是有点小别扭,程独开口说话了,“程程,做事见好就收就行,你将他打成这样子,道声歉也是应该的,你先开口道歉还体现了你的大度,即使对方还有气,也消了大半……”

程程点点头,“哦,那以后我做了坏事就跟对方道歉,这样就行啦。”

月白白也很囧,不过她想想,她家女儿还是爱憎分明的,不会乱打人,即使打人也是对方有错,她补充了一条道,“程程,以后想打人可以,不要打脸,万一人家的脸被你毁容了,以后就算你不嫁他也不成了。”

“哼,嫁他?我还不如嫁给那个会吃人的野兽呢。”程程怕月白白听不懂,还补充了一句,“爹说,那野兽叫做叶临……”

“呃……”月白白看了一眼程独,看了一眼程程,然后无语凝噎。

程程自从生命中多了个宋子扬,就处处要强,首先就是想着如何塑造自己,好歹将“胖木耳”这个难听的称呼给去了。以前她也赖床的,这一点是跟月白白学的,每天见程独醒了,就要爬到月白白床上跟她一起睡,偶尔还会尿床,如今她早早起床,脑子清醒,哪里还有尿床之说。

现在她早上早起,跟着程独练几个招式。程独觉得她是女孩儿,身子又没有长开,也就只给她学些简单的招式。程程格上还是继承了程独的,一做起事情来,就一板一眼的,很是认真。

炎热夏天,据程独的要求要练完两个时辰,程独也不监督她,让她量力而行,而她坚持,不到时间绝不停歇。宋子扬来的时候还特地站在一边凉处,手里拿着个致的小水袋喝水,不停地跟她说话干扰她,比如说自己手里的这个水袋是哪家店里买的,里面装着从哪里运来的清冽泉水,程程正眼都没有看他一眼,直到练完才走到他身边,倨傲地看着他,“哼,不就是个水袋嘛,有啥了不起啊。”程程一把夺过,跑了,她跑步可比他快多了。

她兴奋地跑到池塘边将水袋中的水喝完,泉水清甜,真是畅快。喝完之后随意将水袋往旁边一扔。

宋子扬来的时候就看到他的水袋被可怜兮兮地扔在一边,干瘪瘪的,心里又伤心了,程程先发制人,又将那水袋夺了来,蹲下身子将池塘里的水装进去,递给他,“我家池塘里的鱼都喝这些水的,喝得还很开心,你也试试。”

宋子扬将她手中的水袋推开,睁着双黑漆漆的眼睛大声道,“程沐尔,你以为我白痴么,别仗着你会耍点三脚猫的功夫就了不起,我娘说了,男孩子的潜力比女孩子大,总有一天,我会欺负回来的。”

程程哼哼两声再一次扑了上去,“以后……以后再说吧,现在我先欺负你。”

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程程再一次将宋子扬欺负了,这次她聪明了,打人不打脸,将他隐藏在衣服里的手臂大腿掐几个红印来。打了他,也看不出来他哪里被打了。而死要面子的宋子扬绝对不会告诉别人他又被打了。打完之后,程程还跟他道歉一下,“啊,对不起啊,宋子扬,又打疼你了……”

宋子扬想,程沐尔,你给我等着,我们之间的仇怨更深了。

程程时常会发现自己手腕处会一紧一紧地,她不觉得难受,只是觉得惊奇,那似乎是一种继承了爱恋,隔着空间传递而来的相思,小小年纪的她不懂得,只是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一个人在某一个远方一直思念着她,这种感觉她表达不出来,因为便成了她心中的一个小小的秘密。

月白白带着许多惰,再加上又怀孕,整个人又懒洋洋的,经常吊在程独身边晒太阳,不大做事儿。程程倒是不再有样学样了,因为她看到宋子扬开始全面发展,所以她也开始练习琴棋书画,更加勤练武功,与宋子扬十天比一次。

月白白连连叹气,“啊……为啥我女儿都这么强,以后这个家,我不是没有立足之位了嘛?”

程独不过揉着她的脑门道,“傻人有傻福,我不会嫌弃你的。”

程独见到女儿如此好强,甚是欣慰,本来女儿就是好好疼的,他不想逼她什么,一切由她自愿。如今这段良竞争展开,程程与宋子扬成了华阳城的两个神童,十日摆台打擂一次,就在人口众多的中心菜市场。让大伙儿评定谁比较厉害。

每次两人都分不出结果,因为到了最后总有更厉害的人上场,他们两个到成了配角。至于这些人是谁派来的就是后话了。

转眼已经是冬天,程程的六岁生辰也快来临,生辰前日,府邸在忙着次日的生辰酒,而程程则还在院中的亭子中练琴,很意外地程程的生日与宋子扬在同一日,因此两家合计这一起办了,也热闹些。明日在宴会上两个孩子必定要再比上一次的。

程程弹到后来,指尖被琴弦勒出了痕迹,有点疼。

她小心地揉了揉手,虽然旁边特地放了一个暖炉,凉亭周围还特地加了一个帐子,还是好冷诶,可是在房中弹不能锻炼意志……还没有应景的情趣……

突然帐子动了一下,一个人影闪了进来。程程一惊,见到一名十多岁的少年,依旧是一身黑衣,他静静地站在她的面前,呼吸轻微,程程猛然抬头瞧见一双如若深潭的黑眸,在灯光下似明似暗,那薄凉的唇上挂着一抹清淡的笑。

“你,你……”程程刚想叫人,突然想起他不就是风四叔叔带她见过的那名少年么,镇定下来,撅了撅嘴,“你就是那骗子吧……”

叶临看到小小的女孩儿穿着一身桃红衣裙,纤纤素手搁在琴弦上,心中不由一荡,他听到她称她为骗子,不由微微皱眉,“我何时骗过你?”

“前一次你说送我个相思结的,后来不见了。”程程站了起来卡理直气壮道。

她比起上次见到是长高,脸也不再那么圆乎乎的了,怒气的模样甚为可爱。

叶临轻笑,“那你手上带着的是什么?”

程程低头一见,“诶?为什么又在了哇?”

叶临轻笑在她面前微微蹲下,与她视线相对,“程程,相思结带上了一辈子都摘不下来的,彼此之间交缠着相思与爱恋。”他伸出手轻抚她的发丝,“从来都没有想过我,甚至不记得我,是吗?可是我很想你啊,每一次想你的时候,你都应该感觉得到才是。”

他将她小小的身躯搂在怀里,“程程,冷不冷?”

“滚开!”程程出手一掌打在叶临的身上,虽然威力不甚大,叶临也被打得趔趄了一下,他低头狠狠地捏了一下程程的脸颊,有些不可思议道,“怎么这么凶?”

程程那股倔强就上来了,“对待坏人要越狠越好。”

程程想跟叶临斗是不太可能,先不上武功问题,叶临毕竟是名十三岁的男孩了,身高上就占了优势,他很轻易地就将程程给擒住了,点了她的哑,一手抓住她的双手,一手抓着她的后领,轻笑出声,“程程,想打人要看对象,有些人你打不过的。”

程程奋力挣扎,可惜无效,叶临道,“你若是乖乖地听我说话,我就放了你,否则,我就直接将你抓回家。”

程程刚忙点头,叶临才将她放了下来。他见到程程似乎要跑,又将她拉了回来,“我跟你风四叔叔相识,你不必如此警惕我,我今日来不过是为了送一样生辰礼物给你。”

程程一听,乖乖转过身来看他,只见叶临从怀里拿出一只血玉佩来,程程从小见惯了稀世珍宝,看到血玉也没有特别大的喜爱。叶临继续道,“这不是一块普通的血玉,你带着它,冬天就不会寒冷了。到了夏天,它自然会变成普通的寒玉,冰凉剔透。”

程程一听到有如此效果,突然很想要,眨巴眨巴着双眼盯着他手中的血玉,似在迷人眼一般,一晃一晃地,越看越漂亮,玉佩上随着不同的位置会折出不同的图形。

叶临解开了她的哑,“你看,我特地跑来给你送生辰礼物,你不叫我一声临哥哥,我是不依的。”

“林哥哥。”程程一直记得风四说他叫做林叶,是个好人,如今叶临好脾气跟她说话,程程也礼貌起来,“谢谢你的生辰礼物。”

叶临敲了敲她的脑袋,“程程,看来你挺狡猾,这么快就对我改变了态度。”叶临将玉佩挂在了程程的脖颈里。

生辰宴会

拿人手短嘛。她虽是个小屁孩,却也懂得这个道理的,歪着脑袋想了想就对叶临道,“林哥哥,你是好人。”

叶临笑了,笑得清雅飒然,他一名十三岁的少年,本来就有着成人年龄的心智,平日里温润清冽,此刻在自己认定的新娘面前,他对她只有无限的宠爱与欣喜,“程程,这样不行,不是每个接近你的人都是好人。不过你对我不必有所顾忌,因为我不一样。”

程程伸出手了他的脸,软乎乎的小手得他的心酥酥麻麻,暖成一片,她嘟嘟囔囔道,“哪里不一样嘛,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跟我见到的都一样啊。”

“笨蛋。”叶临轻斥,将她的手从脸上拿下来,捏在手中,“因为你的临哥哥会真心待你啊,你说你喜欢不喜欢临哥哥?”

程程轻轻一笑,带着稚气的声音糯糯的,“喜欢啊,如果你每年都送我生辰礼物的话。”

“贪心的小孩,可以每年都送你,不过你要经常想我,在生日之前对着相思结说自己想要什么,这样我便送你。”

“好。”她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然后扯了扯叶临的手道,“林哥哥,我去睡觉了,你呢,不睡吗?”

“你临哥哥是不睡觉的,从小到大,都未曾睡过。”叶临的眼眸有忧郁一闪而过,随即又道,“不要将我来过的消息告诉任何人,这样以后都收不到礼物咯。”

程程点了点头,叶临早她踏出帐帘,然后消失不见,因为叶临进入程府用的是隐身术,无人得知他的行踪,他不想程程说出来,只是暂时不想程独再与程程再说些什么他是只野兽,否则他追他的新娘就有点累人了。

程程从五周岁的时候就已经独自睡在一房了,当她躺在舒服的大床上之后,觉得床是暖和柔软的,翻来覆去,很是舒服,想起林哥哥说他从小到大都没有睡觉过,那是一种多么悲哀的事情,上天怎么可以剥夺他睡觉的权利呢。她着脖颈里的那块血玉,暖着手心里都冒汗,心中兴奋激动,不过毕竟是个小孩子,随即便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

程程从程独那里学得诚实守信,因此夜遇叶临一事,她也瞒了下来,只当做是自己私下的一个小秘密。

次日的宴会,参加的人虽然少,可是毕竟两个孩子的生辰宴,因此整个府邸也装扮得热热闹闹的,宴会开在后院的一座大亭子里。程程与宋子扬今日都穿戴一新,头上还扣了一顶漂亮的小帽子。今天阳光充沛,撒在大地上,天气甚是温暖。晴朗的天气让人也心生餍足。圆桌上摆上美味的佳肴,一桌人才刚坐定。

程独还来不及开始招待,程程就开始向宋子扬宣战了,“宋子扬,我们今日比试琴技。”

程独摇了摇头,拍了拍程程头顶上的软帽,“程程,你怎么就天天想着比试?”

“因为宋子扬老是称宋伯母说他弹得比我好嘛,我不服气。”程程嘟了嘟嘴,小声地哼了一声。

绫罗公主也觉得有些尴尬的,宋子扬特把他与程程的比试当回事,经常废寝忘食,绫罗为了让他早点休息,便随意说了一句宽心话,没想到这小孩子出去乱传,此刻她随意笑了几声,“扬扬,你听错了,娘说的是程程弹得好。你不能曲解了娘的意思。”

宋子扬也不悦了,小小的脸上有失望一闪而过,“娘,你怎么可以欺骗我感情呢?”

“扬扬,跟自个儿家媳妇有什么好比的,反正迟早是自个儿人。”绫罗公主从小教育儿子,让他与程程友好相处,长大了将她娶回家来着。

不过这话除了绫罗一个人说之外,没有人接,两个小孩子也不当回事儿,而且本来就不对头,对这话更是嗤之以鼻。

程程扁了扁嘴,朝绫罗开心道,“宋伯母,您也觉得我弹得好?”

绫罗公主笑着点了点头。

宋羽凰看着程程的可爱模样也是喜欢得紧,本来就有心与程家结成亲家,于是便道,“程程,宋伯伯也喜欢听你弹。”

月白白叹了一口气,责备道,“小屁孩,你怎么那么爱夸耀。”

程独只是笑笑,“孩子要玩,随他们去。”

宋子扬与程程的斗琴开始了,其实两人的琴技都不错,曲声似潺潺淙淙的流水,轻快明朗,不分伯仲,只是都是抱着争斗之心,琴中明显听出来有股子的急噪。

宋羽凰看到两名孩子坐在不远处,只觉得画面十分和谐,趁着这生辰会的气氛又开口了,“程少,不如我们两家成了这亲事如何?这俩孩子很友爱。”

绫罗公主也在一旁附和着。

程独也不回绝也不答应,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在月白白的碗中,淡淡道,“我倒觉得格不合。”

月白白就不答话了,只低头啃着排骨。对于这事儿,她一直打着马虎眼,她女儿长大了自有选择,如今他们两个本不愿意开这个口。

宋羽凰刚想说些话,一些杂声就传过来了。

原来程程又跟宋子扬打起架来了,两人在地上扭打成一团,这次程程出手特别狠。压在宋子扬的身上,几乎是将他往死里打,嘴里还不住地吼着,“还给我!”

“不还。”宋子扬的手中紧紧地握着什么,难以回收,只是不停地挣扎来反抗,程独与宋羽凰率先赶了回来,将两个孩子分开。程程还在不停地踢着脚,奋力地瞪着宋子扬,“快点还给我。”

宋子扬的脸颊上又多了几条红爪印,只是咧着嘴喘气,并不答话。

“程程,别闹了。”程独大力制止住程程,不让她再乱动。

而宋羽凰也严厉开口,“扬扬,你拿了人家什么东西,还给她。”

“我不。”宋子扬见宋羽凰伸手要来夺,便将手中的东西大力扔到地上,程程昨晚收到的那块血玉在地上四分五裂,在阳光底下发出璀璨的光芒。

程程只觉得一直提在喉咙口的心一下子碎了,这个礼物,她真喜欢,很喜欢,即使只带过一个晚上。她的手指狠狠地掐在自己的手心里,很疼。她缓缓开口声音清脆,“爹,放开我,我要拿回我的东西。我不会再动手的。”

程独有些小心地放开程程,程程也的确如她所说,不再动手,她上前踏了几步,将地上的几块碎片拿起放在手心,看着宋子扬,轻轻勾唇,声音很轻,却说得很坚决,“宋子扬,我们恩断义绝。”

粉嫩的小脸上还带着细细的汗水,眼中带着一种悲痛,脸色依然倨傲。

宋子扬的唇顿时没有了颜色,眼中带上了惶恐。程独心下明了,毕竟还是孩子,看到程程奔跑着离开,头上的帽子被风刮了下来,头顶上用红绳扎着个冲天小一摇一晃的,程独只觉得心疼,女儿过于坚强,在大家面前从来不哭,现在该去书房的密室了。

月白白已经怀有身孕,不能随意跑动,见到女儿离开,还是快步跟着,程独抱歉地朝宋家三口笑笑,便朝月白白走去,将她送回房间,只说自己去与女儿谈谈,他可不想让她知道女儿老是跟蛇溺在一起。

当程独到了书房密室,还没有进去就听到程程大哭的声音,他快步走上前去将她抱在怀里,“程程不哭,不哭……”

“爹,它死了,它死了,呜呜……”程独地上躺着的三条蛇并排躺着,都已经没有了气息,心中不由悲切万分。

程程一边抽搭一边说道,“昨天它们还都好好的,它们还跟我说好多话的。呜呜……我不要它们走,它们不能不理我。”

程独只是将程程搂在怀中安慰她,“程程,它们老了就会死去,爹爹和娘也一样,以后很老很老的时候也会走的。”

“我不要,我不要一个人孤零零的。”程程抽泣地几乎喘不过气来,脸上全是泪水,双手都顾不得去擦,只是紧紧滴抓着程独的衣襟。

“乖,爹爹现在怎么会让你一个人,爹会一直照顾你长大,照顾到你嫁人,以后还会有你的另一半来照顾你,虽然爹爹很舍不得你,但是就是会有那么一个人陪你一起到老的。不要难过了,我们去替它们建立一个坟墓好不好,以后跟它们说什么它们也能听到的。”程独一边安慰她,一边将密室的另外一个洞口打开。

洞外是一个很荒芜的地方。他们一起将蛇埋入土中,又树立了一个墓碑。程程抱着墓碑不肯走,后来程独答应经常带她来这里,她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一天中发生这么多事,她也累了,回来的时候安安稳稳地睡在程独的怀里。程独将她放到床上,月白白用帕子将她脸上的泪痕擦去,了她的脸蛋,脸上尽是怜惜,“这孩子……醒来再好好问问她。”

这次的生辰宴会算不欢而散。宋子扬事后也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一声不吭,想了想程程的那句话,突然扁了扁嘴巴大声哭了,他,他也不想抢她的东西。可是他就是不想程程在他面前炫耀的嘛,还说一个大哥哥对她很好,送东西给她,其实他本来是跟她开玩笑的,谁让她这么凶,他也是一气之下才摔了她东西的,他并不想要这个结果,他不要她不理他。

程程睡醒之后,爬起来,月白白本来以为她还在伤心的,正想着劝慰,听得她扯着她的衣袖道,“娘,做一碗长寿面给我吃好不好?”

月白白心软了下来,也不再问,便做了一碗长寿面给她,上面有绿色的葱花,粉嫩的火腿,还有两个大大的荷包蛋。

程程的手捧着碗,往自己的口里塞,其实娘的手艺并不好,可是爹爹和她都很爱吃。程程吃着,见月白白慈祥地盯着她看,不由嘟了嘟嘴,“娘,我已经不哭了。”

“程程,告诉娘,那块血玉哪儿来的行么?”府中什么宝贝没有,程程断然不会为了一块血玉如此伤心,看那块血玉的成色也不是轻易能够拥有的东西。

程程转了转眼珠子,朝周围看了看,见程独不在,细声细气道,“娘,如果你能帮我保守秘密,我就告诉你。”

“好,不告诉你爹。”月白白见她一脸神秘的样子,马上答应了下来。

“是林叶哥哥昨夜给我的,这块玉冬暖夏凉,带在身上很舒服的。”程程叹了一口气,“娘,有好东西就应该藏起来,不能拿出来炫耀的,这个道理我是懂了。”

月白白一怔,说得难不成就是叶临,那小子什么时候跑到他们家去了,月白白想了想不动声色,“为什么要瞒着你爹?”

“我也不知道啊,本来他不让我告诉任何人的,可是我想跟娘分享心事嘛,娘要答应不许说出去哦。”

月白白点了点头,估计叶临也不想让程独知道,也不想再问些什么,对程程道,“把碎玉交给娘,娘可能有办法让它愈合。”

“真的吗?”程程脖子里的那个平安囊拿出,从里面将几块碎玉拿出来递给月白白。

程程吃完之后,月白白牵着她的手,让她去早点睡觉。

月白白到了房中,偷偷地找了一本古籍出来,她记得有一个巫术是还原物体的,她对着书本念咒的时候,程独进来了,正好撞到了这一幕,不悦的声音响起,“月白白,你又做什么?”

月白白朝他嘿嘿一笑,“最后一次,真最后一次啦,不想让她失望嘛。”

程独保持默许状态,月白白念了几个咒语之后,手中的碎玉逐渐恢复成一块完整的血玉,她松了一口气,抿着唇笑,“弄好了。”

月白白在程程睡前,将血玉送还回来给程程,这种失而复得的惊喜让程程欢乐的抱住月白白连连欢叫,程独忙将她抱下来,“程程,好了,乖乖睡觉,别累着你娘。”

程程歪着头看着月白白,“娘,我以前一直觉得你挺配不上爹的,现在我发现诶,其实娘是深藏不漏。”

“噗……”

“别给我得瑟了,再不睡觉,就没收了。”程独作势要抢。

程程赶忙爬到床里头用被子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

商业头脑

宋子扬将自己锁在房间里想了一整天。不吃不喝,一直对程程的那句话耿耿于怀。五岁之前他一直在那个混乱的西城,到了这里碰到程程之后才变得好开心的,虽然每天吵吵闹闹,可是如果她以后再也不理睬他了,他又会回到之前的孤单状态。绫罗不由忧心要去劝慰,宋羽凰拦住她,“男孩子要有所担待,让他自己想想也好。我们这里送点东西去程家去,虽是小孩子不懂事,我们也得有个表示。”

次日清晨,宋子扬算是想通了,从房间里出来。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即使一夜未睡也看不出来痕迹,皮肤细腻,毫无瑕疵,他去宋羽凰的房间里溜达了一圈,揣了些东西放到怀里就一溜烟跑了出来。途中碰到绫罗,绫罗见到他出来,忙叫出他,“扬扬,过来吃早点。”

宋子扬吓了一跳,一边跑一边道,“我去找程程,等下回来。”

宋子扬轻车熟路地找到了程程,此刻她正在院子里练功,他不急不躁,不去闹她,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等她练完功。竹苑中的轻风带着芳香气,滑过鼻翼十分舒爽,轻风卷起她红色的衣裙,她小小的身影在他心中摇曳生姿。程程练武时候,脸色肃穆,平日里笑靥如花的笑脸和狡黠的眼睛此刻都只剩下认真,不带一丝马虎。她的动作干净利落,短短时日进步十分之大。

程程早就发现宋子扬的存在,也不动声色,等练完功,径直从他面前走了过去,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宋子扬在她擦身而过的时候,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失望,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程程,对不起。”

“走开。”程程先是一怔,随即冷下脸,静静地吐出两个字。

“我给你看样东西。”宋子扬一只手握着她的手,另外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他将盒子递给程程,“昨天我不是故意……反正就是对不起,你收回那句话。这个赔你。”

“我不要。”虽然那块玉在娘的妙手回春之下已经复原,可是既然她已经对宋子扬说出了那番话,哪有如此就收手?

“里面是我爹从各个地方收集来的玉佩,我挑选了十个来,每一个都是珍品,我不知道它们能不能替代那块玉在你心中的地位,也还是希望你可以收下。”宋子扬显得很真诚,那双长长的睫毛下遮住了略带黯然的双眸,“我不要你不理我。”

程程略微思索,接过他的盒子,细细打量了一会儿。所谓金子有价,玉无价,到是有这么个理儿的。她随意拿了一枚雕玉细细观察,成色灰白,色泽细腻几乎没有瑕疵,爹以前教她认得一些玉,这枚是品中的品。她唇角勾了一抹笑,将玉掷向一旁的大石头,“啪——”一声,碎了。

宋子扬眼睛睁大,表情微微恼怒,有些不可思议,随即恢复了平静。

“你不高兴吗?”程程问道。

宋子扬随心而答,“是不高兴。不过若这样能让你开心点,你就砸吧。”

程程见他一脸惨痛的样子,点头说好。她又拿起一枚色泽温润的玉给砸了,看到宋子扬那憋屈的表情,突然觉得心情大好。将手中的盒子递过还回去给他,“好了,原谅你吧,反正你今天回去铁定会被宋伯伯揍的,第二块玉是宋伯伯最喜欢佩带的,我观察过的。嗯,当然,你不会说是我砸的。”

宋子扬一听到程程说原谅他,本想笑的,听到程程后面一句话,恼怒的表情就上来了,“程沐尔,你狠!”

程程咧了咧嘴,看着宋子扬远去的背影,突然觉得心情大好。O(∩_∩)O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道,“今天是个好天气啊。”

果然如程程说的宋子扬回去之后被宋羽凰罚跪了一下午,因为他拒绝说出那块玉的去处。

第二天,程程碰到宋子扬的时候,他倒是一瘸一拐的,这让程程感到幸灾乐祸,“宋子扬,你真可怜。”

“是啊,摊上你就倒霉。帮我揉揉腿……”宋子扬话还没有说完,程程就已经踹了一脚过去,可怜的宋子扬就直接软倒在地上,宋子扬呲嘴叫了几声,然后当着程程的面将自己的袍子下的裤角抬起来,露出两条细细的腿,指了指全是淤血的膝盖,“看到没有,本来刚被我爹罚跪过,你刚才那么一踢,我估计我的脚也废了,以后站不起来了,你得负责。”

程程见了也倒吸一口气,却还是嘴硬道,“男孩子嘛,没有什么关系的,定是受得住的,我去我娘那里要一瓶跌打损伤的药给你。”

宋子扬叫住她,声音中带了一丝耍赖,“你还看了我腿,也要负责。”

程程满不在乎地冷哼一声,“看就看了呗,又不是我非要看,是你自己扒下来给我看的,而且看了就看了呗,你又没有少一块。”

宋子扬看着程程跑走,不由张开双臂往那干枯枯的地上一躺,娘说了要对她忍让嘛,经过前日的事情之后他也开始忍让了啊,以软示好了,以低姿态顺着杆子往上爬,只不过想让两人友情很好一些,可是她似乎一点也不领情诶。

过了一会儿程程就拿着药瓶子来了,随意抛给宋子扬,“赏你的,你自己上药吧,我走了,这药……臭……”

“程沐尔,请你替你自己的那脚负责,快点给我上药。你看都肿得跟馒头似的。”宋子扬用很不满地口气对着程程喊,指着自己的脚的表情又带上了可怜兮兮。

程程盯着他的腿片刻,随即说,“好。”她蹲了下来,将药往他的双腿上到了半瓶,然后使劲揉捏着,宋子扬疼得想哭,赶忙要将程程推开,程程坚持地捏住他的双腿,奸笑道,“不揉,怎么能好。刚才我娘说了,淤血化开了,才能好,要往~死~里~揉~给我忍着点。”

这一刻叫做痛苦与幸福并存着吧……多年后的宋子扬是这么想的。

毕竟是六岁的男孩子了,宋家为宋子扬请了先生,全面发展教育,因此程程也让程独给她请了一个。没有请之前,看到宋子扬有先生,她是感到眼红了,自己也有一个就感到啰嗦了,天天喋喋不休地跟她讲一些有的没的,什么女戒啊,三从四德啊,听得程程头晕乎乎的,第二天下午她就挥着手跟他告别,“先生,您太有深度了,我配不起您的教诲。”

程程跟程独的解释就是,“爹,反正宋子扬也请了一个,我去旁听得了,我们还能省钱。”

程独了她的头,轻勾唇角,“程程,你什么时候这么懂事了?”

“宋子扬请的那个先生跟他讲的虽然枯燥了些,可是我还能接受啊,但是这个先生说我是女孩子,非要先跟我讲什么女戒,否则不授课,烦都烦死了,还这个不许那个不许的跟我讲规矩……我想了想娘也不怎么遵守这些的嘛……所以给赶走了……”

“你娘是属于比较另类,具有独特美的女子,的确不需要这些,有了反而被束缚了。”程独见到月白白正往这边走来,眼中带了笑意,便特意将这句话给搬了出来,“你想学琴就请专门的乐师,要画画就请专门的画师好了,至于那些你想更深了解的,去宋家旁听也未必不可。”

程独本来就不觉得程程的子喜欢这个,因此有这个结果也不甚好奇,只是提了些建议。

程程听罢,使劲点了点头,“嘿嘿,爹真好。”然后又跳到月白白身边,看着她良久道,“娘,你看你也不学什么三从四德,可是爹也能将你吃得死死的,这说明那些东西不学也罢,娘,您真具有独特的美啊。”

月白白笑得那叫一个尴尬,其实她当时不学是因为先生一授课她就睡觉,而且打都打不醒的,所以到最后没有人教嘛……她才被称为资质平庸……

程程在刚开始的几天往宋家跑得还算是挺勤,过段时间就感到厌烦,最后便几乎不去了。首先先生讲得东西不是她喜欢的那杯茶,听多了就觉得鼓噪难懂,与生活联系不上,其二每次去宋伯母就拉着她讲东讲西,讲到最后铁定叫她媳妇,一口一个。如今在人家的地盘,程程是欲哭无泪。她也问过娘啊,为什么人家宋伯母这么喜欢叫她媳妇,娘说,“人家看你可爱的紧,特希望你嫁给扬扬。”

程程吓了一跳,“我才不嫁那个坏蛋。”接着列数了一大堆宋子扬的缺点,当然大部分都是她强加在他身上的。

“程程,你还小,所以不用理会太多,人家叫你做媳妇,你就以为人家想将你当干女儿,偶尔装装傻也没事儿。不要太驳了人家的面子,毕竟以后的路长着,是什么样的结果我们都不得知。”

“嗯。”程程乖巧答应了。

更重要的是,教导宋子扬的这位先生发现程程的算术能力特别强。某日先生正在讲某个国家的历史已经财政问题,其中讲到一组数据,程程想都没有想就给报出答案来了,小小年纪心算能力就让人咂舌。先生又试了她几次,连连点头,称赞她的确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于是程程兴奋了,原来她继承了爹爹的明脑子,她回家了,让爹爹教她算账吧。

得女如此,程独亦是开心,刚开始还怕她接受不了,就简易地教她一点,见程程全盘接受,反映能力又如此之快,欣喜之余程独便开始亲自认真相授,将一些做账的技巧,方法,告知与她,逐渐将一些账簿交给她打理。

程程过了十天有余,算盘就拨得飞快,自信心就涨了些,程独见她喜欢,留了些账目给她小试牛刀,自己腾出些时间陪月白白去了。偶尔来检查一番,倒是没有多少错误。

因为程程与宋子扬被这些那些事情占用了不小时间,呆在一起玩的时间就少。很奇怪的是,接下去呆在一起也不再吵架打架了,即使程程偶尔惹起事端,上去揍宋子扬,他也不还手,然后程程也不好意思继续打。更不会出现前段时间的“压人事件”。

令程程感到奇怪的是,有的时候手上的相思结紧缩的十分频繁,频繁到她的心也跟着猛跳。手腕上的相思结明明是带在自己的手上,却显现不出来,她感到非常好奇,有一天晚上,手腕又猛紧缩着,莫名其妙的一种相思让睡得迷迷糊糊的她道,“林哥哥,什么时候我才能见到你,我想知道诶。”

程程虽然格坚毅,却毕竟是个小孩子,韧劲儿一过,爱玩之心的本又露出来了,不过这段时间,好像没有人带她出去玩诶。刑七叔叔家的嘟嘟生病了,闹肚子,两夫妻在家照顾着。寻五叔叔和毒六叔叔被爹爹不知道派到哪里去了,风四叔叔听说也消失了行踪,不知道在干吗。程程坐在秋千上唉声叹气,随意地摇晃着,跟着爹出来最无趣了,严肃地一板一眼的,不会跟她闹。

宋子扬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往她身边一坐,“干嘛呢,脸苦巴巴的?”

“想出去玩,没有人带。”

“我带你出去。”

“不要了,身后带着一大帮人出去没有意思。”程程摇了摇头。

宋子扬嘿嘿一笑,“前两天我让人做了船放在你家东边矮墙那儿。”

“真的??”程程兴奋了,她家能爬墙出去的地方都是湖面呢,如今有了船儿,想偷跑出去还不容易,“宋子扬,你突然有脑子了。”

那天两个小孩子果断地爬着墙乘船出去了,还很聪明地带上了钱,却不知道出去后麻烦多多……

狡猾的计谋

华阳城是个富裕的城镇,这其中与程家宋家也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本来在宋家未曾搬进这座城镇的时候,大部分以上的酒楼旅馆布艺店首饰店都是属于程家的,即使不是以程独的名义也都是分布在手下人的手中,而如今宋家进驻,也不与程独竞争,做了其他的生意,因此整个华阳城显得更加繁荣昌盛。

宋子扬带着程程从小船中偷跑出来,满大街转悠。

毕竟是两个小孩子,第一次这么偷偷地溜达出来,带着一种无与伦比的兴奋感。两人逛了平日里没有去过的偏僻小街,吃了些小零食,又挤到人多的地方去看了一会儿皮影戏,只觉得过得十分餍足。他们甚至还往乌烟瘴气的赌坊里溜了一圈,虽然到了最后还是被人赶了出来。他们还是很满足的,因为平日里大人不让他们来的地方他们都带着强烈的好奇心。

程程被赶出来之后十分不满,愤愤道,“其实我也有钱嘛,可以跟他们一起赌。”

宋子扬哼了一声,伸手抓了抓她头顶的“冲天”,“人家看你这么个小个子,才不把你看在眼里呢。”

“哼,没有关系,稍微长大了我就来堵一圈钱回去。下次你再陪我来。”程程的手拽得紧紧的,似是带着一种信心。

“我们该回去啦,否则我们会被揍的,我今天还逃课了……”宋子扬想到自己为了陪程程出去玩,下午的课程算是全逃了……

“哇啊啊啊……快回去,我们都玩忘记了……”程程看了看天色,冬天的太阳落山总是比较早,如今已经有些暗淡了下去。脸上带上一丝惊慌,忙拉着宋子扬往家里跑去,为了走捷径,便抄近路进去,才跑了一半,便看到一个角落里坐着几个乞丐。一个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不知道念念叨叨说些什么。

程程同情心泛滥,便蹲下身子,将自己身上剩下的银子都掏出来,轻轻地放到他们前面的破碗里。娘说过,若要做好事,便要谦卑,用同等的身份去做。

程程突然发现,原来做好事也这么令人开心,正想与宋子扬谈谈什么想法,不过没有走几步,那几个乞丐就突然上前拦在程程与宋子扬的面前,干瘦的脸上露出奸诈的笑容,伸出干枯又带裂缝的手,“哟,哪里来的孩子,长得可真俊。”

宋子扬微微皱眉,将程程拦到自己的身后,轻声道,“程程,你找机会就逃跑,这里拐角处是你家开的铺子,你支些人来就好。”

程程可没有宋子扬那么冷静,方才助人的喜悦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将宋子扬推到一边,眼中微微眯起,冷笑一声,“我给了你们银子,还想怎么样?”

“我们要更多的银子,只能怪你们运气不好,碰上了我们四煞,不知道将你们卖了能得多少银两。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听在程程的耳中,程程拳头紧握,宋子扬一下没有拉住她,程程就冲了上来跟他们打上了,做好架势,一脚踢在一个乞丐的膝盖,一个旋飞腿踹在他的大腿,然后双手捶在他的肚子上。

那个乞丐瞬间软了下来,冷哼一声,“***,有几把刷子。兄弟们,上,小心点不要给我弄残了。”

宋子扬见到程程如此,不由担心,也上去帮她,奈何他们两个还是武功初学者,怎么敌得过四个成年人。程程刚开始还觉得自己占了上风,不一会儿便发现自己战斗技巧全无,凶悍斗狠的三名乞丐很快便将她抓住了,宋子扬则落在另外一名男子手中。宋子扬看着程程还在奋力挣扎,知道自己两个若是按这个情势下去,还真的会被卖掉。于是他朝她递了个眼神,接着朝着抓住自己的乞丐狠狠咬了一口,在那名乞丐哎呦一声放下他。趁着那乞丐还没有反应过来,宋子扬便快速地往拐角处跑,一边跑一边叫,“很快就来救你。”

乞丐本来想追,其中一个道,“还是女娃比较值钱,而且这条巷子短,未必抓得到那男孩,反而被人发现。”

他们怕程程叫唤,马上给敲晕了。这群乞丐在这一处乞讨为生,天天想着如何发财,对周围熟悉之余,也在周围造了几个隐秘的地洞,他们快速从地洞中逃走。

当宋子扬叫了人来时,没有看到程程的下落,一下子惊慌失措起来。

而另一边,当四煞刚带着程程出了地洞,便见到一名十多岁的少年站在他们的面前,一身黑衣着在身上,散发着一股神秘的气质,那双似明似暗的双眸带着凛冽,笑容淡雅温和,看向正在昏迷中的程程,小脸儿粉圆,正被一双脏兮兮的手抱在怀中,“可以请你们将她放下吗?”

“哪来的臭小鬼,滚开。”三名乞丐走向前,挥了挥手。

“我再说一次,放下。”叶临唇边微笑的笑容逐渐收敛,微微扣动右手的无名指。

“哼,不知好歹的东西。”三名乞丐本不将叶临放在眼里,还想上去动手,叶临已经将动用了移动术将他们抛上了高高的天空,让他们自由下落。剩下的一名乞丐眼见着自己的同伴在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腿脚发软,“遇邪了遇邪了……”他叫着,“小……小哥,我将她给你,我……”

“太迟了。”叶临轻扬眉毛,深潭似的双眸如同琥珀般透彻,带上几分稚气,“我将你隐藏上几天,让你饱尝一下叫天不应,叫地不应的滋味。”叶临将他随意绑到一棵树上,并将他隐形。

程程一有意识,眼睛还没有睁开,就张牙舞爪,准备抗战,两只小手还没有展开就已经被人抓在手中,程程下意识地用腿去踢,也很快被压制住,“程程,别闹,是我。”

程程瞪着双眼睛望着叶临,看了几下之后,就往他怀里扑,委屈道,“林哥哥……坏人抓我。”

叶临唇角温暖笑容绽放,“我已经替你惩罚过他们了,跟临哥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程便将起先发生的事情告知叶临,说完之后愤愤道,“原来帮助别人也是一件错误的事情。”

叶临轻笑,“助人没有错,只是要看助人的对象以及方法。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是如此的,而且你看你一出手就给了五十两银子,人家见你是一手无缚**之力的小女娃,即使不卖了你,也会用你要挟你爹爹……”

程程的嘴就那么嘟了起来,似乎对于这个所谓的真相很难了解,“原来世界不是我想象的那个样子的……”

“嗯。”叶临只应了一声,不愿与她多说这些,她现在还太小,还是不要了解太多的黑暗,总有一天他会慢慢教她的。

“林哥哥,你怎么救出我的啊?”程程看着他。

“我听到你在想我啊,就来了,正好见到你被人绑了,就顺手救了你。”叶临咧嘴轻笑,伸手了程程的头发。

程程对叶临的好感更加增了一分,本来还以为他只是赠玉给自己的林哥哥,如今他成了自己心中林大侠了。

正想着,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惊一乍道,“啊,你,你快送我回家嘛,我爹娘该着急了。”

“嗯,好。”

宋子扬支了人在附近一带本找不到程程,只有将此事告知程独。程独马上派了人出去寻找,在那附近寻了地洞,寻着脚印到了一棵树旁就消失无影无踪,周围也不见什么人。越找便越发心慌起来,宋子扬将所有的事情揽在自己的身上,不由哭出声来。不过此刻也无人顾及他,只担心着程程的安慰。程独派人去所有的码头,妓院寻找,并开始挨家挨户打听。

半夜时分,有人上来禀报,告知程程已经被送回家。

程独忙带着人赶回家,见到程程是被送回来了,她旁边还有一名十来岁的少年,看清楚面貌之后,程独脸色微微一沉,是叶临,这家伙长高了不少,还是找上门来了。不过既然是叶临救了他女儿回来,他也不好说出什么赶人的话,只是安慰了身边的宋子扬几句,让人带他回去。

宋子扬却不走,上前一把抱住程程哭哭啼啼道,“程程,我以后再也不会丢下了你了。”

程程本来想挖苦他几句的,却还是忍了,将他推开,“幸好你跑了,否则两人一起被抓。那样显得你多傻。”

叶临看了看与程程同般大小的宋子扬,眼眸晦暗不明,若有所思。

“我不是逃跑,我是找救兵。”宋子扬急忙纠正。

“我知道了,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否则宋伯伯又该罚你了。”

宋子扬一走,程程面对着程独冷冽的目光,上前抱住他的大腿,“爹爹,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她用小脸儿蹭着程独的大腿,头上的小辫子一翘一翘的,“以后再也不敢了……不要告诉娘嘛,好不好嘛?”

叶临见此,不由笑了,程程这个样子撒娇还真是可爱。若不是有程独在场,他还真恨不得将她搂在怀里。

程独被小女儿这么一撒娇,也说不出什么要惩罚她的话,打发她睡觉去了。

一时之间只剩下叶临与程独两人。

“岳父大人,好久不见。”叶临率先打招呼,谦逊有礼。

叶临救了程程之后没有马上送回府中,让那四个乞丐失踪,也算是他的一个小计谋。他想提高在程程心中的地位,也想要一个能与程独谈话的机会。

程独唇角微垂,声音冰冷淡漠,“我可配不起这个称呼。”

“因为五年前?”叶临微微敛下眸子,他叶家的男子活不过二十五岁,自出生起,每七年起便发作一次,程独那段时间可能正需要他,可是他那个时候痛不欲生,便归隐到某处。然而这种事情他说不得,说了之后,程独又怎么会将女儿交给她。或许是他自私,不能用这样的身体去拖累人家的女儿,可是冥冥之中的注定,他又怎么肯去放手?

“我从来未答应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你,况且她现在还小,我不希望你打她的注意。以后也不允许。你是灵国的国师,如今应该还掌握了大部分权利。我不希望我的女儿卷入那个遥远的国家中,我只希望她陪在我的身边,安静地度过这一生。还有你们之间的年龄也是一个大问题,七岁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还有我很介意你的失眠症,不睡觉的人,命又能有多长?”

程独不是喜欢讲对方的缺点说尽的人,可是对方的存在威胁到他女儿,该说的他都会说。

程独说的几点都刺中了叶临的要点,他脸色微微苍白,随即缓缓道,“如果这些是你担心的,我只能说,名利什么我可以全部放弃。至于年龄,您没有资格批判我,你与月白白之间差了几岁,你以前可以说不甚清楚,不过既然你是灵国皇族的人,我也将你的底细了个清楚,你与她也有七岁的差距。至于最后一点,我自己很清楚,我的命很长。”若是前两点他还能理直气壮,最后一句倒说得有些心虚。

程独倒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跟他说下去,“好了,谢谢你送小女回来,不送了。”

叶临嘻嘻哈哈,毕竟是十三岁的孩子,装嫩还是很容易的,带着稚气的样子上前摇晃了几下程独的袖子,“程叔叔,天色这么晚了,你就不收留小侄一晚?想当年,我可是留你们夫妻小住了好久啊……”

程独恶寒,唤了名人来,“给他准备间厢房。”

叶临了下巴,暗想,明天去跟月白白套近乎,然后在这里多住些时日,他的声音清亮,“谢谢程叔叔。”

程独拂袖回房,月白白已经躺在床上睡去,他没有跟她说程程今晚失踪的事情,免得她担心。只道自己带着程程出去玩了,他翻身上床,小心地将她搂在怀里,明天要早点赶走那个家伙才是。


2

他是叶临?

叶临其实哪需要睡觉。程独躺在床上之后马上便发现了这点。他朝他一撒娇,他便将他当了孩子,心软让他住了下来,其实随便让他往哪儿呆上一夜都行的。天一大亮,程独便要起床,准备将叶临给赶走。

月白白倒是不大乐意程独动,她喜欢枕着他的手臂睡,他动了她就睡不好。她眼眸懵松,拖着他的手,“再陪我睡下下嘛,给我揉揉肚子,他踢我。”

程独因为月白白一句软软的话语,便躺在她的身侧,不再动,伸手替她揉着肚子,“还不舒服吗?”

“嘿嘿,再陪我睡睡就好。”月白白耍赖地将头埋进程独的肩窝,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两只手抓住他的衣襟,闭上了眼睛,跟只慵懒的猫儿似的。

程独眼带笑,唇角微翘,了她的脸,轻轻将她搂在怀里,这么多年了,还是一副软腻腻的样子,比女儿还像孩子。

月白白醒来的时候又要一顿折腾,慢慢腾腾的,懒懒散散的,早餐要吃这个要吃那个,比起以前算是挑食多了,都是他给惯的,她还要程独陪她去散步,路上又絮絮叨叨道,“小罗书斋最近又进新书啦。给我买嘛,嘿嘿。”

程独倒是每次都一副漫不经心地听完她的话,或者一副不理睬她的样子,但是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放在心里,最后还是会给她买来。等月白白的事情给闹腾完了,程程早就练完功,跟叶临混在一处玩了。

程独本来想拉着月白白绕道走的,月白白眼尖,看到与程程在一起玩的是一名十来岁的少年,虽然几年不见,她也认得他的眉目,有些开心遇见故知,叫了一声,“叶临?”

程程一听“叶临”不由吓了一跳,忙着往叶临身后躲。

月白白由程独搀着,快步走了上去,上下打量着叶临,点了点头,“叶临,长高不少。”

程程轻叫一声,跑上去抱住月白白的大腿,结结巴巴道,“娘,他,他,他是叶临?”

月白白点了点头,“是啊。”

叶临孩子气地朝月白白鞠躬点头,“月婶婶好。”

“哇哇哇……”程程一时之间有些转不过弯来躲在程独身后,“爹,爹,他是野兽,你快将娘拉回来嘛。”

程独无语,只是淡淡地将月白白往回扯了扯,用不悦的眼神看了一眼叶临,你小子很会找机会,“月白白,累了没有,我们回去?”

月白白不依了,甩开程独的手,指着叶临的鼻子道,“你个小屁孩,叫我什么婶婶?有那么老吗,你以前不是叫我姐姐的么?”

叶临低头想了想,有么。他以前是连名带姓地叫好不,上了年纪的女人果然对称呼很敏感,他装傻地抬头,“月姨,我跟你女儿是同辈。”

“噗……叶临,你小子勾搭我女儿也用不着这样子,我不要别人叫我阿姨,婶婶,乖,叫姐姐。”

程独见着月白白胡搅蛮缠的样子,只觉得满脸黑线,他将她抓回来,“月白白,你还没有睡饱。”

“不要,我要他给我讲清楚。”

叶临看到程程躲在程独的身后,怯怯地看着他,眼中带着浓浓的防备,突然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了。或许本来就哪里不对劲,是他自己想得太简单了。不过也没有关系,即使复杂了,他也要将此事儿弄得简单些。

“岳母大人,您不要再为难我了嘛,我总不可能叫自己新娘的娘叫姐姐吧。”叶临装嫩的功夫也算是一流的了。

月白白将程程从程独身后拉了出来,笑得一脸慈祥,对着她道,“程程,他是娘认得小弟弟,叶临,叫叔叔。”

噗……

在场除了莫名其妙的程程与一脸认真的月白白,剩下的两名男子的嘴角都抽搐了一下,天上似乎有一只乌鸦华丽丽地飞过,在低空中制造了一阵冷的空气。

程程诺诺开口,“娘,爹说他是野兽是会吃人的。”

月白白这个时候才想起来程独对叶临的狂贬,沉吟一声,耐心道,“叶临的叶和野兽的野发音很像,所以叶临就还有野兽这么一个称谓,至于会吃人是因为曾经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身上都是血,别人将他当作了吃人的野兽,其实没有这么回事。还有你以前不乖,你爹吓唬你的。”

月白白这一番讲演,将程独的威信扫去了大半,并将叶临不是野兽一说也像模像样地给澄清了。

程程听了哦了一声,恭恭敬敬地叫了叶临一声叔叔就小跑着走开了,剩下叶临站在原地欲哭无泪,“月白白,你这样子不是断了我跟你女儿的发展道路么?”

程独冷哼一声,“你别想。”

月白白看着叶临半晌,抬高了声音,带着一分汹汹的气势,“叶临,我女儿还这么小,你别给我拐走了,否则我到你家放火去。”

叶临小喘了一口气,忍住忍住。他扯了扯月白白的袖子,可怜兮兮道,“我可以跟你私下说几句话吗?”

月白白还没有反应过来,程独就替她做了回答,“不可以。”

月白白倒是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也好。”她看了一眼程独笑眯眯道,“等一下不是刑七要来嘛,我跟叶临说几句话吧。”

程独暗暗思考,叶临也做不了什么手脚,反正现在不让他们说,他也会私底下跟她说,早点说了也好,等会带月白白回来洗脑,免得她跟女儿说些有的没的。

他们小步去了凉亭,叶临还很体贴地拿了一个软垫子给月白白,让她坐在上面,“岳母大人,程程,我是要定了的,希望您不要拒绝。”

月白白敛了脸上的笑容,认真道,“叶临,你不觉得你现在说这些话过早了么,你也就十三岁,程程更小,才六岁,你让我怎么答应下来?”

“我自然不会现在就将她拐走,这么小的孩子是需要爹娘疼爱的,我只是想现在就对她好,我不要她怕我,讨厌我,我想要她会偶尔想起我,念着我。”

“叶临,从她未出生起,你就对她念念不忘,你告诉我这算是什么?是缘分巧合?还是你认为她是我该补偿你的东西?”

叶临诚实回答,“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我只能说,从我算出来会有她之后,我已经将她刻在了心里,不管她是否出生,不管她跟我隔离的距离有多远,我对她总是放不下心来。”他的双眸璀璨如星,耀眼扑闪,“我可以给您许下任何的承诺。”

月白白叹了一口气,想了想缓缓开口,“叶临,我不是迂腐之人,什么年龄身份,若是你们相爱,我定然不会去阻挠,可是你们叶家男子活不过二十五岁,你让我怎么将女儿交付给你,让她年纪轻轻活守寡吗?”

叶临浑身一颤,微敛下眸子。

“老太太已经都告知于我,她说让我相信叶家有这个能力能够保护好我的女儿,但是我想知道这个保护是如何的保护?”

他的手指轻轻弯曲,泄露了内心的焦躁不安,他缓缓地单膝着地,“请相信我,我也想活下去。”

月白白只觉得一股悲伤袭她而来,眼眶中带泪,若不是为了她的女儿,她也不想这么残忍,“叶临,记住你今天的话。还有,我希望你可以尽早让我女儿知道这个真相,隐瞒下的爱情不是真正的爱情。”

她的心理依然矛盾,可是毕竟她的女儿才这个中心人物,让她自己选一次也未必不可。

等月白白走了之后,叶临就瘫在地上,倚靠在凉亭的柱子上,微闭上双眼。如果可以他也想摆脱这个宿命,夜不能寐感觉真的很不好,每当夜晚来临,便有无限的寂寞涌上心头。刚出生未久,爹与娘亲都相继离开,三岁之时就要担起叶家的重任。没有童年的她被迫成长,年纪虽轻,却已看破红尘,如此,很是艰难。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双小小的手覆在他的额头,暖暖的,软软的。他下意识地抓了过来握在手中。

“叔叔,这里通风,坐久了会生病。”程程的手随意让他握着,声音略带稚气。

“叫哥哥。”

“娘说,你是她人的弟弟。”

“听你娘乱说,叫哥哥。”叶临不悦了,再次提醒。

“可是我听到你叫风四叔叔风哥哥……”程程想了想,歪着脑袋道。

叶临不语,拉着她的手往怀里带,小小的身体嵌在他的前,叶临抱着她,揉着她的脑袋,“叫哥哥,否则我就一直这样抱着你,哪儿都不让你走。”

程程哼了一声,不鸟你。

“喂,程程,刚才为什么不高兴?”叶临想到程程起先不声不响地跑走,不由问道。

“因为我一直以为你叫林叶,而不是叶临,所以我才跟你好的,一下子知道真相,接受不了。但是细细想过之后,你从头到尾都没有欺骗过我,所以我觉得我还是该理你。”

叶临发现抱着她,心里暖和成一片,他轻轻说道,“程程,我告诉你所有的事情吧。我叫做叶临,是另外一个国家的国师,在你未出生的时候,我就跟你的爹娘要你当我新娘,你爹爹不肯,所以才会三番四处阻止我与你见面,并且告诉你我是只野兽,不让你靠近我。”

程程皱着鼻子,似乎对这个所谓的真相不甚了解,“那,为什么爹爹不让你靠近我呢?”

叶临轻笑,“因为他怕我抢走你,也怕你会爱上我,因为我可能活不过二十五岁呢。”他的笑容清浅,在阳光的照耀下覆上了一丝明亮,带着一种落寂。

程程想起了那死去的蛇,突然眼泪就刷刷掉了下来,“你死了之后,是不是我再也见不到你,再也不能跟你说话,你也不能送我礼物了?”

叶临没有想到程程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忙用袖子替她擦眼泪,“不哭了,不哭了……”

“呜啊……为什么你要死,呜呜呜……”程程扁着小嘴哭得卖力。

叶临哭笑不得,“暂时还不会,等程程大了再说,以后每年的礼物,临哥哥都给你送来,乖,不哭了。”

“好。”程程笑了起来,伸出小拇指道,“拉钩,不许骗我。”

“好,拉钩。”叶临摇了摇头,暗暗道,跟个小大人似的,毕竟还是个孩子。

宋子扬来的时候,就见到一名黑衣少年坐在地上,搂着程程,脸上带着淡雅的笑容。身上散发着一种叫做男人味的成熟感,张扬有度。宋子扬不爽了,望着那笑容突然觉得刺眼,他几步走了上去,将程程从叶临的怀里拉了出来,声音中不自然地带着些怒气,“程沐尔,你怎么在这里,我找了你一大圈了。”

程程眨了眨眼睛,“干嘛啊,我不在这里在哪里?”突然想到了什么,指了指叶临,“宋子扬,他就是我跟你讲的临哥哥,送我血玉的那位。”

“哼,不就是一块破玉,有什么了不起。”宋子扬冷哼,看着微微露笑的叶临打心眼儿里不舒服,如果可以他真的想上去踩扁他。

程程跟他一言不合,两个小孩子又开始斗嘴,斗着斗着,就开始打架了。叶临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程程压着宋子扬在打架,大囧,忙将程程与宋子扬分开。着程程的头道,“女孩子不能这么打架,吃亏。”

程程不屑地朝着宋子扬哼了一声,“才不会,每次都是他吃亏。”

叶临伸手扶了扶自己的脑门,咳嗽了两声,“不是这个吃亏……”

“反正我不吃亏。”程程哼了两声之后对叶临道,“我们找爹爹去,我告诉他你是好人。”

走了之后也不理宋子扬,只对着叶临道,“他可坏了,老是跟我斗嘴。”

叶临只是笑笑,轻摇着头,看来什么时候要好好跟她说说。

宋子扬看着两人的背影,两个小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

斗就斗,谁怕谁

“爹爹,你骗我,临哥哥不是野兽。”刑七还在场,程程就爬到程独的腿上开始磨,非要从程独口中刨出几个为叶临平反的字眼儿。粉色的脸上,小嘴嘟起来,颇带上几分撒娇的意味。

程独揉了揉她的脑袋,“别闹。”

“爹爹,临哥哥是好人,娘也这么说的。”程程继续磨。

叶临站在一边,嘴边酒窝深陷,清澈的双眸中溢出了笑意,程程这娃儿可是可爱的紧。

刑七望着这三人也莫名其妙,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场景啊,看了看程独,看了看叶临,想必着就是程独平日里吓唬程程的那只野兽。这小少年模样清秀淡雅,一身神秘气势浑然天成。

“程程,再闹,爹打你了。”程独被程程磨得烦躁想揍她屁股,程程早先一步呜呜哭了起来,“我告诉娘,爹爹欺负我,呜哇……”

程独只觉得头疼,将程程从腿上抱了下来,然后指着叶临,表情有些恼怒,“你,将她抱走。”

叶临轻轻一笑,知道程独不再反对他的靠近,说了句“谢谢程叔叔”就牵着程程走了,程程走的时候还转身朝程独扮了个鬼脸。

程独失笑,对刑七道,“你有办法治疗失眠症么?”

“失眠症?”

“那孩子从小得失眠症,从未睡过,估计也活不大长。”

“这个问题还是问问毒六比较好,我对这种奇难杂症没有什么深研,大哥,难道你现在开始就要找女婿了么?”刑七婚后就开始成熟起来,也改口叫程独大哥,平日里与小丫相处多了,在她影响下,木头也化开了写,略微带了点幽默感,“不过这女婿稍大了点。”

“哼,找他做女婿还不如找你家的嘟嘟,就是我最看不上眼的宋家儿子也比他好。”程独冷哼一声,“只是这小子太难缠了,年纪大,心思缜密狡猾不说,又懂得些乱七八糟的巫术……”这样太容易拐走他女儿了。

“这叶临不是灵国的国师么,怎么到这里来了。”刑七问道。

“可能是没事儿找事儿,来找麻烦的,等会儿我去问问,他若是真的没有地方去,想办法将他丢到你的刑堂里也行,最近刑堂实在是清净了。”

刑七冷汗,用不着这样子吧。

虽然程独很不喜欢这名所谓的“女婿”,但是月白白与程程似乎都向着他,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现在玩玩可以,以后的婚事门儿都没有。既然是小孩子的玩法,那人多就热闹。程独让刑七将他家的嘟嘟带来,还特别让宋子扬也跟着一起玩。

四人同行才好,绝不能让他们落了单。

昨天宋子扬带着程程出逃一事,宋羽凰也已经了解。让他罚跪了一夜,次日宋子扬本是来找程程诉苦皆道歉的,顺便让她替他揉揉脚,见到程程被叶临抱着说说笑笑满心里不舒服。虽然以前他就觉得这个程叔叔对他冷淡,今日突然对他热心,让他跟着程程玩,心里的不悦也少了几分。

嘟嘟比程程小了两岁,还不怎么懂事,动不动就会哭,还会叫程程胖子。程程愤怒,打又打不得,说不跟他玩,他就哭得更厉害,幸亏有了叶临在旁边,不知道哪里学来的哄孩子方法,在他脸上捏捏,头上揉揉,用草编个蚱蜢给他玩,孩子就不哭了。宋子扬见得程程又用崇拜的眼神看叶临,心里更加不爽,也上来抱了抱嘟嘟,一个不小心摔到地上去,嘟嘟又哭了……

程程看到嘟嘟哭就头疼,说了宋子扬几句,“你别来贴乱行不行?临哥哥还不容易才将他哄好的。”

宋子扬盯着程程看,眼神有些发冷,突然想起了什么,硬生生忍住,非要换上难看的笑脸,“程沐尔,你吵什么吵,我也会哄的。”

宋子扬是越哄越糟,在他脸上掐掐身上掐掐,嘟嘟呜啊两声,打了宋子扬几下,颠颠撞撞地跑走了,“我要娘亲,我要娘亲。”

宋子扬在程程的鄙视眼光下,耸了耸肩,很无语。

叶临看在眼里,只是轻笑,小男孩就是小男孩。叶临毕竟懂事,虽觉得宋子扬可能对他的未来会造成威胁,却也没有刻意去忽略他,对他们两个一视同仁。到了最后虽然宋子扬对叶临还是不怎么爽,却也盲目地对他多了几分崇拜。因为叶临来过很多地方,懂得很多东西,还很会讲故事。宋子扬看了看他,又瞥了程程几眼,看到她一脸陶醉的样子。低哼了一声,总有一天我也要你这么看着我。

小孩子未必什么都明白,靠着的只是这么一种感觉。

宋子扬的嫉妒之心也收敛了几分,反正叶临毕竟是客,过几天总得要走的吧。叶临倒是聪明,跟月白白瞎聊了几句,月白白便给了个答复,“你要住几日就几日,别将我女儿勾跑了就行。”

“放心吧,岳母大人。”

得到了岳母大人的批准,岳父大人就不必太顾及了,比如都是男人,男人何必太为难男人呢……

宋子扬忍得了一天,忍受得了两天,未必忍受得了第三天,到了第三天早上他受不了了,这日日看到叶临住在程府,老是逗程程开心,他心里可不是滋味。

宋子扬整天气呼呼的,第三天早上一大早爬起来往程府跑,此刻程程还在竹林里练功。叶临坐在地上,靠着在几大的竹子上,微微眯着眸子望着程程,淡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温柔,唇角带着笑意。宋子扬几步走了上去,“叶临,我们要谈谈。”

叶临唇角带着一丝玩味,“嗯?”

宋子扬带着他走到了偏僻的后院,“你做什么赖在这里不走?”

叶临淡淡道,“守着我的新娘几天。”

“不要脸。”

叶临也不搭理他,眼眸如深潭一下子变得幽暗起来,唇角轻抿起,带着一丝昏暗不明。黑色衣袂轻扬,带上了一层冷然。

宋子扬突然就扑了上去,“我不要你缠着程程。”

叶临没有想到宋子扬会对他下手,他无意与一名小孩子纠缠,随意轻巧转身便躲过了,奈何宋子扬太难缠,叶临讲了一个隐身术的口诀,隐身了自己的身体,走了……

宋子扬本来扑得气喘吁吁的,见到叶临突然消失掉了,自信心又被打击了一分,等他出来的时候,见到程程与叶临正在说话了。叶临还拿了帕子替她擦汗,宋子扬心想,自己似乎都没有有做到这个份儿上。

宋子扬嫉妒归嫉妒,程程却是十分喜欢这个临哥哥的,临哥哥早上陪她练功,陪她玩,接着陪她吃饭,陪她一起做账,晚上陪她练琴,然后送她回房去睡觉。她安静的时候,他就给她讲故事。她闹的时候,他就静静地坐在那里,微微翘起唇,认真地听她讲话。只是每当他静下来的时候,程程总觉得口一滞,有些心疼。她不懂得什么叫做忧伤什么叫做寂寞,她会的只是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他的心思其他她什么都不明白,却感应得道。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而叶临也掐得很好,短短七天,将自己最美好的一面留给程程,然后告诉她,他要走了。七天中,他带着她玩,带着她吃,瞒着大家偷偷地对着她好,给了一个小孩子无比关爱,然后瞬间给掐断,让她回味无穷。他也知道自己这么做很卑鄙,很卑劣,可是除此之外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必须走啊,如今的他若不为自己想续命的办法,到了以后连追求她的资格都没有。

他走的那天,程程伤心无比,低低哭泣,抱着他的大腿。叶临安慰了她几句,告诉她以后他还会回来,告诉还有相思结可以相互通情答意义。无论如何,心中已觉得无限宽慰。上次走的时候她并没有这种悲伤的神情呢。除了程程与月白白之外,其他人对于叶临的走都是开心得很。

叶临走后,月白白细想着此事,自己也拿不定主意,便将原先瞒着的事情原原本本告知了程独,程独听罢,本想责怪月白白为什么事先瞒着他,看到月白白可怜兮兮的样子,淡淡道,“在程程十八岁之前,就将她给嫁掉。可不能再让她与那短命鬼沾上什么关系。”

月白白惊呼,不会吧,“这样不好……”

“你十八岁的时候不是将我骗到手了么,虽然对宋羽凰没有什么好感,宋子扬也算是从小看大的,品不错,嘟嘟也行,总之这世上配得上程程的男子还是有的,不必要一名异族的大龄短命男子。”

唉……月白白着肚子里的孩子,柔声道,“孩子啊,你还是做男孩吧,否则你爹一定对你未来的丈夫挑三拣四。”

程独面色稍缓,扯了一抹笑容,过来将月白白搂在怀里。

毕竟是小孩子,感情再深,还是有些没心没肺的。在叶临刚走的几天,程程还哭哭啼啼地说要见他,过两日便如往常一样,做每天该做的事情。宋子扬这次是真的学乖了,开始从他娘哪里了解,如何对女孩子好。

而且讨好女孩子的同时还要讨好她的父母。宋子扬从这日开始也不再任妄为,虚心向宋羽凰学茶道,然后日日早上来程府来替程独泡上一壶明前龙井。还有模有样地向程独了解一些知识。经常在傍晚时分来替月白白捶捶肩膀,揉揉腿。很快宋子扬在程独心中的地位升高了。这地位,便是做女婿的地位。

宋子扬还天天从家里带着厨师做的小点心来讨好程程,偶尔让远行归来的宋羽凰带点新奇玩样儿来送给程程。

两个小家伙的关系也越来越好,越来越融洽。不再有事没事就打架。程程甚至妥协剪掉了自己的长指甲,表示自己不再抓他的脸。

时间一晃而过,到了夏日,月白白临近产期,程独便让刑七与毒六住近院子。六月之时,月白白诞下一名白胖小子,程程多了一名弟弟,取名程陆韦(卤味),当然,这又是月白白的杰作。

接下去的一段时间,程程发现似乎满府里的人都在关心着月白白和那个刚出生的弟弟,而她的身边只有一个宋子扬。

她就是那三宝

时光荏苒白马过隙,转眼便是十年。

传说在华阳城有三宝。一宝乃象牙雕,因为宋羽凰对玉雕的兴趣,让这象牙雕在短短十年成为风靡全国的奢靡赏物。二宝便是这天织锦,这绸缎在程家的经营下已经成为这富人炫耀的专属品,中的娘娘为有一件衣服是天织锦而沾沾自喜。

而这三宝,便是程家大小姐程沐尔。

闻言这程家大小姐乃天下仅有地上无双,是一朵娇艳无比的奇葩。传言她的容貌美艳绝伦,仿佛经过巧的雕琢那般,见过真面目之后,再看其他的女子便觉得索然无味。还传言,她琴棋书画样样通,聪慧过人。更有那神算的能力,再大的账目在她的手中一整理,也会变得十分简单。

不过传言只是传言,在人们以口经口传播之后,程沐尔成了华阳城的神话。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程程懒洋洋地窝在秋千上,有一下没有一下地摇晃着。像只慵懒的猫,舒服地眷入这美好的时光。对于这些所谓的传言,她很是不屑,“切,非要将我传得跟个青楼女子似的么?”

“青楼女子不好么?”程陆韦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她的身边,姐弟俩长得很像,眉目之间带着相同的一份狡黠,唇角带着一分邪魅的笑,露出洁白的贝齿,“长得特漂亮……”

程程稍眯了眯眸子,声音带了一丝慵懒,“小卤味啊……风四叔叔是风流人物,听他的,你绝对吃亏。要靠近的人嘛,还是毒六叔叔比较好,稳重,成熟。”

“哼,你知道毒六叔叔为什么娶不到老婆吗,就是因为太稳重,太成熟了。风四叔叔嘛,人家虽然风流,却也是个敢作为敢担当的好男人,我就挺佩服他的,呵呵……”

程程有些不屑地瞥了瞥嘴,“切。”

好吧,她对风四也挺有好感的,谁让人家一把年纪了,还英俊成那样,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风骚又邪魅,依然有大把大把的女孩子对他趋之若鹜。可是她就是看不惯,明明都是有家室了的人了,为嘛还那么招摇。

“小木耳,我昨天听到爹爹说要把你嫁了,嫁给我崇拜的宋大哥。”程陆韦叹了一口气,小心地瞅了瞅程程,“开心不?”

“开心啊,很开心。”程程笑得特舒心,眼神冷得让程陆韦发寒,他揉了揉自己的头,“唉,娘想我了,我走了啊,走之前告诉你哦,宋大哥今日回来。”

程程深思略微有点愣神,伸出左手,瞧了一眼手上的相思结。心不由一抽,红线是爱情的牵引,月老手中的姻缘结呢。不知道心中从什么时候藏了一个临哥哥,可是宋子扬呢……

不是她三心两意。而是她真的不明白……

爹爹这几年总是给她说,年纪不小,该嫁了,可是她不甘心,也不愿意。

“不明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她用力大叫,叫完之后才觉得烦闷感少了一份。

“沐沐,有什么不明白的。”宋子扬远远地就听到她在大吼,不由快步地走了上前去。声音带了一分轻佻。十六岁的少年身材已经高挑,头发用一个玉口冠成一束,带着几分潇洒。明眸闪烁,神采飞扬。

本来大家都叫她程程也没有什么不好,宋子扬非要弄个独特的称呼,沐沐。刚开始程程还觉得别扭来着,后来想沐沐就沐沐吧,总比尔尔好。

宋子扬刚从西城办事儿回来,家还未回,反而是先来看她。程程瞧得明白,他的水蓝色的华服还沾染着灰尘,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程程尴尬地笑了笑,“不明白就是不明白,哪里有什么原因呢。”

这几年程程长得是越发别致,虽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传神,却也是对了几分,琴棋书画样样通,不过缺少了几分灵气,更况且生好动,脾气略为暴躁,那只小卤味就是她经常“泄愤”的对象。

宋子扬见她不回答,摇着了手中的扇子,“沐沐,听说最近很乖啊,天天腻在家。”

“别提了,我爹可将你当准女婿了,没有你陪着我,他不让我出去。”程程还是懒懒散散地靠在秋千上,无意识地摇晃,口气中多了几分懊恼。

她想逃出去还是比较容易的,被爹抓回来就得干些令她痛苦的事情了。程独发现这些年有些治不住她了,终还是找到了一样办法,让她磨药。

宋子扬轻笑,唇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他很自然地坐在她的身边,“那,什么时候陪你出去?”

“现在。”程程转动狡黠的眸子,“等等我啊,我去换身装束。”

想出去可以,但是得换男儿装束。程独也没有想到女儿会长了一张祸水脸,不上妆,清纯淡雅如兰花,气质清冽干净,微微一笑,便绽放倾国倾城的姿色。若是一上妆,标准的祸水啊祸水……因此绝不让她以女装示人,免得过于招摇。月白白偶尔还会拿着黑色的墨笔来将她的眉毛涂,脸上涂黑,程程也会挣扎下,月白白便道,“宝贝啊,长难看了,娘才安心让你出去。”

不过一会儿程程便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出来了,领口袖口都绣着华丽的图腾。头发如宋子扬那般冠起,露出白皙的脖颈,带着几分飒爽的英姿。宋子扬微微眯眼,有些眩晕,其实他不爱着黑色,甚至有几分敌对。他瞧见她耳垂上还带着对耳坠,伸出手就要拿。程程以为他想轻薄她,想也不想重重地一掌劈了过去,宋子扬轻盈躲了过去,“沐沐,耳环忘记摘了。”

“耶?”程程忙收回掌力,将耳朵上的那对白玉兰花耳坠儿拿下,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

“为什么一直都是这对耳坠,我送你的难道不好看?”

程程答非所问,“你看我,干净得跟朵兰花似的,不觉得这对耳坠很适合我带吗?”

“是啊,很干净,浑身黑不溜秋的,土里爬出来似的。”宋子扬打趣道,“这眉毛画得太有水准了。”

“你在质疑我和我娘的品味吗,我娘说,这叫做潮流,哼。”程程边跟他拌嘴,边跟着他往外走去。

“爹,姐姐真的要嫁给宋大哥吗?”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程陆韦有些不解地看了一眼程独。

程独脸色无异,虽然已是中年,脸色无一丝皱纹,皮肤光泽如初。他盯着他女儿与宋子扬的背影,外表看起来很登对。他瞥了一眼程陆韦,“难道还有更好的人选?”

他习惯地歪了歪头,“可是他们老拌嘴。”

“你娘说,这叫做欢喜冤家。”

“但是娘也说了,她和临哥哥是缘定天成。”

“你娘说的有些话是至理名言,有些话就是胡言乱语,你要分得清楚,不能因为她是你娘,就全盘接受,被蒙蔽了双眼。”

“可是爹爹,你对娘言听计从。”

“因为我是你爹,有错误的权利。”

程陆韦用鄙夷的眼神看了程独几眼,换了话题,“为什么每次他们出去,你都要派人盯梢。”

“免得那宋子扬拐跑了你姐姐,又或者对你姐姐做出什么禽兽之事。”

程陆韦无语,转身走了,他还是去看点书吧,跟爹爹讲话总是绕不出来。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喧哗繁闹,两名出色的“男子”走在街上,惹来许多女子的倾慕。程程不由得意,“宋子扬,你和我,谁的追求者多。”

“你。”宋子扬眼眸一闪,带上三分假笑。

程程点头,却还是有些不明白,问道,“为何?”

“无论如何,你还多了一个我……”后面的话,他自动省略,程程也略微明白,不过不以为意。

拐过几个弯,程程便与宋子扬钻入了赌场,这家小时候被丢出来过的赌场成了他们俩每次出去都要消遣的地方。反正有他陪着,她爱去这些地方也没有什么关系。

华阳城的赌场在整顿细细看来可算是风四的产业,应该来说整个华阳城的一些乌烟瘴气的场所都是风四的产业。这里的赌场已经不如十年前那般乱糟糟的,一进去就是酒气与喧闹。里面装饰格调都十分别致,一些赌博道具也都是用甚为名贵的材料铸成,在手中特别有财气而来的感觉。

个个包厢里装饰得金碧辉煌,还放了很多熏香,一进去便知道此是一个极品销魂窟。

程程毫无顾忌,任何包厢都敢进去,宋子扬到是不肯,见到很多财大气的男人光着膀在那里大声吆喝,便拉着程程往下一间带。程程不觉稀奇,冷哼一声,“男人不长得都是一个调调,多瞧几眼又不会怎么样?”

“我介意。”他也不多言,冷冷甩回一句。

“……那下一间。”

下一间包厢里背对坐着一名男子,手旁是一杯冒着热气的茶饮。时不时地端起来小抿一口,他的背影里削瘦而沉默。茶香混合着这个房中的茉莉香气带着一种朦胧感。

男子清朗的声音缓缓响起,“可否与我赌人生?”

经过这个房间的人不少,听到男子的这句话都将他作为脑子不正常,摇了摇头走了。而程程听到这句话,先是一愣,随即反问,“何为人生?”

“我什么都没有,输了,便是整个人。”男子端起茶轻抿一口,又放下,声音中有意思不易察觉的淡漠。

“整个人?有意思,那若我输了呢?”程程眉目之间一丝狡黠一闪而过,笑容轻扯。

“送一样你身上的东西给我就行,如何?”

程程推开宋子扬要拉她走的手,缓步走了进去,坐在男子的对面,着声音了喊了一声,“有意思。”

男子将微侧的身体转移过来,一道醒目狰狞的伤疤显现,程程先是一怔,随即平稳了自己,小心打量起对方,若是左脸那道伤疤忽略不计,也应该算是一名美男子吧。那俊挺的鼻子很悦目。他的额发很长,将有脸盖住,眼睛显得很是朦胧,第一眼看上去的时候带着点诡异。

宋子扬在在程程旁边随意坐下,听得程程道,“我们赌什么?”

“随意,挑选你喜欢的。”男子说话的时候,脸部肌几乎不动,有些干巴巴的。

“就丢色子吧,很简单,谁大谁赢。”

“好,你先来。”男子伸出一双长年不见日光的手,有些苍白,指甲倒是修剪的整整齐齐,十分圆润。

程程满是自信地拿起道具,将三个玉石雕刻的色子丢了进去,开始摇晃起来,然后一个高空抛起红木色盅,在掉落的时候用肩膀接住,甩了几个漂亮的动作,潇洒利落,接着将色盅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抛掷,大喝一声,“三个六。”眼眸中全然是自信。

打开之后,的确是三个六。

对方依旧是处变不惊的样子。

程程眯眸,脸上带了几分喜悦,“你输了,如何实现你的承诺?”

对方只是淡淡地扯了扯唇,“输赢哪里分辨得那么简单,漂亮的动作并不代表赢。”

他左手抬起右手的衣袖,右手拿起色盅一兜,三枚玉石色子全都被兜到里面,他随意转了一圈,便色盅放下,在程程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打开色盅,三个六,还多了一点。

“啊?”程程瞧见其中一个色子被劈成两半。

“谁赢?”男子的声音依然很淡。

程程喟叹一声,愿赌服输,“你。”

她从怀里掏出所有的银子,“都给你。”

“不,我不要。我要你身上一件对你重要的东西。”那男子摇头,那双朦胧的眼睛死死盯住程程,“比如那块血玉,或者耳坠……”

程程看到宋子扬微微一顿的神情,她可没有告诉他过,小时候那块被摔碎的血玉已经复原。她来不及想对方是如何知道自己身上带着什么,也不管他是不是有透视眼,从怀中掏出两只玉石耳坠递给他。

“不用,给我一只就够。”他接了过来,声音低喃,“兰花……够别致,够用心。谢了……”

“宋子扬,我们走吧。”程程心中有些失落,却也不想再在此处继续逗留下去,拉过宋子扬就要往外走。

“陶熏然,后会有期。”身后的男子声音依旧平平,听在程程的耳中却显得有些刺耳。

“回家?”宋子扬看到程程似乎舍不得那只耳坠,也不说什么,没了最好,她会带他送的,他的唇角越发灿烂起来。

“风四叔叔不是刚开了一家青楼吗,去看看,听说第一日免费送酒水茶点。”

宋子扬本想拒绝,然而深知程程格的他知道即使拒绝也于事无补,便与她去了。

青楼离得远,落在河畔边。程程远远地便瞧见一座气派雅致的水上小筑,不像是青楼,反而像是一些书房茶室。水墨味极浓,有了些江南的清雅韵味。远远就听到竹音缭绕,配着青楼姑娘们那吴侬软语的柔媚嗓子,一首首艳曲子颇为挑逗人心。

程程道,“啧啧……听说以前这里本来就是青楼的,后来被拆了,现在又建了,以前此处妖娆女子大方出来迎客的,如今倒是带了几分雅趣,与其他地方的相比,收敛了。”

宋子扬走得地方多了,表示赞同点了点头。

走得近了,便见到那镶着红砂的底牌上写上三个滚金大字醉胭脂。

两边是一副对联。

莺啼婉转,软玉香生枕衾暖,

花影婆娑,珠蕊微动蜂蝶忙。

程程读了两次,脸色微红,“风四叔叔的造诣真是高深。”

宋子扬见了那对联,脸色还倒正常,“这对联是风四让我爹写得……他说我爹的字大气。”

程程默……

“我们还是走吧……”程程想了想道。

“扬扬?”有人唤住宋子扬,听到风四熟悉的声音,程程一顿,忙转了身子,拉着宋子扬让他跟她快走。

“哟,是小程程啊。”风四的声音带了几分玩味,“既然来了,就好好玩玩,你爹那儿,我替你们罩着。”

不似真实

程程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笑脸盈盈的风四。心中暗自懊恼,她不该一时兴起来的,反正到了最后事情特定要传到爹爹的耳中。若是被她爹知道她来这种地方,回去还不要磨上整天的药。

风四看到程程踟蹰懊恼的模样,翘起一丝蛊惑的邪笑,“小程程,现在想回去已经迟了,你爹早知道了。反正结果都一样,还不如进来玩玩,尝尝我新开的醉胭脂里的茶点?”

程程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好像风四叔叔的意思是,她被盯梢了。反正都得罚……唉,进去吧,进去吧,进去吧。

宋子扬倒是一脸无所谓,有风四这个熟人在,也不会这么样。见程程脚都踏进去了,便也跟进去了。

这“醉胭脂”走得还真的是那种风雅路线,一进去看到的不是那种晃人眼的金碧辉煌,给人一种清雅的风格,几个角落里放着几个紫竹子大盆栽,和着紫色的木砖地板,相映成趣,墙壁上挂着几幅墨宝与山水图。乍看一眼觉得画工了得,画风温文雅致,古趣幽幽。可是细细一看就该喷血了,程程看得其中一幅词便是——

樱桃乍破绽芳心,罗裳褪却玉体陈。最是春梦惊觉处,蝶翼蹁跹待鹏鲲。

她脸上再一次充血,这个也太……

字迹又明显别于门口,程程心想,宋伯伯即使是在想帮着风四叔叔,也定然不会替他写这些句。那些山水画的那种隐藏着许多的春图,仔细看便能发现有好几对正在……她哪里见过这些,如今再镇定也掩饰不了自己的不自然。

风四仿佛看透,也没有说破,只让程程跟着他来。宋子扬刚想跟上去,两名妖娆的紫衣女人便走上前,一左一右挽住他的手臂,纤纤十指留的长长得,涂着红蔻的手指在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宋子扬一愣,刚想挣扎,却发现两名女子内力高深,而此刻他还清楚地看到风四对他做了一个不要跟进的手势。他略微沉吟,便随着两名女子去了一个包厢,任由她们送上茶点。

程程一路跟在风四身后,还是觉得有些别扭,不由问道,“风四叔叔,你干嘛开青楼啊?”

“开青楼赚钱,而且里面的女人特漂亮。”风四在前面带路,又拐过了一个弯。

真是越到里面才能感觉到何为青楼,门面的装饰再清幽,也无法改变内层的销魂本质。妖冶的熏香吸在鼻孔中,程程不由打了一个喷嚏,“那你以前为什么关闭呢?”

“还不是因为你爹,唉,当年你爹刚娶了你娘的时候,对你娘可不好了,于是便到这里寻欢作乐,因为……后来觉得做了对不起你娘的事儿,便勒令我将这里的青楼给关了。”

程程一听,不乐意了,拨高了声音,“你胡说。”

“我可没有胡说,否则你认为我为何关了这青楼呢。”

程独与月白白十年如一日,如胶似漆,她这个做女儿的都不上两脚,爹何时对娘不好,虽然偶尔冰着张脸,那也是娘无理取闹。他对娘做的好事,他们姐弟俩都看在眼里的。程程冷哼一声,“不要把这些事情赖在我爹的头上,否则我向爹爹告状,让他明儿过来拆了你家青楼。”

“小程程……”风四摇了摇头,“不过跟你开个玩笑,你啊,真是越来越霸道了。”

“切,”程程撇过头,一脸我就相信我爹爹是无辜的表情,“风四叔叔,唉……你自己风流成就算了,别拐带我弟弟啊。你自己生个儿子去养。”

风四如今是越长越年轻,衣服越穿越名贵,每次去程家的布坊都要订上十来件最甚名贵的衣服,非要穿素白色,款式上却十分挑剔,哪里要绣什么样的图纹都要一一交代清楚。程程当初问过他,干嘛要穿白色的衣服。

他的回答便是,因为更加更流倜傥,白衣飘飘有一份纯洁的气质。

唉,可能一个人缺少什么气质,总是会想着如何弥补那份气质吧。

风四听了她的话,也不搭理她,自顾往前走。

“咦,宋子扬呢?”这个时候程程才想起来宋子扬没有跟上去,不由转过身来寻找。

“我让人将他带走了,有他在,不好办。”风四轻笑,桃花眸子带了一分促狭。

“啊?”

他带着她从一扇暗门中出去了,程程心中越发好奇起来,跟着他绕了出去。绕出去之后发现自己身至蜿蜒曲折的走廊,眼前似乎是一座水榭。走廊两侧垂下了层层的淡蓝色纱绢,清风一吹,整个走廊上似乎荡漾了一阵轻柔的海浪。程程只觉得自己身处幻境中,风四指了指前面,“你自己走过去,那里有想要见你的人。”程程望着走廊的尽头是一间豪华的阁楼,她只一眼便见到那里坐着一名黑衣男子,跟记忆中的某个身影逐渐吻合。

程程全身一怔,右手上的红线阵阵紧缩,带着一种记忆中的相思,她抬头看了一眼风四。

风四摊摊手,“你自己看着办。”随即转身而走,风吹起他华丽的下摆。

亭台水榭映其间,阁楼中的黑衣男子微微转身,清澈眼眸微含笑意。

他们遥遥相视,呈现一片祥和的宁静。

程程忙转过身来,看到旁边有一盆水,便掏出条帕子沾湿将那涂黑的眉毛给擦干净,擦干净之后又对着那盆水照了两下,才满意地朝黑衣男子走去。

当她走到他离得还有几步的时候,他伸出有力地双手将她一把抱住,将她搂靠在前,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临哥哥,真的是你吗?”程程轻轻说道,叶临每年只在她生辰的时候才来见她一面,见面的时候总会将她搂在怀里,所以程程对他的怀抱从来都不会抗拒。如今这种感觉让她有些不太真实。

“是我,我来了。”叶临缓缓地将她放开,有些流连,有些不舍,他的手规矩地从她身上放下,垂在身体两侧,直直地盯住她,“这次不走了。”

“啊?”程程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眼中出现惊喜以及疑惑。

叶临上下打量了她几下,皮肤白皙细腻,如若凝脂。虽已是男儿装扮,却掩盖不了身上散发出犹然天成的妩媚。长睫密如羽扇,微微上翘,绝美的面颊上,致的五官被橘黄色夕阳照耀得多了一层细润的光泽。叶临心中惊叹之余,不免忧心,这祸水般的脸怎么就长在她身上,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觊觎这张脸打她主意呢。

叶临带在她桌前坐定,倒了一杯茶递到她的手中,唇角带起一抹淡笑,“没有想到能够这么快见到你。”

程程显得有些口渴,将茶一饮而尽,脸上尽显笑意,“嗯,嗯,我也没有想到呢。”

叶临看着她这身装束,“又偷跑出来?”

“不算偷跑出来,跟宋子扬一起出来的。”程程解释,见到叶临眉毛一挑,乖乖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接下去我会住在这里,若是有空便与你见上一面。”叶临拿了茶壶替自己沏了茶,刚想喝,程程便伸手将他的茶躲了过来,“你别喝。”

“嗯?”

“你本来就睡不着了,喝了茶就更提神,更睡不着了。”

“其实都一样。”他低低说了一句。

程程不悦地嘟起了嘴,带了几分霸道,“我说不许就不许。”

“好。”叶临单手支住脑袋,“程程说不喝,我就不喝。”

“以后都不许喝了。”

“好。”叶临靠在自己的手臂上,眼睛直直地盯着程程,也不说话,直到程程羞涩地低下头不敢看他,他才微笑起来。

“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了。”程程说道。

“确实,你早点回去,晚上我去找你。”

“嗯,好。”程程与他约定好,便要走。才刚站起,又想起了什么,朝四周望了望,想看看似乎能寻找能够烧灰的柴火。

“要找什么?”叶临问道。

程程噤声,然后结结巴巴道,“没什么?呃……有火柴什么的吗?”

“有。”叶临从怀中掏出一盒火柴递给她,然后看到程程带着火柴盒跑了。他偷偷地跟了过去才知道,程程将一些小草木烧了灰,往脸上涂。叶临突然就明白了什么,没有上去点破,笑得很舒心。原来她懂得在别人的面前隐藏自己的容颜。

当程程再绕回青楼的时候,便见到宋子扬正在前面处等她,他的脸上带了一丝不悦,“往哪儿跑了,怎么到处都找不到你人呢?啧啧,这脸怎么弄得脏兮兮的,去刨土了么?”

“哼。我挖煤去了。”程程气鼓鼓地回了一句,“哎呀,回去啦,再迟,我爹要罚我的。”

风四走一边走了出来,手中拿了一个包装美的小纸袋,他将纸袋放到程程的手中,“里面的糕点味道都不错,拿回去给你爹娘都尝尝。下次出来玩,记得到我这里转转,后花园的那只小白鼠就送你了,不过你爹娘定然不会让你带回去,就放到这里养着。”

“好,谢谢风四叔叔。”

“什么小白鼠?”宋子扬问了一句。

“就是风四叔叔从外地回来,带了一只小白鼠给我,很可爱哦。不过我娘怕那东西,绝对不会让我养,就放在这里给风四叔叔照看。”

宋子扬也没有怀疑,点了点头,带着程程回去了。

走到程府门口的时候,程程见宋子扬还要将她送进去,不由好奇,“你不回家?”

“跟你爹说几句话,免得你受罚。”

“宋子扬,你真是好人。”程程有些狗腿地赞扬道。

却未想到,两人才往里面走了没有几步,便见到程独手负于背后,拦截他们,声音微冷,“去哪儿了?”

“玩儿去了。”程程答。

“哪儿玩呢。”

程程缄默不语,“……”

“磨药去。”程独直接说出了受罚项目。

宋子扬见到程程苦着脸,忙道,“程叔叔……”

“你闭嘴,身为男儿,居然跟着她瞎闹。”程独直接打断了他,声音冷了几分,“再有下次,就别再给我踏入程家半步。”

平日里去赌坊,程独也便睁只眼,闭只眼,不跟他们小辈见识,如今居然往青楼跑,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程叔叔……”

程独横了一眼程程,“程程,还伫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去。”

“是……”程程有气无力地答应一声,便朝药方跑去。

原地只剩下程独与宋子扬,宋子扬见程程跑远了,双膝着地,“程叔叔,请您将程程嫁给我。”

程独略微怔仲,也不觉得他下跪有何不妥,淡淡地受了,“站起来,到书房中来。”

“谢程叔叔。”宋子扬唇角慢慢勾起,绽放了一个明朗的笑容。

十六岁,已是成熟的年龄,每做一件事每下一个决定,都要对此负责。宋子扬清楚,自己下了这个决定,今生今世便只有她一个女人,只能对她好,宠她。他也更清楚,从小到大,他想娶的人只有她,他喜欢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可得知,只要在她的身边,心中便会觉得无限幸福。

“宋子扬。”程独坐在书桌后面,表情认真,“你们的事儿,我不反对,若你能说动程程,我自当同意。”

宋子扬心下激动,突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程独继续道,“你是我从小看大的,对于你的品道德我都是看在眼里的。程程与你感情自幼交好,我也不便说什么,若是日后你对程程不好,我第一个绕不过你。”

“程叔叔,你放心,我定当竭尽所能,对程程好。”

宋子扬从书房中出来的时候,心中愉悦,这次到西城大半个月的时间,脑中想着的都是程程,如此年龄也该成家立业了。他回来的时候便一直想着马上来提亲,过程如此顺利,真是没有想到。

宋子扬走后,程陆韦便偷偷地跑了进去,“爹,你居然自作主张?就这样子将小木耳给卖了。”

程独盯着小儿子那脸惊呆的表情,“我只是不阻止,其他的,我什么都没有说。”

“耶?没有说么?”小陆韦细细想来,爹爹的确都没有明说。

“小卤味,过来,你说你喜欢不喜欢宋子扬?”程独将他抱到腿上。

“喜欢啊,宋大哥样样通,对我们姐弟又好,还常常送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来。可是我总觉得姐姐对他不甚上心的,否则我怎么能那么容易就将那些玩意儿从姐姐那儿磨来呢。”

程独眼中闪过一丝甚是复杂的表情,拍了拍陆韦的头,“可能很快就能喝到你姐姐的喜酒了。”

小陆韦听了,撅了撅嘴,不明白……

愁肠百结

在程程的观念中,磨药比上茅厕呆着还痛苦。可是没有办法,谁让她做错儿了事,她一边磨药,一边怨念。唉声叹气地喃喃,“真臭啊,真臭啊~”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程程皱着脸,满脸痛苦,却还在扁着嘴磨药。不一会儿月白白进来了,也不说话,找了张凳子,唇角微微带笑,坐到一边看她磨。

程程终是忍不住了抬起头,看着月白白,“娘,臭……”

“继续磨,谁让你不乖来着。”

“呜呜,娘,我手酸。”

“你武功不错,区区磨药累不到你。”

“娘,我是你女儿,你都不心疼我。”程程狗腿地上前,将头埋到月白白的腿上,蹭啊蹭,像小时候那样撒娇。

“宝贝啊,娘很心疼啊,可是不惩罚你,娘更心疼啊。好端端的大姑娘家往青楼里跑,是该罚。”月白白将她推开,“乖,继续,省的你总记不住。”

“娘,帮我向爹爹求情嘛,好嘛好嘛,我好累哒,你看,明天我还要管理账本喏。娘,你不是爱吃那个葱油饼嘛,我明儿做给你吃好不好?”

“程程啊,有两下子,好,你娘被你收买了,走吧。”月白白挥了挥手,很大度地让她走了,看着她蹦蹦跳跳地离开,叹了口气,有的时候看着像个大人了,有的时候还是跟小孩子似的。

程程跑走之后还是不敢面对程独,便不去吃饭,找来小卤味,让他给她寻觅些食物来,偷偷地溜到房中,小卤味也跟了进来,“小木耳,跟你说件事儿。”

“好啊。”程程歪歪地斜靠在那张软榻上,捻起一块小糕点往口中送。

“你知道宋子扬对你心怀不轨嘛?”

“那不叫心怀不轨,叫做 爱慕。”

“呃……都差不多啊,他来我们家提亲了。”

“咳……”糕点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什么时候啊?”

“不久之前吧,刚走,然后爹爹没有反对,估计过两天宋家送个聘礼来,你就该嫁了。”

>_<

程程微微怔仲,然后就把小卤味当成了空气,继续吃点心,还倒了点水喝,一脸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的表情。

小卤味见她如此表情,嘀咕了一句,原来我看到的都是错觉,小木耳,你自己偷着乐吧。

等程陆韦出了门,程程放下了茶杯和糕点盘子,有些恹恹的,宋子扬啊宋子扬……

银月如勾,琴声悠悠,纤纤素手,在琴弦上飞缓慢波动着,时而缠绵悠远,时而清幽雅致。心中突然乱了思绪,琴声乱了几个节奏,她猛然抬高了,将双手按在琴弦上,一时之间,琴声断然截止,她微眯眸子,“嫁人啦嫁人啦,好麻烦的事儿啊啊……”

“程程,要嫁谁?”程程本来也是感觉灵敏之人,身后突然多出一个人来她却不知,不由吓了一跳,转过身来,便见到叶临站在她的身后,背对着月光,看不大清楚他脸上的表情,语气带了几分浓厚的复杂味道。

“呵呵呵……”程程干巴巴地笑了笑,“我说什么了?”

“程程长大了。”叶临叹了一口气,走了几步,挨着她坐下来。

两人一时相对无语,良久程程似乎有些沉不住气,轻咳两声,刚想说话,叶临便接过话去,“程程,想当新娘子吗?”

“嗯?”程程一怔,幸好是在黑夜,否则那羞涩的模样铁定被叶临尽收眼底。

“想过吗?”叶临又轻声问了一句,眼中渐渐地化开了一丝浓情与犹豫,十年了,还是找不到任何的方法为自己续命,他愁肠百结,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地握拳,硬生生地将想要拥抱她的欲念克制住。

“想过。”程程轻念一声,“每个女儿家长大了都会有自己的心事,为人妻母的心思都会有过的,也幻想过自己未来的夫婿是什么样子。”

“那程程想过自己的夫婿是什么样子?”叶临假装不经意问了一句,心却突然跳得特别厉害。

程程轻笑一声,“不过是幻想,当然是哪儿好便往哪儿想,就如爹爹对娘好那样,不离不弃,厮守终生。”

不离不弃,厮守终生。需要的便是长长久久对吗?

他眸色黯淡,终是没有问出来,只与她讲了些这几年所到过的地方,与见闻的事情,他与她描述着其他地方的四季美景,嶙峋的怪石,奇形怪状的山峰,与她讲述的或许都是最甚简单的事情,甚至不过是讲述了坐在山顶上的夕阳,他说璀璨浪漫。

程程听在耳中,明明他的声音中是带着笑意的,为何听在心中却备是忧伤,她不由想起那副画面,他独自一人坐在山顶,夕阳和朝霞的确璀璨浪漫,而他眼中出现的应当是落寂吧,独自一人坐到夕阳下山,直至最后一丝光线从天空中卸去。

还有两年是吗,她一直记得的,他说他活不过二十五岁,只不过,她从来不在他面前提起而已。

她听着听着便有些困,却还是竭力让自己保持清醒,这样的夜晚又有几个。她多陪陪他也是好的,她缓缓地靠过去,将自己的头枕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说了一声,“临哥哥,或许,我会嫁给宋子扬。”

她朦胧中没有听到他的答复,她沉沉睡去。醒来的时候已是大亮,她躺在她自己的房中,鞋袜已经被卸去,身上用被子盖的严严实实的。程程抱着被子起床,对昨晚怎么回到房中的事情已经没有多大印象,摇晃了下脑袋,便起床梳洗,然后去竹林中练功。

练到一半,便见到宋子扬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她。程程也不理他,只管自己练功,练完之后宋子扬扔了一个水袋给她,这个水袋依旧是小时候的那个,如今已经失了原先的颜色,却依旧耐用。他今日穿了一件白色缎袍,不甚华丽,却也是名贵极品。

程程拿过水袋,因为口渴,喝去大半袋的水,喝完之后将水袋还给宋子扬,带了点鄙夷的神色,“宋子扬,你天天游手好闲,都不练功……诶,我们打一架,来来……”

“沐沐,你要我让你么?”

“不需要。”

“那你铁定吃亏。”宋子扬,唇角泛起一抹狡黠的笑意,眼眸明亮。

“不会。”程程也不想再跟着他瞎扯,整个人就扑了上去,与他交手起来。

宋子扬唇角带着轻松的笑容,手中摇晃的扇子一收,一个闪身躲过。毕竟是男儿,体力上比起程程要充足上许多。而且为了能够赢得上程程,在暗处勤奋练习,这么多年来,他的武学水平早已经在程程之上。

只不过不怎么外现而已,平时程程偶尔扯上他比试,他能让就让。这几年技艺越高超了,在程程面前就低调上许多,她赢的时候会笑得很开心,她开心点,被她讽刺几句又如何。

不过今天宋子扬不想让,他也不只是躲,也会上去与她交手。不过用不了几分功力,程程只觉得宋子扬的功力突然一日千里,没有以前打着顺手。打着打着不由恼火,卯足了劲儿,抓住机会就对着他狂发力。宋子扬身体越发轻盈,一个闪身跃上附近的一棵大树上,“沐沐,你这暴躁的脾气何时改改,否则容易自乱了阵脚。”

“你逃什么逃?”程程张开双手,踏着树干直升而上,站在树干上,突然就想明白了什么事,脸上带着冷笑,那双杏眼儿微微一眯,“宋子扬,你骗我。”

“什么?”宋子扬不明所以,反问了一句。

程程见他不马上承认,又恼怒上一分,他到底欺骗她多久,他一直耍着她玩哪……“去死吧。”程程扫起一脚朝他飞了过去,宋子扬往上跃去,一个高空踏步,转到程程的身后,一把将她抱住。

“放手,你做什么?”程程恼怒地挣扎。

“嫁给我。”宋子扬说得很轻,轻得只有程程听得道。两人相对寂静,风吹过她的脸庞,发丝轻飞,吹在他的脸上,有丝酥麻的感觉。宋子扬的前贴在她的后背上,心中七上八下,跳得很快,“沐沐……我们相识这么多年……我从我懂事的时候就想娶你。”

“咳,咳……”程程突然咳嗽起来,若是第一句她还能说她没有听得清楚,可是第二句,人家是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小脸上带上了一丝红,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在宋子扬面前脸红。其实她隐约也明白一些男女之事,如今第一次听到别人对她的心意依然会有些羞涩。其实她对这事儿早就有准备,却还是感觉来得如此突然。

宋子扬带着她坐到树丫中间,看着平时老是凶着脸对他的程程,如今乖乖地坐在那里不说话,小脸还染了一分羞赧的红晕,那分不自然的神色也敛去几分,抬高了声音,“你这是什么表情啊?”

“我……”

他见她不说话,抽出扇子略为轻挑地抬起她的下巴,“沐沐,嫁我吧……我会对你好,我会宠着你,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且你看我们家这么近,你随时可以回家看叔叔和婶婶的。”

“那个……宋子扬……我突然想上茅厕,哈哈,吃多了,吃多了……”程程干巴巴地笑了两句,就要跳下来,却被宋子扬一把抓住领子。

“沐沐,你不给我个交代我是不依的。”宋子扬扯着她,“我好不容易才壮了胆子来的,我不会给你溜的。”

“我憋不住了,真的。”程程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的样子,“难道你要我就地解决吗?”

宋子扬见她一脸不是装的样子,便放了手。程程在他一放手,忙下了树,狂奔起来。将自己躲到茅房,蹲在那里画圈圈。

这一天程程在茅房里度过,从早上到星辰满天,她不觉得这里臭,反而觉得这里是人间天堂。到了半夜的时候她才偷偷地溜了出来,瞧见周围没有人,借着月色往房中溜。

“程程,过来。”程程听到有人在叫她,吓了一跳,转过身来见到是程独,乖乖站好,“爹爹……”

“躲了一天?”

“嗯……”

“你告诉爹,你心里怎么想的。”程独往一旁的石凳上一坐问道。

程程叹了一口气,“就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啊……我从小又没有接触过男孩子,只认识您批准的……而宋子扬是离得我最近的那个人……可是我不怎么明白我对他的感觉,我对他没有防心,也相信他会对我好,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与他像你跟娘那样生活……我也做不到直接拒绝,那样好像很伤感情……娘也对我说过,对这种事,能装傻就装傻,不要说太绝。”

“爹疏忽了。”程独叹了一口气。

“爹,您放我出去吧,我想去玩几天,嗯,你可以找人来监督我的……”

程独揭穿了她心中的想法,“程程,这个主意心里打量很久了吧,嗯?”

“嘿嘿,爹爹最好了,我扮男儿装,去替您看看铺子吧,好不?”

程独弯曲着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石桌,又抬头看了眼程程,见她一脸期待的样子,“也罢,让你长点见识,不过你给我记得,不准暴露女儿装身份,不准乱与其他男子搭讪,更不许勾搭女孩子。”

“咳……爹爹,你想到哪儿去了。”

“半柱香的时间给我消失,我明儿放出话来,说你是逃跑的。”

“谢谢爹爹。”程程嘴角轻咧,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房中换装,然后随意打点了银子与几件衣裳,翻墙爬出去,轻踩着河面上的残荷跑走了。

她何时三更半夜出去过,而且在外面阅历不足,突然有些迷茫起来。她望着满天星辰,喃喃低语,星星啊星星啊,给我指导一条明路吧,我要往哪儿呆啊……

>_<

好饿啊,好想睡啊……先找个客栈吧……


3

柔情蜜意

程程一步步朝前面走。天上有几颗忽明忽暗星星,并没有亮堂多少。如此时辰,大伙儿都在被窝里睡觉呢,她一个人在野外黑灯瞎火地瞎折腾。

好饿啊,呜呜……现在客栈都打烊了吧,她去哪儿弄吃的去?她没有目的地走着,脸上染了一丝委屈。突然灵光一闪,她便往醉胭脂跑去,似乎长夜消遣处只有青楼与赌坊。而青楼嘛,只要花得起钱的就是大爷,去了那儿吃喝休息有了着落,还能见到临哥哥呢。

如此想着,程程的速度加快了几分,唇角带了几分笑意,便往那边跑去。

夜晚的青楼比起白日的青楼更加热闹。灯火阑珊,香气扑鼻。门口还有华衫男子的出出入入,几名年轻风骚的女子站在那儿迎客送客,抛几个如丝的媚眼儿,跟客人调几下情,那声音酥得……程程只觉得全身发颤。

女人们见程程进来,刚想上去接客。其中一名年色稍长的眼尖,一下子就认了出来是风四交代过的程大爷。挥着香帕上去了,“程大爷哟,您又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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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程挥开了她的手,冷冷道,“我不喜欢您身上的味道,离我远点儿。”

“哟……程大爷,风公子交代了,您来了,就要给您安排好住处,还要给您上山珍海味,送上对口的妞儿……”

“噗……”风大爷,您可真好,给我安排了这么多优惠,不过既然她提了风四叔叔,风四叔叔定然是交代过下面人的,那就跟着她吧,程程很有气势地哼了一声,“安排上房,尽快上菜,妞儿就别给我上了,你大爷我累着……”

那名女子招呼程程往里面走,并道,“程大爷,您叫我艳娘就行,是这儿管事的,有什么事儿只管找我。风公子说了,你是来找相好的,我自当给您安排封闭的处所,不让人打扰到你们。”

程程呆愣了片刻,似是明白,似乎是不明白,点了点头,“哦。”

跟在艳娘身后走的程程似乎还是觉得有些不安心,不由重复了一句,“记得不要给我上妞啊……”

“程大小姐,我怎么可能给你上妞,上了,您也无福消受啊……风爷交代我过,您放一百个心,我会将您伺候的好好的,您只管在这里住下,不会有外人打扰的。”

程程听了这话,才舒了一口气,也不再着嗓子说话,揉了揉肚子,“多送点饭菜来啊,我一天没有吃过饭了,很饿。”

“好的。”艳娘带她走了几步,朝旁边的一名丫鬟讲了几句,“做点清淡的,再加碗稍微粘稠的暖汤。”然后带着程程绕了出去,原来青楼的后面还有一座别院,临着湖面,有几个类似于客栈的空房,布置的是真正的淡雅清爽。房中的摆设不多,摆的都是些名贵家具,不必有的摆设一样不多,只在墙壁上挂了几副名人的山水真迹。

程程刚在桌子上坐定,艳娘已经为她倒了杯水,温热的,程程端过来一饮而尽。艳娘又随意讲了几句,说得都是风四交代的话。此刻丫头端着饭菜进来,程程也顾不上什么礼仪,接过筷子就吃了起来,不由点头,“味道不错。”

吃完饭之后,程程了肚子感觉很满足,虽然很想睡,她还是知道刚吃完就睡觉是不好的。她本想开门出去逛逛,不过对这里的路也不是很熟悉,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坐在凳子上稍做小憩。

突然有敲门的声音,程程一个激灵从朦胧的睡意中惊起来,防备地问了句,“谁?”

“我,叶临。”声音温润低哑。

唇角有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发觉的微笑,她忙起身将门打开。

叶临见了程程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脸庞有了一丝罕见的苍白,“刚吃完饭吧,带你出去逛逛。”

“好。”程程走出门去,跟在叶临的身边。

他们两人走着,没有说话。深夜中,有幽兰淡淡的香气,若有若无,丝丝入鼻。这一刻,程程突然觉得很美好,她也不忍心说话,打破这种宁谧的寂静。

叶临带着程程绕了一圈,便送她回房了,他送她到门口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只是站在那儿。怔怔地看着程程,不说话,也不回头。

房中的灯一直没有熄,此刻程程看得清楚叶临的表情,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程程本是想关门或者跟叶临道别,见他如此,轻声唤了一声,“临哥哥……”

叶临从恍惚的神情中唤过神情,一步踏入房中将门给关上。在程程诧异的目光下靠近她,伸手抚上她光滑的脸庞,拥拇指轻抚她的眼皮,她的睫毛很漂亮,长长的翘翘的。叶临只觉得自己突然着魔了一般,有些无法支配自己的行为动作。

程程从来没有见过叶临如此待她,手抚着她的脸,带了点安抚,又带了点挑逗,时轻时重,很暧昧,又很纯洁。她站在哪里翕了翕唇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叶临的那双清澈的眼眸带了丝朦胧,程程看不懂他眼中的东西,只觉得被他盯住的地方在逐渐发烫。程程对于这种场面有些局促不安,她想往后倒退一步,而叶临早她一步将她揽在怀中,将自己唇靠了上去,贴在她的唇上。

轰地一下,程程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发白,眼睛自觉地紧紧闭起。叶临的双手箍在她的腰部,稍许用力,被拥抱的感觉很好,合得没有一丝空隙,又没有弄疼她。他耐心地在程程的唇上流连,轻啄,似乎感受她的放松,才轻舔她的唇,滋润着,辗转厮磨着,然后狠狠地吻了下去,用自己的舌追逐她的,然后引导着她与自己纠缠。

彼此的吻都显得很是生涩,却只是据一种本能来追逐这种小小的兴奋感。

叶临将程程抵在墙上,用力吻着,仿佛要将这几年来的思念与押注的未来全部在此刻一并释放。他吻得很凶,仿佛再不是那个云淡风轻的叶临,带了点兽,趋于人类的原始欲望。过了很多,他才放开程程,他的手坏着她的肩膀,两人重的呼吸声在这个空旷的房间中交织,时起时伏。

程程的眼睛有些亮亮的,又带着点受惊的模样,脸色红成一片,有一股风情万种的神态。那张被吻得肿了的唇嫣红一片,红潋潋的,叶临的手不期然地着她的唇,带了几分逗弄。他突然清醒过来,也不管程程想说什么,扶着她上床,然后替她盖上被子,交代了一声早点睡,就有些迫不及待地出去了,并关上了房门。

程程一呆愣愣地,直至叶临出门之后,才逐渐回过神来。刚才临哥哥好像吻她了……她用手了自己的脸,很烫,她抱着被子缓缓坐了起来,嗯,不讨厌,甚至有点开心,好像这种感觉很陌生却又很熟悉,这种感觉似乎叫做柔情蜜意。想着想着,便有些春心荡漾。十六的年纪也够她少女怀春了。

程程刚想躺下,一个激灵爬了起来,将被子踹下床去,冷哼一声,“叶临,你什么意思,就这样怕了,屁话都不说一句?”程程想着到觉得委屈了,临哥哥自幼还跟她说些要她当他小新娘的话,这几年越发沉默了……她快速地爬起来,换了一套女装,弄了弄发型,凭着感觉往上次见面的那座楼台水榭跑去。是时候问个明白。

因为跑动,裙裾飞扬,等她靠近楼台的时候,便见到一个身影安静地坐在那儿,背影看起在清冷的夜色显得更加疏离,也令她越发心疼起来。只凭着一个影子,她也认得那是临哥哥。她屏住了呼吸一步步朝他靠近,在靠近他的时候,被叶临一把抓住拉近自己的怀里,“还不睡?”

程程微微挣扎,便安静地靠在他的怀里,“想问你些话。”

“问吧。”

“为什么吻我?”

叶临没有回答,不说话,程程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她想要的答案,不由推了推他,“为什么啊?”

黑暗中的叶临盯着湖面上几缕星芒的倒影,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他嘘了一声,“别吵。”

“为什么啊?”

叶临什么都不说,将自己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装作自己很累的样子,“给我靠一下。”

这让程程有了一种他睡去的错觉,不忍心再去打扰他,虽然知道他有失眠症,却即使有一分睡着的可能,她也愿意成全这个可能。

那一夜是她睡得最累的一个夜晚,肩膀很沉,腰部也因为他的手紧紧抱着有些酸涩。可是心中有一丝自豪感,甜蜜感还有惊慌失措感一起交织在一起,心中有无限的想法,却始终找不到一个突破口,直至东东方晨光熹微,微弱的光亮依稀勾勒出叶临的侧面轮廓,程程盯着他紧闭着的双眼,很祥和,很温暖,管他是否睡了呢,这样闭目养神也能让他稍微缓解下疲劳吧,想着想着,才欣慰睡去。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程程直直地盯着床顶,莫名地有一丝失望。她因为从小习武,几乎是没有什么惰,快速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却意外地看到一个背影坐在圆桌前。那个人并没有回头,却已经感知到她的动作,“梳洗一下,过来吃早点。”

程程几乎是抑制不住自己咧开的唇角,快速地起来梳洗一番然,坐到叶临的对面。叶临将一碗丝粥推了过来,“还暖的。”

程程心头一暖,用勺子兜了一口喂进嘴里,有些傻笑起来。娇艳的脸庞上带着一丝憨厚,其实并不太搭调,却十分可爱。

叶临坐在对面看着,心一阵阵痛起来。却同时也被她的快乐感染,笑起来,“程程,笑什么呢?”

“早上起来就能见到你,很开心。”很直白,不做作,程程又吃了一口,动作优雅,细细咀嚼,她能够感觉到桌对面的眼神,心抑制不住地跳动起来。

“程程,为什么大半夜地离家出走?”叶临似是明白,也不似明白。

“你希望我嫁给宋子扬吗?”程程满不在乎地轻笑,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盯住叶临的眼睛,带着一些期待,她看着叶临略有逃避的眼神,有些艰涩地将粥吞下,然后嫣然一笑,“我对你负责吧,临哥哥。”

程程看着叶临有些迷茫的神色,也不再理他,只管低头吃自己的早点。粥很好喝,清淡又香甜,丝鲜美,还有一些味道不浓的而又香醇的作料。等她将粥吃完之后,拿过一旁的绢子擦了擦嘴,看着叶临还是刚才的那表情,不由猛拍了下桌子,吼了一句,“叶临,我说我要对你负责!”

叶临也站了起来,怔怔地看着程程,然后上前伸出手了她的额头,“程程,身体不舒服么?”

程程挥开他的手,又开始纠结某一个问题,“你昨天为什么吻我?”

程程清清楚楚地看到叶临脸上的尴尬与一抹不自然的红晕,“程程,女孩子要矜持。”

“做什么矜持?”程程睁大眼睛瞪着叶临,直到看到他脸上露出的淡淡笑意,觉得自己的气场也不足了,很狗腿地上前将脸埋在他的前,蹭了两下,“临哥哥,跟你干嘛还要矜持,是你说的啊,我可以对你索取无度的嘛。”

其实叶临的原话就是,你需要什么,尽管说,临哥哥一定接近所能达成你的要求。不过如今她改变了个意思,到带了几分情感的味道。

叶临轻轻摇了摇头,明亮的双眸闪过一丝柔情,张开双手将程程搂在怀中,反正都自私了这么多年了,再自私一下下也好。他低头细细地亲吻着她的发丝,轻声道,“程程,你知道什么是负责吗?”

“对你好呗,你在这里待多久,我就陪你多久。”程程也伸手搂住他的腰部,“临哥哥,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在十七岁的时候带我走……”

“我讨好了你这么多年,好像很见效诶,到时候不用拐不用骗,对你勾勾手指头,你就会跟我走了。”叶临不住地点头,对着程程玩笑。他轻勾起漂亮的弧度,揉着她小小的脑袋,心中暗叹,从小看着你长大,如今真是越发舍不得了。

画眉

她整颗心都明媚起来,神采飞扬,快乐能轻飘飘地能飞上天了。她决定留在这里,守着叶临,有多久陪 多久。若是爹爹知道了真相,必定会不同意,可是她也突然有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虽然不知道能够隐瞒爹爹多久……爹爹是明理的人,到时候再跟他讲清楚。

一大清早,风四便已从艳娘那儿确知程程入住别院的消息,他本来就有预感程程会来,来到程程住的房间,敲开门,程程开了门,礼貌地叫了一声,风四叔叔,脸上还带着点潮红色,风四人似儿,一眼便看到房间中的另外一个人,叶临。对于情爱,他看的很通透,却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是已经到了什么地步,从小到大,纠结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他们自己是怎么想的。

他轻笑,桃花眼中带了丝笑意与揶揄,踏入房中,与叶临面对面而视,“小临子,有几把刷子。”

“风四叔叔,抬举了。”叶临脸上带着一抹淡雅,眼中略有喜色。

风四细细一瞧,便见了端倪,一个反手狠狠敲在他脑门上,“好啊,你小子,讨了老婆,就把我叫老了,小时候巴着我叫哥哥的。”

“礼数不能忘,小时候不太懂事。”叶临眼中闪过一丝幼时的稚气。

风四似笑非笑,摇了摇头,没有谁比他明白,叶临从小到大都是这子,没有变过,只是这两年,越发沉默,不太爱说话而已。风四瞥了一眼程程,又瞥了一眼叶临,然后撩开白色的华袍坐在凳上,打量许久才道,“叶临,你接下去什么打算?”

叶临微微暗眸,淡淡道,“先这样吧。”程程就站在他的旁边,他伸手牵过,死死地拽在手里,似是怕她跑了一般。前夜听到她要嫁予他人为妻,他的心不是不痛的,只是还没有想好对策。如今失而复得,又叫他如何再放开。程程是明事理儿的,他是短命这事儿也一直都在她的心上,未曾遗忘,不知道她要接受他又是下了如何的决心。

叶临想着,不由又轻笑起来,“只要我活着,便给她最好的。”

风四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他极力撮合,明着暗着让他们见面,就是认定了叶临有那个能力为自己续命,奈何,十年过去了,一点法子也无。在他看来,超越生死的爱情是伟大的很,可是不现实,他死了,让他再去哪儿找个叶临给她。

程程听了叶临的话,不做声,只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略微皱眉,她不喜欢他说的这句话,那么死了,留给她的便是无限的思念。十年,她总是会想着有一天他会死,可是一直,一直都没有准备好。

风四见程程此刻的表情到有些与程独相似,眼神变得很淡,那无言的伤情都隐藏在那双黑色的眸子下,唇角微僵,带了一份冷淡。他不由打破了这分沉默,笑道,“早上十分听说程程从家中逃走,现在到处有人来找你的行踪,不过这别院够隐秘,你们就在这里住上几天,不必牵挂外界的事物。”

那几天后呢?程程刚想问,又吞到了口中,这是自己的事情,没有必要再要别人来替你解决。风四不过念叨了几句,不过是些生活上的琐事,说完便走了。风四走了之后,房中再次沉入了寂静,程程趴在桌上,显得有些有气无力,“临哥哥,我们难道就要这么不见天日么?”

“不见天日?”叶临也搬了凳子坐在程程旁边,用手支住脑袋,俯视着她,“无聊么?”

“倒不是无聊啊,是很无聊嘛。”程程撅了撅嘴巴,眨了眨眼睛,带了丝俏皮。

叶临也知道她不是这个意思,脸又微微靠近一点,“那带你出去玩一圈,嗯?”

“唉,算了,出去玩会被抓回家的。对了,我还没有告诉你,为什么离家出走吧,就是因为我跟爹爹说自己从小接触的男子不多,所以想认识认识,这天下的男子是怎么一番模样?”

“哦。”叶临淡淡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其实程程是想出去结识陌生男子,想着如何移情别恋是吧?”

程程趴在哪儿捣蒜似地点头,“是啊是啊,找一名比临哥哥更英俊更好看的男子,然后去去靠近他巴结他喜欢他。嘿嘿……”

“那你说说,要如何喜欢上他。”叶临伸出一只手抓住程程放在膝盖上的那只手,放在手中把玩着,语气徒然添了一分暧昧,“也会让他吻你吗?”

程程脸色一红,微微偏转头,将脸埋进臂弯里,“我才不要告诉你。”

一阵低微的轻笑声从程程的头顶传来,她听得他笑说,“只可惜你要求太高,找不到那种人。”

程程闷闷地哼了一声,“你不就是称赞自己天下无双,绝无仅有么。”

“我也听闻这华阳城的三宝倾国倾城,人间祸水。”

程程大笑,“原来临哥哥也注意这些小道消息。”她笑起来特别好看,眼眸微弯,如一轮新月,致的小鼻子微微皱起,唇色粉嫩,煞是可爱,“不过那些小道消息都是乱说的。”

“听到人家觊觎我的小新娘,我心中甚是不悦。”叶临口气中也多了丝玩笑,是啊,她是她的小新娘呢,怎能被那么人觊觎私传呢,“不过,以后我会将你藏的好好的,现在就带你出去转一圈,让你瞧瞧,其他的男子是如何,移情别恋……呵,让你死了这条心。”

“嗯?”这话的意思太多,黑白分明的眼睛带着一丝疑惑,直直地望着叶临,

叶临也不理她,站了起来,找了一只炭笔来,然后坐在她的对面,左手端住她的脸,右手执笔,就要往她的眉上画。

程程略微震惊,就要往后躲去,奈何脸被固定住,动弹不得,叶临眼眸温柔如水,薄薄的唇中轻轻吐出两个字,“别动。”

一下一下,程程看着他的手在动,只觉得眉上痒痒的,她的眼眸朝下,不时地转上去瞥上叶临一眼,他脸庞上凝结着一种认真,那种眼神似在对待一样美易碎的瓷器,很珍惜很小心。

“你……你做什么呢?”程程结结巴巴问了一声。

“画眉。”

“为什么呀?”

“天经地义。”

“啊?”

“嘘……”叶临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讲话,涂两下,便细细瞧上一番,唇角的笑容越扩越大,程程心中惴惴的,却又不想挣扎反抗。

过了一会儿,叶临终于涂好了,取了镜子给程程一看,程程看了一眼就吐血了,“啊啊啊啊啊……混蛋,这谁啊,这么难看。”

叶临轻笑,翘了丝揶揄,“程程什么装扮都好看。”

程程哭丧着脸,不知道如何去擦拭眉毛上那又又长的“一字眉”,“临哥哥,你眼光有些问题,呜呜,我娘涂得再难看都好歹是俩眉毛,你居然我画成一条了,呜呜……”

“乖,别呜呜了,我给你将眉心涂红。”说着叶临也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程程带出来的胭脂,开了盖子,用手指沾了点,涂在程程的眉心,又坏心地在她脸颊上涂抹了两圈。

程程看着镜子中的“怪物”,当场就崩溃了,气血上冲,大声吼了一句,“你干什么?”

“涂得这么好看,我带你出去炫耀下。”叶临依然是那副气态悠闲的样子,明眸若深潭,带上一抹宠溺。

“我才不要出去。”程程心中暗想,临哥哥原来你跟我娘想着同一样的心思呢,“哼,可是你将我弄成这样子,不是摆明了让人更注意我么。”

叶临略微沉吟,“也是。”说着便从怀里掏了两张面皮,“去将脸擦擦,带假面出去吧,这样子总行了吧。”

程程看着叶临手中的那张薄薄的白色面皮,很真实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狰狞,“你哪儿弄来这些东西?”

“放心吧,不是真人皮,不过用一些特色的材料做的。”叶临将脸盆里的毛巾拿来替程程将脸擦干净,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往程程的脸上均匀地涂了些药膏,等药膏被吸收后,才替她贴上了假面。

他自己也如法制,涂了药膏然后往脸上贴了张面皮,这两张脸的相貌很普通,一男一女,即使是走在人群里,也不太引人注目的那种。两人的脸靠在一起往铜镜中照去,却依然有一种相配的气质。

两人换上普通的装束,简易的发式,叶临甚至轻易地收敛了自己身上的气质。程程怔怔地看着眼前陌生的男子,不由倒抽一口气,“临哥哥,若是你如此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可是一点也认不出你来。”

叶临轻笑,“是么?那如此呢?”

程程不知道叶临轻念了什么,相思结微微一紧,突然笑了起来,这种刻苦的相思,她又怎么会忘记,远也好,近也罢,这么多年来及时相距甚远,她也感觉得到他,更可况此刻他就在她的眼前。

叶临见她微微怔仲,便牵着她的手出去,“我们从这里直接飞出去。”

程程施展轻功与叶临手牵着手一起跃向房顶。站在高处一览众山小,湖面在阳光下波光粼粼,泛着盈盈光亮,湖面上的荷浪一片,葱绿一片。楼台水榭倒映湖面,与周边的齐放百花,相映成趣。

程程不由上下打量了一下叶临,“临哥哥,看不出来你还会有武功。”

“别看不起人,你看不出来东西还多着呢。”叶临伸手一揽,将她搂抱在怀里,跃过湖面落在不远处的阁楼上,程程半躺在他的怀里,双手抓着他的衣襟,突然就觉得心中的某块缺失的地方在慢慢饱和。叶临又跃过几个亭台楼阁,踏上湖面上停泊的小舟上,他没有将她放下,她也舍不得从他的怀中下来。叶临就站在那儿,小舟突然启动,缓缓前行,叶临淡灰色的衣袍随风飞扬。

程程抬头盯着他的下巴,五官简单朴实,那种自然的风华在此刻却未流失半分。

“临哥哥,你是灵国的国师?”

“是啊,这么问起这个来了?”

“你会做些什么?”

“传说中的国师通阳五行学,道教巫术以及密教占术,还懂观星宿,相人面,还会测风水,知方位,预测灾异,画符念咒……够不够?”

“那你是国师,也懂得这些咯?”

叶临并不正面回答这些,因为连他自己也不大懂得,这是他叶家流传下来的一种神秘力量,很多东西无法解释清楚,“可能懂得一些。”

“那你能跟阎王说,让他不要太早收回你的命吗?”程程随心而说,说完之后又后悔了,居然说出这么幼稚荒唐的话,刚想开口道歉。

叶临便接过了话语,一点也不大介意的样子,似笑非笑,“应该不太可能。阎王爷高高在上,而我只是人间一个平凡的人,他为何要听我的呢?”

“在人间来说,你是一个普通平凡的人,对于我来说,却很重要。”

“重要到哪般田地?”他带着少许诱哄的口气问道。

“很重要,无法形容。”程程坦言,眼眸明亮,带着一种异常的坚定。船不知何时停靠在岸边,叶临带着程程跃上岸上,然后将她放下,牵着手带她往前走着。

程程依偎在他的身边,此处临近青楼,人迹鲜少,周围芦花飞舞。这种地方有种恬静的自然美。程程突然就想表达自己的情绪,低低地哼唱着一首小小的调子,她的声音柔软绵长,婉转动听。

叶临一路听着程程哼唱,赞叹道,“甚是好听,不过应该再欢快些。”

“嗯,是我自己做的曲子,下次我再稍改动一下。就叫做叶临之歌,好不好?”

“好啊。”

“只唱给你一个人听。”

“好。”他带上了一抹宠溺,了她的脸。

程程有些狗腿地想讨要些东西,不由问道,“临哥哥,我送你一首歌曲,你也送准备礼物给我,今天冬天就是我的十七岁生日,你会送什么给我呢?”

“我。”

……嗯,她被震到了。

处处温情

程程对计算一事异常敏感,自打小起,也不是说斤斤计较,基本上也不会让自己吃亏的。她送他一首歌,她便向他讨要礼物,而如今听到叶临说将自己当做礼物送于给她,震惊之余带了羞涩。本以为叶临话中带笑的,却见他眼眸深邃认真,便过头去,瞧那漫天飞舞的芦花,如同一只只小小的白色蝴蝶,蝶翼翩跹,她的心中如同吃了蜜糖一般甜蜜。

程程突然就心想道,就算世上好男人万千,也不及临哥哥一人,何必再想着如何结识其他男子,好生与他共度下去倒是实在。她心神一动,将脸转了过来,对着叶临道,“临哥哥,我们回去吧。”

“哦?程程不想再认识其他的男子,与我作比较一番?”叶临有些好奇程程的突然转变,还是不由揶揄一下。

“临哥哥气度华美藏而不露,又懂得阳五行之术,天下之大,又有谁比得上你。即使有比得上你,也未必会如你这般待我。”程程盈盈一笑,如秋水的眼波流光溢彩,她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也算是推卸了心中的最后一分挣扎。

叶临直直地望着她的双眼,黑色的眸子不再压抑着任何深情,“程程,只愿你不要后悔。”

“不后悔。”程程点头,一脸坚定。

“既然出来了,就好好玩上一天吧,每次见你都在晚上,未曾说上几句话,你便睡去。今时有空,就带你一同游玩,也对得起脸上的这两张假面不是?”叶临如今这张脸虽然陌生平庸,吸引人的繁华气度依然存在。

程程想起这十年来的种种,每年见上不过几面,却都是在深夜,讲不过几句话,又匆匆远走,平时的联系,不过是相思结带来的一种空虚的念想,想罢,心中略带惆怅,主动上前挽住他的手,点着头道好。

此处本来就是人烟稀少,景色又是优美,明明已经临近初秋,周围的绿意半分不减。呼吸吞吐之间皆是清新的味道。两人踏在略微湿润的泥泞路上,比起以往,心情不可同日而语。

上了大街,清晨时刻,人来人往,流通得还是比较繁忙的,小吃样式颇多。叶临看到冰糖葫芦便道,指了指,“爱吃么?”

“小时候爱吃,大了就不大吃了。”程程如是回答。

“买糖葫芦弥补小时候的缺席可好。”见程程点头,叶临便买了糖葫芦放到她的手中,程程唇角漾起笑意,便当街吃了起来。其实程程还是比较尊重礼数,觉得当街吃是很不雅观的事情,可是被叶临宠着,到觉得自己又小了几岁。

叶临看着她小口小口吃着,跟个贪吃的孩子似的,突然就笑了,伸出修长的手指擦拭去她唇角的糖屑,叹口气,“终究还是个孩子。”

“不小了呢,就是在你面前小了点。”程程吃笑,将吃了一半的糖葫芦递到他唇边,“要吃一个么?”

叶临虽不爱吃些甜腻食物,望着程程那双明亮带笑的双眸,还是张嘴吃了一个,口中一片甜酸味儿,“你装得越小,我就越宠你。”

程程原本的那张祸水脸被假面盖住,如今的她平常得很,放在人群中也没有几个人去关注她,只有那双剪水秋瞳在长睫下一眨一眨的明亮着。

他们到了前面的一镇上,进了条幽深的巷弄,找了一座朴实的茶馆。程程不让叶临喝茶,要了两碗梅子汤,推了一碗给叶临,自己捧着大碗小抿一口,放到一边,摆了棋盘,便与他对弈起来。

纤纤玉指持起一个白子,指甲盖圆润光滑,与白色的光泽相得益彰,程程迟疑了一下,停了手,歪着脑袋,眉宇之间闪过一丝狡黠,“临哥哥,我可以让你三子。”

叶临淡淡一笑,也不推辞,随意说了声,“好啊。”然后取下三个黑子摆了下来。

程程觉得自己既然已让,便全心应付起来。叶临刚开始下的很散,或许可以说,他在将几个棋子让回去,渐渐地透了程程的行路,收起了原来的那股漫不经心,脸庞上带了几分睿智逐渐地发挥了自己的棋艺,下了一炷香之后,便将程程逼上了绝路,程程倒是个沉得住气的,不到最后一步决不求饶,不过脸上已经带了委屈,明明下得这么好,居然还理所当然地接受自己的让棋,太过分了,想了想,又替自己脸红。

叶临见她一脸复杂的表情,轻扯了扯唇,“你可以可以求我,我也让你三子。”

“哼……”程程撅了撅嘴,“让什么让,我才不要你让,既然棋艺不不及你,我输得心服口服。”

“小沐尔真是大度。”

“可是,你是我临哥哥,你怎么能不让我,哼!”程程见他称赞自己,微微一恼,放下手中的棋子,别过脸去,端起一旁的梅子汤啜饮几口,方才觉得解了心中的怒气。回头见叶临坐在对面笑盈盈地看着她,“下次定然让你。”

程程托腮自言自语道,“他们都说我棋下得很好。”

“我知道。华阳城到处都有这样的传言,琴棋书画,样样通。”

“诶,都跟你说了,那些流言是乱讲的嘛,其实一直以来我的对手除了邢叔叔家的刑墨就是宋子扬,我现在发现,他们是不是在让我。就如武功一说,宋子扬的武功明显在我之上,我以前还天天沾沾自喜,以为自己能打败他很厉害。其实后来才发现,他骗我,逗我开心那。”程程自顾自地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叶临,见他神色淡淡地,不由用手在他的眼前晃了几下,“你不高兴?”

“为什么不高兴?”

“因为我提到了可能要跟我成婚的男人,你吃醋了。”

叶临抓过她的手握在手中,似是下了什么决定似的,眉眼一挑,“是啊,很不高兴,很吃醋,你的童年中日日有他,只有几个夜晚才是属于我的,我当然要吃醋。以后我将你拐走,让你日日有我。”

“嗯,日日月月年年,都有你。”程程学着他的语气说道。

两人倒是有个共同点,爱着这些偏僻的小镇,静不说,还能吃上那些老人们的手艺,味道很淳朴,很好吃。程程不是个贪嘴儿的,却也喜欢吃小巧的美味糕点。走过几条弄子,也见一些老人们自己编制的玩意儿,程程要了个平安结,挂在叶临的脖子上,小嘴一撅,带了分警告,“不许摘下哦。”

“好。”叶临看了看这个大大的平安结,带着是很显眼,却也是应了好。

从前面的弄子里出来,是一座有些显旧的庙宇。

程程心思一动,非拉着叶临进去,叶临只道,“我不信这个。”

“……那你站这儿,我信好了。”程程想起叶临所在的灵国是信奉月亮的,也不再拉他进去,进去添了些灯油钱,烧了柱香,许了愿,其实她对这些也不信的,甚至以前也不屑,她一直认为人定胜天,可是如今只要是一丝生机,她都愿意抓住试试看。

叶临本不是程程想得那个意思,不过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希望,突然就作罢了解释,若是这样子她心中开心些,就让她多一分希望吧。

逛了一圈,程程道,“我记得这里附近有一个马场,我们去骑马吧,唉,平日里出去都坐马车,骑马还没有怎么试过呢,小时候上来一次被摔下去了。”

“痛不痛?”

“痛啊,那个时候小手骨折了呢,不过毒六叔叔给我治好了。”

“那等下我们共骑一马好了,我骑马还能有点能耐,断然不会让你掉下去。”叶临与她牵手至马场,随口说了一声,不过这句话让程程面红耳赤起来,嗤了一声,“才不要。”

叶临只笑不语。

他们去了马场,这里也算得上是个私人庄园。若是程程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进去便是方便。不过叶临塞了些钱财给门禁,进去也倒容易得多。他们换了备用的马装,显得英姿飒爽。此庄园也似是个世外桃源,种植了不少名贵的花草,牧场上养着很多的马,正低头吃草,这些马身材高大,肌发达,皮毛油光发亮,气度非凡。程程选了一匹自己棕色的马,上前揉了揉它的头,亲近了一番,一个翻身便跃了上去,转头挑衅地看了一眼叶临便夹紧马肚子一蹬,扯了缰绳就小跑起来。

叶临轻扯起唇,知她心事,也选了一匹黑马,骑上去去追程程。

程程见叶临来了,眼眸一弯,带了笑谑,加快了速度,叫了一声,“驾——”

叶临一眼便瞧出她没有多大的经验,靠得不过是那不错的武功而已,叶临想起她小时候被马摔过,心中焦急,知道程程是在他面前耍宝。也不敢开口,用力追赶了几个回合,放开马,往空中一跃,坐在程程的身后,马儿突然受惊,跑得越发快了起来。程程也是一吓,随即感受到身后温热的膛,便缓缓镇定下心来。叶临的双手跃过程程,从她的腰部伸向前抓住缰绳,一会儿程程便感觉到马的速度慢了下来。

叶临微微偏下头,下巴靠在她的头顶上,若有若无的磨蹭,他的身体环住她的,马儿慢慢地行走着,清风抚面,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惬意。

“临哥哥,本来我想跟你比马术的。”

叶临轻斥一声,“胡闹,马术不,就不怕摔下去。你想赢,我让你便可。”

程程低低地笑了起来,“临哥哥很关心我嘛。不过就算要让,也不能挂在嘴上说啊。”

程程突然感受到了叶临紧绷起来的肌,贴在她的背上,带了一丝类似于暧昧的情愫,道了一声,“准备好。”正说着马儿如箭弦一般飞出去,马儿奔跑的速度很快,一直冲进里面的林子里。碰上一些障碍物,也不知道叶临是怎么做的,马儿前腿双并住,腾空而过。程程坐在马上只觉得刺激到不行,眼睛都不敢睁开,往后缩在叶临的怀里。到了最后马儿终于停了下来,程程才舒了一口气,软手软脚地被叶临抱了下来,她带着哀怨的眼神看他,“你这是存心让我以后再也不骑马了……”

“让你以后骑马的时候能够想起我,也让你想起这马儿不是你随随便便就能骑的。”

程程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他,展开双手,随意地朝地上躺了下来。蓝天碧蓝,万里无云。叶临在她旁边坐下,揽过她的头放在自己的双腿上,在旁边折了一个芦苇草把玩着,偶尔也在程程的脸上逗弄一番,痒痒的,让程程更拿双眼瞪她。

蓝天白云,青山绿草,如此空旷的地上只有他们两人,似是显得渺小,却温情无限。如今的每一刻都是一个纪念,他低头看着她紧闭的双目,带着微微的笑意,心中满足。双手捧住她的脸,俯首吻在她的唇上,细细地磨蹭着,没有进一步也没有分开,彼此熟悉着对方的气息,直到程程的脸色徒然增高,血红一片。后来他拉开了距离,程程也没有将眼睛睁开,她不敢。

两人在这里玩到天黑,便回去了,路上也见到有人在寻人的,程程一怔,随即想起自己已带了假面,也不再缩头缩脑,大大方方地与叶临牵着手,不过不敢再说话。

夜幕十分,两人又从别院那处的湖面乘船进来。刚卸去假面,换回衣服,风四就寻来了,他见了程程和叶临半晌,皱了眉,“程程,出事儿了。”

“嗯?”

“可能得马上回家一趟。”风四的语气刻不容缓。

“很重要?”

“生死攸关。”

奸夫诈尸

程程因为风四这句话,便马上启程回府,叶临觉得事情紧急也顾不上其他,说是护送程程一道回去,风四点头答应。

程程回了家中,只觉得气氛不对。程独早已经在门口等她,见了她之后,脸色带着一份黑沉,见了她身后的叶临,眼中鹜更添一分,他声音带着些许的冰冷,“程程,跟我来。”

程程点了点头,心中七上八下,程独不知道多久没有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了。有些求助地看了一眼叶临,叶临见程独不给他好脸色看,也不尴尬,用鼓励的眼神看了一眼程程,示意自己跟她一起。

到了后院中,百花锦簇,在这朦胧的夜幕中却到了一丝气,草坪中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程程惊讶,在她认识的人中,似乎是没有这个人吧。

“去看看认得不认得。”程独见程程伫在那里不敢上前,便开口道,声音中带了丝莫名的叹息。

程程心猛地一沉,上前一看,一道醒目狰狞的伤疤首先出现在她的眼中。双眼紧闭,脸色苍白似是蒙了一层白灰。程程对这道伤疤倒是熟悉,不就是前几日与她说后会有期的陶熏然么,结结巴巴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果然认得。”程独略微沉吟。

“爹爹,他……”

“死了,死了一天一夜了。”

程程从小未见过死人,听闻此声,软了双脚,捂住嘴,往后退了一步,被叶临扶住。

程独脸色骇人,“你们什么关系?”

“我们萍水相逢,在赌场中见过。”程程如是回答。

程独递了张纸上去,程程接过,上面写着几个清秀的墨笔小楷,“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程程,我们如此之好,你却如此待我,我愿意喝下你的毒茶,以死明志。”程程似是一愣,程独又递了一样东西给她,一只白玉兰花坠子,美细巧。

叶临见了这坠子,也似是一愣,随即恢复了常态。

“今日在西门客栈发现此人的尸体,身上有这些遗物,官差觉得此事蹊跷,不敢张扬,便将尸体送到我们家来了,这事儿,你怎么说。”

“爹,我跟他,真的不熟,这信绝对是污蔑。”

“那这坠子呢?”程独道,“平日里都带着的。”

程程怔了一小会儿,脾气也倔了几分,连解释都懒得说,哼了一声,“爹,你找宋子扬来吧,他知道,反正你这口气就是不相信我。”

程独见程程拧了子,神色一凛,程程只是将头别了过去,面色也冷冷的。面对着这么一具尸体她也怕,不过怕又如何,她痛恨被误解。叶临在程独的面前不便与程程拉拉扯扯,让他更加恼恨自己,只有轻声安抚,“别怕,我在这儿。”

程程看了他一眼,眼中都是委屈。叶临递了一个坚定眼神给她。

不过一会儿,宋子扬来了,他的眼中带着血丝,他见了程程平安回来才舒了一口气。随来的还有月白白与程陆韦。虽说往程府送尸体的事儿没有张扬开来。程府上下都是清楚的,月白白担心了一天,知道程程回来马上就赶过来了,而见到宋子扬也来了,心越发提了起来,想必这事儿不简单。

宋子扬又打量着叶临,又看了一眼程程,总觉得他们之间不太简单。不期然碰上程独的冷冽眼光,不由一怔,程独指着地上的人道,“子扬,可认得此人?”

“陶熏然?”宋子扬遇人不忘,马上就想起是前日见过的人,又抬头瞧了一眼程程。程程对上他的眼光,耸了耸肩,“我爹怀疑他的死和我有关。”

宋子扬见了程程的眼神随即想起什么事儿来,“怎么可能,我们跟他才一面之缘,程程输了个耳坠给他,如此而已。”

程程点了点头,招了个人来,沉声道,“将他给丢出去埋掉。”

那具尸体突然一个翻身从地上站了起来,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惊悚到了。“那具尸体”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扑向程程将她抱住,“程程,你终于来看我了。”

“啊啊啊啊……诈尸……”程程的声音带着凄惨,然后要将陶熏然给推开,陶熏然内力雄厚,死死扒住程程,声音带了几分恶狠狠,“你不能这么待我,我舍不得死,舍不得,就算要死,也要拖着你一起去地狱。”

“滚开。”

“放开她!”

宋子扬和叶临已经上前将陶熏然拉开,陶熏然的脸上一副失恋男人的表情,轻轻往后拂袖,甩开宋子扬与叶临的束缚,凉凉道,“程程,你我已经有夫妻之实,我要对你负责的……”

轰地一道雷,劈了下来,劈在程程的脑袋上。

“你放屁。”程程大怒,口不择言。暴躁的脾气让她直接冲了上去与他交战,却被陶熏然抓住一直手,含情脉脉,虽然与他脸上那道狰狞的疤不大相符,“程程,我知道你左与右臀上有痣。”

在场的人一下子又白了脸,程程满脸通红,“你怎么知道”就要脱口而出,硬生生忍住,“你娘的,存心来找茬不是?”程程转身就跑,不过一会儿手中提了一把大刀出来,对着陶熏然就砍,“畜生,我今个儿不杀了你,我就不是程沐尔。”

陶熏染躲得很快,一边道,“程程,你谋杀亲夫?”

“娘,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奸夫吧?”程陆韦看着不由小声问了一句。

“别胡说,你爹正闹心着。”月白白呵斥了一声,只见叶临淡淡地站在一边口中不住地说些什么,而那边混战依旧,程程满脸怒容,提着大刀,已经到了疯狂的状态,招招致命。宋子扬在一旁帮着程程。

月白白跺了跺脚,“程独,你怎么不上去阻止他们啊,这样下去,程程会真的将人砍死的。”

“那个人才没有那么容易死,死了倒干净。”程独冷哼了一声,眼中眸光一沉。此人明明已死,却又醒来。叶临明明在念咒,却无效果,这是何理?程独心下虽然有些乱,可是认定的蛛丝马迹又不放过,对于此事他明白几分,却又不太确定,总觉得此人横空而来,有些来历底细。

叶临站了一会儿,似乎没有什么成效,施展轻功来到他们中间,这场混乱成为四个人的混战。

程陆韦又瞧了一眼,程程一身粉色淑女装束,手上却提着一把大刀恶狠狠地在那里挥舞,脸上是浓浓的杀意,盛怒之下又带了另外一种风味,身旁的三个男人似乎都是带着某种居心不良的,不由叹了一口气,“娘,姐姐真是祸水。”

月白白又上去拉了拉程独,“好了,程独,就算什么事儿也要说清楚才对,快去调节啊,去嘛,去嘛,你不去我去!”

程独看了一眼月白白,“你去有什么用?”说着还是上前阻止住程程,躲来她手中的刀,“程程,好好说话。”

“我不,我要杀了他。”程程被程独抓住了双手还在奋力抵抗着,“这畜生,乱说话。”

陶熏然一脸无耻的样子,“难道你想抵赖吗?你身体的每一个部分我都记得清楚。”

宋子扬狠声道,“你找死。”

程程突然想起了什么,冷声道,“你倒是说啊,我什么时候与你这畜生做那龌龊的事儿?”

“昨夜我们不就在一起过么。”陶熏然理所当然地微笑。

“哼,昨夜我跟临哥哥在一起,你这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东西,别在这里挑拨是非,破坏本小姐的名声。”程程死死地盯着陶熏然,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程程……”陶熏然又想说什么。

程程见这人在这里胡言乱语,看着宋子扬眼眸中的那种愤怒和叶临隐忍着的怒气,就突然下定了什么决心,朝着程独跪了下来,“爹,我已经是临哥哥的人,昨夜都跟他在一起,而且是完完整整交了的自己,所以希望爹爹成全。”

宋子扬一下子苍白了脸,惨白的骇人,低唤了一声,“程程……”

程独听了怒气徒然骤升,扬起了手就要落下来,被正赶过来的月白白一把抱住,“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程独大喘了几口气才将手放下,快速地闪过身去点了叶临与陶熏然的道,咬牙切齿道,“给我送刑堂去。”

又瞥了一眼程程,“给我跪这儿,没有命令哪儿都不许给我去,否则我杀了他们两个。”

说话便将月白白和程陆韦拉走,“不许给我求情。”

月白白到了房中只是哭,拿着帕子抹眼泪,小卤味见程独如此神色,连月白白的帐都不卖,自己更不敢开口,只是安慰着月白白。

宋子扬一直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周围的人都离开。天色渐渐落下帷幕,已经黑透了下来,程程笔挺着身子跪在那里,脸上一直保持着原先的倔强模样。过了很久之后,他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他在程程的面前蹲下,轻声道,“程程,我找了你一整天。”

“对不起。”

“我们相识十多年。”

程程低下头来,轻声道,“对不起。”

“别指望我会放开你。”宋子扬咬牙启齿,双手搭在程程的肩上,有些捏疼了她。

“宋子扬,对不起!”程程只是低着头,一声比一声大声。

宋子扬有些颓废地坐到了地上,秋风拂面带着一种静寂,一种如同死亡般的萧条,他只觉得身体发冷发颤。程程的道歉令他一下子心寒了,她的声音空旷遥远。他以为她不答应他不过是一种逃避,原来不是,她早就有一个选择,一个他只是隐隐约约听到过几次的人,未曾留意,未曾放在眼中。

“你认识他多久了?”

“比你早上一年。”程程的声音听着也闷闷的。

“他比我好?”

“说不上来,只是想念了这么多年,想他在我身边。”程程突然有些想哭,宋子扬是那么明媚阳光的人,他心中一直将她当作未来的妻子吧,突然这么给他重重一锤,是不是伤他很重?

“程程,我马上向你爹提亲,不管你是谁的人,我宋子扬爱你,要娶你。”宋子扬的话很是直白,在这个黑夜很自然地吐出来,“这么多年来,我以为或多或少,你会爱我一些,我以为我们在一起是水到渠成,却没有想到,你从未将我放在眼里,我真失败。呵呵呵……”他笑得凄惨,踏着步子一步一步离开。

宋子扬的眼泪早就在幼年时在程程的面前克制住了,如今却一滴一滴掉下去,无声无息地落在尘土之中,只愿,不要太晚。

爱若如深海,就会苦难猜。

沉迷蔓延来,谁能躲得开。

记忆闯进来,是否命运排。

谁能够明白,爱是一场灾。

宋子扬走了几步又回过身来,将自己身上的外袍脱下来披在程程的身上,“别着凉了,我很快就回来。”

“宋子扬,对不起,真的,真的,很对不起。以前不回答你,是因为不明白,如今的我很贪念和他在一起的感觉,时时刻刻都显得那么幸福又绝望。”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或许到最后要说对不起的是我,因为,我不懂得如何放手,也不会放手。爱上你,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是命运的错。”

程程突然泣不成声,不知道是因为宋子扬那悲怆的话语,抑或是与临哥哥在一起的那种绝望倒计时,如果不是因为他短命,爹又怎么会阻止他们在一起。程程,你该怎么办才好?

月白白趁着程独睡着的功夫便溜了出来,听到程程在哭,将她搂在怀里,“乖女儿,跟娘回去。”

“娘,我喜欢临哥哥,很喜欢很喜欢……”程程哭着扑在她的怀里,“娘,我不要与他时时刻刻用相思结系念着相思,我要他在我的身边,只要看得见也好,我知道他可能只有一年多的时间,但是即使只有一天,我也想守在他身边。”

“都是娘的错,都是娘的错。”月白白也掉下眼泪,不住自责,如果不是她,那么哪有程程与叶临的相遇。

“娘,我很感谢你,感谢你给了我生命,也感谢你给了我和临哥哥相识的机遇,也感谢你这么多年给我的教诲,这次我什么都不顾,只是伤了宋子扬,我对不起他。”

刑堂救人

夜拉上它漆黑的帷幕,宁谧得可怕。程程哭完之后,只是低着头,不再说话。突然就起风了,风卷过一些落叶沙砾打在脸上,有些微疼。风也吹散了程程的头发,让她无形中增添了一分狼狈。不过一会儿雨点儿滴滴答答掉落下来。程程任凭雨水下在她的脸上,擦也不擦,躲也不躲。

“程程,下雨了,回去吧。”月白白伸手去拉她,程程却纹丝不动,声音清脆,“娘,您回去,我继续在这里跪着,否则爹会杀了临哥哥。”

“你不回去,娘坐这儿陪你。”雨点儿打在皮肤上很冰凉,月白白觉得有些冷,可是她心疼女儿,又怎么会让她坐在这里受苦,既然劝不动,不如使个苦计。

程独本来就是装睡,如今见下了雨,却也不见月白白回来,心下明白了几分,拿着伞出去,撑在她们的上方,冷冷道,“回去。”

“程程,你爹都让你回去了,回去吧。”

“不,爹又没有放出临哥哥。”程程又不依。

程独方才细细一想,叶临的品行他也了解,断不会做出这种事儿,万一似乎程程随意说说也说不定,怒气也少了几分,“程程,你跟我说实话,你说的是实情?”

“是。”程程用力点了点头,“其实从小到大,我每年都很临哥哥见好几面的,这次他说他不走了,所以我想,我们可以相依相守了。”

每年见上好几次面?他居然不知道。程独勃然大怒,扔下伞,也不管月白白愿意不愿意,抱着她回去了,冷冷地抛下一句,“给我跪到天亮。”

“程独,不要这样子,程程……”

“闭嘴,回去睡觉。”程独喝了一声,“她不懂事,叶临居然跟着不懂事,明儿我去杀了他。”

程程拨弄下了前面的纸伞,轻扯了扯唇,“临哥哥,我不想委屈了你,只有用这个方法。”

她可以不承认啊,或许眼下什么关卡都没有,可是她与临哥哥何时才能大大方方在一起呢。

临哥哥现在在刑堂,会被怎么样呢?程程转念一想,爹爹这么多年的正经生意人,却还非要设什么刑堂,小时候也拿那个吓唬过她,却从来没有带她去过。

听说是刑七叔叔管着吧。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站了起来。双膝因为长时间的下跪疼得难受,她有些可怜宋子扬了,小时候他可是经常被如此受罚,还罚上一夜呢。她坐在地上揉着自己的腿,等到血舒畅了,才站起来小步走着。她翻墙出去,以最快的速度往刑七的府邸跑去,深夜了也不好打扰到小丫阿姨。便也从旁边翻墙进去,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刑墨的房间,将他从睡梦中揪了起来,“嘟嘟,带我去刑堂?”

刑墨本来就是睡得迷迷糊糊,一听到刑堂吓了一跳,差点从床上滚下来。等他明白这是程程的声音才舒了一口气,“程大小姐,你三更半夜做什么那么吓人?”

“你爹呢,是不是去刑堂了?”

“不知道,反正出去了吧,不知道回来没有。”

“你上次说你去过刑堂的,现在马上带我去。”

“我不去,我吃饱了没事干才去那里。”刑墨摇了摇头,往床上一躺,胡乱地拿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上次进刑堂还是几年以前,做错了事儿,至今也忘记了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事儿,反正是被拖到刑堂里绑了一个晚上,如今想起那黑不溜秋的地方就感觉怕。

程程上前掀了他的被,吼了一声,“你敢不跟我去,你信不信我放火烧了你家。”

虽然没有掌灯,刑墨还是能感觉到程程满脸的焦急与愤怒的威胁,“大小姐,我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认识你,三更半夜闹得人不得安宁。”他快速起床穿了衣服,嘴里有些抱怨道,“身为女儿家都不知道矜持,乱闯男人的房间。”

“闭嘴,我没有将你当作男人看过。”程程见他穿得差不多就朝着门外走。刑墨为了不惊动府中的人,与她从后院翻墙出去。刑堂不太远,却坐落在十分偏僻的地方。黑夜中看不大清楚,却也感受到此处显得很是森,其实门面上是个小地方,刑堂是在地底下的。

刑墨带她到了门口,随意一指,“你自己进去,我先回去了。”

“想逃?既然带我来了,就随我进去。”程程想,多一人总多点办法,总好照应点。

刑墨无法,道了一声,“万一被我爹抓了,你记得给我求情。”

“放心,我让你爹将你往死里打。”

刑墨默,还是跟着程程往里面走,刑墨对这里还是了解一点的,隐隐地有些印象,他走在程程的前面,“嗯……这里似乎是有个机关的。”他上前移动了一下,有零零散散的几个烛火点了起来,稍微显得亮堂了点,看得清楚周围的墙是用糙的石头堆砌而成,颜色暗沉。

事实证明刑墨的记不错,拨弄了几个机关之后,前面的一座墙移动了,一个楼梯显现出来,程程跟着他进去,经过几个类似于牢房的空间,便见到叶临与陶熏然被绑在十字架上,叶临此刻脸色不大好看,有些苍白,程程喉咙发干,“临哥哥……”

叶临还没有开口说话,陶熏然就叫了一声,“程程,来看我的吗?”

程程愤怒了,上前对着他的脸就甩了两个巴掌,“你去死吧。”

“程程,你怎么来了。”叶临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喜,还带了一份担忧,“又逃出来的?”

程程还没有回答,便听到刑墨唯唯诺诺的低唤,“爹……”

程程忙上去挽住刑七的手,如小女儿那般,“邢叔叔,跟嘟嘟无关,是我去将他拉来的……你放了临哥哥好不好?至于另外一个你往死里打都行。”

“程程,别胡闹,马上回家去。”刑七呵斥了一声,狠狠地剐了一眼刑墨。

程程知道刑七叔叔虽然平日对她很好,可是更听爹爹的话,如今这个场合向他求情,没有多大效果。松开了手,站在叶临的旁边,“他关这里多久,我陪他在这里多久。哪儿也不去。”

刑七见程程那满脸倔强的样儿,知道此刻跟她说什么也没有多大用处的,“那你留下来陪着吧。”然后看了一眼刑墨,冷冷道,“你给我过来。”

刑墨身子一颤,偷偷地给了程程一个眼神,视死如归地跟在刑七身后走了。程程朝叶临灿然一笑,便偷偷地跟在他们身后,尾随到了另外一个石房中,这里陈列着各种刑具,程程一看,只觉得一悚,“刑叔叔,你不要打他,嘟嘟是是被我威胁的,他也没有办法。”

“谁说我要打他,我只是让他打人而已。现在外头那两个,据大哥的吩咐都是要往死里打的,但是他们跟你的关系……我下不了手,让刑墨去动手好了。”刑七从刑具那里拿了条鞭子给刑墨,“你去重重地打,若是打不重,回头找你算账……”

“爹……您这比打我还让我为难。”刑墨接了鞭子,很无语地看了一眼程程,唇语道,“程大小姐,对不起你了,我爹下不了手,我得下手,你说吧,哪个是你中意的,我打轻一点。”

程程极力点头,唇语回复,“那个好看的,你随便比划两下就好,至于另外一个脸上有伤疤的,你往死里打,打死也行。”程程只觉得陶熏然可恨,他居然知道她身体上的特征,难道是哪个晚上他潜入她房间,还是怎么的,她想不明白,有些疑惑,却不敢深想。

“好。”刑墨点了点头,朝刑七鞠了一个躬,“爹,我会重重修理他们的,不会让你难做人。”

刑墨今年十四岁,说到底还是个孩子,平日里没有打过人,如今拿着个鞭子下不了手。程程指了指陶熏然,“往死里打。”

刑墨闭了眼,咬咬牙,高高举起鞭子就甩过去,毕竟是习武之人,这一鞭子下去,陶熏然的衣服裂开了个口子,鞭子上带着倒刺,一条带血的血痕出现在他的身体上,陶熏然一声不哼,反而是唇角微微带笑,“孩子,你应该再用点力的。”

刑墨一怔,睁眼看他,陶熏然道,“再用力一下,鞭子举得再高一些,让我多痛一点。”声音带了一丝沙哑与暗沉。

程程暗想,这人脑子有病,莫非是个受虐狂。她上前揉着叶临被拷在铁链中的手,“疼不疼?”

叶临淡淡笑了一下,“不疼。”

刑墨突然就将鞭子狠狠地抽过来,在叶临的身上抽出了一条深深的血痕,鞭尾打在程程的手上,肘子处的锦衫顿时裂开。

程程还没有反应过来,又一鞭抽了上来,程程愤怒了,伸手缠住鞭子,手掌中勒出一道血痕,吼了一声,“刑墨,你搞什么鬼?”

刑墨听到她这一身暴喝,似乎刚醒过来一番,怔住了,“啊?”

刑七在一旁看得真切,微微皱眉,随即道,“刑墨,怎么停手了?”

“是,爹。”刑墨又开始挥鞭子,这鞭子却怎么也抽不中人,反而是打在旁边的架子上,不知不觉中,手也有些斗了起来,后来他扔了鞭子,“见鬼了,怎么打也打不中。”

陶熏然只是笑,“孩子,不能气馁,捡起来继续打我。”

刑墨又乖乖地捡起地上的鞭子,不由自主地朝旁边的一个架子打,程程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

叶临略微沉吟,“灵门。”

“嗯?”

“传说中的灵门懂得催眠术,而且有一双鬼眼,又称透视眼。”

程程一听,大怒,“透视眼?”她上前使劲踢了陶熏然几脚,“我要挖了你的眼睛。”

“鬼眼不过是传言,我可看不见那些鬼怪,但是这透视眼还倒是真的。”陶熏然笑了笑,看了一眼程程,“程程,该见的我真的瞧见了。”

程程的唇角下沉。她是愤怒了,转头一见刑七与刑墨都已经昏了过去,难道什么时候被催眠了么,她转身到刑具房拿了短刀,她决定,一定要挖出陶熏然的那双狗眼。

叶临眼中闪过一抹诡异,带了几分恼怒。

“巫师公子,下个咒解了锁吧,我们好好谈谈,我找你很久了。”

当程程出来,叶临和陶熏然已经解了锁,叶临见程程拿着短刀冲来,唤了一声,“程程,我们出去说。”

“我要杀了他,不要拦我。”

叶临一把将她搂在怀中,贴进她的耳朵道,“下次我替你报仇。”

“耶?”

三个人快速地走出了刑堂,程程望了一眼身后,带了点担心,陶熏然道,“不碍事,一个时辰之后刑墨就醒了,至于那个刑七么,定力挺强的,现在应该醒了。”

“呃……”程程别过脸去,本不愿意看他,杀意没有因为叶临的那句话而减少几分,反而是越来越浓。

陶熏然朝着程程鞠躬,“程沐尔,之前冒犯你,很抱歉,我不过是为了见叶临一面。”

程程暴跳如雷,“你娘的,我……”

叶临将程程紧紧抱在怀里,制止住她,另外一只手捂住她的嘴,“程程,我们先行离开。”

等刑七出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他们三人的踪影。不过到也无所谓,周围都是他们的暗卫,不过此时已经惊动了大哥了呢。

叶临本来使了隐形术,将三人藏匿在这个黑夜之中,悄然无声。奈何程独也是个明之人,回想程程起先那句一年见过几次面,想必叶临是经常用隐身术往他们家混呢,他一边念动着解咒语,一边在这附近寻找起来。叶临没有防备程独来这招,很快就暴露了行踪。当程独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程程一愣,接着发现旁边的人倒了下去,是叶临。

“临哥哥……”程程心中恐慌无限,想上去扶起他,自己却被程独抓了过去,程独沉声道,“跟我回去。”

“爹……我……”

“你跟我回去,我放了他们,你们原来的事儿,不再追究。”程独亲手抓了程程回去,关入房间。


4

婚,非成不可

程程被程独关在房中,周围守着大把的人,这次她是翅难飞。

想起叶临那苍白的脸色,以及最后昏倒在地上的样子,她全身便有些战栗。她扑在床上大哭,哭到睡去。也有下人替程程求情的,被程独关到柴房去了。程独下达命令,谁敢放了程程,或者替她求情的,从重处置。

迷迷糊糊地程程做着噩梦,醒来之后又是一顿大哭。一双手覆在她的额头,轻拨着她的额发,温柔而爱恋。程程听得若有若无的叹息,心中一动,伸手握住那双手,急切地唤了一声“临哥哥”。

张开眼睛却见宋子扬坐在她的床头,脸色有些难看。

“宋子扬?你怎么在这里?”程程自觉自己失态,伸回手,擦干了自己的眼泪,坐了起来。

“见你哭得厉害,求了程叔叔进来的。”宋子扬淡淡开口,脸上一丝玩笑也无。

“宋子扬,你带我离开好不好,我要出去,你带我出去好不好。”明知道宋子扬未必有办法,程程还是恳求着他。

若是平日里,只要程程肯这样求他,他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见她此刻哭得梨花带雨,可怜兮兮的,眼睛肿肿的,小小的脸儿带了分苍白,他很是心疼。温柔地伸出手抚着她发丝,终究还是狠了心,“程程,等你我成了婚,我就带你出去。”

程程听罢,脸上柔弱的表情顿无,眼中露出凶光,一把将他的手拍开,“宋子扬,你无耻,你异想天开。”

“程叔叔已经许诺,若你与我成婚,便放你出去。”

“这种交易,我不屑,我宁可死在里面,也不愿意,被逼迫!”程程咬牙启齿,一把推开宋子扬,大口大口喘气,仿佛在压抑着自己的暴怒,如今的她如同一只暴躁的豹子。

宋子扬后退一步,声音平淡,眸中闪着压抑的悲伤,“程程,叶临这次中了奇毒,程叔叔不愿意毒叔叔与刑叔叔救治他,除非你与我成婚,事情可大可小,你自己看着办吧。只要你点头答应,除了叶临,这世上,只要你想要的,我都给你,即使你要我的命。”

宋子扬淡定地转身,终是忍不住,重重地将门摔上,叶临,叶临,除了你的临哥哥,难道我就真的可有可无么?

几片秋叶从天空旋转着落坠,宋子扬只觉得自己的心中也有什么东西落下来了,那是他的心,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程独,你不该这么做,这是程程的幸福,一辈子的幸福,你凭什么不让她选择,凭什么逼迫她?”月白白与程独多年和谐,平时里小闹闹而已,这次月白白是彻底生气了,砸了好几个古董瓷器。

程独甚至不理她,只管自己拿毛笔在纸上书写着。月白白看了更加气愤,伸手摔了他的墨砚,“程独,你给我说话,给我说话!你别给我装死!”

程独搁了笔,站了起来,全身散发着一种冰冷的气势,月白白倒退一步。程独冷冷地盯着月白白,直到她也抬起头冷冷地瞪他,两人瞪了很久之后,程独才叹了一口气,“月白白,程程是我们的女儿,我也宠她疼她,或许比你更疼爱她。”

“可是你这样很霸道,程程也大了,有自己的选择。”月白白见他口气松动,语气稍弱了点。

“她现在是昏了头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过了一两年,叶临眼睛一闭,你叫她怎么办?宋子扬未必是最好,可是是眼下除了他还有谁对程程这般心思,那孩子这么多年来的心思我都看在眼里,明着暗着哄程程开心,唉……如果没有叶临,他们早在一起了。”

“扬扬是很好,可是程程不喜欢,也没有用。”

“你说我威胁也好,残忍也好,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快死之人,我做不到。”

“程独,如果你知道我快死了,你还会不会娶我?”若说到底,月白白的心思与程独一样,也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当个寡妇。可是她还是想反驳程独几句,便问出这样的话来。

“月白白,下次若再说出这样的话来,我定然不饶你。”程独脸上带了几分薄怒。

“我……”

月白白还想说些什么,程独将她揽过来搂在怀里,“就这样吧,我就做到这一步,以后的事儿我不再干涉,让程程嫁给宋子扬总是个好的选择,以后发生了什么事儿,以后再说……让他们自己解决。”程独有些头疼地闭了眼,将头靠在月白白的肩上,月白白也不说话了,程独也一晚没有睡了,他这么做也没有错,想了想终究还是问了句话出来,“你不让毒六刑七他们治叶临?”

“不提这事儿还好。”程独本来搁下的头又抬了起来,“那家伙身上杂七杂八地不知道吃了什么,满身是毒,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算了算了,不提也罢,早让毒六刑七去治了,不过这么一折腾,可能死得更快。”

程程在房中小坐了一会儿,沉思了半晌。她唤人给她送来洗漱水和早餐,换了一身衣服,漱口洗脸,梳理了头发。神色看起来不好,抹了点胭脂蜜粉,整个人也亮堂了起来。然后乖乖坐下来吃早饭,并吩咐一边的丫头道,“你跟我爹说,我答应嫁给宋子扬,让他放我出去。”

那丫头一愣,道了声好,便去跟程独禀报。

程独听闻了此事,也不由惊讶,其实他心中也未曾想过程程会当真答应。细细一想,或许是宋子扬的半威胁半感动刺激了她,便释然了些,“你让她吃完早点来见我。”

程程来见程独的时候,脸色平常,“爹爹。”

“程程,你怎么想的?”

“爹爹为了我好,而且父母之命,我不想违抗。”

“哼,看来你是没有想好,再到房中呆着去。”

“让我见临哥哥一面,看看他好不好。”程程望向程独,眼中带着恳切,“最后一面。”

“等下让你刑七叔叔带你去,不过他现在身中奇毒,暂时难以清醒过来。”

程程点头点头,什么也不说就退了出来。出去的时候碰上小卤味,小卤味见到程程脸上略带疲惫,便小心翼翼地上去扯了扯她的裙子,“小木耳……”

“干嘛?”

“不要哭。”

程程突然是有了哭得冲动,却还是挤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小卤味,你等到成年了就逃吧,否则爹会逼你娶你不爱的女人。”

“姐,别这么说爹,他为了你的事情劳了一夜了,他不是逼你,是疼你。”小卤味见程程转身就走,忙拉住她,“姐姐,临哥哥是不是真的只剩下一年的命了?而且听说中毒之后这么一折腾,死得更快……姐姐,以前我还蛮喜欢临哥哥的,可是你若嫁给了他,你迟早……姐姐,宋大哥昨天晚上在爹爹房门前跪了一整夜……他说只要娶你就好,就算你再与叶临见面,相爱,他也愿意……他什么都不介意,以后以后待你好……”程程越走越快,程陆韦一直小跑跟在她的身后,将这些偷听来的话告知于她。

后来程程终于停了下来,转身将小卤味抱在怀里,大哭起来,“小卤味,你说,我怎么办,怎么办啊……”

小卤味从来没有见过程程这么哭过,还真的有些不适应,等程程哭得差不多了,陪她坐在角落处的阶梯上,“姐姐,其实吧,你在宋家挂个号也可以的。”

“小卤味啊,你还小,不懂事。”程程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不怪爹,我知道他为了我好……爹这次也懂得抓机会,以临哥哥的生死相逼,我不得不嫁。当然我也要确定了临哥哥能够真正醒来才是,否则我不会安心嫁的。”

小卤味叹了口气,“嫁吧嫁吧,宋哥哥也好可怜的,你先让他吃点甜的嘛,婚后,你可以继续跟临哥哥去偷情,等临哥哥……你再回来。”

“小卤味,若我嫁了宋子扬,我断不能做出这种事儿来的。你小小年纪,思想倒不大正常,哪儿学来的,估计又是风四叔叔给你灌输的不良思想。”

“我不说了,反正你先妥协吧,不到最后一步,谁也说不准的。”小卤味轻松地笑了笑,他知道会有人为她的姐姐做出最后的妥协。

刑七带着程程去见叶临,程程一见叶临此刻的脸色吓了一跳。躺在床上,发丝凌乱,印堂发黑,脸色发白,唇色发紫。眼睛紧闭着,身体有些僵硬一动不动,程程伸手了他的手,冰凉冰凉的。若不是他的鼻尖还有微弱的呼吸,她几乎以为他已经死了。

“临哥哥……”程程轻唤了几声,也不见叶临有什么反应。她只觉得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中带了湿意。

毒六这个时候进来了,把小布包放在柜子上摊开,上面是一排纤细的银针,“程程,先出去下,要排毒。”又对着刑七道,“准备药桶。”

“毒叔叔,他什么时候能醒?”

“说不定,身上毒药杂得厉害,估计七天之后能醒。”

“会死吗?”

“如果他意志力强的话,就不会。”

“毒六叔叔,你们一定要救他,我……”

“程程,我们定当竭尽所能救他,不过最后那颗药在大哥那儿,那才是他醒来的关键。”

“嗯,爹那儿我自有办法,你们只管医治他就好。”

宋子扬听到程程已经答应下婚事,兴奋得不得了,当场就开始筹备婚礼。绫罗也异常开心,想起那漂亮可爱的小姑娘就要嫁给自己做媳妇,也开始忙活起来。宋羽凰还在外地,收到快书之后,表示自己即日返程。

叶临每天都要受着银针扎身之苦,然后在浴桶里泡上大半天,身上的皮肤都肿胀了,有些地方还破了皮。程程忍着眼泪,坐在一边跟他说些心事儿,说到最后总是道,“临哥哥,我要跟宋子扬成婚了,你若不醒来,如何参加我们的婚礼。”

程程发现每次自己跟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身体都会不由自主地抖上一会儿。

她想她若不跟他说这些,或许他会真的这么沉沉睡去。有的时候她就坐在他的旁边默默流泪,他吃了这么多毒药做什么,难道是为了续命么?

“临哥哥,如果你走了,我也陪你去,可好。”

五天之后,程独来接程程,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瓶子,递给程程,“婚期定在后天晚上。”

“好。”程程将瓶中的药丸倒出来,这是一颗通透碧绿的药丸,她将药丸喂入叶临的口中,转身问道,“爹,他会醒来吗?”

“会。”此药入口极化,很快就会被吸收到肺腑之中,他瞧见躺着的叶临,又想了想小时候的他,脸色红润,哪里是如今这副病态,不由闭了闭眼,“程程,你瘦了很多。”

“临哥哥瘦的更厉害。”

“程程,爹只是不想让你再一次忍受痛苦,一年之后,他或许也会这么躺着,到时候他走在生命的尽头,等待他的是死亡。”

“爹,不要说了,我们回去吧。”程程打断了程独的话,挽住程独的手出去,恋恋不舍地转头看了一眼叶临,“临哥哥,我等你醒来,等你喝我的喜酒。”

家中已经焕然一新,满目的红,与脑海中那张孱弱苍白的脸形成嘲讽的对比。在婚前一天,她穿上她的新婚喜袍,红的灿烂,红的刺眼。她对镜自照,那黑漆漆的美目没有往日的神韵,带着几分麻木。她突然自嘲地笑了起来,为什么非要将自己逼到这个地步呢?

程府的对面,宋府,也是喜气洋洋,满目红色。

这个悲凉的秋天,红色,注定只是一闪而过。

亲,就是这么抢的

程程身着这天下第一丝绸天织锦喜袍,天织锦从来不做嫁妆,因此这件喜袍可谓是绝世无双,价值连城,本来此绸缎在灯下便可熠熠发光,如今镶嵌着无数的珍珠,更是夺目得令人躲不开视线。脚上蹬着一双金银线缠绕的绣花红鞋,在华阳城第一媒婆的搀扶下,坐上了对面派来的迎亲的花轿。

宋子扬身上着的也是天织锦出品的新郎服,与程程的那身十分配对,只是稍显得简约一些,不复新娘服那么繁华。他的前佩带着个巨大的红花,骑在高大的黑色骏马上,脸上溢满了如春风般的笑容,不断地朝周围向他贺喜的人道谢。当他见到程程坐上花轿之后,心就那么飘了起来,他轻轻地对自己说,这辈子,一定要对你好,好好疼你爱你。

两家府邸挨近,很快花轿便到了宋府。宋子扬哪里管得上什么礼仪,有些急不可待地上去掀了帘子将程程扶下来,被宋羽凰一瞪,才罢手。

程程被红盖头蒙住了视线,被婆子搀下轿子之后,因为袍子的设计,之后走着规矩的小碎步。此刻她心中十分烦躁和恐慌。虽然在化妆时刻,她是抱着一种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可是如今到了人家的地盘了……若是说实话她还没有想好要嫁。心中要逃婚的欲念蠢蠢欲动,只是周围的吵杂的人群让她有些无可奈何。

她还没有想好,鞭声,奏乐声已经响起。周围起哄得起哄,欢呼的欢呼,虽然平日里的宋府高高在上,可是在这喜庆的日子里,最需要的就是热闹,道喜声,周围的百姓涌来,宋府也没有多做拦截,若是不嫌弃,只管进去喝一杯就是。

程程心思恍惚,静坐着等待着那所谓的吉时。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便听到有人说了一句吉时已道,便被搀着去拜天地了,当这一拜高堂之后,她心中出现便是那绝望。周围有人们愉悦的嬉笑声,她听在耳中却很是讽刺。她的双手紧紧地握起,她一字一顿地跟自己说,“程程,你不想嫁!”

主婚人又高声道,二拜天地。

宋子扬眼睛瞧见程程那紧握着双手,不由上前一步,将她的双手握在手中,轻声道,“程程,不要紧张。”

程程因为这句话,突然鼓起来的勇气减少了半分。恍惚中完成了第二拜。

正在此刻,人群中发出一阵低低的呼声,突然空气中弥漫着阵阵馥郁香气,花香染衣,这种氤氲的气味使得空气也变成了透明的浅粉色。在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无数粉色的樱花花瓣从大堂的上空飘落下去,落英缤纷,灿然若朝霞,翩跹起舞,美得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连主婚人也一时忘记了喊下第三拜。

全场热烈鼓起掌来,都为宋家这个出奇的点子而喝彩。

此刻突然一个黑色的人影,从空中而降,伴着樱花雨,稳稳地站在地上。他的长发乌黑亮丽,脸色有了一丝病态的苍白,他静静地站在那里,身上散发着一种冷冽的气势。他的眼睛若明若暗,唇色紧抿着,在花雨中带上一层朦胧,一时让人分不清敌友。

宋子扬见着架势,心中明白了几分,脸色顿时苍白了下来。握着程程的那只手温度骤减。月白白见到叶临出现在这里,心中可谓是有几分激动的,她本来就有些反对这门亲事的急促,今天生气不来的,硬被程独拖了过来。她刚想发出声音,程独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说话。

宋羽凰脸色一凛,站了起来,客套道,“不知道兄弟来自何方,今日是小儿成婚之日,若不嫌弃,不妨留下来喝杯喜酒。”

叶临执起右手,握了半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今日这婚是否能结得成,还说不准。”

程程听到叶临的声音脸上一喜,将手用力地从宋子扬的手中抽出。宋子扬低头眼睁睁地看到她的手从他的掌中抽出,不带半点的犹豫,甚至乎是一种决绝,宋子扬看着叶临,脸带三分笑,“宋某有如此面子,尽能让叶兄参加宋某与程程的婚礼,不甚感激。拜堂之后,定敬叶兄几杯。”

叶临轻笑,看向那一身红装的程程,脸被盖头蒙着,看不见她此刻的表情,倒是有了几分失落,他轻唤,“程程,现在来接你,是否迟了。”

程程的脸上早已经露出一个欢喜的笑容,她伸手扯去自己头上的盖头,盖头缓缓坠落在地上,如同折翼的蝴蝶。今日的程程很美,化上妆的她,令在场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气,这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对于她还真是绰绰有余。五官致,眉梢带笑,红唇轻翘,整个脸上仿若多了一份童真,她的声音甜美动听,她说,“临哥哥,你醒了。”

叶临只是对着她,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不看在眼里,他朝她展开双手。

程程的眼中也只剩下他一个,上前飞到他的怀中,叶临看着周围目瞪口呆的人,在程程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他声音冷冷清清地对着众人,“今日,程程我带走了。”

刚有人来拦截,他便在众人的面前使了隐身术,带着程程轻易离开。

月白白的脸上带着不可思议,“啊?”

程独轻声叹了一口气,声音低不可闻,“就这样吧。”

月白白恍若失神,愣愣地点了点头。只见旁边的程独仿佛突然从惊讶中醒悟过来,“快点去拦人。”

月白白心中苦笑,表面也是一脸惊慌失措,暗想,这到底唱得是哪出戏。

宋子扬的灵魂仿佛突然被抽走,如同一具尸体般,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在大家还没有发话的时候,轻声道,“婚礼继续进行,拜了这第三拜,她便是我的妻子。”

他让主婚人继续说辞,下半场没有新娘的婚礼,由他一个完成,仿佛,这样做了,他便让她挂了名,她便成了他的妻。

程程被叶临抱在怀里,在空中飞跃,只知道傻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已经不再想这样被抢走的后果,她只知道他的临哥哥活生生地在她的身边,她也知道他的临哥哥不要她嫁给别人,如此,心中很是满足。

叶临带着不知道飞过了多少地方,终于在一座比较隐秘的房顶下停下,他喘着气,将她放下。

程程坐在屋顶上,仰着头看着叶临,月色皎洁,叶临的眼鼻在夜色下显得神秘而朦胧,她轻扯起唇,“临哥哥,你来得还准时,再差片刻,我便是他人的妻。”

叶临轻扯了扯唇,眼眸微眯起,俯下身子,朝程程靠近,微带上几分薄怒,“程小妞,你居然敢嫁给别人!”

程程从没有见过叶临如此神色,不由往后一仰,叶临双手抓住她的肩膀,拢向自己,然后将双唇覆在程程那嫣红的唇上。天空的上头有乌云飘过,将月亮完全掩盖。瞬间失了光,心中倒清明一片。他的唇重重地吻了下去,他的吻中带了浓浓的酒味,有些辛辣,程程有些不适应,头不由自主地望后仰去,叶临空出一只手覆住她的后脑勺,让她更贴近自己。因为屋顶的倾斜,此刻的叶临几乎是压在她身上的。

他伸出舌头舔舐着滋润着她的唇,轻轻噬咬着她的唇。他逐渐放逐着自己,将舌深入她的口腔之后,与她缠绵嬉戏,程程被吻得难耐,他才退开一些,又没有完全退开,唇沿着她的下巴往下咬。程程大口大口喘气,全身都带着一中悸动,她问道,“临哥哥,你居然喝酒?”

“是啊,喝了好多,所以现在有些不清醒,也很想这么不清醒下去。”叶临抬起头,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却感觉他身上散发着一种致命的邪气。

叶临又继续说道,“你真的有些可恨,一边一边地在我的昏迷的时候跟我说,你要嫁给别人,我都还没有答应,你就真的穿上了喜袍跟人拜堂……”

“我一直在下面看着,一边喝酒一边看,可是你都没有看到我,被人搀着……”

“其实我 有些怕的,我怕抢走了你的幸福。”

“当然我也期待你突然发飙,掀下盖头跑走。”

“不过终究我还是出手了,当然你也配合得很好……”

“嘿嘿,程小妞,你现在落到我手里了……”

叶临说了一大堆话,程程听了不知道是哭还是笑,“临哥哥,你真的喝醉了。”

“我没有醉,”叶临又俯下身子在她的耳边落下一排细微的轻吻,然后抬起头,双手摩挲着她的脸颊,“程程,你真美。”

程程摇头,伸出双手扯了扯叶临的脸颊,“临哥哥,你喝醉了,就变了个人似的,尽说傻气的话。”

“嗯,我还做傻事。”叶临低低地笑了起来,声音低沉,如同美酒那般醇厚,有些嘶哑,他的手缓缓地在她腰部处轻抚着,索着她的曲线,“程程,今天是个好日子。”

他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暖暖的,带了点酒气,却又很舒服,有一种被宠着的感觉。程程哭笑不得,“临哥哥,你好像醉得厉害。”

叶临的手开始揪住程程的襟处,一个口子一个口子地打开,他是真的醉了,手都有些颤抖,“你的扣子都打不开呢……”“哗啦”一声,喜袍被扯破了,有几颗珍珠从衣服上滑落掉了下来,叶临凭着听力将它们捞了回来,免得落下线索。

程程心疼,“这件喜服天下独一无二,很贵重。”

“不过是件穿给别人看的喜服,一点也不贵重。”

程程感觉叶临的双手探进她的衣兜,有些想哭了,稍微挣扎了一下,结结巴巴道,“临哥哥……你在做什么?”

“我好像醉了。”叶临一本正经地回答,然后手就顺利地探进她的衣兜或重或轻地揉按起来,程程的脸色已经涨红到不行,叶临的下半身已经完全贴着她,大半重量都压在她的身上,轻轻厮磨分享着最私密的地方,身下的瓦片铬着身子并不是很舒服。刚想再说话,叶临的唇再次覆了上去,呢喃道,“不准说话,专心做事。抱住我,好好感受就是。”

他的手顺着那柔软的浑圆处,逐渐往下试探,所到之处,总是先轻轻抚,让她尽量放松开来。再加上力道,刺激她的敏感点。程程的眼中出现了湿意,有些朦胧,她迷迷糊糊地知道她是在做些什么,犹豫了半晌,很勇敢地将双手绕在叶临的身上,心中想着,临哥哥,我相信你。

程程逐渐放松了自己,紧绷的曲起来的身子也缓缓敞开来,双手抱住叶临的背。她的脸色在暗处抹上两片红云,十分娇羞可人。叶临的额头上尽是汗水,一滴一滴地低落在程程的脸上,程程轻吟一声,微不可闻。她恍若瞧见了那双深潭般的双眼,如同无底洞般,总能将她吸引到最深处。

叶临喘气声越发大了,脸上带着是浓浓的满足。他动手想将程程身上的衣服全都剥去,突然整个人一怔,全身都压在程程的身上。程程本来以为他会有什么后续,却发现不对劲儿了,他一动不动。

程程从突然的狂喜中走出,吓得忙拍打着他的背,“临哥哥,临哥哥,你怎么了?”

他们的脸靠得很近,侧脸贴着侧脸,她的鼻尖对着他的鼻翼,闻得他的呼吸均匀而又绵长,难道是睡了,或者晕了么?

程程皱起了脸,轻轻拍打了一下叶临的脸,没有多大的反应,今晚,她总是想哭,又有那么点想笑。

乌云飘去,月光重现,月光如同丝绸般泄了下来,打在他们交缠在一起的身影上,有些狼狈,又有些甜蜜。这个夜很漫长,有些难熬,有些难耐,还有一些说不清的情丝暧昧。

仙女破瓦入

此刻的程程正是“腹背受敌”,前有叶临的压迫,后有瓦砾的铬身,身体被挤压得很是疼痛。可是她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呆着,因为她不知道此刻能将叶临带到哪里去。在以前的十年中,她是无时无刻都希望着他能够入睡,甚至于晕了也行,可是如今她却很希望他能够醒过来。

她身体上的疼痛并没有让心中的愉悦减少半分。

她把了把他的脉搏,沉稳有力,按理说没有什么事儿。那就让他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就这么“昏”一下吧。

她的脸贴着他的脸,她的脸儿滚烫,贴着他微凉的脸很是舒服。心跳得很快。他们气息相缠,暧昧难分。她的唇角笑容甜美,睁大着眼睛愣愣地望着漆黑的天黑,想着未来可能发生的事儿,家是回不去了,但是她会陪在他身边的,以后他们要一起浪迹天涯么?

迷迷糊糊中,程程还是昏睡过去,睡得不是很熟,当东方阳光熹微,稍许的亮光打在她的脸上,她便睁开了眼睛。叶临还是昨夜的那个姿势,没有动过。程程轻叹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自己从他身体下移动出来,手脚都被压得酸涩,难以动弹,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开始拍打着叶临的脸,“临哥哥,该醒了,天亮了,否则会被抓回去的。”

叶临的睫毛很长,睫毛下是紧闭着的眸子,带着一种安详。程程很是怨念,有些六神无主。她很怕,怕叶临就这么晕过去,不再醒来。她恨自己为什么那么讨厌医术,否则或许能有什么好方法。突然听到一阵阵男女交杂的呻吟声与喘气声从屋顶下面传过来的,她因为好奇偷偷地揭掉了几个瓦片,将脸贴近,正好看到一张红木大床。橙黄色床帘被放下来,被风吹得轻微浮动,隐隐约约便能看到床上的男女正在做一件诡异的事儿,时起时伏。

那呻吟声似痛苦似愉悦,时低时高,听得程程脸色发烫。似乎……似乎,他们昨晚也分享过这种事,只是好像断掉了。程程不由自主地再次将眼神飘了过去,那对男女身上不着一缕……

程程心中痒痒,为了能够换个视角看得更加清楚,又动手揭去了几片瓦片。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揭瓦揭多了,还是因为房子常年未曾修整过,程程撅着屁股挪动了几下之后,整个人摔下来了……

程程与残瓦一起从天而降。摔在一张木桌上,那一瞬,被碰撞的地方都一顿麻木,然后是无尽的疼痛感,她疼得咧牙呲嘴,摔在那里一动不动。

在床上办事儿的那对男女本来正欢腾着,突然听到一声巨响,不由吓得一大跳,硬生生地将欲火吓去了大半。这对夫妇快速地分开穿上衣服,便看到房顶破了一个大洞,他们的桌上多出了一名女子,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明明疼得脸上带汗,唇角还是带着一抹苦笑,虚弱地朝他们道,“对不起……”

这对夫妇也不过是普通的夫妇,从房中的摆设看起来家境还算尚可。他们本来是尴尬或许说是愤怒的,在见到程程那张脸之后,瞬间就惊呆了,好一个绝色倾城的女子,眉黛如远山,鼻子小巧致,红唇轻笑。

穿着繁华喜袍,一看就能猜测出此人非富即贵,却……衣衫凌乱不整,而此刻摔倒的姿势又带了几丝狼狈。

妻子还愣在惊讶中,不由对丈夫喃喃道,“不会是仙女下凡吧?”

“有可能,可是仙女总不会把我们的房顶给弄破吧。”丈夫也接了一句。

“唉,我不是仙女……”程程呻吟一声,眼眶带泪,解释道,“是仙女就不会残废了。”也不会以这种不雅的姿势摔落。

这对夫妻也是善良的人,见程程惨白着脸冒着冷汗,咧牙喊疼,也不计较其他,忙上去问她要不要帮忙,程程摇了摇头,“先别碰我,你们……能不能想办法将房顶上的那名年轻男子弄下来……”

“啊??”妻子捂住嘴轻叫了一声,“昨夜里……房顶上,不会是你们吧……”

“呃……”程程尴尬地顿了顿,“好像……应该是。”

昨天夜里房顶上窸窸窣窣的,还以为是什么盗贼,有些忐忑不安。后来安静下来,才敢睡的。如今才知道是一对年轻的男女……

男人找了梯子上了房顶将叶临给背了下来,叶临还是一副熟睡了样子,却醒不来。程程皱着眉头,觉得缓过劲了,小心地挪了挪身子,似乎还好,没有瘫痪。只是右脚踝似乎是断了,动一下便钻心得疼。手倒还好使,虽然剧烈的碰撞也疼,但是还没有残废的感觉。她又了自己的身体,除了被瓦片割伤没有其他的严重的症状。她轻吁了一口气。

男人说给她找大夫。她吓了一跳,忙摆手,“不用不用”,想了想又问了女人一声,“能不能给我一件普通的衣服穿?”

女人答应了下来。

女人给她找了衣服之后,将她扶着小心地坐到一边。本来觉得她不大方便要替她换衣服的,可是程程总觉得女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又想起方才的尴尬,以肚子饿为由支开了她。程程拿着衣服,看了一眼熟睡的叶临,看他一时半会也醒不来的样子,就开始换了。因为刚受到过重创,虽然不大碍事儿,手依然抖得厉害。好不容易将身上的衣服褪下一半,要换的衣服又掉到了地上。她小心地俯下身子去拿,扯到伤处,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她咧嘴呲了一声,一不小心整个人便摔到了地上,眼眶中又蓄满了泪水。

“程程,怎么了?”叶临紧张的声音响起。

程程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神情懊恼,眉头紧锁,眼泪都被逼回去了,郁闷道,他就非要挑在这个时间段醒来么。

叶临快步走来,将程程从地上抱了起来,一脸迷茫,“程程?”

“你可以把眼睛闭上么?”程程闷闷道,脸色已经绯红。她的身上此刻只着着一个红艳艳的兜衣,衬得肌肤雪白如凝,喜袍褪至腰际,内在美显露无疑。

叶临失笑,本是准备转过身去的,却看到程程露在空气的手臂、肩部都是些小伤口,手肘处还破了皮,有些血模糊,声音冷了几分,“怎么弄的?”

程程哪里好意思说自己弄成这一身伤的原因,忙伸手抓了地上的衣服挡在自己的前,瞪着眼睛看他,“等我穿好衣服再说。”

叶临翘起了唇角,伸手夺走她的衣服,“不说清楚,可不还给你。”看着程程那越来越红的脸色,唇角的笑容越扩越大,清澈的眼眸带着欣喜,“我好像真的将你抢来了,嗯,不是梦,很有成就感。”

程程倒是哭了,疼痛让她的眼泪止都止不住,“我从房顶上摔了下来,脚断了,现在手疼肩疼,肋骨疼,很疼,行了不?”

叶临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将程程半搂在自己的怀里,小心地替她穿上衣服。他的动作很是轻柔,似在对待一个新生的婴儿般,生怕弄疼了她。等将她穿戴完毕,从房中找了一块布,将换下来的喜服包进去,打结背在身上。又从身上掏出银票放在桌上,背起程程就从窗门口跃了出来。程程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做了一系列的动作之后,伏在他的背后还有点做梦的感觉。

她将头靠在他的背上,软软道,“临哥哥,我们去哪儿?”

“你弄成这样,我们能去哪儿?”

“那我们哪儿都不去。”

“我们是要私奔诶,能呆在一处给人逮么?”

“呃,我听不懂。”

“先送你去毒六叔叔的别院,找他治疗你的腿伤,毒六叔叔曾经将一人断裂的手筋接上过,他对于接骨接筋这方面有着很深的造诣。我知道你现在很疼,忍一下,忍不住了就咬我几口。”

“可是,会被逮诶。”程程怨念道,可是她又不想这么痛下去,找其他的大夫吧,未必有毒六叔叔的医术高明。

“放心吧,我带你走,是你爹许了的。”叶临轻笑起,在一处停下,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递给程程,“自己看。”

程程将纸打开,上面几个字的确是程独的笔迹,“一年后带回来。”

“耶?”

叶临轻笑,“你爹也要面子的,只要我们不被宋家逮到,他无所谓。”

“爹爹原来……”程程小声念道,心中突然是一喜,一时忘记了右脚上的疼痛。

昨天叶临一直处于昏迷中,毒药并没有完全解干净,五脏肺腑疼得厉害。但是他的心更疼,他听到他的小新娘要嫁给另外一个人,他整个人便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他还听得她说,若是他去了,她要陪她去。他的命本来就那么短暂,早死与迟死没有什么差别,可是这句话他听在耳中了。也懂了为何程独是那么反对他与程程的往来。是啊,当爱情深刻在彼此的心中,那么死亡便将要忽略不计了。

终于挣扎着起来,即使脸上尽是病态。

他出来的时候,毒六问,“要赶去喝喜酒?”

“不,阻止她嫁人。”

毒六点了点头,一副了然的样子,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给他。

他坐在热闹的人群中,周围红影闪动,带着一种诡异的妖娆。周遭是喜庆的奏乐与鞭声,他静静地盯着那个红色的身影,唇角紧紧地抿着。他也怕抢走她的幸福,或许他能给她开心的一年,那么一年后呢,留给她后半生的遗憾么?他一杯一杯地喝着酒,终于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别人,所以他带走她。

“临哥哥……”程程嘿嘿傻笑,在他的背上有些手舞足蹈起来,“此刻我很幸福,也很快活。”

“快活什么,脚都断了,以后可能会成瘸子。”叶临此刻身体很虚,背着她跃过这么多路程,身体已经有些吃不消了,还是极力忍着,唇角带着虚弱的笑意。

“就算是瘸子,我也是最漂亮的瘸子。”

“厚颜无耻。”叶临翘了翘唇。

“嗯,在所有厚颜无耻的人中,我是最漂亮的。”

“程小妞,你没救了。”

程程张嘴就咬在他的后脖颈,咬得很轻,细小的牙齿细细碎碎地咬上几个牙印,唇贴在他的脖颈上,有些濡湿,有些温暖。他的心就那么轻飘飘起来,被咬也是那么幸福的事儿。

程程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问道,“临哥哥,你为何吃那么多毒药?”

叶临还来不及回答,眼看着毒六的别院就在前方,跃过最后一座围墙,落到一半,眼睛一闭,就摔在地上。

“临哥哥……”程程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到了,本来还带笑的脸就突然大滴大滴地掉出了眼泪来。

毒六本来正站在一边的,看到如此场面忙是赶了过来,将叶临转过来脸朝上。扣住他的脉弦,低叹一声,看了一眼程程,“没什么大碍,只是因为毒还没有处干净,又喝了酒,又扩散了些,我带他进去治疗。”

他扶起叶临走了几步,见程程不动,“怎么了?”

她轻声道,“好像骨折了。”

“你们两个,还真不让人安生。”毒六摇了摇头。

毒六将叶临放入了药桶中,又来将程程抱了进去,询问了原因,程程也不说,只道自己从房顶掉了下来。反倒是主动问起叶临吃毒药的原因。

“叶临这个体质特殊,小时候便有这个失眠症。他便想着吃些毒药,能让自己昏死过去。他对医术不大懂得,是药三分毒,本来是吃了相安无事的药,混合着吃,也成毒了。新毒旧毒交加,五脏六腑都难以承受,他恐怕吃毒也有些时日了……”

“……”程程默不作声,只觉得口揪心地疼。

毒六也不是爱说话的,也不再说话,开始为程程治疗起来。

伤口很疼,程程却一声不吭,因为她知道其实叶临比她更辛苦。

迷迷糊糊中,程程昏睡过去,因为累,也因为这里安全,她睡得极其沉。

梨花香

程程醒来之后发现脚踝处虽然还是不能动弹,却也没有原先那么疼了,对毒六叔叔的医术大赞一番。

“骨头有些错位而已,疼是疼的,但是也不大严重,少走些路,好好修养,过了小半个月便无大碍。”

程程舒了一口气便要挣扎着去见叶临。毒六倒也没有阻止,递了一拐杖给她。程程一跳一跳的过去,还偷偷地问了一声毒六,“毒六叔叔,你不会将我们的行踪告诉其他人吧?”

“你们来过么?”

“呵呵呵呵……”

程程来到叶临躺着的房间,走近他的床边,坐在床头。可能是因为逼出了毒素,脸色虽然更加虚弱一分,却也好看了些,明明是昏睡着的,苍白的唇角带着淡淡的微笑。他的身上穿着素色的亵衣,与往日的黑色穿着相比,有了另外一种风格。

毒六刚想转身出去,程程叫住了他,“毒六叔叔,临哥哥现在是叫做昏迷,还是叫做睡觉?”

毒六微微沉思,“原先是昏迷,不过解了毒之后,现在应该称作为睡觉。”

“……真,真的吗?”程程突然有些激动,眼睛亮亮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展颜开来。

“这个我还是有些不明白,他天生体质特殊,本来是从未睡过觉,这突然睡觉了,若不查明其中的缘由……或许什么时候他睡过去了,就永远醒不来。”

“啊?”

“暂时也没有关系,你们在这里留几天,我观察一番。”毒六又说了一声,便出门去了,走的时候,顺手关上了门。

程程镇静一小会儿,将毒六的话细细想了一遍,伸出手了叶临的脸,轻声道,“临哥哥,好好睡,但是一定要醒来喏。”

睡觉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儿,不睡觉怎么可以。她靠在床头,想再小憩一会儿,突然感到手一紧,她睁开眼睛看到叶临轻咧着笑意看她,他说,“我醒了。”

方才她说的话,他都听在耳中,然后他又接道,“最近,好像特别容易昏。”

“没事儿,没事儿,你继续昏……”程程顿了口,有些尴尬道,“我是说,好好休息是要的,现在毒解了,是不是舒服了些。”

“不是很舒服。”叶临眼睛一闭,轻叹了一口气。

“耶?哪里不舒服?”程程略带紧张,“我去找毒六叔叔。”

叶临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加了几分手劲儿,“不许走……腿好些了么?”

“嗯。”程程点了点头,接着又重复地问了一遍,“临哥哥,你哪里不舒服啊?”

叶临脸上的微笑敛了几分,有些欲言又止地眯起了眸子,“不知道,程程你知道吗?”

他此刻还带了点懊恼的神情,好像他在不该晕的时候晕了……心里不舒服哪……

“我怎么知道?”

叶临顿了顿,装作很无力的样子,“我好像有点头疼,有些晕,程程替我揉揉吧。”

程程深信不疑,小心翼翼地将他的头移过来靠在自己的双腿上,伸出双手替他揉太阳,从这些日叶临的脸色来看,就觉得他像病人。可能是昨夜在房顶上吹了风。她时轻时重,揉得有模有样,还不时问道,“临哥哥,舒服些么?”

叶临闭着眼睛轻哼一声,“不错。”唇角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狡黠,正好被程程捕捉道,她一顿,收回手,冷哼了一声,“你就是传说中的大爷呀。”

叶临又伸手抓住她还未来得及抽走的另外一只手,笑问道,“什么是传说中的大爷?”

“等人伺候的那种人呀。”程程抽搐了下嘴角,“你逗我呢,看来你挺有神的,继续背着我出去逛吧,接下去我都不能走路呢。”

叶临点了点头,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背着程程弯下腰道,“上来。”

程程本来就是跟着他开玩笑,双手搂住他的腰,将他拽了回来,“先给我休息着,不许乱跑,等下又晕了怎么办。”

叶临轻笑,乖乖躺到床上,看了一眼程程,“好像很饿。”

“这样啊,我去厨房找东西给你吃,毒六叔叔喜欢清静,这里什么人都没有的。”程程站了起来,拄着拐杖就跳出来了。

叶临也不拦她,在程程出门不久之后,掀开被子走了出来,在后院找到毒六。

当程程刚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叶临就站在门口,皱了皱眉头,接过她手中的食篮,然后转过身来,“上来。”

“嘻嘻……”程程双手搂住他的脖颈,跳了上去,“去哪里啊?”

“去个让你坐着舒服的地方吃饭。”

毒六的后院没有多大格调,在这晚秋的季节里显得更是萧条。除了石桌石凳子,剩下的都是些小石头,在周围围城一圈。花草树木也种了一些不过因为没有人打理的缘故,显得很是败落。叶临不知道什么时候搬了一张软榻来放在石桌旁边,将程程放下,让她坐着舒服。打开食篮,里面有刚做的葱油饼和蛋羹。

程程笑眯眯地捻起一个葱油饼递到叶临的面前,“我娘最喜欢我做的葱油饼了哦,不过这个是我拿来威胁我娘的法宝,我都不轻易做的。”

叶临望着面前圆圆的饼,香气扑鼻,“油腻腻的,也就你娘爱吃。”

“哼。”程程不悦了,将葱油饼拿了回来塞到自己的口中,“你不吃就是。”她佯装带怒,将刚端出来的食物往食篮里放回。

“别生气了,逗你玩呢。”叶临看着她气嘟嘟的模样,不由觉得有趣。一手阻止了她的动作,一手打了响指,望着西边道,“看那边。”

程程本来是不屑的,却突然闻到那梨花香气,清香淡雅,沁人心脾。她不由自主望过去,不由微微惊讶。梨花纷飞飘满园,香气拂面沁人心。梨花在上空萦绕着,不住地从天空中坠落,姿态万千,翩跹若舞,这又是另外一场花雨。

程程很快便从惊艳中回过身来,低了头吃饼,“不过尔尔,老是是这一套,看着就无趣。”

叶临失笑,眉毛一扬,“原来你看腻了。”

“是啊。”程程拿着勺子兜了一勺蛋羹,细细地吞咽下去,“不就是仗着自己通巫术么,也就是骗骗普通姑娘。我程大小姐,岂会被这小小的花雨所迷倒。”

“我真失败。”叶临敛了眸子低声道,“如此心思居然感动不了你。但是呢,想感动到你的方法还是很多的啊……”叶临站起身来,吧嗒亲了程程一口,在她错愕的眼神下,擦了擦唇,“油腻腻的……不过还是这样来得直接吧。”

“呃……”程程呆愣,的确很直接啊,动作上比视觉上来得有感染力多了。

叶临见程程愣愣的表情,轻笑起来,端来蛋羹和葱油饼吃了起来,不住点头,“味道不错,小程程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呀。”

“这两口是谁呀,怎么这么甜腻啊。”声音淡淡地又带了点嘲讽,不远处的一名青衣男子由近到远,身材修长,脸上的刀疤特别耀眼。

程程摔下饼,将手中的勺子当作暗器就甩了出去,“混蛋,居然敢到这里,活得不耐烦了么?”

陶熏然身体轻巧躲开,“这姑娘真是暴躁。”

“啪!”程程猛拍石桌,将自己的手拍得生疼,刚站了一半触动了脚伤,低呼了一声,歪倒一边,被叶临搂在怀里。叶临安抚她道,“程小妞,我自会替你报仇,不必紧张。”

“你们两个可看清了,我在这呢。”陶熏然上前几步,坐在叶临与程程的对面,看着他们此刻抱在一起,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程程的拳头死死地拽着,被叶临牢牢地抱在怀里。甚至拿了汤羹去喂她,程程那个怨念,瞪了她一眼,“做什么?”

“别看他眼睛。”叶临明明没有张口,声音却传在程程的耳中。叶临的眼睛盯着程程,程程为了不看向陶熏然也盯着叶临看。还一口一口喂着,在陶熏然的眼中,此两人就是含情脉脉,亲昵至极,陶熏然抿了抿嘴,咳嗽了一声,“叶临,别防备我了,我对你们也没有多大恶意,只是希望你助我们一臂之力而已。”

“其实可能你也看得出来,我的灵力大不如前,大忙是帮不大上的。”叶临眸色一动,唇角轻抿。

“我知道,巫师若越接近死亡,灵力便开始枯竭。”

叶临缓了手中的动作,对程程道,“我先送你回房休息。”说着也不再理陶熏然,背着程程往房间走去。程程心中一片复杂,只以为叶临是不愿意让她听到将死之事,也不执意留下。

陶熏然往着他们远离的背影,唇角淡淡。

叶临将程程放到房中的软榻上,看着程程的眼睛道,“我与他说会儿话,你先自个儿在这儿休息。”

程程眨巴眨巴着眼睛,带了丝楚楚可怜的样子,“那早点回来。”

“好。”叶临看得懂她眼底的那抹意思,她想在最后的时间时时刻刻的相伴,他也是,不想浪费。

程程见得叶临走了之后,有些呆滞地趴在那儿,神思恍惚。想想小时候真是幼稚,只觉得他若不在了,她便再也收不到礼物,而如今……只要他还在,这天下的财宝于她又有何用?

“叶临,睡觉的滋味儿不错?”陶熏然挑眉看向他。

“还好,就是有些头疼。”叶临不动声色。

“如果你愿意让我深度催眠的话,或许能让你睡得更加安稳些。”

“我可不喜欢你将什么深度思想植入我的脑海中,你们灵门做事儿前后不一,我是不大相信你的。”

陶熏然面色一凛,“在你有资格跟别人谈条件之前,也要先掂量掂量自个儿,都已经有一半身体进了坟墓了。你们叶家的男子被下了诅咒,活不过二十五岁,而你得得不是绝症,而是失眠症而已,这病正好我有办法让你医治,你又凭什么拒绝。想想屋子里的小美人,你舍得让她活守寡么?”

“陶熏然,你给我放尊重点。”叶临右手无名指轻叩起,面色带了几分肃杀。

陶熏然见他带怒,声音又软了几分,“叶临,我再送你一个世外桃源如何?既然是你寻得我,如今又做什么姿态给我看?你要的,不过是长命百岁,美人在侧,我要的不过是解开一个迷团而已。各人有各人的追求,为何不用相互的力量帮助对方,如此便可双方得利,不是么?”

叶临站在那儿,暗自沉思,眼中的鹜逐渐消失,恢复一片清明,“倒也不错。”

当陶熏然离去之后,叶临突然轻笑起来,叩起的无名指逐渐放开,漫天花瓣飞落,沁香漫天,无数花瓣落在黑发上,肩膀上,身上的衣袍上。

叶临与程程在毒六这里小住上小住了几日,见程程的脚能够走上几步,便与毒六告别,带着毒六给的包裹同程程离开。程程心下好奇,问道,“去哪儿。”

“带你去一片世外桃源,我不知道是在哪里,但是那里的人不认识你,也不认识我,我们只是人群中普通的一对,不必躲躲藏藏,不必掩饰我们的关系。那里我可以大胆地牵着你手,在桃花树下亲吻着你。”

“临哥哥……你可以说得更含蓄些。”

“此时不说何时说,对中意的人便要说得大大方方,对不中意的人,我打死也不会说。”

“不中意?”程程突然眼神一动,“临哥哥,你是灵国的国师,家底殷实,长得也好看,这么大岁数了,不可能没有女子追求你吧?”

海鲜船

“当然有。”叶临轻笑起来,“所以程程,你要知道,我也是受着万人瞩目的男子。”

“哼。”程程冷哼一声,绕在他脖颈上的双手紧了一分,甚至有越来越紧的趋势,她威胁道,“告诉我,那些女人对你做了什么?听娘亲说灵国国风大胆,很多女子对男子当众示爱,主动献舞,主动献吻的。你受过那种待遇?”

“都有吧。”叶临装模作样地沉思一小会儿,回答道。

“你挺有福气啊。”程程已经开始冒火了,“这主动投怀送抱的美女,你心中可有什么想法?”

“我是灵国国师,可以在中自由出入。中美女如云,有一大帮女子对我仰慕着,在某些特定的日子里,她们便会一帮围绕上来将我拦截,让我挑选一个回去做妻做妾。”

“然后呢?”程程的声音冰冰凉凉的,叶临只觉得自己背着只鬼,脖子处飕飕的。

“灵国传言,国师大人比起丞相夜牙大人更加温柔,对于女子一视同仁,带三分淡雅微笑。不会轻易拒绝……”叶临吃痛,耳朵已经被程程扭住,咧嘴继续道,“也不会答应。”

耳上力道一松,程程道,“以后,你只准对我笑,只准对我温柔,对其他的女人该怎么凶怎么凶,还要直接拒绝,否则我就将你踹飞,让你滚到东海去。”

叶临唇色泛起笑意,“遵命,程小妞。”

以前宋子扬称呼她为沐沐的时候,虽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却觉得别扭。如今叶临叫她程小妞,倒是心跳不已,总觉得其中包含着一种宠溺和玩味。

“临哥哥,灵国与中土相比起来,哪里更好?”

“说不上哪里最好,只要跟所爱的人在一起,在哪里都好。”叶临答,“若以后有机会我便带你回去看看,带你去看看我的父母,爷爷……或许他们现在都在天上看着我们,还有表哥夜牙,是个很温柔的男子。”

“嗯。”她对自己说,一定会有那个机会的。

叶临带她上了船,这条船是陶熏然一早便为他们备下的。船的外观很大,停在港湾处,因为其他的船都十分豪华,因此这条船从外表来看也不是显得特别显眼。可是进去一看,便发现船中装饰得十分高雅,颇有几分诗意。里面像极了一座房子,该有家具的都有,厨房,卧室,室内设备俱全。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几名水手与下人,料理途中的琐事。

程程心下惊讶,但因为有叶临在身旁,也不去过度揣测,开始向往起,那世外桃源。

因为船中空间有限,也不知是有意无意,他们两人只分得一个卧室。叶临将行李放置桌上,让程程坐到一旁的软榻上。此刻有一名身穿蓝色布袍的男子敲门进来,朝他们作揖道,“叶公子,船是否能行?”

此男子声称自己名为阿奴,是这船的船主,曾经受陶熏染的救命之恩。可能是常年奔波在海上,年纪不大,皮肤黝黑,带了几分沧桑之色。

“行吧。接下去的日子有劳各位照料了。”

“叶公子不客气。”阿奴说完话,便退了出来。

船开之前,便有人张罗着购买大量的食物放在床上,因为此船储存量够大,船上便有许多的淡水,若不经常泡澡,吃吃喝喝还是绰绰有余的。

刚到午膳,便有小丫头送来膳食。本以为在船上吃的食物会很简,或者是一些干粮。没有想到上来的菜色是如此美。小丫头名为阿爽,笑起来嘴角带两个梨涡,她将托盘中的菜色一一置于桌上,朝叶临和程程道,“叶公子,程小姐,这些菜色都是阿水做的,他的厨艺颇,特别是这道海鲜船,可谓是色香味俱全,也算是一种平安的祈祷。”

程程的视线落在她指着的那道“海鲜船”。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她程程自幼山珍美味不曾缺过,可是这海鲜船还未见过。光看这鲜艳的色彩,饱满润泽的形体,便让她食指大动。

程程忙抓住要离开的阿爽道,“这东西怎么做的?”

阿爽笑道,“先将木瓜切成两半,将里面的果掏出来切成丁,再将一些萝卜海菜煮熟放在底部,接着将虾仁、墨鱼、带子和海参一起滑炒,听阿水说,还要加入一些特殊的佐料,才容易让这些海鲜的味道更加鲜美。最后再将一些桃子,木瓜,香蕉等水果切片放上去。水果的香甜衬出海鲜的美味,可谓是美轮美奂。”

程程拿着勺子从中间挖了一勺放在口中,闭着眼睛慢慢享受,“真是好吃。”

阿爽笑着道,“阿水会做很多好吃的东西,程小姐若是喜欢吃什么,与我说便是,我转告给他。”说着便退了出来。

程程肚子抱着个木瓜吃的津津有味,直到叶临将她手中的抢过去,面色带了几分不悦,“程程,好东西都不知道与我分享么?”

“这些不都是好东西么,喏~”程程指着桌上其他的几盘菜,“我不是都没有跟你抢么?”

叶临哭笑不得,继续逗弄她,“我就爱吃你这个,因为一口未尝,所以更加心猿意马。”叶临眼光灼热,带了几分戏弄,程程看着不由低头,借故吃东西,掩饰脸上的几分羞涩。她兜了一勺子送到叶临的唇边,“吃。”

叶临张口便吃,细细品尝之后,点了点头,“鲜美爽口,真是不错。”

叶临夹了一块排骨给程程,“小妞,这个花样排骨也好吃。”

程程张嘴咬了一口,滋味略酸甜,骨香嫩,禁不住点头,放下海鲜船,每一样菜色都细细品尝一翻,砸吧砸吧嘴,“这个阿水真是厉害,什么时候我与他讨教一番。以后自己做来吃。”

叶临也不说什么,见她胃口好,又添了小半碗饭给她。突然就想起了未来,他与她一起在厨房里忙活的场景。心口莫名地揪痛起来,程程,原来与之偕老,这么平常的祝福对于你我来说都是一种奢望。

吃完午饭,程程让叶临背着她随意逛逛。其实程程的腿也好得差不多,能够自己行走,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十几天来的依赖,她喜欢趴在叶临的背上。晚秋午后的阳光不是十分热烈,甲板上风还挺大。海面上波光粼粼,如同撒上了一张金碧辉煌的网。蓝天碧海之下,程程展开双臂,吸了一口咸腥味儿的海风味儿,唇角带着了丝惬意的微笑。

叶临带着她逛一会儿,便觉得有些冷,就带她回了房。程程滚到床上道,“午睡一下,比较舒服。”说完直勾勾地望着叶临,叶临只是上前几步将被单往她身上盖,轻声道,“我守着你睡觉。”

程程从懂事起便未曾与人同床过,当她知道自己与叶临就得一张床时,不知道晚上入睡前将是怎么一番模样,中午略微试探一番,不知其意。其实说来她心中是有略微期待的,如今船摇晃着,她也有些困乏,沉沉便睡去。

叶临也当真守在一边,微低下头,看着那张熟睡的容颜。脸上尽是复杂的神情,或许灵门的人也不一定都是险狡猾之人,未必每一场交易都要出卖灵魂。

程程也不贪睡,过了半个时辰便醒来,睁开视线之后对上叶临那双痴恋的眼眸,不好意思地将视线往别处看了看。叶临倒也不点破,拉着她起来,倒了碗水给她喝。

接下去下午的时间也倒好打发,程程与叶临对弈,程程的技术虽然比不上叶临,却也算得上是个中上高手,偶尔认真起来也能赢上一盘,此刻她便很开心,脸上露出十分漂亮的笑容,那双黑亮的眼眸如同天空上的芒星。

晚餐之前,程程嚷着要去厨房,跟阿水学手艺。阿爽拗不过她便带她过去,这个时候程程才知道阿水是个聋哑人,而自己又不会手语,与他本无任何沟通方法。她就静静地站在一边看他如何做菜,暗暗地记在心里。晚饭之后程程只觉得心莫名跳得厉害,叶临无意之间的触碰与一些稍微过一点的话都会让她感到脸红。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了,止也止不住这种奇怪的感觉。

船中的灯火显得昏暗,叶临还是看出了程程的不自然,小脸儿滚烫,心下惊慌,以为她发烧了,忙伸出手去她的额头,似是滚烫,“程程,身体不舒服么?可是着了凉?”

“不是不是……”程程推开他的手,别过脸去。

天色早已经暗下去,一轮弯月挂在海的夜空上。周围忽明忽暗的星星若同那闪动的萤火。

“嗯?”叶临看她小心翼翼避开他的手,仿佛明白了什么,脸色微变,心中却在偷笑,问了一声,“那早点休息。”

“嗯。”程程也不看他,拿水擦了擦脸,便熄灭了蜡烛,翻身上床了。叶临倒是一动不动,坐在暗处。

程程刚开始还有些心神不定的,渐渐地才平稳了下来。却怎么也睡不着,也不愿意跟叶临说话。过了一小会儿,听到叶临窸窸窣窣的声音,屏着呼吸,瞧瞧地转过身来,小小的窗户里露进来一些小光,她看到叶临正在脱衣服,她一怔,接着在她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叶临已经掀了被子钻进去。

程程还是不说话,等了一小会儿也没有见到叶临有什么举动。不由轻唤了一声,“临哥哥,你为什么躺这里?”

“我们只得一张床,难不成让我去睡地板么?”

这段时间来,他睡得不多,有的时候睡不着,也都是躺在床上闭眼休息的。程程要求的他都做了,只要让她高兴,做什么都无所谓。

“呵呵,好像是哦。”程程干巴巴地笑了几声,只懊恼自己为何问出如此尴尬的问题。

叶临见她翻身朝里,知道她心下不好意思了,小心地推了推她,“程程……转回来。”

“不要。”程程闷闷道,将自己的头往被子里埋进去。

“为什么不要?”叶临将她零散在枕头上的头发理好,搁到一边,冰冷的手指轻触着她柔软的发丝,有一层暧昧的滑腻。

程程不说话,叶临侧着身体躺下,将她整个人搂在怀里,程程身体微微一僵,也没有反抗,叶临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轻叹了一口气,道了一声,“睡吧。”

程程沉沉睡去,迷迷糊糊中将双手搭上搁在她腹部的双手上,被男的气息包围着,她很快便睡去了。很久之后叶临才轻声呢喃道,“那次是因为醉了……”

叶临将程程放开,替她捻好被子,便走出房去。月明星稀,他靠在桅杆上,脸上添上几分忧愁,程程,我该怎么对待你,你才会一直开心下去。右手握拳,伸出食指中指,双指合并,指端燃起一个蓝色的焰火,只是一小簇,不算太明亮。叶临心中暗道,“果然是大不如前。”

一个黑色的影子逐渐接近,叶临警惕地望过去,看清了脸,原来是阿水。阿水年纪不大,也就是十七八岁的样子,长得还倒是眉清目秀,虽然有些黑。他也不管叶临能不能看见他的表情,笑了笑,坐在叶临的身边。

伸出手来朝叶临比划了几下,意思是说,夜空很漂亮。叶临略微懂得一些手势,也打了个同感的手势过去。

后来也不知道聊了什么,叶临都忘记得差不多了,等他醒来的时候,便看到了太阳缓缓从东方海平面升起,红彤彤的,红日周围,霞光灿烂。叶临着迷般地看着日升,突然发现,原来日升比起日落要壮美上很多。这是一种新生,是一种生命的力量。

5

踏错房,走错床

程程在这个晚上过后,与叶临生疏了一些,对着他的时候,表情带了几分冷色,要么就是淡淡的。当视线触碰到他的时候,密睫轻盖,黑眸中一丝波澜也无。女子的礼数被她很好地运用起来,不再地与他做一些亲昵的碰触。还特地搬了出来与阿爽挤一张床。

叶临暗自苦笑,却又想不出来该怎么跟她说话。

程程与叶临独处的时间少了下去,逐渐与船上的那几个丫头,婆子,水手们热络起来。特别是晚上大伙儿凑在一起,还能赌上几把,程程本来就喜这种玩意儿,不过一两天就兄弟姐妹称呼起来。其中与阿爽,阿乐,阿芳三个同室丫头,显得极为要好,也开始开起玩笑来。

这一晚程程特别快活,一个人赢了十两银子。那几个水手都摇了摇头说自己今晚手气不好,夜深了,便也都散去。程程倒是哼着小曲起来。后来不知道怎么地提起了叶临,阿爽道,“程程,你与叶公子最近是不是闹不快?”

程程撇了撇嘴,“才没有。”

阿乐接上话头,“那你来跟我们挤床做什么?”

程程瞪了她一眼,“我跟阿爽挤,又没有跟你挤。”

阿芳吃笑,“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了我们在闹别扭这几个字。”

程程哼哼两声,在每个人的手里都塞了一两银子过去,“我累了,去睡了。”

说着拖了外套,鞋子便钻上了床。阿爽她们几个却不放过她,将她揪了起来,“程大小姐,可不要怪我们多嘴,叶公子这种温文儒雅的人,你怎么忍心与他生气呢?”

“我说了,我没有跟他生气。”程程争辩了一句,垂下眼眸,“我也不会跟他生气的。”

“程大小姐,别看我们年纪不大,碰到了人多了,你有什么话不妨与我们说说,我们替你想想办法,你老这么闷着也不是办法。”

程程天单纯,见她们各个真诚的样子,红了半边脸,垂着头,哼哼道,“那我说了,你们可不许告诉别人。”

“一言为定。”阿爽阿乐阿芳举起右手做发誓状。

“其实我跟临哥哥只是相互爱慕,却从未做过男女之事,你们可能有些误会……”程程磕磕巴巴地将这句话说话,脸上飞过一抹红晕,偷偷地抬眼看了下她们又低下了头。

她们三个诧异,飞快地彼此递了个眼神,“原来生米未曾煮成熟饭呢?”

“我就知道你们是这么想的。”程程叹了一口气,既然已经将着话儿挑开来,程程也觉得轻松了些,便抬起头看着她们。

她们三个倒是说话了,“其实是这样子的,上船之前,陶公子便吩咐,说无论如何都要将多余的房子用杂货给填满,只留下一间给你们备上,我们那个时候还有些的惊讶的,后来见你们大大方方地同处一室,举止亲昵,就以为……你们早就……”

“那个……如果男女相互之间爱慕就一定会行男女之事吗?”程程又问了一句。

“应该是。”阿爽点了点头,“我听小葱哥说,男人见到自己心爱的女人无论如何都会将她骗上床的,如果不是身体有问题,就是因为他还没有做好对那名女子负责的准备。”

阿乐见程程眼眸带了一小簇怒火,又说了一声,“小葱哥不是一上岸就找女人上床的么,他说的话你只当做放屁就好。”

阿芳道,“对不喜欢的女子尚且如此,对喜欢的女子就更应该了……”

四名姑娘都是年轻的女子,未曾有过男女之事。程程平日里接触的男子不多,都是从小到大便已认识。而另外三名女子在船上已有四年之久,只在上岸的时候出去游玩一日,听得东西都是从那些水手与那些船客那里听来的。

后来沉默很久之后阿爽第一个明白过来,“哎呀,你是怪叶公子没有对你行男女之礼呢?”

另外两个也是明白了,三个人跟怪物一样,眼睛瞪得大大的,望向程程。程程只做看不见,既不答应也不否认。

“那就是了,唉,我可不懂,隔壁的阿娜可是对这方面懂得很多,她与小蒜哥是老乡,现在他们两个住在一起是公开的秘密,可怜了小蒜哥房中的小李哥,每次阿娜住他们那里的时候,就要出去看星星看月亮。”

程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又问了一声,“他们未曾成婚么?”

“其实两人相爱就好,婚礼迟早又有个什么分别?”

程程点头,“是这么一回事。”

阿爽知道程程不愿意将这事儿让其他人知道,便让她藏在帐子后面,偷偷地去将隔壁的阿娜找来。

阿娜是个爽朗大方的女子见阿爽神神秘秘地,那张涂了艳红色口脂的嘴就大笑起来,“你们这几个姑娘找我,可是为了男人?说,喜欢上哪个儿了?”

阿爽笑眯眯道,“阿娜,我们只是好奇,你怎么跟小蒜哥好上的?”

阿乐和阿芳在一旁附和着,“是啊是啊,说说方法让我们也学学。”

“你们先与我说说看上了谁,否则我可不将这活儿告诉你。”

阿爽一副豁出去的样子,“阿水。”

阿娜掩嘴大笑,“哟,你个丫头看上阿水呢,不过也对,看你三天两头往厨房里去,我就想啊,厨房有什么美食那么吸引你呢,原来是那厨子呢。”

阿乐阿芳本来还以为她是随口说说的,可是阿娜这么一说,又加上阿爽那张瞬间就泛红的脸,心照不宣,哦了一声。

阿娜笑完之后,道,“不逗你了,其实阿水么,是说不出话,看起来是挺老实,模样长得又好,平日里与人生疏着呢,不多加交流。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倒是不一样的,我觉得他多少也是喜欢你些。你明儿找个事儿,单独与他说,说出你的想法就好。”

“那好了之后呢?”

阿娜脸上带了几分惊讶,“你个小蹄子,最近该不会是做了春梦?”

阿爽为难应答,咳嗽了两声,“阿娜啊,你怎么只知道取笑人家,你就说说你怎么跟小蒜哥好上就好,我们对你的事儿比较感兴趣。”

阿娜笑了笑,“那日上岸之后小蒜哥在沐浴,我闯了进去,将他看了个光。后来就将该做的事儿给做了。”

阿爽道,“这样也行,会不会那个不矜持了点。”

“我不这么做,小蒜什么时候才会认可我,他总觉得他漂泊不定,怕我跟他在一起吃不住苦。我只想将我的心意表达给他而已。”

阿乐见阿爽愣愣地呆那儿又问了一声,“那有什么其他办法么,柔和一点的。”

“这个么,女子稍微主动些,男子都容易燃火的。不过是挑逗勾引,你们又不是没有见过世面,还需问我这个?”阿娜见他们若有所思,便说自己要与小蒜哥去约会,扭着身子走了。

程程在帐子后听完,心怦怦跳得厉害,脸色多了一抹粉红,临哥哥不主动,不表示她不能主动哇,他不掏心挖肺,那她来掏,她来表达心意可好。

在阿娜走了之后,程程在原地呆愣了片刻,便将案上的几件衣服整理起来,朝三名女子道,“我回自己的房间。”趁着她们还在目瞪口呆的时候,发出狠话道,“明儿我给你们带好消息。”说完拍了拍阿爽,“也祝你早日心想事成。”

此刻甲板上以无什么人,海上的夜很冷,程程只穿着单衫,冷风狂吹过来,全身都冻得是**皮疙瘩。海平面上的月亮清冷,程程快步跑进为他们准备的那间房,然后关了门。

她行至床前,低着头对着床上的人一阵猛瞧,看得不大真切,咬了咬牙,扑身上去,将他压在身下,“临哥哥。”

睡梦中的人仿佛被惊吓道,听到这个软软腻腻的声音,闻着女子淡淡的清香,舔了舔唇,随即张开双臂将她搂在怀里,“小美人,我在做梦么?”

程程脸色一凛,这声音不对啊。

随即这个房间中就听到巨大的声响,床上的男人被重重地抓起扔到床下,程程蹲在那里,拳头如雨点一样揍在他身上。男人发出求救的声音。再接着,所有的人都被这里的声音给吸引了过来。程程此刻羞愤在即,听到有人要进来,忙从窗户边儿跳了出来。反正黑灯瞎火的,谁也认不出她来。她趁着混乱偷偷地回去了阿爽的房间中。阿爽房中三人也都出去看热闹了,程程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才见她们几个回来。她们几个见到程程,脸上尽是诧异之色。

阿爽首先开口,“怎么又回来了?”

程程抱着被子坐了起来,面露难色,“我……唉,临哥哥不在房内。”

“他在房内啊,刚才小葱哥被人偷袭,我们赶过去的时候,正见到叶公子从隔壁房内出来呢。”

“呃……”程程囧了一下,将自己埋到被子里不再说话。

“程程,你怎么了?”阿爽见她脸色不对,与另外两个丫头对视了下,掀了被子,“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儿?”

“我……我错了房间,然后……那个……我就揍他。”

“噗。”三个人狂笑起来,笑得弯下了肚子,她们指着程程道,“小葱哥今晚是喝了点酒,本来就昏昏沉沉的,被你一打晕了,明儿你什么都不要说,他估计只以为自己做了个梦罢了。”

程程怨念,却也无计可施,只好得过且,若是真的被发现,再去道歉吧,反正打也打了,谁让他轻薄了她一下,她又问了一声,“临哥哥睡了没有?”

“还没呢,我们走的时候,他还在甲板上,要不你披见衣服过去吧。”

程程刚才那鼓起来的勇气早已经在打架发泄中消失了大半,犹犹豫豫想了大半天,也得不出结果。她们见她这个样子,替她做了决定,给她披了衣服,将她推出了门去。

程程偷偷地朝四周看了看,好像人群都已经退散了,她假装不经意地往阿爽他们说的那个地方走去。远远地便瞧见了叶临站那儿,这个熟悉的身影她是不会再认错的。月光照在他的周身,黑色的衣袍被吹得卷了边,程程一步步踏过去,在他身后唤了一声,“临哥哥?”

叶临缓缓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程程,表情淡淡的什么表情也没有,接着便转身回房了。程程二丈不到头脑,傻傻地站在原地。然后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叶临从头到尾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再回头看过程程一眼。

程程心中带忐忑,不由问道,“临哥哥,你是着魔了,还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住了?怎么不理我啊?”

叶临掌了灯,转头狠狠地瞪了一眼。程程看着那眼神只觉得跟两把飞刀似的,嘴当场就扁了,带着哭腔,“你凶我。”

“只许你凶我,就不许我凶你?”叶临走了过来,将门给摔上,声音越发冷了下来,“只许你不理我,就不许我不理你?”

程程抬头对着她,瞪着他,然后哇一声,委屈地动了动唇,哭了。

叶临也不去劝她,任她哭,程程哭够了,也绷着张脸,“叶临,我再也不理你了。”说着就要往门外跑去。

“定。”叶临喝了一声,程程就定那儿了,叶临上前去拖着她的后领,“你敢给我再跑去出去,我也不理你了。”

“哼。”程程继续瞪,“叶临,你混蛋。”

叶临唇角上挑了几分笑意,带着一丝平日难以见得的邪气,“嗯,我是混蛋,我混蛋给你看。”他将程程抱住,让她偏转过身来,唇,就这么印了上去。

上岸之前是和尚

叶临的唇很冷,让程程想起了小时候与她交好的蛇,触感冰凉滑腻。他的唇贴上她的,不复往日给她的那种温存的感觉。吻得很疼,他甚至张嘴咬她,程程吃痛,开始挣扎起来。

叶临非但不停,还更重咬她。程程后来不惜动用武力,一掌拍向叶临的口,叶临一时没有防备,被震开,摔在门上。他抬头望向程程,只见她脸上带着盛怒,着唇上被咬出来的血,声音抬高了几分,“叶临,你疯了是不是?”

叶临一脸茫然,愣愣地看着程程,随即抚着口轻笑,“程程,我做得难道不对?”

程程此刻因为惊吓而带了一分苍白,唇上带血,没有任何束缚的黑色长发垂于前,披在身上的外套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落在地上,只着着一件薄薄的素色底服,看起来很娇小,不自然地又有几分女的妩媚。脸上因为带着怒气,更添了一分可爱,她冷哼一声,“再也不理你了。”说着走上前去,就要将叶临推向一边,走出门去。

叶临拉住她的手腕,自己则随意往地上一坐,有些无赖的样子道,“不许走。”

“我说过不再理你的。”

“别闹小孩子脾气。”

“在你面前我本来就是小孩子。”

叶临一手扶住自己的脑门,一边苦笑,伸手一扯,程程毫无防备地朝他身上摔去,她摔在他的怀里,叶临将她紧紧地抱在前,低声道,“这么久都不理我,处处躲着我,我很生气。”

“哼……”程程哼了一声,也不再动弹,贝齿咬着唇,泛着一丝青白。

“很久了啊,久到连房间都记错,嗯?”叶临用手轻轻抚着她的长发,将长发别到耳朵后面,露出白雪凝脂的脸蛋,脸蛋儿有红云逐渐显露出来,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那粉嫩的脸儿,程程只觉得一股暖流瞬间从心底冒了出来。她将脸闷闷地靠了过去,带了几分抱怨,“你凶起来好可怕。”

“我还就管着你了,你奈我如何?”程程脾气暴躁,在他面前总是安静柔顺地跟只猫儿似的,如今朝他伸出利爪儿来了,一时之间,心情大好。

程程张嘴便在他口狠狠咬了下去,只咬得口中弥漫着血腥味儿,才得意地抬了头,带了几分恶狠狠,“是不能将你如何啊,我就打你咬你,我爹说了,若男人打女人,他就不是人,哼。”

叶临抚着口那甜蜜的疼痛,“好狠的心。”

程程乘机从叶临的怀里跳了出来,道,“临哥哥,很晚了,你睡吧,我去跟阿爽她们睡。”

“你回来不就是为了跟我睡么?”叶临微微抬起眸子,侧脸线条柔美勾勒出他的温柔。那双黑亮的眸子清澈若湖泊,宁静而悠远。

程程用恼怒掩饰她的羞涩,狠狠跺脚,“谁来跟你睡的,我才不要跟你睡!”

叶临唇角勾起,低低笑出声来,程程看得莫名其妙。叶临伸手将门给锁住,不顾她的抗议,横腰将她抱起,放上了床。

然后熄灭了蜡烛,自己也掀了被子躺了进去。程程的心再一次狂跳,良久叶临依然没有动静。她扯了扯叶临的袖子,“临哥哥,你是不是身体不好?”

叶临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开口道,“好像还可以。”

“我是说,你是不是传说中不能人道的男人……”幸好是夜里,她壮了胆子直接问了出口。

叶临一怔,哭笑不得,“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就是这么认为的,美人在怀,你居然心怀不乱!”程程仿佛带了几分不快,有些咆哮出来。

程程想,反正是豁出来了,该做的都做吧,于是她钻了出来,往叶临的身上压去,双手隔着被子紧紧搂着他的腰身,将头埋在他的前蹭啊蹭。

叶临现下真是有苦难说,他哪里不想她,不要她,只是如今不行。她轻轻的触碰已经叫他被挑起了情,壮的身上早已滚烫如火。他伸手将她推开,用被子将自己紧紧包住,独自忍受那股难耐的欲火。

可怜的程程“咚”一下掉了床下,她坐了起来傻愣愣地盯着叶临,声音尖锐,“叶临!”

“程程,摔疼了不?”叶临关心地问道。

程程气得要走,却还是让自己克制着,声音徒添了一份凄惨,“临哥哥,你到底在怕什么,我自从与你一起逃出来,定然已经将自己交给了你。我们之间总有一个人要主动,以前是你,如今是我,只是我想不明白,你会拒绝我?”

叶临一听这话,心中多了一分沉痛,他伸手将她拉起来抱回床上,“程程,我知道你的心意,只是……你临哥哥从小过着和尚般的生活,对待男女之事不甚很清楚。待我们上岸之后,诚心祭拜过月神,恢复真正男儿身,再与你一起探讨这男女之事。”

程程一把将他推开,羞耻啊,羞耻啊……她愤声道,“你早说就好……唉……我,我去找阿爽她们。”

叶临此刻也没有拦她,估计她再呆着些时候,他真忍不住上前将她吃了。

程程也是呆不下去,原来两人之间什么事儿都没有,只是她……心急呢。临哥哥等下一定会嘲笑自己的。她重重地叹了口气,跑到阿爽房中去了。阿爽房中三人已是睡了,程程这么一来,全部都被吵醒了起来。

“怎么样了啊,怎么样了啊?”那三人都以为他们今晚一定促成好事呢,见到程程回来,都吃了一惊。

程程撇了撇嘴,抛出了一个很好的理由,“他……在上岸之前都得当和尚。”

“耶?”其实三个对于八卦露出无限的星星眼,而程程突然没有说话的兴致,埋头就睡,睡梦中,一直恍恍惚惚地出现她跟叶临说得那番话……嗯,其实都是梦,都是梦,她什么都没有说过,什么都没有做过。

次日,阿爽她们明显发现程程与叶临结束了这场莫名其妙的冷战。程程一大早起来就向正在厨房里的阿水请教,做了一份别出心裁的早点,翠玉白菜卷。菜叶色泽翠绿,里面馅鲜美嫩滑。程程就端着两份早餐往叶临的住的房间跑,叶临还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睫毛细长,睫下神色安详。程程不期然被吸引了过去,坐在床头,刚想伸出手来戳了戳他的脸。叶临第一时间睁开眼睛,声音嘶哑,“程程醒了?”

“嗯。”程程点点头,“还没有睡饱么,再睡会儿?”

“嗯?好香。”叶临吸了吸鼻子,程程喜笑颜开,献宝似地将一旁的盘子端了过来,“我做的,很好吃哦。要吃的话就起来。”

叶临宠溺地微笑,从床上站了起来。程程见他的步伐有些虚浮,感觉上软绵绵的。她不由上前扶了他一把,“临哥哥,哪儿不舒服么?”

“没有,刚醒来……有些不适合走路。”

呃……这是什么理儿。

叶临拿起一边的毛巾放到自己的脸上。叹了口气,昨晚实在是难以入眠,程程走后,他还去冲了个冷水澡。又在甲板上吹了风,后来好像就头晕了。如今的体质居然差到如此。他胃口不是很好,还是陪着程程吃了些。

叶临掩饰得再好,程程的线条再,听到他逐渐加重的呼吸声与通红的脸色,不由伸出手来探他的额头,惊呼道,“临哥哥,你生病了。”

叶临朝她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好像是。”

本来程程还准备在到达岸上之前,与其他的女子一起探讨一下男人的兴趣与趣,在上岸的时候达到完美的状态。因为叶临突然发病,接下去的日子,程程天天围绕着他转,送药喂药,饮食料理。叶临也不知道怎么的,这次的病来势汹汹,拖了好十来天才将病给养好,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程程看着心疼,也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只要她的临哥哥将病养好就好。

而这期间程程对阿水就更加崇拜了。她同时也懂得。身体上的缺陷并不影响心灵美。他不仅懂得烹饪,对于药理方面也略懂一些,总是手把手教地传达给程程如何退烧,用那些药,这几天他对叶临做的并不少于程程。因为他忙,阿爽表白的机会也没有。

程程为了表示对阿爽的歉意,也有意无意地在阿水面前提到阿爽,阿水只是笑,年轻的脸庞皆是善良的笑意。

再过了两日,傍晚时分,海上突然风起云涌,气温骤降,云层在头顶密集聚合。乌云厚厚地盖了下来,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此状态对于从未在海上漂泊过程程来说,十分恐怖。见到大家脸上都带着谨慎的表情,心中也多了几分恐慌。

阿爽忙是安慰她,“不碍事,只是这世外桃源,非外人可进也,传言到了这里都会有多番波折。若是稍有差池,便进了这迷阵。”

“啊?”程程张大了嘴巴,也不知道该不该信着诡异的事儿,“你们以前也来过这儿么?”

“来过一次,不过上次天气不是如此的。而且上次有陶公子在,不过这次也不大紧,他已经将方法告诉我们。”

其他人将程程送回房间,让她好好照顾叶临就是,外面的事儿不用她心。程程见大家坚持,便从了意,反正她在外面也帮不上什么忙,或许还给她们添乱。她在房间中能感受得到剧烈颠簸与摇晃。她紧紧地抱着叶临,小声呢喃,“临哥哥,原来这世外桃源也是这么难进的……”

叶临刚刚醒来正好听到她的话,带起几分笑意,“既然是人家送我们的,我们自然能化险为夷,这船上还有高手在呢,不必惊慌的。”

“谁?”

叶临轻闭上了眼,“你还是先不要知道得好,等我们上了岸,再告知与你。”

到了次日清晨,船不再颠簸,程程听到外面传来喜悦的欢呼声,轻声一笑,这所谓的难关是度过了,她知道水手们一定劳累了一夜。叶临开始整理房中的行李,对程程道,“估计是快到岸了,我们与船上的人都一一告别一番,这段时间,多劳他们的照顾。”

程程沉下了嘴角,“好舍不得他们呀……就这样子要告别了。”

叶临没有说话,只是轻笑看着她。

当他们收拾好行李出去的时候,便看到大伙儿雀跃地靠在栏杆上遥望着不远处的一个岛屿。远远地看过去,山海云雾之中一片氤氲的桃红色,双眼被迷乱了一番。

“传说这里的桃花一年四季常开不败,如火焰般生生不息,以前还不知真假,如今一见,名副其实啊。”有人赞叹道。

船逐渐靠岸。程程含着泪眼与船上的人一一告别。与阿爽她们几个用力拥抱过。彼此都是一副不舍之情。

船员们既然到了岸,定然是要再此处停留一两天的,制备一些船货的。程程本来还有与他们再呆上几天的想法,叶临只道还有事情不能耽搁,便带着她离去。

到了岸之后才知道这里的场景有多美,美得若同仙境一般。满眼的桃花,满眼的红,幽曲小径蜿蜒,两边皆是灿烂桃花,若同那漫天红云,轻迈着步伐往前,鼻尖是淡淡的香味儿,脚上踏着的是柔软的花瓣。程程与叶临手牵着手,只觉得浪漫,她仰起头问叶临,“临哥哥,你明明未曾来过这里,为何对这里的路线如此了解。”

叶临轻笑,“我也不知道,只是随处乱走。陶熏然说过,这里的人善良朴实,我们随意找个地方,让人收留我们便是。”

程程更加不解。

不知何时听到叮咚的水声,很是清脆。程程听下脚步,往一边望去,只见那里有一个水缸,水缸的上面有竹竿,不住地有水滴从竹竿里落下来,一滴一滴地在水缸中,程程顺着竹竿往上望去,发现这水是从泉眼那儿引过来,一时之间起了兴趣,“临哥哥,我想喝那水。”

叶临点了点头,“去吧,那儿有水瓢,喝几口先,等下带你去道谢。”

叶临望着程程离去的背影,自己并不动,勾起一抹笑意,声音淡淡,“门主大人,有何指教?”

灵门门主

叶临微便过身子,一个隐匿着的人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负手而立。唇角边的笑容若隐若现,若是仔细看,便能发现他森寒的双眼蒙着一层薄薄的冰凌。

叶临这些天晚上能睡得这么舒服,还都拜他所赐。此人便是阿水,灵门门主若水轻寒。漫天的桃花花瓣中,他冲着叶临诡异一笑,随即便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程程拿着水瓢喝水,泉水甘冽醇厚,滋润着干涸的喉咙,她舒服地眯起了眼睛,招了招叶临,“临哥哥,泉水很甜,喝不喝?”

叶临心中有个底儿,也不再追究那个消失的人。他几步走进程程,就着她的水瓢喝了几口。程程眼眸微眯,带着一种满足,不期然想起了他的话,他说,要在人群中大胆地牵着她的手,还说要在桃花树下亲吻着她。这算是一种浪漫的誓言吧。

程程开口道,“这里附近没有人家,这泉水应该不是谁的私有物,喝一点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吧。”

“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叶临开口,瞥到不远处有一条发着金光的细线,便牵着程程的手走了过去,近处一见,那金线仿佛不存在般,突然便消失了。叶临不期然见到不远处的树枝上又是一闪。心中有了主意,也不与程程解释,跟着那金线往前走,不一会儿便到了一处雅致小筑。

清新的空气伴着水汽扑面而来,心情不由轻松愉悦起来。

此处小筑比起风四那“醉胭脂”后面隐秘的水榭多了丝幽静的味道,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底下是潺潺的溪水,往前踏了几步,便是竹子砌起来的竹桥,一排连着竹屋,别致静雅,有一种异族风情。每个竹屋前挂着一个红色的灯笼,被风一摇,倒是多了几分祈祷的意思。

程程微微蹙眉,总觉得哪里不对,“临哥哥,我们还是走吧,这里太幽静,我不大喜欢。”

叶临只看了一眼,便说了声好,牵着程程的手就欲离开。

“客官请留步。”一个嫩嫩的孩子声从身后传来,叶临与程程同时转过身来,只见一个十二来岁的小童,一身小二打扮。他仔细打量了叶临程程两人,突然一笑,“陶公子在前两日捎信来,让我好好招待岛上的贵客,二位气度不凡,如是一对壁人,与他描述毫无偏差,冒昧问一句,可是叶公子与程小姐?”

叶临点头。

“请二位随我前来。”

叶临与程程跟上,小童将他们带入蜿蜒小桥的最里处,“这里是最安静的地方,无人打扰,二位只管在这里住下,要用什么要吃什么只管跟小人吩咐。”

叶临与他道了声谢谢,然后又问他附近可有什么闹市区?

小童略微想了一下,就说有,并告诉他们,从这里乘船出去能够更快到达市集,这几日是个好日子,有好几对新婚夫妇成婚,可以去看个热闹。

程程听闻叶临与小二的对话,笑容已经止不住地扩大开来。

叶临让小二上了些菜色,菜色比较清淡。叶临久病初愈,吃些清淡得胃口倒也不错。两人同食之后便乘了小舟去了闹市。

这里的风俗与外界比起来的确是另外一番场景。程程看着这里几对新人一起拜堂,眼中艳羡不已。程程与叶临来得迟了,仪式已经举行完毕。新郎们在众人的怂恿下纷纷掀了新娘的盖头。新娘浓妆艳抹,眉梢带着喜意,与喜气洋洋的新郎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接吻,周围都是鼓掌声与喝彩声。

程程唇角淡淡,看着他们幸福的模样,似是下了决心,缓缓道,“临哥哥,我们的婚事也再这里办了吧。”

过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听到叶临的回音。程程只觉得心凉了半分,她正在思索着是不是周围的杂音太吵,掩盖了她的声音,只觉得手上一紧,叶临低沉的声音从头顶飘了过来,“好。”

程程只觉得那颗快要摔在地上的心,又飘了回去,被人捧在手心,她对上他的眸,清澈的眸子里皆是笑意,深处包含着无数刻骨深情。

如今本来已是冬天,只是因为到了这世外桃源四季如春,感受不到冬季的严寒。清风拂面,发丝相缠,叶临直直地看着程程轻轻道,“再给我一些时间。”

他瞥见程程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等你十七岁生日的那天,你便是我的新娘,那样才有意义啊,而且你的生日也快到了不是么?”叶临啊叶临,你也够失败,都是程程主动呢。可是……只要过了这次的发作期就好,程程不是我不愿,只是,如今的我会让你折寿,我冒不起这个险。

程程展颜一笑,倾国倾城,她伸出小拇指来勾住叶临的小拇指,“临哥哥,你现在还是和尚么?”

叶临语塞,心中苦笑,却还是胡乱点了点头,“还是。”

程程眼眸中带了几分狡黠,“临哥哥,其实吧……这个理由吧,很牵强……和尚能吃么,和尚能亲女孩子么,呵呵呵……你就装吧。”

叶临一愣,硬是将自己的不自在给憋了进去,迅速将程程揉进怀里,拍着她的头。程程只觉得自己的脸都被压扁了,她很不乐意地撅着嘴,“其实蛮想看看你现在那尴尬的表情的。”

这里的人口不多,一个岛上大致就三百口人,一起住了这么多年也都是认识的。如今见到多了两名陌生人,不由感到好奇,脸上也多了几分防备,在听得他们的姓名之后以及与陶熏然的渊源之后,一个个对他们都友善起来。

程程不解,偷偷地问了叶临一声,“临哥哥,那个姓陶的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什么这么多人崇拜他,我们现在踏在这片土地上,还是看在他的面子,真是不爽。”她撇了撇唇。

叶临笑了起来,“嘘~其实吧,一个人的内心与外表是两个样子,装,本身不难,若要长时间伪装就需要些能耐,而陶熏然就是那个有能耐的人。你说,若是我们坏了他的名声,会是什么一个样子?”

程程倒是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嘿嘿奸笑,笑完之后,微微眯起了眼睛,“临哥哥,名声威望有什么用处,而且这名声威望也就建立在这个小岛上,还不如揍他一顿痛快。”

“就这么想揍他?”

“想。”

“嗯……那过几日让你光明正大地揍他,当然,现在我的灵力不够,跟他拼是拼不了的,我们就用最简单最实用的办法吧,当然要等他来了之后。”

叶临背着程程算了一卦,告诉她,陶熏然如今在不远的东方,估计三日之后就能到了。至于具体计划,叶临也没有多提,因为他说,本没有计划可言。

程程如今心里吃了定心丸,也不再扭扭捏捏,跟着叶临耍小心眼。玩了一天之后很是累,洗漱过后,她大大咧咧地往床上一躺,然后拍了拍空出来的那部分,“临哥哥,上来。”

程程见叶临直直看着她,脸颊闪过不自然的红晕,扁扁嘴,“怕什么,我想通了,现在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叶临继续看她,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眸子越发黑亮,他说,“程程,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你今天说的话。”

程程倒不大在意他说这话的意思,见他不上来,只以为他害羞来着。抱着被子,往里面躺了躺,不到一会儿便睡去了。叶临走近床来,坐在床头,小心地将她手中的被子抽出来,替她捻好被子。看着她睡觉时候安稳的容颜,只觉得舒心,莫名地想到了天荒地老。这张祸水脸总是张牙舞爪的,睡觉的时候到有几分孩子样了,他唇带温暖笑意,确定她睡去之后,叶临开门踏出。

明月皎洁,星光璀璨。底下的溪涧缓缓流淌,和着静静的水声。不远处泉声叮咚响,别有韵味。一个人影突然闪在他的面前,轻得没有一点儿声音。即使是闭上眼睛,也感受不到对方的呼吸声。叶临仿佛早就感知他那个人的来到,并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人而吓一跳。

因为站得近,衬着月光,叶临能够瞧见他那张毫无瑕疵的脸,一张十七八岁少年的脸,与在船上见到的那个阿水几乎无一处想像。那双眼睛显得很无害,唇角淡淡一笑,卓见几分优雅。他说,“叶公子,久违了。”

“若水公子,别来无恙。”

两人相视而笑,仿佛入多年未见的好友,却各怀鬼胎。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并不是在船上,而是五年之前。若水公子的外貌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事实年龄却已经是三十又三。不过五年之前见过只是因为一块天然白玉石。两人如何结怨,外人不可得知,但是结果很明显,那块玉石早已被叶临打磨成兰花,成了程程的一对兰花耳坠。

那时相见,两人并不知道彼此身份,只是以叶公子,若水公子相称。后来为了一块白玉石倒是斗法厉害,最终若水公子斗败,眼睁睁看着叶临将那白玉石拿走。

“叶公子,里头可睡着你心爱的女人。”

“如是。”叶临淡淡点头,“可问若水公子心爱的女人在哪儿呢,不妨带出来一同聚聚。”

“已经离我而去了……生死不由命啊。”若水轻寒声音淡淡,眼中带了几分寒意,“所以,我恨不得天下的有情人都分开,一起尝尝这锥心之痛。”

寒光在叶临的严重炸开,声音更加冷了几分,“若水公子,真是好肚量,让天下人与你共苦呢……”

“呵呵呵……我是个见不得人幸福的人,却也不是非做歹毒之人不可。陶熏然已经与我说过你的情况,你什么时候进祭坛?”

“陶熏染为了解谜,你是为了什么?”

“重生。”

“你信这个?”

“信。”若水轻寒的脸上流露出一种凄美之色,他相信他心爱的女子还能够醒过来。

“我不信。”叶临淡淡回答,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他不是不信,只是想瓦解对方的自信心而已。

“将死之人,呵呵……总是不信重生的。”若水轻寒笑得很得意,带了几分狰狞,“我之所以来,只是想告诉你,万一你死了,我可以帮你照顾你的小美人……我不介意替你折磨她。”说完,也不看叶临的脸色,虚虚实实一晃,便不见了踪影。

灵门是一个神秘的传说,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它的存在。今日叶临一见,便已经知道,若是得罪了这个门派还比较难办事儿的,以前灵力强大,还真的可以天不怕地不怕,如今倒是寸步艰难。

叶临叹了一口气,这祭坛恐怕天下也只有他能进,他们叶氏家族能够在神坛里来去自如,并且不会受到天雷之谴。

原来那个神秘的祭坛就在这桃花岛上。传闻此祭坛中供着一股神力的力量,若是所得,便能天下无敌。这股力量是灵门的秘密,不过这些年,动静太大,到也偷偷地流传了出去。之前也进过几个人,也都是具有着诡异力量的阳家族的后人,不过都是有去无回。

叶临答应陶熏然,当然也有自己的私心。他甚至想若是祭坛的秘密被他解开,续命也或许有望。只是这祭坛一但进去,万一形神俱灭,程程如何受得了。

令他更加矛盾的便是,若是将这股力量还给灵门控制,江湖上不知道会不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

矛盾归矛盾,他如今已经踏了这片土地,就已经证明了他的决定。只是他从来不给她任何的期待罢了,万一……就太残忍了。

房门重新打开,流泻满室月光。叶临的视线落在床上躺着的女子,心口涌起幸福,他的唇角突然上翘,程程,等我回来……百年好合。

母夜叉

程程早练的习惯并没有改便,闻**而起。见叶临躺在她的身侧,唇角一咧,凑过身去在他光滑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然后傻笑着蹑手蹑脚地爬了出来。

天色还没有大亮,外面的轻风吹在脸上感到凉丝丝的感觉。气息吞吐之间,有着花香味儿的清甜。程程一个跃身,稳稳地站在打在小溪中的木桩上,随意捡了一竹子,便使起招来。不经意之间敲打着溪面,无数水花飞上半天空,交织成一道水帘。程程倒是玩上了瘾,一下下不住敲打着水花,直到东方阳光乍现,身上不知是汗还是水,湿成一片。她刚想进门去,就被叶临抓了个正着,叹了口气,摇了摇,“小孩子似的,还玩水呢。”

程程嘿嘿傻乐,“好玩嘛,咱们一起玩?”

濡湿的衣服在身上收紧,包裹出程程身上少女的曲线,身体玲珑有致,叶临这个时候才知道,她哪里还是小时候随意搂在怀里的孩子,眼中闪过一丝幽暗,将程程推了进去,而自己却不进去,将门关上,命令道,“过去给我将衣服换了,免得着凉。”

程程不明他前后态度为什么突然变了,乖乖地进去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对着镜子细细照了,将凌乱的头发重新打理了一遍,出来的时候见到叶临站在一旁等她,他脸上没有半分不耐烦。见她出来,便牵起她的手,随便到外面走走。吃了早点,他又带她买绳子麻袋夜行衣之类的东西。

程程本来是不解的,但是瞬间明白了过来,大笑起来,“临哥哥,你够损的啊?”

“听说这村里有一名寡妇,脾气够大。”叶临再次轻笑了起来,眼眸中具是温柔的笑意,他抿着唇道,“现在能力不够,下次,一定替你好好出气。”

“好,我等着。”程程暗自对自己说,临哥哥,我要一次一次累积你对我的承诺。

买来的道具在两天之后便用上场了,也不知道叶临怎么办到的,让陶熏然与他相约在某户人家的路口。此时是个黑衣,不知道是不是老天也想看闹剧,这个夜晚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伸手不见五指。叶临与程程躲在一个房顶的凸起后面,程程心想,有什么好躲的,就算是站在面前,几丈之内都见不到人影儿呢,叶临通过耳语传给程程,“等下一句话都不准说。”

程程用力点了点头,过了不知道多久,叶临扯了扯程程。程程见机会已到,将叶临刚才嘱咐的全部给忘过了,抡起一跟的木棍就飞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力太好,一手打下去,听得闷哼一声,有人倒下去了。

程程低头叹了叹气息,在那人的脸上甩了几个巴掌,“混蛋,这次终于落到我手里了,非扒了你的皮不可。”她不住地扇了他几个巴掌,不知怎么的,手好像抠到了什么。她大声道,“临哥哥,临哥哥,有烛火么。”

叶临指尖凝聚了一团小簇蓝色的小火光,凑过去,只见程程手里拿着块类似于伤疤的东西,再往陶熏然脸上一看,皮肤光滑如凝,没有了那道伤疤,看起来倒是风度翩翩。叶临轻笑,灵门的人倒都喜欢伪装自己。

接着程程就动手去扒他衣服,被叶临赶走了,“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乱看男子的身体,到一边儿呆着去。”

程程委委屈屈地站到一边儿去了,背着身子,直到叶临将陶熏然剥光扔到麻袋里。才让她转过身子来,接着便将他偷偷地扔到了那脾气暴躁的寡妇的家中。

回去的路上程程一直傻笑,笑得特开心。叶临敲敲她的头道,“傻妞。”

程程笑得更大声了,“临哥哥,你从小到大就一本正经的样子,看到你做坏事,我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开心。”

“那下次对你做坏事,你要记得更开心。”叶临意有所指,程程听不出其中的意味。

叶临突然之间就将她扯住,将自己靠过去,攫住她的唇,温柔舔舐,不过片刻便已经放开,“这就是做坏事,嗯?”

程程回过神来,须臾的温柔她截都没有截住,她猛地跺了跺脚,加快了步子。

到了次日,整个城镇都流传着陶公子昨晚遇上了母夜叉的事情。程程听着好笑,当见到陶熏然,笑容便更是止也止不住,他受了伤,脸上还留着几个红掌印,以及指甲抓痕都退不去,当然那个伤疤也不见了,唇也破了,略见得一道红色的血丝。

此人有些狼狈,在见到程程的时候,眼中带过一丝玩味儿,唇角但是依然笑得云淡风轻,“在这里住得可好?”

“多蒙陶公子的人缘,我们在这里受到了很好的待遇。”叶临带了几分谢意。

程程冷哼一声,略带嘲讽,“陶公子,昨晚你可失约了。”

“碰上一只母夜叉,受了点惊吓,所以没有去赴约。”

“哦?何样的母夜叉,能够让你吓成这样啊,你不是很强大么?”

“那母夜叉险狡猾,手段卑劣,即使再强大,在她手里也是吃亏的。”

程程听得狠狠咬牙,依然装作不动声色,“你说得母夜叉可是东街上的那个林寡妇?”

“不,林大婶为人亲切,与那母夜叉可是天壤之别。”

程程虽然还想再讽刺下去,可是人家正讽刺着她呢,她即使不悦,也不能继续拿出来说事儿。反正以后慢慢陪他玩就是,看在他被林寡妇扔出来的份上,她就不计较了。

陶熏然虽然不说林寡妇凶恶,但是林寡妇在见到一裸男被扔到她家里之后,对名声极其看重的她,拿着扫帚将此人给赶出来了,这是事实。

玩笑过了,正事儿还得办。程程不待见陶熏然,叶临见她对这里的美食又感兴趣,便让她去厨房偷师,自己与陶熏然商量起这正事儿。

“恐怕你已经见过若水门主了,他可跟你说了些什么?”

“……若是我出了意外,请你将程程送回程府,请你确保她好好走下去。”

“放心吧,我会送她回去的。”陶熏然重重地点了下头。

村口那颗桃树繁花似锦,粉色桃花瓣漫天飞舞,风情万种。程程不明白叶临为什么突然带她来到这里,这里人来人往的也很多。叶临眼眸深谙,在这漫天桃花中,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搂抱在怀中,低头亲吻着她的唇。程程见到行人停下来往这边看,红了脸,瞪着眼睛就要将叶临推开。叶临手上的力气更添了一分,吻越来越烈,有些疯狂,程程受不住他的攻势,软软地趴在他的身上,双手顺手搂住他的脖颈,回应着他。

花,艳若朝霞,飘散在他们的头上身上。叶临放开程程轻笑起来,将程程抱起来打转着,爽朗的笑声在桃花树下萦绕不去。

只是良久之后对上周围人满含笑意的目光,她羞涩不已,用袖子捂住脸偷偷地溜走了。

叶临说,“程程,终于在人群中,桃花树下,大胆亲吻着你,我很快活。”

程程低头,咳嗽了几声,“临哥哥,你是和尚。”

叶临轻笑,不再言语,将她送了回去,然后对她说,“程程,我等不了了,我将要去摆脱我这个‘和尚’的身份。”

程程面色一喜,瞪着爽乌溜溜的眼睛看他,叶临只是笑,“在这里,等我三天。”

程程不乐意了,“为什么啊?”

“乖,莫非要不听我的话么?”叶临的声音依然轻柔,语气中却透露了几分威严,“那个地方女子不准去,否则你让我怎么收心来转变身份?”

“哦……那我等你回来。”程程翘了翘唇,带着不舍。

“乖。”叶临亲她一口。

程程不知道,如此轻松的对话,却是叶临准备好的永远离别。她也不知道叶临此刻千疮百孔,心,痛得无以复加。那一天,叶临转身的一刻,眼被泪迷失,他哭了,一滴一滴往下掉,掉在尘土中,他只是不想死在她的怀里,那样才是真的毁了她一生。

他一次一次说着,程程,对不起……原谅我的自私。

叶临是当夜就离开的,走的时候他抱着熟睡的她,一遍一遍的亲吻。泪水克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原来他怕死,很怕很怕,他怕自己走了,留下那个深爱他的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等待着永远回不来的他。

祭坛不是设在桃花岛上,可是在桃花岛以西的一个玄幻禁地。此处正常人以眼是看不见的,入口秘诀掌握在若水门主的手中,当叶临进入这个禁地中之后,眼前闪烁一片,仿佛突然进入了一座金碧辉煌的皇。眨眼之间,皇又变化成由一座又金子砌起来的半圆形山洞,再一眨又变成了又玛瑙筑成的雅房,叶临眼睛受刺,不由将眼睛紧闭起来。

若水轻寒站在一边缓缓开口,“出口只有那么一个,这里的外貌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你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对了。”

叶临扯了一条黑布蒙住自己的眼睛。慢慢地朝那个入口进去,若水轻寒的声音在身后传过来,“你即将成为进祭坛的第四十三人,你知道前四十二名灵力强大的人都一去无回。”

“我想给自己一个机会,外面有爱我的人在等我,我想靠着这最后的灵力回去与她相守一辈子。”

“你突然让我嫉妒,嫉妒的即使你出来,我也会杀了你。”

“只要我活着出来,我便能走到她的面前。而且……你那希望重生的女人还得靠我不是么。”叶临面色平淡,静如止水,那双覆在黑布下的双眼紧紧闭着,他的脸上带着镇定和自信。脑海中逐渐呈现出一副极为普通的山洞的景状。他一步步踏入,突然感到底下在沉沉下滑。下滑的速度逐渐加快,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程程在一清早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叶临不见了,失望之余还是期待的,三天之后,她是不是就可以成为他真正意义上的妻了呢?她笑,笑着笑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房门已经被打开,陶熏然推门进来,忽视程程怒视的眼神,坐在她的面前,自然地拿着桌前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姓陶的,你来做什么?”

“会母夜叉。”陶熏染拿起茶壶喝了一口,笑眯眯道。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陶熏然已经恢复了,那张光洁如凝的脸令他比起往日更加动人了,鼻梁挺直,遮掩的长发今日也梳了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只是程程的眼中除了叶临装不下别人,再美的男子在她面前都是丑八怪。程程听了他的话,明白他已经知道她揍了他,不怒反笑,拎起茶壶就扔了过去。

陶熏然躲了过去,啧啧两声,嗤了一声,“这天下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叶临怎么就看上你这样的……”

程程带了几分得意,“这还用说么,临哥哥爱我呗。”

“人家是因为快活不下去了,随便找个女人消遣罢了,你年龄正好,姿色正好,家世正好,傻气又好拐。”

程程唇角的笑瞬间被抽掉,双眼赤红,一个巴掌瞬间抽了上去,另外一只手拔出身上的刀狠狠地刺入他的肩膀,她突然的快速度令陶熏然躲闪不及,只觉得肩膀一阵刺痛,“喂喂喂……”

“陶熏然,别给你脸不要脸,临哥哥和我之间的感情不需要你多嘴。我爱他,不在乎他的生命年限,他爱我,只是因为我是程沐尔。”程程的刀更刺入一分。

随即刀子拔出,血流如注。她甩了刀子离去,红衣耀眼飘动,却带着一种冷漠的肃杀,谁也不可以侮辱他们的爱情。

陶熏然唇色苍白,愣愣地拾起地上的那把短刀,致的刀子,刀柄上刻着一个“临”字。他淡淡低笑,真是没事找事,偏偏去惹她。

三天后,她还会有这样的力气去生气么……

乍然归来

三天说长不长,对于程程来说,却,度日如年。程程从未觉得自己依赖叶临,可是如今她才发现,原来她早已经将她与他联在一起,只要分开,身体就觉得缺少了一部分,无法适应。

三天的等待很漫长却也很多彩,她一个人拿着大把的银票,穿越大大小小的街。买最漂亮的衣裳,品尝最雅致的点心。

这里的衣裳无论从款式还是料子来看都比不得程家的天织锦。可是这里有另外一种的独特风格。她突然地喜欢上了明媚艳丽的颜色,如同她此刻的心情。她换上新衣,繁华的刺绣,出自于村子最出名的巧妇。她还买了很多配套用的首饰,还有颜色粉嫩,香气弥漫的胭脂。漂亮的人在哪里都会引起关注,不过几日,全岛的人便都认识了这位漂亮而又亲和的女子。

人们总是见到她带着微笑,还会告诉他们,一定要参加他们的婚礼,每一个人都会向她道喜,对她说,恭喜恭喜。

她将半个头发半盘起,用红线与珍珠扣子盘住,歪歪地斜在半边,剩下的头发稍微束起一些,弄出长短不一的效果,并挑出两缕挂在前。一身合身的橘红色长袍披在身上,袖口是大红色的花纹,腹部用带玛瑙的腰带扣住,并垂下一条几个宝石珠子连成的坠子。妆容比平常化得稍浓了些,柳叶弯眉,鼻眼致,唇色粉嫩,镜中的女子眼梢带笑,千娇百媚。程程满意地点了点头,从房中走了出来,脸上洋溢着笑。她坐在门口的一张铺着羊毛垫子的凳子上,食指交叉放垫在下巴下,眼睛直直地望着前面。

从早晨到中午,从中午到晚上,她一直都是很有耐心地等着,仿佛下一刻,那抹熟悉的身影就会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清冷的月不知何时已经挂上了树梢,小童将食物端来摆在她的旁边,“姑娘,天冷,到屋里歇着吧。”

“不,我要等临哥哥。”程程回答,随意捻起一个包子放入口中,随意嚼动着,难以下咽。他一定不会言而无信的,他说三天,三天就一定会回来。

“到屋里等也是一样的呀。”小童不明白这种归心似箭,有些理所当然道。

“我要他一回来就能看到我。”程程的手有些僵了,小心地放在嘴边哈气,揉搓着。

小童劝不动她,便去拿了个圆形镂空暖手给她,让她捧着。夜更深了,小童眼见着不忍,给她抱来被子,一次一次地来给她端暖茶。

晨光熹微,一夜就这么过去了。程程的心突然跳得厉害,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在害怕。这种害怕在陶熏然来的时候更加深了一分,他对她说,“你不要等了……”

程程还没有理解他说的话,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四肢麻木,扑通一声摔在地上。陶熏然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轻声说道,“你……不要等了。”

程程只觉得全身很冷,所有的喜悦在一夜的等待中磨去了,这突然起来的一句话让她心中产生了无限的恐慌,她不顾来人是谁,僵着舌头问,“什么意思?”

“他可能永远回不来了,我知道或许得瞒着你,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能早点解脱出来。”陶熏然看到程程脸上的所剩不多的几丝血色都失去了,她微怔了很久,那双漂亮的黑眸里折出死一般的静寂,良久她突然使力,双手扒住陶熏然的身体,大吼一声,将他扔到冰冷的溪水里,她冷哼一声,“姓陶的,再说这种话,我让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程程进了房,以最快的速度换了轻便的装束,带了把大刀就跑了出来,她不停地问人,祭坛到底在哪里。

虽然只是一个岛屿,可是这里的人都是很崇拜神灵,因此祭坛大大小小也几十来个,程程一处一处找,谁敢不让她进去,她就拿刀出来恐吓,她不放过一丝蛛丝马迹,却没有叶临的身影。

她不放心又回到小筑看看叶临回来没有,等了一会儿又跑出来寻找。越找越心急,直到碰到阿水。船上碰到那名哑巴少年,不过可能是几日不在船上,脸恢复了少年的白皙肤色,他见到程程之后,眼中带了几分歉意。

“阿水?”程程疑惑,“你怎么还在这里?”

“嗯,我没有走。”程程以为的哑巴突然开口讲话,程程怔住了,带了几分惊奇,“阿水,你能说话?”

阿水轻笑,笑得很儒雅,“能。”

其实程程还不是很疑惑,她还想跟他谈谈,可是此刻她真的没有心情,也没有心思,她朝他挥了挥手,“阿水,以后再招待你,现在我要去找临哥哥了。”

程程刚跑出来不远,便听到身后阿水微偏冷的声音,“程姑娘,叶临永远回不来了,不必找了。”

程程顿住,转过身来,“你说什么?”

“可能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不必再找他了。”

“你再说一次。”陈述的语气。

“我不知道叶临跟你说他去祭坛做什么,但是他真正的目的是赌博,赌自己剩下的时间,剩下的灵力还够不够换一辈子。”阿水的话语很平静,褐色的衣服有流露出一种诡异。程程并不相信这是事实,眼泪却不期然落下,当她意识过来的时候,她很平静地擦去了眼泪,笑笑,“阿水,不要跟我开玩笑,虽然在船上的时候,我把你当朋友,但是并不代表,你能跟我说任何话。”

阿水在程程的面前将手摊开,上面静静地躺着一只,白兰花耳坠,程程是认得的,阿水道,“这是你的吧……他说给你这个你便会懂。”

眼眸酸涩,却哭不出来,程程突然发起疯来,拿着刀乱砍,她自言自语道,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她的身体仿佛受到控制般,疯狂地砍,见到什么砍什么,破坏极大,陶熏然及时出现,将程程催眠了过去。

“门主,接下去怎么办?”

“继续等那个有缘人出现吧……”阿水叹了一口气,“其实我还是蛮钦佩叶临那小子的,灵力极强,若不是将死之人,他可能可以活着出来吧。”

“他在哪里?”才被催眠过去的程程睁开了双眼,陶熏然不由大吃一惊,他的催眠术从来没有失去过。

程程又道,“他在哪里,带我去。”

阿水道,“你去了也没有用,因为你灵力全无,连入口都进不去。”

“那我也想要再离他进一点的地方,我想告诉他,我恨他。”程程的声音无一丝波澜,明明很想落泪,却一直忍着,装作一脸平静,还有隐约的怒气。

阿水清清楚楚地看到程程眼中一闪而过的死寂,却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来对着陶熏然道,“你先在岛上住两天,我带她去一下祭坛。”

程程到了那个叶临说女子不能来的地方,心下第一次后悔,那天叶临脸上还有一丝犹豫,她为什么不拦住他,一直以来他的生命年限都是两个人禁忌的话题,她是不是再主动一些,再说破一些,其实她真的不在乎。她站在那里,周围变化的场景让她晕乎乎的,她大声叫唤,“临哥哥,你在哪里?”

“临哥哥,你为什么不应我?”

“临哥哥……你不能就这么丢下我……”

“临哥哥,我恨你!恨你这么自私,什么都不说,就这样子将我丢下!”

她的每一句都在这空旷的地方荡起无数的回声。

她吼累了,就坐到地上去,眼瞳无神,眼中带泪,一下一下抹着。后来逐渐痛哭出来,声音凄厉。她将手指咬破,手指上溢出鲜血,泪眼朦胧中,她将指头按在地上,写下“生死共相恋”五个字。

她从手中抽出一把小刀,低低地笑了起来,阿水见了,眼中不期然闪过一丝恐慌,他的六月当初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神情,他想都没有想,一脚踢了过去,小刀不知道被踢飞到了哪里,声音徒然抬高,“你做什么?”

程程有些茫然地用左手握住那只被踢疼了的右手,“削发。”

“……”

“我不会轻生的,否则临哥哥最害怕的事情便会成为事实,就算我去黄泉路上找他,他也不会原谅我。但是我可以永不婚嫁,终身替他守着。”程程很是淡然,所有的悲伤都被压抑在心灵的最深处,“而且我还没有见到他的尸体,我不相信他……在我心里他一直活着。从小每年都只见上几面,我一直在等着,以后也一直,虽然可能好几年都见不上一面。”

“是……一直都活在心里。”

正在此刻,突然一阵巨响,只听得耳鸣。整个祭坛仿佛被霹雳了一般,剧烈摇晃起来。

程程睁大了眼睛问,“怎么回事?”

阿水顾不及说话,拉着她往外逃。程程不期然地回过头来,却发现地面裂开了,黑暗的裂缝里乍然飞起两团影子,一道黑一道红。程程紧紧地盯着那黑色的影子,仔细辨认因为遥远而有些模糊的脸,那飞扬的发丝,遒劲的身躯怎么看都是她的临哥哥。她死死拉住阿水,有些不知所措地大叫,“阿水,阿水,那里有人。”

阿水停了下来,转身往后看。程程了揉眼睛盯着那个黑色的影子。她的唇边笑容逐渐扩开,那的确是他的临哥哥,她马上就要跑过去,却被阿水拉住,“别去,危险。”

程程一时将视线都落在叶临的身上,却忘记了那团红色的影子。那红色的影子本不是什么人,而是一个灵体,一个聚集着无数邪恶力量的灵体。那个灵气正在咆哮着,发出巨大的声音,如若雷声一般,它一直在叫着,“把东西还我,把东西还我……”

“我……”

“你过去只会分了他的心,你要他回来,现在就给我站这儿不要动。”阿水施展轻功,想快速飞到叶临那边,叶临远远地看着他,阻止他的前进,微微一撇头,将嘴里含着的一块类似于骨头的长条给吐了过来。阿水准确无误地抓住。

叶临继续喊道,“马上带着程程离开这里,快点。”

“临哥哥~~~”程程很想阻止自己发出任何的声音,却还是忍不住,大声叫了出来。声音中有失而复得的恐惧与喜悦。

叶临偏过头来,朝她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疲惫,可是那双眼睛却很亮,是只有对着她时才出现的宠溺,如同璀璨的宝石。程程刚想说点什么,发现那灵体使劲冲向叶临,变化成一个红色的大爪子,叶临的口被扯了一条很大的口子,鲜血淋漓。叶临捂着口吐出一口血,程程惊慌就要跑过去,却被阿水抓住,飞向了外面,她大力挣扎,“我不要走,我不要走,我要临哥哥……”

阿水不耐烦道,“闭嘴,不要干扰他!”

“我……”程程噤声。

阿水将她放到地上,仔细观察着手中的这骨头形状的东西,好像就是一骨头。或许他拿着它就可以走,身后的一切是死是活与他无关,却有一股抑制不住的力量让他忍不住回头。片刻不犹豫,他将这东西放到程程的手中,将她推了出来,“无论什么办法,你马上离开,逃得越远越好,这是续命或许重生的东西。”

他将程程抛下,自己再次入了洞口,并将石门给关上。

短短的几天历经了从狂喜到狂悲再到狂喜,喜喜悲悲,繁华如梦,不似真实。她现在甚至不明白自己是否在梦里。她狠狠咬了一口自己,很疼。她转身就跑,“临哥哥,我等你回来,生生世世用不分开。”她一边跑一边祈祷,她跑了很远,站在那里双手合十,朝天祭拜,临哥哥,你一定要回来。

她在外面听得不里面的一点动静,这里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岛屿,虽然与桃花岛很近,却看不到彼此。她知道自己如今是在一个结界里,只要离开,便能脱险,但是她不愿。她知道若不在这里见证最后的结果,她不会甘心。

痛苦与等待继续折磨着她。

天空突然暗,淅沥沥地下着大雨。这里天气仿佛无常,老天只用自己的喜好随意变化着气节般。大雨将她淋了个透彻。长发湿润地围在脖颈里,水从她的眼角鼻尖,唇角滑落,流淌。

她只是紧紧抓着手中的东西,一动不动。

临哥哥,这是最后一次等你,最后一次。


6

脱光的爱情

脑海中逐渐呈现出一副极为普通的山洞的景状。他一步步踏入,突然感到底下在沉沉下滑。下滑的速度逐渐加快,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当叶临再次醒来的时候,感到周围一丝光线也无。此刻才意识过来他的脸上蒙着一条黑布,他小心地将黑布扯下来一些,眼前的情景与想像中的场景不大相似。周围有很多人,在他的身旁走来走去,没有一个人将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叶临唤了他们几声,毫无反应,这个时候才明白,其实他们不过都是幻觉。

场面突然一变,他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华丽的舞台,歌姬们化着致的妆容,在妖冶的灯光下,魅惑的浅笑,她们身着半透明的轻纱,摇曳着曼妙的身体。叶临以为只是幻觉不以为意,却突然发现歌姬朝他涌来,将柔软热乎的身体粘在他的身上,各个香肩胜雪,玉臂粉腿不自觉地往他的身上绕,她们的轻纱熏了香,香气弥漫,叶临皱皱眉头,将她们从他的身边推开。

歌姬的红唇一张一合,唱着极具有挑逗的艳曲,叶临不为所动,叶临的认真态度,让美女变了脸色,瞬间,美女们变成了人身兽面,脸色青紫,长出獠牙,纤纤玉手变成了利爪。叶临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与她们周旋起来。他一边念咒一边躲避,被逼无奈之时,顺手将垂挂着墙壁上的如骨头一样的子,叶临将骨拿下,将它作为武器使用。

在拿下骨的一瞬间,他感觉得到地面的剧烈摇晃。叶临心神一动,察觉到了骨上的无穷力量,念了力量吸收了大半来。指尖蓝色的簇火变成了一个大圆球。叶临唇角抿着淡笑,张开右手,轻轻一挥,前面的女妖便灰飞湮灭。

这个地方亦真亦假,一不小心,便形神俱灭。难道就是这骨的力量。叶临发现这里的场景变化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形形色色的妖魔鬼怪一样一样跳出来,刚开始出来的女鬼若是都是来攻击他的,到了后面的妖怪出来都倒多半是为了他手中的子,奈何,叶临体内的力量逐渐发挥,妖怪在它的面前不过出现半刻,便已经魂飞魄散。

叶临此刻早已疲惫,他打了一天一夜,若不是一种强烈的信念支撑着他,他估计已经昏迷过去。突然前面所有的鬼怪都已经消失不见,叶临坐在地上,剧烈地喘气,他只敢闭着眼睛,不敢当真睡去。程程的头像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他感觉得到她在想他,很想很想他。

就这样静坐了三四个时辰,也不见什么动静,叶临休息够了,开始在周围找蛛丝马迹。此时他才发现这里不过是一个破屋子,常年没有什么人居住。在他的身侧是不计其数的干尸。叶临倒是不怕,绕过这些干尸往外走去,什么都没有发生,又这样过了一天。

若是神秘的力量,手中的骨就是,不过须臾,骨中被吸收掉的力量又重新恢复了。然而出口他却找不到。

第三日,一团红色的灵体朝他袭来。变化无度,更可怕的是,对方的力量也是不定的,甚至随着叶临的力量变化而变化。叶临三天没有进食,已经是疲惫不堪,还是抵死抗战。打上了六个时辰之后,叶临开始逃避,他被踹了过去,却意外地钻入了一个密室中,密室中没有一丝亮光,外面是一阵阵的巨响,估计很快这座密室就会被那灵体给震破。

叶临在这空档,将食指咬破,只是突然很想写几个字——生死共相恋。

写字的地方似乎是一个圆盘凸起,或许永远也不明白,因为这几个字给他带了生机,或者说歪打正着。

他现在不是没有斗志,而是他知道那灵体无论如何都是弄不死的,不想出来再跟它斗,能撑多久撑多久。

叶临现在只想保持体力,再与之周旋,因为他想离开这里。过了大半天之后,轰地一声,密室的墙被撞破。

他身上的鲜血越来越多,只是因为黑色的衣服不容易看不出鲜血的痕迹。他在咬牙坚持,她在等他,他不能死,不到最后一刻,他不会放弃。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剧烈的强光在身后亮起,手中的骨逐渐缩小成一个小小的骨头,叶临看到上方出现一条巨大的裂缝……

程程对着手中的红线一遍一遍喊,临哥哥,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你回来好不好……

雨下得更大,程程突然听到一声巨大的爆响声。石门石洞全部裂开。好久好久之后,那片废墟宁静得可怕,她得不到任何动静。

她怔在哪里,仿佛时间停止了一般。

突然漫天雪花飘落,纷纷扬扬,有些虚幻,有些疏离。废墟中突然飞出一个身影,程程定睛一看,是阿水。阿水正朝她走来,程程的完全忽视他般,只是将视线落在他的身后,吃吃地望着。

阿水走到近处了,程程拽着他,声音带着了一丝哭腔,“临哥哥在哪里,他在哪里啊?”

阿水一脸悲哀,看到程程脸色再次苍白之后,指了指身后,“后面。”

程程不可思议地转过身,看到叶临笑吟吟地站在身后,唇角带了三分笑。他的发丝凌乱,脸上很脏,有很多小伤口,身上的衣服也残破不堪,仔细看才看得出来已经湿透了。程程伸出手一,满手的猩红。她扑了上去,狠狠地抱着,呼吸着他的味道,“叶临,你这个时候还居然敢用隐身术骗我,呜呜……我吓死了,吓死了,知道不知道,我差点就出家做尼姑去了……”

叶临轻轻咳嗽了一声,也将她紧紧抱着她,“程程乖,程程不哭,我们回家,我不是和尚,你也不是尼姑,我们相亲相爱,百年好合。”

叶临将程程手中的骨头拿来递给阿水,“若水门主,谢谢你在最后的关头还来帮我,这个就是传说中的神秘力量。拜它所赐,我的灵力已经恢复,它或许对你有用。”

若水淡淡接来,握在手中,对他们说,“叶公子,既然你已经心想事成,你们就走吧,这里我还需要再呆了些时间。你的灵力已经恢复,回去估计不是什么问题。”

叶临点点头,将程程抱在怀里,快速地消失在他的面前。

程程呆在他的怀里一遍一遍地问,“临哥哥,这是真的吧,是真的吧,是真的吧?”

“程小妞,不要再说话了,烦死了。”叶临在程程连续百次反问中失去了耐心,吼了回去,“给我闭嘴。”

“你又凶我。”程程委屈地撅了嘴,心中却是满心甜蜜,好像临哥哥有生气了。

“就凶你,我全身都疼,还很饿,现在你的手还在我身上乱掐。”叶临坚持了好久终于回到了桃花岛,随意找了一处小屋子借用了一下。他随意往床上一躺,然后对着程程道,“去烧水给我擦洗身子,去煮饭来喂我。你可以不做,我就真的醒不来了。”

程程 又羞又恼,跺了跺脚,当他看到叶临那疲惫的神色,一沾床就睡过去了,身上破烂不堪,大大小小的伤口全都是,有些地方还在流血,心中不由心疼,她了他凌乱的发丝,缓缓开口,“临哥哥,以后不许再说这些话了,这次你既然将你自己交给了我,从今以后哪儿我都不会让你去。”

程程去打水烧水,她从来未做过这些活儿,如今做起来却很幸福。烧好水之后,她便提着水一桶一桶往房间的浴桶里倒。她在脱叶临衣服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粉红色的羞意,可是她见叶临睡得这么香,也不顾其他了,将叶临脱得干净眼睛尽量不往他的重点部位瞄。脱了之后才倒吸了一口气,身上大大小小伤口无数,有些伤口还在流血,伤口深深浅浅,索没有伤到要害。程程未曾伺候过人,做事有些手忙脚乱的,她不敢用水碰到他的伤口,一点一点将他身上的血丝去掉,擦洗干净,拿来药箱,一点一点包扎,她因为看着那伤口手有些抖,最后包扎了个四不像,包的厚厚得有些难看。

没有衣服换,她便抱了条被子盖在他的身上。

程程脸红红地又出去了,她做了小米粥以及几道清淡的菜。她做得很用心,她知道他又饿又累。虽然做饭做菜也不是轻松的活儿,可是做给心爱的男人吃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儿呀。程程做完饭菜本来是不愿意打扰叶临的,可是想想叶临一定很饿,先扶他起来吃点东西,再让他好好睡。

程程小心将叶临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他赤 裸的背贴在她的身子,因为在被窝里的关系,身上暖暖的,程程一边扶住他一边轻语,“临哥哥,先喝点粥。”

她一口一口地将粥吹凉喂到他的口中,叶临虽然很困,可是在程程进来的那一刻就已经醒了。他装睡,闭着眼睛配合着她的动作,张嘴将粥喝下,粥做的很稀。味道很是香甜,叶临将粥喝完之后。程程舒了一口气,重新让叶临躺在床上,替他盖上被子。

而此刻叶临突然伸出一只手将程程拽了过来,一个不小心,程程拿着的托盘掉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程程自己结结实实地摔在叶临的身上,牵动了他的伤口,他闷哼了一声。程程不敢太用力,小心地僵着身子缓缓地要爬起来,却被叶临按住,“小妞,身上的衣服可是你脱的?”

“废话,除我还有谁。”程程微微挣扎就要爬起来,被叶临紧抱着,“不许动。”

“小心伤口。”程程没有好气道。

“你不要动,我就不疼。”叶临有些无赖道,“不许动哦~”

程程不动了,却还是僵着身子,脖子僵硬地往上仰着,叶临的手缓缓地从她的腰际往上爬,开始扯她衣襟上的扣子。

“你……你干什么?”

“公平起见,我觉得我们赤诚相对比较,嗯?”叶临的唇贴着她的耳珠,轻轻地吻了上去。

程程结结巴巴道,“临哥哥,你要休息了。”

“你陪我休息。”叶临不依不饶。

程程很痛苦地将眼睛闭上,其实自己是个矛盾的小女人呢。以前临哥哥不碰她,她生气,现在他主动了,她又矜持了。可是她不能这样子眼睁睁地看着他那只狼爪将她的衣服给扒掉啊。

嗯,不行,他还有伤呢,伤口还流血呢。她急急地将叶临的手甩开,挣扎地从他的怀里跳了出来,指着他的鼻子吼,“给我睡觉,给我闭嘴,不许废话。”

“程程……”叶临叫了她一声,眸中皆是温柔,与一点的可怜兮兮。

“哎呀,我饿啦,我先去吃饭。”程程转过身去,将地上的碎片整理掉,飞快地跑了。叶临往着她快速逃脱的背影,轻轻笑了起来。

程程小口小口地将小米粥扒完,又蹑手蹑脚地穿着跑了回来,见到叶临安宁地躺在床上,就在他身边坐下。她还没有坐稳,叶临已经睁开了眼睛,他在程程来不及发出声音,以最快地速度将她拖到被子里,撕掉衣服扔了出来。

他抱着她光溜溜的身子,一脸轻挑的样子,将脸凑过去蹭她的脸,“小妞,这样比较公平。”

“临哥哥……你又喝酒了,你又喝醉了。”

叶临有些崩溃,她能不要再提那次的事情么。

“临哥哥……你再当几天的和尚啊……”

“不要。”叶临将她欲要拒绝的手抓住,将她压在身下,“程程,这次,我很清醒,很清醒地告诉你,叶临,很爱很爱你!”

雨后彩虹

这话好像没有听过诶,程程甜甜地想着。此刻她觉得自己是踩在棉花上,站不稳,找不到平衡感,心软得一塌糊涂。她小心翼翼地抬起眸子看了一眼叶临的眼睛,整个人一顿,那双隐忍而又温柔的眸子此刻炽热而带着狡黠,唇角带了几分邪气,一种神秘的感觉在他脸上若隐若现。他将她压在身下,口贴着她的口,轻声呢喃,“程程,我们这就行了夫妻之礼吧。”

“轰”一声,程程石化,结结巴巴道,“临哥哥……”

叶临伸出手抚着她的脸颊,一下一下,“以后,你的临哥哥不会再让你主动了,以后,你的临哥哥会好好疼你宠你,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他俊逸的薄唇覆了上去,轻柔地吻着她的微垂的双眼,舔舐她轻颤的睫毛。程程只觉得暖暖的痒痒的,轻声哼了一声。他们赤裸的皮肤若有若无地摩擦着,染了几分陌生的情欲。

叶临将她搂在怀里,翻了一个身,让她趴在他结实的身体上。他的手覆在她的后脑勺,用力地压向自己的颈窝,“日子还很漫长,我们慢慢来,先彼此熟悉下身体,让他们好好交流。我先睡一会儿……”他的声音越发轻了下来,揉着她的脑袋,声音中是无限的爱怜。

程程轻斥一声,“临哥哥,你身上的伤。”

“乖,你就不疼了。”叶临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他的呼吸轻微而绵长。程程趴在他的身上一动不敢动,只怕弄疼了他。他身上的伤口好深,她处理的时候,双手都是在抖的。可是这种被拥住的感觉真的很真实很舒服。他身上有她熟悉的味道,她好喜欢。只是有一点点的不习惯。她害羞地想。

程程只觉得自己全身都滚烫如火,满脑子都是上一次在人家屋顶上看到的那些画面,心跳得极其厉害。当她睁开眼睛看到叶临那熟睡的面孔,又面红耳赤起来,暗骂自己不可以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睡得不好,迷迷糊糊中,只觉得小腹处被铬得有些难受,那里滚烫而坚硬,她知道那是什么,她见过……很清楚地见过,小腹处有暖流缓缓燃起。

睡梦中,她随意换了个姿势,似是碰到他的那一处,只听到一声闷哼,接着就觉得腰部一紧,卡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又动了一下,却听到叶临咬牙切齿的沙哑声音,“程程,睡饱了吧?”

程程对于接下去要发生的事情虽然是非常期待的,却,还是有些害怕的。她将眼睛紧紧地闭着,努力装睡,心中默念道,我睡着了睡着了,睡着了……

叶临再次翻转了一个身,将她压在身下,双手用力地蹂躏着她柔嫩的小脸,“程小妞,现在还装,来不及了哦。”

程程的想法就是,既然装了就继续装下去,叶临的想法就是,不破你原型,决不罢手。程程也不知道叶临有没有用什么法术,只知道他的手从她的脸开始缓缓往下移,不轻不重,却将她挑逗得十分难耐,只觉得所到之处都起了**皮疙瘩。不过一会儿,她全身就开始战栗起来。叶临享受般地盯着程程面若桃花般的脸色,红润粉嫩,似在滴血般,眉毛轻蹙,略带了些害怕的表情,紧紧地将眼睛闭着,不由轻笑,他拉住她两只细长的腿儿绕在自己的腰肢上,双腿分开,两处亲密更加贴近,“程程,再不醒来,我可就……”

“别,别……”程程睁开眼,微往上弓起身子,带着些委屈,带着点欲哭无泪的样子,“我……害怕。”

“终于肯睁开眼睛了,嗯?”他低笑,低头攫住她的唇,“不用害怕,忍一忍就过去了。”舌面相磨,比以往的每一次的亲吻都更加热烈,他贪婪地逗弄着她,热吻中带着浓浓的甜蜜。

兴奋感传遍她的四肢直骸,他的身上也同时引发了更加深层次的悸动与热火。他已经是将近二十五的男子,这种悸动虽然没有尝试过却并不陌生,多个宁静的夜晚,他曾经做过这样的梦。梦中的他和她,相互吞噬,相互包容,很快乐,很销魂。他耐心地勾引挑逗,望着那双潋滟而又魅惑的双眸,再也矜持不住,将那在她幽密处打转的修长手指探入那处温暖的源泉。

疼,轻微的疼。程程在意乱情迷中,尝得了疼,不由清醒了几分,轻声叫了出来。刚开始还挣扎几下,听到叶临也喊疼,知道自己弄到了他的伤口,不由隐忍着,让自己慢慢放松下来,并逐渐适应了那长指的轻柔摩挲碾转与抽动。

程程很是紧张,双脚紧紧交缠,夹住他的腰。让他带领着她,带着她成长蜕化,初经人事的她并不懂得如何去承欢,如何去享受,只是被动地受着他对她的宠爱。他一点一点轻抚,寻扎并安慰着那嫣红一片。喜悦爬上头顶,脑海中璀璨一片,乍然如花。

甜蜜中夹杂了一种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的饱胀感,快感,疼痛感。刚开始很难受,她忍得很辛苦,过程曲折,感官一点点地变化,她将自己身心全都交了出去,心中满是甜蜜,她听得他的声音,在她耳边一遍一遍响起,“程程,我爱你,我爱你……”

那一夜她尝试了女人的细碎呻吟。

她的手穿过他的双腋,在他满是伤口的背上交叉住。那一夜,似是很漫长,漫长到她清醒地感觉到他每一次的倾入退出,漫长到她将力散尽。到了最后她迷迷糊糊道,“临哥哥,你不累么?”

“好像神充足。”叶临毫不含糊,将她呻吟的尾音吞噬,品尝着那尝也尝不够的甜美。程程终究郁闷大嚷了一声,“我好久没有睡觉了,你满身是伤,应当要好好休息。”

“程程,我们多做一会儿,我身上的伤口可就愈合了。”叶临的唇舌继续往下游移,在她细腻的肌肤上印上一个个姹紫嫣红的小花,他微微离开她的身子,一点点将自己身上的纱布去掉,与她更无障碍地贴近,程程双手一,光滑细腻。目瞪口呆,“呃……这个……”

“乖,我没有事,不用担心我。”

泪奔啊泪奔啊,“临哥哥,我是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才依你的,你……”

程程不合作了,叶临就要狂扑了……

**鸣声响起,此刻已经是凌晨时分。叶临终于翻身下来道,抱着她道,“我们去泡个澡。”

程程怨念,“临哥哥,你已经折腾了我一夜,让我睡觉吧。”

叶临在黑夜中突然笑了,笑得很开心,今天是发作之期,而他却无一丝发病的症状,身上灵力已经恢复饱满,身上的伤口自动痊愈,如今的他,可以给她的不止是这一个夜晚。他低头吻她,见到程程有躲避的趋势,将她搂在怀里,“好,睡觉。”

他想,或许他们得先要一个孩子,然后带着孩子去拜见岳父岳母,这样子才有个交代。前一刻,他将她揉在怀中,整颗心都飞上了喜悦的巅峰,他恨不得将多年来的隐身,多年来的犹豫不定,全都爆发出来,让她感觉让她感受。

他们的未来应该还有很长,他甚至可以给她许下天长地久的誓言。多年来心中的苦闷仿佛突然化去般,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这种喜悦,他搂着光洁的她,只觉得一股激动再次提了起来。

“程程。”叶临才刚眯上眼就将她叫醒,“我们成婚吧。”

“不。”程程迷迷糊糊地吭了一声,就睡了过去,只让叶临一个人在那里担待着忐忑不安的折磨。哼,从小到大,念了你多久,想了你多久,内心被你折磨了多久,你一句话就让我嫁给你,门都没有。程程在兴奋与不甘的劳累中,沉沉睡去。

当她醒来之后,醒来很久的叶临说得第一句话依然是,“程程,我们成婚吧。”

“啊?你说什么呢?”程程装作听不见,小心翼翼地抱着被子去捡乱扔在地上的衣服,叶临见她装傻,不依了,抢夺了她的被子抱在自己怀里,“程小妞,敢和我拿乔呢,今天不给你穿衣服。”

程程又羞又怒,“叶临,你吃了我就露本出来了,我认错你了。”程程就光着身子扑了上去,要去抢被子,可怜的被子成了他们两人的催情工具,抢着抢着,被子被丢到一旁去了,叶临将她压在身下,“程小妞,嫁给我?”

程程似是铁了心,将头一别,坚定道,“我不要。”

“程沐尔!”叶临加重了口气。

程程也已经意识到了这点,此叶临非彼叶临了,她的想法就是,他将她吃了,就敢凶她了。如果她这么快答应他,以后还不被吃得死死了,而且他求婚的方式也太霸道了,她不乐意。她吐出舌头朝他做鬼脸,“我不乐意,我不乐意,我不要答应,哼……”

他低头截住她的唇舌,用力吸吮,直吻得她气喘连连,叶临呼吸重,手掐在她的前,索着那两点红色的突起,时轻时重地揉捏着,“程小妞,要不要答应?”

程程扑闪扑闪眨着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一副我啥都听不懂的表情。程程可怜地再被扑倒一次,求婚的事儿不了了之。

叶临带程程走的时候,还瞒着屋子的主人,偷偷地将那条染了血的被单“牵羊”走了。后来程程知道后,恨不得将脸埋到最深的土层里,“临哥哥啊,你不厚道哇~连被单都偷……”

“它是我们的见证,以后我们会有无数个销魂的夜晚,但是它是第一个,嗯?”

“呵呵呵……销魂的夜晚……”她干巴巴地冷笑,用手捂住自己的再次暴红的脸,“不至于吧,现在我腰酸背疼,走不动。”

叶临自觉地在她的面前蹲下身子,程程爬了上去,腻腻地趴在他身上,边走程程就可怜兮兮道,“临哥哥,为什么大家都要做这种事情?”

“因为,快乐,也因为幸福。”

程程为了转移话题,便去想其他的,她突然捕捉到了什么话似乎的,脸色一顿,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临哥哥,你说,无数个……夜晚???”

“是。”叶临随意答了一句,唇角淡淡化开一抹笑容,眼神清澈而温柔,“无数个夜晚,与你相拥而眠,与你天长地久。”

程程的眼泪不期然掉了下来,她匍匐在他的肩上大声地哭了出来,“太好了太好了,临哥哥……”她双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都快让叶临喘不过气来,她想开心地尖叫,“临哥哥,我真的留住你了,我真的留住你了……”

叶临只是笑,不知道该说什么,改去安慰什么,他知道他背上的这个小女人为他担心了十几年,如今终于如愿以偿,她很开心,喜极而泣。程程的手用力拍打着他,“坏人,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害我还默默地数着我们倒数的日子……”

“我也是到了今早才确认的。”叶临微微往后转过脸去,亲了亲她的手,“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这么久。”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程程擦去自己脸上的泪。

叶临又进一步,“那,我们成婚好不好?”

“哼,门都没有,不要。”

风雨之后乍见彩虹,她爱他,不在乎生命的年限。她陪他,守着他,生死与共。一步一步走来,她一直没有后悔过,如今她是真的开心,开心得落泪,她知道她已经守住了她的幸福。

她已经不再纠结,临哥哥是为了什么而爱她,从她还是个小小的人儿就开始爱,因为他的爱很深刻,很隐忍,很痛苦,如今开始,便要很奔放,很浪漫。她窃喜地开始等待着,属于他们新的生活。

求婚琐事

程程还真与他铆上劲儿了,不答应就是不答应。临哥哥的命可长着呢,有好多时间跟他慢慢磨,反正初夜也在莫名其妙中被夺走了,成婚还是不成婚没有什么区别哇。

以前他们爱得小心翼翼。总是在倒计时中,程程觉得她的临哥哥温柔淡雅,如今发现本就不是那么回事,他以前事事相让,唯恐委屈了她。如今他也会凶她,吼她,欺负她,邪恶本质全然显现。程程有些郁闷地想,身边的人突然变了一个面貌,不习惯哇不习惯。

可是他宠起她的时候,依然如此温柔如水,将她捧在手心里宠爱。论心而说,她也喜欢有生气的他。

两人到小筑那儿将行李打包了回来。途中遇见陶熏然,他一脸的呆愣,“叶临,你居然还活着?”

叶临轻笑,“活得可好了。你门主还在那儿呆着呢,你想知道的那股神秘力量在他手里。”

陶熏染动动嘴想说什么,还是忍住了,“算了,暂时不打扰你们恩爱了,先告退一步。”

“陶公子送的房子在岛北朝海,很符合我的品味,我们马上就要搬过去了,这乔迁之喜,陶公子要来喝一杯?”

“下次吧,等你们成婚之日,我再去讨杯喜酒喝。”陶熏然笑笑,“现在我要将催眠术收回来了,我要留着体力。如果你再失眠的话,就自行解决好了。”

叶临对他道,“谢谢你多时来的相助,否则我看我挨不过这一坎儿。”

陶熏然眸色凝重,无意与叶临客套,匆匆离去。

“我突然对他的讨厌感降低了些。”程程道。

“他只是有急事在身,否则你会更讨厌他。”叶临牵着程程的手往他们的新家走去,新屋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新家不是很大,可是从外面看却十分漂亮。外围以及围墙上房全部种上了满天星,绿色的蔓藤蜿蜒下来,红色花朵儿开得异常生动。石子砌成的小路两侧满是桃花,被风吹得飘飘扬扬,千姿百态。

“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叶临带着她一处处参观。整个院落很是温馨,几乎所有的饰物都是成双成对的。假山别具一格,被打造成一对相拥的男女,看起来到有了几分叶临与程程的风韵。一张石桌两旁是两张石凳,以此为例,园中到处可以寻得到双飞的痕迹。

房间也不多,一间厨房一间睡房一间书房。特别是睡房,特意渲染成了大红色,看着很是喜庆。程程看着很是欢喜,虽然只是一处小小的别院,却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家。她唇角轻咧,笑得很甜,“这是我们的家,很漂亮。”

“从后门出去,就是无边无际的海了。以后我们可以在房顶上看日出,观日落,彼此相伴,共享此生。”叶临轻轻喟叹,满是满足的语气。

“是很幸福。”

“程程,嫁给我吧。”

程程现在对于这句话已经可以到了无动于衷的地步,听到就当做没有听到,将头一别,走人。叶临将她抓了回来,邪魅一笑,那双清澈的眼眸带了几分胁迫,“你看,这里是我们的新家,这间房是我们的新房,我们应当做些什么的。”他扯了她进房,将门锁上。

红色的绸缎被子,层层交叠,很是柔软,他将她摁在上面,任她发力发威,“叶临,你又这样子。”

“情浓时,身体不合作,我也没有办法。”他剥她衣服。

“我不要。”程程继续拳打脚踢,她突然发现叶临是十分强大的,以前她还对自己的武功沾沾自喜,如今发现叶临恢复了灵力,自己于他,就是一只小**一样,随意一抓就被抓回来了。她发力也挺猛,偶尔叶临也有被踢中的,皮肤就一下子发紫了,叶临倒是说过这么一句话,“程程,踢哪儿都行,就那儿不行,否则你这一脚落下,你临哥哥就真不能人道了。”

程程默,“那……我以后还是踢轻点,我不想守活寡。”

噗,第一次,叶临华丽丽地喷了。

床单还是要继续滚的。刚开始享受欢爱的男女对于这方面总是乐此不彼,津津乐道的,闺房之趣的技巧还是需要长时间的探讨的。程程发现,这所谓快乐,很不好,她也是习武之人,以前早上练武,是风雨无阻,如今倒宁愿喜欢窝在床上。叶临历经二十几年的失眠之症,无缘无故地可以睡了,仿佛是为了弥补以前的睡眠似的,每天都要花上大半的时间去睡觉。程程就那么赖在身边,被他壮的双臂拥在怀中,心中的幸福是无法言语的。

果然,不干正事的人总是习惯于堕落的。程程再接下去的日子,几乎每天都会收到惊喜。

叶临会瞒着程程花上一整天的时间,去将围墙上的满天星花与桃花瓣摘一个箩筐,然后藏到袖子里,在程程的面前散落花瓣。花舞满天的情景中,他们深情对望,她对他说,“程程,嫁给我吧。”

程程拒绝,“临哥哥,这点对于我来说,其实没有多大吸引力,这招,用多了,无效。”程程转身的那一刻特别漂亮,摇曳着自己的身体走着漂亮的走姿,只是,叶临正在打磨一块石灰石,因此地上残留下来石灰石粉还未清理干净。刚拒绝叶临的程程,鼻孔朝天,一脚踩去,可怜地滑倒了。却还得忍着痛,以最漂亮的姿势站姿来飘走,走了很远之后,狠狠地转头,愤愤地瞪叶临。

叶临苦着脸,“程小妞,过程越漫长,结果会越意外的。”

叶临随意玩一招很是浪漫,可是事实表明,他会的只有这么一招。对于耍浪漫的男人来说,他是不浪漫的。

程程倔起来还真的跟只牛似的,私的不行,来公的。叶临带着程程到岛上逛了一圈,岛上的人都与他们两人混了个脸熟,“小两口子,还真般配。”

叶临轻轻笑着,将程程搂在怀里,笑得特腼腆,“我也想跟她当两口子,这小妮子不答应呢。”

从此程程的耳子便不再清净,只要是个女的都会来劝她,多好多温柔的男子,得嫁,不嫁,我就抢走了。程程呵呵傻笑,对谁都笑。你们都自动来说服我了,这能说明他有多奸诈哇,她愤愤地想。

程程这种不合作状态是很不错滴。但是一天之后,全岛的人都知道,她早就是叶临的女人,肚子里快有了,嗯,是快有了。这话是叶临放出来的。岛上的男子年轻优秀的也有,未曾婚嫁的也有,爱慕程程的更是有,但是望而却步,如今也不知道叶临放了什么话,男子们更是加入了支持她嫁给叶临的战线之中。

世人眼中,叶临温文儒雅,程程倔强如牛,程程虽然很想反驳,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因为她家临哥哥的另外一面只给她。

叶临对厨艺一无所知,甚至说在厨艺方面就是个白痴。程程在做饭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帮倒忙,弄得程程手忙脚乱。吃东西又挑剔,程程发现他挑食得厉害,有的时候被逼急了,就怒了,“不吃拉到。”

叶临以前还好,即使不喜欢吃,知道是程程做的,勉强吃掉,如今开始得瑟了,这个不吃,那个不吃。程程怒,愤怒地跑到了她最不喜欢去的药铺买了个黄连,煮了一大碗浓汤给他,“你喝了它。”

叶临小尝一口,将碗放下,摆了摆手,“我不喝。”

“喝了我就嫁给你。”

“当真?”叶临眼眸晶亮,跟只狐狸的眼儿似的。

“当真。”程程这一个月来被折磨得实在不行,叶临刚开始还顾及她是个初经人事的女子,温柔有加,如今倒是开始凶猛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无事所干,积蓄的能量都送她去了。每次他都跟她说,放过她可以,成婚。如今吧,被念叨着念叨着,觉得其实成婚不成婚就一个形式,本质上过的生活都是一样,那么她就风光一下好了。当不成华阳城最豪华的新娘,当一次桃花岛最漂亮的新娘总行吧。

叶临点头,捧过黄连浓汤一口气喝了,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将碗倒了过来,“一滴不剩,程程,嫁吧。”

程程干笑,“临哥哥,为什么,我觉得你喝得那么轻松?”

叶临邪魅一笑,一把抓过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搂住她的腰,唇吻上她的唇,舌舔舐着她舌,程程大惊,推开了他,“甜的?”

叶临又与她凑近了些距离,鼻尖对着鼻尖,弯笑起眼眸,唇角狡黠,“喝它就跟喝糖水儿似的,我心中也跟蜜糖一般,甜的。”

“太混蛋了,不算。”程程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我不乐意,我才不要这样子被你骗,你本就是依仗着自己有点儿巫术,没有诚意。”

叶临接下去就坐了一件非常有诚意的事情。他抓着程程的手到了药铺,要了一个黄连,在最快的时间之内,召集了整个村子里的人,大声宣布,“只要我吃了这个黄连,她就嫁给我。”

叶临的眉头紧紧皱起,一口一口将黄连咬掉,苦得要命,却甘之如饴。他的小新娘,终于肯嫁给他,上刀山,下火海,算得上什么?

程程看着像个孩子似地苦着脸突然就感动了,敛了眸中窃喜的希翼,上前将他紧紧抱住,“临哥哥,我们成婚吧。”

被他欺负也好,被吃干抹净也好,她都认了,他心中有她的。以前爱得那么辛苦,如今靠得那么相近,不需要再彼此折磨了,她将剩下的黄连扔去,将头在他的前磨蹭,“以后要对我好,很好很好,我要做最幸福的女人。”

“当然,我也要做最幸福的男人。”叶临轻笑,他看到村里朴实的人们再鼓掌,送上最淳朴的祝福。他欣慰,他将程程紧紧搂在怀里,“程程,无论如何,我只是你的。”

那一夜,桃花岛的北边放了整整一夜的烟火。美得不似真是,繁华如梦。他与她手拉着手站在海边,遥望那璀璨如花。他突然抱着她,与她紧紧拥吻,他的爱炽热而疯狂,多年来的一个愿望,轻易实现了。突然觉得,什么都不缺了,心已经被实实在在地填满。

百年好合

程程与叶临是早已经生米煮成熟饭。

桃花岛是一个世外桃源,这里也有属于他们的家。可是离家这么久,程程也是很想念家人的。她想他们也定是很担心自己的,而且她也很想将最近发生的好消息告诉他们。不过无论如何,程程的情绪藏得很好,没有外现出来。

一夜叶临搂着她的腰身道,“等到熟饭煮成焦饭,最好来个瓜熟蒂落。我再带你回去好不好?”叶临自有叶临的打算,自有他担忧的缘由。

程程轻着平坦的小腹很久,“我现在不想……我不大喜欢小孩儿。”

叶临知道程程年纪还小,不想生育在所难免,重重点下头,将她搂在怀里,“那顺其自然就好。”

既然在这里举办婚礼,就按照当地的风俗。他们造势太强烈,村子里的人都认为这对壁人是要早在一起的,他们的婚礼是水到渠成的,都等不大急了。一听到他们要成婚的喜讯,都显得很是兴奋。婚前七天不能相见,村里的人便让叶临与程程分开七天,程程还住在岛北的自个儿家,而叶临则住在岛南的一户人家中。

七日不见,无论是身心都备受煎熬。

七天,说长不长,却也是度日如年。叶临熬了一个白天,每到夜里便偷偷地溜到程程的住所,在门外偷窥她的影子,看看她在做什么,或者在屋顶上守上那么一夜。

程程倒是找了乐子,她找姑娘来探讨怎么样才能让自己在当新娘的那天更为动人更为美丽。村里的人都很热情,程程的婚事基本上都是他们在办,程程要做的事情,就是每天跟着几个姑娘去不远的花园里采摘花瓣,天天泡花瓣澡,将自己泡得又香又嫩。她还知道了石榴花做的胭脂最好上色,也从那些女子的口中听得欢爱时,女子若稍微主动些,男子会表现出更加的兴奋。

程程也是习武之人,叶临偷偷来看她的时候,她也略有感觉。不过反正都忍了,可不能破功,她默默地坐在那里,在纸上一遍一遍地用毛笔写着“叶临”两字,或者弹上一首思念之曲,那首曲子叫做叶临之歌,叶临记得的,想着程程如此通音律,可是唱出来实在难听。

七天都那么难熬,更何况是下一辈子,如果临哥哥上次真的去了,她恐怕也会忧郁成病,活不久矣。想着想着,她便笑了出来,唇角上带着的全是满足的笑容,如今临哥哥安好,并提前送给了她十七岁的礼物,他自己。

婚期的日子,正是程程的十七岁生日。

今日,叶临一身红色喜服,衣袖宽大。看惯了总是身穿黑衣的叶临,对于今天的他不由眼前一亮。那高挺的鼻梁,那微翘着的唇,因为喜庆,脸色明媚光彩照人。突然发现,这个男子身上除了神秘感,还有几分妖孽的味道。

叶临站在集市中的一个台子上,整个台子上铺着厚厚的红毯,这里就是他们拜天地的地方。前方坐着村中最年长的老夫妻,他们便是今日的证婚人。吉时到时,人群中自动分出一条路,一身红装的新娘子,在喜娘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地朝着新郎走来,叶临心中雀跃,激奋无比。他就那么静静站着,朝她伸出一只手,那双漂亮的眼睛盯着那新娘子,眼中是热情的蔟火。

程程盖着红盖头,却能看得见那只伸过来的手,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纤长的手放入他的手中。红色的豆蔻在他的手心里绽放着耀眼的色彩。熟悉的体温,让她不由握住,叶临扬起笑容,将她搂在怀中,隔着盖头亲吻她的发。

人群中发出欢呼,程程甜甜地笑着,将半个身子依偎过去。

吉时已到,便是拜堂。不知道为什么,叶临的神经绷得很紧。那一次他就是将她的小新娘从别人那里抢来的。他紧紧握着她的手,一下也舍不得松开。婚礼仪式完成得很顺利,那对年长的老夫妻给予他们美好的祝福。叶临程程恭恭敬敬替他们上茶,表示感谢。

老握住他的手覆盖在程程的手背上,慈祥的脸上满是笑意,“孩子,好好对待她,她是福气之人。”

叶临满脸的温柔笑意,说,“我会的。”他偏转过身来,掀开程程的盖头,一把吻上了她的唇,在众人的尖叫中,他吻得痛快淋漓,七天的思念,七天的相思,他真的有些把持不住。她的身上香气宜人,脸色粉嫩。唇因为亲吻有些微肿。程程绝世的容颜在浓妆之下更加光彩夺目,无可挑剔的轮廓上那双眼眸妩媚动人,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惊呆了。在这种气氛下,虽然有些小害羞,程程还是比较胆大了些,不再低着头,直直地那那双眼眸与叶临对视。叶临突然将她抱了起来,开心地大喊,“谢谢大家,我终于娶走了我的小新娘。”

周围的爆竹突然响起,增添了喜庆的色彩。人们捂着耳朵,满脸洋溢着笑容。在爆竹声熄灭之后,叶临吹了个口哨,天上飞来一对金黄色羽毛的报喜鸟,每只鸟分别衔住一细长棍子的两端,棍子的中间垂挂着一副红色的锦布,上面写着滚金大字,“百年好合”。

在众人的鼓掌中,程程感动得染湿了睫毛,只是新婚之日不宜流泪,她强笑道,“临哥哥,你的拿手好戏呢?花瓣雨呢?”

叶临抿唇一笑,“这个比较新奇。”他将手绕到身后,轻声道,“看天上……”

程程抬头,无数的桃花在天空飞舞,然后形成一个漩涡绕在程程的周围。花瓣迷蒙中,程程抬眸对望,叶临清澈双眸氤氲茫茫。叶临轻轻伸手一扫,花瓣雨在天空组成几个字,程沐尔与叶临百年好合。又是一换,叶临与程沐尔相亲相爱。

字体不住地变换着,或飞舞,或端正,海誓山盟也是如此浪漫,她的心中有一只小小的虫子在爬,撩拨得她的心,酥麻成一片。

本来呢,婚礼进行到这里也差不多了,只是因为主角不一样,周围的人起哄程度也不一样,他们才不罢休大白天地放他们两只回去入洞房,而且他们住的房子那么小,就是去闹洞房,也进不了几个人。因此最后终于定下,将闹洞房的地点换到此处擂台。

程程刚开始还有些放不开,一个劲儿地咬着唇,扯着叶临的袖子,将自己的脸往他的膛里埋,叶临倒是个放开的人。他记得程程羡慕人家成婚时候的眼神,他轻声耳语道,“程程,人家的小幸福,我们也有,我们还要比别人更幸福……”

小孩子被父母送回家去了。此处就成了一个成人世界。虽然只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岛,可是这里人的鬼点子绝对不会少,期间带着很多X暗示。叶临大大方方地抓着程程,做出亲昵的动作,接受众人美好的祝福。可能是多喝了几杯交杯酒,程程有些醉了,略微地耍起了酒疯。

她伸手抓住叶临的宽大袖子,双臂往里面游走,直至将自己的手与他的手交缠在一起,“临哥哥,你也要去泡泡花瓣澡,好香,还好滑……”她将嘴凑过去,在他的脖子上啃啊啃,还用力地吸允了一个红紫色的印子,一个两个……周围的人都看得惊悚起来,张大了嘴巴。

“嘻嘻……真漂亮……”程程搂着叶临的身体不撒手,“临哥哥,我也要吃回来,嘿嘿嘿……”

程程光明正大地耍起了流氓,叶临虽然为她的大胆感到兴奋,但是此刻她那千娇百媚的姿态,他可不想让任何人觊觎了去。他在她再次啃他脖子的时候,使劲地将她的头按住,不让她抬头,不让别人看到她吸吮的媚态。他对大家道,“我在此处设置了几桌酒席,希望各位能够入座,喝杯喜酒。”

“叶公子啊,你可不能逃跑啊,你跑了……我们向谁敬酒去?”有几个少年见叶临一副要带着程程离开的样子,忙站了出来,“春宵一刻值千金,不过,哪有人大白天回去翻云覆雨的。”

叶临含笑,唇角上挑几分,“吃一份美味可早可迟,可是若是吃不到,是没有状态去喝酒。”

“叶公子倒是幽默了,可是我们大家不依。今日是你们夫妻的成亲之日,叶夫人定然不会答应你的提议的,留下来与众人热闹热闹。”

嗯?叶夫人?嗯,这个称呼她喜欢。程程推开叶临,眼中几分娇媚的神色,她嘻嘻道,“这里是好热闹啊……但是我不想留啊,我要跟临哥哥去过二人世界……”

众人倒。

她的身体摇摇晃晃地朝前走了一步,“你们不许拦哟~~破坏人家幸福的小屁孩都得抽打~”她傻笑似的,又往前走了一步,没有看到自己已经站在了擂台的边缘。一脚踏空,整个人就要朝前摔去。

“程程!”叶临快先一步踏前,抓住她的手往自己的怀里带,程程狠狠地扑倒在叶临的怀里,却哇地一声哭了,“临哥哥,我的手……脱臼了……”

这事情有些戏剧化,大伙儿眼见着这一幕,也是目瞪口呆。叶临这下不再逗留,朝大家歉意地笑了笑,眼中满是担忧,他搂住程程的腰身,旋身飞起,红色的衣袂飞扬,袖袍飞舞。

叶临听到程程在呜呜做声,不由更加心疼,“乖,到了家里就不疼了。”

“嘻嘻……我装得……”程程放声大笑,声音张扬,神采飞扬,那双杏眼顾盼生辉。

叶临一顿,一巴掌拍在她脑门上,“胆子大了啊,程小妞,连你相公都敢骗?嗯?”叶临觉得这相公的称呼,自己说的好顺口。

程程傻呵呵地了脑门,使劲扒着叶临的身体,蹭着他的脖子,“相公,我要咬你脖子……”

31 洞房花烛[VIP]

天依然大亮,一对身着喜服的男女搂抱着飘在桃林的上方。清风抚面,花香扑鼻,叶临伸手将程程头上的发簪拔去,柔顺的长发散落下来。黑发滑过他的脖颈,一直缠绕的感觉从心中蔓延而生。

程程可能是真的醉了,或者是沉溺在温柔梦中,无论叶临这么去掰她都掰不开。她双手死死地搂抱住叶临的脖颈,唇贴在他的脖子上,“嗯……第十个……”

叶临哭笑不得,“程小妞,我当初说过一句话,我说过程越漫长,结果越意外。你懂不懂是什么意思啊?”

“第十一个……”程程不理他,呢喃了一声,又换了一块白皙的地方啃。

叶临也觉得此刻跟她讲话时有些**同鸭讲,他有被她撩拨得心情澎湃,索不再理她,紧紧地抱着她朝家的方向飞去,“程小妞,别吸吮得断气……否则你临哥哥会哭的。”

程程在岛北这里独自住了七天,出门的时候,房间还没有被布置上,而如今回来一看,已经变了一个大样子,房中散发着一种别与以往的味道,这是一种浓烈的香味,程程刚开始不大喜欢,可是逐渐却着了迷。程程朦胧着双眼朝周围看,她有些晕眩,望着室的红灿灿,眼睛有些迷乱。她扯着叶临的襟,“临哥哥,这是我们家么?”

“是啊,我们的新房,今日我们要在这里过这洞房花烛夜。”他笑,云淡风轻,眸中,狡黠乖张。

程程摇晃了几下脑袋,走了几步路,没有叶临的支撑,她只觉得自己踩在棉花上,身子软趴趴的,她往后倒去,叶临忙上前撑住了她,程程傻笑起来,“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摔倒的。”

叶临摇头,伸出手来剥她衣服,程程嘻嘻哈哈地握住他的手道,“相公……嗯,我漂亮不?”

“娘子最漂亮,是叶临心中最漂亮的女孩。”叶临的手被她软软的小手握着,心被撩拨得酥麻,连同着小腹处也是热浪一滚一滚的,今个儿,这只小妖实在是太可恶了。他想着,但是这村里的人更可恶,在这房中放得熏香可是些催情药剂。

叶临将竹蕊泡得茶拿来给程程喝,“你喝醉了。”

程程笑,“我是醉了,好开心好快乐。”她靠在叶临的怀里,“因为我能叫临哥哥相公了,也可以理直气壮地跟人家说,你是我男人。我娘就说过,在其他女人面前这样子称呼自己的男人有一种幸福感。”

叶临也跟着笑,他喜欢她的眸子,或喜或悲,都写在里面,他低头亲吻着她的眼睛,弯着唇笑,“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将我送给你,以后我就是你的……男人。以后能欺负你,能凶你的,只有我一个。以后能爱你,能疼你的,也只有我一个。”

程程刚想感动,脑子还是绕了回来,撇着唇道,“为什么要欺负我,要凶我?”

“因为有的时候你不乖。”

“哼,说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才不要,我不要你了。”

“叶临送出来的东西,都不能退货的,小妞,你无处可逃。”叶临诱惑般地带她往床边儿带,“同时呢,你也是我的,只属于叶临的,是叶临的宝贝。”

他将她推倒在床上,程程往后缩了缩,她瞧见他眼中炽热的烈火,比平时所见到的都要浓烈上几分,“临哥哥,我现在好像有点清醒了?”

“是么,可是我醉了。”

程程也觉得身体有些控制不住的燥热,呼吸有些重,她扯过一旁的喜被,紧紧地抱着,“不行不行,你不能醉。”她暗自害怕,临哥哥啊,你千万不能醉,你醉了,你的程小妞可就惨遭毒手了,虽然她也很想……可是临哥哥这样子让她很害怕。

叶临邪魅一笑,满脖子触目惊心的红色印记衬托得那张笑颜更加妖娆,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程程……来,给临哥哥报复回去……”

程程灵活地一个转身,从叶临的腋下滑了出去,正想跑,略微凌乱的长发却缠绕在叶临前的扣子上,头皮一痛,乖乖地站住,可怜兮兮地转头,“临哥哥,疼……”

叶临伸手将她揽了回来,让她坐在他的腿上,声音低哑,“还知道疼,让你乱跑。”他将她的头扯了点回来,让她的头贴在他的前,头发早就被他从他前的扣子上解下来,可是叶临却故意不说,微微地扯着她的头发,修长的手指若有若无地摩挲着她的发皮,程程觉得自己的心跳得越发快速了起来,面色通红,身体微僵,一动不动。

“程程?”

“嗯。”

“好像解不开了……”

“啊,那怎么办啊?”

“继续解呀……”叶临有意无意地触碰着她的头发,头皮,缓缓地将五指入她的发丝中,轻柔地捏着揉戳着,“还是解不开呢……”

程程缓缓闭了眼睛,靠在他的怀里,低吟一声,很舒服。叶临看着程程沉醉的表情,轻笑起来,手按着她头上的几个道,轻柔地揉着,慢慢下移,捏着她圆润的耳垂,呵了几口气,轻轻撩拨着。看着她享受的表情,叶临很是受用,看到她快要睡去的样子,倒是有些不满了,低头狠狠咬了一口那潋滟的红唇。程程吃痛,软着声音道,“做什么?”

叶临轻笑,“没做什么,解头发而已……”

“嘻嘻……”

“我把我衣服解开,你的头发可能就出来了。”叶临伸手解自己的扣子,扣子剥落,最外层的那套喜服落到地上,身上只剩下一件白色的薄衣,程程隔着那薄凉的衣服能够感受得到他身上的温度。程程这个时候才缓缓开口,“临哥哥,你的法术能解么?”

“不能,但是用来解衣服就很速度。”叶临伸出手来捏了捏她的脸,程程只听到“咔嚓”一声,前襟裂了……红艳艳的肚兜上绣着一只傻乎乎的鸭子,程程一愣,醉酒后的迷糊完全收敛了起来,此刻,她是真的醒了。

这只鸭子是她自己给绣的,绣了好多天。本来她不想这么早穿上的,可是人家姑娘说,在生辰之日就要穿上红色的肚兜亵裤,这样子会将给自己带来好运的,而她就只有这么一件红色,于是她勉强穿了。可是现在在叶临那吃惊的目光下,觉得自己也变得有些傻气起来,不由伸手抓住自己的襟开始拉拢。

叶临推她的手,“自己绣的?我看看。”

“不要。”程程大囧,叶临这是什么表情,似是带了几分嘲弄。

“不要就不要,剥了吧。”

“我……”程程本来想很娇羞地来一句,那给你看吧,可是事实上她有些暴动起来,“剥就剥,啊啊啊啊啊~”她起身快速剥,剥完了,将叶临往床上一压,“临哥哥,今日你是我的,我说了算,我压你。”

“你自己来吧。”叶临将双手交叠垫在脑后,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剥得干干净净的程程趴在他身上啃她脖子。柔软的部贴在他的身上,他小心地动着,小心地摩挲着,两人相互感觉到双方的变化,相互感受着对方逐渐升起的温度。

催情香味散发得越浓,两人都把持不住了。氤氲的情欲在空气中逐渐散发开来,“程程,你除了啃脖子,就不会干别的么?”叶临不满了,估计接下去几天无法出来见人了,脖子连着锁骨没有一块好皮肤。

程程眯着眼睛想了一下,扒开他的衣服啃了啃他的锁骨,又往下移动,啃了啃他那小巧的红点。或者咬或者舔,眼睛真的大大的,一边啃一边观察。叶临终于到了崩溃的边缘,狠狠地拍她的头,“你个不害臊的,怎么看得没完呢?”

“你……好看。”她轻哼。

“你更好看。”

接着也不管程程反驳什么,翻了一个身,脱了自己的衣服,双腿往她细腰一绕,将她压在身下,“我教你一次。”他的唇覆上她前的两点,吞吐起来,围绕着那周身打转,只惹得程程一声声娇媚的呻吟声,溢满了整个新房。樱桃般的红点逐渐坚硬起来,他又轮流着安慰,看着那小巧的樱桃红艳艳地翘着,他只觉得满足,又微微皱着眉头道,“程程,还是我先吧,你太嫩太涩了,我忍不住。”

她嘤嘤发出声音,“我难受。”其实她也已经忍到崩溃的状态,只知道紧紧地抱着他,双手的纹理紧贴着他的背上的曲线。

“该死的,以后我们挨家挨户放催情药去。”他挺身,进入她的身体,紧窒的快感让他喉中发出低叹,一只手在她的头皮上按摩,在脖颈处轻抚,他知道这样子能让她很放松,另一只捏着她的浑圆,或重或轻,配合着律动的频率,让她舒服地直叹气。

他缓缓地抽动着身体,慢慢地控制这个速度,逐渐带领她走进那个色彩斑斓的世界。

程程虽然胆大,可是到了此刻,脸色粉嫩,只知道全身几处燥热,几处舒服,有些地方紧张,有些地方放松,全身发麻,软成一片,她迷蒙着泪眼,“临哥哥……”

“小妞,下次也给临哥哥秀个傻鸭子吧,呆头呆脑也可爱的。”叶临自是会调情,讲着些笑话,在程程皱起秀眉的时候,使劲抽动了身体,让她一句话也说不连贯。

“你……你真……会欺负人。”

“嗯,我只欺负你,我只欺负我的宝贝,小妞。”他加快了冲刺速度,翻转了一个身,让她坐在他的身上,“小妞,接下去你来。”他握着她的手,带领着她的手到他们亲密结合的地方,“我们亲密无间,宝贝,动动试试看。”

程程只觉得手心中灼热一片,带着粘稠的味道,她摇晃着身子只觉得害羞,看着前起伏着的白皙,不由伸手抢来一旁的被子揽在前,叶临不悦了,“不许遮……你这里还是白的……”他伸手揉着她左边的脖子,“过来给我啃回来。”

“不要。”程程后退,碰到敏感点,闷哼了一声,两人为了抢个被子,闹幅度挺大。程程逃跑的动作太大,叶临低叫一声,那里一痛,眼露凶光,“程小妞,断了,你就守活寡了。”

程程一紧张,乖乖地丢了被子,小心翼翼地从他身上退了出来,伸手握住那一处,小心地揉弄着,上下抚,声音细声细气道,“乖哟~~不疼哟~~”

疼痛缓解之后,一股更加急促的欲火蓬勃而出,叶临这次跟程程倒是不讲什么情面了,“程小妞,这次你自己惹的。”他扑上前去,将她压在被子上,急促地进入,激烈地释放着双方的欲望。他一次次亲吻着她的唇,彼此交缠着舌头,口腔处柔软而甜蜜叠加在一起,呼吸越来越重,相互交缠。

程程的脖子,前真的被叶临欺负回去,种上了无数的红点点,她哭丧着脸,“我亏了,你啃得多”

“乖,亏给你临哥哥,是福气。”叶临轻笑,跟着她换了个姿势,继续奋战。

催情药剂其实对他们来说本不需要,但是依然替他们带来了无数的兴奋感。从下午到深夜,两人腻在床上做着愉悦的事情,将历经了七天的分离都给弥补了回来。连程程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自己什么时候,这么禽兽……好像……是真的需要。

情浓之后,程程真的觉得虚脱了,累极了的她腻在叶临的身旁,“临哥哥,我现在全身无力,这就是贪欢的后果么?”

“不算是……这是幸福的享受。”

“呜呜……我好饿,可是不想动。”

“我现在给你做东西吃,明天,我们去人家家里下药……”叶临很坚定,脸色很难看,站起身的时候,脚步有些虚浮……

32  小小报复

叶临从厨房中端来米粥以及几样美味的菜肴。回来时见程程还睡着,叶临轻笑起来,搂着她柔软的身子,让她半靠在他的身上,将粥一口口吹凉送入她的口中。程程唇上的红胭脂已经被叶临啃得掉了色,脸上的妆容早已花掉,脏兮兮地跟只小花猫似的。叶临喂完她吃完,自己也吃了些,拿了毛巾替她将那张脸洗了干净。

小祸水一下子变成了纯洁的少女,天真无暇。叶临失笑,将她搂入怀中,“程程,累不?我们再睡会儿,今天可以不用出去见人,晚上我们就做坏事去。”

程程也笑,笑眸中全是狡黠之意,“临哥哥,我终于听懂你的意思了,哼哼,我就说我怎么会那么禽兽,原来是被下了药,今天我一定要去报复回来。”

傍晚日暮时分,叶临和程程感觉恢复了些体力,从床上站了起来。一起沐浴,沐浴的时候程程趴在那里笑咪咪道,“临哥哥,我以前觉得自己沐浴挺舒服,现在发现,身后多个人给我擦背更舒服。”

叶临哼哼冷笑,将毛巾扔给她,“小妞,该轮到我舒服下了,你来给我擦背。”

程程委屈兮兮地咧开了嘴,看到叶临一副我们要公平的表情便捞起了毛巾,替他擦背去了。她的力道正好,叶临趴在浴桶的边缘,氤氲水汽中眯上了眼,声音带了几分慵懒,“上面点,这里多擦擦……再左边点。”

程程恼怒地加重了几分力气,用力地揉搓着,叶临背上的肌肤被擦得泛起了红色。

“舒服吧?哼~”

叶临咬牙点头,“很舒服。”

程程见叶临没有任何放抗地给她蹂躏,手上的力气也小了下来,仔细认真地替他擦背,突然觉得很是幸福。

沐浴之后,叶临牵着程程的手去药铺。

在药铺伙计听得叶临要买的药,不由露出大大的好奇心,“叶公子,那药用多了可不好,偶尔销魂个一次就够了。”

叶临轻笑,眸中却带了几分冷,“呵呵,你也知道那个不好么,配置的量可真是足啊。”

“因为景公子说,你们体力比较好,哈哈~所以配了……”伙计终是不敢说出后话,其实景公子给的银子比较多。

叶临也不说什么,甩了一张数额较高的银票下去,“给我配置个五十份。熏香内服药各一半。”

伙计一看那数额较大的银票,眼睛一亮,随即又抬头看了一眼叶临的表情,见他脸上带着几分恼怒,再一看程程,脸上笑容淡淡,眸子却也是闪过几分冰冷的,双腿不由一抖,还是给他们配吧,否则到时候可要报复给自己了。

叶临将药拿在手里,问程程,“那个景公子娶妻了没有?”

“好像……没有,不过快了,对了,是跟那个许小卉……”

“今天晚上我们去他家吃饭,将许小卉带去。”

景渊也是岛上未曾娶妻的一名男子,说话大胆,昨日叶临大婚,他出得鬼点子最多,如今叶临讨了机会,便带着程程去了。

“景公子,昨日喝了我们的喜酒,今日我们来蹭顿饭吃,不为过吧。”

景渊也觉得好奇叶临居然带着娇妻登门拜访,随即看到他们身后的许小卉,眼中不由一亮,“不会不会,我娘正在准备晚餐,我让她多准备些,与叶公子叶夫人一同食用。”边说着,边上前将小卉拉过来,将她柔软的小手握在手中,舍不得放开。

在开饭前,叶临借口上茅房。程程偷笑,临哥哥学她找相同的借口。叶临出去之后偷偷地将一包熏香焚燃起来丢掉景渊的房中,并用法术去了里面的味道。叶临回来,饭菜已经被端上桌来上,程程与叶临对望一眼,相视而笑。彼此都知道双方已经得逞。

景渊家中还有一母亲与,今日见他朋友来访,就让他们这群小辈先吃。程程是将药下在茶里的,可是景渊却说要喝酒。叶临忙道,“今日你未婚妻尚且在此,万一喝醉了,可没有人送她回去,不如以茶代酒。”

景渊瞥了一眼许小卉见她点了点,便以茶代酒。等他与小卉一饮而尽的时候。程程伸手将叶临手中的茶水放了下来,“临哥哥不喝茶的,我也不喝的,我们喝了,晚上睡不着。”

景渊那双眼睛带了几分贼溜溜,唇角带了几分笑意,“晚上大战三百回合,还怕睡不着?”

“感谢景公子的好药,的确很管用,呵呵,我们回敬给你,慢慢享受。”叶临轻笑,执起程程的手,与他告辞。

景渊一愣,随即身体的异样变化让他反应过来,他对着叶临怒目而视,叶临也不回避,唇边的笑容更加扩大了一分,带着程程转身,低低问道,“同谋还有谁?”

景渊看着小卉也满脸通红的样子,虽然有些痛恨叶临的做法,但是心想,那几个都有份,何必我一个人吃亏,“还有杨义,珞瑜……”他将自己身边的朋友报了一大堆,虽然有几个的确是冤枉。

叶临笑,“我记得了,我会光明正大地下药的,在你们的眼皮底下下药。”

这一晚好几对男女就在叶临和程程的撮合下,提早进入了夫妻生活……程程做这个事儿的时候,心里还觉得爽歪歪的,做完之后,就哭丧着脸,“临哥哥,以后我们还怎么继续在这里住下去,得罪的人多得去了,呜呜……你看那个黄小姐父母明明是不愿意她跟那个什么珞瑜的在一起的,我们就这样子让他们生米煮成熟饭了。”

叶临安慰地拍着她的脑袋,“不怕,我们是帮了他们呢,而且就算出了什么事儿么,也都会找景渊,事儿都是他泄的。”

“哈哈,临哥哥好不厚道。”XD

“而且,我们也快要离开了。”叶临翘起了唇,“这里虽好,却没有外面的世界那么彩,程程你这么爱闹,我不愿委屈了你。”

这一日过后,找上叶家的年轻人有一大群,“太过分了,叶临滚出来!”

叶临在房中斜斜地靠着,手中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听着外面的吵闹声,指了指程程道,“程程,出去看看。”

程程的脸色苦巴巴地,“临哥哥,你不会这样子吧,都是你干的,你现在让我一个人出去承担?”

“没有关系,你先去挡着,你挡不住了,我就出来。”叶临只笑,“回来给你讲故事。”

程程想了想,叶临若是出来,还不被外面这群人扒了皮,她翘了翘唇,就迈着步子出去了。早上还未曾上妆,那张白皙的脸让她看起来粉嫩粉嫩的,身上穿着一件艳丽色彩的衣服,却衬得皮肤更加清纯,让她看起来倒像是未染尘世的仙女,她对着外头的人笑,“你们来做什么呢?”

“让叶临滚出来,我们要揍他。”众人愤愤道,虽然有气,对着程程却也发不出来。

“嘻嘻,临哥哥在睡觉呢,你们不能打扰他。”程程笑眯眯地。

“那我们冲进去了?”

程程继续笑,眸子微眯起,“各位公子昨夜可能睡得不好,容易动气,我家临哥哥说了,谁要是打扰他睡觉,他脑子不清楚,下次可能会乱了顺序。”

众人一听,脸色黑了几分,退了。

程程见到他们离开之后,笑眯眯地朝叶临居功,“临哥哥,我是不是很聪明?”

叶临将她搂过来,坐在怀里,刮着她的鼻子,“是很聪明,程小妞一直不笨。”

两人还未调上情,倒又来了两名男子,一名是陶熏然,一名是若水轻寒。陶熏然唇角抿了一丝淡笑,眼圈有些黑,若水轻寒脸色略为苍白,可能是几日不能睡觉,很是憔悴。

陶熏然开头问,“你们已经成婚了?恭喜。”

“谢谢。”叶临朝他点了点头,程程则不语。

若水轻寒脸色淡淡,将一个骨头递到叶临的手中,“这个,你收着吧。”

叶临毫不犹豫地将那骨头拿来收在怀中,什么也不说。程程倒是不懂,“阿水?”

“逝者已去,我不该如此执着的。”阿水的脸上满是忧伤,“在岛上的几日,我已经想通了。”他转身离去,对这陶熏然道,“你的恩报完了,不必再在灵门屈就了。”

他大步踏出,衣袖挥洒很是利落。陶熏然怔在原地,唇角带了一丝惨然,他在他身边这么久,他不过以为他报恩而已呢。他并没有上前,只是怔怔地站在原地,望着叶临与程程双手交握住,唇角一抿,自嘲道,“好像我与幸福无缘呢。”

陶熏然稍后离去,程程似是懂得,似乎不懂,紧紧盯着叶临,“他们两个这是做什么?”

叶临握住自己手中的骨头只觉得自己的身上的灵力再次充盈起来,这个时候他才回过神来,脸上有些冷汗冒了出来,如果若水轻寒不再将骨头送给他,或许有一天他会突然死去么。他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将骨头没入自己的体内。不可思议般,印堂处一片乌黑,叶临只觉得全身疼得快要痉挛,他死死地咬牙不吭出一点声音,紧紧地抓着程程的手,程程似是吓坏了,手脚都斗得厉害,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良久,叶临身上的黑色瘴气逐渐散去,恢复如初。安抚着程程道,“没有什么事儿。”

程程不相信,抓着他的手道,哭着道,“临哥哥,不要吓我,我怕。”

他唇上的苍白逐渐恢复了血色,“你临哥哥以后会天天陪着你,这次真的不会出任何状况了。”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程程,给她带了一分力量,程程重重点下头。

在这里又悠哉了些时日。赏月赏花,谈情说爱,就是这悠哉日子中的重点,海边沙滩上有他们留下了的痕迹,有他们的欢声笑语,这样的日子程程其实很喜欢,却真的如叶临所说,太静了,无处让她闯祸,无处让她再发脾气,整个人慵懒得不行。如此的她,时间一久,便没有了生气。

那天晚上,叶临在床上纠缠着她,“程程,明儿我们就走好不好?我有预感,明儿会有船在附近经过,我们去拦截吧。”

程程虽然有些舍不得这里,却还是有些兴奋地点着头,她将手入他的发丝,学着他的动作替他按摩着,“临哥哥,这里的人很好,我也很喜欢他们,可是……如果我们找一座世外桃源,一定要有好多人……”

叶临将唇贴在她的唇上,“嗯,我们先去灵国,实现送你的一个承诺。”他将她搂在怀里,将那还未冷却下来的火焰再次点燃。

当村中之人听闻叶临与程程要还家,设酒杀**作食,来替他们践行。当他们离去的时候,村中之人与他们道,此处不足为外人道也。叶临与程程发誓,坐着小船从溪涧之中离去,此处天气变幻莫测,叶临灵力当强,将自己的船控制得稳稳当当,当船驶入大海之中,便碰上了来船,叶临带着程程飞跃上去,恰巧碰上了熟人,此船正是栽他们而来的那艘。

本以为日后相见甚难,如今时隔几个月之后却再次见面,程程看着那般相识的姐妹,心中开心得很,与阿爽,阿乐,阿芳抱在一起。在她抬起头的时候,却见到了诡异的事情,是阿水,他穿着厨子的衣服,皮肤黝黑,面色和蔼。与在岛上见到的那个阿水判若两人,程程退后一步扯了扯叶临,“他,他,他……”

阿爽见程程这副表情笑了起来,“程程,怎么了,不认识阿水了么?”

“他会说话么?”

“程程,你啊……”阿爽嗔怪了一声,“真是彻底将我们忘记了,阿水怎么会说话呢?”


7

33 飞醋满天

“阿水不会说话?”叶临在她的身后扯了扯她,程程哦了一声点了点头,也不再说话,看了一眼阿水,却有些不知所以然。

阿爽阿乐阿芳她们三个问程程,“晚上要不要来跟我们在一起睡?”

程程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刚想回答说好,腰部被叶临一揽,叶临笑得云淡风轻,“我会照顾她的,不劳烦你们了。”

程程脸色微红,伸出手来动了动额前的发丝,也稍微遮住自己的眼睛,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如何与她们对视。

她们三个一听,瞬间明白了,将程程扯了过来,“哇,程程,你终于吃到了?”

“呜……被吃了。”程程哼哼了一声,支支唔唔道。

三人大笑,阿爽靠近程程偷偷笑眯眯道,“叶公子初次见面像一名儒雅公子,如今一看,他身上反而多了分霸道,你被吃不奇怪。”

程程做了个鬼脸,“阿爽,你追到阿水了么?”

阿爽仰天长啸一声,有些愤懑有些失意,“阿水失踪了个把月突然回来了,感觉不大一样,总觉得待人疏离了些,唉……我决定了以后天天霸着他。”

程程嘻嘻哈哈两声从身上了一包东西背着另外两人递过去给她,“拿去试试,内服加外用,效果很明显。”

阿爽紧紧地拽在手里,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放到了衣袖里,她看着程程笑得贼贼的,当下明白了这是什么?既有点意外又有点紧张。

程程与她们三个聊了很久,到了用餐之时,便过去与叶临呆在一起,她偷偷地将这个事跟叶临说了,叶临猛敲她的脑袋,“你啊你啊……”

程程揉着自己的脑袋,“呜呜……下药下得好顺手的,我今日下了,然后亲眼看到阿水喝下去的。”

“真是爱惹祸,阿水清醒了还不报复你回去。”叶临瞪了程程一眼。

程程低头着,看着脚尖,“也没有什么不对嘛,反正我觉得阿水既然在这船上呆着也挺无聊的,说不定就是为了阿爽啊,而且阿爽也没有什么不好,看起来那么善良。”

“阿爽善良,可是若水门主不善良,他心里装着一名女人,那名女子是他永远都忘记不了的痛,你现在随意给他丢个女子……你这不是害了阿爽么。”叶临教训了程程一顿。

程程听得目瞪口呆,“啊?我不知道,你没有跟我说嘛,我错了,我去弄阿爽回来。”她跑了出去,叶临则跟在后面。

当程程才到阿水的房中的时候,却听到阿水说话的声音,“你不后悔?”

程程一顿,毫不意外地听到阿爽惊讶颤抖而又惊讶的声音,“阿……阿水,你居然会说话。”

阿水的声音沙哑低沉,“会,我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我心中还藏着另外一名女人,虽然她已经不在人世了,我却依然爱她。”

阿爽的声音带着颤抖,翕了翕唇,不知道说些什么才还,“阿水……”

“没有人能够成全得了我的爱情,但是我却能成全你的爱情,你是要还是不要?”阿水的脸色通红,带了几分春色,面皮去掉之后,他还是那个若水轻寒,皮肤白皙细腻,鼻梁致,宛若十七八岁的少年,身上有一种阿爽看不懂的味道,他懒懒地靠在床上,“药是你下的,但是我不会强迫你,该说的我都说了,如果你愿意,我会娶你,但不一定会爱你,如果你不愿意,你就走吧,我自有法子解这毒。”

“阿爽……”程程要推门进去,却发现这门被锁了,程程就要一脚踢进去,却被叶临阻止住了,叶临道,“既然阿水已经将话说白了,这选择权就在阿爽的手里,看她选择就好。”

程程愣在原地,“临哥哥,阿爽值得吗?”

“若水轻寒是个心狠手辣的男人,对待自己的女人却爱得死心塌地,就看阿爽站在哪个方面看他,爱情不是外人说了算的,就像你和我,外人也觉得我是个抢人家老婆的强盗,可是我们享受其中的幸福就好。”

不久之后,房间传出低低的呻吟声,程程的脸色微红,虽然心中有些不大愿意,但是她也明白了阿爽的决定。当程程再次转身的时候,发现了第三个人,她不由吓了一大跳,“陶熏然?你怎么会在这里?”

陶熏然只是轻扯起了嘴唇,笑容中带了少许的无奈,脸色苍白,双手握拳,指关节泛白,“只希望他不是因为我。”

程程想起上次问叶临的那个问题,叶临并没有回答她,今日她又问了一遍,“陶熏然,你爱得可是阿水?”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不重要了。”陶熏然抿着唇,双眼空洞,“我离开了,请转告若水,我不会见他了。是我对不起他,给了他一直以来的希望,人死复生,不过是个神话。”

程程站在原地,还是无法消化他说的话,却看到了陶熏然转身的悲伤,浓重的悲伤,那也叫□情,是吧?

阿爽与阿水开始如胶似漆,阿水还是隐瞒自己会说话一事,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很快便在船上传开,阿爽也落落大方承认,丝毫不拘泥,她是在笑的,程程看不出她的笑容是否真实,可是那种幸福感她很熟悉。中途船靠过一次岸,叶临与程程告别了船上的人,因为此处离开去灵国比较近。而阿水和阿爽也与他们一起下去,因为阿爽说阿水决定娶她,不再过漂泊生活。

船上的人都舍不得他们,调侃道,“阿水啊,你好福气,娶了活泼伶俐的阿爽,不过阿水,我们也好舍不得你啊,以后到哪儿找个这么优秀的厨子。”

阿水只是笑,笑得很腼腆。

当四人着落之后,阿水换装换脸,依然是那个带着诡异神色的灵门门主若水轻寒。程程不放心阿爽,防备地看着阿水。阿水朝他们道,“放心吧,我会娶她,好好待她。”

是,你会娶她,待她好,可是你是否会爱她。程程不解,看着阿爽洋溢着快乐的脸庞,不忍再说。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两对人终于分开。

程程与叶临换了简单的装束,贴了面皮,就如一对最为普通的小夫妻。路途还是有些遥远,他们边玩边走,也不觉得路途有多劳累,当程程踏入灵国之后,才发现这里的人长得跟中土的人不一样,脸型有棱角,眼睛大而深陷,鼻子挺拔而且厚,头发微卷,偏于棕色。身上佩带着奇异而夸张的配饰,露胳膊露大腿的。程程看着大街上来往的女人不由长大了嘴,然后又看了几眼叶临,“临哥哥,你为什么跟他们长得不一样,你反而像中土人。”

“你临哥哥风度翩翩,长成什么样都无所谓。”叶临捏了捏她的鼻子。

“你这是什么话啊?”

“我也不知道,灵国上的人也不是全都像他们这样子的,有些人就是长得与中土无差异。”叶临耐心回答,“我家有些远,现在天色已黑。附近有家客栈,我们进去休息一番,明儿自会有人会来接待我们的。”

“国师回来,的确很有面子。”程程摇晃了下脑袋,微笑了起来。到了客栈之后,两人则褪去了脸上的假面。

程程不解,“没有关系么?”

“没有关系,还有什么能分开我们么?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的。”他唇边泛起笑容,带着坚定,程程重重点了下头。

次日清晨,叶临换上带着月亮图腾的黑色国师劲装,带着凛冽的气质,意气风发。程程穿着一件嫩绿色的长裙跟在他的身侧,叶临笑话她,“程程今日跟颗柳树似的。”两人吃过早点,便发现有一只队伍站在门口等口,见了叶临来,弯腰,恭恭敬敬道,“国师大人。”

特别是其中一名彪汉满脸带着喜悦,将叶临重重地抱住,“少主,您终于回来了。”声音中带了哭腔,“少主,我真的不敢相信。”

“阿伊,我回来了。也不会死了。”叶临轻笑起来,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

“月亮在上,感谢您保佑少主平安归来。”

叶临扯过程程的手,笑道,“这位是国师夫人。”

众人又道,“国师夫人。”

阿伊细细打量着程程,大笑起来,“少主有眼光,少夫人好漂亮。”

程程到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朝众人点了点头。

几名侍卫继续道,“国师大人,国君有请,丞相以及各位官员都在大殿上等您。”

叶临点头,拉着程程的手,坐上马车驶向皇。皇中有各种别具风格的殿堂,在顶端都有一个银色弯月的造型,别致质朴,在淡棕色的蔟托下更显古风十足。程程还未来得及观看着皇的豪华气派,一群爱慕叶临的女已经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出现在程程的视线中,她们站在门口,眼睛直直地粘在叶临的身上。程程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那群女正眼也不瞧叶临身边有谁,更不会管侍卫们朝她们递的眼神,挤了上去,声音软软腻腻的,“国师大人,您终于回来了,我们好想你。”

叶临面带三分雅笑,避过身子,尽量不与她们接触。而程程被挤到一边,双眼已经冒火,看着叶临还满脸温柔的笑意,也重重地朝里面一挤,紧紧地抓住了叶临的胳膊,恶狠狠地扫了那些女子一眼。

那群女,今日身着清凉,只着了一层薄薄的艳丽料子,香肩胜雪,光洁的双臂裸露在外头,配着叮叮当当的耀眼银圈。媚眼如丝,不时地吃了几口叶临的豆腐,在他身上乱索着。她们看了程程一眼,丝毫不为意。女人太多,在不伤害她们的情况下,比较难躲。

“国师大人,这次回来准备住上多久哪,我们可以跟国君请假,轮流到您那里陪您,跟上次一样,您说很满意。”

程程听了火冒三丈,终于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爆发了,“叶临!”

叶临的唇角依然噙着笑容,朝各位女道,“多谢各位好意,不过这次叶某需要清静。”

“哎呀,国师大人,您现在身边是带了一名女子,虽然她很漂亮,可是脾气这么暴躁,伺候不了你。还是我们姐妹们用心,从头到尾,决定让您满意。”

周围的人看到程程脸色已经到了喷发的边缘,忙对着女们道,“闹什么闹,国君还等着国师大人呢,都让开都让开。”

女们恋恋不舍地让出一条路,不过因为叶临去见国君大人,程程就被安置在中的某一间房子里。她又想了想那句“轮流到您那里陪你”,心中十分不痛快,摩挲了茶杯的边缘,终是用力站起来,愤怒摔了手中的茶杯,走了出来,找到了那群还站在殿外翘首等待叶临出来的女,心想这群女人都没有事做的么,她上前,头往上一仰,带了几分傲气,“你们跟我临哥哥什么关系,凭什么去陪他?”

“哟,什么什么关系,我们几个可是国君娘的亲戚,那几位也可是国君身边红人的亲戚,哼,国君已经给我们抬了官位,什么样子的男子配不起?”其中一名女用同样的气势顶了回去。

程程忍着最后一分火气,了鼻子,“你们陪他做什么?”

她们几个捂着香帕吃吃地笑着,“你这姑娘家的也不害臊,问这些做什么?”

“我是他老婆!”程程大怒,恨不得直接拿刀砍了她们。

“哟~中原的老婆而已么,在我们灵国是不承认的,对我们来说,国师大人还是单身……还是可以娶妻娶妾,而且见你这么凶,迟早会被休的。”

程程暴躁一拳打了出去,其中一名女飞了出去,趴在地上……

34 盛怒之后

那名女趴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沫,捂住伤痛处,站都站不起来。周围的女也似是愣了一般,呆呆地张大了嘴。程程就那么站那儿,她身材高挑,腰身纤细,一身柳绿色的衣裙衬得她的肤色更加细腻白嫩,她唇色上了淡淡的胭脂,薄薄的散发着细腻的润泽,漂亮的黑瞳中具是冰冷的嘲弄,“你若敢再接近临哥哥,我第一个打断你的腿。”

“啊啊啊啊~~”那几位站在那里的女尖叫起来,“打人了,打人了……快来人哪。”

马上几个侍卫便跑了过来,将被程程打趴下的女给扶了起来,“颖姑娘,没事吧。”

“谁说我没事,我被那个凶女人……你们去给我打回来。”

“就是就是,中土的女子难道都是这副德行么?”其他几个女也跟着附和。

程程对于这些评价倒是不大理会,那几名侍卫怔怔地站在那里,铁定是不敢上来的,纵然是上来了她也不怕。她的那双杏眼儿里绽出一丝冷漠,俊美无瑕的面庞几分恼怒逐渐消失,轻轻微笑起来,“你们不过有张吐不出象牙的嘴,终究抵不过我这一身武功吧?我既然敢打你第一次,就敢打你第二次,凶女人也罢,母老虎也罢,谁惹了我,我让吃不了兜着走。”

侍卫们明知帮哪方都是不对,索什么话也不说,说了一句,“皇上找我们有事”就匆匆离去。

程程微微翘唇,往前走了几步,经过她们身边的时候也不大理会她们那恼怒的眼神,其中一名女子想报复回去,才刚接近程程,程程伸手一挥就将她推了过去。此时,叶临正与另外一名白衣男子从大殿里出来,那名白衣男子与程独差不多年纪,却一点也不显老,唇角抿着淡淡笑意,眼神温柔,如同三月春风,细看之下,他与临哥哥有几分相似。程程略微一想,上前恭恭敬敬道,“表哥。”

叶临伸手将程程拉过来,半搂着她,“表哥,她便是程程。”

程程还在气头上,将叶临推到一边,跟他隔了点位置,叶临知道有些不大对了。方才的事情可能对她造成影响了,方才他来不及解释,或者他觉得没有必要,可是事实上,非常有必要。

夜牙看了程程一眼,眼中微微恍惚,思绪飞回到了很久以前,“程程?跟你娘倒不大像。”

程程抿唇笑了起来,“我跟爹像些。”

夜牙轻笑起来,那双可以滴水的眼睛带了几分程程看不懂的表情,他道,“小临子,今个儿表哥替你们接风洗尘,让你们尝尝表嫂的手艺。”

程程刚想拒绝的,叶临已经答应下来。夜牙先行离开,对他们道,“你们自个儿赏玩一番吧,时间到了,就来。”夜牙也看出来他们之间带了些矛盾,不如让他们自己解决先。等夜牙一走,群女又来了,围绕着叶临道,颖姑娘道,“国师大人~~她好凶~将我打伤了。”说着便指着自己唇角还未干涸的血迹。

叶临看了程程一眼,她面目带了几分戾气,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另外一名雪姑娘也站了出来,“刚才她推了我……”

“程程……”叶临叫了她一声,声音中听不出语气,“为什么这么做。”

程程冷哼一声,“对于不要脸的,我见一个打一个,没有为什么。”

接下去程程听到叶临跟她们道歉,火气一下子冒出来了,冷冷地觑了叶临一眼,跑了。她也不想哭,就是觉得委屈。他是没有骂她,可是他凭什么跟她们道歉啊,还是替她道歉的,她才不要。她跑走的时候,叶临还被那群女拉着,一晃眼,程程便已经不见了。程程对这里的地形不大熟悉,索不走了,了身上只有几个小钱,便坐到了一个小茶点间,看人家在那里吃那白色的膏,上面洒满了很多佐料,似乎就是娘念念不忘的双皮呢,她也要了一碗,坐在最里面的角落里,一口口吃,味道有微甜,口中溢满香味儿,味道还蛮不错的。在店主的推荐下,她还要了灵膏,味道微苦,她倒是不大喜欢吃。

程程在街上随意逛着,东看看西看看。突然有些迷茫起来。叶临刚开始还为找不到她而感到焦急,当他算出程程所在的具体位置之后,便马上找了过来。发现她正品尝着这里的点心,不由放了心。叶临苦笑,过几天之后,他叶临便要成为这灵国最凶悍的男人,面带七分凶煞了。他一直跟在她的身后,随她做什么事儿,等到她最后无事可做,来回徘徊的时候,才显现在她的面前。他站在她的面前,清澈眼眸含笑,唇角微微上翘,带了几分爱怜,“程程,我们回去吧。”

程程乍然一下带了几分高兴,只是嘴还没有笑开,怒气油然而生,直直地从他旁边走了过去,本不看他一眼。

“程程,生气了?”叶临跟在她的身后,小心地扯了扯她的衣服,将她往自己怀里带。

“走开,不要碰我,我嫌你脏。”本来已经平静的心情就因为叶临这云淡风轻的话语,再次暴怒,大声地吼了一声。

叶临一听这话不对劲了,大力将程程抓在怀里,脸色带了一分霾,“这话怎么说?”

“哼,一个个轮流到你家里陪你,能有什么事儿,嗯?”程程虽然知道那群女的话不可信,可是如今过于冲动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她们对你抛媚眼,你的身体,你很享受是吧,推一下都不会么?人间传说你很温柔,你要那么温柔干什么,那你去娶啊,一个个带回家温柔对待。”

“程程!”叶临朝她吼了一句,看着程程更加愤怒的表情以及更冷的眼神,声音又软了下来,伸手轻柔地着她的头,诱哄道,“你是相信你的临哥哥,还是相信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嗯?”

“我相信自己的眼睛。”程程对上他那双温柔的眸子,戾气是少了几分,心中还是有气,不由将头低下。

叶临见她如此,突然什么气都消了,好吧,她吃醋。是他让她误会了,他道歉。叶临道,“程程,我们换个地方说,让你看看,什么叫做相信自己的眼睛。”程程见他如此,便跟着他走,叶临将她扯到偏僻的地方,周围都是丛林树木,只觉得自己被骗了,不由又怒了,“你带我这里做什么?”

“做坏事,谁让你不乖。”叶临翘起笑容,将她的双手都握在一只手里,翻到她的头顶上,压在树干上,然后低头狠狠地吻上了她那如花瓣般柔软的红唇。程程不悦地皱起了眉头,感觉到叶临将舌头伸进来,便狠狠地咬过去,叶临卷起她的舌头往外一扯,程程不小心咬住自己的,痛得眼泪都掉了出来,舌尖上弥漫着血腥的味道。她愤怒,大吼了一声,“叶临,你不可饶恕。”她扑了上去,将叶临打趴下,狠狠一口咬在他的唇上,将他的唇咬得血迹斑斑,还是不肯住嘴。

虽然疼,叶临脸上却荡漾着笑容,“程程啊,只要你不生气,你啃我脖子也行。”

“谁说我不生气了,哼。”程程伸手抹掉自己唇上的血迹,双手捏着他的脸往两边扯,“叶临是混蛋,大混蛋……”

“好好,临哥哥是混蛋。程程啊,你这样子好主动,我们回家吧,家里的床很大也很软。”

“你又想歪去了。”程程从他身上爬了起来,坐到一边,叹了一口气,轻声道,“临哥哥,你真的很过分。我不大愿意理你。”

“嗯。”叶临坐了起来,从身后将她抱住,薄唇亲吻着她的耳朵,温柔地触碰着,双手紧紧抱着她的肩膀,“程程不气了,乖,临哥哥以后再也不气你了,我道歉好不好?”

程程不说话。

“以后临哥哥会推开她们,不再对她们温柔,只对你温柔好不好?”

“你放屁。”程程转身,又想打他,只是双手及时被叶临捧在手心里,握到唇边轻轻吻着,手背上酥麻一片,程程声音也软了下来,“你对谁都好温柔,就对我坏,你还欺负我,凶我。”

叶临将她紧紧搂在怀里,“那不叫欺负,那叫做爱,嗯,以后程程也欺负临哥哥好不好?”

“你跟那些女人真的没有做过坏事么?”程程不由又加了一句。

叶临盛怒,将程程压在地上,“程程,不要没有良心,你临哥哥为你守身如玉二十五年,你可不要冤枉我。”

“哼,这还说不准呢,你为什么什么都懂?”

叶临眯起了眼睛,看不清他的表情,“程程?”

“好了好了,不要废话了,我们回去吧,表哥还让我们去他家呢?”程程别过了头去。

叶临指了指自己的唇,委屈道,“你将我咬成这样子,我还有脸见谁啊?”

“哼,下次,可不是这么绕过你了。”

只是事情的轨迹发展的不是很顺利,当程程不再追究与叶临手牵手回叶府的时候,大门还没有踏进去,一名娇滴滴的女子便出现了,身上穿着华服,那张脸略带着稚气,她见到叶临便扑了过去,死死地搂住了叶临的身子,“临哥哥,皇兄说你回来了,你都不来看我,我好想你。”

程程呆呆地站在一边,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声音发冷,“叶临,她是谁?”

35 专属称谓

浅褐色的头发,直挺的鼻梁,眼睛大而微微凹陷,睫毛很长。白色肌肤若雪般,还有一圈不自然的红晕。因为年纪小,身材不过到叶临的部,她将头埋在叶临的怀里,身子很瘦,看起来有一分柔弱的味道。这名女孩扑在叶临的怀里,撒着娇,声音甜甜腻腻的,让程程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

“她是谁?”程程声音发寒,眼睛死死地盯住那名女孩。

叶临忙伸手去推她,那女孩则双手死死扒着叶临,声音带了几分委屈与不解,“临哥哥,你以前都抱我的,为什么现在要推开我?”

程程一听,眼睛瞪得圆圆的,盛怒的火焰在她眼中燃烧起来,她不怒反笑,转身便要离去。却想想自己在这里无依无靠,若是这么走了还真没有地方去,加快脚步走进叶府,将大门关上。阿伊本来站在门口迎接着他们,见到程程进门,不由愣了一下。

程程道,“这府里谁最大?”

“少主。”阿伊回道。

“他都听我的,所以现在是不是我最大?”程程拉成了脸反问。

“是。”

“把门给我关紧了,不准放他进来,他若敢进来,我拿刀一个个给劈了。”程程眼眸怒气盛寒,声音带冰,她将这话抛下,就离去了。

阿伊滴汗,双手合十,“愿月亮保佑少主能够平安无事,愿月亮保佑少夫人能够早消气。”他对看门的人道,“把门给我看紧咯,不准少主进门。”

此名女孩乃灵国的仓敏公主。当初仓跃在众多孩子中脱颖而出,因此被风四认定为下一任国君继承人,并且由以夜牙与叶临等众多大臣来辅佐他。叶临在前些年也是兢兢业业辅佐的,仓敏,这个体弱多病的公主,最喜欢的就是叶临。她比叶临小上十岁,却称他为临哥哥,小时候不愿意吃药,总是要叶临来喂他。不过叶临对她是当妹妹来看的,那时总是在思念程程,身边有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他也愿意花上些力好好疼她,她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忙于国事的哥哥,对她好一点也无可厚非,可是这种好却被这个小姑娘给曲解了。

叶临离开灵国已经好多年,如今归来,整个都城都在欢呼,叶临此人做为这个国家的国师是很成功的,为人善良亲切,对人温柔有加,更重要的是灵力超强。小公主本来还在中学习,知道叶临回来,翘了课就跑了出来在叶府门口等他。

叶临知道程程已经生气,心中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刚才不过几个女就已经将她气成那个样子,现在又来了一个交情不菲的公主。叶临叹气,将仓敏推开一些,扶了扶额头,“公主,都这么大的女孩子了,不可以与男子乱抱的。”

“为什么不可以?你是我的临哥哥。”仓敏脸上带着不悦。

说实话,叶临是不大愿意伤害仓敏的,这个孩子心脏不大好,受不起刺激,他揉了揉她的脑袋,“现在临哥哥是刚才那位姐姐的一个人的临哥哥了,以后你也不可以再抱临哥哥,知道么?”

仓敏白了脸,眼中的泪珠一滴滴往下掉,看得人很揪心。脸瘦瘦的,鼻子很小巧,唇色有些苍白。叶临也不安慰,只说,“公主,微臣送你回去,否则国君该担心了。”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仓敏耍泼,哭得梨花带雨,使劲地拽着叶临的衣衫。叶临倒是有些六神无主起来,以前的温柔如今是不能再用下去了。仓敏抓住时机就抱住叶临,要将吻献上去,却触碰到一个冰冷冷的器物。她眼眸一睁开,才发现这是一把利刀。

原来程程进了屋子之后不大放心,抓了把剑出来站在围墙上,见那公主想要献吻,便将那刀刃往她的唇前一挡,公主大惊,忙后退几步。

程程轻笑,眉毛上挑,唇角带了几分轻挑之色,“小公主啊,你的唇长那么漂亮,可不要因为一个吻而被割掉啊。”

仓敏盯了程程几眼,只觉得她的容颜绝美,满脸带着威胁。哭得更加大声,也顾不上自己的衣服是不是贵重,坐在地上哭打滚起来。程程将刀在地上,蹲在她的面前,恶狠狠道,“你不准叫他临哥哥,否则,哼哼……”

叶临哭笑不得,将程程拽了回来,“程程乖,不要欺负她了,她还小。”

程程吼了回去,“小什么小,我她这么大也没有她这么娇弱过,不要跟我讲什么道理,现在给你两条路,要么派人送她,要么我送她……”

叶临看着程程眼中的那团蔟火,“一切听夫人你指示。”他摊手,看了一眼依然做在地上的仓敏,无可奈何道,“公主,微臣以后都得听我家夫人的,什么都做不了主了。”

程程倒是有些满意了,瞪了一眼叶临,“算你识相。”

她拽着仓敏的后襟将她拉了起来,“小公主啊,姐姐我送你回去,否则没有人送你回去,会被路上的狗吃掉的。”

程程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到仓敏伸手捂着自己的口,大口大口的喘气,脸色苍白,唇色发紫,她跌跌撞撞地朝叶临靠去,“临哥哥,我的心,好痛好痛……”

程程面色一凛也不再纠结于什么吃醋问题了,看到叶临略带踟蹰,忙对叶临道,“临哥哥,快点扶住她,送入中找太医。”

叶临听罢,将仓敏抱住,将他放入马车之中,程程也钻了进去,马车快速地朝皇奔驰而去。

仓敏心脏处绞痛,她死死地拽着叶临的衣襟,“临哥哥,我真的不可以当你的新娘吗?可以不可以?”

此刻,叶临说不出重话,只是摇头。仓敏又缓缓将头转过去朝向程程,“姐姐,我也活不久的,可以不可以将临哥哥让给我?而且你这么漂亮……”

程程淡淡地将她打断,“如果你还有命活到我这个年龄再跟我谈,现在我给你答案,肯定是不可以。”

程程只觉烦闷,说了一声,“叶临,一个时辰,我等你回来。”说着便跳出了马车。她一个人默默地往回走,越想越郁闷,她随意捡了一竹子来,使劲地敲打周围的物体。后来直接站在一棵树下,使劲抽打,直打得树上的叶子哗哗往下掉。

“死叶临,臭叶临,混蛋叶临……”程程也不知道自己抽打了多久,便有些累了,坐在树干下,双手拖腮。

叶临心中焦急,路上公主说些什么话,他都没有听在心里,只是偶尔点下头。到最后,仓敏心情平复,沉沉睡去,公主即使是沉睡中,手还是紧紧地抓着叶临的袖子。叶临几欲离去,用小刀将袖袍割去。国君闻声忙赶了过来,国君仓跃是名看起来羸弱的少年,因为常年习武,身体但是很好,心计又很重。他拦住叶临,“国师,我妹妹怎么了?”

“公主突然发病,微臣送她回来。”

仓跃看了一眼仓敏手中残破的袖袍,面色一凛,“我妹妹不好么?”

叶临也站在那里,神色淡淡,“微臣是已经有家室的人,不愿委屈了公主。”

“仓敏不会怕委屈的呢,从小她便孤单一人,也只与你亲近,只要你稍对她好些,她便会开心些。”

叶临轻笑起来,“公主千金之躯,臣这次回来便是辞官的,从今以后,天涯海角,与我娘子相伴左右,我与她之间,可没有其他人的位置。公主我可以拿她来当妹妹疼爱,不过如今她已经大了,这妹妹之名倒是有些虚名假意了。”

仓跃站在叶临的面前,神色不变,丢了一句,“我不同意。”

“国君可没有法子留得住我,如今对于这里我可没有什么好牵挂的呢。国君将这国家治理得不错,可喜可贺。”叶临轻笑一句,他比仓跃年长几岁,小时候的仓跃还围绕着叶临将他哥哥,如今权利再手,早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清纯的孩子。甚至想利用他,更加巩固权力。

这次带着程程祭拜一番家人,便带着她离去,这里,他的确不再留恋。

当叶临回去,天色已经黯淡了下去,他还是清楚地看到路边呆呆在树底下坐着的程程。也不说话,只觉得心中漾起一种不可名状的幸福感,他坐在她的身侧,也一同坐着。过了很久之后,终究是程程的定力不够,开口道,“你肯回来了?”

叶临轻笑,“有程程的地方,无论是刀山还是火海,我都会去。更何况此处清风拂面,明月当头,美人作伴呢?”

“别给我贫嘴,我现在不大想理你。”经过长时间的淡定,她心情也平静下来,语气平淡不会再冲着。

“程程,相信我好不好。”叶临离她靠近了些,“她体弱多病,还有心悸病,受不起刺激。她小时候,我的确疼爱她些,但是并没有那种意思。”

程程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吼了一句,“我不爽。”

“程小妞,以后我都听你的。”说着叶临往后一躺,“想怎么样,你随意,打我也行,杀了我也行,你怎么解气怎么来。”

程程起身就走,“我还是不大愿意理你。从现在开始你不要跟我说话,还有,再让我听到谁叫你临哥哥,你仔细了你的皮。”

叶临笑道,“这是你的专属称谓,我不会再让人家叫的。”

程程走在前头,早一步踏入叶府,阿伊看着正要进来的叶临,正为难着要不要说些什么,听到程程道,“给他进来,但是不准进我房间,现在府中我最大,谁不听我的话,我一个个给劈了。”

叶临朝阿伊眨了眨眼睛,“阿伊,她真做的出来,你听她的吧。”

“是,少主。愿月亮保佑你。”

程程也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些无理取闹了,心中却扎着一刺,满心不舒服。她一直觉得叶临是自己的专属品,谁都不可以靠近,他只能对自己好,只能对自己笑。以前不知道状况,叶临也描述得不详细,她听听,虽然不舒服也就过去了,如今亲眼所见,很是介意。她将房门紧紧锁上,无论叶临在门口跟她说什么好话,她就是不开门。

叶临在门口守了三天,见程程都不大动静。微闭眼,吐了一口气,“程程,你出来!”

“不要烦……”程程此刻正抱着被子睡觉,被他吵醒了,满心不悦。

“你不出来,我进去。”叶临略施法术,将门打开,直直走到床头。将程程身上的被子给移走,扑上去将她抱住。

“叶临!”叶临全身的重量都压在程程的身上,程程大怒,“你不许这样子。”

叶临脸上微带了几分冷漠,将头抬起来一些,鼻尖对着她的鼻尖,“什么这样子?”

“叶临,你出去。”

叶临见程程脸色不好看,面色软了下来,带了几分委屈,可怜兮兮地蹭着程程粉嫩的脸腮,“程程,你倒是说句话啊,就这么将我晾着,要晾到何时呢?”

程程脑子还有些不大清醒,也不推开他,“叶临,我还没有睡饱,等我睡饱了再跟我说话。”她昨晚在房中找到了一本小艳书,看了一夜,凌晨时分才刚睡着,双眼睁不了多久又再次闭上。

“程程,我陪你睡吧,我三天都没有睡好。”他见程程不动,知道她再次睡着了,粉色的脸上睫毛微翘着,鼻子致,他低头啃了一口她的唇,将她轻楼在怀里,又拿来被子盖住两个人的身子。

阿伊路过这里,见到叶临与程程相拥而眠,唇角不由微笑,小心地将房门给关上。他自小便跟着少主,对他很是心疼。小小年纪便要承担这么多,如今,是时候享福了。

金黄色的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洒满满室温暖。

36  青梅竹马

当程程睁眼之后,叶临还正睡着。那张熟睡安详的脸上带着一分不自然的苍白,程程还是略带心疼的。叶临虽然能够重新活下来,可是他毕竟折腾了十来年,身体底子不是很好,他的呼吸声很轻微,淡淡地。程程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来轻抚着他的眉毛,直到叶临掀开朦胧的双眼,叶临的眼眸清澈,看到程程,脸上竟是满足。

“程程。”叶临伸手将她搂在怀里,声音因为刚睡醒带了几分低哑,他拿脸去蹭她,“原谅我好不好?”

程程脸色平静,反问了一句,“叶临,下次见到其他的女人该怎么做知道么?”

叶临还没有反应过来,程程已经将他从床上重重地踢了出去。程程半靠起身子,俯视被踢倒在地的叶临,“这么做。”

叶临揉着被踢疼的地方,神色变化几番,终是软着口气道,“程小妞,都依你,都依你,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不管你是习惯对人家好,还是就是想对人家好,反正你这种好不对,叫做滥好。滥好到每个女人都会以为你默许了她们的态度。”

两人在房中调节了良久,程程无论提出什么意见,叶临都一一点头。

过了一会儿,两人吃了中饭后,听闻国君让叶临进。程程突然想看看叶临的态度,便与他一起进了,美女环绕的一幕再次出现,不过这次叶临神色淡淡,冷冷地朝她们看了一眼,“走开。”

那些女不知道自己怎么惹了叶临,也有大胆上前的,都被叶临一一推开。她们不明,只是拿恼怒的眼光恨恨地瞪着程程。叶临刚开始还有些不大习惯,做了这么多年的老好人,从小时候开始便与他说,善良的人,老天也不愿意收回去的。而且做了几次之后,发现做坏人也自有做坏人的好处。

程程对于叶临的作风是比较满意地,唇角处带了点笑意,“如果你能更圆滑点就更好啊,不过么,现下我还是比较乐意。”

叶临见程程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意,心中也大好,将她揽在怀里亲了一口,程程这次没有反抗,然后指了指大殿的方向道,“你去吧,我在这里小坐会儿,欣赏下皇的风景。”

“不与我一道儿去?”

“我见识过那公主了,国君么,呵呵,没有必要见了,而且也不大感兴趣。”程程扯了扯笑容,背对着他往凉亭的边缘一坐。亭子外假山上的水哗啦啦地落在池塘里,溅起朵朵水花,明明还未到夏日,荷花已经盛开,不期然地飘来荷叶的淡淡清香。

有女从她身旁经过,若无其事地撞过她而去,“就一狐狸媚子,真不知道是哪里迷了国师大人?”

程程快速地揪住她的衣袖将说话的那个女扯了回来,细眼一瞧,不就是那个颖姑娘么,程程冷笑了一声,带了几分高傲,“怎么?嫌你自己不够漂亮,勾引不了国师大人,嗯?”

周围的女都不敢上前,紧张地看着程程,颖姑娘昨日从她这里吃了亏,现在有些害怕,盯着面前这张因为带了怒气,更带了几分妖魅的脸庞,眼中露出不屑,还是逞强道,“漂亮有什么用?一脸弃妇样子……”刚说完就后悔了,仿佛看到了程程扬起的手。

程程今日心情不错,也不会被这么一句话激怒,只是伸手在她的脸上了几把,“小女,讲话留点口德,否则……或许会被雷劈的。”她凑近她,一字一句,热乎乎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带了几分胭脂的清香味儿。

颖姑娘忙挣扎后退骂了几句疯子,迫不及待地逃走了。

程程眼见着她们逃离的步伐,心情不由大好,跟我斗,哼。她再次坐在边缘处,单手拖腮,眼中花红柳绿,脑中一片空白。突然感觉到一个人影靠近,步伐轻微。她以为是叶临也没有大在意,任凭那个人将她搂住。总感觉什么不对,她微微便过身子来,却发现此人便是——宋子扬。

他仿佛又长高了些,也似乎更是成熟了些,脸部的线条更加硬朗。面冠如玉,穿着亮眼,火红和宽袖边上绣着暗黄色的枝腾,有一种别于以前的味道。身子略瘦了些,笑容却依旧明媚,灿然如花。他紧紧地伸手将程程搂在怀里,眼眸深邃,“沐沐,我终是见到你了。”

程程翕了翕唇,“宋……子扬……”若说这世上,她最对不起的人也便就是他了,拜堂之日抛弃一切与叶临离开,留他一人暗自神伤。他们青梅竹马,他的爱细水流长,其实她都明白。她以为这辈子可以一直避着他,不再见他,却发现这相见来得这么早。

“沐沐,跟我回家。”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深深的爱恋。

叶临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幕,一名红色衣袍的男子从身后将程程抱在怀里。叶临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走得近了便听得那男子的话语,“我一人完成了我们的婚礼仪式,无论你承认与否,你都是宋家的人。”

程程身子僵住,刚想挣扎,发现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她的头顶翻落下来,将她狠狠地带入自己的怀里。程程的脸狠狠地摔在他的结实的怀里,有些疼。她想将头抬起来,一只手绕到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脑袋紧紧地按在他的怀里,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上传了过来,“宋子扬,你来迟一步,程程已经我叶家的人。”

宋子扬眼中闪过一丝霾,“要不是你横刀夺爱,如今又怎么会是这个形势?你将程程从我的婚礼上带去,不知所踪,此行为乃奸人所为。”

“奸人也好,贱人也罢。我叶临既然敢抢这门亲事,无论什么骂名我自然承担下来。”叶临掷地有声,“我有错在先,不求你原谅,你要补偿可以,但是归还程程,万万不能。”

宋子扬满脸怒火,压抑了好久的思念担忧在着一瞬间全部转换成一种怨怒,他不是神,夺妻之恨可不能这么算了。他的声音淡淡,“叶临,你以为你能给我什么补偿?我要你拿命来赔偿,可以?”

程程倒是听不下去了,这件事情的中心人物就是自己,如今给两人之间带来如此深的怨仇。她使劲地从叶临的手掌中挣脱出来,面对着宋子扬,微微扬起脖子,“宋子扬,不要闹了。”

宋子扬终于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容颜更是添了几分绝色,眉宇之间带了几分妖娆,生气的时候耳朵红红,跟小时候一样,宋子扬不会跟她生气,“沐沐,你该给我一个交代。”

程程盯着他,他眼中带着坚毅,她挣脱叶临的手,在叶临诧异的眼光下,跪在他面前,“宋子扬,这样可以不可以,如果不可以,我割下一只手给你,”

“程程,你做什么?”叶临伸手将要将她拉起来,程程不肯,直直地看着宋子扬,“我以后认你做哥哥吧,好不好。”

宋子扬冷笑几声,“你想得真是天真,我要的不是一个妹妹,是一个妻子。就算你割了一只手给我又有什么用?”顿了顿,他又道,“我终究是我外公的孙子,我如今被封为王爷,我被派来灵国做使者,也是为了找你。既然找到你了,我们就慢慢磨,我会将你带回去的。”

宋子扬眼下乱得很,如果不早些退开,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会做出什么事,说出什么话。他看着程程跪在地上,只为了求他成全他们的爱情,双手紧握,指关节泛白。“下次不要跪在我面前,我不会放手的。

回去的路上,叶临脸上带了几分怒气,有些黑。一些讨好他的女人迎上来,叶临没有心情与她们虚伪客套,或者说,身上这股怒火无处可发,有些暴躁,伸手一挥,“滚开!”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施了法术,其中一名女子被甩得摔到了地上。

程程也不知道叶临生哪门子气,任他快步走在前面,自己在后面默默地跟着,看着他黑色的身影,微眯着眸子,唉,要不你诱拐儿童,我犯得着如今愧对宋子扬么。

看到他将怒火发在那些女人的身上,她嗤嗤地笑着。

两人走出皇许久,叶临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他偏转过身子,脸色略带着怒容,见程程愣愣地站在不远处,见他停下来也不再动,不由唤了一声,“程程,过来。”

程程脸上略带恐慌,不敢上去,叶临伸出手来又唤了一声,“快些。”

程程慢慢吞吞地上前,刚走进,手就被叶临抓住,叶临不再看她,牵着她的手快速地往前走,仿佛只有抓住她才走得安心似的。

“程程……”

“嗯?”

“他抱你。”

“嗯。”

“你没有反抗。”

“……”程程囧,“我……我来不及。”

“借口。”

“你不是来了么?”

“我来迟了。”

“……”

“程程……”

“嗯。”

“以后不许在他面前示软,下次再让我看到你跪她,我打断你的腿。”

“这话有点像我爹讲的。”

“这不同,他对你是亲情,我对你是爱情。”

“还有么?”

“你已经生完气了,现在我生气,你来安慰我。”叶临淡淡道,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情感。

程程倒是嬉皮笑脸起来,“你得寸进尺呢。叶临~~你的情敌来咯~”

“叫临哥哥。”

“不想叫,其他女人叫过的。”

叶临暴走,程程在身后奸笑,良久之后她缓缓道,“临哥哥,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吧,我已经选择过了。不过如果你对我不好……”

“不会,以后我会改的,一定做到让你满意为止。”

“咦?这条路好像不是回家的路吧?”

“嗯,是去表哥家的,叶家只剩下我一人,很多远房亲戚在去后也都断了联系,也就只有表哥这个近亲了,去他们看看,顺便尝尝表嫂的厨艺。”

程程轻抿起唇笑,主动挽住叶临的手弯,才刚到夜府门口,便有下人进去禀报,等到程程与叶临进了府的时候,却发现一抹红色背影,正坐在院落中品茗。程程一愣,那抹身影缓缓转过身来,看到他们也是一愣。

程程率先开口,“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夜丞相的贵客,坐这儿有什么不对。”宋子扬道了一声,紧紧地盯着他们双手握着的地方,心中一片刺痛,快速将头转了回来。

“哦。”程程也不大愿意解释什么,本来想就这么退走,却又觉得自己小家子气了些,她看了叶临一眼,见他也无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握着她的手更加紧了几分。

此时,夜牙与柯珑香从房中迎了出来,看到这三人之间的神色都不大对劲,夜牙联想了一些传言,心中也顿时明白了几分。

院中种了好多棵杏花,芬芳一片,杏花瓣飘散着,场景美妙,风吹过,带着淡淡的清香味儿,只是好像谁都闻不到一般。

柯珑香忙上前拉着程程打量,“好致的人儿,可就是表弟常常提起的程程吧?”

程程望着眼前的女子,五官极美,脸色温和,大致与娘一般的年纪,不由备感亲切,带了几分羞涩,“表嫂,我是程程。”

宋子扬坐在一边,重重地放下了茶杯,在没有看到的地方,带了几分妒意和醋意。

夜牙不由轻摇头,上前对宋子扬道,“宋王爷,府中已经准备好房间与膳食,可是到房中独食,还是与我们大家一道。”

宋子扬微顿,带着挑衅的目光迎向叶临,“一道吧。”

37  扮猪老虎

柯珑香的手艺的确不错,朱漆嵌金大桌上面,全是她一个人做的食物,从大盘的烤到致小点心。漂亮的白瓷圆盘里,呈现着她亲手烹饪出来的五味俱全的食物。桌子不算太大,但是五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宋子扬最后一个落座,坐在程程身旁的凳子上。程程有些不自在,也不好说话,叶临的脸色则是一变。

饭桌上气氛有些冷场,没有人说话。夜牙本来想活跃下气氛,被珑香扯了扯,便停了口。而此时有下人禀报,小少爷摔倒了在哭,夜牙以及珑香朝他们抱着歉意笑了笑,便出去了。

餐厅中只剩他们三人,宋子扬伸出筷子,夹了程程爱吃的蔬菜放到程程碗里。程程一顿,看了看叶临,叶临面无表情,将程程拽过来坐自己腿上,半搂着她,给她喂东西吃。程程不敢再看任何人的表情,叶临给她夹什么就吃什么。

突然口中一片苦辣,她哇地吐了出来,是一段红色的辣椒,她恼怒地瞪了一眼叶临,“你干什么呢?”

叶临答,“夹错了。”

宋子扬倒是冷笑一声,“沐沐,跟着这种人,菜都会给你夹错,放弃了吧。”

“我才不。”程程头都不转,自顾吃着。

“正好呢,最近在跟灵国的国君在做某一项的军粮交易,如果呢,你出面的话,这事儿容易谈得多。”

程程是不会用辱骂的字眼对待宋子扬的,她凶巴巴道,“宋子扬,你不要这样子,你们国家之间的事情不要扯上我们,我跟临哥哥很快就会离开这里,你不要从中作梗,否则我会看不起你的。”

宋子扬脸上神色变化很久,顿了顿,冷哼一声,“说吧,他还有多久,我给你们时间。”

程程一怔,才明白宋子扬的意思。她见叶临就要说话,给他递了个眼神,示意他不要出声。她站了起来,看着宋子扬道,“宋子扬,你说的话可是当真?”

宋子扬点了点头,眼眸黯淡下来,他伸出右手摩挲着瓷碗的边缘,“如果你一个人,就来找我,可以么?”

程程心中闪过一丝愧疚,仍是点了点头,“好。”

宋子扬将脸别到一边,“沐沐这个名字是我的专属称谓,谁都不可以叫,可以么?”

程程点头。

“我小时候一直追着你的脚步走,只想变得更强,这样就能将你护在我的羽翼之下。当然我做到了,变得更强了,我以为我有能力来迎娶你,却发现自己错了。这些日子来我很心痛,我不知道我输在哪里。程程,答应我,请给我一个时间期限。”

程程听着宋子扬的表白,突然就不知所措,结结巴巴道,“一年。”

“还有一年呢……”宋子扬将头低下,沉思好久,“我已经做了最大的忍耐,一年……好,我等你。”

程程的手被叶临握在手里快要捏碎了,程程忍着疼痛,转移了话题,“你什么时候走?”

宋子扬冷笑一声,“这么着急赶我走么?”

“反正你在这里我郁闷,你也郁闷,不如你早点走,双方眼不见为净。”

宋子扬看了程程,“如你所愿。”他挥袖走了,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看着叶临,“请你再快死的时候给我写封信,我会提早来接程程,顺便替你下葬。”

叶临那双眸子带了诡异之色,终究是硬生生忍住,朝他灿然一笑,“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机会。”

宋子扬没有再品味他最后这句话的意思,甩袍走了。

宋子扬住进了夜府给他准备的厢房,房中没有点灯,他扑到床上,将脸埋入厚厚的被子里,轻声呢喃,程程,程程……好想就这样子带她走,可是……他见不得她难过,他只想让她断得干干净净地来到他的身边,那个时候她或许也不会爱他,他却依然守着她。这样子的他或许很懦弱,却真的是无计可施。

餐厅里只剩下两人,两人对视很久,程程终于是忍不住叶临那恐怖的目光,笑嘻嘻道,“临哥哥,我们回去。”

叶临扯住她的手往外走,见到夜牙与柯珑香,笑着打招呼,“表哥表嫂,我们先回去了,谢谢你们的招待。”

程程这个时候就有一种错觉,叶临表现得越无事,心里就越生气,她已经预想到了平静之后的暴风雨是怎么样子的。

“小临子,程程,有空多来转转,你嫂子见到你们也开心。”夜牙道。

“临叔叔。”夜牙的小儿子扑上去抱住叶临的大腿,“抱抱。”

只是夜牙的独子,小名咕咕。才刚认识叶临不久就喜欢上了叶临,小孩子长得很是可爱,拿着一双黑黑的圆圆的眼睛看你,眼中带着可怜兮兮的表情,脸上带着稚嫩的笑容,叶临看着他突然就觉得很温暖,他弯下身子将他抱了起来。

程程凑上了上去,盯着他猛瞧,捏着他粉嘟嘟的小脸,“咕咕,几岁了?”

“四岁。”他可爱地笑着,露出小小的洁白贝齿。

程程抬头瞥见叶临眼中的一缕笑意,心重重地被瞧了一下,一股暖流从心底缠绕着蔓延着。

回去的路上,叶临一句话都没有说,也没有主动牵程程的手。程程理亏在先,跟在他的旁边不吵也不闹。

快到家的时候,程程咬了咬牙上前挽住叶临的胳膊,“临哥哥。”

叶临不做声。

程程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蹭了上去,“临哥哥,不要不理我。”

叶临将她推开,冷冷道,“你临哥哥都快死了,不要理你。”

程程一愣,“不是这样子的。”她低下头下,一副做错事的表情。叶临不理她,她就跟在他身后,不说话,也没有什么动作,他去哪里她就跟哪里。在叶临后来实在忍不住去茅厕的时候,程程也跟了进来呆在一边,叶临忍无可忍地转过头来,“程程,你就不能安分地在那儿坐着么?”

程程闭嘴,摇了摇头,“那……我出去,我外面等你。”

当叶临从茅厕里出来,净了手,见到程程坐在地上,嘴里叼着一芦苇,一脸的怨念。叶临突然就心软了,朝她伸出手,“起来。”

程程顺势站了起来,吐掉芦苇,“临哥哥,你真的不理我么?”

“我不理你?我现在拉着的是小狗的手么?”叶临轻扯了唇角,不由好笑。

程程知道叶临气消了大半,有些狗腿地上前在他身上蹭了蹭,“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先拿一年来嘛,然后以后不要出现在他的视线里,而且我觉得愧对他,不知道怎么做,等他一回去,我就给他写信告诉他真相,不要他等我,这样子好不好?”

叶临的声音闷闷道,“话是你自己说出口的,如何解决你自己看着办。”

“呜呜……那你还怪我。”

“废话,哪个男人听到这些话不生气,除非那男人没有心没有肺。看到自己的女人被人觊觎,被人等待的,是个男人都会郁闷。”叶临说完,拖着程程走,边说边道,“你冷了我三天,我就只冷了你三个时辰,还是你男人对你好。”

“男人么,就是需要大度的。女人们,就是需要小气些。”程程点头,叶临对着她的脑袋猛敲,“哪里听来这些废话。”

“你丈母娘说的。”程程撅嘴。

程程被叶临拖到浴室中,浴室中,水汽氤氲。叶临将浴室的门关上,就开始拖衣服,程程不解,“你干嘛?”

“我不是说了么,你冷了我三天,我冷了你三个时辰,我吃亏了,你过来给我擦背。”叶临弯起笑眼,递给程程一条毛巾,将自己脱得干净,扯着程程来到浴池旁边,他自己率先下水。他见程程站着不动,将她扯到怀里,替她也拖去了衣物。抱着她一起沉入温暖的水中,满足的叹气。

程程其实还是有些不大习惯两人之间的赤裸相对,更何况,浴室中的灯火十分亮堂,虽然白雾茫茫还是能够将彼此看得清清楚楚。叶临搂着程程,亲吻着她雪白的耳垂,声音道,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情欲,“程程,我想你。”

他更加将她抱紧,让她的双腿环在他的腰部,她的幽处贴上他灼热的地方,细致的肌理之处默契地摩擦着,引起一股难以言语的兴奋。他微微后仰,让她紧贴在她的身上,她部的柔软贴在他结实的怀里,他的手从他的背部缓缓下滑,沿着光滑的皮肤一路往下,揉捏着那柔软光滑的翘臀。

程程轻声哼哼,难以克制的情浓,让她不由扭起身子。她略微挣扎,“临哥哥,我还是替你擦背吧。”

叶临张嘴将她的唇舌都吞入口中重重吸允着,他突然往前一扑,亲吻着的两个人都沉入了池池底。程程紧紧地闭着眼睛,不敢呼吸,他们气息在水底交缠,暧昧如丝。他的手从那缝隙之间探入,索着她那细腻的柔软之处,时而重时而轻,阵阵难以言语的触动波动流淌而出。

程程实在是忍不住了,伸手重重地拧在叶临的臀上,叶临抱着她的身子站了起来,两人重重地喘气。程程脸上绯红,布满了媚态,她蹲下身子将自己整个人都沉了进去,瞪了叶临一眼,“都快断气了。”

叶临见程程往后倒退着,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远,淌着水游了过去,将她搂在怀里,“程小妞,不要躲了,我替你擦背。”说着也不管她愿意不愿意,拿了毛巾在她的背后细细擦拭起来,一边擦一遍烙上几个吻痕。

鸳鸯浴洗得很是销魂,程程被叶临整得情动不已。双手无力地垂着,连拳头都握不起来,到了最后,程程干脆舒舒服服靠在叶临的怀里,任他做什么。他的吻落在她的耳边,颈边,前的红点上,声音带了几分挑逗,“程程,临哥哥好不好?”

程程摇头,“不好。”

叶临将她部轻含在口中细细舔着,轻轻噬咬着,双手在他们厮磨的地方撩拨着,“是啊,不好呢,那就欺负它。”

周身的神经都被牵住,显得很是敏感,程程赶忙改口,“临哥哥好,非常好。”

叶临邪气一笑,“对你,自然是好的。”英俊的脸庞带了几分红色,有些妖魅,黑色的瞳孔显得很是深邃,复杂。他的唇舌折磨她得更是难耐,程程不满了,她发现无论她说什么话,叶临都不会放过她,吼了一声,“临哥哥,你就是一只老虎,扮成猪的老虎。”

叶临轻笑,“程程,以后你相信临哥哥,临哥哥也相信你,我们不要吵架,不要彼此迁怒,好不好。”他柔软的唇往上游移,吻着她玫瑰花般的唇,舔舐着,轻咬着,“程程,要么?”

程程点了点头,叶临缓缓往前撞击,进入她那湿润温暖的地方,这样的姿势不是很深入,彼此都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沐浴得差不多了,叶临将程程抱出来,拿毛巾将她擦得干干的,用一块大毛巾包裹着她抱了回去,“还是在床上躺着舒服,我们到床上做。”

叶府到了夜晚更是清静,叶临抱着她出去的时候程程还是脸红不已。窝在叶临的怀里不敢动弹,院子中的昙花发出沁香,带着一种迷醉,等到了房间之后叶临倒是迫不及待地将她身上毛巾给扯去。

那一晚他们翻云覆雨,将这三日来的冷战都融化在这激情的火花之中。

他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亲吻着她汗湿的额头,“程程,无论是一年,两年,还是一百年,只要有我叶临在,你永远都是属于我的,我谁都不让,谁也不准抢。”

38  恋恋之节

叶临与程程经过这一夜之后,关系好转,不再冷战,阿伊看着高兴,忙对着月亮祈祷,月亮保佑,让叶家开枝散叶。第二天阿伊为他们准备好祭拜用品,带着叶临与程程来到叶家的墓地。墓地不大远,就在后山上。程程跟着叶临跪在坟前,叶临拉着程程的手对着坟墓道,唇角抿着一丝温柔的笑意,“,她就是程程,我的小新娘,我终于将她娶回来,让她成为了叶家的媳妇儿。”

坟前没有杂乱的草,只有漂亮的小黄花,点缀着这里的荒芜。

程程将脖颈里的红色锦囊拿了出来,“谢谢送我的锦囊,保佑着我一直平安。”

叶临盯着那锦囊看着,将程程紧紧抱在怀中,“在天也会保佑我们的。”叶临自幼与最为亲近,最先祭拜,然后带着程程一一拜过她父母,爷爷,以及祖宗之坟,程程看着叶临眼中压抑不住的悲伤,转过身来抱住他,“临哥哥,你不孤单,还有我。”

“是啊,我不孤单。”叶临轻笑起来,用唇封住她潋滟的唇,细细舔舐她甜美的芳香。突然间,一个令他心惊跳的想法从他心底浮现出来,他是躲过这一劫,那么他们的孩子……会怎么样。就这么恍恍惚惚地下了山,程程见他脸色不对,以为他是思念死去亲人,未曾想到那个方面,安慰几句,也不再询问。

祭拜祖先之后,也算是正式将程程引入到叶家,叶家人脉单薄,虽然是名门望族,却实在是冷清得紧,孩子问题顺其自然。将叶家发扬光大虽然是叶氏祖上的一个希望,而叶临虽然有心却也无力。国君年纪虽小,心思太多,一味将他拉拢,首当其冲就是公主的事情。辞官无果,叶临也不愿意再继续抗争下去,哪日带了程程偷偷离开便是。

只是要走也不是马上就脱身,那样便显得太过于自私,整个叶府以及叶家的裙带关系的人都需要他好生安排。

今日是灵国男女互相表爱的相恋节。大清早,便有许多女子守在叶府门口,见叶临出来,便送上自己的心意,眼中带着爱慕之意。

程程皱眉,大致上明白了些,两眼带上了恼怒,直直地看着叶临。叶临只是笑,对程程道,“你看看,你喜欢什么,就收下。”

程程不知道叶临喉咙里藏着什么药,看了一些女子手中的东西,有好些都是美的点心,也有一些是手工制作的香包,还有一些名贵药材。程程对其中一个捏成动物形状的小糕点特别钟爱,随手就拿了过来。

捧着食物的女子满脸不悦,却因为看到叶临满含笑意的眼睛,便跟着轻笑,叶临偏过头问程程,“你要这个?”

程程冷着脸点了点头,美眸中闪过一丝暗。

叶临从怀里掏出银子递给那名女子,“我家娘子很喜欢,谢谢你。”

那名女子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了下来,其他的女子亦是如此。程程唇角边的笑容不由自主地扩大了开来,她抬手又继续拿了几个自己看得上的小玩意,朝着叶临摇晃了下脑袋,“临哥哥,你记得付钱哟~”说着便抱着满怀的东西,进屋去了。

叶临含笑看着她进去,然后又按照自己的眼光挑选了几个程程会喜欢的东西,一一付过钱,又对着她们道,“我家娘子可爱又漂亮,还有点小霸道,爱吃醋。以后若有得罪,请各位姑娘谅解。”说话,便转身进去,大门,毫不犹豫地关上。

留下一群姑娘面面相觑。叶临是她们的信念,突然之间信念崩溃瓦解,只觉得心被劈成了两半。手中握着的银子掉落到了地上,有女子当场在叶府门口痛哭的。

程程对于叶临如此做法,很是赞赏。便向阿伊细细打量了这个相恋节到底是怎么回事。阿伊见着程程对叶临有心,心里很是开心,便有些添油加醋地诉说,“这一天呢,男女都会向自己爱慕的人送上礼物,若是收下了礼物呢,就代表自己也爱慕对方,基本上相恋节之后成婚的男女比较多。”

程程闷声道,“叶临收到多少的礼物了?”

“记忆中倒是没有……不过只要他还没有收下哪位姑娘的礼物,因此每位姑娘也就认为他还是单身,因此每天来送礼物的姑娘依然是络绎不绝。少夫人不如送少主一个礼物,少主平生的第一个礼物。”阿伊提议道。

程程想想,既然入乡随俗么,那她也送他个礼物吧。她轻笑了起来,这么多年临哥哥送了这么多的礼物给她,她除了送了一只叶临之歌,什么都没有送过。那首歌她还唱的特别难听,被他取笑呢。

程程偷偷地在厨房里忙活,准备一对丰盛的晚餐,虽然没有新意,却是最温馨的。

叶临期间找过程程,看着她忙碌着的背影,唇角的微笑一点点翘起,他修长的背影被夕阳拖得老长,原来幸福离得这么近。

叶临思索一番便出去了。

到了晚餐开饭时候,程程很兴奋地招呼叶临吃饭,并告诉他这些都是她做的。满桌的菜色全都是叶临爱吃的,一闻那香味儿便已经垂涎三尺。

“今天就依你一会,你不喜欢吃的青菜萝卜牛鱼通通没有。”程程质颇高,还斟了一碗酒给他。

叶临微笑,“程程,你不跟我说这个晚餐的意义么。”

叶临也不大爱喝酒,还是小抿了一口。

程程霸道道,“这是相恋节日的礼物,收下之后,意义自知。”

叶临眼眸弯起,“嗯,这是程小妞给相公的警告,以后相公我会做得更好。”叶临仰头将酒喝得一干二净。想了想又倒了些出来,哺了一口给程程,看着她因为酒而慢慢红透的脸,“这就是面若桃花,妩媚有加。”

他扯过她,让她坐在自己的怀里,一同吃这顿意义非凡的晚餐。

晚餐过后,叶临带着程程在院子里逛,叶临道,“小妞,临哥哥也准备一样礼物给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是什么?”程程忍着心中的激动忙问道。

叶临轻笑,“可不告诉你,等你看到了便自然会知道。”

程程还没有继续问下去,一只粉嘟嘟的小猪便跑了过来,拿那鼻子拱着程程鞋子。程程大囧,问了一声,“你不会送我只猪吧?”

叶临点了点头,“今日到市集市上一见这小猪,便觉得可爱。而且听说身形一直就这么大,很好养,不挑食。想来你会喜欢。”

程程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不喜欢,但是是你送的,我还是会说喜欢。”

程程将那只猪抱了起来,模样小巧,身上的肤色粉嫩粉嫩地起来滑滑的,程程一下子倒有些爱不释手了。她一手拖着它的小屁股,一手逗弄它的肚皮,那小猪发出吱吱的声音,逗得程程直笑,程程撅嘴道,“小猪,我看你怪可怜的,又是叶临的小儿子,我就同情心大发收留你哇~”

叶临不满了,猛拍程程的脑袋,“小妞,你以为我是什么?”

“大公猪。”程程笑眯眯地,将小猪放下,挠着它,“叫临爹爹。”

“小笨母猪。”叶临点着她的鼻子宠溺道。

正在两个人玩笑之时,一抹橘红色的身影缓缓朝着他们走了过来,程程率先望过去,仓敏那张无辜的苍白笑脸显在她的视线中。

仓敏的手中捧着一个锦盒,眼里只装得下叶临一人,远远地就带上了甜甜的笑脸,“临哥哥。”

叶临不应,只是看着程程的神色,略带紧张。

程程的确不爽,却想到这公主动不动就要晕倒,到时候还要临哥哥抱她,送她回去。于是若无其事地将小猪抱了起来,对着叶临道,“临哥哥,你自己看着办啊,如果这次再惹得我不开心,我就真的不理你了,宋子扬还在吧,我让他带我回家去。”

叶临神色一变,“你敢?”

程程挑衅地望了过去,“我说得出来,自然就没有不敢的,所以,等下对小公主可要有点分寸。”

程程的唇角带了几分邪笑,叶临倒是对她来不了气。轻轻地将她搂在怀里,“程程乖,你临哥哥撒手不管了,你自己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最好气得人家再也不敢来。”

程程点了点头,表示对叶临的话很满意,抱着小猪上前来,作势要枪仓敏手中的锦盒,声音带上对她的一贯轻挑,“送东西来给临哥哥?”

仓敏退后一步,略带防备地看着程程,哼了一声,“反正不是送给你的。”

程程故意在她面前炫耀了一番,“这小猪可爱吧,临哥哥送的,而且他今天还收了我的礼物,自然不会再收你的,你拿回去吧。”

仓敏小脸上浮现出委屈,十分不乐意,她硬是绕过挡在她面前的程程,将锦盒拿到叶临的面前打开,“临哥哥……”

叶临退后几步,“不要叫我临哥哥,公主身份尊贵,岂能与微臣以兄妹称呼?”

程程接过话道,“就是啊,要叫哥哥,叫你家皇兄去。”

仓敏眼中泛泪,咬着下唇,“临哥哥,你……以前……”

叶临叹了一口气,眉宇之间带了几分严肃几分认真,“微臣已经被我家娘子贴上专属标签,从今往后只是她一个人的临哥哥,请公主不要为难微臣。”

仓敏看到叶临别过身去,眼中泪意泛滥,泪水滑过苍白的脸滑落下来,滴在尘土里。

程程发现自己心肠不硬,一见到她的眼泪就有些软了心,就上前安慰她了,“小公主啊,叶临已经被我拐走了,你何苦抓着他不放呢?更何况,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强扭的瓜不甜……”程程讲了一大堆废话,叶临忍着笑意,什么时候他家程小妞也是着呢贫嘴呢。

仓敏喘着气在哭,脸色越发苍白跟张薄纸似的。程程不由顺手就将手里的猪递过去哄她,“来,给你也,小猪很可爱喏。我告诉你,不要在我面前哭,我看到谁哭,就实在太想打她了。”

仓敏知道这是叶临送给程程的礼物,倒是有几分想占为己有的意思,抱着猪越来越紧。那猪可能感觉难受吱吱叫了起来。仓敏抱着猪转身就想跑,奈何此时那猪屎尿拉了她一身,那名贵的绸缎上面沾满了恶味。

仓敏大叫了一声,将猪扔了下来,跑掉了,一边跑一边回头嚷,“临哥哥,我恨你。”

程程盯着公主的背影,又偷偷看了一眼叶临那呆愣愣的反应,然后爆笑出来。她将那小猪抱了回来,“叶临的小儿子,你真可爱,我让你偷偷叫我娘。”

叶临看着公主奔跑的背影,虽然有些不放心,可是看到程程这么开心也就随它去。

叶临摇头,看着程程不怕脏地将小猪抱在怀里,然后塞到一个盆子里给它沐浴,只觉得心口处一暖。他想象着有一天他们的孩子出来,一家几口是不是更幸福快乐。

程程蹲在一边,拿皂角替小猪细细地擦拭起来,“叶临的小儿子,我要将你洗干净,晚上我们一起睡。”

“我不许。”叶临忙答道。

程程给他回了一个鬼脸,命令道,“临哥哥,快点去换水。我要给叶临的小儿子洗得干干净净,香喷喷的。”

叶临乖乖地去将一桶水提了过来,换上,恶狠狠地对程程吼,“不许叫他叶临的小儿子。”

“我乐意。”程程冷哼,拿洗猪的水泼叶临。

叶临怒了,“我要将这猪扔出去。”

程程不理会他,低头着小猪那圆圆的脑袋,“呜呜,你看你爹多坏,居然要扔你出去……”

“程程!”叶临吼了一声,无效,转身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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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双方对峙

自从便便事件之后,程程对那粉色的小猪从刚开始的嫌弃到后来的喜爱。而小猪仿佛是认定了主人一般,只要在程程的跟前,绝对不会乱便便,有的时候为了在她面前表现的乖一点,即使是想便便,也给忍着,憋屈的时候,眼睛圆溜溜的,无辜地盯着程程,看着她只觉得心疼。

程程给小猪取了名字,叶临的小儿子,叶临自然是不愿意,揪着程程的耳朵让她改,挣扎了很久之后,程程终于道,“就叫他叶小儿,哼哼,否则我就不理你了。”

叶临作罢。小儿就小儿,突出小字。

宋子扬回中土的那日,程程有去送的,宋子扬握了握她的手,道,“一年后,我接你回来。”程程本来是想将那些事儿提早跟宋子扬解释清楚,奈何当面讲不清楚,终于是憋在心理。叶临大为恼火。程程也不安慰他,当下写了书信让叶临过目,信上大致讲述了她跟叶临之间的前因后果,然后表示自己对不起他,以后不再相见云云。叶临看后很是满意,当下就让人将这封信给送出去,在宋子扬返回家之前送入他的府中。

程程心中忐忑,想过宋子扬的心境,却始终想不出他那恼怒的样子,宋子扬,在她面前发火的样子终究是不多。

叶临铁定了心,不愿意上朝,忙活完自己的事儿之后,便花上大把得时间来陪程程,与她道逗弄小猪,养养花草。程程也倒是愿意这样子的生活,偶尔在夜幕十分跟他出去逛夜市,这里的骨相连味道很好,孜芬香,酱料香浓。

公主那日走了之后,口中说着恨叶临。心里却还是对叶临念念不忘,只作自己还小,转眼便能忘记了委屈。只是她每来一次,那叶小儿总是会出去在她的小巧的绣花鞋上拉上那么一坨带味儿的恶物。或者沾湿她裙角,后来才发现那是它的小便便。叶小儿发现自己每次做坏事之后,它的娘总是会给他喂好多好吃的。

公主几番下来大为恼火,甚至起了带毒来毒死那小玩意儿的心。程程从她来的那一刻便是心里不痛快,虽然不大愿意搭理,还是时时刻刻关注她的,见她强行要喂什么东西给小猪,当场将她推开,恶言相撞。

如此下来,公主被折腾得大病一场,再此躺倒了床上。

仓敏此次一直在哭,嚷着不要吃药,除非有叶临在。仓跃也是又怒又心疼,他就只有这么一个唯一的妹妹,他恨不得将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她。仓敏一直在提程程,恨着程程,仓跃也不由自主地将这些怨气发泄在程程的身上。他下旨客套地将叶临与程程请入中,程程看着一队伍的禁卫,暗自嘲讽,这请字儿可真是用得恰当好处。

不过想来也是,公主被自己折腾得也够呛。

反而是程程安慰叶临道,“临哥哥,进就进,不过就是喂药么,到时候我去替你分担解忧哦。”

叶临摇头轻笑,若是那么简单的问题便好。这次招着程程一同进去,莫不可能是那么轻松容易的事儿。

程程虽然心中有所察觉,也不大愿意去过度揣摩,反正她家临哥哥顶着呢,就算她临哥哥顶不住,还有她顶着呢。程程笑眯眯地拖着叶临一同入了接送他们的马车。

刚入了皇,叶临与程程就被人给分开了。叶临朝她安慰地笑了笑,“程程,不要吃醋。”程程心中不愿,知道叶临被带去的方向是公主的寝。正想挣扎着跟过去,就接到国君要见她的消息。

程程恨恨地朝着叶临的那个方向盯了盯,然后撇了撇唇,不就是个小皇帝么。有什么了不起,要是没有临哥哥当初的辅佐,你能有今天这么顺利么。虽然叶临不是最关键的,却也总起着作用吧。她最不屑于这种人了,借助着别人的力量爬上去,爬到顶峰就翻脸不认人了。

程程心中不痛快,经过一颗樱花树下的时候,顺手折了几枝下来,折动的过程中,樱花纷纷飘落下来,红色的花瓣飘满了程程的头顶和衣服。程程蹦了几下,将花瓣拂去。周围的禁卫是敢给脸色也敢言,“叶夫人,樱花乃公主心爱之物……”

“哼……”程程一副凶悍模样,上前使劲踹了几脚,只踹得自己解气。他***,叶临也是她心爱之物好不好,凭什么那小公主非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染指,怒!

程程的所作所为都被一双鹜的鹰眼看在眼中。羸弱少年不过二十出头,脸上带了一分淡漠。唇角轻抿着,他站在不远之处,眼眸中带了梳理,将程程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他的头发高高扎起,带着一顶打造美的皇冠。身上穿着一套明黄色带月亮的暗纹袍子。

程程见了仓跃也不请安,瞪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唇角轻佻,“国君大人?”

“坐。”仓跃声音淡淡,自己则早在程程靠近之前便已经入座。此处乃一个雅致小庭,旁边有假山环绕,也有花木参差,景色优美。

程程也不客气,在仓跃面前坐下来,她见仓跃要说话,忙率先开口,“我不相信国君大人有什么要事与我商量。我也是洒脱之人,不大愿意与人虚伪客套,即使对方权利至高无上。您找我,可是为了叶临?”

“正是。”仓跃举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程小姐的底细,孤已经得清楚,孤以为孤的妹妹更需要国师大人。”

程程轻哼一声,不怒反笑,眼眸微微眯起,笑得十分开心,“笑话,国君大人可真是没有常识。我程沐尔虽然不是什么大家出生,家世也是十分殷富,从小到大想要什么,我爹爹自是不会亏待我,我也从来不会认为人家需要我就得拱手相让。私以为,自己想要的东西,自己实实在在抢来拥有才有趣,人家想让有有什么用?不是你的——终究留不住。”

“还有,请称呼我为叶夫人,小姐这个称谓,不适合我。”程程不卑不亢道。

“自是孤家妹妹没有能力抢得过你呢。”

程程也笑,“既然抢不过,就认输。何必老是用那副孱弱的身子去拖累别人。”程程话还没有说完,仓跃的脸色已经挂不住,重重地将杯子放下,有茶水溅出来,眼眸微眯,沉暗如夜。

程程只做看不见,“你也不必再拖着叶临,他既然无心自然也无力帮你。我与叶临自小开始纠缠,到了如今才在一起,任谁都不会将我们分开的。虽然平日里与他有些小小纠纷,可是我们终究相信,我们能一起走到尽头,只是我的手牵着他的手,没有任何人能够足进去。如果你让公主嫁给叶临,我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走,一个是不走,但是无论如何公主都不会有幸福,一个莫须有的名分宁可不要。嗯……虽然你年龄看起来比我年长些,可是你的情商不行,你不会懂的。”

仓跃也说不大上来,他自小格孤僻。从小就已经高高在上,形色未曾在人前透露过,因此没有人敢跟他一大堆话,更没有人敢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

“放肆!”仓跃想着今日自己有些沉不住气,他逐渐恢复淡漠的神色,“你就等着迎娶公主的圣旨吧,至于你,如果识相点,离开或许是个最好的选择。”

程程摇了摇头,“真是不长眼,堂堂一国之君,居然如此没有风度。实话告诉你,我和叶临很快会离开。”

“是么。”他冷笑,“国师已经被我监禁,至于你是宋使者要保的人,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程程发怒,站了起来,一掌劈在桌子上,内力雄厚,桌子被劈成两半,周围的禁卫眼看这里不对劲,咔嚓一声拔出来剑。

仓跃挥了挥手,“现在你还有机会走。”

程程转身,气呼呼道,“你带种。”

程程并没有离开,在众人以为她出的时候,又潜了回去。暗卫朝仓跃禀报,仓跃淡淡一笑,“你们陪她玩玩便是。估计,国师大人现在找她找得心急。”

仓跃的两个近卫面面相觑,揣摩不出来心思。

程程从白日折腾到天黑,不知道盘问了多少个人,打晕了多少个人,几乎快要将整个皇翻了两个个儿,还是不见叶临的踪影。她甚至还跑到公主的寝探听消息,哪里来得叶临消息。最后饿得实在是没有力气了,趴在一座高墙上喘气,“临哥哥,他们若敢强迫你,我放火烧了这皇。”

中外层总是有一种外人无人头的结界,若是不得皇上允许,任何法术都将在这里失效。以防止一些黑巫术在中作梗。

叶临以为程程早已出了皇,如今找不到她的身影。只以为她被国君的话气到了,心思极度不稳,连卦象都算不大准,找她得有些晕头转向。更甚至派人往中土那个方向找去。

清晨破晓,天还蒙蒙亮,程程的耐心在漫长的等待中早已经磨光。再也忍不住,光明正大地从屋顶上下来出来问人,碰上的大多数人还是说不知道,或者说叶临已经回府了。程程不相信,就认定了叶临就在中,认定了仓跃的奸诈狡猾。

她甚至将皇中隐秘的牢笼也给转上一圈,直到碰上仓跃,程程下意识要走,身后却传来仓跃淡淡的叹息声,“哎……原来他们口中明的女子居然是如此呆傻。”

40  浪漫星辰

程程眯起带怒的双眼,“你说什么?”

仓跃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国师大人现在找你找得很辛苦。”

程程微微一愣,就明白了,“敢情您一直在骗我呢?”

仓跃抿唇不语。

程程双手紧握,转身对着身旁的一棵樱花树连踹三脚,樱花瓣纷纷扬扬,飞散在半空中。引起绚丽的波澜,程程转身的那一刻,樱花树轰地一声倒落在地上。

仓跃看着她的背影,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当程程刚出才走了几步路,叶临已经站在她的面前,将她紧紧抱住,仿佛是舒了一口气般,用唇轻磨着她的脸,“程程,我以为你走丢了。”

程程眼中微微酸涩,“临哥哥……”

叶临将她放开,开始解她手上的相思结。程程不解,“干嘛?”

叶临快速地将两人的相思结换了个个儿,“反正你带着也没有用处,你个傻乎乎的,都不会用它,以后我带主结,你带副结,无论你给我跑多远,都得给我回来。”

程程还想拒绝的,可是叶临早已经将两个结给换掉。程程有些委屈地看着那个相差无异的结,可怜兮兮道,“不公平……”

叶临敲她脑袋,“什么不公平,看看你,一夜不归,你临哥哥都老了好多岁了。”程程抬头看着他因为未曾睡眠还浮现出来的苍白,心中不忍,紧紧地搂了回去,“都是那个仓跃,说将你关押了,要让你娶公主,我才回去找,找了一夜,好饿,也好困~我都快哭了。”

叶临所有的气都消掉了,揉着她的脑袋道,“你以后不要做那么危险的事情,就算临哥哥被关押了,也不要一个人去探险,只要能逃,你就先逃得远远的,在安全的地方等我,等我出来了,就唤你回来。”声音轻柔之后,略带了点脾气,“你啊~个还是这么冲动,以后要好好收敛,改一改了。”

“哦。”程程应了他一声,刚想说点什么,手便被叶临抓住,“走,去吃油条豆浆,然后我们回去美美地睡一觉,再过三日我带你离开。”

程程紧紧地反握了回去,“好。”

仓跃站在隐秘的地方,望着那对离去的背影,晨曦落在他们的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幸福。他突然很想摧毁这幅和谐的画面。

早餐店总是不会显得冷清,虽然很多人都可以在家中享受到母亲或者妻子亲手准备的羹汤,却依然会有大多数人享受不到这样的福利,在外吃,便显得方便很多。

吃了早餐,才觉得多了几分暖气。程程吃到一半几乎都快将脸都埋到稀饭里了。叶临看着她快睡着的模样,只觉得好笑,坐在她的身边,揽着她的腰,小口小口将稀饭喂入她的口中。等到他付账完的时候,程程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叶临打横将她抱起,往家走去。

阿伊昨夜不见了程程回来,后又见叶临出去,只以为他们出了什么事儿,现在好不容易盼着他们回来,还以为程程怎么了,忙上前询问,叶临嘘了一声道,“睡着了而已。”

叶临将程程放到床上,自己还未解开衣服,便在她的身侧躺下,搂着她片刻之后也沉沉睡去。

两人一直睡到了下午时分才起来吃点东西,程程睡得舒服,脸色红润。短短一晚,这失而复得的心情在她的身上好好体现了一番。程程见叶临还是一副神萎靡的样子,不由拍着他道,“临哥哥,你好像真的老了~要好好保重身体哟~”

叶临敲了敲她的脑袋,“胡说。你临哥哥正值少年之时,要不要试试你临哥哥老了没有?”只是叶临还真的睡得不够,十多年来的失眠,如今是该好生补补了。

程程朝他扮了一个鬼脸。将叶临的头掰过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叶临伸出手在她腰上一搂,程程也将自己的头靠过去,舒服地轻哼一声,“临哥哥,嗯,以后我们要做些什么呢?”

“先离开这里,远离这里的纠纷,再然后呢去你家,告诉你爹爹,我们都活得很好。至于以后么,我们可以去一个地方,开一家店,花店,或者餐点店,我做生意,你来做账,可好?如果你累了的话,我们就不做,反正你临哥哥也有很多的存款,虽然不及你家,却也够我们舒舒服服过上一辈子了。”

“嗯嗯~这样子很好的。”程程点头,随即又道,“以后的房子也要面对大海,春暖花开。”人总是奇怪的动物,总是念着第一次住过的地方,桃花岛北岛上的那处处所,是他们第一个家,那里承载了他们喜庆的日子,记载着他们欢愉的笑容。

叶临唇角泛开笑容,“好,还有,我们还缺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程程不解,正想说什么,一只粉色的小猪朝她跑来,磨蹭着她的脚。程程低头,将小猪抱了起来,脸上浮现出欢喜,“叶小儿,真乖。”

她纤长的手指揉弄着小猪柔软的肚皮,“叶小儿,一整天都没有见到娘,想不想?”

叶临在一边吃吃地笑着,将程程手中小粉猪抱了过来,唇贴近程程的耳朵,细细咬着她的耳朵,“程小妞,我们还缺少孩子,我们自己的孩子。”

程程面色一红,不动声色地将叶临怀里的小猪抢了回来,委屈兮兮道,“叶小儿,你爹爹不要你,要你娘再生一个。”

叶临淡笑不语,心中还是有些害怕,可是他相信,既然上天有办法让他不死,那么也一定会让他们的下代顺顺利利地活下去。他还记得临时前说过,叶临,你有这个能力保护你的妻子,你的孩子,在天上定会保护你。

夜幕之时,天色渐渐暗淡下来。他们相依偎在一起,一起望着月亮从天边升起。程程眯着眼睛看着月亮,“又是满月之时,月亮好大好明月诶。”月有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每当满月,程程便也会想着家,她伸出手指数旁边不算亮的少数星星。

叶临因为她这傻气的动作而笑了起来,将她的手抓住,“痴儿,星星哪里是你数得完的呢。现在我带你去个地方,以后可不一定能找到那种地方了。”叶临带着程程出了叶府,还顺便准备了些许点心,以及一壶酒。

程程有些小抱怨,走在崎岖的山路上,不是地会碰到一些尖锐的山石,不仅要小心地看着地上,她还得顾着手中的酒,不让它洒出来。叶临走在她的身后,不时地扶她一把,看她一副不想走的样子,摇了摇头,“程小妞,要你相公背,就吱一声,不用嘀咕……”

“吱吱吱吱……”程程一听不用走路,转头对着叶临吱了好几声,叶临的眼眸在月光下显得若同晶体般透亮,他撩了袍子蹲下,“妞儿上来,小心撒了酒。”

程程欢乐地将双手搂在他的脖子上,爬上了他的背,自从程程不再走路之后,说起的话也多了,“临哥哥,被你背着好幸福。”

“你就懒吧,内力不错,还走不动这几步路?”叶临嘲笑她。

程程耍赖地在他背上,张嘴咬了咬他的耳朵,“女孩子,要宠的嘛,山路这么难走,你还非要三更半夜地拉我上来,作为补偿,就背背我。”

“哎……程小妞越来越懒,越来越爱耍赖,临哥哥要被压榨得连血都不剩了。”

“才不是。你是捡到了宝。”

“嗯,程程宝贝。”叶临不住点头

“嘻嘻。”

山路虽然难走,就他们走走停停,过了两个时辰也到达了山顶上。程程因为护着手中的酒壶,手都酸得要死,又抱怨着让叶临替她揉揉。

程程坐在草地上无意间抬起头来,惊叫了一声,“哇,好漂亮。”

灿烂的天空,是一望无尽的星辰之海。程程突然忘记了在山下的圆月,反而是周边烂漫的星河,密布的星辰让她着了迷。星星特别亮,璀璨夺目,直惹得她眼花缭乱,好一片美妙的景色。

不远处的草儿也因为这璀璨的光亮染上了一层晶莹透亮,随风摇曳发出细微的响声。

叶临靠在她的身边,揉捏着她的手,唇角含着笑意,“程程,如今我们同在一片星空下,你最想做什么……”

“我好久都没有碰琴了,哎……我好想唱歌……”

叶临故意皱了皱眉,“唉……我的耳朵好可怜诺……”

程程怒了,揪着他的耳朵,也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就在他的耳边开始吼唱了起来,程程也不知道自己唱得是什么,总之怎么难听怎么唱。

唱完之后,叶临舒了一口气,一本正经道,“程程,你知道不知道,你刚才唱歌的时候,月亮跑走了,你唱完之后,它才重新出来的。”

“你胡说。”

程程捻了旁边的糕点往口里塞了些,又问道,“临哥哥,你想做什么呢?”如此美景,心神也十分亮堂起来,有一种心情叫做喜悦或者说是放松。

叶临拿起酒壶往口中倒了些,“如此美景,我倒是想做件事儿。”

程程依然不解,“什么呢?”

叶临痴笑,将酒望程程的口里也灌了些,“喝些酒暖暖身子……等这酒喝完了,我便告诉你。”

程程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相互喂点心,就着一个壶嘴儿一同喝酒。

喝完酒之后,程程小脸红扑扑的十分可爱,她搂着叶临的脖子道,“临哥哥,你告诉吧,到底是什么事儿?”

“星辰浪漫,气氛浪漫,酒气醇香,程小妞美得不像话,你临哥哥有些受不住。”叶临调笑,手伸了过去,捏住她的下巴,将唇贴了进去,伸出舌头与她嬉戏。程程被吻得晕乎乎的,有些不满了,委屈着脸道,“临哥哥,你就知道欺负我。”

“在床上欺负,和在这里欺负你一样的。”叶临邪魅一笑,将她推倒在地上,“程小妞,这里的草儿也够软的。”

他怕她着凉,没有将她的衣服脱去,甚至说双方都是衣襟整齐。他只是伸手将她里面的兜衣解开。他的手指冰凉,在她滚烫的身上落下一个个爱抚的痕迹,程程有些战栗地缩了缩身子,被抚过之处,都敏感地绽放开来。红色蓓蕾之处有难忍的饱胀感,程程还是有些羞涩轻声呻吟,“临哥哥,我们回去好不好?”

叶临低头轻吻着程程的额头,“程程宝贝,一下就好,否则你可怜的临哥哥会很可怜,非常非常可怜……”

“为什么?”叶临的手指在她那红色的顶尖一拧,挑眉,“你说呢?”

“唔……”她还想反抗的唇被堵住,潋滟的色彩爬上身体的每一处。其实她发现两人蓄待而发,再嚷着要下山已经来不及。

衣服未曾脱去,触碰肌肤便有些困难,偶尔隔着衣服磨蹭,到有了另外一种感觉。那漫天星辰都写着情爱相思,他们还在缠绵着,山风吹拂有有些冷,他们体温相互交缠着,恍神中带着极度的欢愉。

欢爱过后,两人的衣服都是皱巴巴的。程程有些懊恼地推了推叶临,“坏人。”

叶临只是笑,不知道从那里拿来的纱巾替她细细擦拭去。整理好她的衣服道,“程小妞,你临哥哥可是老了?”

“哎……这话我可从来没有说过。”程程小声道,这话若再说一次,叶临肯定会再次证明他男的魅力的……望天。

“程小妞,还有力气么?”

“呃?”程小妞想歪了,忙慌乱地往地上一躺道,“没有了没有了没有了……”

叶临自言自语道,“小妞真没用……算了,既然没有力气,我就背你下山好了。”

41  中圣旨

叶临与程程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辰时。阿伊见了叶临衣衫不整地背着程程回来,也不多问,道,“少主,里来了人,在前厅侯着。”

叶临看了看在背上睡得极熟的程程,点了点头,“你先招呼下,我先带她进房去。”

叶临见程程累得很,便随意替她换洗了一下,并给她盖上了被子。当叶临出现在前厅的时候,那内卫脸上倒是一点不满的颜色也没有,“国师大人,小的先给您道喜了。”

“哦?”叶临心中猜得到七八分,“请大人念旨。”

“奉天承运,国君昭曰,今招国师叶临为临国附马,择日与公主完婚。钦此!”

叶临听罢,镇定自若,“大人,这旨意我可不收,请您转告国君,只说微臣家已有爱妻,不能委屈了公主。”

内卫只是将圣旨往桌上一搁,转身便走,“国君大人的旨意,国师大人还是不要拒绝得好,否则连累到得不仅是你的妻,还有整个叶家的人。”

叶临淡淡地看了那圣旨一眼,这事儿还是得从长计议。

程程睡了一个早上出来,见到的一幕便是叶临坐在椅子上,抚着额头,一手抓着圣旨。程程镇定地走了过去,将圣旨拿来读了一遍,脸色一变,咬着唇道,“临哥哥,如何打算?”

“就这么带着你走了,阿伊他们怎么处理?”叶临反问了一句。

“临哥哥,要不你装死吧……”程程突然冒出了个想法,“然后就好逃了。”

“如果不是到了最后一步,我还真不想这么早装死……”叶临伸手一扯,将程程搂到了怀里,“想起宋子扬听到我死就笑得特舒心的神情,我就满心里不舒服。”

“不会啦,他很快就知道真相,估计想扒了我的皮。”

“他敢!”

程程吃吃地笑了起来,“哎,临哥哥,一代国师就要为那容颜绝世的女子毁前程咯……”

叶临伸手捏住程程的脸颊,“程小妞,临哥哥好想打你。”

程程软软地倒在他的怀里,“嘻嘻,你舍不得的。”

这一日叶临带着程程走亲戚,所谓走亲戚也就是夜牙表哥。今日夜牙在家,见叶临和程程一道前来,不由细细打量着他们之间的神色,与平常无异。国君有意将公主嫁给叶临倒是整个朝廷人尽皆知的事情。

“小临子,程程,今日可是得空来了,好些日子没有来了。”夜牙看着脸上露出淡淡的温柔,屋内珑香也迎了出来。

叶临靠近夜牙声音很轻,“表哥,我是决意离开。我与程程好不容易才在一起,我不会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儿,所以我离开,放弃在灵国的一切,以后叶家您就替我担当一些吧,阿伊年纪大了,您好好照顾他些。”

夜牙脸色有着轻微的变化,看着叶临,眼中有些复杂,“小临子,你是来与我们永别么?”

“是。”叶临往后倒退一步,坚定地握住了程程的手。

叶临将一些事情都交代给了夜牙,又留在夜府吃了饭,逗弄了下咕咕,便与夜牙道,“表哥,那国君的野心是与日剧增,如今您站在这么高的位置上,也防备些。”

夜牙点头。

叶临带着程程离开之时,只觉得心里放开了些。

再一日,国君要求叶临进面圣,讨论婚礼之事。却传来叶临昨夜突然发病,无力起床的噩耗。叶临只着素衣躺在床上,脸上全是苍白,程程坐在一边,趴在他的身上,“临哥哥,你做的这么逼真,我看着都心疼。”

“你也做得逼真些,该哭就哭,忍耐些日子,我们便可远离这里。”说完叶临眼珠子一番,昏了过去。

“临哥哥,临哥哥……”程程忙上前扯着他的衣服乱晃,“你不要丢下我啊……”

程程这边才哭岔了气,那边公主已经带着中的御医前来,御医诊断之后,程程一直在旁边问,公主也是泪眼花花,扯着御医的衣袖,“刘太医,你一定要救回驸马。”

程程冷笑一声,“谁是你的驸马,做梦去。”

公主此刻无意与程程辩解,只是哭着看向御医,身子已经有些站不大住。自从得知皇兄将她许配给叶临,她心中便已经激动到不行,可是如今这大悲大喜在她心中复杂地交织着,她只觉得心疼得厉害,“刘太医……”

御医摇了摇头,“传闻叶家的男子活不过二十五岁,老夫也无能为力。国师大人之病非药是可医治,他虽然才年方二十五,可是这具身体却如八十老朽……估计活不过今晚,随时都能去……公主,老臣对不起您。”

公主一听晕了过去。这叶临前些日子还好好的,却突然离得死亡那么近。而叶临皆是短命鬼这一说到时整个灵国都知道的事实。御医忙又开始为公主诊脉。程程这个时候倒拿出来了当家主母的气势,哑着嗓子哭喊,“都给我走,都给我走……”

等到众人都离去之后,程程的唇色也是一片苍白。那句八十老朽,她记着了。她颤颤抖抖地在枕头旁边索,居然到了那个阿水送来的骨头。程程当下便觉得自己的双手都抖了起来。她趴在叶临的身上嚎啕大哭起来,“叶临,你个混蛋,为什么这么折腾自己……”她哭得没有一点儿形象,鼻涕眼泪沾湿了叶临的衣襟。过了不久之后,一双温热的手覆盖在她的后脑勺上,“傻瓜,不逼真些……怎么骗得过那狡猾的御医呢……”

程程只是哭,着叶临那毫无血色的脸,“下次不要这么做,万一时间扣不准,就……我就跟你去殉情……”

“好了好了,不做了不做了……不哭不哭……程程乖……”叶临又再次将骨头放入体内,气力稍微恢复了些,抱着程程轻声诱哄着。

程程趴在他的怀里,哭得迷迷糊糊的。本来只是一场戏,却让她演尽了这悲欢离合,这份恐惧一时之间离不大开。等她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叶临全身僵硬,脸色发青,已经断气多时。心中不免再次害怕起来,直到看到手心的纸条,才镇定住了自己。

她尖叫一声,装作昏倒在地。随后的时候她也不大清楚,阿伊是知道这些事儿的,程程配合在里,他配合在外。

程程“昏”了一个时辰,便有些不放心,醒来之后,便疯狂地朝外面跑去。此刻她的双眼肿得跟个核桃似的,她朝着“僵硬”的叶临走去,拉着他的手不说话,整个人都痴痴傻傻的。

此刻程程其实已经有些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真的演戏,还是入戏太深。她握着他的手,将他的手贴近自己的脸上轻轻摩挲着,“临哥哥,你还欠着我好多事,好多事……你怎么就这么走了……”

她絮絮叨叨说着很多话,周围的下人都在哭,还有一些中来的人,都默默站在一边。

程程又镇定道,“临死前,临哥哥说要早日入殓,他说他很想他的家人,不如马上吧……至少这是他生前的遗愿。”

阿伊忙着点头,一边道,“少夫人,您再看看少主吧,少主生前那么爱你。”一边让人准备着器具,“叶府虽然有很多规矩,但是少主生前的遗愿要首当其冲办好。”

程程看着满屋子的一片白色黑色,以及那副黑漆漆的棺材,心中滋味难辨,若不是逃过了那么一劫,或许,这一切都这么真实发生,那么她怎么办。此刻她便开始想着如何对叶临好,等再逃过这些事情之后,她就好好缠着他,好好对待他,替他生个孩子。

接下去,她倒是什么都不用做,只用哭就好。只是当她看到公主也哭哭啼啼地穿着白色素衣以未婚妻的名义来之后,也不管她是什么身份,身体是不是虚弱,脸色是不是苍白,就将她赶了出来。

而正在此时,国君倒是请程程进,骗她有可以让叶临死而复生的办法。程程明觉得这是个陷阱,可是又觉得,此刻的自己应该是脑子不清楚,知道哪里有可以解救叶临的办法定会前去,因此便也不修边幅,穿着白衣黑纱就进了。

国君见着眼前的女子,全然无了前几日见到的那般狡黠强势的样,如今哭得可怜兮兮的样子倒是到了几分柔弱。

程程懒得给他请安,伸出手道,“给我法子。”

“人死不能复生,法子没有。”国君淡淡道。

程程脸色带怒,将身边的几张檀木椅子给踢得稀巴烂,“我最恨人家骗我,在这个节骨眼。”

国君也不恼,“但是我能给你一个法子,让你后半辈子活得安安稳稳的法子。”

程程不语。

“以后你搬到里来,孤照顾你。”

轰,程程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倒塌了。她来不及细想,转身就走。

42 黑暗逃生

程程听到国君的那句话之后,转身便跑。她其实很想开口问,仓跃,你是不是没有脑子,她还想问,仓跃,你的骨子里有些病态情节。人家夫妻如此深爱,丈夫尸骨未寒,居然想夺人之妻。

程程未曾走过几步,国君大人已经从身后追随出来,一个空中翻越,稳稳地站在她的面前,目光灼灼,苍白的唇角抿起一丝不悦,“我要一个答案。”

程程反唇相讥,冷笑道,“还需要我给你什么答案,你这个条件,无非是让我坚定了我去殉情的念头。”

仓跃唇角淡淡,往后倒退一步,不知道触动了什么开关,程程只觉得一个黑铁笼子从天而降。来不及闪躲,整个人便被囚禁进去。程程只觉得不对,无论如何使用内力,都无法挣开这座坚定的牢笼。此刻她才真正心慌起来。

仓跃只是看着她,眼中覆上了一层薄冰,眼神未曾直视她,只是别向另外一处,“程沐尔,你以为,你今日来了,还有机会走?”

“……”

“这是千年玄铁,你还是省点力气。”

“你丧心病狂,快将我放开!”程程愤怒着用拳头一下下砸在铁笼上,发出砰砰的声响,拳头被砸得通红。

“别敲了,我看着我心疼。”他的声音很轻,眼神逐渐放得柔软,“我知道我这么做你可能会恨我,但是我也想就这么关着你,或者等你愿意做我的妃。”

“你做梦!”程程吼了过去。

仓跃身后的门不知道何时缓缓关上,诺大的大殿如同一个密室一般,墙壁上的色彩斑斓,带着一种诡异的张扬。若是盯着某处看,很快便会晕眩。仓跃早已将下人们驱逐出来,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淡淡道,“这么多年,我也过得很孤单,这些天隐约觉得自己活在期待中,或许是因为见到你,总觉得你给我带来了一种生气。”

程程不说话,全身浮起一阵恶寒。

“从来没有人敢忤逆我,敢那么跟我说话,但是你敢,看到你咄咄逼人的凶悍样子,我发现我有些喜欢。我也不觉这么快速的时候我会爱上谁,但是你真的很例外。所以就算将你当做一只金丝雀养起来,只供欣赏我也觉得乐意。”他的声音很是空洞。

“疯子。”程程因为他这番话倒是镇定了下来,也冷冷道,“高处不胜寒,但是更重要的,你这个人不值得同情,做事太心狠手辣,比如现在。”

“我乐意这么做,谁也左右不了我。”

现在程程被关在这里的确是没有什么法子出去,接下去到底会怎么样呢?第一次被人囚禁,这种感觉很不好。她索坐在地上,靠在铁杆上不说话,将头埋在膝盖里。

“不知道你哭泣起来是怎么一番样子。”仓跃的声音从头顶飘了过来,他盯着她的发旋,突然产生了一种凌虐感,幻想着那张神采飞扬的脸可怜兮兮的模样。

程程不理睬她,或者说在酝酿骂人的话。突然觉得自己所在的位置在缓缓下移。不知道仓跃促动了哪个按钮,整个牢笼开始下降,要沉入到地底下去。程程再也忍不住了,破口大骂起来,“你他***……”

仓跃只是笑,“我去通知外界,好好安葬国师大人,我的妹妹会以当家主母的身份去主持他的葬礼,至于你么,我也会好好办妥的,先在下面好好呆上几日吧,等上来的时候我必当给你一个满意的身份……丧夫之痛,可能可以让你忍得住饥饿与孤独,也让你想得清楚些。”

程程其实有些绝望,在他面前不敢露出一点示软的神色,在沉入到地下的时候还在继续嘶吼,“你到底有没有一点道德观,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你这种做法很可耻,你如此,你妹妹如此,从小都没有人教你的么……”

等到了无一丝光亮,无一丝声音,她被埋藏在了黑暗中。她再也忍不住小声啜泣起来,“临哥哥,临哥哥……你来救救我……那个疯子在逼人就范……”

仓跃在外面轻声笑了出来,“从小我便懂得,想要的东西要如何争取。其他的都不重要。”

此时叶临躺在棺材中,手上的相思结圈紧得他的手,他感受得到程程的那种悲伤情绪。他唇边轻溢出她的名字,“程程……”

仓跃与仓敏两兄妹,此刻心情倒是大不相同。

仓敏在叶临的棺前,一边哭着一边拍打着棺材,眼泪不断,好几次晕死在旁边,每一次的晕厥都让旁边的太医心惊跳。虽然如此,也阻止不了公主离开,否则她的病情更加重下去,这次的打击的确不小。

仓跃心情不错,让人再在凉亭中摆酒设宴,独饮独欢。周围樱花漫舞,丝竹管弦之乐,颇有情趣。

仓跃身边的几个心腹知道他的隐约想法之后,便劝阻他,“国君大人,这天下女子众多,而且您前段时间也说了要娶方家姑娘……如今又娶一名寡妇,传出去……不仅方家人可能或许有些意见……而且也难免为人笑话。还是先跟各位大臣商量一番……”

他们说得小心翼翼,仓跃抿起一丝不悦,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一副难道我做不了主的表情,只看得他的心腹心惊胆战,“小的……小的……小的该死。”

“那又有何干系,方家这门婚事还得举行,不过缓上几日。”若是娶得方家女,方家一半的财产收入国库,如此哪有放弃之礼?国家要壮大,很多东西都是需要的,而他什么都不想弃。

程程哭累了之后,扯着手上的相思结小声喃喃,“临哥哥,我真的不想当这祸水,我恨人家喜欢我。呜呜……以后我要变得难看一点,一定乖乖敛了脾气,跟谁都和和气气的,不再斗狠,与众无样。”

程程还在嘀咕着说些什么,脸上的泪痕未干,突然眼前出现了一簇小小的蓝色火焰。程程有些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未见得什么身影,只听到一个男人带着笑意道,“那样,还是你么?”

“啊啊啊啊啊啊~”听得那熟悉的声音,程程不自觉地尖叫起来,“临哥哥,临哥哥,是你……你在哪里啊?”

叶临隐形的身子慢慢显现了出来,他伸出手来握住程程的手,拉着她站了起来。两个人即使是隔着牢笼,还是紧紧地相拥起来。程程将自己的脸紧紧地贴在铁杆上,被印出了几道痕印。她仿佛是看不够叶临似的,捧着他的脸,紧紧地盯着,可怜兮兮道,“临哥哥,你终于来了,我觉得我等了好久。”

“是啊,好久,一整夜。这里的机关实在是太难找了,我找得心急。”叶临隔着铁杆,着她细腻的脸,“程程,我这就带你走,离开这似非之地。”

叶临又背对着程程开始找机关,叶临对机关一物不大熟悉。反倒是程程从小对机关都比较兴趣。给叶临提点着意见,会装在哪里,会有什么特征。叶临据程程的话,小心地敲着周围的墙壁,索着细纹,突然不知道触动了哪里的机关,只见那牢笼缓缓上升,声音很是嘈杂。程程不由大吃一惊,快速地从最下面的缝隙钻了出来,开心地抱住叶临,将脑袋揉进他的怀里,“临哥哥……”接着又带上了一丝担忧,抬起头道,“临哥哥,声音这么响,会不会被发现?”

“会。但是我有办法。”叶临快速地从腰部的口袋里抓出一只毛茸茸的白色小狗,塞到了牢笼中,然后又将牢笼给关上了。叶临唇角边上抿起了一丝笑容,“其实你娘很聪明,我只是想起了你娘以前做的整人法子。”

“嗯?”程程不解。

叶临只笑不语,将两人的身子隐身,“皇这里有些地方时禁止巫术的,即使用了也无效,你千万不能说话,也不能乱走,否则可能显出身子。”

“我们还不走么?”

“哎……我们还是先在这里看看好戏吧。”其实不然,叶临心急之时,不小心将启动一座石门的机关给毁掉了,事实上那机关便是逃生的机关。如今那石门不从外面启动,他们基本是逃不走的。如今为了不让程程担心,才给了这么个理由,当然也顺便,让那只可爱的小狗陪陪国君大人。这个小屁孩,不过几年的时间,就能如此翻脸不认人了,所以说,狼是养不熟的,这话的确是实话。

叶临还是很细心地,带了些食物来,让程程垫了垫肚子。不过一会儿便听到了有人要来的声音,估计是听到了刚才铁笼开启的声音。很快地一旁的门开了,一条昏暗的蜿蜒楼道显现了出来,叶临带着程程快速地朝那楼道走去。程程似乎有些舍不得走,扯着叶临想继续看看那小狗与国君大人的缘分是如何。

国君大人燃了灯,舒了一口气,冰冷的声音在密室中响起,“你可想得明白?”

程程本来只听到那只狗“嗷嗷嗷嗷~”叫,只觉得大囧。叶临捏了捏她的脸庞,朝她邪气一笑,抱着她快速地离开这里。

程程虽然还是很好奇,看看叶临下的是什么鬼主意,但是还是逃命要紧。那个国君大人脸色苍白苍白的,其实他看起来才更像个短命鬼。程程恶毒地想着。

叶临带着程程又回了一趟家,没有让外人见到他们。府中哭得最响的还是公主的哭声,叶临见程程瞪着他,不由抚着额头,按住她的唇道,“不许再骂我了,不能将什么都归到我身上,我还没有骂你呢。”

虽然程程很不满叶临这么说,却也想到现在是离开要紧,其他的什么都延后再讲。阿伊又与他们见上了最后一面,他老泪纵横,只念叨着一路走好。

叶临和程程并没有着急着离开,反而是隐居起来,游山玩水上了大半个月。也顺便探听一些传言,比如,一向讨厌动物的国君大人突然喜欢上了一只小白狗,除了上朝,未曾离身。程程爆笑不已,忙问叶临,“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临一本正经道,“只是用了幻术而已,让国君大人将那狗误认成你……”

“噗……”

“你娘当初玩了你风四叔叔两次,我也看着很是喜感,如今国君大人也尝试了下。哎,是不是做到那个位置的人总是容易被人耍啊……”

两人又是大笑不已,程程笑得倒在叶临的怀里。

同时也听到了宋子扬日夜兼程赶来的消息,如今得不到程程的消息,找得快要疯了。还硬闯入中,与仓跃起了争执。

后来的事情,程程不想再听,心中不由愧疚起来。两人相亲相爱,注定是对不起第三个人了。

程程如此想着,便也释然了些。当两人在峰顶俯看葱郁的群峰,迷蒙的云海之时,程程也觉得身处于一种云雾茫茫的场景当中,心也飘飘然起来,她抓着身旁的人的手,突然发现,幸福很简单。

她说,“临哥哥,我们回去吧,该面对的,都去面对,没有什么过不了的坎。而且我爹和我娘听到这些消息,估计会……”她停住不说话了。

叶临点头微笑,搂着她道,“对,该面对的都得面对了。”

叶临站在山的顶峰,再一次地望了这个国家一眼,“这一别,估计再回来不知道是何年何月。”

程程握着他的手道,“临哥哥,总有一天,我会陪你回到这个地方的,这里是你的故乡。”

叶临深情望着她,坚定地点了点头。

他们双手交握,在这天地之间,谱写浪漫情怀。

43 一家团圆

宋子扬还未返家,听到叶临猝死的消息,心中复杂,这过于突然。他没有预想中的兴奋,甚至隐约之中还带了些伤感,他更担心的是,他的沐沐,现在好不好。他马上回头策马赶回灵国。去了之后却找不到程程的下落,多番查探之后,便单枪匹马赶入中。与仓跃见上面之后,仓跃仿佛是早就已经知道了他来的目的,一味地将引开话题,还让人设宴招待宋子扬。宋子扬脸色不好看,又不想太早撕破脸,先忍下耐心与他虚伪客套一番。

酒桌上,宋子扬没有胃口尝下半点美味珍馐,只是闷闷不乐地喝酒。不知道仓跃是有意还是无意,带着淡笑,给他送上了几名女子。此刻宋子扬再也忍不住,站了起来,“你把她藏哪儿去了?”

仓跃微微一挑眉,“哦?”

“请将她还给我!”宋子扬怒目而视,那漂亮的脸孔上因为带着怒容,再也不复往日的清俊淡雅,反而有些狰狞。

仓跃淡淡道,“宋王爷,她不在,拿什么还给你。”要比镇定,估计没有人比得上他,面无表情,如同面皮被冰冻了一番。

宋子扬那双黑曜石般的双眼中折出一种奇异的愤怒,一掌下去,桌子四分五裂。桌上名贵的盘子,碗筷落下来,发出嘈杂的声音来。“嚓”地一声,周围的暗卫将刀拔了出来,正在舞动的舞姬一见这状况顿时,顿时惊慌失色,尖叫出声。仓跃面不改色,挥了挥手,转眼之间,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宋子扬大口大口喘着气,双手紧紧握拳,似在努力隐忍着自己的愤怒。

仓跃道,“宋王爷,你还是回去吧,孤可以不跟你计较。”

宋子扬红着眼睛上前扯住仓跃的衣襟,“仓跃,做人不要太过分,我可以因为你是灵国的国君而隐忍你,但是你抢我的沐沐,我定然不会饶过你。”

仓跃淡漠不语,“随你找。”

宋子扬已经冲了出去,满皇找。仓跃冷眼旁观,只是在一边默默喝茶,周围的禁卫一声不敢吭。

正值此刻,夜牙求见,斟酌在三,“国师叶临即将入殓,忘请国君大人能让国师夫人出席。”

仓跃不声不响,“丞相大人,你可是找错了地方,她不在我这里。”

夜牙略微皱眉,“她自从来到这里之后未曾回去过。”

此刻一只白色的小狗从不远处快速跑来,扑入仓跃的怀里,夜牙只看到仓跃眼中似有喜色,又有些惊恐不定地看了夜牙一眼,然后将小白狗搂入怀里,“程程,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出来么?”

夜牙一听,浑身似是一抖,然后听到身后有一名内仕急急跑过来,跪在仓跃面前,“老奴该死,管不住,程姑娘……”

夜牙当初见识这一场面,如今想来依旧历历在目。当初的风四不也就是那个受害者么。突然只觉得心中一松,程程应该被叶临带走了才对。

夜牙当下只作不知情,并不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仓跃怀里的那只狗,仓跃也是一怔,随即抱着狗离开,“丞相大人,她并不想跟你走,你请回吧。”

夜牙忙道,“国君,请留步!”仓跃的脚步未停,夜牙继续道,“你就想这么关她一辈子?”

仓跃道,“让她跟着一个死人去殉情,不如乖乖呆在我的身边,更何况……现在她神受到重创,已经失去了记忆,何苦再让她面对那些她不愿意面对的事儿。她呆在我的身边,很好……”

夜牙刚想赶上几步,旁边的几个侍卫已经拦住了他。

“你还要娶国后,妃子……”

“永远都有她的位置,请丞相放心。”

夜牙挣扎了一会儿,便留下一句,“国君大人三思。”转身的那一刻,夜牙的眼中出现了一丝忍着的笑意,随即收敛,换上了忧心之色。他还未离开的时候,便听到了宋子扬在这里闹场,忙将他找到。找到他的时候,正见到他在摔桌子,忙拦住他,“宋子扬,别闹了!”

“夜丞相……”宋子扬恭敬唤了一声,有些没有方向感地乱闯,终究还是定不下心来,夜牙抓住他,朝他使了个眼色,宋子扬眼中一顿,瞬间又是一喜。夜牙敲晕了他的脑袋,带着昏迷的他离开,他这么做既是为了做给人家看,也是为了做给自己看。

现在若不带他走,让他在这里出了什么事儿,过会儿可就真的出不了这闱城门了。

在宋子扬被带出里不久,他就睁开了眼睛,“夜……夜丞相,程程……她……”

夜牙道,“她应该走了,她不在里,我确定。”

宋子扬见他一脸坚定的表情,也不再疑问为什么,急急地问道,“她一个人会去哪里?”

夜牙知道他还不知道那对夫妻之间的事儿,也不解释,“这个,我也不知道,估计她会回家吧……”

宋子扬只是扬言说自己要回去搬救兵,连夜赶回中土去,脸上意气奋发,喜不自禁。就在宋子扬回去的这个夜晚,中南苑的小竹林,突发了一场奇火,火虽然很快被熄灭,房中的那只狗只剩下尸骨。这场火来得容易去得也快,目标很明显,容不下程程。然而虽然疑点重重,仓跃却找不到一点头绪。他将所有的过错归到自己的身上,若自己不在竹苑屋子的门上多加了以把锁,或许……大悲之后,他大病了一场,病后,他便一直带着帽子,因为头发秃了一半。

而仓敏也因为接二连三的事情,昏迷了过去,再起不了床。

不过几日便有中土的暗哨潜入中,拿走“程程”的骨灰……

这些都是后话。

话说一边,程独与月白白也是着急得不行,程独脸色不大好看,还是忍着自己的情绪安抚着哭了多日的月白白。叶临去世,程程下落不明。这件事情程府蒙上了一层霾。程陆伟明明觉得悲伤,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她的姐姐此刻很幸福,而且离他越来越近,这算不算是亲人之间的心灵感应。

此刻程程和叶临倒的确是很幸福,两人赶了几天的路,便在一处凉爽又幽静的地方休憩。满眼皆是翠绿之色,程程发现不知道是不是叶临走得地方多了,很有敏感度,总是轻易地找到一处漂亮的地方。午后,有些睡意。她被叶临搂在怀里坐在摇椅上,程程的脚尖着地,让摇椅不自主地摇晃起来,程程因为多日的劳累,在他的怀里睡得很是香甜。红唇微张,露出一点白齿,很是有诱惑力。叶临轻笑着,低头在她的脸上印上一个个轻柔的吻,只惹得睡梦中的程程不满地哼哼着,那手去推他。

如今虽然是放下了所有的事情,很是轻松,但是叶临还是觉得自己的心中被一座大山压着,那就是他的岳父岳母。这次回去,铁定是难以过程独这一关的,不过忧心归忧心,他相信,总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一路就这么回来了,走得有些慢,理由是程程害怕。当程程与叶临踏足在华阳城的街道上的时候,程程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唇角上扬,忍住要尖叫的冲动,“临哥哥,我终于回来了,好开心。”

叶临轻笑不语,伸手将她揽在怀里。

华阳城依旧昌盛,繁华如初,程程不敢再众人面前出现。灵国那边发生的事情,旅途中也打听到一些,那边的事情发生的很是戏剧化,不过是以至此,她也不愿意再去听了。程程不想这么早暴露自己,毕竟当初自己从这里离开之后,对于华阳城来说,她也是一个神话了,如今回来,她可不想听到什么闲言闲语,让自己成为一个话题人物。

程程与叶临施展轻功,从高空踏过,当他们两人偷偷潜入到程府的时候,程程心神一动,让叶临先给藏起来。而自己则找到了小卤味。程程看到小卤味正坐在草地上,一手托腮地发着呆,不由慢慢地朝着他靠近。卤味突然觉得心神一动,转过身来,便看到了程程唇角带着笑呵呵的样子,眉梢之间带着狡黠,与以往无异。

程程见到卤味突然转身,不由一愣,不过是半年不见,小卤味长得倒是又致了几分,小卤味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随即大叫一声,“姐!”便冲上去抱住程程。

程程只是笑,“小卤味,再叫声姐来听听。”

“小木耳,你这个大坏蛋,就这么跑了,都不知道给家里带封信么?”小卤味在激动过后,满腹牢骚,使劲地骂着她,“爹爹和娘都急坏了,哼,现在才知道回来,你等着被爹爹扒皮吧。”

程程双手合十,“小卤味,你可得帮帮姐姐啊。”

“临哥哥呢?”

程程眼眶一红,沉默不语。小卤味突然乖巧下来,握住了程程的手,克制住自己的悲伤,“姐姐,不哭,弟弟也长大了,以后弟弟照顾你。”

程程伸出另外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嘴巴呜呜地哭泣着,全身抖得厉害,嗯……其实是她憋得不行,很想扬声大笑。

程程被卤味牵着手走到程独与月白白的房间门口,卤味指了指里面,程程听到里面有娘亲轻轻啜泣的声音,还有程独安慰着的声音,本来还隐忍的笑意,转化为哭泣,她的眼泪真正地滴落下来,一门之隔,她才发现,原来她是这么想着爹和娘的。她推门进去,“爹,娘……”

月白白突然听到程程的声音,一下子愣住了,那双哭得红红的眼睛见到了程程之后,就扑了上去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宝贝,你想担心死你娘么?”

“娘,对不起。”程程抽泣着,趴在月白白的怀里,娘的怀抱永远温暖而又安心。

程独见到程程回来,自然是开心,仍然板着张脸,“你还知道回来?”

程程又怯生生地叫了一声,“爹……”

“跪下,给我跪到天亮!”

月白白倒是不满了,毕竟是自己的女儿,是身上掉下的一块。失踪那么久,又联系不到,她也有些怨她的,但是她回来了,看到她平安无事,她心中只有欢喜,转过身去朝着程独喊,“欺负人不带这样的,要跪我跟她一起跪。”

程独有些恼怒地瞪了月白白一眼,多少年了,还是这样。卤味也上前扯了扯程独,“爹,姐……”偷偷地朝他使了一个眼神。

程独叹了一口气,不忍心再骂,“饿么?”

程程见到程独突然和颜悦色,不由笑了,她放开月白白,走到程独的面前,扯了扯他的袖子,“爹……您原谅吧,原谅我吧,原谅吧……”

程独甩开她的手,“滚去磨药去,磨不完,不准吃饭!”

程程可怜兮兮道,“爹爹,程程好不容易赶回来的,你都不疼惜一下么?”

“你爹哪里不疼惜你了。”程独转过身去,用手戳了戳她的脑袋,“倒是你,跟着人家跑了也不知道给家里写封信,你过得好不好,看你娘担心的……哎……”程独倒是想起了什么,停了口。

程程也看出了他的顾忌,小心翼翼地动了动,“爹,你有话就直说吧,不用顾忌我,我……能承受得起。”

程独倒是不语,略微皱着眉头,那张冷漠淡然的脸上闪现了一片担忧。反而是月白白接上了话,她将程程扯过来一同在边上坐下,“宝贝啊,以后爹娘都会好好照顾你的,不要胡思乱想……”

“娘……”程程咧了下嘴,“那个……你们要保证原谅我,也要马上消火,这样,我才有胆量告诉你个事儿。”

“行。”月白白一口答应。

“其实……临哥哥……还活着……”

“嗯?”屋中另外三人都是一惊。

“他,就在府中……”

44 诊得喜脉

屋里头的几个人都将视线别了过去,门外有黑色的袍子隐隐约约地被风卷起。随即一抹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他的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眼神温柔且坚定。

小卤味率先叫了一句,“临哥哥,你真的没有死?”讲完之后,又觉得自己这么讲话不吉利,忙住了嘴,带着点恼怒瞪向程程。

程程也瞪了他一眼,“我什么都没有说。”是你自己误会了的。

叶临撩袍踏入屋内,朝小卤笑了笑,“还能活好久。”

小卤味还没有前,叶临已经在程独和月白白的面前跪了下来,不卑不亢,“爹,娘,请责罚小婿。”

月白白看到叶临就那么跪了下来,清澈的黑眸直直地看着她,那个小小的孩童如今成了拐跑她女儿的男子,那双眼睛一如多年以前,从未变过。月白白也是个心肠软的,虽然有气,对着这双眼睛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只是拉着程独道,“唉,你说个话呀……”

程独脸色铁青,“给我跪着。”说完将月白白拉了出来,“吃饭去。”走到门口又转身对程程道,“滚去磨药。”

程程动了动了唇,蹲在叶临的前面,了叶临的脑门,“临哥哥,先受着吧,那两位气头上呢。”

小卤味看着他们,冷哼了一声,“我也生气。”说完就出去了,只留下程程与叶临面面相觑。

虽是如此,程独今个儿还是觉得多日来的烦闷一扫而光,还替自己斟了些酒品味起来。月白白瞪了他一眼,“你就口是心非吧。”

此刻就他们两人,程独倒是没有什么怒容,淡淡地看了月白白一眼,“我只是心疼自己的女儿,至于那个女婿,我还是看不大对眼。”

月白白轻笑一声,“就这么将我们的女儿抢走,气肯定是气的啦,但是他们现在好端端地回来了,我也就安心了,哎,你也不要动气了,都一把年纪了……”

程独不乐意了,将刚斟起来的酒往月白白的口中倒去,脸上浮现出些恼怒,“你说谁老呢?最近睡得太安稳了是吧?”

月白白偶尔也与程独对酌,每次都喝得不多,却喝得脸儿红扑扑的。此刻含着酒一点点喝下,低头随意夹了点东西往口中塞去。

程独脸颊上带上了一抹淡淡的温暖笑容,伸手了她的脸颊,“鼻子快掉饭里头了。”

叶临依然跪在屋子里头,黑色的背影依旧挺拔笔直,乌黑的长发垂在腰际。脸色平淡无一丝波澜,唇角带了一丝淡淡的浅笑,似是一种恭敬的神态。他不知道这一跪不知道要跪到什么时候,但是他叶欠了程家,在没有给出任何承诺之时就这么带着她离开,又未曾放出一点消息,若此大半年,程家记恨他也没有什么不对。

程程坐在小板凳上,俯下身子磨着药,以前一直觉得药味儿是天下最臭的味道,而现在突然不再讨厌这种气味。以前讨厌的东西,在离家半年之后,到有些怀念起来。她坐在小板凳上,闻着熟悉的味道,一边想着爹爹以后再用这个罚她也也不怕了,一边担心着叶临。突然不知怎么回事,眼前一黑,身子歪到一边儿去。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她发觉自己躺在自己的那张床上,身上盖着的还是她喜欢的那条,叶临坐在她的身侧,握着她的一只手,唇角抿着一丝喜色,他说,“程程,你醒了?”

程程打了呵欠,坐了起来,勾起唇笑了笑,“醒了,哎,不知道是不是奔波了一路,磨药磨着磨着就睡着了……”

叶临开口道,“傻妞儿……”他上前一把将她搂住,这个怀抱有些小心翼翼,他说,“亲爱的程小妞,你肚子里可有个小小妞儿。”程程还未反应过来,叶临温暖的唇便已经一个个落在她的发丝上,额头上,然后是鼻子,再是脸颊,只将程程整个脸吻得湿哒哒的。从程独诊出程程已经有了两个身孕之后,叶临便开始变得亢奋,带上一种狂喜,仿佛走在云端上,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只是在在这对家长面前没有太表现出来。

月白白也很是开心,一直笑眯眯的,还顺便责怪程独,不能让程程去做那活儿的。程独脸色又带了几分不满,似乎更生气了,甩手就走了。

叶临在大伙儿都离开之后,才大声笑了起来。眼梢带着的是浓浓的喜意。他守在她的床边看着她,看着她睡着的模样,很安静,纯净得若桃花般。他握着她的手,心中一片祥和。溢满着浓浓的幸福。

程程在他喜色中和对她小心呵护的样子中,终于明白了,她怀了……她揉着自己平坦的腹部,还没有一点儿感觉呢。

程程还没有准备好为人母,这为人母的喜悦她倒是没有,只能说这个消息对于叶临来说是意外之喜,对于程程来说是意外之惊。她恹恹地推开叶临,将自己埋到了被子里,“我再睡会儿,这是梦。”

叶临脸上笑容一顿,斜靠在她身后,轻声诱哄道,“程小妞,不开心?”

“有点儿……”程程得嘴撅得很高,“要不是你来做坏事,哪儿那么容易怀啊?”

叶临唇角边上的笑容不由又扩大了些,伸出手去捏了捏她的鼻子,“傻妞儿,睡吧,我守着你睡。”

程程面朝里面,皱着脸,还是有些生气。怎么,孩子就那么容易怀上了呢。想着想着,便再次沉沉睡去了。叶临斜靠在那里,单手支住脸颊,想了很多的事情。

,您一定要保佑我,让这个孩子顺顺利利地成长。

当叶临从房间中出来的时候,见到程独站在那里等他,程独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跟我过来。”

叶临心中忐忑跟着他来到书房,程独示意他将书房的门给关上,一时之间书房中的气氛有些僵硬。

程独坐椅子上,冷冷地看着叶临,“你还能活多久?”

叶临停顿了一下,“我能陪上程程一辈子。”

程独是一怔,“怎么说?”

“我找到了解救之法,到了桃花岛的祭坛上找到了一股力量,那股力量等于给我续了下半辈子的命。”

程独听了略微皱了下眉头,还是问道,“力量?”

叶临见程独有听他说话的意思,便将这大半年发生的事情都细细讲了给程独听。程独听后没有什么表示,脸色还是淡淡的,良久之后才道,“想来……你和程程也是修成正果,但是我从来不后悔我当初阻止你们。如果我发现你对她不好,我依然会行使我这个做父亲的权利。”

叶临见程独终于松了口,双手抱拳作揖道,“岳父大人请放心。”

程独哼了一声。

叶临出门的时候顿了顿,“这一声岳父大人我叫得真是辛苦。”

晚餐时分,终是一家五口坐在一起,一起用餐。月白白将一半以上的菜色换成了对孕妇好的膳食,不住地让程程多吃点,程程不爱吃这些菜色,不由撅起了嘴,“娘,怀孕很辛苦是吗?”

小卤味嘴,“当然不辛苦,否则,娘能要我么?”

程独的筷子反面砸在他的头上,“小孩子闭嘴。”

程程也哼了一声,“小卤味,你懂什么,要不要你,是爹的问题……”

噗……

姐弟讨论的这个问题,很强大。

叶临见程程不大爱吃,亲自送入她嘴里,程程才吃了些。饭后,月白白跟程程谈了些话,大致上也都明白了他们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只是心疼地将她搂在怀里,然后又告诉她一些怀孕后要注意些什么,要吃什么,不能吃什么。

“娘,其实,我并没有想过要这么早生宝宝。”程程窝在月白白的怀里,不愿意起来,跟娘亲分享着心事。

“怎么?怕叶临以后将孩子放在第一位?”月白白打趣。

程程摇头,“这到不是,我只是觉得自己这子,当不了一个好娘亲。”

月白白笑了起来,“哪有人生下来便是能当娘亲的?可能是你心态上还没有调整好。你娘十八岁才嫁给你爹,期间也发生了很多乌龙事件,但是当你娘真爱上你爹之后,就想替他生孩子了。你爹自小孤独,我总想宠他些,让家里热闹些。你看叶临,也是从小孤零零的,小小年纪他就将你给惦记上了,翅膀稍微长得硬点儿,就将你给带走了……家里还是热闹些好,既然已经为人妻,也要做好准备为人母了……生孩子的时候会痛,带了相思结,同甘共苦,突然发现什么痛都有人跟你一同承担着,如此便觉得不会孤独。”

程程听着听着,突然发现,其实生孩子也不是件难事儿,日子总是幸福着的。她趴在月白白的怀里,如小时候那般,逐渐睡了过去,唇角带着一丝幸福的浅笑。此刻叶临正好路过,从月白白的怀里抱起了程程,朝月白白道,“岳母大人,谢谢你!”

月白白想了想又开口道,“叶临,你们如今的身份的确不便暴露,即使要暴露也不是一两天的事儿,要从长计议。”

叶临道,“是,岳母大人。”

“还有,宋子扬明儿早上应该能到家了,你们的事儿忙不住多时的,你迟早得面对。”

“是。”

月白白回去,便将珍藏起来的那一堆古籍搬出来。程独皱着眉头问,“找什么?”

“我在找叶临所说的那个骨头。”月白白道,“我这里的书很是齐全,那个什么骨头的,叶临自己都没有听过,我却好像是看过。”

“我来搬,免得伤了身子。”

9

45  骨头之谜

月白白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发现,我以前从古籍上面看到的一些事情,很多事情都有存在的真实。”

月白白发现,小时候的自己是长在这些古里古怪的古籍,对于什么都是信的。如今十多年过去了,对于这些灵异般古怪的东西,倒有些怀疑起来。

程独将这些书搬到地上,“怎么说?”

“反正吧,当时我对这个什么骨头形状的东西也不敢兴趣,所以没有怎么看?但是我记得是在《神秘之岛》那本书上吧?”月白白托着下巴回想着。

他们找了一个晚上,终于从那一大堆书中找到了那本《神秘之岛》。月白白坐在床上靠在程独的怀里,从头往后翻着,一边看一边叹气,憋着泪意道,“这两孩子,非得让我们心么?他们能从那岛上回来还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我真得怕……”

程独也一直陪在月白白的身边,那本书上的东西也看得七七八八,大致了解,搂着月白白柔声道,“回来了就好,以后我也不再为难他们便是。”

月白白点头,“实则不易,不许再欺负他们了。”

在神秘的祭坛岛上,里面供着一股神秘的力量,这股力量源源不断,能够给人带来福音,也能给人类带来灾难。在书的末尾还提及到了很多如何使用这股力量,比如重生,比如长生,比如续命,还有如何解除咒语……月白白看着继续叹气,“若是有人知道了叶临体内积聚着这种东西,还不来抢。”

程独淡笑,“如果这么容易被抢,叶临也便不是叶临了。”

月白白看着看着,突然是灵光一闪,弯起唇角。也不顾现在的时间是不是迟了,让小卤味唤了叶临出来。

庭中明月当头,院中花香满溢,月白白与叶临坐在石桌的两旁,月白白道,“叶临啊,你家诅咒可是破了?”

叶临顿了一下,然后便是沉默不语。

月白白又道,“程程怀得可是叶家的孩子。”

叶临终于开口,“即使我是失去命,也先保住程程和孩子。”

月白白叹气,“叶临啊,这话说得……别动不动地就说什么失去命,若是如此,哎……你已经死过一次了,再死一次没有人能够接受得了的。”

叶临头越沉越低,声音沉稳淡定,“我将我所有的力量都拿来护着我的孩子,定会让他安安稳稳地度过去。”

月白白见他如此,到不再捉弄于他,只是将那本书推了过去给他,“叶临,你们成婚之时,岳父岳母没有什么礼儿送上,今日这书就当做送你们迟来的成婚礼吧,好好研究,不要让我失望。”

叶临在接过那书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接触了曙光,他感受得月白白对他说这番话的用意,以及她离去时唇角带着的那抹笑意。

叶临回房的时候,程程已经睡去。叶临将床帘放下,自己则坐在远离她的地方点灯夜读起来。那本书越翻叶临越是心惊起来,书上说,若是按照他自己这样的办法将骨头塞到自己的体内,虽然那股力量会源源不断地出来维持他的生命,但是长此以往,这股力量将会将他吞噬,到时候叶临便不再是叶临了,或许会成了一个被纵着的傀儡。叶临据里面的方法念了咒语,只觉得体内的骨头发出灼热的温度,口烦闷一片,脸上汗水如河流一般流淌出来。

他一身不吭,那股灼热的感觉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之后,他才觉得自己舒服了些,坐直了身体大喘了几口气。又静坐了一小会儿,突然感到通体气爽,指尖的那股簇火由蓝色变成红色,唇角抹开了一股笑容。接着又听到有什么东西落到了地上,叶临捡回来一看,发现是又缩小了些的骨头,大小不过大拇指那般细。

叶临拿着骨头,突然就想到了阿水,那个对旧爱痴情一片的阿水,他若知道重生的方法……如今可要再将这骨头送回去么?叶临正准备细读重生之发的时候,却发现那最重要的地方居然破了一个洞……叶临一怔,可见这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当叶临又往后翻阅的时候,便看到了解咒之法,这是这法子有些难度。需要一百名新生男婴的血滴,才能做一场法事。法事的程序非常复杂,若是按照以往的能力叶临未必能够完成,如今感觉自己的法力更上一层楼,虽然未曾尝试过这种道法,但是仍然觉得自己有能力完成。不过无论如何,这些法子总是得到了。岳母大人,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其实一切都是注定好的吧,所以他叶临兜兜转转还是在程程的身边,还是能活着陪伴坐在她身边,看着她,握着她的手,亲吻着她的脸,睡在她的身边。叶临将书收在怀里,心情就那么激动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掀了床帘,将程程揽过来搂在怀里。

程程在睡梦中,就那么靠了过去,舒舒服服地睡在他的怀里。叶临轻轻叹气,“程程,我爱你,好爱你……爱你爱到你无法自己……”

刚开始的那种压抑的爱,只敢放在心里,如今能够抱着你,搂着你,大声跟你说爱你,如此,我叶临真的很是满足。你的临哥哥从小便不知道自己生命的尽头在哪里,如今终于能够确定,在你后头。因为那样,我就可以让你好好上路,然后紧跟着你。

叶临第二日起床的时候,程程着他的脸道,“临哥哥,你是不是向我娘要了什么补血气力丸哪,脸色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好。”

“噗……你娘有那种东西?”叶临以前不过以为月白白读得书不过是些简易的法术,如今才发现月白白读得书很有“品位”,不仅**术,还有那些奇奇怪怪的杂文。叶临甚至还知道,原来他们叶家的诅咒是祖辈叶家两兄弟为了争这天下第一巫师而双方给对方下的。

叶临不由失笑,不过一个名号,叶家人活在这世上,艰辛了那么多代。

月白白与叶临碰上,“如何?”

叶临唇角上挑,忙是作揖,“谢谢岳母大人。”

“好说,你对程程好些便是,这个好,就是……很好很好,非常好的那种。”

程独从身后走来听到月白白这种表达,不由失笑,在叶临承诺离开后,不由问了一声,“我对你,是哪种好?”

“还算好。”月白白狡黠地回道。

叶临走了几步时候,还偷偷转身看了一眼岳父岳母,看着他们脸上洋溢着笑容,才发现他们真是几十年如一日,想当年他也看这个岳父大人不顺眼,还想过要换岳父大人,如今才发现,只有岳父大人才制止得住岳母大人的傻气,也只有岳母大人挫得了岳父大人的锐气。他们相互相补,扶持至今,这份感情很是让人感动的。

从这日开始,叶临便开始忙活起来,为了这场法事,他必须准备好多东西。他将自己易容成一个江湖算师,哪家有新生的小儿便去替他算命,不收财,只收一滴血。然后盛放在一个寒冷的瓶内,如此下来,过了数日之后,他便集齐了这百婴之血。

这日,当叶临终于将法事所需要的器皿以及符咒准备起来,他决定在黑夜之时破咒。他想了想,还是事先与程程说一声,让她晚上的时候不要出去,免得带煞,对胎儿不好。而当叶临还未走近的时候,便发现宋子扬脸色带着狂喜,从外面冲了进来,任谁都拦不住,直冲程程的房间,扬着声道,“沐沐!”

叶临一顿,停住了脚步。程程正在房内吃月白白给她煮得补血汤,见宋子扬突然奔跑进来,下意识地是想要躲,随即还是镇定了自己,放下调羹,拿过帕子擦拭了下唇,温和地朝宋子扬笑了笑,“宋子扬。”

宋子扬因为她这个生疏的笑容,硬生生地克制了自己要上去将她拥抱在怀里的冲动,他撩袍坐在她的对面,伸出手来想触程程的脸颊,程程别过脸去躲过,“沐沐,你可还好,我还以为你,以为你……我当时真的是疯了……”

程程大笑起来,“哈哈哈……仓跃那个家伙诶……不过我终究还是逃跑了。”

宋子扬咬了咬牙伸出手用力地将她的手握住,“沐沐,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从今以后与我生活的,我等这一天,我等得好辛苦。”

程程脸色一变,想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却未如愿,敛了神色道,“对了,宋子扬,我给你写得那封信,你可看了?”

“信?前些日子我回来的时候变拿到了,不过正好是天黑,我想点了烛火看,风一吹,不小心烧掉了……我懊悔得要死,不过我既然找到你了,你就告诉我,是什么事儿?”

程程闭了闭眼才道,“事情是这个样子的,唉,就是……我怀孕了……”

宋子扬顿了一下,更加握紧了程程的手,“沐沐,不碍事的,你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我会对他好,如同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下一刻,他跪在程程的面前,“沐沐,嫁给我,让你好好照顾你的下半辈子,我会好好待你的,可好?”

程程还未回答,一个冷冷的声音已经飘了过来,“当然不好,她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妻。”

叶临身上的那身黑衣是宋子扬的禁忌,宋子扬发现他很痛恨黑色。他就愣愣地跪在那里,回眸望向门口那个修长的男子。他的长发慵懒扎起,两鬓处挑下几缕,脸色不再如以前那样带着一抹病态的苍白。他静静地站在门口,身上散发着一种冷冽的气势。他的眼睛若明若暗,唇色紧抿着,若同在他婚礼上抢亲时候的那个样子,只是如今眼中带着的更是一种肃杀的神色。

“临哥哥?”

宋子扬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你,还活着?”

“拖你的福,我还活得好好的。”叶临唇角轻抿着,“请你放开她,我不介意让你再伤感一次。”

宋子扬直直地盯着程程,“你骗我?”

“我们不仅骗了你,也骗了天下人。”空气中突然弥漫着阵阵馥郁的香气,无数樱花花瓣从头顶上落下,飘落在三人的头顶上。

程程一脸错愕,不明所以。

宋子扬满脸怒容,甚至是说恼羞成怒。他的眼中满是失望,他只觉得他等待了这么久,是不是什么都不可能再得到,不是他的,终究不是?他站起身来,手依然紧紧地握着程程的手,不要放开,“叶临,你不要欺人太甚。”

叶临唇角带着一抹嘲弄,“宋子扬,我只是想让你记得,这个美好的场景。婚礼那天我都敢抢,所以这辈子你都已经注定得不到她。如今她是我的妻,我孩子的母亲,我也不用再数着自己还有几天可活,因为我不用死,所以现在,你又拿什么与我争?”

宋子扬全部的愤怒都被点燃,他突然发觉他这辈子都有些可笑。他的婚姻本来就是一场笑话,可是他依然珍惜到如今,不,是一辈子。

他的声音低哑,“我想杀了他。”

程程只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艰涩,“宋子扬,你是杀不了他的,就算杀了他,我陪他死。”

“我不会让你死。”

叶临往前走了一步,宋子扬带着程程往后倒退一步,手突然就重重地掐上程程的脖子,声音有些嘶声力竭,“就算是要死,也要我陪着你死,我到底是哪里比不上他,为什么从小到大,你的眼里装着的都是他,为什么?”

叶临刚想使用法术,程程对着他摇头。程程一手抓住宋子扬的手,一手喘气道,“宋子扬,今生我们注定错过了,你又是何苦……咳……”

宋子扬看着她那张漂亮的脸,染上了死亡的红色,手不由缓缓松开,一滴泪沿着他的眼角缓缓落下,他突然就大力抱住了程程,“让我抱一下好不好……程沐尔……上辈子是我欠了你么……所以今生你来折磨我。让我这么放手,我真的不愿意,真的不愿意……”

叶临再也看不下去,从身后将宋子扬扯了下来,刹那间宋子扬就动了手,与叶临交手起来。程程心急,自己便要冲上来,叶临满阻止道,“程程,小心了身子,我跟他去好好喝一杯。”

46 李群郡主

当程独赶来的时候,叶临与宋子扬已经消失了。程程对着程独呵呵傻笑,“爹……”

“亏你还笑得出来。”程独眼中带了抹宠溺,反正只所以将他们三人混成一团,他这个当爹的也有分儿,不过他现在倒没有管这事儿的意思。手里提着一只粉色的小猪,在程程面前晃了晃,“你的?”

那粉色的小猪发出吱吱的声音,那双乌溜溜的眼睛只盯着程程看。

“啊……叶小儿。”程程一时觉得吃惊,然后是大喜。他们离开的时候太赶,未曾拿走什么东西,如今见了这小猪,自是满心欢喜,程程伸出手来就要抢,程独往后退了一步,“如今你不适合喂养这些东西,你娘喜欢得紧,先抱走了……”

说着,程独带着小猪走了,程程很是委屈,跺脚道,“爹,你太欺负人了!”

程独走了几步路又偏转过头来,“程程,爹替你办了些事儿,不过要只猪而已,你不亏的。”

“啊?”程程不知所以,皱着鼻子道,“到底是什么事儿啊?”

程独抿唇道,“也没有什么事儿。”

那个国君能够将那个国家治理得很好,所以他也不想太下重手。他不过下了药给那个国君,让他的头发越掉越多而已。谁让那个该死的国君居然该对程程下手呢。

程卤味站在一边看到程独带着小猪远去,不由叹了口气,“可爱的猪哇,我们无缘。”

宋子扬被叶临扯着飞出去,宋子扬满心里不悦。这种大喜大悲的情绪让他此刻本无处发泄,当叶临站定的时候,他一把推开叶临,“别跟我拉拉扯扯的。”

叶临将他放开,此处正是一座酒楼前面。宋子扬脸色很难看,其实叶临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叶临将宋子扬往酒楼里扯去,“我请你喝酒。”

宋子扬本不愿意给这个脸,哼了一声,“不需要。”

叶临只是淡淡道,“想抢程程,想都不要想……但是,请酒喝么……”

宋子扬眼眸微微眯起,整个人又开始冲动起来。眼看着两个人在这大街上就要打起来,突然一鞭子朝着叶临使了过来,叶临一个闪躲,用手抓住鞭子的末端,只见鞭子的尽头是一名衣着华丽的少女,年纪与宋子扬相仿,秀发垂腰的少女,梳着许多的细小的辫子,头上戴着华而不俗头圈,上面点缀着闪闪发光的亮片。双眉若柳叶,眼睛很大,脸上带着愤怒,她抬高了声音对叶临道,“你是什么人,居然敢跟宋王爷打架?”

“李群?”宋子扬转头看到是她,眉头一皱,“你来干什么?”

李群笑眯眯道,“本郡主找你,还需要理由么?”

宋子扬一顿,叹了口气,倒是上前拍了拍叶临的肩膀道,“我们去喝酒吧,我请你。”

李群有些诧异,收了鞭子,“诶?你们认识啊?”

宋子扬皮笑不笑,“何止认识,我们关系非一般人难理解。”

李群想了想,“这样吧,我陪你们一起喝酒?”

宋子扬回道,“不用了,我不爱和女人喝酒,男人喝醉了,什么都干得出来。”

“我不怕。”她的眼睛很大,扑闪扑闪的,“你是在关心我么?”

宋子扬低低吼了一声,“你不要烦我行不行?”

李群也不恼,想了一会儿道,“我已经跟六公主说好了,在宋府叨扰上一段时间。”

“脸皮厚,还真的来叨扰。”宋子扬不再理睬她,拖着叶临进酒楼去了。叶临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李群郡主,模样不错,身世不错,对宋子扬也是青睐的,这事情么好像发展得挺顺利,他们若是成了一对,程程心中的愧疚必然少了不少。

宋子扬瞥到叶临唇角的一抹笑容,似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别给我想歪了,我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我自始自终只爱沐沐一个,若不是你钻了空子,可能如今我早已与她……”他说不下去,自顾往一张桌子上一坐。

叶临在他对面一坐,“我们在这事上的确亏欠了你,但是亏欠了就是亏欠了,不可能做什么补偿给你。那李群对你的态度我看在眼里,你倒是可以考虑一些。”

宋子扬面露不悦,手在桌面上猛然一拍,“你现在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场跟我说话?”

小二将酒送上来,“宋公子,可点些菜?”

宋子扬随意点了几个名字,便挥手让他走。他将酒坛举起来,往自己的口中灌酒,“不要给我装好人,我看不起你。”

叶临面色淡然,拿酒灌入口中,“无论你愿意与否,我与程程定然会替你物色对象,直到你满意为止。程程,你再觊觎不得,如今她已经怀有身孕,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程程是谁?”一个好奇的声音传来,李群一直在偷听,她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不由蹊跷,却不大明白。

宋子扬没有好气道,“跟你什么关系?怎么还没有走?”

李群索大大方方坐了下来,也开了一坛酒,看向叶临,“程程是谁?”

却听到异口同声的话语。

“是我妻子。”

“是我妻子。”

叶临淡淡道,“你还没有那个运气。”

“是啊,拜堂又如何,她还是不在我的身边。”他的脸上全是落寂,他大口大口喝酒,酒有些烈,喝得太急了,大口咳嗽了起来。

李群脸色一变,然后指着宋子扬的鼻子,“你就是为了一个有夫之妇,所以迟迟不肯答应皇上的赐婚,你就是为了一个有夫之妇,所以不接受我?”

“我拜堂过,有喜欢的人,所以请你不要再跟着我,可以不可以,这样的你,令人很烦躁。”

“你……”李群明明有气,不愿意发作,只是忍了下来。

叶临站了起来,对李群道,“他喝醉了,你送他回去。他跟程程什么关系都没有,请你大胆追求他,必要时可以到程府来找我们帮忙。”

李群看出宋子扬对叶临的满脸厌恶,对叶临这个风姿卓越的男子也不给好脸色,“谢谢,不必。”

叶临离去,看了看天色已经有些黑了下来。叶家的诅咒应该在今天有一个结束了,他双手合十,“月亮大人,请保佑叶家的宿命不要被诅咒所束缚。”

他快速回家,程程等在门口,见了叶临之后,先是打量了下他,看他有没有受伤,见他安然无恙,咧开嘴道,“临哥哥,宋子扬没有打你?”

叶临温柔地将她搂在怀里,“见到你家相公为你吃醋,你似乎很兴奋。”

“也没有啦,只是觉得这事儿能和平解决最好啊,宋子扬执念太深嘛,而且我也觉得挺对不起他,如果你被打了……就算了。”

“这是什么话?”叶临拍她脑袋,便要领她进房去,刚未曾进房,便见到花园里,月白白正蹲在地上逗弄着一只小猪,程独坐一边喝茶,唇角露出一抹浅笑地看着月白白。

叶临好奇,“这猪有些熟悉。”

“正是我们家的叶小儿,被娘抢走了,呜呜……爹还不让我碰。”

“不碰就不碰,明儿找只母猪,跟他交 配了,等你生了孩子,等那母猪生一堆小猪出来,你爱怎么碰怎么碰。”

程程大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

当黑夜吞噬掉最后一抹光亮之后,叶临在院中摆上祭台,将各种器皿摆好,点上烛火。今日天空黑茫茫一片,无月无星。

他依照月白白给的那本书籍,念着咒语,只觉得头顶弥漫着一片黑色烟雾,那股黑色烟雾逐渐被放在浸泡在百婴之血里的骨头吸收过去。那个骨头逐渐从白色变成黑色,叶临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虚弱无比。脸上冷汗直冒,却不敢有半点的松动,他不能功亏一篑。

咒语很长,当他将咒语念完的时候,腿脚一软,软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只是眼睁睁地看着那骨头周围闪动着幽蓝色的亮光,半飞在空中。

叶临只见着那骨头逐渐缩小,然后缓缓落下,落在了他那只半张开的手里。叶临刚想看得清楚些,突然头疼得厉害,只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念叨着什么,那个声音如同梵文一般,他只觉得头疼得厉害,继而感受着自己的心脉与血脉跳动的声音,直至半夜,他听到无数不同的声音在他周围盘旋着,挥之不去。直至天空的月亮不知何时从云层后面出来,幽冷的亮光照在周围的祭物上面,十分诡异。叶临还没有来得及想些什么,只觉得自己额头仿佛有一个被撕裂了的伤口。

他这次是真的晕厥过去,朦朦胧胧中,他做了一个梦,他梦到了他的,着他的额头,慈祥地笑着,“小临子,你没有让失望,相信你,能够保护好你想保护好的人。”

47 耍耍手段

当叶临次日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程程坐在他的身边,轻抚着他的脸庞。见到叶临醒来,显得很是开心,她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临哥哥,你吓死我了,你刚被送进来的时候,我发现你的额头在流血,止都止不住,后来那个伤口终于恢复了。”叶临的眼光放柔,全身气力已经恢复。他坐了起来,伸手缓缓地揭去她脸上的泪珠,“傻瓜不哭,临哥哥终于破解了诅咒,终于可以让我们的孩子平平安安地活得长久……”

程程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带了几分埋怨,“临哥哥,你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承担,不需要我么?”

叶临伸手揉弄着她的头发,“是临哥哥不好,以后不会再瞒着你任何事。”他亲吻着她的发丝,“程程,以后我们都会好好的。”

叶临并不打算在这里长住下去,因此准备带着程程离开,将这事儿跟程程提,才提到一半,正好碰上程独和月白白就来了,程独面色一沉,“这么快又想拐走我女儿?”

叶临忙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程独快速打断了他,“如今你已经不是灵国的国师,即使是,这里也不是灵国。如今你不过是一名普通的百姓,可能比起普通的百姓稍微有能耐些。就这么带着我女儿走,我可不放心。”

程程听到程独说这个话,第一个反应就是,爹不是再嫌弃临哥哥穷吧,她上前摇晃了下程独的胳膊,“爹,其实……”

月白白挽住程程,“宝贝啊,如今你有孕在身,还是留下来,让娘好好照顾你,小临子毕竟是男人,再细心,你们毕竟没有经验,照顾一名孕妇还是有些不周到的。”

叶临细细一想也是,想说些什么话,程独看着叶临接了上去,“可是现在也不是这么白住的,我会派一些生意上的事情给你做,当做试练。”

叶临本来就有做生意的打算,如今想来程独都替他安排好了,满对这个冷面热心的岳父道谢,程独走的时候又吩咐了一声,“若是敢给我偷偷溜掉,我会派人打断你的腿。”

月白白忙拉着他走,“做什么老是恐吓他们。”

程程见程独和月白白离开之后,不由问叶临,“临哥哥?你不会生气吧?”

叶临故意皱着眉头,着下巴道,“好像是有那么点儿。”

程程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神色,瞥见他眼中的笑意,着他的眉心,笑眯眯道,“临哥哥,就留下嘛,不要有什么思想负担哟~爹本来对你就有些偏见啊,现在找个时间慢慢相处下,让他知道其实他的女婿很好,很照顾她的女儿,也培养下经商能力,毕竟我们下半辈子还有好长。”

“知道了,傻妞。”叶临敲敲她的脑袋,“爹这儿自有他的安排,我跟着他定然会学到一些。不过眼下有一见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是什么?”

“我发现了一名女子,与宋子扬很登对,若是能够将他们凑成一对……”

程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临哥哥什么时候也这么爱管闲事?”

叶临揉着她的脑袋道,“你临哥哥可不是为了你?不对,应该是为了我自己,若是让他再找一个,他可就不会缠着你了。”

程程小脸皱成一团,“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我……唉,我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宋伯伯和宋伯母,他们这么疼我,如今我回来了,理应去跟他们道声好。”

“还是找个适当的时机好好慰问一声。”叶临低声道,然后搂住程程,“一切由临哥哥替你顶着,你无需有什么负担,好好养着身子就好。”

“呕……”程程突然觉得反胃,伸手捂住嘴巴,一阵干呕起来。叶临顺着她的背部轻轻拍打着,“好些了么?”

“嗯……”程程点了点头,被叶临扶着坐在一旁的软榻上,捻了一颗青梅放在口中,“难受啊……呜呜,听娘说,她以前怀孕的时候不会孕吐,真是幸福。”

叶临只是笑,倒了杯温水给她喝下,“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可以找毒六叔叔和刑七叔叔来替你看看。”

程程马上不语了,“我可不要喝药。”

程程是华阳城的一个神话般的人物,当初的抢亲事件如今依然为人津津乐道,而她的容貌实在过于突出,白日里,她自然是不敢出去,她不乐意听到那些闲言闲语。而且叶临最近跟着程独出去研究商道去了。叶临几乎什么都不让她做,这个不许那个不许,不许她练武不许她独自出门,还在她身上下了咒,如果她敢做那些叶临不许她做的事情,她便会动弹不得半个时辰。程程被弄得怕了,实在无聊得紧,就坐在亭子里弹琴。某日卤味经过,叹了口气,“小木耳,你不过怀孕而已,干嘛搞得那么凄惨,你就不能换首曲子嘛……”

程程扯着小卤味哭诉,“卤味啊,他们都欺负我,呜呜……”

小卤味继续叹气,“他们是为了你好嘛,你做什么这么可怜兮兮的,弄得被虐待似的。”

“你看看,你看看娘,拉着小猪出来溜呢……”程程吸了吸鼻子,“那猪是我儿子……”

“没有关系啊,娘帮着女儿带外孙没有什么错,以后你生出来的孩子叫那猪叫大哥嘛,辈分还是存在那里的。”

程程呵呵两声,朝着卤味挥手,“你走吧,我不爱跟你说话。”

“小木耳啊,我不走了,我陪你说话吧。”小卤味坐在了她的对面,“哎呀,别不理我呀,要不这样子,最近风四叔叔的楼里,新来了一群异族的舞女,舞姿优美啊,要不,天色晚一点,让临哥哥带你去?”

程程抿唇,咬了咬牙,“临哥哥不会带我去的。”

“为什么?”

“他说我现在不能去那种地方。”

“笨,男人说不许的时候总是会给你许多理由的,耍手段嘛,告诉你啊,你现在怀孕了可是有了个法宝在手,现在都被他说的这个不许那个不许,以后等你生产后,你还有什么人权在手么,所以,要争取,要马上。”

程程被说得心动,大力地揉着卤味的脑袋,“小卤味,你太可爱了。”

“但是小木耳啊,你还是得悠哉点,毕竟怀了宝宝嘛,还是得小心点的,还有不许说我怂恿你,万一被娘知道,她铁定揍我。”

程程笑眯眯道,“好。”等到万一应付不了,再出卖小卤味。

“来来来,告诉几招娘常干的招儿,很灵哦,你没有发现爹的脾气被娘管得越来越好了么。”小卤味凑近程程讲了些他偷偷观察的招数。

程程听完后大笑不已,“被你一说还真的,我到没有观察那么细。”说完之后,程程猛拍着小卤味的脑袋,“弟弟啊,你怎么可以这么成熟呢,早跟你说了,跟着风四叔叔就是不对的。”

小卤味朝她做了个鬼脸就走了。

程程跟小卤味说完话之后,突然心情大好,不由得弹起来的琴音也流畅跳跃了很多,她了腹部,“宝宝啊,今天,你娘要去争福利咯。”

傍晚十分,叶临回来了。程程很主动地上前,扯住叶临的手臂,笑眯眯道,“临哥哥,你辛苦了。”

叶临看她今天笑得特别开心,心情也很是不错,“不辛苦,长了见识。”他将她搂在怀里,剥了些花生,核桃,喂入她的口中,听说这些对孕吐有些帮助。

程程吃着,然后道,“晚上带我去风四叔叔那个醉胭脂吧,里面新来了一群舞姬。”

叶临听了,手中的动作没有停止,继续剥着坚果,将果塞到程程的口中,“不许去,那里过于嘈杂。”

程程听了,不悦了,“借口。我就要去。”

“乖,去睡觉。”

程程很大声地吼了出来,“你今个儿不带我去,我就不许你进房。”

叶临顿了一下,“我可以睡在门外,反正看着你什么都不能做,还是站在门口被风吹着舒服。”

程程抿了抿嘴又道,“你不带我去,以后我再也不跟你说话。”

叶临瞥了她一眼,继续给她喂坚果,“你忍得了几天?”

程程哼了一声,转身就走,被叶临抓住,“怎么着?生气呢?”

“不带我去,我不理你。”

叶临见她撅着嘴的模样,实在有些不忍心,天天让她闷在府中,确实有些难为她了,想着就拉着她在她脸上亲了下,“好吧,见你真的这么想去,今儿就带去你看看风四叔叔,带你去解解闷好了。”

程程撅着嘴不说话,事实上,她娘用在她爹身上的那一套对于她来说,本没有太大的用处,可是毕竟临哥哥还是答应了嘛。叶临拿了一件大红色的披风披在她的身上,此刻程程似乎又不满了,扯着叶临的衣襟道,“你干嘛天天穿黑色的,脏兮兮的,明天给我换掉。”

“你无理取闹呢,敢对你相公说三道四了。”叶临敲着她的脑袋,将她最后的那点挣扎也给敲掉了。

“醉胭脂”的香粉脂味,程程有些不喜欢,可是当她再次踏足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那亭台水榭间重逢的一幕,那个时候的两人对于未来都是显得茫然,如今终于手牵着手准备共度此生,想着想着,唇角便带了一抹甜蜜的笑容。

程程见到周围似乎有热情女子来拉扯叶临的,对着她怒目而视,“别觊觎我男人哪……”

正在此刻,一名身着白衣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有些不敢相信地盯着他们,“程程,小临子,可真是你们?”

“哇,风四叔叔。”程程见到风四那笑盈盈的样子,忙迎了上去,还是那么年轻,未曾变老,一派风华绝代的样子,“又年轻了。”

“程程又变得漂亮了。”

风四笑呵呵地继续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呢,大哥也真是的,都不跟我们说一声。今晚这里有一场异域歌舞,来,我给你们一个视野最好的包厢,替你们准备一顿美食,让你们好好欣赏下。”风四领头,带着他们来到了一个金碧辉煌的包厢,房间的摆设都是珍贵稀少的器具,染上淡淡熏香,令人心旷神怡,“小临子,做得不错,当初做得实在是太潇洒了。”

叶临只是笑,“论潇洒,我可比不得风四叔叔你啊,万花丛中过……”

“别提我的风流韵事了,我也准备稍微收敛点,可能要真的定下来了。”

“就是说嘛,好好对待婶婶啊,婶婶那么照顾你,可是你对她,哼。”程程哼了一声,心中甜蜜地想道,还是临哥哥好,眼里只有她。

风四又道,“临子,可是找到了法子,气色看起来很好。”

“是啊,找到了,所以现在不用再为着自己的命背负那么多的负担了。”叶临回道,唇边带了释然的笑。

“如此甚好。”风四拍了拍手,一名小厮上来,“端些招牌菜色,再端几壶酒上来。”风四转头,“今个儿,我们要不醉不归。”

外面突然一阵喧闹声,和连连叫好声。那个布置华丽的舞台上,一群浓妆艳抹的女子穿着异域风情的服饰,露出纤细的蛮腰,以及雪白的胳膊大腿,踩着鼓点的节奏上场了,手足上带了金色的铃铛,一动,便会发出悦耳的声音。她们的身子和手臂都显得很柔软,各个舞女都很漂亮,舞姿很优美,程程看得不由入了迷。

风四似在炫耀一般,“不错吧,我特地花重金请的。”

程程仿佛被这话惊醒了过来,转身捂住叶临的眼睛,霸道道,“不许你看!”

叶临因为她这幼稚的举动,轻笑起来,风四也被这愉悦的气氛渲染了,道,“程程,管男人可不是这么管的。”

48 黑暗暧昧

程程刚想问些什么,门已被打开,有人送上了酒菜。菜色不在多,却样样致到了极点,程程这几日因为害喜,对吃食方面没有多大的胃口,可是今日见了这些菜色,颜色缤纷浪漫,闻起来又没有多大的气味,又很是解暑,突然便有了口腹之欲。伸出筷子往口里夹东西吃。装点盘子周围的粉嫩色绸带一般的东西,仔细看过了才发现只是普通的白萝卜丝做成的。程程随意捡了点塞到自己的口中,才发现有点酸酸甜甜很是可口。不由赞道,“风四叔叔,你这儿的厨子做的东西真好吃。”

“那明儿,让你借去。”

风四刚要替三人的酒杯斟酒,叶临忙挡住,笑道,“风大哥,程程有孕在身,不能喝酒。”

风四在片刻的怔忪之后,哈哈大笑,拍着叶临的肩膀道,“小临子,你行啊,带着程程出去私奔了一圈,命捡回来了,孩子都有了啊。”

程程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叶临也只是抿着唇笑,拿了杯子与风四碰杯,“风大哥,我敬你一杯,若是没有你的穿针引线,你的帮忙,我与程程见面也未必那么顺利。”

风四将酒一饮而尽,眉宇间皆是喜色,“我促成了一段好姻缘啊,哈哈,不过,小临子,你可别说啊,那个时候可只是我是一如以往地支持你的,因为我相信你。”

当风四在灵国作国君的时候,日日见得到叶临的思念,他感同身受,明白之余,特希望他们在一起。

风四想了想什么又道,“小临子啊,你叫我风大哥,程程叫我风叔叔,你孩子以后叫我叫做什么啊?”

程程听着这些话,总觉得不好意思,也不知如何辩答,对于风四之前的那个话也比较好奇,“风四叔叔,男人是要怎么管的啊?”

风四听了大笑,看着程程带了几分调笑,“莫非是小临子不安分?”

叶临笑盈盈地,伸手握住程程的指尖,程程连忙否认,“就是想知道些,”顿了顿,“临哥哥偶尔很狡猾。”

风四轻笑起来,对程程道,“程程啊,那些舞女吧,是够漂亮的,但是都比不上你,你怕什么?要不将你的临哥哥扔到那台子上适应下他的抗诱力?”

程程带了一丝气恼,“才不要,我见到其他女子对他上下其手,我心里烦闷得紧。”

“都说女子怀孕之后自信心也下降了,的确是如此。”风四皱着眉头朝叶临道,“小临子,这就是你不对了,要天天赞美她,懂不懂,好好疼爱她。程程么也要对叶临凶狠一点,看这小临子总是一副一脸无害的样子,心里都不知道打什么主意……”

风四对于这种话题是个行家,原本还想说下去的,叶临不乐意了,上前拖住风四,“风大哥,您出去吧,不要破坏我们夫妻间的关系啊。”

风四佯装恼怒,“真是的,过河拆桥也不是这么做的。”

程程看到风四被叶临请出去之后吃吃地笑了起来,自顾拿筷子夹桌上美味菜肴吃得津津有味。叶临见程程今日胃口好,不住地朝她的碗里夹菜。程程一边吃着,一边欣赏着歌舞,她指着其中的一个舞女道,“临哥哥,我觉得她最为好看。”

“谁都比不得程程,程程最漂亮。”叶临头都没有抬,只盯着程程。将她举起的那只手收回来握在自己手中,低头将温暖的唇贴上她的唇,一点一点吞噬着她理智,他诱惑般的低哑声音呢喃着,“临哥哥只宝贝程程一个人……”

程程的脸色滚烫,感受着他细腻的吻,听着外面吵闹的声音,总觉得这种的亲密事儿会被别人看去。身体有些燥热,事后她抬头偷偷看叶临,他脸色平静,只是唇角带了一抹笑意。他若无其事地将程程喜欢吃的东西夹到她的嘴里,到了最后,索将她揽到自己的怀里,喂她吃东西,外面悠扬的丝竹之乐,或是优美舞姿突然间都入不了他们的眼。

总的来说,程程还是比较满意这里的气氛,吃得差不多了,眯着眼懒洋洋地靠着,“临哥哥,以后你还会带我来这里么?”

叶临直接拒绝,“不会。”

“为什么?”

“我不愿意让你跟风大哥接触太多,我不放心他给你下的那套理论。”

程程咬牙切齿,“临哥哥,你还是这个不许那个不许,真讨厌。”

“讨厌谁呢?”叶临勾她鼻子。

“嘿嘿嘿嘿嘿……”程程突然奸笑出声,“临哥哥,我想了个法子,我们回去试试。”

程程这丫头说试还真试,她不过想掌握些权利在手,让叶临对她服帖一番。她就不信,这色诱对于其他女子都有用,为何在她的手中总是没有多大用处。不过事实上,在叶临知道怀孕之后,就未曾碰过她,临哥哥又要当和尚了。

两人又小憩了一会儿,喝了点甜甜的蜜饯汁儿。叶临就说她该累了,要回去休息。程程虽然有些不乐意,因为叶临的强势,她不得不跟在她的身边。

晚风吹在身上很是舒服,吹去了脖颈里热腻腻的感觉。她挽着他的手臂,靠在他的肩膀上,慢慢地踱了回去。因为天黑,没有人瞧得见他们长相,在街上走得也就肆无忌惮起来。

回去的时候还不算太晚,程程坐在秋千上小幅度地摇晃着,乘着叶临没有注意她,偷偷地回房间沐浴了身子,又细心地梳妆打扮一番。她穿上了最近月白白替她新订的名贵衣裳,又将那细腻香甜的桃红色胭脂涂抹在脸上,揽镜自照,转了一圈,笑眯眯地自言自语道,“果真还是程程好看。”

“当然了,谁比得上我们程程。”程程也不知道叶临在门口偷窥了她多久,慢慢涨红了脸,带着懊恼的眼色瞪他,气恼地背过身去。叶临从身后将她拥住,闻着她的发丝,轻叹,“真香。”

程程吸了一口气,暗骂自己,哪有还没有开始就认输的啊。她镇定了自己转过身来,将双手搭在他的脖子上,声音酥软酥软的,“临哥哥……”

叶临因为她这句话只觉得心被重重一击,今日的程程化的妆很漂亮,眼角处用粉色的颜色勾起,看起来蛮像勾魂的狐狸似的。叶临看着她那笑盈盈的脸,突然只觉烦躁,将她拖到怀里,拿起一盘的毛巾在她脸上用力擦,将她好不容易上得妆给擦得干干净净。程程阻止都阻止不住,大怒道,“临哥哥,你过分,你太过分了!”

叶临拖着她的下巴,细细打量,“还是这样好。”

“你……”程程突然有点郁闷,“人家好不容易化的。”

叶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这样比较自然,你临哥哥自制力最近变得越来越差,面对那样子的你,临哥哥会化身为狼的。”

听到这个程程才觉得心情好了些。她微微笑道,“临哥哥,我们睡觉么?”

叶临本来想说,让我到外面静一静,看到程程眨巴眨巴的单纯眼神,拒绝不了,便道,“我去冲个澡。”

程程看到叶临迫不及待地走了出来。站在原地傻笑起来。等叶临回来的时候,程程已经在床上躺下了,叶临熄灭了灯,也在她旁边躺了下来。今个儿程程的身上涂了些香粉,香浓的味道配合着她身上的少女清香,勾勒出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欲望。

程程今个儿就是跟叶临玩上了,明知道如今自己有孕在身,叶临不会对她怎么样。便将自己软软香香的身子往他的身上靠过去,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不安分地扭动着身体,“临哥哥,我睡不着。”

“你再扭,我也睡不着。”叶临烦闷了,将她往里面推进去一点。

程程安静会儿,又扭了出来。

叶临咬牙切齿,“程程,你今晚就决定这么对待我,是吧?”

程程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听不懂。”

叶临突然抓过她的手,将她的手牵到自己的腹部充血的地方,程程全声一怔,意识到是什么之后又颤抖起来。叶临将她的手覆盖,低低地坏笑了起来,“别以为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你就可以睡得安稳了。”他的手也覆盖在她的手上,带领着上下套 弄了起来。程程本来不过以为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可是当她的手碰到他那坚硬的地方的时候,全身的血都沸腾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叶临仿佛不是很满足,将裤子也脱了去。她的手被他带着,再一次握住他的那处地方,皮肤细腻灼热。程程只觉得手有些酸,结结巴巴道,“临哥哥,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黑暗中,程程看不清楚叶临的脸,看不到他红云密布的那张带上媚色的脸孔。她只知道他的声音中带了几分嘲弄,“程程,今个儿你诱惑我,你可要负责到底。”他舒服地哼了一声,“快些……”

程程对这方面的事上总归来说要显得被动些,因此没有多大的经验,只是凭着本能索着,靠着听他的呼吸的频率来判别哪里是他的敏感处。叶临不大教她,程程倒是自己索出一套内容,只叫叶临最后将自己献身到她手中了。

叶临重重喘着气,那了一旁的棉纱来替程程擦干净手,心里满足了些,上前将她搂在怀里。程程将他推开,“你离得我远些……”

程程也是大口大口喘气,忍着羞意以及那种莫名的满足感,“不要来烦我。”

她将自己靠向最里边,好吧,她刚开始只是为了惹叶临,如今反而将自己也吊上钩去了。她的额间是细密的汗珠,身体某一处也是空虚得紧。叶临对于她突然的转变,也大致是了解的,上前将她搂在怀里,“程程,怎么了?”

“没有什么。”她没好气道,有些懊恼。

他拿手了她的脸颊,脖子,耳朵,“身上都发烫的紧。”

“叶临,我错了,你不要碰我了……”程程带了丝哭腔。

叶临倒是不介意,修长的手指在她身上蹦跶,在她身上的曲线上跳跃着,一路索着。程程伸出手按住他的,“临哥哥,不闹了……”

他从身后啃着她的脖子,含糊道,“不。”

“可是可是……”

“放心吧,受孕的前三个月不宜行房事,我们不行便是。”因为叶临的这一句话,程程有些失望,拖着他的手,紧紧地绷住身体,叶临继续道,“但是我可以用手……”

这是一个黑暗的夜,这是一个暧昧的夜。手指轻柔地抚弄,寂静中无意识的呻吟,在今夜交织成一幅非和谐的情愫。

他们游走在逗玩与高峰之间,火无尽蔓延着,燃烧着。那一夜,程程哀怨地想,“以后不能再跟叶临弄什么心眼儿,则吃亏的还是自己。”

那晚睡得很迟,因为这种意犹未尽,这种隔靴搔痒,谁都不好过。即使是瞪着眼睛望天花板,两人再没有发出声音。直至体内的悸动逐渐隐去,才慢慢进入梦乡。

只是,次日清晨,宋羽凰与绫罗公主踏入程府,他们的脸色不大好看,他们最近得知程独出门时,身边带着一名儒雅青年,名为叶临,如今他们需要一个交代。

宋子扬跟在身后,劝都劝不住。以前是他们劝他,如今是他劝他们,天下没有不疼爱自己子女的父母。

49  命中注定

宋羽凰身着一身青灰色袍子,全身散发着一种凛冽的气势。早已有所闻的程独和月白白从屋内迎了出来,宋羽凰见了程独冷哼了一声,“请你们程家给我们一个解释。”

程独倒是不急着说话,也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叶临和程程本来在后院里坐着秋千上乘凉,听到这边的声音,知道躲不过,整理了下衣襟就要出来,叶临也没有多大的吃惊之色,从身后将她搂着,见到宋家夫妇,朝他们行了个礼。宋羽凰见到了程程不是没有惊讶的,消失了半年的宋家媳妇真真切切地出现在视野中,惊讶之余便是更加恼怒的神色。放在她腰间上的那只手看着很不顺眼,宋羽凰朝宋子扬使了个神色,宋子扬不动,眼神复杂,没有人看得出来他在想些什么,宋羽凰不由微微皱眉,便直接朝程程开口,“程程,失踪大半年,是该回宋家了。”

那个“宋”字念得特别用力。

绫罗公主倒是没有多大的芥蒂,对待程程依然是以前的那副和颜悦色的神色,她上前紧紧地抱住程程,挤开叶临,声泪俱下,“程程啊~你可是去了哪里,娘想你想得紧啊……”就是因为这副神色,程程更是感到愧疚。不过愧疚归于愧疚,该说的还是得说,她也抱了抱绫罗,“伯母,伯父,我已经在家了。”

宋子扬紧紧握着双拳,面色铁青,看了一眼程程,似在竭力忍耐着什么。

反而是一旁的程独开了口,“程程,还不快去奉茶给伯父伯母,做不成媳妇儿,这赔罪到是要的。”

“是。”程程心有领悟,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手对着他们道,“伯父伯母,请。”

宋子扬的身体有些僵,甚至迈不开腿。

一行人踏入一旁的凉亭,程程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让宋家夫妇坐上凳上,然后与叶临,双手奉茶在他们面前双双跪了下去。

“宋伯父,送伯母,程程出逃多时,如今回来,定然得给你们一个解释。”叶临本来想揽下这罪名,程程朝他递了个眼色,让他不要说话。

“宋伯父,伯母,从小到大,我对宋子扬只有兄妹之情……”

宋子扬站在一边,听到这句话,只觉得心被劈开了两半,有些撕心裂肺地疼。他下意识地拿眼睛瞧程程的腹部,那里还不甚明显,可是……不是他想不想争,只是他不想伤害她。她未曾说过爱他,未曾给过他山盟海誓,可是她给了他十几年的兄妹之情,呵呵~或许也够。如今他的父母在场,他不能再搅和下去,否则事情只会越闹越大。接下去她指不定再说些什么话,他不想听,他不想受这伤害。

他咬牙转身,“爹娘,我有点事情,先行一步。”

宋羽凰大喝一声,“站住。”

宋子扬顿了一顿,“爹娘,你收了程程做干女儿吧。”眼睛微微一闭,逐渐远去。

程程对着宋子扬的背影,低喃了一声,“对不起……”

她突然就没有了辩解的欲望,“伯父伯母,我如今已经怀有临哥哥的孩子,我们很相爱。至于宋子扬,他会有更好的女孩子的。我知道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原谅我,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体谅我。”

叶临接过话去,“宋前辈,我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嫁作他人妻,你也年轻过,爱情不能忍让。”

呵呵,宋羽凰冷笑,并不搭理。绫罗公主也是满脸的失望,他们并没有接他们的奉上的茶。宋羽凰无处撒气,盯着程独道,“既然如此,你做什么还答应了这门婚事?”

程独淡笑一声,“答应是一回事,结得成结不成是一回事,你问我,我问谁?”

对方听到程独这强词夺理的话语,怒气更甚一分,月白白忙出来打圆场,“这事儿是我们不对,不如我们请客……”

“不用,告辞!”宋羽凰懒得听他们讲完,甩了袖子就要走。

程程忙叫住他,“宋伯伯,如果我想办法让宋子扬快速成婚,你可否原谅我们?”

宋羽凰虽然在气头上,听她这么说,本来对这话也不屑,却又觉得这个条件不错,哼了一声,“如果成了,我收你为义女,一切恩怨都一笔勾销。”

叶临忙扶着程程起来。程独的声音不经意地飘了过来,“程程,原谅不原谅都无所谓,那个家伙老了,不经用了,这点事儿都想不开。而且我们家跟他们家实质上并没有多大的渊源联系,也不怕他们报复。”

程程干巴巴地笑。

月白白拧了拧程独的手臂,“还不都是你,始作俑者。现在尽说这些风凉话。”

程独只是抿了口茶,也不恼。

叶临扶着程程离开,微微皱着眉头。程程叫了他几声,他才应了,“嗯?”

“上次你说跟宋子扬匹配的女子是谁啊,抓过来吧,下个药,给配了……”

叶临听闻程程如此说话,到有些囧,揉着她脑袋道,“过于急功近利了,反而不好,慢慢找些机会吧。否则弄巧成拙……不过,我们或许可以找当事人问问清楚。”

程程点了点头,不过这个当事人本不用他们请,不过半日功夫,就自己上门了。她一来就说要找程程,下人们见她虽然言语有些鲁莽,但是还是识大体的姑娘,唤了程程出来。两名女子一见面,便相互打量起来。程程见她眉宇之间有几分贵气,带了几分俏皮,几分醋意,只做不认识她,“你是?”

“我是当朝晋阳郡主。”她微微扬起了脖子,直视程程,闪烁了几分高傲,“也是宋子扬的未婚妻。”

“哦?我怎么从来未曾听过宋子扬有个未婚妻?”程程看得出来她讲后面那句的时候不是理直气壮。

李群一听脸色微微一变,声音抬高了八度,“他干嘛要告诉你?”

“我跟他自幼一起长大,他对我也是无话不谈,更可况是终身大事,当然要与我诉说一番,我也好给他些参谋。”

李群本来在京城,对于宋子扬与程程的事情不甚了解。索来了华阳城之后,这对闹过满城风雨的男女随便找个人都能说出个一二,之间有些情节被扩大化,听得她更是嫉妒不已,如今听了程程的话,带了几分恼怒,“你已经是个有夫之妇,要懂得守本分,我不准你靠近宋子扬。”

程程冷笑,“我们可是从未出生的时候就……”叶临本来隐匿在一边听他们对话,只是这对话有些……他站了出来,面色一凛,扯了扯程程的手臂,“程小妞?”

程程马上换了一副神色,本来她想逗弄下李群的,谁让她对着她大呼小叫,可是如今有叶临在身边,若是她说那些叶临不爱听的话,估计会去的时候会被扒了。她嘻嘻哈哈地上前拉住李群的手,李群见她前后神色改变这么大,也觉得奇怪,刚想抽回手,却抵不过程程的力道,程程一副媒婆像,“妹子啊~有你陪着宋子扬,我也放心了。什么时候成婚,姐姐给你们送礼啊,喜欢什么尽管说啊……”

叶临在一旁忍着笑意,而李群则一愣一愣的。程程突然又转化成了角色,变成了宋子扬的老妈子似的,尽挑着宋子扬小时候的趣事儿拿来跟李群讲,叶临刚开始还觉得没有什么,只是听着听着变了味道,宋子扬是程程童年里的一个重要角色,无论如何都是忽视不了。虽然他已经名正言顺地将程程抱到了手,对于她的过去还是有些吃醋的。

李群刚开始还有些抵触的,不过几个笑话,便与程程好姐妹想称呼起来。李群认真地听着程程的话语,然后着程程的腹部道,“这里真的有一个小生命吗,好神奇哦……”

程程只是抿着唇笑。

李群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有些懊恼,“可是,程姐姐,宋子扬只喜欢我那么一点点。”

“一点点是多少,或许对有些人来说已是很多。”

“对对,他就是这么跟我说的,他说他已经很大度地分出了所有的喜欢给我,可是还是只有那么一点点。你说了那么多好话,可是我还是知道他忘记不了你……今天他回去的时候很生气,很难过的样子。我都不敢靠近他。”李群拖着腮,像个小女孩一般。

程程握着拳头道,“你放心吧,我还欠宋家一个人情,我的终极目标就是将你和宋子扬拴在一起,嗯,所以无论如何,无论做任何手段,我都得让你们在一起。”

程程斗志昂扬说完之后,提了几个意见,比如用春药,蒙汗药,霸王硬上弓……听得李群脸红不已,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们皇室这么能做出这种事情,而且,用这个的话,宋子扬铁定不会理我,即使娶了,也没有爱。”

“嗨……”程程一脸孺子不可教的表情,“先嫁了再说,嫁了,他就是你一个人地,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对吧。”

李群沉默了一小会儿,仍然摇头,“这个法子不行……”

程程了下巴,“既然你们遇上了,便是命中注定的。否则怎么可能在他最失意的时候遇见你呢?嗯,好吧,换一种方式。”

李群刚想问什么,眼前一黑,昏过去了。程程对着被敲晕的她奸笑起来,“李群啊李群啊,有啥法子比这个更见效呢,见准了就使劲抓吧~”

叶临不参与这两个女人的话题,因此远远地呆着。偶尔往这边看上几眼,突然瞧见程程那小人得志的笑容,满脸黑线,这程程就非得使这招鬼主意么,可能是被人算计一次,因此对于这种下药的法子就显得理所当然了吧。

程程有些开心地朝叶临跑来,叶临一慌,忙飞到她身边教训她,“慢点。”

“临哥哥,我去找宋子扬,带他去风满楼,你先带李群去找个房间。”程程说着,唇角带着兴奋的笑容,就要跑出去,叶临拉住她,“程程,忘记我跟你说的话了?”

“什么话?”她假装不知,看到叶临严肃的表情,偏过脑子想了想,“嗯……你说不能急功近利,不能弄巧成拙,可是我就是喜欢这法子,嘿嘿嘿……”她抓着叶临的手撒娇,“临哥哥,我就……我就下轻点,给他们点余地啊……”

叶临瞪了程程一小会,眼眸中的宠溺逐渐显露出来,他揉了揉程程的头发,“最后一次……不过,你就这么上街?”

“上呗,不上难道让我在家里躲一辈子么,原来不上街就是为了躲宋家,可是你看爹呢,偏带着你大摇大摆地出来,现在什么都不用躲了,就这么出来吧,以后惹了什么事儿都有你在呢,又不是我一个人承担。”她笑得很开怀,她也不爱这么躲躲藏藏地。

程程上宋家找宋子扬,这是宋子扬未曾预料到得。刚听到下人的禀报,还并不相信。他特地跑出来确认后才相信。他有些紧张,又重返了房间,换了套衣服才出来。见到程程,没有多大的表情,只是淡淡道,“何事?”

程程瑟瑟道,“那个……有空么,我请你去风满楼喝杯茶。”

“呵呵,你有如此雅兴,不如找你的临哥哥去。”他带了几分嘲讽。

程程知道他心情不好就忍着,她嘻嘻哈哈道,“宋子扬,我们快要成为兄妹了呀,跟我喝杯茶不为过啦~虽然我有些对不起你,但是你大人有大量……”

“哼……”宋子扬心想还是喜欢那个沐沐,敢作敢当,凶巴巴地对着他,看到此刻她谄媚的样子,真想掐死她,可是很舍不得呢……他会心疼。

程程跟在他的身侧,讲了很多废话,无非是,以后我做姐姐,还是你做哥哥,以后成了兄妹,是不是不能直呼其名,听得宋子扬又生气了几分,“闭嘴,我不想做你哥哥,也不想做你弟弟,你心中既然明白,又何苦讲这些?!”

程程也知道自己过分,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她乖乖闭嘴,两人行至风满楼的途中,再未对话过。宋子扬很喜欢这条路再长些,那样就可以跟她走下去,就两人一起……

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有人认出,这不是程家大小姐?

程程倒是对谁都笑,不承认不否认。她衣着名贵,容貌倾城,她承认与否又如何?

风满楼,程程要了一大壶茶,替双方斟了茶,程程举起茶对着宋子扬道,“宋子扬,我知道我对不起,知道你不肯原谅我,可是我还是很想跟你做朋友。谢谢你多年的照顾。这杯我敬你。”

“程沐尔,别尽给我挑好听的讲,你从来没有给过我机会。”呵呵,他将茶一饮而尽,他不看程程只是喝茶。她有这份心,他就该窃喜了不是?

这壶茶水是上好的碧螺春,他就那么一杯杯灌。程程倒是只抿了一口,心中有几分窃喜,也有几分歉意。

她早已在给他的杯子边缘抹了药……蒙汗药加春药~~

只是这个药效……貌似有些慢……宋子扬还能讲好多话,她不知道喝茶也能醉。宋子扬回忆了很多小时候在一起的事儿,他对她说,其实那个时候他总是生气,其实他跟她在一起很快活,“难道我们真的不可以?”

“宋子扬,李群很好,我见过了,是个好女孩。”

宋子扬脸色一沉,“我的事儿,还不用你来管,你以为你是我的谁?”

440

50  一厢情愿

程程听着宋子扬的话,顿了顿,来不及反驳什么话,宋子扬晃了下身形便扑在了桌上。程程也懒得再深入想下去,找了风满楼里的小二,将宋子扬抬到了李群所在的那间厢房里。叶临走过来坐在她的对面,“程程?确定要这么做?”

“是啊,等他们那个啥之后,我们就等着喝喜酒了。”程程笑眯眯道,又让小二上了道烤鸭和牛“今天特别想吃这个。”

色彩润泽的熟牛和金灿灿的烤鸭上桌之后,很是有食欲。程程迫不及待地拿起了筷子,将烤鸭端到自己的面前,嗅了嗅,金黄的表皮滋滋地冒着油,白里透粉的嫩浓浓地泛着香甜的气息。拌上特质的香甜面酱,夹上一段新鲜的小葱、黄瓜,裹上薄薄的面皮,咬上一口,却丝毫不嫌油腻,唇齿间,回味无穷。她见叶临坐在一侧,不大爱动,便做了一个,用筷子夹到他的唇边,“临哥哥,张口。”

叶临看了她一眼,看着她笑脸盈盈的样子,只是张口咬住。程程貌似胃口很好,不断地往自己的口中塞东西吃,吃得差不多了,程程道,“临哥哥,我们去看看吧?偷偷地看一眼,不知道进程如何?”

叶临见着她那奸诈的样子,无处拒绝。看来宋子扬已经醒了,里面有他怒气冲冲的声音,“你出去!快点给我滚出去!”

“宋子扬……”李群略带羞涩的声音,“可是你……”

“出去!”宋子扬声音很冷,接着是瓷器摔碎的声音。

呃……程程愣在门口,这个结果也太……门从里面被打开了,李群从里面出来了,看了程程一眼,似有恼意,她的眼中闪着泪花,跑掉了。门还敞开着,程程无意往里面看了一眼,见到宋子扬脸色很红,应该说是全身都蒙了一层红色的欲望。程程愣了一下,看到宋子扬朝她走过来,双脚显得很是无力,她从未见到他的脸色如此难看,她见到宋子扬伸出了手,她不由瑟缩了一下脑袋,却听到宋子扬略带沙哑的声音,“还有没有蒙汗药?”

他忍得很辛苦,紧紧咬住牙齿,手臂上青筋爆出,可是他仍然,不愿意去染指她人。

程程有些疑惑,叶临已经将她揽到了身后,拿了包药给他,“这个是解药。”

宋子扬抓来药,一口吞了,恨恨地看了一眼程程,“程沐尔,请你不要将你的一厢情愿加注在别人的身上,这样做很过分!”

砰地一声,他将门用力关上。

程程在叶临身后缩了缩脑袋,有些被惊吓道,“临哥哥……他……”

“放心吧,我给他下的药不是很重,也不是很轻,只要他有一点要的意愿,估计他们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

“可是他好像是一点都不想。忍得好辛苦。”程程闷闷道。

“所以呢……换其他办法吧。”

程程瞪了他一眼,“临哥哥,你也够坏的,其实你心眼儿也黑呢,一边跟我说什么什么不好,一边又不阻止我,都不知道你想的是什么心思。”

叶临也瞪了回去,大力揉弄着她的头发,“谁心眼儿黑,就你最黑了。是我愿意纵容你,行不?我们回去先,再想想法子。”

身后的门又被打开,宋子扬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但是没有刚才那么辛苦,“程沐尔……”他叫,“你想让我早点娶妻,无非是为了能够减少你的负罪感……现在,我不介意让你的负罪感再多些。”

程程一愣,宋子扬再次将门给大力关上了。程程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结结巴巴道,“临哥哥,宋子扬他是什么意思啊?不娶妻?”

叶临抿着唇,“回去吧。”

宋子扬的那句话多多少少是有影响的,接下去的几天,程程一直皱着眉头不说话,而宋子扬那里也没有什么动静。叶临只是逗她,却逗笑不了她,无奈道,他着她的脸道,“让你再皱眉头,以后孩子生出来会跟个老头子或者老太婆似的。”

程程听了扑哧一声笑了,“那也是继承了你小小年纪就装深沉的个,跟我何干系?”

叶临轻柔地抚着她的腹部,“因为你可是他们的娘……”他俯下身去,温柔地吻上她柔嫩的唇。

过了三日有余,程程听到了一个消息,宋子扬准备妻妾成群,他去妓院里给拉回来的。程程一听愣住了。而正在这个时候,又碰上了宋羽凰,他看到了程程脸色怒容更带一分,“你所谓的劝他娶妻,就是这么个娶法,到青楼里抓一大堆的花魁回来一起?”

“我……”

“他说了都是你逼的,现在谁都劝不了……”绫罗在一旁的,语气缓和了些,“程程啊,我儿子从来都是很听话的,直到遇上你之后,才倔得跟个牛似的。伯母对你已经没有了什么气,你和叶临伉俪情深,我们无法再让你回头,但是希望你可以劝劝子扬,天天窝在家里,跟她们把酒言欢……把府里弄得乌烟瘴气的。”

“我试试,伯母。”程程点了点头。宋子扬啊宋子扬,为何要做这些给我看,真的是抓住着我的弱点来逼我,让我为你心痛么?

程独面对这些事情也是有所闻的,见到程程和叶临要往宋府去,他冷哼一声,“程程,有的时候心肠就硬一点,你只管让他去娶,娶个八个十个回家,对你又不大影响。”

“可是,爹……”

“他自己喜欢受折磨是他的事,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让你难过,你可以选择不难过,让他自己难过去。他们宋家人都是一筋,想不大开的……”

程程听了,叹了口气,“爹,这种言论,很没有人诶。”

程独冷哼了一声,“如果你喜欢自寻烦恼,你就去吧,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又对叶临交代,“这几日不忙,放你几天的假,你就好好照顾着程程。”

“是,爹。”

宋家很注重门面,门面修建的十分大气,又略带了几分高贵之意。宋家的下人,见程程月叶临进来,脸色都不是很好,不过老爷夫人又交代,还是得恭恭敬敬地对待他们。程程一路走来,都觉得很是清静,途中碰上李群。李群正处于嫉妒愤怒状态,用力地甩着鞭子抽一棵大树,似乎是在对待一个仇人般,树干被划了好几刀鞭痕,翠绿色的叶子簌簌地往下落。

她见了程程也不予理睬,只是继续发泄心中郁闷,倒是程程问道,“妹子,做什么呢?”

“你管不着!”她横横道。

“可是为了宋子扬?”

“不用你管。”她怒气更盛。

“妹子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妹子放心,姐姐我定当为你们的婚姻大事做出贡献。”程程一副拍脯的样子。

李群停了下来,看了程程一眼,甩了手中的鞭子,突然就坐下来靠着树干,嚎啕大哭起来,“都是你的错,为什么要让他这么早遇见你。他一直对你念念不忘,任何人都替代不了你……他为了报复你,找了这么多不正经的女人喝酒调戏。他的心里只是你,所以他都做给你看的……可是你,一点都爱他……”

程程撇了一眼叶临,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她上前走到李群的面前,默不作声,只是拍着她的背,让她尽量哭,她喃喃低语,说给她听,也似乎是说给自己听,“世间的很多东西,就那么存在了,特别是感情,谁对谁错,又有谁能够说得清楚,我只想说,我能做的就是努力一些,让大家都好过一些。”

李群还是哭个不停,程程站了起来,“你们到底能不能在一起,就靠你了,我能做的就是驱逐那群女人。当然,需要我帮忙的时候,我绝对不会推辞。”

还未踏入后花园,便听到女子的调笑声,“宋公子,再喝一杯嘛?”

“宋公子,吃个葡萄……”

女子的笑声很柔媚,放眼望去,只见四五个女人围绕着宋子扬,还有一个坐在他腿上,给他喂东西的,她们穿着单薄,大片大片雪凝般的肌肤露在外面,与宋子扬有意无意地磨蹭着,显得十分暧昧。程程看着这种场景,眼睛突然就恍惚了一下。与宋子扬一起长大,相互看都是孩子,如今才发现,时光过去,自己快为人母,宋子扬也已经成熟了。可是与女人调情不是成熟的标志哇~

“临哥哥,你说他现在快活么?”

“双眼无神,行尸走。”叶临淡淡道,搂紧了程程。

宋子扬一杯一杯地往口中倒酒,远远瞥见程程来了,唇角有自嘲的笑容一闪而过。

程程发现宋子扬本就装作没有看见她,只是忙着自己的事儿。程程也不恼,坐在他的对面,半撑着脑袋,细细打量着这五名女子,“这些姑娘好漂亮……是哪儿的花魁呢?”

这五名姑娘见了程程如此美色,又带了一分清纯高雅之态,又瞧见她身旁立着的一名男子体态修长,模样英俊不说,眉宇之间尽显清冽之气,自觉地便报出了自己来自何方,嗯~很好,都是风四叔叔的“醉胭脂”里出来的,怪不得各个都那么漂亮。

其实程程已经有过一个想法,她觉得那楼里的每一只都是被风四叔叔染指过的,如今呃……好像不妥吧,但是她也不说话。抓了桌上碧玉盘子里的葡萄吃了起来,然后还拉着叶临一起坐下,抓了一把坚果给他,“临哥哥,剥给我吃吧。”

突然,院子就安静了下来。几名女子都不敢调笑嬉闹,只是静静地站在宋子扬身后。宋子扬只是一杯一杯酒往口中灌,而程程倒是在那里将他的配菜点心吃得光。吃完之后她舒服地打了个饱嗝,“宋子扬啊,男人失恋喝酒,是最愚蠢的行为。”

“请不要跟我说话。”宋子扬看也不看她,哼了一声。

“我只是不想见到你就这么一直愚蠢下去,我觉得很没有面子。好歹我们也一起长大,我当你是朋友的,提醒你一下。”程程一脸笑盈盈的,眯着眼睛笑,仿佛他们之间一点隔阂都没有。

叶临将手中最后的几颗坚果剥了干净,塞入她的口中,也拿了一个杯子,自顾自地斟了酒,“宋子扬,这杯我敬你。”

宋子扬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摔了酒杯和酒壶,朝着身后的女子吼,“你们都给我滚!”

看着女子离开,宋子扬又不解气般,将桌上的盘子器具全都扫到地上,“我请你们不要在我的面前一唱一搭地,你们若是来道歉,就不必了,暂时我还无法就那么原谅,我大度不起来。你们若是来劝阻,请告诉我,你们站在什么立场上?”宋子扬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身形有些摇晃,他转过身来一步一步地里去,身体有些受不住地摇晃起来,他眼中含着清泪,不是他不肯放手,是真的难过,很难过,这种感情,让他如何轻易收敛起来。

程程望着那个踉跄的背影,就那么直直地冲了上去,扯住他的袖子,“宋子扬,你原谅我好不好,我见不得你这样,我对你虽然没有男女之情,可是你也是我很珍视的人……”

宋子扬别过头去,不愿意给人瞧见他眼中的泪水。他站在原地淡淡道,“我知道,我什么都明了,现在我已经不再奢侈有什么奇迹发生。”眼前的雾水少了一分去,低头看到那几纤长的手指扯着他袖子,那种温暖的感觉又来了。他情不自禁地将那手握住,程程一愣,刚想抽回来,却听到宋子扬带了几分勉强的笑,“哥哥握妹妹的手都不可以?”

程程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抬眼看到宋子扬那眼神不再犀利,带了几分温和,傻笑起来,“宋子扬,你想通了么?”

“无论我想通想不通,对你来说又有何差别,不过是让我自己继续沉沦在痛苦之中而已。”他脸上带了一分嘲弄,“或许我们还是做兄妹好,走吧,妹妹,哥哥带你出去玩。”

“就你现在这样?”程程傻傻地忘记了抽会自己的手,他是不是醉了?多日来的霾突然一扫而光。她很开心真的,只要宋子扬不再如此堕落下来,她真的高兴。她看了一眼叶临,也不顾他此刻是什么表情,朝他比划了一个胜利的手势,临哥哥,我们成功了。

宋子扬又道,“我带妹妹出门,不想带着妹夫。”

“好。”程程点了点头,对叶临道,“临哥哥,我跟宋子扬出去逛逛诶,你先回去吧。”

叶临表情不大好看,也没有发作出来,只是温柔地对着她道,“好好玩吧,早点回来。”

宋子扬可能是喝得醉了,拉着程程出去,一直不愿意放开她的手,他带着她上街,逢人便道,“她是我妹妹。”

他笑得愈发灿烂,心也痛得愈发厉害,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妹妹。也同时断了自己的念头,爱了这么多年,也够了,再最后一次这么光明正大地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暖暖地软软的,会弹很多好听的曲子,会握剑舞动漂亮的姿势。

够了,够了。

这么多年来,都是他一厢情愿,放手就放手吧。皇上命他为大将军,他一直不愿意接任,或许该去接了这个职位,等个几年再回来,很多东西便是物是人非了。

那晚,他似乎要重温小时候的记忆一般,将他们走过的地方都走过一遍,然后便送她回去。叶临一直站在门口等他们,宋子扬拉过叶临的一只手,将程程的手放入他的手中,“叶临,容我不想跟你以兄弟与你称呼,以后好好待程程。”

“我会的。”叶临道,“我会对她好,因为,她是我的妻子,是我孩子的母亲。”

宋子扬微笑着,离开。

叶临牵着程程进去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抽条帕子出来,一直擦拭她的手,程程大囧,“临哥哥,你是嫌我脏么?”

“不是,只是不喜欢你被他碰,一个对你还有余情的男人。”

程程继续囧,“临哥哥,你好幼稚。”

“程小妞?”

“你若是再对我有什么威胁,你就更幼稚。”她愤愤道。

51 豆包包

宋子扬的放手很自然,却很沉重。回去之后,程程从一开始的轻松,到接下去的愧疚。她想起他的眼泪,他脸上的悲伤,他的愤怒。还有她的自以为,她感到自责。无论如何,她亏欠了宋子扬,对不起他了。

宋家本来还有些不甘,宋子扬从中调和,倒也不再出现什么争执,不甘又如何?

程独对于这些事情倒是不大在意。只要程程没有受到伤害,他不甚放在心上。

如今,宋子扬接受皇上的旨意,荣升为大将军。人的成熟总是需要一个阶段,而他宋子扬通过这失恋一事,眉宇之间徒添了几分刚毅,突然之间有了独当一面的魄力。

他让宋羽凰认了程程这个义女,让她成为了自己的义妹,无论如何,戏剧化的事情就这么告一段落。宋子扬见程程一脸惶恐的样子,便也不忍,心想自己的爱终究是给她些负担了,他告诉她,若想弥补他,日后就多来陪陪绫罗,她娘不喜欢寂寞。

宋子扬进京了,李群是跟着他一起走的。李群走的时候,也与程程一一惜别,或许,她的心理对程程还是有些芥蒂的,但是她不得不承认,程程,之所以让人喜欢,有她独特的魅力。走的时候,她对程程信誓旦旦,“我想成为你大嫂。”

程程笑着给予祝福,她也希望,宋子扬的未来不是一个人,早点有一名细心的女子陪在他身边照顾他也好。不过生活中,很多事情不会那么如人所愿的,这些便是后话了。

叶临一直在身边看着,看到宋子扬走了之后也松了一口气。

从宋子扬放手到被宋家收为义女,再到宋子扬进京,前后不过几天的事情,程程总是显得惶惶不安。如今才终于放下了心,蒙在被子里睡了一整天。叶临见程程终于睡得安稳,也不打扰她,况且程独给的假期并不长。

叶临上手的能力很强,在程独的指点下,逐渐显出他的天赋,又则程程在账簿方面也是个高手,偶尔帮衬着叶临些。程独放心将这些生意交给叶临去做,时常带着月白白出去游逛,这就是所谓的人老心不老。家中下人不喜说话,而卤味要读书,但是卤味天资聪明,花在学习上的时间也不算多,见程程一个人闷得慌,便来在学习之余跑来陪她说话。

这一日,卤味跟程程探讨到肚子里孩子的姓名问题。

“小木耳,以后你的孩子要叫什么名字啊?”

程程叹了口气,“我跟临哥哥商量过了,可是还没有什么如意的,总想娶一个别致点的名字。”

卤味着下巴道,想了一会儿便道,“小木耳,你说,娘当初给我们取的名字并不咋地,但是呀,你看我们长得挺好的,是吧?”

“是呀,”程程撇了撇嘴,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卤味,“好像我们模样很正,也很健康,对,你的意思是,让娘去取?”

“不是。”卤味突然笑了起来,眼睛笑得弯弯的,“最近你不是很爱吃个东西么?就用那个食物当你孩子的名好了。”

“呃……包子?”程程念叨了出来。

“你早上吃了三个包三个豆包。嘻嘻,记得,以后跟你孩子说,要感谢小舅舅,给他们取了两个这么好听的名字。”卤味跑了,过了一会儿又折返了回来,手上拿了两个装裱好的墨迹,一个写着包,一个写着豆包,毕恭毕敬地交给程程,“若是女儿,就叫做包,若是儿子,就叫做豆包,以后你多生些,也不用再为取名字而苦恼了,就菜包,糖包叫下去吧……”

“混蛋,小屁孩。”程程气鼓鼓地站了起来,卤味马上跑过来,将程程的双肩按下去,“木耳,别乱动,小心动了胎气,你仔细看看这两个名字还是很好听的,又亲切,又可爱。你等下跟临哥哥说,他一定会同意的。”

嘁,程程拿了桌上正摆着的一个包子扔过去,正好塞到了卤味的口中,我家孩子才不要叫这个。

卤味啃了一口包子,卤味~小卤味~自己的名字够恶俗的,木耳~也恶俗~豆包~包~更恶俗,嘿嘿~

下午,叶临回来了,刚踏入大门,卤味已经迎了上去,“姐夫大人,跟你商量个事儿。”

“嗯?”

卤味一副惶恐的样子,“姐姐今日给孩子取名字了,她说名字太奇特了,不敢说。”

“嗯?”叶临还是一副不知所以的表情。

卤味道,“姐姐说,若是孩子是个女孩子,就叫做包,若是男孩子就叫做豆包。”

叶临的表情很丰富地抖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蛮可爱,很个。”

“你同意了?”卤味问道。

“嗯。”

“那我去跟姐姐说啊。”卤味跑了,又转身,“我去跟爹娘也通知一声,就这么定下来了啊。”

叶临失笑起来,程程还真是对自己的名儿不满意,特地来欺负下一代啊。不过一会儿,房中便传来了程程哼唧的声音,“呜呜,你怎么能真答应了,豆包……包……哪里来的谐音弄个好名字出来。”

“豆宝,宝?”

“噗~”程程笑了出来,“豆豆,还好听些,当做小名吧,随便叫什么都好,以后再看看能不能取出个其他好听的名字出来,其实也蛮可爱的。”

卤味其实是有些恶俗的,他在外面听到他们已经将名字订了下来,笑得贼兴奋。

随着这段时间过去,程程的孕吐也自然而然地消失了,小腹部也微微隆起。程程怀孕已有三个月,有令人很震撼的事情发生。她的寻五叔叔和毒六叔叔要成婚了,还定在同一天。更让人吃惊的是,他们的妻子是一对双胞胎。

程程现在是无聊,对于一切有趣的事情都显得非常感兴趣,她本来是拽着月白白说话的,不过寻五毒六是程独的好兄弟,他们如今成婚,是一件大喜事,程独作为大哥有很多事情要忙,不过忙的时候要月白白陪他在身边才有神。而这对夫妻出来,又不愿意再拖个女儿出去。

程程心里那个怨念啊,她不过是要听一个故事,也要有这么多的波折,唉,在爹的眼里果然只有娘最为重要。程程盯着叶临看了很久,叶临正在看账目,见她如此,心都分散了些,将她搂过来坐到腿上,“怎么了?”

“孩子和我,哪个重要?”

“都重要!”

“唉,只能选一个。”

“真幼稚,跟孩子有什么好比的。”

程程撅了撅嘴,叶临又缓缓开口,“你们都是我的宝贝,但是只有你才是陪伴我一生的人。”他们十指紧扣,“白头偕老,携手与共。”

程程只觉得心里暖暖地,靠在他的怀里,拿了账目,“我帮你看。”

“不用了,会累着你,怀孕女子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最好。”

“为什么这个也不能做,那个也不能做,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程程有些怒了,想起以前的日子,爱干嘛干嘛去,心情好了去赌场赌博,或者去妓院看歌舞,心情不好,到路上大吃,或者随便扯个人过来打架一番,过得很是有滋味,如今呢,肚子里多了一块,还要顾及很多东西。

叶临道,“明儿我去集市买几幅画,让是画师画上可爱的孩子,以后你就成天盯着它看,听说孩子生出来也漂亮些。”

啪,程程拍在叶临身上,“无聊。”

叶临将程程拖到怀里,在她的脸上耳垂上小口小口啜着,“那明儿带你去寻叔叔和毒叔叔家,让你先见见你未来的婶婶如何?不是想听故事,让她们自己给你讲?”

“好。”程程突然就手舞足蹈起来,实在是闷得慌了,这怀孕前段时间又怀得极其辛苦,什么都想吃,可是吃了吐,吐了吃。这段时间开始呢,起夜的次数明显增多,三更半夜的爬起来,回来之后又睡不着,又不忍心叫醒叶临,而睡觉的姿势也显得小心翼翼,白日里除了睡就是吃,偶尔跟人说几句话,这种日子过得实在有些烦躁。

“不过,程程,你临哥哥最近也憋得慌的。”叶临叹了一口气,将手里的账本一推,吹熄了蜡烛。屋内一下子无一丝光亮。他抱着程程往床上一坐,拿灼热的眼光对她。程程缩了缩脑袋,“临哥哥,我感觉你的眼神突然就变得有些颜色啊……”

“现在胎儿稳定点了,我们也做点事儿?”叶临将床帘放下,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平,替她拖去脚上那双软绵绵的鞋子,极具诱惑地问了一声,“程程也饿了好久了是不是?”

“才没有。”程程轻微地喘了一小口气,突然一股忍耐了很多的情调就那么窜了出来。虽然是黑夜中,她还是不敢将眼睛睁开,只感受得到叶临的手在解她衣服的扣子和叶临的低笑声,“你娘给我一本医书,关于怀孕的,说是女子在怀孕的时候,欲比平日高些,不过前段时间不能提,现在临哥哥倒是可以喂你些……”

程程顿时大燥,脸色绯红,嘤咛一声,不过片刻,她便抓住了叶临正在她身上不安分着的手,“临哥哥,我有些怕……”

“怕什么?”

“那个……”她欲言又止。

“放心,我不会伤到孩子的。”叶临低笑了出来,嗓音低沉,带了几丝诱惑。他的头发又几缕从肩膀上滑落扫在她的脸上,痒痒的。程程刚沐浴过,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倒是牵制出了最原始的冲动,叶临忍着自己,小心地将她身上的衣服去除搂在怀里,慢慢让彼此的温度升温。他们从头到尾做得很是温柔,做得很是克制。

比起一个月前的碰触,她的身体有些变化,虽然看不见却完全能够感受得道。前的柔软因为怀孕膨胀了很多,握住手中又沉甸甸的感觉,他反复揉捏一番,然后道,“程程,你原来是不是瘦了些?”

程程的声音幽幽响起,“临哥哥,你不要太过分~”

“好,我不说。”叶临只是笑,当手覆在温暖的腹部的时候,只觉得心也压抑不住地狂跳起来,腹中的骨与他有着心脉相连的关系。他将程程搂在怀里,亲吻着她的眼睛,一遍又一遍,“程程,谢谢你,也辛苦你了,临哥哥试着将你身上的痛引到自己的身上,让你少痛一些……”

因为白日里叶临有事要忙,次日清晨起来便要将程程送寻五毒六那儿去。或许是昨日的“劳累”,程程睡得很是香甜,因此叶临没有吵醒她,替她穿好衣服,抱进了马车。路途中,见程程醒来,便拿出早已备好的早餐喂给她吃。

寻五毒六因为同时成婚,选得住所也是邻居,不过一墙之隔而已,程程下了马车,正在犹豫着先去哪家先。只见毒六正好从府中出来,他的脸上带着喜色,当他见了程程也是一愣,随即大笑起来,“程程,今日终于想着要来看看你的毒六叔叔了。”

程程吐了吐舌头,“毒六叔叔,恭喜恭喜。”

毒六看了她一眼,便开口,“程程,叔叔给你把把脉。”

程程将手伸过去,毒六将手搭了上去,半晌不语,程程忙问,“如何?”

“程程,你怀得可是双生子。”

“什么?”程程愣了一下,“毒六叔叔,你这个都能诊得出来?”见毒六点了点头,她大喜,抱着叶临连声道,“我们家会有一只包一只豆包,或者是两只包,两只豆包。”

“可是可以确定有两只包子了。”叶临也咧着嘴笑,清俊的脸上浮现出的是浓浓的喜悦。

52 神秘双胞

既然是先见到了毒六叔叔,程程也不用犹豫了,先去见毒六叔叔的媳妇儿。她抬腿踏入府中,此刻的她只觉得心中溢满着一种不可言语的兴奋,仿若踩在棉花上般,心柔软成一片。她一直在笑,虽然她已经在极力忍着快要抽筋的笑容,可是唇角还是不由自主地上翘咧开。她抓着叶临的手,想说什么,却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话。

毒六不喜豪华,院落之中比起程府要显得朴素的多,却算上得上致。院中不大,种满了奇奇怪怪的花草,有些花艳丽炫目的可怕。程程知道毒六叔叔家的东西不能乱碰,因为很多毒药都出自于这些花草之上。程程刚进去便见到一名身着紫衣的女子站在高处,小心地替一块匾涂金粉,从背影看上去,身材倒是高挑纤瘦。程程抬头看着她,不由好奇于她的长相,她转身问毒六道,“毒六叔叔,你怎么拐到你家媳妇儿的?”

不苟于言笑的毒六道,“这话儿说来有点长。”

“怎么说呢?”

“你看我和你寻五叔叔都是长相极其普通之人,初看之下并不讨喜。能拐来这么漂亮的媳妇儿,正常人都会觉得奇怪的。”

程程不由更加好奇起来,真不知道毒六叔叔这个话是贬低自己,还是赞扬他们的媳妇儿。

叶临因为有事在身,将程程放在这里也很是放心,交代了几句就先行暂别。

“她们这对双子姐妹,是我们赢回来的,或者说是半哄半骗带回来了。”

程程觉得有些晕眩,不是她挑剔,而是毒六叔叔和寻五叔叔都快到了不惑之年,而且长相平庸,又不喜形于色,一个长年与毒为伍,一个长年奔波寻迹,如今眼眸之中倒是带了几分不同于以往的喜色,整个人也鲜活起来。

正说着话,只见那名紫衣女子转过头来,眼眸之中带了几分得意,指了指那块匾,“毒六,如何?”

那个匾额上写着,“百年好合。”上面的金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带了一层神圣的光芒。

“不错。”毒六回她,碰上她的视线中带了抹深刻的宠溺。

清晨的阳光打在她的脸上,若雪凝脂的脸被照耀得带了几分俏皮,看不出她的真实年龄,并不像是十八年纪的青春少女,当然也不像是三十多岁的妇女,看着很是漂亮,眉宇之中包含一种神秘的韵味。她眼角有些吊起,明明长着一双狐狸眼,却没有半点狐狸的味道,反而带了几分清纯,程程惊呼道,“毒六叔叔,婶婶好漂亮诶。快说怎么骗的?”

程程声音不大,房顶中的女子似乎已经听到,一个轻功落了下来,站在了程程面前,上下打量了程程一眼,眼中带笑,“可就是程家小美女,程程?”

“是,婶婶。”程程甜甜地叫了她一声,然后热切地上前抓住她的手,有些冰凉的触感,“婶婶,你能告诉我你们的故事么?”

此女子眼睛转了一圈,然后将眼睛别向别处,就当程程以为她会告诉她的时候,她道,“我不说。”

呃……

“你们要说的话,不要被我听到。”她抽出了手,转身走了,身姿婀娜,摇曳生花。

程程对着毒六说,“毒六叔叔,我发现诶,你家娘子好有个,我喜欢。”

毒六只是笑,“你毒六叔叔笨,不明白也不挑剔这个是如何,但是我们还就真的成了。”

原来事情是这样,在程程逃婚之后,还是单身的毒六与寻五接了个任务,去西边儿寻找一批宝藏。若是寻宝,他们两人配合得倒是天衣无缝,同时的一批人出来,谁也不敌他们两人。据藏宝图以及线索表示,他们率先踏入了水月。

按毒六的说法,水月是一个深暗而又恐怖的地方,里面到处都是毒,到处都是古怪的生物。毒六是个用毒高手,区区这些毒,到不在他的眼下,相反,却让他对这里起了兴趣。他与寻五一道进去,一边寻找。却发现,这里本没有所谓的宝藏。

水月的主是一名老太太,她见了寻五和毒六之后,语气带了几分嘲弄,“又是两个来送死的,不过你们运气好,还能见到我这个老太太。”

寻五和毒六都不大爱讲话,见她年级大了,也不愿意与她计较,转身便要走。可是老太太却喝住他们,“此刻可不是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擅闯水月的人都得死。”

“老太太,我们既是为了宝藏而来,找不到宝藏,当然得先行离开。”

“贪财的人类,呵呵,这些宝藏不过是我们放出的风声。”老太太继续笑,似乎是很开心她的谋得逞。

“那,告辞。”两人作揖之后便要走。

老太太却道,“不过,若是你们能得胜的话,我就将我私藏的宝物赠予你们。”她见寻五和毒六还是要走,继续道,“作什么,你是看不起我这个老太太有宝物在手么?”

毒六也说不清为什么,突然就笑了,他转过身来对着老太太道,“老太太,其实我们两个是太无聊了,出来寻宝藏也不过是为了一个过程,这过程很惊险,我们也领受到了,事实上你也跟我们一样,太过于无聊了,才设计了这个骗局。”

老太太仿佛被严重,脸色稍微红了一点,“你们这么大年纪了,这么会无聊呢,不应该在家里陪伴妻女,赚点小钱么?”

“我们尚未娶妻。”

这名老太太听了他们的话,眼珠儿一转,瞪着小腿跑了出来,站在他们的面前,“既然你们无聊,我也无聊,那你们留下来陪我吧。”

此老太太名为雪藏。她毕生喜毒,见他们两个能在水月行动自如,便决定与他斗毒。毒六和寻五是准备拒绝的,可是见到老太太突然就变了个脸,使劲地扯着他们,嘴里不住地嘟哝着,“好不容易来了几个人,就这么将你们放开,我便不是雪藏了。”

斗毒的时间很长,毒六第一次遇上了一个难缠的对手,这个老太太其实是名狠之人,却在输的时候,哭鼻子,然后很无赖地说这盘不算,毒六无语,便跟她一直斗下去。而因为暂时没有寻五的事儿,他在中无所事事。索研究其这里的蛛丝马迹,按照他的火眼金睛来看,这里不止这老太太一人,可是找来找去,却找不到其他的人。老太太见他无事可寻,索让寻五去煮饭,并让他多煮几个人的份额。

在接下去的一个月便就这么玩儿了起来。一边在斗毒,一边在斗“寻”。

以寻五的身手终于在某一日发现了另外两名女子的所在地,两名女子一个一身青,一个一身紫,脸上覆着薄纱,让人看不清楚她们的面容。她们整日在中神出鬼没,突然被寻五瞧见,便上前与寻五交手起来,寻五是个中高手,与她们斗得却也有些吃力。

这一日雪藏道,“那再斗最后一轮,若是依旧是你赢,我就送一样东西给你。”

毒六不以为意,一轮下来,老太太又输了。老太太对他说,“既然你赢了,就去后院帮你的兄弟吧,顺便将那两样东西带走。”

等到毒六出来的时候,便看到寻五正与两名女子交手,那两名女子武功极高,身形若鬼魅一般,飘忽不定。他转身对上老太太狡黠的目光,老太太道,“既然你们尚未娶妻,我的女儿雪青雪紫也未曾嫁人,而且这个把月,我仔细研究了你们,虽然年纪大了点,也算是个好女婿,接下去由我做主,你们都拜堂成亲吧。”

那两名鬼魅的影子顿时与寻五分开了,“娘,你有没有搞错?!”

程程听完整个故事,大笑不已,“毒六叔叔,太搞笑了吧,不过我好喜欢那个老,哈哈哈,就这样将自己的女儿卖掉了。可是下面的事情发生都很顺利么?”

毒六红了脸,“如果真那么顺利,就不会折腾了大半年才到如今的成婚。”接下去一副不愿意说的样子。

程程也不逼,叹了一口气,反正迟早找机会给扒出来,“可是这样的话,那名老太太不是以后就孤苦伶仃一个人了嘛?”

“怎么会?不会,老太太,不,是岳母娘很喜欢你娘,拉着你娘逛街去了,你爹吃醋呢……”毒六笑了起来,“你爹现在都不愿意来帮我筹备婚事了。”

“呃……”谁来告诉她这是怎么一个场景啊?

程程又进屋找毒六叔叔的娘子,雪紫去了,她此刻正在研究一个账簿,似乎是关于聘礼彩礼以及开支等,“紫婶婶啊……”程程刚跟她认识不久,听毒六叔叔的口气来说,雪紫是个好女子,但是她还不知道跟她说些什么,总觉得还有些生疏感。

程程就坐在对面,上下打量着雪紫,“真是越看越漂亮,怪不得毒六叔叔会被你迷惑。”

“迷惑?”雪紫顿了顿,“他这么告诉你的啊?”

程程点了点头,雪紫微微一笑,“他这么说才好,否则我今天去剁了他。”

哦,程程明白了,原来这件事情上是雪紫主动诶。程程又问,“紫婶婶,您跟青婶婶是长得一样的吗,你为什么会选择毒六叔叔,而不是寻五叔叔呢?”

雪紫放下了手中的账本,问程程,“你觉得我多大了?”

“二十多吧。”

“其实我已经年过三十,没有想过吧。”她看到程程惊讶的表情继续道,“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出消息说水月有宝藏,其实呢,她就是想将我们姐妹俩嫁出去。因为我与青儿心灵相通太强,我娘已经打好主意,将我们俩嫁给一个人……后来呢……反正男未嫁女未娶的,总得找个过日子吧,而且双方彼此印象不算太差,就用了个很土的法子,抽签,抽中哪个算哪个,接下去两对成了,被隔离起来相互培养感情了。不过你毒六叔叔还真是……很淡定……”

哦,程程恍然大悟,这个事儿,太奇了,也好绝。

程程见过雪紫婶婶之后又跑去看雪青婶婶了。见过之后,程程发现,这对双胞长相虽然像,气质却完全不同,雪青婶婶属于不爱说话的,还喜欢一直盯着程程看,时而会冒出一句,带着惊奇的表情,“你真漂亮。”

虽然这种话,程程自从稍微大点的时候,就经常听到,可是……雪青婶婶的这种说法,的确很让她很害羞诶。

后来雪紫也来了,两个大龄未婚女盯着程程的肚子看,看了很久,伸出手来,“嗯,软软的,暖暖的……”

“肚子不都这个样子的么?”程程道,有些惊悚。

“怀孕是什么感觉?”她们着下巴问道。

“是一种很欢喜的感觉,带着一点小幸福的感觉。”程程答,“还有期待。”

程程又惊奇地发现,若是她们两人呆在一起,说话异口同声的机会比较多,她们的话一句比一句离谱,“那经人事是什么感觉?”

程程瞪大了眼睛,“呃……婶婶,你们还没有……”

“唉……这种事情不是应该放在洞房花烛夜的么?”她们异口同声地叹了口气,“都不知道他们是否还能人道,我们得研究些药,否则新婚之夜就守寡……唉……”

程程拼命咳嗽起来,她要晕倒了,“婶婶,这种话被叔叔听到,他们会很受伤的。”

她们倒是不在乎道,“就算能人道,能生孩子吗?这个……我们也害怕的。”

程程捂住嘴,她不知道她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对婶婶了,于是她道,“要不要,我替你们问问?”

“好啊好啊,你问吧,若是不行的话,我们就不嫁了……”

“呃……”程程惊悚了一下,却随即又淡定了下来,“不是以爱为主的么?”

“爱啊,可是如果没有夫妻之实,嫁不嫁有什么区别,嫁人要折腾太累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程程本来是开开玩笑的,却还是被她的婶婶逼迫,程程无奈之际,出门去了,正好见到毒六叔叔和寻五叔叔在那里商量着什么,她便道,“叔叔诶,我跟你们说个事儿?你们绝对不能生气啊?”

“说。”两人一派温和。

“那个婶婶她们现在很想明白个事儿。”

“嗯?”

“她们说,她们怕守活寡……”

寻五和毒六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53  故人再现

本来程程以为他的寻五毒六叔叔会马上赶回去解释一番的,事实上,她瞧见的就是他们黑了又白的神情,然后继续忙乎他们的话题,只说让程程去玩。

程程愣了大半天,然后回去跟雪青雪紫说,“那个叔叔好像不在乎这个话题。”

她们也一怔,随即也恢复了。程程突然发现这里的气场有点冷,呃,接下去似乎没有人理她了。她的叔叔婶婶接下去就算是见面也不大说话。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一个场景哇。

幸好今天叶临很早便来接她,程程也是急于脱离这般气氛,匆匆打完招呼就跟着叶临走了。途中,她将今日发生的话儿跟叶临一说,叶临忍着笑意敲她的脑门,“程小妞,你真笨!”

“为什么?”程程不解,嘟着嘴,“问吧,对不起叔叔,不问吧,对不起婶婶。我想啊,总得偏袒一方,所以就……”

叶临大力地揉捏着她的脸颊,“说你笨,你居然还敢顶嘴?以后谁让你问这种问题,你就直接拒绝,再傻里傻气地做冒失鬼,你临哥哥第一个揍你。”

“好啦好啦,我不问就是。”程程低了头,其实她也问得好含蓄的啦。想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看着叶临,“那……临哥哥,以后我可以问你这个问题么?”

叶临眼珠儿一瞪,“程小妞儿,昨夜里对你太温柔了是不是?”

程程默,望天状,接着回转过头来,看着叶临,“临哥哥,我们要懂得从感情交流中找寄托,体上的欢愉只是一时的。”

叶临不由大笑起来,将程程搂入怀中,“程小妞……你最近变得更傻了。”他靠在马车的车壁上,温柔地着她的腹部,“以后还是少去婶婶这里,这对双胞婶婶会带坏你肚子里的孩子的……我们的孩子绝对不能那么活宝……”

“婶婶她们都好可爱的,其实……”程程鼓起嘴巴,其实很不认同于叶临的话,但是叶临的眼神实在不容人拒绝哇,“嗯,临哥哥说了算……”想了想又道,“但是人家的婚礼我还是要去的,寻五叔叔和毒六叔叔对我很好……”

“那是自然。”叶临听得程程一堆话说得絮絮叨叨地,忙将她打断,“我又没有说不让你去,傻瓜。”

马车骤然停下,叶临只觉得身子使劲前倾着,他下意识地将程程搂在怀里,不让其受到任何伤害,叶临探出头,“怎么回事?”

“姑爷,对不起,只是有人突然拦在前边~”车夫忙道歉。程程也探出头去想看看到底是哪个貌似鬼,她定睛瞧见了站在马路边缘的那名男子,“哇咧,陶熏然?”

陶熏然见了程程和叶临,也只是笑,笑得很淡雅。片刻之间,叶临微带着的恼意也消失无痕,他带着程程从马车上下来,让着车夫先走。

三人在附近的一处茶馆坐定,程程迫不及待地问道,“陶熏然,你怎么来了?”

“无所事事,只能来找朋友玩了。”陶熏然叹了一口气,“以前总是围绕着其他人生活,如今没有了轴心,我便成了到处流浪的人。”他喝了一口茶,神态木然,有些出神。

“其实你找个姑娘好好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好。不过就是将轴心换个别嘛。”程程满不在乎道,叶临捏了捏她的手,意识她不要说话。程程噤声不语,陶熏然倒是微微一笑,“说得很对,但是我给你打个比方。现在如果你的临哥哥不在了,你会轻易爱上其他人么?”

“呸,临哥哥才不会离开呢。”程程连忙反驳。

“如果呢,打个比方而已。”

“不会。”程程继续摇头。

“那不就结了,轻易转移一个目标是很难的,说实话我也不觉得他有多好,冷情自私,我对于他,也不过是一颗被利用的棋子。在情感方面,他的心中只有他那已经死去的六月,谁都入不了他的眼睛,现在随便找了个女人过日子去了,可是我还是喜欢他,没有章法地喜欢。”

程程想了很久,突然道,“要不这样吧,我给你引见一个人,我觉得他能够带你走出痛苦的深渊。”

叶临一听程程往这方面提,就知道她不知道想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程程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们的风四叔叔可是个高手中的高手,长得特别风骚又妖娆。与女人之间乱暧昧的那种态度可是所有的男子望尘莫及的。玩弄女人,他技巧是有很多的,他现在还开了好多家妓院,那个……反正就是,你跟着他一段时间,一定会让你变得也风流倜傥,跟女人调笑不带草稿的,要不我现在带你过去?”程程一下子就变成了老鸨状态,越说越兴奋了。

叶临冷笑一声,忙敲着程程的脑袋,“停下停下。”

“继续继续……”陶熏然一副看起来也很有兴趣的样子,“听起来好像不错。”

他见叶临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又道,“我这次既然来了这里,就表明自己要抛弃过去,重新做人,做一个没有若水轻寒的人。”

叶临见他说得认真,不由叹了一口气,随着他们去吧。

这样子也好,把陶熏然扔在风四身边可比跟在自己身边安全。陶熏然这种人看起来很无害,实则上却十分危险,说实话,事到如今,虽然不觉得陶熏然对他们会构成什么威胁,他还是不喜欢他,甚至说是提防。

程程可能是在孕期太无聊了,对着这种突然事件显得很兴奋。她带着陶熏然到了“醉胭脂”,却意外地发现风四不在。一行人又往风四的别院去。

风四的别院离得妓院很远,便又雇了一辆马车。在马车上的时候,程程发现陶熏然看起来似乎有些紧张,双手一下没一下地交握,不由奇怪,问道,“你在干什么啊?”

陶熏然想了很久,张开双手将手心里的汗擦在袍子上,丢了一句话过去,“我突然有一种预感,我会爱上你的风四叔叔。”

程程一脸呆滞状,继而有些激动,“别,别,破坏人家的幸福是会被雷劈的。”

叶临只是笑,“程程啊,风大哥如果这么好拐,他便不是风四了。”

陶熏然只笑不语,眼神一派温和。

风四的别院跟风四这个人一样,从里到外,都显得十分风骚。院子中的每一样物品,从石桌石凳到花花草草无意都是花费了极大的心思的。一些随意摆上去的器具,都是从西域运来或者从进贡货品里抢的。程程以前问过风四这个问题,为何院落要搞得这么致,风四笑笑,若是要相伴长久,定然一切都要好的。这里的花花草草,甚是稀少名贵,不仅在此季节没有,在此地也是没有的。为了培养这些花草,连土壤都是其他地方搬运过来的。

此处程程来的不多,因此跟风四叔叔的娘子小鬼婶婶,不是怎么过于接触。其实这个婶婶很年轻,样貌也不算漂亮,可是看起来还算是清秀。虽然不说话的时候,眉宇之间带了分呆滞,头脑却也十分清楚。只是这个婶婶比较奇怪,对风四叔叔言听计从。而且不大爱跟除了风四以外的人讲话,程程曾在在她旁边小坐,问她一句她说一句,绝对不多话,程程只觉得这个婶婶实在无趣。

当程程进了风府的时候,看到了一幕令她很是惊讶的画面。风四扶着他的小鬼夫人在院子里漫步,小鬼夫人的脚似乎是受伤了,有些颠簸,走起路来有些吃力,可是唇角带了分笑容,眼中都带着浓浓的喜色。程程略微一怔,仔细地盯着风四叔叔猛瞧,他脸上不羁的神色也消失了,反而带了一分淡淡的温柔,“小心些。”

风四看到程程和叶临用一种古怪的神情看他,不由带了几分尴尬,随即便恢复了自若的神情,将目光放在陶熏然的身上,换上几分探究。

“风四叔叔,他就是陶熏然,你听过他的吧,现在我们把他交给你了,你要用你的特殊的手段好好调教他呀。”

小鬼似乎是不明白,也不去想,“我去替你们倒茶。”说着就要转身,才没有走几步,就要摔倒的样子,风四忙从她的身后将她架住,“不能走还逞什么能?”

“唔……”小鬼有些怯怯地唔了一声,风四朝他们三个笑笑,“你们先去那边亭子里坐着,我扶她进屋去。”

程程看着风四扶着小鬼进屋的样子,突然微笑起来,“原来风四叔叔对婶婶也蛮柔情的么,一直以为他风流成,其实他在家在外两个样子。”

陶熏然一直盯着风四的背影,然后低叹一句,“看起来不错,只可惜他喜欢女人。”

程程听着陶熏然说话怪怪的,她仰着脖子对着他嚷嚷,“陶熏然,我警告你啊,你可别对我的风四叔叔抱什么主意啊,你看人家两个伉俪情深的,我带你来找他,是为了让你爱上女人,而不是爱上他的。”

陶熏然只是笑,声音有些低沉,“谢谢。”

程程听得他这么说,更气了,叶临无奈摇了摇,本来想训斥程程一番的,不过看到她的这幅模样,换下语气,低头对着程程道,“程程,他这种人是不需要同情的。”

54调教之旅

这种人是不需要同情的,真的么?程程用带了几分探究的神色盯着陶熏然看,然后看到陶熏然在她面前镇定自若地换了一副表情。就是在风四出来的那一瞬,他脸上那种“我要拆散他们”的神态给收敛了起来,换上了一种淡然神乎的神态,他盯着风四的眸中带了几分惊艳。当风四走近的,他朝着风四微微一笑,“请多多指教。”

雅致的别院显得很是安静,此处的花香味儿凝聚在花藤架上,醉人的芬芳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风四眯起他的那双桃花眼,声音慵懒,带了几分诱惑,“何为指教,为何我听不懂?”

陶熏然只是笑,“想拜您为师,习得跟女人相处的技巧。”

程程惊呆,陶熏然好主动。叶临扯了扯程程的手臂,“程小妞,我们回家吧。”

陶熏然转过头来道,“不行,你们既然带着我来,就要带着我走,正所谓有始有终。”

风四看着他半晌,笑了一声,“断袖之癖而已,只要你跟着我的话做,定让你喜欢上女人。”

程程诧异了,风四只是笑,“人的手可以说明很多的,我不过稍微懂了点手相。”风四不大明说,但是他眼下带了然之意,程程实属佩服,“食指与无名指相同长短的人若不是有断袖之癖,便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怪癖。”

风四看了一眼叶临,调笑道,“小临子,不必着急着回去,反正今日天色还早,你带着程程去醉胭脂坐坐,最近从西域新引进了一种小点心,让程程去尝尝味道。”

“也好。”叶临看了一眼程程,见她那嘴馋的样子,眼巴巴地看着他,便点了点头。

陶熏然一直盯着风四看,眼神复杂不定。风四唇角带了一分邪笑,“在你喜欢男子为数不多的生涯中,你就使劲盯着我看好了,等下我便让你对女人移不开视线。”

陶熏然默不作声,顿了一顿才道,“其实你有点像我爹……”

……乌鸦华丽丽地飞过,气场突然低了下来。

风四斜睨了他一眼,“你爹能有我好看?”

程程干笑,转移了话题,“风四叔叔,原来你真的改邪归正,好好对待婶婶了。”

风四正色道,“其实吧,程程,你不能被表象迷惑,比如我现在对她好,因为家里就她一人,她要持家,很辛苦,她还为了弄东西给我吃,摔断了腿,所以必要的好,是很需要的。就比如叶临,就算他在外面偷女人,只要他在家里对你好,你若不知道,还是很幸福的。”

程程和叶临脸色皆是一变,程程大嚷,“风四叔叔,你太过分了!”

风四只是笑,“难道我说得不正确么,在家在外两个样子,只要演技好一些……”

“行了行了,风四叔叔你不要说话了。你的话,我越来越不爱听。”程程带了几分恼怒,瞪了叶临一眼,愤愤道,“临哥哥,我觉得,我越来越讨厌风四叔叔了。╭(╯^╰)╮”

叶临看了风四一眼,“风大哥,除了受你迷惑的女人,你还是很嫌人讨厌的。”

一行车又去了醉胭脂,风四引程程和叶临来了一间上等的包厢,给程程上了安胎茶,还有那所谓的西域糕点。程程小尝了一口,糕点酥软,里面夹了些果子酱,吃起来酸酸甜甜的,很是爽口。程程一连吃了十来个,看得叶临都心惊,忙将她面前的盘子给移走,“小心撑坏了肚子。”

程程吃得不知不觉,被移走了盘子才发现已经吃得差不多饱了。她站了走到门口,推开一小点门,往外瞥了几眼,却瞧见只见陶熏然站在原地,他的旁边有一名国色天香的女人,艳而不俗,远远地久闻到了她身上浓郁的香味儿,不过他似乎对于这种触碰很是排斥。风四站在一边只是笑,“陶熏然,你可是想好了,如果你连这个勇气都没有……”

陶熏然道,“这种类型的,我看着实在是不喜。”

风四道,“你可与人云雨过?”

“没有。”

“我给你找个外观上差不多的先,让你慢慢改变观念,其实男人还是和女人契合些,你想想啊,看你长得跟个娘们似的,看起来就是被上的那个,还不如找个女人,你还能做主动的那方。”

陶熏然因为风四的这几句话,有些赧然,贴着墙站好,跟个乖乖学生,“风师父,你可以不可以含蓄点,我听着不大习惯。”

噗……

风四一到了这青楼,脸色徒然增减了一分妩媚姿色,桃花眼带了几分妖娆,他又招呼了一个女人来,从相貌上有几分刚柔美,穿着红杉袍子,明明是女儿身,却尽显中色彩,声音低沉,分辨不住别,风四道,“这个看起来是不是舒服些?”

陶熏然点了点头,“还成。”

风四对那名女子道,“雀儿,好好使出你的浑身解数,该怎么做怎么做,必要的时候给他下点药,事儿成了,给你单独一间上好的厢房。”

“是,公子。”雀儿不怎么爱笑,脸依然没有多大的神情变化,可是眼中带了几分喜色。

风四将陶熏然推了进去,“别叫我师父,该付的钱一分不少,这个姑娘价儿高。”

程程见陶熏然进去之后,眨了眨眼睛,冲了出去,“风四叔叔,你……你……你……”

风四只是笑,笑得甚是开心,“程程,要不要跟你叔叔学着点,以后风四叔叔将这几间青楼都让渡给你可好,风四叔叔可能在家里养老婆孩子了……”

程程突然就想起自己穿着风骚的衣衫,用谄媚的声音跟人说话,对客人嬉笑逢迎,叶临站在她的身后,手里握着一把刀,脖子一阵一阵地刮过风,她不由打了个寒战,“还是不要了,临哥哥会骂死我的。”

叶临倒是一反常态,“风大哥?当真?”

“当然。”风四点了点头,“我向来说话算话。”

程程张大口,听得叶临说,“那就谢谢风大哥了,你早日退位。”

“临哥哥?莫非你真的想接受这个青楼?”

“我这儿还有些银两,买下这座青楼是够的,只怕到时候风大哥不愿意让手。坐生意么,钱不赚白不赚。”叶临扯了扯唇。

风四露出了笑容,“本来想拐个程程或者卤味儿来接受的,没有想到居然被你,不过,也一样,以后要好好对待楼里的姑娘。”

程程勃然大怒,黑着脸看向叶临,“你敢!”

叶临微微一怔,知道程程想歪了,忙安抚她道,“程程,你临哥哥不是这样的人。”

程程将叶临和风四的身影重叠,继续想象叶临弄得跟只花孔雀似的衣服,眼角带着媚味儿,招呼着来往的客人,跟姑娘们任意调笑,到时候她还不跟他拼了。不好不好,男人学坏还是比较快的。

“你想都别想。我告诉你啊,反正我是不干这老鸨的事儿,你也不许干……”她瞪着眼睛撅着嘴,仰着脖子,“如果你敢弄得跟风四叔叔一样风骚,我就将你休了……”

叶临及时地捂住了程程嘴巴,不让她继续说那些话出来,“行了行了……”

风四略带失望,“还是卤味好。程程尽挑我的错儿……”

门里突然传来一些很羞人的声音,似乎是呻吟,似乎是挑逗,听起来有些刺耳,声音还不平坦,时而高时而低的。叶临捂住程程的耳朵,用口型对着她道,“我们回屋去。”

才走了几步,便见到陶熏然从里面推门出去了。衣裳有些不整,身上似乎有些浓郁的气味儿,那味儿有点糜烂。

风四慵懒道,“事儿办完了?”

“没有法子办,她衣服不脱,我还觉得无所谓,怎么逗就怎么逗。衣服一脱,一露,白花花的两团,我看着伤眼,我受不了。”陶熏然呼了一口气。

“她没有给你下药?”

“刚下到一半就睡了。”

陶熏然出自灵门,懂得旁门左道,也算得上是个催眠高手,有谁能够强迫他做他不爱做的事儿呢。

风四着下巴,“你会催眠?”又看了看叶临,“叶临,你会么?”

叶临道,“我灵力倒是够,但是催眠术是独家秘籍,我怎么可能会?”

风四看向陶熏然,“你教叶临吧,让他给你催眠了,让你喜欢女人。”

陶熏然微微眯眸,顿了一顿,“行。”

接下去的时间,叶临和陶熏然两人一间房,研究催眠术去了,而程程便一个人无所事事地坐在那里,拖着下巴,跟风四有一搭没有一搭地聊天,“风四叔叔啊,你的日子过得很丰富啊,楼里这么多女人。”

风四嘿嘿两声,“程程,看你一个小姑娘家的,思想可不单纯,想东想西地不大好。不过呢,叔叔还是要奉劝你一句,女人不仅要抓男人的心,也要抓男人的身体,男人么是不甘于寂寞的,而且被诱惑能力又强……”

“临哥哥跟你又不一样,他不是普通男人,别老是将你自己的事例套在人家身上。”程程冷哼。

“男人在未得到那个女人之前可能比较殷勤,无时无刻都在表现着自己的爱,弄得全世界就他一个似的,但是得到了那个女人之后呢,他便不一样了……世上事事皆有可能。”

“风四叔叔,我问你个问题啊,如果当年你抢到了我娘呢,你会怎么做?”程程对于这个问题模模糊糊地听叶临讲过,今日听到风四叔叔一味地“暴露自己的缺点”,实则是忍不住,“你对婶婶不忠,是因为你不大爱她,若是对象是我娘呢?你也会如此?”

风四脸色一变。

程程又继续道,“你看我爹和我娘,外界诱惑也很多,可是这么多年他们走过来了,依然那么恩爱。”

风四先是不说话,后来低低地笑起来,“程程,你真会玩笑,行了,你自个儿在这儿等你临哥哥吧,我先离开一下。”

程程眨了眨眼,她不过随意一问而已,风四叔叔做什么那么激动。怪不得风四叔叔平时都不轻易出现在她家,原来其间还真的有这种事儿夹杂着啊。

叶临在对陶熏然进行催眠,对于这种刚学会的把戏,他对自己没有多大把握。催眠师的心理承受能力毕竟已经超过一般人很多倍,如今叶临一个新手要将这个强大的催眠师给催眠倒,真的很有难度。一个下午,叶临一直在对陶熏然行使催眠,脸上都是汗水,他在跟他说,“你喜欢的是女人,是女人,是女人……不是男人……”

叶临也是个高手,在经过几十次的失败之后,陶熏然被催眠成功。醒来之后,他看到叶临不由干呕了几声,“我讨厌男人……”

叶临往后倒退一步,“陶熏然,楼里女子多得很,你自个儿慢慢玩乐,天大致黑了,我可要带程程回去了。”

陶熏然点了点头,只让他快些走,说自己看着他不舒服。

程程似乎等得有些无聊,便站在门口等他,她在门口转圈,转过来转过去。终于瞧见叶临出来,高兴地上去扯他的袖子,“临哥哥,你终于出来了,等死你了。”

她又探出脑袋看了一眼叶临身后的陶熏然,有些好奇地看着他,“陶熏然,你现在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女人。”他答,突然就将视线放在程程的脸上,舍不得移开,程程一愣,忙转过身去,拉叶临走,叶临没有再往后看去,也没有瞧见陶熏然脸上带着的那种要将人吞噬一般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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