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来之后》 01 身陷囹圄 车窗前忽然冒出了一群手持木棍、砍刀甚至ak47的黑人。他们拦住道路,迫使中巴车停了下来。 拦路的黑人大多赤裸上身,许多人光着脚。他们团团包围住旅游中巴,嘈杂地吼叫着。车上都是来旅游的中国人,除了肖帅戈之外,其他人全都听不懂拦路的黑人们在说什么。 司机兼职地导,所以其他的游客纷纷盯着司机,观察他的反应。发现司机似乎很镇定的样子,于是游客们也稍稍放松了一些,猜测这或许是一种当地习俗的收费站。 黑人们见无论司机还是游客全都没有反应,似乎被激怒了。拿着木棍的黑人开始抡起木棍敲打车窗,让人担心下一刻玻璃就会被敲碎。而手持砍刀的黑人则表情狰狞地挥舞起砍刀,似乎在砍杀空气中看不见的敌人。唯一拿着ak47的黑人鹤立鸡群般的冷静,但他把枪口指向了司机的脑袋。 于是游客们全都懵了。 一路上领队对游客们进行过各种安全教育,所以大家全都被吓坏了,以为遭遇了传说中的反政府武装叛乱。因为拦截中巴车的武装人员没有统一的制服,而且武器也是以木棒和砍刀为主,显然不是政府军。重要的是,眼前这些人一个个都凶神恶煞,态度恶劣得无以复加,这便使得乘客们更加恐惧。 司机迫不得已,只好打开车门出去与拦路的黑人进行交涉。说了几句后,司机情绪突然变得很激动。 埃塞俄比亚有八十多个民族九十多种语言,所以领队虽然懂一点埃塞俄比亚语,却也不知道司机和拦路的武装人员在说些什么——唯一知道黑人在说些什么的肖帅戈,却因为自身的特殊原因,仍然保持着一贯的沉默。 司机和对方的语言冲突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肢体冲突,对方突然一枪托将他打翻在地,紧接着其余的黑人便围过去对他拳打脚踢。听到司机的惨叫声和武装人员的咒骂声,车里安静得象另一个世界。 正当大家不知所措时,为首的黑人突然冲着中巴车大喝“getoutofthebus”! 因为语言环境的缘故,这些天大家听到的基本上都是埃塞俄比亚的各地方言。所以大多数人都没有意识到那是一句英语。于是,自然也就没人做出反应。 肖帅戈自然听懂了,知道黑人首领在要求大家下车。不过之前领队强调过:遇到突发事件不要擅自行动,一定要听领队的安排。既然连领队都没反应,习惯沉默的肖帅戈当然没兴趣做出头的椽子。 黑人首领见车上的人全都呆若木鸡,瞪着眼睛扬起枪口对准中巴车,一字一顿地历喝道:“getthefuckoutofthebus!” 这次不仅领队听懂了,车上好几个英语听力不错的也都听懂了。 领队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扬声喊道:“大家都下车!” 见乘客们下车,被认为是叛乱武装的黑人们反倒远远地退开了。从他们脸上警惕的表情看,仿佛只要接近游客就会发生什么不幸的事一样。 “叛军首领”对游客们命令道:“往那边……那边去……你们过去……不许到处跑!” 领队往“叛军首领”指的方向看了看,又看了看武装人员手里的枪,犹豫了片刻,最后招呼着大家朝“叛军首领”指定的方向走去。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种时候没哪个游客挺身而出提出反对意见。只有司机似乎想表达不同意见,结果一名持矛的黑人似乎想在他身上捅个窟窿,吓得司机连滚带爬加入了旅游团的队伍中。 双方语言不通,所以游客们全都将注意力集中在司机身上。负责押送的两名“叛军士兵”远远的缀在离旅行团十几米的地方,所以便有胆大的游客询问司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司机一开始还支支吾吾语焉不详,但终究禁不起游客们七嘴八舌地盘问。最后,大家终于知道自己并不是被反政府武装绑架了。 “叛军首领”要求大家去的地方,是传说中的隔离营地。 最近一段时间,当地爆发了严重的疫情。疫情最严重的部落,据说染病身亡的人已经有超过了三分之一。当地政府或者说当地部落长老们认为,外来游客是给当地带来可怕瘟疫的魔鬼。所以当地政府宣布:禁止外来游客进入南方州。已经进入的,则强制关进隔离营地。 而司机之所以和对方发生冲突,是因为司机认为自己不是外来游客,没必要进隔离营地。 原本大家还很同情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司机,但明白了他挨打的原因后,大家全都改变了态度。 诚然,眼看大家即将被关进隔离营地,司机确实没必要和游客们同甘共苦。论情,司机和游客们并无半分交情;论理,游客进了隔离营地后,因为不可抗力而无法继续履行契约,司机自然可以选择中止雇佣关系自行离开。 然而再怎么说,想要游客们对司机的行为毫无芥蒂,显然也不现实。只不过司机毕竟已经鼻青脸肿了,所以游客们也就没有不依不饶地指责他。 心里憋着气的旅行团游客们,便将批判的目标转向了当地部落。 大伙们气愤填膺。 为了防止疫情传播而禁止外人进入,游客们也不是不能理解。但你不让外人进入就不让进呗,我们走还不行吗?干嘛把我们关进所谓的隔离营地?!更何况你都没做基本的检查,就不分青红皂白把所有的游客都关进隔离营地,还有没有王法了?! 可惜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游客们终究还是不敢和当地土著正面理论,所以只能小声地牢骚谩骂。 肖帅戈没有加入谩骂的行列,因为他现在有一种虚幻感,总觉得眼睛看见的事情也未必一定真实——既然有可能是幻觉,那么他还因此而愤怒,岂不是很可笑?所以,肖帅戈尽量以旁观者的心态,冷静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尽管大家速度并不快,但十多分钟后,游客们还是抵达了隔离营地。 营地非常简陋,若干木桩之间系上绳子算是圈定范围,两根明显长一些的木桩大约象征着大门。 营地里面,有当地人的传统建筑(泥土垒成的房屋),也有稀稀落落帐篷。帐篷的规格不一,有4mx8m的大帐篷,里面摆放着两排共计十二个床位的高低床,有双人帐篷,也有仅供一个人睡觉的单人帐篷。帐篷的新旧不一,有崭新的,也有一看就显得很旧的,甚至有的帐篷还打着补丁。但统一的是,所有帐篷上面都有着或联合国,或某个国家,或某个组织的捐献标识。 整个隔离营地给人的感觉像是一座难民营。 当游客们都进入营地后,部落武装人员将两根长木桩之间的绳子系好,象征着将大门锁上。接着,他们冲着导游大声嚷嚷了几声,不待导游回话便自顾自地离开了。 脸色异常难看的导游行使了翻译的职责。 “他们说:老实点,谁敢擅自离开营地就格杀勿论。” 02 幽禁生涯 旅行团的成员面面相觑,目光交流后,没人打算用生命去验证那些黑人是不是言出必行。 因为当地土著已经离开视线的缘故,有人大声咒骂,有人长吁短叹,有人木然不语,有个小女孩开始哭起来…… 肖帅戈呆呆地看着那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女孩,好想自己也哭个痛快。 前段时间肖帅戈精神方面出了点问题,总是出现幻觉。他怀疑是因为工作压力太大造成的妄想症,所以辞去工作出国旅行散心。谁知道人倒霉喝凉水也会塞牙,现在居然遇到这种事情! 尽管肖帅戈怀疑自己看到的都是幻觉,但眼前发生的一切实在太真实,所以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将感情代入进去了。 肖帅戈这段时间精神压力本来就一直很大,这一刻他彻底暴怒了。 “cnmb!这一切全都是你害的!你怎么不去死?!” 仅剩的理智让肖帅戈没有骂出声。 脑海里静悄悄的,这让肖帅戈很奇怪。 发现可以和脑海里的幻觉对话后,肖帅戈很担心一件事:如果他总是和幻觉说话,也许会导致病情加重。 所以,肖帅戈总是尽力克制着自己,不和幻觉说话。 但,和幻觉交流是一种非常奇妙的体验,对肖帅戈有种说不出的吸引力。正如网瘾少年对待玩电脑的态度一样,少年未必不知道玩电脑太长时间不好,但确实很难控制自己。而肖帅戈亦是同样如此。虽然知道和幻觉交流恐怕不是好事,但肖帅戈却总是忍不住和幻觉说话。 尽管每次和幻觉说完话后,肖帅戈总是会后悔,然后赌咒发誓下次再也不搭理幻觉——至少是不主动招惹幻觉。然而一段时间之后,肖帅戈还是会忍不住又一次和幻觉说话……就这样周始往复,不停循环。 所以,肖帅戈自从觉得精神出了毛病后,其实在脑海里和幻觉交流的次数并不少。 之前,肖帅戈每次在脑海里一说话,幻觉都会立刻响应。但这次,脑海里竟然静悄悄的,这便使得肖帅戈惊诧莫名了。 幻觉消失了是好事,这或许表明我的精神状态好转了……肖帅戈默默安慰着自己。 但为什么会有种空虚失落的感觉呢? 肖帅戈惆怅了半天,又在脑海里大喊:“你还在不在?在的话吱一声。” “吱。” 肖帅戈哭笑不得,心里竟然隐约有种莫名的欣喜——察觉到自己居然会欣喜,肖帅戈想,自己的病情恐怕是越来越严重了。 肖帅戈自暴自弃地暗叹一声:生活就像强奸,既然不能反抗,那便不如享受它。 认命吧。 “刚才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祂想了想,说道:“你骂的对,虽然不是故意,但确实都是我造成的……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肖帅戈不知道自己沉默了多长时间。 怎么这样啊,肖帅戈本来只是迁怒而已,没想到祂却干脆利落地承认了,不知道这样会把天聊死吗?还是说,祂学会傲娇了?骂祂几句就生气不说话了? “你生气了?” “没有。” 祂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 但肖帅戈不相信。 “哪有被人大骂去死还不生气的?” 祂回答:“一个正常的成年人会因为一个愤怒大喊‘打死你’的萌娃而生气吗?” 肖帅戈秒懂。 这句话里至少有两层含义。 一是祂自认智慧层次比肖帅戈高级,就像成年人较之萌娃,所以不计较。 二是祂认为那种威胁毫无意义甚至可笑,因为肖帅戈拿祂没任何办法,所以不理会。 聊天聊死了怎么办?难道继续尬聊? 算了,不聊了。 …… 意兴阑珊的肖帅戈挑选了营地里唯一的一个单人帐篷,将自己的行李放了进去。肖帅戈因为自身的原因,一直没和同团的游客打成一片。所以,他不打算和别人住在一个帐篷里。至于说当地人的泥土屋……肖帅戈没打算体验这种原始风情。 放置好行李后,肖帅戈倒头就睡。下一秒,他便进入了梦乡。 说起来肖帅戈精神出问题后,睡眠质量倒是提高到正常人无法想象的地步。如今他无论什么环境下,沾上枕头立刻就能睡着。更玄乎的是,睡前他心里想着什么时候醒,第二天醒后看时间,竟然分秒不差。 …… 隔离营地的生活条件异常艰苦。 据当地导游说,在埃塞俄比亚坐牢必须自己准备吃的。当初听到这种奇闻轶事的时候,游客们完全无法相信,但瞧着当地导游信誓旦旦的样子,也只能将信将疑。幸好隔离营地提供食物,不然按导游的说法,游客们全都得饿死。 隔离营地倒是提供食物,但那种食物是埃塞俄比亚人的传统食物英吉拉。对埃塞俄比亚人来说,英吉拉是无与伦比的美食,然而外国人却很少能够习惯那种发酵的酸味。但不管习惯还不习惯,喜欢或是不喜欢,游客们都必须吃这种食物,不然会有饿死的风险。 如果说“吃”只是不习惯的话,那么“喝”简直就是要命了。这里没有自来水供应。隔离营地用的水是从附近河里用驴车驮来的,水箱里面除了锈迹,还漂浮着来历不明的杂质和英年早逝的昆虫遗体。 然后再说“住”。帐篷住一天两天还会觉得新鲜有趣,但是长期住,那就没哪个游客还会觉得舒服了。而帐篷的住宿条件在隔离营地而言,已经算是非常好了。当地人的泥土屋破破烂烂,门板上还有几个大洞,可谓是下雨时漏雨,刮风时漏风。问题是,泥土屋里还有一股无法形容的异味。 更糟的是,如今是埃塞俄比亚的雨季。虽说地势较高,营地不至于被淹被涝,但湿漉漉的帐篷,阴冷潮湿的空气,泥泞不堪的地面,无不给人以糟糕的感觉。另外,隔离营地里有各种蚊子、臭虫、虱子、跳蚤…… 而且,营地没有电,也没有手机信号。 肖帅戈悲观地猜测:根据墨菲定律,隔离营地里应该很快就会疫病横行,被关在里面的游客们陆续死亡。承受不住这种精神压力的游客想要逃出隔离营地,却被营地外的守卫残酷地一一杀死。 ……不会真的这么惨吧? 03 重获自由 由于卫生条件恶劣以及水土不服等原因,隔离营地里确实有人生病了。为此隔离营地里游客们不得不尽量和其他人保持距离,避免相互接触。幸好,营地里奇迹般的并没有爆发疫情,甚至没人死亡。 不过形势确实越来越严峻。 最初游客们被关进隔离营地时,当地部落提供的食物能够让他们吃个八分饱。然而自从上周开始,当地部落提供的食物开始明显减少,而且越来越少,因而大家也就越来越饿。 司机向送饭的黑人询问食物为什么越来越少,结果又挨了一顿打。 满脸委屈的司机后来向大家解释:前一段时间粮食价格疯狂暴涨。由于食物价格如今已经高得不可思议,所以当地部落给隔离营地送食物时很肉疼——然而他们又不敢把隔离营地里的中国游客饿死,减少食物的供应量已经是当地部落的极限了。所以当司机询问时,送饭的黑人便趁机迁怒司机,把他暴打了一顿。 听完后,大家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当地部落虽然蛮横地把游客们强行关进隔离营地,但他们毕竟畏惧中国的强大,所以不敢对中国游客做得太过分。 祖国的强大自然令游客们发自内心地骄傲,但问题是,如今游客们却流落在异地他乡正饱受折磨。所以这时,游客们免不了接受到来自灵魂的拷问:我在哪?我是谁?我在干嘛? …… 当大家感觉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事情终于出现了转机。 一群黑人越过警戒线,走进了隔离营地。 为首的黑人拿出一个喇叭,用英语说道:“女士们先生们,我有件事要宣布,请大家认真听好。” 营地里的游客们早就发现了异常动静,在黑人们进入隔离营地时便从帐篷出来了。当那个黑人拿出喇叭时,大家不由自主地围了过去。 黑人首领向游客们扫视了一圈,待游客们安静后,说道:“现在向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从现在开始,隔离解除,你们可以自由行动了。” 听得懂英语的游客立即欢呼起来,听不懂英语的游客在旁人翻译后也加入了欢呼的行列。 这时一名游客向黑人首领喊道:“我在隔离营地浪费了太多时间,假期早就结束了,得赶紧回公司去。请问我们怎么离开这里?” 黑人首领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我不是旅行社的人,也不是政府官员……事实上,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告诉你们,你们可以离开了。至于说其他的,不归我管。” 游客们躁动起来,纷纷向黑人首领提问。情绪稳定的可以说是提问,情绪激动的则更像是质疑乃至谩骂——毕竟大家被蛮不讲理地关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好多天,有点怨气也很正常。 黑人首领举手示意大家安静,多数人逐渐安静了下来,但一个胖大婶情绪特别激动,仍然在歇斯底里地谩骂。一开始大家对当地部落很害怕,生怕遭受伤害。但是察觉当地部落对中国保持着足够的畏惧之心后,大家就不再像以前那么害怕了。 黑人首领慢条斯理取下肩头斜背着的ak47,朝天开了一枪,然后将枪口对准胖大婶。一秒钟过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黑人首领的眼神很冷酷,让人毫不怀疑他是真的会开枪。 “我是出于好心才会告诉诸位一些事情,否则,我完全可以不理会你们,直接驱逐你们。希望你们不要滥用我的善意。” 顿了顿,留下充分的时间供游客们消化这段话包含的信息后,黑人首领继续说道:“诸位这段时间与外界失去联系,所以我简单向大家讲述一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等我说完之后,大家还有什么想问的,可以举手提问。明白?” 没人回应,但黑人首领显然不以为意。 “当初是为了防止疫情传播扩散,我们强制诸位进入隔离营地,所以就从瘟疫开始说起。” “一个多月前,日本向世界卫生组织通报,东京地区爆发了一种流感。这种流感的表现症状很普通:头痛、高烧、肌肉酸痛和食欲不振,与其它流感并无区别。特别之处在于,当时这种被称之为日本流感的疾病,并未发现有效的治疗手段。” “仅仅24小时,除南极洲外的其余六大洲,便相继出现了类似日本流感的病例。一周之后,全世界所有的国家和地区,无一例外出现了日本流感的病例或疑似病例。” “我们之所以强制诸位进入隔离营地,是因为南方州也爆发了可怕的时疫。疫情最严重的一个部落,有超过三分之一的人已经染病身亡。所以州政府下令建立隔离营地,控制疫情的传播扩散。” “但后来发现,罪魁祸首其实并不是日本流感。真正的幕后黑手是:生物的进化速度突然不可思议地提高。其根本原因在于,生物发生基因突变的概率大幅度提高。” “目前科学界还没有找出造成这种现象的具体原因。不过有很多科学家已经通过实验证实,生物高速进化的现象确实客观存在。” “流感病毒进化产生了抗药性,导致抗生素无效,于是造成了日本流感肆虐的假象。” “而导致植物生病的细菌进化产生抗药性,以及各种害虫进化产生抗药性,导致农药失效。在这个基础上,粮食供应商和投机者联合起来推波助澜,导致如今国际市场上粮食价格暴涨。现在的粮食价格,已经是过去正常价格的六千多倍。” “好了,大致情况就是如此。诸位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领队赶紧问出他最关心的问题:“贵国政府对滞留的游客有什么安排?” 黑人首领面无表情地答道:“我国如今已经处于无政府状态。” “日本流感持续肆虐严重影响了世界经济,使得很多城市贫民面临生存危机。而国际粮价暴涨后,那些挣扎在贫困线上的城市贫民一下子就陷入了绝境。所以,亚非拉发展中国家有很多城市,都爆发了骚乱甚至暴乱。在此期间,我国也深受其害,甚至连首都也发生了暴乱。暴乱期间,国家电视台先后曾被几股不同的武装势力控制,他们纷纷宣布自己是国家的新领袖。” “中央政府已经乱成这个样子,我想大概不会有谁还关心滞留游客的事情。” 一名游客紧张地问道:“那你可以给我们一些食物吗?” 黑人首领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了那人一眼,没理会他的问题,而是向其他人说道:“你们还有没有别的问题?” 游客们想知道的事情很多,比如说生物怎么就突然高速进化了;比如疫情具体的情况;比如说骚乱暴乱的情况到底有多严重……但是对其他所有事情的疑问,都比不上和自身生存相关的问题重要。 “我们的车能还给我们吗?” “不能。”黑人首领冷酷地摇头。“除非你们把这些天我们提供的食物还给我们。” 空气凝固了。 原本以为在隔离营地的生活已经是地狱了,没想到地狱还有十八层。 在隔离营地里虽然每天都感觉很饥饿,但好歹有口吃的。而如今虽然获得了自由,却没有食物,没有车,大家完全不知道怎么才能活着离开这个鬼地方? 04 认知困惑 游客们需要车。但黑人首领的说法,游客们却无力反驳。 在正常情况下,这种交换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抢劫。不说中巴车的价格远远超过那些消耗的粮食价格,而且埃塞俄比亚的工业产品还明显比农业产品的价格更贵。 但是在当下,这种交换却不能说当地人占了便宜。国际市场上粮食价格是过去正常价格的六千多倍,换句话说,原先价格只是2元/公斤的粮食如今已经超过了12000元/公斤。 其实价格方面的困难倒是能够克服,问题是现在有钱也买不到粮食,而且那辆中巴车并不是游客的车,而是旅游公司的车。虽说可以用游客们是被强迫住进隔离营地来反驳,但,当地部落武装手里有枪,唧唧歪歪惹烦了人家,人家暴怒之下开枪怎么办? 一名游客壮着胆子喊道:“我们没有粮食会饿死的……” “我们也没有多余的粮食!”黑人首领粗暴地回答后,尽量控制了一下语气,又说道:“我来这里只是为了通知你们离开,因为这里是我族的传统领地,如今我族已经禁止任何外人进入。” “任何不经允许进入我族领地的行为都被视为入侵。你们的情况特殊,所以我们只是客气地请你们离开。希望你们能够配合,否则,我族不排除使用武力驱逐入侵者。” 见游客们目瞪口呆,黑人首领则再次缓和了语气,说道:“我没将你们掠为奴隶或是绑为人质已经非常客气了。希望你们能够回报我的善意,尽快离开我族的领地。给你们一个小时收拾,都快点!” 众人用沉默来表达无声的抗议。然而黑人首领根本不以为意。他环视一圈后,用当地土语对部下们说了几句话。然后这群武装人员便退出了隔离营地,待在隔离营地外面等着游客们离开。看他们的这个架势,大概确实会在必要的情况下使用武力驱逐游客出境。 尽管日本流感已经被证实是一种错误的认知,但当地土著还是离得隔离营地尽可能的远,似乎对日本流感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 营地里一片寂静。 大家都在思索着一个高深的哲学问题:tobe,ornottobe,thatisthequestion 唯有肖帅戈例外。 之前肖帅戈之所以认为自己得了妄想症,得从一个多月前说起。 那天,肖帅戈突然产生了幻觉,脑海里有个声音翻来覆去地问“你是谁?”、“我是谁?” 这事发生在谁身上都接受不了! 肖帅戈强忍着不露出异样,该工作就工作,该和同事聊天打屁就聊天打屁,但内心其实是崩溃的。 回家后,他赶紧上网搜索查询。 先是查询人格分裂。于是肖帅戈知道,人格分裂这种病,主人格无法察觉第二人格的存在。所以,肖帅戈判断自己的异状不是人格分裂。 接着再搜索查询“脑海里出现声音”。根据查询的结果,肖帅戈得出自己极有可能患上妄想症的结论。 脑海里的声音一直持续到深夜,直到肖帅戈迷迷糊糊睡着为止。 第二天醒来,肖帅戈先是茫然,隐约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紧接着,他惊喜地发现,脑海里“你是谁”和“我是谁”的声音消失了。那种近乎死里逃生的感觉,令肖帅戈高兴得差点热泪盈眶。 要不怎么都说“nozuonodie”呢?好死不死的,肖帅戈居然在脑海询问:“你还在吗?” 结果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在。” 肖帅戈差点没狠狠扇自己一耳光。 想了想肖帅戈觉得不甘心,于是又问:“你怎么不问‘你是谁’和‘我是谁’了?” “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是,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所以没必要再问。第二个问题的答案是,我知道你不知道我是谁,所以也没必要再问。” 好绕口……可逻辑上还真没毛病。 如果这算是聊天的话,肖帅戈觉得聊天已经被聊死了。按说结束聊天也好,妄想症患者放飞自我的后果就是病情加重。然而好奇心害死猫,肖帅戈实在忍不住,于是接着问。 “你为什么不知道自己是谁?” “失忆。” “那你为什么能够确定我不知道你是谁?” “因为我已经读取了你的记忆。” 肖帅戈差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 好半天,肖帅戈才勉强平复情绪。不管是人格分裂还是妄想症,总不能轻易放弃治疗。一个人待在家里绝对不是什么好选择。考虑到生活还要继续,于是肖帅戈不动声色地继续上班。 脑海里的那个声音倒是没再闹什么幺蛾子,只要肖帅戈不主动招惹祂,祂便不再主动出现。 可肖帅戈终究还是忍不住主动联系了祂。 因为这些天,肖帅戈惊异地发现了自己身上不可思议的变化:记忆力变强了,思维更加敏捷了,视力、听力、嗅觉等更好了,力气变大了,速度变快了…… 肖帅戈希望这一切都是幻觉,所以回家后偷偷试验,结果却让人难以接受。连续五百个俯卧撑都是小事,但连续五百个俯卧撑后还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这可能吗?肖帅戈不死心,于是尝试用一根手指做俯卧撑——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一根手指连续做了一百个俯卧撑,仍旧是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 肖帅戈绝望地停止了试验。 套路……全都是套路!!! 该骄傲了吧? 该膨胀了吧? 接下来应该觉得自己拥有吸取电能的异能,然后用插座给自己充电了? 要不,就是觉得自己能够飞,于是从高楼上一跃而下? 最终的结果就是:医生在死因一栏填写触电身亡或是跳楼身亡! 全都是妄想症的套路! “想害死我?!”极度恐惧的肖帅戈在脑海里咆哮:“给我滚出来!” 那个声音出现了,带着一丝无奈。“你仔细想一想,害死你对我有什么好处?你死了我也活不了。” 肖帅戈一愣,觉得这逻辑好像很有道理,然后他便歇斯底里了。“你是精神病!精神病的逻辑我怎么明白?!说不定你就是个具有强烈自毁倾向的精神病!” 想了想,肖帅戈补充道:“这世界上没人能够用一根手指连续做一百个俯卧撑!你敢说你没动手脚?” “这么跟你说吧。”脑海里的声音显得闷闷不乐。“这具身体实在太弱了,所以我提高了一下这具身体的素质。” “至于说身体素质超过了你能够想象的极限……”祂迟疑片刻,解释道:“之前我没说是怕吓到你……但事实上我从来没说过自己是地球人。” 肖帅戈一下子安静了,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脑海里住了个外星来客? 脑洞开得这么大……如果妄想症也划分等级,那么这种情况应该算是没有任何治愈希望的绝症吧? 结论令肖帅戈不寒而栗。 肖帅戈回过神来,问道:“你不是失忆了吗?怎么知道自己是外星人?” 祂苦笑。 “地球人即便失忆也不会误以为自己是猴子吧?” 肖帅戈决定原谅祂的无礼,因为他还有问题要问,不想这时候和祂撕破脸歇斯底里地争吵一番。 “就算你提高我的身体素质,也不可能超过地球人的极限吧?” “你认为什么是地球人的极限?” 肖帅戈想了想。 “被认为是人类极限的世界记录确实一次又一次被打破,具体的数值确实不好说。但是像我这样身体素质变得如此夸张,也不可能是正常情况吧?” 祂沉默良久,答道:“我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现在失忆了,所以一时想不起来。等我恢复了这部分记忆再告诉你。” 肖帅戈觉得,想要知道正确答案,等祂恢复记忆还不如直接去精神病医院靠谱。 然而当今社会环境下对精神病人并不友好,旁人对精神病人即便不是明目张胆地歧视,至少也会若有若无地疏远。这使得肖帅戈多少有些讳疾忌医。 更何况,肖帅戈怀疑自己去精神病院求医,没准会享受被迫穿上束缚服、栓上铁链、注射超剂量镇定剂的待遇。 太可怕…… 肖帅戈觉得长期这样胡思乱想下去肯定不行,哪怕原本没病也会弄出病来。思来想去,肖帅戈自我安慰:也许是最近工作太累压力太大,导致精神方面出了毛病。出去旅游放松一下,说不定妄想症的病情就会减轻? 第二天,肖帅戈便去向领导请长假。由于请假未批,本身就处于情绪崩溃边缘的肖帅戈,便直接向公司递交了辞职信。 在选择目的地时,肖帅戈考虑到旅游是为了放松心情,同时又希望能够清静,所以将国内的旅游景点首先排除。同样的道理,韩日新马泰之类的旅游热点,肖帅戈也不予考虑。最后,他选择了人类的发源地埃塞俄比亚。 …… 脑海里有个外星人,可以用妄想症来解释。生物进化加速,同样可以用妄想症来解释。甚至粮价暴涨、亚非拉发展中国家有很多城市爆发了骚乱甚至暴乱等事件,仍旧可以推到妄想症上。 但……肖帅戈的目光在旅游团同伴的身上游移。 ……总不成这些活生生的同伴也是妄想症的产物吧? 05 人性考验 尽管大多时间都是在隔离营地里,但肖帅戈毕竟和旅游团成员们朝夕相处了一个多月。如果旅游团成员并非活生生的人,而是妄想症的产物,那便意味着整个世界其实全都是由肖帅戈自己幻想出来的——换句话说,他本人此刻应该正在精神病医院里,很大可能全身被束缚着绑在病床上。 人总是愿意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东西。因为积极乐观的信念不但能提高人主观的幸福感,还可能对一些客观的福利指标有所助益。 肖帅戈觉得自己被关进精神病医院的假设,存在一个很难解释的地方:如果我已经疯得被关进了疯人院,那为什么幻想的世界并不光怪陆离,反而能够逻辑自洽呢? 于是肖帅戈做出最终结论:看来我真的被外星人附身了! …… 这时,一个嘶哑的声音打破了沉静。 “没有车,没有食物,我们没法去阿尔巴门齐……我们会死在路上。” 这里离埃塞俄比亚、苏丹、肯尼亚三国交界处很近,如果打破常规思维,其实可以从苏丹或是肯尼亚回国。但当地导游是埃塞俄比亚人,所以游客们下意识地只考虑了正常的回国路线。 阿尔巴门齐是南方州唯一拥有机场的城市。游客们想要回到中国,阿尔巴门齐理论上也就成了必经之地——尽管大家隐约觉得埃塞俄比亚如今未必还有机场正常运行,但没人将这种晦气的猜测说出来。 大家都望着声音嘶哑的男子,等着他将剩下的话说出来。 肖帅戈给其他游客的印象是沉默寡言不善交际,所以很少有人和他说话。但肖帅戈如今五感超群,思维敏捷,记忆力惊人,对旅行团里每个成员都了如指掌。 声音嘶哑的男子叫朱博伟,二十八岁,身高一米七二,长着一张成熟稳重的国字脸,体重七十公斤,热爱户外运动以及健身,身体素质很棒,性格豪爽。旅行团里年纪比他小的游客都称他伟哥。 伟哥在隔离营地里生了病,瘦了不止十斤,声音嘶哑了,精神也萎靡了很多。 他咳嗽了几声,深吸一口气,艰难说道:“我们必须和当地人交涉,索要回我们的车,再向他们弄点粮食……任何条件都可以答应他们……不然,我们离开这里也同样是个死!” 伟哥将视线移向司机。 司机的长相没什么特色,嘴唇较厚,头发卷,牙白,或者说埃塞俄比亚人在大家眼里都很难区分。不过司机的名字倒是很有特色,他的名字很长,最前面两个音节是“么么”,所以自我介绍时自称“么么”,但由于领队喊他“么么哒”,所以游客们也都称他为“么么哒”。 见伟哥望着自己,么么哒的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他们已经说过了,没有粮食!想要车的话,也要拿粮食换。” “你们不知道,尽管埃塞俄比亚是个农业国,但每年都需要进口大量粮食。南部州各个原始部落生产力低下,缺粮的情况更加严重。如今国际粮价已经上涨成了天价,我估计南部州已经有段时间没能购进粮食了。这种情况下你还想向他们弄粮食?” 么么哒指着自己额头上的伤痕,心有余悸地说道:“当地部落可不好说话,他们有自己的法律,有自己的民俗习惯。现在他们让我们自行离开已经够幸运了,如果我们的行为激怒了对方,那些黑鬼无论是杀死我们还是将我们掠为奴隶,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埃塞俄比亚人大多是黑人和阿拉伯人的混血,肤色是浅黑色。所以对肤色比自己黑的人,埃塞俄比亚人喜欢称之为黑鬼。一路上,最开始见么么哒称他的同胞为黑鬼大家还会惊讶,但后来也就习以为常了。 如果能够弄到车和粮食,对游客们会有极大的帮助。但想到埃塞俄比亚本身就缺粮,如今不能通过进口补充粮食缺口,想必缺粮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了。然后看到么么哒额头上的伤痕,游客们又回忆起黑人首领那冷酷的表情,于是对车和粮食的强烈渴望削弱了,反倒是隐隐产生了越快离开越好的想法。 伟哥的身体素质从某个角度讲是旅游团中最棒的——当然肖帅戈例外,他的身体素质已经突破了人类极限,地球上没有人身体素质能和他相提并论——但伟哥如今大病初愈,随便跑几步都要大喘气。所以,伟哥对车和粮食的需求非常强烈。 对于可能产生冲突以及产生冲突的后果,伟哥并不是不知道。事实上伟哥不仅身体素质非常棒,而且他的智商情商双高,思维也非常成熟缜密。 伟哥考虑到没车没粮食,他们一群人能够活着回国的可能性基本不存在,所以心安理得地继续坚持左倾冒险主义路线。 眼见众人心怯,伟哥指着一个双人帐篷说道:“如果没车,刘哥怎么办?抛下他任他自生自灭?” 刘哥本名刘鄂东,他不是一个人,而是和妻子莫明琪,女儿刘萌萌一家三口出来旅游。 伟哥如今身体虚弱,只是因为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而已,他其实已经开始恢复了。而刘鄂东则惨一些,到现在也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别说不能走路,甚至连意识都不能一直保持清醒——简单点说,就是大多数时间都处在昏迷状态。 没有车,没有粮食,徒步那么远的距离还要背着或者抬着一个既非亲朋又非好友的人…… 这也太考验人性了吧? 对于伟哥挑明的难题,游客们面面相觑。 刘萌萌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哭了起来。 从那天被关进隔离营地算起,刘萌萌已经哭了不下十次了——不过这也不能怪她,谁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想哭的。刘萌萌才七岁,她哭是正常的。旅行团另外两个女孩其实私底下也背着人悄悄哭过,只是没像刘萌萌哭得那么肆无忌惮、理直气壮罢了。 双人帐篷打开,刘鄂东的妻子莫明琪走了出来。 原本明艳动人的莫明琪此刻显得异常憔悴。莫明琪走到刘萌萌身边,把她拥入怀中,抚摸着她的头发。 好一会儿,待刘萌萌哭声小了,莫明琪神情黯然地说道:“老刘如今这样,未必经得起颠簸。你们走吧,我留下来陪他……萌萌就……萌萌就拜托诸位了……” 莫明琪说得好像也有道理,但,难道真的抛下刘鄂东和莫明琪? 06 离开隔离营地 “哇……”刘萌萌本来已经快要停歇的哭声又变大了。她把头埋进莫明琪怀里,紧紧抱着她,哽咽着反对。“我不……我要和你们在一起……呜呜……” 莫明琪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看样子,她显然正处在崩溃的边缘。 若是平时,大家同在一个旅游团,能伸手帮忙也就顺手帮一下。 但是在隔离营地遭受了一个月的折磨后,游客们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很萎靡,助人为乐的冲动自然也就不那么强烈。 于是气氛变得有点尴尬。 没人站出来表示愿意背或者抬刘鄂东离开,但也没人能将任由刘鄂东夫妇留在这里自生自灭的话说出口。 终究还是领队张杰站了出来。 张杰个头和相貌都很普通,但或许是因为长期从事领队工作的原因,他的口才很是不错。 “莫姐,你和刘哥留在这里不妥。我在埃塞俄比亚当旅游领队也快三年了,对南方州的原始部落多少有些了解。” “这些部落对现代文明的法律不是很尊重,像什么部落仇杀、血亲复仇、掠人为奴之类的事情,这些部落往往认为理所当然。” “在国际社会和埃塞俄比亚政府的双重压制下,当地部落有所收敛。但因为当地土著几乎没接受过现代教育,无知者无畏,所以仍然无法彻底避免当地部落杀害无辜游客的事情发生。” “刚才部落首领说了,埃塞俄比亚如今已经处于无政府状态。部落首领能比较熟练地使用英语,显然受过一定的教育。或许是知道中国的强大,担心遭受报复,所以部落首领才任由我们离开。” “但是如果莫姐你自愿留下……”张杰斩钉截铁说道:“那么你也许有机会成为部落首领的老婆之一!而刘哥将……” 张杰一字一顿道:“生不如死!” 别说莫明琪和刘鄂东伉俪情深,就是感情一般的夫妻,只要不是天性凉薄,一般情况下也做不出抛弃重病配偶的事情。然而张杰又说的在理,莫明琪想象当地土著无法无天强迫自己的场景,不寒而栗。 莫明琪哽咽着,断断续续说道:“可是……我……我不可能把老刘一个人……把老刘一个人……留这里啊?” 张杰一咬牙,说道:“做个担架吧。先离开这里,别的以后再说。” 张杰有自己的考虑:他是领队,游客如果出了意外,不是他的责任尚且有可能担责任。若是抛下游客,那么回国后铁定会吃不了兜着走。所以从他的角度出发,绝对不可能抛下刘鄂东夫妇。 张杰是领队,在旅游团里多少有几分威信。所以一群精神不振的人花了些时间,居然七手八脚做出了一个简易担架。两根粗细适中的树枝,牢牢绑着几件衣服。将刘鄂东放在中间试了试,简易担架看起来丑陋,但似乎一时半会也不至于散架。 伟哥见事已至此,无奈叹了口气。他没再继续坚持原先的想法,只是撺掇大家将营地里的一把砍刀和一个铁锅偷偷带走。 对伟哥的新建议,有游客担心万一被发现后会激怒当地黑人。但伟哥解释说:哪怕一路顺利,走到下一个城市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对于途中的野外生存来说,砍刀和铁锅极其重要。于是,对此有不同意见的人终究还是保持了沉默。 一群人带上自己的行李,将柴刀和铁锅藏在行李中,提心吊胆却又拖拖拉拉的,缓缓离开了营地。 …… 抬担架需要两个人。领队张杰一直坚持在担架的前面抬着。莫明琪精神上愿意一直坚持,但体力实在不配合。所以担架后端不停地换人。刘萌萌也想出把力,然而这又怎么可能呢? 游客们从隔离营地出来时接近十点钟。两个小时后,大家又累又饿,再也走不动了,而这时估计才走了七公里。 在一群精疲力竭的人里,神态轻松的么么哒和肖帅戈显得格外刺眼。 么么哒神态轻松有很多原因。他身体素质好,在隔离营地里没生过病,对当地饮食也习惯,况且他身上还没负重——对此,游客私下里颇有微词:连粉雕玉琢的刘萌萌都主动要求背一个很大的旅行包(尽管这个申请被全体否决了,最后刘萌萌只背着她那个画着卡通图案的儿童背包),亏两手空空的么么哒看得过眼! 不过也没人当面指责么么哒。因为大家明白:么么哒如今对旅行团已经没有任何义务。旅游的事显然早已泡汤了,么么哒如今和大家一起走,无非是顺路而已。到了阿尔巴门齐,也就是南方州唯一拥有机场的城市,那时么么哒就会和旅行团分道扬镳。更何况,即便旅行持续,作为司机兼当地导游的么么哒也没义务给游客背行李。 么么哒和旅行团的人既没有交情又没有义务,帮着背行李是人情,不帮是道理。所以大家尽管对他有意见,但终究没说什么。 至于说另一个神态轻松的人,游客们倒是没什么怨怼,只是感觉奇怪。 肖帅戈没参加抬担架,但谁也无法指责他。因为肖帅戈前胸后背各挂着一个旅行包,左右肩头又斜挂两个旅行包,负重没八十斤也有六七十斤,旅行团里没人比他负重更多了。 说起来也怨埃塞俄比亚旅游基础设施不行,好多旅游景点都没水泥路,所以带小轮子的旅行箱没法用,只能用旅行包。 肖帅戈加入旅行团后一直都不怎么说话,所以游客们对肖帅戈的表现感觉很不可思议,却也只是在一旁悄悄议论。 “帅哥可真厉害!背那么多东西,仍然脸不红气不喘,连汗都没流一滴。” 这是旅行团里四人组合中的“胖胖”。四人组合两男两女,是大一升大二的学生,他们高中时是同班同学。胖胖实际上个娇小玲珑眉目精致的女孩,或许是因为姓潘所以才会有胖胖的绰号吧。 “可惜帅哥不喜欢说话,太不合群了。” 这是四人组合中的“程哥”,一个笑起来便成了月牙眼并拥有一对酒窝的女生。“程哥”不笑的时候只能算普通美女,可是她笑起来却能给人一种甜入心扉的感觉,所以微笑的“程哥”至少是系花等级。 胖胖为帅哥辩护:“你不觉得高傲冷漠才有男神范儿吗?” 四人组合中绰号石头的眼镜男撇撇嘴。“美国大兵战斗负重60斤,行军负重90斤,紧急负重120斤。两个小时才慢悠悠走这么点路,还脸红气喘流汗,按美军大兵的标准那就连及格都称不上。” 石头真名叫石中天,一米七,体重110斤,清秀得不用怎么化妆就能成为女妆大佬。 搞不清石中天是想卖弄他知识面的渊博,还是想破坏肖帅戈的形象。不过胖胖是女生,自然没有道理好讲。 “嘁,说起来容易,你负重60斤试试。要不等会儿你和帅哥交换一下?” …… 四人组合的议论声虽小,可肖帅戈的听力极其敏锐,因此听得清清楚楚。不过他没有理会别人的议论,看见刘萌萌脚步蹒跚却咬牙坚持,肖帅戈走过去一把抄起她,把她架在自己肩膀上。 以前肖帅戈经常和脑海里的外星人交流,但他对这种交流又爱又怕,所以话题一直没有深入过。因为肖帅戈害怕所谓的外星人是妄想症的具体表现形式,会诱导他通过插座充电,或是诱惑他去天台上尝试自由飞翔什么的。 如今到了这个地步,肖帅戈已经基本相信了脑海里确实多了个外星人——不相信这个事,那便意味着他的世界全都是幻觉。 这么想着,肖帅戈闭上眼睛,将思绪沉入意识深处。 “嗨,你在吗?” 07 脑海交流 “在。”外星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 “那个……”以前肖帅戈怀疑所谓的外星人是自己妄想症的表现形式,所以对称呼没在意。现在确认了脑海里的外星人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肖帅戈不免觉得别扭。 “……请问你怎么称呼?” “我失忆了,不记得自己的名字。” 肖帅戈很想翻白眼。 “……为了方便交流,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 “随你。” 既然名字的使用人对此都无所谓的态度,肖帅戈自然也就放开了。 “那就叫你第五好不好?” 第五是中国一个古老的姓氏,不知道为什么,肖帅戈对这个姓氏有种迷之好感。按道理说,取名字不应该只有姓没有名,但既然外星人本人不在乎,那么还会有别人在乎么? 果然,外星人毫不犹豫答应了。 “好。” “第五……我想问一下,你怎么跑到我的意识里来了?” “夺舍。” ……如果是现实中,肖帅戈此刻的脸色肯定比锅底还黑。 第五怎么能用如此风轻云淡的语气谈论残酷的、毫无人性的、反人类反社会的罪行?! 何况还是对着受害者谈论!!! 难道是因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所以祂根本就无所谓我的感受? 这么一想,肖帅戈的声调不由下降了许多。 “你夺舍了,为什么我的意识还在?” “夺舍失败。” 肖帅戈感觉阴云密布的天空刹那间变成了晴空万里。但由于外星人还在自己的脑海,哪怕祂没说谎,肖帅戈也暂时不敢放肆。 “能详细说一下吗?我不太懂。”肖帅戈用尽可能客气礼貌的语气,甚至给人一种低声下气的感觉。 第五解释道:“来到地球之前,我的身体就已经遭受了极为严重的伤害。抵达地球时,我生命垂危,即将死去。任何生物都有求生的本能,所以我选择了夺舍。” “你知道脑电波的速度和光速相当,而地球人完全没有保护脑电波隐私的概念,所以我只花了很短的时间就扫描了地球上所有的脑电波。” “两个智慧生物脑电波完全契合的概率,是七百万兆分之一。我没那么幸运,地球上没有和我脑电波完全契合的大脑。脑电波与我最契合的人,夺舍的成功率也不足1%。但那时候我已经没有选择,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所谓夺舍,你可以理解成两台手机相互之间的数据传输。两台同品牌同型号的手机,其中一台将所有的信息全部传输给另一台手机,而另一台手机里所有不必要的信息全部删除。这样,在传输完成后,哪怕前者立即损毁,却也相当于某种意义上生命延续了。” “等等……”肖帅戈忍不住提出质疑:“你所谓的夺舍只是数据传输?!” “难道还不够吗?”第五反问道:“当我将所有的记忆、行为习惯、思维方式都传输到另一个大脑,同时还抹除不需要的数据,难道不就是你所理解的夺舍?数据信息成功传输完毕,新大脑里的记忆、行为习惯、思维方式、自我认知全都是我的,不就相当于我的生命在延续?” 肖帅戈都要结巴了。 “你这……你这应该算是创造分身吧?” “你以为将大脑里所有的信息传输给另一个大脑是件很容易的事?别说我已经油尽灯枯,就算我的身体处于鼎盛状态,做这么一次全方位的数据传输,也会让我原先的大脑受到不可逆的损坏。不过……” 第五幽幽叹了口气。“你的说法在方向上是正确的。当一个人能够做到传输数据信息的同时,自己的大脑还不受损害,那么他便能够创造分身了。” 肖帅戈觉得自己理解了外星人的夺舍方式。 “你所谓的地球上脑电波与你最契合的人,就是我,对吧?” “嗯。” “因为我的脑电波与你并不完全契合,夺舍的成功率也不足1%,所以你虽然幸运地将你的记忆、行为习惯、思维方式、自我认知都成功传输到我的大脑里,但我本身的记忆、行为习惯、思维方式、自我认知并没有抹除。所以造成了如今这种情况?” “嗯。” “那么……”肖帅戈犹豫片刻,一咬牙,问道:“那么现在最终能够控制这个身体的人是我,对吧?” “不,是我。” 肖帅戈体会到了心脏骤停的感觉。 好半天之后,肖帅戈才鼓起勇气质疑道:“可是我感觉,一直以来都是我自己在控制自己的身体啊?” “你和我都可以控制这个身体,但目前我我可以在你意识清醒时直接控制这具身体,反过来你却不能。” 平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肖帅戈以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情问道:“那你平时为什么不控制我的身体?你是那种喜欢一睡觉就睡上几千上万年的物种?” “因为我需要你的帮助,所以行为处事的优先级依次是:一、保证身体不受伤害。二、以你的意志为原则。三、尽可能提高这具身体的能力。” 肖帅戈“呵呵”干笑。 “你需要我的帮助?你是神通广大的外星人,我有什么地方能帮助你?” 肖帅戈心里很矛盾。 谁拥有身体的优先控制权,这似乎没法作假。第五如果骗他,很容易被揭穿。 也就是说,如果第五确实拥有这个身体的优先控制权,按肖帅戈的理解,那就几乎等同于夺舍成功了。因为第五已经可以控制这个身体按他的心意做任何事了。 所以,肖帅戈想不明白自己什么地方能够帮第五,却又很希望自己确实有地方能够帮祂——即便是被利用,那总比没有利用价值要好的多。 在肖帅戈忐忑的等待中,第五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我们虽然都是碳基智慧生物,但我的进化程度比你高。” 肖帅戈强笑道:“理解。” 内心深处,肖帅戈却在大骂:mmp,这个时候你炫耀个屁啊?你能够来到地球,还能够夺舍,傻瓜也知道你代表的文明层次更高!赶紧说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啊! “我说的不是文明层次,”第五纠正道:“是进化程度。当然,我所在的星球文明层次确实比地球高。” 肖帅戈尴尬死了,想起以前第五好像说过知道他的内心所想,简直不自在极了。 “在你的印象中,生命的进化就是达尔文的进化论。这个印象既对也不对。说它对,是因为进化论的理论基础正确。说它不对,是因为地球上的生命进化还处于极低的层次,你根本没法想象生命真正进化到更高层次是个什么概念。” “等等,进化?”肖帅戈突然一个激灵。他指着第五,嘴里发出毫无意义的怪叫声,显然情绪极其激动。因为这时他突然想到了令他极其震撼的事情。 好一会儿,肖帅戈稍稍平静下来,连珠炮似的质问第五。“你刚才所说的进化,和地球上生物突然出现的高速进化有没有关系?” 第五平静点头。 “上次你怪我,说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不是承认过吗?” “地球历史上,西班牙探险者导致了印加帝国的灭亡,主要原因就是因为西班牙人体内携带的天花病毒。” “而我的身体携带着一种名为潘多拉的病毒。潘多拉病毒可以促使基因链松动,可以用来促进进化。事实上,潘多拉病毒于我而言类似有益菌——尽管它对我已经差不多无效了。” “然而潘多拉病毒对地球生物而言,却是一种全新的病毒。地球生物对它毫无免疫力,被感染后很容易出现基因链松动的情况,因而出现了地球生物全体高速进化的现象。” 肖帅戈终于明白了所有的前因后果,但也知道指责第五毫无意义。事情已经发生了,而病毒扩散也是不可逆的事情。 肖帅戈叹了口气,沮丧地摆摆手说道:“算了,你继续刚才的话题吧。” 第五于是继续刚才的话题。 “为了方便你理解,你可以把生命进化到较高的层次想像成打破基因锁。进化到越高层次,其个体的能力就越强,和你看的网文中奇幻类别西幻小说里的神,玄幻类别修仙小说中高等级修士类似,能够拥有你根本无法想像的能力。” “诸如呼风唤雨、移山填海,对于进化到更高层次的生命而言只是小儿科。另外,进化到更高层次,还能拥有更漫长的生命。” “简单地说,我需要你的帮助,是因为我拥有生存的本能。我想活得更久,其前提就是你能够活得更长。而你活得更长的前提,则是你能够进化到更高的层次。于是问题来了。” “我夺舍失败,所以我的灵魂和你的肉体并不契合。当你的肉体进化时,随着这具肉体一起进化的,是你的灵魂而并非我的灵魂。” “目前我能够强行控制这具身体,但是当你进化到更高的层次后,我就无法继续控制这具身体。而你继续进化,将来甚至能够抹杀我的存在。” “所以我有两个选择。” “选择一,我可以阻碍这具身体进化。于是我能够终生都控制这具身体。但是由于这具身体没有进化,所以寿命不长。当这具身体寿终正寝时,我也会彻底从这个宇宙中消失。” “选择二,我帮助这具身体进化。随着进化程度越来越高,这具身体的自然寿命也就越长。于是我也能够活得更长。而且,当你进化到能够创造分身的程度后,你甚至有能力以我的记忆、行为习惯、思维方式以及自我认知为蓝本,创造一具分身——那时,我甚至可以算作是获得了重生——这就是我有求于你的地方。” “你之前觉得自己的身体素质超过了人类的极限,很不正常。事实上,那只是因为你进化了。” 听完第五的解释,肖帅戈像是喝了蜜一样,心里甜滋滋的。 这下天也晴了,花也开了,心情也愉快了,一切都变得美好了。 08 挺身而出 之前,肖帅戈一直误以为自己患了妄想症——没人能够在这种情况下保持心情愉快。 后来,肖帅戈猜想自己也许没患妄想症,但随之而来便产生了一个沉甸甸的疑问,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假如脑海里自称是外星人的家伙是真实存在的?那么那家伙怎么跑到自己脑海里去了?祂对自己有什么企图?会不会造成什么危害? 刚才和第五一番交流,肖帅戈终于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既然是夺舍失败,肖帅戈自然大度地原谅了第五,反正他也没任何损失。再一个,以前肖帅戈以为自己的身体素质像超人,是妄想症发作的缘故。现在知道自己是因为进化,所以身体素质确实已经站在世界的巅峰,肖帅戈自然心情愉快。 只可惜如今世界秩序即将大乱,奥运会锦标赛世界杯什么的不可能再召开了,不然所有的单人项目都能拿金牌,这种感觉实在太让人飘飘然了。 不过也有糟糕的地方。肖帅戈现在很倒霉地流落在埃塞俄比亚,他甚至怀疑自己能不能顺利回到中国。 想到这里,肖帅戈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旅行团的同伴们。 肖帅戈觉得,他们这群人回国的旅程怕是会充满了艰难和危险。毕竟,埃塞俄比亚如今已经处于可怕的无政府状态。上个部落只是驱逐他们离开。如果下次遇到的部落或是武装团伙攻击他们呢?要知道,埃塞俄比亚可是一个能够合法持枪的国家! 肖帅戈如今身体素质超过了人类的极限,单对单肉搏,哪怕最凶猛的西伯利亚虎或北极熊,他也有信心无伤拿下。但地球上最厉害的肉食动物却敌不过枪支,所以如果在开阔地带,肖帅戈也没把握在一群枪手面前全身而退。 另外,肖帅戈还有另一层隐忧。埃塞俄比亚如今处于无政府状态,那么,机场还在正常运营吗?如果机场瘫痪了,旅行团一行人怎么回国?这事细思极恐,唯一的自我安慰,无非是车到山前必有路。 视线落在一脸疲倦却仍在细心照顾丈夫的莫明琪身上,那张原本明眸皓齿给人以惊艳感觉的脸,如今却满是憔悴。肖帅戈叹了口气。 感觉坐在自己肩头的刘萌萌正在打瞌睡,肖帅戈心头一动,把她举过头顶然后抱在怀里。也许是肖帅戈的动作太轻柔,也许是刘萌萌实在太累太困,所以刘萌萌根本都没醒,只打了个哈欠,然后便蜷缩在肖帅戈怀里继续睡觉。刘萌萌精致漂亮的小脸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污渍、汗痕、泪痕交织糅合在一起,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人怜惜。 肖帅戈微不可察地摇摇头,将视线转到胖胖和程哥的身上。胖胖和程哥的五官中等偏上,也算是美女。可是现在,她俩却邋遢得像难民一样…… 肖帅戈突然摇头失笑。 如今他们可不就是难民么? 观察着同伴时,肖帅戈突然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很多人都皱着眉捂着肚子,明显正在和饥饿做抗争。 饿是正常的。 饿极了的人类几乎什么都吃——草根树皮只是小意思,甚至连观音土也不能阻挡人类的食欲。所以,尽管一开始大伙儿都很不习惯埃塞俄比亚传统主食“英吉拉”那股子酸味,但住进隔离营地几天后,也就没人觉得“英吉拉”不好吃了。 问题是,一开始当地部落给隔离营地提供的食物就不多,后来就更少了,以至于大家只要清醒着就会感觉饥饿。如今,每个人都对食物充满了强烈的渴望。今天大伙儿被驱逐,然后负重走了两个小时,然后现在到了饭点……所以,奇怪的事情来了。 肖帅戈陷入沉思:我怎么不饿? 在隔离营地肖帅戈就从来没感觉饿,当时肖帅戈知道这不正常,但他并没有多想。因为他以为这是妄想症的表现形式之一。 可是现在肖帅戈却发现了其中的异常。因为他已经知道自己并没有妄想症。那为什么自己不饿呢? 肖帅戈进入意识深处,向第五提问。 “我现在怎么一点都不饿?” 想了想,肖帅戈又补充了一个问题。“在隔离营地住那么长时间,我每天只吃那么少,也不觉得饿。是怎么回事?” 第五解释说:“之前跟你说过的。因为我需要你的帮助,所以行为处事的优先级依次是:第一、保证身体不受伤害。第二、以你的意志为原则。第三、尽可能提高这具身体的能力。” “你被关进隔离营地后,摄入食物太少,这样会导致身体健康受到损害,所以我必须采取行动。当时你还没有做好接受事实真相的思想准备,我担心强行接管身体的控制权,会让你无法接受。而且,我还需要以你的意志为原则。所以我只好趁你熟睡时控制身体,想办法补充食物。” “补充食物?”肖帅戈很疑惑。“你半夜里偷偷跑出隔离营地弄东西吃了?” 第五异常简洁地回答:“不是。” 肖帅戈更疑惑了。 “隔离营地有食物?” 第五的回答还是那么的简洁。 “有。” 然而第五的回答太过简单,根本无法满足肖帅戈的求知欲。所以肖帅戈继续追问:“是什么食物?” 第五诚恳地解释:“你因为进化,所以吃草也能吸收营养。植物可以提供足够的蛋白质,但单位重量的植物提供的营养相对较少。而且我不能控制你的身体跑太远,不然万一营地里发生什么突发事件,就有可能暴露。而如果把营地里的植物吃得太多,也很容易被察觉异常……” “吃草?”肖帅戈喃喃自语。“我现在都能吃草为生了?……而且听你的意思,我还没怎么吃草?那我吃的是什么?” 第五不说话了,就这么诚恳而又无辜地望着肖帅戈。 肖帅戈低下头,好一会儿抬起头,眼里满是决绝和杀气,一字一顿问道:“我到底吃的是什么?!” “以植物为辅……蛇、鼠、小型鸟类偶尔为之……以昆虫为主。” 第五神色自若地解释:“昆虫的数量多,营养含量高,而且还不易被人察觉,所以是最好的目标。你看,补充了那么多蛋白质,根本没人发现隔离营地里昆虫数量减少了。” 是啊,谁会观察周围的昆虫密度变化?话说在隔离营地住了那么久,十四个人当中才两个生病,运气好固然是一方面,但第五把营地里的昆虫吃掉那么多,想必也功不可没——毕竟这种地方,昆虫也是传播疾病的主力之一。 想到吃昆虫……肖帅戈记忆里出现了野外生存狂人“贝爷”生吃蚱蜢以及鼻涕虫的场景,然后呕吐欲一下子顶到了嗓子眼。 肖帅戈干呕了几下,摆摆手,示意第五别说了。 肖帅戈决定以后有条件了一定要找医生,把自己这喜欢追根究底的毛病好好治一治。好奇心害死猫果然是真的,非要追问干嘛? 第五也真是的,就善意地欺骗自己一下又怎么了?难道自己将来知道真相后,会因为一次善意的欺骗就记恨祂,然后不帮祂制造分身? 肖帅戈幽怨地看了看第五,欲言又止,然后回到现实中。 怪不得不饿……肖帅戈摸摸肚子,感觉很无语。吃饱了自然不饿。而且他现在简直一点食欲都没有! 不过,肖帅戈虽然不饿,可旅行团的同伴们却全都饿得面有菜色。 长时间的饥饿会影响态度、士气和求生意志。如果情况一直得不到改善,营养不良、饥饿会导致消瘦、虚弱、晕眩、休克、心跳减慢、怕冷、易渴——更麻烦的是,长时间没食物补充,是会饿死人的! 肖帅戈觉得这种时候自己应该尽量帮助大家。 肖帅戈走向莫明琪把睡得正熟的刘萌萌交给她,然后拍拍巴掌。 “没有足够的水和食物,大家会变得越来越虚弱,以至于根本走不到目的地。现在大家应该又渴又饿了,所以我们先解决一下饥渴的问题,大家有没有意见?” 肖帅戈在旅行团里一向沉默寡言,所以他突然发言,大家一开始有点迷茫。 伟哥朱博伟最先响应。 “没意见。” 人类群体有这样一个特点,当人群处在迷茫时,如果有人站出来振臂一呼,其他人也许就会盲从。如果提议的人很有名气或是看起来很不凡,那么其他人听从倡议者建议的概率会更大。 肖帅戈虽说谈不上有名气,但是他的“不凡”却被很多人看在眼里。所以在朱博伟率先表达支持后,陆续又有人表示“没意见”。 “很好,那么接下来大家就分工合作。刘哥和伟哥都有病,他们留在原地休息。莫姐留下来照顾病号和小孩。” “其余的人分成四组。一组去打水,一组收集柴火,一组采集野菜野果什么的。前三组就在附近,最后一组需要走远一点,因为最后一组负责打猎。无论山羊野兔甚至田鼠什么的,我们已经很长时间没吃过肉了,需要补充点肉类。” “我体力好,可以走远一点打猎,而且也有力气追击受伤的猎物。还有没有人愿意参加狩猎?” 在场的人当中除肖帅戈外,体力最好的是么么哒。不过么么哒就好像没听懂一样,两眼无神表情茫然,丝毫没有加入狩猎组的意思。 被当作病号的伟哥举手。 “我还能够动弹,就加入采集组吧。因为我参加过野外生存训练营,对在野外寻找食物有点经验。也许等会儿采集时运气好,我会捉些爬行动物或昆虫回来。” 很多人忍不住露出不适甚至嫌恶的表情,相较之下肖帅戈只是眼角抽动了一下,一点都不显眼。 “行。”肖帅戈冲着朱博伟点点头,然后对领队张杰说道:“另外三个组你来分组吧。打猎也许需要很长距离,我就先出发了。” 09 初次狩猎 么么哒不愿意去狩猎,肖帅戈也不以为意。 他如今的力量、爆发力、反应速度等全都远超人类的极限。仅论肉体,肖帅戈已经不逊于地球食物链最顶端的猛兽——再加上智慧,狩猎时他大约可以做到“我看见,我来了,我杀戮”的程度。有别人跟着,肖帅戈反倒要藏着掖着,所以还不如作独行侠痛快。 当然,肖帅戈在小本本上又记了么么哒一笔。 么么哒体力比别人都好,可他却不愿意负责最耗费体力的工作,显然和众人不是一条心,古人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还是有道理的。 …… 离开大家的视线范围后,肖帅戈开始狩猎。唯一的一把柴刀留给柴火收集组了,肖帅戈也没在意。 作为世界上最顶级的狩猎者,一个小时后肖帅戈清点战果:一只羚羊,五只野兔。 肖帅戈心满意足地进入意识海,对第五说道:“怎么样?我表现还不错吧?” 第五沉吟不语。 “到底怎么样嘛?给个评论。” 第五不情不愿地说道:“就第一次打猎的菜鸟而言,你的表现属于可以接受的范畴。” 没听到预期的赞美,肖帅戈有些不满。 “听你的意思,是说我的表现还不够好罗?” “怎么说呢?……”第五显然不想得罪肖帅戈,于是绞尽脑汁想要解释得生动好听一点。 “你这种情况就像在动物园出生,成年后放归大自然的老虎。因为缺乏捕猎技巧,所以第一次捕猎时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导致捕猎失败率过高。” 肖帅戈老脸一红。 最开始捉兔子,谁知道兔子大大地狡猾,转身没跑几步就跳进了一个兔穴。 要不是不知道兔穴究竟有多深,会不会还有其他出口,老羞成怒的肖帅戈没准会徒手挖开兔穴,逮住那只死兔子扒皮抽筋——肖帅戈生平第一次狩猎居然败在一只傻兔子身上,简直是婶婶能忍,叔叔也不能忍! 只是想到徒手挖洞也未必能抓住那只傻兔子,肖帅戈最后只能悻悻放弃。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再后来,肖帅戈抓兔子之前,总会仔细观察猎物附近有没有洞穴。如果兔子就在洞穴附近活动,他便会想方设法绕圈子,选择更有把握的地点出击。 这样一来,肖帅戈狩猎的成功率便大增。出击七次,成功了五次。对于仍然有兔子能够逃脱自己的“魔爪”,肖帅戈表示可以接受——食肉动物捕猎成功率并不高,好像一群狮子配合围猎,成功率也才百分之二十五,肖帅戈的成功率都超过百分之五十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至于说肖帅戈为什么总和兔子过不去,那自然也是有原因的。肖帅戈如今五感极其敏锐,所以很容易发现猎物。但一路上并没有看见体型较大的动物。发现的猎物中,田鼠、蛇等他不想抓,鸟则是还没想好怎么抓。所以,结果就成了他总是抓兔子。 后来肖帅戈总算看见了一群羚羊。虽然羚羊很是机警,在肖帅戈还离得很远就开始逃跑。但是考虑到羚羊不可能钻洞,而且体型不小,所以他便将羚羊定为目标。 全力奔跑时肖帅戈的速度快逾奔马,不过,不知什么品种的羚羊速度居然更快——羚羊的时速超过每小时八十公里,是非洲第二快的陆地生物,仅次于猎豹。而羚羊令人惊讶的地方在于,它能够以每小时八十公里的速度跑一个小时。 反正是荒无人烟的野外,一门心思追上猎物的肖帅戈也顾得不形象,略一犹豫便采取了手足并用的奔跑姿势。因为他加速时感觉到:随着速度的提升,空气的阻力就变得越来越大。此外,高速产生的上升气流还会让身体有一种飘的感觉。于是肖帅戈在提速时,本能地将身子越伏越低,所以到了最后干脆就变成了四肢着地。 还别说,四肢着地的奔跑方式确实比双腿跑步快多了,改变姿势后双方的距离眼见逐渐拉近。 因为是距离比较远就开始追的,所以整个追逐过程颇为漫长。更讨厌的是,每次快抓到羚羊时,它还会来个急转弯!所以抓那只羚羊差不多花了五分钟。 如果是猎豹肯定早就放弃这次狩猎了,因为猎豹保持最高速度的极限时间不能超过三分钟,超过时生理构造迫使猎豹必须减速,否则猎豹会因身体过热而死。当然,肖帅戈追逐羚羊五分钟,也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就差口吐白沫了。 一边喘气,肖帅戈一边告诫自己:以后极限冲刺还是要控制时间,别以为自己进化了就自以为了不起——和世界短跑冠军百米赛跑固然可以让他五十米,但是再也别和羚羊这种动物比速度比耐力了——生理结构都不一样,太不公平了。 考虑到收获已经足够旅行团饱饱吃一顿了,而且旅行包里塞一只羚羊外加五只兔子已经是极限,再塞点什么非把旅行包撑破不可,于是肖帅戈便打算收工。 可是现在,自觉表现还不错的肖帅戈没得到预期的赞扬,心里自然不爽。虽然第五说的也不错,肖帅戈确实是第一次狩猎的菜鸟。但超过百分之五十的捕猎成功率,地球上有这么高效的猎手吗?还要他怎么样? 第五淡淡的说道:“蜻蜓捕猎的成功率大约百分之九十五。这才是碾压的结果。” 肖帅戈好奇地问:“蜻蜓为什么有那么高的捕食成功率?” “以蜻蜓捕食苍蝇为例。对于人来说,苍蝇的动作非常灵活,想徒手捉苍蝇非常难。其中一个原因是:人眼每秒60帧,而苍蝇是人眼的四倍。所以人抓苍蝇时每个动作变化苍蝇都看得清清楚楚。相对的,蜻蜓眼睛每秒的帧数还远高于苍蝇,所以苍蝇每个动作蜻蜓都清清楚楚。再然后,蜻蜓的速度比苍蝇快,转向、悬停也比苍蝇厉害。所以蜻蜓能够有那么高的捕食成功率。” 肖帅戈若有所思。 “你的意思是,我在身体素质上也全方面碾压猎物,所以应该拥有不低于蜻蜓的成功率?” 第五无可奈何叹了口气,说道:“不仅仅如此。生命层次提高的不仅仅只是身体素质,实际上智力也大幅提高才对。” “作为智慧生命,你为什么总想着徒手抓猎物呢?” 肖帅戈懵逼了。 “唯一的柴刀留给柴火收集组了……我徒手攻击的威力也不逊于持刀吧?反正都是一击必杀。” 第五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说道:“我给你演示一下。” 说完,第五直接控制了身体。于是肖帅戈知道了,第五确实可以在他意识清醒时,不经他的允许就控制身体。 肖帅戈胡乱猜测着第五会怎么充分利用智慧进行狩猎,该不会出现什么外星黑科技吧 谁知道,第五居然只是捡起一块岩石,然后将之砸碎…… ……无语,虽说利用工具正是智慧的体现,可是投掷石块这种智慧也太古老了吧 而且肖帅戈也很疑惑:第五砸这么多碎石块干嘛?这么多碎石块怎么携带啊 接下来第五的行动给出了解答,却又让肖帅戈产生了新的疑惑。 第五将旅行包里的羚羊、兔子全都弄了出来,然后把碎石块放进旅行包。 肖帅戈猜测着:碎石块的问题解决了,那么,第五准备怎么携带羚羊和兔子拿在手上 …… 10 另类美食 肖帅戈怎么也没想到,第五竟然会那么丧心病狂:第五居然用肚子携带羚羊和兔子! 祂轻而易举地剥开猎物的皮,然后就这么血淋淋的开始吃起来!!! 肖帅戈本想用呕吐或是昏迷以示抗议。但身体被第五控制着,他就是想眨个眼也做不到,更别说呕吐乃至昏迷了。 于是肖帅戈打算逃到意识海的深处,对外界不闻不问。但,一股极其鲜美的味道阻止了他。 肖帅戈不是傻子,自然不相信生吃羚羊肉能产生如此鲜美的味道——羚羊固然肉质鲜美,是许多肉食动物的最爱,但这种味道明显不正常嘛。 肖帅戈仔细分辨了一下,好像是三文鱼生鱼片的味道…… 没有芥末啊……吃三文鱼没芥末总像是缺了点什么。 于是,一股辛辣的、独特的芥末味不讲道理地涌入了肖帅戈的鼻腔,猝不及防的他差点没被呛出眼泪来。 肖帅戈老羞成怒,大吼:“三文鱼是鱼,羚羊是陆地生物,两者相差十万八千里,你想欺骗我也得有点诚意吧?!” 三文鱼和芥末的味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酱牛肉等食物的味道。 肖帅戈眼睁睁看着自己撕扯着鲜血淋漓的血肉,大多数时候是直接用牙齿撕咬,咀嚼、磨碎,偶尔也用手摘下心、肝、肾等物塞进嘴里。然而,味蕾向大脑传输的却是酱牛肉、红烧肉、回锅肉、糖醋里脊、葱爆羊肉等味道,感觉说不出的诡异。 于是肖帅戈无语了。 让第五不要用这种奇怪的手段? 第五肯定服从。但肖帅戈对“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却有着生理上的不适——羚羊虽然不是智慧生物,但吃生肉喝鲜血总归还是让现代人抗拒的。 不吃? 肖帅戈还不能辟谷,不吃肯定是不行的——而且看起来他的食量还挺大,少吃点都不行。 和旅行团一起吃弄熟的食物? 可肖帅戈又不想暴露自己异于常人的事实。如今已经进入末世不假,可并不是所有国家都失去了秩序。他的异常如果被强大的国家注意到,万一被抓走切片怎么办? 要知道,只论肉搏肖帅戈也许已经站在了世界的巅峰。但是在现代武器面前,别说国家暴力机器了,就连部落武装,他也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第五知道肖帅戈心中所想,于是安慰他:“虽然你进化了,但论起异常来,只要你自己不作死,那就不会吸引太多的关注。” “什么意思?” 肖帅戈纠结了:他害怕被切片,可第五说只要不自己作死就不会吸引太多关注,他又七个不服八个不忿起来。 “我难道不够厉害吗?为什么我显露异常也不会吸引太多关注?” 第五耐心地解释:“之前隔离营地的那个部落首领不是说过吗?现在地球生物全都在高速进化。” “这时应该已经有一些生物比以前力气更大,跑得更快,反应更敏捷,耐力更强,视力听力嗅觉更佳。” “事实上,你打死的羚羊就极大概率发生过基因变异。最开始它落在羚羊群的最后,但后来你一门心思追它时,它往别的方向跑,速度比其他的羚羊至少快百分之二十。它应该就是那群羚羊的领头羊。假以时日,它也说不定能够进化出智慧呢。可惜它倒霉,遇到了你这种没狩猎经验却偏偏实力极强的菜鸟猎手。” 肖帅戈对自己是不是打死了一头英雄羚羊并不在意,催促第五:“赶紧进入正题。” 第五从善如流。 “比较极端的情况,某些生物甚至连外形都会发生变化。” 肖帅戈不解地问:“外形发生变化是什么意思” “比如说体型变得更大或更小;比如犬齿或指甲飞速生长并且变得很锋利;比如说皮肤表面长出防御力很高的角质层鳞甲;比如说身上某个部位长出硬度很高可以当作武器的骨刺……” “动物身上发生的变化就足以吸引大部分科学家的注意力了。就算还有很多科学家更热衷于研究人类的变异现象,你也不必担心。” “地球人口超过了七十亿,从概率上讲现在应该已经发生几万例基因变异了。排除因基因崩溃而死掉的,然后排除基因虽然变异但并无明显表征的,至少还应该有数千例表现出明显表征的基因变异。” “打断一下,”肖帅戈困惑地问:“什么叫基因虽然变异但并无明显表征?” 第五耐心解释:“从分子水平上看,基因变异是指基因在结构上发生碱基对组成或排列顺序的改变。这些改变当中,有些对人体没有任何影响,仅仅造成正常人体间的遗传学差异。有些可能造成影响,但不易被察觉。比如说基因变异导致某人汗毛数量变少,或者导致其阑尾分泌更多淋巴细胞——这些细微的变化,大多数时候甚至连本人都不知道。” 见肖帅戈若有所思地点头,第五继续刚才的话。 “数千例明显表征的基因变异者当中,再排除部分隐藏自身变化秘而不宣的,也仍然会有相当数量的个体已经被国家或私人机构关注并研究。更何况,还有一些基因变异会导致外形变化,更是无法避免被各个机构发现。” “你只要自己不作死,你想想,谁会无缘无故对一个外形都没发生变化的人产生特别大的研究兴趣?” 肖帅戈感觉很失落。他原以为自己独一无二,谁知道居然连吸引眼球都做不到。 第五也很无奈。把事情说得严重吧,肖帅戈会害怕。把事情说得轻描淡写吧,他又感觉失落。 可惜第五有求于肖帅戈,只好转过来安慰他。 “你放心,有我在,如今地球上进化程度最高的非你莫属。” “那些基因变异表现出力量强、速度快、耐力高、反应敏捷什么的只是单科成绩。外形变化则更只是选修科目。而你却是各方面全面发展,两者根本没法比。至于说外形变化,我在你提高生命层次时参考了你的审美观,于是选择了保持不变。” 想了想,第五感觉对矫情这种病需要下重药,于是以退为进。 “但如果你确实强烈需要,我也可以现在帮你调整基因。让你一个月内长到四米,让你长出很长很厚的毛发或坚硬的鳞甲,让你长出尖锐的犬齿和指甲……” 果不其然,肖帅戈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打了个寒颤,连声拒绝。 “不必了,不必了。” 如果吸引眼球的方式是长得像个怪物,肖帅戈绝对无法接受。 再说,肖帅戈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吸引眼球的想法实际上很浅薄,根本就是虚荣心作祟:真要吸引全世界的目光了,后果不就是被研究被切片?! 何必呢? 何苦呢? 肖帅戈于是郑重强调:“我对自己的外表很满意……当然细微的调整让我变得更具男性魅力还是可以的……” 然后,他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 “对了,你不是要演示一下怎么打猎么?” 11 演示 第五吃完了羚羊和兔子,开始演示打猎。 于是肖帅戈知道了什么才是狩猎之神。 非洲的大草原上野草茂密,兔子、田鼠等小动物隐藏其中,很难被发现。甚至豹子之类的猎食者,也能够利用草丛隐藏身形,悄悄接近猎物。 可是茂密的草丛对第五而言却根本不是障碍。视力敏锐就不说了,充分利用听力、嗅觉的配合也不说了,第五居然还能使用红外视觉。怪不得之前第五说,进化到越高层次,其个体的能力就越强,能够拥有肖帅戈根本无法想像的能力——现在才只是初步进化,这些奇怪的能力就已经是肖帅戈无法想像的了。 发现猎物完全没有难度,而捕捉猎物也是轻而易举。所有的程序都千篇一律:发现猎物,第五手一扬,石块击中目标,猎物应声倒地。三十米内弹无虚发,比世界锦标赛上的手枪射击冠军都厉害。 如果说有什么地方让肖帅戈不满意,那就是第五一边猎杀猎物一边吃——第五猎杀猎物的速度已经快得不可思议了,但祂吃的速度更快,比之饕餮也不逞多让。 ……肖帅戈之前花了大半个小时才抓到一只羚羊和五只兔子,裸重还不到四十斤。第五花了十多分钟,边打猎边吃,然后就吃饱喝足了。这种猎杀效率,简直叫人咋舌。 回程的时候,旅行包里装了两只兔子、三只田鼠、一条蛇、一只蜥蜴、一只猫鼬和两只看起来很像野鸡的禽类生物。 这些东西全部加起来,也比不上之前肖帅戈抓的那只羚羊。对此,第五的解释是:旅行团的成员饿了那么长时间,一下子吃太多油腻不利于健康。 肖帅戈接受了这个解释,然后心情愉快地往回走。 回到旅行团所在的地方,肖帅戈发现有人正在争吵。 肖帅戈很不喜欢围观不认识的人吵架,因为他有一个朴素的观念:如果围观别人吵架,待分辨出谁对谁错后,就应该帮着正确的一方。而另一方面,他又不喜欢介入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争端。所以,他从来不围观热闹。 不过这次不同。 争执的双方都是旅行团成员,不是毫不相干的人。另外,如今肖帅戈也有信心处理、解决争端。 所以,肖帅戈便不声不响走了过去,倾听他们在吵些什么。 …… 争执的双方是胖大婶一家和领队张杰。 胖大婶也姓张,一开始自我介绍时要大家称呼她张姐,但除了领队张杰没人这么称呼她。因为胖大婶看起来最起码有五十岁,除了她老公和她年龄相当外,年龄再往下排就是三十一岁的刘哥和莫姐。连刘哥和莫姐都不好意思喊她张姐,别人自然也就更喊不出口了。 胖大婶也是一家三口一起旅游,她老公也姓张,肖帅戈背地里称呼他为瘦老头。儿子是一个重度肥宅。在旅行团里,肖帅戈虽然给人以沉默寡言的印象,但别人和他说话时,肖帅戈至少会给以回应。而重度肥宅却总是低着头玩手机或平板,别人和他打招呼一概不理,就好像聋子一样。 表面看起来,胖大婶一家占了明显的上风。 身高一米六腰围也一米六的胖大婶正叉着腰指着张杰大骂,食指上那硕大的翡翠戒指不停地晃着大家的眼睛,而唾沫则像下雨似的朝着张杰的脸直奔而去。 张杰显然没在吵架天赋上加点,人家骂他三句他才软弱地辩解一句,结果被气得直哆嗦。 只听了一小会儿,肖帅戈便弄明白了来龙去脉。亏那个气势汹汹的胖大婶几句话翻来覆去不停地说,也不嫌腻味。 事情倒也简单。 刘鄂东重病,莫明琪照顾他,所以夫妻俩刚才都没参加集体劳动。 于是胖大婶不服气了。 胖大婶一家三口被领队张杰分配到取水组。 按理说取水并不困难。如今埃塞俄比亚正是雨季,道路右侧大约五十米就有一条河流,或许唯一的麻烦就是没有合适的容器——但也无非就是用游客们的保温杯作容器,来回多跑几趟呗。 胖大婶一家磨磨蹭蹭取了一趟水,肥宅就喊着“又累又饿动不了了”。于是当爹的瘦老头给儿子扇风,当妈的胖大婶给儿子嘘寒问暖,一家三口都停了下来。 领队张杰收集了一些柴火回来,看到这情况,便劝说他们坚持一下,免得等会儿大家没水用。 瘦老头哼哼唧唧地答应再休息一会儿就去取水。于是张杰便继续去收集柴火。 等张杰再次回来,发现胖大婶一家三口仍然待在那里一动没动,于是再次劝说。 然而这次胖大婶发飙了。说他们一家三口老的老胖的胖,她本人更是既老又胖,指责张杰没一点怜悯之心。 光只是这么说,张杰说不定也就忍了。可胖大婶继续发挥泼妇骂街的天赋本能,指责莫明琪一家三口,一个躺着完全不动,另一个以照顾为借口偷懒,两个壮劳力都不干活。 原本肖帅戈安排两个病人休息,莫明琪照顾两个病人,可朱博伟坚持着去采集食物了,所以没参加集体劳动的只有刘鄂东夫妇。甚至他们才七岁的女儿刘萌萌也加入采集组去帮忙了。 胖大婶还指桑骂槐,说有的人男人还没断气呢,某个人就觊觎美色照顾她,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 这盆污水,无论莫明琪还是张杰都承受不起。 莫明琪这段时间的负面情绪积累很严重。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停止呼吸。如果没有女儿,她倒是宁愿与深爱的人同生共死,一了百了。可女儿才七岁,如今又正值乱世,叫莫明琪如何放心离开?所以,莫明琪竟是连死都不能,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简直令她崩溃。 好在,尽管处境如此恶劣,但旅行团并没有抛下他们。而旅行团的帅哥在分配任务时,还明显地照顾了她。 由于心忧老公会突然间就没了呼吸,所以莫明琪无论白天黑夜都没法入睡。困极了打个盹,顶多几分钟后就会突然从噩梦中惊醒。论身心疲惫,旅行团里也是没谁能和她相比了。所以,旁人的善意于她而言,就像绝望中的一丝光明。 可是现在,却被胖大婶如此指责污蔑…… 莫明琪无声地流泪,又生怕胖大婶大声嚷嚷把老公给吵醒了,于是挣扎着起身,表示取水的事情她来做。 张杰性格温和,但老实人气急了也会发倔脾气。在他看来,莫明琪的退让反倒有承认错误的嫌疑,所以张杰坚决制止了莫明琪。 然后张杰就和胖大婶一家吵了起来。 按一般的道德观念,胖大婶一家应该不在理。但胖大婶战斗力强悍,她在正面交锋中紧紧抓住一点: 如果病人需要照顾,那么老人难道就不需要照顾?公共汽车上设有老弱病残孕专座,说明老人和病人是同一个等级。他们一家三口,两个是老弱(五十多岁在古代固然是老人,但是在现代哪里能称得上是老人?),一个是病人(胖大婶言之凿凿身高一米七二体重不到一百六十斤的肥宅有肥胖症),需要照顾的程度还要超过莫明琪一家。 除此之外,胖大婶更擅长剑走偏锋,一个劲地指桑骂槐诋毁张杰的人品:张杰之所以对待病人和老人不公平,其动机是觊觎美色,不安好心! 见张杰被气得青筋暴起,肖帅戈不禁好笑。 肖帅戈不喜欢胖大婶一家。胖大婶言语粗鄙,瘦老头低声下气唯唯诺诺不像个男人,肥宅极度自我。 如今胖大婶一家明显是无理取闹。越是困难时期,团队的团结互助就越重要。肖帅戈虽然并不需要团队的帮助,但他也不愿意帮助自己不喜欢的人。再者说了,安排莫明琪照顾病人的其实是肖帅戈。黑锅有人背倒不是坏事,可问题的关键是:扣黑锅的罪魁祸首不可原谅! 所以肖帅戈走到争执双方中间,示意大家安静。 么么哒比其他人状态都好,但是和肖帅戈相比,么么哒的脸上有着倦容,脚步也带着疲惫,状态有着明显的差距。 面对困难时,一群相互间关系并不密切的人,会潜意识地视精神状态最好、体力最充沛的人为领袖。 所以,旁观者都安静了下来。 张杰因为本来就处在下风,所以也紧紧闭上了嘴。只有胖大婶还在发扬“宜将剩勇追穷寇”的精神,在那里指桑骂槐骂个不停。 肖帅戈觉得此刻如果用一记耳光来制止胖大婶,简直是心旷神怡的事情,但他忍住了这种冲动。 肖帅戈将胖大婶发出的噪音视作耳旁风,拍拍手,对大家说道:“如今这世道大家心里其实也清楚,单靠一个人很难活下去,只有抱团取暖才能挣得一丝生机。” “所以我打算组建一个团队,团队成员相互间必须团结互助……” 张杰结结巴巴打断肖帅戈。 “可我们本来就是一个旅行团啊?” 肖帅戈皱皱眉,也许是居移气养移体,底气十足的肖帅戈此刻竟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根据旅游合同,这个旅行团早就该结束了。再说,你现在还有能力履行合同吗?不能的话就别打搅我。” “我的团队,没有民主,没有自由……想加入我的团队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无条件服从我的任何命令。” 所有人脸上都是惊诧的表情。 虽然大家都知道如今已经是乱世了,但一来旅行团里并没有死人,二来隔离营地的那个部落只采用了温和的驱逐手段,所以多数人对乱世的残酷还没有形成直观的、深刻的认识。 如此一来,这些人对于肖帅戈宣称即将组建的团队完全不能理解,更不能接受。 大家都不说话,连喋喋不休的胖大婶都诧异地闭上了嘴。 ……冷场了。 13 见习团员 小时候,爷爷为了劝肖帅戈多吃肉讲故事,说爷爷小时候闻到肉香都能够流口水。 那时,肖帅戈只是将之看作故事,因为他根本无法想象那种情况。 长大后,肖帅戈在理论上相信了爷爷讲的故事。但由于饥饿这种感觉是现代人中国人所缺失的,所以他对此并无深刻体会。 然而此刻旅行团成员的表现,却让肖帅戈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爷爷讲的故事。 倒是没人流口水,但众人眼睛仿佛冒着绿光,有些人的喉结上下滚动,却也同样让肖帅戈对饥饿有了更直观的了解。 看来,之前他还是低估了食物对大家的影响力。 肖帅戈大手一挥。“还有谁加入我的团队?” “我。” “我!” “还有我……” …… 见胖大婶也踊跃报名,肖帅戈对她摇头。 “我的团队不接受你。” 胖大婶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 “凭什么?!” “不凭什么,我的团队我做主。” 胖大婶一怔,随即便撒泼打滚起来。 “凭什么……凭什么啊?……老天爷啊……这是想把我们老弱病残往死里逼啊……还有没有人性啊?……老天爷你睁睁眼啊……看看这世道人心……” 对于胖大婶的撒泼打滚,肖帅戈毫不动容,只是对之厌恶1。 这时么么哒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恬着脸说道:“帅哥,我也想加入你的团队。不过我的情况特殊,你们都是回到中国才算到家,所以中途禁止退团是题中应有之意。而我呢,家乡离这里不过两百多公里……你看,我跟着你们回中国也不合适……我情况特殊,要不……” 肖帅戈斜着眼睛睃了他一眼。 么么哒是兼职导游,对附近地理不能说滚瓜烂熟,但总有个大概的印象。另外,么么哒还能和附近的部落进行简单交流,总归还是有用的。所以,尽管不喜欢么么哒,肖帅戈还是一抬下巴。 “行。你去取水,水还不够。” 见么么哒欢天喜地地去取水了,肥宅怪叫一声:“你收黑鬼进团都不收我们?!你是不是中国人?!” 并未走远的么么哒回过头大骂:“我不是黑鬼,你眼瞎啊?” 眼见么么哒想要走回来和肥宅争辩,肖帅戈骂道:“滚去取水!我是让你去取水,不是让你吵架,你听不懂吗?” 么么哒悻悻然走开了。 肖帅戈看了眼肥宅,什么也没说,只是对他厌恶2。哪怕么么哒是黑人,至少也是能够对团队有帮助的黑人。他们呢?老鼠屎而已! 这时瘦老头点头哈腰地奉承肖帅戈。“您随便吩咐我们干什么,我们绝无二话。我们一家三口自然是您指到哪就打到哪,唯您马首是瞻。” 肖帅戈有些不自在。 胖大婶一家三口当中,肖帅戈对瘦老头恶感最少,只是觉得他唯唯诺诺不像个男人。而且五十多岁的人朝着他点头哈腰,这也违背了他二十四年来形成的道德观。 肖帅戈侧身避开,皱眉反诘:“那之前张杰让你们取水,你们为什么不服从他的安排,反而和他吵架?” 瘦老头讪笑。 “张杰哪能和您相比?他没那个威信……说是领队,却不能服众……您就不同了,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我们自然是心悦诚服。”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哪怕你明知道对方是在阿谀奉承,是在拍马屁,却也不好恶语相加。 古今中外很多上位者都喜欢用恩威并施的手段,道理很简单,因为效果好。 肖帅戈先是将猎物摆在大家面前,让大家知道:跟着我,有肉吃。这便是施恩。 然后,肖帅戈旗帜鲜明地表示:不愿意接受奇葩一家人加入自己的团队。这便是立威。 不过肖帅戈的本意也不是一定要把奇葩一家人从旅游团赶走。他不喜欢奇葩一家人不假,但仅仅因为不喜欢就驱逐,那就过分了。 按中国的传统观念,如果你不喜欢一个人,那么你可以不理他。如果你因此和对方吵架,那也可以接受。但你仅仅只是因为不喜欢一个人就去打对方,那便有些过分了。至于说因为不喜欢一个人就弄死对方,那简直太残暴了。 如今这种世道,如果驱逐他们,奇葩一家人怕是活不了几天。真那样做,显然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和直接弄死对方有一定的区别,但也同样是常人无法接受的恶行。 如果胖大婶和肥宅老老实实认错道歉,保证有错就改以后不再犯,肖帅戈自然也不为己甚。 然而性格决定命运,胖大婶的选择是撒泼打滚,而肥宅的选择则是责问质疑。这两种应对肖帅戈根本不可能接受,否则就不是立威,而是被立威了。幸好瘦老头是个明白人,不然肖帅戈也只能将错就错,真的驱逐他们一家了。 这时肖帅戈突然想起莫明琪一家还没加入团队——旅行团成员也就他们一家没加入了。 将注意力转移到刘鄂东一家人那边,托五感超常的福,肖帅戈听见刘鄂东正和莫明琪低声细语。 “你一定要记得……” 莫明琪疑惑。“记得什么?” “记得世界上……曾经有一个傻瓜……是那么的爱你。” 似乎觉得不详,莫明琪的眼泪开始在眼眶打转,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刘鄂东重重喘了口气,伸手抚摸莫明琪的脸颊。“我病糊涂了,刚才说错了。” 莫明琪忍着泪水,强笑道:“就是,你胡思乱想什么呀,只要好好休息一阵,你的病就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刚才我病糊涂了,瞎说的。”刘鄂东喘着气,艰难而又一脸认真地说道:“假如我走了……你要忘了我……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所以你必须忘记我……找个能够在这末世庇护你的人嫁了……哪怕不嫁……也一定要接受他的庇护……好好地活下去……” 肖帅戈好气喔!这种时候了,他们还在肆无忌惮地喂狗粮!单身狗没人权的吗?! 然而扭头望向刘鄂东那边时,肖帅戈却不禁生出恻隐之心。 刘萌萌正眼泪汪汪地蹲坐在一旁,可怜巴巴的表情,就像是正在听着恶毒的后爹和后妈商量着准备把她卖掉一样。 如果刘萌萌智商不高,就听不懂刘鄂东那些话里有交待遗言的意思,于是不会露出那种悲伤绝望还带着恐惧的神情。如果刘萌萌情商不高,那么她此时就应该扑过去大喊着“我不要你死”,以此打断父母之间遗言式的交流。年纪这么小就智商情商双高,还乖巧可爱萌萌哒,真是稀罕。 都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小情人,可是现在这个状况,明显夫妻才是真爱,女儿只是意外。 作为被意外伤害的单身狗,肖帅戈满腹怨气地大喊一声:“你们一家怎么不报名加入我的团队?” 莫明琪已经准备失声痛哭了,却被肖帅戈的叫喊声打断了情绪。 刚才看见肖帅戈解开旅行袋往地上倒猎物时,那种冲击力比和平时期解开旅行袋往地上倒一叠叠百元大钞还要强烈。 而肖帅戈另立山头自组团队,敏感的莫明琪误以为这是针对自己一家的行为。因为她们一家,病的那个经常处于昏迷状态,小的那个还是个孩子。如果说累赘,除了她们一家还能有谁? 后来,肖帅戈拒绝奇葩一家人加入团队。已经钻进牛角尖的莫明琪便更加认定自己一家将会被抛弃。因为团队中,除了她们一家外,就属奇葩一家人也表现出了拖后腿的迹象。而肖帅戈既然拒绝奇葩一家人的加入,显然更不会接受刘鄂东——如果只接受她和刘萌萌,莫明琪是绝对不肯接受的。 然后,心灰意冷的莫明琪又听到刘鄂东如同交代遗言一样说的那些话,于是情绪更加绝望。 可是现在,肖帅戈却在催她们一家加入他的团队……刚才张叔他们一家想要加入都被拒绝了……会不会是我刚才听错了? 莫明琪悲伤、意外、疑惑的表情交织在一起,怔怔地望着肖帅戈不说话。 肖帅戈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 “你们一家怎么不报名加入我的团队?” 惊喜的神情一闪而逝,随即莫明琪为了避免当众哭出来,于是垂下眼睑轻声答道:“我们加入。” 肖帅戈点点头,将视线重新移回到瘦老头身上。 这时,大学生四人众当中绰号程哥的女孩恳求道:“帅哥,如果你觉得他们还没有达到加入团队的标准,要不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成为见习团员?” 肖帅戈望向这个叫程依婷的女孩。女孩的名字很好听,五官也端正,笑起来特别好看。 肖帅戈决定就坡下驴。于是对瘦老头说:“你们先当见习团员。见习期间,待遇低于正式团员。以后记住表现好点,表现好了,就让你们正式加入团队。表现得不好,那就别怨我把你们开除团队。” 瘦老头连连点头,连声说“好的,好的”,然后准备拉着胖大婶离开。 胖大婶犹自不服。“凭什么他们都直接进团,我们还需要见习?凭什么……” “啪!” 胖大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你打我?……你打我!……我跟你拼了!!!” “啪!” 瘦老头抡圆了胳膊又是一记凶狠的耳光。不仅如此,他还一脸狰狞地扯住胖大婶的头发,嘴唇抽搐着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再逼逼,老子弄死你。” 然而瘦老头转过头面向肖帅戈时,却立即换上了阿谀谄媚的表情。 “婆娘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 肖帅戈看着瘦老头,感觉一股恶寒。 瘦老头的声音极轻,而且是背对着大家说的。大概除了胖大婶和肥宅外,别人既没看见也没听见什么。 可肖帅戈不同,他听力异于常人。又因为好奇瘦老头会怎么处理,于是特意要第五回放了胖大婶瞳孔里的场景。所以,肖帅戈既听到了也看到了。 于是他得出结论:若论对末世的适应速度,瘦老头在团队中怕是数一数二了吧? 肖帅戈摆摆手,示意瘦老头离开,然后对张杰吩咐道:“你安排一下,把那些猎物都处理好,分给大家吃。我先休息一会儿。” 说完,不等张杰回答,肖帅戈便独自走向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然后倚靠着坐下。 生理上,肖帅戈自然是不累的。 心理上,他却一阵意兴阑珊。 奇葩一家人当中,之前肖帅戈不怎么讨厌瘦老头,觉得他还算明白事理。如果瘦老头真是懦弱而又善良的人,肖帅戈的心情自然会好一点。 可惜真实情况却并非如此,瘦老头居然是个腹黑。搞了半天一家子人性格都奇葩。 想到自己居然看走了眼,肖帅戈忍不住哼了一声,对自己的妇人之仁很是不满。 过了一会儿,肖帅戈叹息着自我安慰:反正已经是末世了,我只要自己不作死就不会死。所谓活久见,将来我必然会见惯鲜血乃至死亡。 那时,我应该能够杀伐果断吧? 14 生存大师 肖帅戈坐在树下发呆时,团队成员们已经忙乎起来了。 此时,旅行团的成员们正在通力合作想办法将食物弄熟。 朱博伟参加过野外求生训练,不能说经验丰富,但是对于各类食物的处理总算有些印象。所以,他信心十足地在那里尝试着。 看朱博伟的架势,估计最终还是能磕磕绊绊将食物都弄熟——前提条件是肖帅戈没那么耳聪目明。 距离虽远,但肖帅戈却清楚地看着团员们在那里研究着、探讨着,不断地纠正之前犯下的错,然后继续犯下一个错误。看得忍无可忍,肖帅戈便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肖帅戈其实对野外生存完全是外行,只是看过书和影视节目。他本人对这些知识已经没什么印象了,但架不住第五可以读取大脑里所有的记忆——哪怕是肖帅戈出生时的场景都能够场景再现。 所以,肖帅戈这时候冒充一下野外生存专家,绝不会有任何人能够质疑。 第五很巧妙地用石块将猎物打成了濒死状态,换句话说,肖帅戈捕获的猎物其实可以算都还是活的。所以,毫无经验的朱博伟在处理小小的田鼠时,竟然将场面弄得鲜血淋漓,于是只好转场到河边处理猎物。 肖帅戈走过去,把刀拿过来,对朱博伟吩咐道:“拿碗来接血。” 朱博伟去拿碗的时候,肖帅戈对大家说道:“提醒你们一件事。野外的水源附近并不安全。埃塞俄比亚的水源附近有三大威胁:野牛、鳄鱼、河马。所以靠近水源前一定要先确认安全。” “当然,这条河靠近公路,而且还是季节性河流,所以基本不会存在那样的威胁。你们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河里会不会有传染病源,比如说血吸虫。所以,水一定要烧开煮沸。” 这时朱博伟把碗拿了过来。 所谓的碗,是隔离营地提供的一次性塑料碗。因为隔离营地只给每个人提供了一个,所以每个一次性碗都用了一个月了。可以想象,这些一次性塑料碗还将继续陪伴游客很长时间。 “大家都仔细看,在末世,这些都是很有用的生存技能。” 对于已经被处理了七七八八的田鼠,肖帅戈只是瞟了一眼就没再理会,而是将目标放在了兔子上。 首先是放血,一边放血,肖帅戈一边为大家讲解。 “现在我们没有任何调料,甚至没有盐。而血里面含有盐分和其他养分,是作汤的好底料。” 放完血,肖帅戈接下来开始剥皮。 虽然柴刀并不适合,但肖帅戈还是将它用出了庖丁解牛的视觉效果。 将兔子的皮剥下来后,肖帅戈把兔子皮在地上铺好,然后一刀砍下兔头,问道:“你们有谁喜欢吃头?” 没人看出肖帅戈只一刀就剁下兔头多么有难度。那么钝的柴刀,一刀就剁下兔头本身就很难,何况肖帅戈的动作还毫无烟火气息,就那么轻描淡写看似随意一刀……怪不得子期死后伯牙把琴摔了再也不弹琴,这么漂亮的刀法居然无人喝彩! 见众人面面相觑,肖帅戈意兴阑珊地把兔子头放在皮上,说道:“既然没人特别喜欢吃头,那么等会儿张杰把头送给胖大婶一家。建议他们可以煮,煮好后把头上的肉切下来或刮出来,如果他们愿意,也可以把头放在明火上烤,那就不用把肉切下来。眼睛和脑也可以吃,事实上,有些人认为脑是一种美味佳肴……” 说话间,肖帅戈已经将兔子开膛破腹。 “多数内脏都是有用的。心脏、肝脏和肾可以食用。切开心脏,将心室里面的血放干净……将肾切成片,如果有足够的水,将肾浸泡、漂洗……除了鹿类,几乎所有动物的胆囊……” 肖帅戈指着一个小的、黑色的、纹理清晰的囊向大家示意。 “……几乎所有动物的胆囊都和肝脏连在一起。有时候,胆囊看上去就像肝脏上的一个水泡。切除胆囊时,拎起它的顶端,在它后面的肝脏上环切一刀。如果胆囊破裂了,胆汁流到肉上面,马上用水洗,免得肉被胆汁污染。胆……” 肖帅戈指着切下来的胆囊,一本正经地问道:“你们谁想吃这个?萌萌你来……” 刘萌萌瞪大眼睛皱着鼻子做了个鬼脸。 在肖帅戈要求刘鄂东一家人加入自己的团队之前,刘鄂东正在向莫明琪交代后事。当时刘萌萌也承受了她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悲伤绝望。 可是小孩子恢复快,在肖帅戈接受他们加入团队后,父母的表情明显轻松了许多,于是刘萌萌的心情也一下子变好了。 刘萌萌知道肖帅戈是故意逗自己,所以她皱着鼻子气愤说道:“你当我不知道呀?苦胆怎么能吃?” 这个笑话也许并不好笑,但大家都笑了。这是旅行团进入隔离营地以来,大家第一次哄笑。 笑声中,肖帅戈随手将胆扔掉。 “很好,看来大家都知道胆不能吃。” 肖帅戈就着身边的河水清洗兔子肉,然后是内脏。 “彻底洗净肠子,可以熏制,可以贮存,或者当一般用的绳索。确保使它们干透,以防腐烂。” 处理完那只兔子,肖帅戈将柴刀还给朱博伟。 “对于鸟类,不管是准备要吃,还是要贮存,都必须先将其去毛。如果拔毛不可行,你可以将整个皮剥掉。不过要记住,带皮一起煮的禽鸟更有营养价值。水鸟身体干了之后很容易去毛,不过其他禽鸟要烫过之后去毛才比较容易。你可以煮食禽鸟,也可以用串肉扦串起来在明火上烤。食腐鸟类,如兀鹫、秃鹰等,需要煮食至少20分钟以杀死其体内的寄生虫。” “蛇、田鼠、蜥蜴、小型鸟之类的小体型生物,内脏太小不好处理,可以取出内脏后用来做诱饵设陷阱或者作肉食性鱼类的鱼饵。从禽鸟身上获得的羽毛可以用来给鞋、衣服,或者被褥隔热保温,还可以用来做捕鱼的假饵。” 肖帅戈叹了口气,神情莫名地看了大家一眼。 “……在这乱世,没什么东西可以浪费。” 大家都知道如今是乱世,但是根据第五的说法,如今其实已经是末世了。 15 开小灶 想了想,肖帅戈补充道:“每个人都要尽量掌握基本的野外生存技能,大家轮流试试手,练习一下怎么处理食物。今天猎物不够每个人都试手,不过以后大家轮流来,每个人都会有机会的。” 肖帅戈回到那棵大树下继续靠着。 处理食材的事情,他自然能够又快又好地做完。可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帮助团队成员尽快适应末世才是正道,所以肖帅戈便把剩下的事情交给他们做。 闲得无聊,肖帅戈便和第五探讨了一下疾病传播的问题:西班牙人给印第安人带去了天花,那么第五会不会给人类带来致命的传染病毒? 第五反问:人类的疾病能不能传染三叶虫。 专业的事情肖帅戈没有不懂装懂,而是谨慎地猜测说可能性不大。 第五便老神在在地说:祂和地球人之间的dna差异,比人类和三叶虫的差异还大。 肖帅戈和第五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这次他没有进入意识海深处,而是像自言自语那样和第五聊天,因为这样才更容易打发时间。 …… 正聊着,朱博伟走了过来。 采集组在么么哒和朱博伟的率领下,采集了许多不知名的植物的叶子、茎杆、芽、根和茎块,甚至还捡到了一些坚果。 另外,在朱博伟的坚持下,采集组还带回来了一些蛴螬、蝗虫、蚱蜢乃至蚂蚁。理由是大家长时间缺乏动物蛋白质,需要补充一些。否则,大家会没力气长距离行走,更别说还需要抬担架。 事实上,仅仅只是采集组的收获,也能够煮一锅食物用以充饥了。而肖帅戈出人意料地带回了那么多猎物,显然一个铁锅装不下。所以,朱博伟过来请示:是不是将部分肉类食材熏制储备起来? 朱博伟打过猎,所以对肖帅戈的能力更是推崇备至。朱博伟打猎时除了枪以及猎狗之外,还有两个同伴以及一名兼做向导的资深猎人。而肖帅戈空着手独自一人出去溜达了一圈,就带回那么多猎物。朱博伟那次打了一上午猎,所有人的收获加起来,也只不过和这差不多。 当然,朱博伟也怀疑其中多少有些运气的成分。毕竟根据那个资深猎人的经验,打猎时运气比什么都重要。而且,人类发展的历史也证明了狩猎极其依赖运气——母系社会之所以女性地位相对较高,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原始部落的食物来源严重依赖于女性进行采集——狩猎虽然有可能一次性获得大量肉食,但也有可能连续几天没有任何收获,如果狩猎的收获稳定且足够养活部落,可能就没母系社会什么事了。 因为担心肖帅戈下次狩猎时未必有那么好的运气,为稳妥起见,朱博伟倾向于将一部分食物储存起来。 肖帅戈一哂。 他只是不想当保姆而已,否则把全旅行团成员都养成大胖子又有何难? 肖帅戈现在的狩猎技巧也许稍逊第五一筹,但无论是发现、追逐还是攻击猎物,哪一项不是世界第一——嗯,攻击方面不能空手和人家使用猎枪相比,但如果大家都使用猎枪,肖帅戈也照样有信心赢。 肖帅戈对朱博伟的担忧嗤之以鼻,所以否决了他的建议。 猎物看似不少,但肉加起来也不到十斤,还是十多个人分着吃。对于一个月来都处于半饥饿状态,而且没尝过肉味的人来说,这些食物全部吃完也不过八分饱。 至于说铁锅不够的问题,肖帅戈建议朱博伟直接采用烧烤的方式。 煮自然是最好的方法之一,因为可以留住汁液中的盐分和养分。不过烧烤也不差。在火上,可以烤任何肉类食品,只需要将肉串在没有毒的棍棒上,然后放到火上烤,直至熟了为止。用这种方法可以保持肉中的肉汁,是烹调所有禽类或小动物的好方法。 所以,植物、昆虫以及部分小动物丢锅里煮,其他的就烧烤好了。 想了想,肖帅戈要朱博伟把莫明琪和刘萌萌喊过来,让她们带上一只兔子和那只看起来像野鸡的鸟,以及足够的柴火。 朱博伟的神情有些微妙,却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过了一会儿,莫明琪和刘萌萌带着处理好的食材和柴火过来了。 莫明琪脸上没什么表情,刘萌萌倒是很高兴。小女孩兴奋地问肖帅戈:这算不算是开小灶? 见莫明琪的表情有些冷淡,肖帅戈琢磨了一会儿,这才意识到自己孟浪了。 其实肖帅戈的本意很单纯:他觉得装模作样和大家凑在一起吃大锅饭,实属浪费时间——队员们进食的效率太低,一顿饭的时间,足够肖帅戈吃完一头猪。 不吃呢,难免会惹得大家胡思乱想。而自己一个人独自开小灶,虽说不至于浪费食物,但这种行为也太无聊了。 所以肖帅戈让莫明琪和刘萌萌过来一起吃,其真实目的是帮那个小女孩一把——待莫明琪和刘萌萌吃饱喝足后,再将剩余的食物带回去给刘鄂东吃。 但是肖帅戈忽略了一件事:瓜田李下。 之前张杰和胖大婶吵架,胖大婶就污蔑张杰,说他照顾莫明琪是贪图她的美色(虽然事实上是肖帅戈作出的决定)。 现在肖帅戈又上杆子开小灶照顾莫明琪,莫明琪难免担心人言可畏以及肖帅戈是不是确实有什么别的意图。 其实莫明琪误会了。肖帅戈主要是想照顾刘萌萌那个小罗莉。他觉得刘萌萌还是孩子,而小孩在末世中比成人更可怜,更能激起旁人的保护欲,所以就对她更加照顾一点。当然,也是因为刘萌萌既漂亮又可爱还萌萌哒,如果是个既丑又傻还没教养的熊孩子,肖帅戈自然会显得铁石心肠…… 现在怎么办呢? 既然莫明琪怀疑肖帅戈别有用心,大概怎么解释都没用吧? 肖帅戈怀疑,如果解释说自己的目的是照顾刘萌萌,搞不好莫明琪会把他看成变态萝莉控。相比被误认为贪图美色,另一种指责可就更冤枉了! 肖帅戈嘴唇动了动,没对莫明琪解释什么。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人家已经先入为主了,说什么都是错——还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吧。 …… 其实多数时候带着生手做事,其效率反而会降低。所以肖帅戈也就没理会莫明琪,而是自顾自地开始烧烤。 肖帅戈选择了最简单的锥形火堆。 他将火绒和引火用的树枝堆成锥形,然后从中间点燃火。还好朱博伟刚才拿过来一个打火机,不然点火多少有些麻烦。 锥形火堆的优点是,当中心部分烧完时,外围的木头会倒向里面,然后就很方便直接向火里面添加薪材。这种类型的火堆即使用湿木材也会很好的燃烧——埃塞俄比亚此时正是雨季,木材确实有些潮湿。 肖帅戈没有烧烤经验,但对于哪个位置的温度最高,哪个部位还没有烤熟,哪个部位再烤就会烤焦,肖帅戈却有着比他人更直观的了解。所以没过多长时间,串肉扦和烤肉叉上便散发出了诱人的香味。 肖帅戈对自己的手艺颇为满意,不过考虑到这次的烧烤什么调料都没有,想来味道再好也有限——虽说可以让第五作弊,让烧烤变得异常好吃,但那又何必呢? 将烤好的肉递给莫明琪和刘萌萌,肖帅戈表情平静地对莫明琪说道:“刘哥一个人待着你也不放心,所以你们还是把食物带回去吃吧。” “拿回去趁热吃……刘哥现在还很虚弱,最好是吃流食……去找朱博伟和张杰要你们的那一份用锅煮的肉汤……要是有人问,就说烤肉是我的那一份,谁有疑问就让他自己过来问我。” “你和刘哥是大人,应该知道长期饥饿后不能暴饮暴食的道理,我就不啰嗦了。” 其实中国已经有很多年没人知道长期饥饿是什么滋味了,所以对于长期饥饿之后暴饮暴食会造成严重后果,恐怕知道的人并不多。刘鄂东和莫明琪是大人,当然是要面子的,所以这个黑锅就让刘萌萌背好了。 “刘萌萌还小,恐怕不懂那些道理,你们注意别让她一下子吃太多。” 莫明琪抬头,眼中一股莫名的情绪闪烁着。她深深望了肖帅戈一眼,轻轻说了声“谢谢”。然后她一手拿着烧烤好的肉,一手牵着依依不舍的刘萌萌,转过身,头也不回就走了。 16 士气高涨 如果说离开隔离营地时团队的士气极其低落,那么吃饱之后,大家的士气显然大涨。用游戏中的数据打比方,前者士气只有五十,在遭受突然袭击时很容易混乱、崩溃。而后者的士气没有九十也有八十,面对突然袭击时不仅不会混乱崩溃,其勇敢的个体还能自发进行抵抗。 人是社会性动物,相互之间情绪能够互相传染。看到团队成员情绪高昂,肖帅戈的心情也不由变得更好了。 看到大家都吃饱喝足了,等大家休息了一会儿,然后肖帅戈便招呼大家收拾好重新上路。 这一次,团队成员踊跃承担着抬担架的重任。而且,大家还尽量多背旅行包,避免肖帅戈背负四个旅行包的事情重现。 肖帅戈想了想,没有拒绝他们的好意。让每个团员在团队中尽可能地发挥作用,既能维护团员的自尊心,又能加强团队的凝聚力,何乐而不为? 传说旧社会地主让长短工干重体力活之前,总会让长短工们吃点肉食。看起来传说确实是还有道理的。多吃点肉,既能在精神上鼓舞了大家的士气,也能在物质上保障大家有力气干重活。 另一方面,末世还很漫长,所有人都得学会勇于承担责任——学不会的人终将会被团队抛弃,最后只能自生自灭。 不过,肖帅戈虽然没再背负行李,却还是招呼刘萌萌过来骑在他的肩上。刘萌萌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她摇着头拒绝:“我能自己走。” 相比那些动不动就躺在地上打滚,要求父母抱的孩子,刘萌萌真是乖巧得让人心疼。 肖帅戈哈哈一笑,不顾刘萌萌的惊叫一把抄起她,把她放在自己的肩头。 …… 下午大家的速度比上午快一些,但走的距离却比上午短。因为,半路上下起了雨。 出国旅游前旅行社就提醒过埃塞俄比亚正是雨季,所以大家都带着冲锋衣。既然雨不是很大,那么冒雨前行显然不是太大问题——么么哒倒是没冲锋衣,但一来肖帅戈不怎么在乎么么哒是否淋雨,二来么么哒本人也不在乎是否淋雨,所以这仍然不是问题。 并不算很大的雨对于别人来说没什么问题,然而队伍里还有一个需要小心照顾的重病患者。 淋雨会不会加重刘鄂东的病情不好说。毕竟刘鄂东给人的感觉是病情已经不可能更严重了。但莫明琪泫然欲泣的模样让肖帅戈觉得,冒雨前行似乎是一件罪孽深重的事情。 虽然很恼火莫明琪误会自己,但肖帅戈还是体谅她的心情,下令在路边的一片小树林里安营扎寨。 选择树林作为临时宿营地,是肖帅戈深思熟虑的决定。因为他打算搭建能够遮挡雨水的帐篷,而这样的帐篷需要雨披、绳子以及树。 刘鄂东一家有三件雨衣。雨衣和雨披略有区别,不过同样可以用来搭建帐篷。另外朱博伟还有一件雨披,而且还是美国产的军用雨披,比民用雨衣更适合用来在野外搭建帐篷。 朱博伟甚至还有绳子。不过,其实没绳子问题也不大。野外很容易找到绳子的替代品,比如藤条、蛇皮、干透的肠子。迫不得已的时候,小树条小树枝树皮甚至坚韧的野草都能临时应急。 于是搭建帐篷便只缺树了,而树林里自然有树。 肖帅戈首先吩咐大家收集树叶和干草等。雨天想要收集干草很难,也只能尽量了。 在大家收集树叶和干草时,肖帅戈用柴刀制作了一根大约三米五长的木杆。然后,他选择了两棵间距大约三米的树,在这两棵树的齐腰处紧紧绑牢那根长木杆。 接着,肖帅戈将大家收集来的树叶和干草铺在木杆的下面,然后将一件雨衣铺上去。 树叶和干草是为了起隔热作用,因为人躺下休息时,80%的体热会被地表吸收,要想减少热量从地面流失,应该将一些隔热的材料将人体和地面隔开。而雨衣,则是为了隔绝地面的潮气。 雨衣上面,则铺上一条伟哥贡献出来的绒毯。 剩下的工作就简单了。肖帅戈在木杆上就像晾床单那样,搭上折叠过的雨披,使其垂下部分的长度相同。垂到地面的部分,肖帅戈将之拉向侧面,然后用石块压好。 于是,一个简易的帐篷便做好了。 接下来,肖帅戈用剩下的两件雨衣又做了一个帐篷。因为队伍里已经没有第二条绒毯了,所以只能用一件棉质衬衫铺在这个帐篷的地面上。 哪怕是军用雨披,其大小也非常有限。所以这两个帐篷都极其袖珍。哪怕是较大的那个,身高一米八的人躺进去,要么头露在外面,要么就是脚伸出帐篷。 不过帐篷小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把腿蜷起来睡觉也未尝不可,那样还更有利于保持身体的温暖。 这两个帐篷,肖帅戈独断专行地进行了分配。 较大的帐篷给刘鄂东一家三口用,稍小的帐篷给潘攀和程依婷两个女生用。 能够享受特俗照顾的五个人,四个是女性,剩下一个是重病患者。所以肖帅戈进行分配时虽然独断专行,但其他人也没有丝毫怨言——也有可能是因为三个见习团员的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所以没人敢提出质疑。 其实身在树木繁茂的地区,只要有足够的天然材料,那么即使没有工具或者只有一把小刀,肖帅戈也能做出一个单坡避身所供大家休息。 搭建单坡避身所比搭建雨披帐篷复杂,需要耗费更多的精力,而且它的防雨功能也不及用雨披搭建的帐篷。不过它好歹也是一个建筑物,不仅能为使用者提供一定的物理保护,更重要的是能够给人以心理上的安全感和舒适感。 肖帅戈一开始并没打算搭建单坡避身所。淋一夜雨并且不能躺下睡觉,对普通人而言固然是一种痛苦的折磨。但如今已经是末世了,相对于末世中其他一些人的遭遇,这种程度的痛苦显然只是小儿科。让大家尽快习惯并学会忍受痛苦,其实是帮他们,是为他们好。 可是莫明琪却在肖帅戈制定好分配方案后,提出了大家轮流休息的建议。 莫明琪的建议是:莫明琪和萌萌一组,胖胖和程哥一组,轮流进较大的帐篷休息。另一个帐篷,则让大家轮流休息。而待在帐篷外的人,则负责值夜。 肖帅戈能够理解莫明琪的顾虑。 刘鄂东一家于团队而言根本就是拖累,他们对团队几乎没有贡献不说,还需要团队的额外照顾。莫明琪担心团队的其他成员会有意见,所以便提出了大家轮流休息的建议。 旅游团的小伙伴们在隔离营地受了将近一个月的煎熬,中午喝过肉汤后虽然士气高涨,但身体并未恢复到最佳状态。事实上走了一天后,大家渴望在能够遮风挡雨的帐篷里休息一下,也算不上什么过分的要求。 面对大家期待的目光,肖帅戈再怎么不近人情,那句“让你们受苦是为你们好”也只是在嘴边打了个转,然后便若无其事地咽了回去。 不过肖帅戈还是没有同意莫明琪的建议。 潘攀的暗恋虽然没获得肖帅戈积极的回应(本来就是第五乱搞出来的锅),但他的潜意识里多多少少会产生一点独占欲。当然肖帅戈绝对不会承认,之所以拒绝莫明琪的建议,是因为接受不了刘鄂东能够左拥右抱。 肖帅戈说服自己的理由是:潘攀、莫明琪、刘萌萌和程依婷是女孩子,已经受那么多苦了,还让她们值夜,太不人道。 于是肖帅戈拿起柴刀,吩咐大家继续收集嫩树枝、藤条以及树叶和干草,然后继续开工。 他制作出两米多长、直径约为五厘米的杆子作为横梁,选了两棵相距约为两米的树,将横梁架在两棵树之间绑牢。接着,肖帅戈又制作出八根大约三米长、直径约为三厘米的杆子,用来作桁梁。然后将桁梁搭在横梁上绑好。绑好后,肖帅戈将大家收集的嫩树枝、藤条或是搭或是系在桁梁上,这样便形成了屋顶的骨架。在屋顶的骨架部分,肖帅戈按从下往上的顺序开始覆盖树叶、针叶以及干草。 肖帅戈劳动时,小伙伴们都看呆了。巨大的工作量这么短时间里就迅速完成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则是肖帅戈削制木杆时动作干脆利落,如同行云流水,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 当肖帅戈将最后一根干草覆盖在“屋面”上,一间简陋的原始木屋终于大功告成。 这个单坡避身所能挡一些风,然后由于单坡屋顶倾斜的缘故,还能起一定的避雨作用。因为,大多数雨水都会顺着“屋面”直接滑落到地面。外面下大雨时,屋里只会下小雨,外面下小雨时,屋里基本不会滴水。 如果长期居住,其实还可以在屋顶糊上泥巴,然后再搭建一个挡风墙,那么这个单坡避身所就不比原始部落的那些泥土屋差了。 美中不足的是,肖帅戈没有更多的隔水材料,因此只能在地面铺上衣服等布料,以此勉强隔绝地面的湿气。但是即便垫着衣服等布料,在潮湿的地面上睡得也不会很舒服。 不过,避身所虽然很简陋,而且因为地面潮湿的缘故甚至睡得不算舒服,但小伙伴们情绪还是又一次高涨了起来。毕竟肖帅戈刚才的表现确实太让人震惊——一间屋子平地而起,而肖帅戈的工作量超过了其他所有人的总和。与这种生存达人为伴,大家对未来便更有信心,情绪自然非常好。而单坡避身所虽然地面潮湿,但好歹也有一个能够休息的地方。有总比没有好。 搭建完单坡避身所,接下来便是准备晚餐。 本来肖帅戈中午才大吃了一顿,下午是不用进餐的。用雨衣搭建帐篷倒是没费什么力气,但搭建单坡避身所的工作量却也不小。别看肖帅戈在别人眼里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潇洒,但做了那么多事,该消耗的能量也不可能违背自然规律不消耗。 所以,肖帅戈决定再补充一下能量。 还是老规矩,其他人分组分别负责取水、收集柴火、采集能够食用的植物,各司其职。而肖帅戈则独自一人去狩猎。这次么么哒自告奋勇想要跟着肖帅戈去打猎,却被肖帅戈婉拒了。 雨中狩猎比平时要困难。 一些猎食者在下雨时狩猎频率降低,有视觉、听觉、嗅觉受影响因而不易发现猎物的因素。还有一个原因则是,有些猎物在雨天会躲在巢穴里不出来活动。 肖帅戈虽然身体素质如同超人,但毕竟不是神,在雨天五感同样会受到影响。所以这次的狩猎效率和上午比起来要差一些。 因为身体不是第五控制,所以对于昆虫肖帅戈一律放过。而啮齿类动物、小型爬行动物以及鸟类在雨天又很不容易发现,所以狩猎了半天,肖帅戈捉到的猎物还不够塞他自己的牙缝。 不知不觉中,肖帅戈就走的远了。 突然,肖帅戈闻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腐臭气味。他抽动鼻子,吸入更多的空气以便更好地分辨空气中的气味。 想了想,肖帅戈循着气味的方向走去。 这是一个土著部落的村子。在很远的地方,肖帅戈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尸臭味。肖帅戈的嗅觉异常灵敏,但好在有第五的帮助,所以直到走到村子边上也没产生特别强烈的不适感。 然而走到村口时,肖帅戈终究还是被看到的情况刺激得差点呕吐了。在他的眼前,一个垂死的黑人正在地上艰难地蠕动——他只能蠕动,因为他受了极重的伤。 肖帅戈能够想象末世中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然而当残酷的现实血淋淋地猛然出现在面前时,肖帅戈还是感觉严重的不适。 肖帅戈没有靠近,因为这个黑人凭现有的条件已经不可能活下去了,肖帅戈只能在“看着他死去”、“离开”或“帮他安乐死”中进行选择。 17 末世印象 虽然这个垂死的黑人还在蠕动,但他对外界大概已经没有什么感知了。蠕动的时候,他甚至头都没抬起来过。 肖帅戈犹豫了一会儿,绕开了这个垂死的黑人,继续往村子里走去。肖帅戈一直认为自己胆量很大,却没想到真面临需要杀人的情况时,却还是很抗拒。 不过肖帅戈还是很会自我安慰的:据说完成训练的士兵第一次朝活人开枪,百分之九十都会动作变形,以至于着弹点离目标十万八千里。可见人类本能地抗拒杀死同类。再说那个黑人毕竟已经没什么感知了,剧痛那么长时间,应该也麻木了。“l”有着特别的意义,不应该用在这种情况下…… 肖帅戈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像蜗牛一样慢慢走着,可是最后,他却还是慢慢转过了身。 重新回到村口,肖帅戈松了一口气:那个黑人已经停止了呼吸。 天意如此,如之奈何? 肖帅戈如释重负地又转头走进了村子。 村子不算小,根据建筑物来判断,村子的人口可能在两百到三百之间。 阵阵扑鼻的浓烈的尸臭味令人窒息,由于恶心,肖帅戈觉得喉咙特别干涩,只得尽量用嘴呼吸。但是由于尸体太多,哪怕只是用嘴呼吸也挡不住那股凝滞得如同实质的恶臭,肖帅戈甚至怀疑遭受毒气攻击也不过如此。痉挛噎住了他肖帅戈的喉咙,他怀疑自己马上就要昏厥过去。 村子里四处凌乱散布着尸体,好在除了一具明显有虐杀的痕迹外,其余的尸体还算正常。 当然,所谓的正常只是说死前没被虐待而已。事实上所有人都是被杀害的,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正常死亡。其中有一具尸体的惨状甚至超过了被虐杀的尸体。这具尸体下腹处破开一个大洞,尸体附近到处都是飞洒的内脏碎片。 肖帅戈一开始以为这是被开膛破腹的结果。不过肖帅戈看那伤口和地上的内脏碎片,又不像是被利器剖开的。疑惑之下,于是向第五求证,于是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虽说第五所有关于地球的知识都来自于肖帅戈,但第五对知识的应用却远超肖帅戈。所以,通过观察,第五能够得到比肖帅戈更多更准确的信息。 第五告诉肖帅戈,那人的死因是后腰挨了一枪,子弹穿过腹部时正巧击中了脊椎,所以形成了如此惨烈的场面。事实上达姆弹也能造成类似的效果,而第五之所以如此判断,是因为他发现了地上那几块脊椎骨碎片。 至于说被虐杀的,则是一个年轻女性。死者赤身裸体,大概是反抗强奸刺激了施虐者的兽性吧。肖帅戈的目光一刻都没在她身上停留,不是审美观不符的问题,而是死者面容极度扭曲,况且尸体都已经浮肿长蛆了…… 肖帅戈草草看了下,村子的尸体加起来不超过六十具,显然村子里的人并没有死绝。不过,此时村子里一个活人也看不到,连个问话的人都找不到,也不知道这个村子究竟遭遇了什么。 肖帅戈只好自己开动脑筋进行分析。 死者中,致命伤为枪伤的还不到三分之一,推断袭击者应该只有少数人持枪,多数人使用冷兵器。由此可见,袭击者显然不是职业匪徒,而是一伙部落武装。 而村子里不见活人的踪影,大概是被部落武装当作奴隶给抓走了。埃塞俄比亚南部,部落仇杀以及迫使俘虏当奴隶的事情虽然不是很多,但也并不罕见。 事实上,这种现代人完全无法想象的事情,在非洲一些落后或是处于战乱的地区时有发生。有的部落武装甚至还会越过国境线掠夺牲畜和人口,比如2016年南苏丹的一个部落就曾袭击过埃塞俄比亚,杀死了140人并掠走了不少人。 如今已经是末世了,所以非洲混乱的地方杀戮更甚。还有一个客观诱因是:埃塞俄比亚虽然是农业国,却不能粮食自足,每年都需要进口大量粮食。在所谓的日本流感爆发不久,粮价就开始上涨。贫困使得埃塞俄比亚无法通过进口弥补粮食缺口。在粮食短缺的情况下,原本就无视法律的部落便开始抢掠其他的部落。 所以,村子里除了没有活人之外,也没有牲畜家禽——那些于部落而言非常重要的财产,多半是被袭击者当作战利品给抢走了。 站在村子的中央,肖帅戈无言地看着四周,没想到末世的血腥暴虐就这么突然地出现在眼前,简直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想想也真是倒霉。若论人性中隐藏的暴虐因子,不同人种本该相差不大,但一些人受文明教育程度较高,所以在末世初期表现出来的暴虐会有所收敛。可埃塞俄比亚一些部落就不同了,整个部落经常只几个人接受过现代文明教育,其他人仍然蒙昧野蛮。 末世之前,埃塞俄比亚的部落冲突、部落武装袭击杀害游客的新闻就不绝于耳。如今进入末世,束缚他们的锁链被彻底松开,所以这片土地上的血腥杀戮才会更加严重吧? ……肖帅戈摇摇头:想那么多干嘛?无非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又不是没有自保之力。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灭其满门! 这么想着,肖帅戈的情绪慢慢平复了下来。 在这个村子里耽误了太长时间,旅行团还在等着他带猎物回去呢。 于是肖帅戈离开了村子,继续狩猎。但由于之前的视觉冲击稍微有点强烈,所以肖帅戈总是有些心不在焉。再加上雨天实在不是狩猎的好时机,所以这次狩猎花了很长时间。 凑齐了足够的猎物后,肖帅戈便返回营地。然而离营地很远,肖帅戈就发现不对劲。 营地隐藏在树林里,能够遮挡视线。但肖帅戈能够听到,营地里寂静无声——不是那种绝对的寂静,而是没有人说话的寂静。 这显然不正常。 肖帅戈突然有种孑然一身的感觉,好像自己正处在悄然无声的孤独之中。他觉得有一只大手已经握住了自己的心脏,也许下一刻就会用力捏下去,让他感觉锥心的痛。 幸好,寂静突然被打破了,靠近营地后肖帅戈隐约听见了低沉短促的呼吸声。这个呼吸声使得肖帅戈的孤独感立即随之消失,他豁然开朗,甚至有种莫名的喜悦感。 18 遇袭 肖帅戈三步并做两步跑过去,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地上的刘鄂东。 营地遭受了破坏,两个简易帐篷都被扯倒在地。刘鄂东脸上混合着雨水和泪水,无声地哭着,眼里满是绝望。他的表情中,满是迷蒙的令人压抑的空虚和精神上的痛苦。 听见动静,刘鄂东艰难地转过头。在看清楚来的人是肖帅戈后,刘鄂东浑浊的眼神慢慢恢复了神采。 “怎么回事?”肖帅戈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人呢?” 刘鄂东挣扎双手撑地似乎想站起来,肖帅戈不明白他想干嘛,连忙过去扶住他。 “我跪不下来,”刘鄂东突然说,声音似乎因紧张而变得颤抖,“我跪不下来,因为我动不了……等我能动了,我一定跪下来。我一定跪在你的面前,我……我太没用……只能眼睁睁看着……” 几句话似乎耗完了刘鄂东所剩无几的体力,而且恸哭也噎住了他的喉咙。他用牙齿紧紧咬住颤动的嘴唇,脸上淌着泪水。 肖帅戈没理会刘鄂东的呓语,准备将他扶到单坡避身所去。单坡避身所没有遭受太大的破坏,还能挡点风雨。现在雨虽然不大,但刘鄂东本身病情都说不定可以算是垂危,再淋一下雨说不好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求你……求你去救明琪和萌萌……”刘鄂东回光返照似地又有了点力气,用所有的力气紧紧抓住肖帅戈,语无伦次地说:“她是你的……只要你救她们……你救了她们后,我会把她们托付给你照顾……然后我就自杀……”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肖帅戈一脸黑线地瞪着刘鄂东,觉得自己的人格遭受了巨大的侮辱——况且现在人口买卖也不合法呀。 将刘鄂东扶到单坡避身所躺下,肖帅戈询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先给我说清楚!” 刘鄂东急促地喘了几口气,断断续续地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肖帅戈。 中午刘鄂东一家三口的食物是一只兔子和一只鸡,另外还有一些肉汤。他们听从肖帅戈的意见没把食物吃光。团队里地位隐隐处于第二和第三的朱博伟和张杰,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让莫明琪自己保存剩余的食物。 所以,事情发生时,莫明琪正在给刘鄂东喂吃的。 先是一阵很大的动静显示有什么东西朝着营地跑过来。透过帐篷的开口处,刘鄂东看见三个浑身是血,满脸讶色的黑人。这三个黑人看见旅行团一行人,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就从营地旁边,像是正在被老虎追赶的兔子一样窜了过去。 团队的成员纷纷停止了手里的活,惊疑不定地议论着。然而没等他们得出结论,一阵更大的动静从刚才那个方向传来。 这次是更多的黑人,至少有三四十个。 那些黑人同样满脸惊讶。但他们没有像前面三个黑人那样无害经过,而是直扑营地,然后用枪和砍刀控制了团队成员。 么么哒试图和对方进行交涉,但么么哒对那些黑人的语言并不熟悉,所以双方交流很困难。 得知之前有三个黑人经过这里跑了,那群凶神恶煞的黑人分出一部分继续追击,而另一部分则准备押送“俘虏”回家。 么么哒询问对方想干什么,对方倒是直言不讳,说想要试试能不能用俘虏向中国政府换一些粮食。 至于说刘鄂东,也许是因为他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黑人们觉得他多半会死在路上,所以就抛下了他没理会。 肖帅戈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简单点说,就是一群人追三个人,无意中碰到了团队。结果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团队遭受无妄之灾,成了人家的俘虏。 团队成员或许很快会转职为人质,但如今这种情况下,那个部落能不能联系上中国使馆很值得怀疑,所以团队成员也许最终会成为那个部落的奴隶。 ……当然前提条件是如果肖帅戈不在这里。 肖帅戈忍不住瞟了一眼刘鄂东,心想:我才不是为了莫明琪和刘萌萌……潘攀是为我而神魂颠倒的妹子,虽说没打算接受她的好意,但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遭受不幸。 我是去救潘攀! 这么想着,肖帅戈心里舒服多了。 正准备出发,肖帅戈突然忍不住问道:“你说莫明琪和刘萌萌都是我的,是什么意思?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刘鄂东嘴唇翕动了一下,肖帅戈竖起了耳朵,却什么都没听见。 肖帅戈不满地瞅了刘鄂东一眼,准备离开时,却听见刘鄂东说道:“我老婆好看吧?” 肖帅戈迟疑了。答案倒是简单,可这个问题太他妈诡异了。 好在刘鄂东似乎也不需要回答。 “其实我心理变态的……我经常幻想自己漂亮的老婆和别人那个……仅仅只是幻想就能得到异样的快感……” 如果刘鄂东不是浑身颤抖着一边说一边笑还一边流泪,肖帅戈几乎信以为真刘鄂东确实是个变态了——也许他确实变态,对莫明琪爱到了变态的程度。 将食指竖在嘴前示意刘鄂东闭嘴。 “我会把他们救回来,你也别胡思乱想自杀什么的……” 刘鄂东欣喜若狂:“我说到做到!……我一定想办法自杀!……我发誓……发毒誓……” 肖帅戈气得脑袋疼。 世界上最傻的事莫过于和精神不正常的人辩论。所以肖帅戈懒得和他多扯,赶紧离开了这个因为绝望而精神错乱的家伙。 …… 肖帅戈对追踪技巧毫不了解。然而有句话叫做“走过必留下痕迹”。一大群人在雨天里经过后留下的痕迹,别说是肖帅戈了,任何人只要眼不瞎就能看见。 一路上,肖帅戈以每秒十五米左右的速度跑步追踪,这个速度能够让世界短跑冠军在百米赛道上先跑三十米,然后在赛道终点追上对方。但于肖帅戈而言,这其实只是消耗并不大的普通跑步速度,肖帅戈真正冲刺起来比羚羊还要快,差不多能达到每秒三十米。 之所以不用冲刺的速度跑,是因为肖帅戈觉得追上敌人固然重要,但打败敌人才更重要,所以要保留体力。 ……远远的,听见了风中传来的说话声,肖帅戈放慢了脚步。 19 解救 如今已经是乱世了,不用考虑会不会防卫过当之类狗屁倒灶的事。现在谁都无法阻止肖帅戈先发制人的决心! 潜行追踪那些黑人时,肖帅戈觉得有些紧张,于是忍不住和第五聊天——因为聊天能够舒缓人的紧张情绪。 “你觉得我能够打赢二十多号人吗?” 刘鄂东说过,押送俘虏的人数和继续追击的人数差不多,肖帅戈需要面对的敌人应该不到二十人。不过肖帅戈觉得料敌应该从宽,所以就按敌人有二十个以上计算。 下定决心归下定决心,可下定决心不代表不会紧张。那些高考前下定决心一定要尽最大努力考出好成绩的学生,也会紧张。而肖帅戈需要面对的事情比高考重要多了——高考失利毕竟可以复读,等会的战斗如果出现纰漏,可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第五没有让肖帅戈失望,牛逼哄哄地说:“这种程度的敌人,肛正面都没问题。偷袭那就更不用说了,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第五略显夸张的安慰至少表面上发挥了作用,肖帅戈闭嘴了。 近了,更近了……肖帅戈尴尬地发现,敌人的脚步声比自己的脚步声还大——弄错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自己的心跳声居然比脚步声还大! 肖帅戈吞咽了一口口水,制定着行动计划。 因为心里没底,所以肖帅戈便参考以前看过的影视资料。经过比较之后,他决定采取这样的方案:先悄无声息地暗杀掉最后一个,然后倒数第二个,然后倒数第三个……一直杀到最前面一个——反正那份影视资料里是这样做的,而且成功了。 动手前,肖帅戈还是忍不住问第五:“你说,一个人偷偷溜进敌人营地,把整个营地的敌人都悄无声息地杀掉难不难?” “难。” 肖帅戈差点一个踉跄,赶紧进入意识深处。 “为什么?” “因为无论是匕首刺中心脏还是掰断脖子,人都可以至少继续存活几秒钟——在这几秒钟里,想要让一个人不发出任何动静,很难。” “毕竟你捂住他的嘴,他还有手;你捂住他的嘴并制住他的手,他还有脚;你捂住他的嘴,制住他的手,同时还按住他的脚,可他的身躯大幅扭动时也同样能制造噪音。” “退一步说,即便你坚持做到让一个人直到脑死亡也没发出任何动静,甚至你为了保险把他脑袋都砍掉,但他刚死的一段时间里神经系统还是会起作用,肌肉也会有应激反应——这种情况也就俗称的死后抽搐。” “尸体抽搐发出的声响,在警惕性高的军营也很容易惊醒其他人。换句话说,即便悄无声息弄死一个敌人,但如果尸体抽搐,你还是会被发现。” “另外,用匕首刺心脏或割颈动脉,血液喷射的声音比水龙头滴水的声音大得多。而且,血腥味很也刺鼻,会刺激对血腥味敏感的人惊醒。” 听完第五的解释,肖帅戈的心越来越凉,他失落地喃喃自语:“可是影视资料上不是这样的。” 第五毫不客气地指出:“那是电影!” 虽然还不至于六神无主,但制定的计划被批驳得体无完肤,肖帅戈还是踌躇起来。 想了想,肖帅戈决定有问题找第五。 “你来控制我的身体,解决这件事。” 然而向来有求必应的第五,这次却并没有一口答应这个要求。 第五语重心长地劝道:“在末世,经常会遇到需要战斗和杀戮的情况,你需要学会面对。毕竟心性的提高,对于进化也很重要。何况,这次你的对手只是一群没有防备的乌合之众。初战能够遇到这样的对手,其实运气挺不错的。” 见肖帅戈仍然迟疑,第五便鼓励他:“你放心,有我在,能让你真的遇到生命危险吗?一旦有危险,我就立即接管身体,保证你绝对安全。” 肖帅戈觉得这些话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胆子大一点,别怕,爸爸不会让你摔倒的,爸爸会接住你。” 然后刚开始学习走路的萌娃便以婴幼儿特有的走路姿势摇摇晃晃往前走…… 想明白第五的话为什么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肖帅戈一阵脸热,却嘴硬道:“我根本就不是怕,只是懒得动手……不过你既然说心性的提高对于进化很重要,那我就亲自动手好了。” 说完,肖帅戈气呼呼地离开了意识深处。 他瞪着最后面那个黑人的脖子,深吸一口气,如同狸猫一般悄然而至,然后出拳。 从身后袭击,那么后脑、颈椎、后腰是最优选择。 后脑勺里面有呼吸心跳中枢脑干,负责维持心跳、呼吸、消化、体温、睡眠等重要生理功能,可以说是“生命中枢”。后脑勺的颅骨相对薄弱,如果遭受重创,会引发颅内血肿致命。 不过,后脑勺的颅骨尽管相对薄弱,但颅骨毕竟也是骨头。 肖帅戈倒不担心打击敌人的后脑勺不能致命。他现在的力量举世无双,大约和雄性成年棕熊相差仿佛。而成年雄性棕熊一击能够打断野牛脊椎。 所以,肖帅戈担心的是用力稍小,达不到效果;用力太大,把人家脑袋打得像烂番茄一样,那样太恶心。 到底应该用多大力气,肖帅戈毕竟没有实践经验,因此有些拿不准。更何况,把人家颅骨打碎,自己的手应该也会很疼吧? 后腰的致命处实际上是指肾脏。肾脏易受伤,如果外伤严重,可导致肾破裂,引起大出血、休克,甚至死亡。据说用利器刺入肾脏时,受伤者会因为剧痛失去所有力气,因而失去反抗能力,甚至无力呼救。 肖帅戈手头上虽然没有利器,但只要速度和技巧足够,拿根树枝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然而肖帅戈对传说中“因为剧痛而失去所有力气”持保留态度。毕竟这次敌人很多,万一敌人还有力气反抗或是呼救,那不是自找麻烦? 所以肖帅戈的目标是颈椎。颈椎是人体最脆弱的神经中枢“走廊”,一旦严重损伤即可致命。尤其高位颈椎骨折,易造成呼吸心跳骤停。另外,气管受伤,还容易造成窒息;喉结旁边的颈动脉受伤,则易因失血过多致死。以肖帅戈一击能够打断野牛脊椎的力量,击打敌人颈椎再保险不过了。 …… 右拳的骨节如期击中敌人的颈椎。敌人倒是哼都没哼一声就死了,可拳头击中颈椎发出“啪”的巨响以及颈椎断裂时的“咔嚓”声,别说其他人,连肖帅戈自己都吓了一跳。 好在肖帅戈的反应速度以及爆发力远超常人,在其他人回头之前,肖帅戈稳住心神又抓紧时间连续打断了两根颈椎。 “啪咔嚓啪咔嚓啪咔嚓”的声音连成了一片,混合起来后有点儿像放鞭炮。 这时受到惊吓的黑人们都回过了头。不过这时候肖帅戈已经气定神闲了。 总共十六个黑人,一瞬间就干掉了三个。黑人总共也才五把枪,其中还有一把古董级别的拉栓式步枪,而倒下的三个黑人中就有两个拿着突击步枪。 至于剩下三个拿枪的敌人…… 肖帅戈打死的第三个敌人有枪,在尸体还没倒下时他就以常人无法想象的敏捷迅速夺过枪,打开保险,调整射击模式为单发,移动枪口…… 肖帅戈没有采取三点一线的瞄准方式,这么近的距离,凭感觉打就可以了。何况还有第五帮助作弊,移动枪口时,第五居然在肖帅戈的视线里标注出了血红色的着弹点,倒有点像红点瞄准器。 “砰”的一声,本以为会是眉心见红,谁知道居然像打烂的西瓜一样红的黄的白的液体四溅。 好在隔的比较远,血液脑浆什么的不可能溅到肖帅戈身上。而且在这种紧急情况下,他的注意力也不可能停留在那颗被打烂的脑袋上。所以,还没来得及恶心,肖帅戈就已经惯性地又开了两枪。 三枪之后,所有持枪的敌人都被打死了。 搞定! 解决了六个人,前后一共才花了不到三秒钟。 也许是因为时间太短促,一些黑人可能还没弄清楚情况,居然面容狰狞地举起砍刀朝肖帅戈冲过来。 肖帅戈很是不解:你们都没看见我手里的枪吗?都没有看见倒下的同伴吗?你们的反射弧也太长了吧? 不过些许疑惑并不妨碍肖帅戈开枪。别说敌人手持凶器,就算手无寸铁,只要是怀着敌意冲过来,肖帅戈就不可能圣母。 “砰”,一个。 “砰”,两个。 “砰”,三个。 “砰”,四个。 不到一秒钟,四枪打死四个。 由于射速太快,所以旁人看起来就好像是肖帅戈用全自动模式扫射了一梭子,然后敌人全部头部中弹立即倒毙。 剩下的敌人,要么是一开始就没动过,要么就是之前冲动过,但这时像是被超自然力量阻挡一样停下了脚步。这些人摆出一副高举着砍刀却一动不动的造型,像是中了定身术似的。 说实话,刚才那一两秒钟所发生的情景确实是蛮震撼的。黑人们全都半张着嘴,一脸懵逼的表情,如果配上画外音,应该是“tmd你在逗我?” 这些黑人全都参加过非洲式的传统战斗。对他们来说,战斗应该是扣动扳机,一梭子把弹夹里的子弹打完,打不中是常态,打中了是走狗屎运。哪有像这样的?! 黑人们目瞪口呆一脸震撼的表情取悦了肖帅戈。 事实上肖帅戈对自己的初战表现也很满意。 20 俘虏 怪不得第五要他自己动手呢。 用拳头打死的不算,用枪打死的七个敌人,平均每个只花了不到03秒。03秒对普通人而言只是很短的一瞬间,但肖帅戈移动枪口,瞄准敌人眉心,然后扣动扳机,整个过程甚至可以说用“从容不迫”来形容。 一群土鸡瓦狗,完全是用来增加自信心的嘛! “我的表现怎么样?两秒七眉心!厉害吧?” 肖帅戈如果不够自信,面对困难时倾向于逃避退缩,那么将来会妨碍他的进化速度,第五显然不能接受。 但如果肖帅戈自信心爆棚,开始飘了,那么他便有可能会因为错误判断形势进而无谓地冒险——也就是俗称的作死。对此,第五则更加不能接受。毕竟,一般的错误还能想办法纠正,但作死的话,很可能没机会纠正。 见肖帅戈有点飘了,第五赶紧给他泼冷水。 “世界上最快拔枪射击单发记录是0165秒,由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名骑警完成。而且最快双发射击两个不同固定目标的记录也是由他保持,拔枪、下压击锤、射击、收枪,整个过程只用了0252秒。” “换句话说,人家多了拔枪、下压击锤、收枪三个动作,速度还比你快一倍!” 这下轮到肖帅戈瞪大了眼睛,用表情表达出“你逗我?”这句台词。 第五觉得,提醒肖帅戈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就可以了,但也不能把他打击得太过分。 “这是你第一次摸枪。熟练了,打破世界纪录没难度。” 肖帅戈转念一想,第五说的也没错。第一次就能有这种成绩,用膝盖想也知道这已经超过了天才的范畴,绝对是举世无双级别的。 至于说打破世界纪录…… 肖帅戈想了想,问第五:“以后我动作熟练了,像这样打七个人需要多长时间?” “08秒多点。” 肖帅戈犹不甘心。“不能更快了?” 第五失笑。 “你的记忆中,这个时代ak枪族突击步枪的单发模式,通常都是限制01秒一发。动作再快,步枪打不出子弹还不是只能干瞪眼?” “不过你想要更快,可以用左轮手枪。以你目前的身体素质看,你用最快速度完成拔枪、下压击锤、开一枪、收枪,整个过程可以压缩到002秒以内。知道这个速度意味着什么吗?” “人眼能够识别的动态画面最低是24帧,换句话说如果一幅图像在人面前停留的时间低于005秒,那么他就可能看不到这幅图像。你在002秒内完成全部动作,结果就是:普通人只听到一声枪响,然后看见目标中弹,却因为看不见你的动作,于是产生并不是你开枪的错觉。” 对于第五描述的场景,肖帅戈颇为向往。 拔枪、下压击锤、开一枪、收枪一套动作可以在002秒内完成,没道理来回转身会需要超过001秒。全部动作加起来才003秒,普通人甚至看不见肖帅戈转过身。 以前肖帅戈看美国西部牛仔决斗,觉得胜利者吹枪口硝烟的动作很酷。 现在嘛,当然是公证人宣布开始,而肖帅戈在其他人眼中动都没动,仍旧背对着决斗对手。然而公证人和观众们在听到一声枪响后,肖帅戈的决斗对手却已经中弹嗝屁了。那样,岂不比吹枪口的硝烟更酷? 快乐地做了一会儿白日梦,肖帅戈退出了意识深处。 眼前还剩六个敌人。 肖帅戈没喊“缴枪不杀”,敌人也没喊“投降”,所以对于干掉剩下的六个敌人他没什么心理障碍——毕竟已经杀了十个,把剩下的敌人全都释放,双方也不可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琢磨片刻,肖帅戈找出了一个不杀他们的理由:俘虏是可以转职成奴隶的。团队里如今有重病患者,还有行李,不愁奴隶没用处。 …… 相比之下,团队成员的反应速度比敌人要慢一到两拍:反应最快的敌人已经躺在地上了;反应次快的敌人则已经扔下武器举起了手。而这时,团队成员才开始欢呼、尖叫、哭泣…… 潘攀一边哭一边笑还夹杂着尖叫朝肖帅戈扑过来。 肖帅戈有些犹豫是不是应该躲开。可是一想,躲开也太伤害少女的自尊心了,是不是太残忍了? 这么一犹豫,结果就香玉满怀了。抢在潘攀扑过来前,肖帅戈赶紧放弃双手握枪的姿势,双手分别垂放在身体两侧以示清白。 肖帅戈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 突然间,一声枪响以及很多人的惊叫声,惊醒了注意力有些不集中的肖帅戈。 肖帅戈和潘攀之间其实称不上是忘情热拥,因为肖帅戈只是被拥抱。为了避嫌,他的双手甚至垂放在身体的两侧。 但是在别人看来,肖帅戈此时被年轻女孩的突袭弄得手足无措,注意力已经完全放在那个女孩身上。 所以,一个距离肖帅戈最近,站在他侧面的黑人突然暴起发难,捡起砍刀就要反杀。 lol最著名的错觉是“我能够反杀”,这个黑人也犯下了同样的错误。 肖帅戈的注意力确实放在了潘攀身上,但问题他不是一个人。 他不是一个人有两层含义。 第一,他不是一个“人”。作为一个已经发生了进化的人,肖帅戈的dna已经和常人有了很大的区别——他和人类之间dna的差异,比人类和黑猩猩之间的差异还要大。肖帅戈对外界信息的采集和分析能力,远超常人。眼角的余光以及敏锐的听力,再加上快得不可思议的神经反应速度,能保证他及时做出反应。 第二,他不是“一个”人。肖帅戈的注意力主要放在了潘攀身上不假,可第五却不觉得地球智慧生物有什么吸引力。在黑人捡起砍刀面露凶相时,第五控制肖帅戈的身体,单手持枪对准他脑袋开了一枪。 这个场景,可能比肖帅戈刚才的表现更让人震撼。 三拳打死三个,可以用格斗家来解释。真正的职业格斗家一击打死一个普通人并不稀奇。顶尖的格斗家连续三击打死三人也并非不可想象。 七枪打死七个,可以用神射手来解释。事实上,曾有狙击手在30秒内将16个正在过河的士兵爆头的真实战例,当时还是夜间。两秒内七枪爆七头,速度虽然更快,但一来是白天,二来距离又这么近,两者各有千秋。 可是刚才肖帅戈看都没看,随手一枪就将想要暴起杀人的敌人爆头,而且还是单手持突击步枪,这简直就像是神迹了! …… 尖叫和提醒的声音全都噶然而止。 这时,潘攀也松开了肖帅戈。 她的眼睛像是要滴出水来。 她的脸蛋红得像红苹果,诱的肖帅戈好想咬一口。 她钗横鬓乱的样子让肖帅戈很想把她推倒。 潘攀看了肖帅戈一眼,羞涩地推了肖帅戈一把,跑到程依婷身边,将脑袋埋在她的肩头。 肖帅戈虽然意犹未尽,却也不好让潘攀再抱紧自己。 他满脸不高兴地招手示意么么哒过来,说道:“问一下他们,还有谁想死?” 么么哒神气活现地冲着剩下的五个黑人一阵嚷嚷,也不知道他怎么翻译的,五个黑人全都朝着肖帅戈跪下了,并且将额头紧紧地贴在地上。 不管么么哒是怎么翻译的,反正剩下五个黑人的肢体语言已经明白无误地表明他们不想死。 肖帅戈冲着团队成员问道:“有谁会用枪?” 只有朱博伟一个人会用。 在肖帅戈失望的眼神中,大学生四人组中的石中天吃吃艾艾地举手。高中时,他们学校军训曾经打过五发子弹的实弹训练,勉强也算会用。 肖帅戈摇着头叹口气,清点战利品。 一共缴获四把突击步枪和一把拉栓式步枪。四把突击步枪都是ak系列,一把ak47,两把akm,一把ak74。见鬼的是,那把ak74用的是545mm子弹,另外三把则用762mm子弹。 分配给朱博伟、石中天、龚俊宇、潘攀一人一把突击步枪,然后程依婷拿剩下的那把拉栓式步枪。 这时么么哒跑过来恬着脸说道:“头,我也会用枪。” 肖帅戈不满地瞥了么么哒一眼。刚才我问的时候你不说,等我分配完了你再说,是觉得两个女生好欺负么? “我的团队实行共产主义制度,所有的物资都归全体共有。而我是团队的首领,拥有团队的最高权力。有问题吗?” 实行共产主义制度比别的任何制度都好。一来物资全体成员共有,大家起码感觉上好很多。二来肖帅戈作为首领能够因此拥有绝对控制权,免得将来出什么妖蛾子。 相比之下,实行资本主义制度,物资必须一定程度上合理分配,团员拥有各自的私有财产后,如果不服从肖帅戈,团员们甚至能够以投票方式反对肖帅戈的决定。法理上,团员们甚至能够离开团队,并且将属于自己的物资带走。 实行封建制度,主君虽然对附庸拥有一定的权力,但权力和义务都有一定规范,因此并不能对附庸生杀予夺。主君对附庸的要求太出格,附庸甚至能够宣布脱离封建关系。 实行奴隶制度,奴隶主倒是对奴隶拥有绝对权力,但显然会伤害团员的自尊心和积极主动性。 反观共产主义制度,既能最大程度地集中利用所有物资,还能促使成员团员积极主动为团队各尽所能——想要离开团队那就是对团队赤裸裸的背叛,对于叛徒,革命从来不是请客吃饭。所以说,共产主义制度最好。 察觉到肖帅戈的不满,么么哒立即怂了,头摇得像波浪鼓一样。 “没问题,一点问题都没有。我们埃塞俄比亚以前也实施的共产主义制度,我们都很怀念那个时代。” 21 语言大师 么么哒灰溜溜地走开了,肖帅戈也不以为意。他分配给两个女生两把枪,其实战斗时还是自己使用。要是还有别人会用枪,肖帅戈自然不会让女生背枪,问题是别人都不会用枪。 单纯只是背枪,并不需要拥有开枪的经验。末世里女性的竞争力急剧下降,在大体公平的原则下,肖帅戈多少还是有些怜香惜玉的。一个有枪的女生,哪怕不会使用,其安全性以及社会地位也会相应提高。之所以让两个女生背枪,实际上是为了照顾她们。 特别是潘攀,尽管肖帅戈认为自己应该做个“三不”男人,即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不主动好理解,没动心,自然不主动。不拒绝嘛,想想大庭广众之下明确拒绝一个女生,那得多冷酷啊?当然不该拒绝。至于说不负责……这也不能怪肖帅戈,在他看来,感情是个很严肃的问题,一但做出了承诺就要负责到底,只要对方不变心,那是要一生一世的。被逆推就要负责,显然不合理嘛。 但,即使不因为被逆推就必须对潘攀负责,肖帅戈对潘攀的态度毕竟也不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所以他有意无意地假公济私,让潘攀背上一把枪。 清点子弹,不出肖帅戈所料,子弹数量少得可怜。545mm子弹32发,762mm子弹147发,792毛瑟步枪弹17发。 说起来埃塞俄比亚人确实很穷。埃塞俄比亚法律允许私人持枪,但埃塞俄比亚人均拥有枪支数量却很有限。不是他们不想拥有更多的枪,而是确实穷得买不起。 在旅游过程中,肖帅戈见过最穷的部落,整个部落只有两把枪。枪支在贫穷的部落里拥有堪称传家宝的地位——那柄拉栓式古董步枪就很有可能被几代人使用过。 除了买不起枪,部落勇士们甚至用不起子弹。苏联解体之前埃塞俄比亚走的是共产主义道路,那时候埃塞俄比亚还有一定的军工业。后来埃塞俄比亚走上了资本主义道路,结果逐渐变成了非洲最贫穷的国家,军工业一落千丈。 集市上,购买一发762mm子弹需要50比尔,约二十多元人民币。一个部落武装人员如果系着装满子弹的子弹腰带,那么他的目的可能是在炫富——而且事实上,这种人在部落中确实属于富裕阶层。 如今进入末世,子弹必然会成为混乱地区最坚挺的硬通货。埃塞俄比亚自身没有生产子弹的能力,子弹打一颗就少一颗。虽然可以用复装子弹勉强应付一段时间,但最终估计会退化到黑火药甚至是冷兵器时代。 所以说,眼下手头上的196颗子弹看起来少,但实际上却已经是一笔很宝贵的财富了。肖帅戈甚至怀疑,在末世的环境下,将来说不定哪天一颗子弹会比人命都贵。 这么想着,肖帅戈便随口吩咐大家将弹壳也收集起来。 收集弹壳时还稍好一点,当大家开始收集砍刀和长矛时,终于有人忍不住呕吐起来。呕吐这毛病像是传染病一样,有一个带头之后,其他更多的人也跟着呕吐起来。 肖帅戈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没有批评,也没有安慰。 正如一句经典台词说得那样,“吐着吐着也就习惯了”。在这末世,见血是必要的,观摩一下脑浆也是有益的。如果一直都习惯不了,那么将来就可能是他们自己的血和脑浆被别人观摩。 刀和长矛被收集起来后,肖帅戈没有插手分配,因为刀和长矛的数量很多,他们自行协商分配就行了。 么么哒灰溜溜走开后就一直在和黑人俘虏们交流。待肖帅戈走过来,便一边问话,一边向肖帅戈翻译。 这个黑人部落的首领世代都叫卡丁,所以该部落被称为卡丁部落。卡丁部落是南苏丹努维尔人的一支。南苏丹是埃塞俄比亚的邻国,内战时,为躲避战火,有些努维尔人便移居到埃塞俄比亚。如今进入末世,本来就不曾平静的南苏丹更是战火纷飞。卡丁部落渐渐抵挡不住世仇部落的联合攻击,于是也学习同族的做法,迁往埃塞俄比亚躲避战乱。 卡丁部落规模不小,足有五千人之多,部落里拥有超过一百条各类枪支,甚至还有rpg、迫击炮、火箭炮之类的重武器。 因为疾病、战乱以及迁移过程的损耗,卡丁部落的牲畜和人口遭受了不小的损失。 卡丁部落如今是聚集在一起,而埃塞俄比亚南部州的各个部落,规模稍大便分散居住在不同的村子里。所以,卡丁部落进入埃塞俄比亚后,可以算作集中优势兵力pk兵力分散的敌人。在这种情况下,卡丁部落便找机会袭击了当地的一个村子。 说起来,非洲一些部落的是非观念和文明世界有很大的不同,袭击其他部落或是外国游客并不会有什么内疚感。 旅游时肖帅戈听过一个故事。有个埃塞俄比亚部落意外死了一个人,于是该部落在公路边埋伏,看见一辆汽车过来便对准汽车扫射,打伤了司机,打死了一名外国女游客。该部落的逻辑思维是这样的:部落成员被外人杀死了一个,所以他们有权同态复仇杀死一个外人。因为对该部落而言,部落人是一个圈子,不是部落的人则是另一个圈子,都属于外人。这逻辑没毛病。 因为非洲一些部落拥有奇特的观念,所以卡丁部落突然起意袭击一个村子自然也就并不稀奇了。但大约是因为没有把目标一网打尽的缘故,卡丁部落昨天晚上遭到了小股敌人的骚扰,一名部落成员被掠走。 他们这些人这次出来,是为了追杀袭击者。至于说为什么俘虏旅行团成员,则属于搂草打兔子,顺手而为。 肖帅戈听着么么哒翻译,听着听着,突然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肖帅戈很奇怪地发现:他居然渐渐能够听懂努维尔语言了。听着么么哒词不达意地和卡丁族黑人困难地交流,有时候甚至是鸡同鸭讲,肖帅戈有种直接和卡丁族黑人交流的冲动。 “第五,我怎么能听懂努维尔语了?” 第五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奈。“只要用来参照对比的信息量足够,破译密码都不难。努维尔语只是一种语言而已,还有么么哒翻译……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会产生学习努维尔语会有难度的错觉?” 肖帅戈虽赧然,却依旧强辩道:“那以前我为什么听不懂埃塞俄比亚人的语言。” 第五更加无奈。“你那时候听不懂当地部落的语言吗?你明明是把听懂当地语言当成了幻觉,我能怎么办?” 肖帅戈当机立断离开了意识深处。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不外如是。 听着么么哒结结巴巴和卡丁族黑人交流,肖帅戈摇摇头,突然又失去了和卡丁族人交流的兴致。他现在是奴隶主,而那几个卡丁人是奴隶,哪有奴隶主直接和奴隶说话的道理?由管家和奴隶打交道才更有范。 这时刘萌萌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问肖帅戈知不知道他爸爸怎么样了。肖帅戈瞟了眼落后刘萌萌半步的莫明琪,安慰刘萌萌说她爸爸没事,然后下令大家回营地。 回到营地后,莫明琪和刘萌萌立即冲过去抱着刘鄂东痛哭,其他人则收拾营地。这次有奴隶可以指挥,劳动量要轻得多。 22 末世思维 一回到营地,莫明琪便冲到避所抱着刘鄂东痛哭。肖帅戈琢磨良久,还是不能体会他们的心情,于是便没再多加关注了。 因为增加了几个奴隶,所以大伙们没费多大力气就重新收拾好了营地。 吃完晚饭后,大家便各自休息。肖帅戈还是像往常那样一躺下就睡着了。 第二天,肖帅戈被撕心裂肺的哭声吵醒了。 虽然有点远,但这样的距离,这么大的哭声,不用第五帮忙,肖帅戈也听得清清楚楚。 那是莫明琪的哭声! 肖帅戈赶紧起身朝那边跑过去。 还没到地方,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这时,刘萌萌也发出了小孩子特有的尖叫声。肖帅戈心里一惊,下意识地便加快了脚步。 三步并做两步赶到现场,肖帅戈发现并不是莫明琪出事了,出事的是刘鄂东。 刘鄂东自杀了。 根据现场情况判断,他是将一根长矛抵在树根处,然后猛地用咽喉撞向矛尖。也许对人体结构比较熟悉,也许是运气问题,反正锋利的矛尖同时割破了他的颈部动脉和气管。 受到如此严重的伤害,哪怕是最强壮的人也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死去。刘鄂东这种本身就挣扎在生死线边缘的重病患者,能够不借助他人力量独立完全自杀都已经够让人难以想像了。他那种身体状况,可能还来不及感受痛苦就干脆利落地死掉了。 团队成员陆续赶来,看到现场惨烈的场景,看到莫明琪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看到刘萌萌哭得喘不过气来,潘攀和程依婷也满脸戚容上前安慰她们。 其余的人则呆呆站着,都没动。 不是大家已经习惯了生死,而是大家在兔死狐悲之余,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么么哒过来后,对着遗体做了一套很奇怪的礼仪动作,大概是他的民族传统吧,然后便走到肖帅戈身边,低声请示说去看管俘虏。 肖帅戈微不可察地点点头,然后继续保持塑像状。 肖帅戈发现遗体的不远处,有一件折叠得很整齐的白衬衣。在这种环境下,白衬衣显得特别突兀。而且,白衬衣上有明显的血迹…… 好奇心害死猫,肖帅戈不动声色慢慢走过去,捡起那件白色衬衫。打开衬衣后他瞟了一眼,结果被里面的内容吓一跳。 这居然是刘鄂东写的遗书! 遗书是用血写的,这又是血书又是遗书的,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而且你就算夸张,写给我又是怎么回事?我们很熟吗? 肖帅戈腹诽着,继续读下去。 肖帅戈: 吾妻女拜托汝养之。 来生必作牛马相报。 …… 留给肖帅戈的只是短短两句遗言。看完后,肖帅戈忍不住胡思乱想: 汝之妻子吾养之? 曹操做过这事,然后把粮官的脑袋强行借走了。 刘鄂东倒是应景,而且还是提前支付代价。不过,这不是强买强卖嘛? 算了,人死为大,不吐槽了。 莫明琪和刘萌萌本来就是团队成员,即使刘鄂东不特意将遗孀孤女托付给我,我还不是照样会照顾她们? 这么想着,肖帅戈又继续往下看。 明琪吾妻如晤: 吾今以此书与汝永别矣! 吾作此书时,尚是世中一人。 汝看此书时,吾已成为阴间一鬼。 为人时,吾未曾求汝。 成鬼后,吾厚颜求汝一事:唯盼汝抚养吾女成年。 吾地下有知,亦含笑九泉。 …… 看完遗书,肖帅戈觉得刘鄂东求莫明琪将刘萌萌抚养成年大有深意。 刘萌萌今年才七岁,哪怕按古代女子及笄的标准,那也要等她到十五岁。心理学研究表明,一个有自杀欲望的人,基本上不可能坚持三年期间不行动然后还保持自杀倾向——这也是一些保险公司为什么不赔付买保险三年以内的自杀行为,却赔付三年后自杀的理论依据。 刘鄂东求莫明琪将刘萌萌抚养成人,恐怕是考虑了这一点:以刘萌萌做羁绊,避免莫明琪一时想不开。 如此看来,刘鄂东还真是细心呢。 但,刘鄂东为什么会自杀呢? 肖帅戈代入刘鄂东的角度想了想。 是担心自己病重影响团队,给团队带来麻烦? 应该不是吧? 这种情况下,正常人产生愧疚感、亏欠感倒也合情合理,但谁又没个三灾八难走霉运的时候?病了,受伤了,就觉得给别人造成困扰带来麻烦然后自杀? 刘鄂东不像那么极端的人啊。 那么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肖帅戈突然想起,刘鄂东央求他去救妻子女儿时,承诺过会自杀。 当时肖帅戈完全不理解刘鄂东说那些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因为当时刘鄂东的语气神态有些神经质,所以肖帅戈认为那是胡言乱语,便没怎么放在心上——有的人情绪激动时会瞎说话,旁人若是当真难免会尴尬。 肖帅戈虽然比不上诸葛亮,但是看了刘鄂东的遗书后,倒也勉强能够扮演一下事后诸葛亮。 通过刘鄂东事发之前的言行,再结合遗书上的内容,肖帅戈可以推断出刘鄂东的行为逻辑。 末世中如果自身不够强大,那么获得强者庇护显然是最佳选择。而肖帅戈的强大,长眼睛的人现在都能轻易判断出来。所以刘鄂东希望莫明琪和刘萌萌能够抱上肖帅戈的大腿。 于是,刘鄂东的行为逻辑便不难理解了,甚至不能批评刘鄂东太极端,毕竟抱大腿也不是想抱就可以随随便便抱得上的——所以刘鄂东特意在遗书中交待“吾妻女拜托汝养之”。 按大多数普通人的逻辑,肖帅戈凭什么无缘无故特别青睐某人照顾某人?凭莫明琪长得好看?……她确实长的好看,可刘鄂东大概觉得仅凭长得好看还远远不够,所以才采用激进极端的手段吧? 察觉刘鄂东可能是因为那样的逻辑而自杀,肖帅戈不禁有些心虚——虽然这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但肖帅戈还是禁不住心虚。 刘鄂东真是个变态! 正常人怎么会因为深爱妻子,为了帮忙妻子获得更大的生存机会而自杀? 不过肖帅戈转念一想,又觉得刘鄂东也未必真的是变态。 末世对普通人确实太残酷。 刘鄂东先是经历了被不分青红皂白强行关押在隔离营地,接着便身患重病差点死去,刚刚获得自由又遭受了卡丁族的野蛮袭击——他本人的情况倒是没变得更糟糕,但是妻女却差点遭受不幸。 一系列的打击接踵而来,普通人因此丧失对未来的信心也说得通。这种情况下,刘鄂东考虑到自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死去,因此想办法给妻女创造生机,倒也未必真的就是心理变态。 只不过肖帅戈觉得自己很倒霉,又没做坏事,结果却莫名其妙背负了亏欠感! 这狗日的末世!!! …… 见莫明琪这时候已经不哭了,一副“哀大莫过于心死”的模样,肖帅戈一言不发将“遗书”递给的她。 莫明琪神情麻木,好似看不见一样并不伸手去接,宛若石像。 肖帅戈多少能够理解一点莫明琪的绝望和悲伤:在隔离营地时,莫明琪宁愿留下在陪着刘鄂东也不愿意和他分开。昨晚被抓走后,以为两人再也无法相见,谁知道居然被肖帅戈救回来了。回到营地,看见刘鄂东时,莫明琪不禁喜极而泣。然而,不离不弃所换来的,却是刘鄂东转眼间一声不吭自杀了!悲喜之间转换得实在太过突兀,没疯掉都是好的。 一两失去亲人的痛苦,二钱被最爱的人的抛弃,三分对未来的迷茫恐惧,三种最痛苦的感情糅合在一起,混合成了世上最残酷的毒药。 莫明琪此时,可能处于大脑当机状态,思维缓慢。等她回过神来,搞不好会追随刘鄂东而去呢。 好在刘鄂东已经在遗书里恳求她把刘萌萌抚养成年。莫明琪深爱刘鄂东,所以她应该会考虑满足刘鄂东的遗愿。 何况,刘萌萌是她的亲生女儿——哪怕她和刘鄂东是真心相爱,而刘萌萌只是爱情的意外产物。可是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只要莫明琪还顾惜刘萌萌,相信就能够打消她的死志。所以只要她看了遗书,问题就能解决。 肖帅戈用低沉的嗓音告诉她,那是刘哥的遗书。 莫明琪的眼里总算恢复了一丝生气,哆嗦着接过了遗书。 看完后,正如肖帅戈预测的那样,莫明琪悲痛欲绝地哭起来。 哭了好。这时候,能够哭出来总比一动不动要好。 肖帅戈叹口气,吩咐朱博伟组织大家处理一下刘鄂东的后事。 莫明琪看完遗书后,神情哀恸之极,哭得犹如杜鹃啼血。连带团队里的女性也跟着纷纷落泪,甚至连有些男人都眼眶发酸。 团队士气不可避免地低落了。毕竟旅行团一起的那么多日子里,用朝夕相处来形容也不为过。谁又能想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大家眼皮底下自杀了。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刘鄂东的自杀,让本就灰暗的前景蒙上更加浓厚的阴影。 连肖帅戈都有些情绪低落。 刘鄂东商量都不打一个,直接就自杀,然后把妻女托付给他照顾。平白无故遇到这种事情,谁会心情好? 另一个导致肖帅戈情绪低落的原因是:他之前决定尽力把旅行团带回国。如果将之视为一个任务,那么“一个都不能少”必然是得到完美评价的前提。 可如今任务才刚开始就已经少了一个被拯救对象,任务显然不能得到完美评价了。对于有轻微完美主义倾向的肖帅戈而言,这种情况自然令他沮丧——问题是这不能读档不能重新开局啊! 真是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 正自怨自艾着,莫明琪抱着刘萌萌走了过来。 莫明琪表情平静地说道:“你帮忙照顾一下,把她带远一点。我去给老刘整理一下遗容,担心萌萌突然醒来看到受不了那个刺激。拜托你好好照顾她。” 刘萌萌已经哭得进入了半休克状态,也就是意识清晰度较低,但尚未完全丧失对外界刺激的反应。此刻刘萌萌闭着眼睛,似乎正在做得什么可怕的噩梦,抽抽搭搭地打着噎。 看着刘萌萌可怜的模样,肖帅戈不由得心生怜惜,不由自主地接过了她。 莫明琪的担心不无道理。毕竟给刘鄂东整理遗容还得把长矛抽出来,那血淋淋的画面确实不适合让小孩子看到。这么想着,肖帅戈便抱着刘萌萌朝远处走去。 看着刘萌萌精致的小脸,肖帅戈五味杂陈。如果肖帅戈能够更细心一点,想得更多一点,这个小女孩本不必承受幼年丧父的噩运。 昨天刘鄂东确实清晰无误地表达了自杀的意图,但是肖帅戈认为他是受到刺激后精神错乱。在肖帅戈想来,等他情绪恢复正常后自然也就没事了。肖帅戈根本没意识到,刘鄂东居然不是胡言乱语,而是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 ……可是,我一个思维方式正常的人,如果总是代入那些思维方式不正常的人去考虑问题,被同化了怎么办? 正纠结着,突然听见女人的尖叫声和男人们大喊着“不要”。 23 救人一命 肖帅戈转身,扬手。 石块犹如闪电般激射而出,击中莫明琪手中的长矛。 这一瞬间莫明琪正向矛尖撞去,然而长矛被撞歪后,原本刺向脖子的矛尖却擦着她白皙如玉的脸庞而过,留下一道细微的伤痕。 朱博伟一步冲过去,从她手上抢过粘满鲜血的长矛。莫明琪行尸走肉般迟钝地看了眼朱博伟,然后缓缓跪坐在地上,双手捂脸,失声痛哭起来。 …… 肖帅戈只感觉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跳出去,半晌无语。 石块是肖帅戈狩猎时没用完顺手放进口袋的,没想到此刻起了这么大作用。 奇怪的是,肖帅戈好像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扔出了石块。所以他陷入了严重的自我怀疑中:难道我是行动比思维快的单细胞动物? 第五只好出面解惑:祂看出了莫明琪的死志,又知道肖帅戈想带更多人回国。所以,第五早有准备。而第五对外界的感知是半神级别,虽然背对着莫明琪,但第五还是清楚她的一举一动,因此能够及时做出反应。 …… 整个上午,团队都因为意外事件停留在原地。 下午,队伍继续出发。 不管有多悲惨,死了的人毕竟已经死了,而活着的人还需要继续活下去。 肖帅戈不去想早上发生的事。 这事其实也没什么好想的,莫明琪是好是坏,她的做法是对是错,她的思维是正常还是不正常……反正肖帅戈也没精力去想。 分析刘鄂东的逻辑方式已经弄得他头痛了,再去分析莫明琪的内心活动,他怀疑自己的脑袋会因此而爆炸——事实上,他每次稍稍思考莫明琪为什么会那样做时,心里都充斥着难受的感觉,甚至感觉心口隐隐作痛。 莫明琪双目无神地躺在担架上,谁和她说话都不理。 刘萌萌因为事发时处于半休克状态,因此尚且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此时她正无知无觉地躺在另一个担架上,时不时地抽噎。 看着刘萌萌那张挂着泪痕的精致小脸,肖帅戈感觉一阵揪心。最后实在没办法,肖帅戈只好向第五求助,让祂帮忙引导自己的思维不要去想不愉快的事情。 团队的前进速度取决于最慢的那个人。奇葩一家人老的老胖的胖,潘攀和程依婷速度也不快。所以黑人俘虏们虽然需要抬担架并且担负几乎所有的行李,速度上却也没有拖累团队。 不过,俘虏们还是遭了罪。 别的人顶多就是握紧武器警惕地盯着俘虏,可么么哒却时不时以俘虏“走慢了”、“担架没抬稳”、“看什么看”为由,用手指粗细的枝条狠狠地抽打俘虏。一个下午还没走完,每个俘虏的身上都留下了或多或少的伤痕。 对于么么哒的暴虐,团队里有人看不惯。不过,无论是程依婷的委婉劝说还是张杰的直接反对,都没有让么么哒收敛。因为么么哒已经确认过肖帅戈的眼神——肖帅戈并不反对他那么做。 肖帅戈不反对,是因为他对这种事根本就无所谓。而且肖帅戈现在尽管不去想早上的事情,但心情毕竟很糟糕。没有亲自动手打人泄愤,已经是因为肖帅戈的素养高的体现了,还能要求他怎么样? 何况,那些俘虏挨点打又怎么了?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这些黑人对旅行团成员不讲道理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失去讲理的资格。 程依婷见么么哒对她的劝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无动于衷。于是秀眉微颦,小跑几步跑到肖帅戈身旁。 “帅哥,他们昨天虽然强行把我们带走,但也没做什么坏事。” 肖帅戈喜欢与善良的人为伴,但程依婷的善良给予不相干的人时,他便不乐意了。 “那你希望他们对你做什么坏事?” 程依婷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不过自小拥有的坚韧品质使得她没有轻易放弃。 程依婷一跺脚,恨恨道:“帅哥你瞎说什么呀!我的意思是说,他们又没做什么特别坏的坏事,你没必要对他们那么狠吧?” 肖帅戈不以为然道:“我哪里对他们狠了?对他们,我连一句重话都没说过。” 程依婷扯了扯肖帅戈的袖子。 “你别糊弄我。么么哒抽打他们时,偷偷观察过你的表情,见你没反应才会底气十足的。” 女生扯男生袖子这种小动作,从心理学角度分析,通常是女生对男生有一定程度的好感。不过肖帅戈心情太糟,所以没有因此而改变态度。然而程依婷毕竟用肢体语言表达了对他的好感,所以肖帅戈的语气稍稍变得温和了一些。 “你知道卡丁部落的人把你们抓去的后果吗?” 没等程依婷回答,肖帅戈便解释道:“他们想用你们换粮食,但现在卡丁部落都未必能够联系上大使馆,所以你们大概率会成为卡丁部落的奴隶。” “成为奴隶后,你们的待遇还不如他们呢。” 程依婷眨眨眼,犹豫了,恰巧这时么么哒又用枝条狠狠地抽了俘虏一下。她不忍地说道:“帅哥,么么哒再这么打下去,会把人打坏的……俘虏是你抓的,就算俘虏是奴隶,那也是你的奴隶。而奴隶是财产,么么哒要把你的财产打坏了。” 肖帅戈翻了个白眼。程依婷居然都学会迂回了。 “你知道卡丁部落有多野蛮吗?” 接着,他讲述了昨天在那个遭受屠杀的村子里的见闻,于恐怖之处特意详加描绘,吓得程依婷花容失色。 肖帅戈根据获得的信息推断,屠杀那个村子的,十有八九就是卡丁部落。 一是俘虏交代说过,卡丁部落进入埃塞俄比亚后袭击过一个村子。二是卡丁部落的落脚处离屠杀地点并不远。 另外还有个佐证。卡丁部落的俘虏交代说,他们之所以追杀那三个黑人,是因为一个同伴被那三个黑人给掠走了。 遭受屠杀的村子里,别的人都死了至少七八天,而村口的那个黑人却昨天才死。又根据地面的血迹可以判断,那个黑人遭受折磨的地点是在村子的中央。可重伤者却往村口爬,显然是想要爬出村子,所以那个黑人多半不是那个村子的人。 综合这些线索分析,肖帅戈基本能够断定:村口的那个黑人,肯定就是被掠走的卡丁族俘虏。而那个俘虏之所以遭受残酷的折磨,应该是村子的幸存者进行血亲复仇所为。 对于非洲黑人部落相互之间的杀戮,肖帅戈作为外人不想评论什么——这和他不喜欢看热闹的道理一样,不相干的事情有什么好评论的? 而且,评论了又怎么样,难道掺和进去打抱不平?就算正义感过盛无处发泄,可问题是非洲一些世仇部落今天我杀你,明天你杀我,哪怕是精通非洲历史的人也无法判断谁是谁非。 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肖帅戈只打算把旅行团成员安安稳稳带回国,哪有兴趣管别的事?只要别惹到他就行! “哒哒哒”。 肖帅戈高呼“趴下”的同时,顺手把身旁的程依婷按倒在地。 “哒”。 “哒哒”。 卡丁部落的俘虏反应最快,虽然他们听不懂肖帅戈的汉语,但看见肖帅戈高喊一声后趴下,他们也赶紧趴下了。 紧随其后的是朱博伟和么么哒。而朱博伟和么么哒趴下后,其他团员仍然茫然无措地站着。 肖帅戈又好气又好笑,大喊:“趴下!后面有人在开枪!” 24 敌袭 肖帅戈气的是,团队成员如今已经认可了他的领导地位,但是离条件反射式的服从却还有很大的距离。 而好笑的是,刚才他似乎闹了点乌龙——身后响起了枪声不假,但目标并不是旅游团。 不过,肖帅戈也不会轻易承认错误。“趴下”这个命令本身并没错——虽然他们并不是被攻击的目标,但流弹可不管这些。 视力好的人,可以看到两公里处的人类——尽管看起来只是一个小黑点。而肖帅戈的视力已经超出了人类的范畴,能够分辨出两公里处的是人类还是猴子。 身后有两拨人,一追一逃。逃的人只有一个,距离肖帅戈大概四百米。而追的人有十七个,队伍拉得很长。追杀队伍中最前面的那个人距离肖帅戈至少有八百米,而最后面的人估计在一公里之外。 逃的人有一把枪,但看起来没有丝毫反击的意思,只是埋着头一个劲往前跑。由此可知,开枪的人距离肖帅戈他们至少有八百米。 八百米其实已经超出了突击步枪的有效射程。同时,这也是一些团队成员听到“趴下”警告时迟疑的根本原因——八百米外突击步枪的枪声实在太微弱,普通人不注意的话很容易忽略。也正是这个原因,所以刘萌萌没被吵醒。 虽然肖帅戈本人没和身后那些人打过交道,但根据已知的信息再综合分析一下,猜出这两拨人的身份并不难。 逃跑的人应该是昨天第一拨闯入营地的不速之客,而追的则是卡丁族武装。至于说人数对不上——双方都有枪,交火中出现伤亡并不稀奇。 至于说这两拨人为什么又转回头,肖帅戈猜测是这么一回事:逃跑的那拨人不知怎么溜到了追踪者的身后,但追踪者最终还是发现了逃跑者的痕迹,于是返身继续追杀。 雨季的平原地带,想要摆脱追踪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漫长的逃跑过程中,逃跑者筋疲力竭,为了省力便上了公路。 可惜,沿着公路跑虽然省力,但沿着公路追同样省力,所以逃跑者还是无法摆脱追杀。 肖帅戈的团队一直都沿着公路前进。所以现在,追逃双方再次和肖帅戈的团队遭遇。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 肖帅戈嘴角噙着一丝冷笑,轻轻从程依婷肩上取下那支拉栓式步枪。 摆开卧式射击姿势,打开保险,上膛,瞄准。 尽管视力惊人,但肖帅戈对于机械式瞄准器的信心还是不足。毕竟八百米外的人影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小黑点,和准星相比,在视觉上给人的感觉要小十倍还不止。而且,肖帅戈之前又没有任何狙击经验。 所以,肖帅戈毫不犹豫在脑海里大喊一声。 “辅助!” 第五应声而动。 肖帅戈的视网膜上出现了一近一远两种视角。两种视角层叠,在感官上远景放大的视角在前面,而正常视角在后面。由于前者是半透明的,所以两者能够互不影响地呈现在肖帅戈眼前。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视觉体验,正常的视角不说,远景放大的视角还可以随着心意自动放大缩小。 有了这种层叠视角,狙击手和观察员的两份工作都能够同时包干了吧? 肖帅戈心满意足地将远景放大视角放在目标身上。目标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了被狩猎的目标,所以仍然是匀速直线跑动。但无论怎么说,移动靶要比静止靶要难一些,何况这还是远距离狙击呢。 目标在八百米开外,子弹需要在空中飞行一秒左右,再考虑风速、风向、温度、湿度、重力……不对! 肖帅戈突然意识到一个非常不对劲的地方。他的视角里,并没有狙击镜里那种十字标记。 所以……远景放大的视角其实只是望远镜? 气急败坏的肖帅戈这次直接进入了意识深处。 在来势汹汹的肖帅戈开口责问之前,第五好整以暇地说道:“将风速、风向、温度、湿度、重力等因素考虑进去,我能保证射击八百米处的目标误差不超过一微米——但前提条件是,忽略枪支本身造成的误差。” 这时第五显示出一张示意图,以刚才肖帅戈选择目标为中心,一个巨大而不太整齐同心环,每一环都标识着相应的概率。 看完同心环示意图,肖帅戈很是无语。 击中目标的概率小于千分之一,而最大误差距离靶心有十一米……这是误差么?这tmd是错误好吧! “昨天缴获枪支时你不是看过么?栓式步枪的膛线都几乎磨没了。顺便说一下,任何时候都要把自己的武器保持在最好的状态!可是你呢,不仅没有保养枪,还把枪交给别人。” “另外,除了膛线,子弹也不合格,有的子弹甚至肉眼就可以看见锈迹。这种不合格枪管里射出来的劣质子弹,精准度大概是世界上最差的——当然,和你们博物馆里的古代火绳枪相比,倒是能够称得上又远又准。” “用那把拉栓式步枪和现有的子弹,五十米内我能保证打眼睛不会击中鼻子;一百米内,我能保证打脑袋不击中身躯;两百米内,我有超过七成的把握击中目标。” “……至于说用来狙击远距离目标,我劝你还是别作太大指望。” 肖帅戈一滞,心里有句mmp不知道该不该讲。 当时他只是随意看了一下,没注意膛线子弹什么的。何况他就算注意了,也根本看不懂。第五也不知道从他记忆深处哪个角落找到的相应知识,却反过来和他装大尾巴狼。 既然是枪支精准度的问题,那就怪不得第五了。 肖帅戈一言不发,怏怏不乐地退出了意识深处。 回到现实,肖帅戈眼角的余光发现程依婷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肖帅戈不禁老脸一红,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瞄准了半天却不开枪,所以程依婷才这样一副表情。 见程依婷仍然盯着自己,肖帅戈忍不住咳嗽一声。 咳嗽声让程依婷很不好意思,她红着脸没话找话。 “是不是有一个人在朝我们冲过来啊?” 无题 肖帅戈也乐得闲聊。既然这个距离开枪命中率那么低,当然是献丑不如藏拙了。 “不是,你再仔细看看。” “看不清……我有点近视,只不过不怎么影响看电影电视,所以平时不戴眼镜。” 肖帅戈没有太惊讶。 这年头,大学生不戴眼镜就已经很不错了,52视力的大学生估计比素面朝天的美女还要少。所以他很自然地承担起了讲解的责任。 “前面是一个人在跑,那人后面四百多米有十几个人在追。开枪的是后面追的人。” “哦,”程依婷眯着眼睛仔细分辨,最终失落地叹了口气。“看不清。” “对了,”程依婷若有所思地问:“你不会准备开枪打逃跑的那个人吧?” 后面追的卡丁部落武装人员距离太远,这把拉栓式步枪又太破,我想打也多半打不着啊。 当然这种破坏自己形象的话肖帅戈不会说出来,所以他只是作疑惑状“嗯”了一声。 程依婷急了。 “你怎么能助纣为虐呢?你应该帮助被追的人呀?” 所有人都喜欢和善良的人为伍,哪怕他自己并非良善之辈。 肖帅戈自然也欣赏程依婷的性格,当然前提是别圣母,可是现在她却正在犯圣母的毛病。 被追的难道就一定是好人? 何况这种时候还管什么好人坏人?在乱世,正确的划分应该是:自己人,外人。然后在外人范围里再进行划分:有威胁的外人,没威胁的外人。 这种时候,显然应该以对方是否会对己方造成威胁来划分。 不过现在并不是说教的时候。而且肖帅戈的计划本来就是放过前面跑的人,待卡丁族的追兵距离近了,再突然发起袭击——实际上和程依婷的想法殊路同归。 所以肖帅戈点点头,言简意赅地卖了个人情。 “行,听你的。” 这时肖帅戈注意到大家虽然趴下了,却基本上都是在公路上原地趴下。于是他向大家吩咐道:“离开大路躲到路边上去,各自找好位置躲起来。” 队员们移动位置时,或者是弓着腰,或者是跪在地上爬,反正没人能够用标准的匍匐前进动作。 如果士兵弄出这么一副兵荒马乱的场景,军队的长官很有可能会气急败坏地冲上去,用大头皮鞋狠狠踢他们的屁股。 不过肖帅戈不是军队的长官,所以就没有用军队的标准严格要求队员。么么哒表现倒是不错,居然没忘记尽职尽责地呵斥俘虏们,让他们将担架也拖到路边藏好。 在大家寻找地方躲藏的时候,肖帅戈将拉栓式步枪还给程依婷,“刷”地一下子窜到潘攀身边。在潘攀又惊又喜的注视下,取下她肩头的ak74——真是信了她的邪,这个时候她居然还把枪背着,而不是握在手上。 常理而言,拉栓式步枪的精确度超过突击步枪,但膛线快要磨光则不属于常理。咨询过第五后得知,他昨天使用过的ak74品相还不错,而且之前使用过,因此可以算作已经校过枪。所以,肖帅戈自然而然地选择了这把枪。 取下枪时肖帅戈很绅士风度地对潘攀轻声说“我会保护你的”。他的本意是战斗前拿走别人背的枪,于是许诺保护对方安全作为交换。但是见到一抹红云飞上潘攀的脸颊,肖帅戈怀疑自己似乎说错了什么。 待大家都躲好后,肖帅戈开始安抚大家。 “大家别害怕。在已经趴好的前提下,被流弹打中的概率,基本上不会比买彩票中特等奖大。你们谁买彩票中过特等奖吗?” 肖帅戈想开个玩笑让大家放松一下心情,可惜没人捧场,居然谁都不笑。 “那边是两拨人。前面那一个,应该是昨天晚上闯入我们营地,然后马上跑掉的。现在他正在逃命。后面一拨人应该是卡丁部落的武装人员。就是他们在开枪。” 队员们不管视力好还是不好,都仔细地眺望着远处。 “我计划放前面逃跑的人过去,然后打后面那拨人的伏击。到时候手上有枪的,可以开几枪感受一下气氛,但必须节约子弹,只准单发不许连射。” “手上没枪的,胆子足够大可以抬头看一看,习惯一下这种场面。如果害怕,那就埋头躲好,千万别站起来逃跑什么的,那样反而更加危险。” 还是没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牙齿打架的声音。 肖帅戈对此倒是没什么不满。新兵蛋子第一次上战场时,也有人会紧张得想要尿裤子。队员们全都是普通人,这时候没吓得乱哭乱叫到处乱跑,已经让他很满意了。 从保姆的标准看,肖帅戈做得还不够。因为他其实可以冲向敌人,让大家远离危险——虽然队员们趴在地上也谈不上多危险,但是让战斗地点离得远一点,队员们显然会更加安全。 而且“御敌于国门之外”,肖帅戈本人也不会有更大的危险。从听见第一声枪响到现在,卡丁族武装人员已经零零星星开了十几枪了,却连目标一根毫毛都没伤到。四百米距离射击移动靶,这个成绩显然不算合格。 肖帅戈冲向卡丁部落武装时,考虑到瞎猫碰到死耗子的概率,不排除子弹射向他的可能。但肖帅戈不怕。 敌人多,火力密集,射击准确,那么肖帅戈最明智的选择是有多远躲多远。但如果只有几颗子弹射向自己,而且还不是同一时间,肖帅戈却可以凭借动态视觉躲避——第五有这个本事。 何况肖帅戈并不需要冲到敌人面前。进入有把握的射击距离,用枪挨个点名,几秒钟的事。 肖帅戈不是一个好保姆,但是从掌兵角度看,他却是合格的,毕竟慈不掌兵嘛。 如今是末世,而肖帅戈不可能一直像母鸡保护雏鸟一样保护队员,让他们尽快适应末世才是最佳选择。据说新兵菜鸟只要经历过一次战斗,就会迅速成长为合格的士兵。所以,肖帅戈打算让队员们经受一次战斗洗礼,让他们近距离感受一下乱世的气息。 说起来,这次洗礼的危险性和强度绝对不够,但对于队员而言却正好合适——若是让他们上真正的战场接受洗礼,恐怕一场战斗结束后没几个能活下来。 26 初衷 四百米的距离正常情况下普通人一分多钟可以跑完。可是被追杀的黑人却已经是强弩之末,所以耗费了将近两分钟才跑过来。 被追杀的黑人虽然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冒金星,却仍旧看见了躲在路边的众人。 也许在黑人眼里黄种人都长得差不多,不过埃塞俄比亚的黄种人毕竟很少,而且昨天他还碰见过旅行团一行人,所以瞬间就知晓了队员的身份。 不过,气喘如牛的黑人没有一丁点寒暄的兴趣。一方面是身后想要杀他的追兵距离太近了,停下来和别人寒暄是对自己的生命不负责任。另一方面,旅游团成员对他的态度也非常不友善,横眉怒目都是轻的(有人觉得昨天的遭遇是受了无妄之灾,而灾祸是那三个被追黑人引来的),竟然还有人用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 所以,逃跑的黑人毫不留恋地继续朝前跑。 事实上,他还颇为高兴。这么多拿着武器的人藏在路边,很难想象对追兵毫无敌意。退一步说,哪怕那群人对追兵并无敌意,也不代表追兵能够毫无顾忌地穿过这群人。想来那些趴在地上的人多少会阻拦追兵一点时间。 逃跑的黑人看到了逃脱的希望,沉重的像是灌了铅的腿一下子都轻快了起来。 ……目送逃跑的黑人毫不留恋地继续沿着公路朝前跑去,肖帅戈又重新将注意力放在前面。 现在目标差不多在四百米开外,已经进入了ak74的理论杀伤距离。 肖帅戈尝试着将冲在最前面的敌人套进瞄准器。 第五这次很给力,肖帅戈还没提要求便很自觉地提供了辅助。而且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望远镜,而是有着十字线的瞄准镜。 放大的图像给了肖帅戈意外的惊喜:这个距离上,最大误差居然只有四厘米左右。如果选择眼睛打固然有可能打偏到鼻子上,但首发命中基本上是十拿九稳。 这个惊喜实在太让人猝不及防,肖帅戈一时难以置信。因为在他固有的印象中,ak枪族的特点是耐操但射击精度不高。 于是,他忍不住进入了意识深处。 第五知道他所思所想,所以没等他提问就直接给出了回答。 “你的印象没错,ak枪族确实耐操但射击精度不如同类西方产品。不过ak枪族的首发命中率并不低。” “ak枪族之所以给人精度差的印象,是因为它的结构特点所决定的。” “ak枪族的枪机在运动过程中能够简单粗暴地推开一切外物的阻碍,保障枪支不至于卡壳。无论是泥浆、冰雪还是沙砾,都无法阻碍ak枪族在各种恶劣环境下的正常使用。” “但枪机简单粗暴的运行却带来一系列问题。由于活塞与枪机框合为一体,因此活塞本身与燃气活塞筒之间的同轴度高低对精度的影响就变得较大——活塞在向后运动过程中的上下左右摇晃,都会毫不打折扣的传递给枪机。一方面沉重的质量使得枪机运动使带来的重心移动、与机匣的撞击都非常剧烈;另一方面大间隙设计,又加强了枪机运动时的不规律性。” “不过,一个训练有素的枪手在开第一枪时只要能保证双手稳定,那么第一发子弹的着弹点误差通常主要由机械变形造成。而机械变形的幅度极小,所以ak枪族的首发命中率还是能够保证的。” “然而突击步枪不是狙击步枪,它需要为使用者提供连续火力。” “刚才说过,ak枪族因为设计概念的原因会导致开枪后形成剧烈震动。除此之外,包括ak枪族在内,苏式枪械都普遍强调成本与重量控制,即容易制造、轻巧灵便。这一点带来的副作用,就是苏式步机枪的总体刚度和强度特性普遍不好,更易于变形。” “在连续慢镜头下,苏式枪械的弹性形变幅度明显比那些‘笨重’的西方步枪要大得多,而且是从枪管到机匣都出现明显的扭曲变形。” “而西方步枪的变形,则往往是几个大件之间围绕着确定的支点出现上下偏转,比如护木与机匣的结合处等。而具体到各个部件本身,变形幅度则相当小。” “在这些因素的综合作用下,苏式枪械的枪口振动不可避免会变得非常猛烈、而且一致性极差。所以ak枪族的射击精度从原理上就不可能好起来——连发时,两发子弹先后离开枪口时就没指向同一位置,它们又怎么可能会落在同一个地方?” “所以,ak枪族能够保证首发命中率,但无法保证连续射击的精度。” 听第五说完,肖帅戈若有所思地提出疑问。 “你的意思是,ak枪族首发命中率并不低,只是不能保证连续射击精度?” 第五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这有什么关系呢?”肖帅戈很奇怪。“反正我是使用单发模式射击,枪械本身的震荡、变形什么的,并不会对我下一次射击造成太大影响吧?” 第五再次对肖帅戈的说法给予肯定,然后说道:“另外再补充一点。枪支弹药合起来才是一个整体,枪支和弹药单独拿出来讨论射击精度是不科学的。” “高精度的枪械需要高质量的子弹来体现它的精度,同样,高质量的子弹也需要高精度的枪械来展示它的质量。两者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事实上苏联自己生产的子弹配上ak枪族,其精确度不是很令人满意。反倒是欧洲某些子弹生产商生产的子弹,能够让ak枪族表现出更高的精确度。” “昨天缴获的子弹我看过,ak74用的545mm子弹质量很不错,和其他子弹相比简直是鹤立鸡群。” “唯一的问题是,545mm子弹的弹头太轻,存速性差,超过500米就几乎彻底没有精确度可言。而且545mm子弹受风速、树枝等外界影响也大。好在今天风速不大,而且你和目标之间不存在树枝之类的障碍。” 肖帅戈呵呵一笑。 “ok,那我就出去大显一番身手。” “等等,”第五提醒说:“你忘了自己的初衷?” “我的初衷?” 肖帅戈略一迟疑,然后想起来了。 他原本打算借用这次机会让团队成员进一步适应乱世。如果现在就把敌人都打死,那么队员们就会失去深刻体验末世的机会。 肖帅戈兴致索然地回到现实中。 27 打靶(原版已修改完) 在别人眼中,肖帅戈正在聚精会神地瞄准。但实际上,他只是在无精打采地研究距离与误差之间的变化关系。 在四百米距离上,最大误差还有四厘米,可是到了两百米,最大误差已经只有几毫米了。 肖帅戈这时正在百无聊赖地计算:在什么距离上,瞄准瞳孔时,误差不会超出瞳孔的范围呢? 就在这时,前面趴着的肥宅突然间站起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怪叫之后,发了疯似的朝后面跑去。 对于肥宅的举动,肖帅戈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真要说起来,队员们是第一次面临这种可能会被打死的压力。也许刚才跑过去的黑人给了队员某种心理暗示——只要跑得比别人快,那么就不会受到部落武装的伤害。然后,渐渐逼近的部落武装给他们施加了越来越大的压力。 而肖帅戈同样也是第一次与敌人进行比较正规的正面作战,而且也是第一次充当战场最高指挥官。遇到肥宅这种突发状况,肖帅戈一时之间也有点懵了。 现在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需要立即执行战场纪律吗? 想到军队对战时逃兵的常规处理,肖帅戈不免有些犹豫不决。 对于刚才还自诩很适合掌兵的肖帅戈而言,此时的犹豫简直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 肥宅像一阵风一样从肖帅戈的身旁跑过去。经过肖帅戈的身旁时,肥宅突然捂着后脑勺,因为他很害怕尖锐的子弹随时都有可能扎进那没有保护的后脑勺里。因此,肥宅怪模怪样地将两手交叉在后脑勺上,跌跌撞撞、笨拙地向前奔跑,竭力保持着身体的平衡。 看着肥宅以一种奇特的、有异于常人的姿势飞快奔跑,这真是一种奇特的体验。 肖帅戈这时面对着一种强烈的诱惑:只需要轻轻扣动扳机,那个肥胖的、布满了汗渍的后背上就会盛开一朵鲜艳的血色之花。然后,那具沉重的躯体就会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扬起灰尘。再然后,那具躯体会本能地抽搐,彻底打消其他队员逃跑的念头。 肖帅戈杀死敌人时并没什么心理障碍。但对于相处了一个多月的旅游团成员,哪怕这个成员他很不喜欢,却也犹豫不决。 肖帅戈突然发现,想要做到杀伐果断并不简单。对敌人杀伐果断根本不算什么,对自己人杀伐果断才是真的心性坚定。 …… 战场上一旦有人开始逃跑而且没有受到制裁,那么逃跑的念头就会像瘟疫一般迅速传染其他的人。 在肖帅戈犹豫不决时,胖大婶也以无法想象的灵活动作爬起来,大喊大叫着向自己的儿子追过去。 肖帅戈呆呆地看着胖大婶加入了逃兵队伍,对自己做心理暗示:我不打女人。 安慰完自己,肖帅戈下意识地望向瘦老头,结果瘦老头正好爬起来,恰好正看着肖帅戈。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瘦老头冲着肖帅戈点头哈腰露,挤出一个讨好的笑,然后朝着老婆儿子追过去。瘦老头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头,我去把他们追回来。” 从肥宅开始逃跑到瘦老头追过去,整个过程只有七秒钟。虽然卡丁部落武装的反应慢得惊人,但这时他们总算开始开枪了。 令肖帅戈欣慰的是,朱博伟和那两个有枪的大学生也开始进行反击。 战斗前千叮咛万嘱咐要求队友们把枪支调成单发模式,他们确实照办了。可是哪怕仅仅三支枪,而且还只是单发模式,却仍旧让枪声响得像炒豌豆一样。 见朱博伟等人正全情投入战斗之中,肖帅戈便没开枪——他一开枪战斗就会在几秒钟内结束,这便有违肖帅戈的初衷。 闲暇之余,肖帅戈回头看了一眼逃跑三人众,然后对敌人的枪法大加鄙视——才两百多米,你们就不能静下心来瞄准了再打么?特别是那个胖子,目标面积那么大,瞄准了打没道理脱靶的! 子弹“嗖嗖”地在空中乱飞,却没有一颗离目标稍近。 肖帅戈叹息一声,将注意力转移到队伍中另一个有枪的人,然后不禁吞声一笑。 程依婷早已将老式步枪扔到了一旁,捂着耳朵,像鸵鸟一样埋着头——等会儿她再抬起头,脸上肯定会有很多灰尘。 战争让女人走开,看来还真不是没道理的。肖帅戈摇头失笑,然后回过头继续观察双方的战斗。 卡丁部落的武装分子真心是战五渣,区区两百米的距离,子弹却根本不知道是在朝哪里飞。 不过大哥也别说二哥,两个大学生的表现连战五渣都不如。 相对于其他枪械,ak枪族较少出现卡壳,不过龚俊宇手上的ak47此刻却罕见地卡壳了。龚俊宇手忙脚乱地想要解决卡壳的问题——对于一个仅仅军训时摸过枪的人而言,这太难了。 石中天的枪没有卡壳,他疯狂地大喊大叫着一直扣动着扳机,却连枪膛里子弹已经打光了都没察觉。 朱博伟的表现差强人意。他之前开枪的频率稍显急促,但总算还在正常的范畴内,而且子弹打完了也知道重新上子弹。 只不过,往弹匣里上子弹时,朱博伟的手哆嗦得厉害,所以子弹怎么都装不进弹匣。如果是一对一单挑,大概敌人冲到他面前时也未必能够把子弹上膛。 很多非洲人天性乐观,表现在卡丁族武装分子的身上,便是旅游团这边的枪声停歇后,他们居然只经过短暂的试探射击,然后便无所顾忌地发动了冲锋。 虽然对方试探射击时旅游团这边没做出任何反击,但卡丁族武装分子也太乐观了吧?不再多试探一下? 肖帅戈不可能放任敌人距离太近。距离太近,枪法再差也有可能打中目标。肖帅戈只是想让队员们感受一下末世的气氛,却不希望他们当中谁被打死或是被打伤。 肖帅戈琢磨着应该什么时候开始反击。毕竟这种不算太危急,却又能让队员感受足够压力的机会很难得,他还舍不得太早结束。 然而这时,莫明琪那儿突然出了乱子。 一个俘虏也许是看到了希望,毕竟来救援的族人看起来人多势众,而且火力上也明显压制了中国人。于是,那个俘虏突然爬起来想要攻击莫明琪,或许是想把她抓住当作人质吧。 距离不远的么么哒一直关注着那边,见此情况,顿时像猛兽捕食一般猛地跳过去,抬手就是一刀,然后又一刀,再一刀…… 被砍的人先是发出可怕的、瘆人的尖叫声,但是声音很快就弱了下去。而么么哒这时候却像野兽一般吼叫起来。 么么哒前面两刀没砍准要害位置,第三刀砍在了脖子上。然后,他就像是找到了人生目标一样,一边怒吼,一边用尽全力挥舞着砍刀,往那个黑人的脖子上不停地猛砍。砍刀一次比一次砍得深,黑人痉挛地蜷缩成一团。 冲锋中的卡丁族武装分子迟疑了一下,然后朝着半蹲着身子的么么哒开枪起来——毕竟别人都趴着,而半蹲着的么么哒此时目标最大。 以肖帅戈肉眼观察,有一颗子弹的落点距离么么哒甚至不足一米。 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我方就会出现伤亡了。 于是肖帅戈扣动了扳机。 首发命中率自然不用多说,都瞄准目标好长时间了,正中眉心。 因为有远近两种视角,所以在开枪之前肖帅戈就已经选好了下一个目标——相对于配合默契的狙击手和观察员,肖帅戈转换狙击目标的速度更快。 移动枪口,将第二个目标套进瞄准镜的十字线中心,扣动扳机。 这种射击方式类似于使用svd狙击步枪进行精确射击,开第一枪时所造成的震动以及枪械变形等因素,对第二枪几乎没有任何影响。所以,第二枪又是十环。 真是缺乏激情的工作啊。 肖帅戈一边吐槽,一边将枪口移向第三个目标,按部就班地将之套进十字线中心,扣动扳机。 …… 九枪花了肖帅戈大概三秒半。 这是第一次进行狙击射击,所以肖帅戈尽管反应速度以及对肌肉的控制属于世界顶级水平,但他还是花了太多时间对准星进行微调。 和昨天的战斗不一样,昨天对精度的要求很低,毕竟准星对准的是眼睛还是鼻子也没什么区别,反正结果都是爆头。可在是距离接近两百米的距离上连续精确射击时,稍微没控制好,准星就会与目标插肩而过,于是又得将枪口拉回来重新瞄准。 当然,感觉表现不佳还有待进步的只是肖帅戈自己——顶多再加上第五。别的人,无论敌友,都觉得自己见证了神迹。其中的区别在于,队员们沉浸在幸福快乐之中,而敌人则肝胆俱裂。 剩下的八个敌人有七个跑到公路旁边的草丛里卧倒,还有一个则原地扔下枪,朝着肖帅戈磕起头来。 一方面,肖帅戈还没有足够的战场经验,容易犯菜鸟的错误。另一方面,在他的感觉中这并不是一场战斗,而是一次射击训练,因为在他射击时没有惨呼,没有哀嚎,没一点战场气氛。 总之,这时肖帅戈走神了。他好奇地盯着那个朝自己这边磕头的黑人,想知道非洲人是不是五体投地式的磕头。结果还真是。 想了想,肖帅戈将枪口从他身上移开。 剩下的七个人都趴在地上,而公路旁的野地里长满了野草,趴在地上根本都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于是肖帅戈站了起来。凭着绝佳的记忆力、视力和观察力,肖帅戈又开了四枪,可是剩下的三个人完全被草丛淹没了,肖帅戈连一片衣角都看不到。 没关系,有问题找第五,肖帅戈记得第五以前用过红外视觉。 于是层叠视角被渲染上了红外视觉效果。 “砰!” “砰!” “砰!” 三枪打完,除了那个还在磕头的卡丁人,所有敌人都被消灭了。 28 泼冷水(原版已修改完) 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还在磕头的卡丁人,肖帅戈决定还是放他一马。 再怎么说,他也是虔诚地朝着自己磕头的人,说不定还把自己当成神来崇拜。 要说打死一个敌视自己的人,那很正常。如果打死一个和自己不相干的陌生人,也勉强说得过去。但是把一个崇拜自己的人打死,那得残暴成什么样啊? “打完了?” 左手边传来怯生生的问话声。 肖帅戈低下头朝着潘攀一笑,伸出手将她拉起来。 “对,打完了。” 其他人都知道肖帅戈极具节奏地开枪后,对面的枪声就停止了(端着枪正在开火和准备开枪的敌人,被肖帅戈列为优先消灭对象,最先被消灭)。 再然后,肖帅戈又站起来开了几枪。可是战斗是否结束了,众人却无从判断。如果战斗还没停歇,这时站起来结果却被隐藏着的敌人开枪打死了,岂不是太冤? 而肖帅戈将潘攀拉起来的动作像是打开了一个开关一样,队员们陆陆续续站了起来。 现在看来,肖帅戈为大家准备的末世适应性教育效果还不错,队员的脸上基本上都是那种劫后余生的欣喜表情。甚至连莫明琪,那哀大莫过于心死的表情也稍稍发生了些变化。 么么哒跑到肖帅戈身旁,喋喋不休地自吹自擂着他刚才的表现。 “……我一直怀疑他最可能出问题,所以一直盯着他……一直盯着他!” “他刚刚一动,我就如同猛虎扑食一般扑了过去,朝着他的脖子砍啊砍啊,他那根细脖子都差点被我砍断了——主要是柴刀不锋利,不然我早都把他脑袋砍下来了。要不您去看一眼,我一点没夸张。” 肖帅戈摆摆手。 “还剩一个俘虏,你去把他带过来。” 待情绪激昂的么么哒离开,肖帅戈又朝着朱博伟高喊:“伟哥,你带几个人去收集一下战利品。” 想了想,这次肖帅戈没再要求女性去打扫战场。虽然这样有助于她们更快地适应末世,但昨天该看的她们已经看过了。第一次效果最好,次数多了效果会递减。而且,总是要求女性观摩鲜血脑浆容易被误会成心理变态,肖帅戈可不想让别人产生这种误会。 这时肖帅戈回头看奇葩一家人跑到哪里去了,却惊奇地发现:那个被追杀者正用枪威胁着逃跑的奇葩一家朝这边走过来。 奇葩一家人的脚步蹒跚,别人或许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但肖帅戈却清楚地看到他们的脸色煞白。 肥宅哭了起来,被追杀者厉声喊叫着什么,可肥宅还是忘情地哭泣着。被追杀者用枪口狠狠地捅了一下肥宅,于是肥宅继续朝前走。 像是走上刑场一样走了一段距离,距离肖帅戈大约还有三十多米的时候,肥宅瘫在了地上,死活不肯继续往前走。被追杀者又用枪口捅肥宅,可是这次却没再起作用。 于是被追杀者用枪托狠狠地砸肥宅,却听见胖大婶一声尖叫,哭号着扑在肥宅的身上保护他。 被追杀者作势拉动枪栓,做出准备开枪的样子。瘦老头慌慌张张地张开双臂挡在了枪口和胖大婶中间。于是四个人就那样僵持住了。 潘攀戳戳肖帅戈的手臂。 “嘿,你就这么看着呀?” “不就这么看着还能怎么办?”肖帅戈瞟了她一眼。“搬个沙发过来,顺便还给你买杯可乐外加一桶薯片?” “不,我很好养的,”潘攀鼓起勇气和肖帅戈对撩,却忍不住羞涩地笑了起来。“我只需要一包瓜子,磕瓜子就可以了。” 说完,潘攀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你的小虎牙很好看,能让你显得更加娇俏,没必要遮着。” 潘攀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状,然后矜持地给了肖帅戈一个卫生眼。 “好了,说正经的。”潘攀靠近肖帅戈,亲昵地用肩膀碰了碰肖帅戈。“那个黑人拿枪指着张婶他们呢,你不怕出事?” “不会出事,”肖帅戈笃定地说:“枪里没子弹。” “哦,”潘攀嘟起嘴。“可是你一点都不感动吗?刚才黑人用枪指着张婶,然后张叔挡在枪口前面……我真没想到,张叔竟然……竟然……” 潘攀没说出“竟然”后面的话,表情却是一副悠然神往的样子。 男人和女人的思维完全不同。 肖帅戈对奇葩一家人的观感奇差,所以巴不得那个黑人多给奇葩一家人几下狠的。 可潘攀的关注点却是奇葩一家人之间的感情互动。 仔细想想,其实很正常好吧? 瘦老头对胖大婶唯唯诺诺,可以理解成爱胖大婶所以让着她;对胖大婶凶狠,可以理解成爱胖大婶;在枪口面前挡住胖大婶,更是爱着胖大婶的表现。 肖帅戈只是不理解,胖大婶尖酸刻薄自私自利,长得又不好看,瘦老头为什么爱胖大婶爱得死心塌地?不明白,真想不明白。 也许,是因为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也许,那不是爱情,而是亲情? 不过,这是人家私事,和其他人无关,想不明白倒是没关系。可是接下来的事该怎么处理? 肖帅戈瞅着不远处的奇葩一家人,觉得一阵脑壳疼。 不处理肯定不行,一颗老鼠屎坏一锅粥的道理谁都知道。肖帅戈有些后悔没在肥宅逃跑时当场把他打死。那时候是执行战场纪律,打死也就打死了。可是现在战斗已经结束,按现代军队的做法,也没有在战斗结束后再枪毙逃兵的道理。 得出这个结论后,直接引起了肖帅戈周身不适。 于是肖帅戈便迁怒那个被追杀者。奇葩一家人跑就跑了呗,跑得无影无踪最好!把他们押回来干嘛?押回来我还不好处理! 很容易就能猜到,被追杀者是想拍马屁,所以想把逃兵押回来交给肖帅戈。可是,他难道不知道拍马屁也是需要技巧的?没有金刚钻就别揽这瓷器活,拍马屁却错拍到马蹄子上,这个混蛋! 正腹诽着给自己带来麻烦的混蛋,么么哒将唯一保住性命的俘虏押了过来。简单的审问后,确认了他们就是卡丁部落的另一部分武装分子。 肖帅戈问了下卡丁部落的方位。 他想去抢点盐。动物的血液里虽然含有盐分,但如果完全依赖这个途径补充盐分,恐怕不够。而盐对于人类的重要性,大约仅次于食物。 另外,肖帅戈还想抢点大牲畜。马、骆驼或是骡子都行,要不然驴甚至牛也可以。 团队成员步行的速度太慢了,有了代步工具,团队的速度就能快一些。 潜意识里,肖帅戈还是希望能尽快回家。 此外,肖帅戈也有点不忍心看着那几个娇滴滴的女生长途跋涉。才七岁的刘萌萌乖巧得简直让人心疼,她虽然经常哭鼻子,但一路上从来没叫苦叫累。肖帅戈看在眼里,不可能不被触动。如果能弄到大牲畜,就能够让女生们节省一下脚力。 可惜的是,卡丁族的方位在身后。如果要找卡丁部落的麻烦,那就得走回头路。 如果顺路,虽然卡丁族有五千余人一百多条枪,但肖帅戈也敢去摸一把老虎屁股——那个被追杀者都敢对卡丁族动手,肖帅戈凭什么不敢? 顶多就是先把队员们安排好,他独自一人去偷袭。说他自大也好,说他飘了也罢,反正肖帅戈不相信一个贫穷落后的非洲部落能够把自己留下。 ……每次肖帅戈飘了的时候,第五总是会及时出现。 “别作死啊。卡丁族还有重武器的。” 肖帅戈不以为然。 “不是还有你吗?到时候红外视觉一开,再加上动态视觉,卡丁族只不过几挺重机枪外加几具rpg火箭筒和迫击炮什么的,最厉害的也就是一具八联装火箭炮。能把我怎么样?别告诉我你连这点火力都扛不住。” 第五很无奈。 “在日常生活中我都不给你开红外视觉什么的,你不觉得奇怪吗?” 第五不说,肖帅戈还真没注意这个问题。 第五组织了一下语言,给肖帅戈解释说:“生命进化的程度不同,能力上有很大的区别。给你打个比方。假如把普通人大脑的运算能力比作286电脑,那么你现在就是更新换代的386电脑,而我属于586电脑。” “相较286电脑而言,你的运算能力更强一些,功能更多一些。但是和我相比,无论是运算能力还是配套的软件功能,都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你本身目前还没有红外视觉、动态视觉等能力。我有这个能力,你可以理解为我拥有功能更出色的软件。” “而超前的软件想要在386电脑上运行,哪怕经过我对软件进行优化,哪怕对386电脑的cpu进行超频处理,仍然不宜长期工作,否则容易当机。” “等等,”肖帅戈对超频有一点了解,所以顿时就急眼了。“超频不是对cpu会造成损伤吗?那你还对我的大脑超频?!” “商家为了保证质量或者说为了保证商誉,会为cpu的性能保留一定的余量。”第五耐心地安抚肖帅戈:“而dna为了保护生物的安全,也会对生物的各种方面保留余量。所以稍稍对你的大脑超一下频是没问题的。” 29 耐力进化者 第五又进一步安慰肖帅戈:“从能力上讲,我的进化程度足够高,对大脑超频这种事情有绝对的把握。另一方面,我如今寄居在你的大脑里,任何可能损伤你大脑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接受。” 对于第五说的这个情况,肖帅戈还是相信的。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谁对他的身体健康最为关注,那么即便是肖帅戈本人也很难超过第五。而且,虽然肖帅戈同样非常在乎自己的身体健康,但他有可能会无意对身体造成伤害,而第五却绝对不会。 “不过前提条件是,你别太任性。比如说无节制地使用红外视觉、远距离放大功能、动态视觉之类不属于你目前的能力。” 见肖帅戈露出失望的神情,第五补充道:“偶尔用一下没问题,但不能像小孩子得到新玩具一样见猎心喜,无节制地滥用。否则就会像电脑一样,大幅超频后又长期使用,会给电脑本身造成伤害。” 肖帅戈讪讪地说:“你太小看我了,我能那么不懂事吗……你也知道的,其实我嫌还需要走回头路太麻烦,对袭击卡丁族根本没什么兴趣。” 知道真相后,肖帅戈顿时萎了。 肖帅戈觉得自己很厉害,毕竟有着第五帮忙“作弊”,他的进化程度妥妥是世界第一。 肖帅戈虽然知道自己不可能与国家级势力对抗,但最近两次战斗的碾压式胜利却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如果敌人是乌合之众,然后重武器不多,那么他就能做到以一敌百。 然而真相却是:他虽然表现得像个王者,但其实是因为开了作弊器。更惨的是,这个作弊器还是个付费软件,受资金限制,居然还不能无限制地自由使用。 呵,残忍的真相! 刚准备放飞自我,还没来得及起飞,结果却被告知还得继续夹起尾巴做人。想到这里,肖帅戈感觉特别失落。 耀武扬威地去抢劫,那当然没问题。但是如果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抢劫根本值不了几个钱的盐和牲畜,肖帅戈却是不肯的——丢不起那人啊! 好在盐以及大牲畜并非只是大部落才有。至于说小村落并没有惹到肖帅戈,就这样直接过去抢是不是太没品的问题…… 肖帅戈想了下,给自己找出了一个理由:中国游客在非洲总是被当地人当成肥羊。小偷特别喜欢朝中国人下手,一些部落也常常会用死驴死狗什么的扔在旅游车前碰瓷。因为中国人普遍富有而且遇事不争,总是喜欢自我安慰破财免灾什么的。 ……为什么还是觉得有些理不直气不壮? 肖帅戈皱了皱眉头,决定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候再说。也许到时候用多余的枪进行交易也不错。反正队伍里如今枪已经比人还多了,而且末世里枪的价值应该还是蛮高的。 …… 尽管奇葩一家人不愿意,但是在被追杀者的强迫下,他们还是回到了队伍中。 因为不为人知的原因,肖帅戈对被追杀者的态度非常不友好。 么么哒这时开始和被追杀者交流。 被追杀者叫斑鬣狗。名字不好听,但斑鬣狗其实是非洲大陆上仅次于狮子的顶级肉食动物,俗称非洲二哥。所以,斑鬣狗这个名字如果是成年后由部落长老正式赐予的,那便意味着他是一个强大的猎手。 斑鬣狗是否强大先不说,但他的长相倒是和名字很相配。非洲鬣狗不仅是最丑陋的猫科动物,甚至在肖帅戈的印象中,非洲鬣狗直接就是世界上最丑的动物之一。斑鬣狗人如其名,长得那真叫丑,歪嘴,斜眼,轻而易举就能够吓哭胆小的小孩。 正如肖帅戈之前猜测的那样,斑鬣狗是那个被屠杀村子中的幸存者。屠杀发生时,他和两个小伙伴正在外面打猎,所以逃过了一劫。 回到村子发现亲人遭受了屠杀后,斑鬣狗毫不犹豫率领小伙伴踏上了复仇之路。 历经艰险掳掠了一个卡丁部落的人,回到村子对俘虏实施了残酷的生祭报复,还没来得及看着俘虏死去,就被追踪而来的卡丁族武装人员惊走了。 艰难的逃亡过程中,两个小伙伴先后死去。斑鬣狗本人却因为匪夷所思的耐力一直坚持了下来。 斑鬣狗坚信自己匪夷所思的耐力是神的恩赐。不过第五却突然插嘴对肖帅戈说:斑鬣狗的情况应该是耐力方面进化了。 正常情况下发展耐力素质的基本途径有两个,一是增强肌肉力量、提高肌肉耐力的训练,另一途径是提高心肺的功能。 训练不可能一蹴而就,倒是心肺功能可能会因为基因突变,短时间内发生极大的变化。此外,过度运动产生的中间产物乳酸会导致肌肉酸痛。如果基因突变导致某种酶能够加速分解乳酸,那么同样可以让耐力素质提高。 世界那么大,人口那么多,碰见一个基因突变的人并不稀罕。随着时间流逝,基因突变者还会越来越多。反正有第五帮忙,肖帅戈肯定是进化最快最厉害的那一个。 所以,虽然知道斑鬣狗是罕见的进化者,肖帅戈却并不把他放在心上。他眼神不善地盯着斑鬣狗,没有因为对方可能是基因突变者而改善态度。 肖帅戈对么么哒说:“你问他,昨天把卡丁部落的人引到我们营地,今天又把卡丁部落的人引过来,这两笔账怎么算?” 肖帅戈能够使用斑鬣狗的语言,但是考虑到其他人需要翻译才能听懂,所以仍然通过么么哒与之交流。 斑鬣狗的丑脸一囧。 “首领,我愿意用自己的余生赎罪。” 斑鬣狗伏倒在地上,膝行到肖帅戈面前,亲吻他的旅游鞋。 “我愿意做您最忠诚的勇士,以清洗自己的罪孽。” 肖帅戈怀疑地看着斑鬣狗:他是想赎罪?他难道不是举目无亲然后折服于我的实力,于是想要抱大腿 勇士?我需要勇士吗? ……嗯,好像还真需要。 总不能以后无论遇到什么麻烦事都由我亲自出手解决吧?不说逼格的问题,大事小事都需要我处理,累也累死了。 其实朱博伟还不错,只是他还没彻底康复,需要武力解决的麻烦他肯定力不从心。 么么哒的表现倒是越来越让人满意了,但是和疑似基因突变者相比,么么哒在武力值方面应该不值一提。让么么哒充当打手,搞不好就是送人头。 张杰这个领队,也许在管理方面还勉强,但其他方面却很难让人期待。 肖帅戈其实挺看好瘦老头的,虽然瘦老头年纪最大,但似乎是旅游团里最快适应末世的。如果说队伍里谁能不靠肖帅戈活下去,瘦老头的把握应该在前三之列。但武力方面,瘦老头是最没指望的。 想到这里,肖帅戈下意识地望向瘦老头。唉,真是脑壳疼,等会还得处理他们一家人临阵脱逃的问题。 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斑鬣狗,肖帅戈想了想:虽说斑鬣狗只是耐力方面进化,做打手好像也没多厉害,但他毕竟也是个进化者,要不勉为其难收下算了? 这么想着,肖帅戈对么么哒说道:“告诉斑鬣狗,就说我允许他做我的勇士,叫他好好表现,清洗他之前犯下的罪孽。” 对么么哒交代完,肖帅戈又盯着瘦老头问道:“说说看,你觉得临阵脱逃应该怎么处理?” 30 驱逐 瘦老头谄笑着回答:“当然是您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您要是气还没消,那就处理重一点出出气。您如果心情好呢,那就处理轻一点。孩子长期宅在家里,没见过世面。乍一看到这么大的阵势,吓坏了,您多体谅。” 肖帅戈像是吃了只苍蝇一样,别提多恶心了。 肖帅戈打算独裁不假,但独裁和独裁也是有区别的。 如果独裁者立下的规矩大体公平,然后再以身作则,那么独裁者被群众拥戴也很正常。但如果独裁者立下的规矩极不公平,或者规矩随着独裁者的心情而朝令夕改,那么独裁者的统治就别想让人心悦诚服。 还根据我的心情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今天不严肃处理奇葩一家人逃跑的事情,下次又有人临阵脱逃怎么办?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今天要是处理得轻了,以后能严肃处理其他人逃跑?真这样做,那么很快就会“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 肖帅戈想把旅游团的小伙伴们尽可能带回国,但是如果弄得小伙伴们全都对肖帅戈满肚子怨气,那就太没意思了。 肖帅戈冷冷睃了瘦老头一眼。 “算了,你们本来就只是见习团员。遇到危险时,你们抛下大家独自逃跑,行为比语言更真实,所以我这间小庙供不起你们这三尊大菩萨。我们还是桥归桥路归路好了……你们走吧。” “另外给你们一个建议,往回走,回到我们出发的营地去,那里的单坡避身所还留着。你们最好在营地里休息一天再出发……我不想再看到你们。” “你不要我,我还不想加入你的团队呢!”肥宅涨红了脸。“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凭什么因为你不想看见我们,我们就得走回头路休息一天?你不想看见我们,我们还不想看见你呢。你为什么不走回头路休息一天躲开我们?!” 肖帅戈冷冷的看着肥宅。 奇葩一家人在旅途中的表现,使得肖帅戈一开始就对他们没什么好感。后来胖大婶和张杰发生争执,骂张杰照顾莫明琪是有不可告人的歪心思,然而实际上对莫明琪一家多加照顾的却是肖帅戈。所以肖帅戈对胖大婶更厌恶了。 只不过肖帅戈想着,毕竟是一个旅游团出来的,总不能不给个机会——而且这个机会还几乎等同于生存的机会,若是仅仅因为一场争执就剥夺奇葩一家人的生存机会,会显得肖帅戈太过严苛。 所以,肖帅戈还是让奇葩一家人以见习身份加入了他的团队。 可是刚才,他们一家人又上演了临阵脱逃这出戏,肖帅戈想不出有什么理由继续原谅奇葩一家人。 更何况今天早上刘鄂东自杀,莫明琪也跟着试图自尽。刘鄂东夫妇之所以走极端,未必没有昨天胖大婶指槐骂桑的因素在里面。 这么想着,肖帅戈的眼神变得更加冷冽。 在肖帅戈的逼视下,肥宅似乎想起了肖帅戈的厉害,不由气虚。 胖大婶护子心切,挺身而出站在肥宅身前。 “怎么,我儿子说错了?凭什么我们得躲着你?光天化日的你想怎么样?大家评评理,他又不是什么官,凭什么对大家指手划脚啊?” 肖帅戈很奇怪。刚才斑鬣狗用一把没子弹的空枪就吓得他们喊爹叫娘,自己手里的ak74刚刚还打死了十六个人,难道突然间就变成了烧火棍? 肖帅戈忍不住瞅了手里的ak74一眼,想确定它是不是扳机坏了或是弹匣掉了,为什么它就不如斑鬣狗手里的枪唬人? 结果,视线刚落在枪上,就听见瘦老头惊恐地大喊道:“别!您大人有大量,别和他们一般见识!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瘦老头拉扯着胖大婶和肥宅,用口头语言混合着肢体语言示意他们赶紧走。 肥宅紧紧抿着嘴,泪水无声地从脸上流下来。他猛地甩开胖大婶的手,像个受尽了委屈而离家出走的孩子那样,义无反顾地朝着来时的路走去。没走几步路,他就忍不住哭出声来。一开始是哽咽,然后哭声越来越大,最终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起来。 胖大婶踌躇了片刻,想说点什么,但没有说。因为这时肥宅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胖大婶大概觉得,这时候安慰儿子才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吧。 “往回走,到出发的营地休息一天。别再出现。”肖帅戈对瘦老头强调:“别再考验我的容忍底线。” 瘦老头默默地点头。但他的脚像是生了根一样,一动不动,似乎想要说什么。 一旁围观的程依婷站了出来。 “张叔,别忘记你们的行李。” 瘦老头看了肖帅戈一眼。 肖帅戈无动于衷,毫无表情。 于是瘦老头去收拾着行李。行李很好收拾,全都装在旅行包里。收拾完行李,瘦老头瘦小的身躯上连背带扛了大大小小五个旅行包。 平时这种情形会显得很滑稽,但这时气氛很压抑,团队里其余的人全都默默地看着他们,没人觉得好笑。 瘦老头叹了口气,蹒跚着朝着老婆儿子走过去。 胖大婶和肥宅停在前面大约五十多米的地方,看起来胖大婶还在安慰仍然哭泣着的肥宅。 “帅哥……”程依婷走过来,欲言又止。 肖帅戈从程依婷肩头取下拉栓式步枪,在她诧异的注视下,对张杰吩咐道:“你去拿一把ak47,对了,战利品有多少?” “两把ak74,两把akm,七把ak47,共十一把枪。子弹49粒,全都是762mm子弹。” 肖帅戈一阵肉疼。 枪自然是白赚,可子弹却亏大了。肖帅戈自己只消耗了16发子弹,但架不住朱博伟他们三个败家子,分分钟就打光了七十二发子弹——幸亏龚俊宇卡壳了,不然满满三个子弹匣的子弹全都会打光。 收支严重不平衡啊! 俗话说得好,千金难买早知道。要是早知道今天会有这么一场遭遇战,应该让他们三个人的弹匣里面只装十发……不,只装五发子弹!反正也不指望他们第一次战斗就能发挥作用,只是体验一下战场氛围,五发子弹也足够了。 “你去拿一把ak47,给ak47配上十发762mm子弹。然后挑两把砍刀,两根长矛,连同这把步枪以及所有的792mm子弹都一起交给他们。这把步枪里还有五发792mm子弹。” “告诉他们,枪是用来防身的,不要用来打猎。另外,野外生存中,刀拥有不可替代的重要性。” 张杰静静的听着。待肖帅戈说完后,稍等了一会,见肖帅戈没有其他的补充,便收集东西准备给瘦老头一家送过去。 肖帅戈站了一会儿,惆怅地长叹了口气,宣布:“大家都收拾一下。收拾好了休息十分钟然后出发……路还长着呢。” 31 摸头杀 肖帅戈独断专行地驱逐了奇葩一家人,除了程依婷面露不忍之色外,其他人并没什么反应。之后,队伍继续朝前走。 一根纤细的手指戳了戳肖帅戈。 “你还真是刀子嘴豆腐心,”潘攀说道:“他们本来就不招人待见。那个张什么来着……” 肖帅戈知道她指的是肥宅,因为另外两个人她是称呼张叔张婶的。在旅行团里,肥宅根本就没自我介绍过。胖大婶瘦老头平时称呼他时,直接叫他“儿子”。所以肖帅戈也不知道肥宅叫什么。 见肖帅戈沉默,潘攀自顾自地继续说道:“那个张什么,根本就是个巨婴。没法和他正常交流不说,他的一些行为也让人无法忍受。居然战斗时还逃跑。” “张婶为人尖酸刻薄自私自利,完全没有团队精神。张叔稍微好点,但也没强到哪里去。你把他们赶走,我想大家都是理解的。” 潘攀说肥宅和胖大婶缺点时,身后一步的程依婷就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她多半还想给奇葩一家人求情,现在见好友和自己意见相左,于是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一无所知的潘攀又想了想,歪着头补充道:“不过你要是心软,让他们回来也没关系。你又何必自己长吁短叹呢?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呗。你的任何决定,大家都会支持的。” 肖帅戈无语地看着潘攀。 姑娘,你弄错了两件事。 一是你不能代表大家。你可能无条件支持我的任何决定,其他人也可能不会提出反对意见,但他们未必心口如一。奇葩一家人对团队只会有负面影响,思维正常的人都不会欢迎他们——哪怕程依婷也只是同情心泛滥,不会觉得与奇葩一家人为伍是愉快的体验。 第二呢,我也没有长吁短叹。就算我有点郁闷,那也是因为别的原因——早上刘鄂东自杀了,下午又将奇葩一家人驱逐,团队成员一下子少了四个。 如果把旅行团成员带回国视为一个任务,那么对这个任务进行评分,别说“完美”不可能,如今连“优秀”也没指望了。哪怕将剩下的人全都带回国,能够获得一个“普通”评价都谢天谢地了。 肖帅戈环视一圈,看了眼剩下的团队成员,心里忍不住嘀咕:剩下的团队成员,真的能够一个不少的带回国?剩下的路还有那么长,鬼知道在归途中还会遇到什么危险。 然而与任务低评价所造成的困惑相比,此时肖帅戈更在意另一个问题。 对于女性的主动,肖帅戈秉持不主动不拒绝的原则。不拒绝固然是男性的基因本能,可肖帅戈也确实不知道应该如何拒绝。 潘攀都亲昵地用挨、碰、戳这样的小动作了,肖帅戈再不给出明确的拒绝信号,只怕潘攀会产生错觉。 可是应该怎么拒绝呢? 对潘攀说你别再戳我啊,你再戳我,我就戳你啦! 这样肯定不行。这样说,潘攀搞不好会娇羞地戳他一下然后红着脸跑开。 对潘攀说你不是我喜欢的那一款? 这也太伤人了吧?何况这也不是他的真实想法。 相较而言,潘攀的颜值虽然并不逆天,但也清秀可人。如果是正常情况,有这么一个青春美少女主动投怀送抱,肖帅戈大概早就直接放弃抵抗了。但问题是他和潘攀之间并不是正常情况,第五惹出来的祸让肖帅戈心里有点疙瘩。他总有这么一种错觉:如果接受潘攀,就好像和一个被自己下了迷药的人交往一样。 一团乱麻,以后再说吧。 肖帅戈冲着潘攀一笑。 “别担心,我没有后悔。我只是在想别的事情。” 说完肖帅戈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潘攀红着脸走开了。 肖帅戈一滞,意识到自己使用了错误的必杀技。 真是的,还想着如何拒绝她呢,结果顺手就来了个“摸头杀”——都怪潘攀摆明一副任君采颉的态度,容易让人犯错。而且她站的位置也不好。肖帅戈一米七八,潘攀一米五五,伸手摸她脑袋实在是太顺手了。 肖帅戈很想说“是手自己动的”。但这样说潘攀大概不会相信,所以还是不说也罢。 算了,摸摸头而已,又不是别的什么动作,别想多了。 肖帅戈心虚地朝四周看了看,好像没人注意他的这个动作,于是不由地松了口气。 …… 太阳快要落山时,大家看见了一个由砍倒的大树和大石块组成的路障。这种路障显然不是为了收费而设置,因为想要将它搬开并不容易。如果用这种类型的路障收过路费,收费员会累死的。 大家围着路障研究了一番,最后得出结论:这是车匪路霸专用的辅助工具。车匪路霸在路边埋伏,等车辆发现路障时,车匪路霸就从后面冲出来瓮中捉鳖。 看到这个路障,倒是为肖帅戈解开了一个谜团。 从隔离营地出来已经两天了。这两天大家都是沿着公路走,却连一辆车、一个行人都没看见。 埃塞俄比亚很贫困,南部州又是埃塞俄比亚较为贫困的州,所以车辆确实非常少。然而这个理由显然不能解释,为什么连续两天连一辆车、一个行人都看不到。 那么,之前日本流感肆虐,埃塞俄比亚实行了交通管制,限制人口流动。所以一连两天没看见任何车辆任何行人? 这个理由勉强能够拿出手,但些许疑惑还是无法避免:交通管制不是交通断绝,路上车辆罕见可以理解,但完全看不见,则不免让人疑惑。 现在看见这个路障,肖帅戈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整整两天都没看见一辆车。 队伍在路障这儿停了下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这时朱博伟突然提出一个问题。 “光有路障没人是怎么回事?” 不设收费站而有收费员的事,大家哪怕没见过也能够想象。可是有收费站却没有收费员的情况,大家却表示很难理解。 通过么么哒的翻译,斑鬣狗手舞足蹈地告诉大家他的发现。 斑鬣狗依次指着几个孔洞。 “子弹……弹孔” 又指着石块上暗黑色的污渍。 “血……血迹……” 然后斑鬣狗总结。 “战斗……冲突……” 32 路障 肖帅戈点点头。 不管斑鬣狗的实际战斗力如何,至少观察力令肖帅戈满意。 肖帅戈自然早就发现了现场的异常,事实上他甚至闻到了远处飘过来的似有若无的尸臭味。 这时斑鬣狗还在继续显摆自己的发现。 “那边……” 肖帅戈愈发满意了。 斑鬣狗指的方向正是尸臭气味传来的方向。 肖帅戈确信,世界上没有任何人的嗅觉能够和自己媲美。既然他都只能勉强闻到一丝气味,显然斑鬣狗是通过别的方法辨别出正确的方向。 埃塞俄比亚的雨季会洗刷掉大多数痕迹,而斑鬣狗能够有所发现,大约是因为斑鬣狗本身就是猎手,术业有专攻的缘故吧? 正感叹着,第五唉声叹气地标明了几处痕迹,肖帅戈不由得老脸一红。 他当先朝着气味传来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好为人师地给大家讲解。 “看这个烟头,离路障距离五米远。在这种地方,人们不会专门走远了扔烟头,所以可以推测他们是从这儿上的公路。” “看这里的弹壳,显然是有人在这个位置开过枪……” “看,这里也有弹壳……” “看,凉鞋。当地人还没富裕到随意扔凉鞋的程度,显然凉鞋的主人是在惊慌失措的情况下丢失这只凉鞋的,甚至不敢回头捡鞋。” 大家对肖帅戈的观察入微都很佩服,而本身算是内行的斑鬣狗,望着肖帅戈的眼神已经变成了崇拜——越是内行,越是知道其中的厉害。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出肖帅戈的明察秋毫,很难想象这个世界上有谁能够逃得过他的追踪。 …… 肖帅戈卖弄了一会儿,然后就要求大家仔细观察各种细节。 卖弄这种事,激起大家的佩服也就够了。如果一路上一直卖弄下去,那就不是卖弄而是喋喋不休了。别人不烦,肖帅戈自己都会烦。 大家的兴致也挺高,很专注地搜寻着各种痕迹。不过,这种事不仅仅是粗心变为细心那么简单。所以大家睁大眼睛仔细观察,却也很难发现有价值的线索。唯一能够为指导正确方向出一把力的,也就是斑鬣狗了。 走着走着,斑鬣狗突然停了下来。他抽动了几下鼻翕,然后大声嚷嚷起来。 么么哒翻译说:“斑鬣狗说前面有死人……有很多死人。” 队伍惊疑不定地停下了脚步,望着肖帅戈。 肖帅戈点点头。 “前面确实有很多死人,但已经没什么危险了。大家去收集一下物资……最重要的是盐。” 肖帅戈淡然的态度缓解了大家的紧张情绪。这段时间,肖帅戈已经在众人的心目中逐渐建立起了无所不能的印象。既然他没说有危险,那么大家也就潜意识地认为没有危险。 至于说前面有很多死人,这两天他们也见过不少了,而且还都是些死状特别凄惨的。所以他们对死人已经不怎么敏感了。而既然没危险,那么盐的吸引力自然也就凸现了出来。 大家其实只是两天没吃盐,而且还通过动物血液等途径补充了一定的盐分,所以生理本能对盐的渴求不算特别强烈。但是嘴里发淡,却使得大家对盐颇有些渴望,所以他们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没过一会儿,一个村子出现在大家眼前。朝着村子走过去时,大家的步伐不约而同地越来越慢。 这时他们更加确信肖帅戈说的“已经没什么危险”的判断了。因为此刻他们感觉自己正在朝着一个粪坑走去——走到村口时,空气中已经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恶臭,相信没有任何正常人愿意待在这种地方——既然村子里没有其他人,自然也就谈不上会有什么危险了。 在村口位置,肖帅戈建议女孩子留在这里不要进去。 在肖帅戈看来,对女性进行必要的末世教育很有必要,那样能够让女性对末世的危险有更直观更深刻的认识,进而提高她们在末世生存的概率。 但除此之外,却没必要对女性苛求更多。作为地球上唯一的智慧生物,人类也和其它动物一样,会因为性别不同而分工不同。危险的、暴力的事情,女人大致知晓就已经足够了,实在没必要积极参与。更何况女生当中还有个需要额外照顾的小萝莉刘萌萌。 比如说现在,还没进村子,刘萌萌就已经忍不住那股恶臭而反胃呕吐了。而肖帅戈根据空气中的恶臭判断,村子里的尸体肯定已经浮肿腐烂得不成人型。刘萌萌进去看了,把胆汁吐出来都是轻的,多半还会因为看见那种恐怖的场景而做噩梦——如果只是吓得做一次噩梦都还好,就怕小孩子不经吓,被恐怖的场景吓出点什么毛病来连续不停地做噩梦。 刘萌萌确实不敢进村子,莫明琪也顺理成章留下来陪她。然后潘攀也怯怯地表示愿意待在村口等大家。女生当中,只有程依婷坚持要和其他人一起进村子。 对于程依婷的坚持,肖帅戈持无可无不可的态度,任由她跟着进了村子。 进入村子后,哪怕之前经历过血浆和脑髓考验,大多数人还是陆陆续续开始呕吐起来。 如果说血浆和血腥气味的组合有着标准程度的催吐效果,那么村子里的恐怖场景则能够产生十倍标准程度的催吐效果。 密集蠕动的蛆虫、漫天飞舞的苍蝇、随处可见的尸体乃至断手断脚甚至头颅、正在逃窜的食腐动物、令人窒息的尸臭味,这种组合的威力是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 从尸体的腐烂程度看,这个村子遭受袭击是在斑鬣狗族人遭受袭击之前。看着眼前的情景,肖帅戈表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更加发愁。 埃塞俄比亚如今究竟乱到了什么程度? 如果遍地都是谋财害命的武装强盗,那么想要将剩下来的人全都带回国去,难度可就更大了。 除了毫无表情的肖帅戈和脸色苍白的斑鬣狗,所有人都在比赛呕吐,好像谁吐得多就能获得什么奖励似的。 斑鬣狗没有太大的反应,而是自顾自地四处走动观察着。也许他是因为已经见过族人被屠杀后的场景,因此对类似场景产生了一定的抵抗力。 看见斑鬣狗地狱般的场景中行动如常,甚至随意地一脚踢开了地上的一个头颅,肖帅戈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要让众人尽快适应末世。越快适应末世,存活下来的概率就会越大。 离开隔离营地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大家对乱世已经有了足够深刻的了解——在场的人都相信,没有肖帅戈的带挈,他们大约是无法活着回国的。哪怕只是稍稍想像一下奇葩一家人的下场,都能让他们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尽管肖帅戈对团队成员们照顾有加,交谈时态度也很平和,但对于奇葩一家人的处理却足以证明肖帅戈并不是一个绝无脾气的老好人。因为驱逐奇葩一家人后的余威,哪怕有人连胆汗都吐出来了,却没有人逃离这个如同地狱的地方。 至于说俘虏们,除了恐惧肖帅戈甚过死亡之外,他们大概还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症候群。所以,俘虏们比团队成员更加听从肖帅戈的命令。 肖帅戈静静地站在村子的中央,等大家吐得胃里没什么东西可以吐了,这才淡淡说道:“去收集物资吧。” 哪怕身体素质较好的人,此刻也已经吐得身子发软四肢无力。不过听到肖帅戈下令后,大家全都默不吱声地用手或者衣物捂着口鼻,四处散开搜索物资。 能够行动的人都默默地散开去寻找有用的东西,但还是有人实在动不了。尽管已经吐无可吐,程依婷却仍然半跪在地上,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摸着喉咙在那里弯着腰干呕。 肖帅戈走了过去。 “知道吗,这是我第二次看到类似场景。” 程依婷被分散了注意力。 “昨天我去打猎时进入一个村子,里面的情况和眼前差不多,也是几天前遭受了袭击。那个村子里的村民都是斑鬣狗的族人。而袭击那个村子的,就是你之前曾为之求情的卡丁人俘虏——即便不是他们本人,也是他们的族人。” 程依婷很聪明,秒懂了肖帅戈的言外之意,无非就是指责她的同情心太滥。 她忍不住反驳。“文明与野蛮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同情心。” “事实上,我也觉得拥有同情心是一种很好的品格。”肖帅戈悠然说道:“我不反对你拥有同情心,不过,你能不能把同情心只用在好人身上?” 程依婷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正在卖力搜索物资的卡丁族俘虏,想到他们可能曾经亲手犯下那么可怕的暴虐的恶行,心里已经放弃了为他们辩护,但嘴上却没认输。 程依婷换了个方向反驳:“同情是修养素质提高后的本能反应。比如说眼前的杀戮惨景,任何人看到后都会因之而产生同情心。” “难道谁还会先调查清楚眼前这些被杀害的人,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值不值得同情,然后再决定同不同情他们?” 肖帅戈慢吞吞地说道:“斑鬣狗就未必会同情他们。” 程依婷气愤道:“那是他文明程度低!” “不,”肖帅戈瞟了她一眼。“那是因为斑鬣狗能够看到更多。” “你以为那个路障是谁设置的?” “你以为过往行人被他们拦下后会是什么下场?” “我不能说他们的遭遇是咎由自取,但他们设置陷阱想要捕捉兔子,谁知道来的却不是兔子而是吃人的老虎。那么问题来了,我们为什么要同情想要杀害兔子的人呢?” “你尽可以继续善良,”肖帅戈意味深长地说道:“但不要轻易同情不相干的人,好吗?因为你并不知道那些不相干的人之前到底做过什么。” 33 手机信号 大家没有在村子里找到盐。 村子里不仅没有盐,食物、牲畜、衣服……几乎所有的物资都被洗劫一空。 不过大家也不是一无所获。最大的收获是一个缝纫盒,里面有三卷线,七根针,还有一把剪刀。零零碎碎的收获则有梳子、纽扣、一截绳子和三个木碗。 埃塞俄比亚很多部落本就是一贫如洗。可以这么说,正常情况下,哪怕给发达国家的强盗报销往返路费并且保证安全,他们也大抵懒得光顾这些部落。 不过,埃塞俄比亚的强盗却不像发达国家的同行那么挑剔,何况在末世中强盗们的底线会更低,所以连如此贫困的村子也没放过。在遭受了细致得让人发狂的洗劫后,村子里连一颗粮食、一粒盐都找不到,可以想象那些强盗有多过分——所以,村子里也就没剩下什么能够让旅行团看得上眼的东西了。 看着眼前的收获,肖帅戈无奈宣布收工。队员们不约而同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待在这种地方,对普通人的身心确实是一种极大的考验。 离开遭受袭击的村子后,大家继续走了大约五公里路。 其实逆风几百米就闻不到臭味了,可是受心理因素影响,大家却硬撑着坚持一直往前走。肖帅戈询问大家累不累,需不需要休息时,大家全都强打精神说不累,非要继续前进。 所以,扎营的时间比正常情况下要稍晚一些。好在团队如今人手还算充足。么么哒和张杰负责看管和指挥五个卡丁族俘虏,而俘虏们负责搭建营地工作。女士们负责打水和收集柴火。斑鬣狗、朱博伟、石中天、龚俊宇负责捡拾能吃的野菜、昆虫、小型爬行动物。各司其责,有条不紊。 肖帅戈在分配任务时其实想过让斑鬣狗负责打猎——毕竟生物都有好逸恶劳的本性,肖帅戈也想偷懒。 然而考虑到如果不让斑鬣狗用枪,那么他的狩猎效率未必能够令人满意——换而言之就是他未必能够在短时间内带回足够的食物。如果允许他用枪,那么狩猎成本又会高昂得令肖帅戈吃不下饭。 无可奈何,肖帅戈还是只能自己承担起狩猎的重任。 狩猎时,肖帅戈尤不死心地想:能不能培养朱博伟等人的狩猎技能,以便将自己解放出来?毕竟队员们掌握了狩猎技能后,还能够提高他们的生存能力。 可是思来想去,肖帅戈最终还是只能一声叹息。 通过狩猎获得食物存在一个效率低的问题。正常情况下狩猎的效率不如农耕和放牧,这也是我们的祖先为什么一开始是采集和狩猎,然后逐渐演变为农耕和放牧的原因。 把朱博伟等人培养成高明的猎手,然后让他们负责狩猎,倒也不是说大家就一定会饿肚子。可是让斑鬣狗和朱博伟他们去狩猎,天知道他们需要一两个小时还是三五个小时才能获得足够的猎物。那样一来,每天能够用在走路上的时间就太少了。 所以,肖帅戈只能自己辛苦一点,承担起团队中食物供应的重责。 因为知道使用红外视觉什么的类似于超频,会给身体增加负担,所以肖帅戈这次狩猎老老实实没有召唤第五帮着作弊。 不过他的身体素质举世无双,而且对于打猎也很有经验了。普通人打过几次猎并不能自称有经验,但肖帅戈任何事只要做过一次,就能获得足够丰富的经验。所以肖帅戈将猎物装满旅行包还是没用太长时间。 事实上肖帅戈甚至还有足够的闲暇时间满足自己吃独食的需求。 肖帅戈进化后生理功能大幅增强,一次进食可以维持十天半个月的正常活动。但昨天晚上长途追踪多少也消耗了一些能量,既然独自外出狩猎,不顺手补充一点食物岂不是浪费?反正搂草打兔子,也算是一个良好的习惯吧? 当然,吃昆虫爬虫之类蛋白质食物时,第五还是提供了幻觉帮助,让肖帅戈感觉就像是吃零嘴一样。 产生幻觉并不困难。病变(精神疾病)不说,冥想、打坐、练气功或是别的什么能够自我催眠的方法,都能让人产生幻觉。如果本身不能熟练掌握相应技能,还可以通过酒或制幻性药物辅助产生幻觉。所以说,让自己产生幻觉这个技能的等级其实很低,不需要“超频”什么的,肖帅戈自然也就不用顾忌。 回到营地时,搭建营地的俘虏们还没完成工作,斑鬣狗他们那组人也没返回。 接下来的诸如烧水、处理猎物等工作,肖帅戈没再操心。和昨天一样,他找了棵大树,然后坐在底下休息。 今天肖帅戈带回来的猎物很多,所以其中一部分进行烟熏处理作为储备。为了掩人耳目,肖帅戈仍旧独自一个人开小灶,同样是莫明琪和刘萌萌享受了小灶的待遇。 今天莫明琪和刘萌萌都没说什么话。她们刚刚失去了亲人,身心俱疲到了极点,没有丝毫说话的欲望。所以肖帅戈只是沉默地帮她们烧烤食物,没和她们聊天。 烧烤食物时,肖帅戈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着莫明琪。早上莫明琪试图自杀,不过好在她那种情况应该属于一时冲动,在分类上应该属于情绪性自杀或者说是激情自杀。这种类型在激情期过后,通常不会继续坚持原先的错误想法。而且这种类型的行为人如果尝试过然后险死还生,往往会更加珍惜生命。通过观察发现,莫明琪此刻的情绪已经趋于稳定,这个发现令肖帅戈由衷的高兴。 吃完晚饭后,团员们凑到一起捣鼓他们的手机。 埃塞俄比亚很落后,南方州在埃塞俄比亚属于相对落后的地区,而隔离营地所在的地方,在南方州也属于落后的地区。 事实上大家被关进隔离营地之前,就已经连续几天没收到手机信号了——如果当时能够收到手机信号,也许大家能够提前知道动向,因此避免危机。 大家被关进隔离营地后,除了肥宅之外其他人都自觉把手机关机了。所以,虽然在隔离营地待了一个月之久,但是离开隔离营地后大家重新开启手机,多数手机都还能正常工作。 只不过,大家虽然尝试着调整着手机的设置,虽然拿着手机四处走动希望发现某个位置或者某个方向能够接受到信号,虽然尝试着用易拉罐等金属物品增强信号,却没有任何人成功接收到手机信号。 石中天和龚俊宇嘀咕着说,希望到了有手机信号的地方,能够和外界重新取得联系。 肖帅戈没有打击他们的幻想。但是说实话,这种可能性着实渺茫。 灾前,埃塞俄比亚很多地方就电力供应严重不足——停电是常态,不停电才是奇迹。末世后,埃塞俄比亚早已乱得一塌糊涂,很难想象电力公司的员工还能在社会秩序大乱的情况下坚持工作。没有电,哪来的手机信号呢? 就算电力公司的员工无视危险,但除非电力公司给员工开出天价薪水,否则他们的收入能够买得起一个“英吉拉”(埃塞当地特色食物)么?那么,电力公司员工继续坚持工作的动力又是什么?难道是为了某种理想或者是为爱发电?呵呵……更何况即便埃塞俄比亚能够保持电力供应,可通讯公司想必也早已瘫痪了,希望手机能够收到网络信号根本就是做梦。 不过有梦想有希望毕竟是好事,至少能够鼓舞他们有足够的动力继续坚持下去。 肖帅戈一言不发回到他专属的单坡避身所,躺下休息。 从隔离营地开始,肖帅戈就是独自一人住单人帐篷。昨天,他也是建造了一大一小两个单坡避身所,没和大家在一起。所以负责监工的么么哒并不怜惜奴隶的体力,同样建造了一大一小两个单坡避身所。大的足够容纳旅游团其他所有的男性,而小的那个则留给肖帅戈专用。 侧躺望着篝火出神,良久,肖帅戈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梦想……谁没有呢? 34 在路上 早上醒来,肖帅戈心情愉快地打了个哈欠。 连续五天平安无事,什么事都没发生……别的倒也罢了,至少莫明琪已经将丧夫之痛深深地掩藏了起来,表面上已经看不出任何异常。肖帅戈也不指望莫明琪能够一下子就忘记刘鄂东,但只要她的情绪一直正常,肖帅戈就已经很满意了。 洗涑完毕,继续上路。 仍旧是沿着公路出发,仍旧是强烈的阳光,灰白的景致,泥泞不平的路面。 这些天的跋涉使得队员们明白了一件事:没在隔离营地强硬索要中巴车,其实还真不算什么损失。 因为一路上遇到的路障太多了。有沟壕、有大石块,还有横在路中间的树木。如果说这些障碍还可以解决,那么桥梁被毁坏团队却是真心没办法了。所以说,即便在隔离营地弄到车,大家坐不了多远还是得弃车步行。 除了各种路障之外,一路上队员们还看见了越来越多的人。有死人,也有活人。 队员们经历过更强烈的视觉和嗅觉洗礼,所以看见死人时,并没什么太强烈的反应。一开始队员们看见有人死在公路上,还会将之抬到路边。但是后来,队员们就不再理会了,因为没有力气,也没有时间。顶多就是小心地绕过,尽量不要踩到死人。 相对于看到死人后的平静态度,反倒是活人更能让队员们动容。 活人给队员的感觉甚至不应该说是动容,而应该用震撼或是惊秫来形容。 路上的流民令队员们很容易联想到这些形容词:衣裳褴褛,肮脏不堪,瘦骨嶙峋,神情麻木,目光呆滞……如果不是走路的姿势,而且有些妇女还抱着孩子,他们给人的感觉像丧尸多过像活人。 相比这些奄奄一息的人,还有一些人则保持着较为充沛的体力和精力。而这类人,往往在看到肖帅戈一行人后,会兴奋地大呼小叫着发动袭击。 一开始肖帅戈选择用ak74招呼他们。但消灭了两伙强盗后,肖帅戈便改变了主意。没办法,虽然强盗团伙大多都拥有枪支,但肖帅戈基本无法从缴获中补充子弹——团队所遇到的强盗团伙几乎都没有子弹,即便有,也顶多只有几发,根本不足以抵消肖帅戈的消耗。继续这样下去,子弹很快就会消耗光。 所以后来再遇到强盗团伙时,肖帅戈便先通过敌人持枪的姿势、眼神和表情,判断对方还有没有子弹。如果有,那便先用枪解决这种危险性较大的敌人,接着再用冷兵器消灭其他敌人。如果没有,那便直接操刀子上。 肖帅戈对使用热武器战斗颇具信心,但也只能限制在轻武器范围内才具有碾压性优势。如果算上重武器,那么重机枪就已经能够对他造成一定的威胁了。而导弹、重炮乃至核弹等攻击手段,肖帅戈目前根本无法对抗。甚至在轻武器范围内,如果没有第五的帮助,他也存在被不知道哪里飞过来的流弹打中的可能。 然而在冷兵器战斗领域,肖帅戈觉得自己没必要谦虚:哪怕项羽再世吕布重生,怕也未必是他一合之敌。 单纯从力量讲,肖帅戈自信已是当世第一人。他觉得自己有资格在像传说中的李元霸那样,匹马双锤击溃百万大军。 然后是速度——这也很重要,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打不赢至少跑得掉——他跑得比马快,耐力也比马强。所以如果真的遇上百万敌军,他至少可以杀个七进七出然后安全逃离。 再然后便是反应速度,这可能是冷兵器对决中决定胜负最关键的因素。 事实上,肖帅戈的力量固然举世无双,夺得世界重量级举重冠军没难度。但和项羽吕布之类的牛人相比,恐怕也不能占据绝对优势。 之所以自信绝世猛将未必是一合之敌,肖帅戈真正所恃正是他的反应速度——力量再怎么大,咽喉之类的要害被利刃刺一下就什么都结束了。 最后,同时也是肖帅戈在冷兵器战斗中最大的依仗,那就是他能够像没羽箭张清一样战斗。而且在投掷飞石这项技能上,他或许比张清更厉害。 仔细读《水浒》就能够发现,张清交战时扔石头都是近战,或虚晃一招或诈降败走,有效杀伤距离不出二十米,而肖帅戈却可以在三十米内“弹”无虚发。 真要和古代的绝世名将单挑,抛开力量不谈,略过反应速度不讲,仅仅只凭一手“弹”无虚发的本事,天底下又有几个人能够是他的对手? 不过每次和强盗团伙进行冷兵器战斗时,肖帅戈倒是很少使用这一手段。倒不是出于骑士精神不使用卑鄙手段什么的,而是和没羽箭张清一样,肖帅戈投掷飞石也存在一个伤人易致死难的弱点。 肖帅戈的为难之处在于:用飞石把敌人打伤,敌人会暂时失去战斗力。之后再把所有失去反抗能力的强盗一个个杀死,会显得太冷血。 倒不是说肖帅戈的性格嫉恶如仇,非要把坏人都杀死。肖帅戈对于消灭世间所有的罪恶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只是有一种朴素的道德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那就不能轻易放过! 杀死那些强盗未必能够让世间变得更美好,但至少不会变得更糟糕。 肖帅戈其实不在乎自己的形象是否冷血,只是考虑到团队里女性成员的感受,所以就不想当着她们杀死没有反抗能力的强盗。这就好像烟民出于礼貌,尽量不在女士面前抽烟一样。 如果不使用飞石就无法顺利消灭敌人,肖帅戈自然不会自缚手脚。但既然不用投石技能也能轻松解决敌人,肖帅戈自然更愿意考虑一下队友的感受,便基本上不使用投石技能。 一路上遇到层出不穷的强盗团伙,肖帅戈总是冲在最前面,而队员们也没有胆怯。 肖帅戈只是严词拒绝女生主动参加战斗,倒是没反对男人跟着冲锋。只不过,如果敌人人数不多,通常队员与敌人接触之前,肖帅戈就已经解决战斗了。 而如果敌人人数多,肖帅戈便委托第五使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技能。一旦队员生命受到威胁,肖帅戈便使出没羽箭张清的本领。 所以,所有的敌人全都被肖帅戈团队砍瓜切菜一般消灭了,没能给团队造成任何的威胁。 经过一路上的战斗之后,队员们除了增加了丰富的战斗经验外,还极大地增强了战斗信心。放在古代,这些身手矫健、精通战斗技巧并且信心十足的队员,都可以算是不折不扣的精兵了。 一般而言,一次又一次的无损胜利会让团队士气高昂。然而从难民和俘虏口中得到的消息,却让众人的情绪变得非常低落。 中国历史上饥荒导致的暴乱和起义,通常都是由乡村而起。如果农民起义获得阶段性成功,才会严重影响到城市居民的生命安全。然而这次末世灾难导致的社会动荡却截然相反,首先在城市暴发,然后才逐渐扩散波及乡村。 原因很简单:粮价暴涨后,最先受影响的便是城市贫民。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家无隔夜余粮的城市贫民,在粮价暴涨后,随即就陷入了即将饿死的可怕境地。 社会秩序相对稳定,民众相对富裕的国家,有政府出面赈济也无法彻底杜绝动乱甚至暴乱。而社会秩序本就混乱,贫民本就众多的国家,出现大规模的暴乱自然毫不出奇。 埃塞俄比亚属于后者。早在末世真相公布之前,埃塞俄比亚的社会秩序就已经失控。待到末世被确认后,埃塞俄比亚全国更是彻底进入了无政府状态。 持续的城市暴乱使得大量城市人口涌入周边,同时将血腥和杀戮也蔓延到乡村。 于是旅行团成员也弄明白了一个之前的疑惑:为什么隔离营地所在的部落还保持着正常的社会秩序,反倒是距离阿尔巴门齐越近就有越多的难民和暴徒。弄了半天,原来难民和暴徒是由城市向乡村流动的。 旅行团的很多成员之前都认为自己倒霉,总觉得如果是在大城市被隔离,那么一旦隔离解除就可以立即乘飞机回国。然而现在一看,又忍不住庆幸自己幸好是在偏僻乡村被隔离,否则大概没等到隔离解除就得遭受暴民的荼毒。 大家想要到南方州唯一拥有机场的城市阿尔巴门齐去,希望能够乘飞机回国。然而从难民和俘虏处得到的只鳞片爪的消息却让他们明白:阿尔巴门齐机场仍然正常运作的概率实在太低。因此,大家的情绪不免低落了。 不过,虽然离阿尔巴门齐越近会遇到越多的危险,但也没人提议不继续朝着既定目标走下去。 从隔离营地到阿尔巴门齐大约有两百五十公里,他们已经徒步走了两百公里。平均算下来,队员们一天只走三十公里左右,看似很慢,但实际上大家都尽力了。宿营需要搭建营地,不想饿死就得打猎采集,哪一样不需要时间和精力? 总之,到下午宿营时,离目的地大概只剩下大约二十公里,预计明天就可以抵达阿尔巴门齐。既然如此,哪有千辛万苦坚持那么长时间,然后距离目标近在咫尺时却又放弃的道理? 毕竟,去了或许仍然没机会乘坐飞机回国,但不去就绝对没机会。 35 肉汤 过去几天的战斗中,一方面是肖帅戈出手敌人即毙命,另一方面他动作太快,往往敌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屠戮殆尽,所以每次战斗的俘虏数量并不多。少数几个见机快,抢在他下手前就抛下武器投降的俘虏,肖帅戈考虑团队里部分队员的感受,也并不刻意杀俘,而是让健康的俘虏转职成为奴隶——受伤的自然是自生自灭,总不能还管饭吧? 然而虽然每次能够成功投降的只是极少数,但一路走来发生的战斗实在太多,所以奴隶的人数很快就超过了团队成员的数量。不过,无论是团队成员还是奴隶们对此都没什么特别的想法。 团队成员信赖肖帅戈。而奴隶们在一次次旁观战斗之后,不仅不再存有任何异心,一些信奉原始宗教的奴隶甚至将肖帅戈视为神祇而崇拜——基本上,如果哪个奴隶吃了豹子胆突然想要逃跑甚至造反,那么他就会立即被其他忠心耿耿的奴隶们撕成碎片。 在即将抵达阿尔巴门齐时,队伍拐了一个弯,踏上了一条小小的岔道。因为在最近一次战斗结束后,肖帅戈从俘虏口中得到一个消息:一支医疗队被围困在附近的一个庄园。 而团队中,石中天突然生了急病。 通过询问俘虏得知,那个医疗队隶属于“无国界医生”组织。在阿尔巴门齐暴乱之初,因为“无国界医生”组织深受当地人尊敬,所以并未遭受太大波及。但因为交通彻底瘫痪,所以这支医疗队回不了国。后来看到阿尔巴门齐的暴乱毫无停止的迹象,所以在当地一名富豪的邀请下,医疗队撤入了他的私人庄园。 接着,暴乱以城市为中心向四周扩散,便陆续有暴民想要冲击庄园。 第一次,医疗队出面喊话,勉强劝退了暴民。 第二次,医疗队的面子不太好使了,于是庄园主出面向暴民解释说:这是个种植咖啡的庄园,并不种植粮食作物。暴民们内部争吵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撤退了。 然而这种解释并不是总能被暴民接受。两天之后又来了第三拨暴民,第三拨暴民质疑:种植咖啡的庄园未必完全不种植别的农作物。他们要求进入庄园检查。 庄园主当然不可能放任暴民进庄园检查。 正僵持不下,又有第四拨暴民赶来。第四拨暴民的领袖听庄园主解释说庄园里只种植了咖啡豆,很淡然地表示:能充饥就行,不挑剔,哪怕庄园里只种咖啡豆也要攻下来。 其实人类最早食用咖啡的方式就是将整颗咖啡豆咀嚼,以吸取其汁液。咖啡豆固然不适合充当主食,但至少没毒。 所以,庄园终究还是遭受了暴民的攻击。 好在庄园自身也拥有一定的防御能力。该庄园主配有专业的保镖,而且依附于庄园工作的农民也同样恐惧暴民。同仇敌忾之下,暴民多次攻打都被保镖和农民们合力打退。 然而遗憾的是,庄园里的子弹越来越少,而暴民的攻击欲望越来越强烈。先是围墙被突破,然后是庄园的建筑逐一被攻克。剩下的人只好全部退守庄园别墅。 眼看整座庄园即将全部陷落,谁能想到,当暴民们已经成功冲进别墅开始杀戮时,庄园主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突然之间变得力大无穷。 由于暴民们早已没有子弹了,而别墅一楼与二楼之间仅有一座狭窄的楼梯连通,力大无穷的庄园主在楼梯这种特殊的地形下竟做到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因此庄园主先是守住了别墅二层,然后趁着暴民士气衰弱,甚至将冲进别墅的暴民全部赶出了别墅。 暴民战斗的目的只是为了掠夺。对于硬骨头,如果暴民当中有合格的领袖,那么暴民群体也可能会付出一定代价以便获得丰厚的收益。但是如果这块硬骨头实在太硬,看不到任何打碎的希望,那么暴民群体的上上下下便全都会失去继续战斗的兴趣。 之后,暴民们固然不愿意吃力不讨好强攻别墅,但庄园里有咖啡豆可以充饥,被暴民占领的建筑物又能够遮风挡雨,所以暴民们也并没有离开庄园。而别墅一方或许是因为暂时衣食无忧的缘故,也没有主动出击驱逐暴民。总之,暴民与别墅很诡异地形成了相安无事的局面。 …… 石中天昨晚突然急性腹痛。旅行团里没有医生,也不知道他到底得的是什么病,众人束手无策。眼见石中天咬紧牙关冷汗直流,看起来情况很不妙的样子,如今突然得到医疗队的消息,肖帅戈自然喜出望外。 其实肖帅戈对石中天没好感。 石中天虽然尽力掩饰,但肖帅戈抛开野兽般的直觉不谈,仅凭超人的观察力也能知道石中天对自己怀着敌意。所以反过来,肖帅戈也不喜欢石中天。 大学同学两男两女一同外出旅游,男女之间如果不是情侣,至少相互之间也存在一点小暧昧。当初肖帅戈观察过,大学生四人组其实不是两对。龚俊宇纯粹是打酱油的,而石中天却对两个女生都暧昧! 没错,是都暧昧!!! 石中天长得有点小帅,性格开朗,谈吐也风趣幽默,每每逗得女生花枝乱颤。从穿着和随身物品来看,他家里大概还有点小钱。如果石中天只对两个女生其中的一个表白,即便不能立即确定关系,至少也有很大的成功希望。可石中天偏偏自己作死,对互为闺蜜的两个女生同时暧昧。 旅行途中肖帅戈一直是以看言情剧的心态看他们之间的互动——当时肖帅戈误以为自己精神方面出了差错,所以丝毫没有别的想法。 后来,因为第五的误操作,所以肖帅戈不得不对潘攀尽量好一些。而乱世中能给人安全感的男人自带魅惑光环,所以程依婷与肖帅戈之间的互动也多了起来。结果,石中天便对肖帅戈莫名其妙地暗生敌意。 肖帅戈对此不是很在意,因为石中天怀有善意不能对他有什么帮助,怀有恶意也不能对他造成什么伤害。当然,不在意归不在意,肖帅戈也不可能对石中天有好感。 不过,尽管对石中天有点小意见,肖帅戈却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他去死。毕竟相逢既有缘,而且肖帅戈也确实很想将剩下的人全部带回国。 因为病毒变异加速的缘故,很多药品都失去了以往的作用。但无论怎么说,有医生总归比没医生要好。所以,得知了医疗队的消息后,肖帅戈第一时间就决定去上门求医。 于是,肖帅戈第一次在别人没有惹旅行团的前提下,主动向其他人发起攻击。 这一次的敌人人数颇多,足有将近一百人。战前肖帅戈仔细考虑了敌我人数对比后,将旅行团成员安排在第二波,而奴隶则随着自己进行第一波攻击。 肖帅戈并不担心奴隶会出工不出力,事实上,奴隶们对他的忠诚度弄不好已经超过了队员们。而且肖帅戈还宣布,参加战斗的奴隶将会获取战功,战斗中表现优秀者将获得自由。 因为肖帅戈在以往的战斗中表现得像神一样,所以奴隶们对于跟随他战斗士气并不差。当肖帅戈宣布表现优秀者将获得自由后,奴隶们的士气直接就max了。 因为不是堂堂正正的列阵而战,而是一场突袭,所以在肖帅戈的感觉中,这次战斗与以往并没什么本质的不同——唯一的区别就是敌人稍微多一点。 凭肖帅戈如今的战斗力,古今中外的绝世猛将没谁能打得过他,眼下的乌合之众自然更是不堪一击。肖帅戈仅凭一招直刺,便能够一招鲜吃遍天。因为他的直刺速度如闪电,声势若奔雷,敌人既躲不开也挡不住。 不过,由于这次敌人的数量确实多了点,所以队伍中史无前例地出现了战损。肖帅戈虽然能够开挂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却架不住这次战斗规模较大,所以只能优先保证小伙伴们的安全。因此,旅游团的小伙伴们虽然无一伤亡,但冲杀在最前面的奴隶还是受伤了三个,其中一个还受伤颇重。 因为这一次敌人很多,肖帅戈无一合之敌的表演也持续了半分钟,结果剩下的敌人有足够多的时间去发现、总结,以及作出正确的决定:扔下武器举手投降。 战斗结束后,三名战斗中受伤和另外两名表现出众的奴隶被肖帅戈当众赐予了自由。然而正如肖帅戈预料的那样,获得自由的奴隶并不愿意离开团队。 受伤较重的奴隶不愿离开很容易理解,因为重伤之下,受团队庇护还有一丝活命的可能,离开则必死无疑。受轻伤和另外两名毫发无伤的奴隶也不愿意离开,想来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发作的体现吧?毕竟获得自由的奴隶留在团队,至少名义上地位比奴隶高些。 对于获得自由的奴隶不愿离开,肖帅戈无可无不可地默许了。 成功消灭了盘踞在庄园里的暴民后,肖帅戈开始思考一个问题:末世里队伍里配个医生还是很有必要的。要不,将那支医疗队拐骗走算了? 而队员们,则在肖帅戈神游天外时熟练地打扫战场。一方面是队员们已经很熟悉这个流程,另一方面是每个队员都已经深刻意识到,在末世任何物资都极其珍贵,要尽可能地收集。 龚俊宇走进一间屋子时,发现大厅正中间有一锅正在煮的肉汤。 作为团队成员,一路上龚俊宇倒是没特别饿过,但也好长时间没体会过吃撑是什么感觉了。更何况大块的肉于他而言,是非常遥远的记忆——很多流民习惯顺着公路游荡,导致公路附近早已看不见大型动物,团队里的肉食当中,兔子都算体型比较大的。 所以被肉香味吸引的龚俊宇,不假思索就朝着大锅走了过去。 锅里已经煮得滚烫,大块的肉在沸腾的汤水中上下起伏。汤面漂浮着一些青菜和一些像是萝卜的东西,也许是调味品,谁知道呢?总得尝一口才能有更准确的判断。 想到这里,龚俊宇忍不住用大汤勺舀了一勺汤,吹了吹,然后品了一口。 也许是因为汤里放了盐,龚俊宇觉得汤的味道简直鲜美极了。于是他捞起一块肉不惧滚烫地塞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地嚷嚷。 “嘿,快过来,瞧我发现了什么!” 36 杀俘 几名队员听到龚俊宇的大声嚷嚷后,陆陆续续走进了那间屋子。 “瞧,肉汤……味道还不错……你们都看着干嘛?……md,没想到大块吃肉的滋味这么爽!”龚俊宇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含含糊糊地劝说道:“吃啊!……这肉汤又不能保存带走……” 话说肖帅戈狩猎也就第一次运气好,碰到了羚羊,但那只羚羊被肖帅戈吃了独食。所以团队成员虽然没挨饿,甚至不缺动物性蛋白质补充,但也确实很长时间没吃过这么大块的肉。 然而大家只是相互交换着眼神,却没人走过去大快朵颐。 当初成立团队时,肖帅戈宣称要实施独裁,但其实并不专横跋扈。尽管肖帅戈总是开小灶,可大家眼睛都不瞎,知道肖帅戈事实上并不是自己吃独食,而是借此机会照顾莫明琪母女。 不患寡而患不均是人之常情,忌妒莫明琪母女受到特殊照顾的人也有,但多数人还是能够理解。毕竟莫明琪和刘萌萌已经很悲惨地成为了孤儿寡母,而且刘鄂东还在遗书里专门拜托肖帅戈照顾莫明琪娘俩。根据人死为大的文化传统,大家羡慕归羡慕,却也没谁对此提出异议——事实上,思维成熟的人反而因此对肖帅戈产生了更多的认可。 说的好听点,肖帅戈担任了团队的食物提供者、安全保障者、技术支持者等职务。说的不好听,肖帅戈扮演了大家的保姆、管家、保镖等角色。 对于整个团队,肖帅戈其实只有无私的付出,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索取。 对于这样一个团队领袖,情商及格的队员之所以没有像古人那般纳头便拜,根本原因在于现代的平等观念以及羞耻感。但他们的心里,却也有着类似知恩图报的觉悟。 于是,大多数成员都心甘情愿地默认肖帅戈应该拥有特权。 所以此刻龚俊宇热情邀请,却没有一个人挪动脚步——他们觉得发现了好东西,肖帅戈如果不要是他的事,但抢在肖帅戈之前就享用,终究不太好。 张杰苦笑,正准备说话,结果么么哒抢先一步说道:“公公,你这样不对。帅哥都没吃,你怎么能抢在他前面吃呢?” 龚俊宇的绰号其实是老公,但潘攀和程依婷偶尔会戏谑地喊他公公。么么哒的汉语水平只是半吊子,不知道公公的真实含义,所以跟着乱喊。 被潘攀和程依婷喊“公公”,龚俊宇虽然不高兴但也习惯了。被么么哒弯着舌头喊公公,龚俊宇却恼了。 他轻蔑地说道:“舔狗。” “天狗?什么意思?”么么哒懵逼了。么么哒从事司机兼地方导游的工作,长期和中国游客打交道,因此汉语的日常用语基本都能应付。但是“舔狗”这种网络词语,么么哒却不懂。 龚俊宇昂着头说道:“舔狗,舔食的舔,猫狗的狗,是形容毫无原则和底线去溜须拍马、阿谀奉承的人。毫无尊严!” 龚俊宇情商不够高,说话经常不经大脑。旁观者虽然并不认为他是在指桑骂槐,却也脸色微变。 么么哒歪着头想了想,认真地点了点头。 “自力更生是尊严的基本前提。我吃帅哥的,喝帅哥的,接受帅哥的庇护……确实毫无尊严。” 这下旁观者全都恨不得掩面而走。龚俊宇情商低,而么么哒根本不懂中华文化的含蓄婉转,结果弄得此刻屋里气氛异常尴尬。 这时么么哒又说道:“马上就到阿尔巴门齐了,我的家就在阿尔巴门奇市区,如果帅哥同意,我就要和大家分别了。” 张杰和么么哒,一个是旅行社领队,一个是当地导游,两人长期合作所以关系还不错。 张杰忍不住吼道:“你疯了?!外面那么乱,没有帅哥保护,你活不过三天!” 么么哒苦笑。 “三天?……我一走出庄园就被外面的暴民杀死也不奇怪。” “可是我能怎么办?家里还有外婆,母亲,老婆,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另外还有两个仆人……我能不回去?” 么么哒转过头对龚俊宇说:“我说这些,是想说我已经打算脱离帅哥的庇护。但即便如此,我仍然感念帅哥的恩情。” “你的做法,不对。” 看着一脸认真的么么哒,龚俊宇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时,朱博伟满脸铁青地从屋外走了进来。 见龚俊宇手里拿着舀汤的大汤勺,朱博伟跳过去一脚将大汤勺踢飞。 肉汁飞洒在龚俊宇的身上,脸上,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朱博伟,讷讷不能言。 程依婷打圆场说道:“伟哥,他知道错了,你别发这么大脾气。” 朱博伟深吸一口气,声音嘶哑地说道:“我在旁边的小树林里,发现了被肢解的人类残骸。” “嘎?” “你们都出来,么么哒,你帮忙审一下俘虏。” …… 被审问的俘虏坦然交代:咖啡豆是经济作物,一方面它的特性不能充当主食,另一方面它的产量很低——结合埃塞俄比亚的农业水平,这个咖啡庄园的咖啡产量更是低得可怜。 咖啡豆事实上不能多吃,否则会造成咖啡因摄入过多而中毒。然后,附近容易找到的食物也越来越少。 由于攻打庄园时死了不少暴民,而活着的人实在饿得受不了,于是便有人以尸体为食。 这种事情底线一突破就会向更糟糕的方向发展。再后来,重伤者没等死去也被这伙暴民给分食了。等重伤员也吃光后,这伙暴徒干脆盯上了活人——毕竟阿尔巴门齐虽然食物难觅,人倒是常见,而且还比野生动物更容易捕获。 龚俊宇听到一半就开始呕吐,后来吐无可吐只能干呕,却仍然跪在地上用手指抠着喉咙催吐。 团队的成员一路走来,说经历了腥风血雨肯定有点夸张,但也算见多识广。就算是嘤嘤怪刘萌萌,如今哪怕视线范围内有着尸体的存在,也能够面不改色地生吃鼻涕虫。 可是现在,却又有很多人呕吐起来。 肖帅戈表面上一如既往的镇定,但实际上嘴里也酸水直冒,总算强忍着才没露出异样。 从生理角度讲肖帅戈也许已经不算人类了,因为他进化程度太高,基因与正常人类差别太大。但从心理角度讲,肖帅戈却根本没想过自己可能不是人的问题。 所以,肖帅戈对于庄园里发生的惨剧完全无法接受! 那些以人为食的家伙,在他的心目中已经不算是人了。 因为之前肖帅戈没有杀过俘虏,所以朱博伟表情有些纠结。 就在朱博伟一咬牙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龚俊宇突然抬起头,满脸鼻涕眼泪地嘶吼:“杀了他们!全部杀死!” 龚俊宇面容扭曲得像是正在被三五个彪形大汉侵犯一样,歇斯底里的怒吼:“杀!杀!杀!” 奴隶战士们不懂中国话,但是对“杀”这个单词却很熟悉。毕竟每次战斗时队员们也不能呐喊“666”,还是得一边冲锋一边喊“杀”来提升士气。 奴隶们知道队员的地位远高于自己,但这种命令肯定要听肖帅戈的,所以他们便迟疑地将视线投向了肖帅戈。 奴隶虽然可以吃少点吃差点,但总还是要吃的。何况指望奴隶承担团队里主要的重体力活,就必须让他们多少摄入一些动物性蛋白质。无论古代残忍吝啬的奴隶主,还是如今神通广大的肖帅戈,全都无法改变这一客观规律。 肖帅戈不想再增加奴隶的人数了。毕竟人越多,就意味着需要他提供更多的猎物。反正现在奴隶的数量已经足够了。 在知道这些暴民的恶行之前,肖帅戈原本还犹豫应该怎么处理俘虏呢。毕竟这些暴民没惹他,是他主动袭击暴民。 不过得知暴民们的暴行已经超出了人类底线,而奴隶战士们正等待着他的决定,肖帅戈便点了点头。 凶神恶煞的奴隶战士于是喝令俘虏们都跪好,然后握紧武器走到俘虏的身后,只待肖帅戈最后一声令下,就杀它个血流成河。 这种架势,哪怕是傻子也明白即将发生什么事。 俘虏们顿时慌了,刚才的战斗中他们已经胆气被夺,倒是没生出反抗的心思。其中一个俘虏绝望地大喊:“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你们不能这样做!” 听完么么哒的翻译,朱博伟走过去盯着那个俘虏,说道:“你放心,你们杀人然后吃掉。而我们杀掉你后,至少不会吃掉你。所以说你已经赚了。安心去死吧!” 听完么么哒的翻译,俘虏哭了起来。 “连鳄鱼都被吃光了,我还能吃什么?我能怎么办?”他抽抽搭搭地哭诉:“我不想死……不想饿死……我有什么办法……父母把我生下来,可不是让我活活饿死的……” 那个俘虏所说的鳄鱼养殖场位于阿尔巴门齐机场后方靠近阿拜亚湖的位置,于1984年由埃塞俄比亚政府设立,共有21个池塘用于尼罗河鳄鱼的养殖。 鳄鱼养殖场是阿尔巴门齐为数不多的旅游景点之一,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好看的。它的设施和其他鳄鱼养殖场区别不大,唯有周一、周四下午的喂食活动能吸引喜欢猎奇的人看一看。 据俘虏说,阿尔巴门齐陷入暴乱后,食物来源的问题仍然没能解决。而暴乱之后,很多人逃离了阿尔巴门齐,但仍然有一些人或者是自愿,或者是被迫滞留在此。后来一些饿极了的人将目光瞄准了鳄鱼养殖场,因为人多鳄鱼少,所以凶残的鳄鱼很快就被吃光了。 听完俘虏的哭诉,准备行刑的奴隶战士们都看着肖帅戈,等待他的决断。而肖帅戈此刻则陷入了沉思。 历史上伴随特大饥荒的,总是“草根树皮”、“观音土”、“易子而食”、“农民起义”这类词。 据说中国明代有位官员质问被俘的农民起义军:不作安安饿殍,效尤奋臂螳螂? 难道他也去质问俘虏何不作安安饿殍? 不对,这里面有不对劲的地方!两者有区别。 于是肖帅戈走上前去问道:“鳄鱼吃光了,阿拜亚湖里的鱼难道也吃光了?你们为什么不在阿拜亚湖捕鱼充饥?” 旁边一个俘虏仿佛看见了生路,膝行到肖帅戈面前,苦苦哀求道:“阿拜亚湖被一伙人强占了,他们霸占了所有的渔船,其他人没有渔船不说,跳入湖中想要捉些鱼虾也会被湖霸杀死。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啊。” 另外一个俘虏见状也大喊:“大首领,我们知道吃人不对,可是不吃人我们就得饿死。而且现在到处都在吃人,城里甚至还有邪教宣称吃人能够进化……饶了我们吧!” 于是肖帅戈明白这伙人的思维方式。 去阿拜亚湖捕鱼得冒生命危险,草根树皮不好吃,观音土吃多了会死,所以还是吃人合算。 其实肖帅戈判断某个行为是否道德的标准非常简单,那就是“己所不欲,莫施于人”。 肖帅戈认可人类的本能。 在陷入绝境的情况下,比如说地震被困在矿洞,比如说雪崩被困在山谷,实在是没吃的,这种情况下生存本能占据了上风,倒也不是不能原谅——毕竟现代法律精神也是承认紧急避险的。 当然,这种事不能形成法律条文,只应该由最高元首发布特赦令。否则,当人们陷入绝境时,就会考虑先下手为强,进而自相残杀。 陷入绝境其实是一种特殊的、极端的情况,就好比在战场上,“我不打死敌人,就有可能被敌人打死”。正常情况做某种事违背道德,但是在特殊的、极端的情况做同样的事,是否违背道德却值得商榷。 当然,如果宁愿饿死也不吃同类,那自然是值得称道的高尚品德。但以此为正常人的道德标准,那就太考验普通人的生存本能了。 只不过眼前这伙人的情况却不同。 阿拜亚湖被另一伙更厉害的人霸占了,他们害怕被杀死所以放弃从湖里弄食物,转而选择杀人食尸。这就好比有人嫌工地打工太苦太累所以去杀人抢劫。 何况,如果惧怕风险,至少还可以吃草根树皮熬一阵子。可是附近草根树皮却还好好的,倒是一些运气不好的人被他们分而食之。 所谓饱暖思**,饥寒起盗心,末世的道德和正常时期的道德自然不一样。但问题的关键是:这伙人并不是没有其他的选择,然而他们却做了最坏的、最不可原谅的选择。所以,他们的行为突破了肖帅戈的道德底线。 在心里将犯罪嫌疑人审判完毕,肖帅戈坚定地一挥手。 “拖走!” 于是两个奴隶战士上前将这个俘虏强行拖走。 皱眉看着犹自挣扎的俘虏,肖帅戈没打算告诉他们自己的想法。和这些猪狗不如的家伙有什么道理好讲?就让他们死不瞑目好了! 正准备宣布行刑,却听见有人大喊:“stop!stop!” 37 废死之辩 大喊“住手”的是一个穿白大褂的白人,四十多岁,满脸疲惫。他气喘吁吁跑到肖帅戈身边,犹自像复读机一样不停地喊着“住手”。 肖帅戈皱了皱眉,冲着么么哒使了个眼色,么么哒会意地通知奴隶战士们暂停行刑。 白人见此,平缓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然后伸手以英语自我介绍说:“你好……我是……大卫安德森……医生……美国人。” “肖帅戈,中国人。”相较之下,肖帅戈的态度显得有点冷淡,只是伸手轻触了一下就收了回去。“你有什么事?” 按道理说肖帅戈此来有求于医生,应该对安德森热情些才对。可是这样的见面并不愉快——我刚下令处决俘虏,你就跑过来想推翻我的决定,我不要面子的? 安德森大口地喘了几口气,竭力平息自己的气息,然后耸耸肩。“你们准备杀死这些人吗?”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肖帅戈有点不耐烦,但是考虑到眼前的医生是他想要拐骗的目标,所以还是耐着性子说道:“有问题?” “天啊!”安德森夸张地发出感叹。“肖,你应该知道,人是上帝创造的,人的生命是上帝赋予的,任何人、任何机构都无权剥夺他人的生命。哪怕那些人很坏,你也不应当行使上帝的权力。” 肖帅戈揶揄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人应该交给政府处死?” 肖帅戈的本意是暗讽安德森不知现状,因为现在埃塞俄比亚已经处于无政府状态,想移交罪犯也找不到对象接收。 不过安德森更绝。 “no!”安德森伸出右手食指左右摇晃。“即使政府也无权处死他们。因为我们都不是上帝。” 宗教可以作为心灵的寄托,可以使人心怀畏惧(畏惧可以让人控制心中的恶念,无所畏惧的人一旦为恶往往肆无忌惮),而且很多宗教都有劝人行善的教义,所以肖帅戈觉得信仰宗教也没什么不好。 另外,宗教可以麻痹人的思想,在很多时候可以用来治疗或者说缓解精神方面的问题。所以虽说狂信徒总是容易让人反感,但正常的宗教在肖帅戈看来也有可取之处。就好比安眠药,过量服用会导致死亡,适量使用也有可能成瘾,但总体而言安眠药还是存在正面意义的。 事实上肖帅戈希望自己能够虔诚地信仰某种宗教,因为那样可以让自己的心灵宁静。 作为一名唯物主义者,肖帅戈知道地球终将毁灭,太阳终将毁灭,银河系乃至宇宙也终将毁灭。而宇宙毁灭后会是什么样呢? 据他所知,目前的唯物主义科学并不知道宇宙毁灭后将会是怎样。所以肖帅戈对宇宙毁灭后漫长的、无休止的、没有任何生命的、冷寂的世界感觉恐惧。 如果虔诚信仰某种宗教,那么信徒就能够以“死后入天堂”作为心理寄托,而不必害怕漫长的、无休止的、没有任何生命的、冷寂的世界。 而且信徒也不必害怕科学理论上的“宇宙终究会毁灭”。因为宇宙毁灭后,“神”会说“要有光”,然后再次创造出一个新的宇宙。 只可惜,肖帅戈自幼接受辩证唯物主义教育,所以没法形成宗教信仰——明明坚信世上没有神,又怎么装得出虔诚的模样向神祈祷呢?他担心自己会在严肃的宗教场合笑场,然后被狂信徒殴打。 所以肖帅戈可以算是一个温和中立派:他没有宗教信仰,但也不反感信仰宗教的人,只除了两种特殊情况——一种是孜孜不倦向他人强行推销信仰的人;一种是认为“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也归上帝”的信徒。 你有宗教信仰是你自己的事,爱怎么信就怎么信,反正是你精神世界的事情,别影响现实世界就好。 而安德森以宗教信仰为依据和自己辩论,这种行为显然是在耍流氓。 肖帅戈不认为“生命是上帝赋予的”,而安德森却以此为前提与肖帅戈辩论,相当于将双方的智商拉低到同一个层次,然后再通过丰富的经验取胜。 这不是耍流氓是什么? 肖帅戈有些踌躇。他知道,和这种流氓思维进行辩论根本就是浪费时间,因为任何人都不可能通过辩论影响对方对宗教的信仰和理解。 团队里有石中天需要治疗,而且肖帅戈还想将医生拐骗进团队。既然不可能辩赢,还和医生争个面红耳赤,真的好吗? 肖帅戈不由得转变了态度。这时他觉得是否杀掉那些俘虏其实也不是很重要。 毕竟肖帅戈和那些俘虏并没有私仇——如果说有的话,那也是暴民仇恨肖帅戈,因为他们没招惹肖帅戈,却飞来横祸被肖帅戈突然大杀一通。 肖帅戈没有太多替天行道的兴趣。他只不过觉得那些吃人暴徒不把别人当人,他也就用不着把他们当人,杀了也就杀了,不需要想太多。 不过肖帅戈虽然觉得吃人的暴徒该死,但如果放过那些暴民能够换得安德森医生加入团队,倒也不是不能考虑。 末世里各种暴行数不胜数,肖帅戈管不过来。再说他也没有维护社会秩序的义务,况且还是外国的社会秩序。所以说,管或是不管全看他的心情。如果不理会国外的暴行可以用来换来利益,那干嘛一定要管呢? 正琢磨着怎么把交换条件表达出来,同时又不显得过于市侩,谁知龚俊宇情绪异常激动地冲过来,对着安德森大喊大叫。 “你失了智吧?别说我们不认可‘生命是上帝赋予的’,即便认可,世界上无数人被同类杀死,上帝干涉过吗?反对过吗?既然连上帝都没干涉没反对,轮得到你代替上帝来表达祂的意见,传达祂的意志?” “你是不是想自称是上帝在世间的代言人,所以代替上帝宣布:任何人或任何机构剥夺他人生命,都是违背上帝意志的行为?” 尽管龚俊宇口沫横飞状若癫狂,但一口流利的英语却让安德森听得明明白白。 安德森大概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扣帽子式的辩论方式,所以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反驳。 龚俊宇大吼:“我最讨厌你们这种废除死刑的支持者了,虚伪,无耻!” “你们支持废死,可以让自己显得虔诚,让自己显得善良,让自己显得宽容……以此来满足你们的私欲。可是你们想过亲人被杀害,受害者亲属会希望杀人凶手偿命吗?你们没想过!” “西方国家受宗教文化的影响,支持废死的占了多数,使得西方国家的法律普遍废除了死刑。不仅如此,西方国家还向其他国家施加影响和压力,迫使更多国家废除死刑。” “可惜的是,这个世界凶杀案太少了。所以大多数西方人会心安理得地强奸少数受害者家属的意志,支持废死。” “上个世纪美国俄亥俄州爆炸案之后,当时美国百分之八十的废死支持率一下就下降到百分之五十。这就是支持废死者的虚伪体现!” “绝大多数废死支持者都不认为自己或亲人会成为凶杀案的受害者。而造成大量人员伤亡的恐怖袭击事件发生后,却引发了他们的恐慌。” “虚伪的废死支持者害怕自己或亲人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而凶手却受惠于废死而得不到应有的惩罚。然后他们还进一步担心,如果杀害那么多无辜者的凶手不用接受死刑处罚,会使得更多心态变态者进行反人类反社会的恐怖行为。于是,虚伪的废死支持者就迅速转变立场,变成了支持死刑!” “虚伪!恶心!” 龚俊宇情绪激动之下吼了半天没歇气,这时终于坚持不住了,于是停下来大口喘气。 只要不是被扣上“自称上帝在世间代言人”的帽子,安德森还是能够镇定反驳的。 “可是判罚无可避免会存在误判。坐牢,还可以通过申诉最终改正错误。而一旦执行死刑,这个错误就再也无法挽回。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你想一下,因为误判死刑而被剥夺生命是多么可怕事!” “是啊。”朱博伟走了过来,悲天悯人地叹了口气,同样用流利的英语说道:“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太珍贵了。所以,废死支持者应该支持禁止汽车、飞机等交通工具,还应该禁止导致了大量事故的工业生产。” 说起来肖帅戈也不知道应该骄傲还是应该惭愧,那就是在驱逐了奇葩一家人之后,如今的团队成员全都能够说英语,顶多就是有的人口语还不够流利。这种情况,是因为中国的英语教育有着广泛的基础——连才七岁大的刘萌萌都能够使用一些简单的英语进行对话。 肖帅戈感慨的时候,朱博伟继续驳斥着安德森。 “因为交通事故会导致无辜者死去,工业事故也是如此。而禁止汽车飞机等交通工具,禁止工业生产,能够挽救多少无辜者的生命啊?毕竟人的生命那么宝贵,为此在其他方面做出一点牺牲也是应该的。”朱博伟瞅着安德森,一脸认真地询问:“你说呢?” 安德森还没想出该怎么反驳,朱博伟又接着说道:“废死支持者既然那么珍视生命,为什么不团结起来要求你们的国家禁止现代交通工具,禁止工业生产呢?你难道认为人的生命没有工业发展重要,所以可以在必要的情况下牺牲人的生命?” 休息了一会儿,龚俊宇总算喘过气来了,于是忍不住和朱博伟一唱一和。 “还不是因为废死支持者虚伪无耻呗!” “他们不认为凶杀案会和自己以及亲人扯上关系,所以就强烈支持废死。交通工具和工业生产却影响他们享受生活。所以,哪怕死于交通意外的人数远远超过死于凶杀案的凶手人数,但他们也绝不会支持禁止工业生产和禁止现代交通工具。” 龚俊宇不屑地冷哼一声。 “当他们来抓共产党人时,我保持沉默,因为我不是共产党人。当他们来抓犹太人时,我保持沉默,因为我不是犹太人。当他们来抓贸易工会主义者时,我保持沉默,因为我不是贸易工会主义者。当他们来抓天主教徒时,我保持沉默,因为我是新教徒。当他们来抓我时,已无人替我说话了。” “事情的本质,就是这么简单。” “废死支持者人数多,对法律的制定影响力更大。他们悠然地坐在观众席上,忽略受害者家属的悲痛欲绝,也无视受害者家属同态复仇的愿望,只为欣赏凶手免于死刑后的欣喜。他们被杀人凶手的欣喜所感染,觉得自己拥有怜悯、宽容等高尚品格,于是心情愉快,于是获得了心理满足。” “但是如果凶杀案足够多,特别是那种恐怖袭击事件足够多,严重影响废死支持者的生命安全时,那些废除死刑的国家自然就会恢复重新恢复死刑!” 安德森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但还是固执地坚持自己的观点:“哪怕我或是我的亲人被杀害,我也仍然坚持废死!” 龚俊宇大怒。 “行,你不是支持废死么?那现在我们现在就试验一下!” 朱博伟伸手拦住龚俊宇,转头望向肖帅戈。 “帅戈,我们能不能做这样一个试验。” “我们准备处死那些黑人,是因为他们吃人。我们把这位安德森先生和那些黑人关在一起,不允许黑人杀死安德森先生,但允许黑人割安德森先生的肉吃。” “如果那些黑人能够生吃安德森的同时,安德森不发出丝毫抱怨,那么我们就释放那些吃人恶魔。这样,也算满足了安德森先生的遗愿。” “如果安德森先生强烈要求我们杀掉那些黑人挽救他的生命,就说明他坚持的观念是错误的。” 安德森的脸色不再是一阵青一阵白,而是惨白的看不见一丝血色。 自从庄园主将暴民赶出别墅后,双方就没再有过交流,所以安德森并不知道暴民居然吃人。 吃人?! 活生生看着自己被吃?!…… 安德森恐惧地望着朱博伟,简直想转身就跑。 想出这个主意的人根本就是地狱来的撒旦! 38 皆大欢喜 眼见安德森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像是心脏病即将发作的样子,肖帅戈赶紧站出来打圆场。 “人和人的观点不同很正常,有分歧不要紧,求同存异嘛。对于死刑的态度不一致其实可以用民主的办法解决。” 安德森察言观色猜出肖帅戈是这些人的首领,因此眼睛一亮。 朱博伟面色一黯,却紧紧闭上嘴,什么也没说。龚俊宇却梗着脖子反驳:“民主自古希腊时期诞生至今,就经常成为多数人合法强奸少数人意志的工具。西方国家受宗教影响,而且多数人既没受过切肤之痛又不认为自己会遭受厄运,所以对杀人凶手额外宽容。这不公平!” 肖帅戈觉得自己很宽宏大量,因为他为龚俊宇找了个情商低的理由,然后就无视了这个家伙的无礼。 肖帅戈微微一笑。“我说用民主的办法解决,可能和你想象的情况不一样。” “有的人希望宽恕杀人凶手,有的人希望处死杀人凶手,这种分歧说起来其实很好解决。” “民主有一个优点,那就是每个人都可以自由地表达自己的观点。但仅此还不够好,最好是能够自由表达观点的同时,还能按自己的意愿处理和自己相关的事情。” “大多数国家的法律运用中,都存在受害者如果原谅施害者,则可以作为法院酌情减轻处罚的依据。重点是,没有任何法律规定,施害者获得不相关其他人的谅解能够减轻刑罚。” “所以可以制定这样一条法律:拥有民事行为能力的人,哪怕是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都必须进行一项公证。而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则由其法定代理人代理实施这项公证:当事人今后如果被人非法杀害,选择谅解还是不谅解凶手。” “一旦选择谅解凶手的人被凶手杀害,那么法院就必须考虑被害人生前的遗愿,以获得被害者谅解为由,减轻对凶手的处罚,不对其判处死刑。这些人求仁而得仁,又何怨?” “选择不谅解凶手的人,法律则按受害人不谅解施害者判罚,满足这部分人‘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朴素要求。” “你看这样的民主多好,皆大欢喜嘛。” “这样确实挺好的。” 朱博伟的脸上流露出宽慰的笑容。“还可以制定一种特殊标记,只有公证选择谅解的人,才能合法佩戴这种特殊标记。这样,走在路上时,大家一看就能够知道这是一个宽厚善良的人,以此满足此人被社会认可的心理需求。” 龚俊宇兴奋地补刀。“标记还应该分等级。比如说最低等级的标记表明,杀害此人不会被判死刑,但仍然会被判重刑。高一个等级的标记表明,杀害此人只判处轻刑。更高等级的标记表明,杀害此人只需要批评教育或是罚酒三杯……哈哈哈……哈哈哈……” 龚俊宇说着说着就乐了,完全无视安德森越来越黑的脸。 龚俊宇打心底佩服这种思路。 每个人都应该有权对和自己有关的事情进行处理,对和自己无关的事情则不应该有发言权。 比如说有人被汽车撞倒了,他站起来后有权对司机说:“我感觉没什么事,你走吧。” 但不相干的路人则没权利对司机说:“他看起来没什么事,你走吧。” 从法理上讲,获得受害者谅解可以减轻法律对罪犯的惩罚力度。而凶杀案的麻烦在于,法官不可能知道受害者是否愿意谅解凶手。所以说,每个人成年时都进行公证,表明是否谅解凶手其实很有必要——为了节省社会资源,也可以规定缺省项默认为不谅解杀人凶手。 无论凶手的手段是否变态残忍,只要被害者原谅凶手,旁人自然也就犯不着咸吃罗卜淡操心。如果某个国家全体公民全都公证如果有人杀死自己便原谅凶手,那么这个国家在理论上也就废除了死刑。废死支持者可以去影响说服其他人宽宏大量谅解杀害他的凶手,也应该能够满足。 …… 肖帅戈虽然想拐骗安德森医生进团队,却也没打算胳膊肘往外拐。所以见到安德森已经无言以对,肖帅戈便转过头望向么么哒,扬起手然后用力往下一挥。 么么哒很好地领会了肖帅戈的意图,告诉奴隶战士们开始行刑。于是惨叫声接连响起,不绝于耳。 世界上最容易杀的大体型动物可能就是人类。杀其它动物,很少有不反抗,不挣扎的。唯有杀人时,有的人担心挣扎反抗不仅仍旧会被杀死,而且还可能导致自己遭受更多的痛苦,所以甚至会配合着行刑者引颈受戮者。 庄园里的暴民之前被肖帅戈杀破了胆,所以被行刑时基本没人反抗挣扎。四十多个人,几分钟时间就全部下了地狱。 安德森怔怔地看着奴隶战士们行刑,出乎意料地没什么激烈反应。然而这时一个人急匆匆跑了过来,用英语厉声质问肖帅戈:“你一个外国人,凭什么在我们的土地上肆意杀戮?” 肖帅戈睃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讲道理,肖帅戈自然理亏,自卫不能在投降后剥夺对方生命,何况这次也不是自卫。但如今这种乱世,是讲道理的时候吗? 安德森有气无力地介绍说:“庄园的主人,海布尔哈斯勒姆。” 安德森不介绍,肖帅戈也猜得出那个人是庄园主。因为他右手提着一个杠铃。和正常的杠铃不同,这个杠铃只是一头上了杠铃片,所以它看起来有点像大锤——中国古代十八般武器之一的锤。 用这个分量的东西当作武器,不用说就是那个力大无穷的庄园主。 哈斯勒姆挺起胸膛补充道:“所罗门王朝的皇族后裔。” 怪不得呢。么么哒是黑白混血,斑鬣狗是黑人,所以肖帅戈对哈斯勒姆看起来像是白种人很是奇怪,因为他没想过白人也会是埃塞俄比亚人。 不过,如果哈斯勒姆是所罗门王朝皇族的后裔,那就说得通了。大部分埃塞俄比亚人是黑白混血人种,而自称是以色列所罗门王后裔的皇族,则基本不和黑人通婚,因此就人种而言差不多可以算作白种人。 安德森长叹一声,准备回别墅,显然不打算和肖帅戈继续争辩。 肖帅戈怎么可能如他的意呢?他伸手虚拦,似笑非笑地说道:“我这里有个病人,需要你的帮助。” 原本肖帅戈还准备了很多后着,谁知道安德森愣了愣,然后点头说道:“把病人抬进别墅吧,我的医疗工具都在里面。” 没想到这个安德森还蛮有医德嘛。虽然蓄满力气却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并不好,但肖帅戈确实挺高兴。 安德森答应治疗,然而哈斯勒姆却从中作梗。 他上前一步,拦在安德森和肖帅戈之间。“外国人,刚才问你,你还没回答呢。你们在我的国家胡乱杀人,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肖帅戈瞅着他,暗自琢磨。 将心比心,如果有外国人在中国杀人,甭管被杀的人该不该死,作为一个中国人肯定在心理上不容易接受。 这么想着,肖帅戈便宽宏大量地原谅了哈斯勒姆。 不过,哈斯勒姆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也是个麻烦,总得给他一个答案。 肖帅戈用试探的语气说:“我承认错了,可以吧?” 肖帅戈这么好说话,其实是为石中天考虑。 别看哈斯勒姆好像很能打的样子,只不过是基因突变力气大增而已,也没多厉害。哈斯勒姆单手提的那个杠铃,杠铃片上面标记的重量是二十二点五公斤。用这种分量的武器战斗,对方挨一下就死,擦一下就伤,况且他的成名战还发生在别墅那种空间相对较小的地方,那当然能够所向披靡了。 可是在肖帅戈看来,哈斯勒姆只是单纯力量大,傻大个而已,肖帅戈有把握一招之内就取他性命。 爆发力强,才能保证攻击速度快,让对方来不及反应;身体柔韧性强,才能做出更多匪夷所思的动作;反应敏捷,才能及时格挡或闪避。 哈斯勒姆能够基因突变力气大增已经是幸运值max了,他的进化程度能和肖帅戈相比吗?更何况即便单纯比力气大小,肖帅戈也自信会赢——他进化后没测试过自己的力量,但是他一拳就能打断人的颈椎,哈斯勒姆行吗?就算哈斯勒姆也能做到这一点,肖帅戈仍然自信自己的力气更大——哪怕不相信自己,也得相信第五啊。 不过,毕竟哈斯勒姆没表现出任何攻击性,肖帅戈也不至于暴虐到一言不合就要杀人。再说,真要杀了哈斯勒姆,安德森万一拒绝为石中天治疗怎么办?当然,那时肖帅戈也可以想办法逼迫安德森,但是那又何必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认个错服个软如果能够解决问题,何必多生是非? 哈斯勒姆好像被什么东西噎住了气管,脸涨的通红。 “你们以后不能在埃塞俄比亚的土地上胡乱杀人!” 肖帅戈心里mmp,表面上却漫不经心地点头,敷衍道:“行,没问题。” 见哈斯勒姆一时半会说不出话的样子,安德森摇摇头,继续朝别墅走去。 哈斯勒姆终于没再纠缠,只是冷着脸带着大家朝别墅走去。 39 手术的选择 走向别墅的路上,队员们隐约听到呻吟声,愈是走近,呻吟声就愈来愈清晰。 进了别墅后队员们才明白,原来别墅里躺满了伤员——肠子流出来的,断腿断胳膊的,脑袋开花的。 别墅里显然曾经经历过一番艰苦的血战,里面弥漫一股挥之不散的血腥味。四处打量,能够看见墙上、地上到处都是暗黑色的血渍,而墙壁、柱子等处,细心查找还能看到刀痕。 安德森说医疗器械都放在别墅,但实际上却只是听诊器、体温计等小件。 一打听才知道,其实无国界医生组织的医疗队原本拥有便携式x光等先进一些的医疗器械,彩超、心电图什么的都能做。 但问题是,之前阿尔巴门齐发生了暴乱。安德森等人转移到庄园时,没带上那些东西——事实上带了也没用,如今阿尔巴门齐已经彻底停电了,凡是需要用电的设备都成了摆设。 先是给之前战斗中受伤的奴隶战士检查。 轻伤的两个安德森很简单地看了下,然后吩咐烧开水,准备干净的棉布条。 当初安德森等人被暴民围困在别墅里,水是倚靠在楼顶上接雨水,饮用勉强够,但不足以满足医疗用水。而更糟糕的则是没有足够的燃料,所以连用开水消毒都做不到。相对而言,如今的条件已经是好多了。 受伤较重的那个,腹部被狠狠扎了一枪。检查的结果很乐观,没有伤到重要的内脏和造成大的内出血。然后给他做手术,因为条件简陋,所以所谓的手术只是清洗伤口外加缝合伤口——和对那两个轻伤员的处理方式好像没什么区别。 处理完受伤的奴隶战士后,安德森最后才对石中天进行检查,诊断结论是急性阑尾炎。然后,他建议石中天进行阑尾切除手术。 作为当事人,石中天对于没有无菌手术室,没有麻醉(麻醉师在所谓的日本流感爆发时病死了),没有助手和护士(别墅血战时被杀害),甚至连缝合线都没有(之前给伤员缝合用的是普通针线)的情况下做手术持悲观态度,因此强烈要求进行保守治疗。 安德森没有任何异议,转而给出了保守治疗的方案:消炎药和止痛药。 对于安德森没有劝说病人进行手术,龚俊宇很愤怒,认为他没有医德。因为龚俊宇知道,急性阑尾炎基本上必须进行手术,否则性命难保。 见队员们或鄙视或怀疑,安德森将众人带到旁边解释:如今什么都没有,手术条件甚至不如十八世纪——那时候至少有医用酒精、碘酒、纱布、棉球以及缝合线,可是安德森手头上连这些东西都没有。在这种条件下给石中天做手术,手术感染的几率非常高。 事实上安德森医生来到别墅后,因为暴民攻打出现了很多伤员,因此做了很多外科手术。那时安德森手头上还有一些手术耗材,比现在的条件好一些,然而大多数病人还是发生了术后感染。而发生感染的伤员,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即将死去,唯有一例病人奇迹般地倚靠自身抵抗力恢复了健康。 反倒是战斗中受轻伤,只用清水清洗伤口,然后用干净纱布包扎进行简单处理的,却只出现了一例伤口发炎现象——而且该病例居然也靠自身抵抗力扛过去了。 虽然目前的数据也许具有很大的偶然性,但安德森还是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在容易造成感染的环境下给病人做手术,未必比病人倚靠自身抵抗力更靠谱。 他甚至迷信地觉得:也许末世就是上帝对人类恶行的惩罚。而受伤、生病的人是否能够恢复健康,医生做不做手术没有任何影响,完全取决于上帝的意志。 然后,安德森又低声强调:止痛药或许还能够发挥作用,但消炎药却肯定不起什么作用了。这时候,消炎药实际上是充当安慰剂用。 听完专业人士的分析,队员们都将视线转向了肖帅戈。 很明显,做手术和不做手术都是大概率死亡事件,这口黑锅肖帅戈可不愿意背。 他沉吟片刻,然后询问大家。 “你们觉得该怎么办?做不做手术?” 大家都是为难、纠结、选择困难症的表情,反正没人说话。 显然到了民主集中制发挥作用的时候了,所以肖帅戈并不担心,提议道:“要不我们投票决定做不做手术吧?公公,你先来。” …… “弃权。” “弃权。” “弃权。” …… 全体投完票,肖帅戈维持着表情的平静,心里mmp。 不知道别人搞民主集中制时遇到过这种情况没有,居然全体弃权! 难道这样就能难到我?作为一个已经踏入社会两年的社会人,踢皮球这招绝技哪怕不曾用过至少也见过或听说过啊。 肖帅戈转向安德森,挤出一丝微笑。 “你是他的主治医生,你觉得怎么好就怎么处理吧。” 安德森耸耸肩。 “动手术还是保守治疗各有利弊,我会让病人充分了解后自己选择。” …… 获得充分知情权的石中天扯动脸部肌肉,想做出微笑的表情。石中天的英语口语也还过得去,但龚俊宇见石中天这时已经疼得满头大汗,却还需要费力地回忆英语单词,连忙自告奋勇地充当翻译。 “原则上急性阑尾炎,除黏膜水肿型可以保守后痊愈外,都应该采用阑尾切除手术治疗?” 听完龚俊宇的翻译后,安德森点头。 “您目前无法判断我是不是黏膜水肿型阑尾炎?” 安德森微微点头。 “但是以目前的条件做手术同样存在很大的风险?” 安德森还是默默点头。 “事实上哪怕是黏膜水肿型阑尾炎,您所谓的保守治疗还是只能倚靠我的自身抵抗能力,因为消炎药并没有什么作用?” 安德森叹了口气。 “是的。” “那……”石中天苦笑,环视一圈。“我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如果不做手术,假设我患的不是黏膜水肿型阑尾炎,那么我就必死。” “假设是黏膜水肿型阑尾炎,那么我就得和病菌做斗争,倚靠自身抵抗力恢复健康。” “反过来想,选择做手术,如果我运气好没被感染,那么一个小小的阑尾切除手术,相信很快就能恢复健康。如果因为手术而被感染,那么我就需要倚靠自身抵抗力争取一线生机——与患了黏膜水肿型阑尾炎不做手术本质上是一样的,还是得依靠自身免疫力来争取生机” 石中天的语气一开始有些犹豫迷茫,但随着这番分析,他的眼神慢慢变得坚定自信。 “既然如此,我当然要选择几率更大一点的……那么就拜托医生了,我选择动手术。” “非常好!病人心态乐观,更有利于恢复身体健康。”安德森的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然后连连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做术前准备吧。” 将石中天抬到二楼专用的“手术室”,安德森吩咐道:“再去烧一锅开水……” 瞅着石中天身子底下血迹斑斑的床单,安德森若有所思地问道:“你们有没有干净的床单?……雨披?雨披也行,把雨披清洗干净,然后垫在手术台上……” “有没有干净的棉布?好,非常好!把棉内衣按这个大小裁剪成一片片的……现在纱布也有了!” “把病人四肢绑在床的四角……没有麻醉剂,只能用这个办法防止手术中病人胡乱挣扎了……往他嘴里塞好棉布……惨叫是其次,主要是避免他咬掉舌头……留两个人打下手,不要和他关系密切的,免得到时候因为主观情绪而对手术造成负面影响。” ……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术前准备完成了。除了留下打下手的张杰和莫明琪外,其余的人都被安德森医生赶到了门外。 手术开始了。 40 么么哒离团 退出“手术室”后,潘攀和程依婷开始啜泣,龚俊宇的眼圈也红了。他们四个人高中同学了三年,大学了还一起出来旅游,感情自然很好。 朱博伟安慰他们“吉人自有天相”,刘萌萌站在稍远的地方,小脸上居然是“心有戚戚焉”的表情。 这时,么么哒过来向肖帅戈提出告辞。 一开始么么哒给肖帅戈的印象并不是很好,但末世后么么哒很快就找准了自己的定位,表现得还挺不错。而且,和斑鬣狗以及奴隶们交流,都需要么么哒的翻译,所以他的作用其实蛮大的。 当初肖帅戈强调加入团队不能自由退队,其实是为了吓唬人,倒不是真的想打造一个许进不许出的black社-会组织。 么么哒是为了寻找亲人而离队,肖帅戈不至于那么没人情味。所以想了想,尽管觉得么么哒离开挺可惜,但他还是干脆利落地批准了么么哒离队。 么么哒是成年人,不可能不知道回家后未必能够找到家人,也不可能不知道离开团队(其实主要是肖帅戈)的庇护后,会面临什么样的风险。在这种情况下给么么哒分析利弊,劝他理智些,反倒显得太过冷血——难道劝他为了自己的安全而不顾家人? 所以肖帅戈没有挽留,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递给他一把ak47和一个装了十发子弹的弹匣——不能怪肖帅戈锱铢必较,连弹匣都舍不得装满子弹,实在是如今子弹太珍贵了。最近这些天和暴民战斗,战利品中根本就看不到子弹的踪影。 对于么么哒的离开,多愁善感的女士们又多了一层离愁别绪,而男士们则礼貌性地送出离别祝语。 待么么哒一往直前的背影渐渐消失,队员们重新回到“手术室”门外,焦急地等待着手术的结果。 别墅里剩下的唯一木质家具就是充当手术台的那张床,其余的,应该都是别墅被围困时因为缺乏燃料然后当作柴烧了。 肖帅戈站在那里,考虑着么么么哒离开带来的负面影响。 其实肖帅戈可以直接和斑鬣狗以及奴隶交流。但是和斑鬣狗交流倒也罢了,斑鬣狗好歹是进化者,身份上至少也是“投靠肖帅戈的勇士”。但肖帅戈和奴隶直接交流算怎么回事呢?那不是明显降低了逼格吗? 《乱世佳人》里面描述奴隶制合法的美国南方各州,那些大庄园主都是通过管家以及监工来管理奴隶的。而且“屋里的黑人”甚至还歧视穷白人,连拥有奴隶数量不多的白人小地主都瞧不起——因为那些小地主是亲自管理黑奴的。 说起来,么么哒还真是个人才,南方州那么多语言,他好像随便哪种都能糊弄上两句。相比之下斑鬣狗就是个棒槌,除了本族语倒还精通,连南方州的法定工作语言都说得磕磕巴巴。所以,肖帅戈想提拔斑鬣狗当“管家”都不行。 正琢磨着逼格的问题时,“手术室”的房门打开了。 安德森一脸疲惫地走了出来。 “手术成功,切除了发炎化脓的阑尾,没出现大出血等意外问题。我已经做了能做的,剩下的就只能听从上帝的安排了。” 大家涌进“手术室”,发现石中天双目紧闭,显然已经陷入了昏迷。 朱博伟抢上前去检查了一下,松了口气。 “还有呼吸。” 于是大家七手八脚帮着石中天“松绑”。在没有麻醉药时给病人做手术,只要手术前时间充分,病人配合,绑住比让别人按住更靠谱。石中天现在只是疼昏而不是疼死,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看着昏迷不醒的石中天,肖帅戈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这次的手术条件比古代好不了多少,顶多就是医学理论先进一点,然后安德森的手术经验丰富一点。如果石中天这次能够恢复健康,那便说明古代人也能做这种开腹手术……按这个思路一想,肖帅戈不由得觉得这次给石中天做手术不太靠谱。 正感叹着,噔噔噔,哈斯勒姆脸色不善地冲上了二楼。 看到肖帅戈后,哈斯勒姆气愤地大声嚷嚷:“你竟敢拘禁埃塞俄比亚人做奴隶?!” 肖帅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说道:“有事楼下去说。” 说完,肖帅戈当先朝楼下走去。 因为一楼挤满了伤病号,呻吟哀嚎声不绝于耳,所以肖帅戈直接走到了别墅外面。 哈斯勒姆从后面跟过来,大声喊道:“你知不知道伟大的埃塞俄比亚是整个非洲唯一没被殖民者征服的国家!你竟然敢拘禁埃塞俄比亚人做奴隶?!你污辱了我的国家!你……” 肖帅戈打断哈斯勒姆的话,指着奴隶们对他说道:“他们是袭击我的暴民,我只是抓住他们,准备把他们交给合法的执法机关处理,并不是非法拘禁他们,更没有把他们当奴隶。” 交给执法机关处理……现在埃塞俄比亚连个合法的政府都没有了,哪里还有合法的执法机关? 肖帅戈这样说,是为了尽量避免和哈斯勒姆发生冲突。毕竟从本心来讲,肖帅戈并不觉得所有的分歧都应该用暴力解决。 肖帅戈义正言辞地总结道:“那些人是待移交犯罪嫌疑人。现在你明白了吧?” 肖帅戈创造出“待移交犯罪嫌疑人”这个词是有原因的。他以前见过某个通告中描述县政府楼前死者死因,曾创造出“自主性坠楼”一词。另外,国人熟知“人民当家做主”和“人民公仆”,一为“主”,一为“仆”。然而公务员岗位面向社会公开招聘时,很普通的岗位都有几十几百人报名,某些热门岗位甚至有几千几万竞争者。难道是国人热衷为“仆”不愿做“主”? 无非是文字游戏罢了。 当然,文字游戏也不能说没用。既然“奴隶”一词不好听,可能会刺激伤害某些人敏感的心灵,那就用“待移交犯罪嫌疑人”好了。 哈斯勒姆显然对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一点都不了解,居然瞪大眼睛怒视着肖帅戈,呵呵冷笑。然后,哈斯勒姆朝着离他最近的奴隶战士用南方州工作语言问道:“你是奴隶吧?” 奴隶战士与有荣焉地挺起胸,骄傲地回答:“我是主人的奴隶,也是主人的战士!” 哈斯勒姆差点没被气得吐血,他没有往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方面想,所以完全想不通:为什么一个人可以用那么自豪的语气宣称自己是奴隶? 哈斯勒姆强忍着怒气没和那个乐呵呵的奴隶计较,转过头对肖帅戈说道:“他说他是你的奴隶。” “我从来没对他们说过他们是奴隶,你可以和他确认一下。”肖帅戈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解释道:“也许是翻译在中间翻译出了问题。” “那个叫么么哒的翻译刚刚离开,你赶紧追过去或许还能追上他。你可以去问么么哒,他肯定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说过,他们是待移交犯罪嫌疑人!” 肖帅戈很理直气壮。因为俘虏们虽有奴隶之实,却绝无奴隶之名——反正肖帅戈只是心里把俘虏们当作奴隶,却从来没有将之宣之于口。 所以,他们只是“待移交犯罪嫌疑人”,绝对没错! 哈斯勒姆自然不会去追么么哒,他板着脸说道:“可是他们挨过打,还被迫做很繁重的活。” 嘁,当家做主的人民都无法避免公仆的怠慢,待移交犯罪嫌疑人就不能挨打、不能做重活?这么较真干嘛? 肖帅戈一脸诚恳地解释:“之前我说过,他们是袭击我的暴民。抓住他们后,也许是因为他们不服从管理吧,所以负责管理他们的么么哒和斑鬣狗教训过他们——么么哒和斑鬣狗都是埃塞俄比亚人。我可以保证没有中国人殴打过他们,不信你可以问。” 哈斯勒姆暴躁地喝问旁边那个正在傻乐的奴隶。 “外国人打过你没有?” 奴隶迷惑地回答:“没有……他们都没和我说过话,我说的话他们听不懂,他们说的话我也听不懂……再说即便外国人打我也正常啊,他们是主人的同伴,有权力打我嘛……而且外国人的肤色更淡,我觉得他们的地位还在么么和斑鬣狗之上呢……” 奴隶还在絮絮叨叨啰嗦个不停,哈斯勒姆暴喝一声“闭嘴”,然后怒冲冲对肖帅戈吼道:“他说外国人经常打他!” 肖帅戈一愣,随即醒悟:哈斯勒姆没办法证明团队奴役了那些埃塞俄比亚人,理屈词穷之下打算耍诈。他以为作为翻译的么么哒离开了,没人能证明俘虏说了什么,所以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肖帅戈微笑。 “你也许听错了,”肖帅戈礼貌地微笑着。“他说,没有外国人打他。” 哈斯勒姆震惊了,因为他听见肖帅戈正在用南方州工作语言说话,而且还极其流利! 过了好半天哈斯勒姆才回过神来,然后皱眉盯着肖帅戈。 肖帅戈能说一口流利的南方州工作语言,获得了哈斯勒姆的好感。然而,哈斯勒姆却不打算轻轻放过这件事。 他挥舞着似乎从不离身的杠铃,做出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吼道:“你不能拘禁埃塞俄比亚人!任何情况下你都不能!你没那个权力!” 肖帅戈理解对方的心情。哈斯勒姆如此愤怒显然是民族自尊心在作祟。将心比心,如果中国人在中国被外国人拘禁奴役,不管什么理由肖帅戈都不能接受——哪怕是罪大恶极的罪犯,也应该由中国人自己处理,而不能被外国人拘禁奴役! 不过,理解归理解,但并不代表肖帅戈这一次还准备让步——毕竟石中天的手术都已经做完了,肖帅戈也没必要“忍辱负重”了。何况屁股决定脑袋,肖帅戈虽然能够理解哈斯勒姆的民族自尊心,但他没理由为一个外国人的民族自尊心买单。 41 比试 其实如果像上一次那样只是口头上服软倒还无所谓。 口头服软又不会少块肉。如果产生任何分歧都无一例外使用暴力手段解决,那是野蛮人的做法。 这次的问题在于:如果让步,必然会损害团队的实际利益。 要知道,奴隶的存在能够帮助队员们节省宝贵的体力。团队里有小孩子,长途跋涉对刘萌萌而言实在是个太过严峻的考验。所以肖帅戈还特意做了个简易轿子,用两根结实的长树枝绑扎成担架,中间架以用绳索结成的坐兜,前垂脚踏板。不过,刘萌萌好像更愿意骑在肖帅戈肩膀上,紧紧抱着他的脑袋,似乎害怕下一刻就会失去他一样。 然而即便不考虑刘萌萌,队伍里还有其他人体力较弱,哪怕不背负任何行李,光是每天行走那么远的距离就已经是很大的负担了。而一旦体力消耗过大,便很容易造成免疫力下降,然后生病,然后发生不忍言之事。 如果哈斯勒姆能够提供足够的大牲口,肖帅戈倒也不介意释放奴隶。但如今暴民都开始吃人了,附近这片地方还找得到大牲口?想都别想! 之前肖帅戈强调说,准备将暴民交给合法的执法机关。但以此为由拒绝将俘虏交给哈斯勒姆,哈斯勒姆就会反驳说,埃塞俄比亚已经不存在合法的执法机关了。所以,哈斯勒姆会强硬要求肖帅戈将俘虏交给他。 这种嘴巴官司永远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争不出一个结果来。 肖帅戈原本打算依仗“待移交犯罪嫌疑人”这个说法,无限期驱使俘虏们为团队服务。然而现在肖帅戈判断:哈斯勒姆的民族自尊心似乎不可能用言语来说服。然而肖帅戈又不可能为了满足对方的自尊心而牺牲团队的利益。 既然浪费口舌不可能起到任何效果,肖帅戈便懒得和哈斯勒姆争辩了。 他冷淡地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把他们交给我。”哈斯勒姆补充道:“将来我会把他们移交给执法机关。” “不行!”肖帅戈似笑非笑地拒绝。“凭什么把他们交给你啊?你是谁啊?” “我怎么知道你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把他们放了?”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虐待他们?” “别说废话了,拳头见真章吧。”一连串的质问使得哈斯勒姆老羞成怒。他挥舞杠铃转了几圈,最后用杠铃狠狠击地,将地面砸出一个小坑。 哈斯勒姆扔下杠铃,装模作样拍拭着双手上不存在的灰尘。 “你可看清楚了,这杠铃可不是假的,你别以为我是拿着模型吓唬人。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马上释放所有的埃塞俄比亚人,不然我怕一拳把你打死了!” 给你点颜色就要开染坊? 肖帅戈简直无语。 想了想,肖帅戈问出一个疑问。 “你们被暴民围困着出不来,而我们却打败了那些暴民。是什么让你有信心向我挑衅的?” 哈斯勒姆哼了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团队有枪和子弹?” “你听见枪响了?” “我问过了,”哈斯勒姆不屑地冷笑。“埃塞俄比亚人拿着冷兵器冲在前面肉搏,你们中国人躲在后面拿着枪瞄准比划,被枪口瞄准的敌人哪还有士气抵抗?” 哈斯勒姆说的和事实有出入,奴隶战士跟着肖帅戈在前面冲杀,团队男性成员则是第二波。女性成员们虽然在远处拿着枪,其实根本就什么没战斗力。 但显然哈斯勒姆误会了,真正决定胜负的是肖帅戈好不好? 肖帅戈因为自己被小觑了而不高兴。“你没听那些待移交犯罪嫌疑人讲述我在战斗中的表现吗?” 问完,肖帅戈暗自决定:要是奴隶战士没提及自己的英勇表现,回头一定给他们小鞋穿! 结果肖帅戈的问题惹来哈斯勒姆连声的冷笑。 “他们是你的奴隶,当然要狂拍你这个主人的马屁了。可惜他们拍的马屁更像是讲故事……讲一个神话故事!” “要不是安德森医生劝我不要在生命没受威胁时伤害他人,我一个人就可以把那些暴民干掉。” “你知不知道,我是新人类!我一拳能够打破沙袋,打破你的脑袋就像打破一个西瓜那么容易!” 肖帅戈总算明白了哈斯勒姆为什么敢捋自己的虎须了,不禁又好笑又好气。 原来,哈斯勒姆将多余信息当成了重要信息,以为肖帅戈是倚靠枪支弹药以及团队的力量打败了暴民。反过来却将重要信息当作了错误信息,认为奴隶战士们描述肖帅戈的战斗情节类似神话故事,不可信。 这人啊,总是愿意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信息。哈斯勒姆基因突变后多半是飘了,觉得自己最厉害了,所以潜意识里压根不愿意相信有人和他一样厉害甚至是更厉害。 嗯,要引以为戒。 另外,新人类是个什么说法? 可惜现在不是聊天的好时机,所以肖帅戈便忽略了这个疑问。 哈斯勒姆的语气虽然嚣张,但扔下杠铃的做法表明没杀心——虽然他空手也照样很容易失手打死人。 看在哈斯勒姆并无杀心的份上,肖帅戈决定饶他性命,于是大喊:“斑鬣狗,过来!” 斑鬣狗一脸懵逼地跑了过来。 斑鬣狗很崇拜肖帅戈的投石技能,所以专门弄了一个腰包,腰包里塞满了石块。 扔石头这个技能很容易学,哪怕三岁小孩都会扔石头,斑鬣狗经过刻苦练习后倒也有些成效。当然,扔石头这项技能易学难精,考虑到肖帅戈超人的身体素质,投石技能想要达到肖帅戈的水平,斑鬣狗这辈子也没什么指望。 好在眼下斑鬣狗的投石技能已经够用了。肖帅戈向他现场传授战斗诀窍。 “保持与对方距离至少十米,在这个前提下,向对方投掷石块,石块扔光了就在地上捡。” 斑鬣狗又惊又喜。“主人你怎么会说我族的语言啊?” 这是重点吗? 肖帅戈叹了口气,问道:“听清楚了?” 斑鬣狗连连点头。 肖帅戈转过头对哈斯勒姆说道:“你和斑鬣狗打,可以用武器。你赢了,那么我就释放所有的俘虏。” 但是如果俘虏自愿跟随我,那我也没办法。 后面一句肖帅戈没说出来,乱世跟随强者是人类本能,即便不考虑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影响,那些奴隶战士当中只怕也有很多人会自愿跟随。 其实说出后面那句话也没关系,因为哈斯勒姆现在已经震惊得无法思考了。刚才肖帅戈和斑鬣狗说话,他都听不懂!这显示肖帅戈至少懂两种埃塞俄比亚语言! 好半天后哈斯勒姆回过神,他神情复杂地瞅了瞅肖帅戈,然后望向斑鬣狗。 天性好动外加耐力超常的斑鬣狗走到离他十米远的地方,开始像一只猴子那样跳来跳去。不仅如此,他的口里还发出各种怪喊怪叫,并用手势进行挑衅。 哈斯勒姆捡起杠铃,然后左手护着脸朝斑鬣狗冲了过去。 护脸这个做法是正确的。投掷石块打在人身上当然会很疼,打在头上甚至有可能头破血流。但不打中要害,却很难让对方丧失战斗力——这也是为什么斑鬣狗这辈子别想达到肖帅戈水平的缘故。 肖帅戈投掷石块十米内能够暴力击碎目标颅骨,十五米内能使目标肾脏破裂,三十米内能够凭借精准度取巧击中目标的**、太阳穴、咽喉等要害,使之立即失去战斗力。这些,都不是正常人通过练习能够达到的。 哈斯勒姆的对手是斑鬣狗,所以只需要护住脸,基本上就不会遭受致命伤害。 如果对手是普通人,那么哈斯勒姆的这种策略能够带给他一场胜利。因为一个人投掷石块后再转身跑步,不可避免会降低速度——毕竟转身以及起跑都需要消耗时间。 哈斯勒姆认为自己只需要拼着挨一两下,就能追上对方然后将之击倒。 然而他的对手斑鬣狗同样是基因变异者。斑鬣狗耐力方面变异,维持冲刺跑的时间能够几倍于正常人。所以,哈斯勒姆想要将两者之间拉近到可以肉搏的距离,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奢望。 斑鬣狗总是能够投掷石块击中哈斯勒姆。这种伤害会导致疼痛,事后说不定还会造成青肿,但毕竟能够忍耐。所以哈斯勒姆趁机拉近与斑鬣狗之间的距离。 然而斑鬣狗一看距离近了,他就转过身拼命跑。 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不长期训练的青壮年,五十米内保持冲刺状态应该没问题,一百米全程冲刺则会让宅男感觉困难,两百米更是想都不要想。 哈斯勒姆二十多岁,外表看起来很健壮,正常情况下多半能够保持一两百米冲刺。但他右手拿着近五十斤(仅杠铃片就重四十五斤)的杠铃,所以坚持了不到五十米就慢了下来。 斑鬣狗不时回头观察,发现对手距离自己已经超过了十米,于是停下来,转身,投掷石块。 哈斯勒姆再追,斑鬣狗再跑。 哈斯勒姆慢下来,两者之间又超过了十米,斑鬣狗停下来,转身,投掷石块。 哈斯勒姆咬牙继续追,斑鬣狗继续跑。 基本上,现在只差“抓不到我吧,哈哈哈”的魔性背景音乐了。 …… 肖帅戈看得直想笑。 斑鬣狗基因变异表现在耐力方面,说实话这种变异还真是有些鸡肋,也就是在充当尖兵、传令兵时有点优势。肉搏时,斑鬣狗比普通人强一些,但那是因为斑鬣狗本身的战斗技能就比较高,和他的进化好像没什么关系。 如果哈斯勒姆选择互扔石头,那么哈斯勒姆的赢面其实还大一些。因为他力气大,扔的石头远,击中目标后造成的伤害也更大些。 如果选择投掷标枪,那么不说哈斯勒姆,就连普通人也能和斑鬣狗对抗。 但是这样被斑鬣狗放风筝,哈斯勒姆却输定了! 42 善与恶 早在肖帅戈和哈斯勒姆对峙的时候,奴隶战士们就纷纷将注意力投向了这边。 待到斑鬣狗和哈斯勒姆决斗时,奴隶战士们便纷纷围了过来。因为斑鬣狗的表情嘻嘻哈哈,而且肖帅戈也站在一旁没有发话,所以奴隶战士们便只是围观。 斑鬣狗是人来疯,见这么多人观看,便以人群为中心绕着圈子跑。 一圈,两圈,三圈…… 第五圈的时候,哈斯勒姆已经累得快要吐舌头了,可斑鬣狗还在精神抖擞地朝他扔石头。 第五圈跑到别墅大门时,哈斯勒姆突然扔下杠铃朝着肖帅戈扑过去。 奴隶战士们全都震惊地看着哈斯勒姆,连斑鬣狗都石化了。他们不是震惊哈斯勒姆的无耻,而是无法理解:活着不好吗?偏要去找死! 然而和大家想象的不一样,肖帅戈并没有下杀手。别看一路上肖帅戈杀人无算,但他本性并不凶残嗜杀。 其实肖帅戈很讲究对等原则。 一路上虽说确实杀了很多人,但肖帅戈可以问心无愧地说:他杀的每个人都都有取死之道。 哈斯勒姆虽说不怀好意突然袭击,但得益于扑过来之前扔下了杠铃,表明他并无杀意。 所以,肖帅戈只是以闪电般的速度猛地前跃,右手直入中宫扼住哈斯勒姆的喉咙,单手将他举过头顶,然后将之掼在地上。 哈斯勒姆这一下摔得可不轻。单手扼住喉咙将人举起来然后掼在地上,对颈椎的强度是个极大的考验。普通人遭受这种对待,会有很大概率高位截瘫。 将哈斯勒姆掼到地上,肖帅戈既兴奋又愧疚。 兴奋是因为,这个动作是他从小就想做的——小时候玩的电子格斗游戏以及很多漫画中都有这样的格斗技,但现实中实在是玩不出来。刚才哈斯勒姆冲过来,姿势摆得那么销魂,肖帅戈一时兴起就试了一下,结果还真做出来了。简直太过瘾了! 愧疚是因为,这个动作太容易把人弄死——就算不弄死,也有很大概率把人弄得高位截瘫。 哈斯勒姆被掼到地上后,好半天都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没有了,看起来就像是已经死了的样子。但肖帅戈感官远超常人,仔细聆听能够听到哈斯勒姆有力的心跳声,所以知道他只是暂时闭过气去了。 肖帅戈犹豫着是不是该对哈斯勒姆实施一下急救,结果他发出一声呻吟,身子动了动,然后睁开眼睛。不过这时哈斯勒姆的眼神很是恍惚迷茫,似乎在问那三个经典问题: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事? 肖帅戈见哈斯勒姆的手脚都在无意识的颤动,觉得他应该不至于高位截瘫,于是便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待哈斯勒姆的视线焦距落在自己身上时,肖帅戈高冷地说道:“你输了。” 其实哈斯勒姆的视线虽然落在了肖帅戈身上,但神智还没有彻底恢复——至少,他的思考速度还没恢复正常。所以,哈斯勒姆的反应像是老年痴呆症患者一样,无辜地眨着眼睛,满脸的迷茫。 看哈斯勒姆这副模样,没重伤已经是很幸运了,指望他恢复正常显然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另一边,斑鬣狗和奴隶们已经乐不可支地跳舞狂欢起来。那些黑人跳的舞,既像原始部落的舞蹈,又像是尬舞。 都说黑人是天生的乐天派,看来还真是如此。 肖帅戈叹了口气,摇摇头,没再理会那些人便径直离开了。 …… 回到别墅二楼时,石中天已经恢复了神智。 古代关二爷刮骨疗毒时谈笑自若,还能用另一只手吃肉喝酒(《三国志》上是吃肉喝酒,《三国演义》上是下棋)。其实,古代有“刮骨”经历的勇将远非关羽一人。《北史》载有长孙子彦;《宋史》记载有张琼;南宋名将韩世忠也曾有“中毒矢入骨,亦用强弩括之”的经历。至明代,这样的例子也屡屡见载于史书中,不胜枚举。 不过,这些人的表现都不属于正常操作——如果是正常操作,史书也犯不着特意记载这类事迹了。 石中天是正常人,表现得也很正常。醒来后,他面色苍白,呼吸细若游丝(肖帅戈个人猜测,他是因为呼吸时腹部剧烈疼痛因而潜意识不敢正常呼吸),一副随时都会断气的样子。 石中天这样子,队伍自然不可能继续前进了。否则,路上颠簸一下导致伤口裂开,那简直就是杀人。 考虑到队伍里其他人也大多身心俱疲,停下来休整一下也有一定的正面意义,所以肖帅戈便向大家宣布临时休整,时间长短视石中天的恢复情况待定。 消灭了庄园里吃人的暴民后,整个庄园全部收复。庄园里除了别墅之外,还有其他一些建筑可以用来住宿——如果不挑剔的话,连牲口棚都能够住人,因为牲口棚里空空如也,绝不会有“原住民”提出反对意见。 当然,如果有其他选择,正常人不会在牲口棚、磨坊之类的建筑里休息。所以大家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仓库,一个是农舍。 仓库的面积比较大,层高也相对较高。可惜龚俊宇在仓库里发现了那锅肉汤,旅游团的小伙伴们都对睡在仓库有心理障碍。所以肖帅戈便安排斑鬣狗以及奴隶战士们在仓库休息。 庄园里的农舍分为两种,一种是零散的土屋,另一种则是排成一排的四间铁皮平房。很显然,零散的土屋是以家庭为单位的农户居住,而一排平房则是给单身的长短工居住。 相对而言,铁皮平房稍微干净点,所以肖帅戈便决定征用这一排平房,相信庄园的主人或别的什么人都不会有意见。 四间房,肖帅戈一间,莫明琪和刘萌萌母女俩一间,潘攀和程依婷闺蜜俩一间,剩下朱博伟、张杰、龚俊宇挤一间。 别墅里的房间更大,通风更好,采光也更好,通过窗口还能欣赏庄园的美景。但大家还是决定住这排平房,因为别墅的一楼挤满了伤员,而二楼多数房间都紧锁着——大家现在还保持着末世之前的朴素道德观,根本没考虑鸠占鹊巢。 而且,平房里有床铺,可别墅里除了那个“手术台”之外就没有别的床了。虽然平房里布满了灰尘,可疑的污渍随处可见,还有很多不知名的昆虫出没,但身处末世,却没人嫌弃这种环境——因为之前大家野外宿营时,环境比这更差。 没失去过就不知道它的珍贵。“床”这个极其普通的物件,自从被强行关进“隔离营地”以来,大家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见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大家都是直接睡在地上,小伙伴们早已对此深恶痛绝。 虽然被褥什么的都被暴民弄走了,但至少床架还在。只要铺上一层垫的,再盖上一层盖的,齐活,能够睡个好觉! 所以,爱干净的人赶紧打扫卫生,而大大咧咧的人则赶紧铺好床铺然后倒在床上,一副准备躺到世界末日的架势。 肖帅戈不算大大咧咧,更不邋遢,所以打算先做一做清洁卫生。不过,他还没开始动手,分配在隔壁的莫明琪就走了进来。 莫明琪什么也没说就直接动手清理床铺,给光秃秃的床架上铺毯子。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弄得肖帅戈想搭讪都不知道说什么好——重要的是莫明琪板着个脸,冷若冰霜的表情似乎在表明拒绝搭讪。 可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莫明琪肤白貌美大长腿,对异性本就有着极高的吸引力。而且她的身材曲线又是那么的好看,这种特殊环境下,肖帅戈简直有些口干舌燥起来。 然而肖帅戈正准备挨过去给自己创造机会时,突然想到刘鄂东才死不久,莫明琪新寡,自己去搭讪甚至挑逗她,是不是有些不妥呢? 犹豫了半天,敲门声帮他做出了决定——有人来了,破坏形象的事情可不能做。 开门一看,是潘攀。 原来她也是过来想帮着肖帅戈清理床铺的,见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便嘟着嘴离开了。 被潘攀这么一打搅,机会却消失了。因为莫明琪已经铺好了毯子,然后冷着脸告辞。 肖帅戈心里痒得要死,却只能装出面无表情的样子点点头,以冷漠vs冷淡。 待莫明琪离开房间后,肖帅戈颓然坐到床上。空气中残留的佳人余香,他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 饱暖思**,饥寒起盗心,人的想法受周围的环境影响。 肖帅戈的心里,两个小人儿进行着激烈的辩论。 善人:“人家丈夫才死不久,你就去勾勾搭搭,太没道德了吧?” 恶人:“刘鄂东在遗书里托付我照顾莫明琪。她如果饿了,我应该给她食物;她如果渴了,我应该给她饮水;她如果有生理需求,我应该满足她……” 善人:“人家又没表明需要生理需求。你想太多了。” 恶人:“我是个男人,就不能有点主观能动性?” 善人:“那你去啊。” 莫明琪就在隔壁,走到隔壁破门而入再简单不过了。如果性急,打穿墙壁破墙而入也不难。可是不说动静太大让别人知道了不好看,莫明琪可是和刘萌萌在一起呢! 难道能当着小孩子的面…… 恶人的道德标准虽说已经很低了,但还是有底线的。所以恶人沉默了。 43 变异咖啡豆 肖帅戈终于摆脱了打猎的差事。 离城市越近,动物也就越罕见。城市近郊的动物们在遭受无数饥民无情捕杀后,存活的数量大幅减少是无可辩驳的事实。所以哪怕是狩猎技能和效率无人能及的肖帅戈,想要通过狩猎来获得足够多的食物,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不过还好,别墅那边主动送来了一袋苔麸粉和一小袋咖啡豆。 庄园并不是被突然攻陷的,在遭受暴民攻击之前,预感到危险的庄园主哈斯勒姆就将所有的粮食都转移到了别墅。所以如今地主家还有那么一点余粮。 苔麸是埃塞俄比亚和厄立特里亚(从埃塞俄比亚分裂出来后独立的国家)独有的禾本科谷物,也是埃塞俄比亚人最喜爱的食物“英吉拉”的原材料。 苔麸的谷粒比芝麻还小,所以产量极低,其亩产只有小麦的15%,每150颗苔麸的重量才相当于一颗小麦粒。 问题是,埃塞俄比亚人却偏偏视英吉拉为主食,这也是埃塞俄比亚年年饥荒的主要原因。 初到埃塞俄比亚时大家都不习惯英吉拉的酸味,但如今团队成员已经不再挑剔任何食物了,因此大家对哈斯勒姆的善意表示了衷心的感谢。 既然食物暂不短缺,肖帅戈自然也就乐得偷一回懒。 按埃塞俄比亚的传统做法,应该将苔麸粉加入水,和成面,然后放在一个笸箩里摊开。这是为了将面发酵后蒸成薄薄的大饼(也就是英吉拉)。 但队员们并不是嗜英吉拉如命的埃塞俄比亚人,所以就没有按正常方法炮制苔麸粉,而是将苔麸粉视为面粉,准备用之煮疙瘩汤。 莫明琪自告奋勇负责和面,其他人也没闲着,纷纷去挖野菜和抓可以吃的昆虫。食物收集的差不多了,大家便像往常那样煮“杂烩汤”。 杂烩汤其实是福建一带的传统风味名菜,将鸡肉片、鸡肝片、火腿片、鱿鱼片、虾房扇、鸭掌、鸡汤放入锅中煮熟,加油、盐、味粉调味即成,其味香甜可口。 可怜团队队员们如今却是将所有知名或不知名的野菜和昆虫,一股脑扔进锅里煮。就字面意思而言,倒也无愧“杂烩”二字,但两者的味道却显然天差地别。 不过,这次煮的“杂烩汤”与以往有很大的不同。 其一,张杰试探性地请庄园主人提供一点盐,结果哈斯勒姆很慷慨地提供了一大瓶盐。肖帅戈本人不缺盐分,但他担心小伙伴们会缺乏盐分,所以一路上很是重视对盐的收集工作。可惜公路附近的房屋和村庄要么早就人走楼空,要么早就被人捷足先登。这种情况其实很容易理解,暴乱是从城镇爆发然后向乡村蔓延,逃离城镇者大多优先选择公路而非野地。所以,公路两旁的民居、村庄自然更容易遭受了流民的荼毒。 所以,尽管肖帅戈做好了抢劫无辜者的心理疏导工作,却一直没遇到机会。至于说一路上的流民或者暴民,一个个全都身无长物,所以连一粒盐都没抢到。 而这次有了哈斯勒姆提供的盐,“杂烩汤”总算不再像以往那么寡淡无味了。 其二,这次的杂烩汤里有面疙瘩。相对于可疑的野菜和昆虫,面疙瘩至少属于正常的食物。 其三,这次的杂烩汤里还添加了咖啡豆作为调味品——既然不知名的野菜和昆虫都能煮大杂烩,那么咖啡豆为什么不能? 所以,团队成员们品尝了一次味道比以往好得多,但又说不出古怪的杂烩汤。 之前大家采集食物时产生了一个疑惑。咖啡豆毕竟是可食用的植物,而庄园里随处可见的咖啡树上挂着很多未被采食的咖啡豆。 队员们想不明白:围困别墅的暴民为什么宁愿吃人也不采集咖啡豆吃。只有龚俊宇坚信那些暴民天性残暴丧尽天良,而其余的人基本上都倾向于猜测未成熟的咖啡豆不能吃。 然而喝过加了咖啡豆的杂烩汤后不久,大家便都明白了之前的疑惑。 陆续有人开始呕吐、有人觉得特别干渴、有人产生幻觉、有人心慌、有人抽筋,有人头晕眼花……这么多不同的症状,肖帅戈不觉得是食物中毒,况且他自己一点异样都没有。但,他又想不通是怎么一回事。 有疑问找第五。 于是第五告诉肖帅戈,这是咖啡因摄入过量出现的反应。至于说肖帅戈本人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那是因为他的体质与其他人有质的不同,哪怕将庄园里所有正常的咖啡豆都吃掉,肖帅戈摄入的咖啡因也不会过量。 肖帅戈敏感地注意到了“正常的咖啡豆”一词,询问第五后,得到了这样一个答案:地球上所有的生物都在潘多拉病毒的影响下飞速进化,连细菌都不能例外,何况植物呢。庄园里有咖啡树变异进化,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肖帅戈拥有好奇宝宝和吃货的双重属性,对于变异咖啡树他只问了一个问题:“变异咖啡豆磨成的咖啡好喝吗?” 第五回答:“好喝。不仅好喝,它还有着一些很特殊的功效,比如说能促进进化。” “像地球这种初次接触潘多拉病毒然后飞速进化的生命星球,很多动植物哪怕进化程度还属于最初级的阶段,但它们却蕴含着特殊的生命精华,类似于天地初开时那种天地精华……好吧,性质类似于牛初乳……” 见肖帅戈仍旧一脸懵懂,第五继续解释:“你把它们理解成武侠和修真小说里的天材地宝就行了。区别在于武侠小说和修真小说里的天材地宝非常珍贵,而飞速进化的生命星球上,蕴含特殊生命精华的变异动植物,其稀罕程度则不那么罕见。” “不过变异咖啡豆现在还没成熟,等它成熟了我会把这件事处理好的。” 听第五说并不罕见,肖帅戈便没把变异咖啡豆放在心上。更何况第五办事他放心。所以肖帅戈的思路重新回到咖啡因摄取过量的问题上。 他想了想,很容易便弄明白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哈斯勒姆大约对庄园所产的咖啡很自豪,为了表达善意便向肖帅戈的团队提供了一小袋咖啡豆。但他没想到的是,这袋咖啡豆竟然没有被磨成咖啡粉冲咖啡,而是一次性全部加进了杂烩汤,导致大家摄入的咖啡因过量了。 虽然这个误会导致很多人不适,但哈斯勒姆本身显然并无恶意。因为除非是婴幼儿,否则咖啡因摄入过量基本上不致死——他这个末世以来一直躲在别墅里没挨过饿的庄园主,就像说出“何不食肉糜”的晋惠帝一样,根本就想象不出末世中艰难求生的人到底会吃些什么东西。 得到答案后,肖帅戈先是安抚恐慌的队员和奴隶们,告诉他们这是咖啡因摄入过量的表现,没什么大问题。见大家平静了,肖帅戈又跑回到意识海深处向第五兴师问罪。 因为肖帅戈觉得:自己没提前想到普通人摄取过量咖啡因的问题很正常,但第五不应该没有提前想到。 第五则不慌不忙地解释:如果由祂控制肖帅戈的身体,那么所有的结果都是最优,但肖帅戈愿意吗? 被第五控制自己的身体? 傻子才愿意……肖帅戈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第五又问:如果肖帅戈自己控制身体,但任何不导致最优结果的行为,第五都提示他改正,肖帅戈愿意吗? 肖帅戈想像了一下那种场景……那和傀儡有什么区别? 虽然肖帅戈保留着最终决定权,但日常的行为处事中第五如果总是提出建议怎么办? 不听吧,最后的结果会证明祂总是对的。次数多了,除非肖帅戈心理变态非要和第五拧着干,否则最终只能对第五“唯建议是从”。 ……那样的人生也太没趣了。 见肖帅戈想明白了,第五便总结:像这种无关紧要(不影响肖帅戈本人根本利益)的事情,第五尽量不进行干涉。否则,当肖帅戈进化到更高程度时,回想起当初总是受第五的影响行事,没准反而会怨恨祂。 肖帅戈讪讪地表示:第五的整体思路是对的,如果是小事那确实没必要大惊小怪。不过,他肖帅戈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绝不会因为第五干涉太多然后将来怨恨祂。 第五意味深长地说道:“张居正辅佐万历皇帝朱翊钧开创了‘万历新政’,于国家于皇帝有大功吧?可是他死后为什么会遭受那样的待遇呢?无非是张居正没有摆正自己和皇帝的位置。皇帝没掌权的时候没事,掌权了,自然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肖帅戈呵呵干笑,连连否认:“不会的,不会的,我可不是那样的人。” 说完,他便讪讪回到了现实中。 …… 因为咖啡因的缘故,所以尽管睡眠条件是一个多月来最好的,但当天晚上几乎所有人都失眠了——除了想睡就能立刻睡着的肖帅戈。 龚俊宇晚上失眠,睡不着觉实在无聊,于是去别墅看望石中天。结果发现了一个意外的惊喜。龚俊宇向安德森医生咨询咖啡因摄入过量失眠怎么办,安德森医生手头上没有任何药物能够帮助他,于是建议:如果实在睡不着,可以去听收音机消磨时间。 别墅里居然有一台能够正常工作的收音机?! 44 故乡的云 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龚俊宇听到了这个消息后,立即回去通知了同样被失眠困扰的同伴们。 所以肖帅戈罕见地在睡着后中途便醒了——要知道第五附身后,曾经有同事热烈讨论昨夜响得吓人的惊雷,然而肖帅戈却一脸懵懂的情形——连巨雷声都不能让肖帅戈惊醒,可见他的睡眠质量有多高。 醒来后,肖帅戈听到龚俊宇正“挨家挨户”地告诉大家:庄园里有收音机! 于是肖帅戈立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醒了。 肖帅戈躺下立即就能熟睡是第五的功劳。肖帅戈睡着后对外界一无所知,也同样是第五的功劳。不过肖帅戈熟睡的同时,第五却能对周围了如指掌。龚俊宇发现庄园里有收音机的事情,第五判断肖帅戈会感兴趣,于是便把他唤醒了。 团队成员们自从被关进隔离营地后,就失去了获得外界信息的渠道。得知庄园里居然有一台收音机,大家兴奋不已(可能也有咖啡因的作用),所以不顾时间已是深夜,相约着一窝蜂地涌向了别墅。 收音机被珍藏在别墅二楼一间紧闭的房间里。原本不算昂贵的电器,在末世的背景下,却被庄园主哈斯勒姆当作眼珠子一样珍惜地保护起来。原本大家还担心庄园的主人会不愿意让大家使用收音机,不过令大家高兴的是:当肖帅戈提出想听一听收音机的要求后,哈斯勒姆并没有拒绝,反而态度殷勤地邀请大家上楼。 此时太阳早已落山很久,别墅里的唯一的光源只有月色和星光。哈斯勒姆小心翼翼地点燃一小截蜡烛,带着大家走上黑暗的二楼。他打开房门,站在门口外侧给大家照明,示意大家进去。 待大家走进房间后,哈斯勒姆像葛朗台一样立即熄灭了蜡烛。幸好这间屋子采光良好,所以哪怕没有丝毫灯光,房间里也并非漆黑一片。哈斯勒姆借助月色径直走向收音机,然后将之打开。 “没有椅子,大家可以坐在地板上,地板还算干净。” 团队所有人现在都能做到随时随地席地而坐,哪怕地上有泥浆,哪怕身旁有尸体。所以听到主人这么说之后,大家便都席地而坐。 哈斯勒姆一边调台,一边说道:“收音机是熊猫牌,中国货。” “熊猫牌,中国货”六个字是怪腔怪调的中国话,这让大家感到很亲切。 于是有人便想:怪不得哈斯勒姆对大家态度这么好,又是送苔麸粉又是送咖啡豆,而且大家半夜里想要听收音机这种很失礼的事,哈斯勒姆却没有表现出半点不耐烦。哈斯勒姆既用中国货又会说中国话,应该是个中国粉吧? 唯有肖帅戈觉得有点奇怪。再怎么说,白天他也把哈斯勒姆差点给弄残废,他不记恨在心就已经很不错了,为什么态度还这么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难道哈斯勒姆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可是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哈斯勒姆,却看不出任何不妥来。 肖帅戈的疑惑暂且不提。受咖啡因的影响,其他人都很兴奋,所以七嘴八舌地聊着天。 “收音机怎么这么大?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收音机。” “哈斯勒姆你在调什么啊?就刚才那个频道就可以了,别调了。” “哈斯勒姆你现在在调什么啊?” 哈斯勒姆解释道:“我刚才是将频道调到中国国际广播电台的环球资讯广播上,现在是在调节屋顶上的八木天线。” 刹那间,大伙们都安静了。有太长时间大家没收到过祖国的任何消息了,哪怕只是来自国内的电波,也能够让大家眼眶有种酸酸的感觉。 哈斯勒姆调试得很快,所以收音机里很快就由杂音变成带着杂音的广播节目,然后变得越来越清晰。 让大家略微有点遗憾的是,节目是用英语而非大家魂牵梦绕的普通话进行广播。国际广播电台的目标受众是国外的听众,自然不以汉语为首选。至于说为什么是英语,想想也很容易理解。虽然中国国际广播电台有上百种语言播音,却并没有埃塞俄比亚语言。而哈斯勒姆的英语非常流利,所以他自然习惯收听英语广播。 “……海外同胞,海外侨胞,值此危难时刻,凡我炎黄子孙唯有团结一心,相互帮助,方能共渡难关!” “……”(社会秩序混乱时如何自保,例如怎样用化肥制作土炸弹、土地雷,怎样用洗衣粉制作燃烧弹,怎样挖掘藏身的地洞,怎样联系可靠的邻居朋友守望相助修筑街垒。) “……”(缺乏食物时怎样应急,例如怎样吃皮带皮鞋草根树皮,怎样在野外获取食物和水。) “……”(如何收集获得各种电器零件,然后自制无线电发射器,发出求救信号。) “无论是滞留海外的同胞,还是侨居海外的侨胞,在遇到困难甚至危险时,请你们不要轻易放弃,十四亿祖国人民永远是你们坚强的后盾。祖国正在尽最大努力打破敌对势力的封锁,尽可能在世界各地任何需要的地方实施撤侨、护侨。祖国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炎黄子孙。” “最后,请大家欣赏一首歌,歌名《故乡的云》。” 天边飘过故乡的云 它不停的向我召唤 当身边的微风轻轻吹起 有个声音在对我呼唤 归来吧归来哟 浪迹天涯的游子 归来吧归来哟 别再四处飘泊 踏着沉重的脚步 归乡路是那么的漫长 当身边的微风轻轻吹起 吹来故乡泥土的芬芳 归来吧归来哟 浪迹天涯的游子 归来吧归来哟 我已厌倦飘泊 我已是满怀疲惫 眼里是酸楚的泪 那故乡的风和故乡的云 为我抹去创痕 我曾经豪情万丈 归来却空空的行囊 那故乡的风和故乡的云 为我抚平创伤 啊 归来吧归来哟 浪迹天涯的游子 归来吧归来哟 别再四处飘泊 我已是满怀疲惫 眼里是酸楚的泪 那故乡的风和故乡的云 为我抹去创痕 我曾经豪情万丈 归来却空空的行囊 那故乡的风和故乡的云 为我抚平创伤 那故乡的风和故乡的云 为我抚平创伤 …… 旅游团的小伙伴们现在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叫作一曲肝肠断了。 最开始广播节目里介绍自保、自救的相关技巧时,大家高兴得眉开眼笑,这说明祖国并没有忘记他们这些流落海外的人。 发生矿难时,受难者在一段时间后如果得不到任何救援的消息,往往会胡思乱想,结果就是丧失坚持下去的信心,然后在孤独和恐惧中死去。而如果受难者确知有救援队伍正在努力展开救援,那么他们就能够坚持更长时间。 所以,前面的广播内容,极大地鼓舞了大家的士气。灾变后积累的负面情绪,几乎被这则广播一扫而空(当然,大家兴奋得无法自持或许也有咖啡因摄入过量的缘故)。大家眉飞色舞,情不自禁地开始谈笑,开始喧哗——如果不是在别人家里,或许有的人都会唱歌跳舞了。 特别是广播里播音员以无比庄重的语气承诺,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炎黄子孙时,大家的情绪一下子就高潮了。 这时甚至有人开始大声讨论,是不是据守待援更加安全。 ……直到《故乡的云》戳中大家的泪点。 什么游子啊,什么沉重的脚步啊,什么故乡泥土的芬芳啊,什么满怀疲惫、酸楚的泪啊……听这首歌真不能代入,一旦代入,眼眶发酸都是轻的! 于是,房间里的喧哗声全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大家全都不敢说话,生怕一说话就会带出哭腔。作为更加感性女生,她们甚至需要用手紧紧地捂住嘴,免得被旁人听见哽咽声。 《故乡的云》放完之后,后面一个节目是关于介绍目前世界局势的,然而这个节目刚刚播放了一个开头,却突然间就中断了。 听到收音机里的嘈杂的“沙沙”声,哈斯勒姆显然习以为常。他耸耸肩,向大家解释说:如今所有生物都高速进化,对人类的影响最大的当属微生物。 直接对人类影响最大的,是导致人类患病且产生抗药性的病菌,这类微生物据说已经导致全球死亡人数超过了八位数。 间接对人类影响最大的可以分成两个大类。 一类是对农业造成影响的微生物。对农药产生抗药性的病菌能够造成农业大幅减产,同时也是导致人类社会进入乱世最大的罪魁祸首。 另一类则是对工业造成影响的微生物。这类微生物主要是腐蚀微生物。腐蚀微生物是参与或促进金属腐蚀过程的微生物,是很多种微生物的统称。这类微生物被许多人形象地称呼为食铁细菌。 据估计,全世界每年因腐蚀而损失的金属约占金属总产量的10%以上,达一亿吨之多,其中绝大部分都应该由食铁细菌负责任——这还是在人类已经采取了防护措施的前提下。如今食铁细菌进一步进化,使得人类之前实施的各种防护措施纷纷失效。而大量金属被腐蚀,使得人类的工业文明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运输工具因为机械故障而导致大量的交通事故,使得运输成本急骤增加,可怕吧? 生产设备因为机械故障必须停台修理甚至报废,使得生产效率大幅下降,可怕吧? 然而这些还不算什么。对工业生产影响最严重的,是电力供应遭受了毁灭性的破坏。在食铁细菌的侵蚀下,发电厂的发电机组以及电力传输过程中所必需的各级变电站,故障率和停台率大幅上升。 生产和运输工具发生故障所导致的事故,哪怕发生了连锁反应使事故范围扩大,但其范围终归还是有限。然而和生产设备、运输工具不同,电力事故一旦发生,其连锁反应往往会造成一片电网全部停电,影响几十万甚至几百几千万人。而一片区域的电网发生故障突然断电时,还往往会对电力设备造成一定的破坏。 埃塞俄比亚这种落后国家固然已经几乎失去了电力供应,而发达国家的情况也很糟糕。比如说刚才的广播突然中断,就极有可能是广播电台所在的电网突然断电所导致。 …… 因为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所以中国国际广播电台突然中断后,大家也就没再要求换台收听别的广播节目,而是向哈斯勒姆道别然后回去睡觉。 45人类 第二天一大早,团队成员们去探望石中天,结果得到了一个非常糟糕的消息:石中天现在正在发高烧,已经昏迷不醒,极可能是术后感染导致。 对于石中天术后感染的事情,大学生四人组的其他三人自然很难受——据哈斯勒姆说,传言末世以来死于细菌病毒进化的病患已多达八位数,可想而知石中天现在的情况是多么的危险。但,他们也明白这事怨不得安德森。事实上安德森连诊费手术费都没收,属于义务治疗。何况石中天拥有单独的病房,还能睡在床上,其他的病人可大多都躺在一楼的地板上呢。相比之下,别人对石中天已经够好了。现在这种情况,只能说是石中天运气不好。 等安德森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后,大伙们商量了一下,便待在二楼收听广播。待在别墅二楼,可以时不时去看看石中天的情况,也算是陪护了。反正如今闲着也是闲着,听一听收音机消磨时间也好。 哈斯勒姆很好说话,听了大家的要求后,二话不说便将大家带进了放置收音机的房间。 肖帅戈觉得哈斯勒姆的态度有些奇怪,总感觉他太过殷勤。无偿提供食物和咖啡豆不说,张杰去借盐他毫不吝啬,大家想听收音机他也有求必应。 此外据肖帅戈观察,庄园里的人基本都不上二楼。整个二楼,只有哈斯勒姆、安德森以及两名保镖共四个人居住。二楼其他房间大多是充当储藏室,唯二可以算是空置的房间,一间专门用来放置收音机,另一间则用来充当手术室(石中天的手术结束后,又变成了单人病房)。 如果说别墅里存在阶级划分,那么最明显的鸿沟就是一楼和二楼之间的楼梯。 安德森的两名保镖中有一个受伤未愈。但这名受伤的保镖享受的待遇却反而不如石中天,是和另一名保镖合住一间房。当然,这也可能是两个保镖长期共事后友情深厚的表现。但是唯一的一张床给石中天却没给受伤的保镖,这就很让人费解了。 团队于庄园而言,只是路过的陌生人。哪怕主人再怎么好客,也没道理对外人比对自己人更好吧? 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爱呢? 产生了疑问,肖帅戈也懒得旁敲侧击,而是直接将哈斯勒姆喊出去,开门见山地询问缘由。 哈斯勒姆痛快承认自己确实是为了讨好肖帅戈。至于说原因,则是和之前他说过的所谓的新人类有关。 末世里所有的生物都进化加速,人类自然也不例外。有些人的身上,发生了明显的基因突变现象。 有些基因突变对生存并无影响,有些甚至不利于生存,但有些基因突变却有利于生存。 由于幸存者偏差(这种偏差是一种常见的逻辑谬误。指的是只能看到经过某种筛选而产生的结果,而没有意识到筛选的过程,因此忽略了被筛选掉的关键信息),所以给外界留下的印象则是基因变异后会人就会变得更强。 有的人力气变大,有的人速度变快,有的人耐力变强,有的人反应更加敏捷,有的人皮肤上长出了坚硬的角质层,有的人突然拥有了过目不忘的能力,有的人观察力远超常人,有的人逻辑思维能力强的吓人……总之,世界各地突然冒出了一些类似超人的存在。 从科学的角度看,这些变化理论上都可以用基因突变来分析解释,然而世界上还有一些人并不用科学来解释,而是从玄学或者说神学的角度来理解这些奇异的现象。 哈斯勒姆使用的收音机型号虽然老,却也是带有ssb功能的全频道收音机。不仅可以收听电台广播,短波波段在八木天线的帮助下,甚至偶尔还能听到无线电爱好者的通讯乃至业余无线电台。 有一次,哈斯勒姆无意中听到某个无线电爱好者在宣扬“新人类学说”。 那个无线电爱好者是这样说的: 创造世界万物的上帝见到地上再次充满了败坏、强暴和不法的邪恶行为,于是计划消灭邪恶的人类。 上一次上帝对自己创造的人类失望后,使用洪水清洁大地。不过诺亚在躲过灭世之灾后,将一只祭品献给神。上帝闻见献祭的香气,便决定不再用洪水毁灭世界,并在天空制造了一道彩虹,作为保证。在《创世纪》中,上帝如此承诺:“我使云彩盖地的时候,必有虹现在云彩中,我便纪念我与你们和各样有血肉的活物所立的约,水就再不泛滥、毁坏一切有血肉的物了”。 所以,这一次上帝遵守承诺不再用洪水清洗世界,而是降下了另一种灾难。 上帝认为诺亚是一个义人,很守本分;诺亚的三个儿子在父亲的严格教育下也没有误入歧途。所以上次灭世洪灾时上帝让诺亚一家躲过了劫难。而这次,也如同上次诺亚方舟时降下灾难一样,上帝仍然给真正信仰祂的信徒留下了一线生机:严格按照圣经为人处事的真正信徒,可以获得圣恩成为“新人类”。 “新人类”拥有超常的能力,能够在这次的灭世之灾中对抗疾病、饥饿以及野兽的侵袭。当为恶的“旧人类”消失,而“新人类”成为新世界的主人时,末世就会结束。 哈斯勒姆自身产生了变异,因此对这种有利于自己的说法坚信不疑。但是被肖帅戈掼在地上的那一刹那,哈斯勒姆的信念不免动摇了。当时肖帅戈对待哈斯勒姆简直就像成年人欺负婴儿一样,给哈斯勒姆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创伤。 莫名其妙就力大无穷的哈斯勒姆,深信自己是天选之人。可是天选之人为什么会在肖帅戈面前毫无反抗之力呢? 不过哈斯勒姆只迷茫了很短的时间,很快就脑补出了结论——狂信徒的信仰可不是那么容易动摇的。 乱世出妖孽未必是真,但乱世中倒是会有各种歪理邪说冒出来。 哈斯勒姆通过短波频道不仅收听过那个“新人类学说”,还收听过别的一些关于末世的猜想。哈斯勒姆曾听过这样一段通讯,通讯中那个人狂热地宣称圣子、天使以及圣徒正在陆续降临凡间,解救世人。目前那些能力远超常人的人,就是圣徒降临附身在凡人身上。 哈斯勒姆毫无还手之力地被肖帅戈按在地上摩擦后,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如果他本人是圣徒降临附身,那么肖帅戈恐怕至少是天使等级的存在。 哈斯勒姆甚至还脑补:埃塞俄比亚是人类的起源地。肖帅戈迟不来早不来,偏偏末世时来到埃塞俄比亚,恐怕和降临仪式有某种神秘的关联! 听完哈斯勒姆的阐述,肖帅戈哭笑不得,自然不承认哈斯勒姆的说法。 可哈斯勒姆却并不失望,反而做出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也不知道又脑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肖帅戈看得出哈斯勒姆已经陷入了魔障,但是对此他也没办法。 算了,爱怎么想那也随便你! 肖帅戈懒得理会满脑子荒谬想法的哈斯勒姆,径自回到房间去听收音机。 …… 尽管肖帅戈义正言辞地否认了哈斯勒姆不靠谱的猜测,可哈斯勒姆却愈发殷勤起来。 可以说,接下来在庄园里的日子,是末世以来团队过得最舒心的一段时间。 首先是食物不用发愁。 哈斯勒姆的庄园以种植咖啡为主,所以庄园里的食物主要源于外购。又因为埃塞俄比亚的交通物流并不发达,所以庄园每次外购食物时总会一次性购买很多。然后又因为埃塞俄比亚的生产效率低,所以末世前庄园里上上下下一共有将近一百人——换句话说,末世前庄园里储备的食物还真不算少。 遭受流民攻击后,庄园里前前后后死了一大半,如今剩下来的加起来也才三十多人。所以,哪怕加上肖帅戈的团队以及那些奴隶战士,庄园仍然至少三个月内不必担心粮食匮乏。当然,末世的粮食太珍贵,所以奴隶战士们每天还是外出收集野菜和其他能够充饥的东西,用以减少粮食的消耗。 除了食物有保障外,住在庄园里还能让大伙产生放松的感觉。 之前团队成员们倒也不是觉得安全没保障——尽管他们曾被俘虏过,也曾遭受过枪击,但那些只是意外。事实上,一直以来都是肖帅戈率领大家一路杀戮而不是被人杀。但,这种持续不断的杀戮本身,也同样给身为平民的小伙伴们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队员们之前只是普通人,虽然咬牙坚持承受住了这种压力,但心理上感觉压抑也是事实。 大家一路上看到的人,要么就是已经死了,要么就是因为饥饿而虚弱得即将死去,再不然就是冲过来被他们杀死,总之就是几乎看不到一个正常人。 都说正常人被关进精神病院后迟早会精神出毛病,小伙伴们之前长期处于不正常的环境下,谁都没法保持正常的心态。 幸好这段日子待在相对安全的庄园里,大家总算获得了难得的宁静,于是紧绷的心情也得到了舒缓。 当然,在此期间也不是没有流民骚扰庄园。然而仅仅只是哈斯勒姆、斑鬣狗以及一众奴隶战士出战,就已经足以解决问题,根本就用不着旅游团的小伙伴们动手。 此外,晚上大家还能睡在干净且干燥的床上,相比之前那段噩梦般的日子,庄园里的生活简直就像世外桃源一样,大家沉浸于这种轻松的时光几乎乐不思蜀。 所以说,这段日子待在庄园里,大伙们可谓是既安心又舒心。 ……只除了一件事,那就是石中天的病情没有丝毫好转——或者更直接点说,石中天的病情一天比一天更加恶化。 每次看望石中天后,与石中天关系最为密切的三个高中同学总会神情黯然。而其他的人,情绪则没太大的波动。他们去探望石中天,更像在履行某种义务或是参与某种仪式。 石中天和队友们其实也算得上是患难之交。如果石中天受伤需要先撤退,朱博伟和张杰也许可以毫不犹豫拼死掩护。如果石中天伤得跑不动了,莫明琪和刘萌萌多半也能做到不抛弃、不放弃,抬着他或者扶着他跑。 但在末世的环境下,对内,团队成员们对生离死别已经司空见惯;对外,小伙伴们对杀戮和死亡早已习以为常。事实上,大家的情感已经偏离了正常人的范畴。看着逐渐步入死亡的石中天,他们固然也会有一丝物伤其类的感觉,但却已经无法悲伤。 每天照例看望完石中天,大家通常都会去听收音机,以便了解更多的外界信息以及消磨时间。 46 末世乱象(1) 通过收听广播,大家知道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 比如说末世来临的消息是一个美国在读生物学博士最先宣布的,为此,这个博士生甚至获得了“末世预言者”的称号。 正如弗莱明是因为一次幸运的失误发现了青霉素,那个博士生也是因为一次试验失误发现试验细菌发生了基因突变。巧的是,博士的父亲之前向他抱怨说农场里的玉米患上了大斑病,而使用药剂防治居然不起作用。按博士生的理解,应该是大斑病毒发生基因突变产生了极强的抗药性。然后博士生又联想到所谓的日本流感,应该也是某种细菌或是病毒发生变异的结果。这就证明至少有三种细菌或病毒发生了基因突变。 于是该博士生大胆地预测:自然界生物(至少是细菌和病毒,其他生物有待更多验证)发生变异的概率大幅增加,因此末世来临。 在预言末世来临的同时,那个博士生的一句感谢却将中国推上了风尖浪口。 在博士生提出末世降临的预言之前,世界粮食市场上粮价突然不正常地暴涨。在现代地球村的环境下,这种大规模的金融动作不可能避过有心人的观察,所以很快就有人放出消息:是中国的机构和个人在不计代价地收购粮食。 在当时,没人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是在粮商和投机者推波助澜之下,更多的抢购者加入其中,导致世界粮价上涨的幅度愈加疯狂。然而即便粮食涨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中国仍然继续扫货,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为此,博士生推断:某个中国人比他更早发现了末世危机。但那个中国人并没有向外界披露,而是将消息上报。然后中国便开始不计成本地收购粮食。 因为体制的缘故,具体的操作者并不知道为什么要不计代价购买粮食,因此外界也就更不知道真正的原因。 察觉粮食市场的异动后,粮商和投机者们如同闻到鲜血的鲨鱼一般蜂拥而至,联手表演了一场资本的盛宴、垄断的狂欢。 为了获得巨额暴利,他们不择手段地哄抬粮价,上演了教科书般的出尔反尔、价格联盟、商业欺诈、内外勾结……然而他们的根本目的却南辕北辙了——大粮商和投机者趋之若鹜的美金欧元,中国却弃之如敝屣。 中国根本不在乎价格是多少,只要卖家敢卖,中国就敢买!向世人演绎了什么叫做一力降十会。 中国的外汇储备世界第一,所以在最开始短短的二十四个小时内就蛮不讲理地抢购了世界粮食市场上超过70%的现货。在粮商和投机者将粮价哄抬起来后,中国仍然不计价格继续收购,以至于将粮食价格推上了令人望而生畏的天价。结果等“末世宣言”公布之后,垄断着世界粮食贸易大部分份额的大粮商和投机者们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竟然遭受了双重暴击伤害。 第一重伤害是:末世后粮价愈加暴涨,甚至有钱都买不到。第二重伤害是:末世将会导致世界经济体系的崩溃,货币的贬值速度极可能会打破历史纪录。他们手里的美元、欧元等货币,大概不需要很长时间就会变成一堆废纸。 所以,博士生真心实意地感谢那个比他更早发现末世危机的中国人:如果不是对方放弃了这个荣誉,他便不可能成为第一个宣布“末世降临”的人。 在“末世预言者”宣布末世降临之前,世界上就有一些国家已经因为“日本流感”和粮价暴涨而出现了社会动荡,一些城市甚至因此发生了骚乱乃至暴乱。而“末世预言”之后,骚乱和暴乱进一步扩散,更多国家和地区的社会秩序彻底失控,甚至陷入了无政府状态。 传统的发达国家虽然大多还维持着基本的社会秩序,但社会矛盾骤然激化,各种暴力事件层出不穷。此外,几乎所有的城市每天都有声势浩大的游行示威活动,稍有不慎就会转变成骚乱甚至暴乱,令政府焦头烂额。 为了转移国内矛盾,那些发达国家纷纷把矛头指向中国,指责中国政府提前知道末世将至,却囤积居奇导致如今粮食市场上已无现货供应,进而造成世界性恐慌情绪。言下之意,世界各地的暴乱骚乱都应该由中国负一定责任。 对此,中国外交部官方发言人给予了严厉的谴责:中国政府发现农业生产有减产的可能,所以购买粮食填补预计中的亏空部分,这是任何一个对国家、对人民负责任的政府都会做的事。中国政府并未发现生物进化速度变快——中国的科技水平排在很多国家之后,那些国家都没发现生物基因突变的概念大幅增加,中国自然也没发现。请某些外国媒体自重,不信谣,不传谣。 虽然有一部分外国人被政府转移了注意力,但仍然有一部分外国人反而因此更加指责现任政府:人家中国政府在这次危机中为国民做得再好不过了。你们没人家做得好还指责别人,是不是明明知道了末世危机却不把民众放在心上,所以没抢购储备粮食?还不赶紧滚下台! 除了提前储备了大量粮食之外,中国的社会秩序也令众多外国人羡慕嫉妒恨。因为中国政府实施了票据制度,任何一个中国公民都能够以末世之前的价格购买一定量的粮食等生活物资,所以中国公民全无饥馑之忧。而且,中国政府还增强了对社会秩序的管理力度,也就是俗称的严打。所以,中国目前的社会秩序甚至比末世前还要令人安心。 另外,中国的电网虽然同样各种故障频发,但整体而言,其电力供应的状况却是世界上最好的。因为,中国的供电系统相对多数国家,更有利于对抗各种供电事故。 2008年2月中国部分地区经历了一场50年一遇的雪灾,这次雪灾对湖南地区的电网设备造成了巨大的破坏,让450万人在没有电的情况下生活了两个星期之久。然而正是这次恶劣的自然灾害之后,中国痛定思痛,大力整顿改造电网系统,谁知道竟然会因祸得福。 47 末世乱象(2) 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正因为那一年的特大雪灾暴露了供电系统安全方面的不足,所以中国加强了对电力系统状况的监控能力。结果,竟然意外地提高了中国供电系统对末世环境的抵抗力。 经过改造整顿后,中国新的电网系统能够更有效地监控潜在的威胁,并且在停电事件发生之后,可以及时防止事故扩散到更大的地区。 除了对电网系统安全性的额外改造投资外,中国电网其实自身就具有安全性更高的优势。 大多数国家的电力公司基本上都是私营公司,某些国家甚至超过80%的电网都是由私人公司负责架设维护的。为了降低建设和运营成本,这些私营公司的供电网络大多采用了树形网状结构,也就是一条主干电路上分出许多的小枝桠对各个地区供电。 这种方法虽然有利于电力公司降低成本,但是却不利于国家安全和电力供应安全。因为一旦主供电枝干受损,就会直接影响整个依附于这个主干的小枝桠电网瘫痪,甚至还会因为连锁反应而导致更大的灾难。这种注重成本的电网经营手法,在正常时期可以增加市场的竞争性,使民众能够获得相对廉价的供电服务。然而在特殊时期,这种结构的电网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灾难。 和大多数国家不同,中国是另外一种类型的电网分布,一般称为拓朴网状结构(可以把这种结构看成是类似蜘蛛网的结构)。这种结构的好处就是无论电网中哪个部位受损,都可以很快速地通过网状结构中的其余线路进行弥补,因此不会出现树形网状结构电网那种断一条电线就有半个州甚至几个国家一起停电的情况,供电安全性大为提高。 拓朴网状供电结构需要较大的线路铺设投入,运营过程中的损耗也较高,只有像中国这种国家垄断电网运营的公司才会舍得大规模投入建设电网。 虽然拓朴网状结构电网造成了处于垄断的中国电力价格缺乏弹性,民众需要支付更多的钱来获得电力供应服务,但是在末世这种特殊时期,它却给中国带来了极大的优势。 虽然也有专家分析评论说:拓朴网状结构电网确实能够在末世初期表现出巨大的优势,但随着食铁细菌等因素作用更加明显后,树形网状结构将会逐渐成为供电系统唯一的选择。因为,末世后维护电网的成本将会越来越高,拓朴网状结构最终将不堪重负,然后彻底崩溃。 尽管那些专家酸溜溜的分析评论似乎有一定的道理,但显然他们都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至少现状是:目前中国的电力供应状况是全世界最好的。 听到这些消息,大家可以说是苦辣酸甜百味杂陈。 粮食供应、社会秩序、电力供应……所有的这些,中国如今都做到了最好。 很多外国电台都在羡慕嫉妒恨之余,不得不承认中国如今已经成为末世的伊甸园,成为绝大多数外国人心目中最向往生活的国家。 为此,有滞留在大陆的台湾人举着“台湾人天然具备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权”的条幅游行示威,甚至有台湾议员提出了“台湾回归中华大家庭”的议案。 身为中国人,得知这些关于中国的消息,那种民族自豪感简直犹如三伏天喝了一杯冰镇酸梅汤,那种酸爽的感觉无法言喻。 中国那么好,可是我在哪?我是谁?我在干什么? 这么一想,旅游团的小伙伴们心里就全都苦涩无比。 除去关于中国的消息外,别的便是其他一些零零碎碎的新闻。 末世初期,最热门的新闻是日本流感。后来真相被披露,人们知道所谓的日本流感其实是一种错误认识,自然将注意力转移了。 接下来最火的话题,是世界各地社会秩序崩溃后的暴乱和杀戮——性和暴力最能刺激人类感官,这类的新闻自然也就吸引了大众强烈的关注。 不过,人们被暴乱和杀戮的新闻持续轰炸了很长时间后,自然而然地产生了抗性。后来,人们的关注点逐渐开始转移到基因变异者的身上。 基因变异者在力量、速度、耐力、智力等方面,超过了人类的正常极限。尽管现代社会越来越强调团体协作、团队意识,但人类自古以来潜意识里就会崇拜个人英雄主义。 对于类似超人的基因变异者,大众有着极度的好奇和向往。所以,当基因变异者的信息被逐渐披露后,所有人都对有关基因变异者的新闻表现出了强烈的兴趣。 在此期间,一些关于基因变异者的视频在网络上流传。 空手碎砖,胸口碎大石什么的倒没吸引太多热议——因为这样的视频实在太多。不过,一名自由格斗者横扫搏击界的视频,以及一名运动员像闪电侠一样将其他田径运动员甩得老远的视频,则引发了网上众多的评论。 而最吸引民众眼球的,则是一名基因变异者上传的徒手抓子弹的视频。通过高速摄像机拍摄的慢镜头,观众能够看到一名配合表演的枪手在五十米外,持一把左轮手枪对准基因变异者胸口开枪。令人震撼的是,基因变异者用手抓住了那粒子弹! 视频中,这名基因变异者坦言自己戴的手套是特制的,能够防弹。然而观众并不在意手套能够防弹的问题,观众在意的是:他居然能够徒手抓住子弹! 事实上,这名基因变异者的变异方向是反应速度方面,而且还拥有动态视觉。但普通人并不知道其中的奥秘。当视频流传开后,民众对基因变异的关注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热度。 …… 当庄园里的听众听到基因变异者的消息时,震撼的同时,不免想到肖帅戈、斑鬣狗和哈斯勒姆的异于常人的表现。 肖帅戈射击时弹无虚发,格斗时所向披靡,狩猎时收获无算。大家嘴上不说,但总觉得兵王表现也未必能够如此夸张。但当时大家还没听说过基因变异者的消息,所以只能姑且猜测:肖帅戈是隐藏了身份的兵王。 但是得知如今世界上居然出现了基因变异者,他们自然忍不住将肖帅戈的表现联想起来。 48 人,又少了一个 斑鬣狗乍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但问题是他总像一只精力无限的二哈一样到处乱跑。 精力无限对二哈而言是一种夸张的形容,其实二哈也会累。然而说斑鬣狗精力无限,却好像是真实的描述。因为他总是跑不见了……跑回来了……跑不见了……跑回来了……跑不见了……跑回来了…… 在大家的印象中,斑鬣狗除了睡觉之外似乎没个停歇的时候,绝对不是正常人的表现。 哈斯勒姆力大无穷,这一点大家都亲眼看见过。 所以,大家猜测这三个人恐怕就是所谓的基因变异者。 当大家听到有基因变异者能够空手抓子弹时,震撼之余,不免产生了联想。 小萝莉刘萌萌最是心直口快,直接问肖帅戈:“帅哥,你也能空手抓子弹吗?” 肖帅戈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 “人家可戴着特制的防弹手套呢。” 刘萌萌失望地嘟起了嘴。在她的心目中,长的好看而且对她特别好的肖帅戈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只可惜现在没有装备,要不然肖帅戈给大家表演一下空手抓子弹,那可简直帅呆了。 旁人有的和刘萌萌一样,认为肖帅戈也能空手抓子弹,只是没有特制手套。也有人怀疑肖帅戈顾左右而言他,非不为,乃不能也,但又不愿意丢面子才这样遮掩。 事实上,手枪和冲锋枪都是使用圆头子弹,圆头子弹受到的空气阻力要比尖头的子弹大得多,所以手枪和冲锋枪射击的子弹飞行速度要慢一些。 一般的手枪和冲锋枪射出的子弹,一秒种可以飞行300米左右。而突击步枪子弹的出膛速度通常是700到1000米/秒。狙击步枪射出的子弹超过1000米/秒,甚至能超过2000米/秒。 有第五的配合,肖帅戈现在能够空手抓住突击步枪射出的子弹——抓突击步枪射出的子弹和抓手枪射出的子弹相比,其难度可不止是两倍那么简单。而且,空手抓子弹和佩戴特制手套抓子弹也绝不是一回事。 不过,肖帅戈觉得这种事说出来实在太耸人听闻。第五曾叮嘱过他“苟住别浪”,他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所以便含糊其辞让他们自己去想象好了。 …… 世间事不如意者常八九,所有人都期望石中天能够恢复健康,但他的病情却越来越重。 对此,安德森表示无能为力。 在确实没有抗生素,而且伤口感染已经非常严重,无法愈合,也无法进行正常的扩创术清除伤口腐烂组织的前提下,还可以选择使用“蛆虫疗法”搏一把。 事实上,别墅里之前一些伤口感染的伤员就是这样处理的。因为没有实验室特殊培养的蛆虫,所以只能暴露伤口招引苍蝇产卵才能带来蛆。但是因为苍蝇肮脏的生活习惯,很有可能带来其他细菌,有很大的概率引发更多的并发症。而且,如果腐烂坏死组织消耗完了,或者无法提供正常供应,蛆虫还会侵蚀新鲜、健康的组织。 所以,之前采用“蛆虫疗法”的患者有很多人病情没有改善,反而病情恶化乃至死亡,只有极少数幸运者解决了伤口感染的问题。 然而,哪怕是无奈的博命之举,石中天却连搏一把的机会都没有。 石中天感染的位置是腹部,准确地说是腹腔。蛆在肚子里面活动的情况,一般而言只会出现在死人身上。 于是,大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石中天一天天衰弱,一步步走向死亡。 这天早上,大家又日常性地相约一同去别墅看望石中天。 石中天已经时日不多了。哪怕对医学毫不了解的人,只要看到石中天肚子上已经烂出了一个散发腐臭气味的大洞,也明白他快要死了。最近石中天整天昏迷,很难有清醒的时候。 安德森正在一楼给其他伤员做检查。看到大家来了,他慢悠悠地转过脸来,以没有任何表情的目光瞅了他们一眼,语气里有一股不详的味道。 “来告别吗?” 龚俊宇有些疑惑,摇了摇头。“我们是来看望石中天。” “去吧,他正好醒着。”安德森侧过脸,专注地对面前的病人进行检查。“他应该也正在等着你们。” 气氛很沉闷,没人说话。大家穿过那些不时呻吟的伤病员,慢慢朝二楼走去。 石中天闭着眼睛躺在床垫上,缠在腹部浸透了血和脓液的纱布,随着他每一次呼吸而抖动着。 “你们来了……”石中天没睁开眼睛,却居然知道大家来了。“帮我个忙……” 石中天艰难地喘着气,没有腹部的共鸣,胸腔只能发出很微弱的声音。潘攀和程依婷见此,赶紧捂住嘴,生怕哭出声来。 龚俊宇红着眼,说道:“你说,什么忙……什么忙我都会帮。” 石中天睁开眼睛,眼里似乎有了一丝神采。 “帮我……安乐死!” 龚俊宇愕然,然后无言以对。 安乐死的话题,之前石中天就提过好几次。但是除了他本人之外,没人赞同。 安德森医生也许是因为宗教信仰的缘故,反对最为激烈。大学生四人组另外的三人也明确表示反对。其余的人,则是安慰石中天要乐观,不要放弃。唯有肖帅戈一直没有表达任何意见。 肖帅戈其实赞同安乐死,但他又不傻。赞同对石中天实施安乐死明显是吃力不讨好的事,虽然能够讨好石中天,可问题是他马上就要死了。而活着的人,即便忽略安德森的意见,但大学生四人组其余的三个人却会对肖帅戈不满,毕竟他们期待奇迹发生也不能说绝对没戏。 石中天紧紧盯着龚俊宇,脸上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 “逗你玩的……我马上要死了……”石中天伸手艰难地摆了摆,止住龚俊宇的话。“人在……即将死去之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 石中天停了一会儿,似乎在积攒力气。 “公公,”石中天扯住他的袖子。“帮帮我……我想晒太阳。” 龚俊宇很为难。“可是你现在不适合移动。” “没什么……不适合的,”石中天轻声说道:“你欠我的……” “之前……我要求安乐死……可是你……反对……害我……白白……受了这么多……苦……可现在……我要死了……” 石中天说得是那么坦然,就好像说要去睡一觉似的,以至于没人去劝说他。他的确是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即将死去,没有痛苦绝望之类的负面情绪,仅仅只是陈述。 “……你明白吗……我只是想……在生命……最后的时刻……晒晒……太阳……” 龚俊宇豆大的泪水止不住地顺着脸颊往下流淌。他胡乱抹了一把脸,哽咽着招呼朱博伟和张杰帮忙把石中天抬到外面去。 几个人将石中天安置好,龚俊宇蹲下身,握了握他那软弱无力、正逐渐变得冰冷的手。 “刚才移动时,把你弄疼没有?” 石中天勉强扯动了一下脸,大概是想笑一下。 “知道吗……之前……我……总希望……感觉不到疼……可现在……我希望……能感觉到疼……” 石中天艰难地转动脖子,望向潘攀和程依婷。 “胖胖……程哥……唱首……《不怕不怕》……好吗……” 这个时候谁还能说“不”? 潘攀的嗓音清脆,而程依婷有着一副被上帝亲吻过的烟熏嗓。或许潘攀和程依婷在ktv里唱《不怕不怕》很棒,但此刻一首挺欢乐的歌却被她们唱出了《二泉映月》的效果。 唱到“伤口,那么多,已经不怕再痛”的时候,潘攀哭得稀里哗啦再也唱不下去了。 程依婷也已经破音了,但还一直在坚持,然而唱到“一个人睡,也不怕不怕啦”的时候,她也坚持不下去了,转身和潘攀抱头痛哭起来。 刘萌萌的嗓音其实挺好听的,之前在中巴车上喝歌时,简直可以用童声来形容。肖帅戈见现在气氛不好,于是问刘萌萌:“小美女,你会唱《不怕不怕》吗?” 刘萌萌怯生生地回答:“我会……可是现在我唱不出来。” 肖帅戈滞了滞,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怕不怕》这种欢乐的歌确实不适合在这种时候唱。 石中天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道:“算了……大家都走吧……让我一个人……待在这里……保留最后……的尊严……” 大家依言陆续离开。 过了一会儿,石中天的好基友龚俊宇又独自一个人悄悄摸了回来,轻轻地握住石中天的手。 石中天一直睁着眼睛,所以知道龚俊宇来了。只不过他既没有力气打招呼,也没有力气表示反对,只是睁大眼睛看着天空。 握住石中天的手,龚俊宇意识到,死神确实正在渐渐向石中天逼近。因为,石中天的手已完全不能动弹。似乎因为太累,连坚持睁开眼睛都做不到,他的眼睛也渐渐闭上了。龚俊宇只能通过眼皮观察到,他的两个眼珠还偶尔会动一下。 一个小时后石中天死了,一动也不动,就像昏迷或是睡着了一样。龚俊宇固执地认为他还活着,在他身旁又坐了许久。可后来龚俊宇终于无法继续欺骗自己,因为石中天的手冰冷得像死人一样。龚俊宇用颤抖的手试探石中天的鼻息,发现他已经没了呼吸。 于是,一声凄厉的哀号划破了庄园的宁静。 听到动静后,大家纷纷跑过来。 潘攀和程依婷加入了啜泣的队伍,小罗莉刘萌萌红了眼圈,泫然欲泣地扑进莫明琪的怀里。别的人都没哭。在末世生活了那么久,该流的眼泪早都流干了。他们只是神情复杂地站在那儿,注视着石中天的遗体久久不语。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02 出发 来到哈斯勒姆的庄园时,旅游团除了武器和换洗的衣服,可谓一贫如洗。然而离开时,团队里却多了两辆自行车和一辆脚踏三轮车,也算是鸟枪换炮了——至少队伍拥有了交通工具和运输工具嘛。 遭受暴民洗劫之前,庄园里还有一辆皮卡。可惜暴民毫无理智可言,攻破庄园后除了杀人就是放火,结果皮卡被烧成了铁疙瘩。 另外,庄园里还有三辆自行车也遭受了严重的破坏,只能将零件尽量拆下来作为备件。 暴民不会驾驶机动车所以将之破坏,勉强还可以用发泄来解释。可自行车也遭受了破坏,足以证明暴民是多么的疯狂暴虐。 事实上队员之前沿途也看到过车辆,那些车辆多半都已经被焚毁。而没被焚烧过的车辆,也同样无法正常行驶——车窗破碎、座位被拆卸倒还好说,问题是那些车辆往往连轮胎都没有…… 之前旅游时,看见埃塞俄比亚人用废旧轮胎做的凉鞋,团队的小伙伴们还觉得挺有意思。然而末世后,看到汽车的车轮位置上全都是空荡荡的,就一点都不觉得有趣了——因为大家能够猜到,汽车上的轮胎肯定是被需要走远路的流民们给做成凉鞋了。 在哈斯勒姆的庄园里,自行车和三轮车本身就定位为负重运输工具,所以车胎都是加厚的。据哈斯勒姆介绍说,两辆二八杠自行车外加一辆三轮车,至少可以承载1500斤的物品,对此小伙伴们简直无法相信。不过,这些运输工具最终并没有承载最大的负重。 在离开庄园之前,哈斯勒姆打开了他最为重视的,装着粮食的房间,带领着奴隶战士们从二楼往下搬运粮食。 别墅里的伤病员们免不了在一旁围观。缺胳膊的、少腿的、肚子或胸膛位置缠满了绷带的、脑袋被包裹得象印度人的……能动弹的伤病员以及闻讯而来的健康黑人,全都沉默地站在一旁围观。 除了男人外,围观人群中还有两个女人和四个小孩。两个女人赤果着上身,瘦骨嶙峋、肮脏不堪。两个能够自己走路的小孩依偎在母亲的身边。一个不知道因为饥饿还是因为疾病而走不动路的小孩,和另一个还不会走路的婴儿,则分别由他们的母亲抱在怀里。 安德森拦住哈斯勒姆和他交涉着,希望庄园主尽可能给庄园多留下一些粮食。 讲道理,庄园里粮食的所有权都属于哈斯勒姆;若是不讲道理比拳头,仅哈斯勒姆的拳头也能保证粮食的归属。所以,哈斯勒姆的态度颇为强硬,打算带走尽可能多的粮食。 安德森并没有因此而愤怒,因为庄园里的粮食至少还剩四千斤,他不认为哈斯勒姆能够将庄园里的存粮搬空。 围观的人群中,大人们无论男女,黑黝黝的脸上全都看不出什么表情。而孩子们看到奴隶战士们从别墅里将粮食搬运到三轮车和自行车上,那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透露出毫不掩饰的渴望。一个孩子的嘴角流出了涎水,而另一个小孩把拇指放进嘴里吮吸。 肖帅戈估计了一下,放在三轮车和自行车上的粮食重量已经大约有一千斤了,于是下令停止搬运粮食。 事实上,两辆自行车各自承载了四百斤的粮食,但这只不过是载重自行车的基本操作。越南妇女用专门改装的的载重自行车能够一次装载斤3000斤的货物,而且只需要一个人就能搞定。所以说,两辆自行车上再各自加载两百斤估计也不会出问题。至于说三轮车上,更是只装载了两百余斤粮食,显得空荡荡的。 尽管车队明显还能装载更多的粮食,但哈斯勒姆并没有对肖帅戈的命令表现出丝毫的异议,而团队的其他成员也同样没有对此发表任何意见。 除了粮食外,团队还从庄园带走了收音机、盐以及食用油等物资。但加上这些,三轮车上的负重仍然不足三百斤。于是肖帅戈便下令将行李什么的都放在三轮车上。 乱世中,弱者会本能地依附强者。所以早上哈斯勒姆宣布将要跟随团队离开时,一开始有很多幸存者也想跟随着哈斯勒姆加入团队。但是当肖帅戈宣布目的地是外国时,那些幸存者便全都打了退堂鼓——躲在安全的庄园与长途跋涉去不知道在哪里的外国,两者相比,选择前者很正常。 事实上,整个庄园里跟着团队离开的只有哈斯勒姆一个人。 肖帅戈只带走有限的粮食,是因为庄园里的人更需要那些粮食。除了采集野菜外,团队一路上还能通过狩猎补充食物,肖帅戈觉得带上这些粮食已经足够了,再多也是浪费。 除此之外,肖帅戈还给庄园留下了二十发子弹。 无论是给庄园留下更多的粮食还是留下子弹,肖帅戈都不觉得这是圣母行为。真圣母,应该会选择留在庄园里保护伤病员和妇孺。而普通等级的圣母,则不应该把庄园的强大保护者给拐走。 末世里,人与人的关系必然会变得更加紧张甚至敌对。别人没资格善良,因为善良的代价可能需要付出自己或是队友的生命。然而肖帅戈却可以凭实力任性。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违背自己的本心呢? …… 所有的辎重整理好之后,队伍出发了。 离开庄园后,队伍的气氛显得很沉闷。主要原因不是肖帅戈很专制地留给庄园太多粮食,毕竟无论队员还是哈斯勒姆,谁都不知道饥饿的真实威力。而且,大家也不认为有肖帅戈同行会挨饿。 关键词:夜深人静,隔音效果差。 莫明琪昨天夜里哭喊的声音太大。更糟糕的是,今天她不仅谁都不理,待队伍离开庄园后更是忍不住以泪洗面。 这便造成了旁人的误解。 队员们时不时用怀疑探究的目光偷偷瞟向肖帅戈,一幅想问又不敢问的鬼祟神情。 肖帅戈很想摆出一个悲愤的造型: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嘴唇抽搐颤抖,眼角滑落一滴泪珠,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悲恸地大声嘶吼:“天日昭昭!天日昭昭啊!” 03 机场 肖帅戈进化后,虽然思维方式暂时没有明显的变化,但思维速度却大幅提高。这就好比一个优化做得很垃圾的游戏,在普通电脑上运行时画面感极其糟糕,但是在顶级电脑上运行时,却能表现出极好的画面效果。 所以,以前肖帅戈虽然对于人心,特别是对女人的心思总是琢磨不透。但现在,他却对莫明琪的想法隐约有点了解。 莫明琪昨夜那么做是为了刘萌萌。但女人的心思很矛盾、很多变。今天她多半是感觉对刘鄂东很愧疚,所以哭泣。 这时刘萌萌跑到肖帅戈身旁。 “肖帅戈!” 这好像还是刘萌萌第一次连名带姓喊他,以前都是称“帅戈”的。当然,更可能是“帅哥”,因为刘萌萌家教挺好的,作为年幼的一方应该不太可能直接喊别人的名字。 肖帅戈多少有些好奇,转过头望向刘萌萌,结果看见她气呼呼地冲着自己大喊:“我讨厌你!” 刘萌萌嘟着嘴瞪着肖帅戈,看她那俏目圆睁的表情,幸亏手里没石头砖块什么的,要不然没准会朝肖帅戈扔过去。 小丫头片子,什么都不懂也来乱凑热闹! 肖帅哥黑着脸没好气地说道:“叫爸爸!” 肖帅戈理直气壮地想:昨晚莫明琪求他做刘萌萌监护人,让刘萌萌叫爸爸是应该的! 然而肖帅戈想的虽然很好,可是刘萌萌一滞,然后嘴一瘪,“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肖帅戈慌了,小孩子怎么说哭就哭?讲不讲道理了? 他赶紧蹲在刘萌萌面前,把语气变得温柔。 “乖,你要是不想叫爸爸,叫叔叔也行。我们玩亲亲抱抱举高高的游戏好不好?” 刘萌萌带着哭腔对肖帅戈大喊:“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喊完,小女孩哭着就想跑。 会哭了不起啊?我还想哭呢!小萝卜头迈着小短腿也想从我的手掌心逃出去?! 肖帅戈暗哼一声,伸手抓住刘萌萌,不顾她的挣扎把她放在自己肩头。 肖帅戈思考着应该如何安抚哭闹的小罗莉,而队伍则朝着机场的方向慢慢走去。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如今机场不可能还在坚持正常运行。但是既然距离并不远,大家不亲眼看一下,终究不能甘心。 咖啡庄园位于郊区,距离同在郊区的机场不算远。所以队伍走的是一条小路,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任何人。一个多小时后,队伍便走到了机场。 之前领队张杰给大家说过,阿尔巴门齐的机场非常小,所以旅游团的成员见到简陋且狭小的机场时并不意外。但是当大家看到坑坑洼洼的跑道以及机场上的飞机残骸时,大家却有点意外。更令大家不解的是,整座机场居然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 看着这种建筑物大致完好却空无人烟的场景,肖帅戈有种熟悉的即视感——这不是末世小说或影视作品中,幸存者据点的最佳选择吗?要不是团队的目的是回国,凭着有枪有粮,在这里占山为王也挺有趣的。但是话又说回来,真要占山为王,哈斯勒姆的庄园其实更好。 肖帅戈收回漫无边际的幻想,然后根据现场的痕迹进行推测:暴乱之初应该曾经有武装分子想要控制机场,然后和机场保卫力量或是其他派别的武装人员发生了激烈交战——大概当时武装分子是按照政变的常规流程来行动,所以将夺取机场、广播电台作为重要目标。 可笑的是,后来机场争夺战的胜利者(如果有的话)得知末世来临,发觉控制机场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于是又将好不容易占领的机场如弃敝屣。 亲眼看过机场的现状后,大家只能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老老实实朝着阿瓦萨走去。 阿瓦萨是埃塞俄比亚南方重要的交通枢纽,不管选择哪条路回国,终归都要经过阿瓦萨。 04 选择 离开机场朝阿瓦萨方向行走时,肖帅戈因为受莫明琪的事情困扰,一直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却没能确定究竟是什么事不对。直到看见远处一个人影像是受了惊吓似地飞快逃走。 终于明白了。不对的地方是:一路上这么长时间,尸骸但是看见过,但居然没看见一个活人! 尽管这段路不是主干道,但毕竟也是一条土路而不是什么荒郊野外,居然一个活人都没看到。难道说,这便是传说中的“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真是难以想象,阿尔巴门齐也算埃塞俄比亚有点名气的城市了,而且还是南方州唯一拥有机场的城市,居然变成这幅模样了! 尽管肖帅戈没有把发现告诉大家,但小伙伴们也不傻,他们自己也发现了情况异常。小伙伴们先是小声地交头接耳议论,但交流了一段时间后,大家全都不再说话了。 路上不时能够看到倒毙的尸体——准确地说,很多连尸体都称不上,只是白骨。而尸体当中,绝大多数腐烂程度已经非常严重,而且很多尸体上都有被啃食的痕迹。想来,应该是秃鹫之类食腐动物的杰作吧。从某些残骸不正常的分离状况分析,也许那些残缺不全的尸骸未必全是食腐动物的功劳——大约是饿急了的人所做的不忍言之事。 对于这种人间地狱般的惨景,肖帅戈有着足够的心理准备,所以稍稍唏嘘之后,便将之抛到了脑后。 …… 队伍里的气氛本来就很压抑,而一路上不见人影却时常看到人类的残骸后,气氛更加压抑了。 昨天石中天刚走,肖帅戈也没心思活跃气氛。更何况他现在还很尴尬,把小萝莉逗哭了。这种情况下去和队员们谈笑风生?别逗了! 解决不了的事就先放着,肖帅戈决定想点别的事转移一下注意力。 阿瓦萨是埃塞俄比亚南方最重要的交通枢纽之一。肖帅戈于是思考:到了阿瓦萨后,接下来往哪走? 埃塞俄比亚这个国家有个很有趣的地方,它的邻国除了南苏丹之外都拥有出海口。而南苏丹还是2011年7月9日才独立的。换句话说,埃塞俄比亚在1993年到2011年期间,所有的邻国都临海——之所以强调1993年,是因为这一年厄立特里亚才从埃塞俄比亚独立,导致埃塞俄比亚成为一个纯粹的内陆国。 如今坐飞机回国的梦想已经破灭,于是只剩下陆路或海路两个选择。而无论选择陆路还是海路,都得途经埃塞俄比亚的邻国。 肖帅戈不打算途经厄立特里亚、肯尼亚、苏丹这三个国家。 东非本来就是世界上最不发达地区,基础建设之薄弱,让肖帅戈感觉来这里旅游根本就是受罪。而末世后的东非,更是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借道苏丹和肯尼亚需要绕个大圈子走更远的路,肖帅戈又不傻,怎么可能会舍近求远? 不选择厄立特里亚,则是因为厄立特里亚和吉布提距离差不多远,而厄立特里亚与吉布提相比条件略逊一筹。因为吉布提隔着红海的曼德海峡与也门相望,而曼德海峡最窄处仅仅26公里——台湾海峡不算上岛屿,较窄的北口宽约200公里,算上岛屿,最窄处也有130公里。如果走陆路到了吉布提,万一找不到船,急眼了抱个汽车轮胎或是抱根木头也能游到对岸去。 而对岸,就是亚洲了! 虽然从物理空间角度讲,也门离中国还有十万八千里,但毕竟已经是亚洲了,在心理上能够获得一定的成就感、满足感。到了也门后,穿越沙特、伊拉克、伊朗、阿富汗,就可以回国了。而且这条路,是纯粹的陆路。 吉布提比厄立特里亚还有一个更具优势的地方在于:中国在吉布提有一座海外基地! 哪怕吉布提的中国海外基地不能护送团队回家,但只要到了那里,至少也算是找到了组织!对于飘零在外的中国人而言,找到组织的幸福感是外人所无法理解的。 到时候,如果队友们觉得中国海外基地更有安全感,那么肖帅戈乐得放下包袱轻装前进,自己一个人跑回中国去……嗯,就是字面意义上的“跑”回去! 没有了拖累,肖帅戈能轻轻松松每天持续十个小时以时速六十公里高速前进。如果一直跑直线,那么只需要一周就能够进入新疆。就算不跑直线,只要路上不被什么事耽误,也无非是十天半个月的事儿。 不过,一想到莫明琪,肖帅戈就一阵心虚。不提昨晚的事他是主动还是被动,反正肖帅戈感觉自己欠了莫明琪的。亏欠的感觉,还真是让人纠结呢。 哎,男人还是应该保护好自己,出门在外千万要小心,不然迟早要吃亏! 这么想着,肖帅戈下意识地瞟了眼正在抽泣的莫明琪,不禁感叹:她怎么就这么好看呢?就算是哭,也给人带雨梨花惹人爱怜的感觉。这种程度的美人,哪怕摆明车马施展美人计,又有几个男人能够躲过去?! 红颜祸水,古人诚不我欺。 …… 至于说如果选择从海路回国,那么首选就是去索马里。 通过广播电台得知,如今除特殊情况外,民间自发的远洋运输几乎完全停止了。原因很简单:在“食铁细菌”的腐蚀下,当船只进入深海区域后,风险比末世之前要高得多。 目前报道空难的新闻比较多,那是因为飞机发生一点小故障就可能死很多人,有报道的价值——如果飞机迫降成功,死很少人甚至没死人,同样也有报道价值。而轮船航行途中出现机械故障,因而停留在大海上等待救援,这种事如果发生在末世前或许会吸引大量关注。然而在每天都有成千上万人死于非命的末世,轮船出现机械故障这种小事谁会关心? 更何况,团队走到海边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呢。时间越长,“食铁细菌”大概就进化得越厉害,那时候鬼知道船只的事故率会提升到什么程度。 所以,即便是走海路,肖帅戈也只打算沿着海岸线慢慢航行。说句不吉利的话,就算遇到事故甚至是风暴,在近海位置肖帅戈至少有信心游到岸上,但是深海就不好说了。肖帅戈倒不是对自己的体力没信心,他是对大自然的威力有着敬畏之心——海上形成风暴时,有二十多米甚至三十米的巨浪,一浪拍下去连钢铁都会受损,肖帅戈只是肉体凡胎,哪敢挑战天地之威? 既然只打算沿着海岸线慢慢航行,那么对船只的要求自然也就降低了,普通的木质渔船也能满足要求。 对于抢劫无辜者的船只,肖帅戈多少还有些心理障碍。然而索马里海盗颇有名气,肖帅戈认为抢劫海盗船属于遵重当地习俗,尊重当地人的价值观,不算破坏秩序。 所以如果最终确定走海路,肖帅戈准备从索马里出发,既因为去索马里需要走的距离更短,也因为抢劫索马里海盗没思想压力。 对于走陆路还是走海路,肖帅戈只是在心里琢磨,没有征求大家的意见。因为他想了一会儿后就做出了决定:抵达阿瓦萨后就转向索马里。 既然走海路也只能沿着海岸线走,那么从索马里出海,抵达曼德海峡时再询问队友的意见也是一样。 如果有队友希望接受吉布提中国海军后勤保障基地的保护,那么肖帅戈就在吉布提靠岸,将队友送进中国海军基地。如果队友们都希望接受海军基地保护那更好,他就一个人走陆路回国。 如果有队友不愿意离团坚持要跟着他,那么肖帅戈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硬着头皮走海路——哪怕已经是进化程度世界第一的“强者”,面对狂风巨浪甚至是海啸时该跪还是得跪。但是不走海路带着队友走陆路,却有一个更令他痛苦的地方:就算完全走直线,而且还不被任何事情耽搁,也至少需要一百天……然而实际需要走的距离,往往是地图上直线距离的两倍以上。再算上长途跋涉中必然会出现各种意外而耽搁的时间,花费一年以上才能抵达新疆也不稀罕。 正想象着带着小伙伴们走陆路回国的可怕,却看见前面探路的斑鬣狗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 尽管从各个方面看,斑鬣狗的智力都属于正常。但是在肖帅戈眼中,斑鬣狗却有着弱智儿童的属性。 因为,斑鬣狗所在的村庄遭受了屠杀,活下来的亲友被掠为奴隶,仅有两名小伙伴也在复仇过程中被杀死,说是血海深仇并不为过。 然而这个背负着沉重仇恨包袱的家伙,加入团队后却一天到晚都笑呵呵的——旅游过程中,肖帅戈倒是见识过埃塞俄比亚人的天性乐观,但像斑鬣狗这种苦大仇深却整天笑呵呵的情况,却超出了肖帅戈所能理解的范畴。 可是就这么一个整天欢乐得不着调的家伙,此时却满脸惊惶。 “主人,前面有人,非常可怕的人!” 05 食人暴民(上) 哈斯勒姆加入队伍后,肖帅戈便把黑人的管理权交给他了。按道理说斑鬣狗投靠更早,而且与哈斯勒姆单挑也不落下风,新人一来就位居斑鬣狗之上似乎有点不公平。 不过,肖帅戈觉得一个团队中应该能者上庸者下。当然,所谓的能者上庸者下也有个前提,那就是亲疏远近相同的条件下。肖帅戈让哈斯勒姆管理黑人,是因为旅行团的小伙伴们没人能胜任这个职责。 哈斯勒姆无论是语言能力还是管理能力都比斑鬣狗高很多,肖帅戈自然会选择哈斯勒姆。好在斑鬣狗本人对此也丝毫不在意。 后来肖帅戈旁敲侧击,才知道按埃塞俄比亚的传统观念,肤色淡者比肤色深者地位高天经地义。而且哈斯勒姆还拥有前朝皇族血统,如今的埃塞俄比亚,平民没亲吻哈斯勒姆走过的土地已经是时代的进步了。 哈斯勒姆当仁不让地接受管理黑人的职责后,就派遣斑鬣狗充当尖兵。斑鬣狗有事没事喜欢跑来跑去,这个任务他倒是真心喜欢。 …… 看着因为恐惧而浑身颤抖的斑鬣狗,肖帅戈很是无语。 按道理说斑鬣狗也是见过大世面的:袭击过大部落,以酷刑杀死敌对部落成员进行血亲复仇,然后被敌对部落武装长途追杀,加入团队后又见识了更多的杀戮场面,连吃人的暴徒都亲手处死过…… 前面到底是什么情况,让这个乐观过头又见多识广的家伙如此害怕? 这么想着,肖帅戈也不由得提高了警惕。他走到队伍的后面,将肩头上哭累后睡着的刘萌萌交给莫明琪。 虽然听不懂斑鬣狗的话,但是斑鬣狗一脸恐惧,而肖帅戈也表情严肃,所以小伙伴们有些不安。 潘攀用手指头戳了戳肖帅戈。 “怎么了?” 看着潘攀清秀的小脸上带着一丝紧张,肖帅戈给了她一个微笑。 “没事,有我在,能有什么事?” 顺手给了潘攀一个摸头杀,肖帅戈走到队伍最前面,下令进入警戒状态。 于是大家纷纷放下行李,端着枪望着前方。 除了肖帅戈之外,其他人的弹匣里其实只有几粒子弹——旅游团的小伙伴们以及哈斯勒姆、斑鬣狗是三粒,自由黑人是两粒,奴隶是一粒。就这么点子弹,不到危急关头还严厉禁止胡乱开枪。 当初朱博伟等人浪费了很多子弹后,肖帅戈有一段时间曾禁止他们在弹匣里装子弹。不过哈斯勒姆加入后,诧异之余提出一个疑问:如果不往枪里装子弹,那么带枪干什么? 肖帅戈一想也是。远路无轻载,再怎么轻的东西如果需要一直带着它赶路,也会成为一种负担,而一支突击步枪好歹也几斤重呢。如果禁止队友的枪里面装子弹,还不如干脆把多余的枪扔掉。 所以最终肖帅戈取消了禁令,但却又如同葛朗台一般,只允许每个人的枪里装几粒子弹。反正在肖帅戈看来,让其他人参加枪战纯属浪费子弹,还不如让他们躲在安全的地方喊666。 让大家枪里装子弹的真正意义在于:大家手里有能够射出子弹的枪,便能够有更多的安全感。 …… 哈斯勒姆拦住魂不守舍的斑鬣狗询问,结果斑鬣狗结结巴巴的南方州工作语言听得哈斯勒姆一头雾水。 肖帅戈不耐烦了,直接用斑鬣狗的部落语言询问,结果斑鬣狗歇斯底里地大喊:“他们吃人!生吃!他们还想吃我!” 如今吃人倒不是很难想像,因为人大约是最容易捕捉的猎物了——东非草原上大约没有比人跑得还慢的大中型动物,更何况饥民吃的也未必就是活人。 但生吃的话,也确实蛮渗人的。肖帅戈以前看动物世界时,看过狮群、狼群等群居肉食性动物分食还活着的猎物的场景,难道斑鬣狗看到的是类似的场景? 正在想像那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结果追杀斑鬣狗的食人暴民就出现在肖帅戈的视线中。 食人暴民的人数并不多,才十五个。过了一会儿,别的人也都看到了袭击者。看到敌人的数量并不多,不用肖帅戈吩咐,早已熟知肖帅戈喜好的黑人战士们便将枪放好,换上长矛和砍刀,似模似样地列阵而待。 这点人数的敌人对于战无不胜的团队而言,简直是小菜一碟。一开始,黑人战士们全都镇定得如同身经百战的老兵一样。而且由于一路上连一个活人都没见到过,所以黑人战士们对冲过来的暴民反而有种奇怪的亲切感。不过,当黑人战士逐渐看清食人暴民的模样后,恐慌情绪开始在队伍中蔓延。 食人暴民们全都衣不遮体,毛发浓密肮脏,但这顶多只能让团队成员厌恶。真正令团队成员恐慌的是,食人暴民发现团队后,不仅没有因为人数少而迟疑,反而发出“嚯嚯嚯”的怪叫声,兴奋之情根本无法遮掩。 两军交战,士气为先。敌人士气高的不像话,团队成员的士气自然会受些影响。 心里没底的黑人战士们开始忍不住偷偷望向肖帅戈。 食人暴民们的距离越来越近,以至于大家都能够看见食人暴民狰狞的表情以及身上、脸上、嘴边的血迹——在肖帅戈看来,食人暴民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是一种外表看起来很像人的妖魔鬼怪。 肖帅戈沉吟不语。 从食人暴民的速度以及发力状况分析,这其中似乎有点古怪——食人暴民的平均身体素质似乎比肖帅戈手下的黑人战士要高出一大截。可是这没道理啊? 黑人战士在庄园里吃饱喝足,又休息得好,没理由身体素质比不过在野外风餐露宿挣扎求生的暴民啊? 难道说,那些食人暴民是由身体素质最出众的人组成? 先不管这些了。现在的问题是,该不该用枪? 若是乱战,凭双方的身体素质和士气,恐怕团队一方不能无损获胜。 可是一想到子弹的数量,肖帅戈又立即变身成为葛朗台,以“子弹太珍贵不能浪费”为由否决了使用枪械的想法。 不用枪,又不乱战…… 肖帅戈瞟了一眼哈斯勒姆。一直关注这边的哈斯勒姆立即大喊一声:“master,leaveittome!” 拐骗哈斯勒姆本来就是让他干这个的,他自动请缨倒也省事。 至于说称自己为“master”……肖帅戈忍不住瞟了眼旅游团的队友们。 很显然,自己确实是霸气侧漏的天命之子,只不过旅游团的队友们都被资本主义的平等自由思想给腐蚀了,所以才不肯纳头就拜。瞧瞧斑鬣狗和哈斯勒姆,人家还是基因变异者呢,不也毫不矜持地抱大腿吗? 神清气爽的肖帅戈颔首一笑。 05 食人暴民(下) 得到允许后,哈斯勒姆提着那柄单头杠铃便冲了出去,其沉重的脚步声和狂暴的呐喊声形成了一往直前的气势。 然而让肖帅戈始料不及的是,哈斯勒姆冲锋的同时还中气十足地大喊了一声“跟我上!” 于是黑人战士们也跟着他发动了冲锋。 在肖帅戈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嗷嗷乱叫的黑人们一窝蜂冲锋时根本不看脚下,其中一人居然一脚绊在了放在脚边的收音机上,然后狠狠摔了一跤。 被绊倒的黑人摔成什么样肖帅戈都无所谓,可问题是黑人没什么事,一个轱辘后就爬起来继续冲锋,反倒是无辜的收音机却四分五裂了…… 肖帅戈正心疼收音机的时候,哈斯勒姆就和食人暴民干上了。 秦末时张良在东夷招募到一位大力士,并替这个大力士做了一个一百二十斤的大铁椎,叫他在博浪沙埋伏,伺机行刺秦始皇(《史记·留侯世家》)。秦时的一斤等于现在的253克,一百二十斤的大铁椎,其分量相当于今天的60斤。 三国时期曹操部将典韦,也非常骁勇善战,善于使用双戟和大刀。在《三国志·典韦传》中如此描述:“帐下壮士有典君,提一双戟八十斤。”三国时期的一斤约等于今天的220克,八十斤的双戟也就是今天的三十五斤。 如果说刺杀秦始皇的力士和典韦都还不够出名,那么武圣关羽大约无人不知。关羽使用的冷艳锯82斤,比典韦的双戟稍稍重一点。 和古代名将相比,哈斯勒姆在战场经验、格斗技能、搏杀心态等各方面都逊色不少,但他的单头杠铃重达五十斤,严格说起来比关羽、典韦的武器还要重一大截。哈斯勒姆对付格斗技巧强的对手恐怕力有未逮,但对付小喽啰应该小菜一碟吧? 肖帅戈本以为哈斯勒姆能够在初战中表现出所向披靡,谁知道他竟然仅仅打到一个敌人后就陷入了苦战。 食人暴民不仅身体素质高,反应敏捷,而且悍不畏死。更让肖帅戈意外的是,食人暴民对痛苦的承受力简直像野兽。 肖帅戈亲眼看见哈斯勒姆以杠铃击向敌人脑袋,那个暴民眼见躲闪不及,竟然举起手臂挡了一下。 暴民的手臂“咔嚓”一声折断,不仅反关节地扭曲了,甚至森森白骨还刺破了皮肤和血肉完全暴露在空气中。然而令肖帅戈意外的是,暴民只是痛苦地咆哮了一声,竟然无视断裂的手臂继续战斗。 眼看哈斯勒姆即将遭受围殴,幸好这时一众黑人战士也冲了过去与食人暴民展开了混战。 哈斯勒姆摆脱了背腹受敌的窘境。但是让肖帅戈失望的是,黑人战士加入后,与敌人的厮杀居然处于明显的下风。 不过想想这也正常。连哈斯勒姆都陷入苦战,普通的黑人战士自然更加不可能是食人暴民的对手。 哈斯勒姆的兵器杀伤力足够大,但他的问题也很大,一是攻击频率慢,二是攻击速度慢以至于出手落空太多。他的大多数攻击都被食人暴民给躲开,少数攻击被食人暴民用武器格挡开,仅有极少数攻击成功击中目标。 黑人战士的问题则在于之前一直在打顺风战,没有任何逆风战的经验。所以现在处于不利局面时,发挥的战力不及正常的一半。如果此时不是肖帅戈在后面压阵,估计黑人战士都要溃逃了吧? 朱博伟等人见此情景,居然自作主张,提起长矛等冷兵器便冲向了战场。 看着小伙伴们勇敢的背影,肖帅戈满意的同时微微叹息:其实形势并不是他们想像得那么严峻。 才十多个敌人,哪怕已经处于混战之中,肖帅戈使用ak74也只需要一两秒就可以解决战斗。哪怕不使用热兵器,肖帅戈提着长矛冲上去肉搏,也能够在几秒之内就杀光敌人。 肖帅戈之所以迟迟不出手,无非是觉得局势尽在掌握之中,正好可以借此机会锻炼一下哈斯勒姆、斑鬣狗以及黑人战士的战斗技能。 然而朱博伟等人也冲进了战场,肖帅戈也就不能继续坐视了。他只好不情不愿地重操保姆旧业,每当出现险情时,就用投掷飞石的技能救场。 所以,尽管局面看起来岌岌可危,己方却一直没有出现严重的伤亡。 由于有肖帅戈帮忙作弊,团队这边打着打着,士气不知不觉中变得越来越高昂。食人暴民每次有机会重伤甚至杀死对手时,都会被神出鬼没的飞石击中面门或后脑。 食人暴民的脑袋似乎比普通人硬一些。这个距离上普通人脑袋上挨一下肖帅戈投掷的飞石,当场重伤昏迷是正常现象,运气好也会倒地后因为眩晕半天爬不起来。然而食人暴民挨那么一下,却并不像普通人那样会立即失去战斗力。 不过,与之对战的人如果能够抓住机会,倒是能够趁机重创敌人甚至反杀。 于是,在这种极不公平的战斗环境下,越来越多的食人暴民被打倒、杀死。而团队成员却连一个重伤的都没有。 按肖帅戈的习惯,除极少数及时跪倒求饶的幸运儿,胆敢向队伍挑衅的暴民统统都要杀无赦。 倒不是肖帅戈生性残忍,主要是末世中这种杀过人甚至吃过人的暴民,心性已经完全扭曲,绝对不可能因为简单的说服教育就洗心革面。放过这种暴民,后果是导致更多的无辜者惨遭杀戮。所以按肖帅戈的理解,杀之是为仁,释之是为虐。 然而当食人暴民只剩下最后三个时,肖帅戈却发话了。 “投降不杀。” 肖帅戈这次想要留活口自然是有原因的。 一开始肖帅戈察觉食人暴民的身体素质比黑人战士高,勉强想出了一种可能:食人暴民本身就是由身体素质最出众的人组成。 但交战后,肖帅戈又发现两个疑点。一是食人暴民全都悍不畏死,二是他们对痛苦的承受能力简直不可思议。 身体素质都特别高就已经很难想象了,还全都悍不畏死,而且对痛苦的承受力全都极强……再相信这是巧合,那就是智商有问题。 所以,肖帅戈想捉几个俘虏问一下口供。 可惜的是,肖帅戈难得对暴民发一回善心,对方却不领情。 围攻的哈斯勒姆等人尽量不下死手,一边打,一边换着各种语言呼喝着让对方投降。然而剩下的三个食人暴民双眼泛红,呲牙咧齿地咆哮嘶叫着,根本不说人话。 无可奈何,肖帅戈只好改变主意。 “不投降算了,活捉也行。” 06 食尸鬼 然而活捉也没用。 肖帅戈将审问俘虏的任务交给哈斯勒姆。哈斯勒姆没和俘虏客气,直接酷刑伺候。食人暴民对痛苦的忍受能力很强,但也没有失去痛觉。经受酷刑时,食人暴民露出无法忍受的痛苦神情,不住地嘶吼哀嚎……然而他们就是不说话! 肖帅戈这便想不明白了。 食人暴民是疯了?傻了?连话都不会说了? 上次经过第五的提醒后,肖帅戈也意识到一个问题:太过依赖第五,会失去成长的乐趣。 当然,由于第五有求于肖帅戈,所以总是站在肖帅戈的立场上思考问题。如此一来,第五的建议便总是很合肖帅戈心意。但也正如第五之前警告过的那样,长此以往,肖帅戈终究将会对第五言听计从,并产生严重的依赖性。 如果人生的道路上,大事小事全都询问第五并且按照祂的建议行事,那样的人生岂不成了傀儡人生,又有何精彩可言? 所以,肖帅戈便尽量不打搅第五。 可是遇到实在弄不明白的问题时,肖帅戈却也不会固执地拒绝向第五求助。 这就好比有一本自带答案的试题集,肖帅戈没直接抄答案就已经是自律的表现了。有不会做的题却仍然不看参考答案,那就不是自律,而是别扭了。 肖帅戈进入意识空间时,第五早已在那里恭候大驾。 “这些所谓的食人暴民,其实是潘多拉病毒感染碳基生物造成的一种特殊现象。” “被潘多拉病毒感染的碳基智慧生物在多次吞食同类后,会有很大概率导致基因发生一种特殊变异。发生这种变异后,该生命体能够通过吞食同类,使自身的基因更容易发生变异。不过相对应的,这种特殊变异的进化方向以及进化高度也被限制了。” “为了方便你理解,这种特殊变异体可以称之为食尸鬼。” “食尸鬼最明显的行为特征是热衷于以之前的同类为食。” 肖帅戈忍不住提出一个疑问:“在庄园我杀过一批以人为食的暴民,他们为什么没变成食尸鬼?” 第五恨铁不成钢地强调:“不是说过吗,是多次吞食同类后有很大概率发生变异。庄园里那些暴民如果不受打扰,再过一段时间没准就能发生变异。但问题是,进程被你打断了呀!” “而且当时审问俘虏时,有俘虏说城区里甚至还有邪教宣称吃人能够进化……明白了吗?” 肖帅戈一阵后怕。 幸好当时那些暴民还没变异,当时庄园里的暴民那么多,要是全都变异成食尸鬼,团队即便不至于团灭(危急关头肖帅戈自然不会节省子弹),但猝不及防之下肯定会遭受较大的损失。 这时肖帅戈突然想到,一种由人类变异而成,变异后吃人的怪物,倒是很像最常见的末世小说和影视作品中的行尸。可那些行尸速度很慢,战斗力也很渣,与食尸鬼不可同日而语。如果食尸鬼也像末世小说和电影里的行尸数量那么多,动辄铺天盖地,那么一旦遭遇,即便是肖帅戈也只能落荒而逃。 想到这里,肖帅戈颇为紧张地问:“你帮忙推算一下,地球如今这种情况,食尸鬼的数量会变得很多么?” 第五知道肖帅戈心里在担心什么,于是安慰道:“正常情况下,食尸鬼不会特别多。毕竟食尸鬼产生的前提条件是长时间以人类为食。这种人吃人的情况,通常不会大规模出现。” 然而第五也不想隐瞒或误导肖帅戈,免得被秋后算账,所以继续补充。 “不过如果出现像朱粲、黄巢、张巡那种极端情况,也有可能制造出大量的食尸鬼。” 肖帅戈木然。 那些都是有组织的大型暴力团体以百姓为食,确实可以大批量制造食尸鬼。 不过其实也无所谓。 遇到军队,凭肖帅戈如今的小身板本来就扛不住,是不是食尸鬼又有什么区别?总之有多远就躲多远得了。 见肖帅戈情绪低落不想说话,第五便继续介绍食尸鬼的情况。 “食尸鬼并非没有智力,事实上食尸鬼的智力与正常人类并无明显区别。只不过,低级阶段的食尸鬼发现人类后,大脑会分泌一种刺激效果远超过多巴胺的激素,使之变得极度兴奋以至于狂躁。而且食尸鬼在进食后,则进一步陷入类似于醉酒甚至吸食过量毒品的精神状态,毫无理智可言。” “在后者的精神状态下,食尸鬼看起来像是无智力的生物。只有过一段时间,这种癫狂的精神状态才能慢慢缓解。” “打断一下,”肖帅戈若有所思地问道:“这么说的话,食尸鬼岂不是很容易清剿?因为它们发现人类后就会狂躁。毕竟人类对付哪怕再怎么厉害的野兽,也很容易通过智慧设置陷阱以及使用武器获得胜利。” 第五解释道:“食尸鬼初级阶段确实存在这种致命缺陷。然而食尸鬼拥有智慧,而且还是是社会性群居生物。复数的食尸鬼中会产生首领,就像狼群里的头狼一样。” “食尸鬼首领对群体拥有绝对控制力,且首领拥有更强的自制力,哪怕进食之后也能保持冷静。当普通食尸鬼癫狂失控时,首领能够让它们服从简单的命令——比如说撤退逃跑。” “等会,”肖帅戈迟疑地问:“你的意思是不是说,食尸鬼首领拥有优先进食权,所以更容易进化。而进化后,食尸鬼首领便拥有更强的自制力能够保持冷静?” “不完全是。”第五摇头。“食尸鬼进化后确实自控力会增强,但我说的食尸鬼首领自制力更强,并不纯粹是因为食尸鬼首领比普通食尸鬼进化程度更高。” “地球上有一种鱼叫做红鲷鱼,通常20多条在一起过着群居生活。群内有且只有一条雄性是领队,其他全是雌性。雄鱼一旦死亡,雌性中个体最大的一只雌鱼就会逐渐变性成雄鱼,以代替死去的雄鱼。” “食尸鬼首领拥有更强的自制力,原理与此类似。假设一群食尸鬼的首领突然死去,那么新上位的食尸鬼虽然进化程度并不超过其他普通的食尸鬼,但它仍然能够拥有更强的自制力。” “红绸鱼群需要群体里有一只雄鱼,所以原来的那只雄鱼死去后,就会有一只雌鱼变成雄鱼。食尸鬼群需要首领拥有更强的自制力,所以当普通的食尸鬼上位后,自制力就会大幅增加。” 肖帅戈若有所思,猜测这是大自然的一种特殊的补偿规律。至于说刚才那群食尸鬼的首领,也许是战斗一开始就被哈斯勒姆给被干掉了。所以其它的食尸鬼在战斗中落入下风,也没有任何一个逃跑。 想了想,肖帅戈又提出一个疑问。 “所谓的食尸鬼应该是地球上第一次出现吧?你怎么知道它们的特点和习性?” 第五反问:“假如一个亚洲的生物学家接受的知识完全没有美洲部分的内容,当他在美洲发现了陌生的生物,是不是对陌生生物的特点和习性一无所知?” 肖帅戈想了想,反驳:“你说的毕竟都是地球圈的生物,所有生物相互之间都有着或近或远的亲戚关系。所以知识渊博的生物学家能根据其近亲的相应特点,猜测出陌生生物的生活习性。” 第五笑了。“我们都是同一个宇宙规则下的碳基生物。而且根据宇宙大爆炸的学说,论渊源,同一个宇宙的生物也都可以扯上亲戚关系。” 怪不得第五没见过地球上的食尸鬼也能大致知道它们的习性呢。肖帅戈被说服了,于是转移了话题。 “刚才对我们发动袭击的食尸鬼还会使用武器是怎么回事?它们不是在袭击人类时会陷入癫狂吗?” “醉鬼或是吸食过量毒品的人袭击旁人时,也会使用武器。事实上食尸鬼是一个族群,因此也存在个体差异。” “意志力相对强大的食尸鬼,在处于异常精神状态时,能够保留更多的理智。这其中的区别类似于有的人酒量大,喝很多酒后仍然能够保持一定程度的清醒。” “意志力相对强大的食尸鬼,甚至能够使用枪械、驾驶汽车。只不过,哪怕意志力强大的食尸鬼,射击准确率也低于正常人。这就好像轻微醉酒的士兵和清醒的士兵相比,前者仍然能够进行射击,但准确程度和后者仍然存在差异。” 肖帅戈像个问题宝宝似的,又想到一个问题。 “食尸鬼的进化速度是不是很快?” 他没问这群食尸鬼进化程度有多高。食尸鬼的战斗力还不如哈斯勒姆,显然进化程度有限。肖帅戈只是好奇这个新物种的进化速度如何,会不会成为地球上未来的统治群体。 第五答道:“食尸鬼的进化路线属于掠夺型,在食物有充分保障的前提下,进化速度比依靠自身的基因变异者要快一些。” 听到这个坏消息,肖帅戈颇为沮丧。将来再遇到食尸鬼,肖帅戈说不准得亲自上阵——但是那样的话,他又何必拐骗哈斯勒姆呢? 这时第五咳嗽一声。 “你放心,人类转变成为食尸鬼的条件特殊,所以数量和人类相比属于珍稀物种。而且食尸鬼还有着天生的缺陷,容易丧失理智。所以它们绝对不可能统治地球。” “另外,你还记不记得哈斯勒姆庄园里的那棵变异咖啡树?” 肖帅戈脑中灵光一现,突然想起之前忽略的事情:从庄园出来后,他一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后来他误以为是一路上没看见活人所以觉得不正常。 事实上,不对劲的应该是第五答应过处理那棵咖啡树的事情吧? 07 储物袋 因为信任第五,所以第五承诺处理后,肖帅戈便没再把变异咖啡树的事放在心上。然而肖帅戈进化后记忆力大增,所以潜意识里却一直记着这件事情。第五答应过,事情交给祂处理,可是现在咖啡树呢? 如果只是咖啡豆……肖帅戈退出意识海朝着自行车和三轮车瞟了眼……即便只是咖啡豆,凭肖帅戈现在的观察力,也不至于一点痕迹都发现不了,更何况那么大的咖啡树呢? 肖帅戈不认为第五会欺骗自己,所以并没有恼怒,而是回到意识海,不解地询问:“咖啡树呢?” 第五慢条斯理地回答:“我把咖啡树放进虫洞空间了。” “虫洞空间?”肖帅戈费力地重复着这个词。这个词的每个字他都认识,甚至分成虫洞和空间两个词组也能够明白,但是组合在一起,他就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第五体贴地解释:“你把它当作储物空间、储物袋什么的就行了。” 储物袋?! 肖帅戈哪怕知道自己是地球上进化程度最高时,也没这么兴奋。他强忍着手舞足蹈的冲动,示意第五:“快拿出来让我瞧瞧,储物袋是什么样子?里面空间有多大?” 第五苦笑。“我是为了方便你理解所以用储物袋来表述,但它并不是一个储物袋。实际上还是我最开始给你说的,它是一个虫洞空间,是由虫洞和空间共同组成的一个储存物资的场所——它的主体实际上更应该用太空保险柜来描述。” “按我所属的摩羯文明的划分,智慧生物的文明程度可以分为行星级、恒星级、星系级、宇宙级四个文明等级。当一个文明进入星系级,发展到极致时可以利用整个星系90%以上的资源,能够发现并利用虫洞。而进入宇宙级时,可以摄取宇宙中的暗物质和暗能量,能够进入里空间以超过光速的速度进行星际航行,能够人为制造虫洞。” “摩羯文明是宇宙级文明,所以能够人为制造虫洞。摩羯文明除了利用虫洞进行高速的星际移动之外,还利用其特性制作出虫洞空间。” “简单地说,虫洞就是宇宙中的捷径,物体通过这条捷径可以在瞬间进行时空转移。而空间呢,则是在宇宙中随便哪个偏僻的角落放置一个类似银行保险柜的东西。虫洞空间的所有者可以利用虫洞的特性,将物体瞬间转移到‘太空保险柜’里。” “太空保险柜随机散落在宇宙的各个偏僻的角落,外表通常还伪装成陨石、彗星等自然天体。没有任何人愿意满宇宙去探寻每颗陨石里是不是藏了什么东西。所以这种太空保险柜不易被发现,安全系数相当高。” “而利用虫洞,其所有者则能够很方便地将自己的物品放置其中。所以虫洞空间很受摩羯人的欢迎。” 肖帅戈若有所思地问道:“虫洞空间是摩羯人的日常用品么?” “也不是。如同储物袋并非仙侠世界里每个人都能拥有一样,虫洞空间也属于高档商品,未能普及使用。”第五解释说:“事实上,虫洞空间的价格非常昂贵。” “‘太空保险柜’需要放置在宇宙中相对偏僻的位置,投放需要一定的成本。” “然后,打开虫洞是由‘太空保险柜’里内置的装置来完成,这个装置的价格能够令九成以上的摩羯人望而却步。” “再然后,每次打开虫洞还需要耗费巨大的能量,这种情况大致和‘买得起车用不起车’类似,因此又能打消一部分人的购买欲望,” “还有,虫洞空间之所以能够依照使用者的心意制造出一个虫洞,是因为一种‘太空保险柜’里有一种叫做‘同心石’的珍贵暗物质。它能够绑定使用者的脑电波,无论使用者身处宇宙哪个位置,都能瞬间接收使用者的意识指令。然而‘同心石’是有使用次数的,这便和储物袋的耐久度类似。” 肖帅戈忍不住偷偷地高兴:大多数摩羯人都没有虫洞空间,而我却有了! “好了,我明白了。你给我演示一下呗,我还没见过储物袋呢。” 第五无奈。 “现在这么多人看着,怎么演示?演示完了是把他们全都灭口,还是任由消息流传出去?你愿意被得知消息的强大国家或机构追杀?” 肖帅戈“哦”了一声,然后怏怏不乐地退出了意识海。 在意识空间里和第五说了半天,退出意识空间时,外界仍然停留在哈斯勒姆等人拷问食尸鬼的那一刻。 既然已经弄明白食尸鬼这个物种的来龙去脉,肖帅戈自然也就对口供没什么兴趣了。看了眼气息奄奄却仍旧满脸狰狞的食尸鬼,肖帅戈感觉一阵恶心。 “杀了它们。” 没人对肖帅戈的命令表示疑惑,因为这时大家已经确信,不可能通过拷问获得任何情报——既然如此,那还留着俘虏干嘛? 然而这时第五突然在脑海里说话了。 “建议你别杀光了,食尸鬼也有用处的。” 肖帅戈不明白食尸鬼会有什么用处,但第五说的话,哪怕不理解他也愿意听着。所以肖帅戈便改变了命令。 “留一个先绑起来,等会儿我来处理。” 吩咐完后,肖帅戈又回到了意识海。 “食尸鬼能驯养吗?” 第五回答:“能够驯养,但是在见血之后,食尸鬼会失控。” 肖帅戈失望地“嘁”了一声。 美剧《行尸走肉》里刀女就驯养过两具行尸,所以肖帅戈对于驯养食尸鬼并没有什么心理障碍。但他如果驯养食尸鬼肯定是为了充当打手。打手能不见血吗?见血就失控,那还能叫做驯养? “那你刚才建议别把食尸鬼杀光?留着他们吃饭啊?” 第五说道:“你刚才不是担心将来再遇到食尸鬼,自己不得不亲自上阵吗?我有办法提高哈斯勒姆和斑鬣狗的实力。” “变异咖啡豆,对于普通人而言是剧毒。哪怕是基因变异者,比如哈斯勒姆或斑鬣狗直接喝了用变异咖啡豆制作的咖啡,也有不小概率会癫狂发疯甚至死亡。” “不过,理论上能够用其他一些药物中和变异咖啡豆的药性,使之较为平和,让基因变异者能够顺利吸收其药性。这样制作而成的药,为了方便你理解,可称之为基因变异催化药剂——它其实也是广义上的进化药。” 第五讲述配药的原理时,为了方便肖帅戈理解是用中药的君臣佐使那一套,但肖帅戈还是没弄明白。反正制药时是由第五出手,肖帅戈倒也不在乎自己懂不懂。 不过,用变异咖啡豆制的药不适合普通人服用,会有强烈的副作用,这便使得肖帅戈颇为纠结。 从感情方面讲,旅游团的小伙伴们没谁是基因变异者。制作基因变异催化药剂那就只能给哈斯勒姆或是斑鬣狗吃。可是……凭什么啊? 然而不给哈斯勒姆和斑鬣狗提供进化药,他们的实力又不足以对付大群的食尸鬼——那么,拐骗哈斯勒姆充当打手又有什么意义? 现在看来,也只能给他们制作进化药了。 遇到危险情况时毕竟还需要哈斯勒姆和斑鬣狗冲锋陷阵,眼下他们的能力看来还不够,显然不合适继续拘泥于门户之见了。 这时,第五突然冒出一句话。“我有办法让你的小伙伴成为基因变异者。” 肖帅戈很奇怪。 “之前问你能不能帮他们基因变异,你都说风险很大呢。” “此一时彼一时,”第五面不改色。“现在条件改变了。” 仔细思考对比之前和现在的条件不同,肖帅戈有种不妙的感觉。 “什么条件改变了?” 意识空间里,第五咳嗽了两声。 “不错,正如你想像的那样……现在我们有了食尸鬼。” 肖帅戈又是恐惧又是好奇,而且想要呕吐的恶心感已经到了嗓子眼。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五的声音平稳而沉着。 “食尸鬼吃人可以促进进化。而反过来,人一方面基本上不大可能有机会吃食尸鬼,另一方面,人吃食尸鬼通常会中毒死亡。” 肖帅戈那颗已经跳到嗓子眼的心总算回落了,之前他还以为需要吃食尸鬼呢。 就算食尸鬼不再算人了,但至少还是人形智慧生物。 何况,肖帅戈杀戮食尸鬼虽然绝不手软,但他却绝对不肯歧视食尸鬼——如果肖帅戈认为食尸鬼不是人所以可以随便吃,那么他又置自己于何地?从基因角度讲,他自己也脱离了人类的范畴呢。 “不过,”第五拖长了语调说道:“你看过的仙侠奇幻玄幻小说里,都可以从异种生物身上获得材料。目前的食尸鬼虽然进化程度极低,但也有可以利用的地方。以食尸鬼的精血为主材,在加上相应的辅助材料,便可以配出能够对普通人有效的进化药。” 肖帅戈傻傻地问道:“食尸鬼身上的精血?” 没等第五回答,肖帅戈就差点吐了,没吐的唯一理由是:此刻他正处于意识空间,想吐也吐不出来。 肖帅戈强忍着极其强烈的恶心反胃的感觉,诘问第五。 “食尸鬼是人形智慧生物,而且第一代食尸鬼干脆直接就是由人转变而来的。你们高等级文明还吃人?我见识少,你可别骗我!” 08 血族 第五神态自若的说道:“摩羯文明的母星仍然贯彻着人生而平等的观念。但是整个摩羯文明的疆域太大了,不可能保证每一颗子行星都和母星保持一致。” “刚才我给你说过,文明分为四个等级,行星级、恒星级、星系级、宇宙级。当摩羯文明进入恒星级之后,便开始进行了星际移民。” “母星摩羯星上固然自始至终都实行民主共和,但多如繁星的殖民地,却经过历史的演变后开始实行各种各样的政体。除共和制国家外,封建采邑制甚至奴隶制政体国家并不罕见。奴隶制和封建采邑制的国度自然肆意践踏人权。而表面宣称民主共和的殖民星球,权贵们也会偷偷进行各种禁忌实验。” “所以,你之前质疑的‘你们高等级文明还吃人’,我只能说这种情况在摩羯母星上并不存在。但是在整个摩羯文明中……” 第五最后一句话没说完,然而肖帅戈也明白祂的言下之意。 肖帅戈呆呆地看着第五,简直无言以对。亏他以前还对高等级文明高山仰止呢,搞了半天居然是盲目崇“外”——当然,这个“外”不是指外国,而是外星文明。 …… 见肖帅戈呆立不语,第五将话题重新拉回到之前。 “趁现在有材料,制作一些能对普通人起作用的进化药怎么样?” 没等肖帅戈回答,第五便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用食尸鬼的精血为主材料,制作的进化药给普通人服用后,会使服用者的基因朝着特定的方向发展——按你容易理解的方式形容,其生命形态将转变为血族。” 血族? 吸血鬼? 想了想,肖帅戈还是用力摇头。 “不行。怎么能吃人的精血呢?那不行!” “食尸鬼不是人。” “可是食尸鬼之前是人,它们是由人转变的。” “食尸鬼不是人。” “……好吧,但它们至少也是智慧生物。” 第五不以为然道:“你可以将之理解为心脏、眼角膜之类的器官移植。” 肖帅戈愣住了。 如果这样理解,肖帅戈倒是不怎么抗拒。肾脏、骨髓移植,还有可能是从活体移植到活体身上,但心脏、眼角膜移植,则基本上都是从死者身上移植到活人身上。 如果现在某个小伙伴急需心脏移植,而食尸鬼的心脏又恰好可以用来移植,那么肖帅戈肯定不会犹豫。 而现在身处末世,加强实力不仅仅是救一条命的问题,简直相当于多给好几条命,那么…… 见肖帅戈还在纠结犹豫,第五再次补刀:“反正进化药不是你吃,而吃的人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吃了什么,有什么好纠结呢?” 也是哦。反正都末世了,干嘛还拘泥于正常的道德观? 要杀伐果断! 这么想着,肖帅戈终于缓缓点头。 “与食尸鬼不同,血族只需要通过血液就能摄取他人的基因片段,以此满足自身对进化的本能需求。不过,血族在初生期总是控制不住吸血的欲望,所以很难在人类社会中正常生存。” 肖帅戈有点恼火:“我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突破道德底线,你现在又给我说这个?!把队员们变成吸血鬼,结果不能把他们带回国,那我又何必带上他们?” 第五不慌不忙地解释:“不是把队员们变成血族,因为一般情况下变成血族在初期会很难融入人类社会。不过,莫明琪变成血族却没什么问题。” “血族在进化过程中对基因补全有着强烈的渴望,特别是在初生期,经常会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所以无法在人类社会中正常生活。” “而莫明琪之所以是例外,是因为她可以通过其他途经满足进化的需要。换句话说,她不用吸血也能长期保持理智状态。” 其实吸血鬼女王的荧屏形象也还不错呢,黑色皮衣,黑色唇膏,黑色眼影,黑色高跟皮鞋,手上再拿一根漆黑的皮鞭……肖帅戈一时间忍不住联想翩翩起来。 回过神来,肖帅戈问道:“莫明琪能够通过什么途经满足进化需求?这种方式能推广吗?” 第五缓缓摇头,表情隐约有些古怪。 “中国有句俗话叫一滴精十滴血,相比血液,精子里隐藏的基因信息更丰富。而你的进化程度比莫明琪高,所以你能够轻松满足她对摄取基因信息的生理渴求。所以只要你不冷落莫明琪,那么她就不会对鲜血强烈渴望到无法自控。” 肖帅戈不知道此时应该做出什么表情,愣了一会儿后,他讪讪地转移了话题。 “如果只能用这种方式让莫明琪变成血族,那也没什么用啊?毕竟需要战斗时,我也不可能让莫明琪冲锋陷阵,而我自己却待在后面。还是算了吧。” 第五感觉心累。 “你和莫明琪的关系比较特殊。对吧?” 这个没法否认,肖帅戈颔首。 “现在你已经认为,自己有责任保护莫明琪了,对吧?” 肖帅戈又点头。 “现在是末世,莫明琪无论是死于一场疾病还是在一次袭击中死于非命都很正常,对吧?” 肖帅戈的脸色严肃起来。 对于生老病死,肖帅戈是真心无能为力。 而末世中的冲突……如果对方人多势众然后还有重武器,那么肖帅戈自身难保,得赶紧落荒而逃,自然也就没办法保证莫明琪的安全。即便对方不占据压倒性优势,但混战时一颗流弹也可能造成让人无法接受的后果。 所以,肖帅戈还是只能不情不愿地点头。 “如果没办法提高莫明琪的实力自然不必说。但如今能够让莫明琪进化,而我又不告诉你。将来万一发生不忍言之事,你回忆起此事时会不会迁怒于我?” 肖帅戈仔细想了想,这个逻辑没毛病。 那么……看来还真的要让莫明琪走上血族的进化之路? 见肖帅戈终于同意了,第五又轻飘飘补充了一句。 “莫明琪并不爱你,至少目前并不爱你。” 肖帅戈差点被噎死。 傻瓜都知道莫明琪还爱着刘鄂东,可肖帅戈又能怎么办?因此而不管她死活? 脱裤子的时候没迟疑,穿上裤子后凭什么犹豫?保护莫明琪和刘萌萌的责任,他乐意背! 肖帅戈瞪了第五一眼,气呼呼地离开了意识空间。 …… 稍事整理休息后,大家继续上路。 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肖帅戈就宣布扎营。 这时离团队正常的休息时间还早,不过也没人表示异议。之前的战斗,持续的时间虽然短促却足够激烈,有的黑人战士甚至脱力了。此外,虽然没人重伤,但扭伤了脚、拉伤了肌肉甚至胳膊脱臼的情况都有。所以,肖帅戈提前宣布休息,被他们想当然认为是体恤下情。 但事实上,肖帅戈另有目的。 分配工作时,肖帅戈说了声“我去狩猎”便飘然而去。 离开团队的视线后,肖帅戈急不可耐地要求第五给他演示一下虫洞空间。 第五就象医生给病人做手术之前向病人告知各种情况一样,啰啰嗦嗦讲了一大通。 什么必须由第五来控制身体,因为肖帅戈没有相应的技能;又比如说向“同心石”传达意念超过了肖帅戈大脑的能力,所以必须“超频”,而这样“超频”会导致肖帅戈身体不适——这也是第五之前为什么会趁着肖帅戈熟睡时处理那株变异咖啡树的缘故。 不过对于第五的“风险告知”,肖帅戈全都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了。为了见识一下储物袋是什么模样,他也是拼了。 然而结果却令肖帅戈失望不已。 首先,肖帅戈并没有见识到所谓的“虫洞”。对此第五的解释是:虫洞不与电磁力产生作用,所以无法通过电磁波观测到虫洞。仅凭肉眼自然更看不到。 第五能够感知虫洞的位置和大小,是因为祂的脑电波与“太空保险柜”里的“同心石”绑定,“太空保险柜”在第五身边打开虫洞的同时,也告知了祂虫洞的位置和大小等相应信息。 没看到传说中的虫洞倒也罢了,更气愤的是:第五只是控制肖帅戈的身体,伸手一握,经历了瞬间的恍惚后,手里便多了一株咖啡树——就像是变魔术一样。 肖帅戈有点不满意。 “你怎么不带我进那个所谓的‘太空保险柜’见识一下?难道有什么隐私不方便我看见?” 第五反问:“你现在没异常的感觉吗?” 感觉?除了眩晕、头疼、恶心、眼前发黑、四肢无力,也没别的什么感觉呀? 第五叹了口气,从变异咖啡树上飞快地摘下了几颗咖啡豆,然后手一松,结果变异咖啡树重新消失了。 “你的进化程度还远远不够,而我则失去了身体,所以现阶段打开虫洞空间很吃力。现在凭你的能力,甚至无法维持虫洞出现太长的时间。所以,你现在穿越虫洞,和自杀没区别。” 见肖帅戈脸色难看,第五马上安慰他。 “以后等你进化程度足够高了,别说打开虫洞,哪怕是肉身进出虫洞空间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放心,有我引导,你的进化速度会非常快。” 当第五将身体的控制权还给肖帅戈后,他感觉天旋地转很不舒服,于是一屁股坐到地上。 没能去外太空转悠一下,肖帅戈自然有些失落。但拥有一个“储物袋”还是很带感的——想想,能够从虚空中拿出东西,那动作太酷了。 然而可惜的是,这个“储物袋”用起来不太方便——至少目前不太方便。 对于这次不算愉快的经历,肖帅戈决定:在进化程度提高之前,将来不是紧急情况,要存取物品还是委托给第五操作算了。这种难受的感觉,实在没必要经常体验。 …… 待虚弱和眩晕的感觉减轻之后,肖帅戈站了起来。 在庄园待了十多天,大伙们几乎没怎么吃肉。所以肖帅戈也确实打算弄一些猎物让大家打一下牙祭。当然,肖帅戈还有更重要的目的:寻找配制进化药的辅药。 末世已经这么长时间,连食尸鬼都出现了,公路附近早已没有任何稍大的动物。好在肖帅戈的狩猎半径远超常人,而且狩猎效率世界第一,所以半个小时后还是收获了足够多的猎物。不仅如此,在第五的指导下,肖帅戈还收集了很多用来配药的植物、昆虫以及矿物质。 09血族(2) 回到营地后,肖帅戈照例将大部分猎物交给朱博伟,然后拎着剩下的收获独自走开去开小灶。 一路之上,肖帅戈总是承担着吃独食的恶名,实际上却是给莫明琪和刘萌萌开小灶——为了不引起怀疑,肖帅戈自己也吃一点,但归根结底还是为了照顾她们。 这一次,肖帅戈也照例叫上莫明琪和刘萌萌。谁知道小萝莉居然还发脾气了,“哼”了一声后故意扭过头装作没听见。 肖帅戈失笑。 末世了,可不能还这么幼稚!都怪自己把小丫头照顾得太好了。 肖帅戈走过去,一把抓住刘萌萌然后把她扛上自己的肩头。无视刘萌萌拼命踢蹬挣扎,肖帅戈目视莫明琪,无声地命令:跟我走! 莫明琪垂下眼睑,静静地跟随在肖帅戈的身后。 肖帅戈拿了个罐子,然后背着自己的旅行包走到远处。 到了目的地,肖帅戈将小萝莉放下来。刘萌萌顺势坐在地上,回过神来后,瘪瘪嘴,差点哭了。 肖帅戈昨天欺负了她妈,早上要她喊爸爸,现在又凶她…… 肖帅戈没理会刘萌萌在那里自怨自艾,轻车熟路地处理着猎物。把兔子架在火堆上烤的时候,他开始炮制进化药。 一株成熟的典型阿拉比卡咖啡树采摘的果实不到3公斤,可制成最多1斤的咖啡豆。咖啡豆实际上不是豆类,而是咖啡树上的果实除去外皮及果肉后剩下的种子。咖啡豆的外层包含有果外皮、果肉、内果皮及银皮。 肖帅戈从虫洞空间里取出了一些变异咖啡树的果实,这时正在对果实进行初步加工处理。除了种子外,果皮、果肉什么的他也没扔。除此之外,第五在摘取咖啡的果实时,还顺手摘了咖啡树上枝叶,根部的根茎,以及咖啡树上一只天牛的尸体。再然后,还有今天狩猎时采集的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按照第五的指示,肖帅戈将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扔进罐子里,然后开始捣药。 “咄咄咄”、“咄咄咄”、“咄咄咄”…… “你在干嘛?” 小孩子你搭理她,可能她会哭给你看。你不搭理她,她也许就不哭了。刘萌萌还有点生气,但是对肖帅戈的举动实在太好奇了,于是忍不住提问。 “制药。” “制药?”刘萌萌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你还会制药?” 肖帅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嗯,我家是中医世家,所以我会一点。” 刘萌萌先是崇拜,但紧接着便突然生气了。 “我爸爸生病时你怎么不给他制药?!” 呃……怪不得说一句谎话需要无数句谎话遮掩呢。 “我只会做我们家祖传神药大力丸,能够强筋健骨,增强力气,这种药不是治病用的。” 刘萌萌愣了愣,孩子气地“哼”了一声后就沉默了。 兔肉烤好后,肖帅戈将兔子脑袋留给自己,剩下的部分则分成两半递给莫明琪和刘萌萌。 相处这么久了,莫明琪和刘萌萌也知道了肖帅戈的怪癖:他吃的很少,而且总吃这些常人不习惯吃的部位。 两人一直觉得,肖帅戈这样分配食物是为了特意关照她们母女。因此,两人总是劝肖帅戈多吃一些,而且要求和肖帅戈交换食物。 可肖帅戈从来不接受她们的建议,总是霸道地要求她俩少废话。时间长了,母女俩也就不再推让了,因为她们看得出肖帅戈确实不接受她们的“好意”——当然更重要的是,肖帅戈一直都神采奕奕,精力旺盛体力充沛。 如果不是和莫明琪刘萌萌一起吃,一个兔子头肖帅戈能够三两口就连皮带骨头将之消灭掉。但是为了不吓着两位女士,肖帅戈只好装出绅士风度细嚼慢咽。 以前肖帅戈带着母女俩开小灶时,莫明琪大多数时候都保持沉默,而刘萌萌则有时候会主动找肖帅戈说话。 肖帅戈其实很喜欢和小萝莉聊天打屁。 刘萌萌长得好看不说,活泼可爱的性格也很讨人喜欢。 再就是长途跋涉中,刘萌萌虽然私底下偷偷哭过,却从来没故意用哭泣来寻求额外照顾,显示出良好的家教。 最后,徒步走那么长的距离,刘萌萌一个小孩子能够走那么远的路而一直坚持,说明她虽然一直被富养,但是并没有被娇养,身体素质还不错。 所有这些,都使得肖帅戈很喜欢她——当然,是哥哥对妹妹甚至是父亲对女儿的喜欢。偏偏刘鄂东死了,死前还遗书托付肖帅戈照顾妻女,这便使得肖帅戈对刘萌萌的喜欢中更多了一丝怜爱和一份责任感。 今天莫明琪吃东西时神思恍惚,所以吃东西也慢。这时刘萌萌吃完了她自己的那份。或许是无聊吧,刘萌萌问肖帅戈:“你做的大力丸真的有效吗?能增加多少力气?” 肖帅戈心里哀叹:为什么一个谎话需要无数个谎话遮掩呢?真麻烦! 明面上,肖帅戈正色道:“我家祖传神药当然有效!……不过,我家祖传神药药性太强,身体素质不是顶尖,很容易虚不受补。” “所以我今天制的药,只打算给斑鬣狗和哈斯勒姆吃。别的人如果吃了,很容易吃死人的。” 刘萌萌遗憾地叹了口气。 看着她小小年纪却秀眉轻蹙的模样,肖帅戈心中一软,决定尽快制作出适合普通人吃的进化药。另外,肖帅戈也更加坚定了让莫明琪转变成血族的决心。 按第五的说法,哪怕是初级血族,其战斗力也远远超过哈斯勒姆。缺点是,人类转变生命形态成为血族后,出于对摄取更多基因的渴望,初级阶段时特别容易失控。失控后血族会丧失理智疯狂袭击人类以便吸食血液。这种情况下,血族根本无法在人类社会正常生存。 好在莫明琪有着特殊的便利——肖帅戈能够帮助她。 当莫明琪转变成血族后,肖帅戈只要按时给她提供包含基因信息的物质,就能满足莫明琪至少百八十天摄取基因的本能渴求。待莫明琪熬过了初级阶段能够自我控制后,那时再溶入人类社会应该就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 当然,这种事还是应该事先问一下莫明琪本人的意见。毕竟转变生命形态可不是一件小事。 这么想着,肖帅戈便对刘萌萌说道:“你先回营地去。” 刘萌萌漂亮的大眼睛越睁越大。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肖帅戈。 “现在是大白天!你……你想欺负我妈妈……” “你结巴了?”肖帅戈快若闪电地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小萝莉光洁的额头,没好气地说:“小小年纪瞎想什么呢?我只是有事和你妈妈说。” 刘萌萌捂着额头,生气地瞪着肖帅戈。 “我不走。你如果不是想做坏事,凭什么不让我听?” 肖帅戈哭笑不得。 血族的事情,能当着小萝莉的面谈论吗?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肖帅戈一直对刘萌萌态度最好,所以刘萌萌也就成了团队里最无视他威严的另类。 可是,板起脸来吼小萝莉,肖帅戈还真不忍心——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刘萌萌还只是一只小萝莉,过她的关就那么难,长大了还怎么得了啊……也不知道待她长发及腰时,会便宜哪个臭小子?! 不忍心板起脸来吼她,但是不板着脸,小萝莉不怕自己该怎么解? 肖帅戈正琢磨着怎么才能破局,结果刘萌萌气呼呼地哼了一声。 “你是个大傻瓜!” 说完,刘萌萌竟然站起身迈着小短腿气呼呼地跑了。 肖帅戈盯着刘萌萌的背影琢磨:是凑巧?还是她小小年纪就情商这么高? 没等想明白,就听见莫明琪羞涩的声音传来。 “你有什么事要说?” 肖帅戈转过头看着莫明琪。 “是这样的,我能制作一种药,普通人吃了能够成为基因变异者,就是像哈斯勒姆和斑鬣狗他们那样……比他们还厉害!” 对于肖帅戈的神奇表现,大家已经从最初的不可思议逐渐变成了理所当然,甚至对他有种盲目的信任。 莫明琪脸上激动的神情一闪而逝,随后便做出平静的模样,问道:“有什么副作用?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肖帅戈无奈地笑了笑。“你觉得我会向你索取什么?” “至于副作用嘛……”肖帅戈斟酌了一下措辞。 “你知道血族吗?” “血族?”莫明琪迟疑了一下。“吸血鬼吗?” 肖帅戈点头。 “副作用就是像血族一样,对鲜血有着无法遏制的渴望。而且在初期,会出现失控的现象。” 莫明琪低下头,似乎在回忆小说或是电影里的剧情。然而她终究还是没弄明白,于是问道:“所谓的失控是什么意思?是失去理智吗?” “嗯。” 莫明琪遗憾地摇了摇头。 “那不行。我不能和萌萌分开,那么一旦失控就会伤到她。” 肖帅戈说道:“没关系的,我能够保证你不至于失控。而且过了初期这个阶段后,尽管还是会受到副作用的困扰,对鲜血有着异乎寻常的渴望,但至少能够保持神智清醒。只需要有足够的意志力,你就能控制自己的行为,不至于伤害到亲密的人。” 莫明琪相信肖帅戈不至于骗自己,更不会害自己,所以怦然心动。 哪怕是和平年代,能够拥有哈斯勒姆那样的超常能力就已经非常吸引人了。在末世,这种吸引力则是骤增百倍! 末世中拥有哈斯勒姆那样的超常能力,不是什么满足社会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实现需求,而是满足生理需求和安全需求,能够保证最基本的生存! 至于说转变生命形态,基因变得与人类完全不同——按收音机里的消息,哈斯勒姆他们不也是如此? 莫明琪的心怦怦直跳,可语气却很是平静。 “行啊,你制作好了那种神药我就吃呗。对了,萌萌能吃吗?” 听到莫明琪的问题,肖帅戈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她不行。我能保证你不失控是因为……” 讲诉了一滴精十滴血的理论后,担心莫明琪形成错误了概念,于是肖帅戈强调自己与众不同,其他人是不能用这种方法遏制血族失控的。 莫明琪静静地听完后,也许是为了掩饰什么,她下意识地侧过头捋了捋长发,不让肖帅戈看到自己的表情。 肖帅戈无知无觉地继续进行着事前告知。 “对了,成为血族后还有其他一些副作用。比如说紫外线会对血族造成较大的伤害,比如说只能制造后裔而不能繁殖后裔。” 听了这些副作用,莫明琪也冷静了下来。 沉思片刻,莫明琪一咬牙坚定地说:“这些副作用都没问题,我能接受!” 10 进化药 真想让药材发挥最大的药性,晒、晾、风干、阴干、风化、潮解溶化、水洗、清炒、发酵、干馏……一系列程序按部就班弄完,最起码要三个月时间。 肖帅戈哪有那个美国时间?他将所有的材料都捣碎搅拌均匀,然后就一股脑放进罐子里煮,美名其曰:熬药。 斑鬣狗和哈斯勒姆得到莫明琪的通知,不久后便一脸虔诚地来到肖帅戈面前。 或许是因为咖啡豆是这种进化药的主药,所以肖帅戈揭开盖子时,罐子里飘出的并不是肖帅戈想象中的中药味道,而是隐约带着点咖啡味的异香。 不说别人了,连肖帅戈闻到这股异香都食指大动。不过罐子里的东西闻起来奇香无比,普通人却不能随便吃。普通人吃了,虽说有三成可能会基因变异,却有高达七成的可能会基因崩溃。 普通人不能吃这种进化药,是因为他们无法承受这种进化药的药力。道理很简单:一些动物生病受伤了,能够直接吞食某些草药。但这些草药如果不进行任何加工就让人类直接吞食,却有很大概率出问题。而成年人能够直接服用的药物,给婴儿使用又有诸多禁忌。普通人和进化者相比,差距比野兽和婴儿还要大。 虽说将进化药的效果和致死率说明白之后,会有无数普通人趋之若鹜,而小伙伴们很可能也愿意冒这个风险,可是肖帅戈却不乐意——他还想把剩下的小伙伴们全都带回家呢,小伙伴如果有谁吃药吃死了怎么办? 当然第五也可以用变异咖啡豆作制造出普通人能够服用的进化药。只不过目前条件还不成熟,因为想要制作出普通人能够安全服用的进化药,需要更多的辅助药材。 按第五的说法,各种各样的辅助药材只能碰运气慢慢收集。既然急也急不来,肖帅戈自然只好慢慢等呗。 …… 斑鬣狗和哈斯勒姆是基因变异者,所以闻到进化药散发出气味后,有着非常强烈的感应。 闻到异香时,两人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悸动,喉结上下滚动,本能地想要不顾一切得到罐子里的东西——如果罐子不是在肖帅戈的面前,从他们激动难耐的表情看,也许早都动手抢了。 见斑鬣狗和哈斯勒姆虽然脸上表情精彩纷呈,但两人依然保持着基本的控制力,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不敢越雷池一步,肖帅戈暗暗点头。 听话才有肉吃。不听话不仅没肉吃,还要挨打! 对于外星人的秘密,肖帅戈打定主意上不告父母,下不告妻儿,自然不可能跟这两个埃塞俄比亚人说。 这时候说什么中医中药,哈斯勒姆和斑鬣狗也不懂祖传秘方的梗,算是对牛弹琴。说罐子里是巫药,结合埃塞俄比亚的文化传统,他们倒是能够理解,但这种说法未免太low。 所以,肖帅戈干脆选择更高大上一点的说辞。 他摆出庄严肃穆的表情,用低沉的语调缓缓说道:“罐子里是神赐之药。喝了神药后,你们能够距离神更近一些。” 肖帅戈装神弄鬼的效果确实极好。斑鬣狗两人听了他的说辞,当即就跪下了,表情也变得更加虔诚狂热。 肖帅戈将熬好的药均分为两份,让两人喝了。 “看着我……看我的眼睛……” 肖帅戈的声音低沉而又充满磁性,如同一个将毕生精力投入到传播信仰的布道者一般。 斑鬣狗两人不由自主地望向肖帅戈的双眸,只感觉那双黑色的眼眸中似乎有种奇特的吸引力,诱使他们投入更多的注意。 恍恍惚惚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肖帅戈的眼眸里突然变成了不停旋转的漩涡。他们感受到一股不可抵御的力量,紧接着似乎连灵魂都被吸了进去。 ……很显然,这次催眠是第五亲自操刀,因为肖帅戈本人并没有这个能力。 之所以对斑鬣狗两人进行催眠,是为了让进化药发挥肖帅戈所希望的作用。 这些药材能够大幅促进催化服用者基因变异,然而有个问题是:如果没有其他外在因素干涉,那么基因变异的方向则不可控。而这一点,却是肖帅戈不愿意接受的。 好在第五的进化程度相对地球而言高得无法想象,所以拥有引导低等级生命定向进化的能力。 这种定向进化的能力听起来很深奥神秘,但是说穿了却也简单。 生命体基因变异,并不总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有些人有着基因变异相当于进化的错觉,是因为幸存者偏差理论在作怪。 基因变异后如果不利于生存,那么变异后的个体或者会死掉,或者无法竞争到交配权。总之,很难将不利于生存的变异基因遗传给后代。反之,有利于生存繁衍的基因变异,则很容易将变异的基因传递给后代。 后世人们研究时会发现,一种生物基因变异后,在物竞天择的竞争中成功生存繁衍,而同期没变异的同类生物却逐渐被大自然淘汰。第二种也如此,第三种也如此……所有的生物都如此。 根据这样的数据进行研究,于是可以得出这个结论:基因变异有利于生物生存。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基因变异不利于生存因而死亡的个例,可能远远多于基因变异后适合生存的个例。只不过,既然不利于生存的基因变异个例没能繁衍留下后裔,后世的研究者自然也就几乎不可能获得相应的变异基因信息。 而第五此刻催眠哈斯勒姆和斑鬣狗,便是在他们的潜意识里留下隐秘的信息。当进化药发挥作用后,他们俩的基因便能够朝着肖帅戈所希望的方向进化变异。如此一来,哈斯勒姆在末世中便能拥有更高的生存能力——当然,更重要的是能够在团队中起更大的作用。 在肖帅戈的规划中,斑鬣狗和哈斯勒姆第二次基因变异的方向各有不同。 斑鬣狗原本的变异方向是耐力。耐力特长也不能说对战斗没有丝毫帮助,但终究给人的感觉似乎还是不怎么给力。所以,肖帅戈决定让斑鬣狗提升一下爆发力。 斑鬣狗的基础力量和哈斯勒姆相比确实是小了点,但是和普通人相比却还占据优势。等斑鬣狗的爆发力也变异后,那么斑鬣狗与普通人战斗时,便可以发动狂风骤雨般的压制性攻击,在对方还没喘过气来就获得胜利。 而哈斯勒姆的初始变异方向是力量,特别适宜战斗,所以肖帅戈决定让他第二次变异朝反应速度方向发展。 古代一些大力士曾在史书上留名,比如以铁锥袭击秦始皇车队的力士,比如《三国志·魏书·张绣传》的注引《傅子》中记载的胡车儿:绣有所亲胡车儿,勇冠其军。这些大力士虽留名史书,却只寥寥几笔。究其原因,没准就是和反应速度有关。 一个人如果力气很大,但反应速度一般甚至很慢,那么在冷兵器作战中杀戮效率就不会很高。因为,普通人可以通过闪避来延缓自己被击中。而武艺高强的敌方将领,哪怕力气稍逊,也可以通过高超的技巧和过人的反应速度进行反杀。 所以,将哈斯勒姆的反应速度提升,大约相当于把胡车儿变成典韦。假以时日,哈斯勒姆的战斗技巧纯熟后,战斗力可就不止是提升一点两点。那时,十几个食尸鬼他应该一个人就可以搞定了。 …… 除了在两人的潜意识里隐藏了关于基因变异的信息外,肖帅戈还让第五塞了点私货。 斑鬣狗和哈斯勒姆对肖帅戈都很忠诚,其中斑鬣狗更是能够毫不犹豫为肖帅戈去死——哈斯勒姆也能够执行必死的命令,但并不完全是因为忠诚,还有畏惧在其中起着作用。 不过肖帅戈并不在乎斑鬣狗和哈斯勒姆会不会为自己赴死,因为不需要——如果连肖帅戈都陷入生命危险的境地,斑鬣狗和哈斯勒姆又能帮得上什么忙? 第五催眠两人时,按肖帅戈的要求顺便下达了“不惜性命保护旅游团小伙伴”的心理暗示。下达这个暗示时,两人都比较抗拒,哈斯勒姆抗拒的程度更深些。不过有第五亲自操刀,再怎么抗拒都没用。 催眠结束,肖帅戈便吩咐他们回营地休息,等待基因变异。 至于说帮助莫明琪转变生命形态,那自然是夜深人静时候的事了。 …… 哈斯勒姆的庄园里有足够的材料,而队伍因为有了运输工具,也能够带上足够多生活物资。所以,如今队伍晚上都能够睡在帐篷里。当然,肖帅戈拥有宽敞的独立帐篷,而其他人则拥挤一些。 夜里,莫明琪悄悄来到肖帅戈的帐篷外面——所谓的悄悄,只是莫明琪自己的感觉,事实上当时不止一个人察觉了她的动静,只不过没谁会犯傻拦住她问个究竟而已。 没溜进肖帅戈的帐篷,是因为肖帅戈正在帐篷外面等着。 见莫明琪来了,肖帅戈拿出一个海碗和一根舀汤的勺子,指着大铁锅里的汤。 “火候刚好,把它当做宵夜吃了吧。” 11技能传承 大铁锅里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莫明琪愣了愣。 “不是药吗?” 肖帅戈点头肯定。 “这就是药。” 出于对肖帅戈的信任,莫明琪没有多问。接过海碗后,用勺子从铁锅里往海碗里舀汤。 端着那简洁大气的青花海碗,一股非常特别的香味便飘进了莫明琪的鼻子。她用力嗅了嗅,闻到一股可疑的腥气。但奇怪的是,这种略带腥气的气味竟然令她食欲大开,恨不得一口就把这滚烫的、呈现着黄金般的色泽的汤一口就喝光。 汤面上漂浮着不知名的野菜以及外形有点像豆腐脑的奇怪东西,莫明琪小心地用汤匙舀了一些。一口咬下去,只感觉绵软嫩滑,肥而不腻,明明是豆腐西施那般细腻,仔细回味,口腔里却多了一份油脂的芬芳和独特的鲜气。 这时莫明琪忍不住将汤面上的漂浮物拨开,雪白的汤顿时浮现在眼前。因为她知道,吃肉不如喝汤,一般来说汤的味道会更好。 舀了一汤匙纯粹的汤,浅尝一口,莫明琪顿时浑身一颤,只觉得唇齿间荡漾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香味,久久不能散去。将那口汤吞下去后,又觉得回味悠长,顿时恨不得立即将汤汁儿全都喝个底朝天。 …… 待莫明琪回过神来,尴尬地发现自己竟然将那么一大锅汤全都喝光了。她下意识地想摸摸肚子,长年累月养成的礼仪习惯阻止了这个动作。可惜紧接着便是一个饱嗝涌到喉咙,这次礼仪习惯也没能阻挡身体的本能。 莫明琪赶紧用右手捂住自己的嘴,但她马上就觉得那样做还不够,于是双手捂住发烫的脸。感觉到对面那个帅气的男人正盯着自己,她难堪地低下头,等待着肖帅戈的笑声。 不过等来的却不是肖帅戈的声音,而是他的手。 肖帅戈将莫明琪扶起来,然后牵着她的手,轻声说道:“散一下步吧。” 肖帅戈准备那么多汤只是有备无患,却也没想到莫明琪真的会把一锅汤都喝完。肖帅戈非常怀疑,莫明琪喝汤时表情之所以非常享受,而且不知不觉就一口气喝完了那么多汤,真正的原因恐怕是进化药剂所造成的特殊影响。 在肖帅戈看来,一个普通人喝了那么多汤,肚子肯定会非常胀。散一下步消一下食比较好。 两个人默默地散着步,围着营地走了一圈又一圈。莫明琪对肖帅戈的举动奇怪极了,但也不好意思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直到差不多凌晨一点,肖帅戈把莫明琪带进了帐篷,继续后续的工作。 肖帅戈所谓的工作,不仅仅只是提供生命精华那么简单。 对于斑鬣狗和哈斯勒姆,从技术角度讲是第五对之进行催眠,其根本原理和“相由心生”类似。潜意识能够影响外貌的变化,事实上也能影响基因变异的方向。两人服用进化药后,既不知其然也不知其所以然,只不过是潜意识发挥作用影响基因朝着特定的方向变异。 而对于莫明琪,第五却使用了更高级的技术手段,可以称之为高级催眠。 捕猎行为是猫的原始本性。所以,哪怕是从小就被主人用猫粮喂养的家猫,遇到老鼠时也会冲上去撕咬抓挠。 不过,从小被人类用猫粮养大的家猫虽然有着捕猎本能,但实际上却缺乏捕猎技巧。换句话说,猫的狩猎技巧其实是后天养成的。 莫明琪转变为血族后也会面临类似的尴尬局面。那时莫明琪的身体素质大幅提高,但战斗技巧方面却严重缺乏。真要进入战场,三五个凶神恶煞的暴徒把莫明琪一包围,搞不好她就会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十成的战斗力发挥不出三成。 肖帅戈固然可以任由莫明琪通过实战慢慢提升战斗技巧,但他如何舍得?! 于是肖帅戈直接拜托第五,将血族初级阶段的战斗技巧,通过深度催眠的方式直接传授给莫明琪。这样一来,莫明琪转变成血族后,其战斗技巧就如同本能一样,于是战斗力一步到位直接超过哈斯勒姆和斑鬣狗。 其实这种深度催眠在地球上也有,比如说灌顶。在摩羯文明中,深度催眠则是非常成熟并普及的技术。但如果双方脑波直接交流,强者可掌握弱者生死,可在弱者心灵深处留下暗门,总之弊端很多。摩羯文明专门为此出台了《意念传输隐私法》,所以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通过一种叫做“意念石”的珍贵物品进行间接深度催眠:强者将意念储存进“意念石”,然后学生从“意念石”中读取意念学会某种技能。 客观上,第五目前没有珍贵的“意念石”。主观上,肖帅戈坚信自己既不会在莫明琪心灵深处留下暗门,将来也不会利用莫明琪的精神弱点伤害她。既然问心无愧,肖帅戈自然就直接对莫明琪进行深度催眠了。 当然,无论莫明琪战斗力多高,肖帅戈都不会让她参加战斗。肖帅戈只需要莫明琪保护好她自己和刘萌萌就行了。 …… 第二天上午,肖帅戈宣布休息半天,下午再出发。他没有向大家说明原因,但所有人心知肚明是为什么。 很多人觉得休息半天也好,因为他们夜里同样没休息好——从子夜开始直到第一缕阳光冲破黑暗,营地里一直隐约飘荡着不绝于耳的哽咽声。蒙住脑袋继续睡觉还好,没那么做的人全都被分不清是痛苦还是欢悦的奇怪声音影响,脸上现在还顶着黑眼圈呢。 吃过中饭后,队伍拔营出发。 看着张杰等人对面色仍旧苍白的莫明琪嘘寒问暖,肖帅戈心里冷笑。 莫明琪现在脸白如雪是因为种族特性,根本就不是休息时间长短的问题。无论休息多长时间,她的脸色照样白皙如玉! 肖帅戈不满地想着:你们以为弱不经风的她连瓶盖都拧不开,到时候把你们天灵盖一个个拧开的时候,就知道现实有多残酷了! 说起来,莫明琪现在的战斗力也许已经超过了哈斯勒姆——高敏的刺客和高攻的剑士之间谁能胜利,关键在于谁的等级更高,其次在于谁的战斗技巧更熟练。虽然莫明琪没有任何实战经验,但她获得了战斗传承,战斗技巧已经烙印在她的灵魂深处。正常情况下,莫明琪ko哈斯勒姆应该没什么难度,毕竟哈斯勒姆的战斗技能必须通过训练乃至实战才能逐渐提高。 ……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一路上都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沿着公路前进,基本上看不到活人——偶尔惊鸿一瞥,能够看见远处有正在躲避的人类身影。不过很明显那些零星的幸存者对大部队非常恐惧,所以肖帅戈就没去打扰那几个可怜人。 公路沿途很少见到活人,倒是路边的白骨以及秃鹫等食腐动物经常能够看到——当然,看到秃鹫等食腐动物时,附近往往有还没被吃干净的人类尸骨残骸。 肖帅戈凭借超常的目力,还在两百米以外看到过一个骇人的场景:一群疑似老鼠的动物围着一具人类尸体在争抢进食。之所以说疑似,是因为那群老鼠当中最大的那只,不算尾巴也有九十厘米长。而其他的老鼠,除去尾巴的长度后身长也超过了六十厘米。 据肖帅戈所知,末世之前并没有体型如此巨大的老鼠。如果那些动物确实是老鼠,那么它们显然是基因变异的老鼠,那就比较吓人了。 要知道,老鼠是繁殖最快的哺乳动物之一。身长九十厘米的老鼠单独一只还不是问题,但如果是铺天盖地的一大群,天底下不知道什么动物能够抵挡得住——如果没火焰喷射器之类的武器,恐怕人类想要抵挡这种变异老鼠的袭击都很困难! 于是肖帅戈开始考虑消灭那群变异老鼠,但又有些犹豫,于是向第五询问。 结果第五回答说肖帅戈的顾虑确实正确,因为老鼠是杂食性动物,当它体型变大后,它的食谱中确实会增加一些体型较大的生物。另外,老鼠是地球上哺乳动物中繁殖最快、生存能力很强的动物,所以将来巨型老鼠确实有可能会对人类形成巨大威胁。 不过,体型变大是一种很常见的基因变异,所以消灭这群变异老鼠根本没意义——如果体型变大不利于生存,那么地球上就不会出现巨型老鼠滥泛的情况;如果体型变大有利于生存,那么消灭这群变异老鼠,也不能阻止别的老鼠因为基因变异而体型增大——除非肖帅戈的目的是猎食这群巨鼠。 理智上,肖帅戈觉得基因变异的巨型老鼠恐怕比普通的老鼠更好吃,毕竟肉更多一些。但感情上,既然看到巨鼠啃食人类尸体,他又不太能接受吃这群巨鼠。 既然消灭这群巨鼠不能杜绝老鼠体型巨型化,而且又不能吃,所以肖帅戈干脆对它们不加理会。 另外,出乎肖帅戈预料的是,一路上遇到的食尸鬼也并不多。 之前遭遇的食尸鬼有十五个,哈斯勒姆、斑鬣狗以及一众黑人战士都几乎抵挡不住。正因为如此,肖帅戈才动了提高哈斯勒姆和斑鬣狗能力的心思。 如今如果再遇到十几个的食尸鬼族群,哈斯勒姆加上斑鬣狗两个人差不多已经能够搞定了。 然而一路走来,虽然也遇到几群食尸鬼,但每次遇到的数量并不多,一般也就三五个,偶尔能有七八个已经算多的了。就这么几个食尸鬼,哈斯勒姆一个人冲过去就三下五除二搞定了。不过这样也好,食尸鬼的数量少一点,正好可以给哈斯勒姆和斑鬣狗磨练一下格斗技术。 所以直到队伍抵达阿瓦萨,一路上都波澜不惊。 即将抵达阿瓦萨时,前面探路的斑鬣狗神情激动地跑回来,又一次大喊大叫:“人,好多人!” 12 鱼市营地 斑鬣狗的表情很是兴奋,以至于说话都有点夹杂不清。不过肖帅戈耐心聆听,倒是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在前面看见了一个很大的营地,营地里有很多人。那个营地对斑鬣狗非常不友好。发现斑鬣狗后,便大喊着要求他扔下枪,抱着头过去接受检查。好在那个营地的人虽然冲出来想要抓斑鬣狗,但是并没有开枪,所以他便有惊无险地一溜烟跑了回来。 肖帅戈对此倒没什么芥蒂。 斑鬣狗探路时可是带着枪的。末世中的幸存者如果看到一个带着枪的陌生人在附近鬼鬼祟祟地窥探,怎么可能对这个陌生人友好? 至于说那里为什么会有很多人聚集,其实此事并不出肖帅戈预料。 快要抵达阿瓦萨时,肖帅戈没有继续沿着主干道走,而是转入了左边的一条小道。 肖帅戈已经决定去索马里,然后走海路。走陆路实在太慢了。说句不吉利的话,走海路时哪怕途中有人生病,船队还可以继续前进而不至于被迫停下来。 肖帅戈不知道去索马里的路,而张杰虽然是旅游团领队,也同样没去过索马里。至于说埃塞俄比亚人,除了接受过高等教育并且出过国的哈斯勒姆,其他人甚至连索马里都没听说过。而哈斯勒姆虽然知道索马里是埃塞俄比亚的邻国,却也没去过索马里。 没人知道路并不是无法克服的难题,反正知道大概的方向,顺着公路一直朝东走准没错,迟早能够走到海岸边上。当然,如果能够找到人问一下路会更好一些,免得将来遇到岔路时走错路。 从阿尔巴门齐到阿瓦萨是往北走,途中如果要朝东走,应该右转才对。然而因为想要找人问一下路,肖帅戈便选择向左转,进入那条小道。当初旅游的时候,旅行团从埃塞俄比亚首都亚迪斯贝巴到阿瓦萨时,选择的是位于阿瓦萨市西边的一家旅馆。这家旅馆坐落于阿瓦萨湖畔,离阿瓦萨鱼市只有不到三百米。 肖帅戈离开主道走小道,所选择的其实就是来时走的路。顺着这条小路一直走,可以走到当初旅游团在阿瓦萨住宿过的旅馆——那间离阿瓦萨鱼市不足三百米的湖边别墅。 在肖帅戈想来,末世中别的地方没有人烟是因为很难找到食物,可阿瓦萨湖毕竟是一个面积多达129平方公里的大湖,渔民应该受末世影响相对较小,所以鱼市这种地方想必很容易汇集人气。 果不其然,阿瓦萨鱼市这个位置还真有很多人,甚至还形成了一个末世特有的幸存者营地。 至于说鱼市里的人对外人不友好,在肖帅戈看来也不是问题。反正肖帅戈也不是来交朋友的,他只想问一下路而已——当然,如果能够弄到一个向导那就更好了。 …… 阿瓦萨鱼市位于阿瓦萨市最西边的一片湖边空地。在肖帅戈的印象中,鱼市场旁边是一片棚户餐馆。然而现在那片位置上,却竖起了一个坚固的营地。 和之前旅游团住的那个隔离营地不同,这个营地有着古代军营的味道。营地不是用防君子不防小人的绳子围起来的,而是木头栅栏,营地的四角还有四座嘹望塔。 离营地还有三百米,肖帅戈便停下了脚步。 无他,瞭望塔上和大门位置都有人拿枪对着肖帅戈的队伍。 虽然凭肖帅戈观察对方只有少量轻武器,但如果距离太近,轻武器也是能够对团队成员造成威胁的。 由于对鱼市营地的具体情况一点都不了解,所以肖帅戈不愿意冒险带着旅游团的小伙伴进入鱼市营地。 还是先派个使者和对方交涉一下吧,不过派谁好呢? 肖帅戈瞅了瞅队伍。小伙伴们肯定不行。派出小伙伴后,如果小伙伴被对方抓为人质,那么肖帅戈便得接受“要保住人质的命就乖乖听话”的考验。 哈斯勒姆和斑鬣狗在肖帅戈的心目中,地位比其他埃塞俄比亚人高很多。他们是基因突变者,如果成为人质,肖帅戈同样会很为难。 所以稍稍考虑过后,肖帅戈便派遣一名叫做扎克的自由战士进入鱼市营地与对方交流。 扎克接受命令朝着鱼市营地跑去,肖帅戈下令大家原地休息。 等了十多分钟,扎克带回了两条消息。 好消息是营地里有个长期跑长途运输的老司机,他对去索马里的路非常熟悉。 坏消息是营地索价非常高。 末世里所有人都无法拒绝的硬通货就是食物。不过队伍里食物也不是很多,所以肖帅戈没打算用食物进行交换。食盐也可以作为硬通货,但是不补充食盐人类就会没力气,而队伍还需要长途跋涉,所以肖帅戈宁愿拿食物进行交换都不愿意交换食盐。 扎克得到的授权是:可以用子弹等其它物资交换地图或是向导。 子弹同样是末世里公认的硬通货,子弹和粮食相比谁的坚挺程度更高,无非是个见仁见智的问题——肯定有人会认为,有了子弹就能够弄到粮食,所以子弹比粮食更重要。 阿瓦萨鱼市营地同意接受用子弹进行交换,条件是100粒子弹交换一张手绘的路线图。 肖帅戈对待子弹的态度比葛朗台还要吝啬,但再怎么节省,一开始子弹数量就不多。而一路上又几乎总是有进无出,如今团队只剩下一百一十多粒子弹了。拿出一百粒子弹交换一张地图?肖帅戈怎么舍得?! 所以,肖帅戈便下令退后两百米后扎营。反正肖帅戈没指望在鱼市营地补充补给,他只是想打探一下消息,进不进鱼市营地根本无所谓。 决定扎营的同时,肖帅戈派扎克继续去鱼市营地与对方交涉。 对面狮子大开口要一百粒子弹,但是喊价归喊价,未必不能还价。而且,多谈一谈,说不定能和平解决呢? 有个向导毕竟会方便很多,所以肖帅戈对营地里的那个老司机志在必得。能够和平解决自然和平解决,如果不能和平解决……以如今的社会环境来看,使用暴力解决问题并不会令肖帅戈产生愧疚感。 旅行团的小伙伴们终于见到了成群结队的正常的活人(他们已经明白食尸鬼不是正常人),于是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在退后离开鱼市营地时,居然一个个都忍不住回头观望。 扎好营地后,大家按部就班地打水、收集柴火、采集野菜等。与之前不同的是,肖帅戈没去狩猎。 距离鱼市营地这么近,附近还能有多少野生动物?想要收获足够多的猎物,肯定需要跑很远。可是跑得太远了,万一鱼市营地想不开发动突然袭击怎么办? 害人之心不可有(肖帅戈认为自己哪怕使用暴力也是在无法和平解决的前提下,根本不觉得自己有害人之心),防人之心不可无。 因为此地已经属于城市范围,所以不仅野生动物罕见,就连可以食用的野菜都很难寻觅。所以大家忙活了大半天,用的时间比往日更长,但收集到的野菜却比以往要少很多。不过,大家对此也没什么怨言。 如今是末世,能够吃个六分饱已经非常不错了。 野菜汤还没煮好,那名叫扎克的黑人战士就回来了,而且还带回了一个新的交易条件。 鱼市营地建设得那么坚固不是没有缘由的。鱼市营地里的幸存者们如今正面临着一个巨大的威胁。阿瓦萨市区如今被一群吃人的暴民所占领,令鱼市营地不安的是,那群吃人的暴民时不时就会袭击四周的幸存者。 鱼市营地严格说起来还属于阿瓦萨市市区范围内,因此正首当其冲。营地里的人走出营地后,很多人都有过被吃人暴民袭击的经历,一些人幸运地逃脱了,也有一些人被吃人暴民抓住吃掉了。 更可怕的是,连营地本身都曾数次遭受过吃人暴民的袭击。 鱼市营地如今有两名首领。大首领在末世前是阿瓦萨警察局枪械科的科长。 当阿瓦萨市发生暴乱时,科长集结了一些警察,凭借仓库里的枪支弹药守住了警察局。后来因为缺乏食物,科长便率领警察们转移到鱼市。凭借手里的武器,然后借助地利之便,大首领在鱼市旁边的棚屋区建立了基地。 而二首领则是后来加入的。二首领是一名基因变异者,在加入营地后,他凭借强大的战斗力成为了鱼市营地地位仅次于大首领的二把手。 鱼市营地抵御吃人暴民完全依靠枪械和二首领的肉搏能力。不过,由于子弹越来越少,所以鱼市营地抵御吃人暴民的骚扰越来越力不从心——这也是鱼市营地一开始狮子大开口索取一百粒子弹的原因。 而新的交易条件是:如果肖帅戈的团队能够杀死一名吃人暴民,那么鱼市营地就用路线图作为报酬;如果肖帅戈的团队能够杀死三名吃人暴民,那么鱼市营地就把那名老司机交给肖帅戈。 对于鱼市营地将那名老司机视为货物的作法,除了刘萌萌大惊小怪之外,其他人都没丝毫动容。 听完新的交易条件,肖帅戈询问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鱼市营地之所以提出新的交易条件,是因为扎克在交流过程中不停地吹嘘团队的强大。而末世中能够在野外长途跋涉的团队,哪怕不是扎克吹嘘得那么强大,至少也拥有值得被尊重的武力。 所以,鱼市营地的两名首领商量过后,便提出了那样一个新的交易条件。 13 交易 鱼市营地两名首领口里的食人暴民,恐怕已经变成食尸鬼了。否则那名肉搏型基因变异者,没理由龟缩在营地里不敢出去清剿敌人。 食尸鬼只要数量不是特别夸张,由量变成为质变,那么肖帅戈就无所谓。食尸鬼虽说也能够继续进化,而且按第五的说法,这种掠夺型的生物在早期进化速度甚至还超过人类,不过肖帅戈一点都不担心。 如果食尸鬼的进化程度已经很高了,怎么可能连一个鱼市营地都攻不下来呢? 想明白之后,肖帅戈便吩咐扎克再去鱼市营地给对方说一声:今天时间已经晚了,明天上午团队就进入市区清剿那些吃人暴民。 …… 一夜无话。 第二天,第一缕晨光穿破了黑暗,照在大地上。洗漱完毕之后,肖帅戈便叫上斑鬣狗和哈斯勒姆向市区出发。 从谨慎的角度出发,其实应该先去鱼市营地详细询问一下更多的细节。然而肖帅戈觉得没这个必要:既然连子弹不多而且只拥有一名基因变异者的鱼市营地都无法攻克,显然盘踞在市区里的食尸鬼群实力有限。 既然如此,还问来问去浪费时间干嘛? 直接干就是了! 事实上肖帅戈坚信自己一个人就能搞定这件事,之所以带上斑鬣狗和哈斯勒姆,其实只是为了让他们涨点见识,增加一点实战经验。反正营地里现在有莫明琪在,而莫明琪拥有的战斗传承中甚至包括枪械使用技能,所以肖帅戈现在短时间离开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阿瓦萨是埃塞俄比亚第三大城市,南方第一大城市,从一头步行到另一头却只需要半个小时。作为埃塞俄比亚南部旅游的必经之地,阿瓦萨的外国游客随处可见。当然,那是末世之前的事情。如今再次进入阿瓦萨,肖帅戈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如今的阿瓦萨宛若鬼城。 三人小队是在大白天进入城市的,然而在炽热的阳光下,阿瓦萨却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大街小巷上,看不到任何人迹——甚至连尸体都看不见。 街面上,一些房屋被彻底焚毁,一副残垣断壁的样子。一些还没倒塌的建筑物,仔细观察往往也能发现被焚烧过的痕迹。重要的是,肖帅戈之前来过阿瓦萨,而且他的记忆力惊人。现实的情景和他记忆中的画面进行对此,居然没有任意一处能够重合,由此可知这座城市遭受了什么样的劫难。如此残破的景况,可以想象暴乱带来的破坏有多大。 三人走在阿瓦萨的大街上,斑鬣狗和哈斯勒姆只感觉这座城市很是阴森古怪,而肖帅戈则发现了很多躲在阴暗处窥视的食尸鬼。 城市里的食尸鬼不算少,反正肖帅戈在走过半个城市后,凭借超常的目力已经看到了超过三十个食尸鬼。这些食尸鬼躲藏在建筑物或是废墟的阴暗处,鬼鬼祟祟地窥视着肖帅戈的团队,目光中全是贪婪和兴奋。 看起来,阿瓦萨市的食尸鬼群比当初在路上遭遇的食尸鬼群智慧更高一些,也更有纪律一些。显然,三人小队就这样有恃无恐地进入这座城市,让食尸鬼首领产生了疑虑,所以食尸鬼才迟迟没向三人小队发动攻击。 走到城市中心的十字路口,肖帅戈便站在那里不动了。哪怕食尸鬼拥有智慧,而且其首领能够冷静思考,但是仅凭怀疑却也扼制不住食尸鬼基因深处所携带的嗜血本能,对血肉的渴望必然会引诱食尸鬼自动冒出来。 果然没过一会儿,外表狰狞的食尸鬼便从四面八方冒了出来,手里握着长矛、砍刀、钢管、铁棍甚至石块等各种武器,缓缓朝着三人小队逼近。 斑鬣狗和哈斯勒姆的反应令食尸鬼首领即意外又放心。他们俩在发现敌情后立即与肖帅戈背靠背形成三角防御阵形,紧张但并不慌乱地注视着缓缓逼近的敌人。不仅没有精神崩溃,反而微微躬着身体,握紧了武器,随时准备爆发。 在食尸鬼首领的印象中,从没见过被包围后还能保持如此冷静的人类。不过,斑鬣狗和哈斯勒姆的反应证明他们是强大而自信的战士,这也从侧面解释了,为什么他们区区三个人就敢穿过这个空荡荡的城市。 而肖帅戈的反应则被食尸鬼首领忽略了。因为肖帅戈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在食尸鬼首领看来,这一位显然已经被吓呆了。 肖帅戈此刻呆若木鸡,不是这个成语在后世经过演变后所形容的“因恐惧或惊异而发愣”,而是这个成语本身的含义:不为外面光亮声音所动,精神完全凝聚在内。 关于向导的事情,如果不能和平解决,肖帅戈不介意强抢。但既然已经与对方达成了交易,肖帅戈还是很有契约精神的,而且他也不屑于敷衍了事。 如今阿瓦萨市的食尸鬼应该都出现了,而且还非常作死地进入了肖帅戈周围十米之内。在这三十七只食尸鬼中干掉三只再容易不过了。可肖帅戈更倾向于尽可能地干掉眼前所有的食尸鬼。 《左传》作者所言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恐怕没想过如今这种情况。所谓的“非我族类”,还有比食尸鬼更恰当的目标吗? ……这么想的时候,肖帅戈没考虑自己是否还属于人类的范畴。 按照第五的说法,肖帅戈和人类的关系,是化蛹成蝶之前的毛毛虫与蝴蝶的关系——虽然从某个角度看象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生物,但按照摩羯文明生物学分类,生命进化后哪怕基因不同也仍然属于同一种生物。至于说莫明琪已经变为血族的事实,肖帅戈则选择性地遗忘了。 如何彻底消灭这群食尸鬼,对于知晓食尸鬼习性的肖帅戈而言再简单不过了:在食尸鬼首领发布撤退命令之前干掉它,其他食尸鬼就会陷入癫狂,省得肖帅戈还需要去追杀四处逃窜的食尸鬼。 食尸鬼首领虽然没有身先士卒,却也只是躲在食尸鬼群的中间,而不是躲在很远的地方。 待最前面的食尸鬼距离三人小队只有三米的距离时,斑鬣狗实在忍受不住了,暴喝一声后发动了攻击。几乎是同时,哈斯勒姆也挥舞着那根单头杠铃发动了势不可挡的攻击。 在斑鬣狗发动攻击前,肖帅戈静若处子。对整个情势了如指掌的他在刹那间动若脱兔,以人类肉眼几乎捕捉不到的速度一下子窜到食尸鬼首领侧面(食尸鬼首领正面被其他食尸鬼严实地挡着,肖帅戈只能从食尸鬼群中找出一条最科学的空隙窜过去),将手里的长矛以闪电般的速度从它的耳孔处刺入大脑。 “噗”的一声,食尸鬼首领的脑袋像是被刺破的西瓜一般液体四溅,它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就瞬间彻底死亡了。 失去首领的食尸鬼群,正如肖帅戈所预料的那样彻底疯狂了。其实这也和肖帅戈他们只有三个人有关,如果肖帅戈这边特别多或者说有热武器,拥有智慧的食尸鬼或许会害怕逃跑。可是肖帅戈他们只三个人,而且没有热武器,所以狂躁的食尸鬼便一心想要杀死并且吃掉这些人。 斑鬣狗和哈斯勒姆的战斗力虽然明显超过个体的食尸鬼,但也在一开始的时候被疯狂而且众多的食尸鬼弄得有些手忙脚乱。 在干掉食尸鬼首领后,肖帅戈赶紧对两个手下施加援手。要不然,斑鬣狗和哈斯勒姆虽然不至于被干掉,但多少也会受点伤。 因为战斗力差距太大,所以肖帅戈对付这些陷入癫狂的食尸鬼易如反掌。 在斑鬣狗和哈斯勒姆的眼里,肖帅戈简直是在食尸鬼群中不停地闪现。 其实这只是一种视觉欺骗。肖帅戈短程爆发冲刺的速度实在太快,而他的弹跳力又强得难以想像。人家运动员跑步跳远的距离还比不上他立定跳远的距离,而战场的范围又只那么大,肖帅戈发动攻击前只随便一窜,就跳到了最佳攻击位置。 所以在斑鬣狗和哈斯勒姆看来,肖帅戈不是在跳跃奔跑,反而更像是在闪现。每次闪现到目的地后,肖帅戈手中的长矛便以闪电般的速度刺进目标的脑袋。 斑鬣狗和哈斯勒姆已经二次进化,战斗力比之前又高出一大截。 因为相生相克的关系,斑鬣狗对付这种生命力和忍耐力强的敌人只能说差强人意。 而哈斯勒姆在反应速度进化之后,他的攻击就不像以前那么容易落空了。通常来说他每挥舞两次单头杠铃,那件可怕的武器至少会有一次落在某个食尸鬼的身上。伴随着哈斯勒姆的怒吼,敌人或者是脑浆四溅,或者是脏腑被震碎后喷出鲜血乃至内脏。 战斗结束的很快。斑鬣狗的战果是杀死了两个食尸鬼,哈斯勒姆的战果是砸死了四个食尸鬼,另外还有两个食尸鬼被砸成了重伤,正躺在地上抽搐着。包括食尸鬼首领在内的另外二十九个食尸鬼,全部被肖帅戈三下两除二给解决了。 对于满地的食尸鬼尸体,第五给出建议:可以收集材料进行储备,以备将来需要时使用。 然而出于某种洁癖,肖帅戈拒绝了第五的建议。 在旁人看来这显然是奇迹,但斑鬣狗和哈斯勒姆的内心里却毫无波澜。因为在他们的心目中,如果肖帅戈不是神灵,那么至少也是神灵的使者,这样的表现没什么值得惊讶的——哪怕肖帅戈只是吹口气就消灭掉所有的食尸鬼,斑鬣狗和哈斯勒姆也不会更加惊奇。 反倒是肖帅戈自己却有点懵逼。他赶紧进入意识深处询问第五。 “我怎么这么厉害了?我的身体素质怎么又提高了?” 第五意味深长地反问:“潘朵拉病毒来到地球后,全世界不计其数的生物都在进化,你为什么不能继续进化?你要知道,生命进化到高级阶段,其能力完全可以超出地球人想象的极限。你这点进化的程度,连起步都还算不上。” 稍稍给肖帅戈泼了点冷水后,第五继续说道:“另外,这次战斗你太紧张了,本该是游刃有余的战斗,你却用力过猛。” “战斗前你没把身体活动开,可战斗时你却用尽全力,所以你的肌肉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拉伤。不过你目前的恢复力已经非常强了,这种程度的内伤很快就会自然恢复,不用担心。” 既然是正常情况,肖帅戈便不担心了。至于说肌肉拉伤的问题……反正别人又不知道。 肖帅戈施施然退出意识空间,装出淡然的样子。 “走,去鱼市营地。” 14 完成交易 按照正常的流程,佣兵完成任务后索取赏金,应该有个凭证。不说把尸体拖回来,起码得把脑袋得带回来……最不济也应该用耳朵或是鼻子来证明完成了任务。 令鱼市营地无法接受的是,肖帅戈三人进入幸存者营地后直接宣称:阿瓦萨市的吃人暴民全被干掉了,一共杀了三十七个。 那些吃人的暴民有多厉害,鱼市营地知道的一清二楚! 打了这么长时间交道,幸存者营地哪会不知道那些吃人暴民的古怪之处? 那些吃人的暴民悍不畏死,战斗力又强悍得令人无法想象,而且哪怕是受到常人足以致死的伤害还能继续战斗! 因为这些原因,鱼市营地虽然人多势众,虽然拥有基因变异者,虽然拥有枪支弹药(只有威力不大的冲锋枪和手枪,而且所剩弹药不多),却仍旧被吃人暴民压制得喘不过气来! 鱼市营地之所以提出那个交易,是因为肖帅戈的团队拥有大量枪械。在鱼市营地想来,肖帅戈的团队应该能够用枪重创食人暴民。 然而问题是,三个人进市区逛了一圈,连一声枪响都没听到,出来后就大言不惭地说“已经把吃人的暴民全消灭了”。 如此离奇的事情,叫鱼市营地凭什么相信? 面对鱼市营地的置疑,肖帅戈并不生气。他只是轻描淡写地提出建议:营地派人跟着斑鬣狗去市区验证一下。战斗地点离营地只不过十多分钟路,跑快点只需要五六分钟。 在肖帅戈提出建议后,大首领稍稍犹豫了下。派个人出去看一看,最差的结果无非是派出去的人死掉。末世里人命不值钱,个把无关紧要的人死了也就死了,倒也没什么大不了。 这么考虑一番后,大首领便指派了一个人跟着斑鬣狗出去了。 十多分钟后,那个人便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满脸的激动和震惊。 然而无论那人怎么赌咒发誓,大首领和二首领还是很难相信。 这就好象听闻景阳冈有猛虎出没,然后一个小孩声称把老虎打死了。哪怕村民派了一个人去看,那人证实老虎确实被打死了,可村民仍然无法置信。 鱼市营地和市区的吃人暴民打了那么长时间交道,不知道吃了多少亏。想让他们相信吃人的暴民那么容易被一网打尽,他们倒是更宁愿相信母猪能上树。 于是鱼市营地无视肖帅戈的感受,又派出第二拔人去现场再次验证。 这次肖帅戈多少有些不耐烦,毕竟他已经等了十分钟了,难道还要再等十分钟? 一开始不相信,肖帅戈可以原谅他们的无知。但是已经派人确认过之后仍然持怀疑态度,脾气再好也会生气的。 不过肖帅戈终究是控制了自己的脾气,没有发作。 在末世这种环境下,发脾气很容易死人的。虽然肖帅戈发脾气死的只会是别人,但末世里幸存者本来就少,他也不想因为一点不爽就大开杀戒。 肖帅戈没有发作,可是斑鬣狗却有着野兽般的直觉。他感觉到肖帅戈不高兴了,于是霍然厉声大喝:“你们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们竟敢不相信我的主人!想死吗?!” 斑鬣狗在叱了一声之后,握紧长矛踏前一步,胸脯急速地起伏着。由于他的表情十分狰狞,像是遭受了杀父夺妻之恨一样,是以胸膛极速起伏的动作,给人以一种可怖的感觉。 斑鬣狗肯定没听说过“主忧臣辱,主辱臣死”这句话,但他的表现却暗合这种精神。肖帅戈很满意,但还是控制着自己不露出笑容。 肖帅戈淡淡说道:“斑鬣狗,退下。” 斑鬣狗退下了,只是用眼神狠狠地瞪着对方。 哈斯勒姆也能察觉出肖帅戈的不满,于是走到一张桌子前坐下。 “谁敢和我扳手腕?谁赢了,我就输给他一粒子弹。他如果输了,要么给我一粒子弹,要么给我磕个头!” 一粒子弹如今也算是一笔不菲的财富了。更重要的是,赢了有奖励,输了却不会有什么实际损失——末世里活下来的幸存者,很少有人把尊严看得很重。 鱼市营地里幸存者差不多有三百人,虽然多数人都瘦骨嶙峋,但也有三十多个男人显得身强力壮。 刚才斑鬣狗暴喝时,他们被斑鬣狗的气势压制了心神,所以没做出任何反应。这时对于哈斯勒姆的挑战或者说挑衅,这些男人不禁跃跃欲试。得到大首领的默许后,他们排着队轮流和哈斯勒姆比试扳手腕。 如果比试的双方能够势均力敌,那么气氛就会非常热烈。可营地里没有人能够和哈斯勒姆的力气相提并论,所有人都毫无悬念地败下阵来。 哈斯勒姆可以在瞬间结束战斗,而且还可以捏碎对方的掌骨,扳断对方的胳膊。不过哈斯勒姆揣摩肖帅戈的想法,猜测他只是有点不高兴而不是很不高兴。因为在哈斯勒姆看来,肖帅戈如果很不高兴,凭他和食尸鬼作战时神一般的表现,把鱼市营地屠戮一空也并不难。 这么想着,哈斯勒姆决定给鱼市营地一个小小的教训就够了,便控制了自己的力道。 于是,哈斯勒姆每次扳倒对方手臂所花费的时间,都控制在一秒左右。 看到这种碾压式的表演,鱼市营地由一开始的喧闹变得越来越安静,直至整个营地里变得寂静无声。 三十多个男人排着队轮流上前扳手腕,却象是流水线一般:上去一个,输了,磕头,离开;又上去一个,输了,磕头,离开……没谁输了后选择耍赖,因为他们感觉哈斯勒姆像一个人形巨熊,他们本能地对无可匹敌的力量保持着敬畏。 二首领眼见营地里的男人一个接一个地磕头,可哈斯勒姆还脸不红气不喘游刃有余的样子,终于决定亲自上阵。 这一次,哈斯勒姆认真起来,花了三秒钟才将对方的手臂扳倒。 二首领没磕头,而是选择输给哈斯勒姆一粒子弹。二首领输了后,不知道是天性嘴碎还是不太服气,嘟嘟囔囔说力气大未必战斗力就高。 对于这种观念,哈斯勒姆也是承认的。 在服用肖帅戈调制的进化药之前,哈斯勒姆在力气方面优势极大,但在反应速度、爆发力等方面却相对普通。所以使用那根重达五十斤的单头杠铃时,哈斯勒姆经常会打不中身手敏捷的目标。可是在服用了进化药后,哈斯勒姆的自信心却突破了天际。 不过哈斯勒姆却不打算和二首领对打一场。毕竟双方无冤无仇,如果使用单头杠铃,分出胜负后二首领恐怕不死也是重伤。即便是空手较量,哈斯勒姆也担心控制不住力道一拳打中对方要害后会出人命。 哈斯勒姆四处张望了下,然后走到一棵柳树旁,折了一截稍微粗点的树枝,然后回到人群中间。 在众人疑惑不解的注视下,哈斯勒姆深吸一口气,用力捏那截柳树树枝。一片哗然声中,一滴的树液顺着哈斯勒姆的手掌流了出来,然后滴到地上。 于是众人愈加惊叹折服。 大象的敏捷不如狮子,但因为力量相差过于悬殊,所以狮子正常情况下根本不敢惹大象。更何况,哈斯勒姆看起来也丝毫不笨拙。如果哈斯勒姆和二首领敏捷程度差不多,凭哈斯勒姆刚才表现出的神力,两人交战二首领绝对死路一条。 这下,尽管第二拔人还没返回,可大首领和二首领也相信吃人暴民是真的被消灭了。 于是大首领立即做出补救措施,一面大笑着宣布将老司机交给肖帅戈团队,一面吩咐手下拿一些今天早上刚打上来的鱼过来,把这些鱼作为礼物送给对方表达善意。 在吩咐手下的同时,大首领不动声色地远离了哈斯勒姆。并且他还找了个机会悄悄吩咐拿着枪的心腹,叮嘱他们对哈斯勒姆提高警惕。 大首领的小动作自然逃不过肖帅戈的感知。他的五感之敏锐,远非常人所能想象。不过肖帅戈只是心里嗤笑了一下,没什么激烈的反应。 鱼市营地穷得连强盗都会落泪,肖帅戈哪怕打算转职做强盗,也不屑于选择鱼市营地这么贫困的目标。 至于说大首领的敌意,肖帅戈也没去计较。 末世之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像是冬天里的刺猬:既需要抱团取暖,又需要彼此保持距离以免相互伤害。 虽然肖帅戈对鱼市营地这么一个相对稳定的定居点没想法,更不屑于打劫此处,但问题是营地里的人并不知道。他们想提高警惕那就提高警惕好了,只要别把枪口对准肖帅戈三人就行。 肖帅戈有投石神技在手,也不相信谁的反应速度能比他快。所谓艺高人胆大,他一点都不担心——重要的是,鱼市营地里才两把冲锋枪三把手枪,这点火力想让他担心?门都没有! …… 因为哈斯勒姆扳手腕消耗了一些时间,所以没过一会儿,第二拔派出去确认战果的三个人便回来了。 第二拔的三个人和前面那个人一样,满脸的激动和震惊。得到第二拔人的再次证实后,鱼市营地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鱼市营地建立后不久就遭受吃人暴民的侵扰。 营地的防御还不错。营地被木栅栏包围着,甚至后来还挖了一圈壕沟。再加上营地里还有着枪以及一名进化者,所以吃人暴民正面冲击鱼市营地均以失败而告终。 但,仅靠鱼市营地所控制的几条小船,所收获的渔获显然不足以维持营地里近三百人的生存所需。所以,鱼市营地还必须出营收集柴火以及野菜。而最大的危险,总是出现在幸存者出营活动的时候。 在大首领的命令下,鱼市营地与市区之间建立了一条明显的隔离带,隔离带上的建筑全部被摧毁推倒,因此显得非常空旷。鱼市营地凭借瞭望塔,基本能够做到提前预警。 但正如非洲大草原上食肉动物与食草动物的关系一样,食草动物虽然尽可能远离食肉动物,但食肉动物却会想方设法尽可能靠近目标后再发动袭击。 鱼市营地里的人并不是每次离开营地都会遭受袭击,而且哪怕遭受袭击,也不是每次都会出现伤亡。 但问题是,遭受袭击的次数多了,总会有人倒霉。日积月累之下,损失也不少。 更何况,这种只要外出就有可能受攻击甚至被吃掉的可怕后果,对鱼市营地士气的打击也不可估量。 如今,笼罩在鱼市营地每个人心头上的阴影终于飘散了!这让他们如何忍得住不欢呼雀跃?! 肖帅戈没有“与民同乐”。在整个营地全都忘情欢呼的时候,他向大首领打了个招呼,然后便带着老司机和三十多条罗非鱼离开了鱼市营地。 老司机年龄在三十至五十之间,没有白头发,长着一张苦瓜脸。鱼市营地不知道老司机的原名叫什么,只介绍他是“老司机”。 生性乐观的斑鬣狗一路上总是找着老司机问东问西,可老司机却象自闭症患者一样沉默。 但是很显然,老司机却又不是真的自闭症患者。尽管老司机并不理会斑鬣狗的垃圾话,但是当肖帅戈向他询问重要的问题时,老司机还是会立即做出回答,哪怕他说话时总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肖帅戈对老司机这样的说话方式感觉有点别扭,但也能够接受,反正能交流就行。 回到团队后,大家对新来的老司机没有多加理会,反倒是对那三十多条罗非鱼非常感兴趣。三十多条罗非鱼其实并不多,才十斤左右,不过好歹能改善一下团队的伙食。 考虑到现在食尸鬼已经被消灭了,而向导也有了,所以肖帅戈决定横穿阿瓦萨市,向索马里进发。 15 东进途中(1) 按之前肖帅戈的设想,是从阿瓦萨直接朝东走。然而这个计划存在着那么一点小小的瑕疵。 其实这得怪张伟。作为旅游团领队,张伟当时介绍说阿瓦萨是埃塞俄比亚南方的交通枢纽,于是让肖帅戈产生了错觉,以为到了阿瓦萨就可以转向朝东直奔索马里。 当然,从阿瓦萨直接朝东走,最终也能走到索马里。但如果想沿着主干道走,那么正确的路线其实应该从阿瓦萨往北走。沿着主干道走四十多公里后,到一个叫沙舍默内的小镇,然后再转向朝东走。 老司机就是老司机,刚加入团队就立下一功。 按照老司机的建议,团队从阿瓦萨朝北走。等到了沙舍默内后,再转向朝东,有条不紊地朝着索马里行进。 接下来,先是抵达一个叫做多拉拉的小镇。据老司机介绍,多拉拉镇在末世前是一个有着两万多人口的小镇。不过团队抵达多拉拉镇时,这里剩下的幸存者却也只不过两百左右。 末世后,团队跋涉途中经过了埃塞俄比亚两座较为知名的城市,分别是阿尔巴门齐和阿瓦萨。 在抵达阿尔巴门齐市区之前,团队便走小路进了哈斯勒姆的庄园。离开庄园后,团队又选择走小路去了机场。所以实际上,团队并没有进入阿尔巴门齐的市区。 根据围攻庄园的暴民们的口供,阿尔巴门齐市内有个吃人的邪教,想来阿尔巴门奇多半已经食尸鬼的天下了。 而阿瓦萨,因为食尸鬼占据了市区的缘故,市区范围内根本就没有活人。 所以,多拉拉镇如今现存人口只有两百多,却也并没有让团队诸人感到吃惊。 末世降临后,有着贫民窟的城市最容易爆发骚乱暴乱。大势如此,那些城市贫民要么亡命一搏,要么就只能乖乖待在家里饿死。只要任何一个人站出来振臂一呼,结果就能象一粒火星掉到火药桶上一样,立即会有数不清的贫民踊跃加入到烧杀抢掠的队伍中去。 多拉拉镇虽然只是一个小镇,不存在像大城市那样的贫民窟,但贫困的城镇居民同样占据大多数。末世后粮价爆涨,依靠周围村庄提供粮食的小镇,立即失去了正常的食物供应。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小城镇的居民解决食物危机的手段相对缓和一些。大部分小镇居民在食物危机来临后,第一选择不是杀人放火抢夺食物,而是去投靠小镇周围农村的亲戚朋友。 所以,虽然并不是所有的小城镇都暴发了骚乱暴乱,但所有的城镇,其人口都不可避免地大幅锐减了。如今的城镇就人口规模而言,与其说是城镇,其实还不如说是幸存者营地。 团队一路走来,公路两旁全都一片荒凉,几无人烟。 公路两旁的景色,和旅游团初入埃塞俄比亚时没太大的区别,无非是草,是树,是原野罢了。然而当时大家的心情却是愉快的,所以看着异国他乡的荒原野景也会感觉新奇。而现在,小伙伴们再看到这些景色,只感觉它们是静的、死的,带给人一种绝望的恐怖。 …… 那些离开城镇挣扎求生的人群,无论是被称之为饥民、流民还是暴民,总之除非有着既定的目标,否则总是会下意识地沿着公路蹒跚前行。这便导致原先居住在公路两旁的居民,最先遭受到骚扰甚至是暴力袭击。 所有生物都有着趋利避害的本能。所以住在公路附近并且在遭受袭击后幸存下来的原住民,要么彻底抛弃家园向远离公路的区域迁移,要么就是搬离原来的住所,躲藏到离公路虽然不是很远,但至少肉眼看不到的地方生活居住。 既然原先居住在公路两旁的居民都逃走了,为什么被公路穿过的集镇,反倒会被幸存者们选作存身之处呢?他们不害怕公路所带来的危险吗? 原因其实很简单。 人类历史上自然形成的城镇,通常都在河流或湖泊附近交通较为便利的地方。事实上,埃塞俄比亚的大多数城镇都位于河流或湖泊之畔。 说起来既可笑又可悲。埃塞俄比亚水资源丰富,号称“东非水塔”,但埃塞俄比亚同时又是世界上最为缺水的三个国家之一。 缺水程度排名世界第一的国家大约是科威特。科威特本就属于热带沙漠气候,还摊上沙漠地形,全国没有一条不断流的河流。如此一来,科威特本国几乎没有水源可言。在科威特当地,流传着一句非常贴切的俗语:一桶油也换不来一桶水。 号称“东非水塔”的埃塞俄比亚能够与科威特在缺水方面相提并论,缺的其实不是水,而是普通百姓能够直接饮用的干净卫生的水。 埃塞俄比亚国内的自来水厂,甚至不能保障所有的城镇居民都喝上自来水。而且,埃塞俄比亚也几乎谈不上什么水利工程。 所以很多埃塞俄比亚人别说奢望干净卫生的饮用水了,他们甚至连不卫生的水都无法轻松获得。 一些家庭为了保障家庭用水,不仅必须全家老小齐上阵,甚至还必须动用家中的驴子等牲畜去很远的湖边或河边打水。仅仅一次来回就需要一个小时。 所以,比较容易获得水的湖边或是河边,对埃塞俄比亚人有着天然的吸引力。而城镇旧址不仅符合这种自然条件,城镇里还有现成的房屋,可以用来住宿并提供一定程度的保护。 尽管人们在逃离家园时会尽可能携带财物,但屋里仍然会有家具等人类生活所需的各种生活用品。再加上末世初期城镇周围很多牲畜突遭厄运,使得远离水源的埃塞俄比亚人远距离运水更加吃力。 这些条件综合起来,使得幸存者们更倾向于选择旧城区甚至是废墟遗址上建立他们的营地。 …… 老司机加入团队后,其作用有点象么么哒。老司机知道路怎么走,而且还能够和沿途的当地人用当地语言进行简单的沟通。 末世前老司机应该很擅长也很乐意与当地人沟通,但不知末世后遭遇了什么刺激,老司机总是沉默寡言。不过肖帅戈要求也不高,能够与当地人进行简单的沟通也足够了。 比如说当团队抵达多拉拉镇,老司机便是率先进入多拉拉镇,与幸存者首领商谈无害通行以及住宿事宜。 无害通过的本意,是由《海洋法公约》规定的一项适用于沿海国领海内的船舶通行制度。具体指外国船舶在不损害沿海国安全和良好秩序的前提下,迅速地和连续不停地通过沿海国的领海,而无需事先通知或取得沿海国的许可。 肖帅戈团队提前向幸存者营地打招呼,用意是表明己方并无恶意,只是想经过此地。 在末世这种环境下,提前告知对方是为了避免不打招呼就从别人地盘经过,刺激对方做出过激反应——埃塞俄比亚这种不禁枪的国度,又是末世这种令人绝望的环境下,得防着有幸存者因为精神过度紧张因而朝着队伍打冷枪。 而提出住宿要求,则是因为住在城镇的房子里比住在野外舒适,更有利于队员恢复体力。 除老司机和哈斯勒姆外,其他的埃塞俄比亚人多半都是文盲。哪怕接受过一些基础教育,也无法胜任使者的工作。哈斯勒姆虽然自保能力远胜老司机,但深入敌境后也只需要一颗子弹就能解决。所以在肖帅戈看来,还是老司机最适合这份工作。 …… 多拉拉之后是阿达巴,然后是戈巴。戈巴是巴莱省的首府,末世前人口也才两万多。这些小镇都没爆发过暴乱,所以虽然遭受过袭击,但幸存人口相对较多。 快要抵达戈巴时,一群巨型老鼠群不知死活,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向队伍发动攻击。 是可忍,孰不可忍!尊严被冒犯的肖帅戈勃然大怒,提着长矛便冲了过去。 巨型老鼠如果当机立断四散逃窜,那么至少也能逃走几只。可基因变异的巨型老鼠大约没遇到过天敌,居然没一点危机意识。见肖帅戈朝它们冲过来,巨型老鼠们不仅没吓得逃跑,反而一边吱吱乱叫,一边朝肖帅戈冲过去。 巨型老鼠自己找死,倒也给肖帅戈省力了。他一戳一个,连戳十七下之后,这群巨鼠便被他灭族了。 让人吃惊的是,这群巨鼠每一只都超过了十斤,最重的那只估计有十七八斤重。 虽然没亲眼看见这些巨型老鼠啃食人类尸体,但肖帅戈还是觉得膈应。所以肖帅戈没让大家用这些巨型老鼠打牙祭。 戈巴在末世之前是牲畜、皮革、蜂蜜、蜂蜡等的集散地。末世后,集市虽然仍然存在,但来此交易的人却非常少,相应的,货物的种类和数量也都少的可怜。 末世后牲畜价值大幅提升,所以肖帅戈没在巴戈的集市上见到牲畜。他用巨型老鼠换了一些蜂蜜、盐以及一块鞣制好的牛皮皮革。 肖帅戈换皮革不是为了做皮衣或皮带,更不可能去做手提包,而是为了补鞋。 旅游团成员带的行李中,换洗以及为了防备天气变化而带的衣服倒是足够多。末世后,团队又弄到了一些针线,所以尽管有一些衣服裤子出现了破损,但团队成员们离衣衫褴褛的境界还很远。 不过对于鞋子,大家准备得却不怎么充分。何况长途跋涉也实在太费鞋了,所以没有谁的鞋子还是完好无损的。象肖帅戈这种费鞋大户,旅游鞋更是早就破了好大一个洞。 补鞋的工作由莫明琪完成。对熟牛皮的剪切、缝制,由于团队中只有剪刀、针、线这些最基本的工具,所以需要很大的力气才行。除了莫明琪能够轻松胜任外,别的女生还真弄不好。 埃塞俄比亚人当中,除了哈斯勒姆,其他人穿的都是由破旧轮胎制成的凉鞋,所以不用补鞋。而哈斯勒姆离开庄园时准备得很充分,几双旅游鞋轮换着穿。而且由于走的距离还不够远,所以鞋还没破。 补完鞋后,整个团队又在戈巴休整了半天。原因很简单,老司机向肖帅戈介绍当地的风土人情时,介绍说戈巴镇附近有温泉。而后肖帅戈没经大脑就顺口告诉了团队的小伙伴们。男人还好,女人的眼神立即就变了。 肖帅戈从来没想过,女人的眼神中居然可以表达哀怨、乞求、渴望、殷切等各种含义,再加上小罗莉刘萌萌又摇着他的手撒娇,如果不让她去泡一下温泉,肖帅戈怀疑刘萌萌能哭给他看。 肖帅戈对小萝莉的抵抗力基本为零,所以队伍便在戈巴额外休整了半天。 15 东进途中(2) 不过,事后证明在戈巴花了半天时间用来泡温泉还是很合算的。长途跋涉于现代普通人而言,确实对生理和精神上是双重的摧残。然而泡完温泉后,团员们精神焕发,士气都涨了一大截。 这时肖帅戈才明白,古代行军打仗为什么总是需要休整一下再进行下一阶段的行动。让疲惫不堪的队伍休整一下,显然是磨刀不误砍柴工。 离开戈巴后,接下来依次路过迈加洛、阿达特拉、阿拉博内勒、阿拉阿巴、伊米等集镇。 越往东走,老司机的重要性就愈加凸显。进入索马里州后,当地人都使用索马里语,而团队中只有老司机会索马里语——虽然肖帅戈很快就掌握了索马里语,但是为了显示逼格,作为团队的首领,他自然轻易不会和当地人直接沟通。 遇到幸存者营地时,肖帅戈总是让老司机前去和对方交涉,达成无害通行的约定后再通过集镇——如果是下午或傍晚,则会提出借宿要求。 一般来说,一支队伍的成员是奄奄一息,是疲惫不堪,还是精神气十足,一眼看上去就能大致判断出来。 营地里的幸存者首领看在团队有那么多枪,以及团队成员精神状态看起来还不错的份上,多半会同意让团队无害通过。 而哈斯勒姆前朝皇室后裔的身份,也给团队带来了意想不到的便利。好几次幸存者营地一开始不同意,但是哈斯勒姆表明身份后,有的幸存者首领竟然会恭敬地改变态度。 但,一路上团队也遇到几次被拒绝的情况。 事情坏就坏在幸存者营地设立的位置上。 在末世的环境下,陌生人之间实在是没有任何信任可言。肖帅戈和团队成员固然知道自己对幸存者营地没有任何恶意——多数情况下,团队的物资比幸存者营地的物资更丰富,所以根本犯不着去抢那些饿得恨不得连草都吃的幸存者——但问题是,幸存者营地并不知道。 如果象阿瓦萨鱼市营地那样,设在远离公路的地方,事情就好办多了。向这种远离公路的营地提前打招呼,提出“无害通过”的要求,所代表的含义只是从营地附近经过。这样,对方营地可以事先有个思想准备。当团队从附近经过的时候,不至于太紧张而扣动扳机导致擦枪走火。 向这种距离公路有点远的幸存者营地打招呼,几乎纯粹是出于礼貌,不打招呼也没什么太大关系。 可惜的是,并不是所有的幸存者营地都建立在离公路较远的地方。 有些幸存者营地设立在公路旁边较近的地方,这种情况容易理解,毕竟交通方便嘛。 而有些营地直接堵在公路上。这种情况,肖帅戈就完全没办法理解了。 那些幸存者设立的营地堵住公路,难道不知道这样做会阻碍交通吗?或者说,他们对收取过路费有什么执念? 肖帅戈固然不解并有着怨念,但是反过来,当肖帅戈团队提出“无害通过”要求时,那些堵住公路的营地也未必好受。 他们看到“兵强马壮”的团队,幸存者营地首先想的是:这支团队打着“无害通过”的幌子,在通过营地时会不会突然翻脸? 然后,幸存者营地的首领会想:如果拒绝对方的要求,会有什么后果? 于是,幸存者营地的首领便会患上选择困难症。 有些堵住公路的营地会同意让团队无害通过,但毕竟还是有一些营地会选择拒绝。 遇到那些拒绝团队无害通过的幸存者营地,肖帅戈通常的步骤是让老司机转达最后通牒:幸存者营地如果坚持拒绝团队无害通过,那么团队将采取一切必要措施,以维护自身权益。 有的幸存者营地在接到最后通牒后,会改变决定,同意团队无害通过。但还是有个别幸存者首领坚持不同意团队从营地中穿过。这时,肖帅戈“为维护自身权益而采取必要措施”,会淡然下令:绕过那个幸存者营地! 受人数限制,幸存者营地一般规模都很小,哪怕绕远路也只是多走一两公里而已——尽管野地里绝对没有公路好走,而且载重自行车在离开公路后也有陷入泥泞的风险。 因为肖帅戈一路上各种神奇的表现,所以大家并不觉得攻破幸存者营地会很困难。不过大家都认为,一番厮杀攻破幸存者营地比多走一两公里更费力气,而且也更危险,所以对于绕路并无不满。 自从肖帅戈下令绕行而不是攻击幸存者营地后,斑鬣狗便在称呼肖帅戈时,在“主人”的称呼之前增加了“仁慈的”这个前缀。 不过肖帅戈自己却知道:下令绕行,其实并不完全是因为仁慈。 正常情况下,幸存者营地不可能有红外线探测仪、无人侦察机、坦克、装甲车、重型火炮……事实上,团队一路走来还真没见过这些东西。 不过,无论团队无害通过还是从旁边绕过,幸存者营地总会有意无意地亮一亮肌肉——就好像自然界里无意爆发更激烈冲突的肉食动物,会亮出尖牙利爪打消对方的攻击欲望。 能够在末世中立足的幸存者营地,没有谁是无害的小白兔。所有的幸存者营地,除了最开始的阿瓦萨鱼市营地,拥有突击步枪简直是基本配置。 然后在亮肌肉时,有些营地甚至还展现了狙击步枪、rpg、重机枪或迫击炮——数量不多,但确实有。 对于那些幸存者营地展现的肌肉,肖帅戈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哪怕是大白天,肖帅戈凭借常人无法想象的枪法,也有很大概率获得最后的胜利。当然,不到迫不得已,肖帅戈也不会在大白天与拥有重武器的敌人战斗。 但是到了晚上就不同了。如果选择晚上对幸存者营地发动偷袭,肖帅戈失败的概率也无限接近于零——凭他的枪法、反应速度以及红外视觉,可谓是当之无愧的夜战之王。 这么一想,面对冒犯自己的地方军阀(肖帅戈觉得将幸存者营地视为地方军阀能够让心情好一些,因为被地方军阀冒犯总比被地方恶霸冒犯更容易接受),肖帅戈能选择宽恕而不是报复,于是觉得自己心胸广阔、性格豁达。 但,真正导致肖帅戈不计较的原因却是:消灭拒绝无害通过的幸存者营地,并不能给他带来丝毫实际好处。 如果消灭一个挡路的幸存者营地后,能够造成杀一儆百的效果,那么肖帅戈也未必不会考虑。 如果消灭一个挡路的幸存者营地能够换取接下来一路畅通,肖帅戈觉得还是值得的。 但,末世中交通信息阻断,等团队走到下一个幸存者营地时,恐怕之前“逆我者亡”的消息还没有传过来。 所以肖帅戈不和那些拦路的营地计较,只是权衡利弊的结果。 只不过,肖帅戈心里怎么想的别人并不知道,至少老司机不知道。 16 老司机的回忆杀 老司机的职业就是司机。在埃塞俄比亚,司机这份职业算是技术工种,收入可观,社会地位也相当不错。 末世前,老司机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温柔贤惠的妻子,十四岁正在读初中的大儿子,十一岁在教会学校上小学的小儿子,六岁在读幼儿园的小女儿。 因为是跑长途,又因为老司机勤劳得不像一个埃塞俄比亚人,而且妻子也有一份工作,老司机一家的收入在工薪阶层中算是非常高的。所以,三年前老司机一家甚至搬进了所谓的富人区。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谁也没能料到,噩梦会毫无预兆地突然降临。 大概是受国际粮价上涨的推动吧,阿瓦萨的食物价格也随之悄然上涨。紧接着,各种各样的谣言突然之间就从各个角落冒了出来。于是食物价格上涨的速度,愈加令市民们恐慌。 食物价格上涨初期,老司机随波逐流也抢购了一些食物储备在家里。后来,当老司机发现家里的存款和粮价相比已经微不足道时,老司机既庆幸又后悔。 他庆幸之前好歹跟风抢购了一些食粮,比大多数观望或是购买力不足的市民境况要好得多;他后悔当初抢购食粮时太保守,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拿出所有积蓄倾尽全力抢购粮食,待粮食有价无市时,轻轻松松便可以成为一名富翁。 在老司机的纠结中,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而阿瓦萨的气氛一天比一天紧张。 每天等待政府放赈食物的队伍,排得老长老长。只有排在最前面的人能获得政府提供的救济食物,排在后面的人,却只能得到“今天已经没有了”的说辞。 每当政府人员宣布“今天已经没有了”时,总是会引发程度不一的骚动。到了后来,骚动总会带来骚乱,而且越往后,骚乱的程度越严重,规模也越来越大。 最后,一场大规模的骚乱终于演变成为波及整座城市的暴乱。 老司机躲在窗户后面,目睹了骚乱演变为暴乱的整个过程。 骚乱的人群声嘶力竭地喊着“要吃饭,要生存”的口号,包围了市政府大楼,于大楼外面的警察们对持。 有人向警察队伍投掷石块……警察朝人群使用高压水枪、射击橡皮子弹、抛射催泪弹……骚乱人群作鸟兽散……骚乱人群躲在远处朝警察开枪以及投掷燃烧瓶……警察用子弹向暴乱者反击…… 老司机很害怕,可是除了叮嘱家人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外,他根本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整座城市都陷入疯狂之中,他又能做什么? 老司机所期盼的军队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警察们试图镇压暴乱,但暴民手里也有枪,而且战斗意志非常坚定。虽然暴民的伤亡更大,但参加暴乱的人却越来越多。后来,警察们丢下几具尸体,狼狈地躲进了市政大楼,据楼死守。 没有了警察的镇压,暴乱进一步升级。成群结队的暴民手持枪械、砍刀、棍棒等武器,掀翻汽车,点燃房屋,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不知不觉中,暴乱由街道两旁波及到居民区。 老司机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暴民们冲进了富人区。老司机本人虽然幸运地躲过了死神,但他的妻子、两个儿子以及小女儿,全都在暴乱中丧身。 悲剧发生后,他的脸上再也没有出现过笑容。老司机甚至产生了交流障碍,无法和其他人正常说话。 阿瓦萨自从发生暴乱后,老司机便一直在生死存亡线上苦苦挣扎。后来,老司机加入了鱼市营地,生活状态总算稍微改善了一些。因为营地背靠着阿瓦萨湖,有多没少,每天总能有点鱼获,而且每天都能吃到熟食。 不过,老司机在鱼市营地里的地位很低,分到的食物总是非常少,因此每天都饥肠辘辘深受饥饿折磨。而且,鱼市营地还时刻面临着吃人暴民的威胁。 老司机没想过离开鱼市营地,因为在加入鱼市营地之前,他也曾在野外生存过一段时间,深知其中的艰辛。老司机很清楚,单独一个人在末世里根本活不下去。 鱼市营地里虽然食物只能勉强维持生命,但至少能够苟延残喘地活着。至于说吃人暴民的威胁——难道离开鱼市营地去野外生存,面临的威胁会少一些?可是事实上正好相反,去野外求生,需要面对更多的危险。 老司机既没有野外生存技能,也没有那种大无畏的勇气。虽然在鱼市营地里每天都饿得胃痉挛,而且还隔三差五遭受吃人暴民的袭击,但老司机仍旧宁愿待在鱼市营地——尽管他相信自己终究有一天会被吃人暴民抓住,然后被吃掉。 可是没想到,那么强大而令人畏惧的吃人暴民们,居然突然之间就被一群外地人来的人给消灭干净了! 然后,鱼市营地履行交易约定,把老司机送给了肖帅戈。 老司机没有表达反对。在鱼市营地,他一直是被当做奴隶对待的,没有丝毫话语权。老司机已经接受并习惯了自己的奴隶身份。 然而让老司机意外而且惊喜的是:加入肖帅戈的团队后,老司机的生活条件反而改善了。 首先,获得的食物比以前更多。 饥荒中,虽然大多数饥民都下意识地沿着公路移动,但公路两旁的野菜其实并没有被吃光。 野菜之所以是野菜,没被人类大规模培养种植,最主要原因在于:很多野菜并不适合人类大量食用。 野菜能吃,但有些人大量食用野菜后会过敏:头晕、头疼、四肢无力、流汗不止、皮肤红肿、瘙痒,皮肤溃烂、腹痛、腹泻…… 而且野菜一般都不好吃。现代都市人吃野菜往往只是尝个鲜,所以一般都不会产生过敏反应。 退一步说,哪怕有人吃了太多野菜因而产生过敏反应,如果不是特别严重,只要不继续吃,一般也能自行恢复。 再退一步说,哪怕过敏反应很严重,及时送诊也能避免病情恶化,避免生命危险。 然而饥民不同。不管是否过敏,也不管过敏的程度有多严重,总之肚子饿了就得吃,哪怕是饮鸩止渴也没办法。 事实上,老司机也曾因为吃野菜而食物中毒过。 那么,吃太多野菜导致发生严重的过敏反应怎么办呢? 16 老司机的回忆杀(2) 送去医院就诊显然是天方夜谭——哪怕是末世之前埃塞俄比亚也多数人享受不了合格的医疗福利,何况末世之后呢? 如果吃野菜发生严重的过敏反应,要么靠自身抵抗力扛过去,要么死——甚至死之前,饿极了的病人还是只能继续吃野菜,哪怕导致病情更加恶化,哪怕加速死亡。 所以,很多饥民其实并不纯粹是被饿死的。有些饥民是食用野菜后产生过敏反应,自身抵抗力低,又没及时接受治疗,各种情况综合作用最终导致死亡。 当然,食用野菜过敏导致死亡只是原因之一。饮用不卫生的冷水、在野外被蚊虫叮咬感染,被其他饥民攻击……流民死亡的原因很多,真正是被饿死的有多少,其实很难统计。 虽然一些文学作品形容流民经过后就像蝗虫过境,但事实上公路两旁的野菜其实还剩下不少。另一方面,一些野菜也和韭菜一样是可以割一茬又长一茬的。所以肖帅戈团队在收集食物时,哪怕并不远离公路,也或多或少能够采集到一些野菜。 另外,中国人的食谱显然比埃塞俄比亚人要广。比如说,阿瓦萨郊区有好大一片竹林,可是老司机哪怕几乎快要饿死的时候,也从来没想过去竹林收集食物——老司机在埃塞俄比亚人当中也算见多识广了,可他也从来没见有人吃过竹笋,所以根本就没有竹笋能吃的概念。 肖帅戈离开阿瓦萨市区后不久,看见公路边的一片竹林,于是便停下来,让大家去竹林挖掘竹笋。 除了竹笋外,团队成员还在竹林中开展了捕捉竹鼠运动。如果说竹笋和竹鼠只是令老司机惊讶,那么当他看见团队成员们连竹林中的各种昆虫都不放过时,老司机简直是恐惧了。 蚯蚓、蜘蛛、蜜蜂、胡蜂、黄蜂、蚂蚁、蜻蜓、蛾和蝶的幼虫、蝗虫、蟋蟀、蝼蛄……那么多各种各样的昆虫看得老司机毛骨悚然。如果必须在挨饿还是吃那些昆虫中做出选择,老司机也许会纠结至死。 然而当天下午,老司机就惊奇地发现:竹笋和竹鼠不仅能吃,而且味道还特别鲜美,他差点把舌头都吞到肚子里。至于说各种昆虫,老司机也必须承认:如果能够克服心理反应,其实经过处理后昆虫的味道也还不错——实在克服不了,闭上眼睛吃也是一种选择。 相处的时间长了,老司机发现了一个更为神奇的事情:团队的首领肖帅戈有时候会离开团队独自一人去打猎。让人无法理解的是,他每次都能满载而归。这些猎物,能够给团员们补充足够的动物性蛋白,均衡大家的营养,使得团队成员总能保持较好的状态。 在鱼市营地,虽然食物来源相对稳定,但老司机分配到的食物很少,只能吃三分饱勉强维持着生命。那时候,老司机的胃经常因为极度饥饿而痉挛。 而加入肖帅戈的团队后,老司机一般能吃个六七分饱,偶尔还能吃个饱胀肚圆。 幸福感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有的人家财万贯却并不快乐,有的人家徒四壁却整天乐呵呵。但一般而言,长期挣扎徘徊在饿死边缘的人很难产生幸福感。与之相对应,刚刚摆脱饥饿威胁能够吃饱的人,则很容易产生幸福感。 自从阿瓦萨发生暴乱后,老司机的天空一直都是灰色的。然而加入肖帅戈团队体会了吃饱的感觉后,老司机的大脑重新分泌出多巴胺,使他再次体验了愉悦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然后,无论是团队首领、首领的同胞还是那两个埃塞俄比亚基因变异者,全都对他的态度很平和,根本不将视他为奴隶。 更重要的是,在这个团队里,生命似乎更有保障。 在鱼市营地里,所有人都被吃人暴民的威胁压得喘不过气来。可是这个团队却几乎每个人都有枪,而且,哈斯勒姆和斑鬣狗更是非常强大的基因变异者! 再后来,当老司机察觉到首领肖帅戈拥有仁慈的特质时,他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中重燃了对生活的信心。 …… 直到,老司机进入戈德市的幸存者营地。 末世后,老司机见过很多人疯掉。 黑死病肆虐欧洲时,因为对死亡的恐惧和生存的压力,当时的精神病患者达到了空前的规模。由此可知,当生存环境急剧恶化时,人的精神状态很容易出问题。有的人表面上看不出来,但实际上精神已经不正常。而有的人,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个精神病患者。 当老司机进入戈德市幸存者营地,向营地首领提出无害通过要求后,他顿时心中一紧。因为根据首领的表情变化,老司机清晰而且恐惧地意识到,对方的精神恐怕不太正常。 首领像是看到猎物一般盯着老司机,眼睛放光地走到他面前。 老司机几乎没看清对方的动作,左耳朵就被对方用匕首割掉了。然而,这只是噩梦的开始而非结束。 戈德营地首领神经质地咯咯直笑,一开始声音很轻,然后笑声越来越大,最后首领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戈德营地里,除了首领的笑声和老司机的痛呼声外,几乎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 老司机挣扎着想要跑出营地,却被营地里两个人架住了胳膊。 老司机苦苦哀求,那恳切的言辞、卑微的表情、如同喷泉一般的泪水再加上顺着伤口流到脸上的鲜血,也许能够让鳄鱼流下眼泪,然而架着老司机的两个人却根本无动于衷。而营地的首领,更是戏谑地看着老司机,完全是一副猫戏老鼠的表情。 首领站在老司机的对面,舔着舌头一脸满足地欣赏着老司机的哀求。良久,似乎是对老司机再也没有新的说辞不满意,首领突然靠近老司机,几乎到了脸对脸的位置。 老司机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口臭,然后听到象金属汤匙刮着玻璃一般刺耳的说话声。 “你想跑?为什么想跑?是不是心里有鬼?” “不要……求你不要伤害我……求你放我走……求你……求你了!……” 老司机赶紧继续向首领哀求,乞求对方不要伤害他。尽管阿瓦萨暴乱后他总是寡言少语,但是在这一刻,老司机重新成为了一个话痨。 首领伸手捏住老司机的双颊,不顾他拼命挣扎,将匕首捅进他嘴里搅了搅,然后舔了舔匕首上的血,再次神经质地大笑。 “想骗我?割掉你的舌头,看你还怎么骗我!” 老司机疼得几乎晕过去。那种剧烈的疼痛使得他的思维开始放缓。这一刻,老司机的脑海里除了无法忍受的疼痛外,似乎再也无法思考其他任何事情。 迷迷糊糊间,老司机被带到营地大门口。变态首领在他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 “接下来我说的话很重要,你一定要记住了,这关系到你还能活多久。” 刹那间,老司机连忙集中所有的注意力,似乎连舌头的疼痛都变得可以忍受了。 “脖子上的伤口比耳朵和舌头上的伤口更重要,你一定要捂紧了。” 如果说老司机的思维不是一片空白,至少也是迟缓的。那一刻,他只是在想自己的脖子上哪有什么伤口,却没有想得更多。 结果下一刻,老司机感觉脖子一凉,终于知道自己的脖子上哪里有伤口了。 我被割喉了? 老司机这么想的时候,差点两腿一软瘫倒在地上。但是紧接着,求生的本能使得他赶紧用手朝着喉咙捂去,捂住后,老司机这才隐约回忆起:刚才戈德营地的首领割喉之后说了句什么,好像是吩咐架着他的人松开。 由于恐惧,又由于没继续被束缚住,老司机便捂住脖子朝团队跑去。 实际上仅仅只是气管被割破,虽然由于气压等一系列问题会导致呼吸不畅,但一时半会还不会死。如果能够紧紧捂住气管漏气的位置,甚至呼吸不畅的程度都能减轻。 关键在于,气管被割破后,受伤处会流血。如果不能及时止血,血和血凝块会阻塞气管,使人窒息而死,和游泳被水淹死的原理一样。 老司机感觉口鼻好像和以住不同,似乎无论怎么用力呼吸,都感觉不到明显的气体进出,反而是喉咙附近似乎有一股凉气在那里徘徊。 更糟糕的是,老司机还在朝着团队拼命地跑。要知道,剧烈运动是非消耗氧气的。于是,老司机先是感觉胸口发闷,然后觉得喘不过气,紧接着眼球发鼓,最后脑袋发沉发痛…… 对死亡的恐惧使得老司机哪怕踉踉跄跄也一直坚持着往回跑。但是严重缺氧使得他开始产生幻觉。 …… 一群疯狂而且毫无人性的歹徒正在用斧头在砸门…… 门被砸破了,看见破门而进的歹徒,小孩的哭泣声和女人的尖叫声变得尖锐刺耳…… 有个男人挥舞着菜刀无助地大喊着“出去!出去”,而带头的歹徒狞笑着用斧头劈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十四岁的大男孩推开那个男人,斧头劈在大男孩的脸上…… 大男孩尖锐地惨叫了一声,很快就没了声息…… 十一岁的小男孩捡起父亲掉在地上的那柄菜刀,还没站起身,就被歹徒用那柄滴血的斧头劈在脑门上…… 十一岁的男孩捂着脑门在地上打滚惨叫,尖利而凄惨的叫声连绵不绝,男人坐在地上惊恐万状,手脚并用地后退着,而女人则不顾一切冲过去似乎想要救儿子…… 女人被歹徒们抓住,很快身上的衣服被扯破,女人一边激烈挣扎一边冲着男人哭喊“救命,救命”…… 男人总算爬了起来,两腿哆嗦个不停。他犹豫着,不知道是该冲过去和歹徒搏斗还是应该赶紧跑…… 六岁的女童跑到妈妈身边拉扯着歹徒,哭哭啼啼地喊着“不要欺负妈妈”,结果可爱的小天使被一根钢管扎透了…… 女人、大男孩、小男孩、小女孩的面孔轮流出现在老司机的眼前,纷纷向他伸出手,似乎在召唤他过去。 …… 17 挫折 末世中危机四伏,这个道理肖帅戈早就知道。 要不然,每次派老司机去商谈无害通过时,他也不会那么小心谨慎,在大部队与幸存者营地四百米开外就停下来。 在这个距离上,除非是最好的射手,否则突击步枪已经很难准确击中目标了。 当老司机被架到营地大门口时,因为距离太远,所以只有肖帅戈能够看清大致的情况。然而肖帅戈也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以为老司机只是被营地里的人架着轰出来。 然后老司机朝他们跑过来时,还是肖帅戈最先发现老司机的姿势不对。但肖帅戈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弄明白,老司机为什么会用那么笨拙的姿势跑步。 那种古怪的跑步姿势,勾起了肖帅戈不愉快的回忆——以前团队里有个叫肥宅的家伙,也曾用类似的姿势跑步。 肖帅戈盯着远处的身影,仔细分辨老司机是不是抱着头在跑。以前肖帅戈一直以为抱头鼠窜只是形容词,却没想到不长的时间里,居然在他自己的队伍里亲眼看到两次了! 其他人的视力没肖帅戈好,但也逐渐有人发觉不对了。因为首先,老司机与以往不同,是在跑。其次,他跑步的姿势怎么看怎么奇怪。事出反常必有蹊跷,所以大家都忍不住睁大了眼睛仔细看。 而这时,肖帅戈也看清了老司机不是抱着头,而是捂着脖子。 虽然不敢置信,但肖帅戈还是瞬间判断:老司机这是脖子受伤了。 脖子是人的要害部位几乎是常识。所以,戈德营地对肖帅戈团队的恶意之深,已经不言而喻。 肖帅戈陷入了紧张的思考之中。 戈德营地的首领多半精神不正常。不过,对方做出这种违反常理的事情,到底是因为纯粹的精神病,还是基于有足够的底气,然后因为过于狂妄而表现得精神不正常呢? 如果他有底气,那么究竟是什么给了他底气呢?重机枪?rpg?迫击炮?甚至是107火箭炮?! 说实话,如果戈德营地确实拥有107火箭炮,肖帅戈也不会觉得不可思议。因为107火箭炮是和ak-47突击步枪、rpg-7火箭筒并列的,世界上最著名的三种游击队武器。 中国的107毫米火箭炮可能是世界上最适合游击战和特种部队使用的重武器。全炮含炮架重量仅为613公斤,炮架设计合理,分解后人背马驮便可运至预定战场。 而且,107火箭炮甚至可以不需要发射装置,只需要几节普通电池和两根普通铁丝或导线,便可将拆成单管的炮弹直接放在地上进行简易瞄准然后发射。哪怕连电池这玩意都没有,还可以更野蛮些,拿个榔头直接砸掉火箭弹尾盖,用明火点燃弹尾的信管进行发射。 作为游击队的最爱,107火箭炮最大的优点是便宜。当年中国出口107毫米12管火箭炮,整体才368万美元,不过是一辆小轿车的价格。而火箭弹的售价,每发更是只需要950美元。 埃塞俄比亚虽说是世界上最贫困的国家之一,但107火箭炮根本就是白菜价,随便哪个稍具实力的部落也买得起。 这么想着,肖帅戈稍稍有些紧张起来。 也不一定就是107火箭炮,但戈德营地肯定还是有什么杀手锏的。要不然,他们凭什么那么嚣张霸道,仅仅只是提个“无害通过”的要求,就对使者下毒手! 如果戈德营地确实有什么大杀器……那么自己的生命岂不是正处在危险之中?! 想到这里,肖帅戈简直有点站不住了。如果此刻只是一个人,他没准会扭头就跑。可是团队那么多人看着,哪怕是打肿脸充胖子,他也得继续强撑着啊! 肖帅戈木然站在那儿,望着前方。 在别人看来,肖帅戈是在看老司机,但实际上他却是在紧张地观察着戈德营地,想要看此刻是否有狙击枪正瞄着自己,或者有rpg甚至107火箭炮的蛛丝马迹。 肖帅戈很仔细地观察,但并没有发现什么。肖帅戈下意识地进入了意识空间。 “第五,你发现什么异常没有?” “没有。”第五回答之后,莫名其妙地背诵起肖帅戈以前学的一篇课文起来。 “黔无驴,有好事者船载以入。至则无可用,放之山下。虎见之,庞然大物也,以为神,蔽林间窥之。稍出近之,慭慭然,莫相知。” “他日,驴一鸣,虎大骇,远遁;以为且噬己也,甚恐。然往来视之,觉无异能者;益习其声,又近出前后,终不敢搏。” …… 肖帅戈听了第一句就知道第五背诵的是什么。他想了一会第五的用意,似有所悟,于是赶紧制止第五继续背诵。 “你的意思是说,戈德营地其实就像那黔之驴一样外强中干?” 肖帅戈还觉得不放心,又补充问道:“你能保证戈德营地没有杀手锏?” 第五干脆利落地摇头。 “我不能保证。可是世上又有什么事能保证毫无风险?吃东西也有噎着的可能,难道因噎废食?” 肖帅戈若有所思地退出了意识空间。 反正连第五都没察觉出戈德营地有什么异常,那么多半就是真没什么问题。 看来,戈德营地其实没什么凭仗,纯粹只是因为首领是个疯子。反过来说,刚才肖帅戈提心吊胆,其实是在自己吓自己。 望着远处的营地,肖帅戈产生了一丝明悟。 末世以来,肖帅戈凭借奇遇,所以一直一来都算得上是顺风顺水。然而正是因为没经历过严峻的生死存亡考验,所以稍遇挫折后,他却略显软弱,显然心性并没跟上身体的变化。 仅论身体,陆地上哪有能和大象比肩的生物?但百兽之王却是老虎。可见,光是身体素质超强却并不能成为真正的强者,还要意志坚定杀伐果断什么的。 肖帅戈自失地一笑,摇摇头。 远处,老司机还在踉踉跄跄地朝着团队跑过来,离团队还有两百多米。眼见老司机似乎已经跑不动了,速度越来越慢,肖帅戈转过头吩咐哈斯勒姆:“派两个人去接应老司机。” 于是哈斯勒姆安排了两个埃塞俄比亚人,朝着老司机跑了过去。 与此同时,肖帅戈不动声色地取下枪,打开保险,警惕地注视着戈德营地的动静。 如果戈德营地那边这时候想打黑枪,肖帅戈自然要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不过此刻他倒没打算先发制人,因为老司机等人还没回来呢。这种时候如果主动挑起枪战,差不多等于是置老司机等人于死地。 肖帅戈绝对会对戈德营地实施残酷的报复,但不能在这个时候。肖帅戈这点耐心还是有的。 如果戈德营地搬出重机枪、rpg、迫击炮什么的,肖帅戈也不觉得有没什么大不了。当然,他会要求团队其他人立即撤退,但他本人会选择正面干! 肖帅戈还不相信了,戈德营地哪怕有重武器,难道子弹炮弹什么的很充裕?只要对方不能形成炮火压制,在四百米距离内交战他难道会怕?! 当然,如果对方能够实施炮火压制,或者万一搬出107火箭炮之类的东西,肖帅戈也会毫不犹豫下令撤退。 经受了这次突发事件的考验,肖帅戈的心志有了一定的进步。不过哪怕是心如磐石,也不代表他会用突击步枪与火箭炮对抗。火箭炮一次发射就是十几发炮弹,大面积密集轰炸,肖帅戈可扛不住。 …… 当肖帅戈站在那里气愤地胡思乱想时,戈德营地那边毫无反应。两名去接应的埃塞俄比亚人顺利地跑到了老司机身边,然后连拖带拽地架着老司机往回跑。 跑了大约一半距离,不知道是老司机压着颈动脉的手松开了,还是因为拉扯导致老司机的颈部动脉受到二次伤害,总之老司机的脖子处突然飙出血来。飙射出来的鲜血射得很远,那种距离不比年轻力壮的男人小便的距离短。 这时候老司机距离肖帅戈大约七十多米,几乎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无法想象一个人流血能喷射成这样。 两个上前接应的人也慌了,一番手忙脚乱后,其中一个人背起了老司机,而另一个人则专心致志地捂住老司机的伤口。 老司机被背过来时,已经有出气没进气了,对外界无法做出有效反应——其实老司机这时候神智清醒也问不出什么,因为他的舌头也遭受了严重的创伤。 哈斯勒姆和安德森医生相处日久,而且还曾在安德森做外科手术时充当过助手,所以当仁不让地过去对老司机进行检查。 没过一会儿,哈斯勒姆便站了起来。 “气管和颈动脉都被割破了。可能是老司机一开始用力捂着伤处,所以勉强维持着呼吸,而血管被压迫所以也没有大失血。” “可是后来颈动脉的压力消失,所以形成了大失血。而且大量血液涌进气管,进而造成了窒息。” 老司机的求生欲很强。血和血凝块几乎完全堵住了气管,可是头上暴起的青筋却表明,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他仍然在拼尽全力地呼吸。 由于气管甚至肺里都是血,所以老司机每次呼吸时,都会发出轻微的“咕噜咕噜”的响声。看着老司机如同泉涌的伤口,看着他呼吸时口鼻处流出的血沫,肖帅戈摇了摇头。 这种伤如果能够及时送到手术室,倒也不是没有抢救希望。可是在如今这种条件下,谁也没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司机慢慢死去。 肖帅戈抬头望了眼戈德营地,不动声色地下令。 “往回走,在刚才路过的那片树林里安营扎寨。” 说完后,肖帅戈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戈德营地,然后头也不回地朝来时的路走去。 18 劝阻 团队撤退到戈德营地看不见的地方扎营,然后开始取水、捡拾柴火、收集食物以及搭建帐篷等日常活动。 肖帅戈没有去打猎,也没有找个背阴处坐下休息。他就默默地站在那里,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半晌,肖帅戈突然冒出一句“别搭帐篷了,先挖个坑吧。老司机已经没呼吸了。” 肖帅戈距离老司机至少有十米远,正常人绝不可能在这么远的距离知道另一个人有没有呼吸。然而搭建帐篷的埃塞俄比亚人早已将肖帅戈视若神明,所以闻言便放下手边的事,找了个地方挖坑起来。 从哈斯勒姆庄园离开时,队伍带上了一把多功能折叠铲。这把折叠铲很轻,才一斤重,折叠起来后也很方便携带。铲身上带有锯齿,应急时可当锯使用。铲背后带有镐,使用时把铲折叠即可当镐使用。 铲子虽然不错,但队伍里只有这一把铲子,所以想要挖一个埋人的坑也有不小的工作量。 挖坑的时候,那几个黑人习惯性地聊天甚至说笑。很显然,团队里的黑人们并没有因为老司机的不幸感到特别悲伤。 一来,老司机加入团队的时间太短,而且一直像个闷葫芦似的,所以在团队里并没有朋友。 二来,他们也不觉得老司机的遭遇很惨——末世里一路走来,什么惨事没见过?再怎么多愁善感的性格经历了末世的洗礼后,也会变得铁石心肠。老司机好歹死得干净利落,和真正悲惨的遭遇相比,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好在是肖帅戈亲自下达的挖坑命令,而埃塞俄比亚人对于老司机之死毕竟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所以倒也尽心尽力将坑挖得足够深。 末世里别说暴尸荒野,就是埋的浅了,尸体都会被动物或饥饿的人刨出来给吃掉。给老司机挖一个足够深的坑,也算是体现那些黑人的一番心意。 在如今这个残酷的世界,死后能够有个足够深的坑埋葬,已经是多少人求之而不得的事情了。 埃塞俄比亚人将老司机埋好后,休息了一会儿,又接着开始搭建帐篷。 肖帅戈若有所思地看着埃塞俄比亚人搭建帐篷,差点冒出了一句“别搭帐篷了”。但想了想,他还是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肖帅戈准备晚上去偷袭戈德营地,所以大家其实可以晚上在戈德镇休憩。 不过,为了提高安全系数,肖帅戈肯定要晚一点再行动。在行动之前,似乎也不能让队员们都傻站着。那么,搭建帐篷似乎也是有必要的。 何况,搭建帐篷虽然也需要耗费体力,但如今帐篷可不像当初肖帅戈那样需要从无到有地搭建。 在哈斯勒姆的庄园,大伙们便收集材料,以竹杆或粗树枝为骨架,以大块的布为蒙皮,想办法制作了容易拆卸安装的临时简易帐篷。所以如今搭建帐篷比当初可省事得多。 这么想着,肖帅戈便保持了沉默,然后再次恢复成神游天外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刘萌萌走到肖帅戈旁边,一脸认真地问。 “帅哥,你会不会给老司机报仇?” 肖帅戈瞥了刘萌萌一眼。“打打杀杀的事情,小孩子别管。” “你总喜欢逗我!”刘萌萌举起小拳头恶狠狠地打了一下肖帅戈的胳膊,撅起嘴。“我不是小孩子!” 只有小孩子才总说自己不是小孩子,不过肖帅戈总算忍住了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然后肖帅戈又想批评刘萌萌:女孩子不要那么暴力,动不动就打人。 可是他仔细一想,又觉得末世里女孩子攻击性强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他咳嗽一声,一本正经地把刘萌萌往远离大家闺秀的歪路上带。 “当然要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了,要不然我怎么念头通达?” 刘萌萌得到答案,一溜烟跑到她妈妈那里咬耳朵去了。咬完耳朵,刘萌萌又跑过来。 “你是不是想天黑后去给老司机报仇?” 肖帅戈打算夜袭戈德营地,其实也有其他的考虑,并不能说全是冲着给老司机报仇去的。可是这事解释起来太麻烦,所以肖帅戈就含含糊糊“嗯”了一声。 刘萌萌又跑了,一会儿后又跑回来。 “你是自己一个人去还是派哈斯勒姆和斑鬣狗去?” 如果敌人没有热武器,那么派哈斯勒姆和斑鬣狗出马说不定也足够了。可问题是敌人多半有热武器。派他们两个去攻击拥有热武器的幸存者营地,根本就是送人头。肖帅戈不愿意做折本的买卖,所以这一次他打算亲自动手。 “我自己去。” 刘萌萌又跑了,过了一会儿,莫明琪走到肖帅戈身边。 “你别冒险好吗?我们……”莫明琪的脸莫名其妙地红了,然后结结巴巴地说:“我们团队不能失去你。” 肖帅戈不以为然。 “不是什么冒险。我有把握。” 莫明琪苦口婆心地劝说:“你和老司机又没交情,你知道他多少岁?你知道他的家庭情况?你知道他喜欢什么?” 连珠炮的质问过后,莫明琪总结道:“你对他什么都不知道,替他报什么仇?” 莫明琪大约是因为情绪激动吧,所以声音有点大。 埃塞俄比亚人出于敬畏,不敢围观他们心目中的的神灵,所以待在远处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哈斯勒姆虽然自恃与众不同,但是肖帅戈和莫明琪交流时用的是汉语。哈斯勒姆在埃塞俄比亚算是高级知识分子,但他只是出于时髦会说几句中国话,就像中国人会说“古德拜”、“塞油啦啦”一样,其实哈斯勒姆并不懂中文。所以,哈斯勒姆只是朝这边看了眼,然后便没再继续关注了。 而旅游团的小伙伴们虽然对肖帅戈也很尊重,但也没把肖帅戈看作不可直视的神灵,所以这时便都围了过来。 肖帅戈没理会围观的人,辩解道:“我是团队首领,老司机服从我的命令去戈德营地交涉,结果被残忍杀害。手下被杀了却什么都不做,我不要面子啊?” 莫明琪都快要带上哭腔了。 “面子值几个钱?能吃吗?你去报仇很危险的知不知道?!一路上经过那么多幸存者营地,哪个营地没枪啊?!” 事关面子,肖帅戈也认真了起来。 “当初我赤手空拳不也干掉好几个枪手把你们救回来了?何况我也有枪。你又不是没见识过我的枪法,应该对我有信心。” “可是,”莫明琪简直快哭了。“可是……” 这时一旁的张杰突然插话。“阿瓦萨营地有rpg,阿拉博内勒营地有重机枪和迫击炮,伊米营地有重机枪和狙击步枪!说不定戈德营地也有什么重武器呢!” 朱博伟神情严肃地说:“不,戈德营地不是可能有重武器,而是肯定有。说不定狙击步枪、rpg、重机枪和迫击炮等各种重武器全都有。要不然,他们怎么那么凶残把老司机杀了?他们绝对是有底气才会那么嚣张的!” 潘攀这时也不安地劝说:“帅哥,你还是别去了。” 围观群众七嘴八舌地劝说肖帅戈,什么“人死不可复生”,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最好笑的是龚俊宇还文绉绉拽出一句“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 大家都知道肖帅戈很厉害,甚至可以说很神奇。但他们不像埃塞俄比亚人那样狂热崇拜肖帅戈,对他并不是盲目相信。在旅游团小伙伴的心目中,肖帅戈被子弹打中后会也会流血受伤,受伤严重了同样会死。 大伙们把肖帅戈视为主骨心,生怕他有个什么闪失。无论肖帅戈有多厉害,但他毕竟只是肉体凡胎。而夜袭一个实力未知的幸存者营地,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在他们看来根本没必要冒这种危险。 肖帅戈也不能保证绝对没有危险,但是他已经明悟:在这末世,向生而死,向死而生。稍有危险就先想着躲开逃避,那么终将像大象一样空有力量却早晚成为狮群的猎物。 何况,晚上去偷袭戈德营地其实也没多大的危险。 如果是白天,肖帅戈也害怕遇到极端情况,即:戈德营地真的有火箭炮之类的大杀器,而且蛮不讲理地实施炮火覆盖。不说肖帅戈如今还躲不开漫天的弹片,仅仅炮弹近距离爆炸造成的冲击波他也吃不消。 但是到了晚上,肖帅戈不相信戈德营地还有能准确判断自己的位置。难道戈德营地还会有红外线探测仪什么的? 所以夜间肖帅戈需要承受的最大风险,无非是运气太糟糕被流弹击中——这还需要一个前提,即戈德营地的弹药特别充沛,否则弹药紧缺的情况下戈德营地也不可能胡乱射击。 而反过来,肖帅戈拥有极佳的微光视觉,哪怕是没有月色星光的黑夜,也能够行动自如。微光视觉尽管没有色觉,不能分辨颜色,只有明暗的感觉,但至少能够分辨远处物体的大致形状。况且,必要的时候肖帅戈还可以让第五帮忙弄出红外视觉开挂作弊。 所以说,肖帅戈并不觉得夜袭戈德营地会有什么危险。 另外,肖帅戈最近也改变了想法,不太愿意团队的无害通过要求被拒绝后就绕道。 18 劝阻(2) 一开始被幸存者营地拒绝无害通行,肖帅戈之所以选择绕道,是因为并不知道绕道会造成什么严重后果。 后来他知道了,所以便不想再绕道。这次老司机被害,肖帅戈便决定改弦易辙彻底黑化:以后凡是拒绝团队无害通过的营地,全都暴力解决! 肖帅戈当然也想尊重每一条生命,但问题是那些幸存者营地尊重并理解肖帅戈团队了吗?! 多走一两公里路本身其实没什么大不了,可问题是野地里蚊虫很多! 蚊虫一般都是生长在树林或者草丛中,所以森林覆盖率不是很高的城市里,被蚊虫叮咬受伤的情况很少见(并不是没有)。 哪怕末世之前,被蚊虫叮咬也可能造成生命危险。各种蜱虫、蚂蚁、蜂类、蜘蛛、蜈蚣、毒蝎,都有过叮咬人类致伤致残致死的案例。要知道,大航海时代移民死亡率之所以居高不下,蚊虫叮咬可是重要根源之一。如今各种生物进化速度飙升,因此蚊虫叮咬后致伤致死的概率比以往要高得多。 旅游团的伙伴们穿着严密,鞋子、袜子、长裤、长袖衣衫,该遮的都尽可能遮住了。另外,出国旅游之前大家还带了清凉油之类的常备药。所以至今还没出现小伙伴被蚊虫叮咬致伤的事情。 不过只穿着凉鞋和大裤衩的埃塞俄比亚人,却已经出现过被蚊虫叮致伤的情况。 造成感染的细菌、病毒、真菌、寄生虫等病原体各不相同,所以致死率也不一样。大多数感染如果仅靠自身免疫力硬扛,粗略估计,死亡率在十分之一左右。 迄今为止,已经有两个埃塞俄比亚人被蚊虫叮咬而发炎感染。其中一人发了两天高烧后自愈了,但另一人却一直低烧不退,现在已奄奄一息。 如果仅仅只是埃塞俄比亚人被蚊虫叮咬致死,肖帅戈会暗骂一声“这狗日的末世”,然后以蚊虫叮咬无法避免为由给自己做心理疏导。 然而问题是,蚊虫它不会分辨国籍啊?现在没有小伙伴被蚊虫叮咬致伤致死,不代表将来不会发生。 如果旅游团的小伙伴们是因为采集野菜什么的被蚊虫叮咬致伤致死,肖帅戈也只能暗骂这狗日的末世。但如果是被迫绕道而导致小伙伴们被蚊虫叮咬致伤致死,那么肖帅戈却不能接受。 末世里,人类的生命受到太多的威胁。一次不起眼的伤风感冒,或者被蚊虫叮咬一下,都有可能夺去人类脆弱的生命。 如今还在肖帅戈身边的旅游团小伙伴,从上飞机开始算起,至今已经接近三个月了。相处这么长时间,哪怕是条狗都会产生感情,何况人呢? 肖帅戈不是神,不可能保证每个人的安全,但好歹也要尽人事听天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以求心安。 所以,肖帅戈决定借着这次机会,改变自己以往那种相对温和的作风。 他是这么想的:人可以有傲骨但不要有傲气,做人则可以有霸气但不要太霸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固然太霸道了点,但如果敌人自己找死挡我的道,那么喊出“挡我者死”这种口号总可以吧? ……毕竟谁叫幸存者非要把营地建在公路上呢?建在公路上也就算了,谁叫他们还不长眼非要拒绝团队无害通行呢? 肖帅戈嫌详细解释太麻烦,懒得向他们解释,所以便对大家说:“是我派老司机去交涉的,他的事我总需要一个交代,否则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大家什么都别说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 靠着平日里一言一行的点滴积累,公生明,廉生威,肖帅戈在团队逐渐建立了绝对的权威。所以尽管有人欲言又止,有人忧心忡忡,但大家还是依言散开了,没有继续发表反对意见。 傍晚,团队做好了晚餐。为避免显得太过与众不同,肖帅戈每次都会吃点东西,这次也不例外。 喝完野菜虫蛇杂烩汤后,肖帅戈便进入属于他自己的帐篷躺下,只等夜深人静后开始行动。 然而没过一会儿,朱博伟却悄悄摸了过来。 肖帅戈一开始在隔离营地里就是选择单人帐篷,后来又想着抛开大伙自己一个人跑回国,所以搭建单坡避身所时也有那么点离群索居的味道。后来第一批俘虏加入队伍,他们以为肖帅戈的帐篷单独而立,是为了显示与众不同的特殊地位。结果,埃塞俄比亚人搭建帐篷时也没人吩咐,就自动把肖帅戈的帐篷单独搭建,后来居然成为了这支队伍的惯例。 不过肖帅戈觉得这样也好。他和莫明琪做运动的时候,离大家比较远都会吵得他们睡不好觉,如果帐篷和大家在一起,肯定会把他们逼疯。另外,如果有人想私下里和他说事也方便。比如说今天,朱博伟不就悄悄摸过来了吗? “帅哥,”朱博伟一脸严肃。“你打定主意要去袭击戈德营地?” 肖帅戈懒洋洋地问:“怎么,你有意见?” 朱博伟连忙摆手。“不不不,你是头。你没下决定之前,我会提出自己的见解。但如果你已经决定了,我坚决服从。” 肖帅戈有了点兴趣。 “那你过来是想说什么?” “我是这么想的,”朱博伟一脸郑重地说道:“我们都知道你很厉害,但双拳难敌四掌。你去袭击戈德营地,就怕万一陷入重围。戈德营地那边人多势众,而且重武器的情况又不清楚,也不能不顾虑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情况发生。” “我觉得,我们应该一起过去,至少可以接应一下——哪怕连接应都做不好,至少也能分担一下敌人的火力。” 朱博伟的建议,在白天正面强攻时还是有用的。以一敌众,如果被压制得连头都抬不起来,肖帅戈最好的结果也是束手就擒。所以多些炮灰倒是可以分担吸引火力。如果敌人火力确实太强,他至少还有机会全身而退。 可肖帅戈并不打算白天正面强攻。 肖帅戈不觉得自己会在晚上被敌人的火力点锁定,因此朱博伟所谓的分担火力也就无从说起。 事实上,肖帅戈都不觉得敌人的重武器能够在晚上发挥作用。 黑夜里,肖帅戈拥有极佳的微光视觉甚至可以作弊拥有红外视觉,根本就是开挂。即便戈德营地设置了哨兵,肖帅戈也有信心神不知鬼不觉溜进去。 戈德营地四周虽然都被栏栅围住,但如今肖帅戈不借助任何工具,轻轻一跃就有六米高,区区两米多高的栏栅又如何挡得住他? 等进了营地,先摸清里面的重武器情况。重武器里面,狙击枪还有可能随身携带,rpg也可以违反安全规定被使用者放置在睡觉的地方,但重机枪、迫击炮、火箭炮之类的重武器,怎么想都不可能放在睡觉的地方啊? 所以,只需要溜进营地,成功控制或破坏重武器,那么肖帅戈自然也就胜券在握了。 对于朱博伟的好意,肖帅戈心领。出于好奇,他问道:“明知道戈德营地可能拥有重武器还主动请战,你不怕白白送死吗?” 朱博伟苦笑。 “你是团队的核心,一旦你有什么闪失,这个团队分分钟就会分崩离析。” “我只知道一个道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埃塞俄比亚人到时候肯定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不会再理会我们。” “就凭旅游团剩下的这几个人,又没谁是基因变异者,在异国他乡能挣扎多久?迟早还不是完蛋?” “所以哪怕是从自身利益的角度讲,保证你的安全实际上就是保证我们自己的安全。” “在这个末世,我这种普通人能活到现在已经是运气了。”朱博伟自嘲地一笑。“其实我也没有视死如归的勇气,所以只敢承担摇旗呐喊的任务。” “一旦和戈德营地发生交火,有机会我就放个冷枪,被火力压制住了,我就老实趴好。如果能吸引分散敌人的火力,我也就满足了——至少我也为团队做出了自己能够做的贡献。至于说万一受伤甚至被打死,那也只能自认倒霉。” 朱博伟的坦诚令肖帅戈很满意。能够明事理,勇于承担责任,还能要求他怎样?想让他像埃塞俄比亚人那样,狂热崇拜自己,自己一声令下就毫不犹豫朝着火力点决死冲锋? 肖帅戈当然喜欢那种说一不二、言出法随的感觉,但他并不奢望受无神论教育长大的小伙伴们,和有着宗教信仰传统的埃塞俄比亚人一样。 如果肖帅戈有那种爱好,其实可以找机会给小伙伴们做催眠,但问题是他并不觉得那样做有什么意义。 肖帅戈想了想,没纠正朱博伟关于旅游团没其他基因变异者的错误认识。莫明琪是血族的事情,前因后果解释起来太麻烦——何况血族还不是一般的基因变异,所以这里面还存在一个隐私保护的问题。 他冲着朱博伟点点头。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确实没必要。我决定袭击戈德营地并不是因为年轻气盛。你放心,我有把握,也绝不会冲动冒险。” “另外,你回去后告诉大家已经说服我了,我决定退一步海阔天空,明天绕过戈德营地。你那样跟大家说,可以让他们睡个好觉。” 朱博伟欲言又止。但肖帅戈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朱博伟担心继续纠缠下去会惹恼了他。 无可奈何,朱博伟只好唠唠叨叨叮嘱肖帅戈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然后怏怏离开。 19 耍花枪 朱博伟离开后,肖帅戈继续待在帐篷里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儿,肖帅戈睁开眼睛,面露疑惑之色。等了一会儿,他蹑手蹑脚地走出帐篷,朝着一颗大树悄声无息地摸过去。 树的背后,莫明琪正在那里发呆。三分钟前,莫明琪悄悄来到这里,准备劝说肖帅戈不要去袭击戈德营地。 之前朱博伟对大家说,他已经说服肖帅戈已经改变了主意。多数人都松了口气,可心细如发的莫明琪却察觉到朱博伟有那么点强颜欢笑的味道。 而且凭着对肖帅戈的了解,莫明琪也不相信他会那么容易改变主意。 莫明琪对肖帅戈的感觉,异常纠结复杂。 进入末世后,刘鄂东身染重病,莫明琪在精神方面承受了极大的痛苦。胖大婶无端指责谩骂时,是肖帅戈站出来,给了她末世后的第一缕光明。 刘鄂东自杀后,莫明琪的痛苦一下子超过了她所能承受的极限,于是试图摆脱痛苦追随刘鄂东而去,然而却被肖帅戈神奇地救了。 事后冷静下来,莫明琪想了很多。为了完成刘鄂东的遗愿,她不得不打起精神对肖帅戈虚与委蛇——至少莫明琪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她是为了刘萌萌才会接近他、亲近他。 那时莫明琪已经清晰意识到:团队里每个成员的生死,全都在肖帅戈的一念之间。 任何成员如果被驱逐出团队,那么这个人的命运将会悲惨无比。因为,失去肖帅戈的庇护后,没人能够在末世这种残酷的环境下,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他乡挣扎存活。 相反,如果能够获得肖帅戈更多的保护,那么生存的概率就会大增。 一路上的经历,使得莫明琪的心态一点一点的改变。 奇葩一家人被驱逐,眼见是凶多吉少;抵达阿尔巴门齐后,么么哒离开团队去寻找亲人,生死未卜;年轻的大二学生在病榻上挣扎良久,终究还是没能逃脱死神的注视。 熟悉的、活生生的旅行团成员一个接一个离开,使得莫明琪深刻地意识到:如今,真的已经是活在当下的末世!是随时随地都可能死去的末世!!! 这段时间里,莫明琪对肖帅戈的恐惧与敬畏愈加强烈。这种恐惧与敬畏,并非有意识产生。 恐惧,是因为生死全在他一念之间。一个人如果与雄狮为伴,哪怕雄狮没有表现出丝毫攻击性,这个人也自然而然会产生恐惧心理。 敬畏,则是因为一路上,肖帅戈对任何威胁团队安全的敌人全都毫不犹豫地无情杀戮。而且,无论是徒手格斗、兵器格斗还是枪械射击,肖帅戈全都表现得像神。 然而除了恐惧和敬畏之外,莫明琪对肖帅戈的亲近和依赖也与日俱增。 虽说稍显冷傲,但肖帅戈对团队成员却展现出了“对待同志如同春天般的温暖”。 离开隔离营地的第一天,宿营时,肖帅戈先是搭建了两个小帐篷供病人和女性使用。见肖帅戈自己却不能睡在帐篷里,女性成员不能心安理得享受这种优待,于是建议大家轮流使用帐篷休息。 谁知道好心却帮了倒忙。忙乎了半天的肖帅戈听后,连口气都没喘,又转头搭建了两个单坡避身所。 虽然肖帅戈搭建单坡避身所时干脆利落,用的时间很少,但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出其中的工作量。 除了父母,谁会那么无私地为其他人那样付出?! 所以从那一刻起,莫明琪就被肖帅戈深深地感动了。 缺乏食物时,肖帅戈会外出打猎,然后带回很多猎物分给大家。 遇到危险时,肖帅戈总是挺身而出,尽量保护每一个同伴的安全。 他心地善良。 他能轻松解决自己和家人的温饱。 他可以给人安全感。 而且,他的颜值也能给莫明琪很舒服的感觉。 正因为如此,莫明琪逐渐克服了自己的逃避以及抗拒心理,有意无意地与肖帅戈走近。最终,让肖帅戈成功得手。 …… 后来,她果然得到了更为特殊的照顾。 服用了进化药剂后,莫明琪敏锐地感觉到了自身的变化。按照肖帅戈的说法,如今她在徒手格斗和冷兵器格斗方面已经能够与哈斯勒姆抗衡,在枪械射击领域则已经达到了精确射手的水平。 更重要的是,她的肤色更白了,肌肤的含水量更高了,身体里充满了年轻的活力。莫明琪明显感觉到,在末世这种恶劣的环境下,她的外貌竟然显得越来越年轻了。 唯一不好的是,正如肖帅戈预先所警告的那样,人类的血液总是无时无刻对她散发着难以抗拒的吸引力。甚至和别人聊天说话时,莫明琪的视线也总是忍不住会瞟向对方的颈动脉。 据肖帅戈解释,人类鲜血于莫明琪,就如同美食之于老饕。莫明琪抗拒不了人类鲜血的吸引力,但好在肖帅戈已经把她“喂饱了”。一个已经吃饱的老饕,虽然心理上对美食仍旧非常喜欢,但生理上却吃不下了。 所以,如今莫明琪虽然已经拥有非常强的生存能力,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反而对肖帅戈更加依赖了。 莫明琪对于自己的变化既不安又害怕,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如果肖帅戈袭击戈德营地时有个什么闪失,那么以后她“吃不饱”岂不是会有失控的危险?那么萌萌怎么办? 莫明琪想再次劝说肖帅戈。可是来到单坡避身所附近,她想到白天的劝说已经被肖帅戈拒绝,因此又犹豫徘徊起来。 要怎样才能说服肖帅戈呢?莫明琪翻来覆去地斟酌着说辞,纠结异常。 突然,一只凭空出现的手捂住了她的嘴,与此同时另一只手则(省略)。 大惊之下,莫明琪本能地发动反击,右手紧紧握拳,肘部狠狠朝偷袭者的肋部击去。然而发动反击的瞬间,她一下子天旋地转地离开了地面,肘部的一击自然也就落了空。 回过神来,莫明琪发觉自己整个人(省略)。让她又羞又气的是,这时候她仍旧无法发出声音——之前是被手捂着,这时则变成了(省略)。 莫明琪(省略),于是又急又气地安慰自己:是因为身体悬空时自然产生的空荡荡无着落的不安全感,才使得我下意识地伸手想抱住或搂住什么,绝对没有其他任何含义! 虽然这样自我安慰着,但莫明琪还是忍不住老羞成怒。她用力推搡着对方,好不容易将对方推开,(省略)着指责他:“流氓……” 看着肖帅戈英俊帅气的脸,(省略),莫明琪的语气却不由自主地软弱了几分。 “……吓我一跳!” 肖帅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偷偷摸摸跑这里来干嘛,是不是想偷袭我?所以我先下手为强,抢先偷袭你,这属于正当防卫,受法律保护。” 莫明琪大羞,娇嗔“胡说!放我下来”! 肖帅戈把莫明琪放下来,但还是(省略)每次和莫明琪私下相处时,肖帅戈就总是喜欢(省略)——肖帅戈正值血气方刚,而莫明琪长得那么好看,这种冲动实在很难避免。 莫明琪(省略),似乎连站都站不稳。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好半天才想起自己的来意。 “帅戈,你别去,好吗?” 肖帅戈狐疑地看着她。 “你想施展美人计拖住我?” 莫明琪又羞又恼。但是在羞赧的同时,她突然觉得:这似乎还真是个好办法呢! 为了团队的安危,为了保护刘萌萌,我难道就不能做出点牺牲?只要拖过了今晚,明天肖帅戈肯定不会坚持在大白天正面进攻戈德营地。然后,就可以劝他绕过戈德营地继续朝前走了。 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不过……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莫明琪仰头望着肖帅戈的眼睛,强忍着羞意说道:“帅戈,我们到你的帐篷去说吧。” 肖帅戈意味深长地一笑,二话不说(省略)莫明琪就朝帐篷走去。 从肖帅戈的笑容中,莫明琪感觉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省略),莫明琪连忙说道:“你想干嘛……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的。” 深更半夜过来你只想说说话? 肖帅戈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好,那你说吧。” “嗯……”莫明琪的声音有些颤抖,因为肖帅戈(省略)。 “你刚才笑得古里古怪的……”莫明琪一边(省略),一边说话,显得很是辛苦。“你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告诉我,好吗?” “我知道你想施展美人计,”肖帅戈嘿嘿一笑。“没关系,我将计就计就可以了,反正凭你的体力也坚持不了一整夜。我上半夜(省略),等你失去知觉后,下半夜再去干掉戈德营地的敌人,不耽误事。” 莫明琪又羞又恼,恨不得咬他一口。 “帅戈,你别去好吗?万一你有个什么闪失,我和刘萌萌怎么办啊?” “别说我不会有事,”肖帅戈不以为然。“就算我出事了,凭你的能力,只要不遇到极端情况,自保绝对没问题。你现在独立生存根本没难度。” 莫明琪想了想,找出了一个充分的理由。 “你给我说过血族有后遗症。你如果出事了,我不就不能和刘萌萌在一起了?到时候我失控了怎么办?” 19 耍花枪(2) 肖帅戈正色道:“你也不是不能和她在一起生活,只不过你需要注意两点。” “第一,每次吸血过后,你对鲜血的渴望都会得到满足。然后,那种渴望又会重新慢慢积累增加——就好像吃饱后,随着时间流逝又会慢慢饥饿。所以你得在欲望还能控制的时候就及时补充血液,那么你就不会因为失控而伤害刘萌萌了。” “第二,血族在满月时特别容易失控。所以满月时你千万不要和刘萌萌待在一起。考虑到你有自保能力而她没有,所以最好是那天把她锁进一间坚固的屋子里,而钥匙给她保管。” “然后再补充一点。万一你失控吸了刘萌萌的血,那么你可以把她变成你的后裔,反正刘萌萌本来就是你女儿。不过,把刘萌萌变成你的后裔,对你对她都不好。” “对你来说,因为你本人的进化程度还不够,这时候发展后裔会损失进化潜力。对她来说,二代血族的发展潜力天然不会超过一代血族。如果必须成为血族,那还不如让她成为一代血族呢。” 莫明琪静静听完,然后怔怔问道:“你不觉得那种行为反人类吗?真要出现我吸食血液的那种情况,我大概会被别人视为怪物,所有人都想消灭我吧?” 迟疑片刻,莫明琪又问:“你不反感这种情况吗?” “我自己提的建议,怎么会反感?” 或许是女人天生喜欢不停地向男人提问吧,莫明琪不依不饶地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如果你没有提出建议。再假设你和我失散了,当你再遇到我的时候,发现我吸食人类血液,而且所有的人都反对我,想要消灭我。那时,你会怎么选择?” 肖帅戈不以为然地说:“每种生物都天然拥有生存的权利。我不可能看见羊吃草就杀掉羊,也不可能看见老虎吃羊就杀掉老虎。” “但是由于屁股决定脑袋,所以你一旦圈养人类吸食鲜血,那些人反对你,想要消灭你也正常。” “可是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肖帅戈这么说倒不是为了讨好她开心,而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对莫明琪负有责任——男女关系的责任以及促使莫明琪转变生命形态成为血族的责任,双重的责任。 然而这些话到了莫明琪的耳朵里,却成了世界上最为感人的情话。 情话对女人而言是最强烈的催情药,莫明琪感觉鼻子发酸,情不自禁将头埋进肖帅戈怀里。 如果莫明琪只是安安静静地体验这种温馨感觉,或许这一刻将成为她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美好回忆。 然而她却想要知道更多,所以忍着快要流出来的眼泪,瓮声瓮气地问道:“如果全世界都想消灭我这个怪物呢?” “那我就没办法了。至少我父母还有亲戚朋友什么的,我只能劝说他们。”肖帅戈不解风情地补充道:“何况我也没能力对抗全世界啊。” 莫明琪重重地咬了肖帅戈一口。 肖帅戈强忍着本能反应没反击没躲避,等莫明琪咬完后才疑惑问道:“怎么了?” 莫明琪之前还感动得不要不要的,可是肖帅戈一本正经的回答,却把她鼻子酸涨得想哭的感觉全都给破坏了。 女人的思维喜欢走极端。之前莫明琪感动的时候,恨不得溶化到肖帅戈的身体里面。可是肖帅戈后面的回答让她非常生气,所以莫明琪忍不住发散思维胡思乱想起来。 想到肖帅戈为了老司机都不听劝阻,一意孤行要冒险袭击戈德营地,却不肯为了自己与世界为敌,这不禁让莫明琪怀疑人生:肖帅戈都和我那么亲密了,他为什么宁肯冒险帮老司机复仇,也不肯为了我而与世界为敌?而且他思考问题时那么冷静理智,肯定是因为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吧? 想到自己的心正朝着肖帅戈一点一点地靠近,几乎都快要背叛刘鄂东了,可他却根本不在乎自己,莫明琪不由气苦。 以前,莫明琪对“到男人心里去的路通到胃,到女人心里的路通过(省略)”这句话嗤之以鼻。因为她觉得这句话太肤浅——爱情高尚而又纯洁,一旦和金钱、(省略)等奇怪的东西扯到一起,两人之间也就不再是爱情。 然而莫明琪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她的信念竟然产生了动摇。她怀疑,自己之所以对肖帅戈的好感越来越强烈,恐怕和肖帅戈一次又一次发生(省略)有关系吧? 想到这里,莫明琪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刘鄂东的身影,不由得惶恐懊悔了。 她赶紧说服自己:不,我不是爱上了肖帅戈。我是按照鄂东的意愿,为了给萌萌争取更大的生存机会才接近他,讨好他。我是为了鄂东和萌萌做出牺牲! 莫明琪用力地甩了甩头,试图将心里的杂念甩掉。 见莫明琪摇头,肖帅戈问道:“你怎么了?” 莫明琪从(省略)挣脱出来,用尽量冷淡的语气问道:“你一定要去袭击戈德营地?” 见莫明琪满脸不高兴,肖帅戈于是耐心地安慰:“你放心,不会有危险的。” 莫明琪“哼”了一声。“那你注意安全……既然你一定要袭击戈德营地,那么你就好好休息,别战斗之前还浪费体力。” 说完,莫明琪便推开肖帅戈,钻出了帐篷。 莫明琪是下意识地应用了女性习惯的思维方式,以“(省略)”作为对男人的奖惩。她觉得自己不高兴了,所以应该拒绝肖帅戈,让他失望沮丧。而且,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只有拒绝他,才会让他更加珍惜重视。 可惜男女思维方式的不同,注定莫明琪的小心思白费了。 肖帅戈倒没失望沮丧。 之前肖帅戈说“上半夜(省略),等你失去知觉后,下半夜再去干掉戈德营地的敌人,不耽误事”,其实多少有点吹牛。 肖帅戈狩猎时追捕羚羊,结果累得自己气喘吁吁差点口吐白沫;在阿瓦萨消灭食尸鬼群时没控制好力道,结果弄得肌肉拉伤疼了好几天。所以他非常清楚自己并不是神。 俗话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莫明琪是女人,这方面有优势。而且如今莫明琪已经成为血族,身体素质全面提高。综合起来看,肖帅戈哪怕进化程度更高,因此终究能够把她“(省略)”昏,但杀敌一万自损三千,到时候弄得腿酸脚软也说不定。 那种状态下去袭击戈德营地,真的不耽误事? 反正肖帅戈本人对此并不敢肯定。 所以,莫明琪以“战斗之前应该好好保留体力”为由离开,肖帅戈不仅没失望沮丧,反而觉得莫明琪细心体贴,于是心情颇为不错。 20 黔之驴 莫明琪离开后,肖帅戈又等了一会儿。估计这时候差不多都该熟睡了,于是便离开了帐篷。 半个小时后,肖帅戈黑着脸回来了。 之前肖帅戈自己吓自己,见戈德营地谈都不谈就杀了老司机,以为戈德营地有多厉害。要不是第五背诵了《黔之驴》,他说不定还真会做出绕道而行那种丢人的事。 肖帅戈下决心报复戈德营地,可队员们纷纷劝阻。虽然肖帅戈坚信夜里自己应该能占据绝对优势,但这个说不行那个说危险,搞得肖帅戈还是多少有些忐忑的。 结果呢? 团队的宿营地点距离戈德营地一公里左右。肖帅戈以每秒十米的速度(这个速度对肖帅戈本人而言相当于慢跑),花了近两分钟跑到戈德营地外面。 整个营地只有门口设置了一个明哨,肖帅戈围着戈德营地悄悄绕了一圈,居然没发现暗哨。 肖帅戈差点没像司马懿那样被空城计给吓住。因为他实在无法想象,那么牛逼哄哄的戈德营地,在这危险的末世居然会不设暗哨? 这和肖帅戈想像的情况差距太大了! 惊疑之余,肖帅戈向第五求助,用红外视觉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却还是没有发现任何暗哨。 肖帅戈一咬牙,也不管戈德营地是怎么设置的换岗时间,硬着头皮不管不顾就把哨兵抓了舌头。 俘虏的态度很配合,但口供却让肖帅戈怀疑其真实性。 俘虏交代,整个营地如今只有五个幸存者,重武器有两具rpg-7和两挺通用机枪。不过,rpg没有弹药,子弹也几乎没有。 就凭这点实力,幸存者营地凭什么嚣张啊? 肖帅戈还没将这个疑问提出来,俘虏就絮絮叨叨把原因说出来了。当然,俘虏并不知道肖帅戈在想什么,他只是在解释营地里为什么只有那么少的人,结果顺便就为肖帅戈释疑了。 和绝大多数幸存者营地一样,戈德营地的创始者是一群武装分子。几乎所有的武装分子都不喜欢自力更生丰衣足食,而是更喜欢四处掳掠幸存者,通过暴力胁迫等手段强迫他们成为奴隶。 在末世,特别是在社会秩序早已崩溃的埃塞俄比亚,这种暴力行为其实很常见。 但戈德营地除了掳掠幸存者为奴之外,却又有一些地方与其他幸存者营地很不一样。 首先,武装分子首领极其变态残暴,经常毫无理由虐杀奴隶。末世中心理变态的人比正常时期更多,所以戈德营地武装分子首领的这种表现也不能说是特别异常。 但,人们由正常社会进入末世的时间毕竟不长,所以绝大多数人,甚至包括武装分子内部的一些成员,都对武装分子首领无端虐杀的行为颇有微词。只是积威之下,没人敢站出来反对而已。 其次,在掳掠人口时,先后有两名基因变异者也被戈德营地抓获。基因变异者都很识相,纷纷表示愿意加入武装分子一伙。可是令人无法理解的是,首领居然并不接受,反而因为基因变异者的身体素质更好,强迫其承担更繁重的劳动。 连肖帅戈都不敢无视热武器的威胁,普通的基因变异者在枪炮面前自然更是不堪一击。 所以,两名基因变异者虽然含恨在心,却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戈德营地的人数最多时曾近两百,然而因为饥饿、伤病以及营地首领无故虐杀等原因,人口数量减少很快。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营地人口就由最多时的接近两百人下降到一百五十人。 奴隶们不堪忍受,在两名基因变异者的领导下,暗地里串联起来,终于找机会发动了暴动。 为了防止奴隶逃亡,武装分子们自然不可能躺在营地睡大觉,而是必须分散监视每组奴隶工作。暴动发生在黄昏时分,正是奴隶们完成了一天的繁重劳作然后收工的时候。 和往常一样,奴隶队伍在大营门口集合。进营地前,每个奴隶都必须将一天所得全部上交。一是避免奴隶私藏,二是考核奴隶是否完成了今天的任务。 按照预定的暴动计划,在武装分子检查奴隶收获时,以两名基因变异者为首的奴隶们猝然发难。 武装分子们因为猝不及防,因而损失惨重。但奴隶们暴动毕竟不可能事先演练,所以并不是每个武装分子都在同一时间遭受了袭击。 按理说,首领本该有特权在营地里休息。但变态首领喜欢在奴隶们归营时检查收获,然后借口没完成任务而挑出一个倒霉蛋进行虐杀——如果没找到借口,首领同样有可能随便找一个不顺眼的奴隶虐杀。正是因为这一变态做法,所以武装分子首领是最先遭受袭击的目标。 出人意料的是,首领居然也是基因变异者。因此,他没被同为基因变异者的暴动奴隶一击杀死。 和很多电视电影神剧不同,现实中用突击步枪近战非常不方便。肉搏战中,突击步枪还没有手枪或工兵铲好用。所以,武装分子首领虽然没被第一时间击杀,但也腾不出时间使用枪械射击。 最先遭受袭击的武装分子已经被暴动的人群淹没,有的还在惨叫挣扎,有的却连惨叫声都突兀地戛然而止。 然而因为并不是所有武装分子都第一时间遭受了袭击,那些还没遭受袭击的武装分子回过神来,连忙向扑向自己的奴隶们开枪。 不过,奴隶们从杀死的武装分子身上获得了武器,因此并非毫无还手之力。 武装分子毕竟比奴隶们使用热武器更加熟练,因此在近距离对射中杀出了一条血路,成功撤退到营地中。 在武装分子自己的房间里,有着更多的弹药甚至是重武器。所以当武装分撤退到他们自己的房间后,胜利的天平开始向武装分子一边倾斜。 如果是在末世之前,劣势情况下,暴动者有可能会选择投降。因为已经看不到成功的希望了,参与者会怀着一线希望试图投降保住性命。 然而在末世环境下,暴动的奴隶们虽然畏惧死亡,但他们更畏惧再次成为随时被杀害的奴隶。所以,哪怕弹药耗尽,哪怕死伤极其惨重,暴动的奴隶却仍然前仆后继地发动着决死攻击。 最终,包括两名基因变异者在内的大部分奴隶被杀死或是被俘虏,只有极少数奴隶趁乱逃走。 这次叛乱,导致戈德营地活下来的人全部加起来也只剩下七十多个人。但是还没完。残暴的营地首领没有放过俘虏。 轻伤和完全没受伤的俘虏被强迫挖坑。挖出了一个又大又深的坑后,暴跳如雷的首领先是命令他们把尸体和重伤的奴隶全部扔进坑里。完成这项工作后,营地首领又命令挖坑的俘虏们自己跳进去。 精神方面,刚刚暴动失败又成为俘虏的奴隶已经丧失了反抗精神;肉体方面,奴隶们拼尽全力挖坑已经耗尽了自己的最后一丝力气。 而且,奴隶们在被活埋和被首领虐杀之间,也宁愿选择前者。 所以稍许骚动后,挖坑的奴隶们在营地首领的枪口下,在武装分子们的棍棒驱使下,纷纷跳进了坑里。 待填埋好那个深坑,整个营地里便只剩下九个全须全尾的武装分子以及五名轻重不一的伤员。 杀俘时,没有任何人阻止。哪怕个别人觉得轻伤和健康的奴隶还有利用价值,但激战过后劫后余生的人更加情绪化,大多数武装分子都已经杀红了眼,有着强烈的发泄欲望。 所以当营地首领强迫俘虏们跳进坑里时,武装分子们还在一旁帮着驱赶俘虏跳进深坑。 可是杀完俘虏后没几天,其他的武装分子恐惧地发现:他们的首领不是什么残暴变态,而是真的疯子。 先是武装分子中的伤员被杀死。杀死伤员时,一名没受伤的武装分子试图阻止,于是死亡人数由原计划的五人变成了六人。 接下来的几天里,首领又先后毫无预兆地杀掉了两名同伴。一名武装分子试图逃跑,不幸被抓住,然后被疯狂而暴虐的首领花了足足五个小时虐杀。 于是偌大的营地里,包括首领在内只剩下五个活人。 好不容易首领竟然连续三天都没杀人了,结果老司机送上门来。 ……听完俘虏唠唠叨叨的供述,肖帅戈回过味来。 原来戈德营地不是有依仗,而是因为首领有精神病——不是一般的疯,而是疯得彻底毫无逻辑——他连自己人都乱杀,所以老司机送上门去他就更不会客气…… 除了暗叹倒霉,肖帅戈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将俘虏处理好后,他潜进了营地。 事实顺利得让肖帅戈五味杂陈。 不考虑热武器,全世界没人是肖帅戈的对手。何况潜进首领房间时,他正鼾声如雷。对付这种熟睡的人,哪怕普通人大概都能能轻松获胜吧? 房间里没有锤子斧头扳手之类的工具,但肖帅戈在床头发现了一柄匕首。匕首的手柄是铸铁的,这很合他的心意。肖帅戈研究了一下手柄的硬度以及怎么样才更好发力,虚拟着挥舞了几下。 趁着精神病首领张嘴打鼾的机会,肖帅戈将一块不知道是衣服还是抹布的破布塞进他的嘴里。因为动作太过粗鲁,强行将破布塞进嘴里时,甚至把他的牙齿给撞掉了几颗。 出于泄愤的目的——不仅仅是帮老司机出气,肖帅戈自己也需要将被愚弄的负面情绪发泄出去,所以接下来他出手很重。 铸铁的手柄在极短的时间里,以极其狂暴的姿势依次重重撞击目标,以至于铸铁手柄都在撞击过程中扭曲变形了——当然,营地首领的四肢扭曲变形的程度更加严重。 精神病首领在瞬间就失去了战斗力,因为他的膝关节和肘关节在不到一秒内全部粉碎性骨折。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使得精神病首领刚醒过来就晕了过去。 反正四肢都粉碎性骨折的人怎么都不可能翻盘,所以肖帅戈便连捆绑这道程序都省了。 剩下的三个人,依据之前俘虏口供指明的房间,肖帅戈破门而入轻松将他们制服。 做完所有这些事,花的时间比听哨兵俘虏讲故事的时间还短。 考虑到俘虏们都捆绑好后应该不会挣脱,而唯一没捆绑的疯子如今比其他人更加无害,所以肖帅戈就没有处理战利品以及俘虏,而是自顾自地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 回到帐篷后,肖帅戈颇为沮丧,因为他觉得这真是一场闹剧! 区区五个人,没有重武器(没有弹药的火箭弹发射筒连烧火棍都不如),轻武器的弹药也不足,居然吓得他带着队伍后撤了——这简直是人生的污点啊!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肖帅戈没在小伙伴们面前露怯。虽然当时害怕对方有什么杀手锏,但毕竟只是在心里想想,没被别人知道。 好在没人知道…… 这么想着,肖帅戈总算舒服了一些,于是沉沉睡去。 21 心理辅道 第二天大清早,朱博伟、莫明琪等人看到肖帅戈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免迷惑。 在他们的认知中,肖帅戈应该会在夜里袭击戈德营地。然而,他们辗转反侧一夜未眠,却没有听到戈德营地那边传来任何异常的声音。 对于肖帅戈的战斗力,他们很有信心。然而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经常、重复地做某件看上去没有多大危险却需要小心谨慎才能保证安全的事情,终究还是有可能因为疏忽而酿成毁灭性事故。 复杂的战场上,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会飞来一颗子弹打中自己。所以,对于战斗这种事,如果能够避免当然还是要尽量避免的好。 如今肖帅戈安然无恙自然令人欣慰,可是他为什么没有袭击戈德营地呢? 朱博伟等人将疑惑埋藏在心底,闷声不吭地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将所有的辎重收拾好后,团队出发。 离戈德营地越来越近,可是肖帅戈却一直没有下令离开公路绕开戈德营地。朱博伟终于忍不住了,于是提醒肖帅戈。 “帅戈,这个距离……该绕开戈德营地了。” 肖帅戈懒洋洋地答道:“没必要。我已经把戈德营地解决了。” 旅游团的伙伴们震惊。 然后,埃塞俄比亚人也知道了。 也许是因为埃塞俄比亚人不喜欢动脑子,也许是因为盲目崇拜,所以听到这个消息后,埃塞俄比亚人完全没有额外的反应——不激动、不惊讶、不怀疑。 埃塞俄比亚人那波澜不惊的表情,就好象是听说肖帅戈今天早上喝了一口水一样。 走进看似空无一人的营地,按肖帅戈的指示,埃塞俄比亚人将俘虏们都带到了空旷的场地上。 正常人如果四肢粉碎性骨折,拖延至今如果不是已经死亡,那么也该奄奄一息了。 然而戈德幸存者营地的首领因为是基因变异者,身体素质比普通人更好,所以这时神智却还保持着清醒。 也许是因为疼痛难忍,也许是因为悔恨交加,营地首领看见团队众人后,泪流满面地发出“呜呜”的声音,试图吸引他们的注意。 营地首领的四肢不正常地扭曲着,所以哪怕对人体结构一无所知的人也能知道,这人受了极重的伤。看见营地首领的惨状,女性成员们纷纷面露不忍之色。 同情心过剩的程依婷问肖帅戈:“他是杀害老司机的凶手?” 肖帅戈点头。 因为肖帅戈在团队中威严日盛,所以程依婷迟疑片刻才鼓起勇气劝说:“他杀害老司机,一命抵一命就是了。何必折磨他呢?” 肖帅戈想了想。 酷刑虐杀行为一般分为三种情况。 一是实施者心理变态。 二是实施者以此恐吓震慑他人。比如说封建社会对造反者实施凌迟。 三是复仇者发泄极端情绪。 但肖帅戈哪一种情况都不沾边。 首先他这么做是有道理可循的,不是因为心理变态。 然后,肖帅戈也没想通过这一行为恐吓震慑他人。埃塞俄比亚的末世环境下,信息传播近乎断绝,想通过这种行为“威名远扬”根本行不通。 最后,肖帅戈既不是复仇者也没任何极端情绪。 打断营地首领四肢,肖帅戈倒也确实带着点情绪。但并不是说老司机和他有多么好的交情,而是营地首领杀害老司机相当于折了肖帅戈的面子。 另外,当时营地首领二话不说就杀死老司机,把他吓了一跳。哪怕没有任何人知道肖帅戈当时的心理活动,但他本人却难免老羞成怒。 所以说,其实肖帅戈对营地首领倒也没什么刻骨的仇恨,打断营地首领四肢只是率性而为。 一瞬间肖帅戈想了很多。 让营地首领安乐死倒也无所谓,反正肖帅戈既没有折磨他的必要,也不觉得折磨他能够让自己心情舒畅。 不过,都进入末世这么长时间了,程依婷怎么还有这么多同情心?难道是对她保护得太好了,作为温室里的花朵依然感觉不到末世的残酷? 肖帅戈对程依婷点点头。 “可以,你去给他个痛快。” 程依婷俏目圆睁,满脸的不敢置信。 肖帅戈继续点头,示意她没有听错也没有理解错。 程依婷看出肖帅戈是认真的,于是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他人。 一向最热心快肠的朱博伟耸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前领队张杰通常都是有求必应,但这一次却迟疑地躲开了目光。 老同学龚俊宇抽出砍刀,义无反顾地朝着营地首领走去。 肖帅戈伸手虚拦,然后对程依婷说道:“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自己主张的事情自己做。” 程依婷紧咬下唇,险些哭了。 然而肖帅戈毫不动容。 龚俊宇劝说道:“帅戈,你何必难为程哥呢?她一个女孩子……” 肖帅戈打断了龚俊宇的话,从他手里拿过砍刀,然后递向程依婷。 “你能做到的。” 程依婷惊恐地看着砍刀,退后了几步。 肖帅戈平静地看着程依婷,说道:“如今是末世。道德观念、思维方式都必须改变,你最好尽快适应末世这个环境。” 莫明琪走过来。“帅戈,我来吧。” 肖帅戈想了想,莫明琪虽然转变生命形态成为血族,并且拥有高超的战斗技能,但她还没真正动过手。意志如果不够坚定,再厉害的战斗技能也施展不出来。 所以肖帅戈不动声色地将砍刀递给她。 莫明琪拿着砍刀走到营地首领旁边,一刀砍下去。 虽然脖子被砍断了一半,但营地首领还是激烈地抽搐扑腾了好一会儿。 莫明琪盯着营地首领,等他完全静止不动了才转过身。这时她的衣服上、脸上全都是血迹。 按照莫明琪掌握的技能,本不该弄得满身是血。可见菜鸟在真正实战之前,进行高仿真度的训练确实很有必要。 莫明琪盯着满是鲜血的砍刀,好半天才走过来,精神恍惚地把砍刀还给龚俊宇。旁人都以为莫明琪是第一次杀人受到的精神冲击太大,唯有肖帅戈知道,她是在尽力抵抗鲜血的诱惑。 见莫明琪最终挡住了鲜血的诱惑,肖帅戈很高兴。不过大庭广众之下,肖帅戈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给莫明琪竖了个拇指。 “好了,大家各自散开,在营地里收集一下物资。” 男人们都散开了。女人却都留在了原地。 莫明琪第一次杀人,又与本能的诱惑斗争良久,所以很难集中精神。于是肖帅戈便安排刘萌萌陪着她去一旁休息。 程依婷则失魂落魄地站着,潘攀在旁边安慰她。 莫明琪其实没什么事,缓一缓就好了。倒是程依婷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如果不帮她疏导一下情绪,恐怕后果很严重。 肖帅戈不由得心软了。他觉得自己还是有点性别歧视的:程依婷惊惶不安的表情令他怜惜,但如果一个男的这样,肖帅戈怀疑自己会忍不住一脚踹过去。 叹口气,肖帅戈走到程依婷身边,温声说道:“程哥,我是为你好。” 程依婷垂下头,盯着脚尖一言不发。 肖帅戈的本意是希望帮助程依婷更快适应末世,可是现在看来,也许对她的要求还是高了一点? 唉,当领导难,当女人的领导更难。对她严格要求吧,她未必领情。对她放任不管吧,说实话,多少又有些不忍心。 “末世和正常世道不一样,你得尽快适应。别的人哪怕想保护你,但护得了你一时,也很难护你一世周全,最终还是要靠你自己。” 千言万语到了肖帅戈的舌尖,化作了五个字。“你好好想想。” 肖帅戈转身离开后,对程依婷刚才眼里突然迸发的神采迷惑不解。 “我刚才说什么了?程依婷为什么突然既高兴又害羞的样子?” 肖帅戈忍不住回头,却与程依婷的视线在空中相撞。程依婷红着脸躲躲闪闪移开视线,弄得肖帅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第五,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五永远聪明睿智。 “你刚才说别的人保护她什么一时一世的,本意是因为龚俊宇出头想帮她,于是有感而发。但末世以来真正庇护她的是谁?” 肖帅戈木然。 “是我,怎么了?” “还怎么了?!”第五恨铁不成钢。 “人家少女情怀理解成你是在说自己能保护她一时,但未必能够护得了她一世周全。” “你这么关心她,还仔细给她解释,她为什么不能高兴?” 肖帅戈脸皮抽搐。 怪不得都说女孩的心思你别猜呢,这哪是正常人能够猜得到的? 肖帅戈下意识地再次回头,结果视线再一次相遇。 仍旧是女孩的视线率先躲开。肖帅戈本想过去解释一下,但想了想,又觉得无从说起。 算了,误会就误会吧,总比程依婷因为刚才的挫折而患上抑郁症要好。 …… 戈德镇在暴乱之后,损失自然不小。 不过烂船也有三斤钉,经过队员们的不懈努力,多少还是捡到了一些可以用的破烂。 最主要的收获还是来自于幸存者营地。让肖帅戈哭笑不得的是,之前戈德营地镇压奴隶暴动,子弹差不多消耗殆尽,所以搜遍了整个营地也只找到五十五发子弹。反倒是弹壳却收获了足有四五斤之多。 肖帅戈之前分析:埃塞俄比亚没有子弹生产线,所以复装子弹将会大行其道。那时,弹壳将成为极具价值的商品,搞不好会成为了一般等价物。 然而他没想到,末世对埃塞俄比亚的生产力破坏那么大,以至于埃塞俄比亚人连复装子弹都很难做到。 常规的子弹由弹丸(弹头)、药筒(弹壳)、发射药、火帽(底火)四部分组成。 相对而言,复装子弹的制作难度比原装子弹要容易很多。 弹头通常的做法是做一个子弹头的模子,把一个铜板冲压进模子后形成被甲,再浇入熔化的铅。实在没条件,找个铁匠也能手工打造。 弹壳更简单,挑选出没有变形的子弹壳,然后清洗干净就好。 发射药比较麻烦。国际上通用的发射药大多为无烟火药,其主要成分为硝化棉。一般来说,在埃塞俄比亚很难找到现成的发射药,而幸存者也没能力制造无烟火药。即便降低要求用黑火药充当发射药,硝和硫磺的获得,于大多数幸存者而言也存在一定的难度。 同样麻烦的还有底火。底火通常是将坏的黄铜弹壳上剪下铜皮,冲压成铜盂。这一步骤如果不能借助机械,也可以纯手工打造。最后一步是在铜盂中加入雷汞,重新嵌入弹壳底部。复装子弹时,如果没有雷汞,那么至少也应该有雷汞的替代物。 同时拥有成品发射药(要不然至少得有硝和硫磺)、雷汞(或者替代品)以及制造复装子弹的工艺或者手艺,对于如今的幸存者营地而言,难度显然还是高了点。 肖帅戈一路走来,只见过一个幸存者营地可以制造黑火药复装子弹。当时他还秉承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幸存者营地坚持十个弹壳换一发复装子弹的兑换比例时,肖帅戈觉得不合算,所以就没换,并没有因为生气而实施抢劫。 换做现在已经开始黑化的肖帅戈,至少会用让自己满意的兑换比例强买强卖——如果对方不肯,肖帅戈没准会直接翻脸强抢,甚至将复装子弹的工具和人手都掠走也说不定。 …… 另一个颇令肖帅戈满意的收获是两挺rpk班用机枪。rpk班用机枪本质就是枪管加长加厚,弹匣容量大些的akm突击步枪,子弹自然也是通用的。由于枪管加长加厚过,所以rpk在远距离上射击精度更高——肖帅戈打算把它当做狙击枪用,所以更看重它的这个特点。 还有一个鸡肋收获是两具rpg-7发射筒。因为没有相应的弹药,所以rpg-7发射筒其实没用。但是将之扔掉,大家又都觉得可惜。所以说,这是鸡肋。 至于其他的,锅碗瓢盆棉絮衣服烂布破鞋竹竿衣架蚊帐……反正发扬拾破烂的精神,觉得有用又容易携带的全都不放过。 22 加速 团队里的脏活累活虽然都是由奴隶们承担,但总体而言,肖帅戈还是一个仁慈的奴隶主。 老司机之前的奴隶都是由俘虏转变而来,说每个人都死有余辜可能有冤枉的。但按照肖帅戈的道德观,他们那些人至少全都需要接受劳动改造。 即便如此,团队里的奴隶们也拥有基本的人道待遇。 首先,奴隶们没有挨饿受冻。在末世能够不挨饿受冻,哪怕是沦为奴隶,也照样能吸引无数人趋之若鹜。 其次,奴隶们也没有遭受明显的虐待。 最开始,奴隶们干活还需要么么哒鞭挞呵斥。可是后来,埃塞俄比亚人在不知不觉中开始视肖帅戈为神灵。 所以奴隶们干活时,别说再也没有偷懒懈怠的问题,简直是怀着虔诚的信仰在劳动——用么么哒的话说,奴隶们勤快得简直不像埃塞俄比亚人。 基本上,只有新加入的奴隶,才有机会享受么么哒的“杀威棒”。但是由于氛围的缘故,新加入的奴隶也总是很快就狂热崇拜肖帅戈,使得么么哒暗自失落自己失去了用武之地。 么么哒离队后,哈斯勒姆顾及皇室后裔的身份,斑鬣狗又整天乐呵呵的,所以连新加入的奴隶也基本没怎么挨过打。 老司机是作为奴隶加入团队的,但肖帅戈心里还是把老司机视作自由人。 在派遣老司机商谈无害通过事宜时,肖帅戈多少还是会顾及一下他的安全。老司机的任务首先是商谈,商谈不成再通牒。而通牒也是使用外交辞令,而不是直接露骨地威胁。 肖帅戈担心措辞和态度太过强硬,会害了老司机的性命。可惜虽然已经尽可能温和了,谁知道却遇上一个疯子,结果老司机还是没能保住性命。 在戈德营地俘虏了四个奴隶后,肖帅戈改变了之前的策略。 斑鬣狗还是充当尖兵,但带上一个戈德营地的俘虏同行。因为这片土地上的当地人主要说索马里语,除了戈德营地的俘虏,别人也很难与当地人沟通。 戈德营地的俘虏自然不可能像斑鬣狗那样撒开腿狂奔,但他也必须以急行军的速度前进。因为急行军很耗费体力,一个人根本坚持不下来,所以四个会说索马里语的奴隶得轮流承担这个任务。 当前哨两人小分队在公路上看到幸存者营地后,当时跟着斑鬣狗的奴隶就负责进入营地传话:团队即将抵达,要求无害通过。 时间如果是下午,那么宣告的内容里将增加一条,即团队还要征用集镇里的房屋宿营。 如果幸存者营地同意,那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如果幸存者营地不同意,奴隶则需要进一步表达强硬姿态:或者妥协,或者毁灭。 对并不友好的幸存者营地表达如此强硬的态度,奴隶当然会害怕。因为这样做可能会激怒对方,导致自己挨打甚至是被杀死。 奴隶们虽然心里害怕,却仍然会态度强硬地威胁对方。因为,他们更害怕肖帅戈。 肖帅戈威胁新加入的奴隶:如果不按要求做,那么他们将享受戈德营地首领的待遇。 每当想到营地首领四肢不正常地扭曲,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惨状,奴隶们总会不寒而栗。所以,奴隶们总能很好地完成肖帅戈交代的任务。 如果幸存者营地妥协,那么这个奴隶就退出营地,告诉斑鬣狗结果。 然后斑鬣狗会往回跑,和大部队汇合。接着斑鬣狗会从团队中带出若干埃塞俄比亚人,跑步前进先行进入营地,负责后续人员的安全护卫工作。 如果幸存者营地不妥协,无论是扣留奴隶还是杀掉奴隶或是驱逐奴隶,总之肖帅戈抵达后都会毫不犹豫发动强攻。 从各种角度讲,无论是对戈德营地的俘虏,对沿途坚决不妥协的幸存者营地,甚至是对先行进入营地负责安全护卫工作的埃塞俄比亚人,肖帅戈如今的心态都可以称之为视人命为草芥。 肖帅戈也知道自己的血越来越冷,心越来越硬,但他没有丝毫罪恶感。因为他这么做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旅游团的小伙伴们。 如果绕过公路上的幸存者营地,那就得深入公路两旁的草丛树林,那样会增加被蚊虫叮咬的可能性——之前被蚊虫叮咬染病的埃塞俄比亚人终究还是病死了。这使得肖帅戈对于穿越草丛树林更加忌讳。 末世里人的生命是那么的脆弱,能够减少小伙伴们死亡的概率,哪怕只是减少百分之一,肖帅戈也会毫不犹豫去做。 不过事实上,自戈德营地之后,后面一路上所遇到的幸存者营地,十之捌九都同意了团队的无害通过要求。 不得不说,这里面也有着戈德营地俘虏的功劳。 俘虏在表达强硬态度后,为了避免生命危险或是避免遭受皮肉之苦,总会竭尽全力地吹嘘肖帅戈的厉害。 在生死存亡之际,如果有着足够的求生欲,很多人都能迸发出难以想象的潜力。在戈德营地俘虏的口中,肖帅戈不再是人类的形象,而是一名降临人世的神灵,举手投足都能导致天崩地裂。 末世以来随着时间的流逝,世界各地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基因变异者,很多幸存者营地本身就有基因变异者——即便没有,营地中的幸存者至少也听说过基因变异者的传说。 戈德营地俘虏把肖帅戈形容得更像是神而不是人,但按照传统的眼光看,也很难说基因变异者到底还算不算人。 而且,埃塞俄比亚有着浓厚的宗教氛围和迷信传统,因此幸存者营地哪怕对戈德营地俘虏的说辞将信将疑,也不敢彻底否定。 这个时候,戈德营地俘虏往往会趁热打铁,建议幸存者营地这边先答应下来。按照流程,等会儿斑鬣狗会作为前哨部队先行进入营地,以保障后续人员的安全。而这时,幸存者营地这边可以见识一下斑鬣狗有多厉害。 斑鬣狗对待肖帅戈的态度就像是对神一样。所以营地可以通过斑鬣狗的实力从侧面了解肖帅戈有多厉害。 戈德营地的俘虏会这样蛊惑:如果幸存者营地觉得斑鬣狗实力太弱,以此推断出肖帅戈也不厉害,到时候再翻脸也不迟。 斑鬣狗本身是基因变异者。由于肖帅戈帮着开了挂,所以斑鬣狗哪怕不算是纯粹的战斗型变异者,但他的格斗能力与普通基因变异者比较,也属于很厉害的那种。 一般来说,斑鬣狗能够轻松折服幸存者营地。所以戈德营地俘虏并不担心对方答应后,情况会出现反复。 在戈德营地俘虏的“吹嘘”、“恐吓”、“建议”这三板斧之下,罕有幸存者营地能够继续坚决拒绝团队无害通过的。 当然,一帆风顺只是一种理想状态。和平时期尚且好事多磨,末世里有着更多的意外,自然更容易遇到波折。 23 硬莽 兵法上讲究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肖帅戈显然没功夫对每个幸存者营地都研究透彻。之前肖帅戈顾及老司机的安全,所以对幸存者营地总是措辞温和。然而即便如此,老司机还是不幸遇害。 老司机遇害事件之后,肖帅戈态度大变,直接选择实力硬莽。 那些没有堵住公路的营地,遇到这种强硬的要求,不管心里怎么想,只要精神正常的都会倾向于选择避让。 一方面,被派往幸存者营地宣告要求无害通过的奴隶,某种程度上类似于死士。孤身一人进入陌生的幸存者营地,精神状态方面明显有些神经质,而态度又那么强硬,显然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而且略加试探后,幸存者营地会发现:死士是发自内心的宁愿死,也不肯违背主人的意愿。 事实上,这是因为戈德营地首领在武装分子心目中,是极其可怕而又无法反抗的大魔王。而后来大魔王四肢扭曲的惨状,对他们造成了极大的刺激。结果在他们的心目中,肖帅戈就成为了比大魔王更为恐怖的存在。 另一方面,既然肖帅戈的团队不需要从营地中穿行,那便不存在不能退让的问题。顶多只需要在团队经过时提高警惕,防备近距离突袭就可以了。而这种让步,显然不会损害幸存者营地的根本利益。 两个方面一结合,反正肖帅戈团队只是路过而已,何必冒着巨大的风险选择无谓地争斗呢? 至于说将营地设置在公路上的首领,虽然其性格本身具有强烈的攻击性,但如果他不是疯的,也同样会审时度势。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精神病的。 软的怕硬的,是因为打不过;硬的怕横的,是因为没人家势力大;横的怕不要命的,是因为珍惜生命;不要命的怕精神病的,是因为不值得。 将营地设置在公路上,其段位往往只是横的,顶天再带那么点不要命的意思。而肖帅戈本人不好说,只看派出的死士,就已经有那么点精神病的意思了——营地首领如果有什么想法,自然会加以试探。 然而无论威胁还是利诱,死士却害怕肖帅戈的惩罚胜过死亡(其实戈德奴隶之所以神经质,却和肖帅戈关系不大,他们的精神状态主要是被戈德营地首领给玩坏的)。 所以,从戈德营地一直到索马里首都兼最大商港摩加迪沙,沿途遇到三个堵公路的营地,却仅仅只有一个马哈代文营地真正拒绝了肖帅戈团队的最后通牒。 第一个堵在公路上的营地是阿夫代加营地。阿夫代加营地在接到奴隶的强硬宣告后,幸存者们吓得四散逃亡。 当肖帅戈团队抵达阿夫代加营地时,营地里空无一人。从幸存者这种古怪的行为分析,大概阿夫代加幸存者营地此前曾遭受过毁灭性打击,最具有侵略性和攻击性的首领和头目要么是死光了,要么是被吓破了胆。 第二个堵在公路上的是索马里边境地区的希兰营地。希兰营地的选择挺有意思,他们提出双方进行徒手格斗比武。 如果肖帅戈那边胜了,则放行。如果肖帅戈那边败了,则需要缴纳过路费。 双方对阵时,肖帅戈观察了一下,明白了希兰营地为什么会提出这个建议了。 希兰营地规模不算大,却有五名基因变异者。肖帅戈从埃塞俄比亚南部州一路走到索马里,沿途所见的幸存者营地中,就数希兰营地的基因变异者最多。 很显然,希兰营地在这方面很自信。 希兰营地的幸存者有三百多人,而肖帅戈团队的人数不及对方的十分之一。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吧,希兰营地一方临时提出了不限人数的要求。 为了避免希兰营地输了后口服心不服,比如说输了后觉得他们有人多势众的优势,以至于一时想不开造成什么意外,肖帅戈便同意了这个显失公平的要求。 不仅如此,肖帅戈还宣布本方只派出两个人。除了五名基因变异者由哈斯勒姆负责,其余的人都由斑鬣狗解决。 还没开打,希兰营地便被肖帅戈的先声夺人吓了一跳。 十比一的比例已经是悬殊得欺负人了,肖帅戈不仅不以为意,反而主动削减人数,只派出两人?! 然后,肖帅戈只随便一瞅就分辨出了希兰营地里所有的基因变异者,这份眼光也很让人敬畏了。 希兰营地的首领们虽说有些忐忑,然而事已至此,也不能就此认输。所以徒手格斗比武还是开始了。 斑鬣狗是耐力和爆发力双重变异,与普通人格斗,就像是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一样轻松惬意。 三下五除二打倒了四十多人后,斑鬣狗在等待过程中还精力充沛地唱着战歌跳着尬舞。 这时希兰一方已经没人肯主动上场了——前面那么多人都鼻青脸肿甚至昏迷不醒,没有足够的自虐倾向,谁愿意挨一顿痛揍? 在首领们的强迫下,又有二十多人陆续强打起精神上场,可结果还是一样,每个人都是鼻青脸肿甚至被抬下场。 而每次的等待间隙,斑鬣狗没有丝毫休息的意思。他旁若无人地在场地中央,中了邪似地大喊大叫乱蹦乱跳,一副打算跳到世界末日的样子。 希兰营地的基因变异者们看得眼皮直跳。对于普通人,他们也有信心轻松取胜。但是体力呢?那个像傻子一样的家伙,体力难道是无限的吗? 基因变异者们商量了一下,决定这一局认输。在希兰营地,基因变异者们有着绝对的权威。但是古今中外,从来就没有什么很好的办法能够避免底下人消极怠工。 希兰营地的普通人在骨干们的逼迫下,面若死灰,磨磨蹭蹭地上场。一上场就双手护住要害,一旦挨上那么一两下就顺势倒地——这种闹剧,难道还有必要坚持演下去? 基因变异者们于是亲自出马。 战意高涨的斑鬣狗还想继续打,他毕竟是双重变异者,继续打也不是没有打通关的可能。但,斑鬣狗一锤定音的能力毕竟有所欠缺,对付基因变异者还是哈斯勒姆更给力。而另一方面,希兰营地那边也拒绝斑鬣狗继续打。 于是哈斯勒姆上场了。 哈斯勒姆是力量和反应速度双重变异。希兰营地的变异者中,力量和他相当的,反应速度不及他;反应速度能和他比肩的,力量又远逊于他;再不然就是力量和反应速度全都不如他。 所以,哈斯载姆摧枯拉朽般打败了对面的五名基因变异者。于是希兰营地彻底被打服了。 至于说马哈代文营地,则是强硬地拒绝肖帅戈团队无害通过的要求。 肖帅戈自然不可能绕道。 自从第一个被蚊虫叮咬致死的案例发生后,像收集柴火、野菜、取水等需要进入或经过草丛的任务,肖帅戈便不再安排旅游团小伙伴们去做了。而事实证明,肖帅戈防患于未然的做法极具先见之明。 末世至今,因蚊虫叮咬,不计普通的红肿、痒痛、未造成严重后果的感染发炎,已累计导致队伍中两死两伤。 第一个死者是被不知名蚊虫叮咬造成感染导致高烧不退,在经过戈德营地后不久最终死亡。 第二名死者被一只毛绒绒的大如鸡蛋的蜘蛛叮咬后,不到五分钟就陷入了昏迷,九十分钟后心脏彻底停止了跳动。 两名伤者,一个被变异子弹蚁叮咬,当时就惨叫得像是经受了世界上最残酷的刑罚一般。之后,此人的右腿一直没恢复知觉,连膝跳反应都没有。团队没有抛弃他,一直专门派两个人抬着担架。 第二名伤者在小腹、大腿处突然出现十数个红色丘疹,一开始连他本人都没怎么在乎,但红色丘疹慢慢增大,并且开始疼痛,于是惹得大家开始关注。后来伤者局部疼痛加重,并时有蚂蚁叮咬样感觉,严重影响睡眠。 这时有埃塞俄比亚人认出来,这是人肤蝇在人体内产卵,不会危及生命。想到红色丘疹底下是活生生的蛆,肖帅戈相信身体里面有着活生生的蛆虫这种情况,会对队伍中的女孩子们造成极大的精神伤害。所以,他也把它归类于严重伤害进行统计。 另外,斑鬣狗带着戈德奴隶打前站时,还发生过一起意外。斑鬣狗每次都是自顾自地跑到目的地,然后往回跑,和奴隶汇合后再往前跑,再往回跑……来来回回往返跑,就像一只性格佻脱的二哈。 有一次斑鬣狗跑到目的地,然后往回跑,可是直到遇到大部队,都没看见那天与他搭档的戈德奴隶。 斑鬣狗以为奴隶逃跑了,气呼呼地想要凭借追踪技能将逃奴抓回来。 结果当大部队再次赶上斑鬣狗时,他却瞅着路边的草丛发呆。肖帅戈过去一看,根据现场的血迹和打斗挣扎的痕迹判断:那名戈德奴隶恐怕是被食尸鬼抓走了……但愿他被带走的时候已经死了。 死了一了百了,活着还得承受知道自己即将被吃掉的精神痛苦。 总之,野地里蚊虫造成的伤害很严重,所以肖帅戈不肯绕道。然后,为了不绕道而专门派出人手打前站,还付出了人命代价,为此肖帅戈更是不肯轻易放弃。 被马哈代文营地拒绝就绕道,对得起为此而牺牲的人吗?! 24 绝不退让 得到马哈代文营地拒绝团队无害通过的反馈后,肖帅戈下令队伍继续朝前走。 离马哈代文营地大约一千五百米距离时,肖帅戈只能隐约看见对面的情况,于是拜托第五提供开挂服务。看清楚情况后,他松了一口气,暗道一声:“还好。” 马哈代文营地态度如此强硬,确实有着足够的底气。 为了防备肖帅戈团队的攻击,也有可能是为了震慑,他们在营地外摆出了防御的架势。 首先,敌人的数量很多,足有一百四十人。肖帅戈一路走来,见识过诸多幸存者营地,没有哪一家营地拥有这么多武装分子。有的营地,甚至总人数都没有马哈代文营地的枪手多。 不过敌人虽众,却只是肖帅戈携带子弹数量的三分之二强。《游击队歌》里有一句歌词“我们都是神枪手,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对普通人来说那只是歌词,但对肖帅戈而言,却也并非绝对不能做到。 其次,敌人的火力也很强,有四挺通用机枪,两门无后坐力炮,两门迫击炮,另外还有一些武装分子明显携带着枪榴弹。仅就重武器而言,其火力简直抵得上一个正规连了。 可惜的是,武器虽然不错,但那些武装分子却明显是一群乌合之众——所有的重武器都大大咧咧地摆在明处,甚至连个掩体都没有。 不过,敌人虽然只是乌合之众,但大部队继续朝前走仍然会有危险。 一般来说,哪怕是通用机枪,也不会在一千五百米的距离就开始压制射击。如今末世中子弹极其稀缺,想必这个距离上敌人的通用机枪不会开火。 但,小型的无后坐力炮射程两千米,小型迫击炮的射程也有两千六百米,万一大部队进入敌人的视线范围后,哪个奇葩的射手一时手贱开一炮,然后炮弹神奇地一发命中呢? 没必要冒这个险。 所以肖帅戈便命令队伍停止前进,而自己则手持rpk班用机枪,肩背ak74,独自一人以正常人的速度朝前小跑。 对于肖帅戈的个人英雄主义做法,整个团队没人提出任何异议。 埃塞俄比亚人基本上都是肖帅戈的狂信徒,肖帅戈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 女性在危险时刻,本能地愿意接受强者的庇护。所以莫明琪的身体素质在这个星球上目前可能已经排名前五十(全世界人口基数太大,第五考虑到其他人也可能遇到各种机遇,所以对莫明琪的排名给出这样的猜测),可莫明琪也没想过和肖帅戈并肩作战(她还没有真正实战过,所以对自身实力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心态上仍然保留着弱女子的自我认知),而是咬着下唇痴痴地看着肖帅戈矫健的背影。莫明琪尚且如此,潘攀和程依婷自然更是如此。 那天肖帅戈一个人悄声无息解决了戈德营地,使得旅游团的男性成员们更加信任肖帅戈,但他们仍然对肖帅戈的个人英雄主义保留着反对意见。但他们也知道,肖帅戈平时看似很好说话,但他一旦做出决定,却谁也改变不了。所以他们只能心怀忐忑地目视肖帅戈离去。 …… 手里端一把长枪而肩上又背一把长枪进行作战的情况,肖帅戈没在影视作品里见过。事实上,pla战士甚至只配备一把主武器,连手枪这样的自卫武器都不配备。不过pla战士不配备手枪是有科学道理的。在不进行特种作战的情况下,额外携带手枪的重量不如多带几个弹匣实惠。 所以,每次看到吃鸡类游戏里的人物形象时,肖帅戈总会觉得很滑稽。然而谁又能想到,肖帅戈居然也有一天会手里端一把班用机枪肩上又背一把突击步枪! 没办法,一名pla战士一个基数的子弹就有两百发。而攻克戈德营地并且缴获了一批子弹后,整个团队子弹的总数量还是没能突破两百。在全部的子弹中,除去八粒556x45mm子弹和两粒9x19mm手枪子弹外,其余全都是俄系545mm和746mm子弹。 肖帅戈虽然自信,却并不狂妄。总共也只有不到一个基数的子弹,没道理不都带上。为了物尽其用,他只能把两把枪都带上。 …… 早在决定一路正面莽过去时,肖帅戈就已经想开了。 总是担心惹上拥有重武器的敌人也不是个事儿。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怎样就怎样。在东非这种鬼地方如果能够遭受敌人重火力洗地的待遇,那就只能怨自己命不好。 公路上并无遮掩,而且马哈代文幸存者营地之前拒绝团队无害通过,早就防备着会遭受袭击,所以早在一千米开外就发现了肖帅戈。 马哈代文营地没有朝肖帅戈开枪。 一是距离太远。哪怕是最喜欢胡乱开枪的黑人蜀黍们,也在末世的环境下学会了节省子弹。 二是肖帅戈只不过一个人,马哈代文营地没有因此产生丝毫危机感。他们甚至旁若无人地讨论,肖帅戈是不是第二批派来谈判的。 肖帅戈知道对方看到了自己。只不过对方没开火,而肖帅戈嫌一千米的距离上命中率太低,所以也就闷声发大财继续朝前跑。 距离六百米的时候,马哈代文营地终于发现了异常:肖帅戈好像是端着枪在跑。他们没有望远镜,但无后坐力炮上配有观测镜,所以他们最终确认了肖帅戈确实是端着枪在跑。 不过马哈代文营地仍旧没有开火,因为他们正忙着争论猜测真相。一般来说,端着枪朝营地跑过来不像是怀有善意的样子,但要说肖帅戈是正在向他们发起攻击,也同样让人难以置信。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马哈代文营地的人纷纷发表猜测,以至于激烈地争吵起来,甚至为此开设了一个赌局。这时候如果有人朝肖帅戈开枪,极有可能会引发内讧——因为加入了赌局的枪手们需要肖帅戈的口供,以便决定赌注的胜负。如果有人朝肖帅戈开枪把他打死了或者吓跑了,赌局的胜负谁来负责? 距离四百米的时候,马哈代文营地那边仍然没有丝毫开枪的迹象,不过肖帅戈却没再继续等待了。 24 绝不退让(2) 在这个距离上,有着第五提供的十字线视觉辅助,百发百中只是常规操作。唯一的疑虑是今天肖帅戈还没有对枪进行过校对。 四百米的距离,子弹飞行需要差不多半秒。好在子弹比音速快,而大白天这么远的距离,也很难以肉眼观测到枪口的焰火。另外,对面的幸存者也不是经验丰富的老兵,所以直到第一个目标的胸口血花飞溅时,边上的人也没能在第一时间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前面五个目标都是胸腹中弹,有了足够的观测数据后,肖帅戈对rpk班用机枪的弹道有了更直观的了解(其实是第五获得了更多数据后,提供的射击视觉辅助更为精确),于是便自信地选择爆头。 其实胸腹被步枪子弹打中后,基本也就失去了反击能力。而胸腹的面积比脑袋更大,幸存者们又根本没防弹衣,所以肖帅戈选择爆头实际上并不科学。 肖帅戈这么做,是受影视和游戏的影响。 电影电视中,一些角色胸腹处哪怕连中数枪都能奋勇反击,但没有任何角色脑袋中弹还能活蹦乱跳。 而射击游戏中,以胸腹为目标需要打好几枪才能打倒敌人,而且在此期间敌人还能正常反击。但是朝着脑袋打,哪怕对方戴着高级头盔,最多也只需要一两枪。 不用第五唠叨,肖帅戈也知道自己这种偏好是错误的。但好在对准脑袋打,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生过脱靶,所以肖帅戈便理直气壮地知错不改了。 敌人在意识到遭受了意外打击后,除了极少几个人茫然无措外,绝大多数人都原地趴倒,寻机进行反击。 四百米的距离,肖帅戈如果以四肢着地的方式冲刺跑,只需要不到十五秒时间,而且这么点距离也不至于让他脱力。不过肖帅戈没有选择冲刺,而是好整以暇地以散步的速度朝前边走边射击。 这是肖帅戈喜欢的节奏。 肖帅戈害怕两种情况。 一是害怕敌人使用重武器不讲道理地进行大面积火力覆盖。炮火洗地的情况下,会不会被密集的弹片咬一口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而且爆炸距离过近,光是冲击波也能把他震伤。 二是怕大量敌人近距离胡乱扫射。距离远的话,有第五帮忙作弊,肖帅戈甚至能够抓住从身边飞过的子弹,更别说躲开子弹了。而距离太近的话,即便是第五也未必能够及时做出反应。假设十个训练有素的敌人近距离对准肖帅戈扫射,肖帅戈哪怕一秒钟将十个敌人全部解决掉,但同时他自己也会被敌人打成马蜂窝吧? 眼前的敌人既没使用重武器,又距离适中,正是肖帅戈喜欢的战斗方式。 敌人不使用重武器,不是他们不想用,而是开战之初肖帅戈便干掉了机枪手和迫击炮、无后坐力炮的操作人员。 至于说想要冲过去操作通用机枪和迫击炮的敌人,他们有子弹跑得快吗?没有!所以凡是想去操作重武器的“聪明人”都倒在了通用机枪或迫击炮的附近。 既然已经控制了局面,肖帅戈自然选择按部就班地将敌人一个接一个打死,而不是热血沸腾地冲过去。喜欢玩英雄联盟的他很认同一个观点:占据优势时要稳住,别浪。 肖帅戈坚定地只使用单发射击,一开始对面反击的枪声还是比较激烈的。他打完rpk机枪40发子弹的弹匣,然后几乎没有间隙地换成ak74继续射击,结果对面枪声便逐渐稀落了下来。 勇敢并且聪明的敌人都死的差不多了,剩下都是些几乎完全丧失了战斗意志的人。他们全都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这种情况下,肖帅戈虽然是地球历史上前所未有的神枪手,却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于是,肖帅戈只能一边朝前走,一边寻找出现在视线内的敌人。 不过,真正意义上的战斗到这里其实已经基本结束了,后面只是收尾。 马哈代文营地的幸存者们做梦都想不到世界上会有如此可怕的敌人,居然一个人就压制得他们所有人连头都抬不起来。 而且,最具有战斗意志的枪手,早在战斗的初期就死伤殆尽。他们当时要么朝着通用机枪和迫击炮跑过去,要么就是卧倒后试图反击,于是成为肖帅戈优先消灭的对象。以肖帅戈的枪法,这些好战分子自然只能是早死早超生。 想战敢战的人几乎全都非死即伤(而且还是重伤),剩下的人,平心而论其实也不能说就是战斗意志薄弱的胆小鬼——至少在这场战斗之前他们并不是。 生性胆怯的人,进入幸存者营地后顶多也只能成为奴隶,基本上不太可能成为营地里的枪手。 当战斗突兀地爆发后,这些枪手也是卧倒隐蔽好之后,寻机朝着肖帅戈的方向开枪。 短短的不到十秒时间,敌人朝肖帅戈一共宣泄了超过四百五十发子弹。令肖帅戈惊奇的是,敌人开枪反击时,阵地上竟然出现了白烟。更为奇怪的是,敌人大多都是单发射击,很少有人短点射,长点射更是一个都没有。 或许是因为敌人的情绪非常不稳定,或许是因为敌人的枪法本来就很糟糕,总之他们的反击虽然乍一看如狂风骤雨般声势浩大,但实际上对肖帅戈的威胁小得可怜。 四百五十多发子弹,大多数都没飞到四百米就钻进土里去了。剩下那些射程足够的子弹,又有大多数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严格来说,仅仅只有五颗能够对一动不动的肖帅戈造成威胁。 虽说四百米确实不是现代战争中步兵的常规交战距离,但百分之一的上靶率也实在太低。 因为对面造成的威胁实在太低,所以肖帅戈愈加放松,连战术规避动作都懒得做。每当有能够威胁自己的子弹飞来时,他只是稍稍侧一侧身,歪一歪头,向右或者向左迈上一小步,就从容不迫地避开了那些子弹——要不是距离太远敌人未必看得清,肖帅戈甚至都想表演一下空手抓子弹炫耀一下。 敌人开始进行反击时,肖帅戈的选择实在太多,所以只能选择优先级别最高的敌人射击。 好在肖帅戈的速度极快,一秒钟就能放倒六七个敌人。等肖帅戈好不容易解决了那些优先级别高的目标,想要给剩下的人一一点名,谁知道这些漏网之鱼竟然再也不肯冒头。 站在变得平静的战场上,肖帅戈摇摇头,叹息了一声。 “无敌是多么寂寞啊。” 25 丰收 这些不敢抬头的战士其实也并不是胆小怯弱之辈。 末世之前,这些人大多有过战斗经验。末世后,他们也是凭着敢打敢拼才能成为幸存者营地的骨干成员,拥有更高的地位和待遇。 可是,哪怕以前在战斗中表现凶悍,并不畏惧与敌人对射的战士,也被肖帅戈非人的表现给弄得肝胆俱裂了。 一开始肖帅戈抢先开枪,他们其实是懵逼的。 因为枪手们根本想象不出:区区一个人竟然敢朝着那么多人开枪,而且距离还那么远就开枪。 对于没经受过严格训练的部落武装分子而言,不会觉得朝着四百米外的目标开枪是认真的。 可以说,一开始他们根本没有害怕,而是异常愤怒。这时候他们勇敢地进行反击,更多是出于本能。 可是当他们开过枪并按照标准战术动作再次趴下后,心思灵动的人就会发现:这么短的时间里,同伴们居然已经死伤那么惨重了?! 短暂的交火过程中,被打死的人不仅不可思议地多,而且似乎每个死者都脑浆四溅…… 其实,身处索马里这种战乱频发的国度,马哈代文营地的武装分子们对于枪战颇为熟悉。在这片土地上,甚至十一二岁的小朋友都能把ak47玩得贼溜。 和一般人根据电影电视得到的印象不同,被炮火直接命中基本上都会尸骨无存,被突击步枪打死也不止是流血那么简单——事实上,被突击步枪打死的人,差不多有一半的尸体都称不上是全尸。 手指脚趾被一颗子弹打断很容易理解;手或腿同一位置连续中弹,也容易造成肢体分离;胸腹中弹被打出个窟窿,那么肠子有可能流出来;脑袋中弹然后脑浆四溅的情况虽然罕见,但也不至于突破马哈代文营地武装分子的心理承受极限。 事实上,长期战乱地区的人自然也存在着活久见的情况。但凡经历了多次战斗并且活下来的武装分子,都对战场上的血腥残酷有着更深刻的理解。 问题是,这次的战斗和以往不同,不是一颗或几颗脑袋被打爆,而是几乎所有死者的脑袋都被打爆! 难道说,前面那个敌人只是看起来有着人类的外形,但实际上是妖魔鬼怪? 有句叫做“想的越多就越害怕”,所以,那些心思灵动的人,勇气开始从他们的身体里消散。 就威慑力而言,仅仅残酷是不够的。 明太祖对贪官的处罚是剥皮,够残酷吧?但明朝的贪官仍旧前仆后继。所以说,仅仅脑袋被打爆并不至于吓坏真正勇敢的战士。 但,如果没有人能够逃脱惩罚,那么威慑力就很大了。 假如说对贪官的处罚是剥皮,而且没有任何人能够逃脱处罚,那么官员们别说吃糠了,哪怕穷得只能吃屎,他们也不会去贪污。 战场上脑袋有可能被打爆并不会吓坏勇敢的战士,但如果一旦探头脑袋就必然会被打爆,却能吓得连勇士也不敢抬起头来。 也有人或者是没想那么多,或者是克服了恐惧鼓起勇气探头射击,想要压制肖帅戈的火力。但事实证明,任何试图压制对面火力的想法都纯粹是想多了。 凡是鼓起勇气冒头的战士,基本上就会立即被爆头。那单调的、充满节奏的枪声,简直就像是死神送来的请帖。 滚烫的鲜血乃至脑浆溅落到身上,使得原本就畏惧的战士更加恐惧。 最后,枪声的频率越来越慢,直至消失……因为肖帅戈已经找不到目标了。 肖帅戈稍稍加快了一点速度前进。当他能够打中趴在地上的敌人时,却忍不住迟疑起来。 倒不是出于人道主义,而是,子弹那么珍贵,用来打这些完全丧失了战斗意志的敌人,会不会太浪费? 正犹豫着,敌人却帮他做出了决定。 当敌人发现可怕的恶魔已经逼近他们时,一个敌人率先大喊“投降”,然后像是扔开烫手的山芋一样远远扔开枪,然后双手抱头爬起来跪在地上。 人都有从众心理。有人做出了榜样,早已害怕得发抖而又不知所措的敌人立即有样学样。 既然马哈代文营地剩下的武装分子全都已经投降了,肖帅戈也就不为已甚——他只打算再打死一个基因变异者。 刚才的战斗中,可能对肖帅戈造成伤害的五颗子弹,有两颗都是那个基因变异者打的。 可是当肖帅戈准备泄愤并安抚自己受惊吓的心灵时,ak74卡壳了! 尴尬了。 rpk机枪一个弹匣打光后肖帅戈就换了ak74继续打,现在ak74卡壳了,rpk里又没子弹,怎么办? 除了不动声色地打掉卡壳的子弹,还能怎么办? 好在敌人全都丧失了反抗意志,所以肖帅戈花了三秒钟顺利地打掉了卡壳的子弹,并换上了新的弹匣。 换好新的弹匣后,肖帅戈抬手把那名基因变异者爆头。 肖帅戈的杀俘行为只引发了俘虏们非常轻微的骚动,很快俘虏们便自发地安静了下来。 所有的俘虏都像行尸走肉一般,对倒在地上抽搐的尸体视而不见。只是,他们的身体更加佝偻,表情也更加麻木驯服。 反倒是肖帅戈自己陷入了纠结之中。 那名基因变异者已经投降了,其实完全没必要打死他。肖帅戈抬手一枪打死他,纯粹是顺手,或者说有那么一点强迫症的因素。 玩游戏时,肖帅戈总喜欢追求更高的评价。而刚才的战斗中,其他所有对肖帅戈产生过威胁的敌人都被打死了,唯有那个基因变异者还活着。 不是肖帅戈在战斗时漏过了他,而是对方每次开枪后都迅速卧倒,所以肖帅戈瞄准他的子弹全都从他头顶飞过去了——对于有着轻微强迫症的肖帅戈来说,这太难以忍受,因此多少产生了一点执念。 然而随手打死那名已经投降的基因变异者后,肖帅戈惊悚地发现: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漠视生命了?!竟然连已经投降的俘虏也随手就打死? 一路上肖帅戈杀人如麻。但之前所杀之人都是在战斗中杀死。在哈斯勒姆庄园里肖帅戈虽说下令杀死俘虏,但那是因为他们吃人所以才将之处死。所以,肖帅戈尽管杀人无数,但每个所杀之人都有取死之道,所以他的内心毫无波澜。 可是这次却不同。 肖帅戈打死那名基因变异者,表面是因为轻微的完美强迫症,但实际原因却是潜意识里不觉得杀人算个事。 杀人不算事?……什么时候连杀人都不算事了? 末世环境下,在社会秩序极其混乱的地区,强者可以为所欲为,因为没人能制止约束。肖帅戈倒不是文青病犯了要拷问自己的灵魂,问题是:他可没打算一辈子待在这种无法无天的地方,他还要回国呢。 之前在哈斯勒姆的庄园里从收音机里听到的消息,中国如今是社会秩序最好的地方。换句话说,就是中国如今的国家暴力机器仍然强大高效…… 俗话说学坏容易学好难,如果肖帅戈一直保持这种视人命如无物的态度,回国之后可就麻烦了。 到时候和别人发生纠纷,肖帅戈手边有没有枪好像也没啥区别。想表现得暴力点可以“瞬移”过去一拳打爆对方脑袋,想表现得高深莫测点摘花飞叶也皆可杀人。 想想都头大。 肖帅戈无奈地瞟了一眼仍在抽搐的尸体,默默地道歉。 “对不起,最近实在是太飘了。” 不过,打死也就打死了,反正救不活了。人应该朝前看而不是活在过去,所以肖帅戈没再继续纠结,而是将视线移向了其他地方。 …… 马哈代文幸存者营地规模很大。据第五粗略估算,加上枪手,幸存者多达一千七百人。聚集在营地门口的武装成员有将近一百四十人,当然,现在只剩下不足九十人。营地里面还有一些武装分子,肖帅戈只是派了一名俘虏进去喊话,结果营地里面留守的十几名武装分子便双手高举着枪,顺从地鱼贯而出了。 营地里剩下的幸存者地位较低,类似于奴隶,在这种情况下也不会有什么暴动的念头——他们暴动肖帅戈也不在乎,一只狮子会在意羊群有什么想法乃至做出什么举动吗? 大事已定,肖帅戈便派了一名俘虏去通知自己的团队,然后让俘虏从营地里搬出一张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 对肖帅戈而言,站着还是坐着没什么区别,现在他哪怕站上一天也不会丝毫觉得累。但,肖帅戈觉得站在营地门口等团队过来显得傻乎乎的,所以他选择坐着。 之所以一定要坐在营地门口,是因为重机枪、迫击炮、无后坐力炮以及枪榴弹都在这儿。俘虏们虽然已经毫无反抗意志,但肖帅戈是个正直的人,不想诱惑别人犯错,所以他要让重武器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在戈德营地缴获的两具rpg-7虽然没有弹药,但是rpg-7上有27倍率的光学瞄准镜,所以团队成员通过那两具光学瞄准镜已经知道肖帅戈大获全胜。在俘虏前去通知之前,团队便已经重新朝马哈代文营地前进了。 团队抵达营地后,首先便是控制住所有的武器。紧接着,团队成员便开始收集战利品。 马哈代文营地家大业大,营地物资储备前所未闻的丰盛。在营地的仓库里,发现了盐、食用油、奶酪、熏肉以及大米、玉米、椰子肉、香蕉。这些食物相对于一千七百多人的幸存者营地,大概只够吃十天左右,或许还没达到末世前城市粮食储备的安全线标准。但是对于不满三十人的团队,有了这批食物,敞开了肚皮吃也足够吃十八个月了。 25 丰收(2) 除了食物,武器弹药的缴获同样大获丰收。 四挺通用机枪,两门60mm迫击炮,两门82mm无后坐力炮。有了这些武器,以后如果再遇上需要强攻的情况,肖帅戈就没必要冒那么大的风险了。 这次攻占马哈代文营地,看起来好像轻而易举,但是说实话,这种情况毕竟不能当做常例,有一定的侥幸成份。 当时肖帅戈手头上最厉害的武器是rpk班用机枪,而rpk机枪的标尺射程才一千米。如果在一千米距离与敌人交战,凭肖帅戈本人根本无法保证命中率。 第五虽然可以提供辅助,但因为距离太远,计算量便会巨增。如果慢条斯理地自由狙击,肖帅戈还受得了。但如果高强度高频率地射击,那便意味着必须短时间内频繁超频使用大脑,会给大脑造成极大的负担。 即便肖帅戈愿意冒对大脑造成损害的风险,可是由于rpk机枪本身的性能(枪械本身存在的误差)以及远距离狙击的特性(远距离狙击命中需要目标静止不动,否则开枪时理论上应该击中目标,但子弹飞行了一段时间后抵达,目标已经有意或无意转移了位置或是趴下了),肖帅戈还是没法保证命中率。 很有可能出现肖帅戈把子弹打光了,敌人还没死光的尴尬局面——这还是敌人光挨打不反击的情况。 为了保证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那么肖帅戈就只能想办法拉近与敌人之间的距离。但是拥有重武器的敌人,在这个距离上可不会闲着。 迫击炮和无后坐力炮可以实施覆盖射击,与此同时,通用机枪还可以压制射击。这样肖帅戈就会遇到两难问题:站起来快速移动,可能被弹幕撕成碎片;趴在地上躲避机枪火力,又无法保证不被从天而降的炮弹伤害。 马哈代文营地之所以一败涂地,根本原因还是太轻敌。 当初肖帅戈也是在一千五百米的距离上仔细观察确认,发现对方根本就是乌合之众,这才决意发动攻击的。 如果当时马哈代文营地的重武器都有着严密的掩体,而且操作人员全都如临大敌凝神以待,那么肖帅戈肯定会犹豫。哪怕肖帅戈最终选择冒险试探,恐怕多半也是落荒而逃的结局。 所以说,有了这批重武器,肖帅戈团队在末世的生存能力,就能进一步得到极大的加强。 要知道,第五的能力用来辅助轻武器射击完全是大材小用。用来辅助肖帅戈使用轻武器,顶多是让他成为枪神。如果辅助肖帅戈使用迫击炮,却可以让他成为炮王。 一炮糜烂数十里肖帅戈确实做不到,但他玩炮可以做到比玩重狙还溜。 重型狙击步枪的世界纪录是射中2430米的目标。而迫击炮击中这个距离的目标,却只是常规操作。 重型狙击步枪击中人体略显残忍,因为打中人体很容易导致目标断为两截。而肖帅戈操作迫击炮或是无后坐力炮,往往会造成目标成为碎片,拼都拼不起来。 唯一遗憾的是,弹药实在太少了。 pk通用机枪一个基数是4500发子弹,82无后坐力炮一个基数是20发炮弹,60迫击炮一个基数是60发炮弹。而缴获的弹药有多少呢?762x54r子弹四百多颗,82无后坐力炮破甲弹三发,60迫击炮弹十二发……肖帅戈只能这样安慰自己:有总比没有好嘛。 倒是缴获中间威力步枪弹和小口径步枪弹的数量给了肖帅戈惊喜。762x39毫米子弹五百多发,545x39毫米子弹也有三百多发。加上团队原有的步枪弹,其总数已经突破了一千!肖帅戈简直有种“穷人乍富挺胸叠肚”的酸爽感。 马哈代文营地一百多名枪手,子弹的总数量倒也不至于才九百颗。只不过,枪手们所用的,大多都是使用黑火药的复装子弹,团队成员们通过缴获清点得知:黑火药复装子弹足足有四千多发。 这也让肖帅戈明白了当初战斗时,为什么马哈代文营地枪手开枪反击时,阵地上会升起白烟。 同时,肖帅戈还弄明白了另外两个疑惑。 一是枪手们反击时为什么几乎全都是单发射击——使用黑火药的复装子弹只能单发射击,否则容易炸膛。 另外,枪手们密集反击时射出的四百五十多发子弹,仅仅只有五发子弹上靶。当时肖帅戈以为枪手们枪法稀烂,现在终于明白了:未必是枪法稀烂到那种程度,而是子弹实在不给力。 肖帅戈看过马哈代文营地的复装子弹。普通人都可以仅凭肉眼就看出弹头根本都不均匀,估计飞出枪膛后顶多只能准确命中一百米以内的人形目标。 不过使用这种复装子弹至少比使用火绳枪还是强一些。 火绳枪射程只有两百米,只对五十米以内的目标有命中率可言。而使用这种黑火药复装子弹,射程至少可以达到四百米(肖帅戈亲身体验过),对一百米以内的目标能够保证一定的准确率。 肖帅戈自然不会使用这种黑火药复装子弹,不过却可以解决团队里的其他人无子弹可用的尴尬局面。四千多发呢!平分给团队成员,每个人的弹药数量,比二战时拉栓式步枪一个战斗基数的子弹数量还要多了。 不用肖帅戈说,旅游团的小伙伴们也知道那些复装子弹是属于他们的。朱博伟、张杰和龚俊宇这几个男人自然心痒难耐,连潘攀、程依婷都有些跃跃欲试。 肖帅戈大手一挥,让他们每人试射五发熟悉一下。 莫明琪和刘萌萌没动。只要条件许可,莫明琪那是一刻都不肯离开刘萌萌超过一米的。 而刘萌萌对末世危险的感悟甚至还不如潘攀和程依婷。所以别人都兴高采烈地去练习开枪,她却对开枪完全不感兴趣,宁愿待在肖帅戈身边。 人类对幼小的、萌萌的生物都很容易产生好感,而在此基础上刘萌萌的颜值还很高,所以肖帅戈对她态度最好。但肖帅戈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无时无刻都保证刘萌萌的安全。所以,肖帅戈对着莫明琪一笑。 “你也去练一下枪吧,稍微熟悉一下手感。放心,萌萌在我身边是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莫明琪神情复杂地看了肖帅戈一眼,也去练枪了。 26 6白奴 小伙伴们去练枪了,而埃塞俄比亚人仍然兢兢业业地清点统计着战利品。 说起来战利品中还确实有不少好东西。 比如说,一辆载重卡车和两辆丰田皮卡。 马哈代文营地如今早已没有燃油了,但胜利者惊喜地发现:营地里居然有八峰骆驼——这么长时间了,团队还是第一次看见大牲口。 在肖帅戈看来,这八峰骆驼用来拉卡车和皮卡挺好。 据俘虏交代,营地里的燃油消耗殆尽后,马哈代文营地里向来是用车奴来拉车辆的。索马里人素来十分爱惜骆驼,对骆驼虔诚迷信,甚至人们交谈时都不得有亵渎骆驼的话语。 末世之前,索马里穷人的地位是否比骆驼高就很可疑。在人不如狗的末世,奴隶的地位更是远远不如骆驼。 不过肖帅戈还是宁愿用骆驼来拉车——没骆驼的话他倒是不会矫情地拒绝用奴隶拉车,可是有骆驼,那就没道理爱惜骆驼非要用人力拉车了。 除了车辆和骆驼外,埃塞俄比亚人还发现了一个让人意外的战利品——一名白奴。 一开始肖帅戈以为那名白奴是滞留索马里的游客。本着物伤其类的原则,肖帅戈原本打算把他从马哈代文营地带走。可是询问过白奴后,肖帅戈又打消了解放白奴的念头。 这个白人刚刚成为奴隶不久。 末世爆发时,白奴还是意大利的一名的士司机。 末世后,欧洲的社会秩序也有一定程度的混乱。随着时间的流逝,有的国家社会秩序大体恢复了正常,比如说俄罗斯,比如说被俄罗斯实施了军管的波罗的海三国以及乌克兰。而有的国家则社会秩序越来越严峻,比如说法国。 末世导致了有史以来最为严重的经济大衰退,无数的投资者跳楼,数不清的富豪破产。更可怕的是,除中国之外的几乎所有国家,其失业率最少都超过了60%,严重的甚至超过了90%。 如此可怕的失业率,使得各国的国内矛盾加剧。各国不约而同出现了极端民族主义思潮。 来自底层的工人在一些社会活动家的煽动下,相信驱逐移民甚至移民的后代能够增加自己的就业机会——至少也能够让自己获得更多更充足的救济物资。 随着环境的愈加恶化,极端民族主义者组成的政党或者团伙们纷纷走上街头制造事端。 可能很多人不知道,法国是不承认国内有少数民族的国家。也就是说,所有法国人的民族属性都是法兰西民族。 1991年,曾有人推动在法国宪法内加入一条“科西嘉民族是法兰西民族的一部分”,却最终被宪法法庭裁定为违宪,因为法国只承认一个无关种族、宗教、出身、境内地域差别的法兰西民族,国境之内并无其他民族法定地位的空间。这个坚持是为了避免人民与国家的直接契约关系被特殊团体所挤占。 讲道理,这种一国一族的民族政策其实更符合共产主义理论。因为实现共产主义时就不再有国家和民族区别。而法国这种操作,至少理论上在一国之内实现了没有民族差别。 不过,这种一国一族的民族政策立意虽好,但成效上却存在问题。 事实上,法国的反犹太人人数、仇视外国人人数、反***人数、歧视黑人人数却是在逐年增加。 在政治正确的压力下,虽然法国也发生过一些种族事件,但终归还保持着表面上的平静。 然而末世的来临,却将这种表面上的平静给打破了。在生存的压力下,法国的种族矛盾被放大、激化。 于是,街头的暴力事件越来越多,流血冲突越来越严重。 事实上,法国的社会秩序愈加混乱只是欧洲的一个缩影。因为在政治正确的旗帜下,欧洲很多国家都接收过数量不等的难民,并且放宽了对某些中东和非洲国家的移民限制。 这种行为在经济状况良好时,导致的矛盾被遮掩了。而在政治正确的道德绑架下,欧洲诸国的原住民也只能保持沉默。 然而进入末世后,这种之前被掩盖的矛盾却突然爆发。只是由于政府和军队尚未失控,所以欧洲各国国内的种族矛盾和冲突,仍停留在“暴力事件”和“流血冲突”的等级上,没有发展成为“大规模种族屠杀”和“内战”的程度。 末世危机后,欧洲诸国考虑过一个缓解国内矛盾的办法,那就是移民。然而虽然最终和俄罗斯达成了向西伯利亚地区移民的协议,欧洲各国公民却并不领情。 造成这种情况的根本原因有两个。 其一,西伯利亚地区确实不利于人类生存。 其二,欧洲各国公民的民主自由思想根深蒂固。既然是苦寒之地,大家自然都不愿意去。 眼见自愿向西伯利亚地区移民的人数稀少,对缓解国内的激烈矛盾无法起到明显作用,欧洲各国官员正着急呢。结果,柳暗花明又一村。 在东亚,一些民间团体以救灾护侨的名义进入东南亚实施救灾护侨之后,欧洲各国突然诡异地冒出了这样一种言论:世上不敬上帝的人越来越多,所以上帝再次发动了灭世之灾。只有再次发动圣战洗涤人世间的罪孽,世人才能得到救赎。 这种流言冒出来后,在很短的时间里就愈演愈烈,夸张的传播速度让人不得不怀疑:其中肯定存在着幕后推手。 有人说幕后黑手是英法德等发达国家。但后来的“新十字军运动”却给这些国家洗脱了嫌疑。因为“新十字军运动”并没有国家军队参与的明显痕迹,而且十字军几乎没有大口径火炮、坦克、装甲车等技术兵器。 苏联解体时,普通的枪支弹药自不消说,连坦克和装甲车的实物与台帐都一片混乱,甚至连核弹都流入黑市然后不知去向。 所以,十字军尽管拥有少量的不成建制的火炮、坦克等技术兵器,但这种情况更有可能是因为管理混乱而导致少量技术兵器从军队流出。 因此,所谓的幕后黑手是某些发达国家的谣言,最终不攻自破。 但,即便欧洲各国虽然对“需要发动圣战才能解救世人”的谣言没有推波助澜,至少也持默许态度。否则所谓的“新十字军运动”,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诡异的是,欧洲大陆上“新十字军运动”热闹非凡,但欧洲本土却没有爆发残酷的宗教冲突。“十字军”们坐船离开家乡远征异教徒国家,却对身边的异教徒视若无睹——凡是想在当地闹事的“十字军”,都被警察乃至军队凶狠地镇压了。 和历史上十字军东征不同的是,这次的“新十字军运动”不是由教廷推动,而是由各种不同势力混合着,共同在暗中推动。 而正是由于这个特征,“新十字军运动”攻击的目标混乱不堪。因地缘的关系,中东以及非洲沿岸,成为了“十字军”各个“骑士团”首选的攻击目标。 马哈代文营地的那个白奴,就是在这个背景下参加西西里佩剑骑士团然后来到索马里的。 几乎所有“十字军”的策略都是先立足沿岸,建立军事堡垒,站稳脚跟后再向内陆发展。 白奴所在的西西里佩剑骑士团也是如此打算。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干。西西里佩剑骑士团的目标是索马里的首都摩加迪沙。西西里佩剑骑士团出师不利,刚刚上岸不久,立足未稳,便被摩加迪沙的大小军阀打得落荒而逃。 索马里是世界上最落后的国家之一,而且还常年内战,以至于没有真正的统一政府。 摩加迪沙比起索马里其他地区更有特色。其他地区分别被不同的军阀所统治,因此好歹有着统治者。而摩加迪沙却不同,这个城市里诸多军阀共存,因此处于彻底的无政府状态。 因为常年内战,所以索马里人战争经验也更加丰富。因为常年处于无政府状态,所以末世对摩加迪沙造成的影响反而较小。 西西里佩剑骑士团被摩加迪沙军阀击溃后,残余人员四处逃窜。白奴和几个同伴惊惶之余逃往内陆,结果逃过了摩加迪沙军阀的追杀,却遭遇了马哈代文营地的巡逻队。其他人被打死打伤(伤者在战斗结束后被处决),白奴本人则被俘虏。 如果白奴是一名游客,然后被当地人强制成为奴隶,肖帅戈不介意顺手解救。可是作为侵略者被俘虏,肖帅戈就懒得理会了。 弄明白了白奴是怎么回事,肖帅戈又问他知不知道这段时间中国的情况怎么样。 答案是中国如今情况好的不得了。 末世真相公布前,中国突然在世界粮食市场上大举收购粮食。凭着世界第一的外汇储备,中国成功收购了大量的粮食。中国最先实施票据制度,一定程度上稳定了国内的经济,使得国内的失业率在全世界范围内最低。 末世真相公布后,中国又实施了严打,以至于中国的社会秩序甚至比末世前还要好。 再然后,中国的电力情况也比世界上其他国家要好。 所以,现如今中国已经成为外国人眼中的伊甸园。 外国人哭着喊着想要获得中国公民身份,无奈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外国人也只能望洋兴叹。 此外从白奴的口中,大家还意外得知东南亚现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最先是有中国民间团体以“抗灾护侨志愿者”名义进入东南亚诸国抗灾护侨。紧随其后,日本、韩国、朝鲜乃至印度的民间团体也以抗灾护侨的名义,先后进入了东南亚抗灾护侨。 东南亚并不适合大兵团作战。而日本等国打着抗灾护侨的旗帜,中国抗灾护侨志愿者从自身的立场上也不适合翻脸——不能说我可以抗灾护侨而别人就不能。 深知无法一锤定音解决所有问题,中国志愿者只好将注意力放在尽可能控制更多的土地上。 日韩朝印也打着类似主意。因此在初期,各方均默契地各行其是,尽量克制着不发生严重冲突。 因为圈地过程中有斗争也有妥协,情况异常复杂,所以各国名义上控制的土地犬牙交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而名义控制之外,东南亚本地的大小军阀则实际控制着广大的农村。 待第一轮圈地行动基本结束后,东南亚诸国政府正规军、地方军阀、各国志愿军在东南亚开始纵横捭阖、相互攻伐,把东南亚变得像中国古代的春秋战国一样。 中国抗灾护侨志愿者明显实力最强。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其他势力哪怕相互之间也不可避免地会发生冲突,但是面对中国志愿者时却几乎总是态度一致。 另外,其他势力背后又有着美国等势力提供军火支持,所以战事便陷入了胶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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