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暴击:我的恋爱时光 - xp1024.com
《甜蜜暴击:我的恋爱时光》


第1章 你想睡我?

甜蜜暴击:我的恋爱时光

作者:醉时眠

***

王府苑,中海顶级俱乐部之一。

地如其名,这里曾是某位王爷的私人府邸,建成至今已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保存完好。

青砖灰瓦之内,是常人难得一见的奢华迷醉。

“朱门酒肉臭。”

何斯迦小声嘀咕了一句,对着镜子,将一头长发随意地挽起。

她是以兼职伴舞的身份混进来的,机会有限,必须好好把握。

身上穿着的伴舞服装是改良过的旗袍,性感风情,开衩极高,稍不留意就会露出两条雪白修长的大腿。

何斯迦非常怀疑,坐在台下的客人看的是舞蹈,还是肉。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对她来说,今天晚上,自己唯一的目标是一个叫傅锦行的男人。

他在这里招待几位重要客户,没有点客房公主,一行人直接进了包房。

传言,傅锦行不近女色。

传言,傅锦行早就有了婚约。

传言,傅锦行手腕凌厉,六亲不认,杀人不眨眼。

传言……

关于傅锦行的传言太多了,都不知道是真是假。

飞快地换掉身上的那件旗袍,何斯迦动作麻利地套上白衬衫和黑色一步裙,再配上透明丝袜和中跟鞋,一转眼就成了职业女性的打扮。

这是她反复计划的,要是自己打扮成妖艳贱货的样子,很可能连傅锦行的一根头发都摸不到,就已经被赶出去了。

涂上豆沙色口红,何斯迦抿了抿嘴唇,推开女洗手间的门,大步走了出去。

VIP包房。

深吸一口气,何斯迦敲了敲房门。

一个助理模样的男人前来开门:“你找谁?”

何斯迦探头向里面看了一眼。

沙发上坐着四、五个男人,她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坐在最角落里的那个年轻男人就是傅锦行。

他看起来和照片上没什么区别。

收回视线,何斯迦尽量平静地说道:“我找傅先生,关于老市政府那块地的合作项目,我们公司还想再争取一下……”

这是她随口胡诌的,傅氏刚竞标到了一块地皮,很多公司都想合作。

傅锦行一挑眉:“你是康达地产的人?”

低沉好听的声音传进耳朵里,何斯迦一怔。

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个男人的声音居然如此好听!

这一愣,对方已经没有了耐心:“我说过了,贵公司资质不足,还达不到和傅氏合作的要求。”

听了傅锦行的话,助理就要关门。

把心一横,何斯迦连忙用手肘挡住房门,急急说道:“请给我一个机会,三分钟,不,一分钟就好!”

她举起手里的一个黑色文件夹,那是何斯迦提前准备的道具之一。

不料,傅锦行竟然真的将她错认成了康达地产派来的公关经理!

歪打正着。

何斯迦心头不禁一阵窃喜,顺水推舟。

“好吧。各位,失陪一下。”

向来不假言辞的傅锦行一时心软,他略一犹豫,对周围的客户说了一声,起身向门口走来。

包房的门又关上了,安静的走廊里,只剩下了傅锦行和何斯迦。

和他面对面站着,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巨大压力,何斯迦张了张嘴,竟然说不出话来。

这个男人好高!

离得这么近,她甚至能够闻到来自他身上的淡淡的烟味儿,混着男士须后水的薄荷香气。

“五十秒。”

傅锦行轻声开口。

“啊?”

何斯迦懵了。

“你的时间,只剩四十五秒了。”

傅锦行有些不悦。

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康达那边会派一个这么生嫩青涩的女人来跟自己谈生意。

有没有二十岁?他很怀疑。

虽然她穿着职业装,挽着发髻,还擦了颜色成熟的口红,可根本掩饰不了眼底的慌张!

“四十秒。”

傅锦行忽然笑了。

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何斯迦踮起双脚,主动吻住了他的嘴唇!

傅锦行第一反应是推开这个疯女人。

但是,当他的双手不经意地触摸到她的肌肤,那种不可思议的光滑细腻令他一下子沉溺其中。

更不要说,何斯迦还在拼命撩拨,将又香又甜的舌尖拼命地往他的嘴里喂去!

小小的两片唇瓣,又软又好吃。

傅锦行艰难地吸了一口气,反客为主。

他伸出一只手,按着何斯迦的脑后,微微加重了力气。

察觉到她在接吻的时候有些笨拙,傅锦行的心情莫名地变得很好,开始主动教导起来。

等到他松开她的时候,何斯迦已经气喘吁吁,双眸泛湿了。

用手把玩着她滑落在肩头的一缕头发,傅锦行似笑非笑地问道:“谁派你来的?”

何斯迦几乎已经不能思考了,她暗暗后悔,自己不应该玩火。

那家公司,叫什么来着?

康什么?

她正想着,傅锦行又一次开口:“回去告诉你的老板,我说不行,就是不行,美人计对我没用。”

不过,说到最后一句话,他的心底微微颤了一下。

真的没用吗?

刚才那个吻,令他很满意。

清新,香甜,很销魂,让男人欲罢不能。

“傅先生,你好,我叫颜颜。”

何斯迦将自己的假身份亮出来,尽量拖延着时间。

她忐忑极了,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成功。

“唔。颜颜。”

傅锦行下意识地答应了一声。

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大脑好像变得有些迟钝。

这还不止,傅锦行觉得口腔里麻麻的,眼前也有一点点发黑。

“傅先生?”

见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涣散,何斯迦兴奋不已,她试着靠近傅锦行,一只手挽上他的胳膊。

果然,他没有拒绝,还顺势靠向她。

起效了!

前后看看,确定没人,何斯迦搀扶着傅锦行,快步进了电梯,直奔客房。

拿出房卡的时候,她的手都是颤抖的!

吃力地将神志已经有些不清楚的男人拖进了房间的大床上,何斯迦累得一头是汗。

但她顾不上休息,马上扒光傅锦行的衣服。

这是何斯迦第一次在生活里见到光身子的男人,她难免害羞,脸颊滚热。

掏出手机,她开始全方位各角度地拍照!

想了想,何斯迦又把放在床头的某些特殊用品都拆开包装,让它们看似不小心地出现在镜头里。

为了追求更真实的效果,她一狠心,解开衬衫的两粒纽扣,拉到肩膀以下,露出漂亮的锁骨和手臂。

最后,何斯迦抱住傅锦行的肩膀,和他来了一张不露脸的合影。

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原本应该昏睡的傅锦行却忽然开口说道:“你想睡我?”

ps:新文已开,大吉大利!

第2章 不雅照

何斯迦吓得猛地一哆嗦,身体几乎要从柔软的大床上弹起!

他、他、他怎么说话了?

她特地从好友那里拿到了无色无味的麻醉药,提前涂在嘴唇上,通过接吻让傅锦行吃在了嘴里,就是为了让他能够昏睡上二十分钟。

利用这段时间,何斯迦就能拍下足够多的私密照片,然后溜之大吉!

谁知道,才五分钟不到,傅锦行居然醒了?!

“说话,颜颜?”

他还记得她之前说过的!

何斯迦的脸色发白,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个,我、我不是……其实我……”

她很想找一个能够脱身的理由。

可惜,傅锦行压根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不着一物的身体和她紧贴着,那种从体内深处升腾起来的燥热让他凭借本能,想也不想地压制住了何斯迦。

她尖叫:“放开我!”

这不是自己原本的计划,偏离了!

“小骗子,欲擒故纵,这不是你一开始就想要的吗?”

扯开何斯迦身上的白色衬衫,傅锦行眯了眯眼睛,他找到宝了。

虽然她的鬼主意不怎么样,可身材和脸蛋儿却好极了!

“不是!放开我!禽兽!”

活到十九岁,何斯迦还没有和男人这么亲密过,她用力踢打着双腿,挣扎反抗。

“你把我弄晕,还脱光我的衣服,到底谁才是禽兽?”

傅锦行反问道,同时用一双长腿别住了何斯迦胡乱扭动的身体,令她无法再大幅动作。

很快,本想逗逗她就收手的傅锦行有些懊恼地发现,自己并不想停下来。

而何斯迦已经因为惊恐而泪湿于睫,看起来楚楚可怜。

她嗫嚅道:“我错了,其实我是……”

一咬牙,何斯迦准备告诉他,其实她就是他的那个在国外读书的挂名未婚妻。

只要说了,他就不可能对自己动手动脚了!

就在何斯迦刚要开口的一刹那,一股剧烈的撕裂感从身下传来!

她眼前一黑,险些疼晕过去,牙齿下意识地咬住嘴唇,小脸直抽搐。

傅锦行十分诧异,身体也跟着紧绷起来。

“颜颜?”

关键时刻,他还记得她叫什么,连忙去喊她。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何斯迦“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傅锦行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他生气的是,竟然有人让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来做这种事!

心疼的是,看她的样子,是真的很痛。

停顿了几秒钟,傅锦行没有任何的犹豫,仍旧继续。

他的存在,犹如一把燃烧的坚硬利刃,将她从未被人触碰过的地方从中间狠狠剖开!

何斯迦小声地啜泣着,直到脑子里一片空白,四肢酸痛,迷迷糊糊地昏了过去。

……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是被哗哗的水声给吵醒的。

刚一动,身体就像是被碾过一样,软绵绵的,使不上任何力气。

何斯迦吃力地坐起来,掀开被子一看,脸色更白了。

床单上,有一小片红色痕迹,周围是一滩可疑的水渍,像一朵绽开的花。

她欲哭无泪。

虽然拍到了照片,可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原本,她就是因为不想嫁给傅锦行才制定出这么一个计划,哪知道却赔了夫人又折兵!

正想着,傅锦行走了出来。

他拿着一条毛巾,擦拭着头发上的水。

“醒了?”

激情过后,理智又占据了上风,傅锦行明显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

他在想,怎么处理这一次的意外。

“回去告诉你的老板,我不会改变主意,让他别想再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来设计我!至于你……”

很显然,傅锦行到现在还以为眼前这个女人是康达地产的人送来的。

何斯迦根本没有心思去听他说了什么,她呆呆地看着床单,在想自己要怎么办。

“我可以给你一笔钱。我身边没有女人,要是你愿意,我们可以各取所需……”

话一出口,傅锦行自己都愣住了。

他本想直接打发她的。

但是,一见到她白皙的肌肤上满是自己刚才留下的痕迹,那股燥热感居然又一次蠢蠢欲动起来了。

傅锦行知道,一次还不够,他远远没有尽兴。

欲望一旦出笼,就很难再被控制住,尤其是她的味道还那么好。

“听到我在说什么了吗?”

见她一直不说话,傅锦行忍不住追问道。

他甚至希望她能够一口答应下来,做他的女人。

“我要事后避孕药。”

沉默半晌的何斯迦忽然开口说话了,她抬起头来,表情倔强地看着傅锦行。

他想也不想地答应:“等一下,我让助理去买……”

她尖声喊道:“你去买!”

声音里充满了对他强迫自己的控诉。

微微一怔,傅锦行还是点头:“那你等一下。”

他记得,王府苑里就有药房。

很快,他穿上衣服,走到门口。

“除了这个,你还要什么?”

傅锦行耐着性子,又问了一句。

她没有理会,默默地抓起散乱一地的衣服,往身上套着。

等傅锦行离开了客房,何斯迦一把拿起手机,确保刚才拍的那些照片还在,她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

她当然不会傻到还留下来等他!

带上自己的东西,保证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何斯迦逃命一样地离开了王府苑。

坐到车里,她痛苦地把头埋在方向盘上。

怎么会这样?

她气得想要杀人!

带着怒气,何斯迦发动车子,直奔机场。

她把油门踩到底,一路风驰电掣,任由呼啸的风吹着脸颊,带来一股痛意。

夜色中,何斯迦的银白色跑车看起来极为显眼。

就在距离机场还有不到五公里的地方,一个转弯路口,因为车速太快,何斯迦一时间控制不住车身,直直撞向了路边!

“砰!”

剧烈的冲击令安全气囊弹出,何斯迦在昏迷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她这回真的不用嫁人了,因为……

她可能要挂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从对面开过来一辆车。

开车的人似乎发现了这里刚刚发生一起车祸,减速慢行。

“等等,下去看一下。”

坐在后排的年轻男人对司机说道。

等车停下,他开门下车,走到了路边,查看着车里的情况。

“蒋先生,是一个女人,已经昏迷了。”

司机眼尖,马上说道。

年轻男人自然也看到了。

透过已经碎掉的车窗玻璃,他看到副驾驶位上放着一个文件袋,不由得好奇,伸手将它取了出来。

看清里面的东西,蒋成诩面色微变,忍不住又去打量驾驶位上的女人。

她为什么搜集了这么多关于傅锦行的资料?

她是什么人?

她为什么在这里?

一系列问题,浮现在蒋成诩的心头。

略一沉吟,他还是开口吩咐道:“把车和监控录像都解决掉,做得干净一点,不要让人发现。”

说完,蒋成诩收好文件袋,他一把拉开变形的车门,将满面是血的何斯迦打横抱了起来。

有意思了,自己来中海出差,竟然捡到了一个女人!

第3章 你认错人了

五年后。

婚礼开始前,正在忙碌中的何斯迦接到了蒋成诩的电话:“斯迦,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一手握着手机,她扶额,发出无声的叹息。

就在上周,蒋成诩向何斯迦求婚了。

而她的反应是,落荒而逃。

虽然认识了那么久,但何斯迦一直觉得,她还是无法接受他。

因为,她的心里好像总有一个声音在冥冥之中提醒着,真命天子另有其人。

“先不说了,婚礼马上开始了,我要去做最后的检查!”

何斯迦拿工作作为借口,匆匆挂断了电话。

她回头打量一眼,只见高大的一根根雕花罗马柱上,装饰着一簇簇娇艳欲滴的进口玫瑰,金与红交织,整个舞台流光溢彩,富贵古典的风格贯穿全场。

“很好。”

何斯迦满意地扬起了嘴角。

身为爱都婚庆会所的高端策划师,每一次亲眼见证新人的幸福,都令她感到欣喜而满足。

尽管,失去记忆的痛苦也时常折磨着何斯迦,但任凭她怎么努力,还是想不起来。

“那就算了,不要想了,现在这样不好吗?”

蒋成诩不止一次地劝道。

渐渐地,何斯迦也接受了这一事实。

等婚礼正式开始,她悄然离开了大厅,去外面透气。

大厅门口的甜品台上,摆放着七层的翻糖蛋糕,巧克力,夹心饼干,布丁,泡芙,马卡龙,甜甜圈……

还有鲜花和烛台,五颜六色,香甜扑鼻。

这样的婚礼,完全符合每一个精致女人的梦幻想象。

何斯迦拿了一杯樱桃香槟,刚要入口——

签到处那边忽然传来了一个同事的声音:“不好意思,先生,婚礼已经开始了,请问您有携带请柬吗?”

“那我就不进去了,礼金放在这里,麻烦你帮我转交给新郎。”

一个醇厚悦耳的男声响起,令背对着签到处的何斯迦有一种连鸡皮疙瘩都冒出来的感觉。

她向来对声音好听的男人格外充满好感,俗称声控。

情不自禁地,何斯迦擎着酒杯,朝着那个男人走了过去。

说话的男人身材高大,一身剪裁得体的手工西装,更衬得他异常挺拔。

站在他旁边的助理正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摞摞粉红色的崭新纸钞,何斯迦粗略地估算了一下,大概在三十万元左右。

这么大手笔,她微微咂舌。

怪不得人家说,中海遍地是富豪,她今天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在爱都婚庆会所工作了这么久,这还是何斯迦第一次特地飞到中海出差。

没办法,客户太有钱,连往返机票都是头等舱,还有各种补助。

之前几年,她一直都在距离中海市数千公里的南平市生活和工作。

“好的,请您在这里签个名字。”

负责接待的那个同事连忙拿起签到簿和一支笔,恭敬地递到男人的手上。

他接过,唰唰几笔,又把东西还给对方。

“傅锦行……”

同事一个字一个字地辨认着,向他核对了一遍。

“对,我叫傅锦行。”

男人沉声说道。

这三个字一传进耳朵里,何斯迦立即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明明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男人,但是……

为什么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

何斯迦微微蹙起眉尖,愣在原地。

就在这时,傅锦行转身要走。

一回头,他同样也看到了穿着一身黑色职业装的何斯迦。

他的心跳猛地停了一拍!

喉头泛起一股腥甜,傅锦行勉强咽了下去。

稳了稳神,他快步朝着何斯迦走了过来!

她莫名地感受到一股杀意,潜意识里产生一种自保情绪,令何斯迦想也不想,拔腿就要走。

“你怎么在这里?”

一个带着浓浓怒气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只大手猛地攫住了何斯迦的手臂!

那股大力令她几乎整个人都向后仰去了!

何斯迦毫不怀疑,自己马上就要跌倒,和光滑的大理石地面来一个亲密接触。

她手里的香槟全洒了,溅到身边的男人身上。

“先生,请放手!”

发现他死死地拉着自己的胳膊,何斯迦勉强站稳了身体,失声喊道。

“呵,你叫我什么?颜颜?”

傅锦行怒极反笑,他的嘴角明明是上扬的,可眼神里却透着刻骨的阴冷。

见对方是认错了人,何斯迦心头一松,她连忙解释道:“我不叫颜颜,也不认识你。

我是一个婚礼策划师,正在里面结婚的那对新人是我的客户,我和我的同事是从南平赶过来的。”

她觉得,既然这个男人是新人的朋友,那还是不要得罪为好。

所以,何斯迦好声好气地说着。

“你以为我还会再相信你吗?”

他的脸一下子在何斯迦的眼前放大,带着微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微微瞠目,说不出话来。

傅锦行打量着她的表情,片刻后,他冷冷开口:“几年不见,你说谎的功力更高了。”

话音刚落,一只手拢上何斯迦的颈子,猛地收紧。

她的瞳孔一缩,一张脸遽然变红。

窒息的感觉传遍全身,何斯迦连忙用两只手去抠他的手背,想要获得新鲜的空气。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就连站在不远处的两个同事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她们发出尖叫,试图冲过来救下何斯迦的时候,傅锦行忽然松开了手,并且一把推开了她。

“当年你拍下那些不雅照,差一点把我毁了,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

他似笑非笑地问道。

何斯迦的身体摇晃了几下,多亏两个同事一左一右地搀扶住了她。

她摸着已经被勒得发红的脖子,大口喘息着,惊魂未定。

至于这个男人说了什么,何斯迦几乎没有听清楚。

她哑声说道:“你太过分了!我说过,你真的认错人了!”

傅锦行眯起眼睛,没有说话。

他个子很高,哪怕何斯迦的脚上还穿着一双五公分的中跟鞋,还是比他矮了大半头。

所以,何斯迦觉得,他在看向自己的时候,总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他显然不相信她,她看出来了。

下一秒,何斯迦看到,这个男人再一次朝自己伸出了左手。

而且,他的目标似乎还是她高耸的胸口!

她吓得尖叫一声:“啊!”

第4章 小骗子

谁知道,那只手却只是调正了何斯迦戴在心口位置的名牌。

傅锦行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出上面刻着的小字:“爱都婚庆,首席婚礼策划师,何斯迦……”

看到后面三个字,他刚刚才有所缓和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更加暴虐!

在傅锦行的眼底酝酿着可怕的黑色漩涡,在此之前,一直盘桓在心头的不解和疑惑终于在刹那间有了答案。

原来,关心则乱,怒则失智,是真的。

他这么多年没有想明白的,没有查明白的,就在这一刻全都解开了谜团!

颜颜,原来就是何斯迦,怪不得!

她用假身份“颜颜”来接近他,陷害他,逼他主动退婚,为的就是可以不用真身份“何斯迦”来嫁给他!

盛怒之下,傅锦行一把扯掉了何斯迦的名牌,死死地攥在手里。

名牌背后的别针刺破了他的掌心,随着用力,鲜血一滴滴渗出,可他却好像完全感受不到一样!

何斯迦一抬头,被他的表情吓到了。

正僵持着,助理一路小跑着过来,将一枚戒指还给何斯迦。

就在婚礼刚开始的时候,粗心的伴郎弄丢了戒指。

虽然不是真的钻戒,只是仿制品,用来走过场的,但大家还是慌乱了一下。

幸好,何斯迦直接脱下戴在自己手上的戒指,拿去应急。

“何小姐,多亏有你的戒指救场!快戴上,这肯定是蒋先生送给你的吧。”

助理快人快语地猜测道,似乎还没有意识到情况不对。

何斯迦只好默默地伸出手,拿回戒指。

那是她入职爱都一周年的时候,一咬牙,拿年终奖买给自己的奖励。

“蒋先生……”

傅锦行玩味地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何斯迦毫不怀疑,她已经死了千百次了。

她自认为不是一个胆小的女人,可是,在他的目光注视之下,竟然全身颤抖了起来。

察觉到何斯迦的恐惧,一个和她交好的同事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先生,如果你是来参加婚礼的,那就请进大厅入席。

不然的话,我们就要喊酒店的保安过来了!”

点点头,傅锦行回答道:“不必了,我对今天的收获已经非常满意了。”

说完,他张开五指,任由那个已经弯曲的名牌跌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再会了,何小姐,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

傅锦行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带着助理匆匆离开,签到处附近又恢复了平静。

何斯迦的后背都被冷汗给浸湿了。

“何小姐……我扶你去楼上的房间休息!”

助理急忙搀扶着她,向电梯走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何斯迦照了照镜子。

她的脖子上,有明显的红色指痕。

那个男人,是真的想要她死,何斯迦毫不怀疑。

他不停地喊她“颜颜”,这令她极为诧异。

是疯子,还是单纯认错了人?

何斯迦实在想不通。

她冲了个热水澡,一头倒在了床上。

连续几天的高强度工作,令何斯迦疲惫不堪,几近透支。

脑袋一沾到枕头,她就睡着了。

没想到,即便在梦里,她也不得安生。

因为那个男人……那个叫傅锦行的男人竟然出现在了她的梦里!

他强迫她,要和她共赴云雨。

“不,我不认识你,我也不是颜颜!你走,你走开!”

何斯迦拼命地向后退着,然而两只脚却好像生了根一样,动弹不得。

她感到呼吸困难,心口憋闷,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

“不……”

又是一声尖叫,何斯迦醒了过来。

她用了几秒钟的时间平静下来,一低头,发现自己的一条手臂压在了心脏的位置,怪不得会做噩梦。

一缕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隐约透进来,何斯迦摸到手机,一看时间,才发现已经上午九点多了。

洗漱之后,她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准备飞回南平市。

几个同事还会在这边处理婚礼的后续工作,而何斯迦不需要再逗留,可以提前离开。

没想到,在机场登机口,她被拦下来了。

“不好意思,女士,您的机票出现问题,暂时无法登机。请跟我来。”

一个穿着制服的地勤人员客气地对何斯迦说道。

她懵了:“怎么会?”

对方微笑着,却并不妥协。

何斯迦只好拉起行李箱,和他一起向外走去。

他们穿过了安检口,越来越接近机场大厅。

“还要走多远?”

何斯迦一头雾水,焦急地问道。

就在她不明所以的时候,她看见不远处站着两个男人,正是傅锦行和他的助理。

“傅先生,人带到了。”

走在何斯迦前面的男人忽然开口说道。

傅锦行点了点头,挥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我和你的事情还没解决,你就打算跑了吗?”

他大步走了过来,一把扣住了何斯迦的腰肢,语气阴森,表情狰狞地看着她。

那条有力的手臂紧紧地箍着她,何斯迦奋力挣扎了几下,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而从外人的角度看来,这只不过是一对姿态亲昵的男女而已。

站在旁边的助理默默地接走了何斯迦手里的行李箱。

“放开我!”

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傅锦行在捣鬼,何斯迦大怒,低声喊道:“你听不懂人话吗?

我不认识你!你干涉我的人身自由,这是犯法!”

最后两个字彻底刺激到了傅锦行,只见他一把抓起了何斯迦的肩膀,半拉半拖,将她一路带出了机场大厅。

一辆黑色加长豪车就停在门口,车门开着。

傅锦行的力气极大,直接把何斯迦给塞进了车里。

然后,他自己一低头,也坐了进去。

整个过程中,傅锦行一直用手按着何斯迦的身体,牢牢地掌控着她。

她发疯一样地尖叫:“放开我!救命!来人啊!”

傅锦行听得烦躁,又腾不出手去捂何斯迦的嘴,他索性将自己的上半身前倾,用嘴去堵住她的。

“唔!”

她并不是逆来顺受的性格,刚一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何斯迦就狠狠地张开牙齿,重重咬了下去!

唇上一痛,傅锦行漆黑深邃的瞳仁遽然紧缩,就像是一头即将发怒的野兽。

“颜颜,还用这一招?”

他嗤笑,然而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声音却已经冷酷至极。

抬起一只手,傅锦行照着何斯迦的脖颈上就是一击!

她一下子瞪大眼睛!

紧接着,只见何斯迦两眼一闭,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傅锦行顺势抱住了这具香软的身躯。

暌违许久,然而感官却好像存有记忆一样,多年不曾有过的燥意几乎在一瞬间泛过傅锦行的全身。

“你再也跑不了了,小骗子。”

他像是一头野兽一样,龇了龇牙。

第5章 囚爱

第五章

幽幽转醒,何斯迦感到自己的后颈酸痛得好像断掉了一样。

她闭着眼睛,下意识地用手去按了两下。

这一按,不适感反而加深,令她彻底清醒过来了。

她倏地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宽大的软床上。

身下的床单触感极佳,应该是最高等级的桑蚕丝,冬暖夏凉,价值不菲。

何斯迦摸了一下,发现身上的衣服还在,先松了一口气。

她这才开始打量起自己所处的环境,应该是一间卧室。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连一丝阳光都不透,所以,何斯迦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夜晚。

“有人吗?”

咽了咽唾沫,何斯迦大声喊道。

她知道,一定是那个男人把自己从机场带到这里的。

没有得到回应,何斯迦扯着脖子,又喊了一声。

既然没人,她决定先下床再说。

刚一挪动双腿,一阵轻微但是尖锐的疼痛就从脚踝上传来。

何斯迦大惊失色,一把掀开被子,眯眼看去。

一条很细但是很结实的链子拴在床头的雕花栏杆上,而另一端则缚在自己的右脚脚腕上!

左脚上也绑了一条!

怪不得傅锦行根本不怕她会跑了!

因为她根本就跑不了!

弄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何斯迦感到十分茫然,这种电影里的情节怎么会发生在真实的世界里!

她试着去扯了几下,意识到那只是徒劳。

愤慨和无助一时间浮上心头,何斯迦大声喊道:“傅锦行,你这个畜生!精神病!你出来!”

她反复喊了十几遍,口干舌燥,筋疲力尽。

等到何斯迦闭上了嘴,房门终于被人推开了。

“你醒得比我想的要早一点。”

傅锦行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一脸绝望的女人。

他一回来就先去洗澡了,无他,只是因为身体滋生起了一股久违的燥意。

对女人的需要。

“有一条罪名叫‘非法拘禁罪’,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咨询一下律师。

还有,马上把这个东西给我解开,我不是狗,你凭什么拴着我?”

何斯迦恨声问道。

俗话说得好,好男不与女斗。

她不明白,就算自己之前和他有什么过节,都过去这么久了,一个有头有脸的大男人,为何如此小肚鸡肠!

“凭什么?”

傅锦行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他随手丢了毛巾,走到一旁,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信封。

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要做什么,所以,何斯迦警觉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当年你故意接近我,不就是为了拍下这些照片吗?

你费尽心思,将我的名声搞臭,趁机和我解除婚约,还让何家不必招来背信弃义的骂名,真是一举两得啊!”

说罢,傅锦行用力一摔,将那个信封丢到了何斯迦的脸上!

信封的边角戳到了她,有些疼。

但何斯迦一怔,似乎没有感觉到似的。

等她终于反应过来,马上去拆开了那个信封,发现里面果然是厚厚一沓照片。

每一张照片上,都是同一个没穿衣服的男人的身体特写。

看背景,应该是酒店的大床上。

“这是……”

何斯迦看了几眼,认出照片里的男人就是傅锦行。

他在熟睡中,光着身体。

传说中的……名人最惧怕的不雅照!

“怎么了,欣赏着自己的摄影作品,忍不住一遍遍回味吗?”

见何斯迦看得那么认真,傅锦行再一次怒从心头起,大声质问道。

她放下照片,抬起头来,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这肯定不是我做的,你别想诬赖!”

自己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太荒谬了!

傅锦行怒极反笑:“我真没想到,你现在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语毕,他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极为阴郁,一双大手也开始撕扯着身上的睡衣。

何斯迦大骇,口中喃喃问道:“你要做什么?你、你别过来!我要喊人了!”

被她幼稚的话语给逗笑了,傅锦行犹如一头猎豹,动作极为迅捷。

他姿态优雅地将何斯迦扑倒,嘴唇在她的锁骨一带游弋。

“喊人?这是我家,我一个人住。一会儿你怎么喊都可以,放心吧。”

说完,傅锦行已经脱掉了自己的衣服,转而去拽何斯迦身上的衬衫和裙子。

她挣扎不已:“混蛋!放开我!我说过了,那些照片和我没关系!唔……”

不给何斯迦任何辩解的机会,傅锦行已经凶狠地吻住了她的嘴唇。

他用力噬咬着,摩挲着那两片娇嫩可怜的唇瓣,直到尝到了一丝血腥的味道。

巨大的恐惧令何斯迦的眼泪疯狂地涌出,她甚至吓得几乎忘了挣扎,只能任人宰割。

几乎不等她准备好,傅锦行就发狠似的与之紧密相贴。

何斯迦尖叫:“滚开……”

疼痛的身体蜷缩成一团,无法闪躲,只能被动承受。

“这么配合,还说自己不下贱?”

横冲直撞之际,傅锦行不忘用最恶劣的语言挖苦着身下的女人。

一对上她泪眼婆娑的样子,他竟然产生了一种怜悯的感觉。

愤怒地将何斯迦翻过去,傅锦行不愿意再看到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合二为一。

“你这个满口谎话的女人!”

从后面看,她的两片肩胛骨犹如两片蝴蝶的翅膀,柔软而脆弱,在撞击之下,翩然于飞的样子,令他恨不得亲手将她折断。

“把我耍得团团转,让你很高兴是不是?那我现在有没有让你高兴,嗯?”

抓着她的手臂,傅锦行厉声质问道。

何斯迦说不出话来,见状,他递过来一部相机。

“你不是有这个特殊癖好吗?拍啊,要不要多拍几个特写镜头?

只要你拍了,我就发出去,让大家看看,何家的这位千金小姐有多么大尺度!”

傅锦行一扯嘴角,加重力道,抓着何斯迦的一只手,让她去按下相机快门。

想也不想,何斯迦用仅存的一点点力气一把打落了那部相机!

“疯子!”

她声音嘶哑,发丝凌乱,眼泪糊了一脸。

“我只是把你对我做过的事情再做一遍而已!”

傅锦行咬紧牙关,低声控诉道。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那个什么颜颜!”

情急之下,何斯迦只能大声喊着,希望唤起他的良知,不要再错下去。

一把捏住她小巧的下颌,傅锦行的笑容里充满了嗜血的味道,他在她的身躯上驰骋着,俨然是帝王一般的存在。

“是你错了,你就是颜颜,主动欺骗我的那个颜颜!”

耳朵里嗡嗡直响,眼前出现一大片金星,何斯迦再一次陷入了晕眩之中。

第6章 去民政局登记

不知道过了多久,隐隐约约中,她听见有人在说话——

“……睡就睡了,你想让我怎么样?又不是没睡过,装什么清纯。”

傅锦行的语气十分冷漠。

“傅锦行!你欺负我的女儿,我饶不了你!”

又一个声音传来,听起来应该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

何斯迦蓦地睁开了双眼,她强忍着浑身的酸痛,一把抓起了床角上的一件男士衬衫,胡乱地套在了身上。

“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我欺负她?当年她主动爬上我的床,难道不是你教的?

何元正,从前我当你是长辈,给你几分面子,少在这里和我大呼小叫!”

刚穿好衣服,何斯迦又听到了傅锦行开口说话。

她一怔,脑子里嗡嗡作响,两只脚不受控制地走向房门,想要将他们的对话听得更加清楚。

“你太过分了!”

正在咆哮着的年长男人,正是何斯迦的父亲,何元正。

一接到傅锦行的电话,他便匆匆赶来。

没想到,居然真的在这里见到了五年不见的女儿何斯迦!

当年,在何元正娶了第二任妻子杜婉秋之后,作为后妈的眼中钉,才十二岁的何斯迦就被送到国外读书。

在她刚成年不久,何家的生意遇到了困难,一蹶不振。

为了得到周转资金,何元正搬出了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定下的婚约,逼着女儿嫁给傅家长孙傅锦行。

亲爹不疼,后妈不爱,居然连婚姻大事都要被牵着鼻子走,当成交易品,何斯迦自然不肯就范。

“过分的是你们何家,为了钱可以卖女儿,势利到了极致!”

傅锦行厉声骂道,成功地令何元正闭上了嘴。

毕竟,何家现在需要一大笔钱才能令工厂重新开工。

作为一家之主,何元正最近真的愁坏了,所以才腆着老脸,亲自去拜访傅锦行。

几次下来,他都碰了钉子。

所以,今天一接到傅锦行的电话,何元正喜出望外。

余光一瞥,傅锦行看见门口那里有一道影子。

他扬起嘴角,知道何斯迦已经醒了,而且,她正在偷听他们的对话。

“既然人已经找回来了,不如,我就娶了她。”

一瞬间,傅锦行做了一个决定。

她不是想逃吗?

她不是死也不想嫁给自己吗?

好啊,那他就非娶不可,将她困在身边,让她到死都不得不做他的妻子!

“真、真的?”

何元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尽管外界对傅锦行一直流传着这样或者那样的说法,但是,只要他肯和自己结亲,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愿意就算了。”

傅锦行以退为进地说道,把脸色一沉。

吓得何元正连连摆手:“愿意,愿意,当然愿意!”

躲在一旁偷听的何斯迦再也忍不住了,她一把拉开房门,又惊又怒地喊道:“你做梦!全世界的男人都死绝了,我也不会嫁给你!”

傅锦行并不生气,反而笑吟吟地回答道:“正因为全世界的男人不会死绝,所以,你会嫁给我。”

她被噎得一口气上不来,只得对他怒目而视。

“迦迦!你真的还活着,太好了!”

何元正一见到女儿,下意识地就要扑过来。

见状,傅锦行不动声色地挡在了何斯迦的身前,他微微皱起眉头,表示不悦。

她穿着自己的衬衫,里面什么都没穿,衬衫下摆刚盖过大腿。

“我不活着,难道死了吗?”

何斯迦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她向后退了两步,把身体藏在门后。

扑了个空,何元正讪讪地看着她和傅锦行,尴尬至极。

“迦迦,你……”

他想不通,女儿为什么会如此排斥自己!

何元正承认,在得知何斯迦在国外失踪之后,因为杜婉秋一直在吹枕边风,他的确没有去好好寻找女儿。

如今,她回来了,而且毫发无损,何元正不禁暗自庆幸。

“你先回去吧。”

眼看着他的目光不断地落在何斯迦凹凸有致的身上,傅锦行忽然感到一阵恼怒,他直接下了逐客令,开口撵人。

“可是,我们不是还没有……”

何元正满脑子都是傅锦行刚才的话,他刚要再提醒一下,发现对方的脸色已经变了。

“那好,我先走了。”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再也没有多看何斯迦一眼。

“看到没有?所谓的亲情,比纸还薄。

你家的公司现在需要一大笔钱来周转,除了嫁给我,你没有第二个选择!”

傅锦行冷冷说道。

她懵住。

“我不会嫁给一个罪犯的!”

几秒钟以后,何斯迦愤怒地低声喊道。

他反而笑了:“那你又是什么?一个只会在我身下享受的女人!”

听到这句话,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嘴唇轻颤。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告诉你,你最好马上放我走!一旦有人发现我没有回去,他们一定会报警!”

自己没有按时返回南平,只要蒋成诩得到消息,他就一定会来中海救她。

此时此刻,何斯迦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你指的是那个姓蒋的?他知道你在我的身边有多浪吗?”

何斯迦的话彻底惹怒了傅锦行。

一想到她这几年都是和蒋成诩勾搭在一起,他就怒不可遏,甚至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你的嘴巴干净一些!他是好人,你没有资格提他!”

何斯迦想也不想地反驳道。

见她居然维护别的男人,傅锦行的瞳孔紧缩成一线,极为吓人。

他抿了抿嘴唇,下颌绷紧,然后猛地将何斯迦一把抓在手里,一路拽到了卫生间,直接将她丢进了浴缸里。

她想要站起来,却滑倒了。

取下花洒,傅锦行扭开水阀,对准她:“把你自己洗干净了!”

何斯迦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挡着头,被那股温热的水流浇得说不出话。

被热水一冲,她马上打起哆嗦,全身都浇透了。

幸好,傅锦行没有再折磨她,而是让何斯迦自己洗澡。

等她出来,他的助理已经送来了好几个袋子。

从内衣到外套,从手袋到高跟鞋,全都搭配好了,尺码准确。

“换上,动作快一点儿。”

傅锦行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他重新换了一身衣服,看起来和平时一样,衣冠楚楚。

“现在距离民政局婚姻登记处的下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我不想再拖一天。”

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第7章 恭喜,傅太太

等傅锦行说完,何斯迦足足愣了两秒钟,然后才反应过来。

她的身上还裹着浴巾,露在外面的白皙肌肤上显露出斑斑点点的红色痕迹,更显得刺目。

“就算你再一手遮天,我也不会嫁给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何斯迦相信,在这个世界上还是有王法的,不可能任由这种人渣肆意妄为,强娶强嫁!

“我不介意给你一次挑战我的机会,前提是,你自己有把握。”

说完,傅锦行从沙发另一端拿起了一个文件袋,丢到她的面前。

她尖叫:“又是什么照片?”

他眯了眯眼睛:“自己看。”

略一犹豫,何斯迦还是捡了起来,从里面取出一摞文件。

那上面汇总了何家最近一年多的经济情况,几乎已经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最近三个月,何元正还偷偷卖掉了几个店面,用来应急。

“怎么会这么惨?”

看完之后,何斯迦自己也懵了。

虽然她不记得何家以前是什么条件,但是,能够和傅锦行这种人联姻的家庭,应该也不会很落魄吧。

“还有更惨的,你未必想看。”

傅锦行冷笑一声:“说来说去,何家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你的错!”

何斯迦瞠目,不明白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不等开口,他继续说道:“你令我声名大跌,何家趁机提出解除婚约,自然也就拿不到天价彩礼。没钱周转,何元正只能拆了东墙补西墙,这两年已经空了家底!”

诚如傅锦行所说,这还不是最严重的。

“另外,我已经拿到了他涉嫌金融诈骗的证据。至于我会怎么处理那些证据,一切取决于你的态度。”

傅锦行语气凉薄地威胁道。

“你胡说!你只是在吓我而已!”

后退一步,何斯迦不愿意相信他的话。

“我有必要骗你吗?你们全家人已经站在悬崖边上,就算我不伸手去推,来一阵风,也能把你们吹下去!”

他怒喝道。

“那就一起死,反正我不会嫁给你!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我们很相爱,而且我还给他……”

何斯迦再也忍不住了,想要把一切都告诉傅锦行,让他死了这条心。

然而,不等她说完,他已经愤怒地站了起来,一把扣住了何斯迦的下巴,使她无法再发出声音!

“我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如果你不答应,我保证半个小时之后,你爸就会被带走,冻结资产,就连你也无法离开中海!”

傅锦行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一分钟,没错。

他之前给过她一分钟,却被她骗得彻底。

这一次,他依旧会给她一分钟,但绝对不会再上当了!

“只剩下三十秒了。”

看了一眼手表,傅锦行阴恻恻地提醒着。

“哦,我才想起一件事,卧室里安装了针孔摄像头。不知道你的男朋友在欣赏过了刚才的那段视频之后,还会不会和你结婚呢?”

他缓慢地勾起嘴角,在何斯迦的心头上给予重重的一击!

她的自尊心尽数瓦解了。

如果蒋成诩看到了自己被这个恶魔强占的一幕……

或许他不会嫌弃她,可是,他的家族,他的名声……这一切的一切,她不能不为他考虑!

“时间到了。”

傅锦行松开了手,将她一推。

何斯迦完全没有准备,她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身上的浴巾散开了,露出细腻白嫩的肌肤,上面还有一些红红紫紫的手印,那是傅锦行亲手留下的。

“别告诉他。”

她死咬着嘴唇,齿痕清晰。

“真让我感动。”

傅锦行看见何斯迦的脸颊上布满泪水,不由得讽刺地说道:“他要是知道,一定会心疼你的牺牲。”

“别让他知道!”

她的声音一瞬间变得沙哑:“算我求你了。”

他露出微笑:“擦掉眼泪,我们去登记。”

何斯迦动作机械地站了起来,她打开纸袋,拿出衣服,一件件地往身上穿,连正反都不看。

眼看着何斯迦穿错了,傅锦行一把按住她,重新将那条连衣裙给她穿好,拉好背后的拉链。

一路上,何斯迦都浑浑噩噩的,像一具行尸走肉。

到了民政局,傅锦行带她走进婚姻登记处,因为快下班的缘故,大厅里的人并不多。

一个主任模样的中年男人亲自接待,将他们请到了里面的办公室。

连多余的话都没说,他直接递过来两本结婚证。

“多谢。”

傅锦行轻声道谢,打开结婚证,看了一眼。

上面的二人合照都是用电子证件照拼凑在一起的,看起来有一丝可笑。

不过,他不在乎。

“恭喜两位!隔壁还可以宣誓,走红毯,拍照留念。”

中年男人殷勤地说道。

傅锦行收敛笑意,哼了哼:“不必了,有些人不配。”

站在他旁边的何斯迦置若罔闻,她现在总算明白了,怪不得傅锦行那么张狂。

连这种事都可以利用特权!

“恭喜,傅太太。”

转过头来,傅锦行看着面无表情的何斯迦,挑了挑眉头,语气里充满了挑衅。

她也看向他,一字一句地回答道:“傅锦行,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听了这话,他并不生气,反而一扯嘴角:“不如一起下地狱?”

何斯迦不再理会,转身就走。

傅锦行拿上结婚证,跟在后面。

两个人上了车,傅锦行吩咐司机:“去何家。”

她一惊:“你还要做什么?”

对何斯迦来说,何元正比起一个陌生人差不了多少。

她之所以向傅锦行妥协,同意结婚,也不是为了救何元正,只是不想让蒋成诩知道自己的难堪罢了。

“登记之后,我们就是合法夫妻了,于情于理,我都要去拜访一下你的父亲和继母。”

傅锦行轻快地说道。

“你不要得寸进尺!”

何斯迦恨恨咬牙,她不懂,既然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为什么还要用这种方式来逼迫她!

“五年没回来,和野男人在外面浪,难道都不想家吗?一直下落不明,很多人都以为你死了,何斯迦,你的心可真够狠的。”

傅锦行闲闲说道。

她紧紧地抿着嘴唇,连一个字都不想再和他说了。

对何斯迦来说,现在唯一要紧的事情,是想办法尽快和傅锦行离婚,然后回到南平。

可自己现在一没钱,二没手机,很可能一到机场或者火车站,就会被他发现了!

一路上,她心乱如麻地想了半天,还是没有头绪。

何家到了。

第8章 害人精

市中心的小别墅,寸土寸金,虽然上了年头,但地段极佳,出行方便,依旧令人艳羡。

让司机把车子停在别墅门前的空地上,傅锦行率先下车。

走了两步,发现何斯迦并没有跟上,他停了下来,回头催促道:“我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男人,你最好不要反复挑战我。”

话音刚落,一个年轻的女人快步走下门口台阶,语气里充满了惊喜:“傅先生?”

何斯迦扭头一看,是何千柔,何元正的继女,她是杜婉秋和前夫所生的。

离婚之后,杜婉秋带着女儿嫁给了何元正,又把女儿的姓氏给改了,跟着继父姓何。

何千柔比何斯迦小了大半岁,但两个人是同年出生的。

“何小姐。”

一见到她,傅锦行客气地点了一下头。

他只是打了招呼,并没有继续寒暄的意思。

“这位是……”

何千柔看到车里有人,看身形,依稀还是女人,她顿时警觉起来。

当然,她只是心里戒备,脸上可一点儿都不敢表现出来。

在何千柔看来,只要能嫁给傅锦行,成为傅家的豪门儿媳,就算笑得脸都僵了,也是值得的!

“亲爱的,到家了,下来吧。”

当着外人的面,傅锦行故意叫得亲热。

闻言,何斯迦只好硬着头皮,走下了车。

一见到她,何千柔顿时大吃一惊:“你、你怎么在这里?”

人和人的气场真的很玄妙,何斯迦虽然不记得眼前的这个女人是谁了,可她就是本能地产生了一股厌恶感。

所以,她选择沉默,并不理会对方。

“我陪她回娘家,对了,我们已经结婚了。”

傅锦行轻描淡写地说道。

他抬头向何家别墅看了一眼,不知道何元正回来没有。

“什么?”

何千柔发出一声尖叫。

听到声音,刚进门不久的何元正也走了出来。

看到傅锦行和何斯迦居然一起来了,他脸上一怔,有些摸不清楚情况。

“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傅锦行递上结婚证,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说完,不等何元正完全反应过来,他伸手一拉何斯迦,和她一起走进了何家。

傅锦行人高腿长,脚步又快,跟在后面的何斯迦被他一路拖着,走得踉踉跄跄。

“傅先生,你怎么来了?正好千柔也在家,你们……”

正在楼上做瑜伽的杜婉秋匆匆下楼,一见到傅锦行,她立即眉开眼笑地招呼道。

但是,话还没有说完,杜婉秋就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何斯迦?!

她、她怎么又回来了?!

五年了,一直没有任何关于她的消息,就连何元正都放弃了寻找,只当这个女儿已经不在人世。

没想到……

当杜婉秋打量着何斯迦的同时,殊不知,何斯迦其实也在打量她。

她记得很清楚,傅锦行刚才说过,这是自己的继母,也就是何元正的第二任妻子。

原本,何斯迦以为,杜婉秋应该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但事实上,她的年纪和何元正差不多。

既然不是靠着年纪或外形上位,那就一定是凭借心机和隐忍了!

何斯迦一下子就想通了,知道这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

果然,在巨大的震惊之后,杜婉秋很快就恢复了常色。

她甚至笑着走了过来,一把拉起了何斯迦的手,柔声说道:“回来就好,你爸因为想你,前两年整天茶饭不思,连身体都熬垮了。

以后可千万不能太任性,一声不吭就不见了,让家里人担心。”

这话表面上是诉说着何元正对女儿的思念,其实却是在指责着身为何斯迦的女儿太不孝顺了。

何斯迦反手握住杜婉秋的手,又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这才不动声色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是啊,我看他的气色很差,倒是你更年轻了,看来女人还是要舍得保养才行。”

她平静地说道,暗暗嘲讽杜婉秋在自己失踪这几年反而过得更滋润了,显然是喜大于忧。

一听这话,杜婉秋微微一怔,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她对何斯迦的记忆还停留在五年前的那个小女孩上,冲动,任性,因为自己的几句话就能火冒三丈,失去理智。

说话间,何元正和何千柔也进门了。

“结婚?”

看到何元正手上的结婚证,杜婉秋终于失态了。

她一把夺过来,飞快地打开,看了又看。

确定是真的结婚证,杜婉秋又是生气,又是惋惜。

就差一点点!

原本,她打算和何元正在家里办一个聚会,就这两天,一定要把傅锦行邀请过来,和他谈一谈当年的婚约。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让他和千柔结婚,既能保证何家的生意,又能让女儿有一个好归宿,一举两得!

“这是……你们……”

面对着手上的结婚证,就连一向牙尖嘴利的杜婉秋都说不出话来了。

“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们一声,我不打算举办婚礼,也不会准备彩礼。

不过,我知道何家的生意最近遇到了一些困难。既然大家现在是一家人了,那我不可能坐视不管。”

环视一圈,傅锦行气定神闲地说道。

听了他的话,何元正和杜婉秋两个人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何元正率先开口:“结婚可是人生大事!要是不举办婚礼的话,两家的面子怎么过得去?”

他心里想的是,如果不操办酒席,通知亲友,那还怎么收礼金!

“我家这边,一切事情都是由我自己说了算。斯迦,你有意见吗?”

傅锦行向何斯迦问道,故意将这个难题丢给她。

她冷笑,反问一句:“我敢有意见吗?”

“那就好。”

他一脸谦和地对她笑了笑,似乎在无声地提醒着,别忘了现在是谁在主宰一切!

傅锦行刚说完,一直站在最后面的何千柔再也忍不住了,她红着眼眶,恶狠狠地注视着何斯迦:“你为什么要回来!”

她都已经失踪五年了,在全家人的眼里,早就是死人一个!

果然和她短命的亲妈一样,都是害人精!

听到何千柔的话,再看看她那副委屈可怜的样子,何斯迦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原来,她的继母和继妹抱着这种心思——

她们想要顶替她,重提旧事,和傅家联姻。

多可笑,想嫁的人嫁不成,偏偏自己这个一心想要逃婚的又被抓回来了!

第9章 算不算夫妻联手

“这是何家,我姓何,为什么我不能回来?”

深吸一口气,何斯迦径直走到何千柔的面前,镇定自若地反问道。

“想走就走,想回来就回来,你以为你是谁?”

何千柔看着面前脸若桃花的漂亮女人,一番打量下来,她发现,何斯迦竟然比记忆中的样子更美了。

而且,她看起来过得相当不错,绝对不潦倒。

虽然不愿意承认,可这就是事实。

一时间,何千柔心生恨意,大声责问着。

“我当然知道我是谁,就怕你不知道你是谁。有些东西,你得不到,原因有很多,但绝对不是因为别人得到了。”

何斯迦意有所指地说道。

她不傻,同为女人,她早就一眼看穿了何千柔的企图。

和爱情无关,何千柔更看重的是傅家的钱,是傅锦行的地位,是傅太太的身份。

“何斯迦,你有什么可骄傲的?从小就跟一只花枝招展的孔雀一样,恨不得所有人都围着你转!”

听出了何斯迦话语里的鄙视,何千柔顿时爆发了。

她是别人眼里的拖油瓶,跟着母亲改嫁,到了何家之后,才过上了优渥富足的生活。

但是,何千柔还是没少被同学和朋友在私下里嘲笑。

久而久之,她将这份怨恨完全转移到了何斯迦的身上。

以至于当她得知这个女人居然在国外失踪,何千柔忍不住一次次地感激上天,认为这是自己逆天改命的机会来了!

“多看看书吧,五彩斑斓的是雄孔雀,我又不是公的。知不知道这种话要是被外人听见了,会有多丢人?”

何斯迦皱了皱眉头,露出厌恶的表情。

“你!就你知道!”

被当众嘲笑,何千柔气得脸色涨红。

她这几年摇身一变,成了何家唯一的女儿,虽然不是何元正亲生的,可地位却扶摇直上,再也没有人敢轻易看低她。

但一切的一切,即将成为泡影!

一想到何斯迦居然已经和傅锦行结婚了,何千柔几乎可以预料到,她又要过上那种被忽略的生活了!

“你凭什么看不起我?你真的以为我不敢和你动手?我今天非要给你一个教训!”

愤怒令她彻底失去理智,只见何千柔居然扬起了一只手,用力向何斯迦挥去!

“打人就不好了吧。”

横空出现了一只大手,牢牢地抓住了何千柔的手腕,令她动弹不得。

何斯迦诧异地扭头看去,发现是傅锦行阻止了何千柔。

她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并无半分感激。

“放开我!”

何千柔尖声叫嚷着。

见状,何元正和杜婉秋连忙走上前,替何千柔说话,让傅锦行先放开她。

冷冷地看着这一幕,何斯迦只觉得心底一片冰凉。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有了后妈,就有后爸。

的确是这样。

眼看着何元正不停地帮着何千柔说话,何斯迦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失去记忆,在陌生的城市生活了五年,也没有被家人找到。

不是找不到,而是……压根不想找。

“千柔,乖乖听话,不要惹傅先生生气,快道歉!”

杜婉秋催促道。

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受欺负,当着何元正和傅锦行的面,杜婉秋自然要表现得柔弱一些。

“我没生气,我太太好像不太高兴。”

傅锦行扬眉一笑。

不过,这里毕竟是何家,他还算给面子,放开了何千柔。

揉了揉手腕,何千柔气鼓鼓地看了一眼傅锦行。

她刚要开口说话,一直没有说话的何斯迦忽然抿紧了嘴唇,上去就甩了何千柔两个大耳光!

“啪!啪!”

一声还比一声清脆!

“以后想抽别人的时候,别说那么多废话,先动手,打完再骂。反派死于话多的道理,难道你没听过吗?”

一边欣赏着何千柔脸颊上的红色指印,何斯迦一边淡然地教训道。

几秒钟后,何千柔先是尖叫一声,继而大哭起来。

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挨打!

何斯迦冷笑着,反正她在这个家里也没有什么地位,与其讨好,不如嚣张。

不仅是何千柔被打懵了,就连何元正和杜婉秋都说不出话来了,两个人呆若木鸡。

“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动手打人呢?”

傅锦行有些不悦地蹙紧了眉头,声音低沉着说道:“万一力气没用好,扭到胳膊怎么办?下回记得使用工具,比如可以选择用拖鞋底子去抽人。”

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很让人无语。

本以为傅锦行会狠狠教训一下何斯迦,哪知道,他竟然摆出一副护短的态度!

“用不着你管。”

她冷漠地看了他一眼,迈步就走。

这个被称之为“家”的地方,不仅没有带来一丝温情,反而令何斯迦感到彻骨的寒冷和陌生。

她反倒庆幸自己失忆了,根本不记得他们。

而且,何斯迦也隐约明白了,为什么蒋成诩没有将她的身世说出来,反而告诉她,她是孤儿。

现在这种情况,和孤儿又有什么区别呢?

拉开车门,何斯迦甚至主动坐进了傅锦行停在外面的那辆车。

很快,他也上车了。

“看起来,回娘家并没有取悦到你,傅太太。”

傅锦行幸灾乐祸地说道。

刺激她,让她心痛,就是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

“开车吧,别废话了。还有,以后不要再带我回这里,我不想见到他们。”

何斯迦拉过安全带系好,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回家。”

她听到傅锦行对司机吩咐了一声,紧接着,车子发动,缓缓地驶离何家。

又过了几分钟,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傅锦行看了一眼,接听电话:“喂。”

手机另一端隐约传来了女人的声音,她说了几句话,傅锦行应了一声,然后让司机改了方向。

何斯迦睁开眼睛,有些不解地看向外面。

又开了几百米,车子靠边停下。

“送她回去。”

傅锦行收起手机,推门下车。

何斯迦看着他走向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房车,一条明显属于女人的手臂从车里探出来一截,熟练地绕上了傅锦行的腰,将他带进了车里。

她明白了,那应该是他的情人吧。

像傅锦行这样的男人,就算没结婚,身边怎么会没有女人呢,太正常了。

“我能不能去买一点东西?”

确定他走了,何斯迦试探着向司机问道。

可惜,对方充耳不闻,直接将她送回了傅锦行的公寓。

第10章 野男人

进门之后,何斯迦先用了一点时间,来摸清楚公寓里的情况。

她找到了自己的行李,可惜,电脑和手机都不在。

公寓里也没有任何能够和外界联系的设备,甚至厨房里连一把利器都没有——估计是傅锦行担心她会自杀。

“我才不想死。”

何斯迦站在客厅里,喃喃自语道。

再说了,如果她真心求死的话,可以有一千种方法。

转了两圈,何斯迦放弃了。

她索性拿了换洗衣服,去卫生间泡了个澡。

不得不承认,有钱的确可以极大地提高生活质量。

很明显,傅锦行是一个懂得生活的男人,他公寓里的浴缸,比五星级酒店里的还要高级。

而且,何斯迦还在酒柜里拿了一瓶价值不菲的红酒。

她美美地泡了个澡,还一口气喝掉了三分之一瓶的红酒。

然后,上床睡觉。

直到何斯迦身下的大床明显地凹陷下去一大块,她终于从睡梦中被惊醒,看到眼前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轮廓。

“谁?”

她脱口喊道。

耳边传来了嘲讽意味十足的笑声:“你猜?”

何斯迦甩了甩头,认出了来人是傅锦行。

同时,她也闻到了来自他身上的浓浓酒味儿。

一开始,何斯迦还以为味道是自己的,因为她在睡前喝了不少红酒。

“你喝酒了?”

傅锦行先发制人。

不仅如此,他还俯低身体,用鼻子凑近何斯迦,狠狠地嗅了几下。

除了熟悉的沐浴乳味道之外,还有一股略显熟悉又令人沉醉的淡淡体香,以及红酒的味道。

何斯迦向后闪躲着,同时,她口中不忘挖苦道:“傅先生这么有钱,应该不会和我计较一瓶酒吧。”

傅锦行不禁失笑:“酒柜里的酒,随便拎出哪一瓶,都是六位数以上的价格了。”

看样子,酒精并没有让他失去思考和判断能力。

何斯迦马上威胁道:“要是不想损失太多,就放我走!不然的话,下次就不是浪费你的红酒了!”

话音刚落,黑暗中传来了一阵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神色一凛,意识到那是傅锦行正在脱衣服!

随着他的动作,何斯迦不仅闻到了酒味,还闻到了一股女人香水的味道。

她一下子就想起来了之前看见的那条雪白纤细的手臂。

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傅锦行已经翻身压住了她,动作迅猛而强硬。

何斯迦尖叫:“放开我!你不是和女人约会去了吗?为什么不玩够了再回来,你别碰我……”

听了她的话,傅锦行的动作果然停住了。

何斯迦趁机滚到旁边,一脸警觉地看着他。

他低沉地笑了:“你吃醋了?也对,毕竟你现在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

她愤慨地反驳道:“别做梦了!谁吃醋,我只是嫌脏而已!你身上的味道令我感到恶心!”

说完,何斯迦用手狠狠地捏住了鼻梁。

傅锦行眯起眼睛,打落她的手。

他顺势捏住何斯迦的手腕,向上一提,将她的两只手一起压在了头顶,牢牢固定住了。

她大骇,刚要发声,他已经整个人欺了上来。

“真不好意思,我这个令你感到恶心的男人,现在可以合情合理合法地占有你,直到我觉得尽情为止!”

傅锦行狠狠地扯断了那根细细的睡衣肩带,根本不给何斯迦任何逃脱的机会。

她发出一声悲鸣,紧接着,喉咙深处传来低低的呜咽。

本以为自己会像上一次一样,直接昏过去,可惜,一直到傅锦行一脸厌恶地离开了何斯迦的身体,她的大脑还是清醒的。

事实上,她甚至也不觉得怎么疼了。

“尝到滋味儿了?”

果然,傅锦行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并且以此来挖苦何斯迦:“装什么?”

他抓过一截床单,一下一下地擦拭着。

何斯迦把头转到另一边,闭口不言。

“抽屉里有避孕药,说明书上有服用方法。要是你怀孕了,我会给你安排手术,所以,你最好自己记得吃药。”

一番激烈运动之后,傅锦行觉得浑身舒坦了不少。

他起身去洗澡,留下何斯迦还躺在床上。

等他去了卫生间,她猛地伸出一只手,拉开了床头的抽屉。

里面果然有短效避孕药,大概是两个月的量,每个月服用二十一天,一天一片。

何斯迦毫不犹豫地拿了起来,也没喝水,干噎了一片。

这种时候,她绝对不能怀孕!

男人洗澡很快,傅锦行也不例外,不到十分钟,他就出来了。

神清气爽地走进卧室,他拉开衣柜,拿出一件新的睡袍。

一边穿着,傅锦行一边主动说道:“我不会公开和你的婚姻,我有心爱的女人,以后你要记得自己的本分。”

愣了两秒钟,何斯迦忍不住哂笑一声:“你有毛病?你有心爱的女人,关我什么事,那你为什么不和她结婚!”

他穿好了睡袍,慢条斯理地回答道:“因为她是一个又美好又纯洁的女人,不像你那么贱,我舍不得让她承受我的索取。”

走到床边,傅锦行一把捏住了何斯迦的下巴,无视她的挣扎。

“你和她长得还挺像的,可惜人家是大明星,你呢,你又是一个什么东西?我花钱买回来的,一个随便玩的女人。”

他用力一扳,让她不得不看向旁边的那面镜子。

“记住,这是你欠我的,你们何家欠我的!”

傅锦行用力一甩手,何斯迦向前倒去,伏在了床沿,不动了。

他没有留下来,而是去了隔壁房间。

确定他走了,何斯迦这才摸索着去了卫生间——她不愿意开灯,宁可在黑暗中吃力地判断着方向。

一遍遍地清洗着身体,直到肌肤发红,微微刺痛。

翌日清晨,天色刚刚泛亮,还在睡梦中的何斯迦被一阵急促的铃声给吵醒了。

她一下子坐起来,竖起耳朵,判断着声音的来源。

很快,何斯迦听清楚了,是有人在按门铃!

她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一掀被子,何斯迦赤着双脚,不顾大腿的酸软,她跳下了床,直直地冲出了卧室。

可惜,傅锦行的动作比她早了一步。

他已经站在门口,看着可视屏幕,嘴角一点点上扬:“你的那个野男人居然找上门了,老婆。”

第11章 初次交锋

一听这话,何斯迦顿时懵了。

她看向屏幕,果不其然,站在公寓门口的男人,正是蒋成诩!

“成诩!成诩!”

何斯迦失声喊道,猛扑过去,用双手捶打着房门!

欣赏了半天她声嘶力竭的绝望样子,傅锦行这才动作缓慢地打开了房门。

“斯迦!”

一见到何斯迦,站在门口的蒋成诩也露出了欣喜的表情,他刚要迈步,一旁的傅锦行已经伸手挡在了二人中间。

“请问,你找谁?”

傅锦行若无其事地询问道。

猛地抬头,蒋成诩看向对面的男人。

他一下子就认出来,这是傅锦行,也是曾和何斯迦有过婚约的那个男人!

“我找你!”

话音刚落,蒋成诩的拳头就已经直直地冲着傅锦行的下巴过来!

他出手又快又猛,就连距离蒋成诩最近的何斯迦也没有能够及时反应。

相比之下,傅锦行的反应就快多了。

只见他微微一个扭头,先躲开了蒋成诩的袭击,然后顺势一个侧身,用手肘发力,向对方的心口一撞!

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轻易就能回击,蒋成诩似乎略有一点狼狈,向后退了两步,这才勉强站稳。

而傅锦行的手臂,就停在距离他不到五厘米的地方。

“你似乎是一位不速之客。”

收回了手,傅锦行面不改色地问道。

他当然知道这是蒋成诩,也知道蒋成诩找上门来的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何斯迦。

短短两天,自从蒋成诩得到消息,他就再也坐不住了,匆匆从南平赶往中海。

“斯迦,你怎么样?”

顾不上回答傅锦行的问题,蒋成诩扭头看向何斯迦,语气里充满担忧。

他的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下巴上的胡茬儿也冒出来了,显然是缺乏休息,舟车劳顿。

“成诩,我……”

何斯迦张了张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完,她就忍不住涌出大颗大颗的泪水。

“原来是你的朋友。”

傅锦行冷笑一声,特地在“朋友”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说完,他让开公寓门口的空间,伸手做出一个“请进”的动作。

“既然是我太太的朋友,那自然也是我的朋友,别站在外面说话,里面请。”

他一开口,又引起了石破天惊的效果。

虽然蒋成诩早有思想准备,他知道,傅锦行一旦发现了何斯迦的行踪,绝对不可能只是请她喝喝茶,聊聊天那么简单。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竟然……

何斯迦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她的嘴唇翕动着,用一种惊恐和无助的眼神凝视着蒋成诩。

此外,在她的目光里,还有一丝心虚。

迟疑了几秒钟,蒋成诩还是走进了傅锦行的公寓。

作为一个成年男人,在看到何斯迦的睡裙底下空无一物,就连如雪的细腻肌肤上也充斥着星星点点的痕迹之后,他就知道,傅锦行显然已经得到了她。

愤怒和嫉妒令蒋成诩将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直响,垂在身侧的两只手也不自觉地握起了拳头。

“我、我去换衣服。”

意识到自己的不妥,何斯迦匆匆跑回了卧室。

反手关上房门,将后背死死地抵在门板上,她一闭上眼睛,眼泪就止也止不住地串串滚落。

蒋成诩果然来找自己了,她没有如期返回南平,他一定急坏了。

怪不得,一听说她要到中海出差,他一直表现得十分紧张,还劝何斯迦不如交给别人去做。

“成诩,对不起……”

何斯迦默念着,用手背揩去眼泪,急急忙忙地换上衣服。

她担心,自己不在,那两个男人又要动起手来。

一门之隔,傅锦行和蒋成诩站在客厅里。

“请坐。”

作为主人,傅锦行表现得客气有余,热情不足。

蒋成诩也懒得绕圈子,他开门见山地问道:“要怎么样才能放了我女朋友?”

冷静下来,他觉得,就算傅锦行的动作再快,也不可能已经把何斯迦给娶到手了。

刚才那句“我太太”很有可能只是为了恶心一下自己罢了。

“你的记性似乎不太好,我说了,何斯迦是我太太,我们是合法夫妻。”

傅锦行哂笑着,挑衅地看向蒋成诩。

“至于你,我知道你是什么人。蒋成诩,在南平出生,家族世代在东南亚一带经商,直到你父亲将生意转移到了南平,又在三年前交给你接手。

事实上,除去那些老不死的叔伯长辈,你已经是蒋家事实上的一把手了。”

他缓缓地将蒋成诩的个人资料报了出来。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吗?”

眼角微抽,蒋成诩压抑许久的怒气终于爆发出来,他低声咆哮道:“傅锦行,不要欺人太甚,放了斯迦!”

“哦?”

傅锦行不怒反笑,一脸讥讽地看着他:“我还没有追究你的责任,你反倒贼喊抓贼!

我问你,你扣了何斯迦五年,故意帮她隐瞒身份,藏匿行踪,让她能够躲在南平,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一时之间,蒋成诩被反问得说不出话来。

他承认,自己的确是怀有私心。

当初救了撞车的何斯迦,对于蒋成诩来说,不过是一时兴起。

但是,当她幽幽转醒,用那双懵懂惊恐的眸子看向他,他就知道,自己彻底沦陷了。

“你知不知道,她根本不记得你了!所以,从事实上看,并不存在她有意躲着你这种事!”

蒋成诩觉得,他有必要把这件事告诉傅锦行。

话音刚落,何斯迦已经穿好了衣服,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两个男人齐齐扭头,看向了她。

“不记得了?嗤,玩什么失忆,不觉得太肤浅了吗?”

对于蒋成诩的话,傅锦行连一个字都不相信。

太巧合了,不可能!

他两步走到何斯迦的面前,背对着蒋成诩,对她无声地动了动嘴唇:“你想让他看到那些视频吗?”

何斯迦情不自禁地打起了冷颤,她知道,傅锦行绝对说得出,做得到!

她抬起头,视线越过傅锦行,看向蒋成诩。

“对不起,成诩,我和他已经结婚了。我们……我们两个人早有婚约,很抱歉。”

何斯迦刚一说完,傅锦行就把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将她拉向自己。

不仅如此,他低下头,顺势吻住了她的嘴唇。

她知道,这是做给蒋成诩看的。

第12章 女明星的八卦绯闻

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但是,傅锦行没有给何斯迦这个机会。

他甚至还加深了这个吻,在唇齿辗转之间,无声地对她说道:“你也可以试试推开我,只要你能承担这个后果。”

于是,何斯迦更加清楚地知道,她不能那么做。

一吻结束,她的眼睛更红了。

蒋成诩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何斯迦,尽管他的脸上并没有任何怨恨她或者责怪她的意思。

他只是不解,想知道傅锦行究竟做了什么,竟然能够让五年后的何斯迦心甘情愿地嫁给他!

“如果不是有人从中作梗,我们早就结婚了。”

傅锦行走进书房,转眼之间,他又走了出来,手上多了那两个眼熟的红本。

这两天,他和何斯迦的结婚证出镜率很高。

蒋成诩没有去接,他知道,凭傅锦行的本事,根本无需造假。

沉默了几秒钟,蒋成诩看向何斯迦:“你是被迫的。”

这不是一个疑问句,而是一个肯定句。

他甚至没有询问什么,就已经得出了这个结论。

何斯迦咬着嘴唇,直到下嘴唇已经完全没了血色,只留下一排深深的牙印。

蒋成诩继续说下去:“你这两天不在,津津很想你。”

一听到这两个字,何斯迦终于崩溃了,她放声大哭,但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哭声戛然而止,就像是激昂的乐曲里多了一个突兀的休止符。

站在旁边的傅锦行狠狠地皱起了眉头:“津津……是什么?”

他看了一眼何斯迦,见她神情迷惘,又转而去看向蒋成诩。

微微一怔,蒋成诩浅笑一声:“我们两个人一起养的,血统很纯,也聪明,你要看看吗?”

听起来应该是小猫小狗之类的东西,傅锦行对这些一向不感冒。

他不置可否,收回了视线。

倒是何斯迦的眼睛里多了一丝清明。

“蒋先生,请你回去吧。”

她听见自己冷静地说道:“之前那几年,多谢你的照顾了。但是,请你告诉我,那些照片究竟是谁发出去的?”

何斯迦记得很清楚,当她醒来的时候,自己就已经躺在医院里的床上了。

没多久,她得知自己怀孕了,但胎儿不稳,需要休养。

一直到孩子出生,她几乎都在医院,打针吃药,根本没有时间去做其他的事情,比如,传播别人的不雅照。

果然,听了她的话,蒋成诩面色一凛。

他很快回答道:“没错,是我发出去的,那时候你还在医院里昏迷不醒。”

何斯迦疲惫地点了一下头。

确实,归根到底,傅锦行之所以一度身败名裂,还是因为那些照片。

五年前,和现在不同。

放在如今,别说是单身男女,就算有妻有子,一旦婚内出轨,只要舍得花钱去找公关团队洗白形象,要不了多久,就能大大方方地出现在公众的视线里。

更何况,傅锦行只是一个商人,算不上明星艺人。

可那是过去,几年前的观念还比较保守,大众对于同一件事的看法也不一样。

何况,在整件事里,照片只是引子,还有其他因素在疯狂发酵。

“你们两个人现在有串供的嫌疑。”

听了蒋成诩的话,傅锦行牵了牵嘴角,一脸讥讽地说道。

他认为,这只是蒋成诩在帮助何斯迦推脱责任而已。

“我何必撒谎?”

蒋成诩也立即反驳道:“你可以去查,照片的来源难道很难查到吗?你不是查不到,你不过是不愿意再重温一遍罢了!”

一句话,成功地令傅锦行眼底的阴霾加深。

他下了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何斯迦张了张嘴:“蒋先生,你一定要照顾好津津。”

不过才几分钟而已,她的声音已经完全沙哑了。

蒋成诩深深地凝视着她,好像要从何斯迦的眼睛里捕捉到更多的信息。

这种视线接触令傅锦行顿时有了一种被愚弄的感觉,他失声挖苦道:“你侬我侬,真是让人感动!别忘了,你和我现在还是新婚,连起码的矜持都不要了吗?”

何斯迦躲开了蒋成诩的目光,还向后退了一步。

她低着头,喃喃轻语:“你走吧。”

这一次,蒋成诩好像下了什么狠心一样,掉头就走。

房门刚一关上,何斯迦就感受到了一股大力从她的手腕处袭来,她蹙起眉尖,但不发出一点点声音。

傅锦行攫着她的右手,狠狠地扭着,口中质问道:“很伤心是不是?很想跟他走是不是?可惜,何元正把你卖给我了,何家还等着我的钱去救急呢!”

她的平静表情终于多了一丝裂缝,用力挣扎着,何斯迦尖叫道:“不是他把我卖给你的,是我把我卖给你的!你要是敢伤害成诩,我就算死,也要拉着你一起!”

他的脸骤然凑近,令何斯迦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叫得真亲密,我都嫉妒了,呵。”

说完,傅锦行松开了手。

几分钟以后,他换好了衣服,看样子,是要出门。

临走之前,傅锦行不知道从哪里取了一沓纸,摔在了何斯迦的脚边。

她根本不理会。

他冷笑一声,走了。

冰箱里有各种各样的食物,很多都是即食的,何斯迦不会和自己过不去,她随便打开两样,填饱了肚子。

再然后,就是发呆。

人在一个封闭的,无声的环境里待久了,几乎快要发狂,尤其是在如今这样一个人人都不离手机、电脑的时代。

半小时之后,何斯迦主动捡起了傅锦行留下来的东西。

因为上面有文字,有图片,她可以用来打发时间,总比去卫生间里看洗发水的配方要有意思得多。

那是从网上下载的娱乐新闻,看看日期,正是昨天晚上。

“小花旦张子昕恋情曝光?与富三代神秘约会,全程甜蜜蜜。”

这是头条的大标题,底下还有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片,甚至还有视频截图。

何斯迦知道张子昕是谁,新晋的四小花旦之一,也是目前最为炙手可热的小花,蹿红很快。

在爱都上班的时候,不少年轻的服装助理和化妆助理都很喜欢张子昕。

大家平时聚在办公室里,叽叽喳喳,热烈地讨论着娱乐圈的八卦,还说她和何总监长得很像。

所以,何斯迦也听过一些关于张子昕的传闻。

但她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还和傅锦行有私下关系。

第13章 长得很像

对于何斯迦来说,有这些东西来打发时间,并不是一件坏事。

至少,她不会发疯。

至于吃醋……她冷笑,这两个字和自己根本不沾边。

然而傅锦行却打定主意一样,并不肯放过她。

下午三点多,他回来了。

傅锦行一进门便匆匆洗澡,换衣服,似乎晚上有应酬。

“你好像过得不错。”

看到厨房的垃圾桶里有一堆速食包装,甚至还有两个蛋壳,傅锦行咬牙切齿地闯进卧室,一把将何斯迦给提了起来。

她吃了午饭就直接睡觉,听到他回来,何斯迦只是翻了个身,并没有醒。

“难道你想让我寻死?”

她睡眼惺忪,勉强撑起眼皮,神色慵懒,就连声音都多了一丝引人遐想的低沉味道。

“你!”

傅锦行显然有些生气了。

低头一瞥,他看见那些散乱的纸张,知道何斯迦已经看到了自己留下的东西。

“你看到了?知道她是谁吗?”

傅锦行故意问道。

何斯迦嗤地一笑,没有回答。

她的表情里充满了不屑一顾,不是装出来的。

眯起眼睛,傅锦行任由指尖在她的脸颊上游弋。

“别说,你和她长得还真有一点像!赝品虽然样样不如真品,可就是有一点好,坏了也不心疼!”

薄唇微动,他吐出如刀子一般伤人的话语。

果然,何斯迦的脸色变了。

她不在意这个恶魔和别的女人是什么关系,但她也有不容践踏的尊严。

“你不过是得不到真品罢了,和那些附庸风雅的俗人一样,以为挂一墙的名人字画仿制品就有文化了!令人作呕!”

何斯迦反唇相讥。

她刚说完,嘴唇上就传来一股痛意!

他咬人!

舔掉唇齿间的血渍,傅锦行露出满意的表情:“一个赝品的无能反抗。”

何斯迦瞪着他,一言不发。

她不想说话,因为伤口很疼,破了,肿了。

这还没完,傅锦行打了个电话,半小时以后,他的助理如鬼魅一样又出现了,手上还提着好几个大袋子。

“换上这些,还有,给自己化个妆。”

他指了指堆满一地的东西。

何斯迦冷眼看着他:“别做梦了,我不会陪你去应酬的。”

傅锦行反而笑了:“那我就把剪辑版的视频在慈善晚宴的现场发出去,一定很轰动。”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子昕举办了一个爱心义卖活动,我当然要去捧场。但她今晚很忙,没空陪我,你顶上。”

傅锦行拿起一副袖扣,慢条斯理地佩戴好了,这才掀起眼皮,看了一眼何斯迦。

“你以为我会因为你有别的女人而大闹一通吗?

可笑,我巴不得你赶快和我离婚,因为‘傅锦行的妻子’这六个字于我来说是耻辱,不是荣誉!”

她弯腰,一把拿起袋子里的礼服,转身去了卫生间。

出于恶心傅锦行的心理,何斯迦故意给自己化了个大浓妆。

但是,这种艳烈的妆容跟她身上的墨绿色金丝绒长裙莫名地很搭。

她看着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身体,尤其是那个高领设计,忍不住讥笑:“我还以为你要我扮演交际花呢。”

闻言,傅锦行眼底的惊艳之色在一瞬间就消失了,他冷冷回答道:“花瓶也不是谁都能当的,你顶多算是一个瓷碗。”

何斯迦不为所动:“瓷碗也分是从哪个窑里烧出来的!”

“牙尖嘴利!”

傅锦行有些恼怒了,低声骂了一句,拉着她走出公寓。

为了防止何斯迦逃跑,无论出门进门,都需要密码。

进门的密码是一串数字,谁都可以输入,可出门的密码却是傅锦行的指纹,除了他本人,谁也解不开。

观察到这个细节,何斯迦的心已经凉得彻底了。

“一直盯着看,是打算逃跑?”

发现她的眼神不时地落在自己的手上,傅锦行敏锐地意识到了这种可能。

何斯迦自然不肯承认,她只好随意找了一个借口:“你这个畜生,倒是长了一双好看的手,真不公平。”

傅锦行微微一怔,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我身上长得好看的地方多了。”

总算蒙混过关,何斯迦松了一口气。

张子昕的爱心义卖会选在了位于市郊的一个农庄里,想想也对,如果一个募捐活动本身就充斥着奢华的味道,似乎就变了性质。

这是一个很会揣测人心的女人,她知道公众想要的是什么。

傅锦行掏出请柬,交给身着制服的工作人员。

“傅先生,欢迎您!”

那个工作人员热情地问候道。

然而,在看到傅锦行的身边还站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的时候,对方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张子昕是爱心农庄的发起人之一,她和傅锦行来过几次,所以,这里的工作人员都认识他。

本以为他会一个人过来,没想到,竟然还带了女伴?!

何斯迦当然察觉到了那些人投射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而且,绝大多数人对她的态度,并不怎么友好。

她不仅不生气,反而还很满意。

反派女配遭人恨的滋味儿,挺爽的!

“你在高兴什么?”

傅锦行一边环顾四周,和熟人点头致意,一边轻声对何斯迦问道。

她顺手取过了两杯香槟,递给他一杯:“囚犯出来放风,当然高兴了!”

抿了一口香槟,嗯,是上等货色,不错。

“别高兴太早,说不定一会儿有你哭的!”

他没好气地威胁道。

何斯迦的笑意一下子凝固在了脸上,倒不是因为傅锦行说的那句话,而是因为她看到了张子昕正在朝这边走过来。

之前她对娱乐圈的人并不关注,只是听说自己和张子昕有些相像,何斯迦原本并不相信。

但现在由不得她不相信了!

确实很像,能有七成相似,不过,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

张子昕的年纪和何斯迦相仿,她身材窈窕,穿着一件白色的V领礼服,手臂上方贴着一张红色的爱心贴纸,证明她是今晚义卖会的负责人。

“子昕。”

一见到她,傅锦行主动开口,他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风。

张子昕轻声说道:“你最近那么忙,何必特地跑一趟?我今天早上已经收到支票了。”

他摇了摇头:“当然要亲自到场,才算对你的支持,只拿钱肯定不行。”

冲着傅锦行浅浅一笑,张子昕这才注意到何斯迦似的,她略有一点惊讶,却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容:“这位女士是……”

第14章 尴尬而不失礼貌

傅锦行刚要开口,何斯迦已经抢先一步,主动回答道:“我是他新娶的妻子!”

看到张子昕露出又是惊讶又是错愕的表情,她不禁得意地看向傅锦行。

是他非要强迫自己非得嫁给他的,既然如此,在别的女人面前不使用一下这个身份,岂不可惜?

“傅先生,这……”

很快,张子昕缓过神来,她无助地看向傅锦行,翦翦大眼里满是疑惑。

傅锦行狠狠地瞪了何斯迦一眼,这才开口说道:“她在跟你开玩笑。她是何元正的女儿。”

一听这话,张子昕顿时明白了什么。

她拉长了声音,带着微笑,点了点头:“哦,原来是何家千金,失敬了。”

不过,在她的语气里,却并没有任何的抱歉味道。

很显然,张子昕一听说这个女人是何元正的女儿,她的态度就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说话之间,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走过来和傅锦行进行寒暄。

张子昕说了一句“失陪”,然后就去招呼其他客人。

没有成功地让张子昕和傅锦行吵起来,何斯迦感到一丝气馁。

不过,她已经打定主意,今晚一定要让傅锦行不痛快,自己只要继续再找其他的机会好了!

“这位漂亮的小姐是……”

众人簇拥着傅锦行,宛如众星拱月。

眼看着他居然带了一个十分眼生的女伴,其中一个秃头男子热情地询问道。

傅锦行不咸不淡地开口:“何元正的女儿。”

看他的样子,根本就是连名字都懒得提了,更遑论二人的关系。

秃头男子有些惊讶,很快又讪讪地笑着说道:“原来是何氏餐饮的千金呀,哈哈!”

说完,他找了一个借口,连忙闪人。

其他人也纷纷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看得何斯迦一头雾水。

等那些人都走了,傅锦行这才说道:“看到没有?你们何家的口碑也就这样了。

而且,大家现在都清楚,何元正的生意要完了。于是,他又把女儿送到我的床上,哼,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怪不得,何斯迦终于明白过来了。

她倒是并不感到难堪,因为何元正是何元正,她是她。

“你的脸皮比我想象得厚多了。”

看到何斯迦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傅锦行不免对她有些刮目相看。

这女人不是太蠢,就是太聪明,居然懂得以退为进的道理。

“那是,上好的青花瓷瓷碗,景德镇湖田窑出来的。”

何斯迦冷笑道。

傅锦行捏着下巴,思忖几秒钟,这才恍然大悟:“不愧是窑里出来的,别被人当成是窑姐儿就好。”

被他含沙射影地骂了一句,何斯迦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她知道,在傅锦行看来,自己就跟那些出去卖的女人没什么两样。

区别在于,她们是单笔做生意,细水长流,而她是银货两讫,一笔账结算利落。

幸好,就在这时,爱心义卖会的司仪提醒在场的各位,尽快入座,义卖即将开始。

以傅锦行的身份和地位,他自然是坐在主桌,拜他所赐,何斯迦也在无数人的注视下,坐在了他的身边。

她现在俨然成了众人眼中最不要脸的那种女人了,为了好处,贱兮兮地凑上来。

这么一想,何斯迦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今晚义卖的物品,绝大多数都是由张子昕本人提供的,据说很有纪念价值。

比如她亲手画的油画、亲手做的发钗和手钏,以及拍第一部戏的时候所穿的一套古装戏服,等等。

台下不乏张子昕的铁杆粉丝,他们自然摩拳擦掌,既能支持女神做公益,又能满足自己的收藏愿望。

最重要的一点,东西本身并不太贵,不至于哗众取宠。

“请大家看向大屏幕!张子昕小姐除了提供这些私人物品之外,还主动与每一样拍品进行了合照留念!

只要参与爱心义卖的朋友,都可以获得一份张子昕小姐的亲笔签名照……”

台上的司仪兴高采烈地说道,引得掌声连连。

在这其中,最引人瞩目的就是一条珍珠项链了。

它虽然并不昂贵,但根据张子昕的描述,这是她买给自己的20岁生日礼物,非常有纪念意义。

照片里,她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露出漂亮的锁骨,搭配着这条泛着光芒的珍珠项链。

“我记得自己当时曾经许了一个美好的愿望,就是希望让它替我找到一位真命天子。”

张子昕站在台上,略显羞涩地说道。

而坐在台下的傅锦行则是和众人一起鼓掌,并且微笑地凝视着她。

看样子,对于这条充满暗示的项链,他是志在必得了。

何斯迦咧了咧嘴,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做才能让傅锦行不痛快。

可惜自己身上一毛钱都没有,不然的话,和他抢上几次,肯定可以让他火冒三丈。

她正想着,傅锦行忽然凑近过来,在何斯迦的耳边低语道:“你不自惭形秽吗?”

“为什么?”

何斯迦不觉得自己需要抬不起头来。

是他逼她来的,又不是她哭着喊着求他带自己来的!

“你和她长得那么像,但你和她却差了太多。她是冰清玉洁的‘玉’,而你们一家人呢,是欲壑难填的‘欲’!”

傅锦行冷哼道。

何斯迦一手掩唇,笑得前仰后合:“我第一次听说,娱乐圈里还有冰清玉洁的人!”

她的动静似乎有些大了,引起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见状,傅锦行喝止了何斯迦。

没多久,就到了那条珍珠项链的义卖环节。

所有物品的拍卖收入,都将以张子昕工作室的名义捐赠出去,从事公益事业。

“五十万。”

傅锦行第一次举牌,就直接报出了高价。

一听到价格,张子昕不由得有些激动,双颊泛起淡淡的红晕。

其他人都没有再跟价,毕竟,花五十万买一条本身只值几千块的珍珠项链,还是太疯狂了。

最后,果然是傅锦行如愿拍到了这条项链。

再加上他早上派助理送去的五十万支票,加一起,一共花了一百万。

联想到二人扑朔迷离的绯闻,众人的表情变得十分有趣。

何斯迦则是趁机夹菜吃,她担心傅锦行接下来还要饿着自己几天,光靠冰箱里的那些速食面之类的,撑不了太久。

“别吃了,跟我过来!”

看着她胃口大开的样子,傅锦行一阵恼怒,他一把拉住何斯迦的手腕,将她从座位上拖了起来。

第15章 艳压全场

众目睽睽之下,何斯迦被傅锦行一路拉扯到了台上。

等到何斯迦完全反应过来,不只是她一个人愣了,所有人都愣了,包括司仪和张子昕。

他们呆若木鸡地看着傅锦行,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

“傅先生,你这是……”

张子昕率先回过神来,她勉强保持着笑容,尽量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

被无数双眼睛盯着,何斯迦如芒在背,她不得不站直身体,不愿意表现得太过狼狈。

心里隐约猜到了一种可能,但她又觉得,傅锦行应该没有那么邪恶吧……

事实证明,何斯迦想得没错!

只听傅锦行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既然傅某有幸拍到了这条项链,那么我应该可以决定如何处置它吧?”

一旁的司仪急忙开口:“那是当然!不知道傅先生拿到之后,打算怎么……”

不等他把话说完,傅锦行一个转身,他从礼仪小姐手上举着的托盘里取过那条珍珠项链,直接戴在了何斯迦的脖子上!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等到所有人反应过来,闪着温润光芒的珍珠项链已经挂在了何斯迦的颈间。

他们身后的大屏幕上,是张子昕的照片,光彩照人。

傅锦行的本意其实很简单,就是想让何斯迦出丑。

他就是想让大家看一看,何斯迦这种女人,难登大雅之堂!

尤其,是在张子昕的映衬和对比之下!

只不过,傅锦行一心侮辱何斯迦,却忽视了张子昕的感受。

她原本以为,他买下这条项链,当场将那笔钱捐出去做慈善,私下里再把东西还给自己,也算是一个承诺。

“你到底想做什么?”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何斯迦只能对着傅锦行无声地动了动嘴唇。

他伸手指着张子昕的照片,以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开口说道:“何斯迦,你现在应该知道什么叫自惭形秽了吧?”

她咬了咬牙,冷笑一声:“你等着!”

说完,何斯迦站直了身体,只见她唇角上扬,目光流转,反而彻底镇定下来。

看着台下那些人一脸错愕的样子,何斯迦感到好笑——行啊,傅锦行不是想让她丢人嘛,那就试试,看看丢人的是谁!

在婚庆会所工作了三年,对于大大小小的舞台,灯光,何斯迦简直再熟悉不过了。

站在哪里是全场注意的焦点,如何调整身体所处的位置,以及怎么样让自己的脸在灯光下不出阴影,这些涉及专业知识的细节,她无一不通。

再加上何斯迦今天穿的是一条墨绿色金丝绒长裙,本就是复古风格,搭配珍珠,更是锦上添花。

她的妆容浓艳而不恶俗,一头长发盘在脑后,挽成松松的发髻。

除了那条被傅锦行强行戴上去的珍珠项链,何斯迦全身没有多余的装饰物。

一眼看过去,众人只记得她的乌发雪颜,在黑与白之间,是唇间的一抹极为张扬的大红色,见之不忘。

相比之下,照片里的张子昕反而显得太寡淡了。

寡淡并不见得就不美,但打扮得太单纯俏丽的年轻女孩,确实并不适合珍珠。

只有那种袅娜妩媚的美人儿,才能驾驭。

更不要说,在场的男人们都是风月场子里的老手,他们虽然欣赏纯洁,但真正喜爱的,还是骨子里有媚态的女人。

趁着大家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何斯迦一手轻轻执起项链上那颗最大的珍珠,轻声说道:“多谢傅先生,希望有更多的朋友能够投身到公益事业中来。咱们多做慈善,少喝酒。”

说完,她还歪头一笑。

话音刚落,已经有不少男人下意识地笑了出来。

在这种场合,本来也不需要女人多么擅长能说会道,她们只要尽量扮演好一个花瓶的角色即可。

所以,根本没有人会在意何斯迦是不是说了什么冠冕堂皇的话语。

只要大家能够哈哈一笑,反而是最好的。

“这就是何元正的女儿?”

“可不是嘛,没想到长得这么撩人,瞧那身段,啧啧……”

“你小声一点,看不到傅锦行的脸色已经黑了?”

不少男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诚如他们所说,站在何斯迦和张子昕之间的傅锦行确实已经变了表情,他站在台上,自然可以一览那些男人眼底流露出来的贪婪。

而贪婪的对象,正是站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女人!

什么叫弄巧成拙,傅锦行现在总算体会到了!

多亏司仪反应迅速,他连忙拿着话筒,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场面话,终于把这个突发情况给圆了回去。

而出尽风头的何斯迦就带着爆棚的报复心,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那些注目礼。

直到她又被傅锦行给拖了下去。

这一次,他压根没有再回到之前的座位,而是带着何斯迦直接离开了爱心农庄。

上车之后,她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傅锦行的一张脸已经阴郁得可以滴出水了。

“你刚才就是故意想恶心我,是不是?”

何斯迦笑了半天,这才止住笑声,冷冷问道。

“傅锦行,我告诉你,不管你和那个小明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我根本就不在乎!

但如果你们想让我当众出丑,最好打消这个念头,因为我一定会反击!”

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很显然,她已经把傅锦行的心思给看穿了。

先是贬低何元正,继而再让大家鄙视她,最后还想让她被张子昕给比下去,成为众人眼中的狼狈女人。

做梦!

“还想争宠?呵,何斯迦,你的野心倒是不小。省省吧,你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个玩物而已。”

傅锦行眯起眼睛,一脸鄙夷地看着何斯迦。

“争你个头!”

她骂道,不愿意再多说一个字。

傅锦行刚要开口,手机响了。

他接了起来,语气温柔:“子昕,抱歉,我先走一步。”

张子昕看到傅锦行气冲冲地走了,随即,她也找了一个借口,回到休息室,给他打电话。

“没事吧?”

她小心翼翼地向傅锦行问道,同时也想弄清楚,他和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出于女人的第六感,张子昕觉得,何斯迦并不简单。

就算她只是何元正主动送到傅锦行床上的女人,可他还是笑纳了,不是吗?

第16章 看够了没有

不等傅锦行说话,坐在他身边的何斯迦故意娇滴滴地嚷了一声:“我头好痛!”

她把声音大小拿捏得十分精准,绝对能够让手机那一端的张子昕听见。

闻言,傅锦行先是恶狠狠地瞪了何斯迦一眼,这才轻声安抚道:“等你明天收工了,让助理给我打电话,我陪你吃宵夜,多晚都行。”

对于他这样的男人来说,能够做出这样的承诺,已经算是很大的让步。

果然,张子昕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没有再纠缠,反而叮嘱傅锦行要注意身体,多多休息。

相比之下,在两个女人之中,自然是何斯迦显得胡搅蛮缠了。

她并不在乎,甚至巴不得傅锦行对她厌恶至极,索性让自己赶快滚蛋!

“怎么了,是不是很生气?既然我这么讨人厌,不如,你就去告诉何元正,让他死了这条心。然后,你放我走……”

何斯迦凑近了傅锦行,故意用一种烟视媚行的表情看着他,语气里充满了矫揉造作的味道。

他不是喜欢纯洁天真的小可爱嘛,那自己现在这副样子,足够恶心了吧!

不料,傅锦行想也不想地打断了何斯迦的话:“你太低估我的心理承受能力了,颜颜。”

最后两个字,他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一听到傅锦行又提到这个假名字,何斯迦就知道,没戏了。

她悻悻地闭上了嘴,重新坐了回去,和他保持距离。

就在刚才那十几秒钟的时间里,傅锦行已经嗅到了来自何斯迦身上的淡淡香气。

她没擦香水,还是沐浴露的味道,所以只有在靠近的时候才能闻到。

他不禁有些错愕,自己用的也是同一瓶,为什么她却这么香?

“离我远一点儿!”

傅锦行忽然来了火气,低声咆哮道。

愣了一下,何斯迦指了指窗外:“要不,你行行好,给我丢下车去?”

他抿紧了嘴唇,不说话了。

回到公寓,傅锦行输入密码,打开房门。

跟在他后面的何斯迦眼睛很尖,一下子就看到房门最底下的缝隙里露出一角白色。

是一张纸!

她想也不想地蹲下,一把抽了出来!

上面果然是熟悉的笔迹,寥寥写着两行字——

照顾自己,别硬来,我会想办法,尽快带你走。

何斯迦认了出来,这是蒋成诩留给自己的。

他可能也只是想要碰碰运气而已,所以只是写了一句话,没有称呼,也没有落款。

这么一来,即便被别人看见,也不知道是谁写的,写给谁的。

“你在看什么?”

傅锦行一回头,察觉到了何斯迦的异样。

他大步走了过来,伸手去夺。

她反应也很快,一把将那张纸塞进了嘴里!

大不了就吃了,谁怕谁!

何斯迦瞠圆了眼睛,大胆地迎向了傅锦行的目光。

她想,要是他再逼自己,就咽下去!

“你疯了?”

傅锦行的手果然停在了半空中,他犹豫着,脸色变了又变。

“别过来!”

何斯迦口齿不清地说道。

僵持片刻,傅锦行妥协了,他收回了手。

见状,她一头奔向卫生间里,将嘴里的纸团吐进了马桶里,放水冲掉。

等到何斯迦走出来,傅锦行正在换衣服。

看见她,他也没有露出任何不好意思的神态,泰然自若地脱掉身上的衬衫。

这还是何斯迦第一次认真地打量着傅锦行的身材,没想到,确实很好。

没有那种吓人的大块虬结肌肉,但比例完美,颀长有型,一看就是用心保持的,也有定期健身。

“看够了没有?”

傅锦行重新拿了一件衬衫,皱眉问道。

收回视线,何斯迦倒是有一点点被抓了个现行的害羞,她把头扭到一旁,没有吭声。

既然蒋成诩特地告诉她,让她等,那就只能等下去了。

而且,何斯迦觉得,只要她留在这里,傅锦行就不会知道津津的存在,不会做出对他不利的事情。

津津……

一想到津津,她的整颗心都变得柔软起来。

那是上天给她最好的礼物,没有之一。

虽然,当她知道他的存在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害怕,是恐惧。

但是当医生将一个浑身是血的小肉团捧到她面前,何斯迦还是喜极而泣,心中除了满足,就是幸福。

“你在想什么?”

眼看着何斯迦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古怪,那么温柔,都不像她了,傅锦行不禁感到一丝诧异,脱口问道。

她这才回神,同时告诫自己,一定不能让傅锦行知道,她和蒋成诩还有一个儿子!

既然他误把津津当成宠物,没有设防,那就再好不过了!

“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准备休息了。还有,以后少来这种突然袭击,我不是随时随地都可以奉陪!”

何斯迦又恢复了一脸的冷漠,转身去了卫生间,卸妆洗澡。

而傅锦行则拿起手机,给助理曹景同打电话。

“告诉何元正,让他明天上午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会给他一张支票。”

他如是说道。

曹景同有些吃惊:“傅先生,你真的决定了?姓何的老狐狸要是拿到了钱,万一翻脸不认人怎么办?”

身为傅锦行的助理,除了要能力超群,擅长察言观色之外,还要懂得什么时候说话,什么时候闭嘴。

“他现在不只是缺钱那么简单,跑不出我的手心!”

傅锦行满不在乎地说道:“你可以提醒他两句,假如和我玩心眼的话,就一分钱也拿不到!”

一听这话,曹景同立即懂了。

“好的,傅先生,我知道怎么做了。”

他立即应了一声。

放下手机,傅锦行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蒋成诩塞进来的那张字条。

他索性走到门口,打开监控,果然看见了他出现在了画面里,就在他们出门之后不久。

看起来,蒋成诩应该一直在楼下等待着机会。

等他们一出门,他就直接上来了,还留了一张字条给何斯迦。

不过,由于监控画面的清晰度有限,傅锦行无法看到上面写了什么。

“啪!”

他气得直接关掉了。

刚好,何斯迦洗完了澡,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傅锦行冲上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将何斯迦拖向自己。

“你又发什么疯?”

她被吓到了,失声问道,手里的毛巾也被扯掉了。

“我告诉你,从明天,不,从现在开始,你别想再有一个人独处的机会了!”

傅锦行红着眼睛,冷冷地看着何斯迦。

第17章 恢复自由

一听这话,何斯迦的心底一沉。

她知道,傅锦行一定猜到了,蒋成诩并未走远,他就在附近,伺机而动。

虽然蒋成诩告诉何斯迦,让她保持冷静,保持耐心,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她根本做不到!

“好啊,有本事你就把我拴在你的身上!”

何斯迦把脸扬起,眼中蓄满怒火,直直地看向傅锦行。

她表现得这么无所畏惧,反倒令傅锦行犹豫起来——

他是一个工作狂人,每天差不多要在公司至少十八个小时,如果真的把何斯迦时刻带在身边,确实也不方便。

自己刚才太冲动了,傅锦行不禁有些后悔。

但话都说出去了,他现在处于骑虎难下的状态。

“哦,对了,你明天晚上和小明星吃宵夜的时候,记得也给我点一份!”

何斯迦挑衅地提醒道。

“闭嘴!”

傅锦行真的生气了,一把推开了她。

他已经换了衣服,迈步走了出去。

看到傅锦行走出了卧室,何斯迦站在原地,松了一口气。

这一招以退为进,看起来效果还不错。

但是,又能拖多久呢?

事实证明,何斯迦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十分钟之后,傅锦行又回来了,拿着手机。

“告诉蒋成诩,如果他还不死心的话,我不介意赶尽杀绝!”

他的样子看起来不是在开玩笑。

“听到没有?只要蒋成诩马上离开中海,我可以考虑,在一定范围内恢复你的自由。”

傅锦行又说道。

这句话对何斯迦来说,具有很大的诱惑。

如果傅锦行一直丧心病狂到把她囚在这里,那就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她打量着他的表情,有些不太相信:“你说真的?”

他冷冷一笑,像是某种冷血动物一样,让人不舒服。

“你只能相信我的话,就算我在骗你,你也想尝试一下,不是吗?”

傅锦行很有把握地反问道。

的确是这样……

何斯迦语塞,伸手接过手机,拨通了蒋成诩的号码。

他马上接了起来:“喂?”

“成诩,是我,”何斯迦用力地握着手机,咽了一口唾沫,她轻声问道:“你还好吗?你现在在哪里?”

站在一旁的傅锦行露出不悦的表情,提醒她,自己不是让她和蒋成诩闲聊的。

一听到是何斯迦的声音,蒋成诩又惊又喜:“斯迦,真的是你?我刚才看到他的车子开进了地下车库……”

狠心打断他的话,何斯迦飞快地说道:“你先听我说,成诩,不要再留在中海了,马上回南平!”

顿了顿,她又哽咽着说道:“我一切都好,你不用担心我,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幸好,蒋成诩对何斯迦有一定的了解。

他知道,既然她说出这样的话,肯定有她的道理。

所以,蒋成诩也没有再坚持,他叹了一口气,示意司机开车。

“我走了。”

他相信,就像自己在盯着傅锦行一样,傅锦行一定同样也在盯着自己。

果然,蒋成诩才刚刚离开,傅锦行就好像懂得神机妙算似的,他一把夺回了手机,禁止何斯迦再和他通话。

“你做什么?我们都已经按照你说的去做了,难道多说两句话也不行吗?”

何斯迦气急败坏地问道。

她还想叮嘱蒋成诩一定要把津津照顾好,孩子还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连好几天见不到妈妈,他肯定要哭闹。

“要不要我去开一间房,让你们两个人住下,彻夜长谈?”

傅锦行冷笑着,转身走了。

他一走,就是一天一宿,一直没有再回来。

倒是曹景同来过一次,给何斯迦送饭,还有各种零食和水果,足足塞满了整个冰箱。

放好了东西,他面无表情地说道:“傅先生交代下来,你还需要什么,都可以告诉我。”

何斯迦半死不活地躺在沙发上,双手捧着一杯热水,颤声问道:“你能给我买一袋红糖吗?还有生姜。”

曹景同愣了一下,顿时明白过来了。

“可以。”

很快,他去而复返,手上拎着一个大袋子,里面除了有红糖、生姜、暖宝宝之外,还有几包卫生巾。

何斯迦感激得要命,连连向曹景同道谢。

她每个月的那几天快到了,腹痛难忍,但何斯迦找遍了整个公寓,这里没有女人用的那些东西。

等曹景同一走,何斯迦立即烧水,煮了姜丝红糖水。

等水开了,她咕嘟咕嘟地趁热喝掉一大杯,然后贴上暖宝宝,钻进被窝,呼呼大睡。

晚上九点多,傅锦行又回来了。

他神出鬼没一样地走进卧室,将何斯迦从床上拖了起来。

她怒极:“你又要做什么?是不是你来找我,就为了做那件事儿?”

被窝里很暖,何斯迦睡得面若桃花,两腮泛红,连两只眼睛都水水的,看得傅锦行一愣。

他很快反应过来,一脸鄙夷地看着她:“你想多了!穿上衣服,给你五分钟的时间。”

说完,傅锦行松开了手,自己也去换衣服。

何斯迦重新缩回被窝,不肯就范。

他脱掉衬衫,慢悠悠地说道:“你别挑战我的耐心。”

一句话,成功地令她又坐了起来,下床去换衣服。

看到何斯迦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傅锦行有些疑惑:“外面没有那么冷。”

她翻了一个白眼,没有理会。

快来亲戚了,她已经疼了一天,要是再着凉了,非得小命不保!

到了位于中海城郊的一座影视城,何斯迦才明白过来,傅锦行果然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她昨晚才说过,让他有本事就带着自己去和张子昕一起吃宵夜,没想到,他今晚就兑现了。

虽然夜深,但影视城内却灯火通明,尤其是那些有摄制组入住的内外景影棚,更是人声鼎沸。

其中最惹眼的,就是由张子昕担任女主角的一部古装励志大戏。

近年,古装大女主IP剧很火,只要颜值在线,哪怕演技一般,也能混得风生水起。

正因为如此,张子昕很看重这部戏,自从进了剧组,她就不再轧戏。

就连一些比较辛苦的镜头,她也是亲自拍摄的。

但涉及坠崖、中箭、挨打或者纯动作的镜头,还是需要交给替身去完成。

“傅先生,不好意思,子昕今晚有一场戏一直没过,你可能要等一会儿了。”

一见到傅锦行,张子昕的助理急忙解释道。

“一直没过?”

他拧起了眉头。

第18章 免费的替身

打狗还得看主人。

现在关于傅锦行和张子昕的八卦既然都已经传到了网上,那么,按理来说,不会有人刻意刁难她。

助理生怕傅锦行误会似的,立即解释清楚:“有一场落水戏,替身已经下水了好几次,但导演都不太满意,子昕只好也跟着一次次走位。”

一听这话,傅锦行明白了,点了点头。

见他没有追究,助理这才看向站在他身后的何斯迦。

“这位是……是新找的替身吗?真像,比剧组里的那几个都像!”

助理又惊又喜,径直冲到了何斯迦的面前,左右端详着她。

“来,你跟我过来,换一下服装,让导演看一下!”

因为那场落水的戏,整个剧组已经折腾了三、四个小时,所有人都感到疲惫不堪。

所以,一见到何斯迦,助理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见她要拉扯自己,何斯迦连忙向后退了两步,口中拒绝道:“你弄错了,我不是……”

不等她说完,穿着一身戏服的张子昕已经走了过来。

她一脸抱歉地对傅锦行说道:“我也没想到,今晚一直拖到现在还没收工,等很久了吧?”

傅锦行看了张子昕一眼,又看了看何斯迦,心里忽然冒出来一个主意。

“你的替身呢?”

他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微微一怔,张子昕愣了一下,这才回答道:“替身是一个大二的学妹,已经下了三次水,她嫌太冷,不肯再下了。副导演正在做她的思想工作,实在不行,只能从B组那边调另一个替身了……”

顿了顿,她又叹了一口气:“但B组那边也排不开时间,说不定还得改期拍摄。”

说完,张子昕不动声色地向自己的助理递了一个眼神。

“傅先生,我先带这个替身去换服装吧?”

助理心领神会,再次提议道。

“别乱说,这位何小姐是傅先生的朋友,不是什么替身。她只是碰巧和我长得很像,连身材都差不多而已。”

张子昕拉下了脸,对助理呵斥一声。

“真不好意思,何小姐。”

她笑吟吟地看向了何斯迦,后者因为腹痛而脸色发白,身体也不自觉地略微弓起,有些站不直。

何斯迦动了动嘴唇,实在不想说话。

她想溜走,可影视城的位置太偏了,属于荒郊野岭,连一辆车都叫不到。

“你,去换服装,给子昕做一次替身。尽快拍完,大家都能收工。”

不料,傅锦行忽然开口,说了一句具有石破天惊效果的话。

何斯迦一下子懵了,她呆呆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她跟拍戏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怎么会摇身一变,成了张子昕的替身?

就因为……她们两个人长得很像?!

“你听到了,别让我说第二遍,也别耽误时间!”

傅锦行面无表情地催促道。

何斯迦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现在的气温大概是十度左右,郊区比市区还要再冷一点,并且有风。

在这种天气里下水……她只要想想,就浑身发冷!

“那个替身已经下去三次了,真不忍心再让她下去。可导演不准我亲自下水,因为我明天还有两场重头戏,必须保持最佳状态。”

张子昕显得为难极了,一脸不安地看向傅锦行,又看了看何斯迦。

“带她去换服装,尽快拍完!”

傅锦行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

“你别欺人太甚!”

何斯迦咬牙,嘴唇颤抖着。

他一挥手,张子昕的助理已经去拉扯何斯迦了。

“记住,你没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本!”

傅锦行眯起眼睛,傲慢地注视着何斯迦。

等她们两个人走远了,张子昕才忐忑地望着傅锦行:“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也不知道副导演那边会不会同意……”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明镜似的,自己多一个替身而已,根本没有人会反对。

最多的时候,她一共有七八个替身,文替、武替都有。

傅锦行看着张子昕,答非所问:“你一共做了几次手术,才整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张了张嘴,表情怪异。

明星微调,再正常不过了。

就连打玻尿酸、注射肉毒杆菌这些,都已经算是小菜一碟,不值得一提。

张子昕的整容算是非常成功的,被大家戏称为“换头术”,对比她现在和曾经的外貌,确实令人吃惊不已。

“傅先生……”

任何一个女人,面对这样的问题,都很难保持镇定自若。

张子昕也不能免俗,她看起来十分尴尬。

幸好,傅锦行没有再追问。

因为助理已经拖着换好服装的何斯迦走向了外景拍摄地,一个仿古代的后花园。

服装很简单,一身白裙,长发披在身后就行,不需要做任何造型。

因为不拍面部,也不用化妆,就素着一张脸即可。

张子昕猜得不错,副导演一见到何斯迦,就惊为天人,立即喊道:“开工!开工!可以拍了!”

夜色中,何斯迦冻得瑟瑟发抖。

她抱紧双臂,看着脚边的人工池塘,脸上已经没了血色。

以前只在电视剧里看过类似的桥段,后宫女人争宠,有人被暗中推下水,成为他人上位的踏脚石。

没想到,现在轮到自己了。

何斯迦回头一看,女主角张子昕被几个工作人员众星拱月地围着,补妆的补妆,拿水的拿水。

但下水的却是自己,她只需把头发和脸打湿,来几个特写就行!

傅锦行走了过来,对何斯迦压低声音说道:“别起幺蛾子,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别忘了你吞进嘴里的那张纸!”

果然,他还在记仇!

何斯迦反而笑了:“行,我知道了,不就是掉水里嘛?我就当泡温泉了!不过,我要是死了,傅锦行,你给我记住,别再去骚扰蒋成诩!”

她刚说完,就有一个工作人员走过来,跟何斯迦讲解着,一会儿要从哪里掉进池塘。

很快,正式开拍了。

替身的命不值钱,另一个扮演女三号的演员按照剧本,将女一号狠狠一推。

她推的是张子昕,落水的却是何斯迦。

掉进池塘里的一瞬间,何斯迦就透心凉了。

冷,刺骨的冷。

池水冰凉,很快浸透了她身上的戏服,布料紧贴在皮肤上,像是一条紧紧缠绕的毒蛇,冻得她喘不过气。

“机位跟上!注意女一号的面部特写!”

副导演拿着对讲机,和摄像师沟通着。

这一次的落水镜头拍得令人十分满意,大家趁热打铁,继续拍摄后续镜头。

没人记得何斯迦这个临时顶上的替身还泡在池塘里。

池水虽然不深,但也差不多到了她的心口位置。

“好、好冷……”

何斯迦牙齿打颤,她刚要向池边移动,右小腿忽然传来一阵说不出来的疼痛!

第19章 舍身相救

何斯迦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抽筋了!

水太凉,而且在下水之前,她没有时间做准备活动,在水里一泡,小腿肌肉直接痉挛。

何斯迦强忍着疼痛,用手臂在水里划了几下。

但太冷了,她用不上力气。

相反,何斯迦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还向着远离池边的方向沉去!

“救、救我……我不会游泳……”

她刚说了一句话,就呛了一口水。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何斯迦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好像坠了一大块铅。

她的腿疼,肚子疼,疼得要命!

终于,站在远处的傅锦行似乎意识到了何斯迦在水里太久了,他略一迟疑,向这边走了过来。

副导演对于这一次的拍摄显然很满意,他摘下耳机,大喊一声:“行了,收工!”

好几个人簇拥着张子昕和女三号,带她们去卸妆。

傅锦行快步走到池塘边,他这才看到,何斯迦已经漂到了池塘中间,身体在下沉。

“你疯了!已经拍完了,快上来!”

他大声喊道。

傅锦行还以为,何斯迦是因为生自己的气,才故意拖延时间,迟迟不上岸。

“救……救我……我不会游泳……我抽筋……”

影影绰绰地看到池边站着一个人,何斯迦看不真切,只是出于本能地向对方呼救。

一听这话,傅锦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你不会游泳?那你为什么还下水?”

他一直以为,游泳是一种人人都会的技能。

尤其是对于何斯迦这种从小在国外读书的人,更应该如此。

“找死!”

眼看着何斯迦越漂越远,而且,她不会用力,胡乱扑腾,更是令自己的处境越发危险!

“哎,那个替身还没上来呢!”

“怎么已经漂到中间了!快,拿根棍子,让她抓着!”

四周的人吵嚷着,终于也发现了情况不对。

虽然眼看着何斯迦已经快要撑不住了,但是,没人会为了一个陌生的替身而下水营救。

至于张子昕,已经在助理的陪伴下去换衣服了。

“你撑着!再等一下!”

傅锦行脱掉上衣和裤子,他站在池塘边活动了几下身体,确定不会抽筋,然后也跟着跳了进去!

到了此时此刻,何斯迦唯一能听到的就是自己的上下牙齿打颤的声音了。

她知道有人也跟着跳下水了,应该是来救自己的。

但她没有想到,居然是傅锦行下来了。

“我、我恨死你了……我要死了……”

何斯迦的脸色泛着一股死人才有的青白,嘴唇咬得发麻,一碰到傅锦行的手,她就哆哆嗦嗦地开口说道。

“闭嘴!要是今天没死,就去学游泳!”

他也冷得连连吸气,浑身僵硬。

没想到,水下的温度竟然这么低,傅锦行根本没有想到。

他忍不住问自己,要是一开始就知道这么冷,他还会不会逼着何斯迦跳下来。

答案应该是……不会。

他好歹也是一个男人,不会这么折磨一个女人。

几分钟后,两个人终于一前一后地爬了上来,倒在池塘岸边的大石头上,喘息不已。

因为傅锦行的身份特殊,他一上来,剧组的工作人员急忙用大毯子将他裹了起来。

他挥手推开:“我没事,先看看她怎么样了?”

话音刚落,傅锦行就看见何斯迦的白色戏服上全都是血。

他立刻冲到她的身边,一把掀开裙子,口中喊道:“你划破哪里了?”

何斯迦抖个不停,虽然已经有人给她披上了一件军大衣,可她还是没有缓过来。

她没有吭声,傅锦行伸手摸了一遍,脸色一凛。

不是伤口,而是她的那个来了。

“你……”

这一次,换他完全说不出话。

虽然和女人打交道的经验极其有限,但傅锦行也知道,这个时候的女人有多么脆弱。

旁边有人指指点点:“她是谁呀?”

“不知道呢,好多血,吓死人了!”

“哎,真可怜,替身不就是苦活累活都得干嘛……”

“其实不下水也行,可张子昕不同意,又不用她亲自下去。现在可好,一晚上废了两个替身,我看,都得进医院不可!”

“别乱说了,人家有那么多替身,不在乎一个两个!”

听着那些人的对话,傅锦行彻底冷下了脸色。

原来,他竟然在无意间充当了伤人的武器!

这么一想,傅锦行飞快地穿上衣服,一把抱起已经晕过去的何斯迦,冲向车子。

司机一见到他们,马上拉开车门,想要帮忙。

“不用。快去医院!”

傅锦行不肯撒手,死死地抱着何斯迦。

一低头,他看见她在昏厥中还用力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从她的身上不停地向下滴水,不仅打湿了座椅,也让傅锦行的全身都蹭上了血污。

“能不能再快一点儿?”

他焦急地大喊,用手去撕扯那条已经快要被泡烂了的裙子。

“禽、禽兽……你要做什么……别碰我……”

何斯迦察觉到了他的动作,断断续续地说道。

“你都这样了,我还能对你做什么?”

傅锦行低声咆哮着,气得不轻。

她把他想成什么人了!

把湿衣服都脱掉之后,傅锦行用车后座上的一条毛毯紧紧地裹住何斯迦,用自己的体温暖着她。

几分钟之后,她终于不再颤抖得那么厉害了,嘴唇也一点点恢复了血色。

到了医院急诊部,傅锦行抱着何斯迦,一路飞奔进去。

“她怎么了?”

值班护士惊讶地问道。

傅锦行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想,他才艰难地说道:“落水了。”

医生和护士打量了他怀里的女人几眼,他们一致认定,何斯迦可能是一时想不开,跳河自杀,连忙对她实施抢救。

等何斯迦再睁开眼睛,她已经穿上了干净的病号服,头顶上挂着两大一小三瓶药水,正在输液。

“别乱动,你发烧了。”

耳边传来了一个令她厌恶至极的声音。

确定傅锦行还在,何斯迦重新闭上了眼睛,不想看他。

一旁的护工大姐劝道:“年纪轻轻,有什么想不开的?我在这里做了十几年,生老病死见得多了。看,你男朋友多宝贝你,怎么舍得自杀呢?”

确定何斯迦需要住院以后,傅锦行就去找了一个护工,方便照顾她。

何斯迦啼笑皆非,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地开口说道:“大姐,你错了,他在外面认识了年轻漂亮的狐狸精,看我不顺眼,想我死,就是他把我推下水的。”

傅锦行:“……”

他瞪着眼睛,没想到这个女人撒起谎来,也是脸不红气不喘的!

第20章 渣男的标签摘不掉

只见护工大姐的脸色变了又变,再看向傅锦行的眼神就有一点复杂了。

“我不是……她胡说的……”

傅锦行生平第一次感到百口莫辩,他解释了两句,意识到只是徒劳,只好闭上了嘴。

热水房里,拎着两个暖水瓶的护工大姐一边排队,一边跟周围的人咂咂嘴:“真是想不到,那男人衣冠楚楚,还下了这么狠的手!”

于是,没多久,这一层的病号和家属都知道新来的小姑娘是一个可怜人,遇到了现代版陈世美。

在她的渲染之下,连查房医生和护士都对傅锦行没什么好脸色了。

“还愣着干嘛呀,去买点粥给她喝。”

看到傅锦行在床边站着,一个护士给何斯迦换了药水,没好气地催促道。

他连忙去买了红枣猪肝粥,趁热拎回来。

何斯迦嗅了一口,把脸一扭:“我不吃猪肝。”

傅锦行咬咬牙,恶狠狠地问道:“你还不吃什么,最好一次说清楚!”

护工大姐在一旁煽风点火:“你凶什么?病人口刁,你不知道吗?”

他只好忍着,又去买了两样粥,几份小菜,外加几个包子。

折腾一晚上,何斯迦确实饿得前胸贴后背,她坐起来,靠着床头,大口大口吃着。

护工大姐更生气了,连声数落着傅锦行:“看把她饿的!人家不是爹生妈养的嘛,跟你搞个对象,差一点儿把命都搭上!看人家爸妈知道了,不找你拼命!”

咽下嘴里的包子,何斯迦再次补刀:“大姐,我妈死了,我爸找了后妈。他们看他有钱,就让我跟着他,才不管我死活呢。”

说完,何斯迦还偷偷转过身,冲着傅锦行挑了挑眉头。

你不想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痛快!

他铁青着一张脸,知道自己身上的“渣男”标签是再也别想摘掉了。

“我走了。”

傅锦行看了看时间,何斯迦已经在输液了,也吃过了东西,他准备回去洗个澡,换一身衣服。

“呦,一定是狐狸精在催你了吧?”

护工大姐斜起眼睛,阴阳怪气地问道。

别说,如果她不提起,傅锦行恐怕已经忘了,他原本今天晚上是约了张子昕一起吃宵夜。

他连忙掏出手机一看,果不其然,张子昕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

想到之前剧组那几个工作人员说的话,傅锦行眼神一暗。

坊间早有传闻,说张子昕每次拍戏,身边都有一大堆替身,但她们都只会和她合作一次,坚决不会有第二次合作。

如今想想,不是没有原因的。

正想着,手机又响了。

傅锦行走到外面的走廊上去打电话,声音很低。

“就是为了这个女人吧?”

病房内,护工大姐一脸八卦地问道。

何斯迦故意苦着一张脸,惨兮兮地点了一下头:“应该是。”

“我想办法治治他!”

护工大姐站了起来,穿上外套。

等傅锦行一回来,护工大姐就大声说道:“真麻烦,我不伺候了!钱退给你们,再去找别人好了!”

说完,她把傅锦行之前给自己的一千块往病床上一摔,扬长而去。

半夜三更,上哪儿再去找护工?

傅锦行傻眼了。

等他反应过来,立即愤怒地问道:“你把人家怎么了?好好的,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

何斯迦耸耸肩,眼中充满不解:“我哪知道啊,可能人家看你不顺眼吧!”

“你!”

傅锦行气得说不出话。

她马上“哎呀”一声,用手捂着肚子。

“我需要卫生巾,你去买一包。”

何斯迦十分自然地指使道。

他瞪着眼睛:“我怎么会买这种东西?还有,刚才买粥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她指了指傅锦行的嘴,振振有词:“你鼻子下面那个东西是喘气的?不会买,难道不懂得去问?刚才我忘了,现在又想起来了,不行吗?”

他哑口无言。

沉默了几秒钟,傅锦行认命地去买东西了。

十多分钟以后,他拎着一个黑色的大塑料袋回来了,气冲冲地往何斯迦的脚边一放。

“你怎么不告诉我,这东西还有什么棉柔的,网面的,带护翼的,加长的……”

傅锦行脸色微红,显然是有些害羞了。

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何斯迦翻了翻白眼,懒得回答他。

“我去卫生间,你给我举着。”

她理所应当地吩咐着。

傅锦行只好举着她的输液瓶,跟她去了卫生间。

等到何斯迦终于沉沉睡去,天边已经露出来了一丝鱼肚白。

傅锦行也累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小憩片刻。

“傅锦行,我饿了,我要吃早饭。”

他刚睡着没一会儿,一觉睡醒的何斯迦神清气爽地用手推了推他,大声说道。

傅锦行险些被她推到地上去。

“你做什么!”

他大怒,一晚上没有好好休息,现在傅锦行连四肢都是僵硬的。

何斯迦指了指时间:“我饿了。”

一睁开眼睛,看见傅锦行姿态拘谨地坐在椅子上,她的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折腾一下他,他还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吃什么?”

傅锦行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

很显然,他已经没有了平时的从容,看起来有些狼狈。

“肠粉,艇仔粥,烧麦,叉烧包,排骨和凤爪……”

何斯迦一口气点了十几样粤式点心。

她每说一样,傅锦行的眼角就抽一下。

“行了,先这么多吧,凑合吃吃,现在不舒服,没什么胃口。”

她停下来,宽宏大量地对他挥了挥手。

傅锦行看了看她,反而笑了。

“装傻充愣是不是?行,何斯迦,真有你的。我就好好配合你,看你还能演到什么时候!”

他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转身出去了。

半小时后,是傅锦行的助理曹景同带着一大堆早点回到病房的。

“傅先生上午十点钟有一个重要会议,他先回去洗澡了,让我来照顾你。”

将一样样点心摆好,曹景同对何斯迦说道。

她倒是不在乎傅锦行回不回来,反正,他不在,自己更自在!

咬了一口肠粉,何斯迦觉得满足极了。

“对了,傅先生交代过了,从今天起,你可以自由出入公寓。但每天晚上必须回公寓过夜,不能外宿。”

何斯迦正享用着丰盛的早饭,冷不防,曹景同又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

第21章 妻子的义务

她一顿,心里转了无数个念头。

是真的放自己自由,还是试探一下?

如果是后者,那就是放长线,钓大鱼了。

说不定,傅锦行还是不放心蒋成诩,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已经离开了中海。

“知道了,谢谢你。不过,医生说了,让我最好留院观察几天。”

何斯迦面不改色地继续吃着,一点儿也没有流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态。

见她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曹景同也有一点儿奇怪。

按理来说,她不是应该很高兴吗?

“回去告诉傅锦行,我在医院吃得好,睡得好,要确保没事才会出院。

对了,我一会儿给你列一张单子,接下来几天,你就照着这个给我准备一日三餐。我不吃医院的病人餐,吃不惯。”

往嘴里塞了一枚虾饺,何斯迦淡定地吩咐道。

听完,曹景同也抽了抽眼角,他现在隐约明白了,为什么傅锦行在跟自己说话的时候,一张脸都是黑的。

这女人,太气人!

偏偏,油盐不进的傅锦行目前还真的拿她没辙!

自己请来的神仙,自己供着!

于是,何斯迦就在医院里老老实实地住了五天。

医生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十分配合。

连几个值班护士都说:“何小姐,要是所有的病人都像你一样,我们的工作可就轻松多了。”

何斯迦捏了捏自己明显圆润了不少的脸颊,笑而不语。

五天的好吃好喝好睡眠,让她胖了好几斤不说,气色也终于养回来了。

她猜,傅锦行该来了。

果不其然,第六天的凌晨一点多钟,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何斯迦的单人病房里。

眼看着熟睡中的女人面色红润,神态怡然,傅锦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何斯迦!给我起来!”

他扭亮了灯,一把将她从被窝里拉了出来。

何斯迦勉强睁开眼睛,一阵恍惚:“啊?”

没有理会她的茫然,傅锦行按着她,稍微检查了一下,确定何斯迦已经没事,果断吻了上去。

她吓得尖叫,去推他的头:“这是医院!你给我滚开!”

傅锦行稍微抬起了一下头,他看着何斯迦,一双眼睛亮得可怕。

“你既然是我的合法妻子,就有这个义务!”

更不要说,他已经尽可能地对她温柔了!

“疯子!狗东西!”

何斯迦挣脱不开,她只能破口大骂,急得眼眶都红了。

“你继续叫,越大声越好。”

都到了这种时候,傅锦行还能腾出一只手去解自己衬衫上的纽扣,足可见他有多么的势在必得。

“如果招来医生或者护士,我也不在乎被人围观。反正……”

他扯开衣领,露出坚实的胸膛,嘴角缓缓勾起,展开一个危险的笑容:“……反正我的‘渣男’标签已经摘不掉了,何不让它更牢固一点儿?”

何斯迦瞪大双眼,惊愕地看着他。

原来,他一直等到这种时候才反击,真能忍!

“找你的小明星去,滚开!你想要我死吗?”

她抓过放在枕边的半包卫生巾,用力向傅锦行的脸上丢去。

他轻轻松松地躲过,一扯嘴角:“我刚才已经检查过了,你现在……很好!”

何斯迦知道躲不过,她故意提起张子昕,想要激起傅锦行的内疚感。

“你口口声声说她是你最爱的女人,难道你现在就没有负罪感吗?女人都有感情洁癖,她一定会嫌你脏的!别碰我……唔唔!”

他嫌她聒噪,索性以吻堵住那张讨厌的嘴,还故意恶劣地用两根手指捏着她的鼻子,不让她喘气。

等到何斯迦就快窒息,手脚都变得软绵无力,再不能反抗,傅锦行才松开了嘴,也松开了手。

“我告诉你,你在我身下,就只是一个会呼吸的娃娃而已。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她,跟你完全没关系,懂吗?”

他一把攫住何斯迦的下颌,逼她看向自己。

那张有七八成相似的脸,就在眼前放大……

“要不是这张脸,你以为我为什么抓着你不放?嗯?”

最后一个字,带着上挑的尾音,透着十足的恶毒。

何斯迦挣了一下,没有挣开。

她忽略下巴上传来的阵阵疼痛,反而笑得十分灿烂:“我还以为,是傅先生食髓知味,睡了我一次就再也忘不了,干脆对其他女人免疫了……啊!”

话音刚落,何斯迦就体会到了轻捻虎须的下场。

傅锦行完全没有顾及她的感受,比之前将她从机场带回来那一次还狠,还凶,还要不顾一切!

“忘不了?呵呵,是吗?”

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道:“的确忘不了,忘不了你是怎么设计我的,怎么陷害我的,怎么让我丢人的!”

何斯迦痛得连呜咽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她唯有默默祈祷,希望这一切能够尽快过去。

可她显然低估了傅锦行,只要他不喊停,就没有结束的可能。

“还真是像。”

他一脸餍足,扭着何斯迦的下巴,叹息地说了一声。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整个人面无表情,默默地盯着天花板。

有那么一瞬间,傅锦行的心脏抽痛了一下。

他忍不住想起那天晚上,当自己从池塘里将何斯迦捞起来的时候,她浑身冷透,双眼紧闭,浑身没有一丝热乎气儿。

如果她死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会恨她一辈子,还是内疚一辈子。

“你什么时候能厌倦我?”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何斯迦知道,那是傅锦行在穿衣服。

他不可能在这里过夜,当然要走。

听到她的声音,傅锦行的动作停了停,他皱起眉头:“我说过了,我和你的关系,是我说得算,而不是你。”

何斯迦猛地坐了起来,身上的被子滑下去,露出一身白皙胜雪的肌肤,上面还有星星点点的痕迹。

她冷笑起来:“傅锦行,别欺人太甚!泥人还有三分土性,你不就是吃准我不想拖蒋成诩下水吗?别忘了,还有一个词,叫鱼死网破!”

一次次的羞辱,令她也不得不狠起心肠来。

不敢和傅锦行硬拼,不过是因为何斯迦投鼠忌器,她既害怕蒋成诩被自己连累,更怕津津无法在一个安全快乐的环境里成长。

但是,假如有一天,这一切都没了,她也不在乎拿命搏一搏!

“我等着你的鱼死网破。”

认真地凝视着何斯迦脸上的表情,傅锦行并没有被威胁到,相反,他整理着衬衫,很快又恢复了一贯的衣冠楚楚。

“医生告诉我,你明天上午就可以出院了。公寓的门锁密码我已经换过了,是四个九,你随便出入。不过……”

傅锦行稍一停顿,眯起眼睛:“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尽量减少外出。”

说完,他转身离开,留下何斯迦一个人,无助地抱紧了被子。

第二天一早,除了曹景同来给何斯迦办理出院手续之外,病房里又来了三个不速之客——何元正,杜婉秋和何千柔。

他们一出现,何斯迦觉得自己的头顿时疼得厉害。

“迦迦,你怎么会忽然晕倒呢?是不是缺乏锻炼,免疫力太差?一定要注意休息!”

就在几天前,何元正刚从傅锦行那里拿到了第一笔周转资金,但那些钱远远不够,这就意味着,他接下来还要继续看傅锦行的脸色吃饭。

所以,一接到傅锦行的电话,何元正立即拖家带口地来了,还假模假样地拿了一堆营养品。

何斯迦扫了一眼,忍不住冷笑:“我这个岁数,吃这些东西还早吧?你们不会是把别人送的礼品,又原封不动地拿到这里吧?”

她指了指堆在地上的那些东西,什么脑白金,肾宝,太太口服液之类的。

一听这话,何元正老脸一红,嘴倒是很硬:“没有没有!我们也是看着买的……”

杜婉秋站在一旁,略显不自然,这主意是她出的。

“我们何家还没有落魄到这种地步!”

半天插不上话的何千柔怒气冲冲地开口说道,声音显得很是突兀。

“我们何家?是啊,我们何家,关你什么事?你亲爹姓冯,是不是好日子过久了,自己姓甚名谁都不记得了?”

何斯迦反唇相讥。

她知道,自己现在就相当于是何家的摇钱树,以后怎么样,未尝可知,但现在,何元正一定会把她当成姑奶奶一样地供着!

果不其然,一听到她们两个人吵了起来,何元正连忙和稀泥:“好了好了,不要吵了。千柔,迦迦还在生病呢,你不要让她生气。”

话语里,还是偏向着何斯迦一点点,当然,这只是从表面上看。

他扭头看向何斯迦,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锦行今天没过来啊?”

“哎,说了这么多话,嘴也干了,不想说了。”

何斯迦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在床边坐了下来。

“爸爸给你倒水!”

何元正屁颠屁颠地拿起床头的水杯,何斯迦制止他:“我还想和你说说话呢。”

他一听,懂了,咬牙将水杯递给一旁的杜婉秋:“去给迦迦倒点水,记住要不冷不热的,刚好能喝的!”

何斯迦轻笑一声:“难为我爸还记得我这个习惯。”

听出她语气里的嘲讽,何元正更是尴尬,连连说道:“记得记得,怎么会不记得?我就这么一个女儿……”

站在一旁的何千柔气得掉头就走,她刚走到门口,就和傅锦行险些撞了个满怀。

第22章 小夫妻恩恩爱爱

何千柔先是一惊,看清来人,一想到自己险些扑到了傅锦行的怀中,她顿时露出了害羞的表情。

“傅先生,你怎么来了?”

她娇滴滴地开口问道。

“斯迦出院,我过来接她。”

无视何千柔脸上的笑容,傅锦行公式化地回答道,只是向她一点头,就错开了身体,径直走进病房。

何千柔站在原地,抿着嘴唇,脸色一点点白了下去。

从小到大,作为众人眼中的拖油瓶,她已经习惯了别人的冷眼,最近才好不容易找回了自信。

但何斯迦一回来,她就又被打回了原形,成了见不得人的丑小鸭!

眼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被傅锦行的冷漠给伤得体无完肤,杜婉秋连忙走到了何千柔的身边,握住她的手,无声地摇了摇头。

现在何家还指望着傅锦行的帮忙,他是她们绝对得罪不起的人物。

就连何斯迦那个死丫头也跟着鸡犬升天,成为了何元正巴结的对象!

“哎,我的水呢?”

何斯迦没有理会向自己走过来的傅锦行,故意大声问道。

“快去倒水啊,愣着干嘛?”

何元正一回头,看见杜婉秋拿着水杯,一动不动,连忙催促她。

把牙一咬,杜婉秋只好走到一旁,倒水去了。

傅锦行的目光一扫,不用多想,他就知道了在自己来之前,他们几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看起来,这女人还不傻,知道顺杆爬。

既然他连舞台都搭起来了,傅锦行也就不介意陪她一起唱唱大戏。

“斯迦,昨晚睡得还好吗?我来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我就没有吵醒你。”

傅锦行轻声问道,语气里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温柔缱绻。

听在别人的耳朵里,那绝对是二十四孝好老公的代表。

但是,听在何斯迦的耳朵里,她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跑出来了。

真能装!

不等何斯迦开口,何元正在一旁笑着说道:“哎呀,锦行,你对迦迦可真好!看到你们小夫妻恩恩爱爱,我这个做岳父的,心里也跟着高兴,脸上有光啊!”

杜婉秋的心里憋着一口气,她将手里的水杯往床头柜上一放,拿眼睛瞪了丈夫一眼。

看出她不乐意了,何元正这才有所收敛,悻悻地闭上了嘴。

“你不是心里高兴,也不是脸上有光,你是冲我要钱的时候,更好张嘴。”

偏偏,傅锦行不仅没有承他的情,反而一脸讥讽地看着何元正,缓缓地说出实情。

五十几岁的人,被一个晚辈如此当众嘲弄,何元正顿时也有一点下不来台的感觉。

可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道理,却是亘古不变的。

他只能继续赔着笑脸,转而对何斯迦说道:“不是说渴了嘛,水倒好了,快喝吧!”

谁知道,何斯迦也很不给面子。

她坐在床边,两条长腿一踢一踢的,很是悠闲地摆了摆手:“不想喝了,有一股味道。”

何元正一脸诧异,他连忙端起水杯,嗅了嗅:“没有啊?”

轻笑一声,何斯迦慢悠悠地说道:“没闻到嘛?一股狐狸精的味儿,还是老狐狸精带着小狐狸精。”

她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不代表不知道这对母女的丑恶嘴脸。

想想也知道,何元正之所以不去寻找女儿的下落,多半是因为她们两个人的极力阻止。

何元正的一张老脸红了白,白了红,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倒是何千柔已经气得冲了过来,用手指着何斯迦:“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年纪轻轻,脑子不好,耳朵也不好了?”

何斯迦歪头看着她,提醒道:“向后站一点儿,别离我太近,不怕我再抽你两个耳光?”

听她这么一说,何千柔立即想起了自己之前被打的经历,她不禁心有余悸,下意识地退了两步,和何斯迦保持距离。

这个动作没有逃过何斯迦的眼睛,她嗤笑道:“又要威,又要戴头盔,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相比之下,姜还是老的辣,被人戳到脸上来了,但杜婉秋还是没有慌乱,甚至没有说一个字。

所以,何斯迦对她还是很有戒心的。

“迦迦,不要乱说!你在医院住了几天,心情不好,爸爸可以理解,但你不能迁怒别人,好不好?”

碍于傅锦行在场,何元正低三下四地说道。

何斯迦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倒是沉默半天的傅锦行忽然开口问道:“我听说,你昨天刚去见了律师。”

一句话,成功地令何元正、杜婉秋和何千柔三个人都变了脸色。

他们好像没有想到,傅锦行竟然消息灵通到了这种地步!

要知道,何元正去见律师这种事,连家里的保姆和司机都不知道,他是一个人开车,偷偷出门的。

“我、我是去咨询一些法律上的事情,你知道,做生意嘛,很害怕出事……”

何元正搓着双手,有些紧张地说道。

倒是何斯迦不太明白,为什么傅锦行知道他去见律师这件事,让他们三个人如临大敌,特别是杜婉秋。

这里面一定有事儿!

果然,傅锦行笑吟吟地看着何元正:“那是当然的,尤其是遗嘱这种事情,必须交给专业的律师去办。我认识一家不错的律师事务所,老板是我的朋友,可以介绍给你。”

遗嘱?!

何斯迦转了转眼珠儿,一下子明白过来!

怪不得杜婉秋和何千柔那么不安,原来是因为何元正要立遗嘱了!

她们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妻子,虽然是第二任妻子,但也是合法妻子。

一个是他的继女,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也有法律关系。

涉及到了切身利益,当然人人自危!

“听说你要把一间商铺和两处门面留给千柔,这也对,女孩总要有嫁妆傍身才好,不能让别人说何家亏待了后妈带来的孩子。”

傅锦行慢条斯理地说道。

很显然,何元正和律师在私下里谈的那些内容,他都已经知道了!

何元正冷汗直冒。

因为,在他原本的计划里,根本没有属于何斯迦的那一份儿!

按理来说,何元正不会这么对待自己的女儿。

但是,每次一想到他在傅锦行面前受到的耻辱,他就忍不住生气,怪到何斯迦的头上!

要不是她不听话,非要拍什么不雅照,非要逃婚,自己这个傅家长子长孙的岳父大人的位置,早就坐得稳稳的了!

到时候,放眼整个中海,谁敢不给他三分颜面!

自己的生意也不至于惨败到这种地步!

说来说去,都是何斯迦的错!

“我傅锦行不靠女人,也不惦记妻子娘家的那点儿家产。但是,我总不能让人指着我的鼻子,说我怂到连老婆的正当利益都保护不了。你说,是不是?”

傅锦行向前走了一步,凑近何元正,压低声音,在他的耳边问道。

“……是。”

何元正明白了,傅锦行这是知道了自己背地里打的小算盘,跑来算账了!

“我嫁到何家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难道我和我的女儿就不应该有一份吗?”

终于,杜婉秋按捺不住了,大声质问道。

她很聪明,先表明自己的身份,再打感情牌,双管齐下。

可惜,傅锦行从来都不是一个吃亏的主儿。

他反问道:“说来可笑,你夺走了人家何太太的身份,抢了人家的老公,赶走了人家的女儿,住着人家的房子,难不成还要继承着人家的遗产?我请问第二任何太太,你夜里睡不着觉,不会良心不安吗?”

最后一句话,犹如一把匕首,狠狠地刺进了杜婉秋的心脏。

她的身体甚至摇晃了两下。

这半年来,杜婉秋到了更年期,身体不太好,经常在半夜做噩梦,一下子惊醒。

她总能感觉到,何斯迦妈妈的气息还笼罩在四周,虽然她已经死了好多年了。

“别说了!我知道怎么做了!”

何元正的脸色也变得非常难看,对于原配,他毕竟心中有愧。

如今被傅锦行这么明目张胆地指出来,何元正一时间心乱如麻,不愿意再多说。

“那就好,希望遗嘱内容能够事先让我和斯迦过目一下,确定无误,再走法律流程。”

傅锦行又换上了一副笑容,笑得像一条狐狸。

等他们走了,一直没有说话的何斯迦才沉声问道:“我不相信你有这么好心,居然帮我争取遗产?”

太奇怪了,他不是应该巴不得她去死吗?

怎么还会专门和何元正作对,想办法给她争取到一大笔钱?

“你太不了解我了。”

傅锦行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伸出来,挑起何斯迦的下巴,逼她看向自己。

她不喜欢这个姿势,各种挣扎。

最后,她的下巴还是被他捏在了指尖,被迫仰起头来。

“我欺负你,那就只能是我欺负你,换成别人,绝对不行。何斯迦,你必须明白一个道理,我能让你下地狱,也能让你上天堂,一切都是我来操控。”

傅锦行神态自若地说道。

何斯迦感觉自己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你的意思是说,除了你,别人都不能欺负我。要是别人欺负我,你还能帮我一起欺负回去?”

想了一下,傅锦行皱皱眉,但还是点了点头。

“你有病。”

她拍开他的手,从床边上跳了起来,一把推开了傅锦行。

第23章 试衣间里的崩溃

这种病态的特殊关照,何斯迦可不想要。

傅锦行刚要开口,去办出院手续的曹景同已经回来了。

“傅先生,手续办好了。”

他轻声说道。

原本,傅锦行已经安排曹景同来接何斯迦出院,但他转念一想,还是亲自过来了。

“相比于你的公寓,我倒是觉得医院还不错。”

走到门口,何斯迦颇有一丝留恋地说道。

他冷笑:“子昕的戏还有三分之二呢,你别急,以后有的是机会!”

话虽如此,傅锦行只是在吓唬何斯迦而已,他绝对不会再让她去给张子昕当替身了。

但她显然信以为真。

“你为了讨好那个女人,还真是不拘一格!”

何斯迦脸色一凛,她情不自禁地回想起自己全身浸泡在凉水里的那种感觉,只觉得彻骨的寒冷,前所未有。

“羡慕?嫉妒?恨?”

傅锦行每说一个词语,脸上的嘲弄就加重一分。

她怒极反笑:“大白天的,你竟然就做起梦来了,可怜!”

说完,何斯迦没有再理会他,迈步就走。

傅锦行哼了一声,跟上她,走出病房。

落在最后的曹景同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跟在傅锦行的身边好多年了,还没有见过自己的老板和哪个女人能一口气说上这么多话。

偏偏,是何斯迦,一个狠狠地愚弄了他的女人。

回去的路上,傅锦行特地让司机绕了一下路,经过市中心。

那里是中海的CBD商圈,寸土寸金,各类充满现代气息的高大建筑物鳞次栉比。

相比于经济中心南平,这座城市依旧毫不逊色。

就连何斯迦都忍不住向车窗外看去,眼神里充满了感慨。

“看那里。”

傅锦行伸手一指,让她看向其中一栋高级写字楼。

墙体外侧,挂着“康达地产”的巨大广告牌,格外醒目。

“怎么了?”

她看了两眼,还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傅锦行似笑非笑:“当初你就是假扮成了康达地产的人,故意来接近我,博取了我的信任,这就不承认了?”

何斯迦皱了皱眉头,一脸坦然:“我说过,我不是不承认,而是不记得!你到底要我说几遍?”

顿了顿,不等他开口,她直接呛了回去:“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就当我撒谎好了。反正,我不就是你眼里的大骗子?”

傅锦行面无表情地反驳道:“错了,你只是一个小骗子而已,别往自己的脸上贴金。”

愣了一下,何斯迦发出一声嗤笑:“连小骗子都能骗了你,足以证明,你是一个十足的蠢货!”

傅锦行:“……从逻辑上看,这么说似乎也对。”

车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十分诡异——司机假装专心致志地开车,而坐在副驾驶上的曹景同则是目视前方,强忍着笑意。

素来所向披靡的老板竟然也有认栽的时候?!

如果不是情况不对,这两个人真想探头看看,外面是不是在下红雨!

很快,傅锦行就发起了反击:“去商场,买一些东西。”

“好的,傅先生。”

司机飞快应答,调转车头,开往附近的大型购物中心。

何斯迦蹙蹙眉尖,没有说话。

等到了商场,她才明白,傅锦行根本就是没安好心!

“我们买女士泳装,她穿。”

在外人面前,傅锦行甚至可以算得上是笑容可掬。

“好的,请跟我来!”

某世界著名内衣品牌的旗舰店店长亲自出来接待他们,态度极其恭谨。

“先看看款式,我来帮她试。”

狐狸眼一眨,傅锦行笑着说道。

一旁的店员已经瞪大了双眼,连嘴巴都张成了“O”型。

来这里消费的有钱人太多太多,但凡是一男一女来的,绝大多数都不是夫妻。

看什么都要的,肯定是小三。

不舍得花钱的,百分之一百是妻子。

可眼前这一对儿……

男的笑吟吟,女的板着脸,倒是像极了恶霸在强抢民女!

“……哦,好的,没问题。”

店长询问了几句,又打量了几眼何斯迦的某个部位,很快就挑好了几个比较性感火辣的款式,拿到他们的面前。

傅锦行却连连摇头:“不好,她不会游泳,是初学者,给她选具有安全保护的材质。”

何斯迦咬着嘴唇,恨恨地看着他。

她讨厌游泳!

九年级的时候,她被一个白人男同学从背后推进了游泳池,呛了一大口水,直接得了急性肺炎,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

也不知道国外的医疗水平是更好,还是更差,连小小的肺炎都一拖再拖,勉强治好。

“我不学游泳。”

何斯迦硬邦邦地甩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刚好,店长拿了一套全黑的新款女士泳衣,口中说道:“这是国外奥运游泳队特供款式,特别符合人体工学设计,能最大限度地保护……”

她看也不看,刚迈了两步,就被傅锦行一把抓住了手臂。

“我教你,你必须学会!这是生存技能之一,关键时刻能保命的,懂不懂?”

他生气地说道。

何斯迦盯着他半天,笑了:“离你远一点,就是保命了!”

她惹火了傅锦行,只见他伸手一把夺过那套泳衣,拉着何斯迦就往里面的试衣间走去。

“左边还是右边?”

他显然没有来过里面,回头问了一声,然后拽着她进了最深处的一个试衣间。

“你有毛病吗?我不学,就是不学!我怕水,行了吧?”

何斯迦屈辱地承认着自己的恐惧心理,除了泡澡,她连温泉都很少去。

傅锦行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她百般推辞的原因竟然是这个。

“那我让你跳,你还跳?你是不是傻?”

他皱起眉头,哼了哼。

“我不跳,你能饶了我?”

何斯迦觉得他才傻,会提出这种白痴问题!

“应该不会。”

傅锦行一边说着,一边去撕扯何斯迦的衣服,想让她试试这套最新款泳衣。

无奈之下,她很快被迫就范,只能穿上了。

“大小正合适,你还挺有料的。”

对着镜子,傅锦行恶劣地挑了一下眉毛,视线在某一处区域放肆地游移着。

何斯迦站直身体,打量着自己。

黑色泳衣,雪白肌肤被紧紧地包裹着,整个人看起来确实曲线玲珑,令人过目不忘。

她看了看自己依旧平坦光滑的小腹,怪不得傅锦行从来也没有怀疑过,确实,何斯迦真的一点儿也不像是生过孩子的女人。

“好了,就这一套吧。换也换了,你出去,叫店员过来帮我调试一下,那种专业的东西,你又不懂!”

何斯迦转过身体,没好气得说道。

很快,傅锦行出去了,之前那个店长进来了。

一见到她,何斯迦马上压低声音,哀求道:“求求你,借我打一个电话好不好?我的手机被他没收了!他非说我和别的男人有染,其实是他自己疑心病!”

店长一愣,下意识地拒绝:“不好意思,女士,我……”

何斯迦一把拉住她的手,再次乞求:“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我有男朋友,他非逼我……”

不等说完,她就流下大颗大颗的眼泪。

店长有些不忍,从制服口袋里逃出手机,解锁屏幕,塞给何斯迦。

“你别害我丢工作!只说几句话,好吧?”

何斯迦感恩戴德,一把接过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萍姐,津津在哪儿?快让津津和我说句话!”

她吸着鼻子,压低声音,飞快地说道。

听到是她,保姆萍姐大惊失色:“何小姐?你去哪里了,怎么还不回来!津津想你,都发烧了,蒋先生刚送孩子去医院,我留在家里煲汤……”

后面的话,何斯迦已经听不下去了。

她一点点蹲在地上,把手机还给人家,双手抱住膝盖,失声痛哭。

“女士,女士……”

店长慌了,又怕得罪了傅锦行,连忙去喊他。

站在店里的傅锦行一见情况不对,马上大步冲了过去。

他看见何斯迦蹲在地上,痛哭不止。

“怎么了?”

傅锦行问道,可惜,何斯迦根本就不理会他。

“她到底怎么了?”

他扭头问店长。

“我、我也不知道……好、好像害怕吧!”

店长随口扯了个谎,却正好吻合了何斯迦之前的说法。

“知道了。”

傅锦行大致猜到,可能是自己一走,何斯迦想到水,心里害怕,就哭了起来。

他忽然意识到她此刻特别需要自己,下意识地放柔了语气:“别怕,走,回去了……”

傅锦行刚要伸手,何斯迦挥舞着双臂,哑声喊道:“滚!不要你的假好心!你才是烂人一个!”

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傅锦行有些生气,但是,看在她哭得那么凶的份儿上,他竟然没有生气,而是将她拦腰抱起,走出了试衣间。

随手将外套披在何斯迦的身上,将她遮住,傅锦行吩咐道:“曹助理,交钱,拿好东西。”

一直进了车里,傅锦行都没有松手。

何斯迦哭得头晕,喘不过气,还流鼻涕。

她抓过他的外套衣袖,抹了几下。

看着上面沾着的不明液体,傅锦行抽抽眼角,又在心里给何斯迦记了一笔!

“我告诉你,姓傅的,你这人这么坏,你不会幸福的!”

终于哭够了,何斯迦这才语气笃定地说道。

她要狠狠诅咒他!

第24章 做一次五千元

“拜你所赐,我确实不怎么幸福。”

傅锦行轻哼一声。

当年他才刚刚回国,身边虎狼环伺,不仅是傅家的几个长辈虎视眈眈,竞争对手们也在伺机而动。

虽然傅家也是“中海六大家族”之一,但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风光。

相反,大家族在明争暗斗,小家族亦在图谋崛起。

“不就是几张照片?至于嘛!”

何斯迦抹了抹眼泪,小声嘟囔了一句。

她的声音已经很轻了,偏偏,傅锦行的耳朵很尖,他都听见了。

“呵,你以为现在的社会有多开放?有些事情,可以做,但不能说。好在我还是一个男人,换成女的,早就万劫不复了!”

傅锦行一拧眉毛,恨声说道。

皱了皱鼻子,一想到津津竟然因为发烧而进了医院,何斯迦就再也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事情了。

她的神情呆了一呆,悲从中来,才止住的眼泪又要往下落。

“你到底遇到过什么事情,才那么害怕水?溺水过?”

倒是傅锦行还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好奇地问道。

何斯迦没有理会他的问话,直到她打了个喷嚏,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还穿着那套泳衣,外面披着傅锦行的外套。

她一动,外套滑了下来。

“别乱动!”

眼看着何斯迦的肩膀都露出来了,傅锦行不悦地呵斥道,他伸手拉高外套,顺势又打开了车内前后之间的挡板,阻隔视线。

她现在这副样子,最好还是别让其他男人看见!

让人想犯罪!

回到公寓,傅锦行特地让何斯迦自己解锁,她一试,门果然开了。

“我的手机和行李呢?”

她得寸进尺,准备讨要自己的东西。

“丢了。”

傅锦行倒是回答得干脆。

“你!”

何斯迦气得跺脚。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想和你的那个野男人联系。要是我把这个消息通知给蒋家的长辈,让他们知道自己家族的继承人居然和一个已婚女人纠缠不清,你说,他们会怎么做?”

傅锦行威胁道。

怎么做?

要么向蒋成诩施压,逼他和自己断了联系;要么将他视为不肖子孙,扶持其他晚辈上位,取而代之!

无论哪一种,对于何斯迦来说,都不是好事。

而且,她知道,蒋家其实已经有一些人知道津津的存在了。

虽然蒋成诩一直将他们母子保护得很好,但是……

涉及到孩子,何斯迦不敢再想。

她颓然地低下头:“算了。”

就算拿回了手机,自己也不敢贸然在电话里和蒋成诩谈论津津,说不定,傅锦行会监听他们的对话。

“这倒是不像你。”

他颇有一点疑惑地看了何斯迦一眼,走进厨房,去烧开水。

“等水凉了,吃药。”

傅锦行端着水杯走出来,发现何斯迦不在客厅,他第一反应就是,她跑了!

把水杯一放,傅锦行一把拉开房门,跨进电梯,马上就去追!

结果,到了楼下,他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站在大堂的公寓管理员很客气地问道:“傅先生,请问有什么能够帮到您的?”

傅锦行稳了稳神:“和我一起的那个女的,下来了吗?”

对方摇头:“我一直站在这里值班,没有见到。”

难道,她直接去了地下车库?

傅锦行掉头就走。

等他又找了一大圈,还是没有见到何斯迦的人影,傅锦行心中的怒火已经在熊熊燃烧,越烧越旺!

他返回公寓,没想到,一进门就看见何斯迦正站在门口,一脸踌躇。

“你去哪儿了?”

傅锦行劈头问道,语气凶恶。

“回房换衣服去了。倒是你,不是去烧水了,怎么又出去了?”

何斯迦一脸诧异地问道。

傅锦行顿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狼狈!

他刚才乱了,竟然没有去看房间,而是先入为主地认为何斯迦跑了!

“没什么,去告诉管理员一声。”

傅锦行故作镇定地回答道。

“哦。”

她信了,也没纠结,去吃药了。

本以为傅锦行很快就走,没想到,他洗了澡,居然就去隔壁房间睡觉了。

有他在,何斯迦觉得浑身不舒服,她躲在卧室里,又睡不着。

折腾半天,她决定去厨房做一点吃的。

曹景同又把冰箱填满了,里面有很多新鲜的蔬菜水果,肉蛋奶之类的。

何斯迦有些欣喜,取了几样,动作麻利地拾掇起来。

谁知道,她刚做完两菜一汤,傅锦行就醒了。

他穿着睡衣睡裤,闻着香味,一路找了过来。

“你会做饭?”

很显然,傅锦行有些意外,尤其是看到桌上的菜肴卖相不错。

“留学生如果天天吃外卖,会疯掉的。在国外,如果做饭好吃的话,很容易交到朋友。”

她瞥了他一眼,声音里没有任何起伏。

当初,何斯迦发现自己的厨艺还不错,也吃了一惊。

只不过,这两年她不需要做饭,只是偶尔给津津换着花样儿,做一些小孩爱吃的。

“多盛一点儿米饭,我饿了。”

傅锦行大喇喇地拉过一把椅子,直接坐下。

“我没打算和你一起吃。”

何斯迦一脸排斥。

“那你现在就得打算一下了。”

他不肯让步,反而用手指关节叩了叩桌面,一挑眉头,“快一点儿,我饿死了。”

她哼了一声,拿起饭铲,压了又压,故意盛了满满一大碗米饭。

“吃吧。剩一粒我就当你是撒谎。”

何斯迦咬牙切齿地说道。

半小时以后,傅锦行捂着胃,脸色古怪地回到了卧室。

又过了一会儿,曹景同提着胃药来了。

一见到他,何斯迦就笑嘻嘻地说道:“你好啊,曹助理!”

看到他手上拎着的袋子上印有某某大药房的字样,她笑得更加得意了。

“何小姐,恕我多言,傅先生的胃很不好,你要不要换个方式去折腾他?”

曹景同小心翼翼地说道。

何斯迦一摊两手,满脸无辜:“跟我没关系呀,是他非要吃的。对了,他还有哪里不好,你告诉我,我对症下药。”

“……你忙,我先把药给他。”

曹景同忙不迭地走了。

没多久,从隔壁的卫生间里隐约传来了呕吐的声音。

何斯迦一边清洗着碗筷,一边心情愉悦地哼起歌来。

她刚把厨房收拾干净,傅锦行又一阵风似的出现了。

“以后每天早上我要喝粥,晚上喝汤,需要什么材料,让曹助理去买。”

他吩咐道。

平心而论,何斯迦做饭还挺好吃的。

“我不乐意做。”

她一甩抹布,轻松回绝。

“别忘了你的身份!”

傅锦行冷冷说道。

“哦,你娶个老婆就是为了洗衣做饭啊?直男癌,脑子有病!”

何斯迦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又被傅锦行给拉住了,按在餐桌上。

“那你以为呢?你不会觉得,我娶你回来,是准备好好疼你的吧?”

他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脸颊,语气狰狞。

“行,按照市价付钱,我可以做饭,洗衣服,打扫房间。”

何斯迦索性和他谈起条件来。

她伸出一只手,手心向上,“拿钱,有钱就好办。”

何斯迦的本意是恶心他,不料,傅锦行竟然真的点了点头。

“做家务,一个月五万,陪我睡觉,一次五千,论次数给钱。所以,你想赚钱,就多多努力,骗我上你的床。”

他收回了手,又去脱衣服。

何斯迦跳下餐桌,躲得远远的。

“好,五万的话,就是十次,这钱我不要了,你十天不许碰我!”

她闪得很快,溜进房间,刚要关门,就被傅锦行给追上了。

他用手撑着门板,邪佞一笑:“你太小瞧我了,十次,最多三天,最少……一天。”

翌日,何斯迦腰酸背痛地醒了过来。

她觉得口干,刚要起床,发现身边居然躺着傅锦行。

奇怪,他从不在这间房里过夜的。

何斯迦一动,傅锦行似乎也有所察觉,他翻了个身,一把抱住她,口中呢喃道:“你好香……子昕,再睡一会儿……”

何斯迦全身一僵。

这种感觉……很尴尬。

当然不是吃醋,而是一种说不明白的感觉。

她推了推他,用了一点力气:“傅锦行,给我钱!我想预支薪水!”

他醒了,一下子睁开眼睛。

“好。”

他甚至没有问她,要钱做什么。

不过,何斯迦想了一下,就明白了,他太自信,知道她翻不出他的手心。

“卡给你。”

傅锦行下了床,从裤袋里逃出一张卡,显然早有准备。

何斯迦不接,翻了翻眼睛:“现在谁还刷卡啊?都是移动支付!你以为这是总裁小说啊,刷我的卡!”

他愣在那里,想想也是。

“我让曹助理去办,你等等。”

傅锦行看了一眼凌乱的大床,抓了一把头发,语气不善:“以后提醒我不要在这里过夜,我没有陪女人睡觉的习惯!”

何斯迦挖苦道:“干嘛?进入贤者时间?对张小姐产生负罪感了?”

他没有说话,去洗澡了。

曹景同很快送来了银行卡,U盾,还有一部新手机。

“账号和密码都在这里。”

何斯迦看完,向他道谢。

等曹景同一走,她带上手机,也出了门。

一路上,何斯迦百般纠结,不知道能不能用这部手机给蒋成诩打电话。

所以,她先买了一部手机。

第25章 换头术

插上那张花高价买来的非本人的实名手机卡,何斯迦躲在路边的一家奶茶店里,鼓足勇气,拨了蒋成诩的号码。

没人接。

她其实早有预料,津津发烧,蒋成诩一定是亲力亲为,根本顾不上随身带着手机,肯定是他的助理拿着。

果然,蒋成诩的助理回拨了电话:“你好,请问哪位找蒋先生?”

知道这个号码的人不多,非亲即故,所以,他的态度很客气。

何斯迦咬着嘴唇:“小刘,是我……”

刘助理大惊:“何小姐?你稍等!”

那边传来一阵杂音,伴着不同小孩的嘹亮哭喊声,想来应该是在儿科门诊。

没多久,蒋成诩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斯迦?真的是你?”

他的声音是沙哑的,可想而知,为了照顾津津,蒋成诩一定十分辛苦。

“嗯,是我,津津退烧了吗?”

何斯迦尽量平复情绪,机会难得,时间有限,她不能光顾着哭哭啼啼,说不上几句正经话。

“退了,刚睡着。一宿没睡,我舍不得叫醒他。”

蒋成诩走到病房门口,带上房门,以免吵醒孩子。

“对,别叫他了。就跟他说,我出差了,过一阵子再回去。”

何斯迦一手捂着嘴,拼命咬着掌心。

“津津已经四岁了,他不傻,你一直没回来,我不知道这个借口还能搪塞多久……斯迦,傅锦行到底是用什么来威胁你的,你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

蒋成诩有些着急地问道。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傅锦行恰恰是拿他来威胁自己的。

但何斯迦又不能告诉蒋成诩,否则,她的妥协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见她沉默,蒋成诩心头的不安愈发扩大:“你……你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

他不了解他们的过去,亦不清楚她对傅锦行的感情。

如果她爱的人一直是他……

“没有,我想不起来什么,也不愿意去想了。”

何斯迦疲惫地摇了摇头。

“听我说,傅锦行现在不知道津津,这样再好不过。你一定要保护好他!傅锦行丧心病狂,要是他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还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

想到最重要的事情,她加重语气,飞快地说道。

蒋成诩明显迟疑了一下:“他……他会吗?”

那毕竟……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肉啊!

何斯迦笃定地回答道:“会!他会!他很恨我,要是知道我们还有一个孩子,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折磨我们两个人的机会!”

一听这话,蒋成诩顿时明白了,何斯迦的确没有想起来以前的事情。

她还以为津津是他们的孩子。

事实上,他都没碰过她,哪里来的孩子呢?

“……好吧。可是,津津真的很想你,他一直念叨着要去中海找你,多亏被萍姐发现了。不然,他可能真的背上小书包,带上压岁钱就出门了!”

蒋成诩哭笑不得地说道,语气里都是心疼。

“千万不要!成诩,听我说,傅锦行远比我想象的要难缠!而且,他现在有结婚证作为护身符,一旦逼急了他,会影响你和你家族的名誉!”

几天时间的相处,已经令何斯迦亲身体会到了傅锦行颠倒黑白的能力。

“斯迦,你这么说,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

蒋成诩的声音低了下去。

他一直以为,自己只要默默守护着她和津津,终会有一天叩开她的心房。

只是,这一天还没来,傅锦行就出现了!

“不是的!成诩,照顾好津津,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何斯迦看了一眼时间,她还是不确定自己这一通电话的内容是否保密,所以,她逼着自己匆匆结束了和蒋成诩的对话。

然后,她抽出手机卡,折断,丢进垃圾桶,再把新买的手机放回盒子里,找了一个二手手机回收店,卖了钱,得到了一笔现金。

对何斯迦来说,手里有几千块的现金,还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与此同时,正在陪着傅锦行健身的曹景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消费提示。

他有些好奇:“支出9688元,消费备注是电子产品,她买什么了?”

傅锦行擦了擦汗,慢慢地从跑步机上退了下来,冷笑一声:“买手机了,给姓蒋的打电话呢。”

“不是给她手机了吗?”

曹景同一脸不解。

“怕我在手机里动手脚,监听她的电话。另外,用完了手机还能卖掉,套几千块的现金。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傅锦行拿着毛巾,想也不想地说道。

听了他的分析,曹景同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

傅锦行皱起眉头,有些不悦。

“傅先生,这可不像你了,居然开始揣测一个女人的心思。”

曹景同忍着笑意,诧异极了。

在他看来,何斯迦这个女人可真是不一般。

当初在王府苑,她贸然闯进包房,毛遂自荐,居然得到了傅锦行的青睐,给了她一个机会。

没想到,她竟然别有用心!

也难怪老板恨了她这么多年,念叨了这么多年!

“她在我眼里,不算女人,最多算仇人。”

傅锦行很不给面子地驳斥了一句,丢掉毛巾,就去冲澡了。

跟在后面,曹景同很想提醒他,今天的健身时间还没到一半。

想了想,他还是闭上了嘴。

老板明显不乐意了,自己还是别触霉头比较好。

中海市,嘉丽整形医院。

这是本地最负盛名的医疗美容机构,传说中,很多当红的小花们就是在这里给自己做了一个“换头术”,从此走上了事业巅峰。

咨询室内。

中年主任医师放下手里的记号笔,有些惋惜地开口说道:“何小姐,恕我直言,我从业近二十年,你的五官已经堪称完美。再要动刀,就是过犹不及了。”

旁边的一个年轻护士一低头,正好看到了桌上的一本八卦杂志,封面人物赫然是张子昕。

“你看,你和她的眼睛,鼻子,嘴,都挺像的呀!哎,不是挺像,是越看越像!”

她一脸惊讶:“很多人都照着张子昕来整呢!”

因为出演了几部大热的电视剧,张子昕最近的人气很高,不少网络红人都拿她做参考,不惜给自己的五官动上几刀。

何斯迦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没有把话说清楚。

“医生,我就是不想像她。你看,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她实在受够了这张和张子昕那么相像的一张脸,只要没了这张脸,就算傅锦行还恨她,恐怕在那方面也没什么兴趣了吧。

何斯迦实在受够了被傅锦行欺负上一整夜,再听到他的嘴里喊着别的女人的名字。

这种侮辱,谁受得了?

“不像……那可能会变丑。”

医生疑惑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头一次遇到这么奇怪的要求。

“变丑就变丑,无所谓。你要是能把我的双眼皮改成单眼皮也行,把高鼻梁弄塌一些也行……”

何斯迦急切地说道。

结果,一听这话,医生连连摆手:“那不行!这么做的话,不仅有违我的职业道德,而且也砸了我们的招牌!何小姐,非常抱歉,你还是去别的地方吧!”

说完,他就起身要走。

何斯迦懵了,她一把拽住医生的袖子,连连哀求道:“医生,我真的不是来闹事的!那这样好了,你帮我设计一个方案,行吗?”

医生想了想,这才点了点头,重新坐下来,拿着记号笔,在何斯迦的脸上勾画了起来。

他端详了半天,嘴里还是嘟囔着。

“打算什么时候来做手术?你这个要住院的……”

医生一边做着记录,一边问道。

何斯迦想也不想地回答道:“现在!今天!越快越好!”

医生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摇摇头。

现在的年轻女孩儿,真的是疯了……

“那你来跟我先办住院手续吧,还要交钱。”

一个护士带着何斯迦前往收银处,因为她要做的是最贵的整形套餐,价格高昂,所以,受到的服务自然也是一流的。

付款的时候,何斯迦还有一点忐忑,不知道账户里会不会有那么多钱。

结果,她一输入密码,那边就显示顺利到账。

“你可以通知一下家人或者朋友,给你送一些生活用品,因为多次开刀,需要住院一段时间。”

护士提醒道。

何斯迦直截了当地回答道:“没事,我全买新的,这里应该都有吧?”

客户的消费金额一律和当月奖金挂钩,对方立即喜笑颜开:“有的!我可以帮你准备齐全,你放心好了。”

何斯迦点点头:“多谢。”

在她的执意要求下,第一次手术定在两个小时之后进行,也创下了医院的记录。

从楼下的健身房回到办公室之后,傅锦行就重新投入了工作中。

正在整理文件的曹景同听到手机响了一下,顺手拿起来,一看到短信内容,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何斯迦,花这么多钱干嘛,买房子去了?”

他自言自语道。

等曹景同看清消费备注,他又皱起了眉头。

什么叫医疗美容费?

他犹豫再三,还是拿着手机,去找了傅锦行。

毕竟是关于何斯迦的,老板只要一遇到关于她的事情,往往就会……失心疯!

第26章 谁在她脸上动刀,我在谁头上动土

等到曹景同拿着手机,跟傅锦行汇报完毕,后者果然拧起了眉头。

“医疗美容费?”

他不太清楚女人的事情,一听到“美容”两个字,也没多想:“就是做脸吧?我妈总去,随便她好了。”

曹景同结结巴巴地解释了一句:“傅先生,不光是‘美容’,前面还有‘医疗’俩字呢,连起来的意思,好像是整形。”

傅锦行一听,起身就走,还不忘大喊一声:“马上打电话给银行,查清楚是哪一家整形医院!”

何斯迦,你的胆子太大了,居然敢动你的那张脸!

因为气愤,傅锦行在下楼的时候,一不留神就走进了普通电梯。

结果,一路上,不少员工都看到了摆着一张臭脸的大老板站在电梯里,周身散发着一股狂暴的气息。

旁边还站着他的助理,正在低声打电话。

所有人在电梯门打开的一刹那都连忙鞠躬道歉:“对不起,傅先生,打扰了!”

然后,忙不迭地按下关门键,送他离开。

“查到了,傅先生,是嘉丽整形医院,就在热闹北路上!”

放下手机,曹景同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傅锦行一脚踏出电梯,冷梆梆地甩下了一句话:“谁敢在她的脸上动刀,我就敢在谁的头上动土!”

跟了他这么久,曹景同确定自己的老板没有说瞎话,也没有吹牛皮。

当傅锦行踹开麻醉室的大门时,何斯迦已经换好了手术服,正躺在手术台上,准备接受麻醉。

“滚!”

傅锦行一把抓起麻醉师的衣领,直接将他丢了出去。

一见到他来了,何斯迦暗道不好。

她之所以着急做手术,就是猜到了傅锦行这个人消息灵通,凡事都瞒不过他。

但她没有想到,居然这么快,才两个小时而已!

“你给我起来!”

眼看着何斯迦还老神在在地躺在那里,傅锦行顿时怒不可遏,伸手一扯,将她从手术台上拉了起来!

细细审视着她的脸,确定手术还没有来得及实施,他这才恶狠狠地开口骂道:“何斯迦,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就是把自己故意整成一头老母猪,我该干的事儿也不会少干一次!不相信的话,你就试试!”

一口气吼完,傅锦行猛地松开了手,何斯迦站不稳了,又重新摔了回去。

他看到了,但没有伸手,任由她跌得很重。

“你有毛病!傅锦行,你根本就是心理有问题!”

何斯迦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冲到他的面前,大声喊道。

她摘掉包裹头发的手术帽,用力丢到傅锦行的脸上:“你以为我想换掉这张脸?这是我天生的,我也不想换!但我不想再跟那个张子昕扯上任何关系了!你这个死变态!”

趁他一愣,何斯迦用力推开傅锦行,夺门而出。

闻讯赶来的主任医师有些惊慌,失声喊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

曹景同立即安抚道:“你不用害怕,但你们以后绝对不能给这位何小姐做任何整容手术,知道吗?”

“不想死的话,就给我记好了!”

傅锦行扔掉手上的帽子,表情阴鸷,吓得那个医生向后退了两步,不敢吭声。

一直等他走出麻醉室,曹景同才低声对医生和护士说道:“钱不用退了,你们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也不要再提。要是她以后还来,千万不要答应她的任何要求,给我打电话就好。”

说罢,他递上一张自己的名片,也连忙走了。

何斯迦跑到走廊上,弯下腰,因为跑得急,她不停地咳嗽着,憋得脸色发红。

“你到底想怎么样?”

一把抓住她,将她拉起来,傅锦行的语气十分恶劣。

“我想你去死!”

何斯迦想也不想地呸了一声。

“这就难了,”傅锦行扣着她的手腕,一扯嘴角,闲闲说道:“我活得好好的,顺便还能折磨你,干嘛去死?”

她盯着他半晌,反而幽幽地笑了。

“行,你恨我,我知道。不就是想报仇吗?我陪你。从现在开始,你说怎么样,就是怎么样。”

何斯迦一抹嘴角,反而想通了。

她那种豁出去的表情,令傅锦行一愣。

但他很快就露出了一个笑容:“作为我的妻子,你有责任帮助我分担生活和工作上的压力,不是吗?”

何斯迦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一个人在家太无聊了,你不是什么高端婚礼策划师吗?很巧,傅氏即将推出一个新楼盘,我打算举办一个小型发布酒会,一百人左右,就交给你去筹备吧。”

傅锦行在心头盘算着,给何斯迦找一点事情做,让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这样才能安全一些。

她冷笑连连:“好啊,我趁机下毒,把你邀请的那些客人全都放倒,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你不会那么做的。”

傅锦行凝视着何斯迦的双眼,缓慢地摇了摇头:“你要是敢,我就弄死你全家,再刨了你妈的坟……”

“你敢?!”

她简直听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我为什么不敢?既然你敢草菅人命,那我也敢。你杀一百个,我才杀几个?”

傅锦行哈哈一笑。

何斯迦死死地咬着嘴唇,用一种充满仇恨的眼神看着他。

“行了,走吧,带你去傅氏见识一下,好歹那也是你丈夫的公司。”

他一手搭上她的肩膀,被她狠狠地挣开了。

“你这么不乖,让我有一点不高兴。”

傅锦行压低声音,那只手更加用力,将何斯迦搂紧了,靠向自己的肩膀。

她果然没有再反抗了,随他一起走出了整形医院。

把何斯迦塞进车里,傅锦行也跟着坐了进去。

曹景同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轻声问道:“傅先生,先回公寓吗?”

“不,回公司。”

傅锦行看了身边的女人一眼,又补充道:“以后她每天跟我一起去公司,就说是我新招的第二助理。”

虽然惊讶,不过,曹景同还是立即回答道:“好的,傅先生。”

变相软禁!

何斯迦满不在乎地翻了一个白眼,扭头看向窗外。

到了傅氏,前台看到傅锦行带着一个漂亮女人回公司,立即在公司的一个微信八卦群里汇报了情况——

“大消息,大消息,大老板带着女人回来了!是张子昕!”

马上有人否决:“不可能,我半小时之前才看见张子昕发微博,她正在工作中,怎么可能跟大老板一起?”

又有好事者疯狂@曹景同,想要从他那里得到确切消息。

一般情况下,曹景同是不会在八卦群里乱说什么的。

不过,这一次却是例外。

他很快出现了,还回复了一行字:“不是张小姐,是傅先生新招的第二助理,请各位同事不要胡乱猜测。”

第二助理?

那是什么鬼职位?

傅氏从来没有什么总裁第二助理!

有一个女人酸溜溜地问道:“曹助理,你的职位是不是快不保了?小心圣眷不在啊!”

曹景同回了两个字,呵呵。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大家平时想要巴结曹景同都巴结不过来,人家是总裁助理,相当于皇帝身边的大总管,就连经理级别的见到他,都得客气两句呢。

这下可好,这个蠢货,才两句话就把人家给得罪了,以后什么一手消息也别想听到了!

不过,话题女主角何斯迦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事情,她正站在傅锦行的办公室里,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傅锦行给人事处那边打了一个电话,就算是给她办了入职手续,完全是绿色通道的速度。

“以后每天和我一起上下班,就坐在这里。”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空地。

反正,他的办公室大得要命,再放几张办公桌都不碍事。

何斯迦假装听不见似的,把头一扭。

“我当你听见了。”

傅锦行也不和她废话,没几分钟,就有人送来了全套的办公桌椅,还有各类办公用品,全部摆放整齐。

人事部也派人送来了何斯迦的工牌、各类入职表格、以及内网的账号和密码等。

何斯迦终于沉不住气了:“傅锦行,你的脑子没坏吧?你觉得我可能安安心心地在这里上班吗?”

除非她疯了!

“为什么不可能?除此之外,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傅锦行露出比她还困惑的表情,彷佛在说着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另外,你爸隔三岔五就要来求我给他钱,你留在这里,正好可以出出气,何乐而不为?”

他又抛出来一个极其诱人的条件。

何斯迦一怔,继而愤愤:“你太缺德了,竟然一直吊着他!”

她原本以为,傅锦行已经控制了自己的人身自由,应该给何元正一个痛快了。

没想到,他竟然无耻到这种地步。

“花钱的事情,我为什么要那么主动?何家现在是日薄西山,给他多少钱都是添油战术,没什么意义。”

傅锦行一针见血地指出。

与其说他是在对何元正施以援手,倒不如说是猫逗耗子,图个开心而已。

何斯迦听懂了。

她沉住气,在那张新的办公桌前坐了下来。

折腾了大半天,她也累了。

第27章 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眼看着何斯迦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傅锦行也放松了对她的警惕。

他取过手边的一份文件,仔细浏览一遍,签上名字,放到一旁,再拿起另一份。

何斯迦趴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随手打开电脑。

公司的网络设定只能上内网,她做不了什么,随便点了点,又把鼠标放下了。

“想上网?”

傅锦行抬起头来,主动问道。

她没理会。

“过来,这台电脑可以。”

他招招手,示意何斯迦来自己的身边。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何斯迦刚一靠近,傅锦行就将她拉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这里没有多余的椅子,所以,你现在就只能坐在我的身上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不怀好意。

她全身一僵,然后用力坐上了傅锦行的膝盖。

何斯迦完全是故意的,她恨不得一下子把他的半月板给坐碎!

可惜,傅锦行常年锻炼身体,体质一流,完全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

他推过来鼠标:“给,玩吧。”

那口吻,就跟哄狗逗猫差不多。

何斯迦气冲冲地一把握住了鼠标,打开网页,专挑娱乐新闻去看。

这还不够,她还特地在搜索引擎里输入“张子昕”三个字,单独看她的八卦。

看到何斯迦看得津津有味,傅锦行忍不住也凑了过来:“你这个李鬼,成天盯着人家李逵做什么?”

她大怒,摔了鼠标:“你才是鬼呢!你就是最坏的那种鬼!”

他笑:“有我这么帅的鬼吗?鬼要是都像我这么有钱,还这么帅,搞不好女人们都想要撞鬼了!”

“呵呵,鬼也不会像你这么不要脸!”

何斯迦冷冷地看着他,想要用鄙夷的眼神让傅锦行明白,什么叫自惭形秽。

偏偏,他没有流露出半点儿的不好意思,还越凑越近。

就在何斯迦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傅锦行的时候,他却一扭头,指着屏幕上的一张照片,有些不悦:“这张把子昕拍丑了,她没有这么胖。”

上镜胖十斤,张子昕在屏幕上都是巴掌脸,小细腿,可见生活中更是瘦得惊人。

扭头又看了何斯迦一眼,傅锦行似乎在脑子里对她们两个人进行着对比。

她一下子看穿他,嗤笑一声:“别看了,我胖,我胖如母猪,行不?”

“你更漂亮。”

没想到,傅锦行端详了半晌,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何斯迦彻底懵了。

下一秒钟,他又补充道:“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金庸果然是大师,早就借笔下人物说出了这个人生真理。”

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她撇了撇嘴,实在懒得去反驳。

说完,傅锦行也没有再理会何斯迦,又去工作了。

她只好捡回鼠标,继续打发时间。

没想到,刚一刷新,娱乐版块的头条就变了!

“张子昕否认名花有主,笑称自己是行走的绯闻体。”

一行红字成功地刷爆了八卦区,而“张子昕”三个字也空降为热搜第一。

何斯迦点进链接,看到张子昕和搭档在今天一起参与国内某知名综艺节目的录制。

被现场主持人问到感情生活,她否认自己已经有了交往对象,在言谈之间暗示一切绯闻都只是捕风捉影,甚至一度声音哽咽,眼眶泛红。

而身为她的新戏搭档兼同门师兄的古装小生林恺泽大方地借出肩膀,当众让小师妹倚靠,引得四周尖叫连连。

再加上,二人在戏里戏外相处默契,令观众们大喊“这对CP好甜”!

匆匆看了一遍,何斯迦真想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

傅锦行,你也有今天!

她的确没有忍住,抬头笑了起来。

“你发什么羊癫疯?”

傅锦行原本就难以集中注意力,这下子更无法专心了。

好像自从何斯迦进了这间办公室,他的心思就根本无法放在工作上。

“傅锦行,你被人戴绿帽子了!哈哈哈哈!活该!老天有眼!”

何斯迦一边说着,一边还拍了拍桌子。

他皱眉,像是看傻子似的看着她。

“你的小明星对外宣称,人家没有男朋友,一切只是炒作。哈哈哈哈!”

她用一根手指指着他,笑得连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傅锦行这才明白了何斯迦的意思,不过,他连看都没看,反而冷哼一声:“子昕是艺人,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就像是她说的,这些都是为了宣传而已。”

她噎住了。

这男人,倒是挺大方的。

“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傅锦行轻蔑地说道,把何斯迦一个人晾在了一旁。

话虽如此,半个小时之后,他接了一个电话。

“好,那一会儿见。”

放下手机,傅锦行就叫曹景同进来,让他送何斯迦回去。

她早就想回去洗澡睡觉了,一听到自己终于能走了,何斯迦立即起身,连一句废话都没说。

“哎!”

眼看着何斯迦走得干脆,傅锦行的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儿,他下意识地叫住了她。

“干嘛?”

她诧异地回头。

“我今晚不回去了。”

他干巴巴地说道。

张子昕也知道自己上了热搜,她很担心傅锦行会生气,所以特地推掉了工作,想和他单独待一晚。

“太好了!”

何斯迦发自内心地回答道,她眉飞色舞,连脚步都变得轻盈起来。

不仅如此,她还着急地催促着曹景同:“曹助理,我们快走!再晚的话,可能要堵车!”

一副一秒钟也不想多待的口吻。

等他们两个人匆匆离开,宽敞的办公室里再次只剩下了傅锦行独自一个人。

他舒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总算安静了。”

作为一个习惯在安静环境下工作的人,身边哪怕多一个人的存在都是一种干扰。

何斯迦明明走了,但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她的香气,扰得傅锦行心神不宁。

他勉强自己集中精神,却发现很难做到。

一气之下,傅锦行也拿起外套,离开办公室,前往张子昕的住所。

那栋公寓是他给她买的,很隐蔽,即便是消息最灵通的狗仔也不知道。

张子昕除了拍戏之外,其余时间都住在另一处公寓里,平时不经常过来。

偶尔,他们两个人想要见面的时候,就会约在那里。

进门之后,傅锦行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可又说不上来。

他坐在沙发上,双手合十,支在腿上,指尖轻轻地抵着鼻子,思考良久。

这里和他自己的公寓找了同一家装修公司,风格是一致的。

唯一的不同……出现在了何斯迦住进他自己的公寓之后。

直到身边住了一个女人,傅锦行才知道,女人的东西居然有那么多!洗头发的,洗脸的,洗身体的……瓶瓶罐罐,塞满了整个卫生间。

难怪曹景同每次拿到何斯迦开的单子,都是一副想要自杀的表情。

自从何斯迦出现,家里的空气里永远漂浮着一股甜滋滋的香味,不腻人,很好闻。

而这里没有,反倒令人不适应。

傅锦行正想着,张子昕推门进来,怀里还抱着一束花。

“你来得这么早?我以为要八点钟之后呢!”

她语带惊讶地说道。

飞快地换了拖鞋,张子昕抱着花束,去找花瓶。

“花瓶怎么找不到了?”

她嘟囔着。

傅锦行站起身来,不答反问:“你吃饭了吗?”

“我不吃,我减肥。我帮你叫外卖吧!”

张子昕终于找到了花瓶,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随口说道。

倒是傅锦行皱起眉头,忽然想起何斯迦做的饭菜:“冰箱里有材料吗?我们自己做吧,不想吃外面的东西。”

她拆开花束外面的包装纸,咯咯直笑:“我都一个月没过来了,冰箱里肯定什么都没有。没关系呀,现在都是二十四小时外卖,很方便的……”

张子昕还记得,她刚认识傅锦行的时候,小心翼翼,百般讨好,自然也想要通过拴住男人的胃来拴住他的心。

可惜,她的厨艺很一般,做了两次,他就告诉她不必麻烦了。

之后她的星路顺坦,越来越红,更没有时间去下厨,索性放弃。

“子昕,你想要什么?”

看着张子昕摆弄着那束花,傅锦行倚靠着门框,开口问道。

她手上一停,抬起头来,眼睛亮亮地看着他:“你知道的,我想要你啊。”

不是成名,不是大红大紫,而是,想要他。

傅锦行很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子昕,我们说好了的,除了这个。”

这句话好像刺激到了张子昕,她的手上还抓着一把花剪,来不及放下,就冲到了他的面前。

“因为她吗?你不是恨她吗?你到底是恨她,还是爱她?”

傅锦行抿着嘴唇,喝止道:“张子昕!注意你的言辞!”

她冷静了下来,丢掉了那把剪子。

“对,我是偷看了你钱包里的那张画像!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是谁,只是故意装作不知道。我照着画上的女人去做整容,等完全恢复了,又趁机出现在你的面前。我是演员,我最擅长的就是演戏。”

事已至此,张子昕反而全招了。

她知道,他已经怀疑了,瞒也瞒不了多久。

那个时候的她,才刚出道,跟着经纪人和公司里的师兄师姐到处跑,每天忙成狗,却根本没有出头露脸的机会。

一次应酬,张子昕捡到了傅锦行的钱包,她躲在女洗手间里,把钱包翻了个底朝天,找到了一张画像。

那是一张改变她命运的画像。

“我猜到了。”

等她说完,傅锦行这才面不改色地说道。

张子昕觉得自己好像被侮辱了一样,她失声喊道:“那你为什么不戳穿我?你是故意拿我当猴儿耍吗?”

第28章 爱情是灵丹妙药

相比于她的失态,傅锦行则显得平静多了。

“认识这么久,你应该很清楚我的为人,如果我没有主动提起,那就证明我不想多谈。”

他认真地凝视着张子昕的双眼,真诚地说道。

她一点点地恢复了正常。

“我一开始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谁,还以为是你的初恋女友,或者暗恋对象。现在想想,我当初真是太冒险了,可我除了这个机会,再也没有别的了。”

张子昕咬着手指,颤声说道。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那个女人竟然曾经坑了傅锦行一把。

得知真相的张子昕吓坏了,一直担心傅锦行会迁怒于自己,每天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幸好,他没有这么做,反而还对她青眼有加,一路扶持。

娱乐圈里的女人,倘若背后没有靠山,就太难了。

而她不仅有了靠山,这个靠山还是傅锦行,足以让张子昕傲视一切大花小花。

“从你自己的角度来看,你也没有错。”

傅锦行叹了一口气,好看的一张脸上却没什么笑意,在张子昕看来,他成了一个无比陌生的男人。

“今天你公开说自己没有男朋友,是想试探一下我的底线吗?”

他追问道。

张子昕脸上一白。

她没有想到,自己的那点儿小心思,傅锦行竟然一下子就猜到了。

确实,张子昕就是想要看看,他的极限在哪里。

“难道不是吗?你从来也没有承认过,你是我的男人!你只是配合我,和我偶尔在狗仔面前留下两张照片……”

她觉得自己身为一个女人的尊严受到了极大的践踏,他甚至从来也不在这间公寓里过夜,更没有碰过她的一根手指!

“子昕,这还不够吗?如果我不想,没人能够拍下我的照片,还发到网上去。”

傅锦行皱了皱眉头,觉得张子昕似乎有些贪心了。

“可那些都是假的!你从来也不属于我!”

张子昕猛地摇了摇头,她踮起脚尖,嘴唇靠近他的下巴,差一点点,就可以吻上去。

但是,等到看清楚他的眼神,她还是逼着自己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你身上有女人的香味。”

张子昕站好,后退了一步,脸上满是惊讶。

他却依旧平静:“我身上也有过你的香味。”

傅锦行记得很清楚,那天他去见了张子昕,回到公寓之后,何斯迦就说过,让他别带着其他女人的味道去靠近她,她嫌恶心。

奇怪,当时他听了这话,明明气得要死,没想到却牢记在心。

“拿我的香水喷在外套里面,也算是我留下的香味吗?这味道这么淡,说明你们一整个下午的时间都在耳、鬓、厮、磨!”

张子昕不自觉地加重了音量,狠狠地咬着最后四个字。

她知道,她根本毫无吃醋的立场,可她就是忍不住!

“我做什么,不需要向你汇报。”

果然,傅锦行似乎真的生气了。

他转身要走,张子昕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子,她眼泪汪汪地看着傅锦行,满眼透着不甘。

“那我算什么?就因为我是模仿者吗?就算我的脸是假的,难道我对你的感情也是假的吗?”

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傅锦行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但他的眼前却浮现出了另一张脸。

满是泪水,还有鼻涕,哭得两只眼睛都是肿的,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可却不自觉地牵动着他的心,让他放不下。

“去洗洗脸,我们出去吃饭。”

最后,傅锦行还是柔声说道,伸手轻抚着张子昕的脸颊。

当天晚上十点多,娱乐新闻再一次掀起滔天巨浪——

商业巨子傅锦行携张子昕在中海最贵的一家西餐厅共享晚餐,饭后两人一起离开,前往某知名高级公寓,之后谁也没有离开。

狗仔一直蹲守到了后半夜,依旧没有看到傅锦行的身影。

留下过夜,应该算是实锤了。

网上一片热烈讨论,张子昕的粉和黑都陷入了疯狂,各执一词,众说纷纭。

事实上,将张子昕送回了公寓之后不久,傅锦行就利用员工通道离开了。

他进门的时候,网上刚热闹起来。

何斯迦一见到傅锦行,顿时见鬼了似的,尖叫起来:“啊!”

因为她刚洗完澡,把窗帘拉得死死的,就光着身体在客厅里走来走去,脸上还敷着一片面膜,觉得很自在。

他收回目光,表情略有一丝尴尬:“你连衣服也不穿,想干嘛?”

虽然傅锦行也知道,别人看不到,但他一想到自己不在家,何斯迦竟然这么快活,就是很闹心。

“你不是说你不回来了么!”

她匆匆跑回卧室,一边穿衣服,一边探出头来,眼里满是怨念。

“这是我家,我愿意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傅锦行哼了一声,去洗澡了。

何斯迦趁机把卧室的房门给反锁了。

结果,他一出来,拿备用钥匙,又给打开了。

“以后别做这种蠢事。”

傅锦行摇晃着手里的钥匙,一脸鄙夷地看着她,“前几天不是还挺聪明的嘛,怎么今晚智商不在线?”

何斯迦想了想,忽然十分笃定地说道:“你和张子昕吵架了。”

他一凛:“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她翻了翻白眼,钻进被子里,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闭眼睡觉。

傅锦行却来了兴致,不停地追问道:“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不仅如此,他还拿出手机,让何斯迦看清楚上面的娱乐新闻。

她不胜其烦,终于露出脑袋,看了两眼。

“傅锦行,你没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奥斯卡都欠你一座小金人。我现在忽然有一点点同情张子昕了,伴君如伴虎,倒霉的不是我一个人。”

看完之后,何斯迦若有所思地说道。

而且,她更加肯定,傅锦行是一个可恶而危险的男人。

黑暗中,听了何斯迦的话,傅锦行的眼神几不可见地闪烁了几下。

竟然能够看出他在演戏?

这女人确实不简单。

第二天一早,何斯迦被傅锦行从被窝里提了起来,还被丢了一套职业套装。

“何助理,早上好。”

他已经穿戴整齐,朝她龇牙,笑了笑。

何斯迦打了一个哆嗦,抓起衣服,往身上套着。

她收拾妥当,脚上还穿了一双七公分的黑色高跟鞋,更显得一双腿纤长笔直。

傅锦行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又忍不住多摸了两下,然后就犯了错误。

结果是……两个人双双迟到,以及浪费了一双丝袜。

“这是我第一次开会迟到。”

在前往公司的路上,傅锦行愠怒地说道,他亲自开车,恨不得把油门踩到底。

坐在副驾驶上的何斯迦耷拉着脑袋,又累又困。

“凡事都有第一次,习惯就好。”

她随口接道。

没想到,傅锦行的脸竟然很奇怪地红了。

何斯迦无意间看到,顿时有些诧异:“你害臊?嚯,畜生也会害臊?”

“闭嘴!”

他刚拐过一个路口,速度太快,险些把车头甩出去。

等到两个人姗姗来迟,曹景同已经在办公室里等了半天,一见到傅锦行,他松了一口气,连忙迎了上来。

“傅先生,人都到齐了,在会议室里……”

他匆匆扫了一眼,看到傅锦行一向自然敞开的衬衫领口系得紧紧的,再联想到他昨天晚上留在张子昕那里,一切都不言而喻。

“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你告诉她要做什么。”

傅锦行吩咐了一声,立即去开会了。

看了一眼没精打采的何斯迦,曹景同低咳一声,清清喉咙:“那个,你要先休息一下吗?”

她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

“那好吧,你先休息,我去给你拿资料。”

曹景同有些无奈地说道。

在他看来,何斯迦的身份比较尴尬,傅锦行可以指使她干活,但自己却不可以真的傻乎乎地去指使她。

“你也别太难过了,傅先生是一个好人,只要你别再害他,他以后会好好对你的。不过,张小姐确实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你要适应。”

曹景同好心好意地劝道。

他以为,何斯迦看上去这么低落,是因为傅锦行和张子昕的关系。

为了让彼此以后都好过一点,他苦口婆心地试图说服着何斯迦,让她少作妖,大家都省心。

“……曹助理,你还是帮我拿资料去吧,谢谢了。”

何斯迦强忍着想要骂人的想法,客气地说道。

她才不是嫉妒呢,她是累!

相比之下,正在会议室里听下属汇报的傅锦行却似乎心情不错,嘴角一直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

大家都忍不住偷偷在心里感慨,爱情真是灵丹妙药,居然能让万年冰山脸的老板都变得平易近人!

“傅先生,关于楼盘的形象代言人,我们觉得,张子昕小姐非常合适。”

其中一个下属投其所好,主动说道。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说她形象好,气质佳,又是流量艺人,绝对能够起到宣传作用。

不料,傅锦行却否了:“卖房子要什么形象代言人?多此一举!”

大家连忙闭嘴。

没办法,大老板的心思,总是难以揣测。

等到傅锦行开完了会,回到办公室,发现何斯迦根本没有去看曹景同给她拿来的资料,反而在偷懒睡觉。

她蜷缩在沙发上,两只手枕在脸颊下面。

“我还困呢。”

傅锦行扯了扯衬衫领口,露出一块被何斯迦抓破的皮肤,有些烦躁地说道。

话虽如此,他还是拿起了外套,给她盖上。

第29章 惹上恶婆婆

不料,何斯迦睡得很浅。

虽然傅锦行已经放轻了动作,但他一靠近,她就一下子惊醒了。

何斯迦一脸警觉,眼睛里流露出一股浓浓的防备和厌恶之情,死死地用手捂着心口的位置。

“傅锦行,你又想做什么?”

她哑声质问道。

“我想做什么?你连睡觉都挺精的。”

收回手上的外套,傅锦行站直身体,脸上的表情有一点点的不自然。

“哦,想吓我。”

何斯迦终于反应过来了,她猛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一脸愤恨地看着傅锦行。

见她误会了,他也懒得解释。

“我让你跟我一起来公司,不是让你睡觉的。资料看了没有?”

傅锦行重新坐了下来,双手交叠,放在办公桌上,语气严厉地问道。

伸手扒拉了两下,何斯迦坦然地看着他:“看了,那我也可以老老实实地回答你,这活儿我干不了。你要去请专业人士去筹备这个新闻发布会,隔行如隔山,不是看起来差不多就可以随便抓个人来做。”

他挑了挑眉头:“确实差不多,你不是筹办婚礼的吗?四五十桌的宾客都能招待妥当,百来人的新闻发布会居然搞不定?”

她被气得只想发笑:“卖馒头的和卖包子的还差不多呢,能一样吗?”

一听这话,傅锦行略一沉思,还是有所退让:“那你想怎么办?”

何斯迦一摊两手:“反正不关我的事。”

真是笑话了,这么大的傅氏集团,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怎么还就赖上她一个人了?!

“我没打算一直养着你。”

傅锦行哼了一声,语气不善。

何斯迦等的就是这句话,她想也不想地呛回去:“谁用你养了?你把证件还给我,我马上就走!”

她的全部证件都被他扣着,连火车站和飞机场都去不了。

正说着,曹景同敲响了房门。

“傅先生,傅太太来了,说你最近都没回家,特地来看看你。”

他轻声说道。

“让她进来吧。”

傅锦行一手按着额头,面露无奈。

不用问也知道,他妈肯定是看到了网上写的那些东西,心里不高兴,专门跑来兴师问罪。

果不其然,傅太太一进门就嚷道:“锦行,你和那个姓张的戏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我之前说的那些话,你都当耳旁风了是不是?”

很显然,她不同意傅锦行和张子昕交往,更不认可他们之间的关系。

“妈,你来了。”

傅锦行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去迎接她,尽量挤出来一个笑容。

“你少给我来这套!我告诉你,我们傅家绝对不允许这样的女人进门!门当户对你懂不懂?”

对于儿子的殷勤,傅太太并不买账。

她一扭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旁边的何斯迦。

打量了何斯迦两眼,傅太太将她当成了傅锦行的一个员工。

“让她先出去,我有话和你说。”

她没带好气地说道。

“妈,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她是何斯迦。”

傅锦行慢条斯理地说道。

“何、何斯迦?你说她是……”

傅太太大惊失色,伸手指着何斯迦,半天说不出话来。

对于这个傅家老爷子当初钦点的儿媳人选,傅太太并不了解,也没有见过。

“你好。”

何斯迦本来想装死来着,后来想想,她还是主动跟傅太太问了一句好。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一见到她,傅太太顿时把张子昕给忘到了脑后。

她现在更在意的是,自己的儿子为什么又和这个女人牵扯到了一起!

意识到对方态度不善,何斯迦索性看向傅锦行:“你们聊,我去上洗手间。”

说完,她转身要走。

哪知道,傅锦行喊住她:“一会儿再去,第一次见我妈,好好说两句话。”

何斯迦背对着他们两个人,无声地翻了一个白眼。

她转身,扯了扯嘴角:“你好,我是何斯迦,就是那个何斯迦,如假包换。”

傅太太瞪大双眼,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傅锦行。

“我和她领证了,就在前几天,原本还想着,等这周末回家看你的时候再说。”

傅锦行撒起谎来,也是气定神闲的,一点儿也看不出任何的心虚。

“领证?你是嫌我活得太久,想气死我?”

身为傅锦行的亲妈,傅太太生起气来可是一点儿都不含糊。

“你之前被她害得还不够惨吗?要不是我到处找人去封锁消息,你的那些照片早就满天飞了!”

傅太太一把甩开傅锦行的手,大怒着反问道。

“以前是以前,我有我的想法。”

傅锦行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看样子,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并非十分融洽。

“你这个狐狸精,你又对我儿子下了什么咒?”

见他态度坚决,傅太太转而攻击何斯迦。

她耸耸肩:“要不,你劝劝他,赶快和我离婚,我绝对同意!”

“你!你故意气我是不是?”

傅太太曲解了何斯迦的意思,以为她这是在故意跟自己叫板,顿时怒不可遏。

见状,何斯迦索性走到傅锦行的身边,一把挽住他的手臂,还把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一副挑衅的姿态。

“对啊,娶了媳妇忘了娘,你没听过吗?锦行是成年人了,他愿意和我结婚,谁也管不着!”

她故意捏着喉咙说话,让声音细细的,甜甜的,活脱脱地扮演着一个坏女人的形象。

这还不止,何斯迦恨不得和傅锦行表现得亲亲爱爱,只要惹怒了婆婆,她这个所谓的豪门儿媳也就当不成了!

何斯迦在心里把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旁边的傅锦行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他当然知道这女人在耍什么把戏!

只不过,傅锦行没有当众戳穿她罢了。

“何家太过分了!悔婚的是他们,硬要把女儿嫁过来的还是他们!不知廉耻!”

傅太太气得浑身直哆嗦。

“我要找你几个叔叔商量一下,难道我们要吃这个哑巴亏?”

她斩钉截铁地说道。

闻言,傅锦行终于开口了:“傅家现在是我当家,你找谁商量都可以,但不会影响我所做的任何决定。更何况,和谁结婚,是我的私事。还有,你当初不是说过,除了张子昕之外,我娶谁都可以吗?”

几句话,成功地堵住了傅太太的嘴。

她确实说过那样的话,因为从几个牌友的口中听到了儿子和张子昕传出了绯闻,还闹上了娱乐版的头条。

一时气愤之下,她索性告诉傅锦行,只要不是张子昕,他跟谁结婚都可以。

“我、我那不是气话吗?你一把年纪了,连好话歹话都听不出来了?”

傅太太恨不得打醒他,又舍不得下手。

“老妈的话,我可不敢不听。好了,既然你来了,那我们一起吃午饭,就去你最喜欢的那家餐厅,怎么样?”

傅锦行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伸手去揽她的肩膀。

“别碰我!我告诉你,要是不把这女人打发走,你以后别叫我妈!”

傅太太一把拨开了他的手,丝毫也没有缓和的迹象。

“那可难了,我和锦行是合法夫妻,你却非要拆散我们,这不是恶婆婆嘛……”

何斯迦抬起一只手,假装擦拭着眼睛,还抽噎几声。

她使出浑身解数,恨不得把自己这么多年在电视剧和电影里看到的坏女人形象全都照搬下来,要多夸张有多夸张,最好让傅锦行他妈按着他们两个人去离婚!

“你少在这里呼天抢地的!傅锦行,你想气死我!”

傅太太大怒,她甩下两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她离开,何斯迦一下子跳起来,离傅锦行远远的。

他讥笑:“怎么不演了?刚才不是靠在我身上,拽着我的手不松开?”

她也懒得伪装,闲闲回答道:“做戏当然要做逼真了,你要是想做孝顺儿子,就赶快放我走,回去哄你妈开心!”

傅锦行反倒笑了:“看来,你还真的不了解我,我一向都不孝顺,整个家族都知道。越是姓傅的,我下手反而越狠。”

等他说完,何斯迦彻底愣在了原地。

她好像没算准?

“继续刚才的话题,这个楼盘的新闻发布会定在下个月,所以,你的时间也不是很宽裕。先选好酒店,然后把场地布置方案尽快做出来,给我过目。”

傅锦行重新坐了下来,头也不抬地说道。

意识到自己这是被一块牛皮膏药彻底赖上了,何斯迦只好气鼓鼓地坐了下来,再次翻着那一摞资料。

这一看,她的劲头儿也上来了。

在高端婚礼的领域做久了,何斯迦也觉得,同一个工作翻来覆去地做,越来越没有挑战性。

但她又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只好继续做下去。

如今翻看着傅氏集团的新楼盘资料,何斯迦忽然觉得,自己也许可以试着触类旁通一下。

“差不多了,先放下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锦行站了起来,走到何斯迦的身边。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

“先去吃饭,走吧。”

何斯迦并不买账:“我不饿,你去吧,我得把这个地方理一理。”

她拿着一支笔,唰唰地在纸上画着会场布置的简图。

傅锦行急了,想要将她一把拉起来。

何斯迦反手一推,令他失去重心,只见傅锦行的身体一下子压在了她的身上,两个人一上一下地倒在沙发上。

刚好,曹景同敲了两下门,直接走了进来。

他一见到这一幕,吓得连忙道歉:“对、对不起!”

三分钟之后,在傅氏集团的微信八卦群里,惊魂未定的曹景同哆哆嗦嗦地发了一条消息——

“我犯了一个可能会丢掉工作的大错误……呜呜……”

第30章 你是喜欢上她了

被曹景同撞见,傅锦行和何斯迦两个人都十分尴尬。

主要是,那个姿势太引人遐想了。

她一把推开他,坐直身体,用手整了整头发。

傅锦行有些恼羞成怒,看着那扇已经被关上的房门,他忍不住低语道:“敲完了门,怎么就直接推门进来了?”

他似乎忘了,曹景同一直都是这么做的,谁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不要脸。”

何斯迦直接站了起来,催促道:“你还不走?”

“去哪里?”

傅锦行坐在沙发上,精神略显恍惚。

他发誓,自己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

尤其,还是在自己的下属面前!

“不是吃饭吗?还不走!”

何斯迦整理了一番,瞪了他一眼,迈步就走。

迟疑了几秒钟,傅锦行皱了皱眉头,快步跟上她。

一路上,因为乘的是专用电梯,所以两个人没有见到公司的员工。

但是,当他们一出现在员工餐厅的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了。

大老板竟然跑到员工餐厅吃午饭?

体察民情?

微服私访?

想要在公司里营造出一种老板和员工打成一片的欣欣向荣的景象?

众人懵了。

幸好,傅锦行多少还留有余地,拉着何斯迦就走进了员工餐厅二楼的包房。

“吃什么?”

他坐下来,也感到一丝新鲜,四处打量着。

这还是傅锦行第一次来员工餐厅就餐,难免好奇。

“你的地盘,你做主。”

何斯迦的脑子里还在想着那个新闻发布会,懒得和他废话。

她走到落地窗前,向下看去,发现有不少傅氏的员工正在抬头往上看着,脸上都带着古怪的表情。

对于何斯迦这个凭空冒出来的所谓总裁第二助理……整个公司上下都感到无比的震惊,更不要说,她还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闻讯,员工餐厅的负责人匆匆赶来,一脸忐忑。

“我只是下来吃顿饭,没有别的意思。”

傅锦行平静地说道。

很快,他们的午饭被依次端上了餐桌。

何斯迦扫了两眼,有些意外:“傅氏的待遇还真不错,这么好的食堂,在国内应该不多见。”

傅锦行抽了抽眼角,忍不住提醒她:“那是因为我坐在这里。”

她撇了撇嘴,拿起筷子,默默地吃起饭来。

两个人刚吃了几口,从下面竟然传来了一阵骚动——

就连傅锦行也完全没有想到,张子昕竟然会亲自来到傅氏。

因为她的身份特殊,从前台到员工餐厅,张子昕一路通行顺畅,没人敢拦。

大家都隐隐兴奋起来,看来,她这是听说了傅锦行的身边多了一个女人,所以急了,特地跑来查看情况。

这叫啥,大房少奶奶跑来抓小三?

见状,曹景同急匆匆地从楼上跑了下来,将张子昕带到了楼上的包房。

一见到何斯迦居然也在,张子昕显然有些惊讶,但她马上平复心情,尽量淡定地开口说道:“何小姐来公司了?我还真没想到,要是早知道,我今天就不过来了。”

何斯迦笑眯眯地看着她:“嗯。”

张子昕说了半天,她就给回应了一个字。

不知道是懒得多说,还是没想好怎么应对,总之,何斯迦说完了这一个字,就继续低头吃饭了。

坐在一旁的傅锦行听得想笑,不过,他还是主动问道:“怎么突然来了?”

被他一问,张子昕的神情看起来有一点委屈。

她直接坐了下来,把头扭到一旁,眼眶微红,不说话了。

“还不是因为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八卦,早上我一回到剧组,副导演就在那里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大堆。”

张子昕吸了吸鼻子,声音透着哽咽。

她因为从一进剧组就开始提出各种食宿条件,还安排了若干文替和武替,早就引起了一部分人的不满,副导演正是其中之一。

虽然大家看在傅锦行的面子上,不敢得罪张子昕,但不代表他们没有怨气儿。

“哦。”

等她说完,傅锦行也说了一个字。

一个“嗯”,一个“哦”,两个字一前一后,全都戳在了张子昕的心上!

她特地让助理和司机都在楼下等着,自己一个人上来了,就是为了能够单独和傅锦行说几句话。

昨天晚上的事情,张子昕怎么想都觉得,她还是太冒进了。

所以,她才急不可耐地想要挽回一下。

没想到,又被何斯迦给打断了!

“我吃完了,你们慢慢聊。”

何斯迦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起身要走。

她也没心情对着张子昕的那张脸,虽然和自己有七八成相似,但明显不是原装的。

“我还没吃完呢,你等等我。”

傅锦行忽然说道,语气里还多了一丝撒娇的味道,听得何斯迦连忙捂嘴,生怕把刚吃下去的饭菜又吐出来。

人渣,还想看着两个女人在你面前争风吃醋?

她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

“要吐?”

傅锦行一扬眉:“就算怀孕也没有这么快吧?还不到半个月。”

张子昕的脸色完全变了。

“脑残。”

何斯迦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扬长而去。

等她走了,傅锦行才微笑着看向张子昕,轻描淡写地说道:“一点小挫折而已,轻易认输,这不是你的性格。”

她一时间语塞。

的确,她只是找了一个借口而已。

“上了一整晚的头条,难道还不够吗?子昕,你现在有一点贪心。”

虽然傅锦行的脸上还保持着笑容,但他的语气却明显比刚才严厉多了。

“我……我不是……”

张子昕一听这话,她立即变得面红耳赤,想要向他解释清楚,自己并不是那个意思。

“我给何斯迦安排了事情,她接下来都会在傅氏。”

不等她自圆其说,傅锦行主动说道。

“你们……”

张子昕张大了嘴,呆呆地看着他。

“何元正拿了我那么多钱,我不使唤使唤他的女儿,难道还要把她供起来吗?”

他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坦然。

“你不是使唤她,你是喜欢上她了!”

事到如今,张子昕索性也豁出去了。

“你嘴上说恨她,想要折磨她,其实不就是找一个借口,想要把她留在身边吗?我以为你和那些男人都不一样,但我错了,你和他们一样!”

她指着何斯迦离去的方向,歇斯底里地大声向他喊道。

三年的相处,点点滴滴,历历在目。

可那个女人一出现,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子昕,我从来也没有对你承诺过什么,所以,你现在对我的质问实在是无理取闹。乖,回去好好拍戏,向他们证明你的实力。”

傅锦行站了起来,一手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

他一冷淡,张子昕不禁慌了。

她急忙走到傅锦行的面前,柔声说道:“都是我不好。最近几天,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情绪一直不好,可能是太入戏了。”

傅锦行不是一般的富二代,欲擒故纵那一套对他没有任何的作用。

所以,该服软的时候,张子昕还是会服软。

“我让曹助理先送你下去。”

傅锦行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张子昕伸过来的那只手,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何斯迦有没有乖乖回办公室等他。

还是,又找机会溜了?

“我……”

张子昕还想再说什么,等在门口的曹景同已经走了过来,口中客气地说道:“张小姐,我送你下楼。”

因为撞到傅锦行和何斯迦在办公室里亲热的那一幕,曹景同现在已经完全明白自己应该站在哪一边了。

连大老板都能放下身段,丢掉脸面,不分场合和地点地去占有一个女人……

这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

所以,在他看来,何斯迦是绝对不能得罪的!

张子昕看了曹景同一眼,她知道,自己不可以把傅锦行的助理当成一个普通的助理,轻易得罪。

“那好,我先回剧组了。”

她见好就收,匆匆离开。

傅锦行在包房里站了几秒钟,这才飞快地返回办公室。

一推开门,他看见何斯迦正躺在沙发上玩手机,这才松了一口气。

“刚吃完就躺着,你当我这里是养猪的?”

他没好气地问道。

“干嘛?你俩感情不和,就拿我发火,你有毛病吗?”

何斯迦的游戏人物正好死在了这一关里,她满腔怒火,丢下手机就大声骂道。

她不是吃张子昕的醋,可就是不喜欢那个女人。

一见到她,何斯迦就想起自己泡在冷水里的感觉。

逼她去做替身的人确实是傅锦行,但是,张子昕绝对不是一朵无辜的白莲花。两次交手下来,何斯迦几乎可以百分百地肯定,她的心机很重。

“吃醋了?”

傅锦行稍微一愣,心头反而宽松了。

“以你的智商,我很担心傅家的未来。要不了三五年,我怕你家破产。”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何斯迦无奈地摇了摇头,重新拿起手机。

本以为傅锦行会生气,不料,他却只是伸手去解衬衫纽扣,一粒一粒,动作缓慢。

“你又要做什么?”

余光瞥见他的动作,何斯迦一惊。

她刚要躲闪,又被傅锦行成功地捞进了怀里。

“别吵,午睡时间到了。”

他向办公室深处走去,一脸惊恐的何斯迦这才留意到,在屏风后面,还放着一张床。

看样子,傅锦行应该是经常留在办公室里过夜。

第31章 说梦话

尽管一路挣扎,不过,何斯迦还是被傅锦行给按在了那张摆在办公室里的床上。

“你要是不好好睡觉,我就考虑做一点儿别的事情。”

傅锦行脱掉衬衫,看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

一听这话,何斯迦立即双眼紧闭,身体僵硬地躺在了一边,唯恐他真的又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看着她的样子,傅锦行冷笑了一声,也在旁边躺了下来。

何斯迦本以为自己睡不着,不料,脑袋一沾上这枕头,没有五分钟,她竟然直接进入了梦乡。

睡了半小时,傅锦行就醒了。

他一侧头,就看见何斯迦睡得正香,浑身散发着一股静谧柔和的感觉。

傅锦行心头一动,他抓起她垂在胸前的一缕头发,轻轻地戳着何斯迦的鼻孔。

她感到痒痒,闭着眼睛,把头歪向另一边。

他锲而不舍地继续拿头发撩着,何斯迦不胜其扰,口中模糊地说道:“津津,别闹!”

她还以为是津津在闹腾自己,脱口说道。

傅锦行微微一怔,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

何斯迦用手挡了一下,她皱起眉头,提高了一点点音量:“成诩,我特别困,你先把津津抱走……”

听到她说了什么,傅锦行一下子翻脸了。

他腾地坐起身,用手拍了拍何斯迦的脸颊,冷声喝道:“醒一醒,别睡了!”

何斯迦还在做梦,她被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醒了,呆呆地看着傅锦行,用了几秒钟才缓过神来。

“让睡觉的是你,不让睡觉的也是你,整天出尔反尔,你是不是有病!”

她强撑着坐了起来,一脸愤怒。

“你刚才喊了两个名字,一个叫津津,一个叫成诩。看来,真的是想什么就会梦到什么,你应该很想他们吧?”

傅锦行语气阴沉地问道。

何斯迦顿时紧张起来,她不知道自己是真的说了梦话,还是他故意在使诈,想要让她说出真话。

“你听错了。”

她咬咬牙,矢口否认。

“这么近的距离,我又不聋,你觉得我可能听错吗?”

傅锦行眯起了眼睛,缓慢地反问道。

何斯迦一呆,无话可说。

“既然你这么想他,不如,我去给他打个电话,邀请他来我们家里做客,这个提议怎么样?”

他冷笑一声,翻身下床,拿起衬衫就往身上穿。

“不怎么样,傅锦行,你少起幺蛾子!我说过了,你对我做什么,那是你和我之间的事情,不能牵扯到其他人!”

何斯迦急了,一把掐住了他的手臂。

低头一看,傅锦行见到自己的手臂上已经被抓出来了几道印子,他眼神一暗:“何斯迦,你不要得寸进尺!”

她下意识地缩回了手。

“起来,你爸就快到了。”

傅锦行系好纽扣,沉声说道。

何斯迦一惊:“他又来干什么?”

他瞥了她一眼,薄唇微吐:“要钱。”

两个字,彻底令她的自尊心碎了一地。

等他们收拾妥当,曹景同就带着何元正一起走了进来。

“锦行,我今天……”

何元正刚一开口,就看见了站在一旁的何斯迦,他的老脸顿时笑得跟一朵花似的,无比灿烂。

“迦迦也在呀,小两口真恩爱!”

他开心地搓着双手,一副谄媚的样子。

对于这个从天而降的老爸,何斯迦根本没有任何的印象,再加上他的种种言行,她实在无法对何元正建立起深厚的父女之情。

“你们说吧,我去洗手间。”

她借口要走,趁机想溜。

不料,傅锦行却非要何斯迦留下来:“这里就有洗手间,右边。”

他指了指右侧的一扇不怎么明显的房门,嵌进墙体的设计,和墙壁保持同一颜色,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很容易被忽略。

何斯迦只好认命地走了进去。

她一走,何元正就忙不迭地问道:“锦行,你上次给我的那笔钱,我都已经投进去了,现在手上还需要一笔流动的……”

傅锦行打断他,面色冷冷:“救急不救穷,我已经给了你能够开工的钱,你要是什么都指望我,以后家里的水电费是不是也得让我来交。”

被他夹枪带棍地训了两句,何元正的脸上也有一点挂不住了。

不过,他还是赖着脸皮,继续说道:“锦行,话不能这么说啊,成本投进去,想要看到收益,总需要一个周期是不是?”

总之,何元正就是一个宗旨,向傅锦行要钱。

“遗嘱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挑挑眉头,傅锦行追问道。

“我已经咨询过律师了,他正在起草遗嘱的内容,应该差不多了。”

何元正知道,自己假如完全不给何斯迦留钱,有傅锦行盯着,现在根本行不通。

“何斯迦是你的亲生女儿,何千柔和你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我不希望何家发生类似这种宠妻灭妾,外人上位的事情,你自己掂量着。”

果然,傅锦行对这件事看得很重。

“这怎么可能?你放心好了,我不会亏待迦迦的。”

何元正摆动着肥厚的大手,连连保证道。

趁着何斯迦还没有出来,他快步走向傅锦行,故意压低声音:“女人嘛,都是一有了孩子,心就踏实了!迦迦年纪还小,又在国外读书,她肯定不甘心早早嫁人。要是你能让她早一点儿怀上傅家的孩子,她也就认命了……”

没想到,何斯迦就在这时走了出来,正好听见了这几句话。

她大怒着喊道:“何元正,你还是人吗?”

傅锦行退后两步,面带浅笑,活像一个没事人似的看着他们父女二人。

这种狗咬狗的戏码,最热闹了。

“迦迦,你听我解释!傅家家大业大,锦行又是长子长孙,你当然要尽快为傅家开枝散叶……再说了,你的孩子也是我们何家的孩子,爸爸也想早日抱上外孙……”

何元正言辞闪烁着,尽量为自己开脱。

他想得倒是挺美,只要何斯迦和傅锦行生了孩子,自己作为孩子的外祖父,就等于手上又多了一个值钱的筹码。

男人和女人的关系,总不如父子、母子之类的来得更加牢固。

“你做梦吧!你根本就不是想要外孙,你只是想要多一个要钱的理由罢了!我告诉你,从今天起,你别想再从傅家要到一分钱!给我滚!”

何斯迦真的生气了,她一把抄起办公桌上的一个水晶摆件,牢牢地抓在手里,举到半空中,似乎随时都会砸下去。

“你聋了吗?滚啊!”

她大声吼着,何元正吓得不轻,只见他连滚带爬地到了门口,用手指着何斯迦。

“吃里扒外的东西!”

他一头冷汗,十分狼狈。

“我在这里遭罪,你在家里数钱?做梦吧!”

何斯迦直接把手上的东西丢了出去,砸在了何元正的脚边,连地板都凹进去了一大块,吓得他魂飞魄散。

见她来真的,何元正头也不回地跑了。

看着眼前这一幕,傅锦行十分感慨地说道:“坏了一角地板,打发了一块狗皮膏药,这买卖做得真值!”

听到他阴阳怪气的话语,何斯迦紧抿着双唇,一言不发。

她何尝不知道,自己是被当枪使了?

明明是傅锦行不想再惯着何元正,但最后发话的却是自己,得罪人的也是自己。

拿何家人对付何家人,傅锦行不费一兵一卒,坐享其成。

何斯迦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姓傅的,你厉害。”

她挑起大拇指,恨声说道。

傅锦行一脸无辜地冲她微笑着,摊开两手:“我可什么都没做呢,砸人的是你。对了,刚才那个水晶摆件是子昕送给我的,被你弄坏了。”

何斯迦走到门口,弯腰把它捡了起来。

确实,水晶摆件摔碎了一个角。

她小心翼翼地把碎渣也用纸包好。

“我去修复,实在修不好的话,我赔你一个就是了。”

何斯迦捧着东西,拿上外套,就要出门。

傅锦行冷笑:“她给我的东西,你能赔得了吗?”

她咬咬牙,猛地回头:“我何斯迦给别人的东西,从来也不差!”

说完,她推门就走。

这一次,傅锦行没有拦着她。

何斯迦抱着那个残破的水晶摆件,匆匆走出傅氏集团的写字楼,她打了一辆出租车,又掏出手机,上网搜索,哪里能修复。

结果,情况并不怎么乐观。

她只能举起摆件的底部,看看有没有品牌标志。

“找到了。”

何斯迦有些欣喜地在底座那里看到了一串英文字母,刚好,是一个她听说过的外国品牌,在中海设有专柜。

“去万国城!”

她连忙对司机说道。

一路赶到商场,何斯迦连一口气也顾不得多喘,直接跑向二楼专柜。

她对店员说清来意,又把摆件拿给对方。

“能修吗?”

何斯迦一脸期待地问道。

店员看着碎了一角的摆件,表情有些迟疑:“女士,我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过,我可以帮你咨询一下总部,请稍等。”

她连连道谢。

店员去打电话了,何斯迦又不好催她,只好站在店内,随便看看。

这个品牌专门生产水晶摆件,崇尚纯天然,摒弃人造水晶,所以价格高昂,不同于一般的小牌子。

她正看着,身边忽然有人发出一声诧异的惊呼:“这个摆件怎么在这里?”

何斯迦连忙回头,看见一个年轻男人指着她带来的那个水晶摆件,面露惊奇。

“你好,这是我带来修复的。”

她看到那个男人衣着不俗,长相也跟傅锦行有五成相似,心里隐隐猜到了他的身份。

第32章 一股杀气

先是有些惊奇地打量了何斯迦一眼,年轻男人这才缓缓开口说道:“这位小姐,据我所知,这个水晶摆件应该不是你的。”

她莞尔一笑,满脸坦荡地回答道:“没错,不是我的,是我不小心弄坏了,想问问专柜这边能不能修复。”

听到何斯迦这么一说,他显然更加讶然。

年轻男人刚要再次开口,之前去打电话的店员已经回来了。

她十分抱歉地对何斯迦说道:“不好意思,根据我的描述,总部那边给出的回复是暂时无法提供修复服务。不过,如果您想选购一款新的摆件,我们可以提供至尊VIP的价格优惠。”

一句话,旧的修不了,买新的可以打折。

何斯迦叹了一口气,点点头:“谢谢你了,要是需要,我再过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包好那个坏掉的摆件。

“好的,我们随时恭候您的到来。这位先生,请问有什么能为您做的吗?”

见状,店员转而去接待站在何斯迦身边的男人了。

傅锦添原本是想亲自来选一份礼物,送给堂哥傅锦行,没想到,却在这里见到了应该摆在他办公桌上的一个摆件。

他笑着说道:“暂时不用了。”

扭头看着何斯迦,傅锦添轻声问道:“你在傅氏上班吗?”

她掀起眼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神里不自觉地流露出了一丝敌意,用防备的语气问道:“你想干嘛?”

听说,傅家这一代有几个孩子,傅锦行是老大,他还有几个不怎么出名的堂弟堂妹。

他们之所以不如傅锦行有名,一方面是因为年轻,资历尚浅,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傅锦行一向信不过自家人,避免大权旁落。

“我知道,这是傅氏总裁的摆件,现在却被你弄坏了。你是哪个部门的,怎么能有机会接触到我大哥?”

傅锦添微微皱起眉头,不解地问道。

哪怕是一般的部门经理,平时也很难到傅锦行的面前去述职。

这个女人看上去年纪轻轻,恐怕连主管一级都做不到吧。

“我……我是新来的助理,我是给曹助理打下手的。曹助理这几天很忙,让我去办公室送文件,我不小心就……把它打碎了。”

何斯迦转了转眼珠儿,随口撒了一个谎。

其实,漏洞百出。

但正因为听起来不像是真的,听在傅锦添的耳朵里,他才觉得,没人会编造这么蹩脚的谎言。

“傅总最近在忙什么?”

傅锦添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何斯迦知道他这是在试探自己的身份,她想也不想地回答道:“上午在开会,下午见了一个姓何的老头,傅总还发了很大的脾气,所以我才吓得半死,打碎了东西。”

的确是傅锦行的作风,听她这么一说,傅锦添顿时深信不疑了。

“你好,我叫傅锦添,是你老板的堂弟。我刚从国外回来,本想买一个礼物送给我大哥。不过,我现在改主意了。”

他主动伸出手来,微笑着说道。

果然猜对了!

没办法,傅家的基因太好,哥俩长得有五六成相似,侧脸更是差不多一个轮廓印出来的。

所以,何斯迦几乎一下子就肯定了对方的身份。

她有些犹豫地伸出了手:“你好,我叫……我叫颜颜。”

何斯迦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脑子好像有一秒钟的停工,然后,那个假名字就脱口说了出来,止也止不住。

“颜颜?你的名字很好听。”

傅锦添稍一皱眉,很快又舒展开了,笑着看着她。

“我大哥很喜欢这个摆件的,你把它弄坏了,他恐怕要生气。”

说完,他指了指何斯迦怀里的东西。

她叹气:“岂止是生气?还骂了我一顿呢,我还说了大话,说一定能修好。”

这下完了,连专柜都表示没办法,恐怕真的要灰溜溜地回去了。

不料,傅锦添却很有把握地开口说道:“别着急,我认识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师傅,他的手艺很不错,是做文物修复工作的。我带你去找他,说不定能有办法,先去试试!”

他的话令何斯迦眼前一亮:“真的?太好了!”

她看过一部纪录片,里面的每个人都是大师级别,一双妙手,专修文物。

跟着傅锦添离开了商场,何斯迦抱着东西,上了他的车。

本以为他也过着香车美人的生活,没想到的是,傅锦添的座驾倒是十分低调,一辆二十多万的普通车,和他的身份不太相符。

“我连生活费都是做兼职赚的,不好意思,没有跑车载你。”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何斯迦倒是笑了,她一把系上安全带,大大方方地说道:“我还不敢坐跑车呢!”

见她没有任何取笑的意思,傅锦添这才发动车子,带她去老街找大师。

多亏了傅锦添和大师的交情匪浅,仔细查看了破损的地方,大师很有把握地说道:“应该没问题,既然你们着急,那我就赶赶工。现在是下午四点,你们晚上八点左右来取吧。不过,先说好了,只晚不早,这是精细活儿,急也急不来的。”

何斯迦连连道谢:“让您费心了!那我八点再过来!”

和傅锦添一起出门,她看了一眼时间,主动说道:“你帮了我这么大的一个忙,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请你吃饭吧?”

旁边就是一家商场,虽然不是很高级,但楼上都是餐厅,样式很多。

“好啊。”

傅锦添答应得倒是十分干脆:“美女主动请我吃饭,我当然一百个愿意了,怎么会嫌弃呢?”

何斯迦笑了:“那走吧,一边走,一边想想吃什么。”

结果令她大吃一惊,傅锦添想了想,居然主动提议去吃火锅。

“我以为像你这种出身,要吃日本料理,或者那种很奢华的高档餐厅呢!”

她脱口说道。

火锅,哈哈,大众消费,两个人也吃不了太多钱,她赚了!

“我在国外一年多了,现在最想吃的就是火锅!”

一口气说完,傅锦添吞了一大口口水,毫不掩饰地说道。

何斯迦自然不反对,两个人去了一家火锅店,选了锅底,还有一大堆食材。

本以为和一个刚认识的人一起吃火锅会比较尴尬,但何斯迦很快就发现了一点,那就是傅锦添是一个情商很高的人,他懂得如何主动提起话题,而且又完美地避开双方的隐私。

比如,他没有问她在傅氏上班的事情,也没有问她的私人生活。

同样地,他也不怎么谈及自己。

但两个人却有说有笑,有吃有喝。

八点之后,他们返回老街,终于取回了修复一新的摆件。

“虽然近看还是能看出来一点痕迹,但是,我保证,这已经是最好的效果了。整个中海,你也找不到第二个能修复的人,除了我!”

大师自信满满地说道。

何斯迦激动得都快哭出来了,她死死地抱着那个水晶摆件,给大师深深地鞠了一躬。

付完了费用,她走出店铺,扭头看向傅锦添:“我得先回公司了,今天多谢你!”

他大笑:“这是你向我第三十七次道谢了!”

何斯迦怔怔:“真的?这么多了?”

傅锦添一脸狡黠:“骗你的,反正你也不可能去数。”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坐上出租车,何斯迦报上傅氏的地址,低头看着怀里的袋子,整个人终于轻松多了。

她匆匆返回傅锦行的办公室,结果,里面空无一人。

九点出头,他去向不明。

“曹助理!傅锦行呢?”

无奈之下,何斯迦只好敲响了隔壁的房门,去找曹景同。

曹景同倒是还在加班,一见到她,他顿时松了一口气:“你去哪里了?傅先生已经回家了,他一直等你到八点半。”

“修东西去了啊。”

何斯迦怏怏地说道。

“我送你回去。”

曹景同飞快地收拾了一下,送何斯迦回家。

她有些不好意思:“不用麻烦你了,我坐出租车……”

“别,千万别,我一定要把你安全送回去。”

曹景同连忙说道。

他已经看了傅锦行足足几个小时的臭脸,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先把何斯迦安全送到老板的身边才是王道。

到了公寓门口,曹景同已经感觉到了一股杀气。

“我就送你到这里。”

他忙不迭地进了电梯,生怕被波及到。

“谢谢你,曹助理……”

不等何斯迦说完,曹景同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电梯门后。

她悻悻地按下指纹,解锁开门。

房间里一片漆黑,连玄关处的长明灯都没开,何斯迦险些绊了一跤。

她嘟囔两句,按下开关,换了拖鞋。

傅锦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在抽烟,目光如炬。

何斯迦一见到他,吓了一跳:“你明明在家,为什么不开灯?”

黑漆漆的,一个人坐在那里,手上夹着一根烟,烟头上亮着一个小红点,看着怪吓人的,他这是想吓唬谁呢!

她心有余悸,多亏自己还算镇定,没有尖叫一声,再把怀里的东西给飞出去。

“喏,我修好了,你看看吧。”

何斯迦走到傅锦行的面前,举起袋子,从里面掏出那个水晶摆件。

他不答反问:“你去哪里了?”

“修它啊。”

她想也不想地回答道。

刚要说话,傅锦行动了动鼻子,他掐灭烟蒂,在何斯迦的身上用力地嗅了嗅。

她顿时有些紧张起来。

第33章 有钱就是任性

不等何斯迦开口,傅锦行的脸色已经完完全全地沉了下来。

他冷冷问道:“真是好兴致,居然跑去吃火锅了?”

真是属狗的啊,鼻子好灵!

其实,离开火锅店之前,店员还送了何斯迦一小瓶除味喷雾,是柠檬味道的,只要在衣服上多喷几下,基本上就能除掉异味。

没想到,还是没有逃过傅锦行的法眼!

何斯迦自然不会傻到去承认,她矢口否认:“才不是呢,旁边有一家卖麻辣烫的,估计味道比较重,沾染到我身上了。”

他冷笑:“你真当我是傻子,连火锅和麻辣烫都区分不出来?”

她只好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斜眼看着傅锦行,懒洋洋地回答道:“吃就吃了,难道吃火锅也犯法?”

他无话可说了。

原本就是找茬儿,何斯迦要是流露出了心虚的情绪,傅锦行就可以趁机表现得更加咄咄逼人。

可她既然全都坦白了,他反而沉默。

“看一下,我觉得修得很好。”

何斯迦从袋子里掏出那个水晶摆件,轻手轻脚地放在了傅锦行面前的茶几上,示意他可以检查一下。

谁知道,他连看都不看一眼。

“你十几岁就离开中海了,对这里不熟悉,你怎么知道去哪里修复这种东西?”

傅锦行也不蠢,他立即找准了问题所在。

除非,有人在帮她,而且,她还和那个人一起吃了晚饭!

想到这一点,傅锦行就气得心口发酸。

“白痴,有一个东西叫百度!就算不懂,难道不会上网查一查吗?”

何斯迦鄙夷地看着他,瞪了一眼。

反正,她的手机里有一大堆搜索记录,就算他要亲自看一看,她也丝毫不惧。

“何斯迦,你最好放尊重一点儿!”

听到她出言不逊,傅锦行收敛了表情,双眉狠狠地绞起。

“是你先挑衅的!反正我已经把你的宝贝给修复好了,这件事的确是我的责任,我向你道歉。”

何斯迦活动了一下脖子,她折腾了好几个小时,此刻又累又困。

“什么叫把我的宝贝给修复好了?”

傅锦行脸色古怪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两腿之间,他觉得,算得上“他的宝贝”的东西,暂时只有这一个。

胡扯,“他的宝贝”好用得很,根本不用修复!

“它啊,不是你说的,这是张子昕送给你的,当然就是你的宝贝了。算了,我不和你废话,我要去洗澡。”

何斯迦转身要走。

结果,傅锦行没有去查看那个修复过的水晶摆件,而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他沉声说道:“我饿了。”

“关我什么……那我去做。”

何斯迦原本觉得,傅锦行饿了,关她屁事。

但她马上想起来了,自己确实答应过,会承包一部分家务。

于是,何斯迦只好垂头丧气地走进厨房,烧水煮面。

她不管傅锦行是否挑食,随便洗了一小把青菜,拿了两枚鸡蛋,飞快地做了一碗青菜鸡蛋面。

本以为他会大发雷霆,没想到,傅锦行洗干净了双手,在餐桌旁坐下,安安静静地吃着那碗面条。

刚吃了几口,他的手机响了。

拿起手机,傅锦行接起来,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锦添,什么时候回国?我去接你。”

那边似乎说了什么,他有些惊讶:“你已经回来了?怎么没提前告诉我!”

靠着流理台的何斯迦一听见傅锦添的名字,立刻竖起了耳朵。

她现在担心的是,万一傅锦添那个人好奇心很重,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主动告诉了傅锦行,那就糟了!

不过,这一通电话很快就结束了。

何斯迦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傅锦添并没有提起自己。

一抬头,发现她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儿,傅锦行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了?”

“我好像听到你说了一个名字,也是锦字辈的,是你的弟弟妹妹?”

何斯迦试探着问道。

放下手机,重新夹了一筷子面条,傅锦行点点头:“我是独生子,只有堂弟堂妹,按照族谱,这一代是锦字辈。”

说完,他又冷哼道:“他们几个人里,就属锦添最有出息,你离他远一点儿!”

凭借对傅锦添的了解,傅锦行很清楚一点,那就是他喜欢的女人类型,就是何斯迦这种。

所以,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傅锦行一直没有把何斯迦的存在告诉给和自己一向很亲密的堂弟傅锦添。

心底一沉,何斯迦暗道不好。

但她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大声反驳道:“我根本不认识傅家的人,你少在这里杞人忧天了!”

说完,何斯迦掉头就走。

想想也是,傅锦添一直在国外读书,最近才回来,他们两个人应该没有认识的可能才对。

傅锦行放下心来,继续吃面。

泡澡的时候,何斯迦却忍不住不停地思考着一个问题。

那就是,为什么六亲不认的傅锦行好像对傅锦添青眼有加?

听说,他还有一个堂妹,叫傅锦凉,她嫁进了东南亚的一个富豪之家,本人也是野心勃勃,不过却并不招傅锦行的待见,两个人的关系很僵。

至于傅锦行其他的堂弟堂妹,他们的存在感更低,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和傅锦添相处了几个小时,何斯迦也承认,那是一个很优秀的男人。

如果不是比傅锦行小了几岁,社会阅历稍微浅一些,兄弟二人真的可以说是不分伯仲了。

正想着,傅锦行忽然出现在了卫生间的门口。

他倚靠着房门,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你说,你那么对待何元正,他会不会恨你?”

这还用问吗?

何斯迦翻了翻眼睛,懒得回答。

“不过,你等于是间接地帮了我一个大忙,我想要好好感谢你一下。”

傅锦行扯着嘴角,不怀好意地说道。

她大吃一惊,从尾椎骨处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他继续说道:“我要去一趟南平,那边有一个会议,我答应了主办方会亲自到场。既然你在那边生活了好几年,应该可以做我的向导,我要你和我一起去。”

何斯迦眼皮一跳,她有些紧张:“什么时候?”

傅锦行面带微笑地看着她:“四个小时之后的航班,你还可以泡完这个澡,然后收拾东西。”

她险些直接从浴缸里站起来!

“你是故意的!”

每天有十几趟来往中海和南平之间的航班,他却非要选择在三更半夜,居心叵测!

似乎看穿了何斯迦的心思,傅锦行慢条斯理地解释道:“是私人飞机,和民用航班不一样。”

她一听,气馁地又缩回了热水里。

他奶奶的,真是有钱任性啊!连私人飞机都有了!

虽然即将返回南平,但是,坐在傅锦行的私人飞机里,何斯迦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她担心,当自己一回到南平,到了蒋成诩的地盘,他就再也控制不了情绪,不惜和傅锦行发生正面冲突。

虽然强龙难压地头蛇,但傅锦行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不给你的相好打一个电话吗?”

眼看着何斯迦从登机之后就怏怏不乐,傅锦行知道,她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蒋成诩。

她扬起头,看了他一眼:“那你呢,难道已经和你的相好报备过了?”

一句话,成功地令傅锦行闭上了嘴。

见状,何斯迦把头扭向一边,看向窗外。

飞到南平并不久,一个半小时左右。

她不过才打了一个盹儿,飞机就开始准备降落了。

一睁开眼睛,何斯迦留意到,傅锦行竟然一直没有休息,他的手边摆着一杯咖啡,面前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数字。

确实是工作狂人,而且,懂得利用各种零碎的时间。

如果跳出私人关系,何斯迦觉得,她或许会欣赏傅锦行这样的男人。

可惜……

“落地再睡。”

抬头看了一眼明显还没有睡醒的何斯迦,傅锦行主动说道。

“你肯定不会放我回我自己的家吧?”

她几乎不抱什么希望。

“不,当然回自己的家,我总不能让你住酒店吧。”

傅锦行高深莫测地说道。

她微微愣住了,心头一阵狂喜。

结果,半小时之后,何斯迦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

司机直接将他们送到了傅锦行位于南平的房子,地段很好,一百二十多平,精装修,只是毫无人气,一看就知道平时空着。

“我的家不就是你的家吗?看,这里就是。”

傅锦行站在客厅里,回头看了一眼站在玄关的何斯迦。

她气得快要呕死,紧紧地握着行李箱的拉手,一个字都不说。

明明已经回到这座城市了,明明离蒋成诩和津津那么近,可自己却无法见到他们,何斯迦一时间心死如灰。

“我上午去开会,你可以多睡一会儿。醒了就给管家打电话,他会帮你安排一切的。”

傅锦行吩咐道。

没有理会他,何斯迦拉着行李箱,直接进了卧室。

反正,腿长在她的身上!

七点钟一过,傅锦行就走了。

听到门响,何斯迦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

确定他真的离开,她飞快地洗漱,换上衣服,也立刻出门。

在公寓楼下拦了一辆出租车,何斯迦报上地址,同时掏出手机,给蒋成诩打电话。

一想到自己即将见到津津,她的心跳一阵阵加速,整个人都雀跃起来。

第34章 为你,朝思暮想

电话响了几声,蒋成诩接了起来。

当他听到何斯迦已经回到南平,不由得一惊:“傅锦行怎么肯放人?”

这其中一定有诈!

果然,何斯迦回答道:“他当然不会放过我了,他只是来这里出差,顺便带上了我,也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

说完,她连忙问道:“津津呢?他怎么样了?”

幼儿发烧虽然常见,但却不能小看,尤其像津津这种从小体质就不是很好的孩子,更是受不得哪怕一点点的风吹草动。

“已经退烧了,就在我旁边,我把他带到公司来了,小家伙不肯回家,非要跟着我。”

蒋成诩看似无奈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宠溺之情,他一向娇惯着津津,和何斯迦两个人完全就是虎妈猫爸的设定。

“啊?”

何斯迦连忙让司机改变了行车方向,转而去蒋成诩的公司。

二十分钟以后,她一路跑出电梯,直奔他的办公室。

一推开门,何斯迦就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小奶包:“津津!”

和同龄的小朋友相比,四岁多一点点的津津有少许瘦弱,但是皮肤又白又嫩,一双大眼睛像极了何斯迦,看上去格外可爱。

“妈妈!”

津津还不知道何斯迦会忽然出现,他愣了一下,然后立即从蒋成诩的大腿上滑了下来,向她跑去。

何斯迦俯身,一把抱住儿子,不停地在他的小脸上亲了又亲:“津津,想死妈妈了!”

蒋成诩走到她的身边,轻声说道:“我怕临时有变,万一你来不了,不想让孩子失望,就没有告诉他。”

何斯迦抱着津津,点了点头。

虽然退烧了,但津津还有流鼻涕和咳嗽的症状。

他紧紧地抱着消失了好多天的妈妈,怎么都不肯松手,口中瓮声瓮气地问道:“妈妈,你很缺钱吗?”

何斯迦被问得一愣:“啊?”

“爸爸说你去工作了,工作是为了赚钱。”

在津津的逻辑里,何斯迦既然为了工作而不回家,肯定是因为缺钱。

“我……我不是……”

她被问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津津的问题。

大人的世界太复杂了,很多事情,根本就不是几岁的孩子能够明白的。

“妈妈,爸爸有很多钱,你不要去工作了。”

津津用一只小手轻轻地捏了捏何斯迦的脸颊,想了想,他又补充道:“我也可以不吃棒棒奶酪了。”

开始吃辅食之后,津津就很喜欢吃一款进口的儿童奶酪,做成棒棒糖的形状。

但这种东西不能吃太多,于是,何斯迦就告诉儿子,棒棒奶酪很贵,妈妈赚钱很辛苦,所以每天只能吃一个,最多两个。

没想到,他竟然记住了她的话,而且,为了让何斯迦不那么辛苦工作,甚至还放弃了最爱的棒棒奶酪。

何斯迦听懂了津津的意思,一时间,她心头酸涩,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抱紧了自己的心头肉,泪流满面。

孩子虽小,但却不傻,他隐约知道了情况不对,于是也死死地抱着失而复得的妈妈。

“你给津津请假了?”

何斯迦一看时间,已经到了去幼儿园的时间。

不过,考虑到津津的情况,她觉得,还是多休息几天比较好,也避免传染其他的小朋友。

蒋成诩点了点头:“请了几天假,不过,我想好了,以后也不去了。”

何斯迦一怔:“你、你什么意思?”

他凝视着她的双眼,无比认真地说道:“斯迦,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留在中海。我不管你和傅锦行之间有着什么样的恩怨情仇,我和津津都不能没有你!”

她心底一沉,隐约猜到了蒋成诩的想法。

果然,他继续说道:“我原本就想把生意拓展到中海,也派人去考察过,只是一直没有下定决心。也许,这一次正是一个好机会,让我能够做出决断!”

何斯迦知道,在做生意方面,蒋成诩同样也是一个野心家。

中海的想去南平发展,南平的想去北城发展,大家其实都一样,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谁也不甘心永远偏安一隅。

“成诩,我知道你想北上,寻找新的机会。可是,有傅锦行在,他不会让你好过的!再说,我也不希望让他知道津津的存在!”

何斯迦急急说道,希望能够劝服他,让蒋成诩改变想法。

“那我呢?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天,我都快疯了!我真想杀到中海,直接把你接走,可我又不能这么做!”

蒋成诩红着眼睛,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用力捏着。

何斯迦强忍着疼痛,没有闪躲。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嗯?”

看出她眼中的惊恐,蒋成诩问出盘桓在心头许久的疑惑。

他觉得,自从她遇到了傅锦行,整个人就变了。

“我没有……”

何斯迦语气虚弱地回答道,她不太敢和他对视,就连眼神也变得有些虚无缥缈。

“你别告诉我,你爱上他了?”

蒋成诩迟疑了几秒钟,愤怒地开口质问道。

难道,五年的陪伴和守护,还比不上这短短的两个星期?

她想也不想地否认道:“我怎么会爱上他?我恨不得和他毫无关系!可是……”

不等何斯迦说下去,怀中的津津忽然抬起小脸,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妈妈,我饿了。”

他的话成功地阻止了蒋成诩和何斯迦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两个人立即就此打住,带着津津下楼去吃早饭。

公司楼下不远处就有早点铺子,干净,种类丰富,还有何斯迦和津津都喜欢的小笼包。

津津乖巧地坐在椅子上,安静地吃着小笼包,而何斯迦却满腹心事,她还在思考着蒋成诩刚才说的那几句话,心神不定。

“斯迦,你见到你的家人了,是吗?”

蒋成诩递过来两张纸巾,柔声问道。

她点头:“我做不到把他们当成我的家人,在我看来,我的家人只有你,还有津津。”

他苦笑一声:“你把我当成家人,不是爱人。”

抿了抿唇,何斯迦索性也问出埋藏在心中多时的一个疑团。

“成诩,你和我说实话,我们真的是恋人吗?”

其实,她早就有所怀疑,但却没有细想。

直到傅锦行的出现,直到他再一次强占了她,她才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身体不会说谎。

她厌恶傅锦行对自己的触碰,但那只是出于自保,以及尊严。

可她这么多年都无法接受蒋成诩对自己做出任何的亲密动作,包括拥抱,接吻,至于更进一步的,何斯迦就更受不了了。

真正相爱的两个人,不会不愿意接纳对方的身体。

“你问的是什么傻话?我们如果不是恋人,津津是怎么来的?”

蒋成诩一顿,继而笑道。

他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摸着津津的小脑袋,一脸欣慰地说道:“你看,津津像你也像我,不是吗?”

他们都是鼻梁挺直,五官俊秀的人,确实有几分相像。

“再说了,你当亲子鉴定是假的?”

蒋成诩使出杀手锏,成功地堵住了何斯迦的嘴。

她看着他,张了张嘴,终于说不出话来了。

自己这是在干什么?质问蒋成诩吗?希望他和自己没有关系,就能求得心灵上的解脱吗?

何斯迦,你真是太小人了!她忍不住唾骂着自己。

吃完了早饭,不知道是不是吹风的缘故,津津又咳嗽起来,咳得小脸发红,让人心疼。

“津津,我们回家,好不好?”

何斯迦轻声问道。

自从她回来了,津津就只让她抱着,何斯迦也不嫌累,就一直把儿子抱在怀里,两条手臂都酸了。

“不。”

他扭过脸,吐出一个字,又去拉着蒋成诩的手。

“那就回我办公室吧。”

蒋成诩说道,他看着津津:“爸爸抱,行吗?”

小奶包还是摇头,不肯答应。

何斯迦只好抱着津津,又跟着蒋成诩一起回去。

吃了药以后,津津又犯困了,他缠着何斯迦看了一会儿童书,再次睡着。

给津津盖好被子,何斯迦蹑手蹑脚地离开了沙发。

看着蒋成诩发黑的眼眶,知道他几天都没有休息好,她也一阵心疼。

“我有多想你,你根本想象不到。”

他一把抱紧了她,和津津一样,不肯撒手。

嗅着何斯迦身上的淡淡香气,想到她每天都和傅锦行生活在一起,蒋成诩忍不住又是嫉妒,又是愤怒。

“他到底要什么?”

蒋成诩猛地抬起头来,盯着她,眼神阴郁地问道。

何斯迦想也不想地回答他的问题:“他什么也不想要,除了看着我痛苦之外。”

她一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

“对不起。”

蒋成诩一脸痛苦地向她道歉:“对不起,那些照片,是我找人散播出去的。”

他发现何斯迦的时候,她已经昏迷不醒了,倒在车内。

至于照片,则是蒋成诩私自做主,散播出去。

他以为,只要令傅锦行因为不雅照而自顾不暇,他就无法去追查何斯迦的下落了。

事实证明,也的确是这样。

“我早就猜到了,因为不是我,就是你,不会有其他人。但是,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接近傅锦行,为什么要拍下那些照片?”

何斯迦垂眸,她真的记不起来了。

看着她充满期待的眼神,蒋成诩摇了摇头,目光黯淡:“我也不知道。或许,这根本就是一个误会。”

他当然不可能说实话,让她相信,她和傅锦行曾有婚约。

相处了那么久,何斯迦当然看得出来,蒋成诩并没有说实话。

难道,她真的是为了逃婚?

就为了这么一个可笑的理由……何斯迦觉得,自己曾经真是太蠢了。

他们两个人正在说话,办公桌上的座机忽然响起,吓人一跳。

第35章 男人的恶趣味

蒋成诩稳了稳神,走到办公桌旁,接起电话。

助理略显急切的声音响起:“蒋先生,有一个自称傅锦行的人要见你!他正在楼下,前台把电话打到我这里了!”

闭了闭眼睛,蒋成诩心想,真是该来的躲不掉!

他长出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让他上来吧。”

“可是……”

助理很清楚,何斯迦也在办公室内,要是让那个姓傅的知道,恐怕要坏事。

“没什么可是了,让他上来!”

蒋成诩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他何尝不知道傅锦行是过来抓人的?

可是,自己总不能做缩头乌龟吧!

“先把津津抱到隔壁,让人照顾一下。”

蒋成诩反应很快,向何斯迦使了一个眼色。

她心领神会,马上抱起还在熟睡的孩子,快步走出办公室。

刚把津津安顿好,何斯迦一出门,就撞见了走出电梯的傅锦行。

对于在这里遇到她,他看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之情。

相反,傅锦行还挑了挑眉头,一脸挑衅地说道:“要是在这里看不见你,那还真的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了。”

言下之意,他早就知道,她一定会来找蒋成诩。

“你管不着,这是我的人身自由!”

何斯迦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这里毕竟是南平,不是中海,不是傅锦行的地盘,相对而言,她的底气也更足了。

他笑了笑:“妻子的事情,丈夫当然管得着。至于人身自由……”

傅锦行故意停顿了一下,一脸讽刺地说道:“你早就不配拥有了!”

大概是听见了他们的声音,蒋成诩主动打开了办公室的房门。

看出傅锦行和何斯迦二人处于一种对峙的状态中,蒋成诩率先开口问道:“傅锦行,你找我有什么事?”

之前是忌惮何斯迦在他的手上,所以,蒋成诩才投鼠忌器。

如今,确定何斯迦好好的,而且就在自己的身边,他索性也放开了,不需要有任何的惧怕心理。

“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我太太的。我知道,她回南平之后,肯定会来看看老朋友。所以,我一开完了会,就亲自过来接她,一起吃午饭。”

傅锦行笑得如沐春风,语气里满是宠溺之情。

如果换成是一个不知内情的人,肯定会误把他当成宠妻狂魔。

可惜,真相并非如此。

“蒋先生,你是地地道道的南平人,不如给我们推荐一家餐厅?”

他得寸进尺,故意刺激着蒋成诩。

“你别太过分了!”

何斯迦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一脸愤怒地看着傅锦行。

“我只是想让你吃得好嘛。”

傅锦行也不气恼,依旧柔声说道。

她快要被活活气死了!

“我知道,你昨天晚上没有睡好,都怪我,不要发脾气了,乖。”

当着蒋成诩的面,傅锦行把话说得格外暧昧不明。

果然,听了他的话,原本还算平静的蒋成诩已经暗中握紧了拳头,周身也散发出一股怒意。

“傅锦行,斯迦不会再跟你回去了,你好自为之!”

蒋成诩上前一步,挡在何斯迦的前面,掷地有声地说道。

“是吗?可我觉得,这种话还是应该由她本人来说比较合适,不能让外人做主。老婆,你说是吗?”

谁料,傅锦行笑吟吟地看向何斯迦,特地在“老婆”两个字上咬得重重的。

他是故意的!

何斯迦死死地瞪着他,恨不得用目光在傅锦行的脸上烧出两个大洞!

可她又知道,假如她真的那么说了,后果不堪设想。

“今天天气不错,我们一会儿可以去餐厅里拍几张照片,或者,拍一段视频,当做纪念。”

两个人视线交错着,傅锦行若无其事地说道。

何斯迦微微变了脸色,她抢先说道:“傅锦行,我只是过来看看而已,你别太过分!”

说完,她扭头看向蒋成诩,眼睛里忍不住流露出一抹哀求:“既然你一切都好,我就先走了。”

碍于傅锦行在场,她有一肚子的话都不敢说,更不敢提起津津。

蒋成诩急了,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斯迦,你怎么了?你都已经回来了,为什么还要怕他?这里是南平,不是中海,我不信他在这里还能一手遮天!”

何斯迦无措地看着他,缓慢地摇了摇头。

“不是,我本来也只是过来看看而已,真的。”

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傅锦行不知道哪根筋不对,顺藤摸瓜,查到津津。

他抓走自己,这没什么,要是抓走津津……

何斯迦不敢想了。

所以,她现在巴不得把傅锦行赶快打发走,让他马上离开这里,越远越好,再也不要来了!

“斯迦,你……”

蒋成诩惊讶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了。

“我在你的心里,是不是已经无能到不能保护你了?”

他痛苦地问道。

不,不是的!

何斯迦在心底发出一声哀嚎。

正是因为她感激他对自己,对津津的照顾和付出,所以才绝对不能让他出事,绝对不能让傅锦行也把他拉下水!

“成诩,我之前一直没有答应你的求婚,就是因为我觉得,我们不太合适。”

垂下眼睛,何斯迦咬着嘴唇,以免自己哭出来。

她艰难地继续说下去:“你的家人不喜欢我,我也无法融进你的家庭,不被祝福的婚姻让我觉得压力很大。还有,我已经递交了辞职信,以后也不会再去爱都那边上班了。”

事到如今,何斯迦只能这么解释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爸妈曾经伤害过你,但他们一定会支持我的决定,以后不会为难你的……”

蒋成诩清楚,家中长辈守旧传统,他们对于来路不明又生下了孩子的何斯迦充满了鄙视,并不认为她可以成为蒋家的媳妇。

所以,几次接触下来,他们对何斯迦的态度相当恶劣。

而这也成了何斯迦和蒋成诩两个人之间的一个不*。

既然她现在提出来了,就说明她其实还是十分在意的。

“我会说服他们!”

蒋成诩笃定地说道。

“成诩,你恐怕忘了一件事,我……我已经结婚了。”

用力握紧拳头,任由指甲深深地嵌进手心里,何斯迦强忍着痛苦之情,涩涩地开口说道。

“不管是自愿也好,是无奈也罢,从法律意义上,我都是一个已婚女人。”

她退后两步,和蒋成诩拉开了距离,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对不起,谢谢你对我的照顾。”

勉强说完这一句话,何斯迦再也忍不了了,她头也不回地向电梯的方向跑去。

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傅锦行犹如一位骄傲的骑士,不战而屈人之兵。

他向蒋成诩轻轻一点头:“多有打扰,有机会再见。等你到了中海,我作为东道主,一定会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你的。”

这句话乍一听起来很客气,其实已经充满了威胁的味道。

相信傅锦行也隐约听到了消息,知道蒋成诩有北上发展的打算。

两家在生意上存在重合,一旦蒋家的资金流入中海的市场,他们势必要交手,这是躲也躲不开的。

蒋成诩咬紧牙关,愤怒地注视着傅锦行:“你嚣张不了多久了!傅家一向人心散乱,早晚都会后院起火!”

他说的是实情,相比于其他大家族,傅家的确是一盘散沙,而且人人心怀鬼胎,这一点尤甚。

傅锦行收敛笑意,脸色一沉:“多谢提醒。内忧和外患,我一向都不畏惧。”

他掉头就走,去追何斯迦。

电梯一直不来,何斯迦等了半天,已经快要疯了。

她听到了脚步声,猜到是傅锦行追上来了。

确定他没有发现津津,何斯迦又松了一口气。

她恨得眼眶泛红:“傅锦行,你现在满意了?你早就知道我会出现在这里,所以你就故意演这出戏!”

他笑道:“你要是不来,我不就没法演了?归根结底,还是你的错,怪不了别人。”

正说着,电梯到了。

何斯迦一头扎了进去,她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

她知道,蒋成诩一定对她失望透顶。

希望他能好好照顾津津,可何斯迦也知道,她作为津津的亲生母亲,就这么一走了之,实在太不负责任了。

“不对,你的恐惧太严重了,已经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期。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当电梯的门徐徐合上,傅锦行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他倏地靠近何斯迦,将她完全堵在电梯的角落里,直视着她的双眼。

“你的身上,还有秘密。”

这不是一个疑问句,而是一个肯定句。

何斯迦被吓到了,她的后背靠着冰凉的电梯墙壁,头皮都在发麻。

他……他察觉到了吗?

应该没有吧!

她很快镇静下来:“随你怎么说,反正你随时都会发疯,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是吗?但愿是我猜错了吧。”

傅锦行高深莫测地看着她,语气虽然缓和了,但身体并没有离开,更没有放弃对她的施压。

在这种精神折磨下,何斯迦只能硬撑着。

幸好,电梯到了一楼。

“叮”一声,电梯门开了,外面有人在等电梯。

在那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傅锦行大大方方地揽过了何斯迦的肩头,将她亲密地搂在自己的怀中,和她一起走了出去。

“在蒋成诩的地盘上,我真想对你做出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想想就觉得很爽。原谅我身为男人的某些恶趣味,傅太太。”

他压低声音,在何斯迦的耳畔轻声说道。

第36章 电影见面会

她显然当真了,吓得直哆嗦,两腿发软,连走路都吃力,更不要说推开他。

对于何斯迦的反应,傅锦行感到十分满意。

他随便一吓唬她,她就不敢再反抗,令人欣慰。

离开了蒋成诩的公司,何斯迦本以为自己会被傅锦行塞进车里,一路带回他的公寓。

没想到,他竟然煞有介事地拿出手机,让曹景同去查一查,南平本地有什么知名的美食。

曹景同的效率也很快,不过几分钟而已,他就发来了六、七家口碑不错的特色餐厅。

傅锦行将手机递到何斯迦的面前:“你去过没有?哪家的口味最地道?”

她连看也不看,直接把头扭向一旁,默默地看着窗外。

他随便选了一家,让司机送他们过去。

到了餐厅,正是饭点,上座率已经有八成,仅剩下几张空桌。

傅锦行忍不住说道:“这么多人,应该很好吃才对。”

他只是来南平出差过几次,每次都是匆匆来,匆匆走,偶尔有应酬,在饭桌上也是喝酒,根本吃不了几口菜。

所以,傅锦行对于当地美食并不算了解。

何斯迦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选什么不好,偏偏选这一家,出了名的上菜慢!”

她拉开椅子,径直坐了下来。

“听你的语气,你来过这里?”

傅锦行在她的对面也坐下,随手翻看着摆在桌上的菜单,发现这里的消费不低。

“这是南平最有名的饭店之一,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傅先生。”

何斯迦白了他一眼。

他倒是坦然:“确实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既然如此,那么,你来点单吧。”

说完,傅锦行把菜单往她的面前一推。

何斯迦索性一口气点了十六道菜,外加一道汤,全是贵的。

服务生一脸为难,连连劝道:“女士,您二位最多只需要四菜一汤,点这么多,根本吃不完。本店杜绝浪费,希望您能够理解。”

她笑吟吟地说道:“当然不是我们两个人吃了,喏,前面的四道菜和一道汤,做完了就端上来。其余的全部打包,我们带走。”

听她一说,服务生这才下单了。

“高兴了?”

傅锦行知道,何斯迦只是想要故意浪费他的钱而已。

不过,她显然太小瞧他了。

“心疼了?”

何斯迦冷笑一声:“我已经很克制了,还没点上一百道菜呢!”

谁知道,傅锦行却不以为然:“如果你真的喜欢,就算把整个饭店买下来又如何?我又不是买不起。”

她的下巴都快吓掉了。

且不说买不买得起,人家卖不卖还是两回事呢!

“我知道你正在想什么,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出不起的价格,没有买不下来的东西。当价钱出得足够高,一切皆有可能,包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价格,你,或者我,大家都是。”

等壶里的茶水泡得差不多了,傅锦行主动给何斯迦倒了一杯。

她确实一阵口干,伸手取过茶杯,一饮而尽。

上菜太慢,除了茶水和小菜,根本没有什么能吃的。

“那你的价格是多少?”

百无聊赖之下,何斯迦只好选择和傅锦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用来打发时间。

她想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有没有弱点。

如果有的话,会是什么。

“我?我说了,我也有价格,只不过比普通人略高一点。”

稍一思考,傅锦行十分谦逊地回答了何斯迦的问题。

她忍不住讥讽道:“你嘴里的‘略高’好像也高得太离谱了一些吧!傅锦行,你知不知道,你每次假装儒雅可亲的时候真让我倒尽了胃口!”

他依旧不生气,泰然自若地欣赏着何斯迦气急败坏的样子。

“那又如何呢?你对我,毫无办法。”

最后四个字,令傅锦行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话音刚落,第一道菜终于端上来了。

他向服务生客气地道谢,然后拿起筷子,对何斯迦说道:“我来尝一尝你点的菜。”

她恨不得把手里的茶杯直接砸到傅锦行的脑袋上!

然而,从腹部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肠鸣,声音不小,这让何斯迦不由得陷入了尴尬之中。

庆幸的是,其余的客人都在享用美食,没人听到。

除了傅锦行。

他的手上还举着筷子,听到声音,傅锦行忍不住大笑起来,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何斯迦愤愤然地看着他,一把抓起手边的餐巾纸,团成一个球,塞进了他的嘴里!

她的动作非常迅速,以至于傅锦行险些没有反应过来。

就在何斯迦差一点点就把纸团塞进去的时候,傅锦行把头一歪,她一下子失了准头儿,没有成功。

但他确实止住了笑声,脸色稍显不悦:“你要做什么?”

何斯迦收回了手,重新坐下,不吭声了。

看着面前香气扑鼻的菜肴,她丢掉了纸团,抄起筷子,先尝了一口。

不愧是名厨的手艺,确实不错。

虽然她在南平生活了好几年,但这种高级饭店也不是天天都能来的地方,所以,何斯迦顿时食指大动,吃完一块,又夹了一块。

傅锦行哼了一声:“吃货。”

吃就吃了,还那么瘦,天理何在。

对于他的话,何斯迦充耳不闻,继续埋头,大快朵颐。

其余的三菜一汤陆陆续续地送了上来,早早出门的傅锦行也饿了,他尝了尝,虽然不太习惯这种清淡鲜甜的口味,但能够接受。

令他有些无语的是,还有十二道菜已经被分开装在了打包盒里。

结账的时候,何斯迦看到账单上的数字,心里一阵畅快。

多吃几顿,说不定傅锦行心疼,就让她滚蛋了。

她苦中作乐,无声地安慰着自己。

走出饭店,傅锦行拎着两个大袋子,看起来有几分可笑。

见状,司机急忙接了过去:“傅先生,这些是……”

他一脸平静:“你给驻南平代表处的张总送过去,就说这是我特地买给他的午饭。”

司机马上照办。

等司机离开,傅锦行才转头看向何斯迦,笑容满面:“多谢你这么细心,还帮我笼络下属,真是我的贤内助。”

每个字听起来都像是嘲笑。

何斯迦咬着嘴唇,不吭声了。

司机去送餐,他们两个人就没有车坐了。

傅锦行那种身份,自然不可能随便拦下一辆出租车就坐。

他看了看时间,忽然提议道:“司机差不多要一个多小时之后才会返回来,不如我们去看电影吧?”

何斯迦好像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样,她先是一惊,接着便是一脸鄙夷:“你又想玩什么花招?”

傅锦行慢条斯理地说道:“子昕的第一部电影在凌晨上映,我没有时间去参加首映礼,只好现在抽时间去看一下。”

她恍然大悟:“呵,原来如此。”

不过,何斯迦想了又想,她记得,凌晨的时候,傅锦行就在家里,监督她收拾行李,似乎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不至于挤不出时间去参加张子昕的电影首映礼啊!

她还没有开口拒绝,傅锦行已经拿出手机,买了两张电影票。

他选了就近的电影院,就在旁边的商场顶楼。

“我不看。”

何斯迦现在根本没有心情去看什么电影,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要怎么阻止蒋成诩跑到中海,又怎么确保不让傅锦行知道津津的存在。

这些棘手的问题让她的大脑细胞死了一批又一批,却毫无头绪。

“我没有在和你商量。”

趁着何斯迦露出了恍惚的神色,傅锦行一把拉起了她的手,用力将她拖走。

本以为今天不是周末,电影院里应该没有什么人才对。

但等他们到了商场顶层,却发现了张子昕的很多忠实粉丝都在等候着电影开场。

远远地看见他们都穿着统一的粉色粉丝会服,手上缠着统一的粉色手带,还举着灯牌,何斯迦连忙掏出墨镜,飞快地戴上。

她可不想被哪个眼瘸的粉丝误认为是张子昕,万一一群人冲过来索要签名,那可就尴尬了!

“奇怪,怎么这么多人……”

傅锦行喃喃自语,他本想在人少的时候看一下张子昕的电影,因为这部电影,傅氏也有投资。

“电影主创见面会?!”

又走了两步,何斯迦看到了宣传海报,上面赫然还写着张子昕的名字。

她回头看向傅锦行,有些气愤:“你是故意的!你明知道她在,还把我带到这里来!”

为了羞辱她,他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傅锦行也有一丝惊讶:“见面会?我真的不知道!”

但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种解释实在是苍白无力。

换作他是何斯迦,恐怕也不会相信。

“算了,我们走。”

傅锦行不想把事情闹大,假如被记者看到他出现在这里,一定又会大书特书,拿他和张子昕的关系大做文章。

何斯迦的眼神里已经充满了厌恶,她转身就走。

不料,一个莽撞的年轻男孩似乎因为即将见到偶尔而太激动了,他的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灯牌,挡住视线,没有看见何斯迦,直接撞了上去。

她连忙闪躲,鼻梁上架着的墨镜也滑了下来,掉在地上。

男孩愣了一下,冲着何斯迦大喊道:“张子昕!我爱你!张子昕!我爱你!”

何斯迦恨不得找一道地缝钻进去,她果然被人认错了!

第37章 上头条

男孩略显稚嫩的嗓音在人群中犹如一声炸雷一样,那些粉丝早早就赶到了影院,心中焦灼无比,巴不得能够马上见到心中的偶像。

所以,他这一喊,众人顿时陷入了疯狂之中。

何斯迦根本顾不得去骂那个认错了人的倒霉孩子,她连忙弯下腰,一把捡起掉在地上的墨镜,匆匆戴上。

结果,就在这几秒钟的时间里,那些疯狂的粉丝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他们尖叫道:“子昕!”

戴上墨镜的何斯迦和张子昕看上去已经很像很像了,加上她衣着不俗,气质出众,光是站在那里,身上就散发着一股和普通人不太一样的气息。

十几个年轻女孩冲了过来,迅速将何斯迦包围了。

她们的手上还举着各种灯牌,拼命地将事先准备好的礼物往何斯迦的怀里塞着。

“子昕,你好美!你的皮肤太好了!”

“子昕,票房一定会大卖的!”

“子昕,这是我亲手做的……”

“子昕……”

“子昕……”

何斯迦从来也没有见过这种架势,她缩着身体,不停地向后闪躲着,口中惊叫道:“别过来!我不是……”

作为忠实粉丝,特别是那种拥有一定经济基础的,都是跟着明星到处跑的。

这群人也不例外,一听到消息,得知张子昕今天会空降到南平市,他们也一路跟随,和本地的粉丝团体一起出现在这里。

她们七嘴八舌,何斯迦的声音完全被淹没其中。

那些人连说话带拍照,动作麻利,动静越闹越大,同时也吸引了更多的不知情的粉丝。

眨眼之间,就有六、七十人包围了上来,有男有女,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将独自一人的何斯迦簇拥在最里面。

傅锦行吃力地想要挤进人群,不料,他却被一个戴着大金链子的光头大哥给推到一旁去了。

“别夹心!我们可是一大早就守在这里的!”

光头大哥一脸不满地说道。

对于张子昕目前的高涨人气,傅锦行生平第一次产生了想要吐槽的冲动。

“够了!你们看清楚,我不是张子昕!我只是一个路人甲!”

强压之下,何斯迦几乎喘不过气来,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当儿,一把扯下墨镜,大声喊道。

众人愣住了。

他们当中有不少人都是从来没有亲眼见过张子昕,也明白如今美颜当道,后期修饰是神技,说不定本人和照片存在一定的区别。

何斯迦没有化妆,一张素颜,的确和张子昕有些不同。

“哇,素颜啊!”

“这么近都看不到一个毛孔,真的是女神!”

“好像是不太像啊,这是照着我们家子昕整容的吧……”

那些粉丝又叽叽喳喳地嚷起来,气得何斯迦快要晕倒,真是颠倒黑白!

傅锦行也终于挤了进来,他冷着一张脸,用力地扣住她的手腕,想要将何斯迦带出人群。

有人认出了他,发出尖叫:“是傅锦行!就是子昕,子昕现在和他在一起!”

“真的!陪子昕到南平了!这算不算是两个人恋爱的实锤啊!”

“公开吧,公开吧,我们能接受!”

四周又陷入了一片疯狂,又叫又笑,甚至还有人带头鼓起掌来。

顿时,一阵如潮水般的掌声包围了傅锦行和何斯迦。

这一碗恩爱的狗粮洒下来,吃得粉丝们脸色泛红,拼命拿着手机,不停地拍着他们两个人同框的照片。

傅锦行抬起一只手,挡在何斯迦的身前,奋力地带她向外闯。

她忍不住低声骂道:“这就是你喜闻乐见的了?白痴!”

用不了十分钟,整件事就会被人发布到网上,闹得沸沸扬扬!

虽然听到了何斯迦的话,但傅锦行依旧抿着嘴唇,面色冷峻,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在助理和保镖的护送下,张子昕一行人已经走出了电梯。

为了避免粉丝们太过疯狂的行为,商场内部已经配合电影投资方做好了安保工作,让他们从另一边绕道前往电影院。

结果,这一路上果然畅通无比,连一条漏网之鱼都没有。

离得远远的,张子昕就看到电影院门前围了一大群人,大部分都穿着统一的粉色会服,肯定是自己的粉丝。

她有些诧异地向助理问道:“他们为什么聚在一起?我还没到呢。”

今天的电影见面会,除了张子昕以外,还有导演、编剧以及男二号等人。

因为档期的缘故,男一号来不了。

所以,张子昕就是今天的绝对主角了,现场也必须由她来带动气氛,否则就热闹不起来。

“奇怪呀,怎么扎堆儿了。”

助理也一脸疑惑,看向随行的工作人员。

等他们走近,刚好,一脸冷若冰霜的傅锦行拉着同样一脸何斯迦从人群中冲了出来。

几个人一下子都看到了对方。

那些粉丝原本还想去追傅锦行和何斯迦,哪知道,张子昕赫然出现了!

气氛在一瞬间变得诡异,他们也没有想到,原来刚才的“张子昕”确实是假的,新来的这一个才是真的!

“你们……你们怎么在这里?”

张子昕率先反应过来,开口问道。

她的视线落在了傅锦行和何斯迦紧紧握在一起的那两只手上。

他们两个人刚才为了杀出重围,不得已之下,才下意识地抓住了彼此的手。

如今被张子昕一看,何斯迦也察觉到了。

她急忙抽出了自己的手,还用力地在裙摆上擦了几下,显然是一副嫌弃的模样。

见状,傅锦行目光明显一冷,又抓住了何斯迦的手,口中呵斥道:“老实一点儿!你还想被认错?”

这句话果然奏效,只见何斯迦虽然露出了不甘心的表情,但却没有再挣开。

“帮子昕挡一下,我和她的恋情不可以坐实,公司那边还没有同意,不能完全公开。”

傅锦行飞快地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话,令何斯迦恍然大悟。

怪不得呢,原来她是挡箭牌啊!

一次又一次上热搜,只是为了人气而已,看来,娱乐圈真是水深不可测!

何斯迦撇了撇嘴,确定自己的墨镜不会再掉下来了,这才把头扭到了旁边。

“本来是想过来看电影,没想到竟然还有见面会。那我们改天再看吧。”

傅锦行表情轻松地回答道,然后,他拉着何斯迦的手,大步离开。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张子昕动了动嘴唇,终于还是没有说什么。

毕竟是公众人物,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会引发意想不到的连锁反应,她还是很爱惜自己的羽毛的。

大概是由于张子昕的突然出现,粉丝们经过最初的震惊,很快又再一次地陷入了疯狂之中。

他们像刚才一样,紧紧地簇拥着张子昕,一路尖叫,和她一起走进了电影院的放映厅。

听着背后传来的声音,何斯迦恨不得马上长出一双翅膀,能带自己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她走得飞快,生怕又出什么岔子。

一直走进了电梯,她才松了一口气。

傅锦行也没有想到,不过是看一场电影而已,居然会遇到这种事!

和那些粉丝挤了半天,他的衣服皱了,光可鉴人的皮鞋也被踩了好几脚,浑身透着一丝狼狈。

不仅如此,何斯迦还认定了他是故意的。

尽管知道她不会相信自己的话,但是,傅锦行觉得,他还是应该解释一下。

要不然的话,可就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咳咳。”

他低咳了一声,唤起何斯迦的注意。

她毫无反应,双眼盯着电梯下行按钮。

傅锦行只好开口:“我真的不知道她今天也在这里。虽然你不会相信,但我还是要澄清。”

何斯迦哼了哼,满脸不屑:“你用不着跟我澄清,反正你是什么人,我早就清楚。奉劝你一句,你现在最好掏出手机,先看看网上的消息吧。”

被她一提醒,傅锦行也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

他连忙点开微博,发现已经有人把刚才的事情经过发布到了网上,甚至还贴了他和何斯迦的照片,以及一小段现场视频。

更恐怖的是,才过去几分钟而已,浏览量就已经上万了!

这还不够,转发量也在狂涨,那就意味着,浏览量会呈几何倍数增长!

傅锦行一打开微信,他的微信消息也涌进来一大堆。

电梯一到,他就拉着何斯迦快步离开这家商场,同时马上给曹景同打电话,让他来接自己。

几分钟以后,曹景同亲自开车到了商场的地下车库,确定没有狗仔跟着,傅锦行这才上车。

系好了安全带,他忍不住低声抱怨道:“真是一群疯子!”

不上班,不上学,一个个跑来追星!

曹景同一边留意着路况,防止被狗仔追踪,一边提议道:“傅先生,我们还是撤掉网上的热搜吧,影响太大了。”

接连一周的热搜,都快被他们承包了!

傅锦行一手按着太阳穴,烦躁地说道:“我一个商人,又不是明星,怎么总跑到娱乐版块去?”

坐在一旁的何斯迦也掏出手机,看着无数网友对自己开始进行着口诛笔伐。

他们把她当成了傅锦行新交的女朋友,说她是故意为了恶心张子昕才去电影院的,整成那副德行,还敢挑衅。

铺天盖地的诅咒和谩骂,令何斯迦心口发闷。

她放下手机,恨恨地问道:“傅锦行,你现在满意了吗?”

第38章 大家好,这是我太太

他一怔,然后夺过何斯迦的手机,扫了一眼屏幕。

看清上面的文字,傅锦行的眼中也不免闪过一丝惊诧,他忍不住脱口说道:“都是年轻女孩,怎么说话可以这么恶毒?”

那些都是张子昕的忠实粉丝在疯狂刷评论,内容简直不堪入目。

而一些带脏字的留言则是被系统给自动屏蔽了,不然的话,会更加难听。

“你不知道吗,自古以来,同行是冤家。很不幸的是,女人就是最大的同行,为难女人的往往都是女人。”

何斯迦冷笑一声,亲自给傅锦行上了一课。

他沉默着,把手机还给她。

“曹助理,帮我联系公关部,他们应该知道怎么去做。”

傅锦行沉声说道。

他并不是一个在乎别人看法的人,但是,这也并不代表他喜欢被人指手画脚。

“好的!”

曹景同就等着这句话呢,他马上戴好耳机,飞快地给公关部经理打去了电话,说明意图。

可惜,结果却并不乐观——

“曹助理,我们其实已经在和媒体那边沟通了,但是由于网络的传播速度太快了,单纯删帖的效果不大。简单来说,就是这边删除,那边上传。而且,由于照片和视频本身不违反互联网的相关规定,可以一下子通过审核……”

公关部的负责人焦头烂额地说道。

傅锦行把手伸过去:“我来和他说。”

他接过手机,冷静地开口:“我是傅锦行,不管你们采取什么办法,我要在半小时之内看到成果。”

说完,傅锦行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们回到了公寓,何斯迦因为烦躁,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傅锦行给自己倒了一杯香槟,抿了两口,忍不住说道:“你可以坐下来吗?”

她不停晃动的身影令他感到心烦意乱,对于傅锦行来说,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体验。

他一向不为外物所累,没想到也有破功的时候。

“你如果投身表演事业,一定拥有最好的演技!”

何斯迦停了下来,她站在原地,一脸讥讽地说道。

擎着酒杯,傅锦行俯身取过另一支酒杯,主动递给她:“多谢夸奖。”

她气得一把接过香槟,一仰头,就喝了个精光。

他啧啧:“牛饮牡丹,糟蹋了我的好酒。”

话虽如此,傅锦行还是又给她倒了一杯。

何斯迦怒极反笑:“你注意到张子昕今天看到我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了吗?”

他回想一番,发现自己竟然毫无印象。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傅锦行唯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带着何斯迦赶快离开,以免那些不长眼睛的粉丝对她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举动。

比如,被那个莽撞男孩强吻,或者被那个光头大哥揩油之类的。

“她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我是抢走她老公的坏女人一样。”

何斯迦悻悻地说道。

傅锦行刚要说话,公关部那边又打来了电话。

“傅先生,虽然电影院事件的热度是暂时压下去了,不过,从我们团队的角度来看,如果可以的话,你最好正面回应一下。因为已经有人在网上爆料何小姐的一些情况了,你看……”

他想了想:“让我考虑考虑。”

放下手机,傅锦行皱紧了眉头,看着何斯迦,一言不发。

她坐在沙发上,唯一庆幸的一点就是,自己从来也没有公开的微博账号,只有一个小号用来看八卦。

因为小号上什么都没有,所以,它暂时还没有被人扒出来。

一旦被扒,估计会有上千条骂她的评论和私信吧。

果然应了那句话,出来混,早晚都要还的!

以前看别人的八卦,自己现在也成了别人在看的八卦!

“已经有人认出照片里的女人是你,开始爆你的料了。”

傅锦行回头说道,成功地令何斯迦张大了嘴。

她上网一看,果然如此。

作为婚庆行业内部小有名气的策划师,何斯迦年轻漂亮,做事认真,自然很快就出头了。

那些喜欢她的,不喜欢她的人如今都兴奋起来,反正在网上说话又不用负责,图个痛快。

好在何斯迦平时除了不怎么合群以外,他们也说不出什么黑料。

爱都婚庆会所每到周末或者节日,都会组织各种聚会或者团建活动,而何斯迦一向都是能推就推,为了回家陪津津。

至于她的私事,她从不多说,同事们更不知道原来何斯迦还有一个儿子。

要不是蒋成诩去公司接过她几次,大家也不知道原来赫赫有名的蒋家大少爷竟然是何斯迦的男朋友。

“我表姐和她在一家公司上班,就是那个贵得吓死人的婚庆会所,办一个婚礼要好几十万。我表姐告诉我,何斯迦的男朋友就是蒋成诩,两个人很恩爱!”

“楼上+10086!我也听说了!还以为她会嫁进豪门……”

“哎,漂亮女人都是水性杨花!谁有钱跟谁睡,呸!”

“楼里的某些屌丝真酸,活该单身一辈子,让劣质基因得到淘汰!”

一个主题帖被迅速盖起了高楼,有人爆料,有人撕逼,热闹极了。

不得不说,杀手也有小学同学这句话是非常正确的。

就算何斯迦再低调,毕竟她在南平生活了五年,不可能不留下任何的痕迹。

于是,一条“何斯迦先是和南平蒋家大少谈恋爱却无法嫁入豪门,愤而一路北上勾搭傅氏掌门人”的新闻不胫而走。

她和张子昕超级相似的外表也引来了不小的轰动,不少美妆博主已经紧锣密鼓地将两个人的照片拼在一起,对比研究谁更胜一筹。

“看,这才是坏女人。”

傅锦行摸着下巴,似笑非笑地指着电脑上的八卦新闻,扭头看向何斯迦。

一个小时内,她已经从最初的怒不可遏,渐渐过渡到视若无睹。

“我会发一条声明,说明我和你的关系。”

他思考良久,也已经有了结论。

一听这话,何斯迦顿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你说清楚了,免得张子昕一见到我就用那种哀怨的眼神看我,活像一只小白兔似的!”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呀!

只有男人才看不出来,以为张子昕多柔弱呢,何斯迦一想起来就觉得来气。

傅锦行笑了笑,没有说话。

又过了片刻,公关部的负责人再次打来电话:“傅先生,账号已经申请好了,也进行了个人认证,我马上把登录名和密码发给你。”

何斯迦这才知道,原来傅锦行也不玩社交软件,居然还是临时注册的。

傅锦行记下来,挂断电话,打开登录界面。

虽然是第一次使用,但他操作起来并不显得笨拙。

只不过,对于这条微博的内容,傅锦行似乎斟酌了足有好半天。

只见他打了几个字,又删几个字,打打删删,磨磨蹭蹭。

何斯迦不感兴趣,拿了手机,回到沙发上。

她不想看网上的那些东西,可是怎么都忍不住,好像犯贱似的,又登录了小号,去看那些留言。

二十分钟以后,傅锦行终于长出一口气,动了动鼠标,点下“发送”按钮。

与此同时,何斯迦的手机上也多了两个小红点。

一个是新增关注,一个是新增互动。

她被吓了一跳,自己的小号是专门用来看八卦的,一般情况下,十天八天也涨不了一个粉丝。

带着惴惴不安的心情,何斯迦先点开了新增关注那一栏。

傅锦行的照片和名字赫然出现在眼前。

此外,他的账号还带着认证说明:傅氏集团总裁,傅锦行。

确保是本尊,不是网友仿冒的。

“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账号?”

何斯迦懵了,她可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

再说,她的账号是一串字母,乍一看起来,倒像极了僵尸号。

“刚才不是拿你的手机看了一眼,我就记住了。你应该知道,我这个人的记性一向很不错。”

傅锦行朝她龇了龇牙,笑得有些古怪。

她无话可说。

就在这几秒钟的时间里,何斯迦的手机开始不受控制地震动起来。

她低头一看,屏幕上的红色数字在发疯一样地涨着!

原本只有四十多个粉丝,一眨眼已经过千了!

一大堆评论和转发也跑了出来,手机震个不停,让她险些丢出去!

何斯迦后知后觉地点开,发现傅锦行发的那条微博里,居然还@了自己的小号!

他才是罪魁祸首!

而傅锦行的第一条微博竟然只有一句话——

大家好,这是我太太,何斯迦——@diewjrehfi

下面的配图应该是从网上随便找的,两条金毛,其中公狗穿着西装打着领结,母狗戴着头纱穿着裙子,都笑得吐出舌头,连眼睛都看不到了。

看清文字,何斯迦有一种一头撞死的感觉。

“你、你、你……你疯了……”

她指着傅锦行,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不是说要发声明吗?”

何斯迦颤声问道。

“这难道不是声明吗?”

傅锦行反问道。

说话之间,两个人的账号彻底暴露在了公众的视线里。

那些八卦博主第一时间冲了上来,转发的转发,求证的求证。

“何斯迦”三个字竟然以一种奇迹般的速度,迅速占据了热搜版面,而排在第二名的则是“傅锦行公布婚讯”,作为他的绯闻女友,张子昕也成功地杀入了前三。

“这下完了……”

何斯迦看了一眼发烫的手机,喃喃地说道。

第39章 一个小秘密

傅锦行的任意妄为,不仅令广大网友大吃一惊,同时也让傅氏的整个公关部乱成了一锅粥。

此外,傅家内部更是一片哗然。

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但傅锦行的母亲还压着,想要私下解决。

这下可好,全世界都知道了!

面对着亲友们的质问,傅太太勃然大怒:“总之,我不会承认!”

豪门里最可怕的不是不受男人的宠爱,而是不被承认,多少女明星连孩子都生了好几个,可就是得不到婆家给的一个名分。

如今有做婆婆的发话,其他人自然也明白了风向,都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了。

她打给傅锦行:“解决了南平那边的事情,马上给我滚回来!”

口气之凌厉,前所未有。

虽然傅锦行没有打开手机的免提键,但何斯迦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叫那个女人也过来!”

傅太太又补充一句。

何斯迦顿时坐立不安起来,她知道,“那个女人”指的就是自己。

“当然了,我们两个人还没有正式去看你呢,等我回去。妈,你想要什么,我全都买给你。”

傅锦行尽量安抚着。

“我想死!”

傅太太怒摔了手机。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傅锦行低声笑了笑,没有说话。

紧接着,其他长辈也纷纷派人问询,言语之间透露着不满。

但是,他们毕竟不敢语气太重,不能得罪傅锦行这个现任家主。

他虽然年轻,又是晚辈,但却掌握了整个傅家的财富命脉。

对于这一切,傅锦行早就预料到了。

“傅锦行,我看你是好日子过腻歪了!就算你不想活了,也不要拖我下水!”

愤怒地握紧拳头,何斯迦腾地站了起来。

她想也不想地就去收拾东西,也不管傅锦行有没有要回中海的意思。

眼中噙着泪水,何斯迦很清楚,自己这下真的没有后路了。

她一直还心存侥幸,也许,过不了多久,等到傅锦行厌倦了她,玩腻了所谓的复仇游戏,就会放自己离开。

哪知道,他却用了最恶毒的一招,彻底断了她的念想儿。

“很伤心?因为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你再也没有机会和你的野男人双宿双飞了?”

傅锦行快步追上来,一把攥住了何斯迦的手腕,逼迫她看着自己。

他只说对了一半。

何斯迦的确非常伤心,但却不是因为她不能和蒋成诩在一起了。

发生这种事,她本来也没打算再和蒋成诩重温旧梦。

何况,还有蒋家人的阻碍。

她唯一担心的是,事情走到这一步,自己会不会根本拿不到津津以后的抚养权!

一方面,蒋家人虽然厌恶她,却不见得会允许自家的骨血流落在外。

更别说,津津从一出生就是由蒋成诩一把屎一把尿地伺候,他不可能舍得放弃这个孩子。

另一方面,何斯迦又不敢让傅锦行知道津津的存在,她根本无法放开手脚地去争取孩子。

一旦她不能公开和津津的母子关系,一切都会成为泡影!

“闭上你的嘴!你不配提他!你只是一个小人,揪着我的一点过错不放!你想报复,好,你来啊!”

愤怒令何斯迦的力气大增,她猛地甩脱了傅锦行的手,口中大喊道。

他没有想到,她竟然挣开了自己,傅锦行的心中同样怒气翻腾。

两步追上何斯迦,他刚要开口,她已经抄起行李箱中的一个卷发棒,重重地敲了下去。

“别碰我!”

何斯迦尖叫着,下手又急又狠。

她本以为,凭借傅锦行的麻利身手,可以轻易地躲过自己的动作。

没想到,他光顾着去抓她,一时不察,竟然当场被砸得血流满面!

她眼看着一道殷红的小溪从傅锦行的太阳穴上方缓缓流下,很快,就湿了半张脸!

一把丢掉凶器,何斯迦吓得脸白如纸,口中大声嚷道:“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傅锦行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教训道:“杀人有这么容易吗?闭嘴!抽两张纸巾给我!”

她呆了一秒钟,连忙照做。

伤口不太大,但出血却很多,而且暂时还没有止住的趋势。

傅锦行按着几张纸巾,纸巾一下子就被浸透了。

拿下来一看,一手红色。

尽管他不是一般人,可遇到这种情况,也难保心底一沉。

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何斯迦,傅锦行冷冷说道:“给曹景同打电话,让他过来。”

她哆哆嗦嗦地把手机接了过来,刚要说话,只见面前的男人已经头一歪,“扑通”一声倒在了地毯上,双眼紧闭着。

何斯迦吓坏了,冲到傅锦行的身边,颤抖地伸出一只手,凑到他的人中。

还好,没死,只是晕了。

她稍微放心了,给曹景同打电话。

幸好他就住在隔壁的公寓,闻言,曹景同穿好衣服,马上赶到。

一见到傅锦行躺在地上,他也急了:“怎么能动手打人呢?”

何斯迦小声辩解道:“我……我、我只是轻轻敲了一下而已……”

她发誓,自己当时只是想让傅锦行离远一点儿,并不是真的蓄意伤人。

“伤口倒是不太严重,可是,傅先生他……他晕血……”

曹景同咬了咬牙,说出一个秘密。

何斯迦:“……”

他叮嘱道:“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很少,你千万不要说出去!傅先生可不愿意让人知道!”

想想也知道,一米八几的大男人,一见到鲜血就晕了,说出去的确有一点儿怪怪的。

何斯迦正想着,曹景同已经动作麻利地架起了晕倒的傅锦行,走进电梯。

见状,她连忙跟上。

他们到了一家私立医院,据说是有傅家投资的,也算是自家生意,安全可靠。

医生给傅锦行缝了五针,整个过程中,他一言不发,脸色骇人。

缝针刚一结束,立刻有小护士吓得夺门而出,眼泪汪汪。

看傅锦行的样子,的确像要吃人一样。

何斯迦硬着头皮走上前去,轻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说罢,她抬头端详着,心里在想,也不知道这个伤口会不会留下疤痕。

虽然在发际线附近,有头发挡着,可毕竟是在脸上,多少还是会影响形象。

傅锦行靠在床头吊水,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

何斯迦一阵心虚,手足无措。

憋了半天,她这才说道:“反正已经这样了,你想怎么样吧?”

他哼了一声,表情傲慢。

“伤人的是你,还这么理直气壮?”

傅锦行反问道。

她无话可说。

“医生说了,我的伤口不能碰水,但我必须每天洗澡,这个活儿就归你了。”

傅锦行面无表情地说道。

何斯迦连忙拒绝:“这种事还是找专业的护工吧。我怕……我怕我再给你弄伤了!”

这倒是实话,她虽然生了津津,可却不太擅长这些事情。

津津一出生,蒋成诩就请了月嫂和保姆,他自己也亲力亲为,所以,何斯迦一直过得很清闲。

“你就不内疚?”

指着自己的脑袋,傅锦行生气地问道。

她默默地低下了头。

挂水结束,曹景同又将他们两个人送了回去。

“多亏是自家投资的医院,不用担心被人拍到,不然的话,网上又要一片血雨腥风!”

曹景同无奈地摇了摇头。

进门之后,傅锦行就吵着要洗澡。

“我讨厌医院的味道!”

他一脸嫌弃。

何斯迦求助地看向曹景同。

可惜的是,后者完全无视她的目光。

笑话,谁敢那么没有眼力!

曹景同发誓,要是他敢主动请缨给傅锦行洗澡,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傅先生,我还要去联系公关部那边的人,就先走了。有什么事情,你随时给我打电话。”

曹景同忙不迭地往门口走去。

对于助理的识相,傅锦行露出满意的笑容。

等他走了,傅锦行张开双臂,对何斯迦说道:“快一点儿,我要洗澡,别碰到我的伤口!”

她僵持了几秒钟,终于还是低头,认命地走了过去,给他脱衣服。

两个人去了卫生间,何斯迦考虑一下,还是决定让傅锦行躺在浴缸里,方便洗头。

“我尽量小心一点儿。”

她怯怯地伸出两只手,避开伤口,动作轻柔地洗着他的头发。

白嫩的手指在乌黑的发丝里穿梭着,一下下地按摩着头皮,让傅锦行觉得格外舒服。

很快,他闭着眼睛,昏昏欲睡起来。

何斯迦忍不住在心里骂道:“地主老财,周扒皮,黄世仁,南霸天……”

忽然,傅锦行一下子睁开了双眼,沉声问道:“你为什么骂我?”

她吓得一个激灵:“你怎么知道?”

他气得哼哼:“大概是你骂得太狠,被我听见你心里的声音了吧!”

何斯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

她恼怒地用手拍了傅锦行一下,正好按在他的伤口上,疼得他险些从浴缸里坐起来。

“何斯迦!”

他咆哮着,脸都红了。

她连连道歉:“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傅锦行怒视着她:“你就是故意的!我看你是巴不得我死了!我告诉你,我要是死了,你也得跟我一起死!”

何斯迦垂首不语。

“谁他妈要跟你一起死啊!”

她暗暗骂道。

第40章 大醋缸

话虽如此,在傅锦行的强大施压之下,何斯迦还是给他洗完了一个澡。

等他终于换上了干净的睡衣,露出满意的表情,何斯迦已经累得连两条手臂都快要抬不起来了。

“我喜欢在每天早上和晚上各洗一个澡。”

傅锦行笑了笑,不忘补充道:“医生说了,我的伤口七天不能碰水。”

二七一十四!

何斯迦险些晕倒。

也就是说,这种糟心的日子,自己还要过上一个礼拜!

“另外,我明天上午还要去见一个客户,最早也要下午才能返回中海。”

傅锦行慢悠悠地说道。

何斯迦一怔,心头不免浮现出一丝愧疚:“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见客户啊?人家一看你这个形象,估计也要犹豫了。”

能够影响商业谈判的因素有很多,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就连外貌都是一个重大的考量标准。

傅锦行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奇怪,你不是巴不得我破产吗?怎么倒关心起我的生意来了?”

一听这话,何斯迦立即反驳道:“狗咬吕洞宾!懒得管你!”

说完,她伸手去推傅锦行。

“出去,我也要洗澡了!”

折腾了半天,何斯迦也已经一身是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理亏的原因,自从把傅锦行的额头打出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何斯迦就不好意思再对他恶言相向。

而且,她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办法去解决网络上的巨大混乱。

何斯迦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当一只鸵鸟,默默地从手机上卸载了微博。

眼不见心不烦。

至于那些网友怎么骂她,只要看不到,似乎也就不在意了。

何斯迦在卫生间里磨磨蹭蹭了一个多小时,又是擦身体乳,又是敷面膜,终于蹑手蹑脚地爬上了床。

谁知道,早就应该睡着的傅锦行却翻身压了过来,脸上没有一丝睡意。

她板着脸,声音冰冷:“你要做什么?”

他也模仿着她的口吻,机械地回答道:“看看我老婆。”

何斯迦冲着天花板翻了一记白眼,转过身,一把关掉自己这一侧的阅读灯。

不料,傅锦行却又凑了过来,还用短短的头发顶着她的心口位置。

何斯迦本想拍开他的脑袋,转念一想,还是收回了手。

眼看着怀里的男人浑身越来越烫,耳边的呼吸也渐渐地急促起来,她连忙向后一缩,拉开彼此的距离。

“喂,你不要命了?伤口缝针,不能做那个……那个剧烈运动的!”

何斯迦紧张地说道。

傅锦行眯眼轻笑:“我可以不运动啊,你又不是不可以运动。”

她再也不管会不会弄疼他,一把把傅锦行推开了。

“滚!”

何斯迦拉过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翻身睡去。

身后传来傅锦行的笑声,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翌日清晨,曹景同一早赶来,送上早饭。

打量着傅锦行贴在额头上的纱布,他欲言又止:“傅先生……那个……要不要改天再约张总见面啊?”

说完,他指了指傅锦行的伤口:“确实很明显。”

傅锦行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没事,就今天吧,我不想再跑一趟了。”

他抹了抹嘴,一指何斯迦:“我看起来丑一点儿也不怕,这不是有一个美的吗?”

正在吃早饭的何斯迦一愣,她猛地抬起头来,眼中闪动着疑惑的光芒。

“你……”

不等她说完,傅锦行已经开口说道:“吃完就去换衣服,张总是出了名的好色,一见到美女就开心。带你去的话,可以投其所好。”

这话听在何斯迦的耳朵里,怎么都觉得怪异。

他回房换衣服去了。

曹景同在一旁轻声安慰道:“你就当他在夸你好看吧。毕竟,傅先生也没夸过谁。他……”

他想了想,似乎在搜索着合适的词语。

憋了好半天,曹景同选择放弃。

倒是何斯迦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曹助理,你想说什么?”

“傅先生他……不会谈恋爱,也不会哄女人。但是,只要他愿意跟你说话,还说个不停,那就说明他觉得你是特别的。”

最后,曹景同终于想出来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嘁……还以为你能告诉我什么重要消息!”

比如,傅锦行除了晕血之外,还有什么弱点。

何斯迦不屑地说道。

她已经想好了,一回到中海,马上网购一箱子道具血浆!

每天早上,趁着傅锦行将醒未醒的时候,泼上去一袋子,一定吓得他屁滚尿流!

要不了两天,他就得患上神经衰弱!

哈哈,想想都觉得解恨!

何斯迦正幻想着那副场景,傅锦行已经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她对着曹景同流露出花痴一般的表情。

而曹景同浑然未觉似的,还站在那里,一脸泰然自若。

“曹助理!”

傅锦行暗暗咬着牙根,不悦地喊了一声,吓了曹景同一大跳。

“是,傅先生!”

他连忙站直身体。

“你先去车库吧,我们稍后就下去。”

傅锦行皱紧眉头,口中催促道。

曹景同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一见到傅锦行不太高兴的样子,他也迅速地脚底抹油。

等他一走,傅锦行立即走到何斯迦的面前,一把扳过她的下颌,重重地吻了下去!

她闪躲不及,被亲得几乎窒息。

“大早上的,你发什么浪!”

等到傅锦行终于松开她,何斯迦一抹嘴唇,恨恨说道。

他哼着:“这话应该是我说你才对吧!”

说完,不等何斯迦有所反应,傅锦行转身就走。

“去换衣服,别耍小聪明!”

她一个人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

一个小时后,傅锦行和何斯迦已经坐在了南平的一家高档会所里。

看她的样子,应该来过。

傅锦行好奇地问道:“你来过这里?”

果然,何斯迦点了点头:“去年接待过一对高级客户,就是在这里举办的婚礼。”

因为工作性质的缘故,她倒是经常和这些有钱人打交道。

傅锦行“哦”了一声。

两秒钟后,他又说道:“我不打算举办婚礼。”

何斯迦犹如没有听见一样,她端起咖啡,浅浅地抿了一口,又看向窗外。

不愧是高级会所,就连陈设布局都那么赏心悦目,令人四顾不暇。

“我说,虽然你是婚礼策划师,但我不打算办婚礼!”

傅锦行稍微提高了音量。

她这才回头,面露茫然:“关我什么事?”

很显然,何斯迦压根就没有把自己和傅锦行当做是夫妻。

气死傅锦行了!

他刚要发作,身后传来张总的声音——

“哎呀,久等了,傅老弟!真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来人连声说道。

傅锦行和何斯迦一起站了起来,却发现张总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是张子昕!

她见到傅锦行,表情并不吃惊,显然是早就知道张总今天要见的人就是他。

但是,当张子昕见到何斯迦的时候,她却做不到这么淡定了!

这女人究竟给他下了什么降头,两个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就连谈生意都要一起带着吗?!

一时间,张子昕的心中气恼异常。

可她表面上还要笑得得体大方:“傅先生,何小姐,你们好!”

张子昕明明已经看到了网上的消息,知道何斯迦是傅锦行公开承认的妻子,她故意不称呼她为“傅太太”,只喊她为“何小姐”。

对于这种小把戏,何斯迦连理都不想理会。

“张小姐,你好。”

既然张子昕表现得客套,索性,傅锦行表现得就更加客套了。

“我还不知道,原来张总和张小姐是认识的。”

他微笑着说道。

听他这么一说,原本一直盯着何斯迦看个不停的张总这才勉强地收回了视线,他的嘴里胡乱地答应道:“啊,啊,是啊,是啊。”

看他的样子,根本就没有听清楚傅锦行刚才说了什么。

一说完,张总又忙不迭地问道:“这位是……是何小姐吗?你好!”

他倒是听到了张子昕刚才说的话!

何斯迦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位表现得太明显的张总,于是只是微笑地看着他,没有立即说话。

她这一笑,看在张总的眼里,那就是颠倒众生,天地都为之黯然失色!

原本,他费尽心思,花了大钱才在昨天晚上见到了张子昕,已经是惊为天人。

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

美人这东西,见仁见智,类似于文无第一,每个人的标准和眼光都不一样。

不过,张总很确定,眼前这一位美人,绝对就是能够令他即便散尽千金也要一亲芳泽的!

“张总,我来为你介绍,这是我太太何斯迦。斯迦,这就是张总,之前我和你说过的。”

傅锦行一手揽过何斯迦的肩膀,含笑说道。

何斯迦也笑道:“久仰大名!张总,你好!”

余光瞥见张子昕脸上那一抹就快要挂不住的虚伪笑容,何斯迦顿时坏心大起,她笑意更甚,还主动伸手。

一见她要和自己握手,张总又惊又喜。

他小心翼翼地托起何斯迦的手,轻轻攥了一下,又舍不得撒开似的,恨不得去俯身亲上一口。

看那架势,就跟觐见英国女王差不多了。

傅锦行虽然保持着微笑,可那只搭在何斯迦肩头上的手却暗暗用力,都快把她的骨头给捏碎了!

这女人从一大早就开始勾搭男人,真当他是死的嘛!

傅锦行怀疑自己变成了一个超大的醋缸,正在咕嘟咕嘟冒泡儿。

第41章 教训白莲花

被傅锦行一捏,何斯迦疼得要命。

她的一个小小的充满报复性质的举动,原本只是为了气一气张子昕,哪知道,傅锦行似乎更生气一些。

“张总真是年轻有为,气质出众,幸会幸会。”

眼看着张总还擎着自己的一只手不肯放开,何斯迦只好笑靥如花地再次开口恭维道。

的确是恭维,张总都四十多岁了,虽然平时保养得不错,但他的头上仍有往“地中海”发展的趋势,身材也开始渐渐发福。

所以,何斯迦其实是想提醒他,还不赶紧放开老娘的手!

被她一夸,张总顿时忘乎所以地飘飘然起来。

幸好,他终于把手松开了。

何斯迦收回了手,她不动声色地在大腿外侧擦了两下,乍一看起来好像在整理裙摆上的皱褶一样。

“哪里哪里,何小姐真是过奖了!”

张总被她一吹捧,难免美得快要上天。

倒是傅锦行的脸上一直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让人心里发毛。

不过,张总光顾着去看何斯迦,也没有留意到就是了。

但张子昕却看得很清楚。

她有些不甘心地上前两步,浅笑盈盈地说道:“傅先生真是疼爱老婆,就连出来谈生意都要带着爱妻,羡煞旁人。”

如果是别人说这种话,何斯迦或许还会当做是夸奖。

不过,既然是张子昕说的,她可就不会这么想了。

按照张子昕的想法,一听到自己这么说,何斯迦一定会认为她在挑衅,当场反唇相讥,最好出言不逊,令她的形象大打折扣。

偏偏何斯迦装死,不吭声。

她沉默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她怂,而是因为何斯迦知道,有人会替自己出头。

果不其然,张总率先说道:“我不也带你来了吗?在我眼里,能跟傅老弟见上一面,喝喝茶叙叙旧,那是人生中难得的快乐,怎么能是谈生意这种俗事能比得上的?”

说话间,他的脸上已经隐约露出了不悦。

本来,张总是垂涎张子昕的美色,不忍分开,再加上她向自己撒娇,想跟着一起过来,他才答应的。

而且,张总也有私心,他听过一些传言,知道傅锦行和张子昕的关系似乎不一般。

将她带在身边,对于接下来的谈判,说不定会有帮助。

没想到,人家带了老婆过来,张子昕的存在不仅没有意义,还成了掣肘,这令张总怎么能不生气!

说一千道一万,他再好色,也是一个商人,凡事从利益出发。

“傅老弟,别见怪,快请坐。”

张总忙不迭地说道,还冲到前面,主动帮何斯迦拉开了椅子。

那股谄媚劲儿,就甭提了。

傅锦行毫不怀疑,要是自己不在场的话,张总绝对嗷嗷叫着扑上去了。

他越想越来气,坐下来之后,一张脸就阴沉下来。

更气人的是,坐在旁边的何斯迦似乎浑然不觉,面对张总的殷勤和讨好,她一律笑纳。

“何小姐之前一直生活在中海吗?以前有没有来过南平?喜欢这里吗?”

张总问个不停。

何斯迦也保持着得体的浅笑,一一作答:“我是中海人,但是在南平生活了五年,已经把这里当成第二故乡了。”

一听这话,张总兴奋得直搓双手。

“哎,太好了!不对,应该是太遗憾了,你在这里生活了那么久,我却一直没有见过你……”

他口中啧啧有声地说道,似乎完全忘了,自己的身边还坐着张子昕。

被冷落半天,张子昕的心中自然也有怨气。

她坐在傅锦行的对面,眼看着张总的注意力都被何斯迦给吸引走了,于是,张子昕索性用双眼紧紧地盯着傅锦行,开始和他打起眉眼官司。

关于他惊世骇俗地公布了婚讯这件事,张子昕当然也在第一时间知道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惊讶。

凭借之前的铺垫,张子昕也早就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只要面对何斯迦,傅锦行根本就是嘴硬心软!

说什么报复之类的鬼话,其实,他只有一个目的——

把这个女人留在身边!

事实证明,她的判断是正确的。

哪有一个男人会用婚姻作为报复的手段?

把自己搭进去,不亏吗?

蠢货都不会这么做,何况是傅锦行那种多智近妖的男人?

张子昕正想着,对面的傅锦行已经开口了:“你昨天的见面会还顺利吗?”

她连忙坐直身体,骨子里的倔强也不自觉地流露出来。

“多谢关心,还挺顺利的,我也没有料到有那么多粉丝亲自到场。”

张子昕有些赌气地说道。

关于那些粉丝将何斯迦错认为自己这件事,她还耿耿于怀。

而且,网上的那些视频她也看到了。

在镜头里,何斯迦的脸更小,皮肤更白更好,两相一对照,倒是她这个做艺人的被比了下去!

“那就好。”

傅锦行挑了一下眉头,结束了和张子昕的对话。

看样子,他也只是寒暄一下,没有刻意攀谈的意思。

相反,另一边的张总倒是趁机和何斯迦说个不停,一点儿也不急着和傅锦行谈生意。

“奇怪了,何小姐和傅老弟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我怎么没有听到任何风声呢?你们不会是在和大家开玩笑吧!”

张总打着哈哈,一脸期待地问道。

傅锦行恨得牙痒痒,我结婚为什么要告诉你,你算老几!

话虽如此,他不能真的这么反问。

“结婚这种事,怎么会开玩笑?我们是领过结婚证的合法夫妻,是不是,斯迦?”

傅锦行一边说道,一边伸出手,闲适地搭在了何斯迦身后的座椅靠背上。

她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还有脸说?自己当然是被逼无奈,才不得不去和他登记!

“傅老弟,你真是不厚道,这种喜事居然不通知我!”

张总半嗔半怒地说道。

眼看着何斯迦已经名花有主,又是傅锦行的女人,他再眼馋,也只能忍着,最多在心里过过瘾。

“张总,我难得来一趟南平,不如我们还是谈一谈接下来的合作吧。”

傅锦行懒得再和他东拉西扯,乱攀交情,再继续下去,纯属是浪费时间。

于是,他马上提议道。

涉及生意,张总看上去也正经起来,与傅锦行低声交谈着。

对于这些东西,两个女人似乎都不太感兴趣。

她们下意识地打量起对方,从脸到手,从衣着到配饰,忍不住在心中比较着。

张子昕虽然在这两年名气大增,但因为她和公司签了十年的长约,所以大部分收入都被瓜分,本人并没有外界想象中的那么有钱。

至于衣服鞋包之类的,她的日常穿戴都以品牌赞助为主。

而何斯迦则是对这些东西毫不在意,自从她被傅锦行扣押在身边,自己还从来也没有买过衣服,都是他准备什么,她穿什么。

但是,傅锦行那种人怎么可能准备不好的?

“何小姐似乎并不介意自己的过去?特别是在南平度过的这五年?”

一番眼神较量之后,张子昕最先控制不住,第一个开口了。

何斯迦抿着热茶,微笑着回答道:“是啊,这也没什么不能见人的。”

闻言,张子昕步步紧逼:“可我听人说,你在南平已经有男朋友了,感情还很好,对方是……”

不等她说完,何斯迦打断道:“你就当是我劈腿了吧,反正有人也不介意做男小三。”

正在和张总低声交谈着的傅锦行耳朵很尖,他已经听到了。

男、男小三?!

他是男小三?!

一时间,傅锦行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扣上了一顶大帽子。

他刚要说话,张总又提出了另一个问题,傅锦行只好先顾着这边。

倒是张子昕张大了嘴,好像听到了什么耸人听闻的事情。

何斯迦的手上依旧端着茶杯,高深莫测地看着她。

小样儿,和我斗?

那我就先恶心一下你心目中的男神吧。

反正,你的蜜糖,我的砒霜!

“何小姐,事关傅先生的名誉,这是大事,请你慎言。”

张子昕回过神来,她板着脸,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何斯迦等的就是这句话,她放下茶杯,慢条斯理地擦着嘴唇,收敛笑意。

“既然事关我丈夫的名誉,那就请张小姐自重,不要总是故意出现在我们夫妇的面前。你是公众人物,博的就是出镜率;而我丈夫是合法商人,靠本事吃饭。大家道不同不相为谋,这话毕竟不太好听,所以我只说一次。”

假如张子昕安静如鸡,何斯迦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是,谁让她非得自找不痛快呢!

何斯迦坚信“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犯他全家”的人生信条。

那次替身下水事件,她可是记得牢牢的。

等何斯迦说完,不仅张子昕愣住了,就连傅锦行和张总都愣住了。

他们两个人不自觉地停了下来,呆呆地看着她。

倒是何斯迦在男人们的注视下莞尔一笑,风情万种地撩了一下耳边的头发,笑着柔声说道:“不好意思,吵到你们了,继续吧。”

傅锦行的心尖颤了颤,他怀疑自己看到了一头刚发完怒的母豹子,居然朝自己龇牙一笑。

被何斯迦那么一说,张子昕抿了抿嘴唇,一言不发。

她不停地看向正对面的张总,希望他能够帮自己解围。

可惜的是,一直到傅锦行和张总结束了谈话,双双起身道别,张总也没有提起张子昕半句,好像只是把她当成了一样摆设。

第42章 激烈到让伤口都崩开

公事谈完,在张总恋恋不舍的目光注视下,傅锦行带着何斯迦,向他告辞。

“傅老弟,你这头上是怎么一回事儿……”

忍了大半天,张总终于憋不住了。

只见他伸手指了指傅锦行受伤的额头,好奇地问道。

其实,无论是他还是张子昕,都在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傅锦行的伤口。

只不过,他们都比较了解傅锦行的个性,知道他这个人的脾气不仅仅是古怪那么简单,还阴晴不定。

所以,张总才忍了又忍,没敢一上来就发问,以免影响和傅锦行谈生意。

如今生意已经谈得差不多了,他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本以为傅锦行要么是勃然大怒,要么是讳莫如深,哪知道,他竟然微微一笑,很随意地回答道:“不小心撞到衣柜上,碰了一道口子而已。”

张总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着说道:“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啊!你不是一个莽撞的人。”

傅锦行也保持着淡淡笑容:“人是会变的,不是只有女人善变,男人也一样。”

听到他的话,被冷落许久的张子昕心中“咯噔”一声。

她觉得,傅锦行这句话其实是在暗示自己。

他在责怪她,嫌她太贪心了。

一时间,张子昕满是不甘,可是,她又无话可说。

张总还想再说什么,可惜的是,傅锦行已经一手搭在何斯迦的腰间,将她一带,二人潇洒离开。

走出去十多米远,傅锦行确定张总的那道灼烫视线还黏在何斯迦的身上,所以,他故意凑近了她的耳畔,呼出一口热气。

何斯迦没有心理准备,她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想要躲开。

无奈,腰间的那只手却按得牢牢的,她逃不开。

偏偏傅锦行还越靠越近,半个身体几乎都快要压在何斯迦的肩头了,两片薄薄的嘴唇更是差一点点就要印上她的娇嫩唇瓣。

两个人的背影落在别人的眼里,显得愈发亲昵了。

“哎,晚了一步,晚了一步啊……”

张总又是羡慕,又是妒忌地嘟囔了一句,显然忘了张子昕还站在自己的身边。

听了他的话,张子昕恨得牙痒痒。

明明她才是人见人爱的大明星,可是,只要有何斯迦在场,自己就会自动沦为背景!

“张总,你不是答应我,谈完了生意就陪我去逛街吗?”

张子昕压下心头的不快,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

那是张总昨天晚上答应她的。

虽然偶尔也会和富商走得很近,参加私人聚会什么的,但张子昕懂得待价而沽,她绝对不会轻易和这些人发生什么。

在欲擒故纵这当面,她从来都是一个好手。

潜意识里,她的确也是把自己当成了傅锦行的女人。

如今……

张子昕带着破罐子破摔的赌气心理,想要从张总这里扳回一局!

果然,张总先是微微一愣,继而意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他马上点头:“当然,我们这就去专柜!”

那意思是,名牌包和手表之类的,随便挑选的意思。

睡不到何斯迦那种极品女人,然而,眼前就有一个六七分相似的,对于张总来说,也不失为退而求其次。

这种心态,就跟不少人去买高仿奢侈品差不多,不仅图一个物美价廉,拿出去还有面子!

被傅锦行推搡进了车里,何斯迦气得连眼睛都红了。

她怒骂:“你是动物吗?只有动物才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分场合和时间!”

她指的是他刚才故意在张总和张子昕的面前对自己上下其手这件事。

这令何斯迦感到很没有面子,尊严尽失。

“我只是宣示主权而已,让他知道,你是谁的女人!”

傅锦行冷哼一声,不悦地说道。

听着他们两个人的对话,坐在前排的曹景同有些纳闷儿,但又不敢插嘴,只能安静地继续听下去。

不过,他也很清楚,张总的好色可是在整个商界里都传开了的。

难道是张总对何斯迦……

曹景同的脑子转得飞快,他小心翼翼地坐直身体,唯恐被傅锦行的怒火殃及到。

能坐到这种位置,他这个助理的能力自然也不容小觑。

“怎么还不开车?是不是要我去开?不想干就直说,我这里不养闲人!”

果然,傅锦行不冲着何斯迦发火,反而开口训斥着曹景同。

“是,马上就开!”

曹景同暗自叫苦不迭,却又不敢多说一个字,他马上发动车子,离开了会所。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何斯迦却替自己打抱不平起来。

“傅锦行,你有毛病吧!关曹助理什么事,你自己心里不痛快,别牵连到无辜的人!”

何斯迦愤愤地控诉道。

这话听在曹景同的耳朵里,让他险些一头撞死在方向盘上。

我的姑奶奶啊,你就别添乱了!

他恨不得仰天长啸。

曹景同的担心的确不是多余的,只见傅锦行眯了眯眼,面色不善地看了看何斯迦,又看了看他。

今天早上那一幕,傅锦行可是还记得很清楚呢!

虽然他很清楚,何斯迦和曹景同是清白的,但心头那股酸气还是挥之不去,令他愤怒。

“什么叫我心里不痛快?我刚谈下来一单大生意,我有什么不痛快的?倒是你,没有和张总多聊上几句,在男人面前展现你的魅力,你很失望吧!”

傅锦行气冲冲地讥讽道。

几句话,令何斯迦气得连鼻子都快歪了。

她大声反驳:“你当然不痛快了,你的心中挚爱跑去和富商约会,送了你一顶纯金打造的绿帽子,你戴得爽不爽……”

一听这话,曹景同心想,坏菜了。

这女人怎么专挑男人忌讳的地方说呢,打蛇打七寸,攻其要害!

不等何斯迦说完,傅锦行直接用嘴堵住了她那张可恶的嘴。

此外,他还不忘伸出一只手,按下面前的控制键。

一道屏幕徐徐地降了下来,将车内的前后区域彻底隔开,而且还自动开始播放音乐。

“唔唔唔……放开我……”

何斯迦的声音在音乐的映衬下,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傅锦行显然生气了,他的双目幽深,气息凌乱,一把撕开了她的上衣,埋首其中。

她向后躲,最后却被逼到了一个角落里,无处可逃。

而傅锦行则占据了绝大部分的空间,他的两条长腿随意地搭着,上半身几乎叠在了她的身上,轻易就能控制住何斯迦。

“绿帽子?你也说得出口!”

他气咻咻地加重那三个字,似乎被触及到了什么非常介意的话题。

人在气头上,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何斯迦也是这样。

她当时也是气坏了,所以才会这么说,没想到傅锦行的反应这么大。

“我就说,我就说!”

被傅锦行压在身下,何斯迦不服气地喊了两声。

紧接着,她感到大腿一凉,裙子都被他用手给直接翻上去了。

“那你呢?和蒋成诩都做过什么,在哪里,用什么方式?说来听听,我看我这顶绿帽子戴得正不正!”

傅锦行恼怒地质问道,手上不停。

何斯迦尖叫了一声,试图厮打反抗。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了曹景同的声音:“傅先生,到车库了。”

傅锦行身体一僵,收回了手。

他冷笑道:“少对着我的助理卖弄风情!你替他说话,他替你解围,你们两个人一来一往,就在我眼皮子底下?”

她拉扯着衣服,试图掩盖着自己。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谁卖弄了!曹助理是个好人,你别污蔑他,还有我!”

何斯迦低头整理着,冷不防被傅锦行一把抱住,直接下车。

她就那样被他一路抱进了电梯,再到房间,两只脚都没有机会碰到地面。

回到卧室,傅锦行泄愤似的,重重一甩房门。

这一次,他没有饶了她。

憋了半天的怒气终于得以完全释放,在傅锦行的刻意折磨之下,何斯迦半睡半晕了过去。

当一切回归平静,他忽然感到脸上痒痒的,伸手一摸,指尖上有血。

血透过纱布流了下来。

原来,因为刚才的动作太激烈了,傅锦行竟然把伤口给挣开了!

一见到血,他整个人都有一种晕眩的感觉。

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去看它,傅锦行休息了半天,又把那只手在床单上蹭了蹭,这才勉强睁开眼睛。

他推了推何斯迦,将她唤醒。

“帮我穿衣服,送我去医院。”

说完这一句话,傅锦行一头栽倒在柔软的大床上。

二次缝合的代价很大,伤口被撕扯得不成样子,医生痛斥了傅锦行一顿。

他乖乖坐在那里,默不作声。

见状,何斯迦咬着手指,她躲在角落里,暗自发笑。

谁让他逞凶,折腾她半天,活该,遭报应了吧!

不料,缝合之后,傅锦行快步走了过来:“去机场。”

何斯迦和曹景同都是一愣。

“我妈催我了。”

他拿出手机,丢给何斯迦。

她下意识地接过来,低头一看,发现屏幕上是一行字。

“你三叔还有几个长辈都在家里闹,马上回来,给大家一个交代!”

把手机还给傅锦行,何斯迦的心中忽然冒出来了一线生机。

只要让傅家的那些长辈看不上自己,反对这桩婚事,她不就能够重获自由了!

第43章 唯一想娶的女人

看了一眼何斯迦,傅锦行迈步就走。

当私人飞机在中海机场的跑道上徐徐降落,正好是华灯初上的时候。

他们一走出舱门,就发现外面下着零星小雨。

雨丝绵密如针尖,即便落在身上,也是顷刻都不会湿了衣服。

偏偏,傅锦行非得装模作样地撑起了一把伞,罩在了自己和何斯迦的头顶。

她抬头看了看,轻哼一声:“你不会这么好心。”

果然,他嗤笑道:“我是担心伤口碰到雨水。至于你,一个小矮子而已,站在我伞下沾沾光。”

何斯迦先是愣了愣,继而大怒:“我一米六四的身高,用哪一国的标准也不至于是小矮子吧?”

真是可恶,虽然她的身材比不了那些模特,明星,好歹也属于正常范畴!

“不好意思,用我的标准,你就是小矮子。”

说罢,傅锦行还伸出一只手,揉搓了几下何斯迦的头顶,犹如在摸一只猫。

可惜的是,何斯迦是一只炸毛的猫!

她想也不想地抬起一只脚,将高跟鞋的七厘米细跟狠狠地朝着傅锦行的鞋面踩了下去!

“唔……”

一道闷哼在耳边响起,是男人痛苦而压抑的声音。

对于这个效果,何斯迦感到满意极了。

她从伞下走了出来,一脸骄傲,甚至还拍了两下手:“没办法,小矮子的脾气很大,你慢慢走,不着急。”

甩了甩头,何斯迦大步追上了走在前面的曹景同。

“曹助理,等等我!”

她是故意的,娇滴滴地喊着曹景同。

头皮发麻,后背发凉,察觉到了傅锦行眼里的杀意,曹景同连一个字也不敢说,他只能埋头走得飞快,生怕惹祸上身。

一直到坐进车里,何斯迦的脸上都带着一抹愉快的笑容。

傅锦行板着脸,走路的姿势有一点点怪异——

这也难怪,他左脚的鞋面上有一个十分清晰的凹痕。

何斯迦刚才那一脚,可真是踩得不轻。

“先回公寓,我要换鞋。”

他冷冷说道。

到了家里,傅锦行果然马上脱掉那双已经被荼毒过的皮鞋,赤脚走进衣帽间。

何斯迦放下行李,飞快地冲了个澡,然后坐在梳妆镜前,仔细化妆。

“这么多天都没有见过你打扮,怎么今天是例外?”

换好了衣服,傅锦行有些诧异地问道。

等到何斯迦放下手里的口红,一转过来,他不禁吓了一跳。

这女人明明化的是大浓妆,可看起来却还是明艳得令人移不开眼神!

对,不是美丽,不是漂亮,而是明艳,既鲜艳,又明丽,就好像是一朵盛开的花儿,毫无保留地展示着自己的魅力。

傅锦行皱了皱眉头。

因为太好看,所以他的心里不太舒服,不希望她将这么诱人的一面示人。

幸好,见张总的时候,何斯迦只是薄施粉黛而已。

假如她当时就打扮成了这样,张总那种好色的男人还不得当场流鼻血,暴毙身亡什么的,傅锦行恨恨地想道。

“你不喜欢呀?哎,不是见你的家人嘛,我当然要表示尊重啊。”

何斯迦一边说着,一边又在嘴唇上涂了一层大红色的口红。

看着傅锦行的反应,她暗暗得意。

要的就是这种极其惹人讨厌的效果啊!

庸俗,艳俗,媚俗!

只要她三俗全占了,那些上了年纪的长辈肯定不同意让这种女人进门,何斯迦默默祈祷着,但愿他们不惜以死相逼才好呢。

“你的尊重也太过头了一点。你还要多久?准备出发了。”

傅锦行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

“快了快了。”

何斯迦的嘴上虽然答应得痛快,却不忘又往手腕上套了一个镯子,还拿了一个闪闪发亮的小手包。

一身红色的连衣裙,让她看起来就像是刚结婚的小媳妇。

总之,何斯迦想的是,怎么招人烦怎么来!

看着她的装束,傅锦行有些一言难尽。

他原本想告诉她,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鲜艳的颜色,要是晚辈们穿一身白一身黑什么的,他们会觉得不喜庆,你倒是挺会投其所好的。

但傅锦行转念一想,算了,就让她自己挖个坑往里跳吧。

他们回到傅家,傅锦行的妈妈梅斓和傅锦行的几个亲叔叔和堂叔伯都坐在客厅里。

能嫁到傅家,成为傅家长子的妻子,傅太太梅斓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

首先,她的娘家也是比较给力的,彼此门当户对;其次,她自己和傅锦行的父亲就是大学同学,二人自由恋爱。

她对儿子的婚姻非常看重,因为这不仅仅关乎他的幸福,更关系到好几个家族的前途。

“我回来了!妈,二叔,三叔,大堂伯,小堂叔,你们都在啊。”

傅锦行脱掉外套,随手交给家中的保姆,含笑问候道。

紧接着,有人立即给他和何斯迦送上了拖鞋,还有热毛巾,用来擦手。

初来乍到,何斯迦只能小心应对。

她也看出来了,傅家是比较守旧传统的那种大户人家,还沿袭着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前的家族规矩。

何斯迦忍不住心头一阵窃喜,看来,她很快就要被婆婆给扫地出门了!

“你还有脸回来?你看看网上都写了什么!”

梅斓一手拿着金边老花眼镜,一手拿着一步平板电脑,屏幕上面花花绿绿的,正是傅锦行和何斯迦的八卦。

“大嫂,你也别生气了,先听听锦行怎么说嘛。”

一个叔叔在一旁劝着。

傅锦行拉着何斯迦,在沙发另一头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说话间,保姆送上了热茶和点心。

何斯迦眯眼一看,只见配套的茶杯和瓷碟都是极品,上面还雕刻着复杂的花纹,如果仔细看的话,隐约是一个“傅”字。

她觉得惊讶,没想到傅家这么讲究,连盘子和杯子这种东西都要走心。

殊不知,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梅斓的眼里。

梅斓更加愠怒,果然是何元正那种暴发户的女儿,就是上不得台面!

就连一个稍微考究一些的茶杯都能盯着看半天,这种出身,这种眼界,哪里能坐得了傅家当家主母的位置?!

她气得把脸扭到一旁,不说话了。

要知道,打量何斯迦的人可不止梅斓一个,傅家的那些叔叔伯伯们也都在看她。

上了年纪的男人,都喜欢漂亮抢眼的小姑娘,这是通病。

正如傅锦行所想的那样,何斯迦本以为她打扮得浮夸,其实男人们却不会这么觉得,只要好看,他们才不管俗不俗气。

红色,显得大气端庄,有正室范儿。

黄金镯子?更好了,富贵,保值!比钻石那种华而不实的东西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他们几个人倒是越看越满意,虽然何家不如傅家,可女不低嫁,男不高攀,不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话嘛!

于是,傅家老三率先开口问道:“锦行,既然事情都传开了,那你有什么想法啊?”

自从傅锦行将这几个老东西制服,完全掌握了傅家的大权之后,傅家老三显然老实多了,不敢再有非分之想。

时不时地,他还想讨好傅锦行,比如现在。

梅斓抢先开口说道:“他能有什么想法?当然是找媒体澄清一切,说明这只是一个误会。我看那些明星不是总说自己被盗号了吗?你也说是有人冒名顶替好了!”

傅太太并不落伍,她也整天上网,紧跟潮流。

傅锦行翘起二郎腿,后背靠在沙发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众人。

他不说话,何斯迦自然也装死,小口喝着热茶。

要不是被梅斓紧盯着,她还想尝尝面前的茶点,一看就是很好吃的样子!

“何小姐,恕我直言,令尊在做生意这方面的确不怎么样。不瞒你说,当初你爷爷还活着的时候,何家相当风光,所以锦行他爷爷才订下了这门娃娃亲。”

打量着何斯迦,眼光落在她的大红嘴唇上,梅斓一生气,就说出了一大堆毫不客气的话。

哪怕再迟钝的人一听到这种话,也知道对方有多看不起自己了。

何斯迦放下茶杯,表情不变。

她甚至还冲着傅太太笑了一下:“是啊,他确实不是那块料,就是靠着家底在死撑。”

何斯迦顺着梅斓的话去说,反倒令梅斓有些语塞。

“我比谁都清楚这一点,所以早就跟他说过了,指望别人拿钱去堵他的窟窿,根本就不现实,让他死了那条心吧。”

何斯迦一脸轻松地说着,好像在说别人,而不是说自己的父亲。

她甚至想,要是何元正哪一天真的破产了,遭罪的也是过惯了好日子的杜婉秋和何千柔。

反正自己有手有脚,一直努力工作,压根也不靠何家。

真的一拍两散,老死不相往来,挺好。

她这么一说,其他人都一脸诧异,不明白何家的女儿为什么对娘家这么狠心。

“锦行,你们两个人真的登记了?”

另一个堂叔问道。

傅锦行微微颔首:“如假包换。”

马上又有人犹豫地问道:“可是,几年前,不就是这位何小姐她……”

后面的话,不等他说完,就被梅斓用一个恶狠狠的眼神给阻止了。

那件事可是傅家绝对不能提的,傅锦行非常在意。

没想到,傅锦行居然主动说起了当年的事情:“只是一个误会而已。反正,我现在唯一想娶的女人,就是何斯迦。”

第44章 女人,不要轻易玩火

这句话一说出来,所有人都愣住了。

梅斓惊讶地张大了嘴,不顾仪态地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

她自认为还算了解傅锦行,可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当众说出这种让大家跌碎一地眼镜的话!

“你太放肆了!”

梅斓一把摘下金边眼镜,用手拍了一下茶几,也忘了形象。

“唯一想娶的女人?你给我收回这句话!你要记住,你的婚姻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她失声喊道。

“我的婚姻本来就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因为那是我和我妻子两个人的事情!”

傅锦行坐直了身体,他放下那条腿,把双手放在大腿上,脸上的表情也一点点地冷了下来。

不笑的时候,他看起来总是有一点骇人。

甚至,他在笑的时候,也不见得有多么温和。

关于这一点,其实何斯迦早就发现了,并且认为这是傅锦行的个人特色之一。

那就是讨人厌!

“何小姐,恕我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不符合我心目中的儿媳人选!你也不适合嫁进豪门,这种生活不适合你!”

眼看着傅锦行的态度坚决,不容动摇,梅斓只好转而向何斯迦施压,通过羞辱她来达到目的。

毕竟,一个不好相处,也不认可你的婆婆,绝对是无数媳妇心中的噩梦!

无论是普通家庭,还是豪门世家!

梅斓的话说得太直白了,以至于那些叔叔伯伯都表现出了一丝不自在。

万一传出去的话,外人说不定会觉得傅家的一堆长辈聚在一起,专门欺负一个小辈!

更何况,眼前这个女人看上去其实也没有梅斓的口中说得那么不堪。

毕竟还年轻嘛,慢慢教导,也不至于丢了傅家的颜面。

于是,一时之间,客厅里的气氛变得前所未有的诡异和凝重。

“我同意你的话,但只同意其中的一部分。”

何斯迦也学着傅锦行的样子,坐直了身体。

说完一句话,她觉得坐着说话施展不开,索性站了起来。

“傅太太,你优雅而美丽,从头到脚都细心呵护,的确是上流社会的名媛典范。你出身一个豪门,嫁进了另一个豪门,生活对你而言,是一条一条的严格标准,只许执行,不许违背。”

何斯迦走到客厅中央,微微抬起下颌,语速缓慢,语气平静。

她无畏地看向梅斓,发现后者正微微抿着嘴唇,眼里流露出一抹不悦的光芒。

何斯迦也知道,是教养令她保持着沉默,继续听自己说下去,并不代表她认可自己的说法。

“但豪门就只是由这一条条的标准搭建起来的吗?说来可笑,普通人都觉得,女人只要嫁进了豪门,就有花不完的钱。问题是,豪门为什么要娶一个只会花钱的女人?对我来说,傅家确实高高在上,却只是一个豪华的鸟笼罢了。”

言下之意,你傅太太看似高贵大方,也不过是一只住在豪华鸟笼里的金丝雀。

自己对家族没有任何贡献,却充满了对他人的鄙夷。

一席话说完,何斯迦弯腰拿起自己的东西,头也不回地向门口走去。

梅斓又惊又怒,整个人甚至都颤抖起来。

无论是婚前还是婚后,几十年了,都没有一个人敢这么对她讲话!

难道,在这个女人的眼里,自己竟然只是一只鸟!

“你……你给我回来!”

梅斓气得提高音量,大声喊道。

见状,傅老三叼着雪茄,竟然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有一点意思。”

他喷出一串烟雾,眯起眼睛,轻声说道。

说真的,对于他们这些叔叔伯伯来说,傅锦行跟谁结婚,都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情。

相反,要是他娶了同样是中海六大家族出身的某位千金大小姐,如虎添翼,实力大增,那反而令人坐立不安。

“大嫂,孩子长大了,不如让他们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另外一个堂叔也开口附和道,他一向都是跟在傅老三的后面,算是马屁精一类的人物。

见他们两个人都表态了,其他人自然也顺坡下驴。

毕竟是家事,闹得太大就不好了。

半天没有说话的傅锦行也站了起来,他冲着梅斓微微一点头:“能得到你的祝福,我会很高兴,如果不能,那我也不强求。我是一个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喜欢被人指手画脚。”

他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这是私事,而且并不在乎梅斓的反对。

说完,傅锦行也快步离开。

一路穿过走廊,虽然他表面上还保持着淡定,但心中却焦急不已。

那女人就这么跑了,跑到哪里去了?

傅家这么大,前厅连着后院,后面还有一个私家花园,要是何斯迦真的偷偷躲在哪个角落里,他还真的未必找得到!

结果,还没有走到停车的地方,远远地看到那道红色身影,傅锦行就松了一口气。

这女人,竟然靠着车身,半垂着头,手上还把弄着一个打火机。

该死的风情万种!

黑发,红唇,红裙,再加上赛雪的皮肤,精致描绘的眉眼,美艳得像是一个初入人间的妖精。

幸好,她没有乱跑,而是乖乖在这里等自己。

傅锦行莫名地心中一暖,再联想到何斯迦刚才说的那番话,他竟然有一种畅快淋漓的感觉。

毕竟活了这么多年,他还没有见过一个敢当面顶撞梅斓的人,包括他自己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不要玩火。”

他走到何斯迦的身边,一把夺下她手里的打火机。

她愣了一下,继而嘲笑道:“咦,这句话好耳熟,不过,我记得应该是‘女人,你不要轻易玩火’才对。”

“从哪儿偷的?”

傅锦行皱眉问道。

何斯迦这才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刚才出来的时候,我心里很生气,真想放一把火,把你家烧了!”

所以,她才趁人不备,从桌上拿了一只打火机。

傅锦行抽了抽眼角:“你疯了!居然还想杀人放火!”

她磨牙:“倒是真想这么做的。”

一想到梅斓对自己面露鄙夷,话语里也充斥着轻视,何斯迦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今天的确是抱着惹怒傅家人的想法,但不代表心甘情愿地被人侮辱!

“我妈那个人,从来都是这个样子的,不只是针对你。”

傅锦行下意识地解释道。

“啊,我算是知道了!”

何斯迦恍然大悟,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他皱眉:“知道什么?”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傅锦行,冷笑连连:“算是知道你无比讨人厌的基因是从哪里来的了!”

说完,何斯迦用力地拉开车门,径直坐了进去。

傅锦行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能让这两个女人缓和关系。

怪不得人家说,天底下最难解决的矛盾,就是婆媳之间的矛盾。

没有之一。

“都这么晚了,你肯定饿了,我们去吃东西。”

傅锦行一边开车,一边抬起手腕。

他特地没有让司机送,就是想要和何斯迦单独相处一下。

这段时间不仅对何斯迦是一个考验,其实,对傅锦行来说,他也不好过。

他的身边没有女人长期停留,包括和张子昕也不过是各取所需。

何斯迦一出现,傅锦行的生活完全被打乱了。

“我不去。”

她没心情,也没胃口。

哪知道,话音刚落,她的肚子就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傅锦行听得清楚,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擅自做主,开车去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餐厅。

看样子,他对那里很熟。

餐厅经理一见到他就迎了上来,笑容可掬地问道:“傅先生,你好久没来了。”

等看到后面的何斯迦,他愣了一下,马上问候:“傅太太也来了。”

餐厅经理一副淡然处之的态度,倒是何斯迦很不适应,有些忸怩地冲他点了一下头:“你好。”

太奇怪了,怎么一夜之间,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傅锦行的女人了!

点菜的时候,傅锦行每点一道菜,何斯迦就否定一道。

“不可以吃海鲜。”

“这个是辣的。”

“发物,会影响伤口的恢复。”

何斯迦好像非要和他对着干似的,搞了半天,两个人连一道菜都没有点出来。

“那你来。”

傅锦行把菜单丢给她。

何斯迦随便点了两道清淡小菜,还有一道汤,就合上了菜单。

“太少了,再点。”

他连眉毛也不抬一下。

她喝了一口水:“已经很晚了,吃多了会胃痛。另外,勤俭节约是美德,你又不肯吃剩菜,我们不能打包。”

站在一旁的餐厅经理忍不住笑了。

这位傅太太的确和别的女人不一样。

他记得,上一次傅锦行是带着那个女明星来的,两个人一共点了十几道菜,结果女明星又要减肥,有一大半的菜连尝都没尝。

“好吧,就这些。”

傅锦行把菜单还给餐厅经理,等他离开之后,他才轻声说道:“我听人家说过,要是一个女人开始替你省钱了,那就是准备和你好好过日子了。”

他挑眉:“你现在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

何斯迦怔了怔,她咬了咬嘴唇,气呼呼地反驳道:“放……放屁!我是可怜你头上有伤,才想着让你吃清淡一点!”

第45章 安排相亲

听了她的话,傅锦行大笑着摇了摇头。

如果不是何斯迦还记挂着,他都已经忘了,自己的额头上还有伤未愈。

“我告诉你,你现在表现得满不在乎,要是以后留疤了,或者有什么后遗症,你可别想再翻旧账!”

一想到傅锦行的小心眼儿,何斯迦立即心有余悸地说道。

她可不想因为这件事,搭上半辈子!

“你咒我?”

傅锦行一挑眉毛,语气不善。

“你不要自己祸害自己,就不用担心别人的诅咒!”

说完,何斯迦一把夺走他面前的茶水,唤来服务生,让她换上一壶热水,不放茶叶。

“茶水也不能喝?”

傅锦行看着她紧张的表情,他的心里不自觉地荡漾出了一圈一圈的涟漪,犹如三月的细雨落在了池塘里,泛起点点圆弧。

“当然。”

何斯迦白了傅锦行一眼,她仔仔细细地涮过了杯子,这才重新放回他的手边。

菜和汤很快送了上来,何斯迦尝了一口,味道相当不错。

折腾一天,她也觉得饿了,于是不再和傅锦行斗嘴,默默地吃了起来。

“你怎么不吃了?”

猛地一抬头,何斯迦看到傅锦行只随意地吃了几口而已,就停下了筷子。

“有点儿累。”

他实话实说,面露疲色。

看他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何斯迦咬着筷子,诧异地看着傅锦行,反问道:“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包括那些六七十岁的老头子都得听你的话,你还有什么可累的?”

她指的是傅老三那群人,都是傅锦行的长辈,但他才是傅家现任的当家人,无人可以撼动他的地位。

嗤笑一声,傅锦行把玩着一条餐巾,没有说话。

他现在拥有的尊重,都是拼着性命换回来的。

那些老东西怎么可能从一开始就客客气气地承认他的能力?

商场上的较量,永远都是看不到血的,双方厮杀在看不见硝烟的战场上,是输是赢,不到最后的时刻,谁也无法预见出一个结果。

“我今天算是把你家人都得罪了,真是不好意思。”

何斯迦擦了擦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她的心里可是乐开了花,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

现在只要等着就行了,等到梅斓想尽一切办法把她赶走,那就大功告成!

“你的小脑袋瓜里想太多了。算了,吃吧。”

傅锦行一反常态,伸手摸了摸何斯迦的脑袋,露出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翌日清晨,傅锦行正在厨房里做早饭,梅斓果然气冲冲地上门了。

她连拖鞋都没换,直接冲进了客厅,左右打量着。

“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

梅斓恨铁不成钢地瞥了一眼傅锦行穿在身上的围裙,正中央还有粉红色的卡通人物,令她怒不可遏。

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儿子,竟然一大早就下厨,专门伺候那个登不上大雅之堂的女人?

“连我这个做妈妈的都没有吃过你亲手做的饭菜,你居然……”

她指着傅锦行,眼眶泛红,说不下去了。

听到声音,何斯迦也走了出来。

“傅太太,早上好。”

她没有改口。

何斯迦想,如果在这种情况下称呼梅斓为“妈妈”,估计梅斓能直接跑过来,扇她的大耳光!

她可没有一大早挨打的癖好!

“你在正好,我有事情要说。”

经过一晚上的思考,梅斓终于下了决心。

就算换来了儿子的怨恨,她也一定要阻拦这件事!

“何小姐,我知道令尊最近的日子并不好过,他的生意出了很大问题,一直在拆东墙补西墙,经济上也是捉襟见肘。”

梅斓看了何斯迦一眼,慢悠悠地说道。

她故意说得详细,语速也放慢了,就是为了趁机打压一下何斯迦身上的傲气和锐气,以报昨日之仇。

何斯迦面无表情地看着梅斓,没有吭声。

“所以呢,我也想了一个对大家都好的办法。我知道,你接近锦行,是想要替家里分担经济压力,也算孝心可嘉。既然如此,我今天在这里就向你保证,我们傅家会想办法帮助令尊度过这一次的经济危机,但你必须马上离开我的儿子!”

梅斓清清楚楚地说道。

何斯迦思考了片刻,忽然问道:“那你知不知道,想要帮助何家度过这一次的经济危机,大概需要多少钱?”

似乎完全没有想到她竟然会问出这个问题,梅斓微微一怔,蹙起了眉头。

“大概,一两千万,只是初步估算。”

在心里盘算了一番,梅斓随便地说出了一个大概的数字。

何斯迦一听,立即莞尔一笑:“傅太太,那你还是直接把这笔钱给我吧。我早就想要和何元正断绝父女关系了,更不可能把钱都给他。”

要不是法律不允许,也不支持什么断绝父女关系,她早就这么做了。

从一开始,她也不是为了何元正才对傅锦行妥协的。

梅斓彻底愣住了。

“你放心,拿了钱我就走,绝对不废话……”

何斯迦笑得十分开心,一点儿也没有撒谎的样子。

她还没说完,去厨房关火的傅锦行就快步走了过来,伸手把何斯迦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妈,你别听她胡说八道,这根本就不可能。”

他冷冷地说道。

这女人是真蠢还是假蠢?见钱眼开!

才一两千万,她就想拿钱走人?

难道他就值这么一点点钱?

傅锦行越想越生气,狠狠地瞪了何斯迦一眼。

眼看着他时刻维护着这个女人,一向和丈夫的感情并不怎么亲近的梅斓顿时有一种被人抢走了儿子的感觉。

她上前一步,强忍着一把拽开何斯迦的冲动,愤怒地说道:“你这是在耍我吗?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还拿了钱就走,你怎么保证?”

何斯迦从傅锦行的身后探出头,不忘讥讽道:“傅太太,不是所有的鸟都愿意做金丝雀,还有苍鹰想去外面翱翔呢!”

傅锦行低低斥道:“我看你是乌鸦!闭嘴!”

虽然他不在乎因为何斯迦而和家人彻底翻脸,但也不代表可以容忍何斯迦一次次地顶撞他们。

“你同不同意都无所谓。锦行,我已经替你做主,答应了去和段家的一位千金见面,就在今天晚上!”

梅斓抬起一只手,抚摸了两下鬓角,镇定自若地说道。

眉心一跳,眉头一紧,傅锦行的眼中立即闪过了一丝愤怒的寒光:“你这是在胡闹!你凭什么替我做主!”

“凭我是你妈!凭你爸这么多年不管家里的事情,大大小小都是我一个人撑起这个家!凭我把你培养成人!怎么样,这些还不够吗?”

梅斓也发火了,没有了往日的端庄。

“我不反对你结婚生子,但是,这个女人,还有那些不入流的戏子,一律不可以进我们傅家的家门!”

日防夜防,她整天防着张子昕,生怕儿子被那个小明星给迷得七荤八素,假戏真做。

结果呢?张子昕倒是没什么,何斯迦居然又出现了!

当初,梅斓就极力反对这门亲事,只不过二人的婚事是公公亲口订下来的,她不敢多说什么。

“晚了,我说过了,我们已经结婚了。”

傅锦行收敛了怒意,反而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晚上六点,圣西斯西餐厅,你要是敢不出现,就等着给我收尸!”

甩下一句带有威胁性质的狠话,梅斓转身就走向门口。

走了两步,她又折回来,径直冲到傅锦行的面前,伸手就去扯他系在身上的围裙。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你是傅家的希望,怎么可以做这种事!”

在梅斓看来,她的儿子竟然为了别的女人亲自下厨,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扯了几下,傅锦行主动摘了下来,随手搭在椅背上。

“记住,你要是不去见段小姐,我就死给你看!”

梅斓用力一甩房门,决然而去。

留下傅锦行和何斯迦两个人面面相觑,他们全都不敢相信,堂堂上流社会的名媛贵妇,竟然也会使用这种手段。

“我不会去。”

傅锦行忽然开口说道,耳根也可疑地红了。

女人是一种太麻烦的生物了,现在他已经有些不知道要怎么解决张子昕这个麻烦,所以也不想招惹更多的烂桃花。

“你妈答应给我钱,是不是真的?”

何斯迦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你敢?!别忘了,你要是再敢跑,我保证让你后悔!”

傅锦行快步走到她的面前,一把捏住了何斯迦的下颌,语气狰狞,表情阴森可怕。

她一下子想到了津津,心生怯懦,身体也跟着颤抖了两下。

对于何斯迦的反应,傅锦行感到满意。

他松开了手,轻声说道:“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上一秒还在雷霆震怒,下一秒已经是春风拂面,何斯迦忍不住在心头骂道,真的是一个阴晴不定的怪物!

前往公司的路上,傅锦行接到了一通电话。

对方自报家门:“你好,我叫段芙光,是你今晚的相亲对象。”

她的直白倒是令傅锦行一愣,眉头也微微绞了起来,口中说道:“段小姐,你好。我本来也想联系你,今晚我不会……”

段芙光打断他:“不,你今晚一定要见我才行。因为我们可以做一个交易,我保证,对彼此都有好处!”

第46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虽然傅锦行戴着耳机,坐在他身边的何斯迦并不会听见段芙光所说的话,但是,他还是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想你误会了,我和你之间没有什么可以拿来交易的。”

说罢,傅锦行直接挂断了电话。

扯掉耳机,他装作若无其事地瞥了一眼何斯迦,然后自言自语:“现在的小女孩,为了达到目的,真是不择手段!”

本以为她会好奇段芙光和自己说了什么,哪知道,傅锦行等了好几秒钟,何斯迦还是毫无反应,一直在专注地盯着手机。

视线向下,等到看清她的手机屏幕,傅锦行顿时气得鼻子都歪了。

他一把夺走手机,顺势丢在了后排的座位上。

“干嘛?我们马上就要赢了!还给我,我不想被队友举报……”

她连忙手脚并用地去捡回了手机,结果,等何斯迦终于在座位的缝隙中找到了手机,这一局游戏已经结束了,被对方翻盘,来了一个大逆转。

而她则是毫无意外地被愤怒的队友给举报了!

“傅锦行,你诚心和我过不去是不是!”

何斯迦脸色铁青,索性直接卸载了这款手机游戏。

她再也不想玩了!

看着她的动作,傅锦行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单音节,还火上浇油地批判着:“玩物丧志,越玩越蠢。”

何斯迦立即振振有词地反驳道:“你懂什么?游戏就是一个世界,同样可以在里面见识人生百态,体验酸甜苦辣!况且,很多社会精英也会在闲暇之余玩游戏,你不要因为自己不玩手机,就戴着有色眼镜,思想太狭隘!”

傅锦行嗤笑一声,懒得和她辩解。

到了办公室,他脱掉外套,拿起何斯迦的手机,重新下载了刚才那款手机游戏。

“给,你玩给我看。”

何斯迦吃惊地看着傅锦行,觉得他一定在和自己开玩笑。

“好,我就让你见识一下!”

她愤愤地说道,然后登陆账号,开一局游戏。

不知道是被傅锦行看着,心里太紧张还是怎么的,游戏开始才没有两分钟,何斯迦就被对方一个玩家给杀了三次。

她的手心都出汗了。

结果,杀她的那个玩家居然不依不饶,开了语音对何斯迦进行冷嘲热讽,还夹杂着脏话,越说越难听。

“穷鬼还玩什么游戏?你是女的吧,长得怎么样?你要是长得还行,陪哥哥吃一顿饭,我给你买游戏装备怎么样?”

她越是不吭声,对方的气焰就越是嚣张。

何斯迦一气之下,想要关掉语音,却被傅锦行给阻止了:“让我听听,我想知道这种低素质玩家究竟会有多么无耻。”

话音刚落,那边喊得更凶了:“我告诉你们,我每天有大把时间玩游戏,不像你们这些臭打工的!听没听说过通达装饰工程有限公司?我爸是一把手,我是二把手,钱这东西,我有的是……”

傅锦行的目光一动,通达?

那不是傅氏旗下的一个装修公司吗?老总五十来岁,听说的确是有一个不学无术的儿子。

他转身拿过手机,打了一行字。

没几分钟,只听何斯迦发出疑惑的声音:“咦,刚才不是骂得很起劲儿嘛,怎么居然毫无预兆地下线了,难道是断网了?哈哈,活该,让你骂我!”

她发泄着心中的怒火,和队友配合默契,直接杀进对方的阵地,获得胜利。

摇晃着脖子,何斯迦抬起头来,一脸挑衅地看向傅锦行:“怎么样?”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怎么样,你一开始的确被人杀成狗了,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何斯迦脸上一红,嘴犟:“我还是赢了啊!”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房门被人敲了两下,紧接着,曹景同走了进来。

“傅先生,已经照您的吩咐,给通达的李总打了电话。听说,他亲自去了副总办公室,然后……揍了他儿子一顿!”

曹景同强忍着笑意,尽量表现得什么都不知道。

“通达……是你、你干的?怪不得那个满嘴喷粪的家伙忽然掉线了,原来是你……”

终于,何斯迦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

“很不巧,通达是傅氏旗下的一个装修公司,我只是想要让你知道,就算我不玩游戏,我也可以决定一场游戏的胜负输赢。懂了没有?”

傅锦行释放出了一股慑人的气势。

憋了半天,曹景同也忍不住了,轻笑一声:“是啊,通达的老总明明都一把年纪了,每次见到我们傅先生,还恨不得鞠九十度的大躬呢!”

没办法,老百姓有一句俗话,叫有钱的王八大三辈儿,真真儿就是这样。

“投机取巧!还洋洋自得!”

何斯迦并不认同傅锦行的做法,她觉得,这只是碰巧罢了!

“是你太幼稚,还以为每个人都能主宰自己的人生!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而我从不会轻易给别人击杀我的机会,哪怕只是在游戏里!”

傅锦行扬了扬下颌,神色中透着倨傲。

“玩个游戏也可以上纲上线!我看你真的是脑子有病!”

何斯迦一把丢开手机,转头去问曹景同:“曹助理,你能不能借我一台电脑,我想做一份计划书。”

因为傅锦行去南平市出差的缘故,她之前的工作都搁置下来了,不得不尽快赶一赶进度。

虽然巴不得他破产,可既然答应了要做,何斯迦还是准备挑战一下自我。

“当然,请稍等!”

曹景同转身走了。

很快,他就抱着一台笔记本,态度恭敬地送到何斯迦的手上。

她迅速就进入工作状态,对傅锦行连看也不看一眼。

他有些郁闷,自己刚才展示出了那么牛逼的一面,竟然换不来何斯迦的尖叫和掌声?

坐在办公桌后,傅锦行尝试了几次,都难以专注工作。

他发现了,自己的一双眼睛总是不受控制地往旁边瞥去,每隔几分钟就要重复一遍这个动作!

而被关注的对象却毫不知情,依旧埋首工作,对傅锦行的行为浑不在意。

几次之后,傅锦行生气了。

他说不上自己是一种什么心情,索性一把拿起手机,照着之前的电话号码回拨给了段芙光。

“傅总,希望你改变主意了。”

对方声音冷清地说道。

傅锦行咬了咬牙,故意大声说道:“段小姐,你好!我决定赴约,我们就在之前说好的地点见面,你觉得如何?”

果然,听了他的话,坐在一旁的何斯迦一脸茫然地抬起了头,看了傅锦行一眼。

段芙光似乎松了一口气:“很好,谢谢你。”

他收回视线,继续问道:“段小姐,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

她委婉地谢绝了:“不必,傅总,多谢你,我花粉过敏。”

说完,段芙光十分干脆地挂断了电话,大概是对自己之前被傅锦行挂了电话的回敬。

傅锦行听着忙音,无奈地放下手机。

他现在倒是想看看何斯迦的反应。

哪知道,她早就把头低下了,继续对着电脑,手指飞快地敲打着。

“晚上你自己回家,我会让曹景同送你。”

傅锦行低咳一声。

何斯迦看着电脑屏幕,手指不停,口中说道:“我们还是一起回去吧。”

他心头一喜。

哪知道,她接下来说的话则是令傅锦行极为恼火——

“先回去换一身衣服,这一套不适合初次约会,容易令人产生压迫感。另外,衬衫的颜色也不对,我可以帮你重新选一件。”

傅锦行:“……”

他都要去见家里给安排的相亲对象了,她竟然还在一旁针对自己的着装打扮进行一番评头论足?!

“何斯迦!”

傅锦行怒极,猛地一拍桌子。

“啊?”

她连忙保存文件,扭头看向他,一脸不悦:“拜托,就算你是老板,也要给下属一个安静的工作环境吧?不要像一个精神病一样,动不动就大呼小叫!”

他像精神病?

她刚才还说他脑子有病,是不是?

傅锦行腾地站了起来,脸上罩着一层冰霜,就要发火。

幸好,就在这时,他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

“傅先生,《经济观察前沿》的记者和摄影师已经到了,正在小会议室等着。他们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对你做一次专访,要我带他们进去吗?”

曹景同问道。

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抱着笔记本的何斯迦,傅锦行沉声说道:“不用了,我这就过去。”

他暂时还不想让这个女人在媒体面前过度曝光。

放下电话,傅锦行整理了一下衣服,大步走了出去。

他前脚刚一走,何斯迦后脚就一把放下笔记本,先反锁了房门,然后轻手轻脚地冲到了傅锦行的办公桌旁。

她早就把这间办公室给打量无数遍了,除了书柜、保险柜和工作柜之外,就是这张办公桌最容易上手。

何斯迦试着拉了拉最上面的抽屉,开了,但里面几乎是空的,只有零星几样办公用品。

“就没有什么能要挟他的东西嘛……”

她喃喃自语,继续去拉下面的抽屉,希望能够有所收获。

既然傅锦行可以拿视频要挟她,那么,她也可以趁机找到他不想被人知道的东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第47章 动心

一口气翻了三个抽屉,何斯迦依旧是一无所获。

她又气又累,直接瘫坐在属于傅锦行的真皮座椅里,脚尖点地,左右来回转着。

和他相处这么多天,何斯迦也发现了,傅锦行的生活其实完全算得上“简单乏味”四个字。

除了工作、应酬以外,他似乎对其他一切事情都不太感兴趣。

在何斯迦看来,这种犹如机器人一般的男人,太危险了!

因为他可以克制一切多余的欲望,只专注于最在意的事情,这种自控能力,绝对不是普通人会有的。

而这也意味着,他坚韧,偏执,倔犟,强大!

“不行,再找一找,肯定能找到什么!”

何斯迦看了一眼时间,给自己鼓劲儿。

傅锦行临走的时候,他没有说自己会在什么时候回来,所以,她必须抓紧时间。

几步窜到书架旁,她开始认真打量着那些摆得整整齐齐的书。

书架上足有上百本书,薄厚都有,假如一本一本去翻的话,何斯迦绝对相信,她还没有翻完,傅锦行就已经回来了!

她只能先从观察细节入手。

“傅锦行,骄傲自负,就算藏东西,也不会鬼鬼祟祟,肯定不会在最下面,或者最上面。”

何斯迦自言自语着,先排除了上面两排和下面两排的书。

然后,她开始剔除那些看起来崭新的书籍,估计傅锦行只看了一两遍。

五分钟之后,何斯迦目光一沉,她锁定了一本连书脊都有明显破损的原版经济学著作。

小心翼翼地把它抽了出来,怪沉的,何斯迦只能捧在怀里,尽量不留下痕迹。

她擦了擦手,然后才翻开这本书的封面。

只见书页的空白处,有不少字迹,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出自傅锦行之手。

对于书里的内容,何斯迦完全不感兴趣。

书太厚了,她只好抱着它,从前到后翻了一遍。

当一张轻飘飘的纸从书里飞出来的一刹那,何斯迦高兴得尖叫出声:“啊!”

但她马上就闭上了嘴,警惕地看向门口。

幸好,应该没有人听见。

她连忙把那本书放回原位,让它看起来和原来一模一样。

然后,何斯迦连忙弯下了腰,捡起那张已经落在地板上的纸页。

翻过来一看,她懵了,表情也变得呆呆的。

那张已经泛黄变脆的纸上,画着一幅素描肖像,笔法细腻娴熟,人物栩栩如生,不像是画儿,倒像是一张照片那么逼真。

但是,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不是她嘛?!

何斯迦完全弄不明白,为什么傅锦行会有一张自己的画像,还偷偷藏在一本书里!

看样子,这幅画像应该是几年前画下来的,不是近作。

右下角有一个熟悉的签名,正是“傅锦行”三个大字,确定无疑。

真的是他画的!

何斯迦连连咋舌,没想到他的画技这么好!

可公寓里没有看见一幅画!

想了想,何斯迦不敢再耽误时间,折了两下,把那张纸叠成小块,放进手袋最里面的夹层里。

然后,她装作若无其事地抱起笔记本电脑,继续坐在沙发上敲打着。

几分钟以后,傅锦行推门走了进来。

何斯迦心里暗道一句,好险呀!

要是自己刚才再磨蹭磨蹭,可能就会被傅锦行给抓了个现行了!

多亏她果断,见好就收!

“我走的时候,你都在干嘛?”

眼看着何斯迦很老实地在敲打着键盘,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一片,都是设计方案,傅锦行皱了皱眉头,狐疑地问道。

他才不相信她会这么听话。

“去拉屎了,憋得要死,臭气熏天。”

何斯迦朝着傅锦行翻了一记白眼,随口扯道,故意恶心他。

不料,他竟然相信了,还对她点点头,口中安抚道:“别害羞,我不嫌弃你。”

呸!

你当我稀罕你的不嫌弃啊!何斯迦在心中骂道。

到了下午四点,傅锦行不时地看一眼时间,一想到自己在气头上竟然答应了和段芙光见面,他顿时有些坐立不安。

何斯迦也注意到了他的异常,她把手上的笔记本随意地一扣,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活动着四肢。

“傅锦行,我准备回家了,你要回去换衣服吗?”

她哪壶不开提哪壶。

傅锦行生平最受不了他人的挑衅,于是,他也一咧嘴:“当然,还需要你给我搭配服装呢!”

两个人一路无话地回到了公寓。

何斯迦原本只是嘴上说说,没想到,傅锦行竟然真的打开了衣帽间,让她帮忙挑选。

“我去洗澡。”

他挑眉:“也许今晚不回来了。”

那语气,好像在暗示着什么似的。

何斯迦也学着傅锦行的样子挑了挑眉,伸出两根手指,往他的外套口袋里塞了一个小方块。

“友情提示,记得戴上,别搞出人命。”

她指了指口袋里的东西。

傅锦行抽抽眼角,恶狠狠地回应道:“才一个?你太小瞧我了,我一般都是三个起。”

带着满心怒气,他离开家门,去见段芙光。

到了餐厅,傅锦行虽然没有迟到,但这位传说中的段家千金已经端坐在了餐桌旁,正在一脸安然地啜着咖啡。

“很抱歉,我来晚了。”

他客气地说道,一手按着西装下摆,得体地入座。

“不会,是我喜欢提前而已。”

段芙光放下手里的咖啡杯,不卑不亢地说道。

她亦是一个美人儿,到底是出身在大户人家的孩子,在金钱的魔力之下,一代一代的基因传下来,子女们当然都是越来越美。

“既然段小姐过敏,我就没有买花。”

傅锦行解释道。

事实上,他也的确不是发自内心地想要随便给女人送花。

外人觉得不过是社交礼仪而已,可傅锦行在某些问题上却比较保守,有自己的原则。

“无所谓,我知道你其实不想送。”

段芙光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

虽然两个人只聊了两句,但彼此之间都在心里给了对方一个大致的判断,算是在无声无息之间,进行了一番厮杀。

“段小姐,你很聪明,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无论男女老少。”

傅锦行也表现得相当坦白:“我结婚了,是我妈逼我和你见面的,请你谅解。”

段芙光轻吁一口气,面露无奈:“谁不是呢?如果我不答应尽快找一个他们满意的男朋友,我连呼吸都是有罪的。”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幽怨,两个人都能体会到那种被逼迫的不甘。

“好了,发泄完毕,应该讨论正事了。你先点喝的吧,我晚上不吃东西,你随意。”

段芙光又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闻言,傅锦行也只点了一杯咖啡。

“怎么,你也减肥?”

她失笑。

他摇了摇头:“家里的那个蠢女人,煮菜的手艺还不错。”

言下之意,是他准备回家吃晚饭。

段芙光用手捂着嘴,轻笑起来。

等傅锦行的咖啡送了上来,她直奔主题:“傅先生,如我所说,我真的很需要一个门当户对的男朋友。现在我家里的长辈和令堂都认定你的婚姻不会长久,所以拼命撺掇着,希望我们两个人成为一对儿。”

听了段芙光的话,傅锦行想也不想地问道:“他们都不为你的声名考虑吗?我毕竟已经公开了自己的已婚身份。”

哪有这样的家人?这不是逼着自己的女儿去做小三吗?

她脸上一红,第一次流露出了窘迫的表情。

咬咬嘴唇,段芙光还是开口说道:“傅先生,我很尊重你,所以对你实话实说。其实我心中有一位爱慕的对象,很可惜,他已经结婚了,也很爱他的太太,他们是绝对不可能分开的,哪怕死亡。”

傅锦行有些惊讶,但并没有多说什么,他没有从道德方面去批判别人的喜好。

更何况,他和段芙光又不熟。

“所以,我爸妈觉得,反正我都已经这么下贱了,既然你的条件那么好,而且你太太的娘家又不给力,让我一定要牢牢拴住你。”

换言之,就是反正女儿喜欢一个已婚男人,不顾廉耻,令家人蒙羞,不如将利益最大化,攀上傅家这棵高枝儿。

段芙光已经足够坦白,该说的话,不该说的话,她都说了。

所以,傅锦行也没有绕圈子:“那你想和我商量什么?”

她目光一亮:“可不可以充当我的男朋友?你放心,我真的不爱你!”

这种话从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口中说出来,听在傅锦行的耳朵里,他还是觉得很奇怪的。

他低咳一声:“恕我直言,这么做对我并没有半点儿好处。”

总不能因为对方坦诚,他就被拉下水吧。

“我知道,你和那个叫张子昕的女明星有一段不清不楚的关系,而她肯定也知道了你已经结婚的事情。你现在想利用她来试探你妻子的套路已经行不通了,再说,张子昕一张假脸,书读得又不好,念台词都会读错字儿,她真的能刺激到从小就在国外留学的何家千金吗?”

段芙光干脆一口气说完,一脸期待地看向傅锦行。

他听懂了。

张子昕虽然红,可毕竟不符合“傅锦行未婚妻”这一身份。

富豪和女星,永远只是玩玩而已的关系。

但段芙光就不同了。

“你就不想知道,何小姐的心里究竟有没有你吗?女人在吃醋的时候,是最不设防的,也是最无法隐忍的!”

她不忘再补上一句。

至此,傅锦行彻底动心。

第48章 非常幼稚的傅先生

他这才呷了一口咖啡,没有立即说话,但原本微蹙的眉宇却是完全舒展开来了。

而且,段芙光一直在观察,这是在傅锦行点的那杯咖啡送上来之后,他第一次端起来,喝的第一口。

也就是说,他的心情已经彻底放松了。

从商场谈判角度来说,对方一旦表现出轻松愉悦的态度,那就是一个不错的兆头。

果不其然,傅锦行放下咖啡杯,轻声说道:“段小姐,虽然我并不是特别赞同你的做法,但不得不说,你确实说服了我。”

段芙光心口一松,同样舒了一口气。

她十分感激:“傅先生,你一定不会后悔做出这个决定的!”

说完,段芙光取出钱夹,将几张钞票压在杯底。

“我请你。”

她眨了眨眼睛,起身准备离开。

傅锦行无奈地笑了一声:“生平头一次被女士请客,感觉有一点点微妙。”

“合作愉快。”

段芙光冲他摆了摆手,扬长而去,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之情。

看来,她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心有所爱,他人难以替代。

傅锦行坐在原位,一口一口喝光了那杯咖啡。

唔,味道还真的不错。

他故意在外面磨蹭了一两个小时,这才开车回家。

走进家里,一见到房间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傅锦行心底一沉。

难道,何斯迦跑了?

这种担忧总是令傅锦行感到愤怒,假如她真的敢跑,他一定把她抓回来,就像上一次那样,每天将她锁在床上!

从玄关走到客厅,傅锦行把沿途的每一盏灯都打开了。

然后,他用力推开了卧室的房门。

床上蜷缩着一个人,睡得正香。

他莫名地感到一阵安心,原本挂在脸上的骇人表情就像是雪花一样,也一点点地融化消失。

倒是突如其来的光线一下子照在了何斯迦的脸上,将她吵醒了。

傅锦行去约会,何斯迦乐得清闲,又想到他今天晚上有可能不回来了,她的心中更加畅快。

于是,他前脚一走,她后脚就给自己做了一大盘水果沙拉,美滋滋地吃了个精光。

稍事休息,何斯迦又泡了个澡,还用磨砂膏把自己全身上下擦得又香又滑,坐在马桶上都能滑下来,像一颗散发着甜蜜味道的水蜜桃。

结果,正在做美梦的时候,他竟然回来了!

“你不是不回来了?把灯关上,或者把门带上!”

何斯迦被刺得睁不开眼睛,只能眯着,用手挡着光线。

傅锦行直接走了进来,顺手带上了房门。

他开了一盏壁灯,开始脱衣服。

“起床。”

眨眼之间,他已经把自己脱光了,露出了一身令男人羡慕,令女人嫉妒的好身材,还故意一丝不挂地在何斯迦的面前晃悠了几下。

她把一只手往上抬了抬,挡在眼前,口中没好气地呵斥道:“辣眼睛。”

眼看着何斯迦还躺在床上,傅锦行忽然不知道想起什么,一弯腰,从地上的裤子口袋里掏出来了一个东西,往她身边一丢。

“干嘛?什么玩意儿?”

她看不太清,愣了一下。

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之前塞给傅锦行的“小雨衣”,他居然完好无损地又把它拿了回来。

“下来,给我洗澡。”

傅锦行努了努嘴,率先向卫生间走去。

骂了半天,何斯迦才硬撑着,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她随便地套上一条睡裙,去给他洗澡。

出于报复心理,给傅锦行洗头发的时候,何斯迦坏心大起,装作不小心地往他的眼睛里弄了一点点泡沫。

“哎呀,别乱动,我帮你冲洗一下。”

她手忙脚乱地拿起花洒,让热水浇下来,结果又流进了傅锦行的耳朵里。

他又不敢随随便便地睁开眼睛,只能咬牙切齿地骂道:“何斯迦,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何斯迦憋着笑,表情里透着一丝得逞的快意,口中不停地辩驳着:“没有没有!人有失手,马有失足而已!”

为了报复,傅锦行索性伸出一只手,在空中摸索着,想要去抓她的手臂。

结果,她全身都太滑了,他没有握住,抓空了。

而何斯迦也因为想要躲开傅锦行而失去平衡,一头栽进了注满热水的宽大浴缸里。

他抹了一把脸,终于睁开了眼睛。

看着她以倒栽葱的姿势沉在热水里,傅锦行刚想取笑,忽然想起何斯迦是非常怕水的,连忙将她抱了起来。

“咳咳!”

她果然不小心呛了一口水,但问题不大,只是被吓得不轻。

傅锦行见她没事,开口嘲讽道:“要是你在浴缸里都能被淹死,会不会上吉尼斯纪录?”

何斯迦用力擦掉脸上的水,忿忿不平:“无知!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在浴缸里被淹死!”

说完,她又干呕了一口,用手抹着嘴角,看起来非常难受。

见何斯迦真的生气了,傅锦行这才放开她,自己举着花洒,随意冲洗了一下身体。

这么一折腾,等他们再次回到卧室,已经很晚了。

何斯迦不理他,侧身卧在大床的一边,大有一副准备和傅锦行楚汉分界的意思。

他拿起手机,摆弄不停。

傅锦行倒是想要看看,她能憋到什么时候。

果然,十分钟以后,何斯迦忍不住了。

她的好奇心还是战胜了一切。

翻了个身,何斯迦皱眉向傅锦行问道:“那个段小姐,你见到了吗?”

除了想知道对方长得漂不漂亮之外,她更想知道的是,自己究竟什么时候能被这位深得梅斓满意的千金大小姐给取代,正式下课。

希望那一天不会来得太晚,何斯迦觉得,她要是再见不到津津,可能会疯狂。

“当然见到了。”

傅锦行看着手机屏幕,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弧度。

察觉到她的视线,他这才欲盖弥彰地把手机往旁边挪了挪,好像不想让何斯迦看到上面的内容似的。

她察觉到了,收回目光。

“我对你的隐私不感兴趣。”

一说完,何斯迦就有一些心虚了。

就在今天上午,她还在傅锦行的办公室里东翻西找呢!

傅锦行低咳一声:“段小姐年轻漂亮,举止大方,一看就知道拥有着良好的出身和教养,怪不得连我妈都对她赞不绝口。”

言语之间,满是对她的夸奖。

何斯迦点了点头,终于放心了。

她就知道,张子昕是烂泥扶不上墙,自己想指望这个小明星脱身恐怕是不行了。

幸好,在关键时刻,又杀出来一位才貌双全,门当户对的段小姐。

何斯迦非常看好段芙光,满心期待,希望她能够将自己挽救于水火之中。

带着这份期许,她默默地钻进了被子里。

殊不知,傅锦行却将何斯迦的反应给理解成了另一个意思。

他下意识地认为,她是自卑了。

而且,她不高兴了。

至于为什么不高兴……傅锦行觉得,当然是因为自己亲近了段芙光,令何斯迦觉得被冷落了,所以才心里难受。

他又是满意,又是开心。

没看出来,段芙光这一招还真的奏效!

于是,两个人各怀鬼胎,进入梦乡。

翌日一大早,傅锦行就起床了。

洗漱过后,他神清气爽,心情大好,一边做着早饭,一起唱起歌来。

不过,走调得很严重。

何斯迦被一阵难听的歌声给吵醒,她用被子蒙住头,却还是制止不了魔音穿耳。

“有没有搞错啊,至于这么高兴吗?”

无法继续睡觉,她只好挫败地坐了起来,抓了抓头发,自言自语道。

看来,没有人能做到十全十美,包括傅锦行。

他确实没有音乐天赋,一首最普通的歌曲竟然唱成这样!

关键是,他还自得其乐,唱完一遍,又开始单曲循环!

何斯迦叼着牙刷,走到厨房门口,生气地吼道:“不许唱了!”

傅锦行一愣,闭上了嘴。

啧,都气成这样了,连自己唱歌都招惹到了她。

还敢说不是因为段芙光的出现吗?

他忍不住在心里得意地想道。

白了傅锦行一眼,何斯迦转身回到卫生间,继续洗漱。

餐桌上,气氛十分诡异。

“你的心情特别好?”

何斯迦打量着傅锦行,觉得他今天似乎病得不轻。

“还可以。”

他故作矜持,还时不时地低头看一眼手机,再时不时地打几个字,偶尔露出蜜汁微笑。

她稍微坐直身体,向前探头,缩短二人之间的距离,向手机屏幕上瞥了一眼。

发微信呢,不知道和谁。

如果是段小姐的话,那么,看起来两个人的进展很不错。

何斯迦终于放下心来,专注地吃早饭,不再说话。

她在一心一意地享用着美食,闭口不言,显得有些沉默。

傅锦行喝了一口牛奶,眯了眯眼睛。

如果这还不算吃醋的话……他绝对把这个杯子给吞下去!

然而,假如傅锦行知道了何斯迦的真实想法,他可能会被活活气死。

“我好了,换完衣服就可以走了。”

吃完早饭,何斯迦率先起身。

“哦,你不用去了,我会让曹助理把你之前做的那份计划书发到你的邮箱,你在家办公就可以了。”

傅锦行抹抹嘴,看了一眼时间,慢吞吞地说道:“我约了段小姐一起吃午饭,她会来公司找我,要是让她遇到你的话,不太好。”

他狠了狠心,又给何斯迦下了一剂猛药。

与此同时,曹景同看着自己的手机,那上面有几十条傅锦行发来的微信。

至于微信内容,都是一句一句的歌词。

曹景同欲哭无泪。

第49章 没人能阻止他

何斯迦点了点头:“哦,知道了。”

她心里窃喜,可又不敢表现出来。

万一刺激到了傅锦行,他还不知道会想出什么新的招数来对付自己呢!

所以,何斯迦尽量保持着平静,只是默默地收拾着餐桌上的碗筷,拿到厨房。

看着她的背影,傅锦行挑了挑眉头。

他心情极佳,一路到了傅氏。

曹景同掐着时间,早早地就等在电梯旁了。

一见到傅锦行,他急忙迎了上去,面带担忧:“傅先生,那些歌词有什么寓意吗?我看了很久,也不懂是什么意思……”

傅锦行的嘴角噙着笑容,说出一句令曹景同险些晕倒的话。

“我假装和段芙光正在热恋呢,又不能真的和她聊天,就把你的微信名字改成了她的,然后给你发信息。”

说完,他还很得意似的,似乎佩服自己想出了一个这么牛逼的点子。

曹景同站在原地,犹如听到了天方夜谭,震惊得跟被雷劈了似的,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还是他英明神武的老板吗?

怎么幼稚得……幼稚得跟偶像剧里的白痴男主角一样!

眼看着傅锦行已经穿过走廊,走进了办公室,曹景同这才无奈地摇了摇头,快步跟上,开始一天的工作。

难得没有被傅锦行带到公司里去,何斯迦简单拾掇一番,看着窗外的天气很好,她准备出去转一转。

换季了,也不知道津津最近的身体怎么样,他从一生下来就有哮喘,虽然不太严重,但偶尔也会不舒服。

蒋成诩毕竟是一个大男人,又要打理生意,心思也没有那么细。

所以,何斯迦打算去买两套合适的童装,邮到南平去。

她到了万国城,直奔四楼的童装区。

“你好,新品上市,请随意看看。”

专柜导购热情地招呼着,何斯迦点点头,也认真地挑选起来。

“请问,是自用还是送人呢?”

因为何斯迦看起来年轻漂亮,身材窈窕,不太像是已婚已育人士,所以专柜导购谨慎地询问着,然后才可以有的放矢地帮她推荐。

“是买给我儿子的,他四岁多一点,皮肤比较白,我喜欢给他买颜色稍微浅一点的衣服。”

何斯迦描述着自己的偏好。

“好的,可以看看这些。”

对方指着另一边的新品童装,示意何斯迦可以从中挑选心仪的款式。

她走过去,拿起一件浅蓝色的T恤,在手里比量着。

何斯迦正挑选着,又有其他顾客走进了专柜。

“你好,请问有新生儿礼盒吗?我买来送人,想要那种包装比较漂亮的。”

一个年轻男人客气地问道。

“有的,请稍等。”

专柜导购去取了。

听到这个不算陌生的声音,何斯迦一愣,有些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去。

果然是傅锦添!

她没有想到,竟然会在童装专柜遇到他!

上一次也是在这家商场认识他的,今天还是。

看来,他们两个人和这间商场真的有缘,而且缘分匪浅!

虽然何斯迦很想马上转身,匆匆离开,但傅锦添也已经看到了她。

两个人的视线一对上,彼此都有一点尴尬的感觉。

何斯迦心虚地避开了傅锦添的目光。

她骗他,说自己是傅锦行新招的助理,连名字都是用假的。

如今,全世界都已经知道她和傅锦行的真实关系了,傅锦添肯定心里也门儿清,不用再去求证。

“真巧,你也来买东西。”

傅锦添率先说道,还冲着何斯迦微微一笑。

他看起来依旧是上一次见面时候的样子,周身散发着阳光的味道,令人觉得无比温暖。

“是啊,我……我、我来给朋友的孩子买衣服。”

何斯迦立即紧张起来,不管傅锦添这个人给她的印象有多好,万一被他知道了津津的存在,又告诉了傅锦行……

她简直不敢再想下去了!

“我也是,一个朋友刚生了孩子,我来买一份礼物。”

傅锦添笑着回答道。

他看到何斯迦的手上拿着一件男童T恤,又问道:“你朋友的孩子应该有几岁了吧?这应该是上幼儿园的小朋友穿的尺码。”

何斯迦低头一看,她连忙把手上的T恤放了回去,口中敷衍道:“是啊,随便看看。”

他们正说着,专柜导购已经取来几个花花绿绿的礼盒,拿到傅锦添的面前,请他挑选。

“好像很复杂,我也不太懂。”

傅锦添打量着,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那就这个吧。”

他随手指了指其中的一个,“麻烦你,我就要这个了,帮我装起来。”

等傅锦添付完了款,一转身,正对上何斯迦有些紧张的表情。

他怔了怔,还以为她是在担心自己会因为被欺骗而生气。

事实上,何斯迦只是害怕泄露她的秘密。

“你不挑礼物了吗?”

傅锦添提醒道。

她这才如梦初醒,连忙说道:“我还想去别的地方再看看。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何斯迦低着头,快步向专柜外面走去。

没想到,傅锦添竟然迈着一双长腿,直接追了上来。

“我知道,你是在躲着我!你放心,就算你骗了我,我也没有想追究的意思!”

他着急地说道。

何斯迦一下子停了下来,抬头看向傅锦添。

几秒钟以后,她确定,他说的都是真话。

眼神是很难造假的。

叹了一口气,何斯迦也知道是自己有错在先,她故意欺骗了傅锦添,还让人家帮了一个大忙。

“对不起,我也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我也有我的苦衷……”

她再一次低下头,盯着脚尖,声音低低的。

沉默。

没有任何回应。

就在何斯迦道完了歉,准备要走的时候,傅锦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

“呃……”

他好像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不太合适,立即又缩回了手,讪讪地看着何斯迦。

以为傅锦添还在责怪她,何斯迦连忙开口:“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耍你的!当时只是一时兴起,想要和你开个玩笑,没想到……”

没想到那么快就露了馅儿!

不料,傅锦添反而笑了:“你紧张的时候真好玩,好像一只小鸽子,不对,好像一只小兔子,眼睛红红的,好像要哭出来一样。”

一听这话,何斯迦张了张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你赶时间吗?如果有空的话,我能不能请你喝杯咖啡?”

傅锦添十分绅士地问道。

她下意识地就想要拒绝他。

“我只是想要弄清楚,为什么我大哥忽然就爆出了婚讯,弄得家里鸡飞狗跳,就连我爸妈都被叫了过去,说什么要开家庭会议……”

傅锦添露出一脸困惑的表情。

而且,虽然他之前一直在国外读书,但因为在同辈人之中,也就只有傅锦添比较得到傅锦行的青眼,两个人还算投缘,所以,那些长辈以为傅锦添可能知道什么内情,索性把他给逼问了一通。

结果,傅锦添同样一无所知,跟他们一样惊讶。

“那好吧。楼下就有一家咖啡馆,就去那里吧。”

何斯迦不愿意多走,就指了指三楼扶梯旁的那家咖啡馆。

他们找了一个位于角落的桌子,面对面地坐了下来。

两个人各自点了一杯咖啡,等服务生送上来之后,傅锦添才轻咳一声,率先开口问道:“你们是真的结婚了吗?”

不管怎么看,他都不觉得何斯迦像是一个已婚女人。

她看起来比自己还小,而且之前一直没有出现在傅锦行的身边,傅锦添从来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存在,傅锦行也未曾在他面前提起过!

何斯迦捧着咖啡杯,无奈地点了点头。

“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傅锦添真诚地说道:“我是真的好奇,没有恶意。”

于是,何斯迦故意抹去了跟津津有关的那一部分,将自己曾经戏弄了傅锦行,又在逃跑的路上遭遇车祸,并且被蒋成诩救了,失忆后一直在南平生活等等,都对傅锦添说了一遍。

他听得十分认真,也没有打断她。

等何斯迦说完,傅锦添才长出了一口气:“真是想不到,居然这么曲折!”

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他又问道:“那么……你是真的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了?”

何斯迦撩起刘海,凑近傅锦添,让他可以看到发际线旁边的一道伤疤。

“撞到头了,就是这里,缝了好几针。”

因为过去好几年了,所以,伤疤的颜色也变得很淡,被头发一挡,几乎看不出来。

“我也懒得去除疤,反正不明显。”

何斯迦把手放下,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可是,你不是说我大哥恨你吗?那他为什么……”

傅锦添欲言又止。

“为什么还要和我结婚?很简单,他怕我顺利嫁给蒋成诩,成为蒋家的少奶奶。那样的话,蒋家就算为了颜面,也会护我周全,他就没有办法把我怎么样了。”

何斯迦抿一口咖啡,冷笑一声。

傅锦行猜错了,本来她也没有准备嫁给蒋成诩,因为她并不爱他,只有感激。

不过,假如一切正常发展下去,何斯迦承认,自己说不定真的会被蒋成诩打动,哪怕为了给津津一个完整的家庭,她也会同意蒋成诩的求婚。

“没人能阻止他去做一件事,所以,我觉得你的说法不对。”

没想到的是,傅锦添却摇了摇头,语气笃定。

第50章 觊觎

何斯迦端着咖啡杯,微微一怔。

她觉得,傅锦添这是在向自己暗示着什么。

但是,事到如今,她也懒得去揣测傅锦行那个人的心思。

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对于何斯迦来说,真的毫无意义。

她就像是一个被傅锦行豢养在身边的小小宠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全无自由。

“家里这么多孩子,也就只有我算是和他比较亲近的。我很确定,他的身边没有女人,我指的是……那种关系亲密的女人。”

傅锦添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着话语。

“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他喝了两口咖啡,展眉一笑:“我觉得,我大哥应该就是网上说的那种,禁欲系男人。”

“噗!”

何斯迦没有绷住,到底还是喷了一口,好在没有溅到傅锦添。

她连忙抓起几张纸巾,擦了擦嘴角的咖啡。

禁欲系男人?

他恐怕只符合后两个字,不符合前三个字。

“真的,他和那个张子昕其实没什么的,我根本就没有从我大哥的嘴里听过一次她的名字!”

傅锦添急急补充道。

何斯迦摆了摆手:“我们难得坐在这里喝咖啡,就不能聊一些让人愉快的话题吗?”

他一怔,眼神微亮。

“我以为……”

迟疑了两秒钟,傅锦添这才慢吞吞地开口:“我以为,你应该很想聊他……”

她敬谢不敏:“你以为错了!我现在恨不得每分每秒都在祈祷一件事!”

他好奇:“什么事?”

知道傅锦添不是一个喜欢嚼舌根的人,何斯迦索性也就照直说了:“傅锦行他妈介绍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他们现在正在恋爱,可能要不了多久,我就成下堂妇了!”

“啊?这件事居然是真的?我也是听我爸妈在饭桌上说了一句,还以为是谣传!”

傅锦添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忧地看着何斯迦。

万一傅锦行迫于压力,和她离婚了,那她以后的生活……

想到这里,他的心底忽然滋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

如果何斯迦离婚了,那她就恢复了单身,恰好自己也是单身,岂不是就可以正大光明地追求她了?

自从在万国城见到何斯迦,傅锦添就对她一见钟情,魂牵梦萦。

那几天里,他无数次拿起手机,想打一个电话,约她出来。

但每每拿起,最后又放下。

傅锦添只能暗骂自己是一个胆小鬼,不仅缺乏恋爱经验,就连起码的勇气都没有。

等他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一个大消息传来,惊得傅锦添久久回不过神。

原来,自己暗恋的女孩,正是大哥的隐婚妻子……

“当然是真的,不然我怎么有机会出来逛街?老天保佑,赶快让傅锦行和我离婚吧!”

此时此刻,何斯迦并不知道傅锦添的想法,她只是双手合十,絮絮地说道。

再次看向她的时候,傅锦添的眼神略显复杂。

有些念头一旦出现了,就会像野草一样,在心里疯狂地生长,砍也砍不净,烧也烧不完。

觊觎别人的妻子,还是自己的堂嫂,这确实是不道德的事情。

可转念一想,傅锦添又觉得,既然傅锦行已经去相亲了,也许自己之前的想法都是错的。

说不定,何斯迦对他来说,不过是充满报复性的一个玩物而已。

这样美好的女人,不应该有这样的下场!

“放心,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如果你有什么困难,我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说完,傅锦添白皙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

自己会不会很卑鄙?打着朋友的旗号,却想要在大哥抛弃她的时候,趁机获取她的芳心。

何斯迦不疑有他,倒是面露感激。

她骗了人家,人家却大度地不去计较,反而一再示好。

因为傅锦添是傅锦行的堂弟,二人关系很好,所以,何斯迦也没有往别的地方深想,她更没有料到,他竟然对自己有意思。

“真的很谢谢你。”

她举起咖啡杯,轻轻碰了一下傅锦添的咖啡杯。

“来,以咖啡代酒!”

何斯迦豪爽地说道。

被她的情绪感染到了,傅锦添也扬起了嘴角:“好!”

两个人没有在咖啡馆里坐太久,因为何斯迦心里还惦记着,自己没有给津津买到衣服这件事。

所以,她和傅锦添分开之后,又拦了一辆出租车,去另外一家大型商场,继续挑选。

而傅锦添则是去了傅氏,准备和傅锦行谈一谈。

“曹哥,还得麻烦你下来接我,真是不好意思。”

他见到曹景同,客气地说道。

因为傅锦行不许任何人贸然进入自己的办公室,所以,即便是傅锦添来了,也得在曹景同的引领下,才能够得以进门。

“哪里的话。好久不见了,你这一走,也是两年多吧!”

曹景同笑呵呵地问道。

“是啊,快三年了。”

傅锦添也笑着回答,二人走出电梯,一路穿过走廊,进了傅锦行的办公室。

“你怎么来了?之前约你出来,你推三阻四,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今天怎么良心发现,跑来看我?”

一见到他来了,傅锦行脸上带笑,连忙大步迎了过来,拍了拍傅锦添的肩膀。

看得出来,他对这个堂弟确实青眼有加,比对其他任何一个傅家的人都要表现得更亲近一些。

傅锦添也冲他一笑:“那几天刚好遇到一件烦心事,就没出来,你别怪我。”

“开玩笑,我怎么会怪你?这么说来,烦心事已经解决了?”

傅锦行问道。

傅锦添点了点头,语焉不详:“大概是吧。”

他怎么好意思告诉傅锦行,就在那几天,自己陷入了单相思中,连打个电话都不敢,根本没有心思出去玩。

“我相信你,没有什么能打败你!”

傅锦行搭在傅锦添肩膀上的那只手又拍了两下,似乎对他充满了信心。

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曹景同送来了一壶茶水,便轻轻带上了办公室的房门,以便让他们兄弟二人好好地聊一聊。

“怎么样,你也毕业了,要不要来傅氏帮我?”

傅锦行也没有兜圈子,直截了当地问道。

一听这话,傅锦添显然愣住了。

他知道,家族里有人一心想要来傅氏,都被傅锦行阻止了。

甚至,那些野心勃勃的老家伙们,也被他一个一个地从原来的位置上揪了下去,换上了靠谱的人选。

“我……我恐怕不行吧。”

傅锦添握着茶杯,一时间陷入了小小的惊惶之中。

他忽然不确定,傅锦行说出这种话,究竟是真心的,还是在试探。

然而,一想到二人多年的兄弟情义,傅锦添又忍不住暗骂自己是一个小人,他怎么能怀疑大哥呢!

“哪里不行?你在国外留学期间,成绩优异,实战项目也做得非常优秀,我都看过了!”

傅锦行一脸赞赏地说道。

“我从来也不反对真正有能力的傅家人来傅氏上班,我反对的从来都是那些米虫一样的人!可惜,他们不懂,反而认为我是害怕被人推下这个位置。”

说起这些,傅锦行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那些人什么都不懂,又不肯学,就想坐在高位,整天在公司里发号施令,过足了老板的瘾,他怎么会同意?

任何一个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同意吧!

傅锦添连忙说道:“要是你觉得我可以的话,我愿意来试试。不过,我想锻炼一下自己,看看自己到底是什么水平。”

言下之意,就是希望傅锦行不要一下子就给他安排太高的职位,他倒是想去中层挂职,尽快了解整个公司的运作。

“我就知道你有志气!”

傅锦行听懂了,满意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两个人又聊了一些公司的事情。

茶水渐渐凉了,傅锦添终于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大哥,我能问一下你的私事吗?家里最近闹得很欢,大伯母一天往我家里打好几个电话,连我这个晚辈都听说了。”

他指的是以梅斓和几个叔叔伯伯为首的那群老人,因为傅锦行结婚这件事,他们如临大敌,经常碰头。

傅锦行苦笑一声:“我妈这一次是真的气疯了。”

见他没有否认,傅锦添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又问道:“那你去和段家小姐相亲,她难道不知道你已经结婚了吗?”

傅锦行摸着下巴,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的脑子里又情不自禁地回想起了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何斯迦的种种反应,还有她疑似吃醋的样子,已经让傅锦行感到心情倍儿爽了。

“大哥?”

眼看着傅锦行只顾着傻笑,傅锦添疑惑极了,又追问了一句。

他这才回答道:“锦添,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和段芙光其实没什么的。”

说罢,傅锦行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傅锦添说了一遍,语气里无不透露着沾沾自喜的味道。

他不知道,就在一个小时之前,傅锦添还和何斯迦谈过这件事。

他更不知道,傅锦添和何斯迦其实也已经认识了。

“所以,”等傅锦行说完了,傅锦添的脸色有些古怪,他不敢相信,这竟然是傅锦行做出来的事情,“你和段小姐是在假装谈恋爱,并不是真的要结婚?”

看来,何斯迦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傅锦添的心情在一瞬间变得无比纠结。

第51章 完全跑偏了

留意到他的样子似乎有一点反常,傅锦行的心中虽然滑过一丝疑惑,但并未多想。

他也没有隐瞒,微微颔首:“我说了,我已经结婚了,为什么还要结第二次?”

那语气,充满了理所当然的味道。

傅锦添低咳一声,不知道自己应该报以什么样的表情。

堂堂傅氏的掌舵人竟然会做出这么脑残的事情,如果是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的,哪怕打死傅锦添,他也不会相信!

可是,这些却是傅锦行自己说的,由不得他不相信。

“好了,既然你来了,那我就带你下去转一转。至于去哪个部门,你自己来做决定,怎么样?”

傅锦行看了一眼时间,主动提议道。

涉及正事,傅锦添也毫不含糊。

他立即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傅锦行一起离开办公室,亲自去见识一下各个部门的工作情况。

到了中午,他们两个人一起去了公司附近的一家餐厅吃饭。

等菜端上来了,傅锦行掏出手机,摆好角度,“咔咔”按下快门,来了两张照片。

傅锦添抽了抽眼角,感到一丝惊愕:“大哥,你现在怎么也专门在吃饭的时候拍照了?”

这不是女人才干的事情嘛!

傅锦行没搭理他,把照片发到了朋友圈,这才心满意足地拿起了筷子。

吃到一半,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顿时气得再也吃不下去了!

何斯迦和他压根也没有加过微信啊!

“怎么了?”

傅锦添疑惑地抬起头,他发现,傅锦行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铁青,还露出一副气鼓鼓的表情。

“没事,我吃饱了,你慢慢吃。”

傅锦行憋着一肚子的火,勉强从牙缝里挤出来了几个字。

最后,傅锦添选择去傅氏的市场部上任。

傅锦行给他安排的位置不高不低,市场部运营总监。

对于傅锦添的专业来说,这个职务其实并不对口,但却是一个最容易在短时间内上手的工作,也便于他尽快了解公司的情况。

因为,傅锦行常说一句话,就是安排一头猪去做运营,应该都能做好。

“下周一先去人事部报道,会有人帮你提前整理好办公室,然后就可以正式入职了。”

傅锦行拍了拍傅锦添的肩膀,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和他在餐厅分开。

看着他的背影,傅锦添站在原地,脸色有些复杂。

他知道,这么多年了,作为堂哥的傅锦行将自己视为亲弟弟一样看待,从没有对他产生过一丝防备。

想到这里,傅锦添心中无比愧疚。

他不得不强迫自己压下对何斯迦的绮丽念头,起码,在他们还没有离婚之前。

一口气买了好几套适合津津的童装,何斯迦越看越满意。

可她不敢拎回去,害怕被傅锦行看到。

发完了快递,何斯迦松了一口气。

她一个人吃了午饭,又买了一张电影票,专程去看张子昕主演的那部电影。

古装历史剧,史实只占三成,其余全靠瞎编,以及腻腻乎乎的爱情。

至于张子昕个人的演技嘛,说真的,虽然网上的水军把她夸得天花乱坠的,好像明天就能拿到国际影后一样,但何斯迦看了足足两个小时,愣是没有看出来。

反倒是喝了一肚子的可乐,吃了一肚子的爆米花。

何斯迦昏头涨脑地走出商场,正准备走到路边去拦车回家,一个年轻女人忽然直直地朝她走了过来。

“你好,何小姐。”

对方似乎认识她,直接喊了出来。

何斯迦顿时警觉起来,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因为傅锦行贸然宣布已婚的消息,网上一连闹了好几天,如今热度刚有一点下降的趋势,但不代表已经完全平息。

所以,何斯迦第一反应是,有狗仔缠了上来。

“你别害怕,我没有恶意。另外,我叫段芙光,你应该听过这个名字吧?”

看出她的紧张,段芙光马上自报家门。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何斯迦立即松了一口气。

不是狗仔,是她紧张过度了。

但下一秒钟,她又重新用审视的目光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

“段小姐,你应该刚和傅锦行一起吃过午饭吧?”

何斯迦狐疑地问道。

前脚刚和傅锦行约会,后脚就来找自己,也太神了!

听了何斯迦的问话,段芙光明显愣了一下。

不过,她立即就明白过来,这肯定是傅锦行使的把戏之一了。

段芙光微微一笑:“是啊,刚吃完午饭,他回公司了,我想一个人逛逛街,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到了你。”

她没有撒谎,遇到何斯迦,的确只是巧合而已。

偌大的中海市,上千万人口,就算段芙光事先知道何斯迦就在商业区这一带晃悠,专门跑来找她,其实也未必找得到。

所以,一确定是她,段芙光实在不愿意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直接就冲了上来。

“不介意的话,一起喝杯咖啡吧?”

段芙光客气地问道。

何斯迦实话实说,没有给她一丝面子:“其实介意,而且我刚才喝了一大杯可乐,现在也喝不进去咖啡。”

搞什么,来找她谈判还是炫耀!

就算要找,也应该去找张子昕才对啊,她现在除了脑袋上顶着一个“傅太太”的名衔之外,什么都没有。

“你真幽默。对了,你的口红花了一角,还是去补一下吧。”

段芙光从手袋里掏出一面小镜子,举到何斯迦的面前。

她一看,立即不说话了。

对女人来说,爱美绝对超越了保持理智!

两个人找了一家下午茶餐厅,提供各式甜点和红茶,走的是英伦复古范儿,置身其中,彷佛摇身一变,就成为优雅的淑女贵妇。

何斯迦补好了妆,和段芙光面对面地坐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对何斯迦来说,面对段芙光和面对张子昕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后者虽然表面温和,但内里却是咄咄逼人的。

大概是在娱乐圈混久了,那种野心是怎么都掩饰不足的,嘴角挂着暖暖的笑容,可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却是道道寒光。

然而,从段芙光的身上,何斯迦什么都感觉不到。

人们总会对未知的事物产生恐惧,她也不例外。

“我很喜欢甜食,可最近长痘痘,只能忍着。不过,今天还是小小地破例一下吧!”

段芙光指着自己下巴上的一粒痘痘,语气有些可爱。

她点了一块蓝莓慕斯,还有一杯咖啡。

见何斯迦谢绝了任何饮品和甜点,服务生给她倒了一杯柠檬水。

“原来你也会一个人逛街啊,我也是,不如以后一起吧?”

段芙光主动提议道。

何斯迦情不自禁地在脑子里勾勒了一下她和段芙光一起逛街的画面,那感觉,真是酸爽。

她以前就听说过,富人的大小老婆居然可以和平相处,还能四个人坐在一起打麻将,其乐融融。

打了一个哆嗦,何斯迦喝了一口柠檬水,婉言谢绝。

“你好像对我的戒心很重。”

几秒钟以后,段芙光尴尬地笑了一声,开口说道。

如果可以,何斯迦真想朝她翻一记白眼。

真是替她着急!

这种时候,你应该去拼命讨傅锦行的欢心,最好把他带到酒店去,三天三夜不让他回家,尽快怀上金孙,顺利嫁进傅家才对嘛!

学什么言情小说的恶毒女配,主动跑来找她撕逼啊!

路线错了!

何斯迦在心里默默地仰天长啸着。

但表面上,她还是很镇定的。

这倒是令段芙光感到一丝意外。

不管怎么说,她和傅锦行都已经结婚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而自己却是凭空冒出来的,还得到了傅锦行母亲的认可,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威胁性很大的人物。

“段小姐,你以前没有谈过恋爱吧?”

何斯迦忽然笑眯眯地问道。

那表情落在段芙光的眼睛里,让她莫名地一寒。

怎么感觉对方成了不怀好意的大灰狼,自己成了小白兔?

段芙光下意识地点点头:“是啊。”

何斯迦早就料到了:“怪不得。我告诉你,恋爱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博弈,不能太直,有时候要主动出击,有时候也要迂回作战。”

段芙光又愣了愣,不知道说什么。

“傅锦行和一般的男人不一样,你跟他撒娇,耍小脾气,他会觉得你很烦。就好比今天,你们吃完了午饭,你转身就走,已经让他对你刮目相看了。”

说完,何斯迦露出了赞许的目光。

看起来,这位段小姐还是很有一套的嘛!

明明和傅锦行在微信上已经聊得热火朝天了,但一见面却还是保持着矜持,说走就走,绝对会让男人产生一种失落感。

“相信我,你一定能够拿下傅锦行的!”

何斯迦发自内心地祝福着。

然后,她拿起东西,翩然离去。

段芙光坐在原位,盯着面前的那杯柠檬水上的唇印,呆呆出神。

刚才……何斯迦是给她上了一课?

教她怎么把傅锦行给勾上手?

天啊,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完全跑偏了!

段芙光低吟一声,欲哭无泪,就连最爱的甜品也挽救不了她此刻绝望的心情了。

第52章 绑架?

临下班之前,傅锦行把曹景同叫进了办公室,对他吩咐了几句话。

“傅先生,这、这不太好吧……”

曹景同一脸为难,连两只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话虽如此,他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去照做。

几分钟之后,曹景同回来了,手上拿着一支针管香水。

“要来了。”

他讪讪地说道。

在傅锦行的身边工作了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跑到女性同事那里,厚着脸皮,问人家拿一点女士香水来用。

“挺快。”

傅锦行一脸赞许地点了点头,他伸手接过香水,对着自己的外套下摆,按了两下喷头。

见状,曹景同忍不住开口提醒道:“傅先生,你抽屉里有古龙水……”

他瞪过去一眼:“你懂什么!”

搞定这一切,傅锦行这才心满意足地穿上了外套,准备回家。

回到家中,他换了拖鞋,听见厨房里有声音,就直接走了过去。

何斯迦似乎没有料到傅锦行会照常下班,一见到他回来,她下意识地就捂住了面前那盆好吃的。

“这是我的,你想吃就自己去买。”

她一副警觉的样子,令傅锦行感到一丝好奇,到底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竟然护食到了这种地步。

动了动鼻子,他闻到了一股十三香调料的味道。

“小龙虾?”

走过去一看,傅锦行愣住了。

“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居然只是小龙虾。而且,小龙虾应该是麻辣爆炒做法,你这个又是哪门子吃法,怪恶心的。”

他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

二十分钟以后,餐厅。

何斯迦抓着一双筷子,筷子一端重重地戳在傅锦行的手背上,但还是无法阻止他的动作。

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正捏紧一只小龙虾的钳子,拼命往外拽着。

“傅锦行,你这个天打雷劈的家伙!我说了,想吃就自己去买,不要抢我的!你不是说怪恶心的吗?我才吃了六只……”

她大声控诉着,自己傍晚的时候特地去了市场,买了食材和调料,拿回家里,一只只清洗干净,折腾了好久,才做出一盆美味的小龙虾。

而且,不是外面卖的那种爆炒麻辣口味,是又鲜又香的味道,汤汁不油,甚至还可以拿来拌米饭吃。

总而言之,要多好吃就有多好吃!

“是吗?我没数,不知道自己吃了多少。”

傅锦行稍微用力,拖出最后一只小龙虾,掐头去尾,动作麻利地剥好了。

眼看着他抓着那块肉,何斯迦气得放下筷子,一屁股坐回了原位。

她双手抱胸,把头扭到一旁,眼眶微红。

都什么年代了,吃喝不愁,没人会为了一口吃的而真的生气。

何斯迦只是觉得委屈,她难得有心情犒劳自己,又是洗又是做的,结果都填进了别人的胃里!

见状,傅锦行起身,朝她走了过来。

他把手里的小龙虾肉送到了何斯迦的嘴边,低声说道:“张嘴。”

看样子,他是要喂她。

何斯迦心里有气,趁着傅锦行一不注意,张大了嘴巴,照着他的手指就咬了一口!

他吃痛,但也没有把手缩回去。

她趁机咽下了最后一只小龙虾的肉,还舔了舔嘴唇,一脸挑衅地看向傅锦行。

可惜,何斯迦还没有嚣张一秒钟,眼前的阴影在一瞬间放大,带着一股强大的压力,将她彻底吞噬。

嘴唇上传来一阵轻柔的舔舐,还带着鲜香的味道,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自己的。

“唔!”

她惊讶地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又被傅锦行给偷袭了!

事实上,他其实很少亲吻她。

无路是在多么迷情的时刻,哪怕当两个人合二为一,这个男人似乎永远保存着一丝理智。

他总是很清醒,清醒得让何斯迦感到无比羞愧。

因为,她每每都会沉沦在他刻意制造出来的虚幻柔情之中,无处可逃。

“好吃。”

耳边传来了一声呓语,何斯迦一怔。

她分辨不出他说的那一句“好吃”,是指她的嘴唇,还是指那一盆小龙虾。

可傅锦行压根也不给她任何思考的机会,一路辗转,已经从何斯迦的唇瓣亲到了她的下颌,弄得她痒痒的,又嫌脏,不住地闪躲着。

忽然,一股淡淡的香气钻进了何斯迦的鼻子里。

她一愣,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但是,当她留意到之后,那股味道似乎就变得越来越浓郁了,挥之不去。

意识到那是女人的香水味道,何斯迦顿时如梦初醒,猛地一把推开了傅锦行!

“够了!”

她冷着一张脸,用手背狠狠地抹着自己的嘴唇和下巴,所有被他刚才触碰过的地方,力气之大,把皮肤都蹭红了。

傅锦行愣了一下,心中隐约期待着什么。

果然,何斯迦把手放下,整个人也坐得笔直。

“怎么了?”

看着她的反应,傅锦行明知故问。

他猜,肯定是何斯迦闻到自己身上的香水味儿了。

挺浓的,她又没有鼻炎,两个人靠得这么近,不可能发现不了。

何斯迦是一个爱美的女人,也喜欢打扮,所以,她对这种事情是相当敏感的。

不同品牌和款式的香水,前中后调都不一样,她和段芙光面对面地坐了半天,自然清楚对方是搽哪一种香水。

而傅锦行身上的香水味道,绝对不是段芙光身上的。

再说了,在何斯迦的认知中,他们两个人是一起吃午饭的。

从中午到现在,都过去六七个小时了,味道早就挥发得差不多了。

一切的一切,只能说明傅锦行在和段芙光分开之后,又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厮混了半天。

而且,肯定是她有了相当亲密的接触,才会沾染上这股味道!

想通之后,何斯迦面露鄙夷:“不要脸!”

明明都已经和段芙光陷入热恋中了,一转头又去和其他的狐狸精乱搞,对得起梅斓的一片苦心嘛!

她越想越气,腾地站了起来,向外走去。

看着何斯迦的反应,傅锦行微微扬起了嘴角。

不过,他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高声喊道:“我怎么不要脸了?”

何斯迦回头瞪了傅锦行一眼,啐了一口。

洗完了澡,虽然傅锦行非常想要爬上大床,立即和何斯迦亲热一番,但他转念一想,还是忍住了。

殊不知,这倒是正中了她的下怀。

于是,一连三天,何斯迦都睡到自然醒。

夜里不被傅锦行折磨,她的气色都变得好多了。

他看在眼里,气在心头,痒痒在牙上。

与此同时,整个傅氏的员工都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低气压——

听说,傅总在会议上发了好大的火。

听说,傅总身边的大红人曹助理都被骂了。

听说,傅总最近都不加班了,一到六点,必定离开公司。

各种传言以病毒扩散一般的速度在全公司蔓延开来,有人忍不住去找曹景同求证,可惜他只是叹气。

末了,他还不忘叮嘱大家:“都小心一点儿啊,别做炮灰!”

这种恐怖的气氛一直笼罩着傅氏,而众人讨论的对象——傅锦行本人则是气得快要暴走了,但他又不能去找何斯迦实话实说,只能憋着。

她似乎认定了他现在同时和张子昕还有段芙光两个女人在交往,对他的蔑视已经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至于何斯迦会因此吃醋?

不存在的。

她吃得饱还睡得香呢!

一想到这个,傅锦行就来气。

“傅先生,不如去找段小姐帮帮忙吧?她是女人,只有女人才了解女人!”

无奈之下,曹景同只好大着胆子,献上良策。

傅锦行没有说好,但也没有马上反对。

当天下午,他果然去找了段芙光。

两个人一见面,都颇为尴尬。

不过,鉴于整件事是自己先提议的,段芙光只好和傅锦行试着商议起来,想一想解决办法。

与此同时,何斯迦正在家里给计划书做着收尾工作,家里的门铃忽然响了。

她没想太多,起身开门。

结果,还没有等何斯迦看清眼前的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她就被一块手帕给捂住了口鼻,直接弄晕了过去。

确定何斯迦失去了意识,站在门口的男人立即将她搂在了怀中,半拖半抱地走向电梯。

以外人的角度,他们两个人像是一对情侣,互相依偎着,很是亲热。

几个小时后,当傅锦行推开家门,整个家里已经是空无一人。

他第一反应是,何斯迦跑了!

但是,当他发现她的东西一样也没少,就连平时工作的那台笔记本电脑也放在沙发上,傅锦行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

他马上报警,同时去找公寓物业,马上调取今天的监控摄像。

“停!倒回去一点!”

傅锦行双目紧盯着监控摄像,当他看到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将何斯迦搂在怀里,并且带她离开了公寓,他眯了眯眼睛,整个人犹如一头发怒的豹子!

“从画面上来看,你妻子并不是自愿离开的。”

就连警察也很快地给出了结论,并且认定这是一宗绑架案。

因为傅锦行的身份特殊,身价不凡,所以,当地公安局第一时间成立了一个专案小组,想要尽快破案。

然而,一小时过去了,两小时过去了,并没有勒索电话打来。

“再等等,也许绑匪正在安置人质,也需要时间。”

专案小组的组长如是说道,并且在傅锦行和何斯迦的住处布控了警力,24小时监听家中的通讯器材。

傅锦行没有说话。

他阴沉着脸色,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第53章 心狠手辣

“什么?你怀疑是我?”

听完了傅锦行的话,电话那头的段芙光顿时也急了:“傅先生,请你冷静一点儿,我们两个人才分开没几个小时,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她觉得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今天下午,傅锦行主动来找她商量对策,两个人坐在咖啡厅里,巴拉巴拉地说了半天,她刚回家不久,还没卸妆。

“是你说的,实在不行,我们就制造一些意外。”

傅锦行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确实说过这句话,但也没想过绑人啊!傅锦行,你别冤枉我!”

眼看着他真的开始乱咬人了,段芙光也板起脸来,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的忙音,傅锦行不禁感到无奈。

其实,他也知道,不是段芙光做的。

只不过,一时间没了主意,总要先问一下才行。

半小时之后,段芙光也出现在了公寓门口。

“你怎么来了?”

傅锦行一脸诧异,但还是让她进门。

“我怕我不来,你非得把这个屎盆子扣在我的头上不可!”

段芙光直接走了进来,环顾四周,还走进卧室里看了一圈。

女人心细,虽然不懂刑侦,可看了一会儿,她就很笃定地下了判断:“不是自己要走的,你看,化妆品都没带呢。”

傅锦行:“……你的关注点很特别。”

“女人当然了解女人了。我劝你,你还是自我反思一下吧,想想自己有什么仇家,商业上的死对头什么的。你大张旗鼓地在网上说她是你的老婆,又不留意她的安全,说来说去,还是你的错!”

段芙光微微扬起下颌,目光如炬地看着他。

被她这么一呛,傅锦行倒是清醒了。

事实上,从得知何斯迦被人掳走,他就彻底慌了,以至于失去了平时的理性,就连思考问题都无法保持一贯的水准。

“干嘛?瞪着眼睛,要吃人啊。我给一个朋友打电话,让他也帮忙想想办法。”

说完,段芙光走到旁边的阳台上,也拿出手机,找人帮忙。

傅锦行沉思片刻,直接打给蒋成诩,问他有没有派人把何斯迦带走。

“斯迦不见了?傅锦行,我跟你没完!你把人强制扣留在身边,居然还让她出事!你等着!你这个人渣!”

饶是蒋成诩那么温文尔雅的一个人,也忍不住在电话里破口大骂。

不等傅锦行再次开口,他已经摔了手机。

连续被两个人挂了电话,又迟迟没有何斯迦的消息,傅锦行心急如焚,决定放弃和警方合作,索性自己去寻找她的下落。

“你冷静一点,做生意那么厉害,怎么这就慌了?”

看穿傅锦行的心思,段芙光一把抓住他,拼命阻止着。

“我已经找人帮忙了,再等一下就有消息。你想想看,一个大活人不会那么容易凭空消失的。现在无论是乘飞机还是坐火车,都需要安检,没人能够做到把人不留痕迹地带走!”

她急急说道。

就在这时,傅锦行的手机忽然响了。

他一看,是陌生号码,连忙跑到客厅,让负责监控的警察打开设备。

“傅先生。”

那边显然开了变声器,声音听不出男女老幼。

“我是。有话请讲。”

傅锦行看了一眼负责监控的警察,确定设备已经开始工作,这才缓缓开口。

“人不见了,你都不着急吗?”

怪里怪气的声音再一次开口了。

“你开一个条件,我一定会满足。”

傅锦行也没有绕弯子,直接说道。

“傅先生真是一个爽快人,”对方慢条斯理地回答着他的问题:“让我们再想一想吧,稍后联系你。”

说完,他直接结束了通话。

傅锦行看了看手机,确定通话已经结束,才几十秒而已,还不到一分钟。

“时间这么短,又不是拍电影,没有那么神奇。”

段芙光一脸担忧地说道。

警察关掉设备,正在导出音频,准备发给专案组组长,等待下一步的安排。

“不对劲儿。”

傅锦行忽然开口:“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通过绑架来进行勒索,换句话说,他们要的根本就不是钱。”

段芙光一怔:“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不回答,抬腿就走。

“喂,你别走啊!”

她傻了,不知道傅锦行要去做什么。

傅锦行一路开车,发疯一样地赶回傅家。

老一辈们还坚持着家族的传统,但年轻一代早就各过各的了,虽然梅斓总是时不时地催促傅锦行多回家吃饭,但他只是嘴上答应,并不一定真的露面。

一个甩尾,把车停在门口,傅锦行大步闯了进去。

傅家的保姆一见到他回来了,急忙问好,递上拖鞋和毛巾,却都被他一一推掉:“让开!别挡着!”

傅锦行直接上楼,他知道,梅斓几乎每天都会在这个时间练瑜伽。

果然,梅斓正在健身室。

关掉音乐,傅锦行开口问道:“人在哪里?我没空和你兜圈子,你最好马上告诉我,人在哪里!”

梅斓闭着双眼,仍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坐在瑜伽垫上。

她保养得宜,一点儿也不像是五六十岁的女人,说是四十出头也不为过。

“你这么多天没有回家,回来就在这里大呼小叫,怎么连一点儿礼貌都不懂了?近墨者黑,果然何家的女儿不是什么有教养的女人。”

梅斓倏地睁开眼睛,大声指责道。

“不要做让我会恨你的事情,把人交出来,我会假装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傅锦行微微扬起下颌,语气凌厉,面色狰狞。

“好啊,那你就来恨我好了!我从来都没有不允许你结婚,但你为什么一定要找一个无法帮你的女人,何家已经是破落户了!”

梅斓愤怒地质问道。

傅锦行怒极反笑:“所以,你的儿子其实应该去吃软饭对不对?很可惜,比傅家强硬的大家族里面,还没有听说要招上门女婿的!”

被他拿话一激,梅斓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等我见到何斯迦的时候,她最好没有少一根毫毛,不然的话,我不保证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到了此时此刻,傅锦行几乎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何斯迦的失踪一定和梅斓有关。

果然,只见梅斓的脸色变了又变,嘴唇翕动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在中海饭店,2808房间。就算你去了,也没什么用,还丢了面子,我劝你装作不知道好了。”

僵持半天,梅斓终于松口了。

傅锦行似乎明白了什么,目光骇人。

这些女人的手段,他不是没有听说过。

那些婆婆和媳妇之间,妯娌姐妹之间的争斗,作为男人,傅锦行一向都是一笑置之,不往心里去。

没想到,那些龃龉龌龊的事情,居然会发生在自己的头上!

“你敢!”

傅锦行咬了咬牙,愤而离开。

他一边开车,一边给曹景同打电话,让他先联系中海饭店那边。

等到傅锦行赶到,那个负责将何斯迦绑走的男人,已经被警察带走了。

至于何斯迦的药效未退,还躺在床上昏睡着。

“我问过了,和你想得一样。”

曹景同轻声说着。

傅锦行站在大床的旁边,看着何斯迦,一言不发。

他猜得没错,梅斓想要那个男人把何斯迦带到酒店里,伪装成绑架的样子,牵扯傅锦行的注意力,再通过侮辱她的方式,来达到逼迫二人离婚的目的。

“太过分了!”

眼看着傅锦行半天不说话,连曹景同都忿忿不平地说道。

他站了半天,终于还是默默地抱起了还在昏睡中的何斯迦,带她回家。

“段小姐,你还在这里啊。”

回到家中,看到段芙光,曹景同惊讶地问道。

她一见到何斯迦,顿时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感到庆幸。

“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段芙光惊喜地问道。

“最好别让我知道你跟这件事有关。不管我妈和你说过什么,承诺什么,我劝你都不要往心里去,更别动脑筋!”

傅锦行恶狠狠地对她说道。

她一下子愣住了,同时反应过来,何斯迦失踪这件事应该和梅斓有关。

“我问心无愧,你先好好照顾她吧。”

说完,段芙光直接离开。

把何斯迦抱进卧室,将她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外伤,傅锦行终于放下心来。

他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傅锦行不敢想象,自己的母亲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他从小就知道,傅家的人全都心狠手辣。

可当这件事发生之后,傅锦行终于明白了,他们维护的只是自己的利益。

就好比梅斓,她一心想要自己娶一个能够帮助傅家的妻子,是因为担心傅家无法保持现有的强大,索性通过联姻的方式来稳固地位。

“难道我这么多年的努力,还不如去靠一个女人吗?”

傅锦行自言自语道。

刚说完,床上的女人就咿唔一声,似乎很痛苦。

他急忙凑过去,轻声喊道:“何斯迦,何斯迦,你醒了吗?能不能听到我说话,你醒一醒!”

只见何斯迦的眼皮轻微地颤了颤,两排又长又密的睫毛也跟着动了几下,紧接着,她终于吃力地睁开了眼睛。

第54章 对她来说,左右为难

一见到傅锦行,何斯迦顿时脸色大变。

“我……”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急急开口,却因为呛了一口气而剧烈地咳嗽起来。

傅锦行连忙抱住何斯迦,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用手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别急,等一下再说。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那一刻,他发自内心地承认,自己什么都不愿意再去想了,只想将她牢牢地抱在怀里,安抚她的一切不安。

过了半天,何斯迦才总算平静下来。

她抽抽噎噎地说道:“你不是很有钱吗?”

傅锦行一怔:“嗯?怎么了?”

何斯迦气愤不已地质问道:“有钱人住的地方不是都很安全吗?为什么那个人可以一路顺畅,这么轻易就跑到公寓门口,还把我弄晕!”

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实话实说,告诉何斯迦,整件事都是梅斓去安排的,她恐怕要炸毛。

但不说的话,对她又太不公平了。

何斯迦也不蠢,眼看着傅锦行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就猜到了,今天这件事一定是熟人做的。

“说吧,是谁?我知道,这个人你肯定认识,还关系匪浅。”

等到身上渐渐地恢复了力气,何斯迦不再犹豫,一把推开了傅锦行,冷冰冰地问道。

都怪她刚才太害怕了,才会慌不择路,一头扎到他的怀中。

现在想想,真是恶心死了!

“你……你怎么知道?”

没想到何斯迦的反应这么快,傅锦行也愣住了。

“还用问吗?如果不是熟人作案,你根本不会这么快就找到我,还对我的问题避而不答。”

她嗤笑一声,露出一脸鄙夷的表情。

要么是傅家的人做的,要么就是他在外面惹下的那些风流债或者烂桃花。

她现在俨然成了那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对不起,是我妈找人做的,她想让我和你离婚。”

一番犹豫之下,傅锦行还是说了实话。

他不想骗她,也不想继续包庇坏人,即便犯错的人是自己的母亲。

“果然是熟人,还真的很熟。”

微微一怔,何斯迦吐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应该笑,还是应该哭。

说完,她就不吭声了,而是在心里盘算着,经过这件事之后,自己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彻底离开傅锦行。

“我不会和你离婚的。”

哪知道,傅锦行却毫无预兆地开口,一句话就将何斯迦的心思给彻底堵死了。

她咬了咬嘴唇:“我要洗澡,你出去吧。”

傅锦行一听,一把将何斯迦打横抱起,走向卫生间。

“你睡了大半天,又没吃东西,身上没有力气,不能自己洗。”

他理所应当地说道,先去放了热水,将何斯迦抱进了浴缸,然后又去厨房里盛了一碗粥,端到了她的面前。

她疑惑地看了傅锦行一眼,有些不太确定,他竟然会这么好心。

“没下毒吧。”

说完,何斯迦确实也饿了,伸手接过,尝了一口。

很快地,她就吃完了一整碗。

前几天都是傅锦行打着额头上有伤的名义,逼着何斯迦给自己洗澡。

今天则是情况完全扭转,他非要反过来给她洗。

何斯迦自然不同意:“你是不是有毛病?我有手有脚,用不着你在这家假好心,真揩油!”

傅锦行表情一滞,脸上闪过一丝可疑的红晕。

他不过是伸手摸了两下而已,怎么就成了揩油?

再说了,她浑身上下,自己哪里没摸过?

两个人正僵持着,忽然,傅锦行的手机响了。

一接起来,听到声音,他的目光遽然变冷:“蒋成诩,我已经知道那件事不是你派人做的,你还想要做什么?”

那边似乎说了什么,傅锦行立即走到门口,一把拉开房门。

才几个小时,蒋成诩竟然亲自赶到了中海!

不等傅锦行开口,他已经率先动手,一出手便是一记重拳!

被打中鼻梁,傅锦行只觉得鼻头阵阵发酸,两行温热粘腻的鲜血顺着人中部位淌了下来。

他伸手抹掉血渍,反手也是一拳打了过去,开始了反击。

两个男人从门口一路打到了客厅,一个出拳快,一个出拳狠,一时间也分辨不出谁占了上风。

不过一眨眼之间,他们的身上全都挂了彩,二人的鼻血、牙血狂冒不停,星星点点的血渍落在彼此的衣服上,也纷纷溅到地板上、墙壁上、家具上。

“原来你就是专门来打架的,好,我奉陪到底!”

傅锦行冷笑一声,用手背揩了揩裂掉的嘴角。

他额头上的纱布再一次被鲜血浸湿,恐怕又要多等上几天,才能让伤口愈合。

蒋成诩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去,同样是一脸狼狈,下巴上一片淤青。

“姓傅的,我不是为了自己打你,我是为了斯迦才打你!王八蛋,要是她少了一根头发,我非得让你全家陪葬!”

他喘息着,看准时机,再一次出手,和傅锦行厮打到了一起。

“什么声音?”

正在泡澡的何斯迦一脸狐疑地坐直身体,侧耳细听,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傅锦行离开卫生间的时候,顺手带上了两道房门,以免何斯迦着凉。

所以,尽管两个男人在外面打成一片,不过,在何斯迦听来,也不过是轻微的碰撞声。

又过了两分钟,当客厅的茶几轰然倒塌的时候,何斯迦终于起了疑心。

她试着喊了一声:“傅锦行?你在外面做什么?”

半天得不到他的回答,何斯迦也急了。

她连忙从浴缸里站起来,一时间却找不到干净衣服,又不能把刚才脱掉的脏衣服再穿到身上。

无奈之下,何斯迦只好裹上浴巾,包好头发,急急忙忙地向外走去。

一开门,她彻底愣住了。

只见傅锦行正死死地用双手按着蒋成诩的脖子,后者倒在茶几上,身下则是一地的玻璃碎片。

看来,这一场打斗,终于还是傅锦行成了最后的赢家。

“住手!傅锦行,你疯了!”

愣了两秒钟之后,何斯迦终于反应过来了。

她顾不上自己会不会走光,一路跑到傅锦行的身边,用力拉扯着他。

“放开他!”

可惜,何斯迦知道自己的力气太小,推不开傅锦行。

情急之下,她扬手就是一记耳光,朝着他的侧脸重重地扇了过去!

傅锦行光顾着去扼住蒋成诩的喉咙,他躲闪不及,硬生生地挨了一巴掌。

空气彷佛一下子凝滞了。

何斯迦怔怔地看着傅锦行,他缓慢地扭过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自己。

“我……”

她说了一个字,就闭上了嘴。

察觉到脖子上的力道没有刚才那么凶猛了,蒋成诩也没有放过这个好机会,蓄满浑身的力气,用力一推,成功地从傅锦行的手上挣脱出来。

他在地上翻滚了两圈,剧烈地咳嗽起来。

两道红痕,在蒋成诩的脖子上显得极为刺目。

“成诩!”

何斯迦急忙冲了过去,一把扶起他。

“怎么样?你有没有被扎到?”

她紧张地检查着他的后背,担心茶几碎裂之后会刺伤蒋成诩。

确定没事,何斯迦总算松了一口气。

察觉到身后有一道火热的视线,她有些心虚地回头一看,发现果然是傅锦行正在定定地看着自己。

其实,她也不是有意要打他。

只不过,在刚才的情况下,何斯迦绝对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将蒋成诩置于死地!

“斯迦,你没事,太好了!”

缓过来的蒋成诩一把抓住何斯迦的手臂,又惊又喜地说道。

他一接到傅锦行的电话,就匆匆从南平赶过来,就是担心她出事。

如今看着她毫发无损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对于蒋成诩来说,一切辛苦都值了。

“是,我没事。你先起来,我陪你去医院。”

何斯迦搀扶着蒋成诩,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没有站稳,身体晃了一下,何斯迦赶紧上前,拉住了蒋成诩。

结果,刚一动,她围在身上的浴巾立即有了向下滑落的趋势!

虽然何斯迦眼疾手快地转过身去,一把抓住了,不过,她还是尴尬得要命,脸颊冒火。

“你等我一下,我先穿上衣服!”

她头也没回,匆匆地跑进了卧室。

“是谁把她带走的?”

蒋成诩转身,向傅锦行问道。

他觉得,事情太蹊跷了,人忽然不见了,又忽然找回来了,太不一般。

傅锦行不答。

蒋成诩又吼了一声。

这一次,傅锦行终于开口了:“只要你打得过我,我就告诉你!”

“你!”

蒋成诩再一次被激怒了,两个人顿时化身红了眼的狮子,又打成一团。

好不容易套上衣服,听到声音,何斯迦冲了出来。

她没想到,不过才一转眼的功夫,他们居然又打起来了。

“傅锦行,你欺人太甚了!”

何斯迦照着傅锦行的手臂就咬了一口,偏偏那里已经被地上的茶几碎片划了一道口子,她一咬,伤口钻心地疼了起来。

那一记耳光本就令他心寒无比,又看到何斯迦拼命维护着蒋成诩,傅锦行顿时心痛难忍,下意识地停下了动作。

蒋成诩看准时机,一脚狠踹了过去!

“别……”

何斯迦拦着一个人,拦不住两个人,她意识到这一脚可能会踢到傅锦行的心脏位置,立即想也不想地挡了上去!

第55章 屈服

作为蒋氏家族的唯一继承人,蒋成诩也是自幼被重点培养的对象,特别是在体能和健身这方面,家中长辈特地为他请了专业教练,进行指点。

所以,他只是看着儒雅,但并不文弱。

同样的情况,也适用于傅锦行。

两个人可以说是旗鼓相当,棋逢对手,因此,他们刚才扭打半天,也难分胜负。

“嘭!”

蒋成诩那一脚起得急,落得快,等到他意识到扑上来的人是何斯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她被踹中了胸口的位置,身体摇摇晃晃地在半空中飞了出去!

两个男人全都愣住了。

何斯迦趴在地板上,感到五脏六腑发生了错位,就好像在最冷的天气里跑了十公里一样,连喘气都是带着血腥味道的。

她咳嗽了一声,用一只手捂着嘴,生怕会吐出一口血。

事实证明,还没有那么可怕。

“斯迦!”

蒋成诩后悔不跌,急忙冲了过去,一把将何斯迦搀扶起来。

不远处,傅锦行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他没有想到,何斯迦竟然会挡在自己面前,替他挨了这一脚!

然而,一想到她刚才看向自己的愤恨眼神,以及那狠狠咬下去的一口,傅锦行的心中又不禁蔓延起无尽的悲恸。

“对不起,我、我没有想过你会跑过来……”

蒋成诩一脸愧疚,下意识地伸手去触摸何斯迦的胸口,想要检查她的伤势。

她立即拦住他,小声说道:“别……”

蒋成诩这才反应过来,急忙缩回了手。

“我没事。我带你去医院,你的伤口需要消毒。”

何斯迦挣扎着站了起来,搭着蒋成诩的手臂,和他一起向外走去。

她本以为傅锦行会阻止自己,然而,他并没有。

一直到他们走出公寓,上了一辆出租车,傅锦行也没有追下来。

“师傅,去中海人民医院。”

何斯迦一边用纸巾擦拭着蒋成诩头上的血,一边对司机说道。

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又改口:“不,不去那里,去第一私立医院。”

对上蒋成诩疑惑的眼神,何斯迦压低声音,轻声解释道:“我不想被记者看到,又要闹到网上去。”

他明白了。

私立医院毕竟人少,医护人员也更加尊重病人的隐私,虽然价格昂贵,但却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也算值了。

何况,蒋成诩也不缺钱。

到了医院,护士处理了他全身各处的伤口,大部分都是擦伤和软组织挫伤,并不严重。

“跟我走。”

包扎完毕,蒋成诩坚决地对何斯迦说道。

她扯了扯嘴角,假装不明白他的意思:“你先休息一下,我肯定送你到酒店,不会让你一个人回去。”

他气急:“不是这个走,是跟我回南平!你知不知道,津津有多想你?他每天都吵着要妈妈,就连睡觉都会梦到你!”

一听到津津,何斯迦隐忍多时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她眼眶湿红地看着蒋成诩,嘴唇翕动着,但还是拒绝了他:“不行,我不能走!傅锦行现在有法律做护身符,假如我走了,他就可以起诉我婚内出轨,一旦闹上法庭,就凭他养的那些律师的本领,津津的事情绝对瞒不住,他那么丧心病狂,谁知道会对我的津津做什么!”

事关孩子,何斯迦越说越急,大颗大颗的眼泪不禁串串甩落,止也止不住。

“他不会的,他毕竟是……”

情急之下,蒋成诩险些说出实话。

何斯迦的情绪正处于崩溃边缘,她微微一怔:“什么?”

事实上,她并没有听清楚蒋成诩说的前半句话,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继续往下说下去了。

“我说,应该不至于,他毕竟也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应该不会对一个孩子下手。”

蒋成诩勉强一笑,将话圆上。

她狠狠地摇头:“不,你不了解他。现在不仅是他一个人要对付我,就连他妈也非要除掉我不可。今天的事情,就是傅锦行他妈做的……”

何斯迦咬了咬嘴唇,心中对梅斓的恨意又深了一分。

作为傅锦行的亲生母亲,就算梅斓对她再怎么不满意,再怎么厌恶,再怎么当众不给面子,何斯迦都不会怨恨她。

因为她也是一个男孩的母亲,她能体谅那种望子成龙的心情。

可梅斓竟然找了一个猥琐男人将自己掳到酒店里去,想要通过侮辱她而达到逼她和傅锦行离婚的目的,太无耻了!

同为女人,何必做得这么歹毒!

不等何斯迦说完,蒋成诩全都明白了。

他也是大户人家的孩子,自然听过,看过类似的事情。

“斯迦,那你更不能留在这里了!傅锦行那个败类根本就不能保护你,你必须和我走,马上!”

蒋成诩知道,他今天闹上门来,和傅锦行干了一架,他心里有气,肯定会发泄在何斯迦的头上。

“我……”

其实,何斯迦也动摇了。

当她目睹傅锦行和蒋成诩二人打作一团的画面,内心的恐惧前所未有地袭来,她觉得,自己恐怕真的快要支持不下去了。

就在这时,蒋成诩的手机忽然响了。

他来回摸索了一下,从口袋里找到已经微微变形的手机,还好,没坏。

看到来电号码,蒋成诩表情一滞。

果然,他犹豫着接起了电话,声音里透着一丝紧张:“爸,您找我……”

听了蒋成诩的话,就连何斯迦也不免一愣。

在南平生活了那么久,她只见过蒋成诩的父母一次而已。

他们明确表示,蒋家不喜欢她,更不同意蒋成诩和她在一起。

那种语气,和梅斓说话的时候极为相似。

“我没有,我不是!我不会答应的!”

不知道蒋父说了什么,蒋成诩忽然激动了起来,缠着纱布的那只手也紧握成了拳头,口中不停地反驳着。

站在旁边的何斯迦却一下子清醒了。

她已经欠蒋成诩够多了,自己以后还要指望他和蒋家好好照顾津津,怎么能够夹在他和他父母中间,成为一道障碍呢?

全世界都知道她和傅锦行结婚了,当然也包括蒋家人。

要是让他们发觉蒋成诩还和她在一起厮混,那些心怀不轨的人集结起来,将他从最高处的那个位置拉下来怎么办?

蒋成诩要是倒了,以后更加没人照顾津津……

何斯迦打了一个哆嗦,不敢再想了。

“什么?我、我不同意!你们……”

大概是太激动了,蒋成诩已经直接站了起来,额头和脖子上的青筋跳得老高。

那边挂断电话,他徒劳地放下了手机。

再次看向何斯迦,蒋成诩的表情已经充满了愧疚:“斯迦,我爸……我爸让我马上回去……”

这并不意外,她点点头。

“他说,他让我一个人回去。”

蒋成诩闭了闭眼睛,哑声说道。

更令他感到痛苦的是,自己竟然无力反抗,只能屈服。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蒋成诩说出这句话,何斯迦反而松了一口气。

就好像一直在等待一个答案,心里非常忐忑,七上八下的,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所以,即便是一个不好的结果,一旦盖棺定论,反而令人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我明白,你一定不要再让他们为你担心了,快回去吧。”

何斯迦扬起嘴角,轻声劝道。

她伸出两只手,帮他整理着衬衫领口,掸平上面的皱褶。

“可是,我……”

蒋成诩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软弱,可是,他又清楚,自己绝对无法忤逆父亲的命令。

还是羽翼不够丰满啊……

“什么都别说,照顾好津津,对我而言,津津就是一切。”

何斯迦收回了手,后退一步,微笑地凝视着蒋成诩的双眼。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永远失去她了……

有那么一瞬间,蒋成诩真的嫉妒傅锦行,嫉妒他居然有勇气为了何斯迦和整个家族对立,甚至不惜翻脸。

几分钟后,有人匆匆赶到了医院。

他们一出现,蒋成诩就知道,自己必须离开中海了。

换言之,是老爷子特地派人来接他回去。

如果他不肯配合的话,就算把人打昏,也要带上飞机。

“别乱来,走吧。”

何斯迦在一旁开口,说服蒋成诩放弃不必要的抵抗,更不要徒增麻烦。

他扭头看向她,喉头滚动了几下,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目送着那些高大的男人将蒋成诩带走,何斯迦在路边站了一会儿,然后拦车回去。

她走进公寓,发现里面竟然已经空无一人。

客厅里干干净净的,碎了的茶几已经不见了,地板上也没有玻璃碎片,好像有人打扫过似的。

何斯迦仔细看了一遍,发现墙壁上的血渍还在。

“傅锦行?”

她站在客厅里,大喊了两声。

声音空空的,无人应答。

一想到他也浑身是伤,何斯迦顿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连忙掏出手机,拨了他的号码。

关机。

她不死心,又给曹景同打电话。

转到语音提示那里了,曹景同也没接。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何斯迦不断重复着同一件事,就是给傅锦行打电话,或者给曹景同打电话。

可是,没有一次是接通的。

她睡不着,疲惫地坐在沙发上,眼看着天边露出一丝鱼肚白。

傅锦行竟然一整夜都没有回来……

第56章 让他背黑锅好了

朝阳升起,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了地板上,也照到了蜷缩在沙发上的女人。

被刺眼的阳光一照,何斯迦动了动眼皮,然后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她睡着了!

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她第一反应是看向门口。

傅锦行没回来。

昨天晚上,从医院回来之后,何斯迦一整夜都在客厅里等着。直到天色微亮,她实在撑不住了,竟然睡了过去。

洗漱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胸口有一片淡淡的乌青色。

用手一按,疼。

那是被蒋成诩踹中的地方,何斯迦当时只顾着带他去医院处理伤口,却忘了自己的身上其实也有伤。

简单收拾了一番,何斯迦决定去傅氏。

不管怎么说,她也得先确定傅锦行没事才行。

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居然说不见就不见了,实在令人放心不下。

等到何斯迦匆匆赶到傅氏,对前台小姐说清来意,却只是得到了对方充满歉意的解释——

“对不起,没有预约的话,我真的帮不了你。因为总裁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只有乘坐那部专门的电梯才能抵达,除了傅先生本人和曹助理之外,其他人都没有这个权限。”

前台小姐指了指电梯的方向,小心翼翼地说道。

她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可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妖艳贱货,正是傅锦行的妻子,也就是俗称的老板娘。

何斯迦只好点了点头,轻声道谢。

她转身去了一楼的咖啡厅,点了一份早午餐,一边吃,一边等着。

何斯迦猜测,以傅锦行工作狂的性格来看,只要没出什么大事,他肯定会来公司。

事实证明,她没有猜错。

一小时之后,何斯迦看见傅锦行穿过了那道光可鉴人的玻璃门。

她急忙跑出咖啡厅,生怕他跑了。

径直冲到了傅锦行的面前,何斯迦觉得胸口又是一阵疼痛,但她不敢有所停顿,生怕他绕过自己,直接离开。

“你昨晚去哪儿了?”

她一把拉住了傅锦行的手臂,却忽然意识到,那是他受伤的地方之一。

于是,何斯迦讪讪地松开了手,还后退了一步。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脸鄙夷:“和你有关吗?”

她被问住了。

“我等你了一夜。”

何斯迦忽然底气不足了起来,她微微垂下目光,无意识地用上排的牙齿轻轻地咬住了下嘴唇。

那代表着,她此时此刻有些紧张不安。

将她的反应都纳入眼底,但傅锦行还是面不改色地回答道:“哦,和我有关吗?”

两个冰冷冷的反问句,将何斯迦心头的希望之火彻底浇灭了。

不过,看到傅锦行已经来到公司上班,说明问题不大,她多少也把悬了一整夜的那颗心给放下了。

“那好,我没事了,你忙吧。”

何斯迦把头低下,从他的身边经过,准备离开。

“站住。”

刚走两步,傅锦行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何斯迦连忙站住,一脸疑惑地回头看他。

“听说蒋家老爷子已经连夜把蒋成诩召回去了,还给他安排了一个结婚人选,下个月举办婚礼。”

他勾着嘴角,似笑非笑地说道。

结婚……

怪不得……

何斯迦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蒋成诩在接到父亲电话的时候,他的反应那么激烈,一再地拒绝着。

原来是蒋父为他安排了婚事,而他却无力反抗,只能被动接受。

“怎么,伤心了?”

见她迟迟不说话,傅锦行讥讽地问道。

何斯迦长出一口气,反而觉得是一种解脱。

“随你怎么说吧。既然你没事,那我不打扰了,我先回去。”

她再次转身要走。

“你的脸皮倒是真够厚的,发现蒋成诩不要你了,所以就跑到我这里献媚,不觉得切换两幅面孔也挺辛苦的吗?”

傅锦行稍微抬高了音量。

在他们的周围,偶尔会有傅氏的员工经过。

见到傅锦行,他们低声问好,匆匆离开,谁也不敢放慢脚步。

献媚?

这个词也太恶心了吧。

何斯迦微微一怔,脱口说道:“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事,仅此而已。”

他一脸不屑:“你是来确定我死没死吧。”

她一凛,拧起眉尖。

“你为了那个男人,对我下手,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傅锦行一边说着,一边慢条斯理地脱掉外套。

他解开纽扣,将袖子一点点卷上去,露出一截手臂,上面还缠着一圈纱布。

眼看着傅锦行要去扯掉纱布,何斯迦急忙阻止道:“不要!不要弄脏伤口,会感染的!”

他挑眉冷笑:“我还以为,你巴不得我死了呢。”

被他一再用言语刺激,何斯迦也忍不住一阵气血翻腾,胸口隐隐作痛。

“这一架打得值,蒋成诩挂了彩,回家又要被他老子一顿教训,还得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怎么看都是我赚了。”

傅锦行放下袖子,重新系好纽扣,眉眼之间颇有一丝自得之色。

“如果不是你妈想要害我,成诩也不会以为我失踪了,专门跑到中海!”

想到这里面的关系,何斯迦气得脸色发白。

她虽然侥幸逃脱,可蒋成诩却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就算他和自己没有结果,也好过被迫娶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

“这倒是,看来,我还应该去感谢她,无形中帮我解决了一个棘手的麻烦!”

傅锦行冷笑一声。

一想到何斯迦因为蒋成诩结婚而气愤不已,一定是因为她的心里还放不下他,傅锦行就恨不得将她撕得粉碎!

“你们母子两个人果然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那么卑鄙,无耻!”

情急之下,何斯迦破口大骂道。

傅锦行眯起了眼睛,眸子里似乎有一层黑色的雾霭正在酝酿着。

她并不惧怕,反而扬起脖子,大胆地迎向了他的目光。

“人人都有自私的一面,单纯利己并不过分,但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故意去伤害别人,这就叫做损人利己,你们一定会有报应的!”

何斯迦诅咒着。

傅锦行忍不住扬起一只手,她连躲都没躲,反而站得笔直。

僵持了两秒钟,他把手放下了。

就在这时,一阵腥甜泛过何斯迦的喉头,胸口痛得像是有一把大锤子在咣咣地敲打着。

她捂着左心房,刚一弯腰,就吐出一大口带着血丝的唾沫。

傅锦行懵住。

他愣了两秒钟,立即想到何斯迦昨天为了自己挨了一脚,正好被蒋成诩给踹中了胸口的地方。

难道……

难道她昨天晚上陪蒋成诩去医院的时候,没有顺便给自己也看一下?

这个念头一滑过傅锦行的大脑,就把他气得想要骂人!

“蠢货!”

他低声骂了一句,一把将何斯迦拦腰抱起,刚向门口走了两步,傅锦行又觉得不妥,转身走向电梯。

将何斯迦一路抱到办公室,把她放在里面的床上,傅锦行给一个认识的家庭医生打电话,让他马上赶来。

大白天的,他不敢冒险带她去医院,哪怕是私立医院。

自己一身伤,她又吐血,万一传出去的话,还不知道要被传成什么样子。

搞不好,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记者会说他们夫妻二人在新婚期打架,感情生变。

虽然,事实上和打架也差不多了。

家庭医生匆匆赶来,给何斯迦检查了一番。

确定骨头和胸腔没有大事,傅锦行和家庭医生都松了一口气。

“有话好好说,怎么能动手呢?”

年过六旬的家庭医生算是看着傅锦行长大的,看着何斯迦胸前的那一片乌青,他不悦地摇了摇头,又训了他两句。

“她怎么会吐血?”

傅锦行紧张地问道。

家庭医生不悦的目光透过镜片看向他:“要是真的大口大口吐血,人就不行了。还好,只是伤到表层而已,有些淤血,吐出来也不是坏事。下次绝对不许这样,这不是大丈夫所为。”

很显然,他已经认定了何斯迦的伤就是傅锦行造成的。

对此,何斯迦故意保持沉默,就让傅锦行一直顶着这口打老婆的大黑锅好了。

母债子偿,反正也没错儿。

家庭医生开了一盒消炎药,一盒祛瘀活血膏,然后离开。

傅锦行亲自去送他,然后又折回来,亲手倒了一杯温水,递到何斯迦的面前。

“把药吃了。”

他的声音透着一点点不自在。

毕竟,她也是为了他才受伤的。

要不然的话,那一脚肯定是踹在傅锦行的身上,现在吐血的恐怕就是他了。

何斯迦皱着眉头,抬头直直看向傅锦行,红唇微吐:“人渣。”

他破天荒地没有生气,又把手上的水杯往她的面前递了递。

犹豫几秒,何斯迦接过水杯,服下消炎药。

“我帮你擦药。”

傅锦行主动请缨,被她喝止了:“滚!”

往胸口抹药,他明明就是想要占便宜。

等何斯迦自己擦完了药,傅锦行这才坐回了办公桌后。

他翻了翻手边的文件,随便签上自己的名字,总觉得心神不宁。

傅锦行几次低咳,想要唤起何斯迦的注意,和她说说话,但她就好像聋了似的,毫无反应。

没过多久,何斯迦索性睡着了。

她昨晚几乎一宿没合眼,天快亮了才睡了一会儿,现在困得不行。

刚给何斯迦盖好被子,傅锦行又接到了段芙光的电话。

“你妈一大早就给我打电话,让我约你一起吃午饭。我没辙,只好过来点个卯,然后告诉她,说你没空就行了。”

她直接说道。

第57章 毁容

傅锦行略一迟疑。

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熟睡中的何斯迦,他情不自禁地想起她昨天抛下自己一个人,和蒋成诩一起离开的情景,心头像是有刀子在扎一样。

“不用,你过来吧,我在公司。到了之后,告诉我一声,我让曹助理去接你。”

傅锦行果断地说道。

段芙光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何斯迦也在?你要我和你演戏给她看?”

这小丫头,是挺聪明的。

低咳了一声,傅锦行算是默认,然后挂了电话。

一小时后,段芙光到了傅氏,曹景同亲自下楼去接她。

“曹助理,麻烦你了。”

对于这个傅锦行身边的红人,段芙光也像其他人一样,对曹景同十分客气。

“哪里的话,段小姐客气了。”

曹景同也笑眯眯地回答道,丝毫也没有恃宠而骄的意思。

走出电梯,段芙光跟在曹景同的后面,她还是第一次来到傅氏,难免心生好奇,四处打量着。

“段小姐,”曹景同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问道:“请问,你知道傅先生和何小姐的关系吗?”

他一向不是多话的人,此刻却破功了。

段芙光眼睛弯弯,对曹景同浅浅地一笑:“知道,可惜我拿到的剧本就是扮演讨人厌的女二号,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对付一阵子。”

他抽了抽眼角,只好冲她一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将段芙光带进傅锦行的办公室,曹景同马不停蹄地又送上两杯咖啡,然后悄然离开,还不忘带上房门。

她刚要开口,傅锦行比了一个手势,示意段芙光先不要说话。

点了点头,段芙光索性坐下来,端起咖啡,悠然自得地喝了起来。

又过了半小时,傅锦行这才起身,径直走向屏风后面。

“何斯迦,醒一醒。”

段芙光听见傅锦行的声音,她连忙竖起耳朵,仔细倾听着。

怪不得他不让自己发出动静,原来,是何斯迦在睡觉。

还真是贴心,段芙光露出促狭的表情,捂嘴偷笑。

“唔!”

很快,傅锦行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

紧接着,一个迷迷糊糊的女声也跟着响起,语气透着十足的不耐烦:“谁让你吵我睡觉?”

双手按着身体的某个关键部分,傅锦行觉得自己快要被何斯迦刚才那一拳给打得断子绝孙了。

眼睛里含着一大泡热泪,他咬牙切齿地低声吼道:“你不起床就算了,干嘛动手打我?你知不知道打在哪里了?”

何斯迦懒洋洋地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脑袋,声音闷闷地从里面传出来:“随手一打,谁知道打在哪里了。”

其实她已经醒了,但就是不想起来,只想赖在被窝里。

傅锦行强忍着疼痛,一把掀起了被子。

何斯迦只好坐了起来,脸色不善地瞪着他。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低低的咳嗽,应该是故意提醒他们,这里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果然,何斯迦一下子紧张起来:“谁啊?”

傅锦行咬了咬牙:“段小姐来和我一起吃午饭,你还打算留在这里吗?”

听了他的话,何斯迦立即反应过来:“哦,是这样啊。”

怪不得傅锦行一定要把她叫醒,原来是段芙光来了,自己的存在影响到了他们二人的单独相处。

她连忙下床,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

“抱歉,我不知道,我这就走。”

何斯迦二话不说,拿起东西,就要离开。

见她走得居然如此干脆,傅锦行的鼻子都要气歪了。

幸好,段芙光及时地充当了助攻的角色。

只见她笑着迎上去,对何斯迦说道:“是我不好意思才对,就这么冒冒失失地跑过来了。如果不介意的话,大家一起吃个午饭,行吗?”

说完,段芙光不由分说地拿起手机,打了一通电话,让人立即送来三人份的午饭。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一见到段芙光居然这么主动,何斯迦觉得有戏,恨不得她和傅锦行今天下午就进展到床上,所以急着离开。

只要傅锦行控制不了他的下半身,以段家的身份和地位,是绝对不允许自家的女孩被白白欺负的,一定会让傅家给出一个说法。

到时候,离婚再娶,可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何斯迦眼珠儿转了转,喜上眉梢。

一看到她的表情,段芙光就隐约明白过来。

她有些担忧地向傅锦行递了一个眼色。

“啊!”

他领会到了段芙光的意思,急忙大喊一声,用手捂着之前受伤的额头,身体也摇晃了几下。

傅锦行的异样果然引起了何斯迦的关注,她蹙了蹙眉尖,脚步不受控制地向他走了过去,一把扶住他。

“你又怎么了?”

将傅锦行按在沙发上,何斯迦疑惑地问道。

“你不知道吗?我的伤口又裂开了!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医生说,如果再有下次,就不会好了!”

他咆哮一声,双眼猩红地注视着何斯迦,好像这是她的错一样。

她摊了摊两手,表示无奈。

谁让他昨天和蒋成诩两个人打得那么激烈,非要把对方置于死地似的。

话虽如此,可何斯迦还是有一点小小的内疚心理——

毕竟,他额头上的伤是她亲手造成的。

拖拖拉拉一直不好,傅锦行每天出来进去都在脑门上贴着一块纱布,确实影响形象。

“是是是,怪我损坏了你英明神武的个人形象,是我的错。”

何斯迦念叨一句,双手合十,垂下了眼眸。

傅锦行哼了哼,趁她没有注意,瞥了一眼段芙光。

“我又不会照顾人,你千万别走,万一吃着吃着,他又疼起来了,那我可吓死了。”

段芙光一脸委屈地说道。

话音刚落,傅锦行指了指额头:“我怎么觉得纱布快掉下来了,给我重新贴一下,抽屉里有医用胶带。”

他大喇喇地吩咐着何斯迦。

她只好照做。

何斯迦先洗净双手,然后又撕下两块新的胶带,把傅锦行额头上的纱布重新贴好,确定不会掉下来。

为了拖延时间,傅锦行一会儿说疼,一会儿说痒,就是不肯好好配合。

折腾半天,何斯迦的后背都出了一层汗。

总算弄完了,她长出一口气:“好了。”

紧接着,段芙光点的午饭也送到了傅锦行的办公室里。

六菜一汤,有荤有素,香气扑鼻,丰盛得很。

说实话,何斯迦也饿了。

从昨晚到现在,她只吃了一个三明治,现在一闻到饭菜的味道,还那么香,肚子里咕咕直叫。

“快吃饭吧,这家店可是老字号了,百年老店!”

段芙光殷勤地说道,主动给傅锦行和何斯迦递了碗筷。

于是,三个人就以一种诡异的方式一起吃午饭。

何斯迦低着脑袋,眼睛盯着面前的米饭,打算用最短的时间填饱肚子,马上离开。

“听说你们很快就要举行新楼盘的发布会了?准备得如何了?”

吃了几口,段芙光拼命地调动大脑,想出一个话题,以免气氛变得更加尴尬。

傅锦行优雅地咀嚼着,把饭菜全都咽了下去,他才开口:“你问她,都归她负责。”

他扬了扬下巴,指向何斯迦。

后者险些被呛到,头皮也跟着一阵发麻。

想了想,何斯迦连忙解释道:“我只是负责当天的发布会,请不要把全部责任都推到我的头上。”

万一哪个环节出了岔子,千万别让她做替死鬼!

“是吗?据说很多业内人士都很看好这一次的新楼盘呢,我非常期待!”

段芙光只好接了下去。

她已经有些后悔答应傅锦行的邀约了,这也太考验演技了!

像这种事,明明应该交给张子昕那种专业人士去做嘛!

段芙光正想着,就好像上天听到了她的心声一样,傅锦行的手机忽然响了。

他接起来,那边似乎说了什么,傅锦行微微变了脸色,立即起身。

“我马上过来。”

放下手机,傅锦行拿起外套,一边穿上,一边对段芙光和何斯迦说道:“我有急事,出去一趟。你等我回来,别乱跑。”

后面那句话,自然是对何斯迦说的。

说完,他又看向段芙光:“曹助理稍后会送你下去的。”

段芙光点了点头。

和傅锦行在一起生活也有一段时间了,何斯迦知道,他不是一个喜形于色的人。

既然他表现得这么着急,那就意味着确实出事了。

所以,她忍不住脱口问道:“怎么了?”

傅锦行已经走到了门口,听到何斯迦的声音,他又回头。

“张子昕在片场出了意外,已经被送到医院,可能……可能会毁容。”

他的语气听起来十分凝重,情况可能真的很不容乐观。

两个女人一愣,傅锦行已经消失在门后。

过了几秒钟,她们才回过神来,对视了一眼。

段芙光面带忧虑地对何斯迦说道:“怎么会这样?”

张子昕从业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不是新人,知道如何保护自己。

而且,每次拍摄一些具有危险性的镜头,以她一贯的做法,可都是让替身上场,自己补拍近镜头,再后期合成。

怎么会那么巧,一下子就出事了?

何斯迦握着筷子,歪头想了想,忽然笑了:“谁知道呢?”

苦肉计嘛?

第58章 劲爆八卦

她淡定的样子倒是令段芙光微微一怔。

整个中海,谁不知道张子昕和傅锦行纠缠不清,而且已经有好一阵子了?

大家甚至都说,她之所以蹿红得那么快,就是因为傅锦行是背后的金主,他舍得为张子昕砸钱,为她铺路。

“你不担心吗?”

段芙光忍不住问道。

傅锦行不在,何斯迦的胃口顿时好了不少,她夹了一块肉,细细地品尝着,还眯起了眼睛。

见状,段芙光真的急了:“那可是你的老公啊!”

“不,是你的老公。”

何斯迦喝了一口水,模仿着某个口香糖的电视广告,黑色幽默了一把。

吃饱喝足,送走了段芙光,何斯迦一个人坐在傅锦行的办公室里。

她又想起了自己之前搜出来的那幅画。

心里微微泛起一股刺痒的感觉,像是有一只小虫子在噬咬着。

几个小时后,张子昕在片场拍戏受伤的消息铺天盖地地席卷了整个娱乐圈——

据工作人员称,她受伤的时候是在拍一场被吊在城门上的戏,为了追求最佳的拍摄效果,张子昕亲自上阵,足足在半空中工作了四、五个小时。

网上还有一小段视频,是张子昕被送进医院的画面。

可以明显看出,她的后背、小腿等多处都有血迹,而最重要的脸部则是被遮挡着,看不清楚。

消息一出,粉丝们心疼不已。

而且,之前那些关于张子昕在剧组滥用替身、不敬业、耍大牌的传闻都不攻自破了。

“这么吓人?”

何斯迦看着电脑,自言自语道。

不过,当她再看完那些千篇一律的鼓吹张子昕敬业的新闻通稿之后,就不怎么担心了。

很明显,一种洗白手段而已。

就跟她之前想的一样,这一招确实是苦肉计,张子昕通过受伤这件事,以退为进,欲擒故纵罢了。

就连段芙光都打来电话,她和何斯迦持同一个看法,连连吐槽:“卖人设卖到这种地步,都不脸红吗?”

何斯迦嘻嘻一笑:“脸红不算什么,人红才最重要。”

末了,她还不忘提醒着段芙光:“段小姐,千万不要小瞧张子昕。说不定,她这一次就是冲着你来的。”

该说的话,何斯迦都说了,至于其他的,就不是她能掌控的了。

段芙光握着手机,久久回不过神。

她思索着那句话的意思,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

中海某私立医院,高级病房。

张子昕的情况并不算严重,伤势虽多,却都只是皮外伤而已。

至于大家最关心的地方,也就是她的面部,只有轻微的两道擦伤,医生说了,连疤都不会留。

等护士离开,张子昕对身边的一个助理说道:“你先出去吧。”

助理点了点头,这才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下她和傅锦行两个人。

傅锦行一直站在窗前,面无表情地看向外面。

这里是傅家投资的医院之一,他不担心被记者拍到。

“我是不小心才掉下来的,你那是什么脸色?我也不是傻子,我又要拍戏,又有商业活动,难道我愿意受伤吗?”

沉默片刻,张子昕没好气地说道。

她知道,傅锦行生气了。

而他生气的原因,恐怕是认定了她是故意的。

等张子昕说完,傅锦行才转过身来,他没有立即开口,只是用两道深邃通透的目光直视着她。

她被看得一阵心虚,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你当然不是傻子,你就是太聪明了。”

傅锦行终于开口说道。

一句话,张子昕就知道,他已经完全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心头冒出一股怒气,她猛地抬起头,直直看向傅锦行:“对,我承认!反正我在你的面前,就好像是透明的一样!我那些小算计,小心机,你都瞧得清清楚楚,不是吗?”

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总是不留痕迹,甚至有意包庇。

以至于让她产生了错觉,以为自己真的是特别的,以为他可以将她宠到天荒地老,天下无双!

“外界对你的评价,就那么重要吗?”

说完,傅锦行皱了皱眉头。

他几乎可以断定,张子昕想用受伤这件事来大做文章,主要目的是为了堵住那些人的嘴。

他们不是说她不敬业吗?

那好,就拍戏受伤。

他们不是说她在一部戏里要用十几个替身吗?

那好,就亲自上阵。

人嘴两张皮,只要买得通稿满天飞,总能纠正一部分路人对张子昕的认知。

谎话说上一万遍,也成了真的。

“难道不重要吗?你知不知道,自从你公布了婚讯,我原本谈得很顺利的一个国外奢侈品的代言就再也没有下文了!”

张子昕用一只手紧紧地攥着身下的床单,一双眸子里已经隐约有了泪花。

她努力了那么久,一路过关斩将,终于成了品牌挚友。

只要能够再向前一步,就可以成为品牌大使,然后就有机会成为亚太区的品牌代言人!

每一步都好像是鲤鱼跳龙门一样。

去年,张子昕PK掉了好几位同流量的小花,才拿到了品牌挚友的资格。

没想到,傅锦行突然宣布已婚身份,她的代言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一切的一切,张子昕自然归罪到了何斯迦的头上。

“你别忘了,你是一个演员,当初是你跟我说的,你喜欢拍戏。”

傅锦行直视着她的双眼,轻声提醒道。

“嗤。”

张子昕发出一声嘲笑:“我倒是想记着,可他们给我机会了吗?”

做一个好演员,认真拍戏,的确是她的初心。

可娱乐圈里有几个人在好好拍戏?

她不过是顺应潮流罢了,趁着年轻,多赚一些钱。

这一行的更新换代,比电脑还快,今天还是当红明星,谁知道明天是什么?

要知道,娱乐圈里最不缺的就是俊男靓女,漂亮的女孩儿多得是,就跟割韭菜似的,一茬光了,还有一茬又一茬!

“子昕,你让我失望了。”

隔了很久,傅锦行才沉声说道。

他并没有发火,但语气里的凝重却让张子昕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失声痛哭。

“我会再帮你一次。”

说完,傅锦行迈步就走。

见他要走,张子昕不管不顾地一把拔掉手背上的针头,从床上跳了下去,冲到傅锦行的面前。

她的脸上挂着两道泪痕,再加上惨白的脸色,满身的伤痕,看起来楚楚可怜。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对我失望,还像以前那样疼爱我,纵容我,好不好?我发誓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不管是何斯迦还是段芙光,你身边有多少女人都不要紧,但你别不要我,行吗……”

情急之下,张子昕一口气说道。

听到段芙光的名字,傅锦行微微一怔:“你知道她?”

张子昕张了张嘴,知道自己说漏了。

为了能够了解傅锦行的日常生活,她特地买通了傅氏的前台小姐,许诺好处,用来换取公司内部的各种消息。

所以,张子昕已经知道了傅锦行最近按照梅斓的要求,正在和段家千金进行约会。

“好好休息吧。”

傅锦行的目光渐深,他丢下一句话,轻轻推开了张子昕,扬长而去。

她站在原地,喊了几声,却无法挽回眼前的局面。

回公司的路上,傅锦行专门授意一个熟悉的记者,让他用最短的时间炮制了一篇新闻。

“傅先生,记者说,如果稿子没问题的话,就可以发了。”

曹景同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不太明白,为什么傅锦行要故意安排记者乱写一气。

傅锦行匆匆浏览了一遍内容,点点头:“没问题,就这么发吧。”

想了想,他又叫住曹景同:“你说,她会相信吗?”

曹景同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傅锦行问的是何斯迦。

他实话实说:“我觉得,任谁看了都会相信吧?傅先生,我真搞不懂,何小姐看完这些八卦之后,你们之间的误会不是更深了吗?”

傅锦行笑笑,没有说话。

对他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解除误会,而是保证何斯迦的人身安全。

像上一次的绑架事件,他绝对不允许再发生第二次!

就在张子昕受伤的消息传出之后不久,又一个令吃瓜群众们津津乐道的八卦传了出来,十分劲爆。

之前还在秀恩爱的傅锦行竟然亲自探望张子昕,在医院逗留许久。

而且,据说为了给她祈福,他还亲自前往位于中海郊区的一座寺庙烧香,并且捐出一大笔钱。

更有人言之凿凿地表示,他们压根就没有断了联系。

消息一出,最为恼火的人是梅斓。

她仪态尽失,忍不住在家中破口大骂:“真是按下葫芦浮起瓢!我本以为,只要收拾了姓何的狐狸精就可以了,没想到,那个戏子还有两把刷子!”

骂完之后,梅斓又瘫坐在沙发上,脸色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儿子和他的老子一样,都要为这些不入流的女人劳心劳神……我一心为了这个家,却没有人愿意多看我一眼……”

她气得全身哆嗦,恨不得将一口牙齿狠狠地咬碎。

与此同时,何斯迦也看到了网上的消息。

她并不怎么意外,因为早就料到张子昕不会白白受这皮肉之苦,一定会得到什么。

但何斯迦没有想到的是,她得到的是……傅锦行的爱。

又或者说,她从来也没有失去过这个男人的爱。

第59章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勾引他

这个认知,让何斯迦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无比低落。

她丝毫也不想否认,她讨厌张子昕。

或许是因为那张和自己太过相似的一张脸,又或许,是因为她在张子昕的眼睛里看到了对傅锦行的迷恋。

正想着,有人敲门。

何斯迦一惊,下意识地看向门口。

那人敲了两下,停了几秒钟,又敲了两下。

她知道自己不能装死,于是起身走向办公室的门口,一把拉开了房门。

没想到,站在外面的人竟然是傅锦添!

他的手还举在半空中,保持着之前的动作。

一见到何斯迦,傅锦添也大吃一惊:“你怎么在这里?”

她侧身,让他进门。

“傅锦行不在。”

何斯迦耸了耸肩,主动告知。

“我大哥不在?我有事找他!”

傅锦添看了一眼时间,他有一份文件需要傅锦行的亲笔签名,因为要得很急,所以他亲自跑了上来。

“不在。”

何斯迦回答得很痛快。

想了想,她又说道:“我劝你别等了,他短时间内可能不会回来。”

一想到傅锦添居然可以自由出入傅锦行的办公室,说明他有电梯权限,何斯迦就忍不住在心头盘算着,说不定以后可以求他帮忙。

“为什么?”

傅锦添十分不解。

看他露出一脸迷茫的样子,何斯迦才好奇地反问道:“哎,你不知道吗?整个娱乐圈都炸锅了,你居然还问我为什么!”

傅锦添苦笑:“我都忙好几天了,别说上网看八卦,就连吃饭喝水的时间都不够!”

他初来乍到,急于在公司里做出一番成绩,自然要抓紧每分每秒,不敢松懈。

一听这话,何斯迦索性一把拉过傅锦添,和他一起走到傅锦行的办公桌前。

“这可是今天的娱乐版头条。”

她率先坐下,握着鼠标,轻点了几下。

电脑屏幕上立即出现了关于张子昕在片场受伤的大幅报道。

站在何斯迦身后的傅锦添向前倾了倾身体,他微微皱起眉头,看着上面的文字。

“喏,还有别的,你继续看。”

何斯迦松开手,把鼠标推到了傅锦添的手边。

“她受伤了?所以,我大哥赶去探望,又被记者拍到了,是不是?”

稍微一思考,傅锦添立刻明白过来。

说完,他拿过鼠标,点了点。

果不其然,顺着张子昕受伤的新闻链接一路看下去,就是傅锦行亲自为她祈福的相关报道。

傅锦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何斯迦就坐在傅锦行的座椅上,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和傅锦添的姿势有多么暧昧——

傅锦添稍微弯着腰,上半身前倾,一只手握着鼠标,另一只手拿着文件,顺便搭在了她身后的椅背上。

乍一看起来,就好像他用两只手把她圈在自己的怀里一样。

虽然他们并没有碰到彼此的身体,但视觉上造成的效果还是确实存在的。

所以,当傅锦行一推开办公室的房门,就看到了让他感到无比愤怒的一幕!

说来也巧,何斯迦正扬着头,笑着在和傅锦添说话。

他也把头低下来,认真地倾听着。

不仅如此,傅锦添的嘴角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看向何斯迦的眼神透着十足的温柔缱绻,都快滴出水来了。

就连跟在傅锦行后面的曹景同都不得不承认,男帅女美,这两个人看起来相当的赏心悦目。

如果女主角不是老板的老婆,男主角不是老板的弟弟……

想到这里,他蓦地打了一个寒颤,感觉到身边的气压在一瞬间就彻底低了下来。

那是……傅锦行发怒的前兆。

曹景同一时心软,连忙用力咳嗽了一声,提醒着傅锦添和何斯迦。

他们两个人听到声音,齐刷刷地向门口的方向看了过来。

傅锦添面露喜色:“大哥,你回来了?太好了,我这里有一份文件,急需你的签名,还以为你今天不回公司了!”

说完,他匆匆走了过来,递上手里的文件。

傅锦行面无表情地接了过来,他就站在原地,仔细翻看了一遍,然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好了。”

将文件还给傅锦添,他又多看了两眼。

似乎察觉到了傅锦行目光里的异样,傅锦添有些不自在地问道:“怎么了?”

下意识地用手摸了一把脸,他笑着说道:“大哥,你一直看我,我还以为自己脸上有东西呢。”

闻言,傅锦行这才笑了:“不是着急吗?快去忙吧。”

听他这么一说,傅锦添的神情果然变得焦急起来,不敢再耽搁下去。

等傅锦添匆匆离开,曹景同才一脸同情地看向了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何斯迦。

傅锦行都快要气炸了,偏偏这女人还浑然不觉呢。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感官麻痹的女人啊?

作为旁观者的曹景同也很无奈。

下一秒钟,傅锦行率先开始发难:“起来,谁允许你坐在我的座位上?”

语气里就透着愤怒。

何斯迦低头看了两眼,反驳道:“你的座位难道是龙椅不成,许看不许碰?我坐一会儿而已,还能坐坏了?”

其实,没有经过他的允许,就擅自坐在傅锦行的专属位置上,她也心虚。

可他那副高高在上的傲娇态度,令何斯迦实在不爽。

坐,不是问题。

关键是她坐在那里,还和傅锦添凑在一起,两个人看起来要多亲热就有多亲热。

傅锦行心里来气,嘴上又不能明说。

他正想着,何斯迦已经站起来了。

“张子昕意外受伤,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所以,我也不和你计较。既然你回来了,那我是不是可以先回家了?”

何斯迦感到一阵屈辱,他不让她乱跑,自己竟然就真的乖乖地留在这里,一步也没有出去过。

等来等去,等到的是他为了张子昕而赶到郊外求佛拜神的消息!

越想越觉得憋屈。

“什么叫我心情不好,你不和我计较?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心情不好了?”

傅锦行沉声质问道。

他确实心情不好,可也不是为了张子昕。

何斯迦冷笑着,腾地站了起来,她举起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她孩子气的动作让傅锦行本就不怎么美妙的心情变得更加复杂,他的眉心微微隆起,就像是一座小山丘,怎么都无法抚平。

他上前两步,一把关掉了电脑。

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

身为女人,何斯迦的嗅觉一向灵敏得吓人。

她动了动鼻子,表情明显变得有些惊讶。

然后,她忍不住又凑近了一些,几乎要把一整张脸都埋到傅锦行的胸前了。

对于何斯迦这一突如其来的亲近动作,一向镇定的男人也明显害羞了,只见傅锦行想躲又不能躲,从头到脚,他一下子彻底僵硬起来。

“你、你干嘛……”

他的声音隐约带着一丝颤抖。

何斯迦嗅了一遍,不可思议地看向傅锦行,口中啧啧:“真厉害,傅锦行,你连这种谎都能撒!”

他愣住:“什么?”

她轻笑着,主动解释道:“你知不知道,一座香火旺盛的寺庙里连空气都是带着那股味道的,如果去了,身上一定会沾染到。”

站在一旁,一直充当背景的曹景同忍不住在心里为何斯迦比了个赞。

没看出来嘛,她还挺厉害的。

如果让何斯迦知道了傅锦行的一片苦心,她一定很感动。

哪知道,下一秒,听到她说的话,曹景同险些一头撞死自己。

“傅锦行,你还真是一个人渣啊!心爱的女人出了意外,你光是动动嘴巴,欺骗媒体和网友,你根本就没去烧香祈福!”

何斯迦一脸鄙夷,对傅锦行的印象显然更坏了。

“你!”

傅锦行一口老血好悬没有喷出去,他定定地看着何斯迦,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愤怒中,他的眼前又浮现出了刚才的画面。

“曹助理,你先出去。”

傅锦行冷声说道。

眼看他要发火,曹景同贴着墙根儿,溜出去了。

“你干嘛?”

何斯迦也有一点儿害怕了,但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对,除了私自坐上傅锦行的座椅,外加戳穿了他的谎言。

傅锦行朝她步步紧逼,口中问道:“你和傅锦添早就认识?”

看他们刚才的样子,绝对不是第一次见面。

所以,傅锦行才愤怒不已。

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产生联系的,为什么他毫不知情?

“对啊,和你有什么关系。”

何斯迦嘴硬。

再说,她不觉得自己和傅锦添早就认识,有什么问题。

傅锦行怒极反笑,一把捏住了何斯迦的肩膀,将她用力地拉向自己。

她挣了一下,还是被他拉到怀中。

“很有本事,居然懂得对锦添下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勾引他!”

他恶狠狠地说道。

面对着傅锦行无中生有的指责,何斯迦瞠大双目,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她、她勾引傅锦添?

她哪有?

几秒钟以后,何斯迦终于反应过来了。

她一把推开了傅锦行,愤怒地对他大吼道:“你是疯了吗?你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丧心病狂!”

不料,傅锦行不为所动,仍然坚持己见。

“你知道我有多器重锦添,他又单纯善良,所以就对他下手,还想用当年那一套,是不是?”

一说起当年的事情,傅锦行的眼角猛跳,怒气翻腾。

第60章 是爱

两个人之间的话题禁区有很多,当年的事情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眼看着傅锦行先挑起了战火,何斯迦自然也不甘示弱。

尽管她一肚子委屈,可还是不愿意在他的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脆弱。

相反,她强忍着愤怒,扬起下颌,大胆地迎向他的目光。

“你害怕了?你不是一向自负得很吗?就算我真的主动勾引了傅锦添,难道他就一定会上套,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蠢!”

何斯迦故意挖苦道。

下一秒钟,她的肩膀就被傅锦行给狠狠地捏住了!

他向前一推,何斯迦被正面向上地按在了那张宽大的写字桌上。

傅锦行伸手一拂,那些多余的东西就被拨到一旁,其中也包括何斯迦和傅锦添刚才用过的那只鼠标。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傅锦行索性一脚踩了上去,用鞋底狠狠地将它碾碎了。

听到那清脆的声响,何斯迦一边挣扎,一边大骂道:“你这个变态!你凭什么管我和谁认识!”

她确实没有主动告诉傅锦行,自己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和傅锦添认识的,而且还见过几次面,二人言谈甚欢。

何斯迦承认,她在知道了傅锦添的身份之后,确实藏有私心。

但绝对不涉及男女之事。

“我又凭什么不能管?你慢慢想,我给你时间。”

傅锦行一边说着,一边慢条斯理地解着腰间的皮带。

见状,何斯迦大惊失色,她的上半身被固定住了,只能用力踢打着唯一还能活动的双腿,想要脱离他的魔爪。

可惜的是,她的力气和傅锦行相比,还是太小了。

不仅没有逃出去,还把自己给折腾得气喘吁吁,额头见汗。

“最好还是省一点力气,别做了没几分钟,就没出息地晕过去了。”

傅锦行勾着嘴角,似笑非笑地对何斯迦说道。

“你、你敢?!”

她瞪大双眼,不相信他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

然后,不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了一切。

事实证明,傅锦行不仅会做,还做得很好,乐在其中。

一切结束的时候,何斯迦浑身已经找不到一块白皙无暇的皮肤,到处都是他故意留下来的痕迹。

她怀疑自己要死了,脚一沾地,就浑身发软,直接倒了下去。

还好,傅锦行还没有完全丧失人性,没有眼睁睁地看着何斯迦去亲吻地板,而是眼疾手快地一把抱住了她。

“要不要冲澡?”

他明知故问。

她一身是汗,还有各种可疑的液体黏在身上,急需清洁。

何斯迦咬着嘴唇,一言不发,一缕汗湿的头发耷拉着,挡着她的小半张脸。

等了几秒钟,没有得到她的回答,傅锦行轻笑一声,还是转身走向了卫生间。

一折腾就到了半夜,整栋写字楼里灯火通明,不少部门的员工还在加班,总裁办公室也亮着灯。

何斯迦套着一件属于傅锦行的衬衫,蜷缩在沙发上,睡得正香。

她连饭都没吃,洗完澡之后,就一头睡着了。

本想让曹景同先送何斯迦回公寓,但一见到她衣不蔽体的样子,傅锦行又小心眼儿起来,不愿意让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一个男人看到。

所以,他加班,她睡觉,互不影响。

“笃笃笃。”

曹景同敲响了办公室的房门,他现在也学聪明了,只要何斯迦在里面,不等傅锦行让他进去,他就站在外面。

听见声音,傅锦行又看了一眼沙发的方向,立即起身。

他拿起外套,把何斯迦露在外面的两条腿给盖上了,这才开口说道:“进来。”

曹景同拿着宵夜,快步走了进来。

“老火靓汤,来一盅吧。”

他了解傅锦行的口味,轻声说道。

应了一声,傅锦行揉了揉酸痛的眉心。

新楼盘开售在即,他的压力也很大。

更不要说,整个家族因为他和何斯迦的婚事,都在向他施压。

甚至不乏在等着看笑话的人。

嗅到食物的香气,睡了一个多小时的何斯迦幽幽转醒。

她睁开眼睛,下意识地坐了起来。

过于宽大的衬衫没有完全遮挡着那具纤秾有致的玲珑身体,偏偏何斯迦自己还没意识到,眼巴巴地看向曹景同手里端着的那盅汤。

后者很有自觉,东西一放,目视前方。

“傅先生,我先出去了。”

说完,曹景同夺门而逃,一秒钟都不敢多留。

对于他的识相行为,傅锦行感到非常满意。

要是傅锦添也有这种自觉,那就好了。

一想到傅锦添,他的眉心又有一种隐隐作痛的感觉。

自己当然是疼爱这个堂弟的,要不然也不会让他来公司锻炼,恨不得手把手带他出山。

可是,如果他真的和何斯迦有任何逾矩的行为,傅锦行也绝对不会容忍!

“把衣服穿好!”

低头一瞥,看见何斯迦的肩头都露出来了,傅锦行犹如一个善妒的丈夫,没好气地训斥道。

她蹙眉,反唇相讥:“是谁把我的衣服撕烂的?不要脸。”

说完,何斯迦伸手拿起一盅汤,自顾自地喝了下去。

她大半天都没有吃东西了,还是中午的时候和段芙光一起吃了几口,现在已经饥肠辘辘,早就顾不上什么面子。

傅锦行在一旁坐下,也随意吃了一些。

等何斯迦吃完,他才问道:“新闻发布会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没有几天了,要抓紧才行。”

不想给她太大的压力,所以,傅锦行才说得云淡风轻的。

事实上,不是要抓紧才行,而是已经开始倒计时了!

“我早就把做好的方案拿给曹助理,他也送去给相关部门,估计明天一早就可以碰头,做最后的修改。”

何斯迦看了一眼时间,改口道:“应该是今天一早了。”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零点。

看着傅锦行神采奕奕的样子,她不禁有一点疑惑:“你一直在加班,怎么看不出累?我果然没说错,你的确不是人。”

不仅如此,他还压着她乱来一气,耗费了大量的体力。

“采阴补阳。”

傅锦行喝了一口汤,高深莫测地说道。

何斯迦莫名有一种窘迫的感觉,连忙把头转到另一边去了。

四点出头,她睡得迷迷糊糊,被傅锦行给叫醒。

“干嘛?终于可以回家了?”

她脑子还不清楚,脱口问道。

那个“家”字似乎取悦了傅锦行,只见他扬起嘴角,用鼻尖蹭了蹭何斯迦的鼻尖,柔声说道:“带你去一个地方。”

不等她回答,他已经用自己的外套将她一裹,抱在怀里。

乘电梯直达地下车库,傅锦行将何斯迦塞进车里,自己亲自开车。

她连连打着哈欠,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车里暖风阵阵,没两分钟,何斯迦又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睡醒的时候,睁眼一看,发现前方竟然是海,他们的车子停在了沙滩附近。

何斯迦一下子清醒过来,坐直身体,她环视一圈,并没有看见傅锦行。

身上还盖着他的外套,她第一反应是,糟了!

自己得罪了傅锦行,他不是把她给卖了吧!

何斯迦穿好外套,推门下车。

幸好,走出十几米之后,她就看见了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的傅锦行。

他手里拿着一罐啤酒,正悠闲自得地在喝着。

傅锦行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是何斯迦在艰难地向自己走了过来。

她穿着高跟鞋,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砂砾上,姿势非常可笑。

他被逗乐了:“把鞋脱了吧,光脚也很舒服。”

何斯迦自然不肯,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了傅锦行的身边,也在那块光滑的大石头上坐了下来。

“干嘛跑到这里来啊。”

她有一点冷,抱着双臂,口中埋怨道。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伸手一拉,让何斯迦缩进自己的怀里。

她本能地抗拒一下,但很快就汲取到了温暖,所以,略一犹豫,何斯迦还是很没有出息地接受了。

“天快亮了,想带你来看日出的。”

他慢悠悠地说道,把手上的那个易拉罐给捏扁了,丢在脚边。

何斯迦看着前方的海平面,那里还暗着。

她没有看过日出,有些诧异:“还很黑呢,我们搞不好要在这里等很久,太冷了。”

闻言,傅锦行又将她抱得紧了一些。

他的胸膛一阵起伏,在笑话她。

“小傻瓜,你以为日出会持续多久?天亮只是一刹那的事情,太阳猛地跳出来,就像是挣脱牢笼一样。”

随着傅锦行的话语,眼前的景象果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橙色的太阳犹如一颗圆球,从海天一色的地方跃出,骤然迸裂,倾泻出一大片金灿灿的阳光,将整个海面照射得波光粼粼。

何斯迦张了张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好美啊……”

看了半天,她喃喃自语。

下巴轻轻被人抬起,傅锦行扳过她的脸,温柔地吻了上去。

大概还处于巨大的震惊之中,何斯迦竟然忘了反抗,她甚至乖顺地闭上了眼睛,睫毛轻颤。

阳光笼罩着两个人,在他们的身上洒下了一层光芒。

何斯迦彷佛听见了自己的心跳,那么急,那么猛,让她快要喘不过气了。

一个念头忽然滑过脑海,令她恐惧。

她……她是不是爱上他了?

第61章 有一点点动心

何斯迦蓦地打了一个哆嗦,原本紧闭的双眼也一下子睁大了!

她和傅锦行离得那么近,几乎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声。

他和她一样,心跳加快,呼吸变急,那是肾上腺素在加速分泌的表现之一。

“还冷?”

察觉到何斯迦的异样,傅锦行虽然百般不舍,还是离开了她的嘴唇,轻啄了一下,这才笑着问道:“要不要回车里做一点能让你热起来的事情?”

她终于完全反应过来了,心头起了一股恨意,猛地一把推开了傅锦行。

他没有防备,被何斯迦一推,险些从那块石头上摔下去。

好不容易稳住身体,她已经趁机跳了下去,逃离了傅锦行的怀抱。

“何斯迦!”

他显然生气了,眯起眼睛,声音也跟着抬高了。

刚才的旖旎,就像是梦一场,竟然在片刻之间就烟消云散。

这令傅锦行感到大为恼火,也十分不解。

之前不还是好好的吗?

他像是一个寻常男人一样,主动讨好她,甚至不顾疲惫,一路开车到了海边,带她一起看日出。

这难道不是传说中的搞浪漫吗?

为什么她却不领情。

傅锦行自认为活了三十来年,他从来也没有对任何一个女人费过这么多的心思。

除了她……

穿着高跟鞋的两只脚受重力作用,深深地陷进了沙子里,何斯迦试着把脚拔出来,却步履维艰。

她愤愤地脱掉两只鞋,索性拎在了手里。

白嫩柔软的小脚丫踩在微凉潮湿的沙粒上,磨得有些疼,可何斯迦顾不上了,她只想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什么阳光,什么海滩,全是扯淡!

都怪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让她的心在一瞬间失守。

幸好,她还没有彻底沦陷……

傅锦行那是什么人,杀人不眨眼,他被她坑过,势必要报复回来。

所以,在何斯迦看来,傅锦行是故意调整了对付她的招数,他发现强攻不行,就改用智取。

这么一想,她不顾脚底的疼痛,越走越快,眼看就要走出那片沙滩了。

傅锦行快步追上她,一把拽住了何斯迦的手臂。

他气喘吁吁地质问道:“何斯迦,你不要不识抬举,给脸不要脸!”

换成是其他女人,此刻早已乖乖地靠在自己的怀里了,温香软玉,一抱满怀。

哪像她?倔得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

何斯迦听着傅锦行的大骂,顿时也来了脾气,狠狠地一甩手:“我就是再不要脸,也比你强!”

他怔住:“我怎么了?”

就因为他吻她了,就是不要脸了?

一时情动而已,再说,在那样的环境下,哪个男人能忍得住?

眼看着傅锦行毫无自觉,何斯迦心中又气又酸,眼眶一下子变得湿红。

她脱口说道:“我真佩服你,你的心不是心,是一颗蒜头,里面能分成那么多瓣!张子昕是一瓣,段芙光又是一瓣,现在还想让我也做其中的一瓣!傅锦行,你太无耻了!”

就因为他有钱,长得帅,所以女人们就活该趋之若鹜,像是苍蝇一样围着他转?

他的确是一坨屎!

傅锦行被何斯迦骂得心头生怒,目光一寸寸地阴冷下去,定定地看着她。

见他久久不开口,她并不感到惧怕,反而有一种豁出去的孤勇。

二人对峙片刻,最后,傅锦行率先收回了视线,掉头就走。

走了几步,见何斯迦没有跟上来,他并没有停下来,只是开口说道:“现在不是旅游季节,你在这里等到天黑也未必能遇到一个人,现在不走的话,就留下吧,随便你。”

语气竟是冷冷的,不带一丝温度。

何斯迦迟疑着站在原地,似乎在判断着这句话的真假。

最后,直到她听到汽车引擎的声音,她才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地打开了车门。

不等何斯迦坐稳,更不等她系好安全带,傅锦行直接发动车子。车身如离弦的箭一样飞出去,导致她身体前倾,一下子撞到额头。

“砰!”

一声闷响传来,不用看,光听声音也知道撞得多严重了。

说实话,傅锦行确实有些心疼。

但一想到何斯迦刚才说的那些话,他又气得肝疼。

心也疼,肝也疼,他怀疑自己和何斯迦多相处一段时间,搞不好会英年早逝。

“傅锦行,你要是想弄死我,就直说!”

何斯迦一手按着额头,上面已经鼓起了一个红包。

她眼眶里明明有泪花儿在滚动,可就是强忍着,不哭出来。

“是你磨蹭太久了。”

傅锦行面无表情地说道。

他没回公司,而是开车回家。

何斯迦原本想说,她要去讨论新闻发布会的细节,但她转念一想,还是闭上了嘴。

自己何必为了他的生意而操心?

多此一举,真是吃饱了撑的!

她巴不得他破产,失业,一无所有!

傅锦行一进家门就去洗澡,丢下何斯迦一个人站在客厅里。

她坐下来,抱起一只脚,脚底不仅红了,而且还破皮了。

何斯迦找来棉签,小心翼翼地将砂砾一粒粒地挑出来,疼得钻心。

她不敢碰水,又拿医用酒精擦了一遍,疼得直咧嘴。

傅锦行一走出来,就看到何斯迦捧着脚丫子,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再加上她额头上鼓出来一块,让何斯迦整个人看起来要多可笑就有多可笑。

他低咳一声:“去冲洗一下,再涂一些芦荟胶就可以了。”

女人就是娇气啊,不过是踩在沙滩上走了百来米,就搞得破皮流血这么严重。

听见声音,何斯迦猛地抬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傅锦行装作没看见,转身去找芦荟胶了。

“用不着你假好心……”

不等何斯迦说完,她忽然反应过来,脑子里“嗡”一声!

她顾不上脚底的疼痛,连忙一瘸一拐地追上傅锦行,口中拒绝道:“不用了!我擦了酒精,不能再涂什么芦荟胶了!你别去了……”

万一他发现了那幅画怎么办!

如果没记错的话,何斯迦记得,她把它藏在抽屉最底下,上面还欲盖弥彰地压了一只芦荟胶!

大概是何斯迦的反应有些过于激烈,傅锦行一脸疑惑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立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惧还是泄露了真实的情绪。

傅锦行用力一拉抽屉,低头寻找着。

他一下子就发现了放在里面的芦荟胶,拿在手里,关上抽屉。

站在一旁的何斯迦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多亏他没注意到!

就在这时,傅锦行还搭在抽屉拉手的那只手又动了!

这一次,他直接将整个抽屉从里面拉出来了,倒扣在桌面上。

“哗啦!”

里面的东西全都散落在了桌面上。

何斯迦暗道不好。

傅锦行一眼就看到了被叠得整整齐齐的一张纸,他打开一看,变了脸色。

这张纸一直放在一本书里,而那本书一直放在书架上。

他扭头看向何斯迦,似笑非笑:“你最好能够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东西本来不应该在这里,你和我都知道。”

何斯迦把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索性装傻到底:“啊?这是什么?”

傅锦行笑了,走了过来,抖开手里的纸。

她伸长了脖子,假装看了一眼。

“哎,这不是我吗?谁画的,画得还挺像的。”

何斯迦啧啧说道。

要不是知道她是一个多么古灵精怪的小家伙,傅锦行几乎要被她骗了!

他笑意渐深:“错了,这不是你。”

她一愣:“啊?”

何斯迦原本紧张无比的心情,在听到傅锦行说这不是自己的时候,变得有一点点奇怪。

毕竟只是素描,不是照片,要说和真人一模一样,那也不可能。

可是,她看了又看,觉得就是自己,没错啊。

“我没事画你做什么?看清楚了,这是子昕,是我闲来无事,拿她的照片画的。”

傅锦行翘着嘴角,虽然还保持着笑容,但眼神却十分冷漠地看着何斯迦。

她抬起头,呆呆地看着他。

一瞬间,她觉得有些冷,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寒颤。

两只脚踩在地板上,又凉又疼。

傅锦行倒是一副不追究的大度样子,他小心翼翼地收起了那张纸,口中说道:“下次不要再乱碰我的东西了。”

看他的神态,是真的非常在乎这幅画。

何斯迦也说不上来她是怎么了,只是忽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充满了可笑的意味。

“干嘛这样看我?我说了,子昕是我深爱的女人,你该不会是对我动心了吧?小丫头,随便哄一哄你,你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还真是好上手。”

不等她说话,傅锦行嗤笑一声,语气里充满了嘲讽。

果然!

何斯迦庆幸自己没有上钩!

虽然,她承认自己有一瞬间的动心。

“你自我感觉太好了,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自信,佩服。”

何斯迦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冷冷地回答道。

说完,她踮起脚尖,伸手夺过傅锦行手上的那只芦荟胶,径直走进了卫生间。

看着何斯迦娇小的背影,他站在原地,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刚才那些话,完全是不经过大脑就说了出来。

从否认画上的女人是她,后面的一切都乱了套。

“我这是……疯了……”

傅锦行无奈地用手按了按额头,叹了一口气。

第62章 假装演一场戏

一连三天,何斯迦都视傅锦行为空气。

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一声不吭。

而且,由于她的身上刚好来了例假,傅锦行又不能把何斯迦怎么样,他只能憋着体内的一股邪火,整天绷着一张脸。

包括在新楼盘的新闻发布会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傅锦行也化身移动冰山,从头到尾都不带一丝笑容。

“傅先生,请问你和张子昕小姐……”

在提问环节,一个女记者大着胆子,主动触及了大家不敢碰的一个雷区。

结果,在傅锦行的目光注视下,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利索了:“……就是那个……你们之间……是不是……抱歉,我没有问题了!”

女记者连忙放下话筒,在众人的哄堂大笑中,她匆匆离开。

倒是傅锦行眯了眯眼睛,沉声开口道:“下一个。”

其他记者不敢再涉及他的私生活,只能围绕着新楼盘发问,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

半小时之后,发布会结束,傅锦行扬长而去。

结果,刚才的一段小插曲还是被人剪辑,又发布到了网络上,很快就成了段子手们争相使用的搞笑素材。

傅锦行原本就因为张子昕受伤这件事再一次上了热门新闻,再加上他在新闻发布会上不苟言笑的样子,很自然地就被网友们解读成了五花八门的含义。

当天下午,张子昕给粉丝们拍了一段三十秒的视频。

她通过经纪人的账号向全网发布了这段视频,除了报平安之外,她还宣布自己会尽快复工,不会影响工作进度。

一时间,关于张子昕的种种通稿又一次霸占了娱乐版的头条。

“我很好,谢谢每一位爱我的人,我也爱你们,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我都会更努力地走下去。”

镜头里,穿着病号服的张子昕不施粉黛,一张素颜虽然略显憔悴,可还是掩饰不住她的美貌。

这句话也令人玩味不已。

有好事者认为,她表面上是说事业,其实是说爱情,这是张子昕对傅锦行的表白,回应他为了自己去庙里祈福这一行为。

以至于,大家一转眼就把傅锦行所谓的妻子给忘到爪哇国去了。

“现在的整形技术可真厉害。”

何斯迦坐在沙发上,手边摆着一大堆零食,她看着娱乐新闻,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鼻子,又拽了拽自己的下巴。

也不知道张子昕以前长成什么样,居然能误打误撞,和她有七八分相似。

当然,何斯迦不知道的是,张子昕就是靠着自己的一张照片,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她正感叹着,手机响了。

何斯迦一边往嘴里塞着薯片,一边接起电话:“喂?”

是段芙光找她逛街。

“不去了,”她把薯片嚼得咔咔直响,瘫在沙发上,下意识地皱起眉头:“我觉得我们还没有那么熟,段小姐。”

这个段芙光也是脑子有病,不去找傅锦行,一天老缠着她做什么!

一听到何斯迦拒绝自己,段芙光不禁有些尴尬:“那我去找你,行吗?”

顿了顿,她委屈巴巴地说道:“你要是不帮我,我就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你看到新闻没有?”

何斯迦一骨碌从沙发上坐起来,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再放任张子昕嚣张下去,可不仅仅意味着傅锦行会继续和她厮混在一起,更重要的是,他们会拿她当挡箭牌,自己想脱身就难了!

“你选一个地方,我马上就到!”

她打起精神,准备借力打力,将段芙光作为离开傅锦行的一个跳板。

两个女人约在一家商场顶楼的咖啡厅见面。

不是周末,客人不多,店内放着舒缓的外文歌曲,正适合聊天。

何斯迦刚一坐下,段芙光也到了。

“你怎么……”

何斯迦刚说了三个字,就看见段芙光朝自己比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让她不要说话。

虽然一肚子疑惑,但何斯迦还是闭上了嘴。

点咖啡的时候,段芙光向服务生要了一支笔,一边看着菜单,一边在手边的餐巾纸上飞快地写了几个字。

“他妈派人跟着我。”

她把餐巾纸推到何斯迦的面前,后者定睛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变态啊!

早就听说有一些中老年妇女因为和丈夫的感情不好,就对儿子产生畸恋,甚至管东管西,形如疯癫。

看来,梅斓也差不多了。

点了咖啡,段芙光清了清喉咙,把脸一板,开始进入演戏状态。

“何小姐,人贵有自知之明。以你的各方面条件,根本配不上锦行,反而会让他蒙羞。我劝你还是尽快把婚离了,别再痴心妄想!”

反派女二号的专属台词,极为标准。

何斯迦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她也分不清,这是段芙光的心里话,还是在做戏,故意演给梅斓看的。

略一沉吟,何斯迦只好慢悠悠地开口说道:“那你要去找傅锦行了,谁让他就死心塌地地爱我一个人呢?哎,我也很困惑。”

说完,她忽然想到傅锦行那天对自己说的话,心头不自觉地蔓延过一丝酸涩。

这不是在吹牛吗?

人家爱的分明是张子昕啊。

一听这话,段芙光十分配合地炸毛了。

她故意提高音量,让旁边的人也能听到自己在说什么:“不要脸!明明是你抓着锦行不放!”

何斯迦感到桌下有人在轻轻踢着自己的脚尖,她明白过来,那是段芙光在打暗号。

她愈发看不清这位段小姐了。

是猪队友,还是过江龙?

“就算是我抓着他不放,那也得他让我抓着,不是吗?”

何斯迦歪了歪头,一脸讥笑。

正好,服务生端着两杯现做的咖啡走了过来。

就在这时,何斯迦终于留意到了,在咖啡厅外面站着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

他假装站在那里看手机,其实一双眼睛总是往这边瞟着,不错过她们两个人的一举一动,说不定,连她们说了什么话都能听见。

段芙光拿起手机,用摄像头一照,确定之前一直跟着自己的男人就是他。

两个女人有了默契。

就在这时,段芙光腾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把抄起服务生刚放下的一杯咖啡,直接朝何斯迦的方向泼了过去!

她故意偏离了大概半米左右,何斯迦反应也够快,往旁边一躲。

一杯咖啡全都洒在了地上,一滴也没有溅到她的身上。

“告诉你,我一定要嫁给锦行!走着瞧!”

段芙光扬了扬下巴,满脸倨傲,活脱脱是一个任性娇蛮的千金大小姐。

“疯子!”

回骂一句,何斯迦假模假样地拿着餐巾纸,低头擦拭着。

这一幕,让距离她们两个人最近的服务生几乎看呆了——

她还从来没见过手上这么不稳的客人,面对面坐着,都能把咖啡给泼歪了!

很快,段芙光离开。

何斯迦注意到,她前脚一走,那个鸭舌帽后脚也走了。

估计是任务结束,去找梅斓要钱去了。

“抱歉,我也是出门之后才意识到有人跟着我的。没猜错的话,肯定是梅斓派他来的,她一直暗示我找你摊牌,我拖了又拖。”

何斯迦没走,一个人怡然自得地喝着咖啡。

手机“滴滴”响了一声,她拿起来一看,是段芙光发来的。

她回了一句知道了。

毕竟,自己现在和段芙光的关系还非常微妙,远远没有达到推心置腹的地步。

但何斯迦想不通,为什么她频频主动向自己示好。

而傅锦行却说,他们正在谈恋爱。

鬼扯!

她一眼就看出来,段芙光绝对不是一个恋爱中的女人。

女人一旦恋爱,除了容光焕发,还会患得患失,小心眼儿,爱生气……

等等!

何斯迦意识到,这好像是自己此刻的状态嘛!

她又抿了一口咖啡,拼命把脑子里的杂念赶出去。

刚要起身,何斯迦看到傅锦添走了进来,他一身西服革履,看上去好像在等人,不停地看着左腕上的手表。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和他打个招呼,只见傅锦添拿起电话,在耳边说了几句,面露失望。

挂断电话,他一抬头,也看见了何斯迦。

她想,这下自己再假装看不见他,肯定是不行了。

傅锦添走了过来,有些疑惑:“斯迦,怎么一个人在喝咖啡?”

她随口说道:“本来约了朋友,但她临时有事,不来了。”

他苦笑一声,指了指手边的座位:“介不介意我坐下?我也被人放了鸽子。”

何斯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看傅锦添的装束,他不像在休息,倒像是在工作中。

果然,他点头:“我约了一个客户,昨天还答应得好好的,今天又不肯来谈了。”

何斯迦挑了挑眉头:“被竞争公司给撬走了?”

傅锦添并不这么认为。

她想了一下,立即了然地冲他笑了笑:“你以为这是在国外嘛,谈生意就是谈生意那么简单,当然要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宾主尽欢之后,才能把合同签了。”

他一愣,也明白过来了。

“投其所好,钱,女人,不如再约他今晚一起去放松放松?”

何斯迦用手托着腮,给傅锦添出着主意。

他试了一下,对方在电话里假模假样地推辞了一番,竟然答应了。

“真被你说中了!”

傅锦添又惊又喜。

何斯迦感到一丝好笑,这并不意外,甚至已经成了商场上的潜规则。

“你约在哪里了?”

她好奇。

傅锦添心情大好地扬起嘴角,目光灼灼地看向何斯迦:“王府苑。”

第63章 废一只手

这三个字从傅锦添的嘴里一说出来,何斯迦就微微变了脸色。

她不记得自己去过那里,但却记得傅锦行说过,她当初就是混进了王府苑,扮成了康达地产的公关经理,故意接近了他。

“说起来,我只去过一次,还是我大哥带我去见世面的。听说,那里实行会员制,算是中海最顶级的俱乐部之一了。”

傅锦添有些无奈,看来,自己今晚势必要为了拿下这个大客户而出一出血了。

看出他的焦虑,何斯迦不由得展颜一笑:“别心疼了,一个大项目和一晚上的消费比起来,哪个贵?在国内做生意都是这样,风气不好,但也没有办法。”

经她一开导,傅锦添也觉得的确如此。

“你晚上有事吗?不如,我带你一起去玩?”

他兴致勃勃地提议着。

何斯迦一愣,支支吾吾道:“不、不好吧,你去接待客户,我去干嘛……”

她嘴上虽然婉拒着,但其实心里也有一些蠢蠢欲动。

那毕竟是寻常人一辈子也去不了一次的地方啊!

就算是何元正也没有资格,毕竟,在中海权贵们的眼中,他最多算是一个祖上积德的暴发户而已。

这也是为什么梅斓百般瞧不起何斯迦的主要原因之一,她不是六大家族的女儿,配不上傅家的接班人。

似乎看出了何斯迦的真实想法,傅锦添呵呵一笑:“正如你刚才说的,要对客户投其所好,我既不是钞票,又不是女人,当然是安排好了一切就直接离开,难道两个大男人坐在那里大眼瞪小眼吗?”

她也笑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让人去接你,我们就在那边碰面。”

说完,傅锦添轻快地做了决定,带着令人不容质疑的语气。

从某方面上来看,他和傅锦行还是很像的,不愧是堂兄弟。

一听这话,何斯迦张了张嘴,但还是没有说出拒绝的话。

因为,她确实很想去见识一下。

说不定……

说不定触景生情,能够想到什么。

这才何斯迦她最在意的。

和傅锦添在咖啡厅各自分开之后,何斯迦又回到家里,看看时间,她索性洗了个澡,敷上面膜,去选衣服。

去王府苑那种地方,自然不可能穿着职业套装,何斯迦在衣帽间里扒拉了半天,找了一条款式简洁的小黑裙,不长不短,裙摆在膝盖上方一点,既不暴露也不守旧。

正化妆的时候,手机响了。

是傅锦行打来的。

何斯迦正在涂睫毛膏,顺手开了免提,放在一边,也不吭声。

他知道,她就是故意不搭理自己。

于是,傅锦行自顾自开口说道:“我晚上有事要忙,可能很晚才回去,你先睡吧,不要等我。”

一听这话,何斯迦情不自禁地翻了一记白眼。

谁要等你了?臭不要脸的,自我感觉那么良好呢……

“哎呀!”

她光顾着生气,手上一抖,一坨睫毛膏全蹭在眼皮上了。

听到声音,傅锦行似乎有些着急,连连追问:“怎么了?”

何斯迦气得抽出了一根棉签,一边擦拭着眼皮上的黑块,一边愤怒地低吼道:“知道了!你爱回来不回来!”

说完,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傅锦行一头雾水,不知道又是哪里得罪了这个女人。

他又不是出去寻花问柳,而是为了谈生意!

傅锦添说到做到,果然派了自己的司机小王来接何斯迦。

晚上六点,华灯初上,整个王府苑里已经高高挂起了一盏一盏的大红灯笼,到处都透着一股纸醉金迷的奢华味道。

“何小姐,我送你去包房那边,然后我就得出来了。傅先生说了,这里管得太严,请你多理解。”

小王把车停好,带着何斯迦从地下车库的电梯上楼。

她点头:“我明白,谢谢你。”

出了电梯,何斯迦停下脚步,准备到处转一转。

“好的。傅先生和客户就在1166包房,稍后你可以去那边找他。”

小王伸手一指,何斯迦记清了方向,和他分开。

不愧是中海有名的销金窟,何斯迦走了一路,发现就连走廊里的装饰品都价值不菲。

而且,她在沿途并没有看见一个服务生的身影,到处都十分安静,和其他的娱乐场所迥然不同。

逛了一圈,何斯迦看了看时间,准备去找傅锦添。

她一边向包房走去,一边拨了他的电话号码。

响了半天,没人接。

何斯迦倒也不着急,反正已经来了,她又不是三岁小孩,不会随便迷路。

很快,她就到了1166包房的门口。

何斯迦站在一旁,不打算进去。

她握着手机,第二次给傅锦添打电话,想问问他在哪里。

“咣!”

就在这时,有人撞开了包房的房门,伴随着一声闷响,以及一声女人的尖叫。

何斯迦只觉得眼前一花,她似乎看到了一个女人从里面跑了出来,还带起一股浓郁的香风。

不等她反应过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从门后走了出来。

一见到何斯迦,他眼睛一亮:“这么快就过来了?”

说罢,中年男人已经伸手来拉何斯迦的手腕,动作十分娴熟自然。

她懵住,很快意识到,对方一定是认错人了了!

中年男人并不算大腹便便,头发也勉强都在,看起来不至于太油腻恶心,但毕竟有了一定的岁数,这对于整天和傅锦行那种帅哥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何斯迦来说,确实是一种强烈的视觉挑战。

“放手,你搞错了,我不认识你!”

何斯迦不动声色地向后退,尽量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她一边用力,一边向走廊两端张望着。

可惜,她从刚才就发现了,包房外的走廊里基本上是不会有人经过的。

“那当然了,大家不都是从陌生到熟悉嘛。俗话说,路一走就累,花一碰就碎,只有朋友最珍贵……”

打量着何斯迦,中年男人不禁眉开眼笑,一张嘴就是顺口溜。

她倒是不怎么害怕,只是厌恶。

为了拖延时间,等傅锦添来找自己,何斯迦只好尽量不激怒对方,反而主动问道:“您贵姓,怎么称呼?”

见她不再端着架子,中年男人脸上的笑意更深:“我姓罗。”

何斯迦确定,他就是傅锦添今晚要接待的那个重要客户。

因为她记得他提过一句,里面有“罗总”两个字。

“原来是罗总,久仰久仰。”

何斯迦口不对心地说道,在今天之前,她才没听过这个什么狗屁罗总,更别提久仰。

但罗总显然十分受用:“美女,我们进去聊吧?站在这里多不好,太委屈你了。”

眼看他就要上手,何斯迦一扭腰,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她顺势撩了一下头发,还向对方笑了笑,就好像不是在故意躲着,而只是想要拨弄拨弄头发似的。

罗总虽然扑了个空,脸色一变,但一见到何斯迦朝自己笑,他顿时没了火气。

何斯迦表面镇定,可心里却十分清楚,必须马上脱身。

因为,就在刚才她撩头发的时候,已经看到了包房里面的布局。

除了沙发和茶几之外,最里面还有一张两米大床,周围扯着薄薄的床幔,天花板上还有一圈暧昧的粉灯,有眼睛的人都知道那是用来干什么的。

如果何斯迦没猜错的话,这个罗总可能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所以才吓跑了刚才那个女人。

她在思考着,身边的罗总已经等不及了。

他一把扣住何斯迦的手腕,笑眯眯地催促道:“先进去。”

她分明感觉到,对方其实已经不耐烦了,因为手上传来的力道比刚才大了一倍还不止!

何斯迦叫苦不迭,顺便把傅锦添的祖宗十八代都在心里给骂了一遍。

说好了在这里碰头,她来了,他倒是不见了!

早知道这么倒霉,她绝对不来!

另一只手按着门框,何斯迦的脸上勉强堆出一个笑容:“罗总,实不相瞒,我其实是……”

“臭娘们,敬酒不吃吃罚酒!”

不料,早已等不及的男人忽然变了一副脸色,只见他用力一甩手,眼看着就要打在何斯迦娇嫩无比的脸颊上。

二人距离很近,她已经不抱希望,知道自己肯定躲不开。

索性闭上眼,何斯迦等着挨打。

哪知道,等了几秒,她没有察觉到疼痛,耳边倒是传来了一阵呼救声。

倏地睁开眼睛,何斯迦没有料到,身边竟然多了一个人!

“你、你怎么在这里?”

她呆住了,看见傅锦行一只手抓着罗总,把他的双手反剪在背后,一只脚踩着他的膝盖。

罗总已经跪在了地上,只见他脸色涨红着,口中连连求饶:“疼!疼啊!”

傅锦行瞥了何斯迦一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目光却落在了她露在外面的手腕上。

那里有着一圈明显的红痕,是被抓出来的。

曹景同快步跟上,在傅锦行耳边说道:“这位是建安钢材的罗总,最近市场部那边正在跟他谈合作事宜……”

不是不明白他的意思,傅锦行却狠狠地皱紧了眉头,冷声打断:“我管他是什么阿猫阿狗,乱摸乱碰,这只手就别要了!”

话音刚落,只听“咔嚓”一声传来,伴随着几声惨叫,他竟然硬生生地掰断了那男人的一只手腕!

第64章 没有心的女人

听到声音,劫后余生的何斯迦也不禁瑟瑟发抖起来。

她没有想到,傅锦行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更没有想到,傅锦行下手会这么狠,竟然把姓罗的那只咸猪手给废了!

“我、我和你没完……”

耳边传来一句脏话,不等说完,痛得满头都是冷汗的男人已经晕死过去,倒在了傅锦行的脚边。

他一脸嫌恶,立即向旁边挪了两步,好像生怕沾上什么脏东西似的。

“傅先生,这个……”

曹景同几步上前,有些无奈地问道。

傅锦行连看也不看,薄唇微启:“送去医院,看医生怎么说,能接上算是他的福气。”

有他发话,曹景同二话不说,一把拉起已经彻底昏迷的罗总,马上送他前往距离这里最近的一家医院。

他们二人前脚刚走,傅锦添就带着一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女人出现在了走廊另一端。

“斯迦!”

一看到何斯迦,他下意识地脱口喊道。

但下一秒,傅锦添也看到了傅锦行,他忍不住结结巴巴地开口:“大、大哥?”

等傅锦添走近,他环视一圈,没有在包房里看见罗总和之前那个女孩的身影,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们……”

傅锦添紧张地问道。

“不是让我来陪一个老板喝酒唱歌吗?”

身边的女孩风情万种地撩了一下头发,对傅锦添问道,但她的一双眼睛却好像会放电一样,不停地瞟着旁边的傅锦行,显然是把他当做了今天晚上的服务对象。

傅锦行从钱夹里掏出一沓粉红色钞票,连数也没数,直接丢到女孩的身上,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女孩愣了一下,但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知道很多有钱人就是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怪癖。

于是,她也没有纠缠,拿钱走人。

无关人等都离开了,傅锦行才一脸愠怒地看向傅锦添:“这就是你谈生意的方法吗?我还一直不知道,王府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乌烟瘴气了,连这种货色都有!”

他伸手一指,指着刚才那女孩离去的方向,显然是对傅锦添的行为感到十分不满。

而真正令傅锦行愤怒的是,何斯迦也被牵连其中了!

“大哥,我……”

看出情况不对,傅锦添也不敢多说什么,唯恐火上浇油。

睨了他一眼,傅锦行率先走进包房,头也不回地说道:“进来,把房门带上!”

进门之后,他发现傅锦添已经跟在自己的身后,而何斯迦居然还站在门口,傅锦行心头的火气更盛:“当我说话是放屁吗?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等着姓罗的回来找你?”

一句话,终于彻底让何斯迦回过神来。

其实,她已经被吓得手脚发软,连思考能力都快没有了。

听了傅锦行的话,傅锦添再也忍不住了,急忙向何斯迦问道:“罗总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你有没有事?都怪我……”

他语气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关心,令傅锦行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什么时候,这两个人居然走得这么近了?!

而且,还约在王府苑里碰头?!

何斯迦走进包房,她惊魂甫定,摇了摇头:“没事,他可能是把我当成这里的公关小姐了……”

说完,她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傅锦添连连自责:“我到了之后,姓罗的暗示我,一个女人不够,让我再去找一个。我只好去找人,结果光顾着出门,把手机落在了这里。”

他伸手一摸,果然,手机卡在沙发缝里,上面有何斯迦的未接来电。

如果当时接到了这通电话,也就不会让她置身在危险之中。

握着手机,傅锦添自责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对不起……”

一想到姓罗的误将何斯迦当成了公关小姐,对她各种轻薄,甚至动手动脚,他就后悔不已,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耳光!

“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

何斯迦耷拉着脑袋,声音低低的。

她原本还以为,只要仗着自己有一点小聪明,肯定能顺利脱身。

哪知道,她低估了一个虫精上脑的男人有多么下流恶劣!

她不敢想象,如果不是傅锦行如天神一样出现在眼前,之后会发生什么……

只要被姓罗的拖进包房,只要关上那道厚重的房门,任她声嘶力竭地呼救,就算喊破喉咙,恐怕也不会被人听见吧。

“闭嘴!”

傅锦行恶狠狠地训斥了一句,何斯迦顿时感到无比委屈,再联想到姓罗的那张充满邪笑的脸,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见状,傅锦添连忙帮她说话:“大哥,这件事不怪她,是我想要带她来见见世面……”

不等他把话说完,傅锦行一掀眼皮,虽然面无表情,可语气却是怪怪的:“她又不是没来过这里,有什么好见世面的?哦,对了,锦添,你还不知道吧,我和你大嫂第一次约会,就是在王府苑。”

也许是何斯迦的错觉,她总觉得,傅锦行在“大嫂”这两个字上,格外加重了力道,把每一个音节都咬得凶巴巴的。

傅锦添一听到他的话,也是脸色微变。

他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了。

傅锦行生气了,而且,自己是令他生气的对象。

“对不起,大哥,是我错了。我急于求成,很想尽快和罗总签下合同,所以才想着投其所好。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无论怎么看,都是我考虑不周,请你不要怪斯……怪大嫂。”

傅锦添闭了闭眼睛,飞快地说道。

他克制着情绪,向傅锦行道歉。

沉默片刻,傅锦行终于舒展了眉头,语气恢复了正常:“你初出茅庐,有求胜之心是好事,但也要小心商场上的尔虞我诈,慢慢学吧。”

傅锦添点了点头。

“我会让市场部重新去挑选合作方,姓罗的品行不端,我不屑和这种人一起赚钱。你先回去休息吧,明早再到我办公室来。”

傅锦行一锤定音。

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傅锦添嗫嚅几句,到底还是离开了包房。

很快,房间里只剩下了傅锦行和何斯迦两个人。

他坐在沙发上,她站在门口,活像是一个犯错的小孩。

“你和锦添是怎么认识的?”

傅锦行又一次质问道。

他很好奇,傅锦添刚刚回国不久,何斯迦之前一直在南平生活,这两个人又是怎么产生交集的。

何斯迦这才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是我去修补那个水晶摆件的时候……”

她讲了一遍,傅锦行恍然大悟。

同时,他心里又泛起一股酸溜溜的情愫。

他们两个人年纪相仿,似乎很谈得来,何况,傅锦行也承认,傅锦添的确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男人。

“要不是我今晚来见一个朋友,你现在已经被那个畜生给染指了!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一举一动不仅仅和你自己有关,也会影响到别人!”

嫉妒和愤怒令傅锦行失去了理智,大声咆哮道。

何斯迦一怔,猛地抬起头来。

原本,她还以为他是在关心她,没想到……

他关心的人一直都只是他自己而已!

“你害怕我被别的男人碰了,给你戴绿帽子,是不是?要是真的出了这种丑事,你又要上一次头条了,说不定还会影响到张子昕,她好不容易才花钱洗白,可千万不能被我害了!你要说的不就是这个意思吗?我听懂了!”

何斯迦硬是把快要流出来的眼泪给憋回去了,她冷笑着看向傅锦行,彻底领会了他的意图。

她的歪曲让傅锦行心口气得一阵发痛,脸色也变得铁青。

“何斯迦,你可真是一个没有心的女人!”

他骂道。

但凡她能抛弃对自己的成见,仔细思考一下他这些天以来做过的事情,说不定都不会再误会他。

可惜,她没有!

“是啊,因为我知道心肝不一定换得来心肝,因为你也没有心肝!”

何斯迦大喊一句,转身就走。

傅锦行腾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从后面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

一股似曾相识的疼痛从手腕处传遍全身,何斯迦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

“唔!”

他下意识地松手。

何斯迦趁机向门口跑去。

“别走!”

傅锦行的执拗劲头儿也一股脑儿地全都冒出来了,他今天非要和她把话说清楚不可!

双臂一抱,他勒紧她的腰,像是拔萝卜一样从后面将何斯迦抱起来,转身,迈步,用力一摔。

两个人一起倒在了那张大床上。

她自然不肯乖乖听话,大声骂道:“别以为你救我一次,我就对你感恩戴德了!”

为什么这个男人就是有本事让她从心怀感激,到心怀怨恨呢!

其实,何斯迦是感谢他的。

但他的态度太让人不爽,让她无法保持着对他的这份感激。

而且,今晚的事情,也确实吓到何斯迦了。

尤其是这间包房已经令她产生了恐惧,偏偏傅锦行还不准许何斯迦马上离开,又把她拖回了床上!

挣扎之间,她眼前一黑,一大片金星闪过。

紧接着,何斯迦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傅锦行正准备去脱她的衣服,眼看着何斯迦在自己的身下忽然一动不动,眼睛紧闭,他懵住了。

“斯迦?斯迦?”

情急之下,他也忍不住学着傅锦添的样子,这么喊着她。

第65章 一夜柔情

但是,任凭傅锦行怎么一遍又一遍地轻呼着何斯迦的名字,她还是没有立即醒过来。

很明显,她今天晚上被吓得不轻,再加上没吃晚饭,血糖偏低,直接晕了过去。

“我早晚会被你害死!”

确定何斯迦没什么大事,傅锦行支起身体,飞快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然后,他又把她身上那条裙摆已经上翻到小腹上的裙子给用力拉了下来。

“穿这么少……”

看到何斯迦的手臂和长腿都露在外面,傅锦行不悦地眯起了眼睛,准备一回家就把衣帽间重新整理一遍。

略一犹豫,他还是脱掉外套,盖在何斯迦的身上,将她一把抱起,离开了包房。

再次睁开眼睛,何斯迦的脑袋还是晕乎乎的。

她隐约看见身边躺着一个男人,吓得爆发出一声尖叫:“别碰我!”

一边喊着,何斯迦一边用手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胸口,显然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听到她的声音,刚睡着的傅锦行倏地睁开了双眼。

他飞快地翻过身来,一把抱住了全身轻颤的何斯迦,柔声哄道:“是我。”

嗅到熟悉的味道,她终于止住了颤抖,下意识地把一张脸埋进了傅锦行的怀里。

毕竟,和一脸邪笑的陌生男人相比,傅锦行显得好多了。

真是有对比才有发现。

如果傅锦行知道何斯迦此刻内心里的真实想法,恐怕会气得吐血而亡吧。

再次睁开眼睛,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的确已经不在王府苑了。

躺在那张已经熟悉了的大床上,何斯迦的心里渐渐踏实起来,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天,她竟然不知不觉地产生了一种安全感。

“我给你热牛奶去。”

察觉到她不那么害怕了,傅锦行准备起身。

哪知道,他刚一动,何斯迦反而一把抱紧了,小声嗫嚅道:“别走。”

难得见到她如此脆弱无助的一面,傅锦行微微一怔,觉得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又是心疼,又是心爱。

“你饿吗?”

他一本正经地问道。

何斯迦嘴犟:“不饿。”

话音刚落,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从肚子里传来,就好像非要证明她在撒谎一样。

傅锦行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

何斯迦紧抿着发干的嘴唇,一张脸已经憋得发红,快要滴出血了。

“嗯,你不饿。”

他终于笑够了,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她看着他,眼眶一点点泛红,好像随时都能落下眼泪。

傅锦行顿时紧张起来:“哪里不舒服?”

何斯迦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她只是觉得很丢人。

在她最为狼狈的时候,竟然是傅锦行前来相救,偏偏,他又是她最恨的那一个!

如果是傅锦添及时赶来……

那该多好啊。

脑子里忽然冒出来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何斯迦忍不住设想,如果当时是傅锦添救了自己,她就会理所应当地感激他,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难过,而且矛盾。

而且,像傅锦添那种善良的人,也不会对她挟恩图报!

只有傅锦行这种小人,才会一直拿这件事威胁她,羞辱她,甚至是伤害她!

“别害怕,这不是王府苑,我也不走。”

眼看着何斯迦红着眼眶,也不说话,瞪着一双大眼睛,傅锦行心想,她可能是被吓得太厉害了,一时魇住了。

说完,他想了想,背对着何斯迦,将她背在了身上。

“你干什么?”

她后知后觉,又害怕掉下来,只能用双手紧紧地抱着傅锦行的脖子。

他一路走出卧室,带她去了厨房。

“是你不让我走的,可你又得吃东西,你抓稳了,我怕一只手托不住你,小矮子一个,还死沉死沉的。”

傅锦行罕见地撇了撇嘴,有些孩子气地说道。

何斯迦愣了一秒钟,这才反应过来:“你说谁沉?”

她活了二十多年,即便是在怀孕的时候,也没有和“胖”这个字沾过边儿!

“说你沉,你还不承认?”

他呛回来。

“我本来也不沉,我一米六四,最胖的时候也才一百一十斤而已……”

何斯迦忍不住反驳道,刚一说完,她就意识到话锋不对,立即闭上了嘴。

倒是傅锦行似乎有些好奇了:“什么时候?”

她暗道不好,又不能装死,只好撒谎:“出车祸的时候,在医院里天天喝汤,就长了一身肉。”

听到何斯迦提及往事,傅锦行的脸色也变得不是很好,不想多谈。

见他闭上了嘴,她松了一口气。

傅锦行热了一杯牛奶,两只奶黄包,何斯迦是真的饿得不行,一口气吃光,还是不饱。

她坐在床边,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意思是还想吃。

“你饿了太久,少吃多餐,两小时之后再吃。”

傅锦行看了一眼时间,折腾了半宿,但距离天亮还早着。

他明明也没有睡觉,看起来却神采奕奕。

“为什么?”

何斯迦想不通。

傅锦行失笑:“什么为什么?”

她说出心中的疑惑,又斜眼看他:“你不会真是被什么妖怪附体了吧?”

他轻笑:“我早就告诉过你了啊,我是采阴补阳,在你昏迷的时候,被我采了好几次,我当然神清气爽。”

明知道傅锦行说的是假话,可何斯迦还是气得不行。

她白了他一眼,一把掀开被子,钻进被窝。

大概是那杯热牛奶确实起了作用,没几分钟,何斯迦就觉得上下眼皮直打架。

她不想睡,可困意渐渐累积。

终于敌不过席卷而来的浓浓瞌睡,何斯迦还是闭上了眼睛。

确定她睡熟了,傅锦行才去洗干净杯子,顺便丢掉剩下的半片安眠药。

为了让她能够好好睡一觉,他也是煞费苦心,鬼鬼祟祟地在牛奶里捏碎了半片安眠药。

做完这些之后,傅锦行洗了个澡,离开了公寓。

他开车赶到医院的时候,曹景同已经早早等候在门口了。

“骨头已经接上了,但以后恐怕还会留下后遗症,不能用力,估计也是废了。”

他跟在傅锦行的身边,轻声说道。

听完之后,傅锦行连眼皮都不动一下,似乎根本不在意。

他到了骨科病房,见到了因为疼痛而不断破口大骂的罗峰。

一见到傅锦行,罗峰又是恐惧,又是怨恨,他张了张嘴,刚要骂人,傅锦行已经率先开口:“知不知道你见到的那个女人是谁?”

罗峰也不算太傻,事到如今,他即便再蠢,也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

“我又没把她怎么样!”

他梗着脖子,愤怒地看着傅锦行,心想自己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要是真的睡了,挨顿揍也值。

偏偏只摸了一把小手!

“你还想怎么样?”

傅锦行怒极反笑。

罗峰不敢吭声。

“建安钢材和傅氏的合作,到此为止。”

沉吟片刻,傅锦行开口说道。

罗峰脸色一变,心中叫苦不迭。

他本以为,废了一只手,已经是最坏的后果了。

没想到,还会丢了傅氏这个大金主!

“不服的话,我随时奉陪。曹助理,替我好好照顾罗总,另外,你去通知住在紫竹公寓的那位赵小姐,罗总最近就不能过去陪她了。”

傅锦行似笑非笑地说道。

就在刚才,他已经让人查清楚了罗峰的底细,知道他把二奶安置在紫竹公寓。

巧的是,罗峰可是靠老婆上位的,偏偏罗太太还是圈子里有名的大醋缸,仗着娘家给力,没少给他苦头吃。

果然,此话一出,刚才还气势十足的罗峰顿时蔫了。

敲打了罗峰,傅锦行心满意足,离开医院。

临走之前,曹景同送他去地下车库。

看着傅锦行的嘴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曹景同一时脑抽,脱口问道:“和何小姐和好了?”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不过,傅锦行居然没有生气,还认真地回答道:“我也没有真生她的气。”

那小东西,就是有这个本事啊,每次都把他气得要死,可一转眼就忘得干干净净。

曹景同再次脑抽:“可是何小姐生你的气,不是你生她的气。”

眼看着傅锦行变了脸色,曹景同恨不得一头撞死。

“我先回去看着罗峰。”

他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倒是傅锦行站在原地,一只手拉着车门,露出思索的表情。

那天的事情,他心里清楚,确实是自己做得过分了。

画上的女人是谁,傅锦行再明白不过,可他也是骄傲的人,怎么允许何斯迦一次次地蹬鼻子上脸。

如果不让她挫败一次,他心理太不平衡。

可曹景同的一句无心之语,却提醒了傅锦行。

就为了一时的爽快,惹她一直生气,和自己闹别扭,也确实不值得。

这么一想,傅锦行暗下决定,只要何斯迦不再气自己,他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和她一般见识。

带着愉悦的心情,傅锦行上车,返回公寓。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一推开门,家中空空如也。

原本应该还在睡觉的何斯迦已经不在床上,傅锦行一摸被窝,微凉。

说明人已经离开一段时间了。

难道,她又被人抓走了?

转身冲出卧室,傅锦行飞快在公寓里找了一圈,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走的时候,应该是主动离开,不仅去衣帽间拿了外套,甚至还摆正了拖鞋,顺手按灭那盏玄关上方的灯。

这些细节,让傅锦行恨不得杀了何斯迦!

她竟然在自己刚刚卸下防备的时候,逃走了?!

第66章 私奔

意识到这一次的情况和上一次不同,傅锦行没有急着报警。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色冷峻。

过了半小时,傅锦行连动都没有动一下,浑身僵硬。

“何斯迦,要是你真的走了,就他妈别再回来了!”

须臾,他终于爆发,对着空气大吼了一声,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这句话其实是一个病句。

要是她真的走了,当然就不会再回来了。

不过,正在气头上的傅锦行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与此同时,何斯迦一脸紧张地坐在一辆车上,开车人是蒋成诩的助理小刘。

她自然认识小刘,所以,当他打来电话,说蒋成诩也来了中海,派自己去接她,何斯迦完全没有起疑。

她穿上外套,直接下楼,上了这辆车。

“小刘,成诩怎么会忽然离开南平?不是说他……”

发现小刘一路开往机场的方向,何斯迦有些焦急,忧心忡忡地问道。

小刘一边开车,一边无奈地回答道:“何小姐,不瞒你说,蒋先生最近被老爷子关起来了!他这一次是偷跑出来的,别怪我多嘴,你可千万不要辜负他……”

至于小刘后面说了什么,何斯迦已经听不太清楚了。

因为,她彻底愣住,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强烈的不安之中。

难道……

难道蒋成诩要带她一起走?

这个可怕的猜测令何斯迦脸色一变。

她忍不住催促小刘:“你快给他打电话!”

小刘摇头:“不怕定位?哪里敢用手机?别急,马上就到了,蒋先生在机场等着你!”

说罢,他生怕何斯迦等不及似的,把油门踩到底,直奔机场。

何斯迦不得不坐稳,胸腔里却好似擂鼓一样,一颗心“砰砰”地跳个不停。

二十分钟之后,小刘把车停在了航站楼前,催促何斯迦下车。

“何小姐,你进门以后往左走,蒋先生就在电梯旁等着你!我就不陪你进去了,万一老爷子派人追来,我就带他们在中海乱兜!”

小刘飞快地说道。

等何斯迦刚一下车,他就开车走了,显然是害怕有人跟踪。

风一吹,何斯迦竟然有了一种晕眩的感觉。

她勉强站稳,迈步走了进去。

小刘果然没有骗自己,往左一拐,刚走了几步,何斯迦就见到了蒋成诩。

他脚边放着一个黑色的行李袋,下巴上的胡子还没有刮,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看上去令人心疼。

“成诩!”

何斯迦快步走过去,蒋成诩正神色紧张地观察着四周,手里拿着两张登机牌。

一见到她,他明显松了一口气,张开双臂。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扑进了他的怀里。

“你怎么来了?你家里人知道吗?”

何斯迦焦急地抬起头,一脸担忧地打量着蒋成诩。

她隐约猜到了,他一个人跑到中海,应该是铁了心地要和自己一起走!

然而,天大地大,他们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肯定不能让他们知道!斯迦,我们先到香港,然后转机,去东欧那边住一段时间,等风声过了,再去北欧!你不是一直想看极光吗?我答应过你,一定会陪你去!”

蒋成诩紧握着何斯迦的手,一边说着,一边拎起地上的行李袋。

不等她开回答,他就一把拉着她,向安检口走去。

蒋成诩的话证实了何斯迦的猜测,他的确是要带着自己私奔!

“等等,成诩!”

何斯迦跟在后面,手腕被他攥得生疼。

那里还肿着,真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她大喊了一声,蒋成诩疑惑地转过头来,一脸不解地看着何斯迦:“怎么了,斯迦?”

见她面露迟疑,他以为何斯迦在担心今后的生活。

“放心,我在国外的银行里有一笔积蓄,我爸不知道。虽然不太多,但也足够我们生活几年了,何况,我会赚钱的,别害怕。”

蒋成诩柔声说道,冲着何斯迦微微一笑。

她缓慢地摇头:“不是。”

他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愧疚:“斯迦,津津还太小了,我暂时不能带他走。不过,你放心,萍姐会好好照顾他的……”

情况特殊,如果蒋成诩再带上津津这个小拖油瓶,他甚至未必逃得出来。

何斯迦再次摇头:“不,不是津津。成诩,我不能和你走。”

蒋成诩一下子瞪大了双眼,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费尽千辛万苦,才从家里脱身,就是准备带她一起远走高飞。

蒋成诩已经想好了,只要在国外熬上一两年,等事情尘埃落定了,父母就不会再固执己见。

到时候,他们就可以再回南平,和津津一家团聚。

他毕竟是蒋家唯一的儿子,就算老爷子再生气,也不会真的把他怎么样。

“为什么?”

经过最初的震惊,蒋成诩也反应过来了:“你不想和我一起走?”

何斯迦深深地凝视着他的双眼:“我不能走,你也不能走,你是蒋家的继承人,你走了,蒋家怎么办?”

他想也不想地反驳道:“我要是不走,就得和孟家娴结婚了!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我究竟是怎么过的,所有人都在逼我!”

其实,她早就听说了,老爷子将蒋成诩软禁在家里,逼他娶一位老友的女儿。

两家门当户对,又知根知底,长辈们早有撮合的意思。

甚至,何斯迦还曾见过孟家娴的照片,知道那是一个美丽娴静的女人,的确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她才是蒋家父母眼中最合适的儿媳人选。

“我知道,你受苦了。”

何斯迦走了过去,伸出一只手,轻抚着蒋成诩的脸颊,柔声说道:“所以,我更不能跟你走。你要是走了,不仅会让你父母担心,更会得罪孟家。孟家和蒋家虽然一贯交好,可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一旦他们迁怒于你,就会狠狠报复。”

她没有夸大其词。

更可怕的是,他们两家所做的生意还有着高度的重合。

万一孟家有意报复,趁着蒋家没人坐镇,一片混乱,吞掉原本属于蒋家的市场份额,也未尝可知。

“我不管!我已经退让太多次了!我……”

蒋成诩一把抓住了何斯迦的手,瞠大双目,痛苦地低吼道。

他太矛盾了。

想带她走,又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如果我今天和你走了,早晚有一天,我们两个人都会后悔。你会责怪我破坏了你的前途,我会怨恨你让我背负骂名。一旦生活中有了磕磕碰碰,我们都会替自己感到不值,认为自己付出了太多。”

何斯迦眼眶泛红,一点点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她不是没有想过一走了之。

可是,她不能。

蒋成诩就更不能了。

千百年以来,但凡是私奔的,能有几个好下场?

一时的激情总要被柴米油盐所磨灭,到时候,只剩下无休无止的埋怨,和悔恨。

“成诩,我们不是十几岁的小孩了,”何斯迦低下了头,隐忍多时的眼泪终于汹涌而出,一滴滴打在大理石地面上,“我的身体很想和你走,但我的脑子告诉我,这不行……”

蒋成诩打断她:“是不是因为傅锦行?他给你下了什么药,让你这么死心塌地地跟着他?斯迦,我对你不够好吗?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说完,他用力地捏紧了何斯迦的肩头,拼命地摇着她,几乎要把她给晃散架了。

疼痛令她咬紧了嘴唇,却只能不停地摇头:“不,不是那样的……就算没有他,我也不会和你走!”

听到这句话,蒋成诩终于颓然地松开了手。

他很失望,但不知道为什么,又好像如释重负。

也许,在蒋成诩的心中,他也没有拿定主意。

“你说得对,其实我只是一个胆小鬼。”

静默了片刻,蒋成诩自嘲地开口说道。

在等何斯迦的时候,他已经设想过无数种可能。

就像她说的,理智和情感,在不停地拔河。

她所担心的那些事情,蒋成诩又怎么会想不到呢?

“成诩,回去吧,接受孟小姐,接受我们各自的命运,这不是懦弱,反而是勇敢。”

何斯迦抬起头来,用手背抹了抹眼睛,可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对她而言,和蒋成诩告别,已经不仅仅是告别一段感情。

就好像是割裂一段人生。

“我会尽快想办法,把津津接到中海,你结婚以后,也不方便再照顾他。”

想到孩子,何斯迦终于冷静下来。

她不能再依赖蒋成诩了。

“……好。”

犹豫许久,蒋成诩还是点了点头。

两个人相对无言,最后,还是何斯迦狠了狠心:“去改签吧,回南平,其实你比我更清楚,我们都逃不掉的。”

她太了解他了,也太了解自己了。

蒋成诩默然转身,走向不远处的柜台,改签航班。

何斯迦静静地站了几秒钟,然后,她转过身,发疯一样地跑出航站楼。

她害怕自己要是不马上离开,可能会反悔。

两个人,两张机票,说走就走,忘记眼前的一切纷纷扰扰……

对她来说,同样也是一种强烈的诱惑。

蒋成诩好像感应到了,猛地回头,却没有再看见那个熟悉的背影。

何斯迦冲到门口,已经上了一辆出租车。

她飞快地报上了地址,用双臂紧紧地抱着自己,刚止住的眼泪却疯了似的狂掉。

出租车司机看了她一眼,似乎早已见怪不怪。

机场这种地方,哪天不上演着分别和团聚?

他摇摇头,打开电台,任由一首歌曲飘了出来——

“一直到现在,才突然明白,

我梦寐以求,是真爱和自由。

想带上你私奔,奔向最遥远城镇;

想带上你私奔,去做最幸福的人……”(郑钧《私奔》)

第67章 被强势掠夺

到了公寓楼下,何斯迦抽噎着掏出手机,付了车费。

她刚要推开车门,前排司机递过来一只棒棒糖:“别哭了,这是给我女儿买的,分你一只好了。挺好的小姑娘,好好工作,孝顺爸妈,别整天为了男人哭哭啼啼。哎,以后谁要是欺负我闺女,非得打断他的腿……”

何斯迦迟疑片刻,还是伸手接过:“谢谢师傅。”

她紧紧地攥着那只棒棒糖,站在路边许久,终于还是打起精神,走进了公寓大门。

输入指纹,何斯迦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家门。

看到傅锦行坐在沙发上,她明显一愣,然后慌了。

她以为,傅锦行应该在公司才对。

“你、你没去公司啊?”

何斯迦站在玄关处,声音沙哑,嗫嚅着问道。

其实,从她开门的时候,傅锦行就听到了。

但他依旧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见他不搭理自己,何斯迦弯腰换鞋,手里还抓着出租车司机给她的那只棒棒糖。

来自陌生人的善意,总是令人感到格外温暖。

就在何斯迦脱掉脚上的鞋子,准备换上拖鞋的时候,眼前突然多了一道黑影。

她抬起头,对上一双充满怒火的眼睛。

“你去哪里了?”

傅锦行压抑着情绪,沉声问道。

她很快又低下头,继续脱鞋。

“哦,出去走走。”

何斯迦承认,自己没有说实话。

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难道要对傅锦行实话实说,说蒋成诩要带她一起私奔,自己去了机场,和他碰面吗?

她现在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待一会儿。

谁知道,话音刚落,隐忍多时的傅锦行再也绷不住了,伸手一把抓住了何斯迦的手腕,将她猛地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她吃痛,五指张开,那只棒棒糖掉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

何斯迦尖叫着,她马上低头,想要去捡。

见状,傅锦行抢先一步,用一只穿着皮鞋的脚狠狠地踩了上去!

不仅如此,他还故意用鞋底碾了几下。

被彩色糖纸包裹着的糖球被踩得四分五裂,碎成一滩。

“傅锦行,你太过分了!”

何斯迦大怒,扬起另一只手就要去打他,却又被他抓住了另一个手腕。

她的两个手腕都被傅锦行抓在手里,动弹不得。

看着她红肿不堪的双眼,他邪恶地勾起嘴角,嘲讽道:“只是出去走走那么简单吗?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最好和我说实话!”

何斯迦已经打定主意,她可以不和蒋成诩远走高飞,但也不会让傅锦行知道这件事。

“有本事,你就自己去查。”

说完,她反而冷笑起来,一脸挑衅地看向傅锦行。

他果然愣了一下。

何斯迦趁机抽出了自己的手,一路跑进卧室,顺势关上房门,重重落锁。

她也知道,区区一道房门而已,拦不住傅锦行。

不过,他的确没有追上来。

靠着墙壁,何斯迦死死地咬着嘴唇,任凭牙齿在柔嫩的唇瓣上留下一行深深的印记。

只有这么做,她才能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用冷水狠狠地冲了几遍,将眼泪完全洗掉,何斯迦连衣服也没换,就靠在床头,呆呆地坐着。

她想,不知道蒋成诩有没有乖乖地回到南平。

她想,不知道那位孟小姐是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她想,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怎么做才能瞒天过海,将津津接到中海。

她想……

无数的问题在脑子里盘桓着,犹如一只只聒噪的鸟,吵得何斯迦只好用双手抱着头,闭上双眼。

就在这时,房门“砰”一声被人从外面撞开。

紧接着,傅锦行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他径直走到床边,像是提小鸡一样,一把将何斯迦从床上拽了下来!

她被摔到了床边的地毯上,半天爬不起身。

“何斯迦,你很有本事!居然能哄得蒋成诩连家也不要了,和你私奔!他不是亲自来接你了,你怎么不走,嗯?”

傅锦行俯身,用一只手用力地扳过何斯迦的下颌,逼她把头抬起来,看着自己。

“说话!”

他狠狠一甩手,何斯迦失去支撑点,身体再一次伏在了地毯上。

“你不是恨不得长出一双翅膀,从这里飞出去?眼前有一个这么好的机会,我不相信你竟然回来了,说,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在得知真相之后,傅锦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方面,他震惊于蒋成诩的反抗决心。

另一方面,他震惊于何斯迦竟然没有跟蒋成诩一起离开中海!

她虽然看起来失魂落魄,可还是回来了。

这令傅锦行感到不可思议,甚至觉得是一个阴谋!

“对,我连做梦都恨不得能够脱离你的魔爪,因为你恨我,我恨你,我们彼此怨恨!如果杀人不犯法,我早就一刀剁了你!”

何斯迦勉强支起上半身,目眦欲裂地看向傅锦行,哑声喊道。

因为哭了太久,她的喉咙已经完全沙掉了。

“谢谢你的诚实。”

先是愣了一秒钟,紧接着,傅锦行反而笑了起来。

他眼角的细小纹路在以肉眼可见的频率轻轻地跳动着,虽然嘴角是上扬的,可整张脸的线条却绷得死紧,一双彷佛凝了冰的眼睛里更是丝毫不见笑意。

早知道她对他充满了厌恶,却不想,仇恨竟然到了这么深刻入骨的地步!

爱之深,恨之切。

就因为他拆散了她和蒋成诩吗?

趁着傅锦行在思索着,何斯迦吃力地找回了身上的力气,她慢悠悠地从地毯上站了起来。

虽然比他矮了一截,但她还是努力仰头,直视着这个亲手从自己身上掠夺走了一切幸福的男人。

“知道为什么我不走吗?因为我要留下来,亲眼看着你是怎么样一点点地完蛋!蒋成诩爱我,所以他想带我走,我也爱他,所以我不能跟他走。像你这种人,懂得什么是爱吗?不,你不懂,因为你根本不配懂!每一个接近你的女人,都只是看中了你的身份,地位,权力,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个人魅力吗?哈!”

何斯迦过足了瘾,一口气说着。

说完之后,她还讥讽地大笑了一声,畅快淋漓!

就算下一秒钟,傅锦行捏断她的脖子,她也没什么不瞑目的了!

在心中憋了太久太久,直到这一刻,全数爆发!

何斯迦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死亡。

她想,傅锦行在听完这些话之后,绝对会有一种想要杀了她的冲动!

事实上,他的确如此。

他甚至已经伸出了一只手,环住了她柔软纤长的颈子。

只要狠狠用力,他就能杀了她。

然而,几秒钟之后,傅锦行居然收回了手。

不仅如此,他浑身的戾气也在一瞬间完全消失不见了。

就在何斯迦感到无比疑惑的时候,傅锦行再次开口:“想逼我生气,然后给你一个痛快,是吗?可惜,我不是容易上当的毛头小伙。”

顿了顿,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又轻笑着说道:“欢迎你回来,傅太太。你今天做得非常好,毕竟你是我的妻子,要是和别的男人跑了,像什么话呢?”

傅锦行转身,走到门口,将房门重新关好。

可惜,门锁已经被他踹坏了,不过,不要紧。

他再次走回来,一边脱着身上的衣服,一边缓慢地说道:“我一向是一个奖惩分明的人,既然你识大体,我当然要奖励你……”

看着傅锦行,何斯迦向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

她忘了身后就是大床,直接向后仰去。

傅锦行的笑意更深:“你还真是热情主动,已经知道躺好了。”

何斯迦脸色发白,手脚并用地想要从床上爬下去。

可床上就这么大的地方,她刚一动,傅锦行已经将她抓在了手里。

他像是剥鸡蛋壳一样地剥着她的衣服,动作优雅,不疾不徐。

当何斯迦意识到自己跑不了之后,就咬住了嘴唇,打定主意不去求他。

看着她视死如归的表情,傅锦行似乎更加快乐,他低头含住她已经破皮流血的嘴唇,轻轻地吮着。

他舔着伤口里泌出来的血,眼底犹有一抹狠绝之色。

她爱蒋成诩,她亲口说的!

傅锦行听得很清楚,这是她第一次承认对那个男人的爱意!

这令他有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你是恶魔……”

嘴唇流出的血都被他舔干净了,何斯迦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终于哭出声来。

一切结束的时候,傅锦行克制住了想要抱她一起去洗澡的想法。

他毫不留情地抽身而去,留下何斯迦一个人倒在凌乱的床上。

她翻了个身,用双臂抱住自己。

被强势掠夺之后,她的尊严已经不复存在,身体也已经到了能够承受的极限。

房门大开着,何斯迦隐约听见傅锦行在讲电话。

“何必再去找房子?反正我这里空着一间卧室,你随时可以搬过来……当然,这是我说的……她有什么资格反对……也是,毕竟她是傅太太,呵……”

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光着身子的傅锦行拿着手机,重新走进了卧室。

“傅太太,和你商量一件事,小芙的公寓水管漏了,我准备让她来这里住几天,希望你能同意。”

他冷笑着,询问着何斯迦的意见。

第68章 羞辱

小芙?

大脑死机了两秒钟。

何斯迦看着傅锦行脸上那似笑非笑的邪恶表情,她这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小芙”,应该是段芙光。

心底深处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猛地抽痛了一下。

但也仅仅是一下,而已。

她没有力气与他争辩什么,只是轻声回答道:“这是你家,由你做主。”

说完,何斯迦勉强支撑着身体,赤脚下床,去冲洗身体。

看着她的背影,傅锦行眯了眯眼睛,转身走出了卧室。

手机另一端,传来段芙光十分不悦的声音:“喂,傅锦行,你有毛病吗?你自己在那里自说自话什么,我说的是,你妈居然找人跟踪我……”

他一直走到书房,顺手关上房门,这才回答道:“给你两个小时,收拾一下东西,我派人去接你。”

她气得想要打人,自己不过是来通风报信,结果变成无家可归!

“段小姐,彼此帮助,相互合作,这不是你的初衷吗?如果让双方父母知道你搬到我这里来住,他们肯定乐见其成。”

傅锦行不由分说地挂断了电话。

拿段芙光来气何斯迦,听起来极为幼稚,可是,除了这么做之外,他在一时之间也想不到还有其他什么好办法。

半小时之后,傅锦行洗完了澡,神清气爽地走进卧室。

何斯迦蜷缩在床上,弄脏的床单已经被她丢在地上,换上了新的。

她的头发还湿着,散乱地垂在胸口,后背上。

“小芙一会儿就过来了,你应该注重形象,别忘了你的身份。”

他打开抽屉,取出吹风筒,走到床边,一把抓起了她的一缕头发。

何斯迦拼命挣扎着,扯得头皮发痛。

“滚开,不要碰我!”

她红着眼睛,大声吼道,连两片嘴唇都是红肿的。

傅锦行置若罔闻,将她按在床边,吹干头发。

他的动作一点儿也不熟练,下手又重,一开始扯得何斯迦连连皱眉。

但很快,傅锦行就掌握了要领,没有再弄疼她。

“这个季节流感严重,记得洗完澡之后,一定要吹干头发。”

他用五根手指温柔地穿过她的发丝,轻声叮嘱道。

何斯迦只想冷笑。

禽兽也会偶尔流露出一丝善意,但如果你真的相信了,才是蠢货!

她一把推开他,去衣柜拿了一套衣服,从内向外,一件件穿好。

又过了大概一小时,曹景同带着段芙光出现在了公寓里。

他提着段芙光的一个20寸行李箱,请她进门。

段芙光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她站在玄关处,也不往里走,就恶狠狠地瞪着傅锦行,恨不得用眼神杀了他。

“来了?你的房间在那边,有独立卫浴,床品都是新的,要是需要什么东西,可以让曹助理去买。”

傅锦行微微一笑,毫无自觉地和段芙光打着招呼。

被点到名字,曹景同立即站直身体,冲着段芙光点了点头:“段小姐,有事情随时联系我。”

虽然他也不明白傅锦行这是在上演哪一出大戏,竟然把段芙光给安排到家里来了,真是还嫌不够乱!

听到声音,何斯迦也从主卧里走了出来。

尽管她不讨厌段芙光这个女人,但一想到要和一个年纪相仿的同性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那种感觉还是十分微妙,令人不爽。

“段小姐,你好。”

何斯迦勉强打起精神,和段芙光问好。

她之所以这么做,是不想让傅锦行误会,以为她在意这件事。

他越是想要刺激她,她就越要表现得云淡风轻。

不就是羞辱吗?

对于任何一个当妻子的女人来说,丈夫任由小三登堂入室,都是狠狠打脸。

何斯迦很清楚,傅锦行这是在故意报复。

报复蒋成诩要带她一起私奔,报复她的不断反抗。

“抱歉,其实我不是……”

一见到何斯迦,段芙光第一反应就是,对她实话实说,然后趁机离开。

不过,傅锦行显然不给她这个机会。

只见他长腿一迈,直接走到她和曹景同的面前,主动伸手接过段芙光的行李箱,开口说道:“我带你去房间里看一下,如果缺什么东西,马上就去买了。”

说完,他伸出另一只手,往段芙光的肩膀上一搭,将她带向客卧的方向。

一股大力从肩头传来,段芙光动弹不得,只能跟着傅锦行一起走。

她知道,这下完了。

真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小三的帽子摘不掉,有苦难言,段芙光顿时有一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

走进客卧,傅锦行放下了她的行李箱,随手关上房门。

“你这是害我!”

段芙光连连跳脚。

“你妈派人跟踪我,你不去管她,把我弄到这里做什么?”

她压低声音,气愤地质问道。

一听这话,傅锦行显然吃了一惊:“嗯?”

段芙光也冷静了下来,疑惑地问道:“难道何斯迦没有告诉你吗?你妈居然找了私家侦探,让人整天跟着我,大概是想看看我有没有真的在和你谈恋爱。”

接着,她把自己和何斯迦在咖啡馆里碰面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听完了段芙光的话,傅锦行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他万万没有想到,梅斓竟然这么疯狂。

“我说一句话,你别嫌我说话难听。本来我还觉得,是不是我这个人比较优秀,才得了傅家的青眼相待。现在我才反应过来,敢情你家的那些长辈是觉得我好拿捏,仅此而已!”

段芙光有些气恼地说道。

傅锦行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哈哈大笑。

笑声透过房门,传到了客厅。

何斯迦和曹景同自然也听到了他的笑声。

曹景同略显不安地看向何斯迦,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察觉到他的视线,何斯迦冲他笑了笑,什么都没说,转身回房。

傅锦行笑够了,这才开口:“还算你有自知之明。不过,你当初主动找我,不也是想让我帮你解决麻烦吗?既然如此,大家扯平了,你在这里先住几天,我妈那边自然就会放心,也不会再派人跟着你了。”

段芙光半信半疑:“真的?”

他飞快地收敛笑意,抿起薄唇,眼底流露出一丝寒光:“当然,毕竟私家侦探的价格也不便宜,谁会一直拿钱打水漂。”

她被傅锦行忽然变脸的样子吓了一跳,支吾了两声,没敢再说什么。

很快,等段芙光安顿下来,又向她交代几句家里的情况,傅锦行就和曹景同一起离开了公寓。

家里只剩下何斯迦和段芙光两个女人,而前者则是房门紧闭,蒙头大睡。

段芙光一个人百无聊赖,又不敢轻易打扰何斯迦,她只好拿上手机,出去逛街。

等到天色彻底黑了,何斯迦才终于睡醒。

她走出卧室,发现家里空无一人。

“都不在啊。”

环视一圈,确定只有自己,何斯迦松了一口气,自然自语道。

在冰箱里拿了几样蔬菜,她准备随便煮一碗面吃。

烧水的时候,何斯迦随手打开了厨房里的电视,一边洗菜,一边看着新闻。

刚调到一个新闻台,屏幕上就有一群男女正在大声控诉着——

“扎针,吃药,不听话的就打屁股!”

“我们每个月交这么多钱,不是为了让自己的孩子被这群披着人皮的畜生给欺负的!”

“太没有人性了,如果是她的孩子,她下得去手吗?”

何斯迦下意识地关掉了水龙头,走到电视前,皱眉看着。

原来,是南平的一家知名国际双语幼儿园爆出了虐童的丑闻,当地警方已经开始展开调查,记者也在采访家长。

看清那家幼儿园的名字,何斯迦不禁浑身一颤!

这个连锁品牌在南平市一共有两家,都是坊间有名的“天价幼儿园”,每年光是学费就要十几万,还不包括其他费用,寒暑假都会组织出国旅行。

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够在里面就读的小孩,都是出身非富即贵的家庭。

出事的那家幼儿园,不是津津就读的那一家,是后开的第二家。

但是,由于是同一品牌旗下,肯定也会造成一定的影响。

不少家长在接受采访的时候都表示,会暂时把孩子接回家里,先休息几天。

“太可怕了!”

何斯迦不敢再看下去了,她拿起手机,打给萍姐。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蒋成诩从家里逃出去,让萍姐也受了牵连,她的手机根本打不通。

她犹豫着,还是试着打给他。

意料之中的关机。

联系不到这两个最重要的人,何斯迦心急如焚,只好给津津的班主任老师打电话。

“津津已经有一周没有来幼儿园了,我们联系了蒋先生,他以孩子生病为理由,请了半个月的病假。”

一听这话,何斯迦更是眼前一黑,险些晕倒。

她知道,不能再瞒下去了。

虐童新闻彻底吓到了何斯迦,她不敢想象,自己不在津津的身边,以后还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她正想着,有人回来了。

“什么味道?”

傅锦行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怪味,他循着味道,一路冲进厨房。

“你在做什么?锅都烧糊了,没有闻到吗?”

他愤怒地一把拉开何斯迦,先关掉煤气阀,然后将那个已经被烧漏了底的煮锅丢进水池里。

第69章 连儿子都生了

何斯迦紧咬着嘴唇,呆呆地站在原地。

别说只是烧坏了一口锅,就算是地震了,着火了,她现在恐怕也不会有任何的反应。

收拾了残局,确定不会再有危险,傅锦行这才冷着一张脸,转身去看她。

“就算再生我的气,也不至于对我的厨房下手吧?还是你觉得,自己这么做的话,可以解气?”

他眯着眼睛,猜测着何斯迦的动机。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太危险了!

假如他没有及时关掉煤气,烧坏了锅底是小事,万一引起爆炸或者火灾,那才是真正的可怕!

似乎看出何斯迦的状态不对,傅锦行又问道:“怎么,吓傻了?”

她默默地转身,径直走出了厨房。

段芙光也恰巧回来了,她正在换鞋,脚边还堆着十几个印有各大品牌标识的纸袋。

何斯迦看了她一眼,以为段芙光和傅锦行是一起进门的。

看来,他们应该是约会去了。

这个认知让何斯迦的心脏似乎狠狠地抽了一下,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攥紧了,非要挤压得鲜血淋漓才肯罢休似的。

但她来不及多想,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摆在眼前。

傅锦行也跟着何斯迦从厨房里走出来了,一见到段芙光,他马上朝她比了一个手势。

段芙光明明看见了,但故意把头转到一旁,她不想配合他的演出,索性视而不见。

“我有话想单独跟你说,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

踌躇片刻,何斯迦还是屈服了。

她逼着自己用最为柔和的语气对傅锦行开口说道,就连脸颊上都挤出了一丝假笑,不用看也知道,肯定十分虚伪。

果然,他也愣了一下。

这女人又在搞什么?

难道是……

难道因为段芙光的到来,令何斯迦终于感到了一丝危机感,让她选择向自己低头?

傅锦行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站在一旁的段芙光看得清清楚楚,忍不住连连腹诽——

一向在商场上精明强硬的傅锦行在面对何斯迦的时候,似乎总是处于智商不在线的状态之中,而他自己还浑然不觉。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她马上拿起东西,主动说道:“我已经吃过东西了,你们聊,我先回房。”

说完,段芙光马上开溜。

话音刚落,傅锦行也忙不迭地接口道:“嗯,对,我们一起吃的。”

他非要营造出一种自己和段芙光一直在一起的假象,想要刺激何斯迦,让她明白,他也不是非她不可。

相反,此时此刻,在他的身边就有一个最为合适的结婚人选。

“有什么事,你可以说了。”

等了半天,眼看着何斯迦还是没有开口,傅锦行忍不住催促了一句。

她正在进行着天人交战。

不说实话的话,何斯迦十分清楚,自己绝对没有能力在瞒着傅锦行的情况下,将津津从南平接到中海生活。

说实话的话,还不知道要引起什么样的血雨腥风。

而且,她一时间也拿捏不准,傅锦行在知道津津的存在以后,他会不会大为恼火,甚至做出伤害孩子的举动。

“我有一件事情想求你帮忙。”

迟疑了许久,何斯迦还是咬了咬牙,把心一横,对傅锦行说道。

他挑眉:“说出来听听。”

既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请你先答应我!”

何斯迦猛地抬起头来,直视着傅锦行的目光。

他这才留意到,她的神色看起来十分诡异。

从傅锦行进门到现在,何斯迦一直耷拉着脑袋,所以,一眼看去,他被吓了一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尽管心生疑惑,也察觉到了情况特殊,可他还是没有轻易做出保证。

“不可能,我必须要在清楚地知道是什么事情的前提下,才会考虑是否答应你。否则的话,一切免谈。”

傅锦行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倘若是无理要求呢?难道自己也一口答应嘛。

虽然,如果那个人是她的话,他也不会完全不考虑。

但傅锦行只是在心里想想,绝对不会把这句话说出来,更不会让何斯迦知道。

她看着他,知道他不会退让,这才轻声开口:“我想把津津接到中海,蒋成诩马上就要结婚了,我想亲自照顾津津。”

傅锦行愣了一秒钟,然后,他想起来了,蒋成诩在第一次上门来找何斯迦的时候,他们两个人提过这个名字。

她现在又一次提起,语气凝重,表情还这么古怪,终于令他起了疑心。

“津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和蒋成诩曾经告诉我,那是你们一起养的宠物。”

傅锦行扬起下颌,语气不善地说道。

他觉得,自己可能被骗了。

“对不起。我当时不想让你知道,津津并不是一只宠物,他是我的儿子,是我和蒋成诩的儿子……”

何斯迦上前两步,一把抓住了傅锦行的衣摆,露出一脸哀求的表情。

他瞪着她,目不转睛的同时,心头的怒气也在疯狂地滋长着!

儿子?

她和蒋成诩的儿子?

呵,真有本事,居然连儿子都生了!

而且,消息封锁得这么好,连他都不知道!

“我给你一次机会,要是你现在告诉我,这是在跟我开玩笑,我可以不再追究。虽然,这个笑话并不怎么可笑,还令我很生气。”

傅锦行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先冷静下来,然后,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就当是幻觉,只要她说,刚才那些话其实都是她故意说出来骗他的,他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他还是无法自欺欺人。

何斯迦的手一点点地松开了,她就知道,傅锦行绝对不会饶了自己,虽然她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

“砰!”

傅锦行把手重重一扬,摆在桌上的一只花瓶当即掉了下来,碎了一地。

听到声音,段芙光匆匆从房间里跑了出来,一脸惊慌地喊道:“怎么了?”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一地碎片,以及傅锦行脸上的骇人表情。

“滚回你的房间去!”

一见到段芙光,他就大喝一声。

尽管心里十分害怕,但她还是鼓足勇气,朝着傅锦行喊了回去:“有话好说,不许动手,打女人的男人都是畜生!”

说完,段芙光走到何斯迦的身边,小声对她说道:“别害怕,他不敢打你。”

何斯迦恍若未闻,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傅锦行,希望他能够给自己一个确切的回答。

观察了半天,段芙光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多管闲事了。

“你们……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冲动啊,我先回房,有事你一定喊我。”

前半句话,段芙光是对傅锦行说的。

后半句话,她是对何斯迦说的。

等段芙光再一次离开,傅锦行沉吟着开口:“蒋成诩要结婚了,所以,他不要这个孩子了,是吗?”

何斯迦摇头:“不、不是!他没有……”

他冷笑着,用一种审视的表情看着她。

她呼吸一窒。

“我听说了,蒋家准备和孟家联姻,蒋成诩要娶的那个女人叫孟家娴。我想,以孟家的地位,是绝对不可能让女儿一结婚就去做后妈吧?”

何斯迦默认了。

她从一开始也没有想要把津津永远交给别人去抚养,哪怕是蒋成诩。

有后妈就有后爸,她自己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更何况,孟家不会允许这个孩子的存在,蒋家也不稀罕!

“让我考虑一下,我会尽快给你答复。”

看出何斯迦的无助,傅锦行还故意朝她笑了笑。

他知道,能让她对自己说出实话,肯定是因为情况已经到了非常紧急的地步,不能再拖了。

既然如此,着急的人是她,而不是他。

果然,见傅锦行要走,何斯迦强忍着害怕,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再次乞求道:“求你,我求求你了,可不可以答应我?津津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去幼儿园了,他从小身体就不好……”

话还没有说完,她已经泪流满面,整个身体也不自觉地下坠。

傅锦行拉住何斯迦,脸色阴晴不定。

看到她现在这副样子,再听了她说的那些话,他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矛盾之中。

“我饿了。”

傅锦行面无表情地说道。

何斯迦抬头:“你……”

他似乎忘了自己刚才的谎言,说和段芙光一起吃了晚饭,反而一脸不悦地看向她:“既然你有求于我,那就拿出诚意来。我说,我——饿——了!”

傅锦行拉长了声音,何斯迦终于明白过来。

她立即冲进厨房,拿起锅碗瓢盆,恨不得做出一桌满汉全席。

四菜一汤,何斯迦真的已经尽力了。

她站在一旁,唯恐傅锦行不满意自己的手艺。

“坐下,吃饭。”

他指着自己对面的位置。

何斯迦连连摇头:“不了不了,你尝一尝,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她惶恐的样子,活像是一只受惊的鹌鹑。

傅锦行下意识地皱着眉头,夹了一筷子菜。

见他继续吃下去了,何斯迦终于松了一口气。

饭后,傅锦行休息了半小时,又闹着洗澡。

这一次,何斯迦没有用他交代,主动放好了洗澡水,手里还捧着毛巾,等在一旁。

可惜,看着她急于讨好自己的样子,傅锦行的心情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变得更差了。

第70章 最好的场合就是在床上

他额头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虽然还是留下了一道肉色的疤痕,但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倒也不明显。

“我帮你搓背。”

何斯迦罕见地主动请缨,恨不得撬开傅锦行的嘴巴,让他马上答应自己的请求。

他瞥了她一眼,脱光了衣服,躺进浴缸里。

再也顾不上害羞了,何斯迦单膝跪地,另一条腿上垫着一条毛巾,用双手轻轻地撩着热水,为傅锦行擦洗着肩膀和后背。

她尽量让自己的目光就停留在他的身体上半部分,不往下看。

“可以了,去冲一下吧。”

何斯迦刚要把手收回来,就被傅锦行给一把抓住了。

她顿时紧张起来,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心里很不情愿吧?”

傅锦行眯着眼睛,如鹰隼般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何斯迦,令她无所遁形。

“没有,之前不都是这样给你洗澡嘛。”

她低垂着头,轻声回答道。

就在何斯迦以为,傅锦行会趁机刁难自己的时候,他却令她大为意外地松开了手。

径直走出浴缸,他去一旁冲洗。

何斯迦松了一口气,她站直身体,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趁着傅锦行没有刁难自己,何斯迦也去洗漱一番。

等她回到卧室,才发现他竟然也在。

傅锦行靠在床头,一身真丝睡衣,正在闭目养神。

听到声音,他倏地睁开了双眼。

何斯迦不敢上前,迟疑片刻,她才问道:“你、你今晚要睡在这里吗?”

只见傅锦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答反问:“不然呢?不睡在这里,你觉得我要睡在哪里?”

说完,不等她回答,他伸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你不是一直在讨我的欢心吗?你应该知道,让一个男人做出承诺,最好的场合就是在床上。”

傅锦行轻笑一声,本就深邃的目光里又多了一丝揶揄之意。

“既然想要伺候人,就要拿出伺候人的本事,难道还要我催你吗?”

眼看着何斯迦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似乎不太高兴了,眉宇间多了一抹厉色,连语气都变得十分冷漠。

她咬着嘴唇,艰难地回答道:“段小姐还在隔壁,你就算不为我着想,也要为你自己想一想吧。”

何斯迦搬出段芙光来做挡箭牌,一方面是想为自己脱身,一方面也是想要阻止傅锦行的疯狂念头。

她还没有那么下贱,可以在明知隔壁有人的情况下,和傅锦行做出任何的亲密举动。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要拒绝我了?”

沉默几秒钟,傅锦行彻底沉下了脸色。

何斯迦不敢说出“是”,她真怕自己说错了一个字,津津就会发生危险。

她浑身僵硬地走到了傅锦行的身边,像是机器人一样,动作缓慢地伸出了一只手,指尖一点点地碰上他的睡衣领口。

他耐着性子,一言不发地等待着。

傅锦行心里暗暗想着,他倒要看看,何斯迦究竟能够做到哪一步。

她战战兢兢地脱掉了他的上衣,微凉的手指划过灼热的皮肤,就好像是冰水溅到了火焰里。

脖子,胸口,小腹……

往下……

再往下……

“够了!”

眼看着何斯迦露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傅锦行心生烦躁,他飞快出手,捏住了她的手腕。

她差一点点就能碰到他的睡裤了,但他却忽然喊停,这令何斯迦感到极为不解,她眼眶微红,抬头看向傅锦行。

他不是故意要羞辱她吗?

为什么又半途而废?

他的下颌紧绷着,薄唇微抿,许久才开口说道:“我可以答应你,但你也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何斯迦顿时感到大喜过望,对于她来说,只要能够把津津接到身边,和自己一起生活,无论傅锦行开出的条件有多么苛刻,她都会点头答应。

“你说!”

她甚至心急了。

他又想了想,这才缓缓说道:“你不许在我不让你走的情况下,离开我。”

何斯迦微微一愣。

她原本都做好了给傅锦行当牛做马的心理准备。

没想到,所谓的条件,仅仅是让她留在他的身边,而已。

也就是说,和现在其实没什么区别。

“那如果你让我走呢?”

很快,何斯迦反应过来了,她立即问道。

傅锦行拧眉,不悦地看着她:“那是我的事,不是你的。”

眼看着他似乎又一次不高兴了,何斯迦不敢再轻易挑战他的权威,连忙一口答应:“好,我答应你。请你也要信守承诺,说到做到。”

话虽如此,她也知道,如果傅锦行非要出尔反尔,其实自己也没有什么办法。

但她必须事先把丑话说在前面。

“成交。”

傅锦行答应得倒是痛快。

说完,他翻身下床。

何斯迦不禁诧异地问道:“你要做什么?”

傅锦行轻哼一声,没有搭理她,而是又一次走进了卫生间。

很快,里面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她明白了,他这是在冲凉水澡。

虽然感到十分意外,但何斯迦依旧不敢放松警惕,直到傅锦行冲完了凉,离开她的房间,她才终于吁了一声,钻进被窝。

被子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体温,是傅锦行留下来的。

何斯迦蜷缩着,她打开手机,盯着屏幕上的一张照片,目光近乎贪婪地看着津津,眼睛一眨也不眨。

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大早,何斯迦听见外面传来关门的声音,她知道,是傅锦行走了。

紧接着,段芙光溜到了门口,敲了几下。

她小声喊道:“你醒了吗?”

何斯迦坐了起来,脸上露出苦笑。

自己岂止是醒了,确切地说,应该是一宿没有合眼才对。

她打开房门,看见段芙光穿着睡衣,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

“昨晚真是吓死我了!后来,我听到他去了书房,没再出来,终于放心了。你……你没事吧?”

段芙光紧张地询问道。

她还真担心傅锦行一个不留意就变身霸道总裁,万一强迫何斯迦,自己作为一个单身狗,上前也不对,装死更不妥。

“我没事。”

何斯迦勉强一扯嘴角,轻声回答道。

“你们争吵的原因是什么?”

确定傅锦行没有对何斯迦怎么样,段芙光更加肯定,他对她是真的用了心。

男人只有在深爱的时候,才会宁可选择克制自己的欲望。

何斯迦想了想,索性和盘托出:“我告诉他,我和蒋成诩有一个儿子,而且,我还想把他接到中海,亲自抚养。”

语毕,她看见段芙光大张着嘴,都可以塞下一枚鸡蛋了。

伸手推上她的下巴,何斯迦又补充了一句:“我说的话都是真的,你小心脱臼,把嘴合上吧。”

段芙光这才闭上了嘴,只是,她的一双眼睛还是瞪得溜圆。

过了半天,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天呐!你和蒋成诩居然都有儿子了?你、你是怎么保养身材的?”

何斯迦:“……段小姐,你的关注点真的很特别。”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段芙光都在缠着何斯迦,向她打听津津的事情。

尤其在看完津津的照片之后,她更是一脸花痴表情,还大言不惭地问道:“请问,你介不介意你的儿媳比你的儿子大上二十多岁?”

何斯迦:“……段小姐,我介意。”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帅气的小男孩啊?真的太好看了,到底是什么基因啊!这眼睛,这睫毛,这鼻子,这小嘴儿……”

欣赏着津津的照片,段芙光双手托腮,摇头晃脑地说道。

倒是何斯迦坐在沙发上,双手握着一杯水,若有所思。

她不知道南平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许是蒋老爷子想要给孟家一个交代,也许是蒋成诩私下安置了津津,但不管哪一种情况,她都放心不下。

下午的时候,傅锦行回来了。

除非晚上有应酬,否则,他几乎不会在这个时间段回家。

进门之后,他给何斯迦看了一段视频:“是不是这个小男孩?”

何斯迦一把夺过手机,热泪盈眶:“是,是津津!”

看着她的样子,傅锦行莫名地感到一阵嫉妒。

一个小屁孩儿而已,竟然能够如此牵动她的心!

他伸手抽走了手机,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找人查过了,蒋家人正准备瞒着蒋成诩,把这个小孩送到国外,打算当成私生子来抚养。何斯迦,你总算聪明了一回,要是你没有对我说实话,恐怕你再也见不到你的儿子了!”

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儿,何斯迦吓得脸色发白,连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从来也没有这么后怕过!

“求求你,一定不要让他们把津津送走!蒋家可以不承认他,我不在乎,他本来就是我的儿子!”

何斯迦心里明白,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蒋成诩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就算自己一路辗转,联络到了蒋成诩本人,他肯定也无法做主。

所以,还不如求傅锦行!

“我已经派人交涉过了,蒋家的要求很简单,他们让你签一份放弃遗产声明书,你签吗?”

傅锦行意味深长地看着何斯迦,提醒她:“要是签了的话,你和孩子再也别想从蒋家拿到一分钱了。”

第71章 是表白,还是承诺?

不料,何斯迦想也不想地回答道:“什么时候能签?我可以现在就签,马上!”

傅锦行有些玩味地打量着她,心里感到纳闷儿。

要知道,蒋家虽然跟中海六大家比起来稍逊一筹,但也是南平知名的大家族,蒋成诩的爷爷曾经排进全国富豪前十,可惜当年一场金融海啸,令蒋家元气大伤。

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蒋家的底子还在,而且,自从蒋成诩接手之后,公司也在慢慢复原。

如果何斯迦不贪图蒋家的钱财,她为什么还要顶着那么大的压力,没名没分地和蒋成诩在一起?

傅锦行想不通。

就连站在旁边的段芙光也迟疑着说道:“你可以要强,但何必跟钱过不去呢?既然孩子是蒋成诩的,凭什么不要他的抚养费呀!”

傅锦行一记眼刀飞了过去,那意思是让她闭嘴。

段芙光只好悻悻地闭上了嘴,不敢再说什么。

何斯迦知道她是好意,但她还是耐着性子,对段芙光解释道:“我明白,你是不想让我以后为了钱而操心,可我有手有脚,不会养不起自己的孩子。至于蒋家……”

她顿了顿,目光透着一股坚毅:“只要我拿了他们哪怕一分钱,这孩子就永远和姓蒋的有着分不开的关系。我宁可以后过得苦一点,也不想让他们用孩子作为砝码,再跟我谈条件!”

听完了何斯迦的话,傅锦行似赞赏又似讥讽地说道:“没看出来,何元正倒是生了一个很有骨气的女儿嘛,这可真的不像他的作风。哎,你应该不会是当年在医院里抱错了吧?”

看样子,他对何元正这个人的感观确实不怎么样,时刻不忘挖苦。

何斯迦把脸一板:“他是他,我是我。”

要不是傅锦行提起,她都快忘了,自己其实还有这么一个不负责任的亲生父亲。

估计他现在和杜婉秋母女二人其乐融融呢,他们才是一家三口,而她这个女儿根本就是外人。

想到这里,何斯迦更加笃定一件事。

那就是,从现在起,她就只有津津一个骨肉至亲了。

除了生自己的人,还有自己生的人才是真正的血脉相连,其他感情都有可能是虚假的。

所以,为了津津能够平安健康地长大,何斯迦可以付出一切。

“你还没有回答我,我什么时候能签字,什么时候能够见到我儿子?”

她心急如焚地问道。

如果不能在婚礼之前解决掉津津这个大的麻烦,想必孟家还会一直对蒋家施压吧,万一有人把主意打到孩子的身上,那就糟了!

傅锦行看了何斯迦一眼,这才轻声回答道:“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

她松了一口气:“我要马上就前,立刻就签!”

看何斯迦的架势,好像恨不得下一秒钟,她的眼前就多出一份拟好的声明书,还有一支笔。

傅锦行觉得,自己愈发看不透这个女人了。

又或者说,她的身上有太多秘密,故意瞒着自己。

一想到这里,他原本隐忍下去的火气又有再一次翻腾的征兆,幸好,手机忽然响起来了,打断了傅锦行的愠怒。

他走到一旁,去接听电话。

段芙光则是替何斯迦感到由衷的高兴:“你之前一定特别想孩子,又不能说出来,现在好了,母子团聚。嘿嘿,等津津来了中海,我能不能天天和他一起玩呀?”

一想到那个帅气的小家伙,段芙光忍不住兴奋地搓了搓手。

作为一个资深单身狗,能看着小帅哥在身边一天天长大,也很养眼啊!

何斯迦看了她一眼,轻声说道:“段小姐,这件事瞒不了太久,我希望等傅家的人知道之后,你能尽快和傅锦行结婚,让他同意和我离婚,行吗?”

段芙光的笑容一下子僵住。

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是啊,以梅斓的性格,要是知道何斯迦竟然连孩子都生了,那老女人非得用更加强硬的态度逼着傅锦行和她离婚不可!

他们要是离了,自己就会跟着倒霉,被催婚,说不定被催生!

一想到一系列连锁反应,段芙光顿时急得团团转,再也顾不上跟小帅哥搞什么养成游戏了。

倒是何斯迦反而心生期待,只要津津回到自己的身边,她一点儿也不在意梅斓的手段,甚至希望她能够帮自己一把。

正想着,傅锦行已经打完了电话。

“蒋家派来了律师,已经到达中海,我们约了一个地方碰面,你去收拾一下,准备出发。”

他微微拧眉,看着何斯迦。

她转身就跑进了卧室。

段芙光小声问道:“傅锦行,接下来怎么办?我觉得我们两个人的剧本要改一改了!再这么演下去,别说观众受不了,我也受不了!”

她只是来住了一天而已,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居然还跑出来一个孩子,要是再住两天,段芙光怀疑,自己恐怕连心脏病都要犯了!

“你怕什么?你不想嫁我,我也不想娶你,这不是很安全吗?”

傅锦行烦躁地回答道。

他现在顾不上别的,心情复杂。

“嘿,你肯定在吃醋吧?别难受了,你对她好一点儿,让她爱上你,以后你们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啊。”

段芙光用手臂拱了拱傅锦行,语气促狭地说道。

他闪开了,没有让她碰到自己。

“用不着你管。”

傅锦行一脸傲娇:“笑话,我像是会求着女人给我生孩子的人吗?想要给我生孩子的女人,从这里能排到南平!”

他指了指脚下,又伸手指了指前方。

结果,何斯迦一出房门,就看到傅锦行指着自己。

愣了一秒钟,傅锦行默默地放下了手。

得,当他没说!

几分钟后,傅锦行带着何斯迦一起出门。

他亲自开车,她一言不发,只是面色焦急地看向窗外。

“孩子几岁了?”

等交通信号灯的时候,傅锦行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

何斯迦其实没有跟他闲聊的心情,但现在毕竟有求于人,不得不把姿态放低,只好报上了津津的年纪。

他在心底下意识地盘算了一下。

想到她竟然在消失之后不久就跟蒋成诩生了孩子,傅锦行显然十分不快。

他记得很清楚,自己那天去买了紧急避孕药。

那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去药房里买这种药,因为得知它对女人的身体有很大的损伤,内心还着实愧疚了半天。

结果,一回到房间,床上空无一人。

意识到她逃走了,傅锦行只好前往康达地产找人。

谁也不知道,当他得知自己原来被骗了的时候,在那一瞬间,傅锦行的心中产生了多大的愤怒,绝望,以及哀伤。

“保密工作做得真好。”

傅锦行很快说道,冷哼了一声。

“因为蒋家曾发生过嫡庶纷争,也就是蒋成诩的爸爸差一点儿被他的异母弟弟给赶出公司,所以他们一家对非婚生子有着很深的敌意。津津的出生,让蒋家人如临大敌,所以,我们只好将他保护起来。”

何斯迦目视前方,神色平静。

她口中所说的“我们”,自然就是她和蒋成诩了。

“你后悔吗?”

他的眉头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舒展过了,一想到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孩即将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傅锦行就无法保持淡定。

“后悔什么?生下津津吗?”

何斯迦的表情终于起了一丝波澜,她甚至有些生气:“就算再辛苦,也没有一个母亲会后悔生下孩子,除非她根本就不配做母亲。”

当她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看着小家伙可爱的睡颜,就会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他睡着的样子,真的像极了天使。

那么静谧,那么甜美,洁白美好,轻盈如羽,让人不忍亵渎。

如果有天使的话,一定就是这个样子。

被何斯迦一呛,傅锦行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他们到了和律师见面的地方,一见到何斯迦,蒋家的委托律师便转达了意见:“我们可以把孩子交给何小姐抚养,但希望断绝关系,不再来往。”

她不仅不生气,甚至还感到庆幸。

“最好能这样。”

何斯迦接过律师递过的签字笔,逐条看完了那份声明,立即签下了名字。

而这也就意味着,津津不会被蒋家承认,他和何斯迦都没有争取家产以及继承遗产的权利。

签完之后,何斯迦如释重负。

但她更担心津津的安危,想知道究竟什么时候能够见到他。

律师主动回答道:“等我打完电话,他就会被安排登机了。”

何斯迦一听,不禁冷笑:“我不签字,把孩子送去国外,我签字,把孩子送去中海,是不是?你老板真是好手段,方方面面想得周全!”

律师无语,很快离开。

傅锦行坐在一旁,一直没有开口。

“你恨蒋成诩吗?”

他忽然问道。

何斯迦微微一怔,很快摇了摇头:“不,我不恨他。他现在自顾不暇,只是有心无力而已。”

傅锦行却并不这么认为。

他甚至加重了语气,有些火大地训斥着:“一个男人,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要保护自己的女人和孩子!知不知道为什么我瞧不起他?因为他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傅锦行径直起身,他走到何斯迦的面前,俯身看着她的眼睛。

“何斯迦,你记住一件事,我到什么时候都不会放弃你,现在还多了一个你的儿子。你可以恨我,但只有我才会对你们好。”

趁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傅锦行捏着何斯迦的下巴,猛地啄住了她的嘴角。

这……算是表白,还是承诺?

第72章 哪里来的老萝卜

两秒钟以后,何斯迦猛地一把推开了傅锦行。

她承认,自己险些在一恍惚的情况下,相信了他的鬼话!

这只吃人不吐骨头的禽兽,现在手上又多了一张王牌,那就是津津。

“哎,别忘了一件事。”

被何斯迦推开,傅锦行似乎也没有生气,他反而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脸戏谑地看着她。

厌恶地看着他,何斯迦轻哼:“还有什么事?”

他笑了笑,忽然又一次凑近她,在她耳边细语呢喃:“床上一次五千块,记得要努力赚钱了,你还得养儿子呢。”

说完,傅锦行站直身体,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

留下何斯迦一个人坐在原位上,气得恨不得咬碎一口牙齿。

可是,当她意识到自己现在要马上赶往机场,而不是坐在这里生闷气,何斯迦又立即很没有骨气地追了出去。

门口,傅锦行正坐在车里,满面微笑着等她上来。

何斯迦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他发动车子,融入车流。

发现傅锦行没有直接开往机场的方向,何斯迦不禁有些着急:“我要去接津津,你这是要往哪里开?”

要是他不愿意充当司机,她也可以自己打车去机场!

见她语气不善,傅锦行微微皱起眉头,反问道:“家里什么都没有,我们不先去商场买一些东西,等孩子来了,吃什么,用什么?”

何斯迦一怔。

他继续问下去:“你这么久都没有见到他了,难道连个玩具也不买?”

言下之意,哪有你这么当妈的!

她只好不吭声了。

何斯迦承认,傅锦行说的都对。

确实是她一时太过激动,考虑得不够周到。

见她不说话,傅锦行继续开往附近的一家大型商场。

两个人动作麻利,用最短的时间采办了一些生活必需品。

“差不多够了,先买这些好了。”

虽然知道傅锦行一向大方,不过,看着他一买起东西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架势,何斯迦还是被吓到了。

最后,她选了一套正版奥特曼玩具,作为送给津津的礼物。

“唔,奥特曼。”

傅锦行瞥了一眼,点了点头:“我也很喜欢。”

何斯迦把手办拿在手里,顺口接道:“津津说了,他会保护我,把所有欺负我的人都当成怪兽给打死。”

这句话无论怎么听,怎么都意有所指,傅锦行抽了抽眼角,心里忍不住想道,自己应该不会就是那个欺负何斯迦的怪兽吧?

难道他要被她的儿子给活活打死?

呸呸呸,真晦气!

“差不多了,快走。”

何斯迦并不知道傅锦行的这一系列内心活动,她拉扯着他,赶快返回车库,前往机场。

航班准时降落,并没有晚点。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何斯迦不由得开始紧张起来。

仔细算算,她已经有很久没有见到津津了。

也不知道他瘦了没有,长高了没有……

正想着,已经有人陆续走了出来,何斯迦连忙打起精神,翘首以待。

很快,她就看到,保姆萍姐拉着津津从里面走了出来。

“津津!”

何斯迦想也不想地大喊一声,向他们冲了过去。

听到声音,津津猛地一震,扬起小脸,四处寻找着。

一见到何斯迦,他顿时想也不想地扑了过去:“妈妈!妈妈!”

她紧紧地将儿子抱在怀里,好像在做梦。

站在不远处的傅锦行冷眼旁观,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他承认,自己不是很开心。

可他还没有小气到和一个小屁孩过不去。

那样的话,似乎太没有面子了。

“何小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为什么蒋先生很久都不来看我们了,而且又不许津津去幼儿园,我真的是……”

萍姐一见到何斯迦,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声问道。

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倒是津津自从见了何斯迦,就用小手死死地拉着她的衣摆,怎么都不肯松手,好像担心她会又一次消失不见。

知道他在害怕什么,何斯迦蹲了下来,用手整理了一下津津的领口,柔声说道:“妈妈以后再也不会离开津津了,津津不要害怕,好吗?”

他看着她的眼睛,过了半天,这才点了点头,把手松开了。

何斯迦起身,对萍姐轻声解释着:“对不起,让你担惊受怕了。我和蒋先生的事情有些复杂,一言难尽。如果你愿意到中海生活,继续照顾津津,我会为你们安排住处,也会增加一点薪水。如果你不愿意,我会帮你买回程机票,再给你三个月的薪水。”

萍姐看了看她,刚要说话,就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过来。

“你好,我是傅锦行。谢谢你一路照顾着津津,辛苦了。”

傅锦行很客气地对萍姐说道,并没有因为她是照顾孩子的保姆而有所轻视。

没想到他还有这样一面,何斯迦不由得生出了一丝感激之情。

“原来你就是……”

萍姐也大吃一惊,她看了看傅锦行,又看了看何斯迦,显然明白了什么。

“反正我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在哪里都一样。”

她实在也放心不下津津,从何斯迦怀孕到现在,都是萍姐在照顾她和孩子,三个人的感情很是深厚。

何斯迦松了一口气,由衷地说道:“萍姐,谢谢你,你真好!”

她一低头,看见津津正瞪着一双大眼睛,眉头紧皱,一脸狐疑地看向傅锦行。

而傅锦行也以同样的表情瞪着津津,一大一小,两个人谁也不肯认输,都快成斗鸡眼儿了。

“妈妈,他是谁?”

津津不由自主地又向何斯迦的身边挪了挪,似乎有些畏惧傅锦行。

但他又不愿意表现出来,反而把下巴抬得更高了。

何斯迦犹豫着,不知道要怎么向津津解释傅锦行的身份。

“妈妈,快说,他是哪里来的老萝卜?”

面对着何斯迦的迟疑,津津露出老大不情愿的表情,开口催促道。

傅锦行瞠目结舌,张了张嘴。

等他反应过来,傅锦行脸色不善地看着这个出言不逊的熊孩子,忍不住骂道:“你说谁呢?我看你才是一个小萝卜呢!”

说完,他还伸手在津津的脑袋上用力地摸了一把。

津津当然不肯,张嘴就咬。

傅锦行没想到他居然咬自己的手背,动作慢了一步,就被咬出两排小小的牙印。

倒也不疼,就是挺可笑。

“你属狗的?张嘴就咬人!”

他不悦地扬眉。

“嗯,对呀。”

津津挺直胸膛,心里还挺纳闷儿,他怎么知道自己是属小狗的。

傅锦行扭头看向何斯迦,开口嘲讽道:“看来,蒋成诩把孩子给惯坏了,就这种孩子,说话难听,还想咬人,带出门去不觉得丢人吗?”

没人愿意当面听到别人说自己的孩子不好,何斯迦也不例外。

她忍不住小声反驳着,替儿子说话:“津津平时都是很乖的,也不知道他怎么就那么讨厌你,一定是你的毛病!”

傅锦行怒极反笑:“熊孩子都有熊爸妈,我看你就是。正式通知你一句,这小孩以后归我管,你别插手,小心慈母多败儿!”

说罢,他也不管何斯迦和萍姐二人的反应,一把将站在地上的津津以倒栽葱的方式提在手里,然后扛在了肩膀上。

津津惨叫一声:“放开我!妈妈……”

周围的人纷纷侧目,但见傅锦行衣着光鲜,气质不凡,再加上这是机场,大家觉得他们应该是父子,也就没人上前多管闲事。

萍姐一脸焦急,嘴里念叨着:“完了,以后可怎么办呢?”

她手足无措地看向何斯迦:“之前有人说你在中海结婚了,我还不相信的,现在看来……”

何斯迦脸上一红,尽管尴尬,却也只能对萍姐实话实说:“我确实已经和他结婚了,他叫傅锦行,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一段时间,你我和津津都只能住在他那里。”

萍姐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他们回到公寓的时候,段芙光已经趁机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脚底抹油。

而且,她还把床单被罩之类的换上了一套新的,并且把用过的丢进了洗衣机里。

何斯迦心想,这位段小姐还真是一个无比奇怪的人。

因为被傅锦行收拾了一顿,回来的路上,津津看起来很老实。

但是,他不停地偷瞥着傅锦行的动作还是泄露了小心思。

何斯迦只好向津津摇了摇头:“不许再没有礼貌了,你一向很懂事,怎么忽然这么不听话呢?”

他一头扎进她的怀里,小声抽噎着:“妈妈,我要爸爸!我不喜欢这个老萝卜,他要抢走妈妈,还要打我……”

她一愣,总觉得津津虽然还小,却好像已经知道了什么似的。

萍姐在一旁小声说道:“实不相瞒,何小姐,之前蒋老先生来过家里一次,我没有办法,只好让他进门,他和津津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

何斯迦脸色一变。

真是太过分了,津津只是一个无辜的小孩,蒋家不认可也就罢了,居然还跑去跟他说这些大人之间的事情!

他们都当他小,什么都不懂,可年纪小难道就没有情感,不会难过吗?

不等她说话,傅锦行凑了过来,冷哼一声:“谁要打你了?你刚才坐在我的脖子上,不是很高兴吗?还有,你手上拿着的那个奥特曼还是我买的呢。”

第73章 各方面都很正常的男人

一听这话,津津的小脸一下子绷得紧紧的。

他低头看了看手上的奥特曼,虽然非常喜欢,但还是毫不犹豫地松开了手,把它丢在了地上。

“还给你!我不要!我家里也有!”

津津认真地说道,把小脑袋扬得高高的。

闻言,何斯迦连忙捡起玩具,重新放回他的手上,口中轻声哄道:“津津,奥特曼是妈妈买给你的,你可以收下。”

津津看着她,又看了看傅锦行,终于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妈妈。

他抓着奥特曼,径直走到傅锦行的面前,用小拳头打着他的大腿,嘴里还喊道:“臭怪兽,打你!”

傅锦行抽了抽眼角,居然还真被自己猜中了,这小萝卜真的拿他当怪兽来打!

他伸出一只手,按在津津的脑袋顶上,稍微用了一点点力气,小家伙就动弹不得了。

尽管他手脚并用,可还是碰不到厉谨言的身体,只能原地踏步,那样子看起来十分可笑。

“傅先生!”

萍姐再也看不下去了,她只能提醒道:“别弄伤了津津呀!”

这几年里,蒋成诩格外宠溺津津,真的是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连带着萍姐在日常生活中也很是疼他,连手心都没打过一下。

“一个小男孩,哪有那么娇气?放心,我有分寸。”

傅锦行挑了挑眉头,面无表情地说道。

倒是津津也难得地很争气,只见他不哭不闹,憋着一张发红的小脸,还在继续手脚并用,连踢带打。

虽然他还是连傅锦行的一根汗毛都碰不到就是了。

看着这一幕,何斯迦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以后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呢。

看起来,津津不是很喜欢傅锦行,这令她有一点点发愁。

小孩子是最不会作假的,他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装也装不来。

偏偏傅锦行又是那么骄傲跋扈的性格,他肯定接受不了来自一个小孩的厌恶,眼下就是最好的例子。

“津津,乖,不要动了。”

几分钟过去了,眼看着孩子的额头上都出汗了,何斯迦心底一阵难过,连忙去哄着津津。

他不干,还在挣扎。

何斯迦只好恼怒地看向傅锦行,生气地质问道:“你跟一个小孩比力气,不觉得太龌龊了吗?他还那么小,你根本就是在欺负人!”

她早就应该料到了,这个男人不会轻易让他们母子踏踏实实地过上平静的日子。

他会把心中的种种不爽都发泄在无辜的孩子身上。

想到这里,何斯迦再也受不了了,她两步冲到了傅锦行的身边,用手去拉扯着他的手臂。

他微一蹙眉,不悦地低声喝道:“原来你们就是这么溺爱他的!难道你不希望有一个男人来好好教导他,免得他以后走上一条歧路?”

这句话显然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何斯迦愣了愣,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傅锦行的话真的戳到了她的内心深处,一直以来,她都不太满意蒋成诩的教育方式,觉得那是养女儿的法子,不是养儿子的。

可是,他毕竟是津津的亲生父亲,她不希望两个人在孩子的教育问题上出现太多的分歧,反而适得其反。

“妈妈,老萝卜好凶!”

津津眼看着自己确实打不过傅锦行,只好开口告状,希望何斯迦能够帮自己一起对付他。

“津津,不许乱叫!这是傅叔叔,你要懂礼貌。”

何斯迦强迫自己狠下心来,她板起了脸,冷冷地说道。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已经不能再依赖蒋成诩或者蒋家了,必须独自承担起抚养儿子的重任。

眼看着何斯迦也不管自己了,津津顿时觉得没了依靠,他扁了扁嘴,眼看着就要大哭起来。

这一招眼泪攻势对于蒋成诩来说,是非常奏效的。

往常只要津津一哭,无论什么要求,蒋成诩都会马上答应。

可傅锦行显然不吃这一套。

不等津津流出眼泪,傅锦行一把抓起他后背的衣服,将他提小鸡一样地提起来,拎在手里,就像是拎着一个暖水瓶。

“还哭?你都臭死了,还好意思在这里哭!我告诉你,我现在就带你去洗澡,要是你三秒钟之内不把眼泪憋回去,我就先把你丢进浴缸里!”

傅锦行一路大喊着,将津津带进了卫生间,还不忘用力关上了房门。

“你!你太过分了!”

何斯迦追了上去,却发现傅锦行居然连房门都反锁了。

她气得用手猛拍门板,大喊道:“傅锦行,你动我儿子一根汗毛,我跟你没完!他还不会自己洗澡呢……喂!你让我进去!”

不等喊完,何斯迦已经担心得哭出声来。

萍姐连忙走过来,低声安慰道:“算了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知道你现在的处境不一般,只要他别太出格,我们就忍忍吧。”

何斯迦忍了半天的委屈终于全数爆发,抱着萍姐的肩膀,就呜呜地大哭了起来。

等她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回卧室洗漱完毕,再一走出来,却看见傅锦行已经换好了一身干净的睡衣,正在拿毛巾给津津擦拭着头发。

“津津!”

何斯迦肿着一双眼睛,连忙跑到津津的面前,左右端详着他。

“妈妈,我以后自己洗澡。”

谁知道,津津一开口,就说了一句令何斯迦意想不到的话。

“啊?”

她懵了。

津津继续说下去:“我是男孩,小背心小裤衩挡住的地方不可以让别人碰,妈妈奶奶姑姑阿姨也不行。以后我要自己洗澡,或者跟老……跟大怪兽一起洗,他跟我一样,都是男的。”

说完,他还甩了甩头发,从傅锦行的手里拽过毛巾,自己擦着脑袋。

呼……好悬,差一点儿就要叫他“老萝卜”了!

津津暗自庆幸,幸好自己没有喊错,不然又要被罚做青蛙跳。

何斯迦终于明白过来,她扭头看向傅锦行,面露迟疑:“这些话……都是你跟他说的?”

他鄙夷地看着她,从鼻子里喷出两声冷哼:“你懂不懂性别概念?家里要是有一堆女人整天围着一个男孩,会导致他在成长发育中偏向女性化,要从小就让他知道,他是一个男人。另外,你和萍姐都是女人,不适合以后再给他洗澡了。”

何斯迦并不赞同:“他太小了,一个人洗澡可能有危险,等他长大一些再说吧。”

傅锦行打断她:“以后我会尽量早一点回来,如果我没有及时赶回来,你们再帮他洗好了。”

看了他一眼,何斯迦欲言又止。

她知道,他说的都是对的。

可他什么时候竟然对津津的事情这么上心了?

难道是有所图谋?

想了又想,何斯迦对萍姐说道:“萍姐,你先带津津回房,别让他着凉。”

等他们离开,她才警惕地看向傅锦行,开门见山地问道:“傅锦行,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这么关心津津,你到底想怎么样?你……你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我告诉你,要是你敢对我儿子……”

何斯迦觉得恶心,实在说不下去了。

傅锦行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她不说了,他才终于明白她的意思。

他顿时暴跳如雷:“何斯迦,你的脑子里究竟都装着一些什么肮脏的东西?我、我难道在你眼里,是一个变态?”

说完,他眯了眯眼睛,语气不悦地说道:“好啊,你不是怀疑我吗?”

他一把将何斯迦打横抱起,直奔卧室。

“放开我,你要做什么?”

她惊恐极了,碍于萍姐和津津就在隔壁休息,又不敢大喊大叫。

“当然是亲自用行动向你证明,我是一个非常正常的男人,在各方面都很正常!”

傅锦行咬牙切齿地说道。

好心当了驴肝肺,他怎么能不生气?

憋了好几天的邪火必须要找到一个抒发的渠道,而且,还得是尽情抒发,一丝不漏!

眼看着就要擦枪走火,何斯迦连忙向他道歉。

“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弱弱地靠向床头,希望能够躲过眼前的一劫。

可惜……傅锦行当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他原本就闹心得要命,不知道要怎么跟何斯迦把话说开,恢复之前两个人能够和谐相处的状态。

想来想去,有些话题还是在女人最不设防的时候讨论比较好,比如……在她浑身无力,头脑昏沉的时候!

事实也的确是这样。

事后,当傅锦行精力旺盛地在何斯迦耳边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她实在无暇去分析,只好胡乱地点了点头,然后就一头睡了过去。

他满意地龇了龇牙,心满意足。

就在傅锦行要睡不睡之际,主卧的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一个小肉球从门口滚到了床边,拼命向上看着。

“谁让你进来的?你敲门了吗?”

傅锦行刚要睡着,一个激灵,顿时又清醒了过来。

他生气地看着面前的津津,向他质问道,又怕吵醒何斯迦,只好把声音压得低低的。

“我敲了呀,你没听见?”

津津也很委屈,他不止敲了,还敲了好几下呢。

“……嗯,你想干嘛?”

傅锦行压下火气,顺手拉过被子,将何斯迦的全身盖得严严实实的,连一根手指也没有露出来。

小屁孩虽然小,那也是男的!

而且,自己以后要记得,随时反锁房门!

第74章 折腾了一夜

津津踮脚,还在伸长脖子,往床上打量着。

“妈妈呢?”

他一脸疑惑,只看到了何斯迦的一缕头发露在被子的外面。

“她在睡觉,我们小声一点儿。”

傅锦行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伸手取过自己顺手搭在床脚的睡袍,飞快地裹在了身上。

结果,津津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你的小鸟比我的大。”

他低下头,用手拉起裤子,往里看了一眼,又抬起头看向傅锦行,一本正经地说道。

“砰!”

听了津津的话,傅锦行一个不小心,脑袋猛地撞到了床头。

他闷哼一声,用手按着头,无比恼怒地看着站在床边的小小人儿,压低声音:“废话,我是大人!你是小屁孩!你能和我比吗?还有,谁允许你有事没事就看一看你的小鸟,赶快收起来!”

津津嘟着红润润的小嘴,老大不情愿地提了裤子,重新穿好。

被他一打岔,傅锦行也没法睡了。

他斜眼看着津津:“你还想干嘛?是不是想上来?”

小屁孩猛点头,一手揪着蚕丝被,试图爬上去。

他试了几次,被子太滑,刚上去一点点,马上又掉下来。

见状,傅锦行一把提起他,将他塞进了床的另一头。

反正床大,分他一块地方好了。

谁知道,津津得寸进尺,他的小身体在被子下面一拱一拱的,很快就拱到了何斯迦的怀里,占据了极为有利的地形。

抬头冲着傅锦行得意一笑,津津用小手抓着何斯迦的一缕头发,美滋滋地闭上了眼睛。

睡梦中的何斯迦似乎也感觉到了一丝异样,她哼了几声,动了动,但因为闻到从津津身上传来的熟悉味道,她很快就安静下来,还顺手抱住了他。

傅锦行气得要死,伸出两根手指,去掐津津的脸颊。

他吃痛,也火大地瞪了回去。

“这是我的位置。”

傅锦行咬着牙齿,无声地说道。

津津一咧嘴,假装听不懂。

“再说一遍,这是我家,这是我的床,这是我老婆!”

傅锦行稍微提高了一点点音量,又不敢吵醒一旁的何斯迦。

“这是我妈妈。”

津津明显就是油盐不进,他把脖子一扭,直接钻进了何斯迦的怀里,充耳不闻,化身鸵鸟。

傅锦行:“……要是打小孩不犯法的话,我早就把你打上八百遍了!”

他恨恨地翻了个身,睡在大床的另一侧。

房间重新陷入了安静,空气中除了还残留着一股淡淡的亲密过后的味道,还隐约夹杂着一股属于小孩子的干净纯洁的气味。

困意袭来,傅锦行也闭上了眼睛。

结果,就在他又一次即将进入梦乡的时候,一双小脚丫踩上了傅锦行的后腰,将他一下子踹醒了!

“呜呜……妈妈……”

身后传来了两声梦呓,傅锦行皱着眉头,循声查看。

他看见,津津大概是做了噩梦,一双眉毛绞在一起,小嘴也扁着,长长的睫毛上可见一层薄薄的水汽,像是在哭。

心里一疼,傅锦行生了一丝怜悯之情。

他挪过去一些,迟疑着伸出了手,轻轻地扳过津津的肩膀,让他靠向自己的胸口。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傅锦行的怀抱比何斯迦更令津津感到温暖和厚实,他一下子就扑了过来,还用小脸蹭了蹭,止住了哼唧。

砸了咂嘴,他继续睡了。

低头看着怀里的一坨肉球儿,傅锦行的心情一瞬间变得十分复杂,好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

一方面,他讨厌这个孩子的存在,因为他是何斯迦和蒋成诩的儿子。

另一方面,每次见到他,自己的心里又会不自觉地感到柔软。

就好像见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傅家大少爷傅智渊和妻子梅斓的感情并不怎么好,他们二人的结合,更像是一桩商业联姻。

所以,婚后不久,傅智渊就常年住在外面,身边也开始有了其他女人。

梅斓哭过闹过,还在傅家的老爷子面前撂过狠话,可都没什么效果——

老爷子自然还是偏疼自己的儿子,装聋作哑,又或者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斥责几句,反而令傅智渊更加厌恶她。

那时候的傅锦行才只有五、六岁,还没有上小学,他不止一次地目睹着傅智渊和梅斓的争吵。

从最初的害怕,瑟瑟发抖地冲进佣人房里,向家中的保姆求助,渐渐变得熟视无睹,漫不经心,甚至可以一边听着砸东西的声音,一边继续玩着手里的玩具。

这么多年过去了,傅锦行一直幻想着,要是在那个时候,能有一个人陪在自己的身边,那该多好。

“喂,睡就睡了,怎么还放屁?”

傅锦行正回忆着往事,不料,鼻前飘来一股臭味儿。

他低头一闻,发现津津的小肚皮正在叽里咕噜地响个不停。

似乎察觉到傅锦行在凑近,睡梦中的津津又放出一个又响又臭的屁!

“你……”

傅锦行只好掀起被子的一角,不停地扇着。

他知道,自己这一晚别想好好睡觉了!

醒过来的时候,何斯迦愣了一下。

她看到津津居然睡在自己和傅锦行的中间。

只见他的脑袋枕着傅锦行的胸膛,一双小脚搁在自己的怀里,横着睡在大床正中央,好不惬意。

“呃……真不好意思,他怎么跑过来了?”

何斯迦一抬头,就对上傅锦行微微发红的双眼,她只好一脸抱歉地说道。

“我一宿都没睡好,他放屁,说梦话,还拿脚踹我。”

傅锦行咬牙切齿地告状。

“对不起,我这就把他弄走!”

她一听这话,吓得连忙伸手去抓津津。

不料,傅锦行倒是一把拦住了。

“还早呢,再睡一会儿吧。”

他扣住何斯迦的肩膀,重新调整了一下三个人的姿势,又闭上了眼睛。

但她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听到傅锦行的呼吸变得绵长浅淡,应该是睡着了,何斯迦小心翼翼地坐了起来,将津津往旁边拉了拉,给一大一小盖好被子,然后她轻手轻脚地下床。

厨房里,萍姐已经在准备早饭了。

何斯迦简单洗漱了一番,扎起头发,和她一起忙碌起来。

“这里之前没有请人做事,都是我偶尔做饭的。他……他那个人其实倒也好伺候,不挑食,做什么都吃。洗衣机,吸尘器,扫地机器人,洗碗机什么的,家里都有,也很方便……”

何斯迦把公寓内的情况一一告诉给萍姐,帮助她尽快适应这里的环境。

萍姐听得很认真,末了,她又说道:“何小姐,我觉得傅先生这个人还是很不错的,不管怎么样,既然你和蒋先生有缘无分,那以后还是为自己好好打算一番吧。”

何斯迦低着头,没有说话。

沉默片刻,她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我要先把津津照顾好,再想其他的事情。”

餐桌上。

津津系着小围兜,坐姿端正,专心地吃着早饭。

不过,傅锦行很快就注意到了不妥之处。

他放下筷子,指了指被津津丢到盘子另一边的胡萝卜和西蓝花,沉声问道:“你把这些单独捡出来,想干嘛?”

何斯迦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津津:“听话,不要挑食。”

津津撅了撅嘴,不吭声。

他不喜欢吃这两样食物,总会找机会把它们偷偷丢到一边。

萍姐和何斯迦曾经发现过好几次,但她们觉得,不吃就不吃吧,反正吃其他的蔬菜,也是一样的。

“现在不吃的话,以后家里每天三顿饭就只做胡萝卜和西蓝花,不吃就饿着。”

傅锦行看着津津,慢悠悠地说道。

小孩就是好骗,津津张了张嘴,显然被吓到了。

“你不相信?”

傅锦行一挑眉,加重了语气。

话音刚落,津津吓得连筷子都忘了拿,他直接上手,左右开弓,把胡萝卜和西蓝花都塞进了嘴里。

看着他的小嘴鼓鼓的,一撅一撅的样子,傅锦行不禁感到一阵暗爽。

小样儿,还收拾不了你?

到了我傅锦行的地盘,当然要听我的!

何斯迦虽然不赞同他的教育方式,然而效果摆在眼前,她也不好说什么。

饭后,她一把将傅锦行拉到角落里,皱眉说道:“你刚才为什么对津津那么凶?”

他满不在乎:“你懂什么,这叫恩威并施。你和萍姐总是惯着他,小孩也会看人下菜碟儿,家里必须有一个男人镇住他,懂吗?”

自己也是从小男孩一点点长大的,对于这种心理,傅锦行再了解不过了。

“还有,昨晚你答应我了几件事,你不会反悔吧?”

傅锦行斜眼看向何斯迦,有一点点心虚。

毕竟,自己是趁着她脑子不太清楚的时候,跟她签订了“不平等条约”,多少也有趁人之危的嫌疑。

“我答应你什么了?”

果不其然,何斯迦一脸狐疑,顿时警觉了起来。

“第一,你答应去傅氏上班;第二,你答应涉及津津的教育问题都由我来做主;第三……第三我忘了,好像是说爱我一生一世吧。”

傅锦行面不改色地撒起谎来。

何斯迦感到不可思议:“我疯了才会答应你!你少胡说八道了!”

他早有准备,一把掏出手机,找到昨晚的录音,放给她听。

音频里,都是傅锦行在说,等他说完了,何斯迦才“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没听清楚。

“我当时根本就是困得要死,谁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死不认账,特别是第一条,自己干嘛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工作啊!

第75章 撒娇女人最好命

傅锦行也据理力争:“我怎么知道你当时是真的没有听清楚,还是现在反悔了,不肯承认呢?”

他掂量着手机,挑眉一笑:“起码,我这里有证据,要不,你也拿出证据?”

“我……”

何斯迦一阵语塞,说不出话来。

最后,她只好认栽。

人真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一旦决定了妥协,就会开始变得心安理得。

当何斯迦坐进了傅锦行的车,她其实已经不怎么怨恨自己了。

相反,她还主动问道:“你非让我去傅氏,是想让我做什么工作?事先声明,我对房地产那一套可是一窍不通,要是你丢给我一摞报表,小心我赔得你连内衣都不剩!”

傅锦行被逗笑了:“我内衣剩不剩,确实取决于你的表现。”

愣了一下,何斯迦听懂了他话语里的意思,不禁有些鄙夷地说道:“你说的内涵段子还真的很不怎么样!”

他忍不住大笑起来。

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声,傅锦行摸了摸鼻梁,低咳一声,正色着开口:“以你的资质,恐怕也只能做一做端茶倒水的工作了,好在形象不错,带出去也不丢人。”

何斯迦一怔,自己有那么差吗?

她之前虽然很谦虚,说自己不懂房地产生意,可好在学习能力还不差,总不至于做一个茶水间小妹吧!

虎落平阳被犬欺!

“哦,原来你是尝到上一次的甜头儿了,让我去对付张总那一类的合作伙伴?”

忽然想起上一次在南平的经历,何斯迦斜睨了傅锦行一眼,没好气地问道。

他倒也直接,声音一下子变得冷了:“张总比姓罗的禽兽好多了,好歹我没有把你送到色狼的房间里,你何苦讽刺我?”

紧接着,傅锦行似乎真的生起气来,他一言不发,专心地开车,不再同何斯迦进行任何交流。

她有好几次都想跟他解释,说自己其实不是那个意思。

罗峰那件事,真的只是一次意外。

而且,何斯迦比谁都清楚,就算自己要怪,也怪不到傅锦行的身上,不是吗?

眼看着傅氏大楼已经隐隐出现在了前方,再不说的话,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何斯迦可不想在公司里和傅锦行拉拉扯扯的,她恨不得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让大家都注意不到才好。

“那件事是我麻痹大意了,跟你没关系,再说,我还要谢谢你救了我。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我可能会被吓到。”

紧咬着嘴唇,她努力克制着情绪,和傅锦行说着软话。

以当时的情况来看,就算傅锦行不出手的话,傅锦添也会马上出现在包房门口,其实何斯迦知道,她最终不能被罗峰怎么样。

但既然自己已经打定主意了,要消一消傅锦行的怒气,当然就得给他戴一戴高帽子,让人家心里舒坦才行。

“再说,我刚才也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和你开一句玩笑而已嘛。”

眼看着傅锦行的脸色有所缓和,何斯迦连忙又下了一剂猛药,用撒娇的语气,连忙补充了一句。

这一招果然有效,只见傅锦行的嘴唇明显抿得没有之前那么狠了。

何斯迦忍不住在心头腹诽,真是人人都爱听顺耳的话啊!

就连精明狡诈如傅锦行,恐怕也不能免俗。

眼看着效果明显,前路一片光明,她连忙记下来一句已经被人说烂了的话——撒娇女人最好命!

正想着,傅锦行从鼻子里轻哼一声,似乎知道何斯迦这是在故意哄自己。

不过,确实很受用就是了。

尤其是她用那种撒娇的语气和他说话,真是让傅锦行好像被猫爪挠到了似的,心里痒痒的。

怪不得人家说,英雄难过美人关。

不对,确切地说,应该是色字头上一把刀才对。

两个人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一路无话,到了傅氏。

曹景同如往常一样,早早地等在电梯门口。

一见到傅锦行,他含笑问好:“傅先生,早上好!”

再看见何斯迦紧跟着傅锦行,也从电梯里走了出来,曹景同立即站得笔直,清清喉咙:“傅太太,早上好!”

这个不算熟悉的称呼令何斯迦脚下一绊,脚下的高跟鞋鞋跟和地毯刮蹭了一下,她险些摔倒。

傅锦行眼疾手快,一把搀扶住她的手臂:“小心。”

同时,他向曹景同投去了一道赞赏的目光,还点了点头。

曹景同美滋滋地接受着老板的夸奖,心里盘算着,自己今年年底的红包肯定大大的,看来以后要紧紧地抱住老板娘的大腿……

不对,应该是离老板娘越远越好,最好连一眼都不能多看,以免打翻了老板的醋坛子!

对于被人称呼“傅太太”,何斯迦显然还感到心有余悸,一直到走进了傅锦行的办公室,她都浑身不自在。

“除了夏天之外,其余的季节,我都喜欢喝红茶。如果是咖啡的话,我只喝拿铁,另外,我不吃金枪鱼,如果下午给我准备三明治的话,一定要避开。”

傅锦行一边脱下外套,随手挂起,一边对何斯迦交代着。

她愣在原地,回头看了看,也没有第三个人在。

那应该……就是跟自己说的吧?

“我吗?”

犹豫了一下,何斯迦还是伸手指了指自己。

因为她不敢相信,傅锦行把自己带到公司里,居然真的是准备让她做打杂的工作!

“工作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你是不是对助理一类的职务有什么意见?”

傅锦行坐下来了,他用手扯了扯领口,让自己处于最为放松的状态。

一想到以后自己一抬头就能看到何斯迦待在旁边,还能指挥她干这干那,他就感到格外舒服,心满意足。

“我……我没有……但我觉得,我可以适当干一点儿别的工作,比如,策划,企宣什么的……”

何斯迦试探着,只要能离傅锦行远一点儿,都可以。

她留意过了,这些部门都在楼下,基本上和他没有碰面的机会。

傅锦行想了想,倒也没有直接反对:“你非要去的话,不是不行。只是傅氏的工作强度比较大,你说的这些部门,新员工在入职后的前三个月,每周的工作时间是70个小时以上,虽然没有明文规定,可大家都是这么做的,你能承受吗?”

何斯迦一听,她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最后,她闭上了嘴:“我还是在这里吧。”

傅锦行很好说话地点了点头:“好。去煮咖啡吧。”

何斯迦默默地转身,走出办公室,前往茶水间。

还没到中午,八卦就传遍了整个傅氏。

“听说没有?那个稀奇古怪的老板娘又来了!”

“网上早就扒烂了,听说娘家都快破产了,之前跟另一个有钱人谈恋爱,没想到一转眼就嫁给我们大老板了!”

“呦,大老板难道是男小三?啧,真没看出来!”

“也不一定啊,我闺蜜在南平,她告诉我,那位蒋少爷下周就会举行婚礼,听说女方家在当地很有势力,婚礼场面特大,还请了一大堆明星去助阵,也许两个人早就搞到一起去了。所以,你们可别乱说啊,大老板怎么能做男小三呢!”

某一层楼的女洗手间里,几个妆容精致的女人聚在一起,聊得火热。

她们叽叽喳喳,一边讨论,一边补妆,半天才离开。

导致马桶上的何斯迦只好一直坐着,等她们彻底走了,这才冲水,开门。

她不好意思在傅锦行办公室里的卫生间里上大号,只好向他要了电梯密码,溜到楼下的洗手间,没想到就在这里遇到了女员工们讨论自己。

更没想到,蒋成诩的婚礼居然就在下周!

太急了,不知道是不是两家的家长担心夜长梦多,日久生变,所以催着他们赶快结婚。

一想到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蒋成诩那副憔悴的样子,何斯迦不免心中一痛。

她洗了手,用冷水拍了拍脸颊,让自己冷静下来。

确定看不出异样,何斯迦才沿原路返回傅锦行的办公室。

他正在打电话,语气并不怎么好:“这是我的事,我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还有,如果你有多余的精力,不如去管一下我爸,听说他又要当爸爸了!”

傅锦行在“又”字上狠狠地加重了语气,然后挂断了电话。

一回头,他看见何斯迦站在门口,也是一愣。

她无意间听到了一个大消息,一时间不知道是应该装作没听见呢,还是索性大方承认。

“无所谓,你知道就知道了,我爸在外面包养女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傅锦行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地说道。

看着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再想到他和张子昕的关系,何斯迦一瞬间了然。

她苦笑了一声:“哦,好的。”

也许傅家的男人都是这样,自己还傻乎乎的,因为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而对他产生了一丝信任和好感,以为傅锦行是一个颇有担当的好男人。

“对了,蒋成诩的婚礼,我想参加。”

何斯迦正想着,傅锦行又开口了。

她猛地一震,抬头看向他,又惊又怒:“为什么?你和他又没有交情,你要去做什么?”

难道是去砸场子?蒋家一定不会允许他乱来的!

第76章 妥妥的好丈夫

看着何斯迦脸上的愤怒表情,傅锦行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干嘛,听见蒋成诩即将举办婚礼的消息,她竟然表现得如此失态!

她是不是还放不下他?

想到这里,傅锦行立即没好气地开口:“我和他难道还不算有交情吗?连手都动过了,恐怕这世界上还没有几个人和我打过架呢!”

何斯迦焦急地上前一步,直视着傅锦行的双眼:“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都请你离他远一点儿!”

他偏不,双目灼灼地看着她:“我以为,你会想要让蒋家人觉得你现在生活得很好。说不定他们都在背地里嘲笑你,但事实上,是你不要蒋成诩,不是他抛弃了你!”

一席话,令何斯迦一怔。

她又想起了在洗手间里听到的那些话。

关于那些女人口中的八卦……

也许,她真的已经成为了大家眼中的笑柄吧。

可何斯迦不在乎,她并不想要去证明什么。

“你越是躲避,别人就越是觉得你心虚。我要是你,就大大方方地出现在他们的婚礼上,更不要说,还有我为你撑腰。”

傅锦行大言不惭地说道。

网上曾经流行过一个段子,大意就是,前男友结婚了,女主角为了表示自己过得很好,打扮得漂漂亮亮,还专门雇了一个又高又帅的男人陪同她一起前往婚礼现场,自然收获了一大堆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何斯迦当然也看过。

但她觉得,那说明女人心里还在乎。

不然,谁他妈管你结不结婚,跟谁结婚!在老娘心里,前任早就跟死了没有两样,难道还要时不时地给他扫扫墓嘛!

“你太幼稚了,我不会跟你一起玩这种游戏的。”

何斯迦垂下眼睛,语气冷漠。

倒是傅锦行主意已定,已经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让人去准备他们的礼服。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别太过分了,我和蒋成诩已经没有联系了,你非要逼得我和他反目成仇才罢休吗?”

她真的快疯了,眼前这个男人实在太难对付了。

而且,他亦正亦邪,忽好忽坏,完全令人摸不到头脑。

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天了,何斯迦发现自己竟然根本就不了解他,哪怕一点点!

“那当然好了,我怎么能愿意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亲亲热热?”

傅锦行放下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然后一脸微笑地拉起了何斯迦的手:“走,去吃饭。”

吃什么吃,她已经一肚子气了!

猛地甩开了傅锦行的手,何斯迦把脸扭到一旁,一言不发。

“我有什么办法,是准新娘孟家娴小姐派人将请柬交到了我的手上,里面还特地写了你的名字,如果不去的话,似乎不太好吧。”

无奈之下,傅锦行只好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红色请柬,递到何斯迦的面前。

她愣住,低头一看,果然是一份十分精美的婚礼邀请函。

伸手接过,何斯迦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卡片。

印着婚纱照的邀请函上,果然写着她和傅锦行的名字。

她特地看了看那张照片里的蒋成诩,他穿着一身白色西装,低头看着坐在秋千上的美丽新娘,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俊男靓女,二人紧挨在一起,看起来没有任何违和感。

“看到没有?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把我想得那么坏?如果让你来选世界十大恶人,我会不会荣登榜首?”

傅锦行悻悻地问道。

把邀请函重新放回去,何斯迦还给他:“那你去吧,我不想去。”

“人家写了,请我携夫人何斯迦女士一同前往,我自己一个人去,是什么意思?”

他咄咄逼人地问道。

最后,她只能选择妥协:“……好吧。”

那位孟小姐……看来真的是一个难缠的人物,竟然专门给丈夫的前女友发了请柬,也不知道安了什么心,抱着什么样的目的。

午饭时间。

傅锦行显然是故意炫耀,又拉着何斯迦去了员工餐厅,还是上一次的地方。

一路上,傅氏的员工看到他们两个人,全都客客气气地问好。

“傅先生好,傅太太好!”

“傅太太,祝您用餐愉快!”

一句一句,让何斯迦浑身不适,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但她又不能开口纠正这个称谓,只能尽量忍着。

“津津的大名叫什么?”

吃着吃着,傅锦行忽然抬头问道。

何斯迦一顿,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何晟津,日成晟,津津有味的津。”

他挑眉:“随你的姓?”

她点了点头。

津津是非婚生子,所以等他出生之后,何斯迦坚持让儿子跟自己一起姓何。

发生车祸之后,她的身份证件之类的东西都不在了,多亏蒋家在南平本地还是很有势力的,蒋成诩托了关系,又花了不少钱,终于弄好了相关手续。

“也行,反正法律也不是不允许孩子随母姓。要是他姓蒋,我会更闹心。”

傅锦行冷哼一声,继续吃饭。

被他的话弄得一头雾水,何斯迦顿时没了食欲。

熬到下午四点半,傅锦行接了一个电话,然后让何斯迦跟自己一起去试礼服。

她百般推辞,却还是只能灰溜溜地跟他一起出门。

“你之前是高端婚礼策划师,肯定了解婚礼的各项流程,不知道去参加前男友的婚礼,又是什么心情?”

到了会所,傅锦行显然打定主意,不想让何斯迦好过,专门戳她的心窝子。

她充耳不闻,打量着衣架上一排排的婚纱。

很快,服装助理取来了他们的礼服。

款式是傅锦行做主挑选的,不得不说,他的眼光还是很好的。

而且,就连何斯迦的三围尺寸,他也报得很准。

助理在一旁艳羡地说道:“傅先生真是细心呢,妥妥的好丈夫。”

傅锦行摸着下巴,笑而不语。

那当然,每天都摸呢,心里还能没数?

两个人试了礼服,基本上不需要修改什么,只要略作微调,让衣服本身更加贴合他们各自的身材。

等何斯迦走了出来,傅锦行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他认真地打量着,在细节上提出了两个小小的意见。

“照我说的改,过两天再来取。”

傅锦行轻声说道。

助理认真地记了下来。

走出会所,何斯迦忍不住抱怨道:“人家结婚,你活像是一只开屏的孔雀一样。”

傅锦行失笑:“我这不是不想丢了你的面子吗?”

她冷哼:“不好意思,我不稀罕。你要是赶快和我离婚,无论是娶张子昕,还是娶段芙光,都可以举办一场世纪婚礼,媲美王室!”

听了何斯迦的话,傅锦行的眸光一沉。

他明显生气了,只是按捺着怒火,没有发作。

两个人一路回到家中,全程沉默着,谁也没有搭理谁。

因为津津刚来到中海,何斯迦还没有决定送他去哪一家幼儿园,所以,他和萍姐在家待了一天,连大门也没出。

“人生地不熟,我也没敢带他下去转一转。等过两天吧,先在附近散散步。”

萍姐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没关系,你去忙吧,我陪他玩。”

何斯迦换了衣服,洗了手,和津津一起玩乐高。

她的脸上一直带着浅浅的笑意,极有耐心,轻言细语地和津津聊天,享受着难得的亲子时光。

这一幕看得傅锦行醋意大发,眼底冒火。

她怎么对自己没有好脸色啊?

谁还不是宝宝了!

他觉得,要是她能够像对待津津一样对待自己,那岂不是天下太平!

心里火大,傅锦行走过去,抬起一只脚,把母子二人刚拼好的一座塔给踹翻了。

“你!”

何斯迦气得伸手去推他:“你这个变态!连小孩都欺负!”

傅锦行嗤笑:“就会拼什么小楼小塔的,你这种动手能力就别出来丢人了。我能用这些玩意儿拼出一辆可以在地上跑的小汽车,你信不信?”

不等她说话,一旁的津津却皱起了眉头:“真的吗?你不要骗人!”

“我骗你干嘛?配一个很小的发动机,再装上电池,就可以从这头跑到那头!”

傅锦行伸手指了指客厅的两边,一脸得意。

津津的眼睛顿时亮了:“那我们快拼啊!”

说完,他很没有骨气地走到了傅锦行的面前,主动去拉他的手,口中催促道:“快来啊!”

眼看着儿子临阵倒戈,主动投敌,何斯迦的鼻子都要气歪了。

不过,有傅锦行陪着这个精力旺盛的小东西,她正好可以趁机休息一下,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晚饭之后,傅锦行和何斯迦商量着,关于送津津去幼儿园的事情。

“傅家也有相关产业,你同意的话,就尽快送他过去。”

她瞠目结舌:“傅家连幼儿园都有?”

“有投资,但不完全属于我们。”

他很谦虚地说道。

何斯迦忽然间意识到一点,那就是,或许嫁给傅锦行也不错。

他家有医院,有学校,有商场,有楼盘……

“怎么,终于发现你老公多么有钱了?”

她正恍惚着,冷不防一张俊脸出现在眼前,吓了何斯迦一大跳。

“要是傅家有监狱就更好了,第一个把你关进去,讨厌!”

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何斯迦转身就走,不再理会傅锦行。

他站在原地,轻呵一声:“连讨厌这种话都说出来了,还敢说对我没感觉?”

第77章 暗中动手脚

带着不错的心情,傅锦行刚要去书房看一会儿书,不料,刚洗完澡的津津又趁着萍姐不注意,溜到了他的脚边。

看着他想说什么又不肯说的忸怩样子,傅锦行挑起眉毛,斜了斜眼睛:“你这个小萝卜,想要干嘛?”

对于津津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称呼自己是“老萝卜”这件事,他可是耿耿于怀,而且念念不忘。

“我们的小汽车真的能跑起来吗?”

津津忐忑地问道。

一双毛嘟嘟的大眼睛里,满是紧张,还有期待。

傅锦行失笑:“就为了这个?当然可以,我说可以,就是可以。”

见他保证,津津这才放心下来。

他转身要走,想了想,又转过头来,细声细气地对傅锦行说道:“谢谢你。”

不过是一句道谢,却令傅锦行愣了半天。

等他反应过来,那个小鬼早就不见了。

“蒋成诩怎么会生出这种蠢儿子?傻乎乎的,倒是随了某个蠢女人的好皮囊,光顾着好看了,没脑子。”

傅锦行站在原地,踌躇不已,心中暗道。

晚上九点多,会所内的几个服装助理已经开始收拾展台,准备打烊。

就在这时,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推开了大门,径直走了进来。

“女士,真不好意思,我们已经在打扫,不接待客人了……”

一个服装助理迎上来,客气地说道。

女人摘下墨镜,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我要见你们的刘总。”

几个助理都是一愣,没想到能见到大明星。

来人正是张子昕。

很快,张子昕被请进了设计师刘美薇的办公室,而后者除了是这家礼服会所的服装设计师之外,还是其个人品牌的老板之一。

“张小姐,你好。”

面对着这位目前炙手可热的当红艺人,刘美薇有些惊讶,不知道张子昕主动跑来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刘总,你好。既然我们的时间都很宝贵,请允许我的开门见山。我听说傅先生带着他太太来过这里,还试了两套礼服,是吗?”

张子昕没有绕弯子,直奔主题。

对于她和傅锦行的八卦绯闻,刘美薇自然也是知道的。

“是的,张小姐。傅先生在我这里为他和太太购置了两套礼服,其中女款礼服需要稍作调整,我刚刚才完成,不然的话,你也不会在这里见到我。”

刘美薇回答道。

言下之意,她一直在加班,比较疲惫,没空陪张子昕在这里扯没用的了。

张子昕听出了刘美薇的弦外之音,她抿唇一笑,开诚布公:“刘总,我听说你之前特地联系过我的工作室,希望我能为你的个人品牌做代言。只不过,当时没有谈拢罢了。”

一听这话,刘美薇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也难怪,以张子昕最近小半年的曝光程度,“美薇高级定制”这个品牌确实有些配不上她了。

所以,张子昕工作室那边很委婉地拒绝了合作。

“刘总,工作室那边做事确实比较死板,但我个人却很欣赏你的设计。所以,我今天特地过来,希望能够促成我们的合作。只要你帮我一个小忙,我们就可以皆大欢喜,不好吗?”

张子昕循循善诱着,想要先消除掉刘美薇对自己的防备心。

果然,刘美薇愣了一下,这才问道:“什么小忙?张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设计师,也是商人,我不会做过分的事情,请你自重。”

她虽然语气严肃,可眼睛里却多了一丝跃跃欲试的味道。

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了这么久,或许张子昕的演技不怎么样,但她对于“欲望”这两个字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她已经有八成的把握,知道刘美薇肯定会答应自己。

因为她开出来的条件真的很诱人,刘美薇的品牌必须要蹭一波自己的热度,才能更上一层楼,摆脱目前的发展瓶颈期。

“我不会为难你的,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试一下傅锦行他老婆的礼服,体会一下是什么感觉。他结婚了,可新娘不是我,我又不能哭着去求他,只能自己慢慢愈合伤口吧。”

张子昕叹了一口气,垂下了眼睛,语气里有着说不出的哀伤。

刘美薇显然不太相信她的话:“就这样而已?你只是想试试她的礼服?我不信,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张子昕抬起了头,和她对视着,口中反问道:“不然呢?我还能做什么?别看我表面风光,其实还不是要拼命赚钱,工作室里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都等着吃饭,我总不能因为被傅锦行甩了,就要死要活吧!”

她说的是实情,如今流行艺人单干,自己开工作室,但真正赚钱的却不多。

张子昕就是其中之一,她发展势头不错,再加上一直有作品曝光,偶尔还因为绯闻上一上头条,前景光明,已经成了流量不错的小花。

“这……”

刘美薇已经开始动摇了。

见状,张子昕又拿出一个杀手锏:“口说无凭,我会尽快和你签约的,对大家都是一个保障,不是吗?”

她从随身手袋里掏出一份合同模板,推到刘美薇的面前。

“这是我让工作室草拟的,里面的具体条款都可以再商量,你先看一看。”

刘美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得这么快,只好接了过去。

等她看完,心里已经做了决定。

“我让服装助理陪你去试,你和傅太太的身材很相似,应该不会有问题。不过,张小姐,你要答应我,必须保持礼服的原样,如果你害我,我绝对会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说出去的!”

刘美薇放下合同,郑重其事地对张子昕说道。

“当然,我懂。”

张子昕朝她笑了笑,起身离开。

刘美薇叫了两个服装助理,陪张子昕去试礼服。

半个小时后,张子昕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等她走后,两个服装助理小心翼翼地整理着礼服,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她们又把它小心翼翼地挂了起来,收进了VIP专区。

在傅锦行的亲自过问之下,津津的入园过程十分顺利。

他和何斯迦选了一家有傅氏投资的连锁幼儿园,将津津送进了国际双语班就读。

因为上一次的虐童事件,何斯迦对于这里的师资水平非常关注,她连去了三天,认真地考察了一番,这才点头同意。

三天下来,津津已经和班里的小朋友打成了一片。

他带到幼儿园里的那辆用乐高玩具拼成的小汽车成为了孩子们眼里的“科技之光”,因为它不仅能跑会动,车头还安装了两盏小小的车灯,可以一闪一闪的。

当然,那是傅锦行的杰作。

凭借着这个十分厉害的玩具,津津虽然初来乍到,却一下子成了人气之星。

他虽然小,可也喜欢众星拱月一般的感觉。

所以,回到家之后,津津对傅锦行的态度要比之前好了不少。

尽管一大一小在晚上睡觉这件事上依旧存在着严重的分歧——

“我说过很多遍了,回你自己的房间里睡觉!”

傅锦行站在门口,用手按着房门,不许津津跑进来。

之前两晚,他都趁着傅锦行和何斯迦不注意,“滋溜”一声跑进来,死也不走,最后成功地占据了大床的中间位置。

所以,傅锦行今天绝对不妥协!

何斯迦在一旁焦急地说道:“你别挤了他的手,小心他的头!”

她也不赞同孩子睡在大人身边,容易发生危险,对健康也不好。

但是,凡事可以跟孩子讲道理嘛,不要简单粗暴地一味拒绝。

“我要睡在妈妈旁边!”

津津握着两个小拳头,据理力争:“你不要抢走我妈妈!”

傅锦行真想打爆他的脑袋。

二人僵持不下,何斯迦觉得心烦,她索性不管了,一个人钻进了被窝里,美美地进入了梦乡。

“都怪你!”

回头一看,傅锦行黑着一张帅脸,对津津龇牙。

得,今晚又没戏了。

既然如此,让他滚进来吧。

津津笑嘻嘻地跑上了床,努力爬了上去。

傅锦行憋着一肚子气,也跟在后面。

等他好不容易快要睡着了,忽然感觉到脸颊上有些濡湿,一睁开眼睛,发现津津正用流着口水的那张小嘴在亲自己。

他明显是偷偷在亲,一见到傅锦行醒了,津津被吓到,嘴张得更大了。

俩人都愣了。

傅锦行觉得自己一定是出现了幻觉,于是,他立即闭上了眼睛,让美梦继续。

屏住呼吸的津津一头扎进了何斯迦的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喂,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干嘛不相信呢?”

飞机上,傅锦行一脸郁闷,他把津津亲自己这件事讲给何斯迦听,可她一脸不屑,完全不相信他的话。

其实,他自己也不相信。

要知道,想讨好一个小孩多难啊!

更不要说,他还是一个后爹。

后爹不见得比后妈好做。

因为即将去参加蒋成诩和孟家娴的婚礼,所以,何斯迦的心情一度变得非常烦乱。

偏偏,傅锦行还一个劲儿地缠着她。

何斯迦终于受不了了,她这几天为了津津入园的事情搞得心力交瘁,很是疲惫。

戴上眼罩和耳塞,她决定不再搭理身边那个得了幻想症的男人,小睡一觉。

倒是傅锦行忍不住拿起手机,找到津津在家里玩耍的几段小视频,爱不释手地看了起来。

第78章 害她

一下飞机,何斯迦就感受到了空气中的潮湿水汽。

这一点,南平和中海还是不同的。

中海的冬天冷,夏天热,春天风大飘柳絮,秋天干燥风沙多,总而言之,总是令她有一种灰头土脸的感觉。

每次何斯迦一抱怨,傅锦行就嘲笑她:“在外面待了几年,居然还不适应家乡的气候了,何斯迦,你就是矫情!”

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空气,何斯迦跟上前面男人的脚步。

傅锦行没带助理,也没带司机,他让曹景同帮自己在南平租了一辆车,然后亲自开车,带着何斯迦去了酒店。

“为什么不住上一次的公寓?”

她坐在车里,疑惑不已。

明明都有自己的置产,为什么还要跑到酒店里去住,真是想不通!

“嗯,我想享受一下和你去酒店开房的感觉,就这么简单。”

傅锦行一边开车,一边语气轻快地回答道。

“……有毛病。”

何斯迦翻了一记白眼,懒得再搭理他。

二人到了位于市中心的一家酒店,一走进总统套房,何斯迦就看见,客厅里挂着两套礼服,有人正在熨烫整理着。

傅锦行给了小费,让他们离开。

“应该改好了吧。”

他上前打量着那套女士礼服,满意地点了点头。

对于自己要在蒋成诩的婚礼上穿着什么,何斯迦并不怎么在意。

打扮得再美又如何?

难道还能抢了新娘的风头不成?

再说了,她又不是专门去砸场子的。

坐在窗前,何斯迦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慢地喝着。

从几十层的高楼上俯瞰下去,这座城市尽收眼底,而人却显得那样渺小……

婚礼酒宴依照当地的习俗,在晚上进行。

其实,蒋、孟两家从一大早就开始忙碌起来了,各种传统仪式轮番上阵,一样不缺。

整个婚礼的奢华程度令人咂舌,那种足以吓死人的排场,在本地乃至全国都是十分罕见的。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无意,负责这场婚礼的机构正是爱都婚庆。

据说,整个婚庆会所的工作人员齐上阵,新娘孟家娴是完美主义者,关于细节极为挑剔,将所有人折腾了一个人仰马翻。

何斯迦原本还待在公司的微信群里,一直没退,只是屏蔽掉了群消息,不去点开。

前两天,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意识到了她居然还在,群主踢掉了她。

这件事搞得何斯迦哭笑不得,她只是懒得退群,并不是赖着不走,何必如此。

虽然只是一件再微小不过的事情,但却让她深深地体会到了,职场无情意这句话其实是正确的。

或许,那些旧同事并不知道,孟家娴也邀请了她和傅锦行去参加婚礼吧。

果不其然,当何斯迦挽着傅锦行的手臂,二人缓缓走进酒店的时候,遇到了爱都会所的几个工作人员,他们明显一惊,甚至下意识地警觉起来。

倒是傅锦行从来都不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他似乎看出了对方的心思,直接从西装内怀里掏出了请柬,递了上去。

“放心好了,我们可是受到了邀请,堂堂正正出现在这里的,不用像防贼一样防着我们。”

傅锦行似笑非笑地说道,明显在替何斯迦出气。

听出他语气不善,几个工作人员连忙说没有那个意思,非常客气地请他们进入宴会大厅。

大厅内装饰得极为梦幻,以紫色为主,颜色层层渐变渲染,再辅以鲜花、气球和灯光等,令人好像置身在童话仙境一般。

舞台正中央还有一棵开满繁花的伞形大树,树下是一架白色秋千,两侧把手上点缀着一串串的白色花球,十分惹眼。

凭借自己多年的工作经验,何斯迦打量了几眼,她基本上可以断定,稍后新娘的出场方式可能就跟这架秋千有关系。

她估计,新娘应该是乘坐一个可移动的花篮,在空中降落,然后再坐上秋千,正式出现在宾客的面前。

“孟小姐不会要荡秋千吧,真是浮夸。”

傅锦行也猜到了,他冷笑一声,嘲讽意味十足。

可是,人家有浮夸的资本,不是吗?

“一个女人一辈子就一次的婚礼,只要丈夫纵容,怎么高调都不过分,这是她的福气。”

何斯迦平静地说道,她凝视着前方的舞台,整个人看上去气定神闲,并没有任何的嫉妒之色。

她这份淡然,不管是真的,还是硬装出来的,都实属不易。

傅锦行凑近一些,嘴唇贴着何斯迦的耳朵,夸奖她:“对,他们都在等着看你的笑话,你可千万要绷住了,别垮。”

热热的呼吸弄得她有一些痒痒,不太舒服,何斯迦伸手就要去推开他。

不料,傅锦行顺手一握,就把她的手给紧紧地攥在了自己的大掌里。

看起来,倒好像是夫妻恩爱,两个人走到哪里都不撒手似的。

何斯迦试着挣了一下,只好放弃,由他去了。

婚礼时间未到,宾客来了七七八八,正在陆续入场。

新娘孟家娴自然还在化妆间里,而新郎蒋成诩已经在亲友们的陪同下,向一些重要宾客致意,亲自欢迎他们的到来。

远远地,何斯迦就在人群中看到了他。

蒋成诩穿了一身白色西装,高大而挺拔,似乎没有上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么瘦削了,但还是很精神。

他的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头发也做了造型,甚至还特地修饰了眉毛和鬓角,看上去十分英气。

似乎察觉到了何斯迦的视线,蒋成诩一边笑着和人寒暄,一边向这边看了过来。

一见到她,以及站在她身边的傅锦行,他一愣,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继续与人说笑,不见任何异样。

片刻后,蒋成诩终于脱身,朝着何斯迦的方向,往这边大步走来。

她下意识地想要闪躲,无奈一只手还在傅锦行那里,被拉得死死的,根本动弹不得。

“恭喜!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真是人生喜事。”

傅锦行虚情假意地祝贺了一句。

蒋成诩根本没有理会他,而是直视着何斯迦。

被他一看,她有一种莫名的心悸感,连呼吸似乎都变得有些不畅了。

“你们怎么来了?”

几秒钟之后,蒋成诩终于开口问道。

他看着何斯迦,但抢先回答的人却是傅锦行:“当然是受邀前来啊,你太太请我们来的,要检查一下请柬吗?”

好像非要触怒蒋成诩似的,他又一次掏出了请柬,递到对方的面前。

蒋成诩扫了一眼,自然不会伸手去接,更不会查看真伪。

他只是想不到,孟家娴为什么要这么做。

究竟是为了羞辱何斯迦,还是为了羞辱自己?

蒋成诩不明白。

“我……”

何斯迦想要解释清楚,但是,她刚说了一个字,就觉得从心口位置传来了一阵不算太尖锐但又无法忽视的疼痛感。

她试着移动了一下身体,结果,疼痛感再一次传来。

那是心口的位置,大庭广众之下,何斯迦又无法用手去摸,可她确确实实地感觉到了,既诡异,又可怕。

好像……好像有一根针在扎着肉!

何斯迦不敢想了,她只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唯恐针尖真的戳进皮肤里,进入血管。

似乎看出她的表情有问题,傅锦行皱紧眉头,轻声问道:“怎么了?”

何斯迦穿的是一条白色礼服,因为她不喜欢太露肉的款式,所以锁骨下面有一片不透明的蕾丝,上面有一团一团的花朵图案作为点缀。

不等她回答,从蒋成诩所站的位置看过去,刚好能够看见何斯迦的胸前已经隐约透出了一点发红的痕迹。

他一惊,脱口喊道:“怎么会有血?”

红色,应该是血吧!

听了蒋成诩的话,何斯迦的心中“咯噔”一声,完了,是真的。

她本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傅锦行脸色一变,伸手就要去抱起何斯迦。

不料,蒋成诩的动作快了一步,竟然抢在了他的前面,一把将何斯迦打横抱起,向外狂奔。

“放开我……”

因为姿势的缘故,何斯迦觉得胸前更疼了。

她的上半身蜷缩着,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尖锐物体一下下地戳着,何斯迦甚至能够感觉到,已经有一截真的扎进去了!

偏偏蒋成诩好像听不到她的话一样,抱着何斯迦,冲出了酒店宴会厅。

傅锦行快步跟在后面,和他们一起进了一间休息室。

将何斯迦平放在了沙发上,蒋成诩想也不想地就要伸手去剥她身上的礼服。

她急忙一躲,脸上充满了惊恐。

倒是傅锦行语气不善地开口:“蒋成诩,你别太过分了,你抱着我老婆到处跑,现在还想脱她的衣服,是当我死了?”

说罢,他推开蒋成诩,站到了何斯迦的面前。

“到底怎么了?”

傅锦行低头查看着。

因为刚才的跑动,何斯迦的心跳很急,她试着将脖子下面的布料往下一拉,朝里面看去。

这一看,她吓得脸色惨白。

两根细细的银针正扎在肉里,已经进去三分之一了,细小的血珠儿正在不断向外涌着,将礼服内侧都蹭红了一大片!

第79章 现代版后宫女人的争斗

一见到何斯迦变了脸色,傅锦行焦急不已,也俯身去查看。

“妈的!”

很少爆粗口的傅锦行不禁脱口大骂道。

回头看向蒋成诩,他直接吩咐:“有认识的医生吗?不要通知医院,立刻叫一个靠谱的医生过来!”

蒋成诩原本也想上前查看,但眼看着傅锦行脸色不善,他只好忍住了。

点了点头,蒋成诩走到一旁,他掏出手机,去给蒋家的家庭医生打电话,让他马上过来。

傅锦行用力撕开了何斯迦胸前的礼服,让她在沙发上平躺着,千万不要乱动。

“我知道,我知道……”

她颤颤巍巍地说道,双手握拳,摆放在身侧,不停地深深吸气,再轻轻吐出,努力缓解着紧张的情绪。

在这种情况下,要是自己胡乱挣扎,很有可能令那两根针直接全都扎进心脏里去,何斯迦也很清楚这一点。

“打完了,马上就过来。”

蒋成诩走了过来,等他看清楚何斯迦心口位置上插着的东西,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惊诧道:“怎么会这样?”

话音刚落,有人不停地拍打着休息室的房门,还大声喊道:“蒋先生,蒋先生!你在里面吗?”

应该是有人发现新郎不见了,前来寻找。

毕竟,刚才那一幕,还是被不少人看在眼里,也难保没有好事之徒,跑到双方长辈又或者是新娘那里乱嚼舌根。

“干什么?”

没想到在何斯迦的身上会发生这种事情,而且,又是在自己的婚礼上,虽然蒋成诩知道和他没关系,但他还是觉得不舒服。

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所以,他恶狠狠地吼了回去:“不是还没到时间吗?急什么!我有事情要处理,你先回去!”

外面支吾了几句,然后没声了。

傅锦行站直了身体,看向蒋成诩,似笑非笑地问道:“你还不走,一会儿孟小姐可就着急了。哦,不对,应该是蒋太太。”

蒋成诩直视着他的眼睛,倒是依旧保持着镇定:“等医生来了,先听听他怎么说,不然我也不放心。”

毕竟有求于人,傅锦行也不好做得太过。

他知道,外面有数百宾客,一旦把事情闹大,对谁都没有好处。

没几分钟,一个中年男人匆匆赶来,还提着一个器械箱。

蒋成诩亲自去接他,两个人特地从酒店后门绕进来的,以免被人看见。

“麻烦你看一下。”

傅锦行让开,示意医生上前。

飞快地戴上手套,医生拿起酒精和医用棉花,简单地为何斯迦的伤口消了一遍毒,然后又用一把辅料镊子小心翼翼地夹出了那两根细细的针。

“目测不是普通的缝衣针,比缝衣针更细更短,暂时还不知道有没有用什么药水浸泡过。”

医生将两根针凑近了,认真打量着,如是说道。

他又问了何斯迦几个问题,还检查了她的心跳、血压和瞳孔状态,初步排除了中毒的可能性。

“可是,我想不通为什么刚穿上的时候没有察觉到。如果衣服上有针,不是马上就能发现吗?”

站在一旁的蒋成诩一脸迷惑不解地问道。

医生摇摇头:“抱歉,这我就不知道了,你们可以再检查一下,找找细节。”

他低头给何斯迦的伤口上洒了一些消炎药粉,再用绷带缠起来,在胸前绕了两圈,固定住了。

“伤口创面不大,但比较深,出血量也不少,最好还是去医院再检查一下。有需要的话,挂两瓶消炎药也是可以的,防止感染。至于别碰水和忌口,这些都是常识,我就不多说了。”

医生叮嘱了几句,起身离开。

蒋成诩要送他,对方客气地让他留步,他也就没有勉强。

走到门口,蒋成诩又关上了休息室的房门,防止有人偷窥。

“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了。”

他刚一走过来,就听见了傅锦行的话。

只见傅锦行手上抓着那块被自己撕掉的礼服布料,眉头紧皱着。

“什么?”

蒋成诩连忙问道。

“这上面有层层叠叠的花朵,聚在一起,本身也是有一定厚度的,所以,想要把很细的两根针藏在里面,也不算难。”

傅锦行指给他看。

一团一团的花朵缝得相当密实,纯手工制作,可见设计师也是花费了大量的心血,所以才对得起“高级定制”这四个字了。

“藏不是问题,问题不是扎得慌吗?斯迦又不傻,她一穿在身上,发现有东西在扎自己的肉,难道还不会检查一下?”

蒋成诩有些急躁地说道。

没搭理他,傅锦行用手在上面捻了几下,又把手指凑到鼻子前面,闻了闻。

然后,他转身走到何斯迦的身边,再一次检查了位于胸口以下的部分,发现礼服内侧果然也沾了一层略显油腻发黏的膏状物,因为是透明的,还略带一丝香气,会被当成是护肤乳或者汗,所以并不明显。

“因为外面包了一层东西,会随着温度一点点融化,融化之后,沾到衣服上,就算被发现,也已经晚了。”

傅锦行把那块布料递给蒋成诩,让他过目。

果然,蒋成诩虽然半信半疑,但听了他的解释,自己再去观察,很快也发现了端倪。

“包着针尖,藏在花朵里,既不会一开始就扎人,也不会被检查出来。等穿在身上,人的体表温度就可以让外面包裹的东西融掉,针尖露出来,才会扎人!”

说完,连他自己都大惊:“这他妈怎么跟古代后宫那群娘娘似的,在现代社会还要玩《甄嬛传》呐!”

傅锦行皱眉不语,眉宇间隐隐散发出一股厉色。

他在想,究竟是谁干的。

这个牌子的礼服,是他亲自选的。

而刘美薇那个人也负责了傅锦行的个人西装很多年了,算是信得过的。

更何况,傅锦行也想不出来,她为什么要害何斯迦,完全没有理由,没有必要。

这里面一定还有别的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斯迦,你现在怎么样?”

蒋成诩顾不得去想是谁想要害她,他只关心何斯迦此刻的安危。

她出现在婚礼上,已经令他的心如刀割。

当着外人的面,蒋成诩或许还能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

而一旦和她单独相处,心中的那份蠢蠢欲动的感觉再一次滋生,他恨不得冲着一扇门外的那几百个宾客大喊一声,这个婚我不结了!

“就是有一点疼,别的倒是没什么。”

何斯迦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她主要是被吓到了,身上多了两根针,想想就害怕!

而且,何斯迦以前还听过一种说法,说针要是进了体内,可能会随着血管或者经脉一直移动。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决定来这里,你也不会遇到这种事。”

傅锦行走了过来,准备抱起何斯迦,带她离开。

见他们要走,蒋成诩的不舍一下子扩大,他下意识地拦住了傅锦行:“让斯迦多休息一会儿,医生也说了,只是初步排除了中毒的可能,再等等看,让她躺好,多喝水!”

说完,他指了指茶几上的矿泉水。

抛开对蒋成诩的个人偏见不谈,傅锦行知道,他的话也有道理。

这里距离他们入住的那家酒店车程不短,何况现在是晚高峰,一旦堵车的话,路上可能就要一个多小时。

万一在这段时间里,何斯迦有什么不舒服的话,就麻烦了。

傅锦行想了想,还是把她又放了回去,同时拧开一瓶水,让何斯迦喝掉,加快体内的代谢。

她喝了两口,休息室的房门第二次被敲响了。

蒋成诩又暴躁起来,大喝道:“干什么?”

不料,门外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既然别人请不动你,那么只好我亲自过来了。”

竟然是孟家娴!

三个人皆是一惊。

几秒钟之后,蒋成诩只好走到了门口,把门打开。

穿着一身昂贵婚纱的孟家娴果然站在外面,看了他一眼,她小心地提着婚纱拖尾,直接走了进来。

见傅锦行也在,孟家娴虽然拼命掩饰,但还是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有人告诉她,看见蒋成诩抱着何斯迦一路跑出了宴会厅,孟家娴一听,顿时就坐不住了,非要来看个究竟。

这两个人就算再疯狂,也不会当着第三个人的面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吧,她如是安慰自己。

何斯迦的肩膀上搭着傅锦行的外套,她的胸前还缠着一圈白色绷带,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

孟家娴打量了一眼,有些惊奇:“谁受伤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没你的事,你先回去吧。”

蒋成诩不愿意让她知道,声音里充满了不耐烦。

“我是今天的新娘,也是这场婚礼的女主人,既然他们是我邀请来的客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跟我有着直接关系,我为什么不能过问?”

孟家娴扬了扬精致的下颌,丝毫没有畏惧之色。

看得出来,她对蒋成诩的态度十分不满。

蒋成诩对孟家娴没有耐心,反过来,她对这个丈夫更没有任何的包容。

两个人都是半斤对八两。

静静地坐在一旁,何斯迦对于他们的婚姻前景充满了一丝忧虑,可她没有资格去关心什么,更做不了什么。

第80章 我的女人当然由我来护着

何斯迦正想着,一旁的傅锦行倒是开口了:“孟小姐,确实发生了一件意外,不过,和你们没关系,你也不用自责。让我太太再休息一下,我们就准备离开了。”

打量着何斯迦身上穿的那件礼服,孟家娴又看了看她受伤的胸口,似乎明白了什么。

“还是确定傅太太真的没事了,再走也不迟。不然,我也放心不下,虽然和我们没关系,但二位毕竟是我专程请来的贵客,必须好好招待。”

她淡淡地说道。

倒是蒋成诩生气地质问着孟家娴:“你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

她扭头看他,扬起下颌,一双美丽的眸子里淬着冷霜:“这就奇怪了,你我两家一起合办婚礼,男方可以邀请亲友,女方自然也可以。傅先生的商业头脑令我仰慕,我特地派人送了请柬,请他携夫人拨冗来参加婚礼,有什么问题吗?”

几句话,说得蒋成诩哑口无言。

他本想问孟家娴,你又不认识傅锦行,为什么要邀请他过来,是不是故意要何斯迦来这里出丑。

但她却主动给出了理由,有理有据,让他完全反驳不了。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回去吧,爸爸妈妈在等着呢,宾客也都到齐了。”

几秒钟之后,孟家娴主动给蒋成诩一个台阶下,还主动挽上了他的手臂。

如果他乖乖地跟她一起回去,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不了了之。

偏偏,也不知道蒋成诩是不是因为何斯迦受伤这件事而大受刺激,他竟然用力从孟家娴的手里把自己的胳膊给抽出来了!

孟家娴穿着婚纱,还穿着一双十二厘米的高跟鞋,这令她原本就很难保持平衡,再被这股力气一带,只见她整个人就向地板扑去!

离她最近的就是蒋成诩,见状,他也一时间懵住了,竟然忘了伸手去扶。

就在这个时候,休息室的房门又一次被人推开。

而这一次,站在门口的则是足有十来个人,有男有女,正是蒋成诩的父母,还有孟家娴的父母,以及七大姑八大姨之类的亲戚。

他们都是听了消息,专门跑过来“抓奸”的——有人信誓旦旦地说,看见蒋成诩和一个女人跑了!

然而,眼前这一幕却让众人大吃一惊。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孟家娴的妈妈,她尖叫一声,连忙跑了过来,试图扶起女儿。

“妈,我没事,你别扯我的手,先帮我把婚纱拎起来。”

孟家娴倒是还算镇定,她没哭没闹,脱了高跟鞋,拿在手上,在母亲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而孟父已经是一脸怒气,看向蒋成诩:“小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一眼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何斯迦,蒋老爷子自然也是对自己的亲生儿子怒目而视:“那个女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嗯?蒋成诩,你必须给我们大家一个解释!”

他连名带姓地大喊着,已经把姿态给做足了。

这么一来,作为亲家的孟家人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成诩,到底怎么了?你不是在前面接待客人,为什么跑到这里来?”

蒋母毕竟心疼儿子,只见她快步走到蒋成诩的身边,口中轻声问着,还用一只手偷偷地拉了拉他的衣袖,不停地向他使着眼色。

那意思是,别不知好歹,惹怒了岳父一家,谁也救不了他。

“爸,孟叔叔,刚才出了一件小意外,我过来解决一下。家娴也在,她可以作证,我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蒋成诩低咳一声,还是选择了低头。

众人齐齐看向孟家娴。

她整理了一下头发,平静地说道:“是啊,傅太太晕倒了,成诩当时也是救人心切,我们就把她送过来休息。”

见她都这么说了,孟父也不好发作。

但他还是问道:“那你怎么趴在地上?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孟家娴又看了一眼蒋成诩,发现他也正在有些紧张地盯着自己。

心里感到一丝好笑,她故作轻松地说道:“怎么会呀?你看看,这鞋跟那么高,我连站都站不稳,要怪那个造型师,非得让我穿它。”

一边说着,孟家娴一边举起手里的那双高跟鞋,语气夸张:“足足十二厘米呀!”

确定她只是因为站不稳而摔跤,并不是有人故意害她,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孟家娴偷眼看去,只见蒋成诩的脸色明显没有刚才那么难看了。

呵,关键时刻,还得她出面保他。

“不好意思,内子身体不适,给各位添麻烦了。今天是蒋孟两家的大喜之日,傅某不便打扰,改天再登门拜访。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先走一步,抱歉。”

傅锦行说完,伸手抱起何斯迦,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一个稍显尖酸刻薄的女声忽然响起:“呦,原来就是你呀!我听说,你给成诩生了一个儿子,已经好几岁了,究竟有没有这回事?把话说清楚,不然就别走!”

原来,是孟家娴的小姨,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

就连孟家娴都不喜欢她这个人,无奈,那是自己妈妈的亲妹妹,两姐妹的感情还很好,孟家嫁女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不邀请她。

孟母的脸上也滑过一丝尴尬,这件事其实是她们姐妹之间私下里说过的,她跟妹妹表示了自己的担忧,但却没想到她竟然拿到台面上来说。

真要是说起来的话,像蒋家、孟家这样的家庭里,哪个没有一两个出生在外面的孩子?

只要大人和孩子乖乖听话,拿钱养在外面,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是添丁进口的喜事,难道还能真的一棒子打死?

当然,进门是不可能了。

更何况,蒋家也已经完美地处理了这件事。

所以,明明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却因为这女人的一句话给扯开了遮羞布,一下子暴露在众人的面前。

“你说什么?”

傅锦行皱起眉头,双手还托着何斯迦的身体,将她抱得稳稳的。

“我说什么,大家都听见了!如果孩子真是蒋家的,我们家娴马上就要嫁过去了,可不能受任何的委屈!”

被他冰冷的目光一看,孟家娴的小姨明显哆嗦了一下。

但她立即又扬起了脖子,不甘地说道,大有一副要替外甥女出头的架势。

一旁的蒋父蒋母略有一丝尴尬,可又不能当众说出自己和何斯迦签署了那份合同,要是让孟家知道他们连孩子的抚养费都没给,岂不是更丢人了!

“是又怎么,不是又怎么,我听听看。”

傅锦行冷笑一声,环顾一圈。

“是的话,不许仗着有了孩子就和成诩再联系,也不能让孩子和他见面,蓄意破坏成诩和家娴的夫妻感情!”

还以为他怕了,小姨顿时又高傲起来,拿眼尾扫着傅锦行怀中的何斯迦。

果然是一只狐狸精啊,长得漂亮,又年轻,一点儿都看不出来是生过孩子的女人,虽然脸色不太好,但那种病殃殃的样子更撩拨男人了。

小姨忍不住啐了一口。

“那好,我告诉你,你的消息不准确,我太太确实生了一个孩子,但那个孩子是我傅家的种儿,和他们蒋家没有任何的关系!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你们都给我听好了,那是我傅锦行的儿子,别说只是一个孩子,就是十个,一百个,我傅锦行也养得起!”

他抱着何斯迦,径直走到了休息室的门口。

小姨站在人群最前面,傅锦行没有因为她是女流之辈就给她任何的好脸色:“滚开!”

被他一呵斥,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让开了。

于是,傅锦行就这么抱着何斯迦扬长而去。

站在原地的蒋成诩面色阴郁,几乎都快要滴出水来了。

他不知道,傅锦行刚才为什么要那么说。

是为了替何斯迦解围,还是说,难道他……

一时间,蒋成诩无法分辨,到底是哪一种可能性。

直到将何斯迦小心翼翼地平放到了车后座,傅锦行才终于抿了抿嘴唇,轻声问道:“还疼吗?”

她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臂,急急说道:“你刚才为什么要那么说?”

因为傅锦行的那一席话而倍感吃惊的人,不只是蒋成诩,还有何斯迦。

“故意气他们的,他们不是不愿意承认津津吗?那好,索性我就告诉他们,津津是我们傅家的孩子,让他们互相狗咬狗去。你是我的女人,当然由我来护着。”

冷哼了一声,傅锦行露出狡诈的表情。

何斯迦这才松开了手。

原来是这样……

她承认,她刚才的心跳快得吓人,还以为自己真的弄错了津津的生父是谁。

“你不会以为,我真的以为自己是津津的亲生父亲吧?他的出生证我都看过了,日期什么的……”

说到这里,傅锦行沉下了脸,没有再说。

“没有,我没有那么以为。回去吧,我累了。”

何斯迦轻声说道,垂下眼睛。

这句话果然起了作用,傅锦行没有再纠缠刚才的事情,而是先和她回酒店。

到了酒店,何斯迦换了衣服,伤口不能碰水,她又不能洗澡,只能简单洗洗脸,刷了牙。

等到她走出卫生间,看到傅锦行正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她在讲电话。

“……给我控制住刘美薇,不许她离开中海,另外看她最近在和什么人走得近。好,我们明天就回去。”

他的声音冷意十足,语气吓人,好像要拿什么人开刀似的。

第81章 探口风

放下手机,傅锦行转过身来。

何斯迦看见,他的指间还夹着一根烟。

在她的印象里,傅锦行平时倒是不经常吸烟。

但是,每当他思考问题,或者遇到什么烦心事的时候,还是会习惯性地点一根烟。

这充分说明了他现在的心情不是很好。

“洗好了?”

傅锦行沉声问道:“伤口没碰到水吧?”

按照他的意思,何斯迦最好连脸都不要洗了,只刷个牙就行了。

但她肯定不答应。

“嗯,我只洗脸刷牙。你去洗澡吗?我帮你放热水吧。”

一想到他今天做出的种种举动,何斯迦的心中不免滑过一丝感激之情,于是,她主动说道。

“不用,我自己来,免得有水溅到你身上。”

他掐熄了烟蒂,开窗散味,然后才走了过来。

“放心,这件事我不会让它就这么算了的,一定会给你一个说法。”

经过何斯迦的身边,她听到,傅锦行如是说道。

她却忽然有些紧张似的,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一片衣角,轻声问道:“是不是真的有人要害我?”

虽然不想让她恐惧,但傅锦行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

他暂时并不知道是谁做的,目前手上掌握的唯一线索,就是刘美薇和她的那家高级定制礼服的会所。

只要先盯着她,总会有蛛丝马迹可循。

“别怕。”

看出何斯迦心中的惶恐,傅锦行轻轻地抱住了她,让她靠向自己的胸膛。

“我不害怕,他们都没有你的本事,只要不是你干的,换成别的任何人,他们都要不了我的命。”

沉默片刻,何斯迦反而笑了。

而傅锦行则是哭笑不得,他一下下地抚摸着她已经放下来的头发,无奈地开口说道:“何斯迦,你这个女人真的一点儿都不可爱。”

她咧嘴笑了笑:“但是我美啊。”

他竟无法反驳这一事实。

翌日清晨,傅锦行一大早就派人过来,给何斯迦抽了一管血,做了一个常规化验。

“我要确定针头上没有任何药品才行。”

他不太放心,直到结果出来,确定何斯迦一切正常,傅锦行这才带她离开了酒店,飞回中海。

因为礼服藏针这件事,这一趟南平之行,令傅锦行和何斯迦都有些情绪低落。

前来接机的曹景同自然也感受到了这股低气压,于是,他把车子开得又快又稳,想要送他们尽快回家休息。

谁知道,当车子开到半路的时候,傅锦行忽然开口:“先不回家,我想先去一趟刘美薇那里,你陪我。”

前面半句话是跟正在开车的曹景同说的,而后面半句话则是跟坐在身边的何斯迦说的。

她不累,于是点头说好。

而且,何斯迦作为当事人,她自己也想去探一探刘美薇的口风,看她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别抱太大希望,她应该还没有蠢到在自己亲手制作的礼服上动手脚的地步。”

似乎看出了何斯迦的心理,傅锦行轻声说道。

她撇嘴,一脸不屑地回答了他:“我又不傻,难道我不懂这个道理吗?就当去看热闹了,我倒要查个清楚,是谁这么巴不得我死,肯定是嫉妒我的美貌!”

傅锦行抬起一只手,默默地按了按太阳穴。

命都快没了,还惦记美貌呢,这就是女人啊!

到了会所,正是午休时间,几个服装助理在轮流吃饭,只留下两个人还在接待客人。

因为傅锦行的身份特殊,属于最顶级的客户,在这里工作的人都认识,所以,当他和何斯迦一出现,就立刻被服装助理带到贵宾休息室里了。

送上了茶水和糕点,服装助理请他们稍等:“二位请慢用,刘总马上就来。”

折腾半天,何斯迦又渴又饿,于是,她也没客气,拿起茶杯就抿了一口,又拈着一块点心,动作斯文地吃了起来。

一旁的傅锦行感到好笑:“不怕有人下毒?”

闻言,她被点心给噎住了,只能拼命喝茶。

一想到茶水里也有可能被下了毒,何斯迦顿时不敢再喝了,她不上不下地僵在那里,脸色十分尴尬。

傅锦行哈哈大笑,笑够了,他才走过去,用手轻拍着她的后背,端起茶杯,让何斯迦喝一口,顺顺气。

她已经反应过来了,他这是在故意吓唬自己。

“好了好了,逗你玩呢,别瞪我了,显摆你的眼睛大嘛?”

面对着何斯迦的怒目而视,傅锦行一手搂着她的肩膀,亲昵地用指尖揩了揩她的嘴角,抹掉一粒点心渣儿,顺手又把指头含在嘴里,吮了一下。

这动作被他做得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得何斯迦都傻了,她嘴里喃喃道:“你有毛病呀,也不嫌脏!”

正说着,刘美薇敲了敲房门,走了进来。

一见到傅锦行站在何斯迦的身边,用手圈着她的肩膀,让她靠着自己,她先是一愣,继而微笑道:“傅先生,傅太太,你们好!”

看样子,他们的夫妻感情应该不错才对。

和传闻中的似乎略有出入,也不知道究竟应该相信哪一种说法呢,刘美薇在心中暗暗腹诽道。

不过,无论哪一种,只要不耽误自己赚钱就好。

想清楚这一点,刘美薇立即满脸堆笑,笑得更加灿烂了。

“刘总,你这一次为我们设计的礼服不错,穿起来很合身,特别是我太太的那件。”

傅锦行率先开口说道,然后打量着刘美薇的神色,想要从她的反应里看出一些端倪。

得到夸奖,刘美薇顿时喜上眉梢,不忘顺便再推销自己:“多谢傅先生的喜爱,这也是我的荣幸,希望以后还有机会继续为两位量身打造合适的礼服。”

看她的样子,竟然好像对于藏针的事情半点儿也不知情。

那种喜悦和淡定,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要是装的,也太厉害了。

人的细微表情是很难造假的,尤其对于没有受过特殊训练的一般人来说。

所以,傅锦行和何斯迦几乎同时在第一时间就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刘美薇不是幕后黑手,她甚至也不知道这件事。

那又是谁呢?

在这里工作的服装助理一共有八人,此外,还有一些见习设计师,但他们都没有资格去碰傅锦行和何斯迦的礼服,两套礼服都是由刘美薇亲自完成的。

而今天早上,在离开南平的那家酒店之前,傅锦行也亲自查了一遍负责整理的那两个酒店服务生,得知他们只是打开了防尘袋,挂起礼服,并没有能力在上面做手脚。

酒店的值班经理也印证了他们的说法,因为那两个服务生是他随机指派的,在进入房间之前,他们甚至不知道要做什么。

所以,查来查去,傅锦行认为,出事的还是在中海这边。

也就是说,在礼服被运到南平之前,就已经被人在里面搞了小动作。

很快,他们离开了。

为了不让刘美薇起疑,在傅锦行的“好心建议”下,何斯迦又订做了两套风格不同的晚礼服,说是以后出席一些商务晚宴的时候要穿。

一走出会所大门,她便小声嘀咕道:“妈呀,她爱做成什么样就做成什么样吧,反正我不穿。我宁可套个麻袋出门,也不敢再碰刘美薇制作的礼服了!”

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傅锦行停下了脚步,打量了何斯迦几眼,然后点点头:“嗯,就算你套个麻袋,那也一定很漂亮,说不定还能带起一股上流名媛们最爱的‘麻袋风’呢。加油,傅太太,我看好你。”

哇,真是一个毒舌男啊!

他根本就是拐弯抹角地骂那些女人只会跟风,完全不懂审美,也没有脑子嘛!

但是,莫名地解气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一想到以梅斓为首的那种典型的上流名媛,她们又虚荣又自私,何斯迦就气不打一处来。

想什么来什么,她的脑子里刚出现“梅斓”两个字,傅锦行的手机就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没有马上接听。

何斯迦一看他的反应就猜到了:“是你妈打来的?”

傅锦行没想到她这么厉害,再看向何斯迦的眼神里多了一丝高深莫测:“挺厉害啊,还学会读心术了?”

那意思就是,她猜对了。

何斯迦没有吭声,自己先上车,意思是不听他讲电话,让傅锦行自便。

他果然没有急着上车,反而走到一旁去了,然后拿起了手机。

“切。谁稀罕听啊。”

何斯迦把头扭到另一边去了,但她的心里却有一点点的不舒服,感觉自己被防备了,这种感觉很不美妙。

见状,曹景同主动解释道:“傅先生也有他的为难之处,你别怪他。特别是最近,有一件家事一直困扰着傅先生,他又不能和别人商量,只能自己消化。”

一听这话,何斯迦惊诧了,连忙追问道:“是什么家事?我怎么不知道?”

奇怪了,他们也算是朝夕相对,可她竟然完全没有意识到。

曹景同看了一眼正在讲电话的傅锦行,心里也不是很确定自己能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她。

但为了讨好老板娘,他还是咬咬牙,索性豁出去了:“傅先生的父亲从很多年前就在外面养女人了,而且那女人还给他生了两个女儿,这马上又要生第三个了,据说,是男孩儿。”

第82章 知道真相的闺蜜

何斯迦默然了。

这种事情……也难怪傅锦行不告诉自己。

确实是非常难以启齿,而且,绝对算得上是家丑。

不管傅智渊和梅斓的夫妻感情有多么淡薄,也不管他们是为了家族利益才结合的,毕竟两个人还没有离婚,是合法夫妻的关系。

傅智渊公然在外面养情人,还生了好几个孩子,根本就是在打妻子的脸。

怪不得梅斓那么丧心病狂地非要干涉傅锦行的婚姻,她抓不到丈夫,就去抓儿子,来满足自己的控制欲!

“傅太太那么强势,她能忍得了吗?”

八卦之火也在胸腔里熊熊燃烧起来,眼看着傅锦行还站在一旁打电话,不会马上回来,何斯迦连忙趁机打听着。

“当然忍不了了,可傅家老爷子活着的时候,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老爷子一死,更是没人管得了!”

曹景同也打开了话匣子,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股脑儿地都告诉了还不知道内情的何斯迦。

“前几年,听说那女人又生了一个女儿,傅太太真的坐不住了,她亲自上门,好像还动手了。结果,没过两天,傅家大宅就失火了,起火点正是傅太太的卧室门口!虽然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但大家心知肚明是谁干的。”

他啧啧说道。

何斯迦微微变了脸色,觉得恐怖。

还能是谁,自然是傅智渊了。

冲冠一怒为红颜。

梅斓去教训他的女人,以为自己能够扳回一城,耍一耍大房的威风。

不料丈夫却不配合,反而宠妾灭妻,想要她的命!

傅家,真是一个可怕的地方,而傅家的人,全都是疯子!

何斯迦忍不住在心中吐槽。

“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眼看着傅锦行快要打完电话了,曹景同连忙小声叮嘱着何斯迦,他可不想因为在老板背后嚼舌根而被炒鱿鱼,说出去的话,太丢人了!

“我知道,放心吧,我不会出卖你的,曹助理。”

何斯迦呵呵一笑。

有这么一位情报员在,她巴结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一扭头就把人家给卖了。

两个人刚结束交谈,傅锦行就一手拉开了车门,一低头,坐了进来。

他什么都没说,但脸色不好。

而何斯迦就继续充当着花瓶一样的角色,保持美丽,也保持沉默。

一想到自己那位未曾谋面的公公,她就忍不住感到一丝好奇。

按理来说,傅家的大少爷,应该是肩负着整个家族的希望才对,从小接受着精英教育,一成年就要学习无数专业知识,牢记自己的使命。

但傅智渊显然是一个例外,他似乎没有什么商业能力,还不如自己的几个弟弟来得事业有成。

一提起傅家,以前人们都知道傅老三,也就是傅智渊的弟弟傅智瀚,人称傅老三。

后来,傅锦行接手傅氏,就成了傅氏的现任总裁。

至于傅智渊,存在感很低。

“你在想什么?”

眼看着何斯迦看向窗外,一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傅锦行有些好奇。

她越是安静,他就越是不放心,还不如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起码让他知道,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没想什么啊,不对,想津津。”

何斯迦扭头,冲他一笑,随口敷衍过去。

离开两天,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儿子了。

“先去吃东西,然后一起去接他放学,时间应该差不多。”

傅锦行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轻声说道。

她一愣,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贴心地安排这些生活中的琐碎小事。

“干嘛,傻乎乎地看着我?”

被何斯迦那么一看,傅锦行也觉得怪怪的。

她闭上了嘴,想了想,又张嘴说道:“傅锦行,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坏得彻底一点吧,你现在忽然学好了,我会有一种……世界末日的感觉。”

傅锦行抽了抽眼角,嘴唇微抿:“……算你狠,我看你是受虐上瘾了!”

眼看着这两个人肆无忌惮地坐在在后排,看似斗嘴互喷,实则狂撒狗粮,单身多年的曹景同只能默默开车,假装自己什么都听不到。

他们吃了一顿下午茶,然后去幼儿园接津津放学。

不愧是中海知名的贵族幼儿园,在园方规定的停车区域内,早已停着一辆又一辆的豪车,一眼望不到头。

司机或者保姆都站在外面,等着孩子们下课,偶尔也有年轻的妈妈亲自来接孩子,但她们往往不愿意被阳光晒到娇嫩的皮肤,宁可在车内等候。

偏偏何斯迦是一个异类,等曹景同停好了车,她就推门往外走。

“哎,让曹助理去。”

傅锦行一把拉住了她,解释道:“尽量小心一些,说不定会有记者在这里蹲点。”

一听这话,何斯迦才有些不甘心地坐回了车里。

“我想让津津一出来就看到我。”

她嘟囔道。

“不差这两步。再说,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呢,少走动,多休息。”

傅锦行按着她,唯恐何斯迦一时冲动,又跑出去了。

她刚要说话,不料,车窗却被人轻轻地叩了几下。

两个人愣了一下,傅锦行率先皱了皱眉头,但他还是降下了车窗的三分之一,露出一双眼睛,目光锐利地向外看去。

一个穿着浅米色风衣的高挑女人正俯身向他看过来,眼睛里带着一丝探寻。

紧接着,她的目光越过了傅锦行,直直落在何斯迦的身上。

“斯迦!真的是你!”

女人惊喜地喊道,脸上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

“我……你认识我?”

何斯迦有些迟疑地看着她,拼命调动着大脑里的记忆,却还是一无所获。

“这位小姐,你认识我太太吗?”

不等女人开口,傅锦行一脸戒备地问道。

就算对方能够喊出何斯迦的名字,但那又如何,现在几乎全中海的人都知道他的妻子是何斯迦,这不稀奇。

再联系到昨天发生的事情,傅锦行立即紧张起来,警觉地盯着那女人,生怕她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

“你一定就是傅锦行了,我看过你的照片。不过,跟五年前比起来,你似乎还是老了一点点呢。”

女人站直身体,双手抱胸,语气冷漠地说道。

说话之间,她已经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冷冷地看着傅锦行,似乎对他的印象很不怎么样。

“这么说,你知道五年前的事情了?”

他也眯起眼睛,语气不善地质问道。

女人笑了笑,又歪头看向一脸发懵的何斯迦,疑惑地开口:“她……她怎么了?我刚从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回来,在那边一待就是五年,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说完,她从手袋里掏出名片夹,掏出两张,分别递给傅锦行和何斯迦。

“白海棠,妇产科医生。”

低头一看,傅锦行下意识地读出印在上面的字。

“是啊,我去做了无国界医生,刚回国。”

叫白海棠的女人伸手拨了拨头发,仔细观察的话,她每个手指的指腹上都有一层薄薄的茧子,那是常年拿手术刀和不停缝合伤口而留下来的。

“白小姐,你认识我?”

何斯迦探出头来,急迫地问道。

她也很希望能够遇到一个知晓自己过去的人,向对方问个清楚,总不能一辈子都这么稀里糊涂地过下去。

“当我们还是两个小屁孩的时候就认识了,你说呢?”

白海棠看起来很干练,虽然年纪不见得比何斯迦大,但气质、谈吐却更像是她的姐姐。

“傅先生,我们回来了。”

正说着,曹景同拉着津津的手,走了过来。

一见到津津,白海棠犹如见到了外星人一样,连连惊呼:“哇,好帅!太可爱了!要是我再年轻十岁,我一定倒追,非得老牛吃嫩草不可!”

何斯迦一手扶额,想当她儿媳妇的女人还真多,段芙光已经排上了,这又来了一个白海棠。

“曹助理,你先送津津回去。”

傅锦行一边说道,一边推门下车。

“白小姐,不介意的话,我们在附近找个地方,坐下来谈一谈,如何?”

他目光锐利地看着白海棠,看样子,依旧没有放松对她的警戒心。

于是,等曹景同送津津回家了,他们三个人走进了旁边的一家咖啡馆。

落座之后,各自点了咖啡,白海棠率先开口:“我知道你们结婚了,还知道你们的儿子在这家幼儿园读书,所以我才来这里碰运气的,没想到,真的遇上了!”

何斯迦纠正她的错误:“孩子……孩子不是他的。”

“难道你们那天晚上什么都没做吗?”

白海棠大惊,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傅锦行,喃喃地自言自语道:“原来我做的药那么神奇,真的能让一个男人彻底睡死过去啊……”

她原本还以为,只有五成的成功几率呢。

“所以,那个药是你给她的?”

傅锦行总算听明白了,也知道自己是栽在什么人的手上了。

“没办法,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唯一的闺蜜嫁给一个人渣吧!所以,我们就想了这么一个计划……”

被他恶狠狠地瞪着,白海棠不免有些心虚地说道。

何斯迦虽然还有一丝混乱,但也弄清楚了大概,她连忙追问道:“海棠,你知道当年的事情,对嘛?”

第83章 野鸡想当凤凰

服务生送来咖啡,三个人的谈话暂时被打断了。

抿了一口,白海棠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你当时才十九岁,我也不过二十岁,一听到‘结婚’两个字,就好像天方夜谭一样!现在想一想,我们两个人真是太傻了,竟然被人牵着鼻子走!”

觉得她话里有话,何斯迦有些吃惊。

她先看了看白海棠,又看了看傅锦行,发现后者微微皱着眉头,好像正在思考着什么。

“那个,海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何斯迦连忙追问道。

想了想,她又补充一句:“实不相瞒,我出了一次车祸,撞到大脑,所以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要是你知道什么,就请你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吧,看在我们的友情上。”

关于失忆,早在何斯迦表示不认识自己的时候,白海棠就猜到了。

“很简单,你父亲再婚之后,你就被送到国外读书。那时候你初来乍到,什么人都不认识,年纪又小,很多同学都欺负你。而我呢?是大家眼中的书呆子,一个不会打扮的女科学怪人,于是我们两个人就成了好朋友,算是患难见真情吧。”

回忆起少女时期,白海棠不由得苦笑一声。

她掏出手机,找到一张旧照片,拿给何斯迦看。

照片上,是她们两个人。

果然如白海棠所说,她十几岁的时候,穿着老气的毛衣,长长的格子裙,头发又长又乱,还戴着一副镜片超厚的黑框眼镜,挡住了半边脸。

“后来做了激光手术,不用再戴眼镜了,但还是习惯性地会用手去抬一下镜框。”

白海棠笑着说道。

何斯迦看着照片上的自己,她当时应该还在上初中或者高中,不过和现在的差别并不大,一看就知道,从小是美人坯子。

“你爸还有你的继母把你丢在国外,虽然也会每个月给你生活费,但对于其他方面却不闻不问。就算你考上了名牌大学,他们也没有飞过来看你,理由是何太太晕机,接受不了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呵,真恶心,她去国外血拼的时候,怎么好好的?”

一说起杜婉秋,作为外人的白海棠也是一脸鄙夷。

听到这里,何斯迦虽然不记得了,可心中也是忍不住一阵酸涩。

“在你大二那年,那时候我已经跟着教授在医院实习了,有一天你跑过来,很慌张地告诉我,你爸让你立即回国,嫁给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男人,说你们早有婚约,赖不掉。”

说到这里,白海棠看了坐在对面的傅锦行一眼:“没错,就是你。”

他颔首,微微一笑:“我知道。”

对于傅锦行很欠扁的回应,白海棠很不高兴地翻了一记白眼。

她又继续说道:“我也没有和男人相处的经验,不能帮你什么,两个人凑在一起,只能干着急。没想到,就在两天之后,有人特地去找你,你猜是谁?”

何斯迦一怔,喃喃地问道:“是谁?”

她实在想不出来,然而坐在一旁的傅锦行却沉了沉眼色,似乎已经猜到了答案。

这一次,白海棠没有再故弄玄虚地卖关子,而是直截了当地公布了答案:“这个人就是你的继母杜婉秋。是不是很意外?你和她一向没什么联系,但她却声称不忍心看着你跳进火坑,所以瞒着你爸,偷偷去国外找你。”

她冷笑一声,除了厌恶和憎恨,也有一丝责怪自己。

怪只怪她从小只沉迷读书,对于女人的嫉妒心,还有那些手段,一窍不通。

如果自己当时世故老成一些,看出杜婉秋的真实目的,像一个姐姐一样保护着何斯迦,也就不会发生后面的那些事情了。

“她会有这么好心?我不相信。”

迟疑了一秒钟,何斯迦摇了摇头。

“我们一开始也不相信,但是,这女人很厉害,当着你和我的面,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说当年她是一时糊涂,才和你爸做出了那样的事情,请你原谅她。然后,她还拿出了证据,看完之后,我们就彻底相信了一件事,那就是一旦你嫁给傅锦行,一定会很惨!”

话锋一转,白海棠直接指向了傅锦行。

他的眉心蹙得更紧,沉峻的脸色里也多了一丝意外:“我?我和杜婉秋又不认识,她有什么证据?”

白海棠冷笑,慢条斯理地说道:“那我今天就向你爆个料好了。杜婉秋当时拿了一段视频,镜头里,是一堆男人在夜总会里消遣,其中就有你。至于后面的内容嘛,就有一些不堪入目了,简单来说,就是你不仅玩女人,而且还十分变态。所以,我和斯迦看完之后,都心惊肉跳,害怕得要命。”

就算是一向镇定的傅锦行也差一点儿从椅子上跳起来,几秒钟后,他抽了抽眼角,压抑着怒气,沉声问道:“你们怎么确定那是我?”

“杜婉秋还拿了你的照片,我们特地对比了一下,觉得就是同一个人。反正当时也没有多想,因为实在不想再看第二遍,觉得恶心。现在想想,或许,我们全都被她骗了。”

白海棠其实也后悔,但世上没有后悔药,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这些已经被人遗忘的事情抖落出来,让傅锦行知道真相。

“不是或许,是一定。我不敢说自己的私生活多么干净,可聚众玩女人这种事情,我做不出来,更不要说,还那么变态。”

傅锦行冷哼了一声,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怪不得,他一直想不通一个问题,那就是何斯迦当初为什么要用那样的方式来接近自己,坑了他一把。

原来,在见面之前,自己已经给她留下了那么差劲的印象。

说不定,这女人还抱着一种替天行道,惩恶扬善的心情来收拾他呢!

“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送走了杜婉秋,我们两个人想了半天,想出了一个完美计划,先接近你,再搞臭你的名声,然后趁机提出解除婚约。我的教授有私人实验室,我就趁着做项目的机会,偷偷拿了一些麻醉药,再重新加工了一遍,拿给斯迦。”

说到这里,白海棠还得意地耸了耸肩,自言自语道:“看来效果不错,有空再试试,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傅锦行冷冷地打断她还没有来得及说完的话:“你试可以,但不许再拿给我老婆了!”

他可不想再被弄晕一次!

“但是,我还是不明白杜婉秋为什么要骗我。我要是结婚了,离开了何家,按理来说,她应该高兴才对。”

半天没有说话的何斯迦困惑地摇了摇头。

“你别忘了冯千柔,哦,呵呵,对了,她为了讨好你爸,主动改了姓,现在应该是叫何千柔了。”

白海棠露出嘲讽的表情:“野鸡也想当凤凰,跟着她那个不要脸的妈妈到了何家生活,就以为自己摇身一变也成了千金大小姐。我猜,杜婉秋就是想搅黄了你的婚事,再趁机让何千柔顶上。”

她说得没错。

因为,傅锦行接下来的话从另一个方面证实了她的猜测:“原来如此,出事之后不久,据说何元正亲自来向我道歉,据说还带了另一个女儿。我当时正在气头上,压根没见他们。”

白海棠瞪圆了眼睛:“你看,真的被我说中了吧!母女两个人都是不要脸!”

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还有背后的故事,完全没有思想准备的何斯迦显然有些难以消化,她坐在椅子上,半天没有说话。

打量着她的神色,白海棠试探着说道:“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

她也在犹豫,要不要说。

因为看何斯迦的脸色,实在是很不好。

估计也是一时间难以接受,杜婉秋的所作所为,从表面上看,是她出于一己私心,但事实上,如果没有何元正的包庇,她也做不到。

一次次被至亲伤害,换做是任何人,恐怕都受不了。

“白小姐,”傅锦行制止了白海棠,向她递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我知道你是好意,但她现在需要休息,我们可以改天再聊。”

闻言,白海棠也放弃了。

她轻声说道:“好吧,我最近都在中海。斯迦,我随时都可以出来,名片上有我的手机号,你记得联系我。”

说完,白海棠站了起来,指了指自己那杯咖啡:“多谢请客。”

等她离开,何斯迦好像才终于缓过神了。

她吁了一口气,没有说话,脸上满是疲惫。

“这位白小姐确实很关心你,从她的眼神就能看出来。”

傅锦行轻声说道:“既然是你的朋友,以后有空就约她出来喝杯咖啡吧,说不定也能帮助你想起以前的事情,但不是今天。”

何斯迦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却发现已经冷掉了。

她只好放下。

“怎么,对何元正还有期待,所以现在才这么难受?”

看出她的心思,傅锦行挑眉问道。

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

被他看穿,何斯迦有些痛苦地用双手捂住了脸,哽咽的声音从指缝里传了出来:“我只是想不通,我才是他的女儿,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第84章 死亡阴谋

傅锦行反而笑了起来:“你这个人倒是有趣,别人伤害了你,你反而要去揣测他的动机。”

他的讽刺态度令何斯迦一下子把眼泪给憋回去了,是啊,她竟然差一点儿就忘了,这个男人不可能真的同情自己!

而她还傻乎乎地在他的面前流露出最为脆弱的一面……自然只能换来没心没肺的嘲笑了!

“我不是有趣,我是蠢,你满意了?”

她放下双手,深吸一口气,怒极反笑。

傅锦行点了点头:“学会正视自我,是一个很好的进步。不过,你也不用自卑,家里有一个聪明的就够了,既然是我,那就不需要是你了。”

何斯迦差一点儿就要背过气去,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够如此可恶呢?

“好了,回家吧。”

他率先起身,向她伸出一只手。

她压根就没有理会,一把抓起手袋,气呼呼地从傅锦行的身边走过去了。

他倒是有些惊讶:“怎么又生气了呢?”

白海棠的出现,犹如一枚石子,在何斯迦原本已经渐渐平静的心湖上引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夜深人静,她睡不着,躺在床上,睁着双眼,默默地注视着天花板。

身边的男人已经睡得很香了,虽然傅锦行没有打鼾,但他的呼吸已经变得绵长浅淡,何斯迦一听就知道。

她却毫无睡意,脑子里一遍遍地重温着白天发生的事情。

原来,自己当初是被骗了,被杜婉秋骗了。

她故意将傅锦行形容成为一个十恶不赦的男人,捏造事实,还东拼西凑地弄了一段视频,就是为了让她死也不肯嫁给他。

这么一来,她自己的女儿何千柔就有机会了。

假如何斯迦非要悔婚,为了两家的面子,让妹妹代替姐姐嫁过去,也不失为一种皆大欢喜的处理办法。

真是机关算尽啊!

何斯迦恨得牙痒痒。

假如不是杜婉秋有意设下圈套,假如不是她上当了,也就不会发生后面那么多的意外了。

不过,她忽然想起来,白海棠并没有提到蒋成诩。

自己当初在医院里醒过来的时候,他就在身边,并且告诉她,他们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如果真是这样,白海棠为什么从头到尾也没有说起过蒋成诩的存在呢?

他们两个人,究竟谁在撒谎?

发生车祸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何斯迦闭上了眼睛,绞尽脑汁,拼命地回想着。

但是,想了足足几分钟,她不仅一无所获,还一阵头晕,难受得想要呕吐。

她知道,自己这是缺乏睡眠了,必须马上睡觉。

何斯迦翻了个身,不知道是不是动静大了,一旁的傅锦行睁开了眼睛,疑惑地问道:“你还没睡?”

不等她说话,傅锦行长臂一揽,就将何斯迦抱进了怀里。

“睡吧,别胡思乱想了,记住一句话,晚上不宜思考,更不宜做决定。凡事等到第二天天亮再说,不差那几个小时。”

他闭着眼睛,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

想想也是,于是,何斯迦就没有反驳。

不知道是真的困了,还是傅锦行的怀抱太温暖了,令人产生睡意,没过多久,她就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当何斯迦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两个人的姿势居然都没有改变过。

她倒是舒服了,但是,对于傅锦行来说,应该相当辛苦。

不过,他看上去并不疲倦,反而神采奕奕。

看见她睁开了眼睛,傅锦行低头,在何斯迦的眉心亲了一口。

她不乐意:“没刷牙就乱亲,脏不脏?”

他也不乐意了:“那你还没洗脸呢,我也没嫌弃呀。”

何斯迦推搡几下,没有把傅锦行给推开,倒好像是在跟他打情骂俏似的。

“我看看伤口。”

傅锦行伸手去扯她的睡衣,又被何斯迦用手给拦住了:“没事别乱看。”

他把脸一沉:“刚才是乱亲,现在是乱看,难道我就这么招人烦?”

何斯迦在心里回答一句,是的。

但她嘴上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就是了。

查看了一遍何斯迦的伤口,发现最表面一层已经结痂了,傅锦行这才放下心来。

他起身去洗澡,叮嘱道:“你在家好好待着,哪里都不要去。”

她想了想,连忙问道:“我不出去,可以让别人过来吗?”

傅锦行知道,她想见白海棠。

皱了皱眉,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如果白小姐有时间,你可以邀请她来家里坐坐,不过,还是要注意安全。”

何斯迦立即一口答应下来。

吃过早饭,萍姐送津津去幼儿园,傅锦行去公司,何斯迦因为受伤的缘故,在家休息。

她拨通了白海棠的电话,给了地址,希望她能来家里一趟。

半小时后,白海棠如约而至。

看来,在昨晚分开之后,她回家也做了不少功课,知道了何斯迦和傅锦行如今的关系。

一进门,白海棠就打量着周围,然后点了点头:“看来,傅锦行确实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差。一个人的内心多少都会从他所居住的地方折射出来,包括且不限于装修风格,摆设,布局等等。”

何斯迦给她倒了一杯咖啡,笑着接口:“我看你不像是妇科医生,倒像是心理医生,或者神婆那一类的。”

白海棠接过咖啡,也换上一副正经的表情:“做医生也要有敏锐的观察力嘛!”

说完,她动了动鼻子,又向前两步:“家里有人受伤了吗?”

何斯迦先是愣了愣,继而夸赞道:“你可真是嗅觉灵敏,我不过是刚才给伤口喷了一点点药,就被你闻到了呢!”

一听她受伤,白海棠很是担心:“出什么事了?”

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何斯迦一五一十地将整件事说了一遍。

“对了,你认识蒋成诩这个人吗?”

她问出盘桓在心中多时的疑惑。

“你的男朋友?不可能,我怎么不知道!他确实救了你,但在这件事上,一定有人在撒谎!”

白海棠笃定地说道。

其实,通过一些蛛丝马迹,何斯迦早就怀疑蒋成诩和自己的关系了。

只不过,她不相信他会欺骗自己就是了,所以固执地不去深究,宁可一直稀里糊涂下去。

“对了,你昨天临走的时候,不是说还有一件事想要跟我说吗?”

何斯迦喝了一口水,忽然想到什么,又向白海棠问道。

不料,她又迟疑了起来:“斯迦,以前的事情,你真的全都想不起来了?”

看出白海棠眼底的失望和踌躇之色,何斯迦虽然遗憾,但还是诚实地对她点了点头:“我也很想记起来,可我一旦集中注意力,想要去思考这些的时候,就会头痛,不能继续下去。”

白海棠叹了一口气,然后从手袋里掏出了一份文件。

“这是什么?”

何斯迦接过来,随手一翻,发现应该是医学论文,里面都是专业术语,她实在是看不懂。

“这是一篇半年前刊登在某权威医学杂志上的论文,我特地打印下来,想拿给你看一看。你母亲在你很小的时候就一直生病,据说把中海大大小小的医院都看了个遍,却没有什么好转。而这篇论文则是通过大量的临床试验,证明了某一种药物对人的心脏其实有极为强烈的副作用,但此前一直没有被发现。”

白海棠耐心地解释道。

在她的指引下,何斯迦将那篇论文飞快地浏览了一遍,脸色有些发白。

“你的意思是……”

她知道,白海棠不会无缘无故地提到自己的母亲,更不会无缘无故地拿来这篇论文,这其中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关联!

“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母亲服用这种药物至少五年。也就是说,它不仅没有治好她的病,反而还导致了她的心脏在一步步走向衰竭。”

白海棠严肃地说道。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一点。”

她又说道。

何斯迦更加疑惑了,心中的不安渐渐扩大:“还有什么?”

白海棠伸手将论文翻到第一页,指着作者名字,又丢出来了一个重磅*:“注意看这里,这篇论文的作者叫Shuyang Feng……”

打量着何斯迦的神色,见她还是没想起来,白海棠只好补充道:“冯舒阳,看来你不记得了,他是杜婉秋的前夫,何千柔的亲生父亲。这个冯舒阳曾经是医学院的高材生,是心外科最年轻的主刀,但他在一次手术过程中犯了错误,导致病人死亡,当时闹得很轰动,医院只好开除了他。”

听完了白海棠的解释,何斯迦更加吃惊了:“他、他是杜婉秋的前夫?他们两个人……”

这么一说,事情好像一下子变得充满了阴谋!

怎么会那么巧?

巧合太多,这不正常!

“听说冯舒阳出事之后,酗酒成性,没多久就离了婚,杜婉秋带着女儿改嫁到了何家,二人没再联系过。再后来,冯舒阳去了国外,消息也很少。没想到,过去十多年,他居然拿出了这么一篇震惊医学界的学术论文!”

说完,白海棠露出复杂的表情。

她是学医的,虽然不是心外科,但也从学长学姐们的口中听说过这位曾经的天才,也曾惋惜过天才的陨落。

没想到,世事多变,当她再听见这个名字,竟然发现他和闺蜜母亲的死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第85章 车祸

过了很久,何斯迦都没有开口。

她已经被今天听到的这两个消息给震惊得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先是蒋成诩骗了她,编造了两个人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然后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有可能并不是死于疾病,而是有可能被人蓄意谋杀,至于是谁下手的,暂时还不得而知。

“斯迦,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别吓我!”

白海棠急了,用手推了推何斯迦的肩膀,脸上流露着紧张的表情。

何斯迦这才抬头看向她,拼命挤出来了一丝笑容:“我没事,海棠,多谢你把这件事告诉我。”

见她还算平静,白海棠总算松了一口气。

“海棠,讲一讲你吧,你这几年都在国外做无国界医生,一定很辛苦吧?”

何斯迦握着白海棠的手,轻声问道。

她不提还好,一提这件事,白海棠的眼窝一下子红了。

“斯迦,真对不起,我用了好几年的时间才从自己的小世界里走出来,没想到你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太后悔了……”

白海棠啜泣不已,摇了摇头:“你回国之后,我一直等你的消息,可等来等去,我没等到你的消息,却等到了霍夫曼博士去世的消息……”

何斯迦瞪大眼睛,似乎并不知道这是谁。

白海棠无奈地笑了笑,眼睛看向远处:“对啊,你都不记得了,霍夫曼博士是我的老师,更是我此生最爱的男人。只不过,我从来没有表白过,而他也不曾知道我的心意。”

或许,他是知道的。

但既然她没说,他也就没有点破,两个人一直都是最为简单纯洁的师生关系。

“霍夫曼博士在援助非洲的时候发生了意外,我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整个人在宿舍里待了三天,跟外界切断一切联络。第四天早上,我收拾了行李,直接去了机场。我以为你解决了婚约的事情,就会离开中海,到时候你回到学校,就能从老师那里知道我的去向了,哪知道……”

白海棠低下了头,忍耐多时的眼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我发了疯一样地工作,想要麻痹自己,忘记一切痛苦。等我终于意识到,我必须继续读书,给自己充电,已经过去了五年多……”

她摊开两手,喃喃自语:“我无时无刻不想救更多的人,但我只有两只手,一个脑袋,医学界每分每秒都有新的突破,如果我不能一直学习,很快就会落伍。”

何斯迦用两只手环抱住白海棠,让她整个人靠向自己的肩膀,柔声安抚道:“已经很好了,你已经很好了,真的,海棠。”

两个女人蜷缩在沙发上,相互鼓励。

中午,何斯迦留白海棠一起吃饭,让她尝一尝萍姐的手艺。

“我真想留下来,但我下午有一个面试,按照惯例,我不能吃午饭。”

白海棠无不遗憾地说道。

一旁的萍姐疑惑道:“什么面试这么可怕,连午饭也不让吃?”

白海棠笑道:“会看到很多稀奇古怪的临床病例,为了自己着想,我的经验是,能不吃就不吃。”

何斯迦对萍姐解释着:“她是医生,还是拿着手术刀切来切去的那一种,哈哈!”

萍姐一脸佩服:“真厉害!可不像我,就只会拿菜刀,切菜切肉!”

白海棠一边穿鞋,一边接口道:“我切人!”

三个女人一起大笑起来。

送走了白海棠,何斯迦心不在焉地吃了午饭,脑子里还在想着母亲的死。

白海棠和她从十几岁就认识了,她对何家的情况即便不算了如指掌,也知道个七七八八——

当年,两个人无话不谈,何斯迦少不了三不五时就向好友抱怨上几句。

白海棠告诉她,她的妈妈孟蕊出身书香世家,因为当年执意要嫁给不学无术且一身铜臭的何元正,孟蕊甚至和娘家断绝了关系。

直到何斯迦出生,她才和父母稍微恢复了走动,何斯迦的名字,就是当大学教授的外公和外婆两个人一起取的。

在何斯迦上了小学之后,孟蕊的身体就开始不太好了,何元正整天在外面应酬,也很少回家。

再后来,所有人都知道何太太体弱多病,深居简出。

再再后来,孟蕊心脏病发,留下一个女儿,撒手人寰。

何元正在人前表现得十分悲恸,然而,没过半年,他就高高兴兴地娶了杜婉秋回家。

孟父孟母自然痛斥他的无情无义,但木已成舟,他们也没有办法,只能暗自垂泪。

一年后,在孟蕊忌日那天,他们在扫墓路上遭遇连环车祸,当场死亡。

至此,何斯迦彻底成了没人管的孩子,没两天,她就被何元正和杜婉秋以留学的名义丢到了国外。

“何小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是不是不舒服啊?”

收拾完了碗筷,萍姐一走出来,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何斯迦一脸怔怔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她连忙关切地问道,还伸手摸了摸何斯迦的额头,担心她是不是发烧。

“啊,我没事。”

何斯迦反应过来,看了一眼时间:“萍姐,我出去一趟,你看着时间,去接津津。小心一点,我怕有狗仔会乱拍。”

萍姐点头,说知道了。

换了一身衣服,何斯迦开车前往傅氏。

这一次她没用曹景同来接自己,按照傅锦行给自己的通行密码,一路顺畅地到了他的办公室。

敲了敲房门,她听到傅锦行的声音:“进来。”

他以为是曹景同进来了,所以也没有抬头,手上还在飞快地签着文件:“等一下,快签好了。”

何斯迦低咳一声:“是我。”

手上一抖,傅锦行的笔迹明显歪了一下,他一脸诧异地看向她:“我不是让你在家里休息吗?”

扣上那本文件,他把笔放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径直走向何斯迦。

“不舒服了?”

傅锦行在她的面前站定,轻声询问道。

何斯迦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她孩子气的举动逗笑了傅锦行,他伸手摸了摸何斯迦的脸颊,有些无语:“到底怎么了?”

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试探着问道:“是不是白小姐和你说了什么?你肯定没忍住,我一走就给她打电话了吧!”

对于他的聪明,何斯迦已经不想再表达惊讶了。

她点了点头,转身走到了旁边的沙发旁边,坐了下来。

傅锦行也没有追问,等着何斯迦自己调整情绪。

过了几分钟,她才开口问道:“你认识冯舒阳这个人吗?”

他想了想:“不认识,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傅锦行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到。

“这个人是谁?”

他无比好奇。

何斯迦就把白海棠跟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又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傅锦行。

听完之后,傅锦行的表情也变得相当严肃:“如果真的像白小姐说的那样,这应该是一场蓄意的谋杀,长达数年,而且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包括你母亲的娘家人都会以为自己的女儿身体不好,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他总算明白了何斯迦为什么看起来会那么反常了。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这确实是一件大事。

“是,她虽然没有直说,但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她还告诉我,一个科学家在研究一个项目的时候,很可能要历经数年,甚至数十年,别看冯舒阳的论文是今年才发表出来的,其实,说不定他从十几年前就开始关注这个领域了。”

何斯迦转述着白海棠的话,显然也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不错,”傅锦行缓缓地点了点头,同样表示赞同:“我同意这种说法,冯舒阳可能从十几年前就认为这种药物存在问题,只是缺乏大量的实验数据和临床病例来佐证自己的论点。”

三个人都已经达成了共识,但何斯迦却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

“你想查出你母亲的真正死因?还想知道她的死是不是人为导致的,究竟是不是跟何元正和杜婉秋有关?”

傅锦行看穿了她的心思,主动问道。

何斯迦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他却叹了一口气:“可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单凭白小姐说的这些,真的调查起来,会非常麻烦……”

不等傅锦行说完,办公室的房门又被人急促地敲响了。

曹景同一脸焦急地出现在了门口,大声说道:“傅先生,小傅先生出车祸了!暂时还不清楚伤势,只知道现在在市人民医院急诊科!”

小傅先生,指的自然就是傅锦添了。

傅锦行愣了一下,马上说道:“我这就过去!”

何斯迦一听,也连忙跟上:“带我去吧!”

她觉得,自己和傅锦添毕竟算是朋友,听到对方出车祸的消息,怎么能不去看看,太不够意思了。

傅锦行瞥了她一眼,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走吧。”

他们飞快地下楼,开车前往市人民医院,直奔急诊科。

傅锦添是在去见客户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的。

“锦添,有没有事?”

傅锦行确实很着急,他一进入急诊科就迈着大步,直奔着傅锦添走去。

第86章 傅先生有心事了

只见傅锦添的额头上贴了一小块白色纱布,一只手臂也吊在胸前,应该是骨折了。

一抬头,他看见直奔自己而来的傅锦行和跟在后面的何斯迦,傅锦添轻轻动了动嘴唇:“大哥……”

傅锦行打量着他,眉头越皱越紧。

“伤得重不重?”

他向一旁的护士询问道。

“小臂骨折,额头上有轻微擦伤,总体来说,不严重,但需要休息一段时间,俗话说得好,伤筋动骨一百天嘛。”

护士飞快地说道。

听她这么一说,傅锦行才稍微放下心来。

脑子没受伤就行。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是谁撞了你,有没有报警?”

他看了一眼傅锦添,关切地问道。

傅锦添摇了摇头,脸上闪过一丝愤懑之色:“我正常开车,后面有一辆红色保时捷一直想要超我的车,我想,那就让你先走吧。原本我以为只要让它超过去就没事了,没想到它又忽然在马路中间刹车,我想绕过,就跟另一条车道上的一辆车撞上了……”

他连说带比划,不小心又碰到受伤的那条手臂,疼得连忙闭上了嘴。

“我知道了,我会让人去查的,好好休息。”

傅锦行面无表情地说道。

傅锦添有些郁闷:“我的行车记录仪前两天坏了,还没拿去修,也没有拍到那辆车的车牌号码。而且,要是我没记错的话,那辆车的车主好像还故意遮挡了牌照,贴了一堆花里胡哨的东西……好像是小猪佩奇的贴纸!”

说完,他抽了抽眼角,敢情自己这是遇到社会人了。

人要是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

傅锦行不为所动:“没事,总能查到的。”

倒是一旁的何斯迦有些着急地问道:“虽然红色保时捷不算太多,但如果不是中海本地的车怎么办?难道要扩大到全国范围去找吗?”

她不是不想找,而是觉得不好找。

傅锦行曲解了何斯迦的意思,他眯起眼睛,不悦地反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着锦添受伤,然后什么都不做吗?”

她这才反应过来,他误会了自己。

一时间,何斯迦觉得又是生气,又是后悔——她干嘛要多管闲事,闭嘴不就好了吗!

闻言,傅锦添连忙替她说话:“大哥,斯迦不是那个意思,她是担心我们圈定不出一个范围,就等于在茫茫大海里捞针。斯迦也是好心,你就别说她了。”

傅锦添不吭声还好,听到他一口一个“斯迦”地喊着,要多亲密有多亲密,傅锦行的心情一瞬间变得更加恶劣了。

但他又不好当众发作,只好忍着,脸色铁青,透着阴沉。

何斯迦走到旁边,看见傅锦添的手腕上缠着一条女士丝巾,不禁有些讶异:“哎,这是什么?”

她不提的话,他还差一点儿忘了。

“就在我撞车的时候,旁边有一个年轻女孩经过,她看见我手臂骨折了,就随手找东西帮我固定住了,这是她的。可惜当时我已经疼得快晕过去了,等我反应过来,想跟她道谢,这才发现人都走了。”

傅锦添无比遗憾地说道,眼睛里流露出浓浓的感激之情。

见状,何斯迦忍不住打趣道:“肯定长得很漂亮,说不定就是你的真命天女呢,快上网求助一下广大网友,万一对方也是单身,这岂不是天赐的缘分?”

她虽然只是开玩笑,但傅锦添却一下子结巴了起来:“才、才不是呢……我不要,我只是想感谢她一下,那也不能以身相许啊……我、我不……”

眼看着他当真了,不停拒绝着,何斯迦忍不住抿了抿嘴唇,强忍着笑意。

原本还绷着一张脸的傅锦行却好像又高兴了起来,立即舒展了眉头,走到何斯迦的身边,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也跟着凑热闹:“是啊,锦添,说不定真的是上天的意思呢!”

他们两个人一唱一和,弄得傅锦添白皙的一张俊脸通红不已,连话也说不利索了:“大哥,你怎么……怎么也跟着乱来……我、我有喜欢的人!”

憋了半天,傅锦添总算说出来了,想要制止他们乱点鸳鸯谱。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这句话,何斯迦的心跳忽然一下子加快了。

她也说不上原因,只是觉得傅锦添刚才似乎看了自己一眼,而那个眼神……看起来似乎有些复杂。

但她不得不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别自作多情了,你一个已婚妇女,连孩子都有了,傅锦添怎么会对你有什么想法?

“哦?是吗?我都不知道呢,是哪一家的千金啊?”

傅锦行先是一愣,继而笑着问道。

看来,自己应该是多虑了。

谁知道,傅锦添却摇了摇头,有些沮丧地说道:“算了,人家也没看上我,不说了。大哥,我非得住院吗?我想回家……”

傅锦行把脸一板:“当然了,必须住院。”

话音刚落,曹景同已经办好了住院手续,他手里拿着一堆东西,跑来说道:“傅先生,可以去住院大楼了。”

于是,他们一行人又从急诊科转移到了骨科病房。

很快地,有护士过来给傅锦添输液。

大概是他年轻又帅气的缘故,人也亲切,等护士离开病房的时候,双颊都是泛红的,一副害羞的模样儿。

傅锦行低咳一声:“出个车祸,倒是出得红鸾星动了一样。”

听说宝贝儿子出了意外,傅锦添的父母也连忙赶到医院,担心不已。

这还是何斯迦第一次见到傅智泽,傅家次子,他是傅锦行的二叔,傅智渊的二弟,据说年轻的时候也很风流,在外面连私生女都有了,最近这几年倒是老实了不少,断了外面的莺莺燕燕。

总体来说,傅家的男人都不怎么样,何斯迦对他们的印象都很差。

傅智泽夫妇只顾着儿子,也没有顾得上同傅锦行和何斯迦多说什么,这倒是让她觉得十分轻松。

“二叔,你们陪锦添聊一聊吧,我们先走了。至于那辆车,我一定会尽快查到的,你们放心吧。”

傅锦行略一点头,准备带何斯迦离开。

不料,傅智泽竟然跟着他们一起走出了病房,似乎有话要说。

“啊,我先去洗手间,一会儿在电梯那里见。”

眼看着傅智泽大概是想要跟傅锦行单独说几句,何斯迦立即脚底抹油,朝另一边的洗手间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傅智泽轻声说道:“这女人倒是挺有眼力的。”

说着,他的目光里多了一丝赞赏之色。

傅锦行可不愿意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看起来没完,他低咳一声:“二叔,有事吗?”

傅智泽收回视线,这才说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不去看看你爸?听说,你妈把他的半张脸都给挠花了!”

说起大哥和大嫂这三十年的婚姻,他无奈至极。

一方面,他承认大哥做得不对,在外面有女人很正常,但本末倒置就不对了。

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大嫂实在小题大做,只会闹,反而把丈夫越推越远。

相比之下,傅智泽觉得自己的妻子就聪明多了,她表面上足够大度,先让他在外面生的女儿认祖归宗,然后再送到国外去,眼不见心不烦。

“那是他们的事情,和我无关。”

傅锦行冷酷地回答道。

“哎,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强呢!就算他再怎么不对,那也是你的亲生父亲啊!”

傅智泽还想劝一劝傅锦行,可后者完全不给面子:“二叔,你别说了,这是我们家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

说完,他迈着大步,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何斯迦洗完了手,犹豫着要不要出去。

也不知道傅智泽找傅锦行要说什么,会说多久,她踌躇了一番,这才走出了洗手间。

没想到,傅锦行就在外面的走廊上站着。

她咧了咧嘴:“这么快就说完啦?”

他挑眉:“俩大老爷们有什么可磨叽的,三两句话的事情,能说多久。”

何斯迦轻哼一声:“是啊,和女人可就有说不完的话了,我倒是巴不得你去和她们秉烛夜谈,这样我才能睡得安心。”

她明明是开玩笑而已,可傅锦行却生气了。

他转身就走,看得她一愣。

哎,他以前似乎也没有这么小气啊,何况,在正常情况下,傅锦行应该比她还毒舌,直接怼回来才对嘛!

何斯迦只好快步跟上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走了十几步,傅锦行一下子停住了脚,低头跟在后面的何斯迦一个不防,直接撞到了他的后背上。

他伸手,扶住她。

她揉了揉鼻子,一脸抱怨:“干嘛?”

傅锦行沉声说道:“你还记不记得你上一次问我的那个问题?”

何斯迦懵了。

她一天说那么多话,怎么记得是什么问题。

“你说,你才是何元正的女儿,可他为什么那么对你。其实,我跟你一样,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爸会那么对我,我同样是他的孩子。”

傅锦行闭了闭眼睛,有些无奈地说道。

她惊讶地看着他,想到了曹景同之前跟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那女人快生了,听说已经提前进了这家医院,我爸也在。二叔让我去看看他,因为我妈前两天跑到这里,他们吵了一架,还动手了。”

傅锦行好像在说着别人的事情似的,一脸漠然。

但何斯迦分明能够看到他双眼里燃烧着的两簇小小火焰。

她想,其实他也是在意的吧……

第87章 侧面报复

何斯迦静静地站在原地,过了几秒钟,她试探着走到了傅锦行的面前,伸出两只手,环住了他的腰。

他浑身一震,眼睛里流露出一抹不可思议的光芒。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不仅仅是何斯迦第一次主动抱自己,更是她第一次主动和自己产生肢体接触。

“别想了,反正你又不是津津那种小孩,你都长大了,连最难过的日子都熬过来了,还怕什么啊?别忘了,你可是坏到人神共愤的傅锦行啊!”

她轻声说道,还用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傅锦行抽了抽眼角,又抽了抽嘴角。

行了,他认命了,好歹她还在安慰自己……

应该是安慰吧?

一时间,傅锦行也迷惘了。

何斯迦并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还以为傅锦行已经被感激得说不出话来了。

她十分豪爽地又拍了拍他的肩头,很干脆地劝道:“想去探望,就过去看一眼;要是心里迈不过这道坎,那就装不知道。”

或许因为傅锦行是只缘身在此山中,他反而把这个问题给复杂化了。

而何斯迦因为置身事外,又从来没见过傅智渊这个人,对他没有任何感情和看法,所以才能够客观看待。

“你说得倒是简单。”

傅锦行轻哼了一声,说完,他伸出手,又往怀里搂了搂她。

何斯迦不甘心地反驳道:“哈,你这个人还真是王八蛋,我给你出主意,你骂我头脑简单!”

他眯了眯眼睛:“我看你是刚过了几天好日子,皮在痒痒了!”

她果然不敢再说什么了。

话虽如此,他们下楼之后还是没有直接离开。

何斯迦跟在傅锦行的屁股后面,和他一起去了旁边的商场,买了一些礼物,提在手上。

他到底还是决定去看看傅智渊和他在外面包养的女人。

说是包养,其实更像是有实无名的妻子吧,毕竟一年到头,傅智渊只有在除夕那天才会回到傅家大宅去住,因为初一一大早就要给祖宗们磕头上香。

不管怎么说,傅智渊还是傅家的长子,就算他在家族中的存在感不怎么强,但每年单靠企业红利还是足够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所以,他包下了一间高级套房,不等生产,就让那女人早早地住了进来。

一见到傅智渊的情人,何斯迦莫名地感到一丝眼熟。

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明明不认识。

“我之前演过两部电视剧,都是配角,没什么名气,不过你可能见过我。”

看出她眼里的疑惑,挺着大肚子的中年女人微笑着说道:“我叫黄影,影子的影。”

何斯迦恍然大悟,面露惊喜:“是你!我说怎么好像见过一样,原来是在电视里!”

虽然“小三”这个身份令人不齿,但是,何斯迦承认,面对着一脸和善的黄影,以及周身散发着傲慢之气的梅斓,她觉得,恐怕还是后者更恐怖一些。

病房里还有两个女孩,两个人相差了几岁,大的正在带着小的那个做作业,一见到有人来了,她们马上站起来,但没有说话,看上去教养不错。

“你们先出去玩一会儿,别走远了。”

黄影朝两个女儿招了招手,轻声说道。

等她们离开,站在一旁的傅智渊才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傅锦行打量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何斯迦这才留意到,傅智渊的脸颊上还有几道血痕,像是指甲抓出来的。

她想起来傅锦行刚才说的那番话,大概可以猜到,这是梅斓的“杰作”。

一时间,何斯迦有些无语。

幸好,梅斓还没有对怀孕的黄影下手,要是她推上一把,或者打上两拳,马上就要出生的孩子可能就保不住了。

到时候,恐怕连一尸两命都有可能!

“你都看到了吧?嗯?”

事已至此,傅智渊也不害怕在儿子的面前丢人了。

他索性用手指着自己的脸,大声问道:“这就是你妈挠的,她还想去推小影,知不知道什么叫‘一尸两命’?如果不是我拼命挡着,她就要杀人了!结果,因为没能得逞,她气得来抓花我的脸!”

站在后面的黄影低下了头,什么都没说。

她知道,自己的确见不得光,换做是其他女人,恐怕也不会表现得比梅斓大度多少。

“我早就想离婚了!要不是为了梅家和傅家双方的面子,你真以为我离不了吗?我告诉你,我这几天没空,等小影一生完孩子,我马上就找律师!”

傅智渊气急败坏地低声咆哮着。

他本以为傅锦行会阻止自己,不料,后者竟然淡淡开口:“那是你们的事情,我没有意见。我今天过来,只是替我妈来看看这个没出生的孩子,顺便道歉。”

说完,傅锦行略一鞠躬,朝着黄影的方向,然后起身说道:“她以后不会再来骚扰你们了,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黄影一下子愣住了,傅智渊也懵了。

他原本还以为,傅锦行今天是来为梅斓做说客的。

没想到……

“另外,你们的事情以后不用再通知我了,我不会插手。至于你的遗产什么的,我更是不在乎,我在傅氏的位置,是我自己打拼下来的,和我是谁的儿子并没有关系。”

傅锦行的脸上一直没有任何表情,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你这是……”

傅智渊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倒是黄影反应过来了,她吃力地走到了傅锦行的面前,一手托着硕大的肚子。

“傅先生,你这是以傅氏总裁的身份来驱逐你的父亲!”

经她一提醒,傅智渊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一直觉得傅锦行是自己的儿子,却几乎忘了一件事——他同样也是傅氏里至高无上的存在。

傅锦行平静地回答道:“谈不上驱逐那么严重,只不过,作为成年人,大家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一定的代价。他身为傅家长子,却从来也没有为家族做过任何贡献,那就安安稳稳地做一个普通人好了。放心,每年的家族红利,足够你们一家五口生活了。”

黄影颤声说道:“傅锦行,你这是在替你母亲进行报复!我知道!”

他付之淡淡一笑:“气大伤身,对孩子不好。等孩子出生,我会派人送一份见面礼,还望笑纳。”

黄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她知道,就算非婚生子和婚生子享有同样继承遗产的权利,但前提是他们的父亲拥有一大笔遗产。

而按照傅家多年的习俗,一旦傅智渊身故,他的遗产其实也没有多少,大部分会返回家族基金里。

真正的财富掌管者,还是家族唯一的继承人,比如傅锦行。

这个方式,还是傅家前几代人照猫画虎,跟着外国的一些知名家族学来的。

“你,你这是在替那个贱人报复我!”

傅智渊气得大喊道,风度尽失。

他更加认定,一定是梅斓派傅锦行来的!

“没人能够请得动我,可惜你到现在都弄不清楚我的脾气。从我出国到现在,十几年了,我们父子说的话,恐怕加起来还没有一百句吧?”

傅锦行冲他笑了笑,笑容里充满了无奈,还有苦涩。

“不过,你马上就要儿女双全了,而且,他们的母亲还不是那个你讨厌的女人。提前对你说一句恭喜。”

他后退一步,准备离开。

“我……我不是不想关心你,只是……”

傅智渊动了动嘴唇,一时间良心发现,也意识到自己太忽略这个儿子了。

“锦行!”

他又喊了一声,可惜,傅锦行没有回头,径直离开了病房。

看了一眼傅智渊,又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黄影,何斯迦什么都没有说,快步跟上,也走了出去。

傅锦行走得很急很急,他好像忘了后面还有一个何斯迦。

她只好连跑带颠地追了上去,直喘粗气:“喂,等、等等我啊……”

不知道是不是走急了,牵动了胸口的伤,何斯迦一手捂着心脏的位置,连忙停了下来。

傅锦行这才想起来,转身看她,又折了回来。

“走那么快干嘛?我看看。”

大庭广众之下,他就要伸手去扯何斯迦的上衣。

她吓得连忙按住,制止道:“你别耍流氓啊,到处都是人!”

傅锦行被气得笑了出来:“你的脑子里都装了什么?”

白了他一眼,何斯迦调匀了呼吸,这才轻声问道:“你刚刚是不是特别生气啊?你看他们好像一家人似的……”

他打断她:“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

她大声说道:“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傅锦行打量着何斯迦的表情,过了半天,他才慢悠悠地说道:“我只是给他们一个去证明爱情大于一切的机会罢了。这种抛妻弃子的男人不都是觉得遇到真爱了吗?反正有了爱情,金钱算个屁。”

一想到临走的时候,黄影那副失落的样子,何斯迦就觉得,那女人或许没有看起来那么平和温柔。

一个能熬了十几年的小三,势必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恐怕心智惊人。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何斯迦喃喃说道:“怪不得你妈妈那么讨厌张子昕,也许,因为她们都是小明星吧……”

她一说起这个名字,傅锦行就不太高兴了:“提这个做什么?”

说来也怪,张子昕已经一连好多天没有联系他了,这倒是从来都没有过的情况。

第88章 查到凶手是谁了

很显然,何斯迦误会了傅锦行的意思。

又或者说,傅锦行的反应确实容易让人产生误解,他看起来好像不允许何斯迦轻易在自己的面前提及张子昕一样。

她微微一顿,有些自嘲地笑了:“抱歉,我不会再提了。”

说完,何斯迦向停车场的方向走去,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回到家里,她洗了手,换了衣服,就陪津津做作业去了。

现在的幼儿园,差不多每天都会布置一堆亲子作业,图画上色啦,做手工啦,等等,偶尔也需要大人的陪伴和辅助。

以前工作忙,这些事情大部分都由萍姐来一手包办了,不过何斯迦最近正好有空,就自告奋勇地和津津一起完成。

一直到晚饭之前,他们两个人都躲在房间里不出来,傅锦行几次想要过去看看,但又忍住了。

他承认,自己不讨厌津津,甚至还觉得这个小淘气挺可爱的。

但是,每次一想起他的存在就意味着何斯迦和蒋成诩有一段挥之不去的过往,傅锦行的心情又会再一次变得复杂。

“傅先生,快洗手吧,马上就能吃饭了。”

萍姐从厨房里端出一道鱼,看到傅锦行站在房间门口,她连忙招呼道。

“哦,好的。”

他没有推门进去,而是转身离开了。

吃晚饭的时候,何斯迦显得有些心事重重,津津几次和她说话,她都是勉强敷衍,神色之间似乎有些疲乏。

“怎么了?”

傅锦行忍了半天,还是开口问道。

她实话实说:“头疼,好像要裂开一样。”

没想到连幼儿园的手工作业都那么复杂了,她陪津津弄了一个多小时,眼花缭乱,头痛欲裂。

萍姐很是担心,连忙倒了一杯热水,送到何斯迦的手边。

傅锦行沉声说道:“马上去医院。”

说完,他立即放下筷子,准备起身。

谁知道,何斯迦一把按住他,摇了摇头:“刚从医院回来,我不想再去一趟,我只想睡觉。”

傅锦行眯了眯眼,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丝毫不在意旁边还有萍姐和津津。

倒是何斯迦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变得滚热,口中拒绝道:“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他不理会,直接将她送回了卧室。

坐在餐桌旁的津津吐了吐舌头,嘟囔道:“讨厌……”

萍姐连忙瞪了他一眼,小声叮嘱道:“津津,不许乱说,快吃饭。”

何斯迦大概是真的累了,身体一碰到柔软的大床,她就闭上眼睛,马上睡了过去,前后可能连一分钟都没有。

虽然入睡很快,但她睡得并不踏实,小腿还抽搐了两下。

傅锦行给她盖好被子,又不放心离开,索性就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卧室里没有开灯,就着从窗外照进来的一缕朦胧月光,他可以尽情地打量着床上的人儿。

熟睡中的何斯迦显得异常的静谧柔美,和平时迥然不同。

傅锦行就坐在那里,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快凌晨的时候,何斯迦醒了。

她看见旁边坐了个人,顿时有些害怕:“谁?”

傅锦行按亮了一盏壁灯,这才起身,走到何斯迦的身边,手上还拿着一杯水:“渴了吧?”

他的柔情令她有些不太适应,半天没有伸手。

“毒药很贵,想弄死你也不会这么大费周章,喝吧。”

傅锦行开口说道。

这才对嘛。

何斯迦放心大胆地接过水杯,一口气喝光。

“今天的事情,不许跟任何人说。”

等她喝完,傅锦行才叮嘱道。

她愣了一下,明白过来,轻轻地撇了一下嘴:“知道了。怪不得你一直守在这里,原来是害怕我把你的家事说出去,放心好了,我不是一个嘴碎的女人。”

原本在心中升起的一丝感激之情,此刻也已经烟消云散了。

傅锦行怔了怔,也感到无语。

他是害怕她不舒服,所以才陪在旁边,并不是为了堵她的嘴。

算了,懒得解释。

两个人正在各想各的,傅锦行的手机忽然响了。

他拿起来一看,倒是愣住了。

正应了那句俗话,凡事不能念叨,想啥来啥——

回家之前,傅锦行还想到,张子昕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联系自己了,哪知道,这就来了电话。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何斯迦只要稍微向前探了一眼,就在手机屏幕上看到了“子昕”两个字。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发出一声冷笑,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

傅锦行走到窗前,去接听电话。

他只低声说了几个字,所以,何斯迦也无法推断出他和张子昕的对话。

放下手机,傅锦行一边向外走,一边说道:“我出去一趟,你要是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

何斯迦随口接道:“然后呢?你就会马上回来吗?”

他稍微驻足,扭头回答道:“我会让曹助理送你去医院。”

她“哦”了一声,撩了撩头发,冲着傅锦行摆摆手,笑靥迷人:“再见。”

这一次,换他表情一怔,眉心也跟着一点点地皱紧。

一直到了和张子昕碰面的地方,傅锦行的心情都是十分微妙的。

他想,如果刚才何斯迦稍微撒一撒娇,或者闹一闹脾气,不许他出门,让他必须留下来陪自己,说不定他也会同意。

但是她偏偏没有,还很高兴地和他道别。

这令傅锦行越想越是一肚子气。

等张子昕赶到的时候,正看见傅锦行脸色铁青地坐在那里,她的心尖也跟着一颤,忽然有了一种大事不妙的预感。

难道,他已经……

她硬着头皮走过去,尽量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等很久了吗?回市区的路上稍微堵了一下,你也知道,我最近一直在剧组拍戏,整天忙得不行,都出不来。”

傅锦行抬头看着张子昕,面无表情:“是吗?既然时间宝贵,那你今天约我见面,到底想要谈什么?”

自从上一次受伤炒作的事情,两个人明显疏远了不少。

“听说你去南平了?你可真大度,带她去参加前任男友的婚礼,没出什么意外吧?听说那位孟小姐可不是省油的灯,以前在大学的时候,有男生追她,没有追到,人家就去追别的女孩了,结果两个人刚在一起,她就不高兴了,还大闹了一通呢。”

张子昕一手托着腮,一脸兴味地说道。

傅锦行似乎也来了一丝兴趣:“哦,是吗?真看不出来,好歹是名门千金,那位孟小姐好像太娇蛮任性了一些。”

她招招手,点了一杯牛油果奶昔。

“谁知道呢?或许那些大小姐都是这样吧,占有欲超强,如果得不到,就宁肯毁了。哎,毕竟何斯迦和蒋成诩的事情,算是闹得满城风雨,就算她心里有气,其实也是很正常的。”

张子昕重新戴上墨镜,以免被服务生认出来。

很快,她的饮料被送了上来。

傅锦行注视着那杯奶昔,轻笑一声:“你不减肥了?”

两个人认识这么多年,张子昕几乎没有一天不在节食,理由是娱乐圈里的女人就是要瘦成纸片才可以。

“偶尔也要放纵一下,见到你高兴嘛。”

她撒娇似的咬了咬吸管,伸出一只手,姿态亲昵地扣住了傅锦行的手腕,想要与他十指交缠。

但他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而是避开了张子昕的手,让她扑了个空。

“嗯。”

傅锦行点了点头。

他有些冷漠,但似乎一直都是这样,张子昕的心里不停擂鼓,只喝了几口饮料,她便借口离开。

傅锦行也没有挽留,等张子昕一走了,他就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刘美薇的电话。

“刘总,我想马上见你,麻烦你到中山路这边的一家店里,我等你。”

他把地址告诉了刘美薇。

半小时以后,刘美薇匆匆赶到。

她虽然满心疑惑,但并不敢拒绝傅锦行,只好推掉手上的事情,立即来赴他的约。

“请坐。”

傅锦行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张子昕刚才也是坐在那里,他故意没有让服务生拿走她喝过的杯子。

刘美薇看着桌上的半杯饮料,杯壁上还沾着一枚口红印,她不禁有些尴尬。

“好了。”

他伸手一推,示意她坐下。

刘美薇只好坐了下来。

不等她回过神来,傅锦行用一种锐利的目光直视着刘美薇的双眼,直截了当地问道:“张子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居然会帮她做这种事?”

她毫无准备,一下子愣住了。

傅锦行的观察力一向都是过人的,他几乎可以断定,刘美薇一定知道什么,而且,还是和张子昕有关的。

“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几秒钟之后,刘美薇急了,她不停地解释道:“傅先生,我……我只是……我只是太想和她的工作室合作了,她的身价越来越高,我派人谈了几次,都拿不下来合约,所以我才……”

傅锦行打断她的话,冷声喝道:“所以你就帮她杀人吗?”

刘美薇的脸色变得惨白,等她反应过来,立即摇头如拨浪鼓一般:“什么杀人?我完全不知道,傅先生,你可不能冤枉我啊!”

情急之下,她的声音有些大,幸好旁边没有其他客人,否则一定会引来关注。

“礼服。”

看着她充满惶恐和不解的表情,傅锦行薄唇微吐,说出两个字。

紧接着,他看见刘美薇的身体摇晃了一下,似乎坐不住了。

“我太太的礼服。”

见状,傅锦行知道自己猜对了,他又补充了一句。

第89章 我可没有在外面偷吃

他提供的信息量已经够多了,刘美薇就算再傻,也知道出事了。

她打了一个激灵,声音颤抖地问道:“出、出什么事了吗?傅先生,请你相信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我可以向你发誓,真的!”

傅锦行靠向椅背,好整以暇地看着刘美薇,也不急着开口。

他越是淡然,她就越是惊惶,连一双眼睛都不知道要往哪里看了。

最后,刘美薇看向那杯没有喝完的饮料,上面的红色唇印此刻看起来极为刺眼,她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

“是不是张子昕找过你?她说什么了?”

她握紧双手,心中已经隐约明白了什么,又急又气。

傅锦行见她留意到了这个细节,感到十分满意,觉得自己没有白做安排,他就是要让刘美薇产生怀疑,以为张子昕已经抢先一步,为求自保,把罪名都扣在了她的头上。

只有这样,才能逼着刘美薇说出实话。

“嗯,她的确刚走没多久。”

傅锦行假模假样地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慢条斯理地说道:“在你来之前半小时吧。”

刘美薇彻底懂了,只见她咬了咬嘴唇,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没错,就是她!现在事情败露了,还想咬我一口,把我也拖下水吗?做梦!”

她恨恨地说道,一把端起服务生刚送来的一杯水,一口喝光了。

傅锦行也没有催促,他倒要看看,刘美薇会说出什么令自己意想不到的真相。

“你们来挑礼服的那天晚上,张子昕忽然出现了,她说,你娶了别人,她心里难受,想试一试傅太太的礼服。我当然不肯,但她提出的条件实在太诱人了,她说,只要我帮她这个小忙,张子昕工作室就会和我的品牌签订合同,互惠互利。我也是一时昏头,竟然答应她,让人带她去试了那件礼服……”

刘美薇越想越后悔,恨不得把张子昕喊来,和她当面对质。

“是吗?整件事情就这么简单吗?可她告诉我的,似乎和你说的有些出入。”

傅锦行故意诈她。

一听这话,刘美薇顿时急了:“我说的都是真的,没有一句是假话!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要是张子昕想要把屎盆子扣在我的头上,我非要撕了她的嘴不可!”

他伸出一只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刘美薇先别顾着激动,听他把话说完。

“刘总,我既然把你找来,就是要跟你把话说清楚的。”

傅锦行轻声说道,先安抚着刘美薇。

然后,他也没有隐瞒,将在婚礼上发生的那件事情对她讲述了一遍。

刘美薇的脸色越来越白,当她听到两根细针扎进了何斯迦的胸口位置,拿水杯的那只手已经开始轻微晃动了。

“太、太可怕了……”

她喃喃说道:“如果不是发现及时,等到针身全都扎进肉里,进了血管,再到了动脉附近,刺穿血管壁……”

想象了一下那样的画面,刘美薇说不下去了。

她用了一点点时间去平复情绪,然后,刘美薇抬起头来,很笃定地看向傅锦行:“除了张子昕之外,我想不出还有别人会做这种事!我可以对我自己和我全体员工的行为负责,这件事绝对不是我们做的!”

傅锦行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说出这些,听到这里,孰是孰非,他已经心头有数。

“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些。”

他皱了皱眉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惩罚刘美薇。

她确实有错,但也只是受了张子昕的蛊惑,以为有利可图,没想那么多。

罪不至死。

“傅先生,我……”

听了他的话,刘美薇的心中喜忧参半——

喜的是,看傅锦行的样子,应该是相信了自己的话。

忧的是,这件事毕竟和自己有关,想要置身事外,恐怕是不可能了。

“我真没想到,她利用我!”

刘美薇一遍遍地自言自语道,眼中除了充满了对张子昕的怨恨,还有难以置信。

说到蛇蝎美人,差不多应该就是她那样的女人了吧。

“知人知面不知心,张子昕可是娱乐圈女艺人里面有名的冰清玉洁,我看,应该是好大一朵白莲花才对!”

说完,刘美薇忍不住从包里掏出手机,想要骂她。

傅锦行制止了她:“这件事我会处理,你就什么都不要做,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吧。”

转念一想,刘美薇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想到,傅锦行和张子昕的关系可不一般。

现在是他的情人差一点儿杀了他的老婆,真的论起来,手心手背都是肉,还不一定更心疼谁呢。

作为女人,刘美薇不禁替何斯迦有些不值。

命都快没了,可丈夫还在试图包庇凶手,就因为那个凶手也是他的女人!

她放下了手机,摇了摇头,嘴角带了一丝不屑:“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再多管闲事。但是,这笔账我会记在心里,不会就这么算了!”

别看刘美薇只是一个服装设计师,可她这些年也不是吃素的,客户中不乏有钱有势之辈。

事实上,如果不是张子昕最近很红,刘美薇还真的未必会高看她一眼。

“你想怎么样?”

傅锦行沉声问道。

刘美薇冷笑着回答道:“合同都签了,我当然不会轻易放过她!既然你让我装作不知道,那我就等着和她的合作好了,先把第一波商业推广尽快做好,趁着她的名气还没有完全臭掉,然后再解除,省得被拖累!”

她在心里算计了一下时间,觉得还是越快越好,赶紧把张子昕的商业价值发挥到最大,尽快一拍两散,免得夜长梦多。

傅锦行点头:“可以,这就是你的事情了。”

等刘美薇离开,他坐在原位上,表情有些阴晴不定。

竟然是张子昕做的……

这个答案,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女人的嫉妒心,一向都是不能小视的。

尤其又是在娱乐圈里打滚的女人,自己早就应该想到才对,傅锦行甚至有些后悔,他明明可以阻止这件事的发生,但因为那个人是张子昕,自己还是放松了防备。

也许,和她相处了那么多年,在情感上还是有所牵绊的。

傅锦行决定,暂时不打草惊蛇,先静观其变。

他坐了片刻,给曹景同打电话,让他继续去查傅锦添的车祸,一定要找到那辆红色保时捷。

这起车祸,不管是意外也好,是人为也罢,他都必须要一个结果!

身边的人接二连三地遇到危险,那种感觉对于傅锦行来说,简直糟透了!

把车开到公寓的地下车库,傅锦行坐在车里,没有急着下车。

他体会到了那种感觉,一个男人,每天一睁开眼睛,无数的人都要指望着他。

而他呢,放眼整个世界,却没有一个自己可以指望的人,那种无力感漫天遍地袭来,让他变得无助,只想逃离。

傅锦行正准备抽根烟,手机响了。

他拿起来一看,竟然是何斯迦。

“喂。”

她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今晚还回来吗?要是不回来,我就把家门反锁了,要是回来,别忘了动作轻一点儿,我们要睡了。”

傅锦行的心里一下子就暖了起来,这女人其实还是在意他的吧,要不然也不会特地打来一通电话。

“嗯,这就上去了,在停车呢。”

他也没有再端着架子,实话实说。

何斯迦莫名地松了一口气,她知道,傅锦行出门是为了见张子昕。

几分钟以后,傅锦行走出电梯,进了家门。

他一进门就直奔卧室,当着何斯迦的面开始一件件脱衣服。

她坐在床上,一脸发懵地看着他:“你干嘛?”

傅锦行一边脱,一边说道:“我没洗澡。”

何斯迦不知道他这是在暗示什么,还是十分迷茫:“没洗就去洗啊,你不是睡前一定要洗澡嘛?”

他翻了一记白眼,直到把自己脱得光光,走到她的面前,让她看清楚一些。

“知不知道怎么鉴定男人有没有在外面偷吃?我没洗澡,这里也是干净的,就说明我可没有在外面偷吃,你应该懂了吧?”

傅锦行生怕何斯迦误会他在刚才的几个小时里和张子昕怎么样了,连忙自证清白。

她听明白了,皱了皱眉头:“谁知道你是不是局部清洗了?就算没洗澡,也可以单独洗某个地方啊!”

傅锦行:“……算你狠。”

然后,他气哼哼地去卫生间了。

何斯迦忍不住钻进被子里,笑得直打滚。

第二天,因为傅锦添出了车祸,他手上的一摊子工作就不得不搁置下来。

傅氏没有闲人,同一部门的其他同事也都整天忙得飞起,实在无法腾出精力来帮他处理,无奈之下,何斯迦这个二把刀只好临时顶上。

她硬着头皮去翻看傅锦添派人拿给自己的一沓资料,再跟在傅锦行的屁股后面问这问那,居然也完成了七七八八。

“别太累了,伤口刚愈合,注意休息。”

傅锦行看不过去了,一想到何斯迦是替傅锦添做事,他的心里就酸溜溜的。

“呦,你这个黑心资本家终于知道体恤员工了?”

何斯迦白了他一眼,嘴里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继续核对着手里的一组数据。

“说起来,马上就是中秋了,要不要回一趟何家?”

傅锦行哪壶不开提哪壶,成功地令何斯迦表情一变。

第90章 故意试探

果然,她生气了。

何斯迦重重地把手上的一摞A4纸往桌上一摔,扭头看向傅锦行,目光冷冷地注视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以为,傅锦行这是在试探自己,看看她会不会趁机跟何元正再有什么联系。

倒是傅锦行一头雾水:“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找机会去何家一趟,侧面打听一下消息,难道你不好奇嘛?撰写论文的那个冯舒阳可能和你亲生母亲的死亡有关系,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何斯迦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误会他了。

“我发现,你好像很容易对我产生不良想法啊,何斯迦。”

傅锦行也明白了什么,他紧蹙着眉头,有些不满地看着她。

她不好意思了,低咳一声,摸了摸鼻尖,口中还不停地为自己辩解道:“没有,是你太敏感了,要努力改掉这个毛病呀!”

傅锦行:“……”

何斯迦急忙溜了:“我去洗手间!”

他喊住她,伸手指了指旁边:“这里就有。”

她继续撒谎,脚步偷偷地向门口挪动,不停地讪笑着:“我便秘,没半个小时出不来,就不影响你了。”

“别让我去抓你,随你用多久,不怕脱肛,蹲一天马桶也行。”

傅锦行低下头,继续看文件,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

犹豫一秒,何斯迦还是冲进了卫生间。

他用余光瞥见她脸上的悲愤表情,嘴角无声地向上扬起。

傍晚,傅锦行和何斯迦在离开公司之后,没有直接回他们住的公寓,而是前往何家。

因为没有事先通知,所以,当保姆通知何元正,家里有客人来了,他看上去似乎还挺疑惑的。

没办法,正所谓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

何家的生意,在最近这几年,经历过两次较大的经济危机。

当年,何元正还能仗着自己和傅家有婚约,到处去借钱,拆东墙补西墙,总算应对过去了。

但这一次,谁都知道傅锦行根本不承认这个岳父,大家也就不再给何元正任何面子。

“谁来了?”

听到声音,杜婉秋也走了出来。

看见站在门口的傅锦行和何斯迦,她明显一愣,和何元正一样,都十分意外。

但杜婉秋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只听她先是咯咯一笑,笑声里透着讥讽,然后她才尖声挖苦道:“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还当是哪位神仙跑到我们这座小庙里了,原来是大小姐驾到!”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何斯迦,还有旁边的傅锦行,发现他们两个人居然什么都没带,杜婉秋口中再次啧啧:“两个大活人,也好意思空着四只手,马上就是中秋了,连一块月饼都不带,呵呵,没家教……”

说完,杜婉秋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何元正,不忘吹捧自己的女儿:“元正,你看到没有?千柔可是早早地就给你买好了茶叶,又去预订了你最爱吃的双黄白莲蓉月饼,这份孝心呐,我不是自夸,就算是亲生的也赶不上!”

何斯迦刚要开口反驳,傅锦行捏了捏她的手指,示意她不要冲动。

他还在这里呢,用得着她身先士卒嘛。

男人没能耐,才需要女人像一个泼妇似的,在外面和别人大吵大闹。

何斯迦一下子明白了傅锦行的意思,索性也就闭上了嘴,等着看好戏。

要知道,这男人有多么毒舌,多么腹黑,她可是比谁都清楚啊!

“有所图谋,当然就要有所表现了。连自己的亲爹是谁都能忘了,送一盒茶叶,两块月饼又算得了什么,你说是吧?”

傅锦行笑眯眯地看向何元正,一副征询意见的口吻。

大概是他的表情看起来实在太纯良无害了,以至于何元正脑子一抽,竟然还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元正!”

杜婉秋气得用手拽了拽他的袖子,何元正这才意识到,自己上了傅锦行的当。

他把脸一板:“你们来做什么?”

知道自己再也无法从傅家捞到什么好处了,何元正终于不用再像以前一样,跟条狗似的,在傅锦行的面前摇尾乞怜。

他反而还挺直了腰杆,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傅锦行觉得可笑,他四下一打量,发现除了保姆之外,就只有何元正夫妇在家,何千柔似乎不在。

这样也好,傅锦行早就受够了那个花痴女,他们一共没见过两次,但何千柔总是用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跟自己说话,搞得好像他是现代陈世美一样。

“既然来了,当然是有事,不然呢?”

傅锦行没好气地说道,然后拉着何斯迦的手,和她一起走进了何家。

没人敢拦他们,就连何元正也没有开口。

两个人大喇喇地一路走进了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刚才还怪我们空手而来,那你们连起码的一杯水都不端上来吗?”

傅锦行看了一眼保姆,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保姆就跟被催眠了似的,转身就去泡茶了,好像他说的话就是圣旨,压根没人敢违逆。

何斯迦强忍着想要大笑的冲动。

恶人自有恶人磨,像何元正这种不要脸的人,就得让傅锦行这种又坏又更加不要脸的人治一治他才行。

“你、你们……别太放肆,这是何家!”

杜婉秋走进客厅,大声斥责道。

傅锦行慢悠悠地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我也没说这是我家,你急什么?”

她噎住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废话少说,我也不想和你们耽误时间。傅氏最近准备投资一家国外的医学实验室,巧了,它的负责人竟然也是中海人,似乎还和你们颇有渊源。”

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来一张男人的照片,傅锦行用力拍在了茶几上。

何元正和杜婉秋出于好奇,一起低头看了过去。

看清照片上的那张脸,杜婉秋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一阵发黑。

她的身体摇晃两下,险些站不住了,只能伸手抓住了何元正的胳膊,勉强才能保持着平衡。

“怎么了?”

何元正有些奇怪,扭头看向杜婉秋,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又怎么了?”

因为生意上遇到问题,他们两个人少不得整天磕磕绊绊,感情也不复之前的甜蜜。

何元正无奈地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再温柔如水的女人一旦娶回家里,就会变成惹人生厌的母老虎。

杜婉秋摇了摇头,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可是,她又无比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

是他……是冯舒阳!

就是他!

“看何太太的反应,应该没错了,他叫冯舒阳,也就是你的前夫。怎么样,这么多年没有联系了,乍一听到他的消息,何太太是惊还是喜呢?”

傅锦行打量着杜婉秋,似笑非笑地问道。

他要的就是出其不意地试探她和何元正的反应,这样才是最真实的。

但是,相比之下,何元正好像没什么问题,而杜婉秋的问题却是相当的大。

已经分开这么久的夫妻,要么是还恨着,要么是还爱着,要么是已经放下了,不爱不恨。

绝对不应该是惊吓。

“我……我和他早就没有联系了,这一点你倒是说对了!我还以为,他早就横尸街头了,没想到,居然跑到国外去了,还弄了什么实验室。”

杜婉秋一脸鄙夷地说道,她的脸色虽然还是不太好看,但已经恢复了正常。

“这么说来,何太太对这个前夫的印象好像不怎么样嘛。”

傅锦行微微一笑。

他似乎戳中了杜婉秋心中的某个隐秘之处,只见她语气恨恨地说道:“岂止是不怎么样?我巴不得他死了!外人都说他是什么医学天才,其实他喝多了酒就会打人,不光打我,连孩子都打!后来他出了医学事故,被医院解职了,就每天喝酒,变本加厉地打人!我实在受不了,才决定带着千柔离开那个家!”

说完,杜婉秋眼眶泛红,瞪着傅锦行,语气不善地说道:“你肯定早就知道这些事情了,无非是想要用冯舒阳来羞辱我罢了!”

不过,她只是说对了一半。

除了羞辱之外,傅锦行更关心的是真相。

“这么说来,你和冯舒阳是因为家暴才离婚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何斯迦忽然开口问道。

杜婉秋一顿,没有马上说话。

因为她心虚了。

冯舒阳打人,确实是真的。

但在那个时候,杜婉秋其实已经和何元正在私下里有了不正常的男女关系。

只能说,既有内因,又有外因,她才下定决心和冯舒阳离婚。

“何太太在嫁进何家之前,据说是何家的钢琴教师,哦,就是你的钢琴教师,你可能不记得了。”

傅锦行微笑地看向何斯迦,成功地令她皱起了眉头。

她还真的想不到,杜婉秋竟然是自己的钢琴教师,怪不得近水楼台先得月,和何元正搞在了一起。

“那又如何?你说这些陈年旧事,就是想要指责我出轨吗?”

关键时刻,何元正蹦了出来,他挡在杜婉秋的面前,为她解围。

毕竟是自己深爱的女人,两个人结婚多年,他作为一个男人,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欺负。

第91章 如此寡廉鲜耻的人

“你的确存在道德缺失,不过,这不是我今天过来的目的。”

傅锦行翘起二郎腿,眯了眯眼睛,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他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何元正。

只见何元正涨红着脸色,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迸发,口中低吼道:“傅锦行,你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就很了不起嘛?”

他也是被气得不轻,居然连这种毫无营养的话都说得出来。

傅锦行一摊两手,神色之间很是无辜:“对啊,有钱就是了不起,你以前有钱的时候,架子比我摆得还大呢。”

在他们二人斗嘴的时候,杜婉秋已经恢复了平静,眉宇之间的戾气逐渐散去。

与此同时,何斯迦默默地打量着杜婉秋,对于这个心思缜密又足够恶毒的女人,她的心里其实也是很服气的。

十几年如一日的处心积虑,步步为营,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耐得住的。

“不要再说废话了!”

杜婉秋开口说道,她直视着傅锦行,几秒钟之后,又扭头看向坐在旁边的何斯迦。

然后,她冷笑一声:“冯舒阳的确是我的前夫,也是千柔的亲生父亲,但那又怎么样?过去的这些年里,我们母女已经和他完全没有联系了!如果你们以为能从他的身上大做文章,那就错了!”

相比之下,杜婉秋的确要比何元正机智多了。

她知道,正因为傅锦行的手上没有什么有用的证据,所以他才会亲自跑来,还拿出冯舒阳的照片,刺探自己和何元正的反应。

不然的话,他何苦折腾一趟?

所以,杜婉秋反倒不害怕什么了。

“对!姓冯的和我们没关系!不管他现在做什么,那都不关我们的事情,你们也别来找我们!”

何元正也跟着大声喊道。

眼看着他们夫妇二人的情绪已经恢复了,在杜婉秋心存戒备的情况下,傅锦行知道,自己也问不出什么,所以,他决定带着何斯迦一起离开。

“站住!”

就在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何元正忽然大喊了一声:“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一边喊着,他一边冲了上去,拦在了傅锦行和何斯迦的面前。

紧盯着何斯迦的双眼,何元正又是失望,又是愤怒:“养了你二十多年,就养出了一条白眼狼!你的胳膊肘向外拐,连自己的亲爹都不认了!”

傅家连一分钱都不给他,这让何元正走投无路,还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嘲笑。

一般情况下,女婿对待岳父,那都是相当敬重的。

偏偏傅锦行的眼睛里根本就没有他的存在,拿他当空气,在大家的眼里,何元正俨然成了一个笑柄。

人人都有痛打落水狗的偏好,更何况,何元正在风光的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人。

如今落了难,难免有人在背后落井下石,甚至当面挖苦讽刺他。

“亲爹?你做到了吗?我问你,我妈究竟是怎么死的?我妈死的时候,你当时人在哪里,又在做什么?”

何斯迦愣了足足一分钟,才开口质问道。

一开始,见她居然说不出话来,何元正还感到十分得意,认为自己的威严终于占了一次上风。

不料,何斯迦之所以沉默,只是因为她实在想不到,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寡廉鲜耻的人。

她确实懵了。

何斯迦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彻底击中了何元正最为心虚的一点——

当年,他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和杜婉秋在酒店的大床上风流快活。

还是家里的保姆通知了何元正,说孟蕊心脏病发,在被120急救车送往医院的途中就已经撒手人寰,让他赶快回去,处理后事。

“我……我当时……”

思及往事,何元正脸色有些发白,一时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身体一直不好,连医生也救不了,你怪得了谁?”

杜婉秋匆匆赶了过来,她伸手一把拉住何元正,同时暗暗地向他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别慌。

反正孟蕊都已经死了那么多年,有什么好害怕的!

“是吗?但愿你们都能问心无愧,尤其是你。别忘了,我妈是这栋别墅的女主人,午夜梦回,也许她还会回来看看。”

何斯迦轻笑一声,语气里充满了关切,特别是一双大而明亮的眸子,像极了她的母亲孟蕊。

被她一盯,杜婉秋莫名地一阵心悸,连呼吸都困难了。

不等她再次开口,何斯迦已经转身走出了何家。

她和傅锦行坐上了停在别墅外面的那辆车,等何斯迦系好安全带,傅锦行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才开车。

等车子彻底离开了这一带,何斯迦才声音涩涩地说道:“多亏海棠告诉我这些事情,不然,我根本记不起来……”

她好恨自己,连母亲的死都不记得了。

假如白海棠没有找到她,没有将这些线索联系到一起,她岂不是到死都不知道母亲的死亡可能存在疑点?

“别自责了。”

傅锦行猜到了,她一定会难受。

“你说得倒是轻松,事情没有发生在你的身上,刀子又没有割你的肉,你当然不疼了!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自从遇到你之后,我就那么倒霉,最近这两个月,好像没有发生过一件好事!”

何斯迦一手支在车窗上,咬着手指,一脸烦躁地说道。

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儿,她绝对没有夸大事实!

所以,她才越想越憋气。

要不是很清楚自己的身手打不过傅锦行,何斯迦早就想要胖揍他一顿了!

什么叫扫把星,什么叫衰神,他就是!

傅锦行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他觉得,自己这两个月的脾气倒是越来越好了。

“你干嘛不说话?你不是很喜欢噎人吗?”

见他沉默,何斯迦有些奇怪,她等了又等,还是忍不住问道。

傅锦行看了看她,轻启薄唇:“又发现你一个特质,原来你喜欢被虐,不被我损上几句,可能你浑身难受吧!”

看看,就知道他本性难移!

何斯迦满意地点了点头:“呵,这才像你。”

就知道牛牵到北京还是牛,不会变的!

两个人回到家里,一进门就听见萍姐正在轻声地哄着津津:“不要哭了,乖……”

何斯迦一惊,连鞋也顾不得换,就冲进了客厅。

“津津怎么了?”

她心底一沉,生怕他出事了。

萍姐回头一看是何斯迦和傅锦行回来了,不禁松了一口气似的,连忙说道:“没什么大事,说是幼儿园要开亲子会,要求一家三口都去,他就哭了……”

碍于傅锦行在场,萍姐也不好把话说得太过直白。

其实,津津一回家就哭着找蒋成诩,说要爸爸。

在他的心里,爸爸就是蒋成诩,至于傅锦行,顶多只是一个喜欢欺负他的大坏蛋。

当然,这个大坏蛋偶尔也会让他觉得非常厉害,比如,他会用乐高拼小汽车,比如,他可以夹到娃娃机里的玩偶,再比如,和他一起打游戏总是可以快速通关……

而这些,妈妈都不会!

“一家三口?我去还不行啊,不就是开家长会嘛。”

何斯迦有些不高兴地嘀咕着,觉得现在的幼儿园也真是事儿多。

萍姐递给她一本小册子:“喏,老师发的,光你去肯定不行,这里有详细介绍,你……你们抽空看一看吧。”

她为难地看了傅锦行一眼,心里跟明镜似的,以后这种麻烦肯定少不了。

且不说傅锦行是否允许何斯迦母子再去见蒋成诩,就算他同意,蒋家和孟家的人也不会答应。

“我先去做饭。”

说完,萍姐匆匆走进了厨房。

“我看看,你先去换衣服吧。”

傅锦行伸手从何斯迦的手里抽走了那本小册子,随意翻看起来。

坐在沙发上的津津踢了踢两条小腿,抽噎了两声,小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呢。

“走,洗脸去。”

何斯迦心疼孩子,将他抱起,一起去了卫生间。

等他们出来,发现傅锦行正一脸兴味地看着手里的小册子,还自言自语道:“这个我擅长……”

给津津洗脸的时候,何斯迦已经想到了一个办法。

于是,她直截了当地说道:“跟你商量一件事,等亲子会那天,能不能给曹助理放一天假,让他陪我们过去?”

何斯迦觉得,一家三口是做不到了,为了不让津津和其他小朋友不一样,自己借一个男人,完成那些亲子项目,应该也能应付过关。

“曹助理?”

傅锦行反应过来了,他用力把小册子一摔,愤懑地问道:“你当我死了?”

何况,就算他死了,她也不至于这么急着改嫁吧!

傅锦行简直怒不可遏。

“干嘛,你难道会跟我们一起去参加这个亲子会?”

何斯迦犹如听到了天方夜谭一样,吃惊地张大了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她忍不住在脑子里想象了一下,傅锦行脱下了平时穿的西装和衬衫,穿着一件五颜六色的T恤,上面印着两大一小的大头贴,头发上别着花花草草造型的发夹,还手舞足蹈地参加那些幼稚到极点的项目……

惨不忍睹。

何斯迦打了个哆嗦。

“不行吗?”

傅锦行扭头看向津津,征求着他的意见。

看他的表情,好像津津只要一摇头,傅锦行就要活吃了他一样。

第92章 一起洗

感受到强大的压力,津津情不自禁地向何斯迦的身边靠了靠。

小孩比大人往往还会察言观色,他们非常敏感,能够发现来自外界的哪怕一点点的危险味道。

所以,津津看了一眼傅锦行,小嘴扁了扁,还是选择屈服:“行,那你……去吧。”

可怜他小小年纪就尝到了迫于淫威的滋味儿,这在津津幼小的心灵中也埋下了一颗种子,让他在不知不觉中学会了四个大字。

强取豪夺。

如果何斯迦知道,自己可爱活泼的儿子就是被傅锦行这个人渣给带坏的,恐怕她会把他给一顿暴打也不觉得解恨。

可惜,等她知道的时候,早就已经晚了。

“听到没有?连他都同意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傅锦行对于津津的回答感到十分满意,他甚至还伸出一只大手,亲切地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

当然,他自动忽略了津津那一脸悲愤的表情就是了。

“你高兴就好。”

抿了抿嘴唇,何斯迦一阵无语。

不过,她其实也是有一丝期待的。

自从津津在三周岁的时候进了幼儿园,因为身份的特殊,无论举行什么活动,蒋成诩都是不露面的。

而她也因为工作忙碌的原因,很少亲自去照顾津津,平日里陪伴孩子最多的人,应该就是幼儿园老师和萍姐了。

没想到,到了中海,她和孩子相处的时间反而变多了。

而且,何斯迦也承认,家里有一个男人的存在,对于孩子来说,确实不一样。

起码津津不敢再像以前那样调皮捣蛋,或者挑食,往往是傅锦行一个眼神看过去,他就乖乖吃饭,或者做作业去了,一声都不敢再吭。

由此足以看出,小孩也是看人下菜碟儿的。

解决了这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何斯迦松了一口气。

晚饭之后,她回到卧室,把衣服脱掉,对着镜子查看自己胸口上的那道伤疤。

“呼,这么快就开始长新肉了,怪不得痒痒的。”

何斯迦自言自语道,忍不住又用手指头轻轻地抓了几下。

她刚要穿好衣服,冷不防傅锦行窜了过来,一把抱住上半身还光着的何斯迦,吓得她连连尖叫:“啊……”

他用嘴堵住她的嘴,以免被外面的萍姐和津津听到声音。

等到何斯迦终于安静下来,傅锦行才气喘吁吁地放开了她已经被自己吻肿了的两瓣红唇。

她本想抬手给他一巴掌,但因为被亲得意乱情迷,双腿发软,就连站稳都成了一件难事,何况打人。

“干嘛,主动脱光了,想对我做什么?”

偏偏傅锦行还恶人先告状,嘴角噙着一丝促狭的笑容,抢先问道。

何斯迦气得一把推开他,想去拿睡衣,准备洗澡了。

“哎,一起洗。”

他趁机扣住她的手腕,态度强硬地和何斯迦一起往卫生间走去,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一定要节约用水啊,你一缸水,我一缸水,太浪费了。如果我俩一起泡澡的话,每天就能省下一缸水,一年可就是三百六十五缸水啊……”

这种谬论,恐怕也只有傅锦行这种极其不要脸的家伙才能想出来吧!

翌日,何斯迦坐在车上,不停地打着哈欠。

之前两天,考虑到她身上有伤,又不能长时间洗澡,傅锦行一到晚上就变得很老实,连睡觉都蜷缩在床的一边,生怕碰到她。

但昨天晚上,他亲自检查过她的伤口,发现已经结痂长肉了,于是,傅锦行又不老实了,折腾了何斯迦将近大半宿。

要不是考虑到今天还得来公司,他可能连觉也不想睡了。

一路上,何斯迦哈欠连天,昏昏欲睡。

二人到了公司,一见到傅锦行的脸上挂着一抹笑意,曹景同就大概断定,嗯,老板今天的心情不错。

他趁机在微信群里说了一句,大家纷纷放下心来。

要知道,先是何斯迦受伤,然后是傅锦添出了车祸,傅锦行恨不得马上抓到这两个凶手,杀之而后快。

以至于他的表情总是阴郁得好像能滴出水,整个公司上下,人人自危。

眼看着今天颇有一种多云转晴的趋势,曹景同也跟着喜气洋洋起来。

“曹助理,你看起来很开心嘛。”

傅锦行猛地收住了脚步,打量了曹景同两眼,他的笑意渐渐褪去,冷冷问道。

“没、没有。”

放下咖啡,曹景同脚底抹油,赶紧跑了。

然而,倒霉的是,何斯迦很没有眼力地喊住了他:“曹助理,我上次拜托你的事情,你帮我打听了吗?”

曹景同脚下一个踉跄,差一点儿扑街。

姑奶奶,你这是要害死我啊!

但他只能站住了,一脸客气地回答道:“傅太太,我帮你打听过了,中海美院有一位退休教授,她很喜欢孩子,也有幼儿教学的相关经验。要是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带着孩子,直接去她那里看看。”

何斯迦连连点头,向他道谢:“太谢谢你了,曹助理。”

曹景同头也不回地跑了。

果然,他刚一走,傅锦行就疑惑地问道:“中海美院?你要给津津找老师吗?”

何斯迦轻描淡写地回答道:“津津挺喜欢画画的,要是他有兴趣,我也想往这方面培养一下。”

津津已经四岁了,这个年纪的孩子普遍都开始接受有针对性的兴趣培养了,他不太喜欢乐器,倒是对色彩很敏感。

傅锦行“哦”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只不过,对于何斯迦一遇到事情,宁可找曹景同也不找自己的行为,他有些醋意大发。

坐在隔壁办公的曹景同摸了摸自己阵阵发烫的耳朵,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有人在骂他。

至于那个人是谁……当然是那位醋缸成精的老板了!

下午的时候,何斯迦一个人偷偷溜出公司,去医院探望傅锦添。

其实,她原本是没有这个机会的,只不过傅锦行临时改变了行程,要亲自去工地考察。

工地那种环境,又脏,又危险,他当然不会让何斯迦跟自己一起去,而是带着曹景同就出发了。

何斯迦趁机跑到了傅锦添的病房,还带了一份下午茶给他。

一见到她来了,原本百无聊赖的傅锦添顿时眼睛一亮,白皙的脸上也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红晕。

他连忙坐起来,又向门口看去。

“看什么呀,就我自己。”

何斯迦抿了抿嘴唇,笑得得意。

一听说傅锦行没有跟她一起过来,傅锦添的眼神就变得更加明亮了,他知道,自己这么想是不对的,可就是控制不住内心的悸动。

放下手里的东西,她环顾了一圈,一脸诧异地问道:“照顾你的护工呢?”

傅锦添坐直了一些,轻声回答道:“我一个人也可以,就让他先走了。”

见状,何斯迦连忙拿起枕头,动作轻柔地放在他的身后,让傅锦添坐得舒服一些。

“什么叫一个人也可以,你现在不方便,需要有人照顾。万一想去卫生间怎么办,手臂还打着石膏呢,你们男人上厕所不是需要……”

何斯迦本想说,你们男人上厕所不是需要用手扶着某个特殊部位嘛,但她及时住口了,因为这个话题实在太不健康了!

她尴尬地挪开了眼神,脸颊滚热,只好假装看向别处。

傅锦添低咳一声,就当没听见。

过了片刻,他忽然想起什么,主动问道:“对了,你前几天去了南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何斯迦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是谁告诉你的?”

她的反应,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闻言,傅锦添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到底怎么了?”

原本不想告诉他,但傅锦添不停追问着,何斯迦只好把整件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他听得十分认真,等她全都说完了,傅锦添皱紧了眉头,缓缓说道:“这件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虽然我相信大哥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但在那之前,你一定要多加小心。以后要是大哥不在身边,你尽量不要外出,懂吗?”

何斯迦有所迟疑,但还是点点头。

“会不会是孟家娴做的?她知道你和蒋成诩的关系,还有一个孩子,难免心里怨憎,想要除去你。”

傅锦添大胆地猜测道。

“我真的不知道……算上婚礼那次,其实我只见过孟家娴两次,对这个女人一点儿也不了解。”

她一脸为难,不想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到处怀疑别人。

“斯迦,我很担心你。”

摇了摇头,傅锦添轻声说道。

他眼底流露出的关心,不是假的,何斯迦看得很清楚。

她有些感激,但也有一丝不安。

不过,何斯迦立即浅笑着回答道:“你还是先养好自己身上的伤吧,别担心我了,我不会有事的。”

但愿是自己太敏感了,也许,傅锦添只是出于关心,才那么说的。

“对了,那位救你的‘丝巾小姐’有没有再出现?”

虽然知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然而何斯迦还是抱有一丝希望,主动问道。

傅锦添摇头:“没有,茫茫人海,我连她是谁都不知道,想要找到一个陌生人应该也很难吧。”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遗憾,但很快就又看向了何斯迦,目光里有着十分明显的灼热。

她急忙低头:“我买了果汁和三明治给你。”

说完,何斯迦将那份下午茶拿了出来,试图掩饰心底的慌乱。

第93章 打蛇打七寸

傅锦添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去接,姿势显得有些笨拙,而且,他接过了三明治,就没有办法再去拿果汁了。

看到他笨拙的样子,何斯迦有些不忍心,于是拿起果汁,插好了吸管,主动送到了傅锦添的嘴边。

“喝呀。”

她完全把他当成津津一样照顾了。

傅锦添有些哭笑不得:“我怎么好意思让你伺候我?”

何斯迦噗嗤一声笑出来了,然后,她连连摇头:“举手之劳而已,怎么谈得上是伺候?再说了,你帮过我那么多次,我们是朋友嘛。”

他眸子里的光亮微微黯淡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朋友……

是啊,他们的关系,可不就是朋友吗?

虽然感觉有些别扭,但是,傅锦添没有再拒绝何斯迦的好意,正好他中午没有吃饱,加上三明治的味道不错,果汁又是鲜榨无添加的,他也就不再客气,连吃带喝,填饱了肚子。

“医院的饭菜不怎么合胃口吧?要忌口,很多东西都不能吃,太清淡也是吃不下的。”

何斯迦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感到一丝好笑。

“可不是嘛!正赶上我家的阿姨回老家办事,我妈昨天亲自下厨,给我煲了一壶汤,结果难喝到我都吐了……”

傅锦添一脸无奈地说道,似乎口腔里还残留着那股说不上来的怪味儿。

“再难喝的汤能有多难喝?”

何斯迦明显不相信,都是真材实料下锅,花上几个小时去煲,或许火候不是很老道,但起码不至于无法下咽。

“改天你试试就知道了!”

傅锦添悻悻地看着她,还砸了咂嘴,不停地摇头:“比中药还难喝,我爸不信邪,尝了一口,脸都绿了!”

她哈哈大笑,等完全笑够了,何斯迦才说道:“听起来好惨。这样吧,津津最近有些体虚,萍姐每天熬汤给他,我让她多熬一些,分你也足够了。”

傅锦添低咳一声:“会不会太麻烦你了?我不在公司,还得让你帮我处理工作,如果再让你送汤过来……”

他没有说下去,但目光却充满了期待。

如果何斯迦每天来医院送汤,自己岂不是就能每天都看见她了?

而且,两个人还能像现在一样,不需要顾忌什么,自在地聊聊天。

要是在公司,他们还得忌惮彼此的身份,就算遇到,也只能点点头,说不上两句话。

“不会,只是我不确定时间,你就当加餐。要是到了吃饭的时间我还没有出现,你就只能忍着,先吃别的了。”

何斯迦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觉得自己可以在每天中午或者傍晚的时候来医院一趟。

“我知道,我不会为了等你的汤,就一直饿着肚子。”

傅锦添也跟着笑了。

两个人正高高兴兴地说笑着,何斯迦的手机忽然响了。

她看了一下,有些不爽。

不过,何斯迦还是接起了电话:“喂?”

傅锦行正在回程的路上,他估摸着,自己和曹景同一走,何斯迦恐怕不会乖乖地留在公司里,于是特地打来电话,查她的岗。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我在医院,我来看锦添。”

她有些心虚地说道。

傅锦行一挑眉头,放下手机,对正在开车的曹景同吩咐道:“去医院,先不回公司了,她在锦添那里。”

曹景同一听,顿时明白了,在路口调转方向,直奔傅锦添所在的那家医院。

“那你先待在那里吧,我马上就到。”

说完,傅锦行就挂断了电话。

看向窗外,他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郁,整个人明显都不高兴了。

自己前脚刚离开,那女人后脚就马不停蹄地去探望傅锦添,她完全可以等自己从工地返回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去的。

连几个小时都等不了?

还是说,她就是专门趁自己不在,才去看傅锦添的?

一想到他们在病房里单独相处的场景,傅锦行就浑身不舒服,明知道不可能发生什么,但心里还是止不住地一阵阵咕嘟咕嘟地冒酸水。

正想着,他手机响了。

本以为是何斯迦打来的,不过,傅锦行拿起来一看,才发现是来电人是刘美薇。

眼中精光一闪,他接起电话,语气平静:“刘总。”

刘美薇也没有和傅锦行拐弯抹角,她直接对他说道:“张子昕刚才来了,我看,她是来试探我的。幸好我有所准备,她应该没有怀疑才对,不过,她大概也害怕了,所以才坐不住了。”

就在今天下午,张子昕又偷偷去了会所,一方面是想要从刘美薇那里打听消息,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正式签署代言合同。

她没想到,其实刘美薇早就和傅锦行通过气了,而且,不管有没有足够多的证据,刘美薇已经将张子昕当成了凶手,自然对她心生防备。

“知道了,一切如常就好,你不需要做什么,我有打算。”

傅锦行沉声说道。

顿了顿,刘美薇还是没有忍住,吐槽道:“傅先生,你是聪明人,但聪明的男人往往更容易让女人伤心。优秀的情人有很多,可懂得心疼妻子的丈夫却没有几个,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她觉得,傅锦行一直压着这件事情,是准备放过张子昕。

毕竟,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一直是令大家津津乐道的。

傅锦行正了正脸色:“我知道了。”

如果是别的事情,他或许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涉及到何斯迦的生命安全,傅锦行绝对不会太草率。

何况,还是蓄意的谋杀。

放下了手机,他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等到傅锦行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傅锦添和何斯迦两个人有说有笑的画面。

不仅如此,何斯迦还削了一盘子水果,插上牙签,方便傅锦添用一只手去取。

这种待遇着实令傅锦行红了眼睛,平时,他让何斯迦去给自己泡一杯茶,都得三催四请的,她还明显不乐意。

至于把好几样水果都削成小块,再亲手送到跟前……

那简直连想都不要想!

“大哥来了?你是不是去工地了,连裤腿上都是泥。”

一见到他来了,傅锦添立即开口说道:“怎么样,工地那边,一切都顺利吗?”

傅锦行点了点头:“还好,我就是循例去查看一下。”

万丈高楼平地起,对于任何一家以房地产为主的企业来说,施工安全都是必须放在第一位的。

一旦工地上发生什么意外,轻则延长施工时间,重则影响整个项目,甚至动摇企业形象。

所以,即便是坐在高位的傅锦行,也要时不时地亲自跑一趟工地,起到监督的作用。

“脏死了。”

何斯迦看到傅锦行裤腿和鞋面上沾到的泥,连忙从手袋里掏出一条白色手帕,催他去洗手。

他无奈,只好接过,去了洗手间。

等傅锦行再出来,傅锦添和何斯迦又聊了起来,不知道说到了什么话题,两个人看上去都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真的呀?怪不得你认识那么多手艺人,原来你喜欢搜集世界各地的啤酒瓶,太有意思了!”

何斯迦用手捂着嘴,笑个不停。

傅锦添也笑着对她点头:“是啊,想不到吧,改天带你去我家,我有一个房间,专门放我的那些宝贝……”

眼看着他们聊得热火朝天的,被冷落半天的傅锦行只好低咳一声,有些突兀地问道:“锦添,这两天觉得怎么样?”

傅锦添笑着看向他:“还好,就是有些无聊,多亏斯迦……大嫂今天过来看我,陪我说说话,还专门买了吃的和喝的给我呢。”

他虽然及时改了称呼,但傅锦行还是眼神一沉。

“斯迦,你也来了很久了,不要打扰锦添休息,我们改天再来。”

又待了几分钟,傅锦行看了一眼时间,开口说道。

等到二人走出病房,何斯迦才后知后觉地问道:“你干嘛?拉着一张脸,比马都长……”

傅锦行快步走了几步,然后转身,目光阴沉地看着她,质问道:“这话应该是我来问你吧,你想干嘛?”

她愣住,有些不解:“什么?”

他冷笑着,又补充一句:“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你是什么货色,也想勾引锦添那种青年才俊?”

何斯迦一下子怔在原地,似乎没有想到,傅锦行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省省力气吧,锦添从小就是乖孩子,等他将来也会,也会选择门当户对的女孩。你一个带着孩子的妇女,就算百般讨好,也不会有任何好处。另外,如果你觉得可以利用锦添来伤害到我,那你就错了。”

傅锦行眯着眼睛,说出无比冷酷残忍的话语。

何斯迦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原本,她还以为,最近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傅锦行已经没有那么坏了。

但她错了,他依旧邪恶,依旧残酷。

见她一直沉默着,傅锦行以为自己猜对了,他的目光更冷,之前泛酸的心里此刻已经有些抽痛了。

于是,两个人各怀鬼胎,各想各的,都没有开口。

“傅锦行,你还真是令我恶心,知不知道为什么你的父母都不喜欢你,因为你确实让人讨厌!”

握紧双手,何斯迦深吸一口气,一脸漠然地说道。

她专挑傅锦行的痛处下手,打蛇打七寸。

第94章 小吵胜新婚

事实证明,这一招确实见效。

骂傅锦行冷血自私,缺德,王八蛋之类的脏话,他顶多只是生气。

但是,说他从小没有得到家庭的温暖,说他活该变成这样,说他现在遭遇的一切痛苦都是咎由自取,就等于是在他的心上狠狠地插一把刀。

不等傅锦行开口,何斯迦从他的身边匆匆走过,她又不傻,不会一直站在那里,等着他发火。

“你再说一遍。”

他动作飞快,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猛地带到了自己的面前。

周围有护士或者病人家属经过,他们似乎看出他们之间不太对劲儿,频频侧目,但没有一个人主动上前询问。

如今的社会,人情淡漠,何况在大街上总能遇到吵架的小情侣,万一贸然上去劝架,很有可能惹一身骚。

所以,大家只是看着,并不多管闲事。

何斯迦有些害怕了,但她不相信傅锦行会在医院里对自己行凶,所以,她微微扬起下颌,冷冷地回答道:“你又不聋,明明听得很清楚,为什么还要我再说一遍?你要是爱听,我可以天天说一遍,不,说十遍都行,你确定让我这么做吗?”

她的挑衅让傅锦行的脸色彻底变阴,二人的目光在半空中触碰,似乎随时都能迸出火花。

最终,他还是一把推开了何斯迦。

她后退两步,勉强站稳。

“回家。”

傅锦行薄唇微启,只说了两个字,掉头就走。

莫名地松了一口气,何斯迦原本还以为,他会把自己丢在这里,让她自己打车回去。

没办法,孩子还在家里,她现在做不到像以前那样洒脱。

就算和傅锦行在外面吵翻了天,何斯迦也得先回去,再考虑别的事情。

跟上他的脚步,何斯迦和傅锦行保持着安全距离,小心翼翼地坐进了车里。

开到半路,她实在忍不住了,直接问道:“你扣着我的身份证件,什么时候能还我?”

当初,何斯迦是出差才来的中海,行李箱里有身份证,还有护照之类的,都是她常年放在身边的。

蒋成诩曾经大费周章才帮她补办了这些东西,没有证件,何斯迦就连想要住酒店或者买机票都很难。

这也是她为什么不得不留在傅锦行身边的原因,不是不想离开,而是寸步难行。

“你猜?”

傅锦行冷笑了一声,显然是不打算把东西还给她。

“行,你也就只会用这种办法来控制我了。”

意料之中,何斯迦倒也不算生气。

二人僵持着,一路回到家中。

一见到他们回来了,津津很是高兴,一手抓了一个人,拉着他们往房间里走。

“发衣服了?”

等他手舞足蹈地说完,何斯迦有些惊讶地问道。

不愧是国际双语幼儿园,这效率还真是高,昨晚才报上家长和孩子的尺寸,今天就发下来了活动服装。

和她猜得差不多,每人一件短袖T恤,下半身可以穿运动裤,不限制。

津津所在的班级分到了粉色,不管男女,一律都是这个颜色的衣服。

傅锦行本就生气,一看见这种娇嫩的颜色,顿时拉下了脸色:“没有白色或者黑色吗?”

津津摇头:“没有,还有黄色,绿色,红色,紫色,蓝色……”

他扳着手指头,把颜色一个个地报出来。

此外,老师还要求每个家庭都要上交一张合影,负责后勤的老师会把照片打印成贴纸,可以贴在胸口。

何斯迦默不作声地拿出手机,准备从相册里找一张照片,用微信发给老师。

但她翻了半天,才猛地想起来,自己的手机里压根就没有傅锦行的照片!

“喂,笑一笑。”

她举起手机,没好气地说道:“给你拍一张照片。”

不等傅锦行开口,津津已经把小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一样:“不是,妈妈,是我们三个人的照片。”

他用手比划了一下,把自己、何斯迦和傅锦行三个人全都圈进去了。

于是,两大一小只好临时抱佛脚,拍下人生中第一张照片。

拍得不怎么好,因为傅锦行不肯笑。

他板着脸,令整张照片的基调都显得阴沉,毫无欢乐的气息。

何斯迦非常不满意,左看右看,都觉得如果拿这张照片打印成贴纸,还贴在胸前,不像是全家福,倒像是……

不太吉利的话,她也就不想说了。

“给我看看。”

偏偏傅锦行还没有自知之明,一把抢走了手机,非要抢先看看拍得怎么样。

看了半天,他也支吾一句:“是不是哪里怪怪的?”

闻言,何斯迦斜睨了傅锦行一眼:“你也知道?”

他又看了半天,恍然大悟,语气笃定地说道:“我知道了,是你太丑了,拉低了整张照片,尤其是我的颜值。”

何斯迦:“……”

津津在一旁握着拳头,照着傅锦行的小腿就是一拳:“不许说我妈妈丑!”

虽然他的力气不大,但生生挨了一拳的傅锦行还是瞪了瞪眼睛,做生气状,吓得津津连忙躲到了何斯迦的身后,只探出半个脑袋,两只大眼睛咕噜咕噜地转着,向他做鬼脸。

最后,还是傅锦行大动干戈,他打了一通电话,叫来了专业的化妆师和摄影师,就在家里的客厅沙发上拍了一组照片。

这么一来,效果是妥妥的好,而且,又不会显得太隆重,因为背景就是家里,不会让人觉得是特地拿了写真。

看完照片,就连何斯迦也感到十分满意。

“傅太太,稍晚我会把精修照片发给你,能不能留一个邮箱给我?你们三口人拍得很好,精修也不用修太多,微调一下就可以了。”

摄影师客气地问道。

她愣了一下,然后报上了一串地址。

真是太搞笑了,她几个小时之前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傅锦行爆发争吵,没想到,现在就跟他一起带着孩子拍全家福……

画风转变太快,以至于送走了他们,何斯迦还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倒是津津嚷着饿了,已经主动跑去洗手,准备吃晚饭了。

看着何斯迦呆呆的样子,傅锦行皱了皱眉头,走过去问道:“照片拍了,那件丑衣服我也答应穿了,你还想怎样?”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没有很丑吧,你皮肤白,穿粉色也不会难看。再说了,没人规定男人不能穿粉色,你的偶像包袱太重了。”

何斯迦平静地说道。

“……真的?”

傅锦行半信半疑地看着她。

“哼。”

她转身去洗手了。

出来的时候,何斯迦发现傅锦行居然又溜回了房间,正光着膀子,鬼鬼祟祟地往身上套那件粉色T恤。

她故意大声喊道:“还没洗,别穿!”

傅锦行被吓得一个哆嗦,急忙把衣服扯了下来,只见他脸色涨红地看向何斯迦,好像一个被抓了个现行的犯错小孩。

“我……我就是比量一下,谁要穿那么难看的衣服。”

愤愤地把T恤往地上一丢,傅锦行看也不看,迈着大步走出了房间。

走了两步,他才意识到自己上半身还没穿衣服,只好又折回来,拿起之前的衣服,都穿好了,这才逃也似的冲出了房间。

“白痴。”

何斯迦低声骂了一句,顺便翻了一记白眼。

骂归骂,她承认,傅锦行的身材还是可以打九十九分的,脱衣有肉,穿衣显瘦,肩宽腰窄,腿长臀挺。

剩下一分就不给了,怕他骄傲。

拍了拍有些发烫的脸颊,她走出房间,停止脑子里的遐思。

周六清晨,何斯迦早早地叫醒津津。

她手里还抓着一个鼓囊囊的提包,里面塞着亲子会上需要的东西,何斯迦在前一晚都整理好了,不过,她依旧担心落下什么,一遍遍检查着,一会儿打开,一会儿拉上。

傅锦行看得烦躁,一把夺过来,放在自己的身边,和津津一起吃早饭。

三个人都穿着统一的T恤,还别说,他们的皮肤都很白,其实很适合这种娇嫩的樱花粉色。

萍姐忍不住夸道:“真养眼,三个人往那一站,特别好看。”

她本想说,真像一家三口,幸好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没有说出去。

到了幼儿园,何斯迦找到津津所在班级的位置,然后拉着一大一小在指定区域坐了下来。

其他的家长和孩子都陆陆续续到了,因为津津是新来不久的转校生,何斯迦也是第一次参加幼儿园的活动,她谁都不认识。

一个男家长是幼儿园家长会的成员,他们正在帮助老师派发矿泉水,发到何斯迦的手上,他不禁眼前一亮,脱口问道:“你是谁的家长,怎么以前没见过你呢?你好,我是张子轩的家长,也是家长会的理事,以后大家多多联系……”

大概是他的态度有些过于殷勤了,旁边的几个女家长都发出不屑的笑容,对年轻貌美的何斯迦也流露出一丝敌意。

不等何斯迦说话,一直对周围漠不关心的傅锦行忽然伸手接过那瓶矿泉水,并且冷淡地回答道:“谢谢,还有那么多人,你继续发吧,辛苦了。”

说完,他也不管那些家长有什么表情,直接拉过何斯迦的一条手臂,和她一起坐下。

等他们走远了一些,何斯迦小声说道:“你真讨厌,又得罪人,没听见人家是家长会的理事吗?”

家长会的理事?

傅锦行一挑眉头:“那是什么狗屁职务,我怎么从来也没有听说过,谁封的官?”

第95章 亲子活动闹笑话

何斯迦气结,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说来有趣,最近这几年,无论是幼儿园还是小学,特别是一些重点学校,都开始流行筹建家长委员会。

参与竞选的家长一个个准备充分,拿出厚厚的履历,为了一个理事的职务,上演各种拼杀。

何斯迦的性格比较懒散,再加上工作繁忙,她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加入这种组织,一直都属于不求上进的那一种家长。

“说啊,家长会的理事到底是什么?”

傅锦行穷追不舍,又凑过来了。

他的嘴唇几乎凑到何斯迦的耳畔,在外人看来,就好像在亲她似的。

她连忙伸手推开,唯恐被其他家长看见,丢死人了。

“家长会就是一群家长自己组建的,会协助老师和幼儿园做一些日常维护的工作,没什么好处,但可以参与到活动中来,是一种无偿的服务。”

何斯迦小声解释道。

听完之后,傅锦行摸着下巴,露出一脸不屑的表情:“说得好听,不就是拍马屁小分队吗?花钱出力,然后给孩子换取一些好处,自己也有面子。”

何斯迦咬了咬牙,没好气地问道:“要不要我给你找一个扩音器,你把这话大声喊出来啊?”

傅锦行没有听出她语气里的愤怒,反而点点头:“那你去找啊。”

幸好,接下来派发贴纸,算是终止了他们两个人的对话。

每个家庭拿到属于自己的贴纸,贴在胸前的衣服上,再配合头饰,形成一个一个家庭团队。

津津抽到的是向日葵,于是,他、何斯迦和傅锦行每个人的头上就需要戴着一个向日葵的头饰,还是可以发光的那种。

“老师说了,我们是向日葵之家!”

他摸着头饰,高兴地喊道。

傅锦行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了,他完全想不到,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要在这里任人宰割,活像个傻子一样。

再看看其他家长,也都是差不多的打扮,只是头饰的造型不同。

有一家更倒霉,抽到了水蜜桃,远远一看,倒像是把屁股顶在脑袋上。偏偏孩子的爸妈还都是比较圆润的身材,尤其是孩子妈妈,一张脸如满月,头上再顶着一个“屁股”,真是颇具喜感。

傅锦行抽了抽眼角:“向日葵,还不算太差啊……”

上午九点,亲子会正式开始,一开始是各个班级的形象展示,小朋友们列成方队,类似运动会那样依次入场。

家长们坐在台下,有加油助威的,有敲锣打鼓的,还有拿着摄像机在全程录像的,各显神通。

相比之下,傅锦行和何斯迦两个人就比较淡定了,何斯迦只是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津津妈妈,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我们家长会欢迎你!”

张子轩的爸爸又凑过来了,热情地说道。

因为他家孩子的名字和张子昕很像,所以,何斯迦一下子就记住了。

怪不得人家说现在的小孩起名字都跟言情剧主角似的,“子轩”这名字真是到处都有,烂大街了。

何斯迦对他笑了笑:“子轩爸爸,你好。”

对于她记住了自己的身份,男人显得很高兴,又唠叨起来:“我们家长会的宗旨是为了更好地为广大师生服务,虽然是无偿的,但是可以……”

傅锦行忽然把头探了过来,打断了他的话:“张先生,这家幼儿园的投资人都有哪些,你知道吗?”

男人以为他在考自己,于是马上回答道:“我当然知道了!我可是家长会的理事!这里隶属于星光教育集团,而星光教育集团是傅氏旗下……”

懒得看他摇头晃脑的样子,那种如数家珍的语气令傅锦行感到心烦,他打断男人,冷冷地说道:“我就是傅锦行,你可以闭嘴了。”

究其原因,是因为这男人总是缠着何斯迦,那副殷勤的态度,实在令傅锦行感到不爽。

“不好意思,我们一会儿再聊,孩子们快回来了。”

看着男人目瞪口呆的样子,何斯迦只好抱歉地冲他笑了笑,目视前方。

不过,她严重怀疑,对方不会再主动和自己聊天了——有傅锦行这座瘟神一样的家伙坐在旁边,自带屏蔽效果。

男人反应过来,急忙溜了。

而且,不仅如此,他好像还迅速地把这个消息扩散了出去。

因为还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幼儿园园长就亲自走了过来,只见她一脸恭敬地对傅锦行问好,还问他能不能单独聊一会儿。

傅锦行和园长一起离开,等他再回来的时候,亲自项目马上就要开始了。

第一个项目,是你画我猜,孩子负责画,家长负责猜。

“这个我擅长,我来。”

听完了规则,傅锦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低头看向津津:“咱俩去,怎么样?”

津津不太相信他:“你会吗?”

“你把后面的‘吗’去掉。”

傅锦行把脸一板,明显不高兴了。

笑话,这种连三岁小孩都会的东西,难道他不会?

上场之后,傅锦行跃跃欲试,摩拳擦掌,一脸兴奋地等待开始。

而和他分到一组的家长,无论男女,脸上明显都带着紧张的表情。

他们已经从张子轩爸爸那里知道了他的身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傅锦行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还顶着家长的头衔,但是,所有人都清楚一点,那就是……

这是一个惹不起的大人物!

惹了,就等着带着孩子,卷铺盖走人吧!

场上一共十个家长,十个孩子,每个孩子的面前立着一块画板,一共五道题,答对加十分,答错扣十分,采用抢答的方式。

如果孩子画得快,或者家长抢得快,就能第一个答题。

第一个如果答错了,其他家长有机会继续回答,如果没人抢答,或者一直答错,超过作答时间,那就由主持人宣布正确答案。

很快,第一题开始了。

十个小孩都看到了题目,于是开始一个个拿着画笔,埋头在画板上画了起来。

场下的家长们都屏住呼吸,密切地关注着场上的情况。

何斯迦有些担忧,她比谁都清楚,傅锦行对孩子的事情基本上属于一窍不通的状态,他非要上去,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笑话呢。

等孩子们都画得差不多了,还是没人抢答,又过了两秒钟,傅锦行眼前一亮,猛地按下了面前的抢答器。

主持人兴高采烈地把话筒递到他的嘴边:“请回答!”

“吹风筒!”

傅锦行大声说道,目光充满自信。

主持人:“……那个,回答错误。”

傅锦行浓眉一皱,马上又补充道:“粉色吹风筒!这回对了吧!”

主持人:“……”

场下家长:“……”

何斯迦:“……”

津津:“……”

他回答错了,可是,其他九个家长也不敢回答。

一旦回答对了,那可就是加十分,而傅锦行已经扣十分了!

“正确答案是,小猪佩奇!”

主持人抽着眼角,扁着嘴巴,一脸无奈地公布正确答案。

接下来的四道题目,几乎成了一场头脑风暴……不,是头脑灾难。

傅锦行每一次都是唯一一个按下抢答器的家长,但是,他的回答每一次都是错误的。

坐在场下的何斯迦几乎不忍直视,最后,他和津津这一组以华丽的-50分而荣登倒数第一。

其他九组,以不可思议的0分而获得并列第一。

主持人显然也傻了,他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一脸尴尬地宣布成绩。

下来的时候,津津都快哭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傅锦行猜不到自己画的是什么,明明他是所有小朋友当中画得又好又快的那一个。

“妈妈……”

津津扑进何斯迦的怀里,委屈死了。

他原本还以为,自己能在这个项目上拿个第一名呢。

“不哭不哭,还有其他项目呢,我们继续加油。”

何斯迦不停地拍着他的后背,轻声哄道:“比赛就是这样呀,我们要勇于接受,继续努力。”

站在一旁的傅锦行还处于懵逼的状态,他掏出手机,搜索了一番,然后指着屏幕上的那头粉红猪,一脸诧异:“这是猪?这不是吹风筒吗?这个是吹风筒的一截电线,看,还带卷儿呢!”

何斯迦怒斥道:“闭嘴,那是佩奇的尾巴!”

傅锦行:“我……”

接下来的项目,津津死也不让傅锦行上场了,没办法,何斯迦只好亲自陪他。

不过,由于她在运动方面并没有什么天赋,所以获得的成绩也就是普普通通的中游水平。

但也比倒数第一强多了。

很快,午休时间到了。

傅锦行觉得,自己既然拖了后腿,理应带他们去吃一顿好的。

“不去!”

津津把头一扬,傲气得很。

何斯迦打开她的包,里面装了萍姐事先做好的食物,都是一份一份的,装在保鲜盒里。

放眼望去,其他家长已经带着孩子,三五成群地坐在一起,彼此分享着各自带来的午饭。

而他们的周围,空无一人。

津津向四周看了看,忽然难过起来。

因为,平日里和他玩得好的那几个小朋友都不来找他了,他们本来也是想过来的,但都被家长给制止了,生怕得罪傅锦行。

“都怪你!”

他看着傅锦行,憋了半天,一肚子的委屈和怒火再也忍不住了。

第96章 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

如果是以前,何斯迦大概会呵斥津津一句,不许他乱发脾气。

可事实摆在眼前,换做是她,她也生气。

傅锦行这个讨厌鬼,不仅搞砸了比赛,而且还拿身份压人,导致连其他家长和小朋友都不敢过来和他们互动了。

“我怎么知道那是一头猪啊,谁家的猪长得跟吹风筒似的,你怪我做什么?”

谁知道,他却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反而比谁都要更加嚣张。

“就怪你!”

津津的眼眶一眨眼就变红了,他随手扯下戴在头上的向日葵发饰,抬腿就跑。

何斯迦的手上还拿着午餐,见状,她立即放下东西,起身去追。

坐久了,她刚一站起来,双腿发麻,一下子跌了回去。

“小心!”

傅锦行连忙伸手搀扶着何斯迦,口中问道:“没事吧?慢慢起来……”

不等他说完,她便大怒:“别碰我!还不赶紧去追津津,他往外面跑了,你愣着干什么!”

何斯迦拼命地跺了跺脚,缓解着不适,不停地催促道。

傅锦行这才反应过来,松开了手,去追那个生气的小家伙。

他第一次来这里,对幼儿园的格局根本就不熟悉,跑了两步,傅锦行只好停了下来,左右分辨着方向。

忽然,他看到一抹小小的粉色身影从不远处的栏杆外一闪而过。

“这小子,怎么跑出去了?”

傅锦行气得咬牙,连忙跟上。

因为现在是午休时间,有些家长会带着孩子去外面用餐,所以幼儿园的大门是敞开的,便于大家进出。

津津正是瞅准了这个机会,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

傅锦行跑出大门,发现他又不见了,他刚要先去左边的那条路检查一下,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极为刺耳的刹车声,车胎和地面发生剧烈的摩擦,那种声音简直要让人的牙齿都跟着发酸了。

紧接着,有人大声喊道:“呀,撞人了!好像还是个小孩!快,快看一下,真是个孩子呀!”

还有人嚷着:“是附近幼儿园的孩子跑出来了吧?旁边不就是幼儿园吗?”

傅锦行站在原地,有好几秒的时间,他觉得全身的血液都逆流了。

不、不会是津津吧……

他愣在原地,手脚冰凉。

就在这时,何斯迦也赶了过来,她看见傅锦行站在那里,不由得又是生气,又是着急:“津津呢?你有没有看到他?他往那边跑了?你去这边,我去那边,咱们分头……”

不等说完,她同样看见了前方停了一辆车,旁边围了一圈人。

人群中隐约传来了“撞人”、“孩子”、“可惜”之类的词语,何斯迦听了几句,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再也不理会傅锦行,拔腿就冲。

等她跑到人群旁边,奋力挤开那些围观的人,看到躺在车下的小小身体,何斯迦的脑子里“嗡”一声巨响!

“津津!津津!”

她尖叫着,扑到津津的身边,大声喊着他,她几次想要将他抱起,但看着孩子身下逐渐晕染的血渍,何斯迦竟然不敢伸手。

有好心人说道:“不要动他!我们已经打了电话,等120来了再说!”

撞人的司机也已经下了车,是一个男人,他不停地跟围观人群解释着:“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好好开车,是这个小孩忽然从路边冲过来,我已经尽量踩刹车了,你们看地上的印子……我自己也有孩子,也是差不多这么大,我怎么会故意撞别人家的孩子嘛……”

他一头是汗,后背的衣服都被冷汗给打透了,看上去也十分无助。

傅锦行终于缓过神来了,他一步步走到何斯迦的身边,先试着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你先起来,救护车马上就到了……”

话音未落,何斯迦扬起一只手,重重地打在了傅锦行的脸上!

“我告诉你,要是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他活不了,我就跟你拼了,你也别想活了,我们都别想活了!”

何斯迦歇斯底里地大声喊着,原本扎起来的马尾已经松了,头发披在脑后,脸上又是汗水,又是泪水,让她看起来像个疯婆子。

旁边的人一看他们三个人的衣着打扮,就知道是一家三口才对。

“哎,两口子吵架了吧,把娃娃吓到了,就跑出来了,被撞到了嘛。”

“也不一定,四五岁的男孩子正淘气,一个看不住就跑了,真是让人操心。”

“不知道能不能救得活,多好看的孩子,真是可惜了……”

“司机也倒霉,还不知道是谁的主要责任,看看交警那边怎么判吧!”

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啧啧有声。

而这些话语对于何斯迦来说,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她现在顾不上去追究任何人的责任,只希望津津能够平安无事,马上醒过来,还像以前那样,跟她笑,跟她闹。

一直到救护车赶来了,医生将倒在地上的津津抬上了担架,何斯迦才懵懵懂懂地在傅锦行的陪伴下一起上了车。

救护车一路呼啸,将他们送到了附近的一家医院。

急诊室的医生简单判断了一下,立即决定给津津进行手术。

“你们是孩子的父母?一个人去办手续,一个人留下来签字,孩子有没有什么既往病史,或者药物过敏之类的……”

护士飞快地说道,将手术知情书拿来,递到何斯迦的手上,并且询问着一些问题。

她整个人都快瘫软了,只能本能地点头或者摇头,连笔都握不住了。

“我们马上要给孩子做手术,时间不短,你们先等消息吧。”

听到这句话,何斯迦好像一下子清醒过来了,她一把抓住护士的手,反反复复地说道:“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他,他还那么小,不能有事……我求求你们了……”

说完,她双腿一软,就要跪下。

护士急忙将她搀扶起来,正好傅锦行回来了,他连忙上前,一把抱住何斯迦,口中劝道:“不要影响护士的工作,她要去做术前准备了……”

她这才松开了手,目光呆滞地盯着手术室的方向,浑身的力气都好像被抽光了一样,只能软软地靠着傅锦行。

闻讯赶来的曹景同显然也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他和傅锦行走到角落里,飞快地交流了一下。

“去找王院长,必须让他亲自坐镇。”

傅锦行实在走不开,他扭头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何斯迦,感觉她已经快垮了。

“好,放心吧,我一定做到。”

曹景同去一旁打电话了,不管怎么样,就算是搬出傅家这块金字招牌也罢,他必须联系到权威人士。

有王院长那样的业界大拿在场,手术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二十分钟以后,一个头发花白的医生匆匆赶到,正是这家医院的一把手院长,姓王,享受国家最高级别的津贴待遇,是国内乃至国际上寥寥可数的顶尖人物。

“王院长,谢谢你特地赶来。”

傅锦行也没有多做寒暄,只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孩子必须没事。

“这孩子……”

王院长有些迟疑。

“是我儿子。”

傅锦行想也不想地说道,面色凝重:“他要是有事,后果不用我多说了,一切交给你了,王院长。”

王院长点了点头,去换手术服。

情况特殊,他决定亲自给津津做手术,原本的主刀医生换成他的助理,从旁协助。

“不要担心了,有王院长来主刀,津津一定不会有事。”

傅锦行走到何斯迦的身边,用双手握着她的双手,才发现她的体温已经降到了极低,一双手像是冰块似的,还在不停地颤抖。

他要来了曹景同的外套,紧紧地裹在何斯迦的身上,用双臂环绕着她,给她取暖。

可她还是哆嗦不止,凑得近了,傅锦行甚至能够听到何斯迦上下两排牙齿在打颤的声音。

“斯迦,斯迦……”

他觉得绝对不能任由她继续这样下去,不等手术结束,她可能就撑不住了。

傅锦行用力扳着何斯迦的下巴,逼她看向自己:“听我说,津津不会有事,现在是最好的医生在给他做手术,你听到没有?”

她的眼珠儿动了动,似乎听到了他的话。

何斯迦的嘴唇翕动着,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津津怎么办……他还那么小……他现在一定很害怕……”

她的样子令他心疼,但更多的是后悔。

傅锦行想,如果自己当时跑得再快一点儿,不要耽误那十几秒钟的时间,或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然而,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不能阻止悲剧的上演。

“对不起,我向你保证,津津一定不会有事。他会好好的,长成一个帅小伙,迷倒一大片别人家的闺女,我们会一起看着他娶妻生子……”

傅锦行捧着何斯迦的脸颊,连声说道,向她保证着。

她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答应我,不管结果怎么样,你都要坚强。因为你是津津的妈妈,你是他唯一的依靠,你绝对不能有事,你听到没有?”

看到何斯迦似乎好一些了,傅锦行不得不提醒着她。

她喃喃地重复着:“我是津津的妈妈,我是他唯一的依靠,我绝对不能有事……”

看到何斯迦脸色惨白,睫毛上还有几颗泪珠儿,傅锦行心如刀绞,他一把抱紧她,抱得死死的,好像再也不愿意松手。

“傅先生,傅太太,我买了热饮,你们稍微喝一点吧。”

过了片刻,曹景同走了过来,他的手里端着两杯热巧克力。

傅锦行伸手接过,强迫何斯迦喝下去。

第97章 脱离危险

半杯暖融融的热巧克力下肚,何斯迦的脸色果然好多了。

她连午饭都没吃,胃里是空的,血糖偏低,要不是傅锦行强迫她喝下去,何斯迦可能随时都会晕倒。

“手术大概要持续好几个小时,我再去买点吃的。傅先生,有什么事情你就给我打电话,我就在医院附近。”

曹景同看了看时间,轻声说道。

周围的气氛太压抑了,他实在待不下去了。

“去吧,别买太多,少买一点就可以了,我们都吃不下去什么。”

傅锦行一手按了按酸痛的眉心,点了点头。

等到曹景同离开,手术室外又只剩下他和何斯迦两个人。

她坐在原位上,双手捧着纸杯,微垂着头,头发从脸颊两旁滑下来,挡住了半张脸,只剩下一截苍白的尖尖下颌。

看着何斯迦这副样子,傅锦行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她。

孩子是她生的,是她养的,自己作为一个没有投注过什么感情的外人,实在没有资格劝她看开一些。

更何况,津津之所以被车撞到,其中一大部分责任在他的身上。

没一会儿,负责这起事故的交警联系到了傅锦行和何斯迦,他们赶到医院,将初步的勘查结果告诉给孩子的父母。

路口的监控录像和行车记录仪的记录都拿到了,证明的确是孩子忽然跑出来,肇事司机当时是正常行驶,也及时刹车。

此外,保险公司也派人来了,司机第一时间联系了他们。

“我现在没有心情处理这些,稍等,我让我的助理来和你们交涉。我只有一个态度,是我们的责任,我不推卸,是对方的责任,我也不放过。”

傅锦行拿起手机,给曹景同打电话,让他马上赶回来。

到了这种时候,他只想安静地陪何斯迦在手术室外等着,等着手术结束,等着一个好结果。

“别害怕,一定不会有事的。”

傅锦行紧握着何斯迦的手,一遍遍地重复着。

这句话犹如一针强心剂,她渐渐地镇定了下来,身体不再颤抖,双手也没有之前那么冰冷。

手术足足持续了四五个小时,当手术室的大门推开的那一刻,傅锦行发现自己也无法控制地手抖起来。

一脸是汗的王院长出来了,像他这个年纪,支撑一台手术也是非常辛苦的。

“应该没问题了,放心吧。”

王院长摘掉口罩和帽子,语气肯定地对傅锦行和何斯迦说道。

“等一下会送孩子去病房,你们可以去看他。稍后我也会和其他医生一起去病房,一会儿见。”

听了王院长的话,他们两个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太感谢你了,王院长!”

傅锦行握着他的手,真诚地向他道谢。

他扭头看向站在身边的何斯迦,发现她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生气,不再像死人一样苍白漠然。

她颤抖着双唇,却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斯迦,你听到没有?津津没事了,你可以放心了!”

傅锦行一脸狂喜地说道。

何斯迦也不停地点头,口中喃喃道:“是啊,是啊,津津没事了……”

说完,她眼前一黑,居然直接晕倒在了傅锦行的怀中。

其实何斯迦早就撑不住了,她之所以一直没有昏过去,只是因为还惦记着津津的安危。

此时此刻,一听到孩子没有被死神带走,终于脱离了危险,她心头一松,脆弱的神经在紧绷了数个小时之后,彻底崩溃。

“斯迦,斯迦!来人啊,护士,医生!”

傅锦行一把抱住何斯迦,又急又怕地大声喊着,整个走廊里都回荡着他无助的声音:“有没有人,救救我老婆!快来人!”

何斯迦觉得自己的身体在摇晃着,她吃力地睁开眼睛,发现头顶是一片光亮,有一张脸在忽近忽远,表情透着焦急,口中似乎还说着什么。

她疲惫地闭上眼睛,感到手背一凉,好像有冰凉的液体正在缓缓地流进身体里。

好累……

“你先放开她,她需要好好休息。”

一个护士对傅锦行说道,从手术室外到病房内,他一直不肯松手,也不肯退后。

“我不会影响她休息的,我就在旁边看着。”

他十分固执地说道,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躺在床上的女人。

几分钟之后,曹景同在一旁提醒着:“傅先生,津津已经回到病房了,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护士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何斯迦的情况并不严重,只是因为受了强烈刺激,已经给她注射了药物,先让她睡上一觉就好了。

倒是津津那边似乎更需要有人前去看一看,和医生进行沟通,敲定下一步的治疗方案。

经他一提醒,傅锦行也清醒过来了。

要是何斯迦没有晕倒,她肯定也会马上去看津津。

如果她醒来之后,发现自己一直守在她的身边,而没有去看津津,一定会更加生气。

“好,那你留在这里,我先去看津津。”

傅锦行松开了手,起身向门口走去。

曹景同送他到了门口,轻声说道:“傅先生,你一定要支撑住啊,现在这种时候,他们母子都需要你。”

傅锦行的脚步一顿,表情有些复杂。

就在曹景同后悔自己不应该多嘴的时候,傅锦行这才开口回答道:“我到今天才知道,不是他们母子需要我,是我需要他们母子。他们当中如果有任何一个人有事,我都会良心不安,我都会遗憾终生。”

看他的神色,根本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说完,傅锦行迈步离开。

来到病房外,傅锦行被护士告知,前六个小时,家属暂时还不能进入病房,防止细菌感染。

他只好站在玻璃窗外,看着还没有完全醒过来的津津。

等六个小时之后,他们就可以进去陪他了。

“等麻药消了,他一定很疼吧?”

双手按在玻璃窗上,傅锦行喃喃自语道。

护士听见了,点了点头:“是啊,孩子一定会哭闹的,到时候你们要尽量安抚他的情绪,尽量不要让他上火。”

说完,她递上一沓检查报告,还有收费清单,让他核对。

傅锦行伸手接过,向护士道谢。

回到何斯迦的病房,她还没有醒过来。

虽然在睡觉,可她睡得非常不踏实,眉毛时不时地蹙在一起,还发出小声的哼哼,似乎在做噩梦。

傅锦行坐在床边,一边等着何斯迦醒过来,一边翻看着手里的检查报告。

津津的肋骨断了两根,好在年纪小,骨头长得快,但因为断骨戳进了肺部,导致他的胸腔内出现了严重的出血,内脏也有一定程度的损伤。

总体来说,他的一条小命虽然保住了,然而情况确实不容乐观。

发生这种事情,傅锦行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通知蒋成诩。

私心里,他才不想说。

反正在傅锦行看来,津津已经和蒋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蒋家那么绝情,蒋成诩也是一个怂货,实在不配跟可爱的津津再产生什么乱七八糟的联络。

但傅锦行又害怕,万一津津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自己的做法会不会太自私,也太残忍了。

而且,蒋成诩毕竟是津津的亲生父亲,或许在何斯迦的心中,也是希望他能出现在孩子身边的。

一时间,种种矛盾的情绪在傅锦行的心头疯长着,令他抓心挠肝,不得安宁。

“傅先生,你怎么了?”

在一旁的曹景同也发现了,他以为傅锦行不太舒服,连忙快步走了过来,轻声询问着。

“你说,我应该告诉蒋成诩吗?”

傅锦行犹豫着,还是问道。

曹景同微微一愣,他是比较清楚其中原委的,所以一下子就明白了是什么事情在为难着傅锦行。

换做是他,恐怕也觉得左右为难吧。

“这个……”

曹景同不敢说实话,他觉得,应该告诉,但又害怕傅锦行不高兴。

傅锦行把脸一板:“想什么就说什么,我要听一听你的看法。”

曹景同只好坦白地说道:“不是感冒发烧那种小事情,就算你瞒着,消息也未必传不到那边,与其被动,还不如主动通知他。至于他怎么做,那就是他的事情了,不归我们操心。”

这话彻底提醒了傅锦行,他一向都是讨厌防守,喜欢进攻的性格。

“就这么定了。你说得对,接下来要怎么做,那是他的事情,不是我的。”

说罢,傅锦行拿起手机,拨打蒋成诩的电话。

谁知道,他没有接,反而按掉了。

“姓蒋的这是找死吗?”

被挂掉电话的傅锦行显然有些不高兴,他嘀咕一声,刚要放下手机,却发现蒋成诩又发来一条短信。

“我在开会,不方便接电话,你有什么事情?”

傅锦行虽然不乐意,但还是回复过去,告诉他,津津出了车祸。

为了防止蒋成诩不相信自己的话,他索性又拿起手机,对着手上的那份检查报告,咔嚓咔嚓地拍了几张照片,一并发送过去。

足足过了好几分钟,那边居然把电话打了过来。

傅锦行心里冷笑,才几分钟而已,难道就已经开完会议了?

真巧啊。

话虽如此,他还是接了起来:“喂,你看到没有?”

不料,那边传来的却是孟家娴的声音:“傅先生,你好。成诩的手机放在我这里,不好意思了。”

第98章 孩子是谁的?

傅锦行一怔。

作为男人,他在反应过来的时候,情不自禁地为蒋成诩掬了一把同情的泪水——娶了一个这么严防死守的老婆,实在不幸。

很显然,孟家娴之所以连蒋成诩的手机都不放过,必须亲自拿在手里,肯定是担心他跟何斯迦还有什么私下交流。

所以,她一不做二不休,拿着蒋成诩的手机,一旦有人找他,孟家娴就先过滤一遍,根据对方的身份,再决定要不要进行下一步的联系。

“蒋太太真是御夫有术,失敬失敬了。”

傅锦行挖苦道。

他讨厌蒋成诩归讨厌,一想到蒋成诩过成现在这样,傅锦行不禁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对孟家娴这种女人更加排斥。

也许,这种大家族教养出来的女儿,都把巩固大房地位和看牢老公不要在外面偷吃当成首要任务吧,仔细想想,其实梅斓也差不多。

思及此,傅锦行愈发烦躁了:“我有事找蒋成诩,你们要是在一起,你就让他接电话。”

听出他语气里的不耐烦,孟家娴原本有心和傅锦行攀谈几句,此刻也只好作罢。

于是,她只好对傅锦行实话实说:“抱歉,傅先生,成诩真的不在我身边,我在公司上班,他在家里。”

他一听,挑起眉头:“那我要怎么联系到他?”

孟家娴沉默了几秒钟,似乎斟酌着要怎么开口。

“说话,我没有时间和你在这里磨蹭!”

傅锦行终于急了,大声催促道。

他站在走廊里,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危险气息,有护士经过,都不敢多看,低头快走。

孟家娴被呵斥了一句,知道自己几乎快要惹怒了这个男人,她只好轻声说道:“你先冷静,我有话跟你说。”

顿了顿,她连忙继续说下去:“你刚才发来的是那个孩子的检查报告,其中有一项是血检结果,上面显示他是AB型血。但成诩是O型血,无论何斯迦是什么血型,他们两个人生出来的孩子都不可能是AB型血。可能会有极少数例外吧,然而我说的是大多数情况,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一口气说完,孟家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想到何斯迦的孩子有可能并不是蒋成诩的,她的内心里确实多了一丝窃喜。

此外,孟家娴也感到万分好奇,如果孩子不是蒋成诩的,那又会是谁的呢?

据她所知,之前的几年,除了蒋成诩以外,何斯迦的身边一直没有其他的异性。

虽然不乏追求者,但她都一一拒绝了,甚至就连蒋成诩的求婚,何斯迦都没有立即答应,而是以逃避的姿态去拖延着。

难道说……

“你说蒋成诩是O型血?你怎么保证?”

孟家娴正想着,傅锦行开口了。

她立即说道:“婚前检查,我们做了很详细的婚前检查,因为我看重这方面,所以在结婚之前就跟他一起去了医院。如果你不相信的话,等我回家,可以找到检查报告,一起发给你。”

沉默了几秒钟,傅锦行冷冷回答道:“不用了。”

他想,孟家娴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她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更何况,还是这种很容易被戳穿的谎言。

“你如果不相信我的话,可以找医生咨询一下,我虽然不是什么学霸,可这种常识还是知道的。如果这个血型匹配不上,说明那孩子的身世可能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孟家娴还想再说什么,傅锦行已经打断了她:“我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再见。”

不等她再开口,他已经果断地挂了电话。

握着手机,傅锦行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

孟家娴说的那些,他都听进去了,也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

而且,最让傅锦行感到惶恐的一件事是,他自己就是AB型血!

有没有可能……

傅锦行不敢再想了,他转身向楼上的院长办公室走去。

做完手术的王院长刚进行了全身消毒,换了衣服,正坐在办公桌前认认真真地写着手术报告。

傅锦行敲了敲房门,直接走了进去。

一见到是他,王院长很客气地招呼傅锦行坐下。

本以为他是来询问手术的事情,没想到,等到傅锦行一开口,说明来意,王院长当时就愣住了:“亲子鉴定?”

虽然不想多说关于自己的私事,可傅锦行还是点了点头:“是的,我想和津津做亲子鉴定,在保密的情况下,你能为我安排一下吗?”

尽管心生怀疑,不过,在医院工作几十年的王院长见多识广,还是没有太过吃惊。

“我们医院就有亲子鉴定中心,对结果可以负责,但不具有司法效益……”

傅锦行打断王院长的话:“不需要,我只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我的亲生儿子。”

似乎捕捉到一丝八卦的味道,王院长点了点头,拿起手机,亲自打了个电话,把这件事安排下去。

因为孩子就在医院里,所以在采集鉴定样本这方面就显得简单多了,派个护士过去,抽取血样即可。

“你稍后也过去吧,都交代好了,绝对保密。”

王院长打完了电话,对傅锦行说道。

“多谢。”

此时此刻,傅锦行心乱如麻,他也没有心思再多做寒暄,向简单道谢之后,就径直离开了院长办公室。

来到亲子鉴定中心,果然已经有人提前在等他了。

抽了两管血,傅锦行皱着眉头,不安地问道:“结果需要多久才能出来?”

“一周。加急的话,至少也要五天,才能保证结果的准确性。”

他又追问道:“结果一定是准确的吗?”

对方有些尴尬,面对傅锦行的质疑,似乎不知道怎么做出保证,才能令他百分之百地相信。

“我们是权威机构,可以保证结果的准确率在全行业都是最高。如果实在不放心的话,可以去其他机构进行二次鉴定,在中海,这种亲子鉴定中心其实也有很多家。”

最后,傅锦行终于得到了确切的回答,他点点头,这才离开。

回到何斯迦的病房,她已经醒了。

“傅先生,你回来了!傅太太刚醒,她想去看津津,但我怕她出事,就没答应。”

一见到傅锦行,曹景同连忙迎了上来。

他回来了,曹景同明显松了一口气。

要是何斯迦非要下床,他也没有办法,拦又不敢拦。

“我看过津津了,他很好,还没有完全醒过来。不过,前六个小时,我们不能进入病房,再等等。”

傅锦行走到何斯迦的身边,轻声说道。

听了他的话,知道津津没事,何斯迦明显放松了很多,但她马上又一把抓住了傅锦行的手,急切地问道:“医生怎么说?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其实,傅锦行光顾着亲子鉴定的事情,还没有跟医生谈过津津接下来的治疗方案。

他为了让何斯迦放心,只好骗她:“他们还在研究具体的治疗方案,我跟他们说,等你醒了再一起商量。”

她点头:“对,一定要告诉我。”

一边说着,何斯迦一边就要下床,她不顾手上还插着针头,头顶上挂着的药水也没有注射完毕。

傅锦行连忙按住她的肩膀:“先别急,王院长年纪大了,刚做完手术,他也需要休息一下,我们体谅体谅,过两个小时再去找他。”

情况特殊,他只好搬出王院长作为挡箭牌了。

何斯迦这才停了下来,面露担忧:“可是,津津他……”

让她重新躺好,傅锦行安抚道:“我说了,我刚才去看过他了,他没事。这里是中海最好的医院,我们要相信医生和护士,也要相信津津,对不对?”

说完,他扭头看向曹景同:“曹助理,麻烦你去我家一趟,取一些大人和孩子的换洗衣服,再看看还缺什么,顺路一起买回来。”

手术虽然取得了成功,但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津津恐怕都要住在医院里。

“好。”

曹景同快步走出了病房。

很快,病房里只剩下了傅锦行和何斯迦两个人。

她没有再闹着去看津津,或者去找医生询问,只是安静地躺在床上,两眼无神地盯着雪白的天花板。

傅锦行因为心里有事,所以坐不住,他站在窗前,向外眺望着。

沉默片刻,他这才开口说道:“何斯迦,你是什么血型啊?”

她有些诧异,收回目光,呆呆地问道:“什么?”

一直在神游太虚,何斯迦竟然没有听清楚傅锦行的问题。

他只好又问了一遍。

尽管疑惑,但她还是据实以告:“我是B型血,怎么了?”

傅锦行再次追问道:“你生津津的时候,是顺产还是剖腹产,在哪个医院生的,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情况?”

何斯迦失笑:“你怎么忽然对这些事情感兴趣了?”

他不是最讨厌说起这些吗?

因为一想到津津,就会联想起蒋成诩,所以,何斯迦几乎从不和傅锦行提及这些事情。

“好奇而已。”

傅锦行垂下了眼睛,他表面上波澜不惊,但事实上,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却在一下一下地加快跳动,快到令他快要支撑不住。

“也没什么,是顺产,因为津津出生的时候很小,只有两千多克,我看了一眼,他就被送到保温箱里去了。”

回忆起生产的细节,何斯迦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母性的淡淡光辉,整个人看起来也柔和多了。

第99章 大度

等她说完,傅锦行又追问道:“然后呢?你确定孩子没有被人掉包过?”

这个问题似乎太唐突了,何斯迦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傅锦行,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我知道你不喜欢津津,可你也不能这么诅咒我的孩子吧……”

她情急之下,一口气呛在喉咙里,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听到声音,傅锦行连忙转身,走到何斯迦的身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何斯迦并不领情,一把推开他,抬起头,直直地盯着傅锦行:“你到底要做什么?你是不是看津津不顺眼,所以……”

眼看着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傅锦行也没有犹豫,索性直截了当地说道:“何斯迦,有没有想过,津津是我的儿子?”

这句话一说出来,何斯迦彻底懵住了。

他的……

他的儿子?

她第一反应是摇头:“不,不会的!他怎么会是你的儿子,他是成诩的……”

傅锦行冷冷地打断何斯迦的话:“你醒过来之后,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相信孩子一定是蒋成诩的?”

她讷讷地回答道:“因为成诩是这么告诉我的……”

蒋成诩为什么要骗她,她想不通。

虽然,事实证明,他已经在很多问题上骗过她了。

这一点,白海棠的说辞就是最好的佐证。

在蒋成诩和白海棠两个人各执一词的情况下,何斯迦还是本能地愿意去相信白海棠,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蒋成诩难道就不会骗你吗?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为了让你留在她的身边,编织了一系列的谎言,并且阻止你去寻找你的家人!”

傅锦行掷地有声地说道。

呆愣愣地看着他,何斯迦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你、你为什么说……津津有可能是你的孩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有些痛苦地想要用手去抱住脑袋。

每次一想到这些陈年旧事,何斯迦就觉得整个头部像要裂开似的,那种钝痛就好像是有人在用一把大锤子,隔着一层防震泡沫在敲她的后脑。

一下,一下……

死不了,又无法从这种疼痛中解脱出来。

“别乱动,小心针头。”

傅锦行制止了她的动作,看了一眼几乎快要见底的药瓶,他喊来护士,为何斯迦拔针。

稍微活动了一下酸麻冰冷的手背,何斯迦一把抓住了傅锦行的衣袖,一脸焦急地追问道:“傅锦行,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那么说?”

她不傻,津津现在还躺在病房里,刚做完手术,如果医生发现了什么,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因为我是AB血型,津津也是,而你是B型血,蒋成诩却是O型血,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你和他根本生不出来一个AB型血的孩子,所以我才问你,孩子有没有可能被掉包。”

傅锦行握着何斯迦的手,轻声解释道。

她一下子呆住。

“我生产的时候,是在一家私人医院,成诩不希望有人打扰我们,所以一直让我住在那里……孩子不可能被掉包,因为在津津出生的一整个星期,那家医院里只有我一个产妇。”

等回过神来,何斯迦飞快地摇头,推翻了傅锦行刚才的猜测。

另外,津津的眼睛和嘴巴都像极了她,两个人一看就是亲生母子。

“我做了亲子鉴定,过几天出结果。如果津津真的是我的儿子,这件事就有趣了!”

傅锦行松开了手,站直身体,冷笑着开口。

愣了两秒钟,何斯迦喃喃地问道:“什么有趣……你要做什么?”

她老老实实地留在傅锦行的身边,婉转承欢,就是为了保住津津,让他能够平安地长大。

如果不是蒋成诩被迫和孟家娴结婚,何斯迦甚至会忍痛割爱,把孩子交给他,也不愿意让津津也和自己一样,落在傅锦行的手上。

可现在……

情况似乎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抢了我的女人,还要我的儿子喊他爸爸,你说,这件事有没有趣?”

傅锦行勾着嘴角,笑容阴沉。

何斯迦的心跳在一瞬间加快了,她很害怕,至于害怕什么,自己也说不上来。

“如果津津真的是你的儿子,你打算怎么办?”

沉默了几分钟,她哑声问道。

她比谁都更加清楚,自己和傅锦行的婚姻就是在走独木桥,他只是为了解恨才娶了她,两个人谁先摔下去,谁先粉身碎骨,这段婚姻就会宣布玩完。

到那个时候,他会不会和自己争夺孩子的抚养权?

这是何斯迦最为担忧的。

不过,傅锦行显然误会了她的意思:“你放心好了,我不会不承认的。”

他语气笃定地说道。

何斯迦在心头发出无声的苦笑。

她不害怕他不承认,她害怕的恰恰是他的承认啊!

“亲子鉴定的结果要多久才会出来?”

过了片刻,她问道。

“至少要五天,说不定一个礼拜,急不得。”

事实上,傅锦行比何斯迦还要着急。

“哦,知道了。”

她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我去卫生间,然后去看津津。”

何斯迦掀开被子,翻身下床。

因为之前晕倒过了,她现在还有一点虚弱,站立的时候,身体有些轻微的摇晃。

傅锦行二话不说,直接一把将何斯迦打横抱起,带她去了卫生间。

“你看着我,我没法上厕所。”

她一脸尴尬地坐在马桶上,双手放在大腿上,上半身坐得笔直,像一个小学生。

傅锦行不为所动,仍旧站在卫生间的门口。

何斯迦住的病房是单人病房,有独立卫生间,还有淋浴,在医院里算得上是相当豪华的了。

“万一你摔倒了怎么办?你全身上下,里里外外,我哪里还没有见过?以后要是咱们七老八十了,说不定还得在床上用尿盆,到时候还不是一样要互相看着。”

他撇了撇嘴,觉得她太矫情了。

何斯迦呼吸一窒。

七老八十……

她和他吗?

会吗?

带着复杂的心情,何斯迦上完了厕所,洗了洗手,又洗了洗脸,脸上总算多了一丝血色。

几个小时过去,她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去楼上的病房看津津了。

两个人到了病房,发现津津的麻药已退,他正痛苦地哭着。

为了防止碰到伤口,他的双腿和双手都被固定住了,无法轻易移动,看上去十分可怜。

“津津……”

刚喊出他的名字,何斯迦的泪水就夺眶而出,急忙冲了进去。

津津醒了,哭得满脸是泪,听到她的声音,他哭得更凶了:“妈妈……疼……妈妈……我疼……津津疼……”

他反复地重复着这几个词语,一张脸憋得通红,时不时地抽搐着。

傅锦行急忙向值班护士询问着,得知这是麻药退掉之后的正常情况,因为伤口会痛,即便是大人,有的也会疼得哀嚎不止,何况是一个四岁的孩子。

“适当使用一些止痛针吧,要进口的那种,副作用小,不容易产生依赖。”

他立即下了决定,值班护士听完之后,去找医生。

很快,医生开了进口止痛针,注射之后,津津明显安静了许多,也止住了哭声。

看着他渐渐平和下来的一张小脸儿,傅锦行终于不再那么揪心了。

那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努力赚钱的意义。

不是为了豪宅,不是为了跑车,更不是为了能够每天晚上都跟不同的漂亮女人睡觉,而是为了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去填补小时候的缺失。

原本心里缺了一块儿的地方,居然一下子就堵上了,成了一个圆圆的圈儿,不缺边边角角。

甚至,傅锦行忍不住去想,就算津津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也认了。

“妈妈……”

津津动了动,小声喊着:“我要爸爸……”

一连很多天没有见到蒋成诩,他自然也想得厉害。

别看年纪小,但是在察言观色这方面,孩子们其实比大人还擅长。正因为如此,津津自从来了中海,就没有在何斯迦的面前提起过蒋成诩。

因为他或许知道,自己不应该闹着要找爸爸,至于为什么,他还太小,不懂。

何斯迦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傅锦行,生怕他又要生气。

“先用手机视频,好不好?”

没想到,傅锦行居然掏出了手机,他先给孟家娴打了个电话,让她去安排。

孟家娴自然不同意:“傅先生,我已经告诉你了,你还要成诩和他们母子有联系,恕我不能配合。”

傅锦行眯起眼睛,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蒋太太,如果我消息没错的话,你最近正在和泰和集团商议合作项目。很不巧的是,泰和的老总是我的学长,我们以前还经常一起打球,你说,如果我跑去嚼几句舌根,是不是不太好?”

那边沉默了,似乎没有想到,堂堂傅锦行也会威胁别人。

“不止,我还会半路截胡,还会低价收购,甚至就连更恶劣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出去打听打听。”

傅锦行笑得得意。

果然,孟家娴妥协了。

十几分钟以后,蒋成诩的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傅锦行将手机举到津津的面前,让他能够看到手机屏幕里的蒋成诩。

“爸爸……我疼……”

津津一见到蒋成诩,就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第100章 真相逐渐浮出水面

蒋成诩从孟家娴的口中得知津津出了车祸,但他对于车祸的细节并不了解,此刻,一见到孩子这么可怜,他立即明白了,情况严重。

“津津不哭,爸爸马上就飞过去看你,好不好?”

毕竟是从一出生就带到这么大的,看着津津哭得那么惨,上气不接下气,蒋成诩顿时心如刀绞。

如果何斯迦母子过得一切都好,或许,他的心里还不会那么愧疚。

如今一见到津津出事,还很严重,蒋成诩再也按捺不住了。

一听这话,何斯迦想也不想地一把夺过手机,大声对蒋成诩说道:“你不要过来!他已经脱离危险了,我能照顾好他!”

她不想再跟蒋家或者孟家有任何瓜葛了,说不清道不明,对谁都不好。

蒋成诩和孟家娴结婚那天,那些人投射过来的各种意味不明的目光,已经令何斯迦终生难忘。

如果可以的话,她再也不想和蒋成诩单独联系。

或许,等津津长大一些,自己可以跟孩子把道理讲清楚,让他明白,以后不要再找爸爸了,因为蒋成诩还有其他的身份,也会有其他的孩子。

想到这里,何斯迦的语气更加冰冷:“我没有开玩笑,就算你来了,我也不会让你见津津的。”

她心疼孩子,但也不想妥协。

无奈之下,蒋成诩只好回答道:“好,那我不去,你让我跟津津视频一会儿,行吗?”

听着他充满哀求的话语,何斯迦只好又把手机拿到了津津的面前,让他们二人能够说上几句话。

可惜津津说不上几句话就累了,受药物影响,他开始犯困,上下眼皮直打架。

“睡吧,睡着了就不疼了。”

何斯迦抽走手机,柔声对津津说道,哄他入睡。

见状,傅锦行接过手机,走出了病房,他来到走廊上,跟蒋成诩继续通话。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傅锦行,你要是有什么怨气冲我来,何必跟一个孩子过不去?津津在我身边这么久,从来没有出过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刚到你那里,他就差一点儿小命不保了?别跟我说,这件事和你没关系!”

既然何斯迦和津津不在旁边,蒋成诩的语气自然不会太好,他固执地认为,孩子遭遇车祸,一定就是傅锦行在拿他撒气。

“注意你的言辞,我还没有恶心到迁怒于孩子!”

傅锦行显然也怒了。

他还有好几笔账没和蒋成诩好好算一算呢,没想到,姓蒋的居然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

“哼,谅你也不敢!你如果真的那么做了,我不会放过你的!不要以为傅氏真的能够一手遮天,别人或许不清楚,但我却早有耳闻,傅氏一族的内忧外患一大堆,你这个总裁的位置坐得也不是太稳!”

蒋成诩冷哼一声,充满把握地说道。

其实,他的话是真的。

要不是因为这一点,梅斓也不会巴心巴肝地拼命想让傅锦行和段芙光联姻,她正是看中了段家的实力,觉得可以强强联合,对傅家有好处。

“蒋成诩,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傅锦行怒极反笑,而且,他还笑出声来了。

见他不生气,蒋成诩似乎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沉默了几秒钟,不知道要如何应答。

倒是傅锦行主动问道:“我很好奇,你处心积虑地把何斯迦留在你的身边,到底想要做什么?你故意编造了你们是男女朋友的假身份,还百般阻止她去寻找自己的家人,让她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只能依赖你,你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他想不通,蒋成诩不缺钱,更不缺女人,然而他的种种行为却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古怪。

“和你有什么关系!”

意识到傅锦行已经知道了很多秘密,蒋成诩的脸色也变得非常难看。

他咬紧牙关,怒吼了一声:“你已经得到她了,还想怎么样?”

傅锦行砸了咂嘴:“你好像在恼羞成怒。”

手机里传来了蒋成诩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傅锦行知道,那是他在生气。

可对方越是生气,他就越是暗爽。

“这是我的事情,和你无关!”

蒋成诩自然不会轻易交出实底,在他看来,只要傅锦行还不知道,那么自己就永远保留着翻盘的机会。

“那好,既然这个话题令你心生抗拒,我们就换一个好了。”

傅锦行扬了扬嘴角,再一次抛出一个惊雷:“津津是谁的孩子?”

那边的呼吸声一下子停止了。

一听到这句话,蒋成诩下意识地屏住了自己的呼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等到感觉到呼吸困难,他才艰难地吐了一口气:“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的话!”

蒋成诩色厉内荏的语气更加证明了他的心虚,傅锦行摇了摇头,轻笑道:“听不懂就最好了,可惜你的反应已经出卖了你。”

说完这句话,他直接结束了二人的通话。

刚一转身,傅锦行就看见了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何斯迦。

他皱了皱眉头:“津津睡了?”

她轻轻地点了一下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出来的。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从来也没有怀疑过津津不是蒋成诩的孩子,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我其实一直都不知道他是O型血。事实上,我压根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何斯迦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她从醒过来的那一瞬间,就被告知,蒋成诩是自己的男朋友,她肚子里的孩子自然也是他的。

对于一个失忆的女人来说,谁会无缘无故怀疑这种事呢?

傅锦行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如果她早就知道孩子是他的,说不定早就带着孩子跑了,连大带小一起脚底抹油,离中海越远越好,不可能还傻傻地送上门来。

更不要说,同意让孩子在他的家里住下来了。

他的话令何斯迦紧张的脸色稍有缓解,她抿了抿嘴唇,眼底闪过一丝微光:“蒋成诩怎么说?”

“什么也没有说,大概是不想轻易让我知道真相吧。无所谓,反正最多一个星期,等亲子鉴定的结果出来了,一切都会大白天下。”

傅锦行看起来倒是十分轻松,他甚至觉得,这件事已经尘埃落定了。

津津就是他的儿子,不是也是,起码他已经这么认为了。

何斯迦的目光黯淡了下来,看来,还要再受好几天的折磨……

她比谁都更想知道,津津到底是谁的孩子。

接下来的治疗还算顺利,津津的体内没有出现并发症,受损的器官也在一点点恢复,这对于车祸患者来说,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傅锦行发话,一切药物都用最好的,不用考虑经济问题。

短短几天,何斯迦算是彻底见识到了金钱有多重要。

她以前也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但直到置身在医院里,距离死神那么近的时候,才知道拿钱真的可以减轻痛苦,战胜病魔。

过度辛劳,使何斯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

她不肯回家,每天都留在医院,实在困了,就在病房的沙发上眯一觉。

虽然有护工照顾津津,但很多时候,何斯迦都亲力亲为,恨不得替儿子受苦。

“你必须回家了,好好洗个澡,睡一觉。”

去了一趟公司的傅锦行一回来,就看见何斯迦坐在沙发上,困得脑袋一点一点的,一副要睡不睡的样子。

他一把将她拽了起来,看着她全都扎在脑后的头发,已经出油了。

这对于一向爱美的何斯迦来说,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我不去,我洗把脸就好了。”

她推开他的手,想去卫生间,却又被他一把抓住了。

“医生说了,这是长期战,难道你真想两个月都住在这里,不好好睡觉,连澡也不洗?”

傅锦行一脸嫌恶地说道。

何斯迦默然不语。

“走,我送你回家,然后我再回来,你明天一早再来。”

他替她安排好了。

两个人刚要走出病房,正在这时,冷不防有人走了进来,吓了他们一跳。

“妈?你怎么来了?”

傅锦行失声喊道。

和梅斓一起的,还有多日不见的段芙光。

一见到傅锦行和何斯迦,她就拼命递眼神,意思是让他们多多小心,梅斓可是带着怒气来的。

看到梅斓,何斯迦的眉心像针扎一样跳着疼。

她现在真的没有力气和任何人撕逼。

“我怎么来了,我不来,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你居然到处跟人家说,这是你的孩子,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傅家有这么一个孩子,嗯?你知不知道外人都在怎么说你,怎么说我们傅家?”

梅斓恼怒地质问道。

她一听到八卦,顿时拉上了段芙光,二人一起跑到医院里,找傅锦行和何斯迦兴师问罪。

段芙光自然不想来,她一听津津出事了,第一反应就是替这个可爱的小男孩感到难过,更不想在这种时候给何斯迦添堵。

但梅斓坚持己见,她认为自己就是在年轻的时候不够强硬,才让傅智渊和外面的女人生了一个又一个孩子,啪啪地打她的脸。

“你没听错,我就是这么说的。”

傅锦行也冷了脸色,原本,他对梅斓还存有一丝期待,以为她听说孩子有事,特地过来探望。

没想到,她根本就是来找茬儿的。

自己又不是在外面包养了情人,有了私生子,凭什么要被千夫所指?

第101章 结果出来了

听到傅锦行亲口承认他的荒唐,梅斓简直要被他气得浑身发抖。

她想不到,老子是这样,儿子又是这样,完全不把傅家的脸面放在心上,想怎么践踏就怎么践踏!

“我看你是被她下降头了!一个带着拖油瓶,专门迷惑男人的狐狸精,就你把她当成宝贝,知不知道外面多少人在看笑话,说你真是你爸的亲生儿子,有样学样!”

梅斓指着何斯迦,破口大骂道。

她这么一吵,刚睡着的津津醒了,他有些迷茫地睁开了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堵在门口的梅斓。

陌生人的凶相显然吓到了孩子,他哼唧了几声,目光无助地看向何斯迦,带着哭腔喊道:“妈妈……”

几天几夜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何斯迦强忍着疲惫,连忙走到床边,握住了津津的一只手腕,低声哄道:“津津不怕,没事。”

抬头看了一眼梅斓,她又补充道:“你喊一声奶奶吧。”

说句老实话,何斯迦真的没有想要和梅斓攀关系的意思。

她只是一直觉得,对孩子的教导是无时无刻都要进行的,津津一向对人有礼貌,哪怕对邻居都是一口一个叔叔阿姨什么的,小嘴很甜。

所以,她认为,就算让津津称呼梅斓一声“奶奶”,也并不为过。

哪知道,梅斓一听这话,当即大怒:“谁允许他这么喊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小野种,也想跟我们傅家扯上关系,做梦去吧!像你这种女人,我见多了,你能迷惑男人,迷惑不了我!告诉你,这小杂种治病的钱是我们傅家借给你的,你别想赖掉!”

她一脸凶神恶煞地瞪着津津,吓得孩子直往何斯迦的怀里躲。

梅斓听说了,这孩子是何斯迦和蒋成诩的。

她知道,蒋家在南平也是有头有脸的大户,所以,梅斓一直觉得,何斯迦这女人不简单,恐怕她发现从蒋家捞不到什么好处,所以又搭上了傅锦行,给自己和儿子找一个长期饭票。

一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子要替别人养儿子,梅斓不禁生了一肚子的气。

“你给我闭嘴!”

不等何斯迦有所反应,傅锦行的脸颊已经因为愤怒而微微抽搐了。

他想不到,自己的母亲竟然会说出这么难听的话。

就算津津真的是蒋成诩的儿子,也不至于受到这样的侮辱。

更何况,傅锦行现在已经有八成的把握,相信津津是自己的儿子。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傍晚,他就可以拿到亲子鉴定的结果。

到时候,就一切真相大白了!

“你……我都是为了你好,你居然反过来怪我,你真是太不识好歹了!”

梅斓一脸愤愤。

傅锦行刚要开口,蜷缩在何斯迦怀里的津津却一脸疑惑地抬起了头,呆呆地问道:“妈妈,小野种是什么,小杂种又是什么?”

他眨着一双澄净明亮的大眼睛,懵懂地重复着这两个从来也没有听过的词语,津津根本不知道它们所代表的意义,所以,他只是单纯想要弄明白而已。

何斯迦一下子红了眼圈,她猛地看向梅斓,咬了咬嘴唇,还是忍住了。

当着孩子的面,她不希望把事情闹大。

“傅太太,泥人还有三分土性,你不要欺人太甚了。我儿子还小,我不希望他太早接触到这世界上的丑恶一面,请你自重。”

深吸一口气,何斯迦尽量平静地说道。

然后,她低下头,轻轻地哄着津津:“听话,继续睡觉好不好?睡醒了妈妈给你买小猪佩奇的小饼干吃,我们这一次买香草味的。”

津津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好,我们买香草味的。”

说完,他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幕令身为旁观者的段芙光都感到一阵心疼,她忍不住开口劝道:“梅姨,我们还是先回去吧,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

她头皮发麻,自己真是倒霉,彻底被梅斓给盯上了,不仅成为她心目中的最佳儿媳人选不说,还被当成了老太后身边的小丫鬟,专门充当马前卒,招人怨恨。

“你闭嘴!你可是以后要成为傅家当家主母的人,居然替他们说话,是不是要等着被人爬到头上才意识到威胁?”

梅斓迁怒于段芙光,语气不善。

偏偏段芙光也不是什么任人捏的软柿子,她好歹是段家的千金小姐,虽然地位比不上傅锦行这种长子长孙,可也是从小被当成金枝玉叶长大的。

闻言,段芙光索性冷笑一声:“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梅姨,那我也不怕你生气,你的宝贝儿子我可高攀不上,以后大家还是桥归桥,路归路吧。这件事本来和我没关系,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看了何斯迦一眼,给了她一个眼神,意思是稍后再联系。

然后,段芙光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先是傅锦行不领自己的情,紧接着,就连最应该和自己形成同一阵线的段芙光也临阵倒戈,梅斓的怒气已经不是能够轻易形容的了。

她刚要再说什么,傅锦行已经抢先一步,将梅斓拦下,伸手一指门口:“需要我叫人过来,送你出去吗?”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她不肯主动离开,他就要找人动手了。

梅斓气鼓鼓地看着他,二人僵持着。

就在这时,傅锦行的手机响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略一犹豫,还是直接接了起来。

“已经出来了?”

傅锦行有些意外,看来,亲子鉴定的结果比他预期中的要提前出来了小半天。

“如果方便的话,帮我送过来吧,我在病房这里。”

他原本想自己去取,但转念一想,既然梅斓也在,那就索性趁着这个机会,把话全都说清楚。

不管津津是谁的孩子,傅锦行都不允许别人随便侮辱他。

“什么东西?”

梅斓意识到情况似乎不太对劲儿,皱眉问道。

“你马上就知道了。”

傅锦行看着她,表情里透着一股高深莫测。

几分钟以后,果然有人送来了一份鉴定报告。

傅锦行拿在手里,指尖微微颤抖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害怕什么,可就是情难自已。

看着傅锦行手上的牛皮纸袋,何斯迦抿了抿嘴唇,她知道,那就是他曾经和自己说过的亲子鉴定的结果。

她甚至比他更加想要知道真相。

吸了一口气,傅锦行果断拆开纸袋,从里面抽出那份鉴定报告。

他跳过最前面的几页,直接翻到后面。

何斯迦的目光死死地注视着傅锦行的脸,她想要从他的表情里猜到答案。

他低头盯着,眉宇之间充满了凝重,但很快,傅锦行的眉头就完全舒展开了,嘴角也下意识地向上扬起。

她不明白,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是,还是不是?

何斯迦还没有来得及开口,站在旁边的梅斓已经急了,她一边夺过傅锦行手上的东西,一边不耐烦地嘀咕道:“到底是什么?问你又不说,还得让我亲自看……”

她一口气提不上来似的,噎在喉咙里,整张脸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好笑。

真是应了那句话,就跟打翻了调色盘一样,红的紫的蓝的青的,反正是没有一个好脸色。

“这、这怎么可能?不可能,我不相信!你被骗了,一定是这女人私下买通了人手,做了一个假的亲子鉴定来糊弄你!”

梅斓暴躁地喊着,两眼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亲子鉴定,不肯相信,更不肯接受事实。

“这是我一个人去做的,除了王院长,谁也不知道。”

傅锦行淡淡地说道。

然后,他扭头看向何斯迦,一字一句地说道:“津津是我的儿子,我才是津津的爸爸。”

昏昏欲睡的津津一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即瞪圆了眼睛,表情愣愣地看着傅锦行。

何斯迦脸色有些发白,她动了动嘴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是他的……

为什么是他的?

她想不通,也不愿意接受这一事实。

“就那一次,一定就是那一次。”

傅锦行语气笃定地说道:“你让我去买事后避孕药,我买了,但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不在房间里了。我怀疑,你走之后就遇到了车祸,所以你并没有来得及服用避孕药。”

他摇头,好像感叹似的说道:“我儿子的命真大。”

是啊,连车祸都没有让这条小生命消失。

那么这一次也不会,他一定会好起来。

“我……我不知道。”

何斯迦的意识已经处于混乱中,她用力按着太阳穴,把头低下,不愿意再去回忆了。

“孩子是我大哥的?”

门口传来一阵低呼,傅锦行皱眉看去,发现竟然是傅锦添。

他也在这家医院,最近已经可以下床活动了,听说何斯迦的儿子发生车祸,傅锦添就向护士打听到了病房号,特地过来看看。

没想到,才走到门口,傅锦添就听到了这么一个重磅消息。

“是啊,你来得正巧。”

傅锦行的戒备之情稍稍缓解了一下,他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傅锦添。

手臂上还打着石膏的傅锦添有些勉强地冲他笑了笑,口中说道:“恭喜你了,大哥。”

说完,他看向坐在床头的何斯迦,眼神复杂。

“恭喜?什么喜?我不承认!”

尖锐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只见梅斓一口气撕碎了手里的亲子鉴定报告,好像这样就能阻断傅锦行和津津的血缘关系一样,幼稚得可笑。

第102章 可以不爱,不要伤害

就连傅锦行都愣住了。

他没有想到,事实摆在眼前,津津就是自己的儿子,梅斓居然还是这个态度。

津津是傅家的孩子,也是她的亲孙子,可她竟不肯承认!

“我告诉你,只有长不出果子的土地,没有发不了芽的种子!锦行这么年轻,跟谁生不了孩子?会下蛋的母鸡又不是只有你一只,等他结了婚,我想要多少个孙子就有多少个孙子,你以为凭借一个孩子就能绑住他,就能在傅家呼风唤雨了?做梦!”

梅斓一扬手,手里的一把纸屑纷纷扬扬地落下,漫天飞舞着。

“大伯母,那可是你的亲孙子啊!”

吊着手臂的傅锦添有些别扭地劝说道。

婆婆讨厌儿媳的随处可见,但连孙子都跟着一起排斥的,倒是不多。

“锦添,你不要掺和这件事!快回去,好好休息,年纪轻轻的不要落下什么病根儿。你爸妈就你一个儿子,你千万要孝顺,别跟你大哥学!”

梅斓摆了摆手,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但考虑到这是小叔子家的儿子,彼此是一家人,她也不能表现得太冷漠。

傅锦添一脸尴尬,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你想多了,不要用你的思维去揣测我!还有,请你放尊重一些,我是你儿子的合法妻子,就算你讨厌我,有本事先把我们的结婚证换成离婚证,然后再对我指手画脚!不然的话,你就憋着,或者别在我的面前出现,眼不见为净!”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劲头儿,何斯迦站了起来,直直地看向梅斓,一字一句地说道。

没记错的话,这是她第一次恶狠狠地予以回击,完全不讲任何情面。

反正得罪梅斓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就算她再装鸵鸟,也挽回不了什么,索性就豁出去了。

“现在,请你马上出去,不然的话,我会以你打扰我儿子的休息为理由,让医院保安把你带走。如果你不嫌丢人的话,就尽情闹吧,看看结果如何。”

何斯迦走到病房门口,一把拉开了房门,脸上罩着一层冰霜。

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凶悍,梅斓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她指着何斯迦,转头去看傅锦行,手臂颤抖:“你看到没有?她现在居然敢这么和我说话了,明天是不是还要爬到我的头上拉屎撒尿?”

傅锦行勾着嘴角,轻描淡写地回答道:“你又不是马桶。”

梅斓快疯了,就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向着她,她知道,如果再闹下去,其实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好,好,你给我等着!我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甩下两句狠话,梅斓气呼呼地走了。

经过何斯迦身边的时候,她还故意用肩膀顶了一下。

何斯迦没有想到,堂堂傅家的女主人竟然会无耻到这种地步,她完全没有防备,被梅斓给狠狠地撞到了胸口。

“小心!”

一旁的傅锦添其实看到了,但他因为身上有伤,行动不便,也没有办法推开何斯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梅斓得逞。

他开口提醒,结果还是慢了一步。

何斯迦揉了揉前胸的位置,眼神复杂地看着梅斓的背影,没有说话。

看来,以后她和津津少不了麻烦了。

可以不爱,但不要伤害,很明显,梅斓连后者都做不到。

何斯迦不禁替孩子的未来感到一丝担忧。

她倒是能够做到不在乎梅斓的态度,但她的孩子是无辜的,为什么要受到轻视和辱骂呢?

一时间,何斯迦觉得自己以后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津津了。

她非常自责,也后悔极了。

但世界上唯一没有卖的,恐怕就是后悔药了吧。

“你没事吧?”

一抬起头,何斯迦看到傅锦添正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她连忙摇了摇头,把手放下。

“没什么。你怎么来了,医生让你随便走动吗?”

何斯迦皱着眉头,不是很赞同地看着傅锦添。

她知道,他就住在楼下的病房,搭电梯就上来了,倒是很方便。

不过,考虑到他也刚刚遭遇了车祸,还是小心为上。

“我趁医生不注意就溜出来了呗,要是护士发现,我就说病房里的马桶堵了,我出来上厕所。”

傅锦添咧嘴一笑,脸上流露出孩子一般的笑容。

为了圆上自己的谎言,他还特地往马桶里丢了几团卫生纸……

当然,这个细节,傅锦添还是决定不告诉何斯迦了。

“你还真是……先坐下吧。”

何斯迦拉过一把椅子,让傅锦添坐下。

他没有推辞,径直坐了下来。

看着他们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样子,傅锦行的心中的确有些不舒服,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傅锦添和何斯迦都是自己在意的人,他们如果相处融洽,对他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才对。

不过,似乎太融洽了一些……

和何斯迦东拉西扯地聊了几分钟,似乎察觉到了傅锦行的沉默之中蕴含了满满的不悦,傅锦添主动说道:“那我先回去了,过两天再来。”

他扭头看向傅锦行:“大哥,我走了。”

傅锦行点头:“我送你。”

梅斓的突然到来,打乱了何斯迦的节奏,她想了半天,才回忆起来,自己原本是要回家洗澡的。

她想,自己确实应该好好洗个澡,再踏踏实实地睡上几个小时了。

等傅锦行送走了傅锦添,他一回来,何斯迦便轻声说道:“走吧,这又耽误了半个小时,我的睡眠时间越来越宝贵了。”

看着何斯迦强颜欢笑的样子,傅锦行欲言又止。

回头看了一眼津津,确定小家伙睡得很熟,何斯迦给下楼吃饭的护工打了个电话,得知她已经进了电梯,马上回来,她才说道:“别说了,我也懒得听,先回家再说。”

护工回到病房,他们两个人一起离开。

上车之后,何斯迦闭上眼睛,没一分钟就睡着了。

她真是太累了。

傅锦行稳稳地开着车子,时不时地扭头看一眼何斯迦。

她的眼底都出现了青黑色的眼圈,憔悴了很多。

在医院这几天,何斯迦每天只是洗洗脸,刷刷牙,更顾不上打扮了。

“醒醒,到了。”

把车开进了车库,傅锦行轻轻地推着她的肩膀,何斯迦一下子惊醒了,口中喊道:“津津怎么了?”

她用了几秒钟的时间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在医院里。

“津津没事,是我们回家了。”

傅锦行低声说道,生怕吓到她似的。

何斯迦松了一口气,揉了揉眼睛,用力搓了搓脸。

他们一进家,傅锦行就去了卫生间,给她放洗澡水。

要不是他守在一旁,何斯迦可能在浴缸里就直接睡着了。

“你干嘛一直看着我啊?”

洗澡的时候,身边有人,搞得她很不好意思。

“我怕你睡着了,万一被水淹到,你不是怕水吗?”

傅锦行认真地说道。

何斯迦呼吸一顿,想了想,她又开口:“你是怎么想的?”

他明知故问:“什么?”

她捧了一手的热水,冲了冲脸颊,让自己清醒,并且努力找到一点勇气,这才声音沙哑地说道:“津津的事情。”

何斯迦其实真的有些担忧,她一直吃不准傅锦行的性格,他变脸太快,上一秒还是笑吟吟,下一秒就是阴恻恻,还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看待津津的身份。

“什么我怎么想的,是我的儿子,我还要想什么?”

他皱眉,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连亲子鉴定的结果都出来了,这还有什么疑问吗?

“对了,你倒是提醒我了。”

傅锦行立即掏出手机,拨通蒋成诩的手机号码,而且还开了免提。

这一次,不是孟家娴接听的电话,而是蒋成诩本人。

“蒋成诩,我和津津做了亲子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证明孩子是我的,你现在还有什么话想说?”

傅锦行冷笑着,大声质问道。

一听到他打电话给蒋成诩,何斯迦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因为她也想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欺骗自己。

蒋成诩半天没有说话,只是叹了一口气。

他就知道,这件事早晚会露馅儿,不可能永远瞒下去。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至于为什么这么做,我有我的理由,不需要告诉你,除非你能撬开我的嘴。”

事到如今,蒋成诩倒是把无发挥到了极致。

反正,他不想说的事情,没人能够逼迫。

傅锦行呵呵一笑:“你挺无耻的,骗人有意思吗?我从来不说自己是正人君子,可我好像不撒谎。”

他看了一眼何斯迦,发现她的脸色也变得不是很好。

“回去转告你太太,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了,让她也别盯着我们。还有,既然津津不是你的,那以后他们母子的情况可就跟你没有一分钱的关系了。”

说完,傅锦行不由分说地把电话给挂断,压根没有给蒋成诩开口的机会。

“你……你是不是觉得,孟家娴因为对我有敌意,所以想害我?”

想到他刚才说的那句话,何斯迦的心脏猛地一提,又想起了扎伤自己的细针。

“她顶多是嫉恨你,还不至于做什么。”

傅锦行皱了皱眉头,他还记得,张子昕为了诱导自己去怀疑孟家娴,还故意说了很多她的坏话。

第103章 果然是蛇鼠一窝

如果傅锦行真的是一个很容易冲动的人,那么,张子昕的煽风点火一定会起到作用。

毕竟,孟家娴和何斯迦之间的矛盾是非常直接的。

更不要说,前者又是从小众星拱月一般长大的,对男人的占有欲非常强,她对何斯迦绝对充满了妒忌和怨恨。

“不是她……”

听了傅锦行的话,何斯迦倒是有些疑惑了:“我还以为,除了她之外,不会再有别人这么想让我死。”

看来,她是太天真了,又或者说,低估了自己招人烦的程度?

“多着呢。”

果然,傅锦行没好气地说道。

“快洗吧,不是困了嘛。”

他用手试了试水温,又打开热水阀,加了一些热水进去。

何斯迦顾不上忧心忡忡,她飞快地洗完了澡,换上干净的睡衣,躺在久违的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确定她安然入睡,傅锦行没有耽搁,也去冲了个凉,换了身上的衣服,准备返回医院。

虽然请了专业护工,但他和何斯迦是一样的心情,总觉得不够放心,尽可能地亲自照顾津津。

回医院的路上,傅锦行接到了曹景同的电话。

“傅先生,撞到小傅先生的那辆红色保时捷已经查到了,车主是一个官三代,是中海一个跑车俱乐部的会员。出事之后,他当晚就花费重金,让人重新喷漆,改成了宝蓝色,还换了车牌,所以我们才一直查不到。”

查到消息的曹景同不禁有些无语,这些纨绔子弟不仅视金钱如粪土,就连视人命也如草芥,发现自己撞了人,不惜用钱去揩屁股。

“官三代,就很牛逼吗?把他和他那些狐朋狗友的资料都发过来,然后去医院等我,我马上就到。”

听完之后,傅锦行二话不说,立即吩咐道。

把车一路开到了医院的停车场,傅锦行停好了车,没有立即下车,而是拿起手机,先浏览了一遍曹景同发来的消息。

且不说在同辈人里,自己和傅锦添的关系是最好的,就算是哪个交情不深的堂兄弟姐妹出了这种事,傅锦行也少不得亲自过问,并且派人尽快找到肇事司机。

无关情分,关乎整个家族的面子,以及他这个家主的尊严。

既然已经拿到了资料,接下来怎么办,傅锦行已经心中有数了。

乘电梯上楼,傅锦行在病房外的走廊里见到了曹景同。

“资料我都已经看过了,知道下一步做什么吧?”

傅锦行沉声说道。

没想到,曹景同的脸上却流露出一丝为难的表情。

“怎么了?”

傅锦行察觉到了,立即追问道:“难道还有什么特殊情况吗?”

曹景同连忙点了点头:“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撞人的那个黄天天,论辈分,他是黄影的侄子。黄影是黄天天他爸的堂妹,两家走动虽然不多,但毕竟是亲戚,都姓黄,听说黄天天的爸妈今天一大早已经提着东西,专门去探望黄影了。”

他一边说着自己查到的最新消息,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傅锦行的脸色。

这可真是巧了,黄影是傅智渊的情妇,已经给他生了两个女儿,肚子里还有一个,据说已经查过性别,是儿子。

如今,她的侄子撞了傅智渊的侄子……

“原来是她的亲戚,果然是蛇鼠一窝!”

傅锦行冷笑一声,收住了脚步,转身看向曹景同,又皱起眉头:“是黄影的侄子又怎么了?我们现在就过去看看,她要是敢包庇那个什么黄天天,我就让她知道一下,什么叫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只是中海本地一个官员的孙子,就敢嚣张到这种地步,几百万的豪车随便改装,不是贪污来的钱,又是什么?

这些所谓的高干子弟,坑爷爷,坑爸爸,总要让他们吃一吃苦头才行!

曹景同略显犹豫:“傅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还听说,黄影的预产期已经过了,孩子一直没有动静,我们最好还是不要亲自去找她,以免摊上麻烦。”

听了他的话,傅锦行神态一凛:“预产期过了,孩子还没生?”

曹景同点了点头:“是啊,虽然她一直隐瞒着消息,不过我向值班护士打听了一下,还是知道了这个秘密。”

傅锦行似笑非笑地问道:“又使了美男计吧?”

“咳咳!”

曹景同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这不是为了得到情报吗?”

傅锦行还真没有说错,很多时候,包括在公司里也是,曹景同都很受女人们的欢迎,只要他一出马,鲜少有搞不定的事情,特别是在八卦方面。

所以,傅锦行索性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道,没事还能听到一些消息,何乐而不为。

“那就更应该去看看了。”

傅锦行转身就走,无奈之下,曹景同只好快步跟上他。

他们又去了黄影所在的那家医院,说来奇怪,病房门口空无一人。

“我爸不是特地请了好几个人伺候她吗?人都哪里去了?”

打量了一圈,傅锦行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地自言自语道。

曹景同也环顾四周,心生疑惑。

他莫名地有些不安起来:“傅先生,我们还是先走吧。要知道,老人,女子,小孩,这三种人可是惹不得的,更何况,黄影还是孕妇,一个人占了两样,万一……”

曹景同没敢继续说下去,因为他作为傅锦行的助理,跟在傅锦行的身边好几年,很清楚自己老板的脾气,一般情况下,他已经决定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所以,自己劝归劝,傅锦行肯定不会听就是了。

跟他想的一样,傅锦行并不理会,而是一把推开了病房的房门,迈着大步走了进去。

一个护工正在给黄影按摩双腿,一听到声音,她连忙问道:“你们是谁?怎么连门也不敲就进来了……”

傅锦行打断她:“出去,和你没关系。”

他周身散发着一股寒意,护工显然被吓到了,只见她下意识地缩回了双手,呆呆地站在原地。

懒洋洋地靠在床头的黄影开口说道:“王姐,你去帮我买一份乳酪蛋糕,我忽然想吃甜食。”

她从床头取了一张钞票,递给了护工:“前面那条街上卖的不好吃,你打车去维多利亚西饼屋买吧。”

很明显,黄影是把她支开。

等护工离开了,她这才用手扶着后腰,慢吞吞地从病床上起来了。

因为怀孕到了晚期,黄影的双腿浮肿得很厉害,脸上也出现了一些斑点,看起来甚至不如比她足足大了十几岁的梅斓年轻漂亮。

看着她这副样子,傅锦行实在想不通,傅智渊到底看上黄影什么了。

不过,他今天特地过来找黄影,不是为了扯皮这件事,而是为了收拾那个撞人的黄天天。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黄影看起来倒是很镇定,但看在傅锦行的眼底,却有一丝明知故问的味道。

他看得很清楚,在病房一角的地上,还堆着不少一看就非常昂贵的礼盒,应该是黄天天的爸妈拿过来讨好黄影的。

根据曹景同得到的消息,其实黄家人一直很看不起黄影。

原因很简单,黄家几代人都是当官的,这个小女儿非要抛头露面去当什么戏子,出道几年也没有搞出什么名气,后来又跟已婚的傅智渊搞在一起,丢尽了面子。

傅家虽然有钱,但黄家人的思想却是觉得,当官的比做生意的就是高人一等。

正因为如此,黄影已经很多年没有跟她的娘家人走动了。

这一次堂哥一家主动找到她,一开始,她也非常惊讶,但黄影很快就知道了黄天天撞人,偏偏还撞到了傅锦添这件事。

她心里对他们有气,原本懒得搭理,但人都是很奇怪的动物,被冷落了十几年,如今黄影也有一种翻身的感觉。

所以,她故意没把话说死,给了他们一丝希望。

黄家人又是买礼物,又是拿钱,在黄影面前折腾了大半天,她心里舒坦多了。

至于黄天天能不能真的逃过法律制裁,她才懒得理会。

反正自己又没有打包票,他们怎么理解她的意思,是他们的事情。

本来,黄影正得意着,没想到黄家的一行人前脚刚走,傅锦行后脚就来了医院。

她有着短暂的惊慌,但马上就平复了下来:“你爸不在这里,你要是找他,就去别的地方吧,我要休息了。”

傅锦行冷笑道:“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黄影看着他,忽然皱着眉头,露出十分紧张的表情:“你想做什么?你是不是趁着智渊不在,要替你妈找我算账?”

不愧是做演员出身,她变脸变得很快,令傅锦行都有些诧异,觉得这女人真不简单。

他刚要说话,就在这时,黄影忽然转身,做了一个助跑的动作,然后猛地冲向了窗户的方向!

窗户是关着的,再说,这里是二楼,傅锦行不担心她会跳楼。

所以,他也没有伸手去阻拦。

但下一秒钟,傅锦行一下子意识到了黄影的真实意图——

她是要用大理石窗台去撞击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

他脸色一沉,大喝道:“你要做什么?”

黄影回头,朝他诡谲地一笑,用力撞上了大理石窗台的边缘。

第104章 嫁祸

虽然怀孕导致了双脚浮肿,不过,从背后看去,黄影的四肢仍旧十分纤细。

她发了疯一样地从病房的中间一直冲向了大理石窗台的边缘,那个高度差不多就在黄影的腹部位置,她想做什么,可想而知!

“你干什么?”

傅锦行再次大喝了一声,同时他拔腿就追,试图制止黄影的疯狂行为。

听到声音,一直站在病房外面的曹景同也连忙走了进来。

他没有看到黄影冲向窗户的一幕,只看到了傅锦行跟在黄影的身后,两个人之间隔着几米远的距离。

“傅先生,出什么事了……”

不等曹景同把话说完,他表情一呆,被眼前的恐怖景象给吓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黄影高高隆起的肚子撞到了窗台边缘,那股巨大的力道令她的身体似乎向后弹了一下,然后才倒在地上。

而傅锦行还是晚了一步,只来得及抓住她的后腰,他向后踉跄了两步,勉强站稳。

“啊……孩子,我的孩子……”

黄影用手捂着腹部,口中痛苦地大声喊着,五官扭曲。

她吃力地用右手按了一下佩戴在左手手腕的一个白色手环,做完这个动作之后,黄影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忽然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傅锦行明白了,这女人不惜拿孩子作为奋力一搏的赌注,也要拖自己下水!

疯子!

他自认为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只要能赢,无所谓手段,但和黄影刚才的做法相比,傅锦行知道,他还是太嫩了。

起码,他还没有残忍到用自己的亲生骨肉去作为攻击他人的武器。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真是疯了!”

傅锦行蹲在黄影的身边,目眦欲裂地瞪着她。

她的目的,他懂了。

只是,接受不了……

“呵呵,只要能扳倒你和你妈,一个孩子又算得了什么?”

黄影的嘴唇轻轻地动了动,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几不可闻地说道。

不等傅锦行再次开口,从病房外的走廊里传来了一阵急躁凌乱的脚步声,有值班护士匆匆跑了进来。

听到有人来了,黄影再次痛苦地低吟着,口中还断断续续地说道:“救命……谁来救救我的孩子……来人啊……他要杀了我的孩子……”

护士一见到这种场面,顿时脸色发白,惊恐地喊道:“你们是什么人?”

病房里忽然多出了两个大男人,孕妇又躺在地上,不用问也知道,一定是出事了。

“是他推我……护士,我的肚子好痛,我觉得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了……快救我……”

黄影哽咽着,有气无力地说道。

护士连忙在她的身边蹲下,撩起黄影的裙摆,伸手一探,脸色变得更差了。

她的手上,全是血,还混合着略显浑浊的羊水,带着一股腥味。

“情况不好……”

黄影的预产期已经过了好几天,这个消息虽然隐瞒着外人,但医生和护士却是非常清楚的。

之前她拒绝打催生针,说是再等等,没想到,今天就发生了意外!

接下来的情况,十分混乱。

黄影被推进了手术室,得到消息的傅智渊匆匆赶到医院。

他先从护工王姐的口中得知傅锦行擅自闯进病房,再一听护士说,黄影在昏迷之前亲口说过,是傅锦行推了她,他怒不可遏,当即就挥拳过来!

“不是我!”

傅锦行躲过了傅智渊的拳头,口中大声辩白道:“不是我干的!”

此时此刻,他也尝到了被人污蔑的滋味儿,心中一时间不禁五味杂陈。

“是啊,傅先生不会做这种事的!”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事情的全过程,但曹景同也挺身而出,替傅锦行说话。

不过,其实他心里也犯嘀咕。

因为当时自己确实看到傅锦行和黄影离得很近,从那个角度来分析,傅锦行究竟是伸手去推她,还是伸手去拉她,坦白地说,曹景同并不太确定。

但人与人相处,都有自己的认知,凭他对傅锦行的了解,曹景同觉得,傅锦行就算真的想要下手,也不会等到黄影都生到第三胎了,眼看即将分娩,再跑来杀人。

所以,无论怎么想,这件事都充满了蹊跷。

“放屁!小影难道会自己撞上去,想要害死她自己的孩子吗?你这个畜生,果然和你妈一样心狠手辣,你就是替她来解决小影和她的孩子……”

傅智渊气得浑身哆嗦,再也说不下去了。

他年纪不小了,本以为这一次能有一个儿子,还是跟心爱的女人生的,心里自然十分期待。

预产期的事情已经让傅智渊无比上火了,他正准备去咨询一下专家,看看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不料,在路上就接到了护工的电话,说黄影出事了。

“你说对了,就是她自己撞上去的,然后嫁祸给我!我有那么蠢吗?众目睽睽之下,那么多人都看见我走进她的病房,然后等着你们来抓个现行!”

傅锦行沉着脸色,冷冷地反问道。

虽然他的话也有道理,但是,听在傅智渊的耳朵里,根本就是狡辩!

“因为你忍不住了,因为你就是想铤而走险!一定是梅斓那个贱货让你来的,你等着,我要让她看一看,动了我的女人和我的儿子,会是什么下场!”

傅智渊大怒,一把掏出手机,打给梅斓。

梅斓刚一接起来,他便破口大骂:“贱货,你以为小影出事了,我就会任凭你摆布吗?你居然让你儿子对小影下手,那可是一尸两命!我告诉你,梅斓,你马上给我过来,要是小影和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们娘俩一起偿命!”

傅智渊发了狠话,他也不等梅斓有没有听清楚,直接恶狠狠地把电话挂断。

自从黄影被推进了手术室,一直过去了半个多小时,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然而,不断有护士陆续进出,足可以证明,里面的情况不妙。

与此同时,正在熟睡中的何斯迦忽然被一个噩梦惊醒。

她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满头大汗,连后背都湿透了,睡衣黏在身上,很难受。

何斯迦拿起摆在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还早,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到傅锦行出事了,而且被吓醒。

稳了稳神,何斯迦还是拨了傅锦行的号码,想问问他在哪里。

打不通。

她咬了咬嘴唇,略一犹豫,又打给了曹景同。

结果,曹景同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明白他们现在到底在哪里。

何斯迦的第一反应是,津津出事了,而傅锦行不想让她知道,还想继续瞒下去。

她拔高声音,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心中隐隐不安:“是不是津津的情况出现问题了?”

见她误会,曹景同只好实话实说,将这边的情况告诉给了何斯迦。

她懵了:“天啊,怎么会这样?等等,我马上过去。”

放下手机,何斯迦没有耽误时间,火速换了衣服,前往黄影所在的那家医院。

她和梅斓几乎是脚前脚后,差不多同一个时间赶到的。

情况特殊,梅斓看到了何斯迦,也顾不上和她撕逼,而是先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傅智渊在电话里说得没头没脑的,她只知道是黄影出事了,可能跟傅锦行有关,但对于具体细节却一无所知。

一见到她来了,傅智渊想也不想地冲了上去,想要动手。

傅锦行自然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挡在梅斓的身前。

不管怎么说,梅斓是他的亲生母亲,将他抚养长大,而傅智渊的父亲角色却是缺失的,他甚至有一种自己好像没有爸爸的错觉。

“你打啊,来,打死我!让所有人都看看,什么叫宠妾灭妻!真是笑话,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想玩替姨奶奶出头的那一套!你来打啊,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下手!”

梅斓一把推开了傅锦行,她站得笔直,脑袋微微扬着,浑身散发着一股威仪。

说来有趣,傅智渊竟然真的没有敢打她。

作为旁观者,何斯迦站在靠后的角落,她一个字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混乱。

一开始,她也想不通,为什么傅智渊不敢下手。

很快,她就明白过来了,因为这么多年了,傅智渊在家族里一直都是一个有名无实的长子,他不缺钱花,但不擅长做生意,也对赚钱不怎么感兴趣。

相比之下,梅斓才是有实权的傅家女主人。

毫不夸张地说,只要她去一趟傅氏,断了傅智渊以后每年的家族红利,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如此一来,何斯迦忍不住在心中发出一声叹息。

就算是夫妻、手足,金钱,权利,依旧是跨不过去的两道坎儿。

大概是想到了自己如今的处境,一把年纪的傅智渊居然收回了手,抱着脑袋,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了起来。

一个护士推开手术室的大门,走了出来,她面无表情地说道:“哪位是家属?孩子已经生下来了,是男孩,不过,一出生就没有呼吸了,我们抢救了二十分钟,没有效果。产妇之前有大出血的迹象,但很快就止住血了,医生正在缝合。”

一听这话,傅智渊止住了哭泣,呆呆地看着护士。

梅斓也皱了一下眉头,但很快就舒展开了,还吁了一口气。

她的眼神里略带着一丝欣喜,扭头看向傅锦行。

第105章 大反转

很明显,对于这个结果,梅斓是感到满意,甚至高兴的。

但她也非常清楚,傅锦行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这点了解,梅斓当然还是有的。

她想,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你那是什么表情?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是故意跑来弄死她的孩子?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不管你们相不相信,她是自己冲过去的!”

傅锦行被梅斓的反应给深深刺痛到了,他可以忍受傅智渊的误解,但如果连她都这么想,那他就真的恨不得一头撞死。

“凶手,你是杀人凶手,我这就报警,让你替我和小影的儿子偿命!”

静默了两分钟,傅智渊一下子跳了起来,两步就冲到了傅锦行的面前,看他那副五官狰狞的样子,好像恨不得亲手复仇一样。

见状,曹景同连忙上前,拼命拦着傅智渊,口中还喊道:“傅先生,这里有我,你还是先走吧!”

他害怕傅智渊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万一真的对傅锦行动手,那就无可挽回了。

谁知道,傅锦行却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一脸铁青:“我不走,只要我离开这里一步,就等于坐实了这件事是我做的。”

傅锦行忍不住想到,真是可笑,自己多年来在商场上玩尽手段,令别人吃了大大小小的明亏暗亏,如今竟然被一个小三给坑了。

怪他从一开始就没有防备着黄影,觉得她是一个孕妇,不足为惧。

不料,这女人还是太狠了。

“就是你做的!我要杀了你!”

傅智渊被曹景同拦腰死死地抱着,他动弹不得,只能大喊大叫,发泄着满腔的愤怒。

倒是一直没有说话的何斯迦掏出了手机,她清了清喉咙,镇定地开口说道:“我已经录下来了,你这是威胁他人的人身安全,要是傅锦行接下来真的出什么事,我保证警察第一个来找的人就是你。”

说完,何斯迦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按下手机,把傅智渊刚才说的话放了出来。

“就是你做的!我要杀了你!”

“就是你做的!我要杀了你!”

“就是你做的!我要杀了你!”

“……”

似乎生怕傅智渊听不清似的,她设置了重播,于是,声嘶力竭的声音一遍遍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

“你!你少在这里多管闲事!”

傅智渊反应过来了,不禁破口大骂道。

没人想得到,一直站在角落里的何斯迦不显山不露水,竟然还藏了这么一手!

就连梅斓的眼中也闪过一丝亮色。

她倒要看看,这个狐狸精还有什么本事。

何斯迦收起了手机,以免被傅智渊趁机夺去。

然后,她才向前走了几步,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首先,护工被黄影支开,去外面买蛋糕,她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其次,等到黄影按下戴在手腕上的求助器,护士赶到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地上,也就是说,在她撞到窗台的时候,护士并不在房间里。最后,曹助理一直守在外面,听到声音不对,他才走进病房。”

说完这些,她环视众人一圈,沉声问道:“我总结得对不对?有不对的,现在马上提出来,没有的话,我就当这些都是既定事实了!”

没人吭声,也就意味着没人反驳何斯迦的话。

她特地看了傅智渊一眼,发现他的脸色涨红得厉害,不过,却没有开口。

“既然没问题,那我继续往下说。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又带着一个同样身强力壮的助理,如果真想对付一个孕妇,至于闹得人尽皆知,还被值班护士堵在病房里吗?很简单,一个捂着嘴,或者一个打晕她,让她连话也说不了,事成之后,再悄悄离开,不是更符合逻辑吗?”

语毕,何斯迦有些恼怒地皱了皱眉头,向傅智渊冷喝道:“死的是你的儿子,被你认定是凶手的也是你的儿子,你如果能够稍微冷静一下,或者不要对这个儿子存有偏见,根本不会想不到我说的这些话!”

她伸手一指站在旁边的傅锦行,语气里有着说不出的失望。

何斯迦之所以失望,是因为她亲眼见识到了傅智渊对傅锦行的漠视。

因为梅斓的关系,他甚至对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毫无感情,得知黄影出事,傅智渊不分青红皂白地就认定了凶手是傅锦行,连偿命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她同样是做母亲的人,要是有朝一日,津津被人诬陷,何斯迦觉得,她一定不惜以命相搏,也要证明孩子的清白。

“牙尖嘴利的女人,你们是夫妻,你当然向着他了!”

傅智渊恨声说道。

尽管他也承认何斯迦说得有几分道理,可他想不通,黄影怎么可能主动舍弃自己的孩子,这根本就说不通。

“就算小影再蠢,她也不会冒这么大的危险,那是我们的孩子!我已经做过鉴定了,她这一胎是男孩,刚才护士不也说了!我早就答应她,只要她给我生了儿子,我就离婚,和她结婚!”

情急之下,傅智渊也顾不上隐瞒了,一口气将他答应黄影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听了他的话,梅斓冷笑一声。

她越来越觉得,黄影的儿子没活下来,真是老天的眷顾!

还没生出来的时候,傅智渊就敢答应她,这要是生出来了,还不要翻天了?

“没错,当母亲的没有忍心对孩子下狠手的。”

对于这一点,何斯迦倒是表示赞同。

这也是她一直没有想清楚的问题所在,黄影就算疯了,总不能连孩子的命都豁出去了。

再说,假如孩子真的出事了,她作为产妇也有生命危险。

就在这时,曹景同有些忿忿不平地说道:“那她的预产期都过了,她不也挺淡定的,还有心思跟黄天天的爸妈扯皮呢!”

他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单纯替傅锦行感到冤枉,觉得不明不白地就背上了黑锅。

“黄天天又是谁?”

梅斓转了转眼珠儿,一脸疑惑地问道。

何斯迦倒是没有理会谁是黄天天,她表情一变,口中重复道:“预产期过了?有没有打催生针?”

后面一句话,她是问傅智渊的。

“没有,我本来想打的,但小影担心对孩子不好,她还安慰我,说不要着急。我这几天在外面办事,就让护工照顾她……”

傅智渊越说声音越小,似乎有些心虚。

“办事?买房子吧,我早就听说了,你打算换个大房子,还答应写黄影的名字,想让她和那两个赔钱货还有那个小短命鬼住得舒舒服服的。”

梅斓摸了摸鬓角,一脸悠然地说道。

很显然,她早就知道了,一切消息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和耳朵。

“你!贱人!”

傅智渊恨恨地骂道。

但梅斓说的也是实情,他最近确实在办理二手房过户的手续。

考虑到第三个孩子即将出生,傅智渊和黄影决定购入一套二手别墅,这样不用担心装修的问题,拎包就住。

“预产期过了,作为产妇,应该比谁都着急。”

何斯迦静静地思考了片刻,她的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但是,由于太大胆了,她也不敢随便说出来。

“手术应该快结束了,等医生出来再说。”

何斯迦想了想,扭头看向傅锦行。

她发现,他也正在深深地凝视着自己。

被他那么一看,何斯迦莫名地有些紧张起来,她舒了一口气,下意识地脱口说道:“傅锦行,我相信你。你放心,黑白不会颠倒,这件事总有一个说法。”

说完,她自己也愣住了。

本以为他会不屑一顾,不料,傅锦行却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也相信你。”

令他真正意外的是,到了最后,竟然是世界上最讨厌他的那个人相信他是清白的。

讽刺……

又等了十几分钟,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了。

“大人没事。”

医生说道。

作为一个大男人,傅智渊竟然也发出了两声嚎哭,然后就要冲进手术室,又被两个护士给拦住了。

分开众人,何斯迦径直走到医生的面前,十分平静地问道:“这个叫黄影的产妇,是不是从入院以来,就是由你负责?”

医生打量了她几眼,点点头:“是。”

何斯迦继续问道:“那好,我问你,她的孩子在孕晚期的情况怎么样?我也生过孩子,我很清楚,越是临近分娩,越要关注胎儿的情况。所以,我们要看到预产期之前半个月,以及最近几天的B超记录。”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她这么说了,医生竟然流露出一丝慌乱。

“你们是产妇的什么人?我没见过你们,傅先生,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医生搜寻到了傅智渊,犹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样,飞快地问道。

何斯迦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扣住了医生的手腕,冷冷地说道:“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我告诉你,现在医患关系这么紧张,要是我现在就爆料给媒体,让他们过来采访,你以后就别想干了!”

她一边说着,还一边掏出手机,作势要给记者打电话。

一见到何斯迦这副架势,不像是开玩笑,医生顿时慌了,他结结巴巴地说道:“这是产妇本人的意思,我只是充分尊重病人的决定,你不要把事情闹大!”

情况似乎不太对劲儿,梅斓左右打量着,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然后,她压低声音:“带我们去你的办公室,把话说明白!不然,你今天别想离开这里!”

第106章 一出好戏啊

几分钟以后,一行人来到了医生的办公室。

等大家都走进去了,落在最后面的曹景同非常细心地带上了办公室的房门,还反手上了锁。

那意思俨然是如果不把话说清楚,今天谁也别想走了。

看了一眼医生挂在胸前的名牌,何斯迦心想,反正她都已经得罪人了,那就干脆恶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所以,她率先开口说道:“李医生,我们也不想为难你,对于黄影的事情,我想你一定有所耳闻。这个胎儿对她来说非常重要,重要到有可能会令她做出一些疯狂的举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看样子,李医生还想负隅顽抗,他顶着一脑门的冷汗,倔强地回答道:“我是医生,不关心病人的私生活!”

见他不肯合作,何斯迦反而笑了:“听你的语气,好像很有医德的样子,但你要是收取好处,和病人一起配合演双簧,那就不仅仅是被开除医生队伍那么简单了。”

说完,她用力一拍办公桌,大声喝道:“孩子早就没有胎动了吧?黄影根本不是单纯的预产期推后,是她早就知道这个孩子活不了,一直硬撑着没有做手术!她也真是豁出去了,连自己的命都敢拿来当赌注!”

何斯迦的忽然发作,吓了所有人一大跳,尤其是本就心虚的李医生更是被她的穷追不舍给折磨得毫无还手之力。

“什么?还有这种事?”

梅斓吃惊地瞪圆了眼睛,一脸震惊地说道。

站在一旁的傅智渊显然不相信何斯迦的鬼话,他忍不住大骂道:“胡说八道!你凭什么说小影的孩子早就没了胎动?”

她直直看向他,一抿嘴唇:“那好,你来说说看,你最后一次看见孩子在她的肚子里动弹,又是哪一天的事情?”

傅智渊显然被问住了,只见他拼命回想着,半天也没有说出一个具体的日期。

“那个护工是不是新来的?还有,你原本安排在病房外面的人怎么也不见了?”

许久没有说话的傅锦行沉声问道。

“小影嫌原来的那个护工不够心细,她就找了一个远房亲戚过来照顾。至于我之前为什么安排那几个人,你难道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傅智渊伸手一指梅斓,高声控诉道:“还不是防止这个疯女人来骚扰我们!既然她不来了,我当然就把人撤掉了!”

等他说完,何斯迦微微点头:“你不觉得太巧了吗?临分娩了,却换掉熟悉胎儿情况的护工,改成没有经验的老家亲戚,又整天催促你买房过户,好像生怕你整天守在她的身边一样,这是一个即将临盆的产妇应该有的态度吗?哪个女人生孩子,不是一心想让自己的男人陪在身边。”

顿了顿,她深吸一口气,补上一句总结:“黄影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语毕,何斯迦扭头看向冷汗涔涔的李医生,索性和他捅破窗户纸。

“你想好了没有?伸脖子是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就算你不说实话,现在孩子生下来是死胎,家属肯定也要和你们医院对簿公堂,讨一个说法。等事情闹大了,你和黄影之间的私下交易不可能不被曝光,你能当上医生,说明脑子不蠢,我再给你最后十秒钟。十、九、八……”

她面带冷笑,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倒计时。

等何斯迦说到“三”的时候,李医生的心理防线彻底被突破了,他好像一下子崩溃了,双手捂着脸,还不停地颤抖着。

“我……我错了,我只是一时冲动……我想送孩子去最好的中学,但他成绩不太好,需要一大笔钱才行……黄影找到我,让我帮帮她……”

从他断断续续的描述中,众人很快就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由于黄影是高龄产妇,之前为了生儿子,在生下两个女儿之后,她又多次打胎,导致身体状况不太好。

而且,她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一个偏方,连吃了好几个月,据说保证生儿子。

殊不知,这些所谓的生子秘诀根本都是江湖骗子们搞出来的花招,生男生女根本就不是能够靠药物决定的,靠雄性激素来不断刺激,反而会导致生出畸形儿。

偏偏黄影就信了,也许是她运气好,这一次果然怀了儿子。

本以为能够趁机上位,然而,等到胎儿发育到36周左右的时候,黄影却惊恐地发现,不知道从哪一刻开始,肚子里的孩子忽然不动了。

检查结果令她绝望——孩子已经胎死腹中。

有那么一瞬间,黄影确实想到了认命。

她年纪已经不小了,继续再生,不太可能,身体条件也不允许。

所以,黄影把心一横,直接找到李医生,和他进行了一番私下交易。

内容很简单,他帮她隐瞒孩子已经死了的消息,她则给他一笔钱,二人互惠互助。

“那她有没有说,最后要怎么解决这件事?孩子总不能一直留在她的肚子里吧,继续拖下去,连她自己也有危险!”

何斯迦握了握拳头,不禁感到十分好奇。

“她没有和我说详细的计划,但我知道,她准备把孩子的死推到某个人的头上。”

李医生看了众人一眼,抬起一只手,指向面前的一个人。

大家纷纷看过去,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指的人,正是梅斓。

梅斓有些错愕地看着李医生:“我?你认识我?”

他点头:“我记得你,你上一次来医院闹过,我当时也在场。”

梅斓低咳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她也知道,自己那天的行为不太光彩,而且还把傅智渊的脸给抓破了,闹得动静很大。

虽然李医生没有明说,但在场的人都听懂了。

以梅斓的脾气,只要黄影打一个挑衅的电话给她,她就一定会马上杀过来。

到时候两个女人如果发生推搡,导致黄影的孩子“被谋杀”,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再加上傅智渊一直怨恨梅斓,先入为主,不管现场的证据是否充足,他绝对会认定她就是凶手。

就好像之前他一口咬定,是傅锦行害得黄影没了孩子,一模一样。

“你、你这是冤枉小影!她那么单纯的一个女人,怎么会想出这么恶毒的办法?你根本就是在为你自己开脱!一定是你们医院搞的鬼,没有本事保住孩子,就污蔑小影!”

愣了大半天的傅智渊终于找回了声音,他一把推开何斯迦,径直冲到了李医生的面前,大声咆哮道。

李医生动了动嘴唇,整个人脸色透着一股灰白之色,看起来十分颓唐:“她转给我二十万,还有二十万,承诺事成之后再给我。那笔钱还在我的账户里,你不相信的话,我拿给你看好了。”

他从抽屉里取出手机,登录个人网上银行,手指轻轻点了几下,就找到了转账记录。

傅智渊一把夺过了手机,眼睛瞪得犹如一双铜铃,死死地盯着屏幕,好像恨不得要在上面烧出两个大洞。

事实胜于雄辩。

他手一松,手机掉在了地上。

事情终于明朗了,不管接下来要怎么处理它,何斯迦反正松了一口气。

她摊开双手,发现手心里都是汗。

其实,她比谁都清楚,自己根本就是赌一把而已。

所幸的是,赌赢了。

何斯迦当时手上并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一切只是猜测,是她身为女人,身为母亲的猜测。

一切只怪黄影太想成功了,只要把人的贪欲扩大到恐怖的地步,猜到真相,其实也不难。

“接下来就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了,我先回去了。”

她转身要离开,不料,手腕一下子被傅锦行给抓住了。

何斯迦抬头一看,他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她想,傅锦行终于洗刷了冤屈,怎么说都是一件好事,就算是自己报答他这么多天以来照顾津津吧。

“还有事吗?我想去看一眼津津了。”

何斯迦轻声问道。

“我和你一起走。”

他毫不犹豫地说道。

对于傅智渊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傅锦行一点儿也不关心。

那是他的女人,他的孩子,随便他怎么处理了。

“嗯。”

何斯迦也点了点头。

不等二人离开,梅斓忽然一声厉喝:“等等!这件事不能就这么轻易算了!傅智渊,你可以恨我,但你居然为了那个贱人,冤枉我的儿子,我要是轻饶了你们,我就不姓梅!”

她脸色凝重,语气更是透着一股森冷,就连傅智渊都露出了一丝惊惧的表情。

这女人有多么可怕,他比谁都清楚,也早就领教过了。

“我要去见她,当面戳穿她的画皮,好好地欣赏一下她的演技,哈!”

梅斓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冷笑连连,向门外走去。

走了两步,她又折回来,走到何斯迦的面前,一把拉起她的手臂。

“你要做什么?”

何斯迦不禁轻喘一声,有些惊恐地问道。

她心里明白,梅斓有多么讨厌自己,虽然比不上对黄影的仇恨,但也差不多了。

“小丫头,好聪明,今天倒是多亏了有你。戏都演到了这一出,你难道就不想去看看怎么收尾?走!”

梅斓似笑非笑地扣着何斯迦的手腕,生拉硬拽地将她从办公室里拖了出去。

第107章 狐狸尾巴露出来

见状,傅锦行也连忙快步跟上。

他不敢让何斯迦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外,谁知道梅斓会对她做什么,傅锦行实在不放心。

作为助理的曹景同自然也不例外,一转眼,办公室里只剩下一脸绝望的李医生,以及尚未完全反应过来的傅智渊。

他们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看了半天,最后,傅智渊一咬牙,转身就走。

梅斓拉着何斯迦出了办公室,一路返回了黄影所在的病房。

她刚从手术室推回病房,麻药还没有完全消退,黄影整个人看上去仍旧不太清醒,两眼无神,脸色惨白。

一见到梅斓,黄影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

但她很快就镇定下来,抿紧嘴唇,没有说话。

不过,黄影的一双眼睛却没有闲着,她在不动声色地寻找着傅智渊的身影。

她知道,自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傅智渊一定会赶来。

虽然黄影被送进了手术室里,但她早就猜到了外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她想,傅智渊一听说孩子死了,绝对会把这笔账算在傅锦行的头上。

再加上,还有护士和护工可以作证,已经痛快收钱的李医生也会帮她圆谎,更不要说,没人相信一个孕妇会故意杀死腹中的胎儿。

一切的一切,简直太完美了!

“小影!”

傅智渊匆匆走进病房,一见到黄影,他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但是,当他一想起她的所作所为,傅智渊的内心在一瞬间又变得十分复杂。

他没有说话,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这种时候还能说什么。

倒是黄影抢先开口,她抽抽噎噎地说道:“智渊,孩子,我们的孩子……就这么被人害死了……”

真是太耳熟的台词了,想起那些收视率大火的后宫女人戏,当女主角被人陷害,导致小产,醒来之后,她绝对会说上一句类似的话语!

黄影不愧是当过演员的,经验丰富,这种狗血的剧情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信手拈来嘛。

听完之后,众人的表情各异。

眼看着傅智渊还不说话,黄影急了,她想要坐起来,无奈肚子上被拉了一刀,刚一动,刀口便疼痛不已,让她冷汗涔涔。

“别动!”

傅智渊看不下去了,连忙出声阻止。

他飞快上前,用手按住了黄影的肩膀。

她趁机抓住傅智渊的手,泫然欲泣,楚楚可怜地说道:“智渊,护士告诉我,是儿子!可怜他就这么被人害死了,你要给我们母子一个交代……”

一旁的梅斓再也听不下去了,她冷笑着问道:“黄影,你想要什么交代,不如说来听听。”

黄影不知内情,还以为梅斓因为傅锦行的所作所为而感到心虚,主动求和。

于是,她把脸一沉,怒视着傅锦行,咬牙切齿地说道:“就是他杀了我的儿子,我要让他偿命!智渊,你这一次可要大义灭亲,不要放过他们母子!”

黄影的态度倒是和傅智渊之前所说的话不谋而合,不知道的人或许还以为他们两个人早就商量好了。

狐狸尾巴就这么露出来了,她的反应果然如此,傅智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见他面露痛苦,黄影还以为,傅智渊此刻有些犹豫,下不去狠心。

于是,她决定再加上一剂猛药。

“就是他故意去推我的,害我撞到了窗台,孩子本来一直好好的……一定是梅斓不希望我给你生下儿子,特地派了她的儿子来害我的儿子……”

黄影一边控诉着,一边嘤嘤地啜泣着,看起来好不可怜。

“我知道你们恨我,冲着我一个人来就好了,为什么要杀死我的孩子……”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同时,又悄悄用眼尾的余光瞥着傅智渊。

就在这时,梅斓两步窜到了黄影的面前,一把提起她的手臂,将她的大半个身体都拉离了病床。

“啊!”

黄影疼得一声尖叫,这可不是装的,她的五官一下子就皱在了一起,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傅智渊刚要动,梅斓一声暴喝:“你给我老实站着!再敢动一下,我就把这件事闹大,你知道我说到做到!”

他迟疑了两秒钟,居然真的没有再动,而是眼睁睁地看着梅斓抓着黄影。

“智渊,智渊……”

黄影痛极了,一连声地喊着傅智渊,希望他能救下自己。

然而,想不到的是,不等他有任何反应,梅斓已经卯足了劲儿,她抬起另一只手,照着黄影的脸就噼里啪啦地抽了四个大耳光!

黄影被打得头发凌乱,面颊红肿,嘴角也裂开了。

她显然被打懵了,一扭头,呆呆地看着梅斓。

“恶人先告状,呸!”

梅斓啐了一口,还故意将唾沫吐在了黄影的脸上。

“足月的孩子死在你的肚子里,不是你当小三的报应,又是什么?你还真是疯了,居然拖到今天,原本是想把我骗来当替死鬼吧?”

不等黄影反应过来,梅斓冷声质问道。

黄影明白了,她的计划已经暴露了。

但她还紧咬牙关,就是不肯承认:“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梅斓一把将她推回了病床上,整了整头发,这才气定神闲地说道:“黄影,想用四十万买一个傅太太的名衔,你不觉得太便宜了吗?我嫁进傅家三十来年了,难道就只值四十万吗?我还真没有看错你,果然是一个拿不上台面的货色!”

她一提到四十万,黄影的脸色彻底变得惨白。

原来,是李医生那里出了岔子,他为了撇清关系,一定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咬了咬嘴唇,黄影反而大笑起来。

她一笑,牵动肚子上的刀口,痛得连呼吸都无法保持顺畅了。

“行,是我输了,我没什么好说的。我也是为了赌一把,呵呵……”

黄影的脸被打肿了,嘴角泌出两滴鲜血,她用手背抹了抹,满不在乎地说道。

半天没有说话的傅智渊终于哑声说道:“小影,你这是何苦……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就算你真的没有给我生儿子,我也不会离开你们母女的……”

两个人在一起生活那么久,连女儿都生了两个,傅智渊是真心实意地对待黄影,只是苦于没有办法给她一个名分。

但也正因为这样,他的心里才有亏欠,想用车子房子票子这些东西去弥补。

“你闭嘴!你一个大男人,居然连婚都离不了,我已经等了太久了!是你说的,只要我生了儿子,你马上就离婚,让我名正言顺!”

大声打断傅智渊的话,黄影愤怒地拍打着身下的床,又哭又喊。

她不甘心,她好恨!

就差一步而已……

眼前的闹剧已经没有再看下去的必要,傅锦行一言不发,拉着何斯迦走出了黄影的病房。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一直到了医院的楼下,他们才不约而同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对视一眼,傅锦行和何斯迦都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了“疲惫”两个字。

“我真的想不到,世界上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垂眸,语气里充满了无奈。

傅锦行劝道:“到此为止,不要再想了。今天的事情,还要多谢你……”

何斯迦有些尴尬:“别这么说,我也是胡乱猜的……”

他摇头:“不,我谢谢你,并不是因为你查出了真相是什么,是谢谢你在大家都怀疑我的时候,那么坚定地选择相信我。”

其实,傅锦行很明白,以当时的情况,就连一向忠心的曹景同也不敢百分百地相信自己。

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但何斯迦却出乎他的意料,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他非常确定。

“因为你这个人虽然讨厌,却不会做这种事,我当然肯定。”

她耸了耸肩,成功地令傅锦行心中的感激之情在一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你这话到底是夸我还是损我?”

他眯了眯眼睛,神情之间充满了不悦。

何斯迦连忙终止了这个话题,她回头看了一眼,忧心忡忡地问道:“他们不会打起来吧?怎么说这都是一条人命……”

不等她说完,曹景同也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了。

“傅先生,我看你们都走了,我也跑了。”

他诚实地说道。

傅锦行应了一声:“嗯,反正也没有我们的事情了,他们想怎么解决,跟我无关。”

一听这话,曹景同顿时面露轻松:“那好,我去把车开过来,你们等两分钟。”

等他走远了,何斯迦蓦地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怔忡。

“你在想什么?”

傅锦行一下子凑近她,吓了何斯迦一跳。

她向后躲了一下,这才回答道:“我只是在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不知道这件事如果是发生在我和张子昕的身上,你会怎么处理?”

是啊,情况真像,一个是不受宠的妻子,一个是很受宠的情人,而且张子昕和黄影一样,都是演员。

他皱起眉头,半天没有说话。

要不是何斯迦提起她,傅锦行都快忘了张子昕,除了她之前做过的那件事。

“别胡思乱想了。”

傅锦行沉声说道。

“也对,我又没有你妈妈的那种强硬手腕,她一吼,你爸就不敢再说什么。换成是我,早就被你丢出去了,哪有机会再说什么。”

何斯迦误解了他的意思,悻悻地说道。

第108章 晕针

傅锦行刚要开口,曹景同已经把车开到了他和何斯迦的面前。

还没等傅锦行伸手帮她拉开车门,何斯迦已经抢先一步,自己伸手一拉,身体一矮,直接坐了进去,没有理会他。

他的一只手还停在半空之中,看起来有些可笑。

无奈地摇了摇头,傅锦行绕到另一侧,也坐进了车里。

被这件事给一刺激,何斯迦丝毫没了困意,所以,她执意要返回医院。

但傅锦行怎么都不同意,他二话不说,又把她送回了家里。

“萍姐,给我看着她,今晚让她在家好好休息,哪里也不许去!”

一进门,傅锦行便喊来了萍姐。

自从津津在几天前住院,由专门的护工照顾他,一向负责何斯迦和津津日常饮食起居的萍姐就好像跟丢了魂儿似的,经常一个人躲在角落里,难过得直掉眼泪。

她知道,津津被车撞到这件事,其实不怪傅锦行。

可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萍姐觉得,何斯迦和津津母子二人的苦日子,恐怕还在后面。

不过,萍姐暂时还不知道,津津并不是蒋成诩的儿子,而是傅锦行的亲骨肉。

“哦,好的,傅先生。”

听了傅锦行的话,萍姐马上打起精神,客客气气地说道。

她不想给何斯迦惹麻烦,所以平时对傅锦行一直非常客气,甚至有些小心翼翼了。

倒是傅锦行正色道:“萍姐,我们既然生活在一起,就跟一家人一样了,你不要拘束,就把这里当成你自己的家。还有,你把津津照顾得很好,我很感谢你。只不过,在护理方面,还是护工比较专业一些,所以我才没有让你去医院。”

顿了顿,他又微笑着说道:“津津一向只喜欢你做的饭菜,医生说了,只要口味清淡一些,注意忌口,可以让他试着喝一些粥,汤之类的,你能不能做?”

听了傅锦行的解释,萍姐先是一愣,继而一双眼睛里涌动出了感激的泪花儿。

她知道,他是在安抚自己的情绪,同时也安排一些事情让她去做,免得整天胡思乱想。

“没问题,我能做!我一定换着花样,做一些津津爱吃的,能吃的东西!你放心吧,傅先生!”

萍姐用手背抹了抹眼睛,高兴地说道。

“嗯。”

傅锦行没有再说什么,刚一转身,他就对上了何斯迦投射过来的狐疑目光。

他微微蹙眉。

倒是何斯迦觉得自己愈发看不透这个男人了——

说他是恶霸吧,可是,除了面对自己的时候着实不怎么样,他对周围的人倒是彬彬有礼的,哪怕是助理、司机、保姆之类的。

说他是好人……

那不可能,起码何斯迦是绝对不会承认这一点吧。

“看我干嘛?要是沉迷我的美色,直说就好了,我不会嘲笑你的。”

傅锦行双手抱胸,斜靠在门旁,一脸戏谑地说道。

“呵呵。”

发出鄙夷的笑声,何斯迦翻了一记白眼,毫不留情地嘲讽了回去:“中海什么时候能举办一次不要脸大赛啊?你去了一定就是冠军,真的,没人抢得过你!”

他满不在乎,轻哼一声。

吃过晚饭,傅锦行稍事休息,又要返回医院。

何斯迦不服气:“为什么不让我去?”

他一句话噎回来:“因为我的身体比你好得多,你再休息一晚,明早过去,正好我就去公司了。”

她只好妥协。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何斯迦拎着萍姐煲好的汤,刚走出电梯,就听见走廊另一端传来打喷嚏的声音。

“阿嚏!”

一声刚落,又是一声。

她觉得声音耳熟,连忙加快了脚步。

果不其然,正在擤鼻涕的人,正是傅锦行。

何斯迦斜眼看他,连连发出冷笑:“你身体真好。”

顾不上理会她的挑衅,傅锦行一把丢掉手里的纸巾,只见他鼻头发红,说话也瓮声瓮气的:“你来得正好,津津还没吃早饭呢。我怕传染他,也不敢一直在房间里待着,你快去看看他吧。”

面对他的催促,何斯迦也没有再说什么,提着保温桶就进了病房。

看到津津已经醒了,她上前逗了逗他,无非是说几句哄小孩的话语,让他乖乖听话。

然后,何斯迦将手里的保温桶交给护工,让她帮忙喂给津津。

看着护工麻利而熟练的动作,何斯迦放心多了。

她走出病房,将傅锦行的外套递给他,嘴里埋怨道:“你是不是缺心眼儿,都感冒了,还不穿好衣服,走廊里这么阴冷,不生病才怪呢!”

话虽如此,何斯迦还是稍微踮起脚尖,帮他把外套披在了肩膀上。

她随手摸了一把傅锦行的额头,发现有些烫人。

何斯迦又把手心贴在自己的脑门上,确定他是发烧了。

“走,去输液,这样好得快一些。”

她一把拉过傅锦行的手,要带他立即前往楼下的输液大厅。

平生最讨厌输液,这可是傅锦行的小秘密之一。

他马上拒绝:“不去,我一会儿吃颗药就行了!”

何斯迦转了转眼珠儿,大胆猜测道:“你不会是晕针吧,嘿嘿。”

傅锦行想也不想地大声反驳着:“……才不是!”

只是,他话语里的那股心虚味道是怎么都隐藏不了的,何斯迦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但她一下子收敛住了,没有当场爆笑出声。

她强忍着,低咳一声:“不是就不是,快跟我走吧。万一你病得厉害,我不许你靠近津津,他现在抵抗力那么弱,传染孩子怎么办?”

这句话倒是奏效了,傅锦行蹙了蹙眉,还是乖乖地跟着何斯迦下楼去打针。

一量体温,三十九度六,妥妥的是发烧,没跑了。

医生开了两小一大的三瓶药,护士拿着针头,正准备往傅锦行的手背血管里戳,他却猛地把头扭到了一旁。

何斯迦死死地咬着嘴唇,以免让自己发笑,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哄孩子一样地柔声说道:“靠着我吧。”

难得傅锦行没有抗拒她的好意,竟然真的把脸埋在了何斯迦的肩窝上。

见状,几个护士笑成一团。

满腔悲愤的傅锦行发誓,他以后再也不会踏进这个地方一步了!

输液的时候,何斯迦也一直陪在傅锦行的身边。

因为生病,他不能去公司,于是就在电话里向曹景同交代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情。

何斯迦坐在旁边,也不可避免地听到了几句。

等傅锦行打完电话,她好奇地问道:“上一次那个楼盘的销售情况怎么样?”

就是之前何斯迦负责新闻发布会的那个楼盘,已经于上个月正式对外销售,毕竟自己付出过不少心血,她也想知道成绩如何了。

“还行,要是能破记录,我送你一套做奖励。”

傅锦行淡淡地回答道。

她一下子瞠目,紧接着,何斯迦似乎想到了什么,面露愠怒:“傅锦行,你太侮辱人了!少把这些招数用在我的身上,我又不是女明星!”

说完,何斯迦起身就走。

傅锦行本能地想要去追她,但头顶上还挂着药瓶,他一动,旁边的一个值班护士立即喊道:“哎,不能乱动,小心针头歪了!”

她快步走过来,按住了傅锦行的手腕,防止他划破血管。

这么一耽搁,何斯迦已经走出了输液大厅,傅锦行只好无奈地坐了下来。

她为什么生气?

就因为他说,送她一套房子吗?

所以,她觉得他把她当成了那些女人,用钱来打发?

傅锦行忽然有一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他只是觉得,那个楼盘很不错,地段佳,户型好,很适合一家三口去住。

他们现在住的公寓,虽然空间也足够,但毕竟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买下来的,衣帽间不够大,也没有专门的儿童房,暂时住着还可以,等时间长了,就会发现很不方便。

怪只怪,傅锦行没有把话说明白,而何斯迦也不肯留下来听他解释。

无奈地坐在椅子上,他看了看时间,继续熬下去。

等三瓶药一输完,傅锦行连忙返回津津的病房。

可惜,何斯迦已经不在了。

“我太太呢?”

他问护工。

护工摇摇头,表示并不知情。

傅锦行转而又去讨好儿子:“津津,妈妈去哪里了,你知道吗?”

津津显然知道,但他撅了撅小嘴,就是不说。

傅锦行说尽了好话,最后才知道何斯迦接了一个电话,就离开了。

“是叔叔打来的,还是阿姨打来的?”

他不死心,循循善诱着。

津津哼了哼:“是阿姨,妈妈说,是她的朋友。”

傅锦行大概猜到了,应该是白海棠打来的电话,约何斯迦见面。

一想到白海棠那个女人,他的眉心不由得再次皱起。

他倒是不讨厌白海棠,但她的出现明显让何斯迦不得不去面对很多她已经不记得的事情,偏偏那些事情还不是什么令人开心的。

“乖。”

吻了吻津津的额头,傅锦行也离开了医院。

他想,这么多的烦心事聚在一起,总要一件一件解决才行。

首要的,就是先把傅锦添被撞伤的事情给搞定,找姓黄的一家出一出恶气才行。

曹景同的办事效率很高,接到傅锦行的电话之后,他立即派人前往黄家,将正准备跑路的黄天天堵在了门口。

第109章 清理门户

黄天天看起来连二十岁都不到,打扮得非常时髦,还学着某个当红男明星,把头发两边都剃掉,弄出一道一道的花纹。

至于他身上穿的衣服,脖子上的项链,手腕上的表,傅锦行随便打量了一眼,就大概判断出了价格。

这小子,随便一身行套就有好几十万了,怪不得小小年纪就开着一辆保时捷在大街上耀武扬威。

“你们是什么人?知不知道我爸是谁?这是我家,快滚!”

虽然被按在椅子上,但黄天天还在不怕死地叫嚣着。

傅锦行冷笑一声:“你爸是谁,难道你爸是李刚?小崽子,既然你爸不肯教育你,那就只能让别人来教育你了!”

说罢,他飞起一脚,直接踹中了黄天天的胸口。

黄天天惨叫一声,从椅子上摔了下去,以狗吃屎的姿势趴在地板上,半天没有动弹,只剩下嘴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至于黄家的其他人,也都被曹景同带去的人给制服了。

黄天天的父亲黄一山并不在家里,傅锦行招了招手,让人把手机送到黄天天的耳边:“小公子,给你老子打个电话,让他回家。”

很快,黄一山匆匆赶了回来。

一进门,他就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到了。

黄一山第一反应是,家里进贼了。

但他很快又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傅锦行,下一秒,黄一山暗道不好。

他之所以买了一堆礼品,带着黄天天亲自去探望黄影,就是为了解决他惹出来的这个巨大的麻烦。

“黄一山,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是为了什么事才来的。”

傅锦行轻笑一声,率先开口。

他也懒得废话,开门见山地说道。

一听这话,黄一山知道,自己就算装傻也没用了。

他只好点了点头,客气地向傅锦行问候道:“傅总,你好。”

眼看着自己的老子居然如此低声下气,被踹了一脚的黄天天气得差点儿吐血,他忍不住喊道:“爸,爸,快救我!这孙子踢我,你要帮我报仇啊!”

他毕竟才十九岁而已,平时又被保护得太好,根本就不知道傅锦行这个人的可怕之处,于是还敢出言不逊,大声控诉着。

闻言,黄一山变了脸色。

只见他飞快地走到了黄天天的面前,扬起一只手,上去就是一个大耳光!

“你给我闭嘴!不懂事的东西,我们一家早晚要被你给害死!”

黄一山大骂道。

他没有夸张,如果黄天天再这么嚣张下去,出事是迟早的。

不,已经出事了,自从黄一山知道他居然撞到了傅家人,心里就七上八下的,一连好几天没有睡好。

否则的话,他也不会低三下四地去求黄影。

要知道,这些年以来,黄影一直是家人眼中的耻辱。

但事到如今,黄一山只能为了儿子,选择低头。

打完了一巴掌,他转过身来,一脸恳求地看向傅锦行:“傅总,是我教导无方,愧为人父,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高抬贵手……”

好歹黄一山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所以,他没有死撑,而是向傅锦行示弱。

如果换做别人,或许碍于彼此的面子,或者不想把事情闹大,既然对方已经给了台阶,那么自己也就下了。

偏偏,傅锦行不是别人。

他挑眉:“我弟弟还躺在医院里,吊着胳膊,而你儿子拿着行李,正准备去国外度假,这太让我心里不平衡了。”

说完,傅锦行指了指角落里的一个旅行袋,里面有黄天天的护照、机票,还有一堆现金和银行卡,甚至还有两块名表。

看样子,黄天天准备充足,是要跑路。

黄一山忍不住在心中破口大骂,小畜生,我让你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等风头过去,你居然瞒着我,偷偷开溜,还被人抓了个现行!

怪不得傅锦行这么生气。

事到如今,黄一山也无奈了,只听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面色似乎在一瞬间苍老了不少。

“傅总,犬子做了错事,确实该罚。至于怎么处理,请你给我们指一条明路吧,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是我太溺爱他了……”

黄一山的语气十分沉重,好像认命了。

从来没有见过一向意气风发的父亲这么没有面子,居然主动低头,被打了一耳光的黄天天难以置信地看着黄一山,但脸颊火辣辣的疼,他也不敢再说什么。

傅锦行冷哼了一声,没有马上说话。

他就是故意要折磨一下黄一山和黄天天,绝对不能让他们太痛快了。

傅锦添还要在医院待上小半个月,更不要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每次想到这一点,傅锦行就气不打一处来。

过了片刻,傅锦行才慢悠悠地说道:“我听人说,黄影是你的亲戚,只不过你们以前没什么来往,是吧?”

黄一山自然也知道黄影和傅智渊的关系,此刻听到傅锦行这么一问,他就大概明白了,傅锦行这是要清理门户。

毕竟,事关傅家的名声和面子,黄影的存在,的确等于践踏了整个家族的尊严。

很多有钱人都有私生子,这虽然是事实,但像黄影这么得宠又嚣张的情妇,的确不多。

黄一山暂时还不知道孩子已经死了这件事,他也以为,黄影即将为傅智渊生下一个儿子,然后母凭子贵,成功上位。

“是,我们一直没什么联系。这一次,我也是没有办法,才去求她帮忙的。”

想到这里,黄一山立即回答道,不敢再有所隐瞒。

既然傅锦行主动提到了黄影,那就说明,他已经知道自己专门去找她的事情了。

“她和我爸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相信你也知道。之前我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因为懒得去管,也就放在那里了。不过,此一时彼一时,我最近又想管了,还需要你的帮忙。”

傅锦行懒洋洋地说道。

黄一山眼前一亮:“我能做什么?”

一个是堂妹,一个是儿子,孰亲孰远,他当然分得清。

别说为了黄天天而出卖黄影,就是更严重的,黄一山也肯,只要能够保住儿子。

他对傅锦行的强硬手段早有耳闻,如果真的惹怒了他,说不定黄天天哪天会莫名其妙地死在外面,连死因都查不明白。

黄一山绝对不希望发生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情!

“既然你这么爽快,那我就直说了,听说你在家族里很有威信,大事小情都是由你来出面解决,所以,我希望你能够想办法,尽快让黄影带着两个女儿回娘家生活。”

虽然傅锦行说得委婉,不过,黄一山还是听明白了。

但他仍旧迟疑:“可是,她不是要生了吗?又得坐月子什么的,我……”

傅锦行打断黄一山:“没错,女人坐月子可是大事,难道不应该让亲近的人照顾一下吗?黄影的父母都退休了,整天在家,照顾一下女儿,我看再合适不过了。”

黄一山不敢反驳,点头如捣蒜:“是是是,没错,没错。”

就算傅锦行说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他现在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我这个人不护短,说老实话,这件事也不是她一个人的错。不过,一家人总归是一家人,至于怎么去解决我爸那边的事情,那就是我自己的事了。如果再让我听到一些让我不开心的消息,是关于黄影的,那可就是你的事了。”

傅锦行微微眯起了眼睛,语气里多了一丝威胁。

黄一山再次点头:“清楚,清楚。”

事情差不多了,傅锦行站了起来,挥了挥手。

黄天天一下子被人提了起来,曹景同带着几个人,把他往门口的方向带去。

见状,黄一山急了,他追了两步,一脸担忧地问道:“傅总,我答应你……”

知道黄一山要跟自己说什么,傅锦行做了个手势,让他不要再说。

“第一,我要确保你没有骗我,能够解决黄影的事情。第二,你这个儿子实在太差劲了,我在帮你教育他,你应该谢谢我。”

黄一山动了动嘴唇,只好垂下了头。

“爸,爸……快救我……”

黄天天被带出了家门,塞进了一辆车里,嫌他太吵,曹景同递了一个眼神,立即有人朝他的脖子上一击,给他打晕了。

“呼,安静多了。”

曹景同耸了耸肩,也坐进了车里。

离开黄家,傅锦行的心情似乎不错。

能用一个讨厌的人去对付另一个讨厌的人,省时省力,节能高效,也属于废物利用,为环保事业做出了一份自己的贡献。

他自然很高兴。

“去公司。”

傅锦行对司机说道。

到了傅氏,一走出电梯,傅锦行的第二助理立即有些紧张地迎了上来,轻声说道:“傅先生,你父亲来了,在办公室里等你。”

傅智渊来了?

这倒是稀奇,他对做生意全无兴趣,经常两三年也不来一趟公司。

“知道了,去泡一杯大红袍,他喜欢。”

傅锦行点了点头,又吩咐了一句,这才大步走进办公室。

跟在后面的曹景同很识相地停住了脚步,没有上前。

“曹助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大老板他爸怎么忽然来了?”

第二助理神秘兮兮地询问道,在大家眼里,曹景同俨然是妇女之友,还是八卦小能手。

他给的消息,永远是第一手的,而且绝对准确。

第110章 这是要反了天

如果是平时,在无伤大雅的情况下,曹景同也乐于和这些叽叽喳喳的女人们分享一些八卦。

但今时不同往日,傅智渊和黄影的事情已经严重地影响到了傅锦行的心情。

再加上傅锦添和津津一前一后地遭遇了车祸,曹景同很清楚,老板现在恨不得找人开刀,就看是谁不长眼了。

他低咳一声,面色凝重:“我告诉你,不想被开除的话,最近就夹着尾巴做人,少在傅先生的面前晃悠。记住,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少打听才能活得久。”

第二助理立即懂了,只见她面色发白,点了点头,连一句话也不敢多说,转身离开。

五分钟以后,几乎整个傅氏都知道了一个重磅消息——

大老板心情不好,不想死的话,千万别大声喘气,就连想咬人的母蚊子都别哼哼。

与此同时,傅锦行正在办公室内和傅智渊针对黄影一事而对峙着。

“不可能。”

面对着傅智渊的提议,他一口回绝。

被傅锦行想也不想地拒绝了,身为父亲的傅智渊显然有些挂不住脸了,他气急败坏地低吼道:“我已经让步了,你还想怎么样?”

他的提议是,送黄影母女三人移民去国外,不再回中海。

这么一来,就可以避免黄影和梅斓之间再有任何形式的接触,各过各的,互不打扰。

“把她们送到国外,那你呢?”

傅锦行冷笑着,又追问道。

愣了一下,傅智渊这才不自在地回答道:“那我肯定也要跟她们在一起生活,你妈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家里一大堆保姆,又不需要我照顾她……”

他也心虚,所以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

“所以,你觉得我会同意吗?挥霍着我赚来的钱,让你养情妇养到国外去吗?”

傅锦行冷冷地反问着。

听他这么一说,傅智渊也怒了:“什么叫你赚来的钱?傅家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也有份!”

为了展现自己的威仪,他略一犹豫,还是伸出了一只手,重重地拍了一下傅锦行的办公桌。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自己的儿子,傅智渊多少有一点怂。

面不改色地看了他一眼,傅锦行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他可不是吓大的。

“说完了吗?你说得对,傅家不是我一个人的,当然也不是你一个人的。既然你这么多年都没有为傅家赚过一分钱,那你现在自然也没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顿了顿,傅锦行又一次开口说道:“不仅如此,我作为傅氏的现任总裁,可以暂时冻结你的家族红利。这是最后警告,你不要逼我行使这个权利,那样的话,你的个人账户上可就没有什么钱了。”

他没有开玩笑,如果傅智渊无法支取家族红利,就跟没了经济来源没什么区别。

“你、你这是要反了天!”

傅智渊气得脸红脖粗,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地跳了起来。

他狠狠一挥手,将那杯还在冒着热气的茶水用力打翻。

滚热的茶水溅到了傅锦行的手背上,烫了他一下。

傅锦行低头看了看,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你……”

见状,傅智渊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对这个儿子真的是一点儿都不了解。

好像才一眨眼的功夫,傅锦行就长成这么大了,令他感到猝不及防。

“说完了吗?”

就在傅智渊感到一阵怔忡的时候,傅锦行掸了掸衣袖,直接站了起来,走到了他的面前。

父与子面对面地站着,作为儿子的傅锦行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比作为父亲的傅智渊还高了一截,显得更为高大挺拔。

相比之下,因为傅智渊也上了年纪,身体略有一点佝偻,他甚至需要稍微扬起头来,才能和傅锦行对视。

这种仰视的感觉,让他觉得很不舒服,可又无能为力。

“对了,有件事我还要告诉你。是这样的,考虑到黄影女士接下来的一个月都要坐月子,需要有人照顾,所以她爸妈决定将女儿接到身边。她的两个女儿也愿意跟外公外婆亲近,所以就一起回去生活,我觉得这样很好,不希望有人再去打扰她们。”

傅锦行说完,很满意地欣赏着傅智渊脸上的惊诧表情。

不等他反应过来,他又补充道:“为了让她们母女三人能够有一个优渥的生活环境,我已经派人送去了一张支票,聊表心意。至于具体数字嘛,她应该很满意,不然的话,也不会欣然接受。”

傅锦行所说的这些话,半真半假,真大于假。

他相信,既然黄天天还在自己的手上,黄一山势必会拼了老命也去解决黄影这个麻烦。

黄一山在家族里还是很有威信的,让他出面,应该不会出现问题。

“你说什么?”

傅智渊显然不相信傅锦行,认为他在信口雌黄,通篇鬼话!

“你听见了,不是吗?”

语毕,傅锦行小幅度地扬起嘴角,脸上带着笑容,似乎很满意傅智渊的反应。

他越是感到怒不可遏,就越是说明他自己对黄影也没什么信心。

否则的话,一笑置之就可以了。

傅智渊心里确实没底,因为他已经明确地告诉了黄影,短期之内,自己无法和梅斓离婚。

言下之意,就是不可能马上娶她了。

黄影没了孩子,上位一事自然也成了水中花镜中月,她已经哭闹了一夜,傅智渊心烦意乱,所以才跑到傅氏,来找傅锦行商量对策。

“是与不是,很快就能见分晓了。”

傅锦行转过身,重新坐回了原位。

站了半天,傅智渊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他有些颓然地开口问道:“锦行,你是不是一直怨恨我?”

傅锦行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不发一言。

傅智渊继续说了下去:“其实,我和你妈刚结婚那会儿,关系也还可以,虽然是为了联姻才结婚,但我们毕竟都年轻,她长得好看,我不可能完全无动于衷。要不是因为那件事……”

他忽然噤声了,没有再往下说。

倒是傅锦行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什么事?”

偏偏傅智渊支吾了两句,怎么都不肯再说,傅锦行的好奇心已经被勾起来了,却得不到一个确切的回答,他也跟着心烦起来。

“笃笃笃。”

曹景同敲响了房门,等傅锦行应了一声,他才进门说道:“傅先生,时间差不多了,要开会了。”

傅锦行点头:“知道了。”

然后,他看向傅智渊,下了逐客令:“你先回去吧,我要忙了。”

眼看着多说无益,还是改变不了傅锦行的任何决定,傅智渊只好叹了一口气,悻悻离开。

等他走了,曹景同才笑道:“没有会要开。”

这是他的小聪明,也是作为傅锦行助理的一种能力。

察觉到傅锦行可能会不耐烦,曹景同就故意过来提醒,让他趁机撵人。

“我知道。”

傅锦行笑了笑,用手揉了揉太阳穴。

一口气解决了两件大事,他也有一种疲惫的感觉,但心头却明显轻松了不少。

有人说他恶毒,有人说他强悍,更有人说他绝对不吃亏,然而,却很少有人知道,傅锦行之所以做了这么多,几乎从来不是为了自己。

在他的身上,背负的是整个家族,是上百人的利益。

“傅先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曹景同忍不住劝道。

何斯迦出事,傅锦添出事,津津出事,这三个对他而言都非常重要的人接连遭遇意外,就算傅锦行是铁打的,估计也快扛不住了。

“嗯,我知道。”

傅锦行闭了闭眼睛,稍微平复了一下纷乱的心情。

曹景同刚要退出办公室,脑子里猛地又想到了什么,他只好硬着头皮,轻声提醒道:“对了,傅先生,刘美薇那边……还要继续派人盯着吗?”

傅锦行倏地睁开眼睛。

他倒是差点儿忘了这件事了。

最近真的是太忙了。

“把人撤了吧,已经不需要再盯着她了。”

傅锦行挥了挥手。

一听这话,曹景同有些不解:“有眉目了吗?”

傅锦行苦笑:“是张子昕做的。”

曹景同呼吸一窒,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偏要多嘴。

“你那是什么反应?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我和她只是逢场作戏。”

傅锦行不悦地挑了一下眉头。

“是,我是清楚,可别人不清楚啊。”

曹景同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居然敢当面反驳傅锦行的话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张子昕这些年从你的手上也捞了那么多的好处,现在居然连这种事都干了,以后还不知道要出什么大问题。”

反正已经要死了,曹景同想,他索性把自己想说的话都一股脑儿说了,省得在心里憋得难受。

旁观者清,傅锦行沉默了。

“我之前一直用她来填补内心的寂寞,对她来说,也不公平。所以,但凡是别太过分的条件,我都会尽量满足她……”

过了片刻,他摇了摇头。

“但对何斯迦也不公平啊,而且,要是她真的出事了,你难道不心疼?”

曹景同算是看出来了,傅锦行就是一个口嫌体正直的典型人物——

嘴上说着不要,身体的反应倒是很诚实嘛。

第111章 商量对策

这个问题显然难住了傅锦行,他思考了半天,然后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瞪着曹景同。

“曹助理,你今天不忙了,是吗?”

傅锦行眯着眼睛,语气里带着一丝危险的味道。

“我忽然想起,还有一份报表没有整理好!”

曹景同连忙跑了。

像这种轻捻虎须的事情嘛,偶尔做一次就好了,做得多了,容易没命!

“胆子越来越大了,都怪何斯迦。”

等他离开,傅锦行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那个女人的影响力惊人,不光是已经影响到他了,就连自己身边的人也多多少少地受到了影响。

这让傅锦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与此同时,就在医院不远处的一家咖啡厅内,何斯迦坐在一个角落里,等着白海棠。

她一接到白海棠的电话,就过来了。

谁知道等了半天,白海棠又打了一个电话,很抱歉地说,自己可能要晚一点儿才能出来,因为临时接到通知,要她马上交一份报告。

何斯迦让她慢慢来,不要着急,反正自己就坐在这里,一边喝咖啡一边等她。

果然,过了一个小时,白海棠才姗姗来迟。

她非常抱歉:“等很久了吧?都怪我,我对国内医院的情况不太了解,以为那份报告是月底才交的。”

何斯迦笑道:“没关系,反正我又不上班,没事可做。倒是你,刚到一个新环境,肯定需要慢慢适应才行。”

白海棠也坐了下来,她点了一杯咖啡,这才笑道:“我适应得挺好的,前几天还在上班的路上顺手救了个人呢,哎,看热闹的人倒是很多,可惜没人上前,连个搭把手的人都没有,把我累坏了。”

“现在的大环境就是这样,大家都怕惹祸上身,被讹上就糟了。要是像你这样的好心人能够多一点儿,人人都去弘扬正能量,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令人唏嘘感叹的社会新闻了。”

何斯迦一脸感慨地说道。

津津出事那天,不也是类似的情况嘛,大家七嘴八舌地围了一圈,却没有一个人敢伸手去碰他。

“你也是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有马上告诉我?好歹我是医生,就算你不相信我的医术,也应该让我来陪你!”

白海棠一听说津津的事情,立即有些嗔怪地说道。

“你就够忙的了,我不想给你添乱。海棠,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不信任你的意思!只是当时我已经被吓傻了,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何斯迦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傻瓜,我当然相信你了!好了,既然津津已经好多了,我就放心了。斯迦,我今天找你,原本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白海棠咬了咬嘴唇,有些迟疑。

她当时还不知道津津出事,一心想要把最新消息告诉给何斯迦。

然而,一听到何斯迦最近都在医院里照顾孩子,白海棠顿时心疼不已,又不想再给她增加新的心理压力。

“什么事,你说。”

其实,一接到白海棠的电话,何斯迦就已经隐约明白了什么。

从小就是学霸,整天泡在图书馆和医院,她向来不是一个特别擅长和别人打交道的女孩。

要不是有事发生,白海棠肯定也不会跟自己嘘寒问暖。

犹豫了一下,白海棠还是说道:“冯舒阳下周会来中海,很巧,就是我们医院邀请他过来做学术访问的。我今天一早听到消息,就想马上告诉你来着……”

再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何斯迦的手轻颤了一下,险些打翻了面前的那杯咖啡。

她有些失态:“冯舒阳要回来了?那我能不能见一见他?”

猜到了何斯迦会这么说,然而,白海棠却对此不抱什么希望:“很难,实话实说,冯舒阳现在可不是一般人了,他的身价水涨船高,据说身边都有保镖。更不要说,他这一次的中海之行,行程很紧张,很难见缝插针……”

正因为如此,她才特地约何斯迦见面,准备两个人一起想想办法,商量对策。

“我一定要见到他,当面问清楚!如果他早在十多年前就知道了那个药物有问题,会不会就是他和杜婉秋一起害死了我妈!”

何斯迦有些激动地说道,声音也一下子提高了。

有人疑惑地往这边看了过来,白海棠连忙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示意她先不要慌乱,稳住阵脚。

“斯迦,听我把话说完!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们手里没有足够的证据,事情又过去这么久,不能打草惊蛇!”

白海棠阻止道。

她的话也有道理,何斯迦渐渐地平复了情绪。

但她依旧面带忧虑,不知道如何是好。

思忖片刻,白海棠眼前一亮:“对了,你老公不是很厉害吗?我们可以找他帮忙,他人脉广,又有面子,说不定会有办法!”

听她提起傅锦行,何斯迦苦笑一声:“海棠,你那么冰雪聪明的一个人,难道看不出来,我这个婚姻有多尴尬吗?”

白海棠一怔:“虽然确实有一点奇怪,但是……不至于吧?”

她拼命回想着上一次和傅锦行的见面,尽管那个男人稍显冷漠,然而很有礼貌,在待人接物方面都没有任何问题。

而且,他看起来也不像是对何斯迦不好的样子。

“我们一起联手设计了他,他娶我,不过是为了报复我,向我证明,无论我怎么折腾,最后都只能落在他的手里!”

何斯迦面无表情地说道,眼中闪过一抹黯淡的光芒。

“斯迦……”

白海棠有些担忧地注视着她,明明替她难过,却又无能为力。

“听我说,斯迦,不管傅锦行为了什么而和你结婚,你现在都是他的合法妻子!对于妻子来说,丈夫负有一定的责任和义务,你必须去试一试!如果他能帮我们,这件事一定事半功倍!我初来乍到,实在没有太大的话语权,但我也会争取机会,毕竟我是从国外回来的,院长多少会给一点面子。”

略一思考,白海棠还是下了决心。

两个人努力,总比一个人干使劲儿要强,何斯迦点了点头。

“那好,我先回去了,科室人手不够,我不能在外面逗留太久。有事打电话!”

白海棠看了一眼时间,匆匆离去。

她拎着的手袋上绑着一条丝巾,看起来似乎有些眼熟,何斯迦瞥了一眼,因为脑子里都是关于冯舒阳的事情,所以也没有多想。

自己要怎么跟傅锦行开口呢……

真是头痛,喝了一口冷掉的咖啡,嘴里弥漫着一股苦涩的味道,何斯迦不禁困惑了,她真的能够相信傅锦行吗?

就算她开口了,他真的能够帮助自己吗?

对于傅锦行这个人,她完全没有把握。

几天的治疗下来,津津的情况有所好转。

何斯迦总算能够松了一口气,她现在根本顾不上别的事情,眼睛里只有津津一个人,就连傅锦行和她说话,她也经常听不到似的,压根没什么反应。

这令傅锦行的心情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复杂之中,甚至开始吃起了儿子的醋。

“谁让你偷喝的?”

第三次抓到傅锦行偷喝萍姐送来的汤,何斯迦几乎快要抓狂了:“家里明明还有很多,你就不能等到回家再喝吗?这些还要分一半给锦添,你再喝上几口,就不剩什么了!”

她气得皱眉。

也不是何斯迦小气,保温壶里的汤,是傅锦添和津津两个人的,傅锦行要是也想喝,完全可以回去喝家里的。

“没事没事,我明天拿两个保温壶过来,多盛一些就是了。”

一旁的萍姐连忙打着圆场,笑着说道。

“你不要纵容他,他就是讨厌!”

何斯迦不悦地瞪了傅锦行一眼,伸手夺下了他手里的空碗,拿去冲洗。

他一路跟在后面,和她一起进了卫生间,还顺手关上了房门。

“你这两天火气好大,出什么事了?”

傅锦行关切地问道。

难道是令女人异常暴躁的大姨妈要来了?

不对吧,印象里上个月不是这个日期啊,他感到十分不解。

“跟着我干嘛?让开!”

何斯迦拧开水龙头,任凭水流哗哗地冲洗着。

傅锦行伸出手,一把关掉了。

她抬起头,怒目而视:“做什么?”

他一手撑在墙壁上,侧身面对着何斯迦,凝视着她的双眼,正色道:“你这两天魂不守舍的,出什么事了?”

津津的情况一天好过一天,按理来说,她应该越来越放松才对。

但恰恰相反,何斯迦依旧看起来心事重重。

她深吸一口气,避开他的目光:“没事。”

冯舒阳即将来到中海的消息,暂时还没有公开。

昨天晚上,白海棠特地发来微信,说她向领导毛遂自荐,能够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到冯舒阳。

但她还是很担心,因为即便见到了冯舒阳,自己也做不了什么。

“你不说,我就去查,最后也能知道,但却耽误了彼此的时间。”

傅锦行似笑非笑地说道。

他没有吹牛,何斯迦也清楚这一点。

她又想起白海棠和自己说过的话,索性把心一横,看向傅锦行:“冯舒阳要来中海了,我想见他。”

第112章 叫一声好老公来听听

说完,何斯迦有些期待地看着傅锦行。

可他却没有什么反应。

她不禁有些气馁,看样子,白海棠说错了,他根本没有要向自己伸出援手的意思。

过了两秒钟,傅锦行才开口追问道:“所以呢?冯舒阳要来中海,和你这两天心不在焉有什么关系?”

何斯迦怔了怔,气结:“你这是在故意装糊涂吗?你明知道,冯舒阳可能和我妈当年的死有关系!”

他皱皱眉头,并没有发火,反而耐心地解释道:“正因为他可能和这件事有牵连,所以我才觉得,就算你站在了冯舒阳的面前,他也不会亲口承认什么,不是吗?”

她被反问得哑口无言,一时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何斯迦承认,傅锦行说得对。

但她还是不死心,一脸倔强地说道:“但他是唯一的线索,我必须要见到他!”

傅锦行沉吟了片刻,幽幽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冯舒阳现在可不是什么普通医生了,他刚发表的那篇论文足以令他身价倍增,在医学界炙手可热。不然的话,中海这边也不会主动邀请他过来。”

何斯迦把头低下,默然不语。

她不明白,在自己如今还能做什么。

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冯舒阳来了,又走了,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是不是如果我今天不问你,你就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我了,然后自己一个人在那憋着,还动不动就发脾气?”

傅锦行算是看明白了,敢情自己偷喝津津的汤并不是罪大恶极的事情,何斯迦之所以那么生气,是因为她藏着心事,又不好表达出来,只能借着其他的原因去发作。

自己这不是成了炮灰嘛。

“我……我原本是想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再说……”

何斯迦有些不好意思地辩解着,毕竟,胡乱发脾气确实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作为成年人,还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实在说不过去。

“我怎么不太相信。”

傅锦行用手指掏了掏耳朵,一脸狐疑。

“滚。”

何斯迦张了张嘴,心虚到了极点。

很快,她洗完了那个汤碗,转身走出了卫生间。

傅锦行喊住了她:“我想想办法。”

何斯迦一惊,急忙回头,眼中遽然滑过一丝神采:“真的?你真的能帮我想到办法?”

她喜出望外的样子,令他有些无语。

“叫一声好老公来听听。”

他提出条件。

“就这样?”

何斯迦倒是没有想到,傅锦行居然这么好说话。

她原本还以为,他不知道会想出什么花招,来故意坑自己。

“你还想怎么样?”

这一次换成傅锦行感到惊讶了。

她连忙摇头:“不不不,我没想怎么样。”

他蹙眉:“快叫啊。”

回头看了一眼护工、萍姐和津津,何斯迦面带红霞,下意识地抗拒:“回家再叫行不行啊?”

大人孩子都在,叫什么叫!

傅锦行把眼一斜,居然很好说话:“行,不过,回家再叫的话,可能会多叫几声,你答应吗?”

事到如今,何斯迦已经完全豁出去了,她连连点头:“行行,我都答应!只要你别反悔,一定帮我想办法,让我见到冯舒阳就好!”

他一脸奸诈地笑了。

当天晚上,何斯迦就后悔了。

她没有想到,傅锦行这么卑鄙,竟然下流到了几近无耻的地步。

在床上,只要他动一下,她就得喊一声“好老公”。

不喊,就不动。

到最后,何斯迦脸红了,腰酸了,连喉咙也哑了,被折磨得浑身没有力气。

直到窗外的天色微亮,傅锦行这才一脸餍足地睡了过去,还不忘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结果,两个人刚睡了没几个小时,就双双被手机铃声给吵醒了。

傅锦行有些恼怒,一把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瞥了一眼。

他接起来,语气不善:“谁?”

那边似乎被吓到了,迟疑了几秒钟,这才开口说道:“傅总,是我,我是黄一山!”

傅锦行大概猜到是他,应了一声。

眼看着他没有生气,黄一山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继续往下说:“傅总,你让我办的事情,我已经办好了!今天一大早,我派人把黄影和她的两个女儿送回了娘家,我叔叔请了月嫂,会伺候她坐月子,你放心好了!”

至于他是怎么做到的,黄一山没有多说。

因为的确是不怎么光彩,他也不想说给傅锦行听,弄得双方都不自在。

万一惹怒了傅锦行,自己的儿子还在他的手上,黄一山不敢冒险。

幸好,傅锦行也没有多问。

他本来就是只看结果,不在乎过程,否则也不会把这件事交给黄一山去做了。

“知道了。”

傅锦行淡淡地说道。

他明白,黄影在短期之内是不会再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她再不怕死,也得先把月子坐好。

这些年来,为了生出一个儿子,黄影把自己的身体给折腾得要死,要是再不注意,甚至很可能落下严重的病根儿。

“傅总,你能不能把天天放了?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

黄一山焦急地问道。

傅锦行打断他:“我有分寸,你等消息好了。”

说完,他不由分说地就挂断了电话。

丢下手机,傅锦行有些困倦地闭上了眼睛。

倒是何斯迦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她感到十分好奇:“黄影怎么会答应回娘家?”

她不懂,葫芦里又是卖的什么药?

傅锦行轻描淡写地把整件事和她说了一遍,何斯迦听完之后,失笑道:“你还真是省事了,两件事一起办了,节能减排。”

听出她口中的揶揄之意,他倒也不生气,一个翻身,搂住了何斯迦。

“困,再睡一会儿。”

她被压得动弹不得,再加上也的确没有睡醒,何斯迦只好跟着闭上了眼睛。

等到两个人收拾妥当,一起出门,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

一出门,何斯迦就看见曹景同站在公寓楼下,旁边停着一辆车。

再走近一些,她看到那辆车的后排车门是开着的,往里一瞧,只见里面坐着三个人,两个彪形大汉按着一个年轻人。

她讶异地回头看了一眼傅锦行,心中隐约猜到,那应该就是恶意挑衅又撞人潜逃的黄天天了。

一想到傅锦添就是被这个臭小子给害得躺在医院里,何斯迦也觉得挺来气的。

不过,要是搞出人命就不好了。

“想好了没有?”

傅锦行走到黄天天的面前,轻声询问道。

也不知道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黄天天原本的跋扈劲儿一下子全都没了,老实得犹如一只鹌鹑。

他点了点头,声音嘶哑:“想好了。”

傅锦行满意极了。

接下来,他和何斯迦一起去了医院,把黄天天也带上。

傅锦添在医院里住了这么久,今天总算见到了撞伤自己的人。

他围着黄天天,转了一圈。

黄天天吓得脸色发白,生怕傅锦添要动手打人似的。

看出了他的惊恐,傅锦添有些无奈:“我又不能吃了你,你哆嗦什么?”

听他这么一说,黄天天的身体总算停止了颤抖,不再像筛糠一样。

何斯迦觉得好笑,但又不好真的笑出来,只能憋着。

倒是傅锦行发话了:“如果你没有意见的话,这件事就交给我去处理吧。还有他那几个狐朋狗友,我都已经知道是谁了,小小年纪不学好,撞人那天是不是吸嗨了?”

黄天天吓得一激灵,不敢再隐瞒,点点头:“不是我弄来的!是他们买的,叫我试试……”

他的声音里已经有了哭腔,估计这几天也被吓傻了,问啥答啥。

“我没意见,这种官二代富二代聚在一起,绝对没好事,是应该收拾收拾他们!大哥,那你看着办吧,我听你的。”

傅锦添摇了摇头,还是把决定权交给了傅锦行,让他去处理。

一听这话,黄天天的双腿直打颤,连站都站不住了。

看了他一眼,傅锦行一挥手,示意曹景同先把人带下去。

“把那几个垃圾也送过去,统统做尿检,一个也逃不过,昨晚不是还彻夜狂欢吗?肯定还在他们的‘大本营’里,正好一锅端!”

傅锦行沉声说道。

看起来,他是早有准备。

一听到那几个家伙也要被抓了,黄天天撇了撇嘴,不知道是替他们难过,还是替自己高兴,反正有人陪着他了,倒也不孤单。

等曹景同把黄天天带出了病房,傅锦添才吁了一口气,问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黄影那边发生的事情,他虽然不知道具体的经过,可也有所耳闻。

大家族就是这样,就算看不见摸不着,总能闻到一点儿。

好比地铁上的韭菜馅儿包子,虽然不知道谁在吃,但那股味儿跑不掉,一阵阵地往鼻子里钻。

所以,傅锦添多少还是猜到了。

“孩子在她肚子里的时候就已经死了,黄影冒着生命危险,一直等到了一个合适的机会,才嫁祸到了我的头上。”

傅锦行只用三言两语,将当时的情况一笔带过,但傅锦添一听就明白了过来。

“大伯这件事也确实应该有个了断,这么多年,外面也没少风言风语,对傅家,对你和大伯母都不好。”

他一向都是帮里不帮亲,虽然傅智渊是自己的亲大伯,但在外面养情妇这种事情,在傅锦添的眼里,也是令人不齿的。

第113章 重要的线索人物

“我早就习惯了,或者说,我的脸皮已经锻炼到一定的厚度了。反正,谁人背后无人说,只要不在我面前乱嚼舌头。”

傅锦行倒是一副真的无所谓的样子。

“不管怎么说,麻烦你了,大哥。”

顿了顿,傅锦添一脸真诚地说道。

“一家人,干嘛这么客气,不要说两家话。赶快好起来,公司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你负责的那个项目,我并没有安排其他人跟进。”

傅锦行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着说道。

一旁的何斯迦忍不住插口道:“你是没有安排其他人,你根本就是拿我当免费劳力呢。”

“顶多让财务给你加上饭补和车补,也不算完全免费。”

傅锦行促狭地笑了。

“谢谢,别忘了五险一金,工资我就不要了。”

何斯迦翻了一记白眼,咬牙切齿地说道。

眼看着他们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相互斗嘴,傅锦添也只好跟着保持微笑,只是他的笑容里隐隐约约地多了一丝酸涩的味道。

临走之前,何斯迦一回头,无意间看到了傅锦添绑在床头栏杆的那条女士丝巾。

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觉得更眼熟了。

“怎么了?”

傅锦添有些诧异。

何斯迦折回了床头,拿起丝巾的一角,反复打量着,确定自己在哪里见过它。

“这是不是救你的那个女人的?”

她好奇地问道。

“对啊,之前就跟你说过。”

傅锦添点了点头。

脑子里似乎闪过一道灵光,何斯迦脱口说道:“我知道是谁了,不会这么巧吧!”

已经走到病房门口的傅锦行眼看着她没有跟上来,只好也走了回来,正听到了何斯迦说出这句话。

他和傅锦添都感到不解,两个人一起问道:“你说什么?”

她卖了个关子,笑嘻嘻地说道:“我知道那个好心人是谁了,等我下次带她来见你,让你们认识一下!”

傅锦添又惊又喜:“真的?你认识她?”

何斯迦点头:“是啊,怪不得我看到这条丝巾总觉得眼熟,八成是她,应该没错了!”

不等他再追问,她已经不肯再往下说了,保持神秘。

一直到走进电梯里,傅锦行才大胆猜测道:“难不成救了锦添的人,是白海棠?”

何斯迦露出敬佩的表情,感慨道:“你这个人的脑子,还真的挺够用的。”

他轻哼:“女的,懂急救,刚好你还认识,又用花色那么老土的丝巾,除了她之外,我还真的想不到第二个人。”

她收起之前的表情,气得用手去捶打傅锦行,嘴里还骂道:“你才老土呢!你最老土,又老又土!”

敢说自己闺蜜的坏话,真是不想活了!

傅锦行任凭何斯迦砸着自己的胸口,慢悠悠地说道:“本来就是老土嘛,那花色跟我妈用的差不多……”

她手腕都酸了,可他却纹丝不动,何斯迦只好愤愤地收回了手。

“海棠是女学霸嘛,你也听到了,她在学生时期没什么朋友,整天读书,不会打扮,现在已经比过去好多了,但肯定也不如那些女明星。”

何斯迦替白海棠打抱不平,一个女人,从青春期开始就抵挡住了各种诱惑,一心学习,结果反而被异性嘲笑,嫌她审美有问题,这是什么世道!

“好吧,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察觉到她的语气怪怪的,而且还提到了什么女明星,傅锦行感到情况不对,急忙主动求和。

万一又扯到张子昕的身上,自己岂不是又惹了一身骚!

“哼,你嘴上承认不对,但心里肯定不那么想,是啊,人家女明星长得多好看,盘靓条顺,哪一面都美!”

何斯迦还是不开心,她丢下一句话,迈步就走。

傅锦行站在原地:“……”

她连他心里是怎么想的都知道了?!

他连忙追上何斯迦,死皮赖脸地拉着她的手臂,小声说道:“你最美,谁也没有你美,不管跟谁比,都是你美!”

经过几次类似的事情,傅锦行也学聪明了,求生欲已经很强了。

不然的话,自己怎么死的,他都不知道!

虽然何斯迦脸上的表情还紧绷着,不过,她的眼神已经明显地变得柔和了起来。

傅锦行松了一口气,心中暗道,好悬!

两个人刚到了医院楼下,傅锦行又接到了黄一山的电话。

他带着哭腔,在电话里求道:“傅总,我都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去做了,你为什么还要让天天去蹲监狱啊……”

傅锦行眉毛一挑:“黄一山,你应该感谢我,你儿子最近在吸毒,你知不知道?”

一听这话,黄一山一下子懵了,似乎不太相信。

“你这个当老子的也太糊涂了,居然连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先让他进去待一阵子,正好和那些狐朋狗友彻底断了联系。等他老实了,我再想办法把他弄出来,你听明白了?”

傅锦行语气凝重地说道,听得黄一山一头冷汗,再也不敢说什么。

放下手机,他轻哼了一声。

何斯迦抿了抿嘴唇,她已经明白了傅锦行的全部意图。

“你还真会算计,先把黄天天丢到监狱,让他吃点苦头,就当给傅锦添报了仇,还能继续牵制着黄一山,让他尽心为你办事,省得黄影那边没过两天又蹦跶上了。”

她啧啧说道,也不知道是夸他,还是损他。

“多谢夸奖,我就知道你现在肯定特别佩服我。”

傅锦行的脸皮果然厚如长城,属于连*都打不穿那种。

刚想继续挖苦他几句,何斯迦忽然想到,自己现在还有求于傅锦行,她如果想要见到冯舒阳,还得指望他不可。

所以,她果断地闭上了嘴。

傅锦行的确也没有让何斯迦失望,当天下午,他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就告诉她,在冯舒阳抵达下榻酒店之后,会有一个短暂的休息时间,她可以在那个时候见到他。

不过,即便能够见面,时间也很短,很可能只有几分钟。

因为冯舒阳这一次在中海只停留两天不到,他的行程已经排得满满当当了。

“见缝插针,我只能这么说。”

傅锦行正色道。

尽管只有几分钟,但何斯迦已经觉得很满意了。

她由衷地说道:“谢谢你。”

最简单不过的三个字,然而,对于何斯迦来说,却是第一次关乎到了真情实意。

傅锦行自然感觉到了她的诚挚,他一怔,竟然不知道回答什么了。

时间很快,冯舒阳受邀来到中海。

他回国的消息,是在前一天才正式对外宣布的。

但一些医学界人士都已经提前知道了,比如白海棠,她所在的医院正是这一次交流项目的主办方。

她主动请缨,靠着一口标准的外语,以及丰富的临床经验,在院长身边充当翻译,能够近距离地接触到冯舒阳。

原本,白海棠还做了最坏的打算,实在不行,她准备把何斯迦打扮成医生或者护士,浑水摸鱼,混入酒店。

何斯迦不想让她受到牵连,万一丢掉工作,那就糟了。

幸好傅锦行出面,搞定了这一切。

至于他是怎么做到的,何斯迦缠着傅锦行,问了大半天,他也没有说实话。

还用问嘛,自然是花钱。

“他如果不和我说实话,怎么办?”

坐在酒店一楼的咖啡厅里,何斯迦有些紧张,十根手指绞在一起。

傅锦行倒是淡定:“那就再想别的办法。”

她无语了。

等了大概四十分钟,载着冯舒阳的那辆车缓缓地停在了酒店门口。

傅锦行和何斯迦并没有上前,他们两个人远远地看见,一行人簇拥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走进了酒店,前往电梯。

她准备起身,傅锦行拦住她:“等一下,他的助理会联系我们,先不要动。”

何斯迦只好目送着冯舒阳等人进入了电梯。

十分钟之后,傅锦行的手机果然响了。

他接起来,说了几句,然后带着何斯迦一起上楼。

冯舒阳住在了酒店顶楼的总统套房,这是主办方事先就安排好的,看得出来,他现在果然不是一般人,在业内很受追捧。

傅锦行带着何斯迦走出了电梯,冯舒阳的助理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黄皮肤黑眼睛,应该是一个ABC,从小在国外长大的,笑起来的表情和外国人如出一辙。

不知道是不是跟着冯舒阳久了,他说话还略带着一点中海口音:“傅先生,你好!冯教授已经在等你们了。但是,由于他马上还要出席一个欢迎晚宴,所以你们只有十分钟的时间。”

傅锦行轻声向他道谢,然后一手揽过何斯迦,和她一起走了进去。

何斯迦的心跳如擂鼓一样,如果不是傅锦行陪在身边,她怀疑自己可能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们走进套房的客厅,发现面前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戴着一副眼镜,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老一些。

“冯教授。”

傅锦行率先开口:“鉴于你的时间宝贵,我也不是闲来无事,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想,你肯定不会忘记何元正这个人吧?就算不记得他,你的前妻杜婉秋,你绝对忘不了。”

一旁的何斯迦无声地握紧了拳头,克制着心头的紧张。

她想听听,冯舒阳到底会怎么回答!

第114章 私生活混乱

似乎察觉到了何斯迦的灼热视线,冯舒阳一手推了推眼镜,他并没有马上回答傅锦行的问题,而是先向她看了过来。

“傅总,这位是……”

他没有见过眼前这个女人,但对方似乎很是紧张,一直在盯着自己,这令冯舒阳产生了一丝兴趣。

“这是我太太何斯迦,她就是何元正的女儿,我猜,你不会不知道何元正和第一任妻子也有一个女儿吧?”

傅锦行大大方方地回答道。

听了他的话,冯舒阳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他原本还以为,是某个有钱人得了什么疑难杂症,特地跑来找自己求医问药,没想到,却是为了私人事务。

而且,还是跟自己有关的!

“抱歉,我的时间很宝贵,不想浪费在这些陈年旧事上。我还有事,你们请便吧。”

说罢,冯舒阳就要把助理喊进来,带他们离开。

眼看着即便见到了他,还是没有任何意义,何斯迦不禁急了,她索性豁了出去,大声喊道:“冯舒阳,你算什么男人!别以为大家不知道,你不仅医术不精,还酗酒,打女人!”

话一出口,傅锦行就看到,冯舒阳狠狠地皱起了眉头,整张脸也阴沉了下来。

他担心出事,所以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步,挡在了何斯迦的前面。

万一冯舒阳恼羞成怒,做出什么对她不利的举动,傅锦行相信自己能够及时反应,保证何斯迦没事。

这个细节落在了冯舒阳的眼底,他冷笑一声:“傅总倒是很疼爱自己的妻子,只不过,世界上有太多不要脸的女人,你怎么知道她会不会一扭头就爬上了别人的床?”

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这种话都已经算得上恶毒了。

傅锦行也不例外。

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生气,因为他知道,既然冯舒阳说出了这番话,就证明在他的心里,其实还是怨恨杜婉秋和何元正这一对狗男女的。

如果他们想要弄清楚当年的事情,就得靠着冯舒阳的怨恨。

要是他做到真正放下了,不想再谈从前,那才真的是一无所获。

“你少胡说八道,我又不是杜婉秋!我知道,她当年给你戴了绿帽子,但你也别一杆子打翻一船人!”

何斯迦觉得冯舒阳的话实在是侮辱女性,忍不住心头火气,大声喊道。

她真的没有想到,这么一个医学天才,在国外还声名显赫,居然有着这么强烈的性别歧视。

不是说外国人很在意平权问题,他既然都是名人了,却是一个男权至上的家伙,太不可思议!

“你知道的还不少。”

冯舒阳眯起眼睛,语气里充满了挖苦:“我最讨厌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人,凡事知道皮毛,就以为自己掌握了全部真相,愚蠢之至!”

他的语气让人不爽,何斯迦刚要反驳,一旁的傅锦行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先不要生气。

“看来,你和杜婉秋之间还有一笔烂账要算,这样正好,我们就是为了当年的事情而来的,想当面向你问清楚。”

傅锦行不紧不慢地说道。

“原来,你捐了两百万给我的私人基金会,就是为了这个!”

冯舒阳恍然大悟地看着他。

怪不得助理告诉自己,有个富商一口气拿了两百万,投进了基金会,只是提出了一个想要见面的请求。

他之前还纳闷儿,究竟是什么人会做出这种反常的举动。

“很简单,我们只想弄清楚,你是什么时候认为这种药对心脏有负面影响的?”

傅锦行一边说着,一边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盒药,向冯舒阳丢了过去。

后者反应也很迅速,把手一伸,稳稳地接住了那盒药。

因为冯舒阳的最新研究,这种药目前已经被世界权威的医药组织喊停,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正规医院都将其列为了禁用药品。

不过,只要使用一些手段,还是能够买到的。

“涉及我的医学研究,我不能轻易透露。”

冯舒阳看了一眼,把东西放下。

“你少卖关子了!你知不知道,我妈在死之前的那段时间里,一直服用这种药!我怀疑,如果不是受到了它的影响,我妈也不会那么年轻就去世了!”

何斯迦愤怒地喊道,眼眶泛红。

她的话令冯舒阳的表情微微变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其实,何斯迦也记不得了。

但白海棠对于曾经的事情却并没有忘记,两个人之前又见过一面,将时间线和目前所掌握的各个细节都串连了一遍,因此,听到冯舒阳提出的问题,何斯迦并不慌乱。

她报上日期,那已经是十多年前。

冯舒阳皱起了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见他神态凝重,何斯迦抿了抿嘴唇,看了一眼和自己并肩而立的傅锦行,发现他也是一副认真思索的表情。

如果不是他砸了那两百万,成为见冯舒阳的敲门砖,单凭她和白海棠,恐怕根本行不通。

一时间,何斯迦对傅锦行的感激之情似乎又变得浓郁了几分。

人就是这样奇怪的动物,一旦讨厌一个人,怎么看他都不顺眼,好像连他喘气都是错的。

反过来,亦是如此。

喜欢一个人,他无论做了什么,自己都觉得欢喜。

哪怕不怎么讨人高兴,也会为他找到一个可以解释得通的理由。

“我可以告诉你,差不多就是那个时候,我已经开始注意到这种药物了。但很可惜,我当时只是怀疑,却没有条件去进行临床试验。要知道,如果只是一个普通医生,是绝对没有这种资格的。”

冯舒阳慢吞吞地说道,似乎很是谨慎。

“这是真的?”

何斯迦睁大了双眼,得到了一个确切的回答,但她心里的惊惶却并没有消除,反而变得更多了!

“我干嘛骗你?这是我的研究,全世界都知道,谁也抢不走!”

说到这里,冯舒阳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能猜得出来,在他刚到国外那几年,一定也过了一段时间的苦日子。

一个郁郁不得志的落魄医生,想要在异国他乡站稳脚跟,要付出比别人多出百倍甚至千倍的努力。

“当然没人跟你抢,你的研究成果很成功,也得到了业内的肯定。不然,中海这边也不会专程邀请你过来,是吧?”

不想在这种时候刺激到冯舒阳,何斯迦连忙安抚道,语气里充满了敬佩:“冯教授,你先不要激动,我们只是随便聊一聊。”

他这才平静了下来。

“实不相瞒,我怀疑在我妈还活着的时候,杜婉秋和我爸就已经有了不正当的关系。”

等到冯舒阳的神色恢复正常,何斯迦才轻声说道。

本以为他会回避这个问题,没想到,只听冯舒阳重重地冷哼了一声,竟然直截了当地肯定了她的猜测。

“你说对了!不然,你以为我刚才为什么会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他面带恨意,似乎在这件事上被伤得很深。

“你们只知道我是一个家暴男,一喝醉了酒就打老婆,那你们知不知道,杜婉秋在和我结婚之后还不到三个月就开始出轨,一个又一个!”

冯舒阳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看得出来,在这段婚姻里,杜婉秋确实做了很多伤害他的事情。

“什么?难道我爸竟然不是她的第一个出轨对象……”

何斯迦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太够用了。

想不到啊,看起来纤柔美丽的杜婉秋居然是这种女人,潘金莲好歹也就只有西门庆一个奸夫,而她竟然屡次出轨,完全就是惯犯!

“当然不是!在我第一次发现她在外面有男人的时候,我很痛苦,我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嫌我整天在医院里工作,不能陪她,她太寂寞了。她的回答让我感到十分自责,我承认,我一直醉心于工作,忽视了家庭和她。所以,我选择了原谅,我以为她只是一时冲动,还会和我好好地过日子……”

冯舒阳一边说着,一边摘下了眼镜,用手挤了挤眉心。

“一个热衷于偷腥的女人,怎么会只盯着一条鱼去吃?除非,她找到了一条足够大的肥鱼。”

傅锦行呛声道。

“的确如此,就在我决定忘了这件事,努力去平衡工作和家庭两方面的时候,她居然又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了。那段时间,我正在准备一个考试,精力实在顾不上,也就没有戳穿,没多久,我通过考试,她似乎也和那个男人断了联系,我们都觉得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就打算要孩子。”

说到女儿的时候,冯舒阳的脸上似乎多了一丝柔情。

“冯千柔后来改了姓,叫何千柔了,她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你可不要被杜婉秋给骗了!”

何斯迦忍不住说道。

杜婉秋的私生活那么混乱,谁知道生的女儿到底是不是冯舒阳的。

“小柔当然是我的女儿了!”

冯舒阳有些不高兴地呵斥了一句,但他很快又平静了下来,幽幽说道:“你当我没有怀疑过吗?孩子一出生,我为了求一个安心,就偷偷去做了亲子鉴定。等结果出来了,证明小柔确实就是我的女儿,我才松了一口气,好歹那是我的亲生骨肉……”

他重新戴上眼镜,看向何斯迦:“你的怀疑不是多余的,我其实早在十多年前就开始留意我负责的患者在服用这个药物之后的种种反应,还把它们都记录了下来,存在U盘里。”

第115章 无意间做帮凶

U盘?

何斯迦眼神一动,想想也是,十几年前,应该没有出现云存储之类的东西,很多人在电脑上记录了东西,还会在U盘上再备份一遍。

“不过,那个U盘后来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我负责的那台手术出现意外,病人没有抢救过来,我又是写检讨,又是被调查,那段时间过得浑浑噩噩,还发现她和一个有钱的男人搞到一起了……”

冯舒阳眼神复杂地看向何斯迦,动了动嘴唇:“就是你爸,何元正!”

“她虽然是何元正的女儿,但她是无辜的,你不要迁怒于她!”

傅锦行冷冷地提醒道。

他比谁都更加清楚,何元正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有人跟他结仇,想要对付何家,傅锦行反而乐见其成。

但如果有人把矛头指向何斯迦,认为她是何元正的女儿,就可以先来对付她,傅锦行绝对不会置之不理。

“我当然知道,用不着你提醒!我压根没打算去找他们这对畜生不如的狗男女,不然的话,也不用等这么多年!更何况,我手里有他们双双婚内出轨的证据,连照片都拍到了,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而已!”

对于冯舒阳来说,这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何况,当年杜婉秋愿意净身出户,除了女儿,什么都不要。

家里的房子,车,存款之类的,她一个都没要,冯舒阳一口气全都卖掉,然后孑然一身,独自去了国外。

他本来也是想要争取女儿的抚养权,但一考虑到自己一个大男人,带着女儿生活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实在不方便,只能放弃。

“你还真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如果你当初不放过他们,说不定何太太就不会死得那么早了。换句话说,如果她的死真的是人为造成的,你也在无意间做了帮凶!”

傅锦行大声指责道,眼神里充满了不赞同。

放过恶人,其实也是一种作恶。

他的话似乎引发了冯舒阳的思考,只见他微微垂下了眼睛,没有说话。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虽然我们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根据目前掌握的这些信息,完全可以推断出,是杜婉秋和我爸联手,设计了一个完美的杀人计划!杜婉秋偷了你的U盘,你的医学新发现让她欣喜若狂,决定拿我妈做试验品,紧接着,我爸就以我妈身体不好,需要服药为由,改换了这种药品!”

说到这里,何斯迦已经浑身颤抖不已了。

犯罪都需要有动机,有条件。

显然,杜婉秋有动机,因为她想要上位。

何元正有条件,因为他是孟蕊的合法丈夫,有权提出为她治病买药,谁都不会产生怀疑。

更不要说,这两个人在当时已经搞在了一起!

“就算是这样,又如何呢?”

可惜的是,冯舒阳在听完了何斯迦的分析之后,仍是一副毫无反应的样子。

不用她多说,他也能推测出这种可能。

甚至,在何斯迦刚一说明白自己的来意的时候,冯舒阳就已经懂得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又如何?他们是杀人凶手!他们害死了我妈!”

何斯迦颤声喊道。

“嗯,”冯舒阳点点头,语气轻松地说道:“有道理,不过,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对我来说,我已经和杜婉秋离婚那么多年了,如今我事业有成,总不至于连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都放不下吧!”

说完,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

“十分钟,已经到了。我还有事,让我的助理送你们离开。”

冯舒阳大声喊来了之前出现过的那个助理,让他送客。

“傅先生,傅太太,请。”

助理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客客气气地说道。

“冯舒阳,你好歹也是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怎么可以这么冷漠?你敢质疑那种药品存在问题,不就是为了救更多的人吗?现在你明知道我妈是被人害死的,你居然无动于衷……”

何斯迦气愤极了,她的声音也提高了八度,脖子上的青筋一条条地显露了出来。

“够了,我们先回去。”

倒是傅锦行还保持着平静,他一手揽过何斯迦的肩膀,将她向外带走。

“你的良心不会不安吗?要不是你的发现,我妈说不定也不会死的……”

何斯迦哽咽着,眼眶泛红,几乎快要流出眼泪。

“现在说这些没有用,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傅锦行低声劝道,和她一起走出了冯舒阳的房间。

助理带上房门,一转身,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冯舒阳正在叹气,脸色也不是很好。

“冯教授,这两个人是……”

助理没有听到他们之前的对话,不清楚傅锦行和何斯迦的来意,但他看到冯舒阳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一定是受到了影响。

“没什么,让我休息一下,晚宴快开始了。”

冯舒阳按了按太阳穴,靠着沙发,抓紧时间去闭目养神。

走进电梯,何斯迦一把抽回了自己的手,仍旧无法平息心中的怒火。

但她也很清楚,自己尽力了,傅锦行也尽力了。

唯一不明事理的人,是冯舒阳!

“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收获,是不是?起码,我们跑了这一趟,还是知道了很多原来不知道的事情。换做是以前,我们只能通过杜婉秋之口去了解冯舒阳这个人,今天亲自一见,才知道她自己的屁股也不干净。”

傅锦行耐着性子,安慰着她。

被他这么一说,何斯迦也觉得,事实确实如此。

她的心情缓和了一些,没有之前那么沉重了。

离开酒店,二人返回家中。

在路上,何斯迦犹豫了半天,还是问道:“你真的为了能够见到冯舒阳,给他的那个什么私人基金会捐了钱?”

既然冯舒阳自己都亲口那么说了,估计假不了。

傅锦行亲自开车,他专注地看着前方,神色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是世界上最简单的事情。”

他满不在乎地回答道。

何斯迦思考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那我岂不是连世界上最简单的事情都搞不定?因为我没有钱!”

傅锦行:“……你这个小东西的脑回路还挺奇特的。”

到家之后,何斯迦给白海棠打了个电话,而她也躲在女洗手间里,借着补妆的机会,两个人交换着彼此探听到的信息。

“冯舒阳看起来比我想象得还要老一些,看来,他也是过了好几年的苦日子吧。这么说来,杜婉秋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说她是当代潘金莲也不为过了!”

白海棠的手上按着一沓资料,都是跟今天的晚宴有关的。

她想,何斯迦虽然见过了冯舒阳,自己这边也不能放松警惕,最好还是找到合适的机会,再去亲自打听一下。

“嗯,是的。海棠,你这几天都在酒店,帮我留意一下,我怀疑杜婉秋有可能去找他。”

何斯迦大胆地猜测道。

“没问题!”

白海棠答应得十分干脆,因为她是医院领导亲自挑选出来的随行翻译,所以在活动方面比较自由,这两天都不用去科室上班,可以跟着领导一起开会,外加吃吃喝喝。

说是交流访谈,除了正事以外,肯定也有一些休闲娱乐。

放下手机,何斯迦咬着嘴唇,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无意间听到了她和白海棠的对话,傅锦行有些诧异,主动问道:“你怎么觉得杜婉秋会去找冯舒阳呢?如果冯舒阳没有撒谎的话,她躲着还来不及吧!”

何斯迦想了想,还是摇摇头。

他是从男人的角度去看待这件事的。

然而,她是从女人的角度,进行了一番猜测。

“杜婉秋很清楚,她当年伤害冯舒阳很深,现在他功成名就,衣锦还乡了,我不相信她的心里没有受到触动。尤其最近何氏的情况那么糟糕,像她那种女人,一定会假设自己如果没有离开冯舒阳的话,她就是教授夫人了。”

何斯迦冷笑一声,作为同性,似乎已经把杜婉秋给看透了。

她的分析似乎很有道理,傅锦行也没有反驳。

“现在的问题是,就算杜婉秋去找了冯舒阳,对我们来说,又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他又追问道。

这下可把何斯迦给难住了。

她面露无奈:“我还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正如何斯迦所料想的那样,冯舒阳回到中海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

就连非医学圈子的人都知道了,大家都感慨着,当年的医学天才居然没有陨落,而是在消沉了这么多年之后,重新焕发了耀眼光芒。

看来,金子到哪里都是金子,不会被埋没。

杜婉秋当年带着女儿离开的时候,何千柔还很小,还叫冯千柔。

再加上那段时间,冯舒阳还在医院上班,整天不在家,所以,她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其实没有太多印象。

在手机上搜索了一阵子,何千柔有些吃惊,她瞪大了眼睛,看了又看,这才确定不是重名,那个蜚声医学界的天才教授果然就是自己的父亲。

她拿着手机,迅速上楼,去找杜婉秋,向她求证一下。

“妈,妈!”

何千柔连房门也没有敲,一下子冲进了卧室。

正在盘点“小金库”的杜婉秋被吓了一大跳,她一把搂住了那些金银珠宝,好像有人要抢似的。

第116章 不能认命

看到来人是自己的宝贝女儿,杜婉秋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她把东西重新放回床上,有些嗔怪地说道:“你这孩子,怎么风风火火的,到底怎么了?”

说罢,杜婉秋又把头低下,继续盘点着她的那些私藏。

说来也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跟何元正好上的时候,是婚内出轨,总之,即便后来嫁给了何元正,他对杜婉秋也并不是非常大方。

或许,在他的心里,对她是有一些鄙视的。

一个随随便便就能背叛自己老公的女人,在同样背叛了自己老婆的男人眼里,并不值得珍惜。

好笑的是,大家都是出轨,何元正反而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这恐怕是很多男人的真实心态,随便玩玩,当然没问题,一旦谈婚论嫁,他们反倒瞧不起这些女人来了。

所以,其实何元正也后悔过,只是自己娶回来的女人,只能自己忍着罢了。

“妈,你看看!”

何千柔将手机递到杜婉秋的面前,有些着急地问道:“是他吗?没想到,他现在这么有名了!你看到没有,中海医院的院长见到他,居然都点头哈腰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点开了有人传到网上的一段视频。

视频是在晚宴上拍摄的,只见五星级酒店的大厅内衣香鬓影,受邀宾客也都是业内和中海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中冯舒阳如众星拱月一般,是当天晚上的绝对主角。

“这是……”

一见到那张虽然久违却并不陌生的男人的脸,杜婉秋一下子也愣住了。

“妈,你说话呀,他到底是不是那个人!”

从小对冯舒阳没有什么印象,何千柔实在喊不出“爸爸”两个字,似乎有一种怎么都叫不出口的感觉。

在她的心里,何元正才是爸爸,虽然不是亲生的,但一切跟父亲形象的记忆,都是跟他有关的。

“是他,真的是他!”

杜婉秋的声音都有一丝颤抖了。

她连忙拿过手机,无比认真地又看了一遍那段视频,然后才有些诧异地向何千柔问道:“柔柔,你是怎么看到的?”

何千柔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今天我一上网,网上全是关于这个人的消息,我觉得好奇,就点开看看!妈,你是不知道,他现在多有名气,简直就跟明星一样……”

后面的话,杜婉秋有些听不清了……

因为,她满脑子都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冯舒阳的场景。

那天一大早,他们就去民政局办了离婚手续。

杜婉秋还记得,冯舒阳依旧喝得醉醺醺的,身上的衬衫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换过了,皱皱巴巴,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他显然没有睡醒,但也没有迟到,双眼惺忪地看着自己。

就连民政局负责办理离婚手续的工作人员一见到冯舒阳的那副德行,都连连摇头,甚至没有劝说他们,很痛快地就在离婚证上盖好了红戳。

“秋秋,我请你吃顿饭吧。”

走出民政局的大门,冯舒阳忽然一下子清醒过来似的,主动说道。

杜婉秋一脸嫌恶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他继续说道:“就去你之前一直想去的西餐厅吧,很贵的那个。你放心,我把钱带够了,你可以随便点菜。”

她冷笑:“不必了,再说,你现在的样子,人家也不允许你进去消费,怕你吓到别的客人!”

说完这句话,杜婉秋转身就走了,毫不留恋,甚至带着一种完全解脱的感觉。

因为她很清楚地知道,选择和冯舒阳离婚,绝对是自己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之一。

“妈,妈,你在想什么呀,到底有没有听见我在说什么?”

等了半天,发现杜婉秋还在兀自出神,一副神游太虚的样子,何千柔有些不高兴地大声嚷道,还伸手推了她一把。

“啊?哦,哦,你说什么?”

被吓了一跳的杜婉秋这才回过神来,有些茫然地看向何千柔。

“妈,你可真是的,不就是看到有关他的消息了嘛,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反应,别让我爸知道,他肯定不高兴。”

何千柔嘟起了嘴,连忙提醒道。

“你爸不在家,去公司了。”

不然的话,杜婉秋也不敢在家里倒腾她的这些值钱的玩意儿。

“那就好。不过,我也挺惊讶的,因为你跟我说过,他当年过得很落魄,没想到现在这么风光。”

何千柔又看了一眼手机,语气里酸溜溜的。

她从来不在朋友和同学的面前提起有关于亲生父亲的事情,恨不得对外宣称,何元正就是自己的爸爸。

“他本来就是一个天才,我当初就是看中了他的才学,以为他能够让我过上好日子,才答应他的求婚。否则,以他那么木讷的性格,我怎么会嫁给他?”

杜婉秋轻哼一声,神色之间也多了一丝惆怅。

“后来呢?”

何千柔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事情,难免感到好奇,连忙打听着。

“什么后来?结婚之后,我才知道自己错了,他最高记录是七天没有回家,一进门,倒头就睡,睡醒了就洗澡,换衣服,然后又走了!这个家里好像只有我一个人似的,什么都指望不上他,连灯泡坏了,下水道堵了,都得我自己解决!”

说起当年的婚姻生活,杜婉秋语气愤愤然,似乎还感到耿耿于怀。

“他是医生嘛,要做手术,肯定是这样了。”

何千柔咬了咬嘴唇,不自觉地替冯舒阳说起话来。

杜婉秋瞪她一眼,口中挖苦道:“呵,你倒是向着他了,是不是看他现在名利双收了,就想去认这个亲生父亲了?”

“可他的确就是我的亲生父亲啊,而且,妈,我特地查过了,他一直没有再婚,也没有其他小孩。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始终忘不了你,心里其实还有你,所以才……”

忽然之间,她的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何千柔一下子凑近了杜婉秋,一脸促狭地向她问道。

女儿的话,令杜婉秋的脸颊没来由地一红。

她有些不自在,连忙低声斥责道:“不许瞎说!小孩不要管大人的事情!”

何千柔撇了撇嘴,有些不高兴地顶了回去:“谁是小孩啊,我都多大了,那个何斯迦也没比我大多少,不是听说连孩子都生了吗?她才是真的不要脸呢!”

在这种时候听到关于何斯迦的事情,杜婉秋的心情也明显不怎么好。

“那种没妈的孩子,你指望她能有什么教养!也就是命好,成了何家的大小姐,其实她比起你差远了!你是我的心血,我一心一意地培养你,就是让你一定要比我强,嫁个好婆家!”

她伸手摸了摸何千柔一头如缎子般闪亮的长发,那是精心保养多年的结果。

杜婉秋绝对不允许何千柔去染烫头发,哪怕她闹过,哭过,就是不同意。

黑长直的头发,白皮肤,大眼睛,一看就是乖乖女的形象,才是杜婉秋一心想要的结果。

因为这样才是很多男人心中的妻子人选,漂亮,但不能太漂亮,聪明,但不能太聪明,纯洁得像一张白纸,没有任何情史。

“什么好婆家,傅锦行又不肯娶我,他就是瞎了眼!”

说起这件事,何千柔就是一肚子的气。

姓傅的宁可要别人玩过的二手货,也不肯答应过娶自己,简直就是有眼无珠!

“哼,还不是觉得你不是何家的女儿,打心眼儿里瞧不起我们母女!”

杜婉秋脸色一寒,也有些气愤。

她一低头,目光又落在了手机上。

看着冯舒阳,杜婉秋情不自禁地又想起了女儿刚才说的那番话。

他竟然一直没有再婚,难道说……

一丝希望的火苗在心头燃起,越烧越旺,让杜婉秋好像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看到了那个年轻美丽的自己。

“我去游泳了,哎,最近好像又胖了,真讨厌……”

何千柔拿起手机,自言自语地说道,转身走出了杜婉秋的卧室。

然而,杜婉秋平静的心湖还是因为冯舒阳的归来而产生了一丝丝涟漪,她看着摊开在床上的那些珠宝首饰,忽然觉得很没有意思,一种不甘心油然而生。

尽管她如愿以偿地嫁给了何元正,可那又如何?

婚后,他却比婚前更小气了。

每年只是一条项链,或者一个包就把她给打发了。

至于房产,店铺这些东西,依旧没有她的名字。

虽然吃喝不愁,但杜婉秋还是觉得,钱只要不握在自己的手里,就让人没有安全感。

更不要说,最近这几年,何家的经济状况,真是每况愈下。

对于杜婉秋来说,她现在要钱没钱,要地位没地位,和想象中的生活相去甚远。

“没用的东西,老娘当初跟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她一气之下,抓起其中一条淡水珍珠项链,狠狠一甩!

线断了,几十颗珍珠一下子散开,在半空中蹦跳着,落在了各个角落。

杜婉秋也懒得去理会,任由一颗颗珍珠洒了一地。

她抬起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一张脸还算保养得宜,不管怎么说,她在自己的身上还是舍得投资的,所以看起来依旧风韵犹存。

“我不能就这么认命了,我要为自己,为我的宝贝女儿争取一次!”

手指抚上脸颊,杜婉秋喃喃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第117章 各怀鬼胎的约会

有些念头一旦滋生,无论如何都消除不了,反而会像野草一样,在心里疯狂生长。

对于杜婉秋来说,就是这样。

尽管她十分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状态,在何元正回家之前就收拾好了一切,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杜婉秋还是在三更半夜的时候,彻底失眠了。

这样的夜晚,睡得不踏实的人,其实并不只有她一个。

凌晨两点多钟的时候,何斯迦做了噩梦,并且惊醒。

“啊!”

她大喊一声,喘息着,从梦中惊醒,整个人也跟着一下子坐了起来。

前胸和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真丝睡衣紧贴在皮肤上,凉凉的,就像是被一条毒蛇缠绕着,何斯迦不由得用双臂抱紧了自己。

听到声音,傅锦行也醒了过来。

他伸手打开床头灯,让柔和的光线驱散了房间内的黑暗,包裹着两个人。

何斯迦捂着脸,慢慢地适应着。

“做梦了吧?”

傅锦行用一只手轻柔地摩挲着她的后背,低声说道。

她只是点头,也不说话。

过了半天,何斯迦才松开两只手,声音哽咽地回答道:“我梦见我妈了……”

他不禁有些诧异:“你不是不记得了吗?”

她摇头:“可我就是知道,那是我妈。她很漂亮,但是气色不好,就好像是病了很久的样子,骨瘦嶙峋的。”

说到这里,何斯迦的表情看起来更加难过了。

捂着嘴,她小声说道:“一定是我妈在给我托梦,让我查清楚她的死因,不能让她死得不明不白的……”

傅锦行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何斯迦抱在了怀里,让她靠着自己的胸膛。

等她的情绪稍微平静下来,他才幽幽说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一直想着这件事,所以才会梦到。也许事情并没有这么复杂,一切都只是巧合而已,放松,有什么事情等天亮了再说,记住我说的话,深夜不宜思考。”

感受到他的心跳和体温,何斯迦一点一点地平静了下来。

紧挨着傅锦行,让她有了一丝安全感。

无论如何,此时此刻的何斯迦很清楚地知道,她不是一个人独自去面对这些。

“我总觉得,我妈在梦里好像有话要对我说似的……或许,她是在责怪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难过地把头埋在傅锦行的肩窝,何斯迦小声抽噎着,闭上了眼睛。

“没有一个母亲会责怪自己的孩子,就算津津偶尔犯错,你也一定会原谅他,对不对?”

傅锦行垂下眼睛,吻了吻她的鬓角,柔声哄道。

何斯迦几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个问题了。

翌日冯舒阳和主办方的医学界同仁一起开会,会议时间排得满满的,上午一场,下午一场。

下午的会议结束之后,冯舒阳谢绝了医院领导的提议,没有去亲赴饭局。

因为,就在中午午休的时候,他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打来的电话。

是杜婉秋。

她自报家门,在电话里约冯舒阳见一面。

而他握着手机,竟然鬼使神差地同意了杜婉秋的邀约。

至于地点,是那家西餐厅。

就是当年杜婉秋一直很想去的西餐厅,价格昂贵,环境一流,冯舒阳那时候虽然已经工作了,可还是觉得性价比太低,不愿意去这种地方消费,觉得太冤大头了。

“晚上六点,在那里见吧。”

等冯舒阳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倒是微微一怔。

原来,过了这么多年,自己的心里还是在乎的。

不是在乎这个女人,也不是在乎那段婚姻,而是在乎曾经失去的尊严。

时隔多年,自己究竟能不能做到坦然面对过去的失败,冯舒阳还真的拿不准主意,但他想试试。

这么轻易就约到了冯舒阳,杜婉秋有些意外。

但更多的,是窃喜。

对于自己曾经拥有过的女人,男人大概都有一种难以割舍的占有欲,这句话看来不假。

就好像是当一个男人的初恋情人来主动找他,求他帮忙,只要当初分手的时候没有闹得太不愉快,只要这件事没有太离谱,恐怕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都会答应。

于是,两个人各怀鬼胎。

“白医生。”

一出电梯,白海棠就看见了正准备下楼的冯舒阳。

她有些愕然:“冯教授,你准备出门吗?”

白海棠是将稿子拿给他过目的,这一次的会议记录已经做好了,为了便于外国的同行们进行阅读,医院领导要求她做了翻译。

为了确保准确,她检查了几遍之后,还是决定先给冯舒阳看一遍,查缺补漏。

“是啊,我约了一个老朋友。不介意的话,你先把稿子拿给我的助理,我回来就会看的。”

冯舒阳彬彬有礼地说道。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精心打扮过的,西装,领带,皮鞋等,都是搭配过的。

“好的,祝你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白海棠微笑着点了点头,她刚要离开,冯舒阳的手机响了,他也没有避开,直接点开了屏幕。

上面是一条推送通知,显示餐厅预订成功。

白海棠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黑天鹅西餐厅”这几个字。

不过,她马上收回了目光,并且主动帮冯舒阳按下了电梯。

“冯教授,再见。”

她笑容可掬地说道,目送冯舒阳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在面前缓缓合上,确定他已经离开,白海棠左右打量了一下,飞快地走进了一旁的洗手间。

四周无人,她一把掏出手机,向何斯迦汇报这一重大消息。

“一个男人独自去见老朋友,还约在了昂贵的西餐厅,八成是约了女人!”

白海棠说出自己的猜测。

对此,何斯迦也持赞同的态度。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亲自去一趟,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斯迦,我就不能过去了,你千万小心!”

白海棠的手上还有其他的文件需要翻译和整理,她这个随行翻译可不是花瓶,当摆设用的,而是实打实地需要做很多的工作。

所以,她走不开,不能亲自去看热闹了,心里也十分遗憾。

“放心吧,要是有任何发现,我会告诉你的!”

何斯迦着急出门,也匆匆挂断了电话。

一看时间,已经五点半了。

她略一思考,在黑天鹅西餐厅的官方网站上找到了预订电话,直接打了过去。

“很抱歉,每天十六点之后不接受当天的预约,您可以预约明天或者以后的日期。”

工作人员客气地说道。

何斯迦懵了,不接受预约的话,她连走进去的资格都没有了!

不进餐厅,怎么知道冯舒阳要跟谁见面?!

一时间,何斯迦心急如焚。

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她只好返回傅锦行的办公室。

她焦急的样子落入了傅锦行的眼底,他以为何斯迦想去医院,于是主动说道:“稍等一下,我处理完这几份文件,就可以走了。”

何斯迦摇头:“不是这个。”

傅锦行挑了挑眉:“那是什么?”

她硬着头皮,将冯舒阳不知道约了什么人在黑天鹅西餐厅就餐这件事告诉了他。

“哦,知道了。”

然后,他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我稍后会过去,六点左右,对,两个人。鱼子酱和松茸这两样是一定要有的,其余的让厨师看着办就可以了。”

傅锦行慢条斯理地吩咐道,然后挂断了电话。

听了他的话,何斯迦有些吃惊,但又不敢确定,他是不是在联系西餐厅那边。

“我在那边有一张固定的台子,不管去不去,都是给我留着的。你应该庆幸自己的运气很不错,恰好是黑天鹅,如果是别的西餐厅,那我可能就没有办法了。”

傅锦行似笑非笑地说道。

呆了两秒钟,何斯迦大步冲了过来,在他的脸颊上用力地亲了一口!

“你太棒了!”

她发自内心地说道,由衷地夸赞他。

要是傅锦行没记错的话,这倒是何斯迦第一次没有用挖苦讽刺的语气去表扬他,更不要说,还有一大口亲亲。

他十分可疑地红了耳朵。

不过,傅锦行努力保持着镇定:“嗯,我喜欢这个评价,如果是在床上对我说的话,我可能会更加高兴。”

这一次,何斯迦咬了咬嘴唇,没有骂他臭不要脸。

接下来的几分钟,傅锦行快速地处理完了手上的工作,然后和何斯迦一起前往黑天鹅西餐厅。

她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原本何斯迦还担心会不会自己一出现就被冯舒阳发现,但一走进餐厅,何斯迦就知道自己多虑了。

整间西餐厅差不多两百平方米,很大,却只接纳八桌客人,其中有一半的位置都是被人常年预订出去的,比如傅锦行就是其中之一。

正因为空间大,每桌客人在用餐的时候,差不多都不会被其他客人所打扰。

他们一坐下,傅锦行便跟餐厅经理低声耳语了几句。

很快,他们身边的一扇屏风被无声无息地撤走了。

“还有几分钟才到六点,再等等,很快我们就能知道冯舒阳和谁见面了。”

傅锦行对何斯迦轻声说道。

她抬头看去,只见斜前方的那张桌旁,正坐着冯舒阳,他正在看菜单,时不时地看一下时间,一看就知道是在等人。

第118章 老不正经

一直到了六点一刻,一个并不陌生的身影才姗姗来迟,出现在了黑天鹅西餐厅的门口。

是杜婉秋!

何斯迦和傅锦行所在的那张桌子,可以说是整个西餐厅最好的位置了,既隐蔽,又方便观察四周。

所以,当杜婉秋一出现在门口,早就有所准备的何斯迦几乎在一瞬间就看到了她。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儿都不惊讶。”

她定定地看着那道身影,看着杜婉秋在白衣黑裤的侍应生的带领下走近了冯舒阳,何斯迦扭头看向傅锦行,轻声说道。

他的脸上也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微微点了一下头:“很巧,我也是。”

能够让冯舒阳在这么紧张的行程里挤出两个小时,单独共进晚餐的人,一定跟他很有交情,是老相识了。

而且,又约在了这么具有情调的高消费场所,不用猜也知道,他绝对是约了女人。

“还真是念旧情,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是不是真的一直没有联系,还是在背地里藕断丝连?”

傅锦行一脸玩味地看着斜前方,自言自语。

“应该是没有联系过,你没注意到嘛,杜婉秋今天晚上可以算得上是盛装打扮了,别看她表现得好像云淡风轻的,你仔细看,她的头发和指甲是新做的,就连项链和耳钉都是配套的。”

何斯迦压低声音,逐一提醒着他。

果然,女人的观察能力总是惊人的,听了她的话,傅锦行眯眼看去,发现的确如此。

看起来,杜婉秋对于和冯舒阳的这一次见面,还是非常在意的。

“来了?”

随着杜婉秋款款向自己走来,冯舒阳发现自己居然很不争气地一阵心跳加快,他甚至下意识地欠了欠身体,口中主动打着招呼。

似乎对他的反应感到十分满意,杜婉秋矜持地点了点头,抿着红唇,轻声说道:“冒昧地约你见面,希望你不要见怪。”

侍应生拉开椅子,她在冯舒阳的对面坐了下来。

坐下之后,杜婉秋没有急着说话,而是面带微笑地环顾着四周的环境。

看了一圈之后,她这才轻声说道:“真是想不到,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这里竟然和原来一模一样,几乎让我有一种时间静止的感觉。”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感慨,感情丰沛的同时,又不会过分浓郁,拿捏得恰到好处。

对于这一次见面,杜婉秋做足了准备。

听她这么一说,冯舒阳忍不住细细地打量着杜婉秋,脱口说道:“你也没变,和原来一模一样……”

杜婉秋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地用手捂着侧脸,又是惊喜,又是嗔怪:“怎么可能,我都老了,连小柔都是大姑娘了,哎,我怎么会和原来一模一样呢……”

她的语气里多了一丝怅惘,但一说到女儿,眼中却充满了幸福的味道。

冯舒阳略显迟疑:“小柔……她好吗?有没有交男朋友,还是已经结婚了?”

一想到自己的女儿,他顿时心生亏欠。

自己因为和杜婉秋离婚,又无法带走女儿,只好放弃了抚养权。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冯舒阳一直醉心于工作,也不曾打听过关于孩子的消息,如今一提起她,他自然是觉得难为情。

“她很好,长得漂亮,成绩也好,非常听话,我不许她乱交朋友,怕她被人欺负。哎,你是知道的,一个女孩从小就没了亲生父亲,跟着我一起改嫁……”

杜婉秋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下去。

这个话题有些过于伤感了,见状,冯舒阳连忙指了指菜单:“先点东西吧。”

她低头,翻看着菜单,口中说道:“真没想到,你会选在这里,我已经很久都没有来过了。事实上,和你离婚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冯舒阳有些惊讶:“怎么会?姓何的好歹也是做生意的人,难道他不肯为你花这个钱吗?”

当初他还是一个穷医生,来这里吃一顿饭,就要花掉自己大半个月的工资,而且还是在杜婉秋并没有多点东西的情况下。

她微微一笑:“有些东西,也不仅仅是跟钱有关,还要看心情。关于这一点,我也是很久之后才想清楚的,可惜……”

杜婉秋合上菜单,随便点了一个套餐。

冯舒阳连忙对侍应生说道:“我和她一样,再给这位女士加一份甜点。”

说完,他看向杜婉秋,声音低沉地说道:“就算把菜单上的每一样都点一遍,我也付得起账单了,你不必替我省钱。我知道,你一直很喜欢这里。”

她也莞尔:“是啊,你现在名利双收,可我却消化不了那么多的好东西了。”

一时间,二人无话。

眼看着他们两个人谁也不开口了,气氛有些凝滞,不远处的傅锦行对何斯迦耳语道:“你猜,他们说什么呢?”

因为距离有些远,而且在这里用餐的客人全都低声细语地交谈着,所以,他们其实听不到冯舒阳和杜婉秋究竟在说什么,只能注意观察着那两个人的面部表情,肢体动作什么的。

咬着吸管,何斯迦的眉头深锁,语气严肃:“冯舒阳这个白痴,我看,他就快进杜婉秋的圈套了!”

一个在事业上充满睿智的男人,不见得在感情方面也拥有天才一般的聪慧。

“嗯?”

傅锦行暂时还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有些不解。

白了他一眼,何斯迦小声骂道:“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对旧情人余情难了?我看,杜婉秋只要笑一笑,说上几句好听的,冯舒阳就会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就算是这样,和我们男人又有什么关系?”

傅锦行觉得冤枉。

“呵呵,反正你们男人都这样。”

何斯迦显然是把对冯舒阳的怨气儿都发泄到了他的头上,语气不善。

“我……”

傅锦行张了张嘴,实在委屈。

没多久,菜上来了,冯舒阳和杜婉秋拿起刀叉,一边吃着,一边偶尔低声交谈。

“听说,你很快就要离开中海了?”

杜婉秋只吃了一点点,就放下了餐具,她擦了擦嘴,轻声问道。

冯舒阳点了点头:“嗯,这一次是应邀来做学术交流,这两天都在开会,然后我就要回去了。”

她面露不舍:“可是,你还没有见到小柔呢。”

他虽然感到遗憾,但也无法临时更改自己的行程。

“以后还有机会。”

冯舒阳也拿起餐巾,把嘴擦干净,喝了一口饮料。

他忽然想起什么,皱起眉头:“婉秋,我有一件事想问你,希望你能跟我说实话。”

尽管杜婉秋的心跳一瞬间加快,但她还是迅速地调整了表情,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慌张之色:“嗯,你说。”

过了几秒钟,冯舒阳似乎也下了很大的决心,他开口问道:“我问你,当年我丢了一个写满资料的U盘,是不是被你拿走了?”

眼底滑过一丝异色,不过,杜婉秋立即笑着说道:“什么U盘?家里那么多东西,乱糟糟的,我早就记不大清了。再说,我又看不懂,拿它做什么?”

见他提起这件事,她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是“咯噔”一声。

难道……难道冯舒阳已经怀疑到她的头上了?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早不提晚不提,为什么要偏偏在这个时候提了?

而且,杜婉秋忽然回想起来,巧得很,就在不久之前,何斯迦那个小贱人不还气势汹汹地上门,问起了当年的事情吗?

这些事情,恐怕不是巧合那么简单!

于是,她马上装作一副关怀备至的样子,上半身前倾,温柔地询问着:“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

冯舒阳端着杯子,似乎也不太确定:“没什么,一时想起来,出于好奇而已。”

杜婉秋咬了咬嘴唇,眉眼之间多了一丝委屈的味道。

“舒阳,你是在怀疑我吗?我承认,我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但我对你的工作却一窍不通,更不可能在这方面动什么歪脑筋呀!你知道,我从小学习就不好,你平时看的那些专业书,我连一行字都看不明白……”

她悻悻地说道。

这倒是实话,冯舒阳的戒心在一刹那就消除了大半。

他很了解杜婉秋,她一看书就头疼,不可能对自己的研究内容感兴趣。

这么一想,冯舒阳的表情果然不再像之前那么冷硬了。

“冯舒阳刚才问了杜婉秋一个什么问题,在她回答之后,他选择相信了她。”

观察了半天,何斯迦语气笃定地说道。

然后,她不再端坐着,而是靠向了身后的椅背,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

“已经可以了,他们也快离开了。”

她无奈地说道,觉得今天晚上跟上一次差不多,又是无功而返。

真让人气馁,外加气愤!

想不到,杜婉秋就这么又躲过了一劫。

而且,她还成功地撩拨到了冯舒阳沉寂多年的心弦,看得出来,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前妻保养得这么好,看起来好像刚过四十岁似的,依旧成熟美艳,对男人充满了诱惑。

“别难过。”

傅锦行安慰道。

就在这时,冯舒阳招了招手,准备买单。

就在他掏出钱夹的时候,一个东西从里面掉了出来。

何斯迦眼尖,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是什么。

她脸一红,低咳一声:“这老不正经。”

不光她看见了,傅锦行也看见了,就连杜婉秋都看见了。

第119章 生活过得去,头上带点绿

冯舒阳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连忙弯下腰,飞快地把掉在地上的东西给捡了起来。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那个包装花花绿绿的小方块,正是一枚“小雨衣”,开房必备。

“果然是从国外回来的,就是开放,还知道随身携带着‘作案工具’呢。”

傅锦行一脸促狭地说道,口中啧啧有声。

尽管不关自己的事情,不过,何斯迦的脸上还是明显一红。

她有些不自在地拿手肘拱了拱他,压低声音:“别乱说,继续看,他们可能要走了。”

话音刚落,冯舒阳果然已经付好了帐,和杜婉秋一起并肩走出了西餐厅。

透过不远处的那面巨大玻璃窗,何斯迦看到杜婉秋站在路边,脸上露出了犹豫的表情,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不过,挣扎了几秒钟,她还是坐上了冯舒阳的车。

只见冯舒阳十分绅士地关上了车门,绕到另一边,也上了车,二人很快离开。

“我赌五毛钱,是回酒店了。”

傅锦行轻笑一声。

何斯迦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就算她再看不上杜婉秋,好歹这个女人也是自己亲生父亲的现任妻子,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丢人的可是何元正。

“我怎么觉得你在幸灾乐祸啊?”

想了想,何斯迦明显不乐意地问道。

说完,不等傅锦行回答,她已经飞快地起身,准备去追上冯舒阳和杜婉秋二人。

没想到,何斯迦才刚一动,傅锦行就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

“来都来了,不好好吃一顿再走嘛?这里可是中海有名的西餐厅,不然我也不会在这里长期留位。”

他浅笑吟吟地说道。

何斯迦又气又急:“吃你个大头鬼!我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坐在这里吃饭?万一杜婉秋和冯舒阳真的出什么事了,你让我怎么办?”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也是因为她去调查而发生的,所谓蝴蝶效应,不过如此。

“大家都是成年人,就算真的出什么事,也是你情我愿,男欢女爱,轮得着我们瞎操心嘛。”

傅锦行嘴角噙着的笑意愈发深了。

话音刚落,侍应生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地端着菜品过来,他趁机招呼道:“快来尝尝,这几道招牌菜还是很不错的……”

何斯迦脸色铁青,她不想当众和傅锦行吵架,索性转身就走。

“我已经派人守在酒店那边了,一有消息就会通知我们,你就不能好好坐下来陪我一起吃顿饭吗?”

说到后面,傅锦行的语气里甚至多了一丝委屈的味道。

何斯迦微微一怔,有些发愣:“什么,你已经派人……”

她倒是真的没有想到,他的心思已经缜密到了这种地步。

“也就是说,即便海棠那边不给我通风报信,你其实也能知道冯舒阳今晚去见了谁?”

何斯迦不自觉地坐了下来,一脸错愕地看着傅锦行。

他亲手推过来一份前菜到她的面前,那意思分明就是,接下来两个人应该一边吃,一边说。

“嗯,从酒店出来的时候,我就安排了人手,注意冯舒阳的一举一动。”

傅锦行点了点头,拿起刀叉,准备享用美食。

说起来,他和何斯迦在一起这么久了,似乎还没有正儿八经地约会过一次。

难得今天来了这么有情调的地方,不能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好吧。”

她无奈地低头切着牛排,一想到杜婉秋真的上了冯舒阳的车,何斯迦的心里依旧是七上八下的。

刚吃了几口,傅锦行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来,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傅锦行又打给曹景同:“盯紧一点儿,我要拍到正脸。”

何斯迦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等他放下手机,她才疑惑地问道:“什么正脸,你到底想干嘛?”

三口两口地吃掉剩余的牛排,傅锦行动作优雅地拿起餐巾,抹了抹嘴,他回答道:“既然你也没有心情和我一起吃饭了,那就改天再来。”

说完,他直接站了起来。

一听这话,何斯迦顿时如蒙大赦,她也连忙拿上东西,快步跟上傅锦行。

坐上车之后,意识到他开往的并不是回家的那条路,她又愕然了:“你又要去做什么?”

正在专心开车的傅锦行皱了皱眉头:“女人,你的废话可真多,一点儿都不可爱!”

看他一脸嫌弃的样子,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何斯迦语塞,不等她说话,傅锦行的手机又响了。

他不方便接电话,索性让她伸手去从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把手机拿出来,再按下免提。

“说。”

傅锦行只察觉到一只小手在自己的侧身一探,不等回味那种旖旎的感觉,电话已经接通了,他只能稳稳心神,和曹景同通话。

“傅先生,杜婉秋在两分钟之前进了冯舒阳的房间,他的助理不在,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曹景同有些跃跃欲试地说道。

何斯迦一听,马上明白过来了。

她拼命地向傅锦行使着眼色,让他不要这么做。

可惜,傅锦行好像没看到似的,继续下命令:“算好时间,别扑空,但也别辣眼睛,我对于看老头老太太不穿衣服的身体可没有什么兴趣。”

“噗。”

何斯迦实在没有忍住,喷了。

她还没有来得及阻止他,电话已经挂了。

到此为止,何斯迦总算明白了傅锦行的全盘计划。

她忍不住想要知道,杜婉秋作为何元正的妻子,究竟会不会背叛他。

何斯迦生平第一次对婚姻产生了一丝疑惑——

婚姻,到底是什么?

是爱情的坟墓,还是人生的岔路,又或者是幸福的归宿?

为什么那么多人高高兴兴地举办婚礼,可没过多久,就会爆出出轨、家暴之类的丑闻,好像当初许下的承诺一文不值,早就被人丢掉脑后了。

她迷茫了……

正想着,傅锦行已经开到了酒店门前。

他大步下车,打开车门,向何斯迦伸出一只手。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上了傅锦行。

两个人乘电梯,直达顶楼。

一出电梯,何斯迦就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她又往里走了几步,发现总统套房外面的走廊上站着曹景同和另外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男人的手上,拿着专业相机,另一个的肩膀上则是扛着摄影机。

曹景同的脚边,还放着一堆衣服。

她再定睛一看,房门是打开的,里面传来了女人的哭泣声。

声音很熟悉,正是杜婉秋。

何斯迦头皮一麻,就算再傻,她也明白在自己到来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见到他们两个人来了,曹景同眉飞色舞地说道:“都搞定了,傅先生。”

傅锦行略一点头,眯起眸子,目光深沉得可怕。

真想不到,杜婉秋这女人果然是一点儿操守都没有,居然和前任丈夫一起给现任丈夫戴绿帽子!

而他们及时赶来,也从一个侧面打断了她和冯舒阳的好事,让它没有完全发生。

“不知道何元正这一次要怎么感谢我呢?”

勾着嘴唇,傅锦行浅笑一声,掏出手机,拨通了何元正的电话。

“姓傅的,你还有脸找我?我现在……”

电话刚一接通,何元正气急败坏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他因为周转不灵,最近几天过得相当狼狈,几乎属于拆东墙补西墙的状态。

无奈之下,何元正一口气变卖了名下的两间铺子,这才勉强填上窟窿。

可这个填上了,那个又要堵,总是没完没了。

“你就不想知道你太太现在人在哪里吗?如果我告诉你,她现在在酒店,你想不想亲自过来求证一下?”

傅锦行慢悠悠地说道。

“你说什么?你!你少在那里装神弄鬼……”

何元正下意识地反驳,但他又好像明白了什么,心里一虚,声音就低了下去。

没有理会他,傅锦行自顾自地报上了地址,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不到十五分钟,何元正便一头是汗地走出了电梯。

一见到傅锦行和何斯迦都站在走廊里,他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们……”

曹景同故意挖苦道:“何总,你别着急呀,多亏有我们傅先生仗义出手,你的头上还没绿呢,淡定就好。”

听到这话,何元正的脑袋是没绿,可一张脸已经绿了。

他想也不想地走到门口,一见到冯舒阳和杜婉秋都在里面,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何元正的表情顿时难看到了极点。

大晚上,一男一女,同在酒店房间……

不用多说,何元正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的双眼里涌动着愤怒的火苗,喉结上下滚动着,额头上青筋直跳,口中大喊一声,就朝着冯舒阳扑了过去!

“冯舒阳,老子和你拼了!”

满心怒火的何元正直奔着冯舒阳而去,前者杀意大起,后者亦不肯坐以待毙,于是两个男人倒在高级长毛地毯上,厮打成了一团。

“姓何的,我他妈还要找你算账呢!”

说到这个问题,冯舒阳又何尝不是一肚子怒火呢?

他憋了这么多年,如今一见到何元正,自然不会默默地咽下这口气。

两个年纪不小的男人在地上翻滚着,你一拳,我一拳,拼命地往对方的脸上和身上招呼着。

“都徐娘半老了,还有男人为你争风吃醋,是不是很有成就感啊?”

傅锦行走进房间,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杜婉秋,冷哼一声。

第120章 惹了一身骚

因为曹景同在闯进房间的第一时间就抢走了冯舒阳和杜婉秋丢在地上的衣服,所以,她现在浑身上下只是围着一条浴巾,里面都是真空的。

说起来,这两个人也真是急不可耐,多一分钟都不愿意等,刚回到房间就开始脱起衣服来,一起进了浴缸,估计是来个鸳鸯浴。

“原来是你们这两个小畜生在捣鬼!”

哭声戛然而止,杜婉秋放下手,恶狠狠地盯着傅锦行。

她一开始还纳闷儿,以为是冯舒阳想要报复自己。

直到看见了傅锦行和何斯迦一起走了进来,杜婉秋才恍然大悟,一下子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难道是我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来的?”

何斯迦气愤地质问道。

她一见到裹着浴巾的杜婉秋,就气不打一处来。

不管怎么样,她现在也是自己的继母,做出这种事情,就连何斯迦都感到颜面无存,脸上没光。

尤其是当着傅锦行的面,何斯迦有一种抬不起头来的感觉。

这就是自己的娘家,各怀鬼胎,一团糟。

即便她已经失忆了,可也和这些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偏偏,他们不仅不能给自己长脸,还要丢脸!

“呵,敢做不敢承认!何斯迦,你跟你妈一样,都是只会装可怜,在背后使坏,活该她遭报应,早早就死了!”

杜婉秋尖声骂道,语气刻薄。

听到她连一个已经去世多年的人都要拖下水,咒骂的对象又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何斯迦顿时变了脸色,她上前两步,扬手就是一巴掌!

换做是以前,无论何斯迦再怎么生气,她都不至于对一个长辈动手。

好歹杜婉秋也是父亲的妻子,嘴上斗几句是一回事儿,动起手来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但现在她已经大致猜到了母亲的死是杜婉秋一手炮制的,眼看着杜婉秋现在又出言不逊,这让何斯迦怎么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啪!”

一个大耳光,清脆得吓人,不光是杜婉秋被打傻了,就连正在厮打的何元正和冯舒阳也愣住了,双双停了下来。

“我告诉你,杜婉秋,你说我不行,说我妈更不行!我妈到底是怎么死的,你比谁都清楚!别再逼我,不然的话,我连本带利一起跟你算账!”

何斯迦气得浑身直哆嗦,连声音都微微颤抖了。

但她的样子确实吓人,一股浓浓的戾气从头顶萦绕到脚底,令人心生恐惧。

傅锦行倚靠在门口,薄唇上扬,似笑非笑。

他倒要看看,自己如果把前面的路给她铺好了,这个小女人会不会把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走好。

做他傅锦行的女人,就意味着绝对不可能做一个娇滴滴的阔太太,每天只是打打牌,买买包那么简单。

他需要的不是一朵菟丝花,而是一个比肩而立的妻子,共同迎接风雨的洗礼,携手走向明天。

只有势均力敌,才能构建稳定的关系,保持长久的感情。

只见杜婉秋用手捂着脸,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何斯迦不光打了她的女儿,现在还打了她!

这个认知,让她不禁心生惶恐!

“元正,元正!这个小贱人打我,她居然打我!”

杜婉秋疯了一样,大声嚎叫。

可惜,何元正只顾着发泄,正和冯舒阳难分高下,根本管不了这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相反的是,她这么一喊,何元正难免分神,刚好被冯舒阳一拳打在了左眼眶上!

视线一下子模糊了,又酸又痛的感觉袭遍全身,何元正“嗷”一声惨叫,用手捂着眼睛,向后倒去!

冯舒阳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围在腰间的那条浴巾已经掉了,身上连一块遮羞布都没有。

见状,傅锦行连忙用手挡住了何斯迦的眼睛,唯恐她长针眼。

“把衣服都给我穿好!”

他怒喝一声,喊曹景同进来,顺便把这对狗男女的衣服也还给他们。

反正该拍的都拍完了,照片和视频,全都做好了备份,用不着担心什么。

冯舒阳和杜婉秋拿到各自的衣服,也顾不得羞耻,连忙一件一件地穿在了身上,总算是不用再光着屁股了。

“何元正,想不想欣赏一下?”

傅锦行刚一开口,就让刚刚才松了一口气的两个人成功地变了脸色。

“你太无耻了!”

穿上衣服的冯舒阳再一次恢复了道貌岸然的样子,他大声怒斥道。

看来,他也再清楚不过,那些视频和照片一旦流出去,对于自己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一听这话,杜婉秋也抿紧了嘴唇,她的脸上一阵红了白,白了红,写满了不安,之前的嚣张气焰已经荡然无存。

终于缓过神来的何元正气冲冲地看向傅锦行,冷冷地质问道:“姓傅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听他的语气,并无任何感激之情。

傅锦行有些不悦地看着何元正,提醒着他:“我说,岳父大人,好歹我也制止了这件事情的发生,影响多么恶劣不用我多说了吧?你不感谢我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是这种态度!”

语毕,他一摆手,曹景同上前一步,拿出手机,将音量调大最大。

手机屏幕上,很快就显示出了令人瞠目结舌的画面——

不仅如此,从手机里面还传出来了一阵啧啧的声音,那是冯舒阳和杜婉秋抱在一起,相互亲吻而发出来的。

“恶心……”

何斯迦忍不住小声说出了两个字。

辣眼睛,辣耳朵,对于她的视觉和听觉来说,都是双重折磨。

何元正显然也受不了了,暴喝一声:“够了,都给我删了!”

说完,他甚至还想去夺下曹景同的手机。

曹景同后退一步,摇晃两下手机,笑道:“何总,你抢我的也没用,相机里有,摄像机里也有。再说,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何必呢?”

不得不说,和傅锦行在一起久了,就连一向纯良可靠的曹景同也跟着学得油嘴滑舌起来,那种信手拈来的油腔滑调,实在令人哭笑不得。

何元正额头上的青筋暴跳,一根一根,犹如蠕动的虫子,看起来有些恐怖。

他一扭头,看向杜婉秋,憋了半天,口中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狗改不了吃屎的东西!”

何元正的意思很明显,当年杜婉秋是冯舒阳的妻子,却和自己搞在一起。

如今她已经成了他的妻子,居然又和冯舒阳搞在一起。

对于这种女人来说,背叛婚姻犹如家常便饭。

何斯迦冷笑:“你对自己的认知倒是很准确,没错,她要是狗,你就是屎,都不是好东西,谁也别说谁!”

她才不是那种凡事只赖在别人身上的人,何元正和杜婉秋二人婚内出轨,理应各打五十大板。

“你!你敢骂我!”

眼看着自己家里的丑事被人当成了笑谈,何元正又气又羞,不由得老脸一红,更显得左眼眶的乌青愈发明显了。

“骂你?我还想打你,可惜有悖人伦,只能忍住。”

何斯迦轻哼一声,露出不屑的表情。

见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再加上傅锦行也在,何元正知道,何斯迦现在已经彻底抱上了傅家的大腿,不是自己能够随便得罪的。

“看什么看,还不走,是想继续留在这里吗?”

他只好挑软柿子去捏,大声叱责着因为被何斯迦打了一耳光而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的杜婉秋,催她快走。

曹景同看了一眼傅锦行,见他没有阻止,于是也就往旁边让了让。

何元正这才骂骂咧咧地带着杜婉秋一起离开了酒店,二人都显得十分狼狈,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冯教授,我们现在应该可以坐下来好好地聊一聊了吧?”

他们走后,傅锦行眯了眯眼睛,表情不善。

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之前特地上门拜访,偏偏冯舒阳不识抬举,非得兜一个大圈子,还得搭上自己的形象。

怪谁呢?

冯舒阳的情况也不比何元正好多少,他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叹了一口气。

这就叫,没吃到羊肉,还惹了一身骚。

可惜自己当时没有能够抵挡得住诱惑,还想在杜婉秋面前挣回几分面子,向她证明,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落魄贫困的穷小子。

哎……

如果不是亲眼见识到了杜婉秋和何斯迦之间势同水火的关系,冯舒阳甚至怀疑,他们是一伙的,故意搞了一个“仙人跳”,挖坑让自己往里跳。

“你到底想怎么样?”

冯舒阳颇为无奈地问道。

不等傅锦行开口,他又说道:“我已经问过了,杜婉秋说她没有碰过我的东西。”

鉴于没有其他的证据,冯舒阳只能选择相信她。

何斯迦猜到了,但她坚持认为,杜婉秋、何元正两个人和孟蕊之死,绝对都脱不了关系!

“我要查清楚我妈的死是不是他们害的,你必须帮我,否则的话,我就把这些照片和视频都公开!”

她恨恨说道。

“散播别人的隐私是违法的!”

冯舒阳气急败坏地大吼着。

“那就试试,是你先身败名裂,还是我先被抓!”

何斯迦扬起下颌,冷笑着,大胆地与他目光相撞。

僵持了十几秒,最后还是冯舒阳率先败下阵来,他有些颓然地耷拉着脑袋,声音也低了下来:“你们到底要我做什么?”

第121章 别人钱多,你爸多

何斯迦上前一步,面无表情地说道:“我管你用什么办法,我只想知道杜婉秋有没有和何元正联手杀人,至于怎么做,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笑话,威胁别人做事,难道还要考虑得头头是道吗?

冯舒阳愣了愣,继而苦笑一声:“我知道了,这件事毕竟是因我而起,现在你们找上我,也是我活该……”

不等他把话说完,何斯迦开口打断:“话不能这么说,如果真的是杜婉秋窃取了你的科研成果,无论她有没有造成影响,你都有权利去追究。”

沉默了片刻,冯舒阳点点头:“你说得对。”

他看向傅锦行,低咳两声:“那些照片和视频……能不能……”

傅锦行一脸微笑地看着冯舒阳:“不能。”

作为底牌的东西,他自然不会轻易交出来。

“所以,除非我让你们满意,否则,我随时都会成为‘XX门’的男主角了?”

冯舒阳一脸尴尬,想不到自己都已经一把年纪了,还得担心这种事。

“最好不要发生这种事。”

傅锦行走到他的面前,伸手拍了拍冯舒阳的肩头,轻声说道:“连我都不敢招惹我老婆生气,你看,你偏要挑战高难度。”

他一边说着,一边遗憾地摇了摇头,一副十分失望的样子。

冯舒阳:“……”

曹景同:“……”

何斯迦:“……嗯?”

离开酒店,傅锦行看上去心情不错,仗着人高腿长,没两步就走到前面去了。

何斯迦心里有事,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一边走,一边思考着。

“小短腿儿。”

他站住,回头喊了一声。

她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傅锦行是在喊自己。

“谁小短腿了!”

何斯迦不乐意地低头看了看,她虽然不是一米七几大高个子,但一双腿又细又长,搭配着高跟鞋,还是很拿得出手的。

当然,跟傅锦行是比不了,他是绝对的衣架子,堪比专业男模。

“那你怎么走得那么慢?”

他轻笑一声,朝她扬了扬手,就像是在招呼一只小猫。

略作迟疑,何斯迦还是走了过去。

傅锦行顺势将她揽在了怀中,二人一起走向酒店的地下车库。

车还没有完全开出车库,前方就开来了一辆红色跑车,直接将他们的车给逼停了。

何斯迦坐在副驾驶上,虽然系好了安全带,但身体还是免不了向前冲去。

“有毛病吗?”

她气咻咻地看向那辆车。

自从傅锦添被黄天天撞到,何斯迦就对开着红色跑车的人没有什么好感,眼看着这辆车也是红的,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傅锦行看了她一眼,确定何斯迦无碍,他才看向前方。

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下来。

是何千柔。

她径直走到傅锦行这一侧,用力砸着车窗,口中还大声嚷道:“给我出来!敢做不敢当,刚才不是很厉害吗?现在在这里当什么缩头乌龟!”

傅锦行降下三分之一的车窗,露出半张脸,表情阴郁:“何小姐。”

何千柔被吓了一跳,但她很快就稳住了心神,目光越过了傅锦行,又看向坐在他身边的何斯迦,怒骂道:“贱人,都是你害我妈!”

看得出来,杜婉秋已经把之前在酒店里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告诉了何千柔,至于她是怎么为自己开脱的,那就不知道了。

以她的性格,肯定是把责任都推到别人的头上,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和傅锦行在一起相处久了,何斯迦也沾染了一些他的日常习性,比如此刻,她就不自觉地眯了眯眼睛,和他的样子几乎如出一撤。

“你妈跑去跟男人在酒店里厮混,被人逮了个正着,她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我替我爸教训她一下,有什么问题吗?”

何斯迦歪了歪头,一脸坦荡地问道。

人家都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这可倒好了,情况居然反过来了,打了老的,来了小的。

不过,管它老的还是小的,只要敢过来撒野,就一个接一个地收拾吧!

“你说谁不要脸?那是我爸!我妈见我爸,有什么不行的吗?你自己没妈,你就看不得别人有爸妈吗?”

何千柔怒气攻心,把话捡起来就说,根本不过脑子。

何斯迦故意用审视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然后,她噗嗤一笑:“何千柔,哦不,冯千柔,你是脑子烧坏了吧?平时一直以何家二小姐自居,怎么现在又说冯舒阳是你爸了?你到底有几个爸,我看你自己也分不清吧。也对,你妈在这方面是挺能耐的,别人钱多,你爸多!”

就连傅锦行都忍不住了,当场笑出了声。

闻言,何千柔一下子变了脸色,她平生最恨的就是别人拿她的身世做文章。

之前主动改姓,是为了讨好何元正。

可何元正不争气,没过几年,何氏的生意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如今,作为何千柔亲生父亲的冯舒阳回来了,她的心里自然也打起了一阵小算盘。

“何斯迦,你敢骂我,你等着!”

她用手指着何斯迦,快步绕到另一侧,用力去拉车门。

可惜,任凭何千柔使出浑身的力气,她也拉不开,因为中央控制锁还没有解除,除非她是大力女金刚,能弄坏一辆车。

何千柔脸色涨红着,手脚并用地拍打着车门,发泄着心头的怒意。

“何斯迦,小贱人,不要脸,以为陪男人睡觉就是本事吗?你敢不敢说你生的是谁的野种……”

她穿着尖头高跟鞋,抬起一只脚,恶狠狠地踹着,任凭高跟鞋上的装饰水钻划花了车门上的烤漆。

隐约听到声音不太对劲儿,傅锦行解开安全带,下车查看。

看到那一道长长的划痕,他扭头看向何千柔,沉声说道:“钱不用你赔了,我拿刀在你脸上划一下,这笔账就算清了,如何?”

她吓得尖叫,转身就跑。

那样子,好像傅锦行已经举着刀子,要追着去划她的脸一样。

跑了几步,何千柔被脚下的高跟鞋一绊,摔倒在地。

她不敢耽搁,急忙爬起,两脚一蹬,甩掉碍事的高跟鞋,居然光着两只脚,撒丫子就跑,丝毫没有了往常的淑女形象。

坐在车里的何斯迦摇下车窗,啧啧说道:“果然是兔子急了还咬人,淑女急了就光脚,可惜杜婉秋看不到这一幕,真是遗憾……”

傅锦行伸手指了指斜前方的监控摄像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怎么看不到呢,我这就派人去取,保证精彩,高清无马赛克。”

说完,两个人相视一笑。

翌日一大早,何斯迦就被一阵手机铃声给吵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接了起来,里面传来了白海棠的声音。

“斯迦,”白海棠有些嗔怪地问道:“你昨晚怎么一直没有给我打电话,我还一直等着你的消息呢!”

何斯迦抓了抓头发,勉强睁开了双眼,看了一眼睡在身边的男人。

他们昨晚是回家睡的,自从津津出事以后,两个人很少能够睡个囫囵觉。

“不会是和你老公太激情了吧……”

白海棠促狭地笑了两声,然后就此打住:“说正事,冯舒阳居然主动提出,要继续留在中海,我们院长都高兴疯了!”

像这种级别的学者如果能够在国外多待上几天,绝对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除了能够针对一些疑难病例进行会诊,还能提升自己医院在业内的名气和口碑,绝对是只赚不赔的好机会!

何斯迦倒是明白这其中的前因后果,所以,她并不怎么惊讶。

不过,她决定暂时保密,先不把昨天发生的事情说出去。

并不是不信任白海棠,而是考虑到她就在冯舒阳的身边工作,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何斯迦不想牵连好友,或者影响到她的工作。

“那还挺好的,说明我还有机会。可惜,我昨天虽然见到了他,但也没有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何斯迦聊了几句,白海棠还有工作,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一扭头,她看见傅锦行已经醒了。

他的头发都垂下来了,软趴趴地贴在额头上,看起来凭空多了一丝温柔,没有一贯的凌厉和严肃。

把脑袋埋进何斯迦的怀里,傅锦行用力蹭了几下,声音模糊地说道:“老婆,咱们好久没做有爱的事情了。”

孩子生病,最揪心的人莫过于父母,他们两个人自然也不能免俗。

傅锦行知道何斯迦挂念津津,所以除了之前那一次,他也忍着,没有强求。

“胡说八道,前天不是才……”

何斯迦下意识地反驳着,不等把话说完,她的脸已经彻底红了。

哎,也不知道睡在保姆房的萍姐会不会听见,想想就让人觉得丢脸。

“两天还不算好久?”

傅锦行猛地一抬头,吮吸着她的下颌,轻声呢喃道:“萍姐出门了,家里没别人,我可以好好发挥一下……”

后面的话语,已经湮没在了密密麻麻的亲吻中。

难得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津津的情况也好了很多,傅锦行和何斯迦没有心理包袱,身心放松,难得地享受了一次久违的快乐。

泡澡的时候,傅锦行以“检查身体”为理由,扳着何斯迦的双肩,翻来覆去地打量着她胸口被针扎伤的位置。

第122章 好久没做有爱的事情了

被折腾得浑身酸痛,何斯迦双颊泛红,眼眸湿润,也顾不上再去阻拦傅锦行,索性就随便他了。

她懒洋洋地靠着浴缸的边缘,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愿意抬起来了。

完了完了,自己也成了沉溺男色的蠢女人!

可是,傅锦行给的那种快乐,的确是可以让她暂时忘掉一切的烦恼……

“嗯,应该没事了。”

在手里把玩了半天,傅锦行才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他捻了捻指尖,彷佛上面还留有那种滑腻柔软的触感,令人爱不释手。

何斯迦笑着推了他一把:“现在才说没事,刚才怎么不心疼我一下?”

听了她的话,傅锦行下意识地跟着傻笑,眉宇之间一片温存缱绻,早已没了平时的精明:“嗯,可能是忘了,也可能是你太吸引人了……”

在不相干的外人看来,情话总是能够酸掉大牙的,可听在何斯迦的耳朵里,倒也让她多了一丝喜悦。

她忍不住伸手,用指尖在傅锦行的胸膛上划了几下,成功地令他倒吸了几口凉气,不得不伸手阻止了何斯迦的小动作。

“还想再来一次?”

他不只是声音哑了,就连目光都暗了。

何斯迦吓得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想问你,礼服的事情查出来了吗?”

和傅锦行相比,她的确是不够聪明,但起码也没有太蠢,知道那件事和刘美薇应该没什么关系才对。

但他迟迟没有跟自己提起,就说明情况有些复杂,何斯迦转念一想,也就大概明白了。

她故意选在这种时候去问傅锦行,就是想要在他最不设防的时候,看一看他的真实反应。

果然,他的目光微微一沉。

何斯迦心头的那一丝喜悦被冲淡了,她装作若无其事地把头扭到一旁,伸手拿起水杯,抿了一口。

就在这时,傅锦行开口了:“我已经查到了,那件事是张子昕做的,之所以一直没有去找她当面对质,也是念在过去的情分上……”

她索性打断他没有说完的话:“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说了。”

过去的情分?

呵呵,也是,他们前几年一直都在一起。

而自己却是当年曾经给他下过套的坏女人,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一时间,何斯迦的心头有些酸涩。

她甚至想不通,她和傅锦行现在到底算是什么关系。

说是情妇和金主,那又不是,毕竟他们是扯了结婚证的。

说是夫妻,也算不上,起码她现在还无法适应“傅锦行的妻子”这一身份。

“你在吃醋?”

傅锦行伸出手,一把拉住了何斯迦的手臂,捏在手中。

她想也不想地挣开,脸色也跟着冷下来。

“我知道,你舍不得……”

傅锦行正色道:“要是我告诉你,我和张子昕什么都没有,你信不信?”

愣了一下,何斯迦自然嗤之以鼻,十分不屑:“上坟烧报纸,你在这里糊弄鬼呢?我确实不如你聪明,但我也不傻呀!”

在一起好几年,孤男寡女的,干柴烈火的,要说什么都没有,那也太假了。

再说了,他跑去见张子昕那几次,每次回来的时候,身上都带着一股香水味儿,何斯迦记得很清楚。

“你还不傻?”

傅锦行撇了撇嘴,死死地按着何斯迦,以免她又要乱动。

“一个男人,身边有个固定的女伴,在很多时候会方便很多,你懂不懂?既然她有意找上我,我自然也没有理由推开,反正不过是花一点钱而已。”

他轻描淡写地说道。

更不用说,整容之后的张子昕,和何斯迦真的有几分相似,尤其是侧脸。

“就这样?”

何斯迦显然还是存有疑惑,既然都是女伴了,发生亲密关系也应该很正常才对。

她才不认为傅锦行是什么苦行僧呢,看他在床上折磨自己那股劲头儿,和“禁欲”两个字完全不沾边儿。

“你懂什么,一滴精,十滴血,我这个人还是比较在意养生的。”

傅锦行撒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的。

何斯迦刚要戳穿他的连篇鬼话,不知道是谁的手机忽然响了,吓了她一跳。

他不动,手机铃声响个不停。

她推了推傅锦行,催促道:“快去接啊!”

他闭上眼睛,轻声哼着:“还用看嘛,肯定是曹景同看我没去公司,着急了呗。我不想去,我今天就要在家里和你腻在一起……”

话虽如此,等到手机第二次响起的时候,傅锦行还是接起了电话。

那边说了什么,他皱起了眉头,看得何斯迦的一颗心也顿时悬了起来,她害怕是津津出了什么事。

结果,傅锦行忽然说道:“我说过了,她的事情我不会再插手,不用再跟我说。”

一听这话,何斯迦似乎明白过来,她知道,肯定不是津津出事了。

不然,傅锦行也不可能说出这种话。

“傅氏的代言不可能交给她,让她死心吧。”

他冷漠地挂断了电话,转过身来,只见傅锦行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

何斯迦低咳一声:“又怎么了?”

傅锦行重重地冷哼了一声:“张子昕对外宣称,说我今晚会陪她出席一个时尚颁奖礼,事实上,我根本没有答应。”

她挑眉:“时尚颁奖礼?好玩吗?”

听起来好像挺有意思的,一想到衣香鬓影的场面,何斯迦不免有些跃跃欲试。

他略作思考,竟然点了点头:“好玩。”

何斯迦微微愣住了。

她没想到的是,傅锦行居然主动提出,要带她一起前去参加。

结果,这边刚一说完,何斯迦的手机又响了。

“锦添?”

她诧异地问道:“你怎么了?”

按理来说,傅锦添应该还在医院里才对。

不料,傅锦添竟然是来邀请她作为自己的女伴,去参加一个时尚颁奖礼。

“斯迦,你能帮我这个忙吧?这是我回国之后参加的第一个重要场合,我在医院憋了这么多天……”

傅锦添兴奋地说道。

何斯迦看了不远处的傅锦行一眼,压低声音:“那个,你怎么想到找我了,要是你哥也去,怎么办?”

傅锦添想也不想地说道:“他不可能去的,他一向对这种浮夸的东西不感兴趣!”

她忍不住在心头腹诽,那你可就想错了,傅锦行已经开始联系造型师了,看那架势,是非去不可!

“抱歉,锦添,你得找别人了。傅锦行决定出席,而且,我也得跟他一起去。”

何斯迦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她的性格本来就不擅长拒绝别人,更不要说是对朋友。

放下手机,她一抬头,看到傅锦行正在看着自己。

“怎么了?”

他拧眉,似乎不太高兴。

“没事,锦添让我帮他个忙,我让他找别人了。”

何斯迦避重就轻地回答道。

闻言,傅锦行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竟然没有再说什么。

当天晚上,是新风尚时尚大奖的年度颁奖礼。

会场设在中海饭店的紫荆厅,这里也是身份的象征,为了吸引更多关注,主办方自然会千方百计地提升逼格。

作为本地有名的青年才俊,傅锦行自然每一年都会收到请柬,只不过,他的确如傅锦添所说的那样,从来也没有出席过。

主办方临时接到消息,得知傅锦行今年居然答应来了,连忙增设了一个奖项给他,并且请他担任颁奖嘉宾。

“我猜,你一定是给张子昕颁奖。”

挽着傅锦行的手臂,何斯迦保持着端庄的气质,时不时地向身边的人展露笑颜。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她负责过那么多场高端婚礼,对于这种场合,完全是驾轻就熟,毫不露怯。

“这话怎么说?”

傅锦行也微微颔首,和人打着招呼,还能分神和何斯迦低声交谈着。

她笑靥迷人,梨涡深深:“要制造话题啊,最好还能在台上来一个深情拥抱之类的,保准上头条!”

因为何斯迦的笑容,傅锦行有着一瞬间的恍惚。

他心神一动,索性俯身,在她涂着正红色唇釉的嘴唇上印下了轻柔的一吻。

这一幕刚好被现场的媒体记者给捕捉到了,他们似乎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以至于很多人都没有能够及时拍下来。

何斯迦完全懵住,表情愣愣的。

一直到傅锦行重新揽过她的腰肢,她还处于蒙圈的状态之中。

这是……当众秀恩爱?

“这个,能不能上头条?”

他挑了挑眉头,笑容里多了一丝揶揄的味道。

何斯迦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嘴唇,感觉那上面还残留着属于这个男人的气息。

不等她说话,傅锦添也到了会场。

傅锦添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唯一比较抢眼的,就是那条还吊着石膏的手臂,但也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帅气。

他刚回国不久,很多人还没有见过这位傅家的小少爷,一时间,傅锦添自然也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不过,傅锦添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没有女伴,稍显孤单。

他一下子就看到了盛装打扮的何斯迦,眼睛明显一亮。

再看到站在她身边的傅锦行,傅锦添的眼底闪过一丝黯淡,他知道,有大哥的地方,任何人都无法抢走一丝一毫的光芒。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米粒之光,岂敢与日月争辉。

第123章 第一次打脸

短暂的热闹之后,颁奖礼即将开始。

除了明星艺人之外,到场的还有不少时尚宠儿、商界人士、网络红人之类的,济济一堂,十分热闹。

傅锦行确实从来也不参加类似的活动,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他的到来,令现场气氛一度达到了历年来的巅峰。

其中最为惊讶的人,自然就是张子昕了。

最近两三年,她算是颁奖礼的常客了,年年受邀,年年都会得到奖项。

第一年是最佳新人,第二年就是最佳女配角了,不出意外的话,据说今年能够拿到最佳女主角,或者最受欢迎女演员。

无论哪一个,都是重中之重的奖项,一个从演技层面考评,一个从人气层面考评。

当然,也不排除一人独得,那就更风光了。

“傅先生,你不是说不来了吗?”

张子昕提着晚礼服的裙摆,款款而来。

她今晚是精心打扮过的,整体造型很有仙气儿,契合了女神的人设——

一头长发做了波浪的造型,披散在肩头脑后,额头上戴了一条镶钻的发带,刘海从两侧柔顺地垂了下来,将一张小脸衬得更加明艳。

明星和普通人绝对是不同的,不管是外形,还是气质,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我说了吗?嗯,我的意思是,不陪你来,没说不来。”

傅锦行轻声回答道,他的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清浅笑容。

这句直白的话语令张子昕有些挂不住脸了,虽然他们的身边没有外人,但她还是有一种被狠狠打脸的羞耻感。

她努力维持着镇定,不愧是演员出身,都到了这种时候,张子昕还能保持着笑容。

“是嘛,那是我领会错了,可能因为之前我一直都习惯了陪你出席这种公开场合,已经形成思维定式了。”

张子昕稳了稳神,居然扳回一城。

说完,她用挑衅的目光看向站在傅锦行身边的何斯迦,嘴角微微上扬。

可惜的是,在何斯迦的认知里,一向都是自己的男人不给力,才会需要女人亲自去撕逼。

所以,她压根没看张子昕,一个人在神游太虚。

“傅太太,第一次来这种场合,还适应吗?”

何斯迦的漠然态度,令张子昕咬了咬牙,主动出击。

“还好,我不用扮花瓶,做个会鼓掌的观众就行了。”

何斯迦微微一笑,绵里藏针,话里带刺儿。

她没有觉得自己哪里做得过分,对方都已经展开行动了,自己只是说了两句难听的话,相比之下,实在是太善良了。

张子昕从一出道开始,就努力想要甩脱“花瓶”的帽子,奈何世道艰难,她连拍了好几部戏,也还是给人一种流量小花的印象。

“是观众就好好看戏吧,舞台毕竟不是谁都能上得去的。”

被何斯迦一呛,张子昕的脸色也变得有些狰狞。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正是这个道理。

“没错,上得去是小本事,下得来才是大本事。张小姐,你可要站稳了,我会在台下为你鼓掌的。”

何斯迦抿了抿嘴唇,笑意不减。

笑话,真当她那几年的高端婚礼设计师是白当的嘛,什么难伺候的准新娘没遇到过,尤其是有钱的富二代之流,本事没多少,毛病倒很多,她不也一个个都对付了?

区区一个自我膨胀的女明星,何斯迦还真的没有看在眼里。

不等张子昕说话,傅锦添端着几杯香槟,笑吟吟地走了过来。

他好像完全没有感受到四周的低气压一样,将香槟递给傅锦行和何斯迦,还故意问道:“哎,你们怎么还不就坐,站在这里干嘛?”

看那架势,完全是把张子昕这个大活人当成空气,好像没看见似的。

傅锦行笑道:“你小子连石膏还没拆,就出来乱逛,也不怕医生抓你回去。”

“不怕呀,如果是美女医生,那我求之不得。”

傅锦添笑着伸出两手,一副恨不得让人快来抓他的样子。

看着他们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样子,张子昕暗暗地咬牙,她余光一瞥,看到何斯迦的裙摆拖在地上。

视线一路向上,看到何斯迦穿了一条抹胸式的金色曳地晚礼服,有一截拖尾垂在身后,张子昕不动声色地靠了过去。

她趁着何斯迦不注意,一只脚直接踩在了拖尾上。

类似的事情,在娱乐圈里太多了,在张子昕还是一个小透明的时候,她就亲眼见过好几次。

当然,有的是被人陷害的,有的则是自己故意引起话题,霸占眼球。

这种抹胸式的晚礼服在穿的时候,里面是不能佩戴普通文胸的,一般都是使用硅胶乳贴,能挡住的部位毕竟有限。

一旦晚礼服脱落,势必会露出一大片肌肤,虽然没有露什么,但也绝对会让大家侧目。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入座。”

傅锦行看了一眼时间,扭头对何斯迦说道。

她也点头:“嗯,好。”

说完,何斯迦迈步就要走。

就在这时,她隐约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但她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稍微垂下了眼睛,也用余光瞟着原本站在自己身边的张子昕。

刚一动,裙摆似乎被什么给踩住了,何斯迦的脑子里似乎有灵光一闪,一下子反应过来了。

她到底是做过上百场婚礼的,在婚礼上,绝大多数新娘的婚纱都有着长长的拖尾,所以一定要安排一个服装助理,时刻跟在身后,就是担心新娘的拖尾被踩到,那可就是当场扑街了。

何斯迦不禁在心头发出一声冷笑,都混了好几年的圈子,居然还是这种低级段数,张子昕,你对得起捧你这么久的傅锦行嘛!

她装作不知道,继续往前走了两步。

拖尾在一瞬间绷直,只要何斯迦再走一步,受到力的作用,她身上的晚礼服就很有可能被当场拽掉。

她忽然不动了,反而转身,身体摇晃了一下,好像没有站稳似的,手上一抖。

满满一杯香槟全都洒在了张子昕的腰间!

女人的一声尖叫突兀地响了起来,吸引了大家的视线。

张子昕只觉得身上一凉,她低头一看,白色的晚礼服上赫然出现了一大片淡金黄色的酒渍!

她穿着高跟鞋的那只脚还用力踩着何斯迦的裙摆,忘了收回。

“张小姐,你为什么非要踩着我啊?你看,我都站不稳了,差一点儿摔倒。”

何斯迦举着空空如也的酒杯,正色道。

她的声音虽然不高,但却能够让人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落。

众人早已齐刷刷地往这边看了过来,脸上露出迥异的表情。

有的人脑子灵活,早已看出了一丝端倪。

有的人虽然暂时还不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不过,一眼看过去,也明白了个七七八八的。

“你、你洒了我一身!”

张子昕是真的着急了,她很少当众表现得这么气急败坏,但一想到自己稍后还要上台领奖,整个人都无法再伪装淡定。

一杯酒全都洒在了她的身上,连擦拭都无从下手,酒液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

“好好的,你踩我裙子,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何斯迦一脸无辜地看着张子昕,一双美丽的眼睛里全是无奈,让她看起来才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拼演技嘛,她也不差。

说着,何斯迦的眼眶甚至有些泛红了。

她咬着嘴唇,瞥了一眼傅锦行,欲说还休。

其他人也不傻,自然知道傅锦行和张子昕之间的过往,现在一见到三个人都在,大家都有一种看好戏的感觉。

傅锦添在一旁敲边鼓:“张小姐,你故意踩住我大嫂的裙摆,是想让她当众出丑吗?”

张子昕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她当然不能承认这件事,可除了这个理由,好像又找不到其他合适的说辞。

毕竟,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何斯迦会发现自己的意图,还被对方被泼了一身的酒!

“算了,张小姐只是一时气愤吧,我对你没有恶意,希望你以后也能保持平常心。颁奖礼快开始了,你去整理一下。”

何斯迦适时地摆出了一副宽宏大量的态度,她很清楚,自己现在的一言一行都被无数双眼睛盯着。

所以,她何乐而不为呢?

“你!”

张子昕偷鸡不成蚀把米,有苦难言,再加上她稍后还要领奖,确实急着去处理污渍,只能恨恨离开。

她一走,周围的人更加开始窃窃私语了。

“做得漂亮。”

傅锦添挑了挑大拇指,对着何斯迦,轻声赞叹。

她茫然地眨眨眼:“不懂你的意思。”

何斯迦当然不会承认,她可是要把戏演足,把人畜无害发挥到极致。

至始至终,傅锦行都没有说话,而是用一种审慎的目光注视着她。

啧,想不到,他的小妻子居然也有腹黑狡诈的一面。

不过,他喜欢。

颁奖典礼正式开始,等到第一个不太重要的小奖项颁发完毕,张子昕才在助理的陪伴下姗姗来迟。

很明显,她去洗手间折腾了半天,还是无法擦掉晚礼服上的香槟,只好临时换了一套服装。

原本,这套服装是她准备在颁奖礼之后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再换上的。

现在只好拿来应急。

隔着老远,何斯迦都感觉到了张子昕向自己投来了不善的目光。

偏偏她也不生气,还扭头向对方报以礼节性的一笑。

何斯迦脸上笑得很甜,心里却念叨着,小样儿,别以为这就结束了,一会儿的颁奖环节,有你好看的!

第124章 第二次打脸

刚坐直身体,身边的傅锦行便捏了捏何斯迦的手腕,在她耳边低语:“又在想什么坏主意呢?”

徐徐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耳边,让她本能地有些想要闪躲,但众目睽睽之下,何斯迦又不敢乱动,只能默默地承受着。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当然不会承认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女人之间的战争,拖男人下水可就没有意思了。

更何况,是张子昕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自己,何斯迦又不是包子性格,怎么可能任由她搓圆揉扁的!

“你吃醋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正想着,傅锦行又掐了一下何斯迦的左手无名指,上面戴着一枚比较素净简洁的指环,是在出门之前,他硬给她套上去的。

两个人没有婚礼,自然也就没有婚戒。

至于眼前这一枚戒指,不知道傅锦行是从哪里弄出来的,逼着何斯迦戴上,理由是,要时刻记住你已婚的身份,不要出去勾三搭四,丢我的脸。

对于这种说法,何斯迦自然嗤之以鼻,可她又拧不过,最后只好乖乖地就范了。

两个人的小动作,落入了一旁的傅锦添的眼中。

他垂眸,长长的睫毛也跟着投下一片阴影,嘴角虽然是上扬的,可却透着一股略显苦涩的味道。

这一幕没有逃过傅锦行的眼睛,他保持着淡淡的微笑,看了一眼傅锦添。

你很好,可我的女人,任何人都休想染指。

很快,一个个奖项揭晓,一个比一个有分量。

主办方邀请傅锦行作为颁奖嘉宾,颁发“最佳女主角”这个奖项,等到司仪大声念出他的名字,台下的观众们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因为大家都懂,这个奖项百分之九十九是颁给张子昕的,而傅锦行作为她的颁奖嘉宾,两个人少不得同台,肯定又是一个头条。

“有请傅氏集团总裁,傅锦行先生!”

司仪亢奋地喊着,一束追光打了过来,傅锦行起身,动作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装,这才迈步,走上舞台。

他从礼仪小姐的手上接过一个信封,里面装着印有获奖人姓名的卡片。

众人的视线纷纷落在傅锦行颀长的身影上,不同机位从各个角度拍摄着现场情况,大屏幕上甚至已经切成了五个部分,上面有五位候选人的实时镜头。

得奖呼声最高的,是张子昕。

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肯定是她。

傅锦行站在台上,气定神闲地环视着台下,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何斯迦的身上。

她朝他挤了挤眼睛,笑容俏皮。

他勾着嘴角,也朝她挤了挤眼睛。

两个人的甜蜜互动出现在了大屏幕上,台下不禁爆发出一阵低呼,紧接着,掌声也跟着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太太是一个童心未泯的人,我也愿意守护着她的这份童心。”

等掌声终于沉寂下去,傅锦行才拿起话筒,语气轻快地说道。

他虽然鲜少参加这一类活动,然而置身在舞台之上,傅锦行就是唯一的王者。

何斯迦注视着这个男人,心情一度变得十分复杂。

他说什么?

她童心未泯,而且,他还要守护她的童心?

这真是太好笑了,其实,何斯迦承认,她在很多时候,都喜欢扮猪吃老虎。

俗称,腹黑。

就好像她已经知道张子昕要做什么,可她不仅不说,反而还趁机坑回去。

“大哥睁眼说瞎话的能力……真是一流。”

一旁的傅锦添凑了过来,轻声说道,语气里满是笑意。

何斯迦只是浅笑,也不反驳。

对于这一点,她早就深有体会了,好嘛。

“闲话不多说,既然我是颁奖嘉宾,那就先揭晓答案。”

傅锦行拆开手里的信封,没有再卖关子,直接念出了“最佳女主角”这个奖项的获奖人选。

他读出一个名字,全场有些哗然——

得奖的竟然不是张子昕,而是一位年逾古稀的老演员!

原本,其他四位候选人都以为自己今晚一定是陪跑选手,即便亲自到场了,也只是给张子昕鼓鼓掌的。

没想到,结果却是出人意料。

那位老演员在年轻的时候也是家喻户晓的,只是现在遍地都是靠流量起家的小鲜肉和小花,这种学院派的专业人士显然被忽视了太久。

老演员走上舞台,激动地从傅锦行的手上接过了奖杯。

因为太意外了,她甚至都没有事先准备获奖感言,站在台上,老演员的双手都有一些颤抖。

傅锦行很贴心地轻轻拥抱了她:“别紧张,慢慢来。”

他的这一举动,也受到了无数好评。

大家都没有想到,一向走高冷路线的傅锦行一旦暖起来,也是很有爱的。

在他的安慰下,老演员发表了一番感言,虽然她的语言朴实简洁,但却收获了好几次掌声,甚至台下有不少人都湿了眼眶。

下台的时候,傅锦行亲自搀扶着她走下了台阶,很是恭敬的态度。

接下来,最受欢迎女演员也公布了获奖名单,张子昕再一次失之交臂。

最后,她倒也没有空手而归,而是拿了一个年度风尚大奖。

但大家都明白,这个奖项的含金量几乎为零,只是为了好看而已。

上台领奖的时候,张子昕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她强颜欢笑地从另一个颁奖嘉宾的手里接过奖杯,早就准备好的一番致辞此刻也没了用武之地,只能草草说了几句了事。

临下台之前,张子昕遥遥地和何斯迦对视了两秒钟。

她忽然想到何斯迦之前说的那句话——

上得去是小本事,下得来才是大本事。

张子昕恨得牙痒痒,可不就是应了这句话嘛,自己现在倒是上来了,可却尴尬得很,连下去都不知道怎么迈步。

什么风尚大奖,狗屁!

一想到自己在下午的时候还发过一条充满指向性的微博,暗示大家,自己今晚会满载而归,张子昕就有一种头皮要炸了的感觉。

她想不通,到底输在哪里了。

除非是……

何斯迦脸上一直挂着得体的笑容,但是,在张子昕看来,却是那样刺眼。

离开酒店,她推掉了一切采访,从贵宾通道匆匆离开。

在媒体人眼中,今晚的张子昕甚是狼狈。

“第二次。”

颁奖礼结束之后,是晚宴。

何斯迦一手牵着裙摆,朝着张子昕离去的方向,自言自语地说道。

“嗯?”

傅锦行挑眉。

她笑得像只小狐狸:“第二次打脸啊,啪啪的,要多疼有多疼。”

现在可是新媒体时代,在传播速度上,比互联网时代要更加恐怖。

颁奖礼现场有那么多网红,媒体人,甚至自由撰稿人,等等,张子昕今天晚上一口气丢了两个大奖这件事,绝对已经满天飞了。

原本以为傅锦行会责怪自己,不料,他只是笑了笑:“幸亏她溜得够快,不然,恐怕还要有第三次,第四次……”

何斯迦眯了眯眼睛,她的笑容甜美,语气却透着狰狞:“不是恐怕,是一定。我这个人可是很小气的,睚眦必报,还变本加厉。”

一想到张子昕居然用那么恶劣的手段对付自己,她就有一种此仇不报,誓不为人的想法。

“嗯,不错,我喜欢。”

傅锦行认真地点了点头。

不等晚宴结束,正如何斯迦所料,网上已经炸锅了。

张子昕的粉和黑各据一方,疯狂撕逼。

还有人爆料,说她本来是能够拿双料奖的,可惜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连一个都没有保住。

但热度最高的并不是张子昕的失意,而是傅锦行携妻子第一次出席该颁奖礼,且大秀恩爱的新闻。

他们两个人眨眼睛的互动场面还被人制作成了短视频和表情包,一时间风靡了整个网络,在各个聊天群里传得热火朝天。

“宠妻狂魔傅锦行”这个话题也被刷到了前三,甚至一度占据了榜首。

那句“我太太是一个童心未泯的人”更是成了网络流行语,快要被不少段子手和大V号给玩坏了。

回家的路上,何斯迦低头,她看着手机屏幕,眉心一点点地皱了起来。

会不会闹得太厉害了?

光顾着一时解恨,却没有从长计议,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傅锦行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安,他一手揉着太阳穴,有些好笑:“现在才后悔,会不会晚了一些?”

何斯迦咬了咬嘴唇,没有说什么。

她才不后悔,只是不愿意打草惊蛇。

“其实,烦心事越多,越容易解决,反正情况已经不会再坏了,不如逼着自己去面对,不是吗?”

傅锦行倒是在这个问题上持有不同的看法,他知道,如今正在困扰着何斯迦的事情,确实太多了。

话音刚落,司机忽然一个急刹车,他们两个人坐在后排,身体全都齐齐向前冲去!

司机连忙道歉:“对不起,傅先生,前面忽然有人窜出来!”

傅锦行坐直身体,看向前方。

何斯迦一头栽到他的怀里,十分狼狈地抬起了头。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但并没有。

张子昕居然挡在前面不远处,要不是司机刹车及时,可能已经撞上去了!

这里距离傅锦行的住所,只差一个路口,两百多米远。

所以,她肯定是专门在这里等他们的。

第125章 我对你,一见钟情

一口气丢了两个奖,还被全网群嘲,张子昕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

所以,她不顾经纪人和助理的百般劝阻,一个人开车到了这个路口,专门等着傅锦行。

对于一个公众人物来说,做出这种事,其实是很冒险的。

但张子昕不想管那么多了。

或者说,她今晚受到的刺激太大,已经无法保持最起码的理智。

“让她回去。”

傅锦行的脸色有些阴沉,对司机吩咐道。

司机跟曹景同一样,也是跟了他好几年的,知道自己的老板是什么性格,说一不二,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于是,他没有废话,直接推门下车。

司机跟张子昕说了几句什么,看他的神态,应该是很客气。

但张子昕却面露愤慨,甚至一扬手,就扇了他一个耳光。

说句难听话,打狗还得看主人。

坐在车里的傅锦行的目光一下子就冷了,他没有任何犹豫,也下了车。

不得不说,他一向都是一个对下属很不错的老板。

“傅锦行,你也太绝情了!”

一见到他来了,张子昕忍不住大声喊道。

她几乎可以百分之百确定,自己今天晚上之所以丢了大奖,就是傅锦行在背地里捣的鬼!

至于原因,肯定是为了取悦何斯迦那个贱人!

“子昕。”

傅锦行不悦地皱了皱眉头,他第一次感到后悔,也许自己曾经太寂寞了,需要一个女人的陪伴。

但他没有想到,请神容易送神难。

傅锦行觉得,既然是各取所需,自己已经给了张子昕足够多的好处:房子、车子、机会,等等,太多了。

虽然张子昕能够走到今天,也不完全是他的功劳,不过,傅锦行绝对是她人生中的头号贵人。

“你别喊我!你把我当成什么了,花钱就能玩的应召女郎吗?”

茫茫夜色之中,张子昕愤怒地大声质问着。

她的皮肤本就白皙,此时此刻,张子昕因为生气而涨红着脸颊,就好像喝了酒一样。

傅锦行呵斥道:“你自重一些!我自认为对你问心无愧,而你呢?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情!”

话音一落,张子昕的脸色明显一变。

她早就猜到了,他很有可能已经怀疑到了自己的头上。

却没想到,傅锦行不仅仅是怀疑,而是已经确定了!

张子昕张了张嘴,不肯承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做了什么?”

一只穿着高跟鞋的脚跨出了车门,稳稳地踩在了地上,紧接着,何斯迦径直走到了她的面前,和张子昕平视着。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张子昕明显有些心虚,不敢去看何斯迦的眼睛。

“很想我死,是吗?”

何斯迦平静地开口,语气里没有任何起伏的情绪。

不等张子昕回答,她又说道:“我不知道你到底受了什么教育,因为觉得有人挡了自己的路,所以就下狠手,巴不得对方去死,会不会太恶毒了一些?”

人人都想出头,这很正常。

自己努力是一方面,看到别人跑到自己前面,就气得使出一些不入流的手段去迫害,在何斯迦看来,是她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

傅锦行刚要说话,何斯迦阻止了他:“女人的事情,用不着你插手!”

她需要在一个绝对公平的环境下去面对张子昕,何斯迦发誓,如果傅锦行敢流露出一丝一毫对张子昕的偏心,她绝对会手撕了他!

“我没打算插手,我是想提醒你,先把头发盘起来。”

傅锦行伸手比划了一下,语气轻松。

他刚说完,何斯迦就用余光瞥到,张子昕似乎想要伸手来抓自己的头发。

她们两个人今晚都是长发披肩的造型,在颁奖礼现场,就已经被无数人在心中暗暗比较过了。

但因为张子昕经常露面,曝光率已经很高了,所以大家难免感到审美疲劳。

相反,低调的何斯迦却一出现就令人眼前一亮。

之前因为在电影院被粉丝错认那件事,不少网友都在视频里见过她,如今本人显然更漂亮大方,那种千金气质是比不了的。

何斯迦冷笑一声,论女人打架,她从小住的可是寄宿学校,不敢说打遍天下无敌手,但从小见识最多的就是女生抓头发,撕衣服之类的场景!

生下女儿之后,孟蕊身体不好,加上何元正一直在外面搞七捻三,她也怕给何斯迦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索性把她送到寄宿学校。

这段记忆对于何斯迦来说,虽然已经不复存在了,但身体的本能反应还在。

她侧身一躲,反手抓着张子昕的一截发尾,顺势绕了两下,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然后抡起手臂,直接就是一巴掌!

抓头发,扇耳光,真是俗套到极致的打人方法,但却十分有效。

尤其是在近身的情况下,可以令对方几乎毫无还手余地。

傅锦行皱起了眉头,他万万没有想到,何斯迦的战斗力居然这么强!

一时间,他忍不住想要摸一摸自己的头发。

还好,还好,他是短发,抓不住。

正想着,张子昕因为挨打而破口大骂:“贱人!你敢打我!啊,我的头发!”

她疼得用手去扯,想要拉回自己的头发。

何斯迦抓得十分顺手,自然不可能轻易松开,张子昕越是用力,头皮就越疼得厉害。

挣了几次,她就不敢再胡乱使劲儿,只能低着头,尽量放低身体,维持着和何斯迦之间的距离,以此来降低疼痛。

“贱人骂谁?”

趁着张子昕疼痛难忍,何斯迦想起小时候看的《神雕侠侣》里的情节,向杨过学习,伺机问道。

她觉得,张子昕肯定不会那么蠢,连这么简单的脑筋急转弯都反应不过来。

结果,偏偏何斯迦还是高估了对手。

只听张子昕恨恨地骂道:“当然骂你!我骂的就是你!臭三八!”

何斯迦一怔,继而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说你胖,你就喘上了,还真拿自己当贱人了?”

经她这么一说,张子昕终于意识到,自己上套了。

她再也顾不上疼痛,用力一扯,终于扯回了自己的头发。

何斯迦退后一步,似笑非笑地看着张子昕。

怪不得当初有不良少女都喜欢抓着头发扇耳光,不试不知道,一试才知道,这一招用来对付贱人,确实挺爽的。

“从你让我给你当替身那一次,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我也没打算对你怎么样。直到你在礼服上动手脚,想置我于死地,我才知道,女人要是狠起来,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何斯迦双手抱胸,语气凉薄地说道。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实情,张子昕一时间无法反驳。

“你照着我的样子去整容,我还没有找你算账,你居然倒打一耙,想让我消失,不觉得太不讲理了吗?”

说完,何斯迦回头看了傅锦行一眼,努了努嘴:“你自己惹下的风流债,你自己来还吧。”

人也打了,话也说了,她觉得,自己可以鸣锣收兵了。

不等傅锦行开口,何斯迦提着裙摆,踩着高跟鞋,径直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反正就二三百米的距离,她也懒得再上车,索性在外面透透气,欣赏一下夜景。

一直走出去十几米,身后都没有传来傅锦行的声音,反倒是张子昕不知道在说什么,语气听起来充满了哀求的味道,还夹杂着低低的啜泣。

“呵。”

何斯迦觉得讽刺,她发出不屑的笑声,继续往前走。

结果,她发现自己脚下的那双高跟鞋有些磨脚,每走一步,小脚趾那里都被夹得钻心的疼,好像已经被磨出了一个大血泡。

“装逼被雷劈啊。”

走进家门,何斯迦已经一瘸一拐了,她踹掉两只高跟鞋,身体靠在玄关的位置,欲哭无泪地看着右脚小脚趾。

果然已经多了一个大血泡。

萍姐去医院陪津津了,她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又担心自己会影响傅锦行和何斯迦过二人世界,所以主动提出去医院过夜。

家里没人,灯都关着,何斯迦觉得疲惫,也懒得去开,就靠着门口,心底一片茫然。

教训了张子昕,其实并不能让她感到真正的快乐。

就像她说的,如果不是张子昕欺人太甚,何斯迦甚至都没有将她视为对手,更不要说上演*。

“怎么不开灯?”

过了几分钟,傅锦行回来了。

他开了灯,看见何斯迦站在玄关处,还光着两只脚。

“不怕着凉?”

傅锦行弯腰拿了拖鞋,刚要给她换上,就看见那个明显的大血泡。

他失笑:“哎,和别人赌气,害了自己的脚,疼不疼?”

那种调笑的语气刺激了何斯迦,她冷冷地回答道:“不用你管!”

傅锦行握着她的脚踝,轻轻抬起那只脚,口中慢条斯理地说道:“张子昕的奖项,是我让人撤掉的,我和她之间,已经结束了。”

她表情一动,继续听下去,没有急着说话。

“你说得对,她确实是照着你的样子去整容的,因为我,对你一见钟情。”

傅锦行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捏着何斯迦的右脚。

他微微仰着头,以一种卑微的姿态,目光深沉地注视着她。

第126章 体力好

何斯迦的心似乎被猛烈地撞击了一下。

一见钟情?

这四个字,对她来说,实在太过陌生了。

活了二十几年,何斯迦只在电影或者小说里看见过男女之间一见钟情,而在生活里,她一直认为那不过是见色起意。

“别开玩笑了,我累了。”

她有些惊慌失措,生怕这是傅锦行又想出来的什么鬼主意。

万一自己真的相信了,他却哈哈大笑,进而嘲讽她是痴心妄想,岂不是连起码的尊严都会荡然无存?

顾不得脚上的疼痛,何斯迦试图抽回自己的脚踝,先回房间。

不料,傅锦行用力拉着她,神色凝重:“你以为,说出这种话,对我来说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吗?何斯迦,我的骄傲也不比你少!”

她下意识地停了下来,呆呆地看着他。

不等何斯迦有进一步的反应,傅锦行已经动作飞快地站了起来,一把将她按在了墙壁上。

他的上半身步步逼近,一只手挑起她的下颌,重重地亲吻了上去!

他们不是第一次接吻,甚至,这也不是他们今晚的第一个吻。

但何斯迦竟然无法控制地哆嗦了起来,她连牙齿都在打颤,险些咬到傅锦行的嘴唇。

他失声闷笑:“你好热情,傅太太。”

她想说不是这样的,然而解释的话语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事实上,何斯迦连一个音节都说不出来了。

她的背脊贴着冰凉的墙壁,面前是傅锦行灼热的胸膛,他的体温明显更高一些,烫得何斯迦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不是一见钟情,你当我真的看不出你就是一只菜鸟,根本不可能是康达地产派来和我谈判的人?”

傅锦行用手臂和长腿将何斯迦封锁在自己的怀里,让她只能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动弹不得,更不可能逃走。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嘴角是微微上扬的。

看起来,傅锦行的心情不错。

何斯迦微微一顿,脸上的表情分明是错愕混合着惊诧的:“你不是说,我当时伪装成那个公司的员工,主动去找你……”

她抿了抿嘴唇,眼中滑过一丝不悦:“傅锦行,你是不是又骗我了!”

他俯身在她的红唇上啄了一下,恋恋不舍似的,又啄了一下,这才回答道:“我没有骗你,你穿着白衫黑裙,*鞋,一上来就跟我谈那块地皮的问题。”

眯了眯眼睛,傅锦行似乎又想起了当时那幅画面——

包房里,烟酒的气味熏得让他头痛,但为了生意,他只能压抑着心头的烦躁。

房门被人敲响,助理一开门,坐在沙发一头的傅锦行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女人。

不,更确切一些,应该是女孩才对。

年轻而美丽,神色间还有着一丝慌张。

他几乎一下子就迷上了那张脸,甚至在她说清楚来意之后,破天荒地一口答应下来,给她一分钟的时间。

“我……那你为什么不戳穿我的把戏?”

听起来,那的确像是自己能够做出来的事情,何斯迦不禁有些气馁,反而责怪傅锦行。

“因为我想第二天约你出来吃饭,哪知道,你居然那么大胆,我刚一走出来,你就主动吻我。”

傅锦行狡黠地眨了眨眼睛,目光里满是笑意。

没错,这女人竟主动做了他想做的事情!

“可惜的是……”

他低咳一声,表情变得深沉:“等我意识到不对的时候,我已经连站都站不稳了。”

说起来,这件事毕竟是自己理亏在先,旧话重提,何斯迦的脸上也难免闪过一丝尴尬之意。

“我……我可能是受了杜婉秋的挑拨,相信了她的鬼话,实在不想和你结婚,所以才……”

她支支吾吾地说道。

其实,平心而论,她也没错。

哪个十八岁的女孩能够接受这样的摆布,为了利益去嫁给一个完全不认识的男人,而且对方又劣迹斑斑,声名狼藉?

“我只能说,你闺蜜给你特制的那个药,确实挺厉害的。”

傅锦行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然后,他双臂一展,将何斯迦打横抱起,直奔沙发。

她低呼一声,连忙抱紧他的颈子,以免摔下去。

将何斯迦放在沙发上,傅锦行先去洗了双手,然后取来家用医药箱,找出消毒酒精和棉花,仔细地查看着她脚上的血泡。

“都怪你。”

她恶声恶气地说道。

自己当时不是为了展现出洒脱决绝的一面嘛,所以连车也不坐了,掉头就走。

结果呢,虽然只有二三百米的距离而已,但还是磨出一个硕大的血泡!

“先忍着,我得把血泡挑开,才能好得快。你等一下,等我数到三,然后……”

话音未落,傅锦行已经动作麻利地戳爆了那个血泡,直接用棉签在消毒了。

“你……”

何斯迦气得用拳头去捶他:“你怎么不给我一个心理准备啊!”

他笑:“就是要出其不意嘛,你看,不疼,是不是?”

何斯迦看到,面前的男人像刚才一样,单膝跪在沙发旁边,捧着自己的一只脚,动作温柔,目光缱绻。

她一阵恍惚,是做梦吗?

傅锦行收回目光,继续低头擦拭着伤处,口中继续悠闲地说道:“礼服那件事,因为证据不足,我只能暂时先压下来,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会对张子昕网开一面。”

顿了顿,他又说道:“丢掉今天晚上的两个大奖,我的本意是对她小惩薄戒,好聚好散。偏偏她记恨上了你,非要来闹,那就别怪我真的不管往日情面。”

说罢,傅锦行的表情里多了一丝阴狠。

他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做起事来也永远考虑个人利益,所以,张子昕这一次是真的触犯到了傅锦行的逆鳞。

仔细地给何斯迦贴上一块创可贴,傅锦行把东西收拾好,站了起来。

他忽然忸怩起来,眼神也有些飘忽:“嗯,刚才那些话……你知道就好,不要往外说了。”

她一脸茫然:“啊?”

过了几秒钟,何斯迦终于明白了:“哦,一见钟情啊。”

她深深地拧眉,语气凶恶:“喂,傅锦行,你对我一见钟情,难道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吗?”

傅锦行将一只握成拳头,放在嘴边,假装咳嗽了一声,这才回答道:“……嗯,还行吧。”

何斯迦毫不犹豫地用脚去踹他,不想碰到了伤口,疼得她直咧嘴。

不用说,今晚给何斯迦洗澡这项任务,又落到了傅锦行的身上。

更不用说,他也少不了一顿揩油。

“我是磨脚,不是截肢,用不着你给我洗!”

何斯迦气疯了,她已经很累了,想要早一点休息,偏偏傅锦行就像是一只无头苍蝇似的,来来回回在她的身边晃悠,意图非常明显。

这男人到底是吃什么山珍海味长大的,一到晚上,体力好到爆!

翌日一大早,何斯迦还在睡着,隐隐约约听见傅锦行正在讲电话,声音很低,但往她的耳朵里钻。

她嫌烦,翻了个身。

他察觉到了,握着手机,起身离开了卧室。

等何斯迦彻底清醒,拿起手机一刷,不禁瞠目。

昨天在颁奖礼上发生的事情,竟然热度未消,而且,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有人匿名爆料,说张子昕曾在颁奖礼正式开始之前得罪过何斯迦,还被后者抓了个现行。

看发帖人说得有模有样,网友们更加相信,他(她)当时一定也在现场,才会知道这种一手消息。

娱乐圈里的关系错综复杂,有人拿到了资源,就意味着有人拿不到资源。

张子昕这两年抢了不少同行的风头,如今风向有变,那些吃过亏的艺人和她们的经纪公司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一时间,网络上水军横行,有捧有踩,好不热闹。

“何元正和杜婉秋已经看到了那段监控视频,估计等他们俩看完,脸都绿了。”

傅锦行推开房门,看到何斯迦已经醒了,他语气轻快地说道。

何千柔当时连滚带爬的狼狈样子,足以成为她人生中的最大噩梦。

她撇嘴:“何千柔要是再跑来惹我,我真的会忍不住划花她的脸!”

这个女人,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父爱,甚至还鸠占鹊巢,以何家大小姐自居,过了这么多年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你最近……好像很暴躁啊。”

一想起何斯迦昨晚狠狠抽人耳光的一幕,傅锦行不禁后背一阵泛凉。

她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太软弱,只会被人欺负。

不断的退让根本换不来尊重和爱,孟蕊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或许,她到死也不知道,害死自己的人,竟然是她的丈夫!

“干嘛?后悔了,想退货?”

何斯迦斜眼睨着他,语气不怎么样。

“不敢。”

面对她的时候,傅锦行的求生欲一向都是很强的:“我去洗漱,准备去公司……”

三十六计,走为上!

“等等!”

何斯迦一把掀开被子,赤脚走到他的面前,正色道:“你应该知道吧,我之前是婚礼策划师,要不是你从半路杀出来,我也不会丢了工作。不管怎么样,你要赔我!”

她承认,自己的确有些夸大事实。

就算没有傅锦行,一旦她知道蒋成诩骗了自己,肯定也要彻底离开他。

爱都婚庆会所是蒋家的生意,何斯迦不可能继续留在那里。

“好啊,我陪你就是了。”

傅锦行一脸干脆地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扒光,大喇喇地伸展四肢,一头倒在床上:“来啊,今天一整天都陪你。”

何斯迦:“……”

第127章 用力亲一口

此赔非彼陪啊!

强忍着吐血的冲动,何斯迦抽了抽眼角,冷哼道:“把衣服穿好,傅锦行!”

他懒洋洋地把双臂交叠,枕在脑后,一脸风轻云淡的表情。

“给你一个免费欣赏好身材的机会,还不珍惜?”

何斯迦蹙眉,把脸扭到一旁。

“赶快穿上,我有话跟你说。”

她态度坚决,没有转圜的余地。

扭动半天,还是无法吸引她的注意力,傅锦行这才认命地穿好了衣服。

他承认,在何斯迦的面前,自己总是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孩子气。

也许是因为没有童年的机会吧……

每次看见津津能够无所顾忌地在何斯迦的身边撒娇,其实傅锦行都很羡慕,他也想有一个能够耐心包容自己的母亲。

可惜,梅斓不是。

在她的眼里,他只是她稳坐傅家女主人之位的一个重要砝码而已。

重新穿好了衣服,两个人去卫生间洗漱。

“如果我说,我想去傅氏谋一个职位,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很有野心的女人?”

含着牙刷,何斯迦满嘴泡沫,有些口齿不清地问道。

关于这件事,她其实已经想了很久。

自从傅锦添出了车祸,他手上的一大摊子工作有半数都交到了何斯迦的手上,她适应了几天,也渐渐上手,于是心里也有了想法。

“锦添那边,我会尽量安排其他人手,但我觉得,你并不适合跟进项目。毕竟,你是半路出家,现学现卖的话,以后真的忙起来,压力会非常大。”

傅锦行拿着牙刷,吐掉嘴里的泡沫,认真地分析着。

何斯迦点点头。

“公关部,你喜欢吗?”

看样子,他其实早有安排。

她微微一窒:“你原本就想到了?”

论脑子,何斯迦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比不过傅锦行,起码她想到的,他总是先一步就有了决定。

“我喜欢你穿着职业装的样子,那么……性感。”

傅锦行忽然凑近,他的嘴里还带着一股薄荷清香,看着何斯迦的眼神也变得有些迷惘。

一想到把她推到办公桌上的样子,傅锦行觉得,一定要尽快安排何斯迦入职!

嗯,而且一定要安排给她一间独立的办公室,隔音必须好!

看着他如狼如虎一样的眼神,何斯迦蓦地打了个冷颤,头皮发麻,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危险。

老板娘入驻公关部的消息,犹如长了翅膀一样,在整个傅氏传开了。

之前,何斯迦出入公司也很频繁,但毕竟只是打着给傅锦添帮忙的旗号,没有任何头衔和职务。

经过颁奖礼一事,所有人都清楚明白地知道,她这个傅太太可不是徒有虚名了,而是实实在在有男人在身后撑腰的!

“曹助理,求爆料!想知道老板娘这个人到底好不好相处!”

“天啊,我们公关部会不会变天啊?”

“哈,你们公关部的那个丽萨一直婊里婊气,这回好了,让老板娘专门治她!”

一个私人微信群里,已经炸了。

曹景同一脸无奈地站在傅锦行的面前,而后者手上拿着的,正是他的手机。

“挺有意思。”

点开那个群,傅锦行看得津津有味,感觉好像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那些女人七嘴八舌地讨论个没完,还疯狂地喊着曹景同,以为他会有更多的内部消息。

傅锦行用曹景同的账号认真地回复道:“老板娘人美心善,你们不要欺负她。”

打完一行字,他把手机还给曹景同,同时叮嘱道:“不许撤回。”

曹景同低头一看,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大家肯定说他是马屁精!

再说了,谁敢欺负老板娘呀!

那不是活腻了嘛!

只要老板娘不欺负别人,大家就烧高香了啊!

要知道,何斯迦一手薅头发,一手掌掴张子昕的光荣事迹,经过司机的一番细致描述,已经在曹景同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他听完之后,几乎瑟瑟发抖了。

幸亏自己好像没得罪过她,这是曹景同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念头。

与此同时,傅氏集团,人事部。

何斯迦递交了自己的个人履历,还有一些工作材料,人事部经理亲自接待了她,脸上笑得跟一朵花儿似的。

至于手续,则是在接到傅锦行电话之后的第一时间就办好了。

笑话,谁敢真的去给何斯迦走入职流程,那不是作死!

“何经理,您的办公室在楼上,紧挨着傅先生。”

人事部经理笑容满面地说道,同时双手递上提前为何斯迦准备好的胸卡和名片。

她接过,轻声道谢,同时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自己的办公室离傅锦行那么近,肯定是他的意思,但何斯迦却不怎么领情,相反,她还很排斥。

话虽如此,办完手续之后,何斯迦还是前往自己的办公室。

她知道,作为一个“空降兵”,自己的出现势必会在公司内部引发各种各样的讨论。

不过,何斯迦也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其他方面她或许不敢吹牛,起码这个岗位还是能够胜任的。

“曹助理。”

一出电梯,何斯迦就看见了曹景同,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在等自己。

“傅太太,傅先生不太放心,让我在这里等你。如果办公室里缺什么东西的话,随时告诉我。”

曹景同恭恭敬敬地说道,脑海里又一次浮现出何斯迦怒扇张子昕的画面,不禁缩了缩脖子。

“哦,应该不缺什么。”

何斯迦一脸狐疑地看着他,总觉得曹景同今天怪怪的,过分乖巧。

她没想那么多,径直走向走廊的另一边,推开办公室的房门。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何斯迦没有耽误时间,立即开始熟悉整个部门的运作,还抽空去楼下的公关部跟同事见了一面。

“在这个部门,你们都是我的前辈,我会向大家多多学习。”

初次见面,何斯迦表现得很客气,但也没有妄自菲薄,自我轻视。

谁都知道她是傅氏的太子妃,虽然上面还有傅智渊和梅斓,可傅锦行才是公司唯一的主人,县官不如现管!

更何况,最近已经又有一个流言在悄悄扩散,说何斯迦之前生的那个男孩,很可能不是蒋家的孩子,而是傅家的孩子!

傅锦行之所以娶她,就是因为何斯迦母凭子贵,成功上位。

不然的话,怎么会连婚礼都没办,两个人就不声不响地领了结婚证?

还不是因为傅锦行心里有个结,觉得自己是被要挟了,为了给孩子一个身份,他答应结婚,但却不想筹办仪式,也是想要给何家一个下马威而已。

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最后传到了傅锦行的耳朵里。

他有些纳闷儿,专门跑到隔壁,去找何斯迦。

“笃笃笃。”

傅锦行敲了敲办公室的房门,就直接走了进去。

听到声音,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女人连头也没抬,声音清脆:“请进。”

他低咳一声:“何经理。”

何斯迦有些惊讶地抬起了头:“你怎么来了?”

她知道,既然傅锦行故意把她的办公室安排在了他的隔壁,肯定就是想要有事没事过来骚扰一下。

“我在忙呢。”

何斯迦又收回视线,重新看向电脑屏幕。

都说技术和产品决定一个企业的生死,然而,在她看来,定位、品牌形象和危机意识,同样不可或缺。

所以,这也是何斯迦决定来公关部上班的主要原因,她想看看,一家大型企业是如何运作的。

日常工作中,公关部的主要工作内容就是伺候金主爸爸们,以及招呼媒体,一旦爆发负面新闻,则是从中斡旋接洽,维持企业的良好形象。

“一起吃午饭啊。”

傅锦行走了过来,一手扣上了何斯迦面前的笔记本。

她惊呼:“干嘛,我还没保存呢……”

虽然有自动保存功能,可她还是很生气。

傅锦行笑眯眯地看着她:“不会丢的,大不了,我加班给你弄。”

何斯迦狠狠地翻了一记白眼。

她来傅氏的消息传得飞快,自然也传到了梅斓和傅家其他人的耳朵里。

很奇怪的是,梅斓这一次居然很沉得住气,没有跑来闹。

她不作声,别人自然也没有资格去说三道四。

吃午饭的时候,何斯迦有些不解:“我一直以为你妈会过来,还在想要怎么面对她。”

傅锦行轻笑:“傅氏确实有她的股份,可她……”

话没说完,曹景同便敲响了包间的房门,神色之间多了一丝急躁:“傅先生,段小姐来了,她说有急事找你,我就把她先带到你的办公室里了!”

段家一向可以和傅家媲美,段芙光的身份和张子昕那种女人不一样,所以,曹景同也不能不给她几分面子。

一听到段芙光来找自己,傅锦行本能地用眼尾偷瞄着何斯迦,想要看看她的反应。

结果,她正低着头,一边吃东西,一边拿手机查看着电子邮箱。

初来乍到,压力巨大,何斯迦必须争分夺秒,尽快适应傅氏的工作节奏。

见状,傅锦行只好低咳一声:“段芙光来了,我去看看。”

何斯迦的目光仍旧落在手机屏幕上,随意地摆了摆手:“去吧。”

被忽视的感觉可不怎么样,傅锦行皱起眉头,有些不乐意了,磨蹭了半天,也没有站起来。

最后,他把心一横,伸手一把捧住何斯迦的脸颊,用力亲了一口。

“哎呀,你有毛病嘛,嘴上都是油……”

她一脸嫌恶地嚷着,拿起纸巾,胡乱地擦拭着。

“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曹景同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开口说道。

第128章 我们举办一场婚礼吧

强吻成功,傅锦行的心情终于多云转晴,他这才带着曹景同离开了公司餐厅,回到办公室。

段芙光果然已经在等候了。

一见到他来了,她立即起身,蹙眉说道:“傅锦行,我想求你一件事……”

傅锦行立即露出敬谢不敏的表情,还向段芙光拱了拱手,口中求饶道:“段小姐,不好意思,我帮不了你什么。”

之前答应和段芙光合作,是因为他想要弄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何斯迦究竟会不会吃醋,在她的心里,到底有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事到如今,傅锦行已经有了答案。

又或者,答案是什么,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所以,傅锦行觉得,他没有必要再跟段芙光继续演下去。

他的拒绝,令段芙光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

“我是真心实意来求你的,我知道,你跟何斯迦的感情已经很稳定了,但我也有我的苦衷!我爸挪用公款,去境外赌马,越输越多,填不上公司的窟窿,那帮人整天在我家门口闹事,连警察都不敢管!”

她一口气说道,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急的,连眼眶都红了。

沉默几秒钟,傅锦行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支票本和私人印章,轻声问道:“需要多少钱?”

他本想从自己的账户里拿一些钱出来,给段芙光拿去先应应急,也算是不枉大家相识一场。

哪知道,等她说出了一个数字,连傅锦行这种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都不免当场愣住了。

放下支票本,他沉声说道:“恕我无能为力,这种事恐怕瞒不了多久,你还是去找你的伯伯叔叔们,大家一起坐下来商量对策吧。”

段芙光的眼睛里刚刚亮起来的两簇小火焰,一下子又熄灭了。

她忍不住上前一步,直直地看向傅锦行:“就是因为不能让他们知道,所以我才来找你的!你也是在大家族里长大的,你应该很清楚,如果事情暴露,我们一家以后就再也没有立足之地了!”

这些道理,傅锦行都懂。

不过,他面色冷酷地皱了一下眉头:“可是,拿公款去赌马的人不是我,就算我再清楚,又有什么用呢?”

段芙光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她挣扎了一下,语气依旧虚弱:“傅锦行,在我认识的人里,也只有你能帮我了……”

“你的那个暗恋对象呢?”

傅锦行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段芙光咬了咬嘴唇,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她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男人可是比你更早地被冠以‘宠妻狂魔’的头衔,他怎么会插手我家的事情?”

在中海,第一个以宠老婆闻名的男人,是宠天戈。

至于第二个,恐怕就是傅锦行了。

“这倒是。”

傅锦行点了点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看来,宠家也不会帮你,这是肯定的。”

作为一个男人,他反而很佩服宠天戈在感情方面表现得足够干净利落,起码没有同时伤了两个女人的心。

顿了顿,傅锦行又开口说道:“抱歉,这个数额太大了,我帮不了你。”

或许,他可以。

但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傅锦行也不愿意去冒险。

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一口拒绝自己,段芙光索性狠了狠心,咬牙说道:“傅锦行,好说好商量,你如果还是不肯帮我,就别怪我把一些关于你的事情告诉何斯迦!”

她不是一个坏女人,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是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段芙光这只小白兔也不得不露出锋利的牙齿。

傅锦行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他的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兴味:“关于我的事情?说来听听。”

事到如今,段芙光也没有别的办法,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你以为过去的事情就那么算了吗?我说出一个名字,听完之后,你自己来决定,到底要不要帮我!”

似乎想到了什么,傅锦行的目光一沉,明显冷了许多。

段芙光察觉到了他的变化,她底气更足,缓缓地说出三个字:“霍思佳……”

不等她把最后一个音节完全发完,傅锦行的脸色已经彻底变了:“闭嘴!”

他虽然手腕强硬,但大体上还不算是一个暴躁易怒的男人,很少对一个女人当场发火,除非对方是不折不扣的泼妇,令人厌恶。

然而,此刻的傅锦行显然已经到了盛怒的边缘,他在拼命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死死抿着的两片嘴唇,绷得紧紧的下颌线条,以及微微抽搐着的眼角肌肉,已经说明了一切。

被吼了一声,段芙光悻悻地闭上了嘴,有些害怕。

单单一个名字,就可以让傅锦行翻脸,足可以证明,它的威力有多么强大。

那个女人……

其实,她也只是听说过而已,并没有真的见过。

“是谁告诉你的?”

过了半天,傅锦行才冷声问道。

在他的刻意隐瞒之下,知道霍思佳的人其实并不多,段芙光又比他们小了几岁,按道理来说,不可能知道才对。

段芙光实话实说:“的确是有人告诉我的,不过,我的本意并不是为了勾起你的伤心事,只是希望你能帮我,仅此而已。”

他冷笑:“好一个仅此而已!”

话音未落,傅锦行便拿起办公桌上的一个水晶烟灰缸,向对面的墙壁用力丢了过去!

“啪!”

水晶烟灰缸应声落地,直直摔在红木地板上,没有碎裂,但却将地面砸出一个浅浅的坑。

被他的举动吓到,段芙光不敢再说什么。

“那你就错了,我这个人,一向最讨厌被人威胁。”

活动了一下手腕,傅锦行的神色更加冷漠,如果仔细看的话,还可以在他的眼底捕捉到一丝伤痛。

段芙光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连霍思佳都搬出来了,竟然还是无法说服他。

“你娶何斯迦,难道不是因为她们两个人的名字是一样的,这让你产生了一种又能拥有那个女人的错觉吗?”

她干脆豁出去了,专门挑傅锦行的软肋下手。

“够了!你要是再说一个字,我就从这里把你丢出去!”

傅锦行伸手一指,不远处,是落地窗的方向。

他额头上青筋暴起,显然已经趋于崩溃,无法再克制心头的怒火。

一想到这里可是傅氏集团的顶楼,段芙光不禁后背生寒,假如自己真的惹怒了傅锦行,不死也要丢掉半条命。

她甚至有些后悔了,如果自己一直低三下四地恳求着,磨上半天,说不定他还会一时心软,出手帮忙。

可现在,非要反其道而行之,和傅锦行的这点交情恐怕已经消耗殆尽。

不,不只是消耗殆尽那么简单,应该说,已经是交恶了!

“和何斯迦认识这么久,我是真心把她当成朋友,希望你不要拿她当成任何人的替身,那样可就太狗血,太烂俗了!”

扔下一句话,段芙光狼狈地走出了傅锦行的办公室。

房门在身后徐徐关上,站在走廊里,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脏跳得太快,几乎就要跃出胸腔。

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水味道飘进了段芙光的鼻子里,她嗅了嗅,总觉得十分熟悉,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不过,她现在没有心思去思考这些,必须去想其他的办法,解决眼下的问题。

一墙之隔,是何斯迦的办公室。

她坐在办公桌后,手上捏着一根钢笔。

因为用力,她的手指关节都泛着一股森森的青白色。

从餐厅回来之后,何斯迦一想到段芙光来了,就想去和她打个招呼。

傅锦行办公室的房门没有关严,只是虚掩,她走到门口,就听见了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

何斯迦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要推门进去。

不料,就在这个时候,她又听见了傅锦行和段芙光接下来的对话。

什么名字,什么那个女人,什么替身,何斯迦听得不太真切,可直觉告诉她,这些都不是什么好事,不要再听下去了!

她强迫自己转身,离开,就好像从来也没有出现过一样。

只是她的心,已经彻底乱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何斯迦依旧无法集中精神,她甚至连一份材料都看不进去,根本做不到像上午的时候那么高效。

烦躁到了极点,她只好起身,站在窗前。

就在这时,房门又被人敲响了。

她十分讨厌在这种时候被人打扰,只想一个人安静片刻,偏偏就是不能如愿。

“我找你有事。”

毫无疑问,来人还是傅锦行,他看上去并无任何异样,一点儿也不像是刚发过火不久的样子。

何斯迦不得不佩服,他调整得还真快。

毕竟,就在一个多小时之前,她还偷偷躲在门后,看到他大发雷霆。

“刚才忘记跟你说了,等津津出院以后,我们举办一场婚礼吧,反正时间充裕,现在就可以先筹备着。”

傅锦行站在她的身后,一字一句地说道。

何斯迦浑身一震,好像不认识他一样,愣愣地看着这个男人。

如果段芙光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他为什么还要假戏真做到这种地步,连举办婚礼都要摆上日程,难道不累吗?

“我不想要婚礼。”

她再也不想,脱口拒绝道。

第129章 动情

何斯迦的拒绝太干脆了,以至于傅锦行甚至没有能够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他下意识地拧起眉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情急之下,何斯迦反而镇定下来了。

她反问道:“那你为什么要举办婚礼?”

真搞笑,证也领了,亲子鉴定也做了,到现在才筹备婚礼,是不是太晚了一些?

被她这么一问,傅锦行的眉头逐渐舒展开了,他定定地看着她,薄唇微张:“我听到有人在议论,说我们没办婚礼。”

何斯迦总算明白了,原来他的反常是因为那些人的闲言碎语。

“奇怪,你傅大少怎么还会把这种嚼舌根的话放在心上?谁人背后无人说,愿意议论就去议论好了,没必要在意。”

她轻哼一声,显然并不怎么在意。

倒是傅锦行有些惊奇:“女人不是最在意仪式感吗?”

何斯迦放下手里的鼠标,身体向后靠,全都陷在真皮座椅里,神色平静地看着他。

“是,我接待过上百对准新人,准新娘对于婚礼的期待,确实要远远高于准新郎。在细节方面,普遍也都是准新娘们来和我一遍遍协商,看得出来,她们都很用心。”

想起在爱都婚庆会所工作的日子,她的眼底滑过一丝浓得化不开的留恋。

何斯迦忍不住想到,蒋成诩毕竟还是了解她的。

所以,他才亲自为她安排了这个工作,让她既能有一份喜欢的职业,又能自食其力,适应社会。

“那你为什么不要?”

傅锦行觉得,自己愈发看不懂这个女人了。

其他女人都喜欢的东西,她为什么不喜欢?

“我不想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别人说我没有婚礼,我就去办一个,那我究竟为什么要办婚礼呢?”

何斯迦的心中涌起一阵失落,尤其在她无意间听到了傅锦行和段芙光的对话之后,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就变得更加强烈了。

“你为什么要钻牛角尖?”

傅锦行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那你为什么要在意别人怎么想?”

何斯迦也针锋相对。

他烦躁起来:“那就算了,既然你不想要,那就不办了。”

女人往往就是这样,本来有没有都可以,但一听到男人说“算了”,心中就会格外生气。

何斯迦同样不能免俗。

她心中一阵起伏,想也不想地问道:“换成是别的女人,你是不是就会按部就班地求婚、结婚、生孩子?因为我们两家有婚约,因为何家没有傅家显赫,所以你认为我是送上门的,白要谁不要?”

傅锦行愣了一下,面露诧异:“何斯迦,你在说什么?”

她起身,走到他的面前,神色平静:“不好意思,你刚才和段芙光说的那些话,我无意间在门口都听到了。但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只是想过去和她打个招呼。”

何斯迦的诚实,让傅锦行表情大变。

“你都听见什么了?”

他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凛冽起来,就连眼神都阴郁了。

“用我重复给你吗?”

她苦笑,不答反问道。

傅锦行不吭声了。

相反,何斯迦继续追问下去:“你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吗?”

她不是一个喜欢胡乱吃飞醋的女人,无论是一开始的张子昕,还是后来的段芙光,何斯迦都自认为表现得坦荡大方。

但那毕竟是从前。

不爱的时候,就不会难过。

而现在呢?

她承认,她是对傅锦行动了情。

有爱,就有占有欲。

“和你没关系。”

傅锦行转身就走,似乎被触及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何斯迦没有挽留他,她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他的背影里看起来透着一股狼狈与仓惶,那是从来也没有过的。

硬撑到下午四点,何斯迦早退了。

整个傅氏,除了傅锦行,没人敢管她。

她去了医院,先和津津的主治医生聊了聊,然后又陪小家伙玩了一小时,等他吃完了晚饭,何斯迦离开病房,去找傅锦添。

他也正在吃饭,一看到她来了,傅锦添显得很高兴。

“吃了吗?”

看着面前的一桌食材,外加中间那个冒着热气的铜火锅,何斯迦抽了抽眼角:“你这是在住院吗?”

且不说忌口,就说在病房里涮火锅这种事,恐怕就足够令人瞠目结舌,大开眼界。

傅锦添拿了一双干净筷子,拍在桌上,口中招呼道:“来来来,时间刚好。”

她只好坐了下来。

中午没吃什么,此刻的何斯迦也感到一阵饥肠辘辘,她略一犹豫,还是抄起了筷子,夹起一片藕,慢慢地咀嚼着。

“你好像有心事。”

傅锦添侧头打量着她,也不吃了。

说来真巧,当初两个人第一次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就是吃的火锅。

那时候,何斯迦还有意隐瞒着自己的身份,傅锦添并不知道,原来她就是自己的堂嫂,是傅锦行的妻子。

“锦添,我想跟你打听一件事。你要是知道的话,一定要一五一十地告诉我,行吗?”

何斯迦放下筷子,正色道。

印象里,她还从来没有这么严肃过,傅锦添也跟着皱起了眉头,有些紧张:“什么事啊,你先说说看。”

“你大哥他……他以前有女朋友吗?”

咬了咬嘴唇,何斯迦还是没有太直接,而是语气委婉地问道。

她说完,傅锦添恍然大悟,表情也跟着轻松了许多,笑着说道:“哎,原来是这件事呀,我还以为出什么事情了!”

何斯迦摇头:“我不是吃醋,你别误会。”

见她状态不对,傅锦添想了想,这才回答道:“其实,我和我大哥差了好几岁,他出国之前的事情,我知道得并不多。”

而且,傅锦行跟家人也不亲密,他和傅锦添还算是谈得来,也就仅此而已,换成别人,差不多属于零交流。

何斯迦灵机一动:“那他为什么要出国,你知道吗?”

傅锦添似乎被问住了,他想了半天,才不太确定地说道:“你这么一问,我反而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好像……好像也是发生了一件不太愉快的事情,但具体是什么事情,我真的不清楚。”

看他的样子,的确不像撒谎。

“你有没有听过霍思佳这个名字?”

犹豫再三,何斯迦还是报上了这个名字。

傅锦添彻底懵了,有些忐忑地开口:“霍、霍思佳?这名字……怎么听起来,和你的名字那么像?”

再联系她之前的反应,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大哥认识这个女人?”

何斯迦点了点头。

“我不认识她,有可能是我大哥的同学或者朋友。你要是想知道,等我找机会去翻一下他的同学录。我大哥是中海附中毕业的,这学校全国排名第一,每届学生的资料都可以查到。”

傅锦添也是中海附中毕业的,对于母校的情况还算了解。

不过,因为他比傅锦行小了好几岁,又在新校区读书,所以对于学长学姐们当年的事迹也知之甚少。

闻言,何斯迦眼前一亮:“太好了。”

她还来不及高兴,傅锦添就正了正脸色:“但我还是劝你,尽量别打听我大哥的事情,容易让你们产生隔阂。”

隔阂?

何斯迦无奈地扬起嘴角:“你觉得,名字这件事,真的只是巧合吗?”

傅锦添不吭声了。

名字巧合,是小事。

但背后的意义,却禁不起深究。

段芙光当时说的那句话,何斯迦记得很清楚,而且,她的脑子里一直反反复复地回响着——

你娶何斯迦,难道不是因为她们两个人的名字是一样的,这让你产生了一种又能拥有那个女人的错觉吗?

“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傅锦添制止了她继续胡思乱想,又夹了一些青菜下锅,催着何斯迦趁热快吃。

她只好往嘴里塞了一些食物,希望把胃填满。

这样一来,或许,她的心就不会空荡荡了……

等何斯迦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傅锦添不放心,一直把她送到了楼下,叫了一辆车。

“你干嘛不买一辆代步车啊,上下班也方便一些。”

等车的时候,他问道。

何斯迦一脸讷讷:“我……我以前出过车祸,一看到方向盘就头晕。”

要不是因为那次车祸,她也不会失去曾经的记忆,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傅锦添这才想起来,讪讪地笑了。

等何斯迦到家,傅锦行居然已经回来了。

他穿着一身家居服,在书房里。

听到声音,傅锦行走了出来:“去哪里了?”

他下午开完了一个会议,才知道何斯迦已经先离开了公司,不知道去了哪里。

嗅到一股火锅味道,傅锦行皱眉:“在外面吃过了?”

何斯迦一边换鞋,一边回答道:“嗯,吃过了。”

她没有刻意表现得冷淡,但语气却是明显疏离了不少,听得傅锦行莫名地不爽,心里来气。

何斯迦从他的身边经过的时候,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聊聊。”

“我想换衣服,洗澡。”

吃了火锅,身上总是有味道,忍了一路,她已经十分烦躁了,自然没有什么耐心和傅锦行再多说什么。

“你不是想知道霍思佳的事情吗?”

他眉眼无波,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话,却成功地戳中了何斯迦的柔软心脏!

第130章 误会不要隔夜

果然,她停止了挣扎。

何斯迦任由傅锦行拽着自己的手腕,一路带进了书房里。

他应该是在回家之后就一头扎进了书房里,窗户虽然大敞四开着,可房间里还是残留着一丝烟味,书桌上的烟灰缸里也堆满了十来个烟蒂。

“你到底抽了多少根烟!”

被呛了一下,何斯迦甩开他的手,捂着口鼻,快步走到窗前。

关上窗户,她打开空气净化器,语气不悦地问道。

其实,傅锦行平时很少碰烟酒这些东西,津津来了之后,他更是很注意生活中的细节,以免影响到孩子。

“我六点多就回来了。”

他打了电话给萍姐,得知何斯迦去了医院,但待了一会儿就走了。

傅锦行还以为她会直接回家,所以一直等着,没想到左等右等,就等到了现在。

“哦,我去见了一个朋友。”

何斯迦抬起手腕,把头发给扎了起来,语气轻松地说道。

“锦添?”

在他面前,她好像是透明的。

她动作一滞。

不需要言语去反驳,单纯看何斯迦的反应,傅锦行就知道自己一定猜对了。

“他是我认识的人里面,最爱吃火锅的了,我也只是随口一猜。”

他直视着何斯迦的双眼,似乎早已看穿了她的内心。

她把手放下,也没有说谎:“嗯,就是他。”

接下来,是良久的沉默。

最后,还是傅锦行率先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尴尬:“他过几天就要出院了,你去看看也好。”

同是男人,他自然看得出来,傅锦添对何斯迦存有一丝莫名的情愫。

毕竟是自己器重的弟弟,只要他没有完全表露出来,傅锦行也不好多说什么。

所以,他才会故意不停地挖苦讽刺何斯迦,让她不要在傅锦添的面前卖弄风骚。

因为傅锦行很清楚,她的性格倔强,自己一旦说了那样的话,她为了避嫌,一定会主动远离傅锦添。

事实证明,这一招果然有效。

“这么快?”

何斯迦算了算日子,也差不多了。

骨折需要静养,以傅锦添的性格,能在医院里住上这么多天,实属不易。

“他都闹了两次了,非要出院,算了,那就听他的吧,回家休息也是一样的。”

傅锦行的语气听起来像一个慈父,充满了包容和宠溺。

说完,他主动一指旁边的座椅:“坐吧。”

何斯迦想了想,还是坐了下来。

傅锦行拉过另一把椅子,坐在她的对面。

他酝酿了几秒钟,这才开口说道:“任何事情,我希望你能直接问我,而不是去找别人。”

她有些脸红,毕竟,被傅锦行说中了,自己的确是去找傅锦添打听消息的。

“哦。”

何斯迦应了一声。

“何况,关于我的事情,别人也未必知道。”

傅锦行轻笑一声,好像已经料到了一切。

“霍思佳是我的高中同学,她是转校生,只在附中读了一学年。锦添根本不认识她,不光是他,我们全家都没人见过这个女孩,包括我妈。”

他一开口,就证实了傅锦添和何斯迦的猜测。

何斯迦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十六七岁,少男少女,花季雨季,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关于初恋的故事。

谁知道,傅锦行却摇了摇头,语气酸涩:“这并不是一个浪漫的爱情故事,虽然我也很希望它……是。”

他没有急着往下说,何斯迦也没有催促他,而是静静地坐在那里,耐心地等待着。

在这种时候,她是一个很好的聆听者。

“中海附中是全国排名第一的学校,每年有三分之二的学生会选择出国,学校为了升学率,偶尔也会从其他学校选拔一些尖子生,为他们免掉学杂费,还会提供高额的奖学金。霍思佳就是其中一个,她父母都不是中海本地人,家境也很普通。”

傅锦行看着不远处,眼神有些放空。

就像他说的那样,这不是一个王子和公主从此以后幸福生活下去的故事。

中海附中的学生大多非富即贵,成绩也遥遥领先,像是霍思佳这样的外校优等生,一来到这里,明显感到无所适从。

“全班四十多个人,有三十个要出国的,所以哪怕到了高三,大家也没什么学习压力,周末照过,体育课照上,一切正常。后来,我打球的时候摔断了腿,每到体育课或者室外活动课的时候都只能休息,她为了多做几道练习题,总是偷偷留下来,教室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说起往事,傅锦行的表情有些黯然。

“然后呢?”

等了半天,何斯迦忍不住追问道。

她想,事情应该很简单,富家少爷和小家碧玉,冲破了身份的阻碍,为了追求真爱,不惜和全世界抵抗。

“一开始,我们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后来,她拿着物理题来问我。我闲着没事,就给她讲一讲,也没有放在心上。不过,她却很感激我,亲手做了不少点心,拿给我吃。”

傅锦行继续说下去。

何斯迦好奇:“好吃吗?”

他瞪了她一眼:“不记得了。”

这种时候,还关注点心好不好吃,不是很奇怪嘛!

她悻悻地摸了一下鼻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没多久,学校就有了风言风语,说她仗着长得漂亮,就专门勾引男生,想被人包养。”

傅锦行垂下眼睛,声音低了下去。

不用说也知道,一个初来乍到的女孩,长得漂亮,成绩又不错,只可惜家里没钱,一定会成为八卦的对象。

再加上傅锦行当时可以说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又一向都是高冷范儿,却对一个转校生青眼有加,这让那些暗恋他的女生快要嫉妒疯了!

“肯定是女生传的,同性相斥。我猜,她一定长得很好看吧,长头发,大眼睛,衣着朴素,却美好得像是一朵清香的栀子花。”

何斯迦完全可以想象得出来,在很多时候,流言蜚语足以杀死一个人。

“被你说中了。”

傅锦行无奈地摇了摇头:“差不多吧。”

如果仅仅是这些,也就不会发生之后的惨剧了。

“后来呢?”

她很想知道,傅锦行有没有挺身而出,维护那个无辜的女孩。

“后来就是,我也出国了,不知道她的下落。”

他似乎不想再说下去,因为实在太难受,即便是傅锦行也不愿意再回首,宁愿假装忘记。

“哦……”

何斯迦点了点头,她听出来了,他不想多说。

“我只想告诉你,她从来都不是我的前任,我们没有谈过恋爱。或许,在那个年纪,她和我都对彼此萌生过朦胧的好感,但谁也没有表达过。”

深吸一口气,傅锦行决定,把话说得再清楚一些。

至于后面发生的事情,他不想说,也觉得没有必要让何斯迦知道。

“你……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何斯迦看着他,表情有些怔忪,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

“很简单,不想让你误会,更不想让你觉得我和你在一起,是为了把你当成是谁的替身。虽然你们两个人的名字一样,但我发誓,真的只是巧合而已。”

傅锦行习惯性地拧起眉头,这个表情对于何斯迦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我……我也没有误会什么。”

她嘴硬,不肯承认。

他气得笑出声来:“这还没误会什么呢?”

傅锦行想,要是自己再晚一点儿,没主动交代情况,说不定过不了两天,何斯迦就要打包行李,找个借口,从家里搬出去了!

以她的脾气,还真的能做出这种事!

“要是以后我们两个人再有误会,别隔夜,当天就说开,行吗?”

他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双手轻轻地搭在何斯迦的肩膀上,眼睛亮亮的。

她下意识地嘟了嘟嘴:“以后还有啊?”

傅锦行失笑:“就是那么一说。”

顿了顿,他又开口:“何斯迦,我年纪不小了,更不是什么小鲜肉,小狼狗,我玩不起那些浪漫花哨的爱情段数,虽然我最近已经幼稚到了自我鄙视的地步,可那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说罢,傅锦行在何斯迦的额头上印下轻柔一吻:“去洗澡吧,你浑身都是火锅的味道。”

旖旎的气氛一下子消失不见了,她气得一把推开他:“还好意思嫌弃我!”

他顺势后退了两步,露出一脸讨饶的表情:“不敢。”

时间不早了,两个人各自去洗澡。

睡到半夜的时候,何斯迦察觉到睡在自己身边的傅锦行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她强撑着,睁开眼睛,一看他居然一头是汗,双眼紧闭,嘴里似乎还在嘟囔着什么。

“不要……不要……思佳……别管我……快跑……”

很显然,傅锦行是被魇住了。

“傅锦行,你醒一醒。”

何斯迦伸手按亮床头灯,用手轻轻地推了他几下。

只见傅锦行浑身一个激灵,倏地睁开了双眼,他的眼睛里居然布满了红血丝,有些吓人。

“你在家里,我陪着你,这里很安全,不要害怕。”

看出他的惊恐,何斯迦轻声说道,握紧他的手,发现傅锦行的手心里潮乎乎的,都是冷汗。

就在刚才,她又听见了那个名字。

她知道,他喊的不是自己,而是霍思佳。

看来,当年的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我做梦了?”

傅锦行喘着粗气,他靠在床头,一点点地清醒了过来。

第131章 才不受窝囊气

看到他这副样子,何斯迦也有一点心疼。

但是,既然傅锦行不想多说,她自然没有办法继续追问下去。

更何况,从他的种种反应来看,的确不是什么好事。

将心比心,何斯迦也不愿意提起不堪的往事,因为大家都一样,人心本就脆弱。

“嗯,没事了,我去给你倒杯水。”

她要下床,冷不防被傅锦行给一把抱住了。

他把头埋在何斯迦的肩窝上,紧紧地搂着她,死也不松手。

那样子,和津津差不多,像个小孩。

“别走,我不想喝水。”

傅锦行哑声说道,又紧了紧手臂,一副不肯让她离开的架势。

何斯迦只好答应他:“那好吧。”

就这样,又过了十多分钟,傅锦行才终于平静下来。

他去冲了个澡,洗掉一身的粘腻。

何斯迦去厨房热了一杯牛奶,等傅锦行洗完了澡,她也正好关了微波炉。

“趁热喝掉。”

她把热牛奶端给他,他握在手里,没有急着喝下去。

“要不要去看一下心理医生?”

何斯迦忧心忡忡地看着傅锦行,她觉得,一件事只要在心里成了结,就很难解开,只会越来越死。

既然如此,不如主动面对,尽快解决问题。

他摇头:“不去,国内的心理医生大多是沽名钓誉,我早就见识过,这还真的不是崇洋媚外。”

听傅锦行的语气,应该是深有体会。

于是,何斯迦也没有再说什么。

接下来的两天,傅锦行明显变得憔悴了,他睡不好觉,经常在半夜惊醒,连带着睡在同一张床上的何斯迦也无法好好休息。

第三天晚上,他主动去书房过夜。

“我有一份文件要看,你先睡吧。”

等何斯迦洗完了澡,就听见傅锦行对自己如是说道。

她擦拭头发的动作顿了顿,眉宇间多了一丝忧愁:“我陪你吧,正好我也有一点工作需要收尾。”

听出她的关切,傅锦行摇了摇头:“没事,还不知道多久才能看完,明天津津要做检查,你早点睡吧。”

自从津津出了车祸,他们两个人都处于蜡烛两头烧的状态,既要去医院陪孩子,又要去公司上班,全都熬得不成样子。

何斯迦毕竟是女人,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她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睡前,何斯迦习惯性地拿手机,刷一刷娱乐新闻。

经过上一次的事情,张子昕好像要凉了。

娱乐圈的确是一个起伏不定的地方,但一个明星如果没有代表作,没有能够站稳脚跟的才艺,单纯只靠着绯闻和八卦,的确无法做到笑傲江湖,起码做不到笑到最后。

张子昕正是如此,她这两年还算高产,可一部接一部地拍戏,并没有令她的演技得到真正的提高。

相反,她倒是不停地接各种代言、推广,以及商业活动,虽然狂刷了人气,但也消耗了路人的好感度。

粉和黑,其实都是少数,而路人才是绝大多数。

不出事的时候,路人不会表态。

每当艺人出现负面消息,路人的意见就成了最重要的,俗称群众吃瓜。

刷了一遍娱乐头条,何斯迦放下手机,用手挤了挤酸胀的眉心,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翌日清晨,她前往医院。

想不到,梅斓竟然在病房里,还给津津买了玩具。

一见到她,何斯迦本能地心生警觉。

她快步走到了津津的身边,恨不得一把将儿子抱在怀里,彻底远离梅斓。

看出何斯迦的防备之情,梅斓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放心好了,我要是真的想做什么,你现在就看不到他了。”

听了她的话,何斯迦顿时愤慨不已:“他只是一个孩子,根本不懂大人的事情,你至于这么心狠手辣吗?”

而且,津津还是她的亲孙子啊!

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讨厌她,可孩子毕竟是傅锦行的,血浓于水。

“我什么都没做。”

梅斓一脸厌恶地皱起了眉头,尽管何斯迦在对付黄影这件事上颇有功劳,但她显然还是不满意这个儿媳,并不会轻易改变印象。

“傅太太,这里不欢迎你,你还是马上离开吧。”

何斯迦搂紧了津津,语气冷漠地说道。

既然大家相看两相厌,不如老死不相往来。

“我今天过来,是想告诉你,虽然我很不喜欢张子昕这个女人,但也不代表我就接受你了。锦行和你结婚,充其量只是为了气我,并不是因为对你有多么迷恋,相信你应该有这个自知之明。”

语毕,她又看了津津一眼。

“能偷偷生下这孩子,你也的确是好手段,呵。”

梅斓的语气里满是嘲讽,神态之间更是充满了鄙夷。

一向洁身自好的儿子忽然冒出来了一个私生子,唯一的解释就是,孩子的母亲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心机女。

全世界的母亲大概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觉得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

梅斓也不例外。

“说我可以,不要带上我的儿子。”

何斯迦感到一丝憋屈,因为梅斓是她名义上的婆婆,自己就算再生气,也不能像是掌掴杜婉秋或者张子昕那样,当场动手。

她只能忍耐。

“我也不瞒你,段家最近遇到了一点麻烦,需要我们傅家伸出援手。可我们是商人,商人从来不做赔本的生意,我想来想去,觉得联姻是一个好办法,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梅斓目光灼灼地看向何斯迦。

病房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和津津,护工以及萍姐二人早就在何斯迦到来之前,就被梅斓给赶了出去。

无论如何,傅太太的身份还是很唬人的。

“我不明白。”

何斯迦现在是铁了心地不给梅斓任何面子,虽然不能动手,但不表示她就任由对方欺负,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你不明白也不要紧,我可以让你明白。”

梅斓一边说着,一边从一个限量版手袋里掏出一沓文件,甩到了何斯迦的面前。

她定睛一看,上面写着“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

何斯迦拿了起来,随手一翻,发现里面的条条款款还真不少,一看就是出自专业律师之手。

她不禁冷笑:“准备得很充分,可惜,抚养费太少了一些。”

一个月给两万块,打发叫花子吗?

再说,钱多钱少只是一方面,她和傅锦行之间的事情,凭什么让外人插手?

梅斓似乎早有预料,她露出讥讽的笑容:“除此之外,我还可以给你一套房子。中海的房子有多值钱,不用我说了吧?别说是外地人,就算是本地人,想要全款买房,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有了房子,你的后半生就算是高枕无忧了!”

她刚一说完,何斯迦就狠狠地把那份离婚协议书摔在了梅斓的面前。

“房子?我不稀罕。你要是真有本事,就让你儿子跟我离婚,不然的话,我就当定了傅锦行的老婆,让你膈应到咽气的那一天!”

梅斓三番五次地羞辱她和津津,已经让何斯迦忍无可忍。

她的爆发,显然出乎梅斓的意料之外。

因为她知道孟蕊是一个性格软弱的女人,本以为她的女儿也好不到哪里去,谁知道何斯迦在这一点上却一点儿都不像自己的母亲,并不是一个软柿子。

“你也不看看自己,哪里比得上人家段芙光?”

一计不成,梅斓又换了一计,试图让何斯迦产生自卑感:“你爸根本就是一个无能的二世祖,败光了家底,现在只能卖女儿!”

这话倒是不假,不光她这么认为,其实,连何斯迦自己也表示赞同。

她知道,何元正一直都想从自己的身上捞好处。

得知她嫁给了傅锦行,他原本还想以岳父的身份施压,从傅家“借”一大笔钱来周转自己的生意。

说是“借”,恐怕不会还了。

可惜的是,何斯迦根本就没给他这个机会。

“是嘛,可惜段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明知道人家有妻子有儿子,还不是巴巴地送自己的女儿去做姨太太?哦,原来拿公款赌钱这码事,居然是高人一等的?”

何斯迦也不生气,反而笑眯眯地看着梅斓。

见她居然知道段家的事情,梅斓狠狠地吃了一惊。

“你、你怎么知道?”

她怒道。

何斯迦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当然是锦行告诉我的,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夫妻,无话不谈。”

看着梅斓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她一阵暗爽。

婆媳生来就是天敌,有一些甚至是死敌,想来她们两个人应该就是后者。

几次交锋下来,何斯迦也掌握了诀窍,那就是不要正面硬碰硬,而是拿傅锦行当挡箭牌,百试百灵。

果然,梅斓占不到什么便宜,七窍生烟,她骂了一顿,还是走了。

“妈妈,这个奶奶很凶。”

见梅斓离开,一直蜷缩在何斯迦怀中的津津小声说道。

说完,他把手里的玩具丢到了一边,有些嫌弃。

他还不知道的是,“这个奶奶”就是自己的亲奶奶。

“嗯,我们以后不搭理她了。”

何斯迦柔声说道,也没有解释太多。

津津还小,就算说一大堆,他还是不能理解,不如等以后再说。

正想着,一个戏谑的声音从病房门口传来:“真是舌战群儒的感觉啊,连我一个看客都跟着一阵激动,很多年没人敢这么和她说话了!”

第132章 忍不了了

何斯迦一扭头,发现是傅锦添。

他前两天已经出院了,今天是过来复诊的,本想过来看一看津津,没想到就遇到了何斯迦和梅斓的精彩对决。

她回头,淡淡地回答道:“逞一时口舌之快罢了,有什么好激动的,我现在把人得罪了,以后同样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冷静下来之后,何斯迦也想通了,虽然不至于后怕,但也不觉得高兴。

“津津,叔叔给你带了限量周边。”

傅锦添将一个精美的纸袋送到了津津的面前,冲他挤了挤眼睛:“是钢铁侠的磁悬浮模型,一会儿教你怎么玩!”

津津果然一声欢呼,就差扑到他的怀里。

“他已经有很多玩具了,以后别买了,又那么贵。津津,要说什么?”

何斯迦有些不好意思地向傅锦添道谢。

“谢谢叔叔!”

津津抱着纸袋,大声喊道。

等萍姐回来,何斯迦把孩子交给她,自己则是和傅锦添一起下楼,在医院附近找了个咖啡馆,面对面地坐了下来。

“喏,你要的资料,我都已经打印下来了。”

点了咖啡,傅锦添推过来一页纸。

他皱了皱眉头,有些无奈:“可惜就只有这么多,我猜对了,她是我大哥的高中同学,但只是在最后一个学年转校到了中海附中。关于她的消息很少,你先凑合看看。”

何斯迦没有说什么,伸手接过那张薄薄的纸,低头细看。

那其实应该是一张学生信息登记表,右上角还有一张一寸照片,尽管只是证件照,依稀可以看见少女美丽清纯的脸庞。

照片里,霍思佳穿着校服,长发扎成马尾,但她明亮的大眼睛,饱满又不突兀的额头,挺直的鼻梁,以及小巧的两片红唇,都说明了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这种‘大光明’发型,最考验颜值,看,没有刘海的遮掩,一般人都驾驭不了。”

何斯迦自言自语地说道。

傅锦添也摸了摸下巴:“嗯,的确,就算是在附中那种美女如云的地方,应该也算校花一类的级别了吧!”

怪不得她遭到排挤和歧视,何斯迦想,这种不施粉黛的美丽,对于情窦初开的少年们来说,的确具有致命一般的吸引。

除了照片之外,上面还有出生日期、籍贯、家庭住址之类的信息。

“这个地址在老城区,几年前就统一拆迁了,她父母的手机号码也是空号,估计已经不用了。”

傅锦添凑了过来,指着那一排地址和电话号码,主动说道。

“你都查过了?”

何斯迦惊讶地看着他。

“难得你有事找我,我当然要竭尽全力了!举手之劳而已,可惜我找不到她的下落,很奇怪,这个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对了,她应该没有参加高考,档案库里没有她的成绩和录取院校!”

傅锦添疑惑地回答道。

想了想,何斯迦还是没有把傅锦行和霍思佳之间的过往告诉傅锦添。

至于为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她总觉得,傅锦行和傅锦添两兄弟虽然看起来关系亲密,可还是有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挡在二人中间,也许现在还不算什么,但总有一日会爆发大问题。

何斯迦唯一希望的,就是那一天不要太早来临。

“好,我回去再看看。锦添,这件事辛苦你了,不过,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们到此为止,先不要再追查下去了,好吗?”

她柔声说道。

看了一眼时间,何斯迦准备回公司。

“不查了?哦,好吧,都听你的。反正,以后你要是还想知道什么,就告诉我,我帮你查。”

傅锦添笑了笑,依旧是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

他拿起手边的饮料,吮了一口果汁,又问道:“你要去上班了?”

“对,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不要急着回公司,养好身体才是第一位的。”

何斯迦点点头,站起身来,跟傅锦添道别。

看到她上了一辆出租车,彻底离开,他才拿起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十几分钟之后,有人推门进来。

她环视一圈,找到了傅锦添,然后在他的对面,也就是何斯迦刚才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段小姐。”

傅锦添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女人,语气不是很高兴:“我把这么重要的信息告诉你,不是让你给我惹麻烦的。”

段芙光心里有愧,也知道自己捅了篓子,于是,她没有多做辩解,而是不安地扭了扭身体。

“我早就提醒过你,你可以试探,但不要威胁。我大哥生平最恨被人威胁,你犯了大忌。不过,这样也好,连她都知道了,那件事迟早兜不住。”

傅锦添慢条斯理地分析着,眼神一点点黯淡下去。

他也不想这么做,可是,嫉妒的火焰一旦燃烧,就无法熄灭,只会越来越猛!

颁奖礼上发生的事情,深深地刺痛了傅锦添的内心。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或许,他还不会如此暴躁。

正是因为傅锦添就坐在何斯迦的身边,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眼睛里流淌出的璀璨光芒,比钻石还耀眼,他知道,自己无法继续容忍下去。

“到底是什么事,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段芙光好奇极了,偏偏傅锦添还要卖关子,就是不肯说。

“段小姐,女人的好奇心太重,并不是一件好事,尤其对于那些还不算很聪明的女人来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傅锦添毫不客气地教训道。

她不悦地瞪着他:“你找上我,也有你的目的,谁也别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傅锦添,起码我不是真心想要拆散他们夫妻二人,只是想借钱而已,你呢?”

段芙光不是傻子,她看得出来,傅锦添对何斯迦有企图。

如果是平时,她肯定不会跟他合作,毕竟,就像段芙光所说的那样,她的确不希望看到何斯迦遭遇不幸。

但问题是,她必须要尽快筹到一大笔钱,把挪用公款的那个窟窿给填上。

要不然,她爸不仅会被踢出公司,甚至有可能遭受牢狱之灾!

作为家里唯一的女儿,段芙光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大家各取所需,不是很好嘛?”

傅锦添伸出一只手,轻轻地叩着桌面,一下又一下。

“大伯母现在也站在你这边,说不定,他们真的会离婚,到时候你就嫁给我大哥,想要钱还不简单?”

他讥笑一声,和刚才面对何斯迦的时候,迥然不同。

段芙光脸色涨红,大声反驳道:“你少胡说八道了!我对做小三没有任何的兴趣!我说了,我只是想借钱而已!”

傅锦添忽然没了耐心,冷冷地看着她:“你不想做小三,只是因为你爱的男人压根不拿正眼看你,谁都知道,除了老婆和女儿,宠天戈的身边没有雌性生物,连只母蚊子都看不到。你不是不想,你只是没有那个能力。”

几句话,噎得她全无反抗能力,眼圈也发红了。

被人当众如此羞辱,段芙光连死的心都有了。

“放眼整个中海,能够和宠天戈抗衡的人并没有几个,很巧,我大哥就是其中之一。如果你能搞定我大哥,就等于是从侧面证明了自己,再不会沦为笑柄,就连段家也没有人敢看不起你们一家三口!”

傅锦添上半身前倾,凑近段芙光,阴恻恻地说道。

她顿时全身发冷,狠狠地打了一个激灵。

但是,段芙光的脑子里却情不自禁地勾勒出了一个画面——

亲戚们围在她爸妈的身边,一脸谄媚,百般巴结。

而不像现在,因为她的缘故,他们在叔叔伯伯们的面前,总像是低人一头似的。

说起来,还不是因为自己嫁得不够好吗?!

眼看着段芙光的表情在发生着一点点的变化,傅锦添十分同情地看着她:“我和你是一样的,我们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但一出生就注定了无法到达顶点,因为我们不是嫡子嫡孙!”

她没有吭声,但目光却明显一沉,显然是听进去了。

“所以,为自己争取一把,这没什么不对。”

他微笑着,循循善诱。

从医院回到公司,何斯迦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脱下外套的时候,她又一次摸到口袋里的那张纸。

忍不住把它掏出来,放在桌上,她反复看了好几遍。

“霍思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何斯迦情不自禁地嘀咕着,她看得出来,傅锦行在关于霍思佳的事情上表现得讳莫如深,似乎忌惮着什么。

可惜,她已经答应他了,不会再私下里去查这件事。

这也算是两个人之间的一个承诺吧,何斯迦不想轻易违背。

她收起那张纸,放在最下面的抽屉里。

就在何斯迦认真工作的时候,左手边的内线电话响了。

是她新招的助理骆雪打进来的:“何经理,你父亲来了,想见你。”

她的语气是小心翼翼的,似乎也听到了一些传闻,关于何斯迦和何元正的父女关系闹得很僵之类的。

何斯迦一怔,她没想到的是,何元正居然还敢来傅氏。

“让他上来,另外,再派两个保安跟着他。”

她蹙了蹙眉头,把心一横,倒要看看何元正找自己干什么。

第133章 一点一点接近真相

得到了何斯迦的指使,很快,骆雪带着何元正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令人尴尬的是,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两个身着统一制服的保安。

“把我当贼吗?居然派人盯着我!”

一路上,何元正面露不悦,口中骂骂咧咧的。

作为助理的骆雪只是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在前面带路,既让人挑不出什么差错,也不不接何元正的话。

“何经理,何先生来了。”

骆雪敲了敲办公室的房门,示意何元正可以进去了。

“我要喝咖啡!”

他扯了扯衣领,烦躁地说道。

在傅氏工作了好几年,骆雪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反客为主的拜访者,如果不是因为何元正是何斯迦的亲生父亲,她可能早就不想伺候了。

助理怎么了,助理也是人,需要得到尊重。

骆雪看向何斯迦,后者也正在看向自己:“骆助理,你去倒杯水就行,我这里没有咖啡。”

“好的,请稍等。”

有老板撑腰,骆雪立即礼貌一笑,倒了一杯水,放到何元正的面前。

“何经理,那我先出去了,有事你喊我。”

她走出办公室,不忘带上房门。

至于那两个保安,则是守在门口。

如果办公室里发生什么情况,他们第一时间就能冲进来。

“我可是你爸,你就这么对待我!”

何元正一脸气冲冲地说道,不过,他也是真的渴了,拿起那杯水,就大口大口地灌了起来。

喝得一滴不剩,他才放下杯子。

何斯迦语气不善地问道:“难道你已经山穷水尽到这种地步了,连喝水都要来找我?”

一听这话,何元正顿时气得青筋暴跳,他脸红脖粗地大声嚷嚷道:“放屁!老子就算是去讨饭,也不上你家门口!”

她挑了挑眉头,没有说话。

何斯迦的反应似乎刺激到了何元正,他粗重地喘息着,用了半天时间才缓过来。

再次看向她,何元正的神情之间忽然多了一丝萧索。

“迦迦,我知道,你怨恨我。我承认,自己当年确实是鬼迷心窍,对你太不公平了。你还那么小,我就把你送到国外去了……”

他垂下眼睛,似乎有些不敢和何斯迦对视。

沉默了几秒钟,何斯迦这才开口:“其实,你打发我走,现在想想,我并不生气。你那时候和杜婉秋新婚燕尔,你侬我侬,我留在家里,确实碍眼。”

再说,时间一长,万一杜婉秋在背地里虐待她的话,也不见得比让何斯迦出国留学更好。

正因为如此,她也想通了。

“你应该很清楚,真正让我生气的,不是那些小事,而是我妈到底是怎么死的,你敢告诉我吗?”

何斯迦腾地站了起来,直接走到何元正的面前,定定地看着他的双眼。

被她这么一看,何元正明显心虚起来。

他下意识地移开目光,嘴里也跟着一阵支吾:“你妈一直身体不好,自从生了你,她就小病不断……你是知道的嘛,她心脏不好,总是不舒服……”

何元正翻来覆去地念叨着,而他所说的这些话,也是他多年以来,一直对朋友亲戚们不断重述的。

谎话说上一千遍,也成了真的。

更何况,孟蕊在生何斯迦的时候,确实因为难产而大出血,从此以后,她的身体就变得非常虚弱,这也是实情,不是何元正撒谎。

因此,在她去世的时候,没有一个人产生怀疑,包括她的娘家。

“你敢看着我的眼睛,把我当成我妈,再说一遍吗?”

何斯迦上前一步,说完,她一把抓住了何元正的手腕,让他动弹不得。

“我……我说了,是她身体不好,和我没关系!”

情急之下,何元正大声喊着。

他的声音嘶哑而颤抖,额头上冷汗直冒,不知道是天气太热,还是心里害怕。

“好啊,正好时间还早着,我看过黄历,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去给我妈扫扫墓,陪她好好聊一聊。”

何斯迦反手一扣,拉着何元正就要往外走。

她的话成功地令何元正浑身哆嗦,像是筛糠一样,抖得厉害。

他对孟蕊心有愧疚,自从她去世之后,每年清明时节,何元正都派人去祭拜一下,并不敢亲自前往。

对于这一点,杜婉秋感到很满意。

“哎,其实活人是不会跟死人争宠的,她毕竟也是元正的妻子,按理来说,去扫墓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当然不会拦着。偏偏元正怕我多心,宁可花钱雇人,也不去了……”

在很多场合,杜婉秋都洋洋得意地对外人如是说道。

何斯迦是后来才听说的,她对这个恶毒女人的憎恶明显又多了一分。

很明显,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敢去是吗?我妈走了十多年,你去过她墓前几次?别告诉我,除了下葬那次,一次都没有!”

何斯迦越说越生气,说到最后一个字,她使出全身的力气,推了何元正一把。

何元正虽然五十多岁了,但他毕竟是一个大老爷们,从小吃香喝辣,没受过苦也没遭过罪,身体健硕。

所以,就算何斯迦用尽全力,也不能动他分毫。

“我……我其实……”

张了张嘴,何元正似乎想要解释,却因为理亏而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何斯迦刚要说话,办公室的房门被人推开了。

原来,骆雪出门之后,正好遇到了从外面回来的曹景同,两个人在同一楼层办公,又都是助理,所以关系不错,时不时地会聊上几句。

从骆雪口中得知何元正来了,曹景同立即去告诉了傅锦行。

他一听,马上来找何斯迦,生怕她被欺负了。

“我当是谁来了,原来是岳父大人,真是有失远迎。哎,不过,我记得我曾经说过,这里不欢迎你,你忘了?”

傅锦行噙着一丝冷笑,一脸讽刺地招呼道。

从他口中说出“岳父大人”四个字,没有任何尊敬的感觉,反而充满了嘲笑的味道。

“我是来找我女儿的!要不是迦迦在这里,你用八抬大轿抬我,我也不来!”

何元正狼狈地一抹脑门,反唇相讥。

闻言,傅锦行轻哼:“何元正,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起染坊来了!信不信我让保安把你丢出去,到时候可别说我不给面子!”

他的样子看起来的确有些吓人,何元正不甘心地动了动嘴唇,可还是没敢反驳。

“你来得正好,冯舒阳那边已经招了,我本来也要去找你。我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是实话实说,还是等着警察上门。”

傅锦行走到一旁的沙发旁,自顾自地坐了下来,翘起一条腿,姿态闲适。

见状,何斯迦偷偷地翻了一记白眼。

这个家伙是不是忘了这里是谁的办公室啊,旁若无人的!

没办法,他就是有一种天生的王者气势,哪怕随随便便地往人群里一站,也掩藏不了。

“什、什么招了?”

何元正看起来有些发懵,看他的反应,好像的确不知情。

飞快地和傅锦行交换了一下眼神,何斯迦觉得,也许何元正真的被蒙在鼓里,起码有一些细节,他是不知道的。

“我妈是被杜婉秋害死的,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她故意冷冰冰地说道,语气笃定。

虽然没有证据,但也可以诈一下试试。

果然,何元正一下子呆住了。

过了半天,他才疯狂地摇晃着脑袋,大声喊道:“不、不会的,婉秋不会做这种事的……”

忽然,他好像想到什么似的,愣在原地,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何斯迦也不催问,只是静静地站着。

“是、是不是专门治疗心脏病的那个药?当初,是婉秋强烈建议我去买那个药,我去咨询了医生,医生也说没问题,所以我就给小蕊换了药……”

何元正感到手脚冰凉,喃喃地说道。

他虽然不懂医学,可冯舒阳最近风头很盛,中海到处都是关于他的消息,铺天盖地,包括他的最新医学发现。

“为了这种女人,你害死我妈,你真是人渣!”

何斯迦气得想要杀人了。

“不是我!我不知道!”

何元正大骇,连连退了两步,不停摆手:“我真的没有!”

一想到孟蕊很有可能是被自己间接害死的,他也吓得不轻,头皮一阵阵发麻。

半晌没有说话的傅锦行终于开口:“不管你是真的不知情,还是假的不知情,你要是一个男人,就不要推卸责任!你跟杜婉秋双双婚内出轨,孟蕊是你的妻子,被人害死,你还要坐视不理吗?”

被他一问,何元正也不禁冷汗涔涔。

“就算警察找上门来了,我还是这么回答!对,那个药是我买的,可我根本就不知道它有什么副作用……”

尽管如此,他还是倔强地说道。

何斯迦看了傅锦行一眼,她选择相信。

事到如今,也只能相信了。

“杜婉秋当年偷了冯舒阳一个U盘,你见过吗?”

她想了想,又问道。

现在的情况是,就算有了证据,杜婉秋也未必真的能被绳之于法。

但如果没有证据,她绝对会矢口否认,把嘴闭得死死的。

“U盘?没啥印象了,我又不经常回家,不管家里是多了什么还是少了什么,我都不知道。”

何元正悻悻地看着何斯迦,有些郁闷地回答道。

杜婉秋和冯舒阳被人堵在酒店房间里这件事,对他刺激很大。

所以,那天一回去,何元正就开始清点家里的账目,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第134章 男人也要哄

“迦迦,不瞒你说,家里现在真的空了。”

眼看着何斯迦的态度似乎有些软化,何元正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我看,我好不容易借来的那些钱,都被换成金银珠宝了!”

早在几个月以前,杜婉秋就已经陆陆续续地转移了一部分私房钱,她似乎早有预料,未雨绸缪,每次都跟耗子搬家一样,少量多次。

“呵,活该。”

对于何元正的遭遇,何斯迦丝毫也不感到同情。

一个男人,背叛妻子,疏远女儿,一心一意地讨好自己的出轨对象,现在落得这样的下场,在她看来,属于咎由自取。

“如果男人在出轨之后都像你这样惨,社会风气应该能够净化不少。”

她不忘挖苦道。

何元正苦着一张脸,扁了扁嘴,说不出话。

其实,他今天来找何斯迦,也是想跟她一起商量商量,接下来要怎么办。

活到一把年纪了,何元正才猛地意识到,自己如今只剩下何斯迦一个亲人了。

至于杜婉秋和何千柔母女二人,他根本指望不上。

不仅指望不上,说不定还会被反咬一口。

“迦迦,老爸现在只有你了。”

何元正眼巴巴地看着何斯迦,表情看起来十分可怜,也不像是装的。

作为一个男人,他可以和别人的老婆风流快活,尽情地给其他男人戴绿帽子。

但换成自己,何元正就受不了了。

尽管杜婉秋和冯舒阳两个人那天在酒店没有真枪实弹地大干一场,其实也差不多了,衣服都脱得光溜溜的,谁都不傻,知道意味着什么。

所以,何元正的自尊已经被人狠狠地践踏,在地上摩擦。

尤其是一回到家里,杜婉秋不仅没有任何悔过之意,反而骂他没钱,没本事,就连那方面都不好使了,害她整天守活寡。

这种辱骂,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致命的。

“我把她给打了,她哭哭啼啼,带着千柔回娘家去了。”

何元正有些尴尬地说道。

世间万物,还真的是一物降一物,他对第一任妻子孟蕊倒是凶巴巴的,但对杜婉秋却连一句狠话都没有说话。

这一次直接动手,说明何元正也是生气到了极点。

“那是你们三个人的事情,和我无关。我只想弄清楚一件事,那就是杜婉秋是不是看了冯舒阳的学术研究,故意给我妈服用那个药。”

亲情牌对于何斯迦来说,是没有用的。

她一个人独自带着孩子在南平生活了五年,这段期间内,没有一个亲人来找过她,包括何元正。

所以,她的一颗心早就凉透了。

“如果你能找到那个U盘,我或许会考虑帮你再度过一次难关,前提是,等到揪出杜婉秋以后,你别想再替她求情。”

默不作声的傅锦行再次开口说道。

对于何元正来说,他的话无异于是一根救命稻草!

“好,没问题!”

何元正想也不想地一口答应了下来。

见他答应得这么干脆,何斯迦忍不住一脸鄙夷地说道:“好歹也是夫妻一场,你倒是痛痛快快地出卖了她!”

老脸一红,何元正辩解道:“她不仁,我不义罢了!迦迦,我这也是替你和你妈报仇啊,是不是……”

何斯迦冷笑一声,懒得搭理他。

临走的时候,傅锦行向门外招了招手,让那两个保安将何元正一左一右地架了出去,而且是以一种很不客气的方式。

“喂,喂!”

何元正挣扎着,却看见傅锦行向自己使了一个眼色。

他顿时明白了什么,小声说道:“我懂了,你是故意要表现得和我势同水火,以免别人知道我们在私下里达成了合作关系!”

说完,何元正被那两个保安带进了电梯里,他还很配合地高声叫骂了几句,唯恐别人不知道似的。

等电梯门徐徐关上,傅锦行才面露微笑,轻声说道:“我可没这么说,是他自己这么以为的。”

他只是单纯看何元正这个人不爽罢了,不想错过每一个能够整治他的机会而已。

何斯迦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让冯舒阳和何元正同时去追查U盘的下落,就等于上了双保险。

不管怎么说,杜婉秋是跑不掉的。

“我在想,就算真的是她做的,我又能怎么办呢?人都死了十多年了,连最起码的尸检都做不了,更别提向检察机关提起公诉,恐怕只能不了了之……”

心头感到一阵莫名的酸楚,何斯迦抱紧双臂,陷入一种绝望之中。

她想要报仇,可却走投无路。

一只手轻轻地揽过何斯迦的肩头,让她靠向自己的胸口,傅锦行收敛了笑意,轻声说道:“正义和公理不会永远迟到,相信我,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我们一定会知道自己要如何去面对。”

他已经想好了,就算不能用法律去惩处杜婉秋,也要用属于自己的办法去教训她。

放过恶人,也是一种助纣为虐。

“嗯。”

何斯迦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之后的几天,所有的事情都顺利得有些诡异。

梅斓没有再找何斯迦的麻烦,甚至也没有打来电话告状。

何斯迦旁敲侧击地问了问傅锦行,他对于医院那天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说明梅斓没有在儿子的面前搬弄是非。

这倒是奇怪了。

津津的情况也在好转,到底是小孩,还在长身体,新陈代谢的速度是很快的。

他在手术之后没有出现并发症,拆线之后,已经可以下床活动,一天比一天好起来。

“妈妈,我想回家。”

抓着何斯迦的一截头发,津津小声地说道。

她一怔,柔声哄道:“乖,这里有医生叔叔,还有护士姐姐,他们都可以照顾你,津津很快就能好起来。”

可津津还是不停地摇头,小嘴一动一动的,似乎想说什么。

他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傅锦行,脸上是欲言又止的表情,还夹杂着一丝惧怕。

虽然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但津津和傅锦行之间明显还是有些生疏,做不到像寻常父子那样亲密。

“津津,不喜欢我?”

傅锦行察觉到了,他在床的另一边坐了下来,冲着津津张开了双臂,想要抱他。

可惜,小家伙不是很给面子,只听他哼唧了几声,依旧赖在何斯迦怀抱里,不肯动弹。

此情此景,傅锦行顿时有些挂不住脸了,他的两条胳膊还十分尴尬地举在半空中,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津津。”

何斯迦同情地看了傅锦行一眼,心里想着,某人讨好儿子的这条路,看来还真是需要漫漫求索啊!

她指着傅锦行,对儿子说道:“他是爸爸。”

津津果然流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他不是爸爸。”

何斯迦没想到儿子居然这么倔强,一时间,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你不是说要给他买衣服去吗?差不多了,还不走?”

傅锦行看了一眼时间,提醒道。

不等她说话,他又一本正经地说道:“趁你不在,我们两个人可以来一次纯爷们之间的对话。”

津津最喜欢别人叫他“纯爷们”,一听到这三个字,他立即高兴地举起一条手臂,展示着上面的小小肌肉。

何斯迦皱了皱眉头,刚要反驳,她已经被傅锦行给一路推出了病房。

“快走吧,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打骂他!”

傅锦行抽了抽眼角,无奈地说道。

他好歹也是一个大人,怎么可能真的去欺负一个小孩嘛。

离开医院,何斯迦去了附近的一家大型商场,给津津买了里里外外的衣服。

小孩子长得快,即便还在住院,但身体可没有休眠。

几天以前,何斯迦给津津一换衣服,发现他的衣袖和裤腿明显短了一截,她只好过来买几件新的童装。

“就这两套吧,麻烦你了。”

她拿出手机,付了钱,拎着袋子,走出了童装区。

楼下一层刚好是男装区,何斯迦忽然想到,自己和傅锦行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似乎还从来没有给他买过什么礼物。

不过,主要原因也是他根本什么都不缺。

傅锦行的行头都是专门从国外定制的,从西装到皮鞋,就连衬衫上的纽扣都是十分考究的,马虎不得。

她站在电梯的旁边,正在犹豫,身边经过两个年轻女孩,其中一个正在以过来人的姿态跟另一个说着:“男人就像小孩,也要女人去哄嘛,偶尔买一件小礼物,他们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乐开了花……”

这句话幽幽地传进了何斯迦的耳朵里,让她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于是,她毫不迟疑地去了男装区,进了一家专柜。

眼看着何斯迦衣着不凡,气质出众,专柜店员也很热情地迎了上来:“你好,新品到货,欢迎选购。”

她想了想,决定买一副袖扣,送给傅锦行。

“喜欢镶钻的,还是镶宝石的呢?如果是年轻一些的男士,推荐这一款……”

店员一边十分专业地向何斯迦推荐着,一边戴上手套,打开专柜,取出几副不同款式的袖扣,让她挑选。

“我看看。”

何斯迦微微俯身,认真地打量着。

她正看得眼花缭乱,不知道应该买哪一个的时候,似乎又有客人进来了,因为站在对面的店员再一次笑着说道:“你好,欢迎光临,两位可以随便看看。”

第135章 拿身体来偿还

一开始,何斯迦也没有多想,仍旧自顾自地挑选着。

但是,紧接着,一个不算陌生的女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何斯迦?”

听到自己的名字,何斯迦惊讶地回头:“孟小姐?”

顿了顿,她又改口:“蒋太太。”

站在自己身后的一男一女,正是蒋成诩和孟家娴。

至于他们两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中海,何斯迦就不得而知了。

事实上,她也不关心。

察觉到蒋成诩一直在盯着自己,目光火热,何斯迦立即避开了他的视线,以免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经过这么多事情,她已经想得很明白了,当初蒋成诩救了自己,这的确是一份天大的恩情。

但他也有意隐瞒了很多,这也是何斯迦所不能容忍的。

如果不是他,自己不会在南平生活那么久,无法见到家人,甚至不知道津津的亲生父亲是谁。

何斯迦转身看向店员:“就这个吧,我要送人,麻烦你给我包装一下。”

这么轻松就做出一笔大单,店员显然很高兴,立即去取来了那对钻石袖扣的包装盒,认真装好。

好像看不出何斯迦有意要躲开一样,孟家娴反而上前一步,语气亲昵地说道:“真是太巧了,我还以为看错了呢!”

大庭广众之下,何斯迦也不能表现得太过异样,她只是淡淡一笑:“我在中海生活,在这里遇到熟人,其实很正常。”

孟家娴怔了怔,似乎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倒是一旁的蒋成诩趁机说道:“斯迦,你吃饭了吗?不如和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我看这家商场的顶楼都是餐厅,你想吃什么?”

他的语气有些过于殷勤了,何斯迦明显地皱起了眉头。

当着孟家娴的面,蒋成诩到底是太蠢,还是想要故意惹起事端?

至于他的真实心理,何斯迦已经不想再去猜测,她想也不想地拒绝道:“不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店员将包装好的盒子装在一个十分精美的袋子里,双手递给何斯迦。

她连忙道谢,付了钱,一把接过来,迈步要走。

不料,这一次竟然换成了孟家娴来开口挽留着何斯迦:“是啊,难得遇到了,不如一起吃顿饭吧。你给傅先生打个电话,要是他方便的话,也一起过来。”

还未等何斯迦拒绝,她放在手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她接起来,这一通电话正是傅锦行打过来的:“亲爱的,你买完了吗?我饿了,你在哪里,我过去找你。”

黏黏糊糊的语气,和他平时完全不一样。

何斯迦稍微侧过身体,低声询问道:“津津呢?”

已经出来好几个小时了,她最挂心的当然还是儿子的情况。

傅锦行洋洋得意地回答道:“等一会儿告诉你,我这一次总算把这个臭小子给收拾得服服帖帖了!”

看样子,他们一大一小应该是达成了某种共识。

何斯迦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一抬头,她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两个人,不禁又是一阵头痛。

很明显,离自己最近的孟家娴已经听到了,给何斯迦打来电话的正是傅锦行本人。

“我在万国城,另外,我还在这里看到了蒋成诩和他太太。”

深吸一口气,何斯迦冷静地说道。

手机另一头的傅锦行明显一愣:“你们在一起?”

她诚实地回答道:“嗯,他们说想和我们俩一起吃顿饭,你要来吗?”

其实,何斯迦最希望的是傅锦行摆出他一贯的架子,直接说不,管他是不是天王老子,谁的面子都不给。

可惜的是,傅锦行一听蒋成诩和孟家娴一起来了中海,立即当仁不让地表示,他要做东,请他们夫妻二人吃饭。

地点就在万国城顶楼的一家私房菜馆,傅锦行是那里的股东之一,不需要提前预约,常年有位。

不到十五分钟,他就赶到了。

包房里,何斯迦、蒋成诩和孟家娴三个人都在,每个人的面前都摆着一杯热茶,谁也没有说话的意思,气氛看上去十分诡异。

“不好意思,久等了。”

傅锦行笑吟吟地说道,一副很自责的样子:“一会儿我自罚三杯。”

孟家娴欠了欠身体,向他问好:“傅先生,又见面了,贸然约你一起吃饭,还不知道会不会耽误你。”

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很有教养的女人。

“蒋太太,别这么客气,你们来了中海,我自然要尽地主之谊的。”

傅锦行摆了摆手,紧挨着何斯迦,也坐了下来。

他落座之后,一只手就自然而然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轻轻一搂,两个人显得非常恩爱。

虽然有些不太适应,不过,当着外人的面,何斯迦也就没有推开他。

四个人点了菜,但考虑到还要开车,就没有饮酒。

“来,我以茶代酒,敬你们一杯。”

傅锦行颇有东道主的风范,频频举杯。

相比之下,蒋成诩就显得沉默多了。

他端着茶杯,赌气似的,一仰头,一饮而尽。

孟家娴的脸上挂着一丝浅笑,不动声色地瞥了蒋成诩一眼,眼底一沉。

她完全看得出来,只要一见到何斯迦,他就会变得格外不正常!

“其实,我和成诩这一次来中海,是因为蒋氏在中海的办事处已经筹备妥当,以后大家说不定有机会经常见面,还请傅先生多多指教,多多帮衬。”

收回视线,孟家娴客客气气地说道。

俗话说得好,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更何况,傅氏财大气粗,放眼整个中海,也是能够排进前三的知名集团。

正所谓初来乍到拜山头,蒋成诩拉不下这个脸,孟家娴却觉得必须要跟傅氏搞好关系,起码不能交恶。

“蒋太太实在客气了,也过于抬举我了,指教不敢当,互相帮衬是应该的。”

傅锦行也敷衍得滴水不漏,在这方面,他一向做得很好。

一顿晚饭吃下来,蒋成诩心不在焉,何斯迦三心二意,似乎只有傅锦行和孟家娴两个人算得上是宾主尽欢了。

他们的成长背景本就差不多,都是在名门望族出生,成为重点培养的对象,高中之后被送往国外留学,然后才回国接手家里的生意。

所以,两个人一聊起来,在很多方面还挺有共同话题的。

四个人在商场的地下停车场道别,各自上了车,傅锦行先一步载着何斯迦离开,擦身而过的时候,他还不忘挥了挥手。

“行了,别看了,人都走远了。”

孟家娴轻笑一声,语气里充满了鄙夷。

她又不瞎,自然看得出来,就在刚才那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蒋成诩的眼睛好像黏在何斯迦的身上似的,看了又看。

“我只是想知道,津津怎么样了,他还那么小,被车撞到,不知道多久才能出院。”

蒋成诩眉头深锁,喃喃自语道。

他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询问,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彷佛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好酝酿着。

等反应过来,何斯迦已经跟着傅锦行一起离开了。

“不用问,也没什么可担心的,那可是傅家的孩子,傅锦行难道会苛待自己的亲骨肉吗?”

孟家娴嗤笑道,率先上车。

她已经坐进车里了,看到蒋成诩还是站在原地,不禁有些生气,使劲地按了一下喇叭。

他被吓了一跳,回头看着孟家娴,脸色明显变得不悦。

“你别太过分,关于中海这边的生意,我可以带着你,也可以不带着你,你要是想搞出事端,别怪我不念情分!”

蒋成诩低低地呵斥着她。

“呦,你还知道‘情分’这两个字啊?我以为你早就忘了,谁才是你的老婆!”

孟家娴冷冷地看着他,又按了两下喇叭,催促道:“我要回酒店了,你要是现在不走,等一下就自己打车回去吧。”

她的威胁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蒋成诩索性向电梯的方向走去,口中说道:“随便你,我还想逛逛。”

很快,他的背影就消失在了电梯里,气得孟家娴牙痒痒,恨不得咬人。

回家的路上,何斯迦看着窗外,显得有些沉默。

思索良久,她还是主动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遇到他们,太巧了。”

虽然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架势,但何斯迦不想被傅锦行误会,觉得自己在私下里还跟蒋成诩有任何联系。

所以,她才解释了一句。

傅锦行一边开车,一边笑道:“我前几天就得到了消息,说蒋家在中海的办事处已经正式挂牌,他们夫妇过来一趟,再正常不过了。”

说完,他瞟了一眼放在后车座上的几个纸袋,眼底滑过一丝精芒。

说来好笑,自从发现其中一个纸袋是某国际奢侈品品牌,*男士配饰,傅锦行的心中就产生了一丝隐隐的期待。

他又兴奋,又紧张,活像个小孩子。

这样没见过世面的自己,连傅锦行都忍不住想要唾弃。

“哦,对了,逛街的时候看到一个小东西,觉得挺适合你的,就买了。”

何斯迦回头,伸手拿过一个纸袋,从里面掏出一个黑色丝绒的小盒子,“啪”一下在傅锦行的面前打开了。

他定睛一看,唇角自然地向上勾起,形成了好看的弧度。

一旁的何斯迦在心头默默地想着,这男人笑起来还是很好看的,只可惜,他不怎么笑,或者笑得很假,往往属于那种皮笑肉不笑。

“这么昂贵,那我还是拿身体来偿还你吧。”

傅锦行笑眯眯地说道。

第136章 被记者拍到

何斯迦吓得手一抖,手上的东西险些掉下去。

她嗔怒地瞪了傅锦行一眼,似乎因为他刚才说的那句话而有些不高兴了。

“喂,我送你礼物,你还恶心我,是不是要我收回去才高兴?”

何斯迦腾出一只手,佯装生气,在傅锦行的手背上用力地拍了一下。

他也十分配合地大声喊着:“老婆大人饶命啊!是我错了!应该是情债肉偿,情债肉偿!”

说完,傅锦行一把将那个丝绒小盒子夺过去了。

他直接把东西放在外套的口袋里,还是远离何斯迦的那一侧口袋,好像生怕她会反悔一样。

她看穿了他的心思,忍俊不禁:“难道你还怕我要回去吗?给你买的当然就是给你的,哼,小心眼儿!”

换做是以前,何斯迦只敢在心里这么想一想,但现在,她已经很自然地脱口而出,说得再正常不过了。

傅锦行也察觉到了,胡乱地揉了揉她的一头长发,笑着说道:“小东西,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回到医院,何斯迦把给津津新买的衣服过了一遍水,一件件晾起来。

她干活的时候,傅锦行就在身边绕来绕去。

“我已经搞定小家伙了。”

他跃跃欲试地说道。

何斯迦手上一顿,疑惑地看着他:“你打他了还是骂他了?”

傅锦行:“……”

他气得险些抓狂,难道自己在她的心中,就是一个连几岁小孩都要欺负的渣男?!

“我只是用人格魅力去证明自己,让他对我心悦臣服!什么打骂,你怎么连起码的亲子教育都不懂?”

傅锦行一把拉住何斯迦的手臂,让她面向自己,非要理论一番不可。

瞥了一眼在床上看动画片的津津,何斯迦只好认输:“好好好,你最厉害了,先让我把这两双袜子洗了,行不行?”

她的敷衍太过明显了,傅锦行有些吃味儿,只听他哼了一声,还是松开了何斯迦。

“哎,也不知道锦添出院之后怎么样了?”

他状似无意地问道。

何斯迦下意识地接口:“挺好的,手臂上的石膏都拆掉了,已经可以试着活动……”

她后知后觉地闭上了嘴,心说,自己的嘴巴怎么就那么欠呢。

果然,傅锦行追问道:“你见到他了?”

她关掉水龙头,甩了甩手,有些无奈地回答道:“嗯,他过来看津津,就是你妈来的那天,你妈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到了,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遇到没有。”

梅斓来医院闹过这件事,傅锦行还是后来才知道的。

他当然很生气,尤其是听说她还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一份离婚协议书,里面写明了,每个月给何斯迦和津津母子二人两万块的赡养费。

欺人太甚!

傅锦行当时就要回家去找梅斓算账,不过,何斯迦拦住了他。

“不是我胆小怕事,其实我不怕她,只是我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再给自己添堵了。”

她如是说道。

最后,傅锦行还是听了何斯迦的话。

“嗯,他没事就好,我也放心了。等他再休息一段时间,就能回公司了,市场部那边缺了他,日子确实不好过。”

听他的语气,应该是非常器重傅锦添了。

何斯迦微微一怔,试探着问道:“对了,你不是有不少堂弟堂妹嘛?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也就是对傅锦添还不错,其他人呢?”

不仅没见过,傅锦行甚至在日常生活中都很少提起过他们。

他们也没有在傅氏担任任何职务,怪不得傅锦行在外人眼里,是一个独断专行的人物,说他不能容人,连亲戚都不肯提携。

“其他人?要么是废物,要么是野心家,我没有为他人做嫁衣的嗜好!”

傅锦行皱起眉头,语气不善地说道。

相比之下,他唯一还算信赖的,也就是傅锦添了。

“哦,我随口问问。”

何斯迦晾好了衣服,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

明天还要上班,她和萍姐交代了几句,然后亲了亲津津的脸庞,和他道别:“跟妈妈再见。”

津津明显有些困了,一双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强撑着对她摆了摆手,声音糯糯的:“妈妈再见!”

一旁的傅锦行咳嗽了一声,只见津津犹豫了一下,还是冲他挥了两下小手,吭哧吭哧地说道:“爸爸再见……”

何斯迦的眼珠子差一点儿没掉出来,不等她反应过来,傅锦行大手一揽,已经带着她走出了病房。

直到两个人都走进了电梯,她才回过神来,一脸错愕地看着傅锦行:“你是怎么做到的啊?津津的脾气其实很倔强的,也不知道随谁……”

他虽然还算听话,但是比较认死理,自己坚持的事情,任凭别人磨破了嘴皮子,也未必会吸取建议。

对于儿子的这种性格,何斯迦一度非常无奈,还特地去咨询了儿童专家,希望能够改变。

可惜,尽管性格这种东西可以塑造,可以培养,然而有一些骨子里的遗传因素却是很难剔除的。

专家很委婉地表示,可能孩子受到了父母或者其中一方的影响,天生就是这样,不能刻意改变,只能尽量引导。

“你是不是傻,当然是随我了!”

傅锦行一脸鄙夷地说道。

回到家里,他也不去洗澡,一头扎进了衣帽间,也不知道在里面翻箱倒柜地在找什么。

何斯迦有些烦躁:“喂,已经很晚了,你到底在折腾什么啊!”

听到声音,傅锦行一路屁颠屁颠地跑了出来,他的头发乱糟糟的,手上却多了一个天然水晶质地的袖扣盒。

“找到了!”

他一改往日的严肃,脸上带着一抹稚气的笑容,看得何斯迦一愣,再也说不出任何责怪他的话语了。

她低咳一声,掀眸看去:“这是什么啊?”

一个小小的长方形盒子,还没巴掌大,晶莹剔透,里面则是厚厚的真皮夹层,分成四个均等的区域。

何斯迦走上前去,拿在手里,爱不释手地看了半天,口中啧啧:“好精致啊,这是用一整块水晶切割打磨出来的,先不提价格,单看做工,就很珍贵了呢。”

听了她的话,傅锦行忽然垂下眼睛,沉声说道:“是啊,就是很珍贵,这是我妈当年特地从意大利买来的,把它作为定情信物,送给我爸。”

何斯迦一顿,似乎没有想到,梅斓还有这么浪漫多情的一面。

再想想她现在的样子,天差地别。

“可惜,我爸拿到手之后,不屑一顾,听说只是把玩了两次,就丢到一边了。”

傅锦行打开盒盖,指着里面,又说道:“这里一共可以放四副袖扣,你刚送了我一副,还有三副,你可别忘了。”

何斯迦张了张嘴,一脸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哪有人像你这么厚脸皮的,居然还主动向别人讨礼物?”

他指了指自己:“我就是这么厚脸皮,不用别人像我。”

看着傅锦行欢天喜地地把自己买来的那副袖扣放进盒子里,动作充满了小心翼翼,何斯迦也不禁有些感动。

她只是一时兴起,随便买了一份礼物,却把他给高兴得够呛,念叨了一整晚。

洗完澡出来,看到傅锦行还处于兴奋之中,何斯迦忍不住问道:“难道平时很少有人送你礼物嘛,瞧你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送了一座金山给你呢!”

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说道。

沉默了两秒钟,傅锦行露出一丝受伤的表情,他什么都没说,转身去洗澡了。

何斯迦愣在原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伤到了他的心。

翌日一早,她一睁开眼睛,发现傅锦行已经起床了。

想到昨天晚上他一声不吭地爬上了床,也没缠着自己做有爱的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何斯迦不免有些担心。

她连忙爬起来,在家里找了一圈。

“人呢?”

何斯迦拿起手机,打给傅锦行。

铃声响起,隐约从门口传来。

她疑惑地打开了房门,果然看见一身休闲装的傅锦行拎着两个纸袋,正准备进门。

“我去买早饭了,这家的豆腐脑儿和油条有上百年的历史,天天排大队,卖完就关门,必须要起早才能买到。”

他放下东西,催促道:“快去洗手,趁热吃才香。”

何斯迦翻了翻纸袋,又惊又喜:“你开车去买的啊!我早就想去了,可惜人太多了,晚一点就买不到。”

傅锦行指着脸颊:“还不赶快亲一口,天一亮我就出门了。”

她略一犹豫,还是亲了一口,然后连忙跑开,大笑道:“哈哈,我还没刷牙呢!”

两个人吃了早饭,一起前往公司。

本以为这种轻松欢快的气氛会一直持续下去,谁知道,傅锦行和何斯迦一走出电梯,发现曹景同和骆雪居然齐刷刷地等在了电梯门口。

“怎么了?”

一看到他们的表情,傅锦行就明白了,恐怕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那个……”

曹景同毕竟跟了傅锦行很多年,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一流的。

他委婉地说道:“有记者拍到傅太太,也没跟我们这边联系,就直接发到了网上,我已经让公关部去联系那家媒体了。”

何斯迦有些惊讶:“你说的……是我吗?”

她又不是什么明星大腕,整天除了公司就是医院,再不就是回家睡觉,有什么好拍的?

第137章 这一波狗粮撒得好

曹景同没有任何犹豫,点了点头。

何斯迦的表情有些错愕,又看向自己的助理骆雪。

“八点一过,网上就有了消息,虽然我们在努力交涉,但发布视频的网站却不肯删帖,说除非是涉黄涉政,只要是用户自行上传的文件,他们都无权随意操作。”

骆雪飞快地说道,然后把手上拿着的平板电脑递给何斯迦。

何斯迦蹙了蹙眉头,低头看向屏幕——

是一段只有十秒钟的视频,画质还算清晰,但明显不是出自于专业器材,应该是用手机拍摄的。

画面上,是她和蒋成诩一前一后地走在一起,看周围的环境,应该是中海的某一家大型商场。

已经有网友辨认出了,在下面留言,说是万国城。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买了水军,才过去一个多小时而已,视频下面的留言就已经超过了一万条。

绝大多数都是在骂何斯迦水性杨花的,说她不顾自己和蒋成诩都是已婚的身份,两个人居然堂而皇之地在大白天约会,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也不害臊。

有人控评,就有人被带偏。

一开始还有人半信半疑,可眼看着几十条、几百条甚至上千条的留言都是如出一辙的说辞,很多路人也开始一口咬定,绝对是何斯迦这个女人不守妇道,竟然在家门口给老公戴绿帽子,真不要脸。

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留言,就算何斯迦拼命克制着情绪,可她紧紧抿成一线的嘴唇还是泄露了她此刻的愤怒。

“清者自清。”

几秒钟以后,她把平板电脑还给了骆雪,吐了一口气。

她自己现在就是公关部的负责人,没想到新官上任三把火,最大的一把火烧到了自己的身上!

“这话我不爱听。要是人人都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为什么还要辟谣?”

傅锦行也接过曹景同递过来的手机,飞快地看完了那段视频。

本以为有什么猛料,哪怕是后期合成的,想不到竟然只是两个人一前一后在走路,连对话都没有。

“现在的社会风气竟然变成这样了,捕风捉影的程度简直令人发指!”

他越想越气,冷冷地说道。

曹景同立即补充道:“发布视频的那家网站隶属于本地的一家传媒公司,最近正在到处拉投资,我估计他们也是想要趁机炒一波热度,把流量提起来,方便寻找金主。”

说完这些,他递上一份文件,是企业评估。

看起来,曹景同对于傅锦行的做事风格,已经摸得很准了。

他早就猜到,一旦得罪了傅锦行,这家公司恐怕要完。

所以,曹景同提前把需要的东西都给准备好了,不需要傅锦行再去吩咐,省时省力。

瞥了一眼,傅锦行漫不经心地说道:“屁大的公司,还想找投资,别他妈找了,直接倒闭就行了。”

曹景同笑了笑:“知道了。”

他果然猜中了,能动手就绝对不吵吵,这就是傅锦行一贯的做事原则,特别是在商业领域。

倒是何斯迦还有一丝茫然:“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她觉得,从公关角度来看的话,应该继续联系视频发布网站,在适当的时候,可以草拟一份律师函,给对方施加一定的压力。

“何经理,有两份文件需要你的签字。”

骆雪很机灵,立即说道。

“好的。”

何斯迦连忙走向自己的办公室,先处理工作。

等她忙完了,腾出时间,准备再去看看网上的消息,却发现情况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很明显,有人出手了。

而这个人,就是傅锦行。

最近这两年,视频网站如同雨后春笋一样地出现,竞争非常激烈,其中有不少网站甚至以大尺度视频吸引流量,屡教不改。

而另外的一些网站也纷纷以不同的方式进行回击,有的走炫富斗狠路线,有的走接地气社会摇路线,还有的则是和狗仔合作,专拍名人隐私,用爆料来博人眼球。

何斯迦遇到的,正是最后一种。

此刻,她面前的电脑屏幕上,一则最新消息刷爆了头条。

“麦乐视频因资金链断裂而陷入倒闭危机,负责人表示,不排除抛售公司的可能性。”

“麦乐视频宣布破产,据悉,将由国内一家知名集团进行抄底收购。”

“知情人透露,傅氏集团旗下的宇光传媒将接手麦乐视频,宇光传媒CEO在个人认证微博上证实了这一消息,并表示将全面清理不良视频,肃清网络风气,引导社会正能量。”

半小时内,三条大新闻一条接一条地跳出来,让人应接不暇。

紧接着,何斯迦的工作邮箱也频频地响起气泡声,那说明公司内部系统在推送消息,一般都是关于人事变动,或者项目跟进之类的。

她按着鼠标,直接点开了。

果不其然,傅氏收购麦乐视频的消息也在内部系统上公布了。

这说明整件事已经板上钉钉,不是空穴来风。

“何经理,傅先生说,要你以集团公关部的名义向媒体发布一份声明。这是草稿,请你过目一下,如果没问题的话,我就可以拿给他们了。”

骆雪敲了敲门,快步走了过来,递来一份声明。

何斯迦一看,忍不住摇头。

“这也太胡闹了,有这种声明吗?连文带图的,不行,拿回去修改!”

她把那张纸重重地一拍,拧起眉头。

骆雪欲言又止:“这个……这是傅先生亲自写的,我也不知道要怎么修改……”

“啊?他疯了?”

何斯迦腾地站起来,抓起声明,快步向隔壁走去。

她连门都没敲,直接走进去,口中问道:“傅锦行,你这是想干嘛,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

傅锦行正在打电话,一见到何斯迦来了,他立即跟那边说道:“好了,先这样吧。”

然后,他放下了手机,起身迎向她。

“怎么气鼓鼓的?”

傅锦行反倒疑惑了。

何斯迦举起手里的那份声明,有些不满地看着他:“这是什么东西,乱七八糟的,居然还有照片,你什么时候拍的?”

声明下方是一张照片,傅锦行把何斯迦送给她的那副袖扣给拍下来了,旁边还配上一行文字,这是老婆送我的。

炫耀之意,溢于言表。

傅锦行扫了两眼,怎么看都觉得满意。

他拿起座机,让骆雪过来。

很快,骆雪来了。

“骆助理,去把声明拿给媒体那边吧,要说的话我已经都写得很清楚了,就这么发。”

傅锦行吩咐道。

虽然不满他的专制,可何斯迦知道,这一次视频事件就是冲着她来的,如果傅锦行和自己都不出面,反而容易被人大做文章。

有的时候,高调也是一种应对措施。

傅氏的声明一发出来,全网沸腾。

吃瓜群众纷纷表示,这瓜太甜,单身狗不宜食用,容易被齁到!

傅锦行在声明里说得很清楚,第一,何斯迦当时并不是单独和蒋成诩在一起,事实上,是他们两对夫妇在一起共进晚餐,餐厅的工作人员以及商场的监控录像都可以作证。

第二,傅氏收购麦乐视频并非公报私仇,只是一种正常的商业投资,麦乐视频目前处于亏损状态,一直都在洽谈转手事宜。

第三,傅锦行表示婚后生活愉快,还收到了妻子精心挑选的礼物,并附上一张自己亲手拍摄的照片。

与此同时,完整的视频也被发出来了,画面上是蒋成诩和孟家娴并肩走在一起,何斯迦一个人走在后面。

之前的那段视频里,孟家娴被人人为地剪辑掉了,只剩下蒋成诩和何斯迦。

正因为如此,所以视频一共只有十秒钟左右的长度,因为想要完全删除一个人出镜,还是很困难的。

“这一波狗粮撒得好!甜死了,嘤嘤嘤!”

“现实版霸道总裁爱上我!为我傅总疯狂打CALL不要停!”

“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最近这女的被黑得好惨。”

“哎,豪门媳妇不易做!”

类似的评论唰唰地在这条声明下面出现,快得惊人,每次一刷新,就要多出几百条。

没多久,网上的风向就变了。

首先是何斯迦购买的那副袖扣的品牌官方微博转发了傅氏的声明,并且表示,祝傅先生和傅太太生活愉快,爱情甜蜜,还会在转发和评论中抽取一名幸运粉丝,送上同款钻石袖扣。

要知道,那副袖扣售价九万八千元,虽然不是最贵的,但也足以令不少网友疯狂。

据说,这是该品牌亚洲大区的推广总监亲自拍板的一次营销推广,为此,她险些跟老总在办公室里干起来。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成功地蹭了热点不说,还接到了傅锦行亲自打来的感谢电话。

其次,一大堆品牌官方微博都参与其中,开始转发抽奖。

细细一看,刚开始的时候,这些品牌大多都跟傅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但很快,就有很多压根和傅氏没关系的品牌也开始跟风,竟然形成了一场全民狂欢!

到了下午,微博转发数已经破了两百万,参与品牌达到了五千余个,居然成为了本年度一次令人瞠目结舌的网络营销。

“我可能落伍了,根本看不懂这个世界了……不行,我得去补补课!”

这一次的视频事件,对何斯迦的触动非常大。

尤其对于做公关的人来说,掌握网络话语权的意义更是十分重要。

于是,她转头就去购买了一大堆网络教学课,都是关于媒体营销的,准备利用零碎的时间去好好恶补一下。

傅锦行哼了一声:“记得再送我一份答谢礼啊!我记得他家还有一副上百万的袖扣呢!”

何斯迦:“……”

第138章 为你,我敢与全世界为敌

一时间,被他的无耻给狠狠地震慑到了,何斯迦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能用一种愤慨的表情注视着傅锦行。

“有一句话叫施恩不图报,你没听过嘛!”

她恨恨地说道。

傅锦行摇晃着脑袋,语气很无赖:“没听过,我只知道不能做赔本的生意,我刚花了两个亿去收购那个破烂儿公司,还不知道能不能赚回来呢!”

说完,他又凑近一些,一脸期待地看着何斯迦。

“你不觉得,津津没有兄弟姐妹,实在是很孤单吗?”

何斯迦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他怎么就孤单了?”

她蹙眉。

“不如,再给津津生一个妹妹吧?”

傅锦行笑得十分奸诈,好像想到了什么令人高兴的事情。

“走开。”

何斯迦伸手一把推开他的脸,径直绕过傅锦行,在办公桌前坐了下来。

实话实说,有人这么维护自己,她的心里还是非常感动的。

眼看着自己和傅锦行居然越相处越融洽,这要是放在几个月之前,何斯迦简直连想都不敢想。

“你想过没有,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

傅锦行不仅没走,反而还巴巴地凑了过来。

一听这话,何斯迦立即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他。

算起来,看自己不顺眼的人……还真的挺多的。

梅斓,张子昕,黄影,杜婉秋,孟家娴……

仔细想想,其实她们都有可能是做出这件事的人,只不过不知道到底是谁罢了。

而且,结合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就连段芙光也变得不太让人信任,这一点令何斯迦有些伤感,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不能收获真正的友情。

“我已经让人去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傅锦行的眼底滑过一丝厉色,他知道,如果不拿出更狠辣一些的手腕去敲山震虎,类似的事情迟早还会再次发生。

就像是那些网友说的,何斯迦频频被黑,这不是一件好事。

一个女人的名声要是被败坏了,即便花再多的钱,也买不回来。

“记得告诉我一声。”

在这种事情上,何斯迦还是相信他的。

她刚说完,傅锦行的手机就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号码,迈步走到窗前,沉声接了起来:“查到没有?”

那边似乎说了很长的一段话,傅锦行面无表情,连一个字也没有说。

何斯迦忍不住悄悄地打量着他,发现他的目光沉了又沉,两片薄唇也抿得紧紧的,似乎在克制着心头的怒火。

“怎么了?”

等他放下手机,她才轻声询问道。

“有结果了?”

何斯迦猜测,在背后指使的肯定是熟人,否则,傅锦行不会产生这样的反应。

“是我妈。”

傅锦行看了她一眼,脸色也一点一点地变得铁青。

“会不会搞错了?”

倒也不是何斯迦圣母,主要是她觉得,梅斓不像是一个懂得剪辑视频,再发布到网上的人。

毕竟,她的年纪摆在那里,平时玩玩淘宝或者微信之类的还差不多。

“我也希望是搞错了,可是……没有。”

傅锦行明显对梅斓失望透顶,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跟她好好地谈一谈了。

想想看,梅斓三番五次地故意针对何斯迦,连绑架和恶意中伤这种极其低劣的手段都用上了,要是再纵容她,还不知道以后会变本加厉到什么地步!

“走,跟我回去一趟!”

傅锦行一把拉起何斯迦,带她离开公司。

二人回到傅家大宅的时候,梅斓刚要准备出门。

她打扮时髦,因为刚做了线雕,整个人看上去年轻了好几岁,再搭配新做的发型,好像只有四十岁出头似的。

“呦,大少爷居然舍得回来了!”

一见到傅锦行,梅斓便大声挖苦道。

最近,他几乎不踏足这里,任凭梅斓怎么打电话催他吃饭,傅锦行依旧不给面子,死活都不来。

再看见站在傅锦行身后的何斯迦,她的目光闪了闪,有些复杂。

这狐狸精果然有一套本事,连视频都传到网上,居然还能全身而退,逆风翻盘!

梅斓恨得咬牙,却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她还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作为儿子的傅锦行已经一清二楚。

“妈,我们聊几句。”

眼看着梅斓似乎要出门,傅锦行决定长话短说。

他开门见山地说道。

“干嘛?”

梅斓明显因为心虚而有所防备,她的眼神显得飘渺,不知道落在何处。

“我有事,以后再说。”

她低头,匆匆要走。

谁知,傅锦行却伸手一拦,挡住了梅斓的去路。

“我就说几句话,说完就走,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

他语气平静,但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严肃。

梅斓竟然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

“你、你说什么?”

她明显瑟缩了,心里忐忑不安,甚至还有一丝后悔。

也许,自己不应该这么莽撞,既然已经拿到了那段视频,不如就多等等,先别立即发布到网上。

真是急则生乱!

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就算梅斓再纠结,也已经没有退路了。

此时此刻,她最讨厌的自然是何斯迦,而第二讨厌的,就是把视频交到自己手上的张子昕了!

早就应该知道,那个小贱人根本就是不安好心,敢情是把自己当枪使呢!

就在梅斓的心中千回百转的时刻,傅锦行再一次说话了:“妈,我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不是你的儿子。”

梅斓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这是什么话?

什么叫宁愿不是她的儿子?

她生气了:“你又在这里说什么胡话?大白天的,是不是还没睡醒!”

听着她教训自己,傅锦行没有反驳,而是静静地听着。

等梅斓说完,他才叹了一口气:“你口口声声说疼我爱我,但事实上,你的疼爱其实只是为了你自己而已。你干预我的人生,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只是想要摆布我,就像是摆布一个傀儡!”

对母子来说,这种话已经很重了。

所以,梅斓有些说不出话来,呆呆地看着傅锦行。

“你厌恶何斯迦,只是因为我在婚姻大事上不肯听你的,她的存在,证明了你对我失去了操控能力。我原本以为,只要减少你们两个人的接触,等时间长了,你就会醒悟,可惜……”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努力调整着情绪,让自己不要失控。

“把视频发到网上,雇佣水军的人,是你吧?家里的网络地址,和我拿到的上传地址,是同一个。”

傅锦行拿出手机,他从备忘录里抽取出来一串网络地址,举到梅斓的眼前,让她看个清楚。

证据确凿,就算她矢口否认,只要傅锦行走进家门,打开电脑,就能轻易地验证是真还是假。

梅斓自然也清楚这一点,因为就在今天早上八点钟的时候,她坐在书房的电脑前,亲自上传了那段视频。

“对,是我干的,你想怎么样?为了这个狐狸精,你是准备连亲妈都不认了吗?”

事已至此,梅斓先发制人,大声质问道。

她亲口承认了,傅锦行的目光一下子黯淡了下去。

在来的路上,他还心生侥幸,希望这件事另有隐情,绝对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也许梅斓是被人冤枉的也说不定。

“真的是你做的……”

他喃喃地说道,表情透着说不出的伤痛。

“离婚,马上跟段家联姻,不然的话,我以后还是会……”

不等梅斓把话说完,傅锦行已经打断了她:“以后我不会再回这里,你好自为之。我说了,你这辈子永远都是我妈,但我无法做到再像以前那样去面对你了。你伤害了对我来说无比重要的人,而且不止一次,我做不到原谅你。”

他后退一步,冲梅斓深深地鞠了一躬。

“请你自己多保重吧。还有,要是再有下次的话,我绝对不会像现在这种态度了!”

重新站直身体,傅锦行陈述着一个事实。

换成是别人,早就不知道死多少个来回了。

可他总不能弄死自己的亲生母亲,只能再给她一个机会,并且把话说清楚。

没有下次。

梅斓气得脸色发红,胸膛也跟着一阵起伏:“你、你这是要跟我断绝关系吗?你真是鬼迷心窍了!”

她指着何斯迦,本想破口大骂,然而,当着傅锦行的面,梅斓却又开不了口。

主要是不敢。

“你就当是这样吧。”

傅锦行没有多做解释,一手拉着何斯迦,转身就走。

至始至终,何斯迦也没有说什么,既没有指责梅斓陷害自己,也没有替她求情开脱。

落井下石的事情,她做不出来。

放虎归山,她也不愿意。

所以,沉默就是最好的应对方法。

一直等到车子彻底开远了,将傅家大宅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傅锦行才选了一处僻静的地方,缓缓停下。

他双手握着方向盘,下颚绷紧,显然还处于一种复杂的状态之中。

“我知道,和自己的家人决裂,真的很难受。”

这一点,对于何斯迦来说,也是深有体会。

就好像她面对何元正的时候,同样爱恨交织,矛盾重重。

一方面,血缘关系是割舍不掉的。

另一方面,往往是最亲的人才会伤你最深。

“我不后悔,为了津津,还有你,我敢与全世界为敌。”

沉默良久的傅锦行忽然抬头说道,他的眼睛里满是认真,像是藏着一条最为璀璨夺目的星河。

第139章 替死鬼

为了你,我可以和全世界为敌。

这不是一句多么动听的情话,事实上,还有一丝决绝的苦涩。

正因为我为了你而不惜跟全世界相抗衡,所以,一旦连你也抛弃了我,我就什么都没有了,彻底变得一无所有,狼狈不堪。

“我……”

何斯迦张了张嘴,也说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情,总之,很复杂就是了。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傅锦行居然会为了她和津津,和梅斓翻了脸。

他虽然已经是傅氏的最高领导者,但梅斓在傅家一直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她在很多事情上都掌握着话语权,不容小觑。

得罪了梅斓,傅锦行以后的日子可能不会太好过。

毕竟,梅斓是他妈,就算她真的做错了,在很多人眼里,儿子要孝顺,不能为了别人和自己的亲生父母顶撞起来。

“你三叔他们会不会趁机做什么?”

犹豫良久,何斯迦还是担心地问道。

在傅氏工作了这么久,对于公司内部的一些事情,何斯迦也逐渐有了一些了解。

她知道,别看傅锦行年纪轻轻就坐在了这个位置上,但是傅家的那些老头子其实并不服气,经常在背地里使绊子,巴不得把他拉下马。

“傅老三?哼,他倒是想,从我回国到现在,他们动了多少次手脚,我全都清清楚楚!”

傅锦行冷笑一声,搭着方向盘的那只手暗暗地握成了拳头。

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一旦产生这样的反应,足以说明了傅锦行此刻心中的愤怒有多么强烈。

“所以,你更加不能让他们抓到把柄了!说不定,你三叔会借着这件事大做文章,指责你不孝,甚至联合家族里的诸多长辈,一起找上门来……”

何斯迦的眉宇之间多了一丝忧愁,她现在和傅锦行可以算得上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要是以前,看他遇到麻烦,她还乐见其成呢。

可现在……

女人就是这样,一旦对男人动了真心,一定会把他的事情当成自己的事情,责无旁贷。

“无所谓,我倒是想看看他们能搞出什么把戏!”

傅锦行稳了稳神,准备发动车子。

脑海里浮现出刚才的场景,何斯迦的眼神明显一暗,脱口问道:“你觉不觉得,这件事情好像没有这么简单?”

从麦乐视频被收购,到查清楚视频的上传地址,再到傅锦行去找梅斓断绝关系,这一切的一切,都似乎太顺了。

好像一根线在牵扯着,被人在幕后操控。

原本,傅锦行因为气昏了头的缘故,还没有想过这么多,他只想去找梅斓把话说清楚,让她离何斯迦母子远一些,不要再使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

此时此刻,经过何斯迦这么一提醒,他也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你的意思是说,”傅锦行狠狠地皱起眉头:“有人故意让我妈当替死鬼吗?”

何斯迦不太清楚这件事背后涉及的利益,可她总觉得,梅斓是一个行动派,就好像她当初找人绑架自己,想要毁了她的名节。

相比之下,她不像是会主动做出传视频和买水军这样的事情,性格和行动相违背了。

除非是有人怂恿着她,让她出头,自己躲在后面的同时,还能够坐收渔翁之利。

“一个人做事,风格是不会变的,你觉得,你妈像是能干出操纵网络舆论这种事的人吗?我倒不是看不起她,而是她更倾向于面对面交涉,比如找人抓我,或者跑来训我,是不是?”

何斯迦沉吟片刻,这才回答道。

和梅斓交锋了几次,她也掌握出来了一定的规律。

“没错。”

傅锦行点了点头。

的确是他之前关心则乱,光顾着生气,忽略了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

于是,傅锦行拿起手机,打给曹景同,吩咐他再去打听消息,尤其是仔细查一下麦乐视频最近半年以来的经营情况,资金流向,高层变动,等等。

“等等看吧,说不定很快就有消息了。”

放下手机,他轻声说道。

何斯迦有些无语:“收购麦乐视频这件事,你是不是做得太草率了?我知道,宇光传媒是傅氏下面一个很赚钱的公司,其实没必要一定要将它纳入麾下。”

如果单纯只是为了给她报仇解恨的话,实在是得不偿失。

伤敌八千,自损一万,那岂不是亏了嘛!

“你别多想,我也不完全是为了出一口气。宇光那边一直想要做一个属于自己的自媒体短视频网站,搭建架构不难,但引流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傅锦行一手敲着方向盘,慢悠悠地说道:“所以,我的建议是直接收购一个流量还过得去的网站,不改变原有定位,重新包装一下,省时省力。”

一听这话,何斯迦恍然大悟。

她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可不希望有人说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之类的话。”

事实上,之前已经有人说过了,说傅锦行为了老婆一掷千金,花好几亿去收购了麦乐视频,完全就是赌气的行为,肯定会赔得血本无归。

“我和宇光的CEO已经谈过好几次了,没看他喜滋滋地收下了麦乐吗?那些人什么都不知道,还在网上瞎猜,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傅锦行调整心情,重新发动车子。

商业信息自然都属于机密,除了上层决策者之外,其他人是无权获悉的,更别提网友了。

时间还早,二人一路返回公司。

看到傅氏大楼门口围着的一群记者,傅锦行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

没人,才是怪事呢。

他索性大大方方地把车子停在了门口,因为是傅锦行亲自开车,所以车里就只有他和何斯迦两个人。

司机不在,助理不在,尽管公司保安已经全数出动,维持着人群的秩序,但何斯迦还是有些担心地看着傅锦行:“要不,先别下车,直接开到地下去?”

他解开安全带,示意她不要紧张。

“没必要,傅氏和媒体的关系一向都还不错,有几个财经记者我还认识,他们不会故意刁难。”

傅锦行拍了拍何斯迦的手背,柔声说道:“至于以后怎么和他们打交道和攀交情,可就要靠你了,何经理。”

他的语气有些戏谑,但目光却是充满期待的。

从傅锦行的口中听到“何经理”三个字,何斯迦莫名地产生了一丝压力。

她知道,自己的能力其实还不足以完全胜任这个职位。

刚来的时候,何斯迦信心十足,觉得没什么了不起,大不了一边做事,一边学习。

几天下来,她承认,自己还是太自负了。

“我知道了。”

迟疑两秒钟,何斯迦默默地给自己打了打气,她扭头,推门下车,连墨镜都没戴,直接出现在了那些记者的面前。

原本在十几个保安的阻拦之下,还算理智的人群,在何斯迦和傅锦行齐齐下车之后,一下子混乱了。

“傅总,你觉得这一次收购麦乐视频是明智之举吗?”

“傅太太,关于这一次的视频事件,你是否认为是有人在暗箱操作?”

“傅先生!”

“傅总,麻烦看这里!”

记者们大声喊着,那阵势就好像面前出现的两个人不是商人,而是流量明星。

傅锦行停下了脚步,直直地看向其中一个提问的记者。

在他如同鹰隼般的目光注视下,人潮竟然渐渐地安静了下来,没人敢再开口嚷嚷着。

“收购不是我一个人可以说了算的,是集团内部的一致决定,你们要是想要知道具体细节,可以去找宇光传媒的郑总,他的回答会比我更专业。至于是不是明智之举,我们肯定是为了赚钱,这一点毋庸置疑。”

傅锦行轻笑一声,扫过人群,反问道:“我每年也拿出不少钱去做慈善,可也不至于故意去做赔本的生意吧?”

大家也都笑了。

笑声散去,何斯迦开口说道:“谢谢各位的关注,这是我就任傅氏公关部经理一职之后,遇到的第一个需要跟进的案子,没想到,主角就是我自己。”

众人屏息,认真地听她继续说下去。

“因为个人原因,我从小就在国外读书,之前的五年,我都生活工作在南平。我知道网络上对我有很多猜测,稍后我会接受媒体专访,给大家一个准确全面的交代。”

何斯迦环视一圈,对一个戴眼镜的女记者笑道:“我读书的时候就很喜欢阅读《新时代周刊》这本杂志,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你聊一聊。”

女记者自然当仁不让地一口答应下来,然后,何斯迦将骆雪的联系方式留给在场的媒体记者。

“大家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联系我的助理,希望以后能够多多合作。”

她大大方方地说道。

初次和媒体接触,何斯迦的心里也是很紧张的。

一直和傅锦行并肩走进电梯,她才把呼吸调整得正常了,在此之前,何斯迦都是吊着一口气似的,不敢用力。

看着她这个样子,傅锦行感到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居然把我老婆给吓得快要窒息了,这帮记者真不是东西!”

何斯迦低咳一声,有些尴尬:“是我还没见惯大场面而已,慢慢锤炼吧!”

第140章 神秘人

一进办公室,曹景同那边已经拿到了最新消息。

他正在原地转悠,一见到傅锦行回来了,曹景同一脸担忧地迎了上来。

“傅先生,麦乐视频在半年前进行过一次小范围的高层人事变动,因为只涉及了三个人,所以消息一直是保密的。”

曹景同飞快地说道,同时将手里的一份文件递给傅锦行。

“企业法人没变,但持有份额的变化很大,这个多出来的人是什么来头儿?”

他扫了两眼,一下子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麦乐视频在半年之前,忽然多出来了一个高层,而这个人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谁。

“查过了,在他名下没有挂着任何企业,我怀疑是……”

曹景同摇摇头,傅锦行打断他:“负责隐藏身份的幽灵?”

这种情况很常见,有些人不方便出面,就会让家人或者朋友负责挂靠公司头衔,有的甚至还会专门花钱去找人充当自己的傀儡,躲在暗处进行投资或者洗钱。

“不敢正面示人,肯定心虚。”

跟着傅锦行这么久,曹景同也算见多识广了,他语气笃定地说道。

“继续挖下去,看看到底是谁的人,有线索就好办。”

傅锦行刚说完,办公室的房门就被人推开了,傅锦添一边大步走进来,一边焦急地说道:“大哥,你收购的那家麦乐视频可能有问题……”

只见傅锦添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拿着手机,似乎刚刚得到了什么消息,所以特地跑来找傅锦行,提醒他要小心。

“怎么了,锦添?”

傅锦行蹙着眉头,抬头看了过去。

“大哥,我找了工商局的一个朋友打听了一下,他告诉我,麦乐视频曾经有过一次小范围的高层变动,但没有对外公布,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猫腻儿!”

傅锦添举着手机,示意傅锦行去看上面的留言。

看着傅锦行毫不惊讶的表情,傅锦添顿了顿,这才讪讪地问道:“你……你都已经知道了?”

他有些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站在一旁的曹景同连忙微笑着解围道:“小傅先生,傅先生也是刚刚得知了这个消息,和你脚前脚后。”

傅锦行也颔首:“是啊。”

闻言,傅锦添不好意思地把手收回来,顺势摸了摸鼻尖,颇为感慨地说道:“哎,我也是糊涂了,比起大哥,我还差得远呢。连我都能想到的事情,大哥肯定早就想到了,用不着等我出手!”

傅锦行低笑了两声,走了过去,伸手拍了拍傅锦添的肩膀。

“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不可能在各个方面都比你强,顶多算是多了一些经验而已。锦添,身体怎么样了?”

看他的样子,应该可以回来工作了,只不过还要多多休息,不能干体力活。

不过,作为傅家的一份子,就算傅锦添来了公司,恢复了正常工作,谁又敢指使他做体力活呢!

公司上下都知道,傅锦添很得宠,可以算得上是傅锦行唯一信任的同辈人了。

所以,大家巴结傅锦添还巴结不过来,更有女性职员没事就往市场部跑,编出五花八门的理由,恨不得一天去溜达好几趟。

要是能雀屏中选,被傅锦添看中,虽然不如何斯迦那么风光,但也足以一跃枝头变凤凰了!

这不,傅锦添刚回公司,不少人得到消息,又是点心又是果汁地往他那里送。

他一一笑纳,然后分给市场部的手下,让他们吃了个痛快。

“已经没事了,我一早去过人事部,把病假销了,从今天开始正式上班。”

傅锦添语气轻快地说道,还特地举起了那条受伤的手臂,在傅锦行的面前挥了几下,意思是让他放心。

见状,傅锦行连忙制止他:“还是要小心,不能拿重物,平时出门的话,让你的司机小王多照看一点儿。”

傅锦添点头,一脸感激:“我知道了,大哥,你放心好了!”

傅锦行有些感慨:“嗯,一想到你每天在我身边,却出了这种事,我就不知道怎么跟你爸妈交代,心里说不过去。”

他说的是实话,傅锦添也是家中独子,万一有了什么意外,傅锦行会无比愧疚。

“这又不怪你,我以后会多多注意的。另外,那个黄天天……”

前两天,傅锦添得到消息,说是黄天天已经被判刑了,聚众吸毒,酒驾撞人,恐怕要在监狱里待上三年五载。

不过,黄家毕竟在中海也是有一点实力的,等风头过去了,大家忘了这件事的时候,他们肯定会想办法把黄天天捞出来。

什么因表现良好而减刑啦,什么因身体不好保外就医啦,等等,随便找个什么理由都行。

“他已经被关起来了,要是还不悔过,就继续在里面蹲着吧。”

傅锦行冷哼一声,一副不想多作理会的样子。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咎由自取,小小年纪不学好,是该有人教训教训他,让他吃点苦头,才能避免走上歪门邪道!”

傅锦添长出了一口气,又笑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我也不想你为了我的事情,再去劳心劳力。”

“这是什么话,我一直希望你能够尽快自立门户,成家立业。对了,锦添,你回国也有一段时间了,有没有考虑找个女朋友?我和你嫂子都很担心你的人生大事,要不要帮你留意一下?”

傅锦行一脸认真地说道。

“我……我不想谈恋爱,事业更重要,还是先立业,后成家吧。大哥,你可千万别逼我结婚,我还年轻呢!”

傅锦添苦笑一声,晃了晃脑袋,意思是不想多谈这个话题了,让傅锦行就此打住。

幸好,傅锦行也没有强迫他,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傅锦添一眼。

就这一眼,傅锦添就有一种后背发麻的感觉。

他甚至怀疑,傅锦行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做过的事情了?

不能,应该不会,他马上自我安慰着。

毕竟他和段芙光私下只见过两次,没有被任何人发现,他们平时联系也很小心,尽量不留痕迹。

“那好吧,我也不想做招人讨厌的老古板,现在不想结婚的年轻人太多了,各有各的想法,只要你生活得快乐就好。”

傅锦行犹如长辈一样,微笑着说道。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对曹景同说道:“一个小时之内,我要拿到那个人的资料,快去吧。”

他又看向傅锦添:“你也去忙吧,之前一直都是斯迦帮你盯着那个项目,可她毕竟是门外汉,上手很慢,还得需要你自己重新过一遍。”

傅锦添连忙点头:“知道了,我先回去了。”

他转身离开了傅锦行的办公室,态度很恭敬地带上了房门,不像一个弟弟,倒像一个下属。

“曹助理,你觉得锦添这个人怎么样?”

确定傅锦添走远了,傅锦行忽然开口问道。

这个问题可难住了曹景同,他只是一个外人,不知道怎么去评价老板的弟弟,只好敷衍道:“小傅先生的为人自然是没说的,你这么器重他,他一定能成为你的左膀右臂。”

“是吗?”

傅锦行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笑道:“可我总觉得,他对我太恭顺了一些,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

他的笑容里多了一丝意味不明的东西,看得曹景同忍不住一怔。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还是接口道:“在医院里躺了那么久,性子都被磨没了,而且,小傅先生初来乍到,也怕自己无法服众吧,在公司里的压力很大,不得不小心谨慎,以免别人说闲话。”

傅锦行点点头:“嗯,也有道理。”

见他不再说什么了,曹景同这才走了出去。

带上房门,他摸了一把额头,上面都是冷汗。

在傅锦行的身边那么久,曹景同几乎可以察觉到,老板刚才其实是起了警觉,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向自己旁敲侧击地问了那么多。

幸好他一向忠心耿耿,虽然平时喜欢跟公司的美女们扯一些有的没的,但在大是大非上,却从来没有犯过错误。

“哎,不会是要变天吧……”

曹景同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连忙去查线索了。

很快,他就查到了。

拿到调查结果的时候,连曹景同都情不自禁地想要骂一句脏话。

看见那个名字,傅锦行勃然大怒:“她找死!”

不是别人,麦乐视频里的那个神秘男人,居然是张子昕的亲生父亲!

在张子昕还不到两岁的时候,她的父母就离婚了,她跟母亲一起生活,随了母亲的姓氏。

之后,母女二人和张子昕的父亲一直没有任何联系,他本人也再婚,和后娶的妻子又生了一个女儿。

几年以前,张子昕的父亲找到她,想要借一笔钱给现任妻子治病。

对父亲毫无印象的张子昕自然一口拒绝了,因为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没有给妻女一分钱的赡养费。

结果,对方要钱不成,恼羞成怒地威胁张子昕,说如果她不给钱的话,就联系媒体,抹黑她。

那段时间,张子昕正在十八线上挣扎,她没有什么钱,可也深知一个艺人的形象有多么重要。

于是,她只好一次次地拿钱给这个吸血鬼。

直到傅锦行出现,张子昕被捧红了,随着名气越来越大,她就更加不敢和亲生父亲撕破脸了。

她唯一庆幸的,是没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第141章 挖出内幕

这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此时此刻,已经白纸黑字地呈现在了傅锦行的面前。

“李爱军,就是张子昕的亲生父亲,但他们父女二人在她进入娱乐圈之前,一直没有任何联系。说起来,他也算是渣男一个,据说在张子昕还没断奶的时候,就出去乱搞,还不给赡养费,连一毛钱都没拿过。”

曹景同啧啧说道,语气里充满了鄙夷。

“李爱军不停地从张子昕手里拿钱,她索性就利用他的身份,把他安插在麦乐视频那边,既方便投资,又能隐藏自己。”

在扫了几眼之后,傅锦行已经弄清楚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他把那几页纸重重地拍在了办公桌上,脸色铁青。

一个女人,如果仅仅只是因为嫉妒而暂时蒙蔽了心智和双眼,做出错事,多少还算是有情可原。

但张子昕所做的那些事情,已经远远超出傅锦行所能接受的范围!

“除了工作室之外,她其实在去年年初的时候又开了一家公司,地点选在了霍市,那里有特殊的税收政策,每年至少会少交好几百万的税,而且是合法的。”

曹景同好像变魔术一样,又掏出来了一沓单子,递给傅锦行。

尽管还不算红透天的超一线女星,但张子昕这几年借着傅锦行提供的东风,一路扶摇直上,说是领军的小花也绝对不为过。

她每部戏的片酬都是以千万来计数的,而且,和原来的经纪公司到期解约之后,张子昕就成立了个人工作室,自己当老板,不用再看别人眼色。

“合法避税,呵呵,我怎么不信?他们娱乐圈里那一套,真当外人不知道吗?”

傅锦行生气了,把那一沓纸直接揉成了球,一甩手,远远地丢了出去。

见他这一次是真的动怒了,曹景同不禁有些噤若寒蝉,连话也不敢多说,只是站在一旁,等待着傅锦行的吩咐。

静静地站了片刻,傅锦行再次开口说道:“这件事我要跟何斯迦商量一下,毕竟和她有关,我要听取一下她的意见。”

听他的语气,似乎已经平静下来了。

曹景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既然傅锦行已经决定去征询何斯迦的看法,那就说明他的气儿已经消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如何解决这件事。

不等他开口,傅锦行直奔隔壁。

办公室里,何斯迦正在和骆雪低声交代着什么,骆雪拿着本子低头在记,上面是一条一条的注意事项。

“差不多了,先这样吧,记得和《新时代周刊》的那位记者联系一下,敲定时间。”

何斯迦拿起手边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水,润润喉咙。

下一秒,她就看见傅锦行正穿过屏风,走了进来。

这家伙特地安排让她的办公室紧挨着他的,可能就是图方便,动不动就拔腿过来了,连个招呼都不打。

何斯迦皱眉:“你怎么又来了?”

她的语气里满是不耐烦,丝毫没有迎接大老板驾到的自觉。

骆雪抽了抽眼角,连忙向傅锦行打招呼:“傅先生,我要去买下午茶了,请问您想要喝什么?”

不等傅锦行开口回答,何斯迦抢先一步地摆了摆手:“他啥也不吃,说完就走,不用带他的份儿。你去多买点饮料和零食,送到楼下的公关部,就说是我请的。”

说完,何斯迦拿起手机,给骆雪连发了几个红包。

见她如此大方,骆雪高高兴兴地走出了办公室,买咖啡去了。

傅锦行站在原地,有些不悦地看着何斯迦。

她似乎察觉到什么,连忙起身,一手拿着保温杯,另一只手挽着他的手臂,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咖啡不好,奶茶也不好,来,喝一口。”

何斯迦柔声细语地递上了手里的保温杯,像是哄孩子一样,哄着傅锦行一脸呆滞地抿了一口。

“噗!”

他没有忍住,当场喷了,还不停地砸着嘴巴:“什么东西,一股怪味儿!”

何斯迦眨了眨眼睛:“枸杞,红枣,牛蒡,金银花啊!清热去火,滋阴补肾!”

傅锦行一顿:“我还用补肾?我再补,你就真的要上天了,嗯,爽上天了!”

他不正经的语气成功地令何斯迦脸上一红,一把夺过自己的保温杯,紧紧地抱在怀里。

“不是吧,你才二十多岁,就开始养生了?”

傅锦行摸着下巴,笑吟吟地问道。

何斯迦冷哼:“跟你每天面对面,早晚要气死,我先未雨绸缪一下!”

说完,她赌气似的,咕嘟咕嘟喝了两大口。

等何斯迦喝完了,傅锦行才正色道:“事情已经查清楚了,麦乐视频的那个幽灵高层的真实身份,其实就是张子昕的亲生父亲。”

她愣了一秒钟,又说道:“我记得,张子昕曾经上过一档节目专访,说她出身于一个单亲家庭,是母亲一手抚养她长大的。她的亲生父亲……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接下来,傅锦行把大概情况跟何斯迦讲了一遍。

同样,她也是一听就懂了。

“这个事情可就严重了,已经不是单纯地想要利用网络的力量去抹黑我的形象,而是涉嫌商业问题。如果深究的话,可能还会挖出更多的料,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张子昕在一年之前还被爆出个人片酬过高,她的工作室为了避税而暗示剧组签订阴阳合同呢!”

何斯迦记得,自己当时还在爱都婚庆会所上班,因为身边的几个年轻女孩都很喜欢张子昕,所以偶尔也能听见她们叽叽喳喳地聊着各种各样的八卦。

那时候,她还没有见过张子昕本人,觉得明星的生活距离自己实在是太远了……

“片酬过高这件事,我知道,因为是我出面压下来的。至于阴阳合同,我确实不知道,可能她也有意对我隐瞒了。”

傅锦行的眸光沉了沉,自从他开始起了疑心,张子昕的诸多不合理行为似乎都有了解释,那就是她一直在他面前扮柔弱,却在背地里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

“既然都知道了,麦乐视频你也已经买回来了,你想怎么办?”

何斯迦蹙了蹙眉头。

毁约是不可能了,花了好几亿收购下来,中途作废的话,既拿不到公司,又要倒贴大笔的违约金,岂不是成了大家眼中的天下第一傻?

“没想怎么办,李爱军只占了不到三成的投资,收购之后,他手里的钱被大大稀释,影响不到什么。真正让我生气的,是张子昕用麦乐视频来攻击你,先引发热度,再提升网站估值,目的是继续拉到新的投资。”

傅锦行分析得非常到位,他已经看穿了他们那伙人的把戏。

“或许她想不到,你会一口气买下这家公司,还先发制人,散布了他们想要抛售的消息,顺便压低了收购价格。”

何斯迦觉得自己又学到了一课,明明看起来那么云淡风轻的一天,却发生了无数惊心动魄的事情,商场真的是看不到硝烟的战场。

“我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他们的表情了,可惜,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傅锦行轻笑一声,扭头看向她:“有什么想法吗?”

他很清楚,张子昕留不得了。

且不说她一次又一次地把矛头对准了何斯迦,各种手段轮番上阵,已经起了杀心,单说张子昕居然去找了梅斓这个行为,就已经彻底触犯了傅锦行的大忌。

更何况,她还嫁祸了梅斓,让梅斓替自己背黑锅,他毕竟是做儿子的,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妈被人利用?

一个是妈,一个是老婆,他要是还能忍得住,那可就是忍者神龟了!

“你要公开她曾经也是麦乐视频的老板之一的消息吗?可是,就算公开了,也只能说明她利用这家公司去打击同行,鼓吹自己,好像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何斯迦有些困惑。

最近一年,麦乐视频经常爆其他女艺人的猛料,动不动就抹黑其他小花,如今想来,其实那些人都是张子昕的竞争者,咖位和她差不多,在资源方面也是平起平坐。

说通俗一点,真的就是有你没我的状态。

“除了这个呢,你还有什么想法?”

傅锦行目光灼灼地看着何斯迦:“就不想报仇吗?”

她怔了怔,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不恨,那是不可能的。

但报仇的话,何斯迦又真的没有想过,起码在傅锦行问她之前,她没有想过。

“是你招惹的女人,你自己去解决吧,我什么都不想说。出了这种事,我本身已经很尴尬了,现在无数双眼睛盯着我,我自顾不暇。”

何斯迦伸长手臂,从办公桌上拿起一份提纲:“你看,这是那些记者提的问题,我都看得头晕。”

很多问题其实没有恶意,但是想要回答得清楚明白,还是很伤脑筋。

傅锦行瞥了两眼,从她的手里抽走,丢到一旁。

“专访而已,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大不了,我陪你一起去。很多媒体都想要给我做专访,我一直没有答应而已。”

他轻描淡写地说道。

人生总要有第一次嘛,跟着老婆一起上专访,想一想,还挺荣耀的。

第142章 把事情闹大了

想了想自己和傅锦行并肩坐在沙发上,接受记者采访的画面,何斯迦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算了,不需要,我一个人也能应付得来。”

何斯迦摇了摇头,表示敬谢不敏。

她很清楚,既然傅锦行已经下定决心去解决张子昕,那么不管自己是什么态度,这件事都已经不可能再有改变的可能。

“你不是想让我替她求情吧?拜托,我可没有那么圣母,我最多做到不痛打落水狗而已。”

思考了一番,何斯迦恍然大悟。

傅锦行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你不是圣母,我也不是圣父啊!”

当晚六点,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下班的时间了。

然而,一条重磅消息却惊爆了所有人的眼球——

刚刚被收购的麦乐视频原高层名单大揭秘,其中有一个人赫然竟是当红女星张子昕的亲生父亲!

据知情人透露,该李姓男子从未露面,一直是其助理在履行各项手续,行事低调。

除此之外,李爱军多次威胁张子昕的事情也被披露出来。

正因为他的胃口越来越大,张子昕才不得已将他安插到了麦乐视频,堵住他的嘴,同时又不需要自己亲自出面,一举两得。

消息一出,张子昕和她的工作室都没有任何回应。

倒是之前被麦乐视频爆料过的几个女性艺人忍不住一起呛声:“原来自己投资一家媒体,在背后当老板,就可以掌握话语权,想黑谁就黑谁!”

更有大量网友表示,这种垃圾网站活该被收购,如果屡教不改,就应该被大家联名抵制,甚至封杀。

“半小时一过,就继续。”

傅锦行还没有离开公司,他看了一眼时间,对曹景同说道。

于是,第二条消息又出来了!

张子昕在霍市开设的那家公司存在税务问题,经举报,当地的税务机关已经着手展开相关调查!

与此同时,一位圈内人士采取匿名爆料的方式,在网上发布了好几份合同,涉及到了张子昕在一年多以前拍摄的一部电影。

她在里面担任女二号,并且凭借这个角色,拿到了国内的好几个最佳女配角奖项。

可以说,张子昕正是靠着这部戏,正式跻身了流量小花这一行列。

现在却爆出来了阴阳合同的巨大丑闻,再加上她的公司涉嫌偷税漏税,甭管是不是真的,这就好比黄泥巴溅在了裤裆上……

不是屎,也是屎了。

娱乐圈就是一个大染缸,每次只要一有爆炸消息出现,就不知道要拖多少人下水。

相比之下,张子昕就成了一根*。

她的事情一出来,不少导演、演员、制片人、影视公司等等,纷纷被扒皮。

随着爆料越来越多,行业黑幕也越挖越深,许多投资方都已经坐不住了,开始花钱找公关,试图平息。

但由于这一事件发酵得过快,已经引起了上级部门的重视,很多东西是压不下去的。

“我的妈呀。”

何斯迦拿着手机,看了半天,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不太够用了。

她头一次知道,原来金融界的“对冲”、“杠杆”、“融资”、“原始股”这些专业术语,放在娱乐圈里是同样适用的。

如今这个时代,老老实实拍戏的艺人已经越来越少了。

像张子昕这样的,先抱上大腿,再炒红名气,最后自己投资做老板,在圈子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而是一条人人都想走的路。

“如果不是傅先生查到了这位张小姐的一些秘密,她很有可能会在今年年底,联系几位艺人,还有投资方,成立传媒公司,再借壳上市,成为持有原始股的重要股东了。”

骆雪递上一份报表,那是内部资料,是曹景同费了很大劲儿才弄到的。

“傅先生已经看过了,让我拿来,给你再看看。”

她轻声说道。

密密麻麻的数字,以及大量的金融术语令何斯迦有些头大,看了半天,除了和IPO有关的内容,她也没看出来更多的东西。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张子昕确实从傅锦行这里得到了不少好处。

不仅是金钱方面,很多投资人更看重他们的私人关系。

据说,张子昕在和那些老板私下见面的时候,还会有意无意地流露出,自己能够在傅锦行那里说得上话。

“傅先生肯定气坏了,这不是拉大旗作虎皮嘛!”

骆雪恨恨地说道。

她在傅氏工作好几年了,是老手,所以傅锦行才特地将骆雪拨到何斯迦的身边,名为助理,实为照应。

所以,她当然向着何斯迦,向着傅氏。

“如果张子昕的公司确实有问题,那她作为企业法人,肯定是要接受处分,不光是罚款,可能还会被判刑。”

何斯迦滚了滚鼠标,看着成千上万条的网友留言,眉心深锁。

很多业内人士都在关注着这个八卦,甚至还有人在煞有介事地分析着目前的情况,包括张子昕的公司究竟有没有问题,她的阴阳合同是否涉嫌逃税,等等。

“现在网上说什么的都有,我们还是先做好自己的事情吧。”

看了片刻,她如是说道。

“我先去医院,有事的话,打我电话。”

何斯迦拿起外套,准备下班。

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对她来说,都没有津津更重要。

“何经理,外面肯定又围了一堆记者,你还是走地下通道吧!我跟车库那边说一声,让他们准备一下!”

骆雪拿起手机,主动说道。

何斯迦略一思考:“也好。”

她走出办公室,去隔壁敲了敲房门:“我要去医院了,你跟我一起吗?”

傅锦行正在打电话,朝着何斯迦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她再等一下。

一分钟之后,他结束了这通电话。

“我跟你走。”

傅锦行从桌上一把拿起车钥匙,和何斯迦并肩走出了办公室。

一直到了电梯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何斯迦的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眼看着张子昕被人扒皮,她的白莲花人设再也立不下去了,一大堆粉转黑的网友在炮轰她,还是又畅快,又解气。

另一方面,她又觉得,傅锦行是不是做得有些太过了。

“在想什么?不会是认为我这个人冷酷无情吧。”

直视着前方,傅锦行勾着嘴角,轻笑着说道。

这个男人,果然会读心术啊!

何斯迦勉强扯了扯嘴角:“张子昕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她既然敢疯狂圈钱,肯定就有后路可退。”

谁知道,傅锦行依旧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她倒是的确留了后手,可惜,她的后手不怎么给力就是了,已经开始临阵倒戈了,我刚才就是在跟他通话。”

他笑着说道。

“谁啊?”

何斯迦一脸茫然。

叮。

电梯门开了,傅锦行没有回答她,而是先和她一起走了出去,直奔地下停车场。

他们没有再走普通出口,而是走了专用通道,避开了记者。

等车子汇入茫茫车流,傅锦行才主动说道:“南平的那个张凯峰,你对这个人还有印象吗?”

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生,何斯迦摇了摇头:“想不起来了。”

他大笑,好像早就料到了一样,又补充道:“色眯眯的那个张总,之前我们一起见过的那个,张子昕当时也在。”

“原来就是他啊!”

何斯迦忍不住扑哧一笑:“你一说色眯眯,我马上就有印象了!”

傅锦行点头:“就知道是这样。”

当初在南平见到的那个张总,可算是给何斯迦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说他猥琐下流吧,倒也不至于,起码他长得不错,没有太油腻。

但那种一见到漂亮女人就两眼放光,恨不得直接扑上来的行事作风,实在令她避之不及。

“他这个人还挺挑的,一般的庸脂俗粉进不了眼。”

傅锦行忍笑说道,扭头看向何斯迦:“说明你在他眼里,美得很高级。”

她拧他一把:“谢谢,我不要他的青睐。”

顿了顿,何斯迦又追问道:“难道张子昕又靠上了他?可是,那个张总不是已经决定跟傅氏合作了,怎么会……”

不等说完,她闭上了嘴。

因为何斯迦一下子反应过来,商人之间没有永恒的友情,只有永恒的利益。

更不要说,姓张的和傅锦行其实也没什么友情。

他原本就贪婪美色,如果张子昕许以利益,再搭上自己,张凯峰肯定不会拒绝她。

“哎,男人……”

她摇摇头。

“这你倒是错了,张凯峰特地打来电话告诉我,说他只是拿了一部分钱给张子昕去做投资,至于她究竟做了什么,他一概不知。看样子,他也慌了,正在想办法撇清关系,希望我放他一马。”

傅锦行笑着解释道。

现在但凡是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张子昕这一次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我听他的语气,应该是真的不知道吧。”

他想了想,又说道。

何斯迦低下头,用手机看新闻,结果发现这一次真的是闹大了,霍市地税局都发布了官方消息,要彻查相关企业。

到了医院,刚走出电梯,何斯迦的眼皮就开始猛跳。

她越走越慢,最后站住了,用手背按了按,还是止不住。

“怎么了?”

傅锦行察觉到了,他也停下了脚步,又折了回来。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我右眼在跳个不停啊。”

何斯迦喃喃说道。

第143章 对孩子下手

傅锦行俯身,仔细看了看,又轻声说道:“闭上眼睛。”

他伸手捏了捏何斯迦的眼皮,吹了一口气。

“好了没有?”

她试着睁开眼睛,发现还是不行。

右眼的眼皮正在以肉眼可见的振幅在跳着,很明显,看得傅锦行也有一点眼睛发酸的感觉。

“算了,不管它,先去病房吧。”

何斯迦低头就走。

她的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是关系到津津的。

那种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捏住心脏的感觉,对于何斯迦来说,非常难受。

她加快脚步,穿过长长的走廊,直奔津津所在的病房。

“津津,津津!”

何斯迦大声喊道。

她一路冲到了病房门口,一推门,发现只有护工在打扫着。

“津津呢?萍姐呢?”

一见到病房里只有护工一个人,何斯迦的脑子里好像“嗡”了一声,整个人都有一种虚脱的感觉,快要站不稳了。

“快说话啊!”

她大声催促道。

傅锦行也走了过来,看着空空荡荡的病房,他不禁皱了皱眉头。

“哎,不是说要做体检吗?萍姐已经带他过去了,我就打扫一下卫生……”

护工讷讷地说道。

听了她的话,何斯迦已经难看到了极致的脸色更加白了:“不可能!如果需要做体检的话,赵医生会提前打电话通知我的!你说,是谁告诉你们要做体检的?”

“是……是一个值班护士啊!”

直到现在,护工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依旧面露疑惑:“是一个有些面生的护士,但她说得头头是道,我们就带上东西,送津津过去……”

傅锦行连忙掏出手机,打给萍姐。

手机关机了。

他知道事态严重,立即对何斯迦说道:“你在附近找一找,千万不要走出医院,我去找监控录像。十分钟之后,我们在电梯口那里碰头!”

见她神色恍惚,傅锦行大声说道:“何斯迦!”

她一个激灵,终于彻底冷静了下来。

何斯迦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颤声说道:“你说,是不是出事了?”

事到如今,傅锦行也不想骗她,他实话实说:“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记住,时间宝贵,我们分头行动!”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我们是津津的爸爸和妈妈,如果我们不去拼命找他,就没人能够救得了他了!你明白吗?”

何斯迦直视着傅锦行的双眼,她眼眶泛红,但还是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几分钟时间,她把附近的楼梯间都找了一遍,一无所获。

而傅锦行则是去了医院保卫处,调取监控录像。

在这期间,他多次试图拨打着萍姐的电话,希望自己想多了,也许体检这件事是真实存在的,津津没事。

可惜的是,手机一直都是关机状态。

“是这个女人嘛?”

一个保安用手指着屏幕,好奇地问道。

傅锦行连忙上前,沉声说道:“缩放,暂停,就是这里!”

画面一下子定格了,他眯起眼睛,确定那个女人正是萍姐,怀里抱着津津,走向电梯。

就在这时,一个健壮的男人和他们擦肩而过。

萍姐的身体猛地一僵,双手松开,眼看着津津就要从她的怀中掉下来,那个男人顺势一接,一手揽过她的肩膀,带着她和津津快步离开。

从外人来看,他们就像是前来医院看病的一家三口,不会引起任何怀疑。

“快查,找到这个男人最后出现的地点!”

傅锦行大声说道,然后又拿起电话,直接报警。

儿童失踪,可以马上报警,不需要等待。

“刘局,我的儿子在医院被人拐走……”

他在电话里简单地描述了一遍事情经过,并且拷贝了一份监控录像,以免被人抹掉记录。

无数细节都说明了,这是一次有预谋的绑架,所以,傅锦行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全力应对。

做完这些之后,他去找何斯迦。

“怎么办?我把各个楼层的楼梯间还有边边角角都找了一遍,都没找到……”

一见到傅锦行,何斯迦就焦急地说道。

已经知道出事了的傅锦行自然清楚,她肯定找不到。

控制了萍姐,掌握了津津,那个男人肯定已经不在医院里了。

至于他们去了哪里,暂时不得而知。

“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

傅锦行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在保卫处的发现告诉了何斯迦。

她听完,呆呆地看着他。

半晌,何斯迦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的意思是说……津津被人带走了?”

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两只眼睛也好像失去了焦距一样,目光无神,落在某一处,根本不去看傅锦行。

“……是。”

他虽然难过,却不想骗她。

“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配合他们,尽可能地提供更多的消息……”

傅锦行用手按着何斯迦的肩膀,低声说道。

不等他说完,她扭头就走。

“你去哪里?”

他大声问道。

何斯迦脚步不停,用力地拿手背抹了抹眼睛,就在她刚刚转身的一瞬间,已经有大颗大颗的眼泪跌出了眼眶,模糊了视线。

“还用报警吗?津津在这种时候被人带走,不是你妈,就是张子昕!我去找她们要人,只要津津没事,让我做什么都行!”

她大声喊着,带着一股豁出去的决绝。

傅锦行怔了怔,还是一把拉住了何斯迦,以免她太过冲动。

“你干什么!津津不见了,难道不是拜你所赐吗?你不出现的时候,孩子好好的,自从遇到你,车祸也出了,人也被抓走了!”

说着说着,她激动起来,狠狠地推了傅锦行一把。

他没有防备,向后踉跄了一步。

“我……”

傅锦行站稳之后,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语。

他承认,何斯迦说的这些话虽然有些伤人,但其实不无道理。

世界上没有那么巧的事情,他刚开始反击张子昕,津津就被人从医院带走了。

两件事,绝对存在着因果关系!

“相信我,津津一定不会有事,我一定会让他安然无恙地回到你的身边!”

握了握拳头,傅锦行笃定地说道。

“你拿什么保证?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我保证!如果不是你,津津根本不会被抓走!”

何斯迦快要疯了,她也知道,不应该全都怪到傅锦行的头上,可除此之外,她已经完全不知道还能怎么办了。

愣了两秒钟,傅锦行一字一句地说道:“做我的儿子,就意味着不能脆弱,必须强大!”

她下意识地反驳道:“他根本没有选择的机会,如果可以的话,或许他也不想做你的儿子!”

傅家的确显赫,不然也不会被列为中海六大家族,能投胎到这种家庭,在很多人看来,都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不过,何斯迦却并不这么认为。

尤其在了解了傅锦行的成长历程之后,她就更加不这么认为了。

她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儿子复制傅锦行的经历,从小享受不到家庭的温暖,爹不疼妈不爱的。

“我们不要吵了,先找到津津才是要紧事!”

傅锦行还是一把拉住了何斯迦,不想让她太冲动,他腾出一只手,打给梅斓。

她气冲冲地接起电话:“干嘛?不是要跟我断绝母子关系吗?”

“津津被人抓走了,是不是你干的?”

他也没有绕圈子,直截了当地问道。

梅斓一惊:“什么?他不是还在医院吗?你们到底是怎么照顾孩子的,还能让他被人抓走?”

看她的反应,应该并不知情才对。

“中海公安局的那个姓刘的局长,当初受了你爷爷很大的恩惠,赶快给他打电话,让他派人去找!”

见傅锦行不吭声了,梅斓没好气地催促道:“不是我干的,你要是还不去找,孩子丢了怎么办?”

他只好说道:“知道了。”

匆匆挂了电话,看着何斯迦一脸期待的表情,傅锦行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是我妈,我确定。”

她死死地咬着嘴唇,脸上的血色唰一下地全都没了。

假如是梅斓做的,还能求她,多少看在津津是傅家骨血的面子上,高抬贵手。

毕竟她是孩子的亲奶奶,总不能真的弄死孩子。

可如果不是她……

“张子昕,一定是张子昕!我们把她的事情都抖落出来了,她要报复!”

何斯迦反手扣住傅锦行的手腕,急急说道:“不要再逼她了,她愿意偷税就去偷,她愿意捞钱就去捞,津津是无辜的……”

假如她知道张子昕会丧心病狂到了这种地步,何斯迦一定会阻拦傅锦行,不让他将她逼到绝路。

“如果真的是她做的……”

傅锦行连一句话都还没有说完,手机就响了。

他一看来电号码,立即接起:“张子昕,你在哪里?”

谁知道,对方只是用张子昕的手机打了电话,并不是她本人。

“我不是张子昕,你也别管我是谁。傅锦行,如果你不想见到这小孩的尸体,就乖乖照我说的去做!”

是个男人,听不出年纪,应该是使用了某种变声装置。

傅锦行深吸一口气,又大声问道:“我怎么确定孩子现在还活着?你先让我看一眼孩子,或者说几句话!”

他一边说着,一边冲何斯迦做了一个手势。

第144章 一个人去冒险

她心领神会,立即掏出了手机。

等何斯迦开始用手机录音,傅锦行也跟着开了免提,方便记录这一通电话的聊天记录。

“我可以考虑听你的,但我必须先确定孩子没事。”

见对方没有吭声,傅锦行又催促了一遍。

那边让他等等,然后就没了声音。

傅锦行皱了一下眉头,他猜,负责打电话的这个人只是一个干活的,并不是背后主谋。

他虽然用的是张子昕的手机,可却不一定代表张子昕一定就是背后主谋。

那样的话,也太蠢了吧。

等了大概一分钟,手机里再一次传来了声音:“孩子没事,不相信的话,就听一听吧。”

话音刚落,那边就传来了哭声:“妈妈……呜呜呜呜呜……妈妈……”

对于何斯迦来说,那个声音无比熟悉,正是津津!

她几乎脱口就要发出尖叫,但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却在关键时刻提醒了她,何斯迦一把捂住了嘴,眼圈一下子红了。

“听到了吧?”

对方拿开了手机,很快,津津的声音就消失了。

“听到了。我还有一个问题,负责照顾津津的那位大姐,她现在怎么样了?”

傅锦行努力平复着心情,尽量冷静地问道。

“她没事,现在应该还在医院后面的小巷子里。听着,傅锦行,我们远比你想象中的更强大,那些蠢警察是帮不到你什么的,不想孩子出事,就按我说的去做!”

得知萍姐和孩子都没有生命危险,傅锦行和何斯迦一起松了一口气。

他马上回答道:“你说吧,让我做什么?”

“晚上十二点,让你太太一个人到中海东郊十二号仓库,带上手机,到时候会有人跟她联系的!如果她没有准时出现,我们就默认为可以撕票,等明天一早,你们就能看到孩子的尸体了!”

手机里传来了阴恻恻的声音,带着一股令人胆战心惊的寒意。

傅锦行重重地挑眉:“我没听错吧?你让我太太一个人在大半夜的时候跑到那种连一个活人都见不到的地方去?这太荒谬了!”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何斯迦一眼,面带愤怒。

倒是何斯迦并不知道东郊仓库究竟是什么地方,在她看来,只要能够让津津毫发无损地回来,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自己也在所不惜!

“呵呵,心疼了?”

那边笑了起来,笑声里透着一丝得意:“可惜,你没有再和我们谈条件的机会了!别让我再说第二遍,到时候人要是不来,你们就等着收尸吧!”

眼看着对方就要挂断电话,傅锦行连忙大声喊道:“喂,喂!我还有一句话,你们绑了孩子,难道不就是为了求财吗?你说一个数字,我这就去准备!”

至始至终,绑匪一伙人都没有提到赎金,或者跟钱有关的事宜,这令傅锦行几乎可以百分百地确定,他们压根就不是冲着钱来的。

越是这样就越是危险。

“五百万,现金!”

男人不耐烦地说道。

傅锦行立即说道:“你知道五百万现金有多少吗?我太太是一个柔弱女子,她根本拿不了那么多钱!我可以跟她一起去……”

听他这么一说,男人想也不想地拒绝道:“不行!我说过了,只能她一个人过去,要是你或者其他人跟她一起,后果自负!”

“可是,那些钱……”

不等傅锦行说完,男人又改口:“那就一百万好了!一百万装在包里,她也可以拎得动!劝你别再耍什么小聪明了,不要挑战我们的耐心!”

这一次,他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一百万现金,不需要筹措,傅锦行的办公室里永远备着一些钱,只要打一通电话,曹景同立刻就能取来。

问题是,让何斯迦一个人在三更半夜去那种杳无人迹的地方……

“东郊仓库,十二号仓库,是不是?”

确定已经录下了刚才的对话,何斯迦收起手机,一脸焦躁地看向傅锦行。

“不行,你不能去!那里在几年之前就已经彻底废弃了,政府准备明年将那一片拆掉,重新招商,别说是晚上,就连白天都见不到什么人,我不会让你去的!”

傅锦行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你也听到了,要是我不去,津津怎么办?”

情急之下,何斯迦失声痛哭,她用手捂着脸,靠着墙壁,身体一点点地滑了下去。

几分钟以后,刘局长亲自带人赶到了医院。

正如梅斓所说,他和傅家渊源不浅,一听说傅锦行的儿子被人绑架了,刘局长立即安排了人手,撒网式搜寻。

“这是我和绑匪那边的通话记录,你们拿去分析一下,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傅锦行还算冷静,他和刘局长简单介绍了情况,并且把医院的监控录像和通话录音都交给了技术人员。

“暂时还不清楚对方的意图,贸然前往东郊仓库,我们无法百分百地保证你妻子的安全。”

刘局长的看法和傅锦行是一样的,他也不建议何斯迦羊入虎口。

她已经平静下来了,只是一双眼还红肿着。

“我要去,这是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我不是不相信警方,只是对方早有准备,一旦打草惊蛇,出事的就是我的儿子。对于你们来说,现在遇到的是一起儿童绑架案,但对我来说,是天就要塌了。”

何斯迦站直身体,一字一句地说道。

她去意已决,谁也无法阻拦。

无奈之下,傅锦行给何斯迦准备了一套防弹背心,让她贴身穿着。

“只能保护你的心脏,如果打在头部,或者四肢,一样会受伤的。”

亲自为她穿戴整齐,他语气沉重地说道。

“嗯,我知道了。”

何斯迦看起来倒是异常的淡定,好像她接下来不是去赴一个生死局,而是去逛街一样,无比轻松。

警方已经在距离东郊仓库五公里的地方布置了人手,但他们不敢再向前推进了,以免引起绑匪们的警觉。

“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傅锦行将车子停在了一条僻静的小路上,然后将放在后车座的一个黑色旅行袋交给何斯迦,里面是一百万现金。

她一把抱在怀里,准备推门下车。

“斯迦!”

他喊了一声,何斯迦扭头,一脸疑惑地看着傅锦行。

“注意安全,我等着你和津津平安归来。”

傅锦行哽咽一声,一把抱住了何斯迦。

在这一刻,他又是后悔,又是自责,恨不得自己能够替她而去。

“放心吧,我们都会没事的。”

把脸颊贴在傅锦行温热的胸口,感受着他比平时快上许多的心跳,何斯迦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轻声说道。

两个人紧紧相拥着,一分钟之后,她轻轻地推开了傅锦行。

“我要走了。”

何斯迦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抱紧黑色旅行袋,头也不回地下了车。

瑟瑟夜风中,带着一股腐败难闻的气味。

废弃仓库就在眼前,按照序号排列,一共有二十多个。

眼前这一个,是最大的,十二号仓库。

何斯迦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事实上,她甚至是第一次听说中海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她环视一圈,刚要向前走,从脚边的草丛里忽然窜出来一条野狗,汪汪大叫着,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啊!”

何斯迦吓得大叫一声,不远处的傅锦行马上打起了车灯,还想下车。

她稳了稳神,连忙回头大喊道:“别管我,我没事!”

站了十几秒钟,何斯迦再次迈步,向十二号仓库走去。

几分钟以后,她已经站在了那扇破旧上锈的大铁门的前面。

周围黑漆漆的,何斯迦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能勉强看清眼前的情况。

她眯着眼睛,走了进去。

“有人吗?”

何斯迦试探着喊了一声。

走进仓库之后,她才惊觉,这里面大得可怕。

而且,仓库内部并不是空空荡荡的,而是堆满了纸箱,足有成千上万个。

纸箱很大,里面就算是藏一个成年人,都绰绰有余。

一想到纸箱里很有可能躲着一个个大活人,何斯迦顿时从头凉到脚,吓得后背上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她抬起左手手腕,看了一眼时间。

自己提前了,没有迟到。

现在距离凌晨十二点,还有三分钟。

一想到对方很有可能要卡死在零点零分,何斯迦站定,没有再往前走了。

她抱着那一袋子的现金,向左看看,又向右看看。

时间过得极其缓慢,起码,对于此时此刻的何斯迦来说,是这样的。

她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看向手表了——

就在这时,一束巨大的灯光直直地打在了何斯迦的脸上!

那束光实在太强了,她本能地用手挡着眼睛。

几秒钟之后,何斯迦勉强适应了,这才透过指缝,向灯源看去。

没人。

她眨了眨眼睛,把手放下了。

“我来了,钱也拿了,现在可以放了我的儿子吧!”

何斯迦把怀里抱着的那个黑色旅行袋放在脚边,然后一拉拉链,露出里面一摞一摞的钞票。

“不是从银行取来的钱,都是旧的,没有记号,你们把钱拿走,然后把孩子还给我!”

她声音颤抖地说道。

然而,对面的高架上,只有一盏大灯,依旧是空无一人。

但何斯迦分明能够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死死地黏在了自己的身上。

某人正在暗处打量她,她可以肯定。

第145章 残酷的生存游戏

女人都是敏感的动物,何斯迦也不例外。

尽管身处险境,可她的第六感并没有消失,相反,在这种情况下,何斯迦反而觉得自己的直觉变得更加锐利。

她站在原地,不动声色,然后猛地朝着一个方向抬头看了过去!

还是……没有人。

发现自己错了,何斯迦有些气馁。

她定定地望着那个方向很久,最后只好无奈地收回了视线。

而她并不知道,就在那里,有一个摄像头。

“就是这个女人嘛?她是傅锦行的妻子,名字叫做何斯迦?”

监控器前坐着一个人,看着屏幕里的女人,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照片,开口问道。

旁边站着几个保镖和打手模样的男人,他们站得笔直,看起来也是对问话的那个人一副毕恭毕敬的态度。

“是的,就是她了。”

其中一人回答道,眉眼之间充满了小心翼翼。

说话之间,真人和照片已经核对过了,确认无误。

“胆子还挺大的,居然真的敢来,呵。”

随手将那张照片撕得粉碎,坐着的男人勾着嘴角,过于白皙的皮肤看起来多了一丝病态。

他有些瘦弱,头发剃得短短的,身体罩在一件纯黑色的宽大风衣里,就像是一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儿。

“这个游戏越来越好玩了,我都忍不住想要一下子跳到大结局了!”

*起来,指着刚才说话的那个手下说道:“给她打电话,就按照原计划去办。还有,我要去机场了,要是一切顺利,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就能躺在自己的床上了。”

说完,他抬起一只手,捂着嘴巴,动作秀气地打了一个哈欠。

他的手指纤细,又白又嫩,其中一个保镖情不自禁地多看了两眼,下一秒钟,他只觉得腹部一热,好像有什么东西插了进来!

“我最烦别人盯着我看,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心里在想什么,恶心!”

话音刚落,那个瘦弱男人一抽手,将一把染血的短刀丢在了地上。

被捅穿腹部的保镖发出痛苦的低吟,应声落地。

他躺在地上,哆嗦了几下,竟然死了。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脸上都露出了一丝惧意。

“还不打电话!”

瘦弱男人低喝一声,声音有些尖利。

领头的手下连忙应道:“是是是,我这就打电话!”

比起发号施令的瘦弱男人,他明明长得又高有壮,膀大腰圆,但在言语之间,却充满了畏惧。

“呵呵,何斯迦,我记住你了……”

回头又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女人,瘦弱男人转身,径直离开。

几个保镖连忙快步跟上,对于倒在地上的那具尸体,连看也不敢多看一眼。

等他走出房间,高大男人拿起手机,拨通何斯迦的电话。

手机是张子昕的,不知道为什么,却被他一直拿着。

“铃铃……”

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狠狠地吓了何斯迦一大跳。

仓库太大了,铃声一响,甚至产生了回音。

她连忙掏出手机,一看到是张子昕的手机号码,心里有数,马上接了起来。

“喂,你能不能看到我?我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我也带了一百万现金,我儿子在哪里?我要见我儿子,马上就要见到!”

何斯迦急促地大声说道,胸膛一阵起伏。

手机里传来那个不算陌生的声音:“傅太太,我已经看到你了,你很守时,也很讲信用,恭喜你,你没有因为自己的愚蠢而害死你的儿子,还有另外一条生命。”

言下之意,如果何斯迦敢耍小聪明,偷偷带了警察过来,或者使了别的什么诡计,他们一定会发现,并且当场选择撕票。

“津津呢?我已经照做了,你们也应该履行承诺,把孩子还给我!”

何斯迦一手握着手机,来回扭头,试图找到津津的身影。

她光顾着津津,下意识地忽略了对方刚才说的那句话。

“别急啊,我们没说不把孩子还给你。”

男人嘿嘿一笑,他看着屏幕,语气里带着一丝恶作剧的意味:“傅太太,你看到周围的那些纸箱了吗?”

何斯迦猛地一震:“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当然看见了,从一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

那么多纸箱,没有一万,也有八千,除非是瞎子,否则不可能看不到!

“哈哈,我的意思是,你的宝贝儿子就在其中一个纸箱里,睡得正香。不过呢,纸箱的空间毕竟有限,时间越长,氧气越少,你的动作要是不够快的话,他很有可能在睡梦中就窒息而亡。”

男人笑眯眯地说道,人性全无。

“所以,你赶快去找到他吧。对了,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人也在,她也需要你的救援。”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我猜,你肯定想着,找警犬或者仪器来探测,那你就错了,我们具有一套非常专业的反侦查手段,不相信的话,你大可以试试,除了浪费时间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说完这一句以后,男人就重重地挂断电话,并且随手摔碎了手机。

打爆监视器,关灯,带上房门,然后,他动作麻利地离开了这间小屋,走进了茫茫夜色之中,逐渐消失,就好像从来也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一样。

没有人知道这群人是从哪里来的,他们到底是谁,他们想要做什么。

“喂,喂?你们……”

何斯迦对着手机一阵大喊,然而电话已经被挂断了,里面只有一阵阵忙音。

她不确定男人的话是真是假,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去搬救兵。

就在这时,藏在何斯迦一只耳朵里的袖珍耳机里忽然传来了傅锦行的声音:“斯迦,站着别动,我们过去找你!”

她下意识地拒绝:“不,你们别来……我害怕……”

万一那些人说她带了其他人,属于违背承诺,对津津做出不利的事情……

“不要紧,你们的对话我都听见了,我带人过去帮你,争取一定要用最短的时间,找到孩子!”

另一个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是刘局长。

他也在留意着这边的一举一动,随时部署现场工作。

随着一声令下,众人无声无息地接近了今晚的目标——东郊十二号仓库。

很快,他们确定,在仓库内外都没有可疑人物。

事实上,除了偶尔乱窜的野猫和野狗,这里真的很难见到一个活物。

“斯迦!”

傅锦行迈着大步,急匆匆地向何斯迦跑了过来,一把抱紧她:“没事吧?”

她顾不上其他,飞快地说道:“我们不要再耽误时间了,他们早有准备,除了用最笨的办法,一个个去找,现在根本没有其他的快捷途径!”

不远处,刘局长正在亲自下达着命令,要求技术人员立刻进行现场勘测。

可惜,结果很快出来了。

仪器用不上,警犬也牵来了四五条,可它们居然在转了一圈之后,就伏在了训犬员的脚边,一副无心工作的样子。

“热感和红外线呢?”

刘局长生气地质问道:“难道真的要一个个去找吗?”

下属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开口。

无奈之下,他们果然只能采取人肉战术,两人一组,分成十五组,将仓库内部划分为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从角落向中间推进。

每个箱子里都放有重物,大多是工业废料,进度很慢。

何斯迦不肯去休息,她执意要和傅锦行一组,留在仓库内。

一个小时之后,有人高呼一声:“找到了!”

所有人都为之一振,连忙放下手上的东西,向有所发现的那个方向跑过去。

何斯迦也不例外,她猛地冲了过去,推开众人,挤到最前面。

“哎,不是小孩,是个大人,是个女的!”

一个戴着劳保手套的警察大声说道,说完,他缓缓地从纸箱里抱出一个女人,放在旁边的空地上。

尽管那个女人昏迷不醒,看起来也是灰头土脸的,但何斯迦还是一眼就把她给认了出来。

“张子昕?!”

她失声喊道。

众人纷纷一看,果然,真的是张子昕!

只见她紧闭着双眼,嘴唇干巴巴的,起了一层皮,浑身脏兮兮的,十分狼狈。

大家怎么都不能把眼前的这个女人和那个高高在上的大明星给联系到一起,一时间,他们面面相觑,没人说话。

最后,还是何斯迦最先反应过来了,她连忙蹲了下来,猛掐张子昕的人中处,还用手扇了几下,让空气流通起来。

“都别愣着,快去找医生,她还没死,有气呢!”

何斯迦感受到了一股微弱的鼻息,她猛地回头,向人群大声喊道。

立即有人七手八脚地把张子昕给抬出去了,看着她逐渐远去,何斯迦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她喃喃地说道:“原来是这个意思……”

在电话里,那个男人说过,还有一个人也在仓库里,不料,竟然是张子昕。

“大家继续找,不要停!”

有人大喊一声,唤回了众人的注意力。

一想到还有一个孩子没有找到,在场的每个人都是神态一凛,刚刚有些轻松的心情一下子又变得沉重起来。

废旧的十二号仓库内,灯火通明。

天都快亮了,三十个人把所有的纸箱都翻了一遍,全都累得一身大汗。

然而,津津还是没有找到……

第146章 救人

天边已经透亮,不远处,传来了野狗的狂吠,空气中多了一种凉丝丝的湿润感。

“没有。”

一个警察摇了摇头,一头是汗地摘下了手套,脸上也带着失望的表情。

奋战了一整夜,没想到,当最后一个纸箱打开的时候,众人一起齐齐看去,发现里面装的赫然是满满的沙土!

“津津……”

何斯迦的身形明显地摇晃了一下,多亏傅锦行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她再也站不住了,全身软软地靠在他的身上。

“他骗我,津津根本就不在这里……骗子,骗子!”

何斯迦目眦欲裂,声音完全沙哑了,她紧握着拳头,恨恨地喊道。

“专家已经听过你们之前的电话录音了,他给出的判断是,对方没有撒谎,孩子很有可能就在这个仓库之内!”

刘局长语气笃定地说道。

他的话,在这个时候,无异于是一针强心剂!

果然,何斯迦的表情微微一变,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她连忙追问道:“真的吗?可是,我们已经把所有的纸箱都找了一遍……”

傅锦行垂下眼眸,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忽然间,他猛地抬起头,向上看去。

推开何斯迦,傅锦行迈着一双大长腿,飞快地顺着铁架爬了上去。

那里安装着一盏巨大的吊灯,之前何斯迦被一束光照着,光源就是发自于此。

正因为有一束强光打下来,所以众人才会下意识地避开灯光照下来的方向,以免让眼睛觉得难受。

“这里……还有一个纸箱!”

蹭蹭地爬上了高台,傅锦行一手挡着眼睛,艰难地看清眼前。

就在大灯后面的一个幽暗角落里,一个纸箱静静地安放着。

“快,再上去几个人,都小心一点儿!”

刘局长大手一挥,大声喊着。

又有几个人飞快地上去了,快步赶到了傅锦行的身边,前后支援他。

一步步走近,傅锦行听见自己的心脏正在狂跳。

他咽了咽口水,努力平复着情绪,生平从未产生过如此强烈的希望之情。

但是,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津津,一定要在里面……”

傅锦行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然后深吸一口气,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了纸箱的旁边,一把将它打开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站在下面的何斯迦仰着脖子,她甚至忘记了呼吸,两只眼睛好像定住了一样,直直地看向高台。

“津津!”

看清眼前,傅锦行大喝一声,直接将孩子从里面抱了出来!

因为在纸箱里憋了太久,津津的脸色有些发青,胸脯几乎是一动不动的,鼻息非常微弱。

不过,相比于张子昕的狼狈,他看起来并没有太多的异常。

津津的身上还穿着何斯迦之前给他买的那件衣服,天蓝色的,左胸口那里绣着一只可爱的小白兔。

“快来人!抢救,快!”

一见到孩子终于找到了,刘局长大喜过望,他挥舞着手臂,大声催促道。

很快,傅锦行抱着津津走了下来。

医生已经抬着担架赶来,将昏迷不醒的津津放在上面,迅速地测量他的体温、心跳和血压,实施抢救。

“初步诊断,他应该只是被人灌下了类似安眠药的药物而已,身体指数都是比较正常的,你们不要慌张。”

几分钟之后,医生如是说道。

话虽如此,何斯迦依旧无法放下悬着的那颗心。

津津刚遭遇车祸不久,身体原本就虚弱,还没有完全康复,如今又遇到了绑架,她真的害怕他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除了生理上的,何斯迦更担心会是心理上的。

这么小的孩子被陌生人掳走,还不知道在那几个小时里发生了什么,她简直不敢再想下去了。

“辛苦大家了,我代表全家感谢你们。”

傅锦行情真意切地说道,还对在场的所有警察和医生深深地鞠了一躬。

刘局长连忙搀扶了他:“别这么说,大家都知道,傅家对我有恩。再说了,换成是任其他任何人,我们也会拼尽全力,救出孩子!”

说完,他留下一部分人封锁现场,继续勘察,一部分人保护着傅锦行和何斯迦,一起前往医院。

津津和之前被救出来的张子昕被一起送往了同一家医院,在傅锦行的强烈要求之下,而这一消息是严格保密的。

站在医院走廊里,傅锦行给张子昕的经纪人打了电话。

毫无意外,她的经纪人此刻已经急得像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不仅是因为丑闻暴露,更重要的是,张子昕本人竟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失踪了!

他不敢报警,唯恐事情越闹越大,只好私下派人去找,至今没有消息。

“她就在这里,你马上过来吧。另外,不用我多说,你也应该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要是你把记者引到医院,你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傅锦行威胁着,挂断了电话。

很快,张子昕的经纪人匆匆地赶来了。

他自然清楚这一事情的严重性,一路上小心翼翼,确定没有任何小尾巴,这才进了医院。

“什么?绑架?傅总,我可以对天发誓,这件事真的不是我们做的!”

听完了事情的始末,经纪人举着双手,不停地喊着冤枉。

“单是查税的问题,就足够我们整个工作室人仰马翻了,子昕躲在家里不敢出门,连外卖都不敢叫,她怎么还有能耐去绑架你的儿子?傅总,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经纪人唉声叹息地求饶着。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躺在床上的张子昕已经幽幽转醒。

她睁着眼睛,迷茫了几秒钟,一见到面前有人,张子昕立即惊恐地喊道:“不要打我!不要……”

“别动,是我!你在输液,不要乱动!”

经纪人连忙上前,一把按住了她。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张子昕终于不再挣扎,而是一脸委屈地痛哭失声:“救我……他们打我……呜呜……”

看她的样子,的确不像是绑架津津的幕后主使。

不然,她也不会一身是伤,头发里面都是土。

经过检查,张子昕受的是轻伤,以皮外伤和软组织挫伤为主,虽然全都不太严重,可也把她折磨得够呛。

对于一个细皮嫩肉的漂亮女人来说,遇到这种事,足以成为一辈子不愿回想的噩梦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等到张子昕哭够了,经纪人这才一脸担忧地问道:“你是被人绑架了,还是去绑架别人了?”

她一愣,继而又哭诉道:“我快饿死了,就点了外卖,过了半小时,有人敲门,我就去开门了,结果一个人影在我眼前一晃,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在一个小屋里,一堆男人围着打我……”

听了张子昕的话,经纪人顿时又惊又怕:“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你,想让你做什么?”

张子昕一边哭一边摇头:“我不知道,我问他们,他们什么都不说,既不要钱,也不提要求,除了打人……”

她的脸颊高高肿起,青一块紫一块的,连门牙都被打掉了一小块。

谁能想到,面前这个女人,就是娱乐圈里的当红小花?

“那个去敲门的人,你看清楚没有?”

经纪人安抚着张子昕,等她稍微平静下来,再次问道:“长什么样子,有什么特征?”

她拼命回想着,喃喃道:“就记得非常高大,又高又壮,看不清脸……”

听了张子昕的描述,傅锦行一下子想起了从医院带走津津的那个男人。

一定是他,没错了!

从时间上分析,这个高大男人先抓走了张子昕,又去抓走了津津!

傅锦行站在一旁,默默地听着。

过了片刻,他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隔壁,就是津津的病房。

萍姐也已经被人在医院的后巷找到了,她的情况并不严重,只是受了惊吓,在医院休息几天就可以。

何斯迦守在病床旁,轻轻地握着津津的一只小手,一动也不动。

“张子昕也是被同一伙人抓过去的,她不是主使者。”

傅锦行走了过去,轻声说道。

何斯迦听到了,但是没有什么反应。

她现在只想让津津尽快好起来,至于其他的事情,就交给警方去做吧。

“抓走她的男人,和抓走津津的男人,是同一个。医院的监控录像拍到了他,张子昕住的公寓那里,也在他进出大门的时候拍到了正脸,现在就等着找出他的身份,然后就可以抓人了……”

老天好像故意要打傅锦行的脸似的,他才刚刚说完这句话,就接到了刘局长打来的电话。

“你说什么?查不到这个人?资料库里没有,也许是因为他没有案底,难道不能利用人脸识别系统去锁定一下吗?”

那边说了什么,傅锦行面露诧异,脱口道:“怎么可能?没有这个人?”

坐在一旁的何斯迦动了动眼皮,表情也产生了变化。

守着津津的时候,她终于静下心,把整件事情在脑子里像是放电影一样地放了一遍,越回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如今一听到那个高大男人是查不到真实身份的,何斯迦觉得,这并不意外。

她也相信,不是张子昕干的,只是有人一开始想要栽赃她。

只不过,他们后来又改了主意,放弃了把她当成替罪羊。

第147章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放下手机,傅锦行的脸色再一次变得铁青。

刘局长告诉他,虽然两个监控视频里都拍到了那个高大男人,可是,技术人员在进行了面部识别之后,暂时无法从现有的数据库里提取到相关信息。

这也就意味着,他是不存在的。

“现有的线索都断了,妈的!”

紧握着手机,傅锦行愤愤地骂了一句。

他很少会表现得如此失控,但事关津津,傅锦行再也无法保持一贯的淡然。

放开手,何斯迦缓缓地站了起来。

她径直走到傅锦行的面前,主动拥抱了他。

“让他们去查吧,只要津津没事,我就已经很满足了。不管这件事究竟是谁干的,总归是给我们上了生动的一课,要是我们不能保护好他,就不配为人父母!”

何斯迦轻声说道,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严肃。

津津被绑架,无论幕后主使人是谁,对于傅锦行来说,都是一件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

“嗯,我知道了。你也累了,先去睡一觉吧。”

两个人从东郊仓库回来,一身是灰,只能先洗了澡,换了干净衣服,但因为牵挂着津津,所以谁也没有回家休息。

何斯迦摇头:“我睡不着,就想在这里等着津津醒过来。也不知道他到底睡了多久,还要多久才会醒……”

话音刚落,就好像感受到了她的担忧,躺在床上的津津轻哼了几声,竟然睁开了眼睛。

一见到何斯迦,他立即挣扎着,想要向她扑过去。

“妈妈!妈妈……呜呜……”

似乎想起了之前的事情,津津露出一脸惊恐的表情,眼泪一下子跌出了眼眶,挥舞着两只小手,险些摔下去。

“津津,别害怕,妈妈在这里!”

何斯迦连忙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了他。

用了好几分钟,她才把津津的情绪给安抚下来。

大概是睡得太久,津津一直蜷缩在何斯迦的怀里,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不安地打量着四周,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一颗泪珠。

“津津,告诉爸爸,你是不是勇敢的男子汉?”

傅锦行在何斯迦的身边坐了下来,柔声对津津问道。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我是勇敢的男子汉。”

伸手摸了摸津津的小脑瓜,傅锦行又追问道:“那你还记不记得,是谁把你带走的,他有没有打你?”

津津重重地摇头:“不打我,还给我喝可乐,我喝完就困。”

想了想,津津又继续说道:“很高很高,他是坏人!”

说完,他握着两个小拳头,鼓了鼓腮,似乎有些生气了。

何斯迦向傅锦行投过去一记担忧的目光,意思是让他不要再问下去,她害怕津津被吓坏了,万一再想起什么,可能会影响孩子幼小的心灵,甚至造成不可弥补的伤害。

“嗯,爸爸帮你打坏人!”

傅锦行抓着津津的手,语气肯定地说道。

休息了半小时,医生和护士又过来给津津做了一次检查,确定他已经没有大碍,但因为车祸的伤还没有完全好,所以仍旧需要继续住院,调养身体。

“太好了……”

何斯迦如释重负地说了一句,然后,她眼前一黑,竟然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到她幽幽转醒,何斯迦一眼就看见了守在自己身边的傅锦行,他面露担忧,正凝视着她。

“醒了?”

他声音沙哑地问道,一把攥住了何斯迦冰凉的手指。

她应了一声,发现喉咙干干的,几乎发不出声音。

“我拿水给你喝。”

看出何斯迦渴了,傅锦行连忙起身,取了一杯温水,还贴心地往里面放了一根吸管。

她含住吸管,喝了几大口。

“我怎么了?”

喝完了水,何斯迦总算能说话了。

“你一天没吃饭,血糖太低,晕倒了。医生特地叮嘱,让你好好休息,千万别再过度劳累了。”

傅锦行一脸担忧地说道。

津津是安然无恙地救回来了,可何斯迦却晕倒在自己的面前,那一刻,他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无比害怕失去她。

“哦,没关系,只要好好睡一觉就好了。以前工作太忙,来不及吃饭,偶尔也会头晕……”

何斯迦松了一口气,她用手按了按太阳穴,总觉得脑后还在隐隐作痛,但又说不上来是怎么一种感觉。

“以前是以前,以前不是我在你身边!”

听了她的话,傅锦行沉下脸色,有些不悦地低声斥责道:“以后每天按时吃饭,不许熬夜,戒掉咖啡和茶,以及一切垃圾食品!”

何斯迦愣了愣,她张了张嘴,有些无语。

在傅锦行的授意下,张子昕和津津被一伙不明身份的人绑架这件事没有公开,知道消息的除了警方以外,就只有他们几个人而已。

连想都不用想,要是被记者知道了,网上就炸了。

在医院里住了两天,张子昕就被她的经纪人给偷偷接出了医院,回家静养。

医院里毕竟人多口杂,她现在正处于风口浪尖上,不得不低调行事。

一出院,张子昕就发现自己联系不到张凯峰了。

他的电话永远转到助理的手机上,本人不在。

打了几次之后,张子昕终于明白了,她已经彻底失去了这座靠山。

换句话说,是张凯峰已经选择放弃她,以求自保。

他们两个人的联络仅限于私下,在明面上,没有留下任何的马脚。所以,如果张凯峰首先撇清关系,那么张子昕也无能为力,做不到将他一起拉下水。

霍市地税局的调查还在进行中,暂时没有结果。

不过,张子昕的一切商业演出都已经停止了,原本在洽谈的两个剧组在没有进一步沟通的情况下,官方宣布了演员表,里面都没有她。

“赵哥,你说,我是不是完了?”

公寓里,披头散发的张子昕哭喊着,对自己的经纪人大声问道。

她的经纪人一脸无奈:“子昕,你也算是聪明人了,为什么非要去招惹傅锦行的女人呢?”

礼服藏针的事情,他不知道,连张子昕的几个助理都表示不知情。

张子昕一个人偷偷去做了那件事,等到经纪人知道以后,他后悔不迭,可也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凭什么是她?陪他那么久的人是我,是我啊!我要钱有钱,要名有名,难道还比不上一个落魄的千金大小姐?呸!何家马上就要破产了,整个中海谁不知道!”

情急之下,张子昕疯了一样地尖叫着,用力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捶胸顿足。

经纪人叹气:“我知道你不甘心,可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赚你的钱,你出你的名,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先对他的老婆下手,现在又盯上他的儿子,他不往死里整你才怪……”

张子昕一下子停了下来,一脸错愕地看着他,难以置信地低声吼叫着:“我什么时候盯上他的儿子了?你要我说多少遍才肯相信,那孩子不是我绑架的!”

偏偏经纪人已经不相信她了,他自顾自地整理着手上的一些文件,然后摇了摇头:“算了,是不是你都无所谓了,反正傅锦行肯定是不会放过你了。子昕,我们在一起合作也有好几年了,这两年眼看着你的发展越来越好,我早就觉得自己的能力有限,现在正好,我让出这个位置,能者居之。祝你一切顺利!”

说完,他拿上东西,掉头就走。

张子昕懵了,她赤着双脚去追他,口中喊道:“赵哥,赵哥,你不能在这个时候一走了之……只有你才能帮我对付那些媒体……”

可惜的是,任凭张子昕再怎么恳求,她的经纪人还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公寓。

她坐在门口,目光呆滞。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人轻轻地推开了,一双男士靴子出现在了张子昕的视线里,她愣了,把头抬起来,看向来人。

“是你……”

看清来人,张子昕吓得脸色发白,想要后退。

是他!

虽然看不清楚对方的脸,但她还记得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危险气息。

“张小姐,你别害怕,我这一次不会再把你打晕了。”

高大的男人阴恻恻地说道,脸上多了一丝嗜血的微笑:“相反,我是来救你的,只要你肯配合。”

张子昕哆嗦了一下,还是忍住了想要尖叫的冲动。

她的乖顺令男人十分满意,他点了点头,走到客厅的沙发上,直接坐了下来。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你是斗不过傅锦行的,而且,据我所知,你的公司的确有问题,一旦被查出来,你至少要坐两年牢,才会被允许保释。”

他慢条斯理地说道。

不仅如此,保释她的人,还必须有强大的财力,以及社会关系,并且愿意为她四处奔走,承受压力。

张子昕想了半天,原本她觉得,张凯峰能拉自己一把。

现在看看,也是做梦。

“那我怎么办?”

她从地上站起来,努力冷静下来。

“我说了,我会帮你,只要你肯配合。”

男人耐心地说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

张子昕皱起眉头,冷冷地问道。

她也不傻,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自己现在走投无路,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但对方却在这个时候主动提出帮忙,绝对动机不纯。

“跟你无关,事实上,我也只是一个跑腿的,负责传话而已。你愿意,我就帮你,你不愿意,就当我没有来过。”

说罢,男人起身,作势要走。

第148章 顺水推舟

犹如溺水的人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张子昕再也不敢放弃眼前的机会,她咬紧嘴唇,冲到男人的面前,一把拦住他。

“别走!不管你是谁,我都相信你,也愿意配合你!”

她失声喊道,脸上的两行泪痕还没有干掉。

高大男人低头看着她,目光有些骇人。

张子昕不敢闪躲,只好硬着头皮,和他直视着。

过了半天,他终于笑了:“很好,看来张小姐也是一个识时务的人,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虽然聪明人往往都不怎么听话。”

张子昕抿了抿嘴唇:“我需要做什么?”

他走向门口,连头也没回:“什么都不用做,只要配合就行了。以后有需要你的时候,我会再来找你,记住,无论是什么事情,你都没有拒绝的权力。”

意味深长地看了张子昕一眼,高大男人已经消失在了门后。

他来的时候是悄无声息的,走的时候也是,甚至还帮张子昕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过。

张子昕站在原地,过了半天,她才想起什么时候,一把拉开房门,向走廊的那个监控摄像头看去。

果然,显示工作中的那个红灯,并没有亮起。

她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还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路,但只要自己能够度过眼下的难关,张子昕在所不惜,更不想再去思考以后。

不到二十四小时,一条大消息的出现,令本就一片喧嚣的娱乐圈彻底陷入了地震。

张子昕的经纪人赵宇主动向相关部门自首,承认自己在担任张子昕工作室负责人期间,存在偷税漏税的违法行为。

当天下午,张子昕工作室的两名会计也被带走,接受调查。

“我认识赵宇,他不可能做这种事。”

看到新闻,傅锦行皱了皱眉头,语气笃定地说道。

对于有人选择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保住张子昕这一消息,何斯迦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她甚至早就有所预料。

“为什么?”

何斯迦越是表现得淡然,傅锦行就越是感到好奇:“你猜到了?”

“倒也不是猜到,只是觉得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张子昕这几年在演技上没有任何进步,那就说明她把精力放在了其他地方上。既然如此,她能想到脱身之法,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吧。”

说完,她指了指定格的屏幕,那上面是赵宇的一张照片。

“你看,这个姓赵的经纪人岁数也不小了,肯定是上有老下有小,只要许诺他足够的好处,让他顶包,也不是不可能。”

何斯迦分析得很有道理,傅锦行承认,她说得对。

“赵宇成了背锅侠,张子昕那边的压力一下子就减轻了,她只要在大众面前卖卖惨,一口咬定是自己识人不清,毫不知情,等风声小了,事情也就过去了。那你呢,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她歪了歪头,反过来问他。

虽然傅锦行一直没有亲自露面,但有心人都知道,张子昕要不是因为得罪了他,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一地步。

“我想看看,是谁在背地里给她支招。”

傅锦行想了想,沉声说道。

这一次,倒是换成何斯迦感到惊讶了:“哎,那你的意思是,除了张凯峰以外,其实还是有人给她撑腰?”

他点头:“绝对不是张凯峰,他还不敢和我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既然不是他,那就是别人。

只不过,暂时还不知道是谁。

“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如果我暂时收手,又害怕你觉得我是故意想要放水,对张子昕心有不忍。”

傅锦行实话实说,眼睛里多了一层复杂的神采。

微微一怔,何斯迦正色道:“那你究竟有没有呢?”

他有些急了:“当然没有!”

她故意等了几秒钟,直到傅锦行的表情已经有些变了,何斯迦这才回答道:“那就行了呗,我没有那么想,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千万不要束手束脚。”

傅锦行这才意识到,她其实是有心作弄自己。

“你吓死我了。”

他悻悻地看着何斯迦,不知道是应该责怪她的顽皮,还是应该对她的大度感到庆幸。

正如何斯迦所说,张子昕将一切问题都推到了赵宇的头上。

她在新闻发布会上哭得很惨,梨花带雨,一双眼睛肿得好像桃子一样。

张子昕表示,自己从小和母亲生活,很容易对年长一些的男性产生信任和依赖,她一直把赵宇当成亲哥哥,把工作室的大小事宜都交给他去处理,就连自己每年赚多少钱都不是非常清楚,也几乎从不过问。

言谈之间,意思就是她一心扑在演戏上,对财务一类的事情知之甚少。

娱乐圈里没有傻子,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对于张子昕的这一番说辞,很多人并不买账。

但她的粉丝却选择相信,还坚持认为自己的偶像是被人冤枉的。

不知道是不是触及了谁的利益,牵连到了整个资本市场,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件事并没有立刻发酵,反而产生了不了了之的态势。

“傅先生,有一位了刘秘书找你,他说,你们曾经在商务部的年会晚宴上见过。”

曹景同敲了敲门,如是说道。

傅锦行回忆了一下,知道这位刘秘书是某位重要人物身边的机要秘书,能让他亲自跑一趟,可见情况不一般。

“请他进来。”

他整了整衣服,连忙亲身迎接。

没人知道傅锦行和刘秘书聊了什么,大概十五分钟之后,傅锦行亲自送对方离开,态度很客气。

这年头,做生意的难免还是会惧怕当官的。

就算傅锦行在商场上再牛叉,遇到这些官员,他多少都会收敛一些,所谓民不与官斗,正是如此。

“傅先生……”

曹景同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知道他的想法,傅锦行轻轻地笑了一声:“没事,反正我本来也打算到此为止,正好对方主动来找我,那我就顺水推舟好了。”

原本还以为他会继续,所以刘秘书才特地跑了一趟,和傅锦行面谈。

他并不是不识时务的人,更何况,傅锦行已经意识到了张子昕的背后还有高人指点,为了引蛇出洞,他早就决定暂时先放过她。

不然的话,就算弄死了张子昕,也没有意义,反而让线索彻底断了。

“原来是这样。”

曹景同微笑着点了点头,他知道,傅锦行不会白白答应一件事,肯定要提出条件。

事实证明,他猜对了。

果然,没过几天,中海市的十佳青年评选结果正式公布了,傅锦行赫然在列。

记性好的人会疑惑,他原来好像并不在最初的候选人名单里。

但是,最多也就是背后嘀咕几句,谁又敢真的去当面质疑呢?

更何况,现在的候选人名单里是有傅锦行的,只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加上去的而已,挑不出任何问题。

颁奖大会,傅锦行带着何斯迦一起前往。

因为是特殊场合,两个人穿得都很低调保守,傅锦行自然是一身万年不变的西装,只是在领带和袖扣方面可以玩一点花样,何斯迦同样也是一身职业套装,薄施粉黛,看上去十分干练。

虽然会场门口驻扎了不少本地媒体,不过,鉴于他们的身份,那些记者也不敢提私人问题,只是道了一声恭喜。

但也偶尔冒出来一个不开眼的愣头青,举着话筒就冲了过来:“傅先生,请问你怎么看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娱乐圈内幕?”

正扶着何斯迦往台阶上走的傅锦行皱了皱眉头,他回头瞄了一眼,找到那个提问的记者,冷冷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当然是拿眼睛看。还有,你是不是走错会场了,这里没有开屏的孔雀,只有为了中海的发展做出贡献的各界人士。”

被他当场训了一顿,那个记者讪讪地站在原地,一脸尴尬。

其他记者也觉得他提的问题不合时宜,所以没人同情,各自去忙碌了。

而这一段视频被传到了网上,自然也引发了新的一轮讨论。

有人说,傅锦行太傲,有钱难道了不起,摆什么架子。

也有人说,都怪记者胡乱提问,活该被呛声。

看到了网上的口水战,傅锦行在个人账号上发布了一条消息——

“有钱的确了不起,难道没钱才了不起?”

很明显,这是他对某些网友的正面回击,十分硬气。

本以为会引来一片骂声,哪知道,傅锦行的做法偏偏还迎合了某些人对他的期许,说霸道总裁就是这样,赚自己的钱,让别人仇富去吧。

“我真是搞不懂,那些人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傅锦行皱着眉头,放下手里的平板电脑,疑惑地看向何斯迦。

化妆师正在给何斯迦做造型,他们两个人接下来要一起接受《新时代周刊》的专访,而且还是以网络同步直播的形式。

她笑了笑:“搞不懂就对了,不然的话,要我们专业的公关人士做什么?虽然我也是半吊子,不过,正在努力学习中。”

说完,何斯迦晃了晃手里的一份提纲,那上面罗列着一些问题,都是接下来记者有可能会提到的。

她看过了,有些问题还真是……挺刁钻的。

第149章 为老婆挺身而出

傅锦行坚决不肯化妆,他最多只肯让化妆师给他弄一弄头发,修一修眉毛上方的杂毛,这是身为直男的最后让步了。

“我又不是明星,再说,只要你好看就行了。”

他大手一揽,搂着何斯迦的肩膀,和她走出化妆间,向直播室走去。

今天为他们做专访的,就是上一次在傅氏门口的那个女记者。

“傅太太,谢谢你亲自指定让我来为你做专访。”

一见到何斯迦,她就一脸感激地说道:“二位请坐。”

今天来接受专访的,不只是何斯迦一个人,就连傅锦行都跟着一起来的,实在是赚大了。

虽然傅锦行口口声声地说,自己今天是来陪老婆的,不是主角,只是配角,但他来都来了,不可能连一句话都不说。

“时间差不多了,那我们就可以正式直播了。”

女记者看了一眼时间,又仔细地把直播过程中的一些注意事项说了一遍,让何斯迦和傅锦行稍微留意一下。

相比之下,傅锦行看起来很轻松,但何斯迦就有一丝紧张了。

她坐在沙发上,虽然脸上还保持着微笑,不过浑身却有些僵硬,后背挺得很直,双腿交叠着,并得紧紧的。

傅锦行伸手一捞,让她靠着自己坐,可以舒服一些。

“挨着我,遇到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就偷偷掐我一下,我来帮你应付。”

何斯迦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同时也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自己应该没有那么差,就算不知道怎么回答,随便敷衍两句,总不至于连话都说不出来吧。

直播正式开始,他们三个人都可以看到直播间里的情况,包括观看人数,打赏礼物,以及留言,等等。

对于这种新颖的在线互动模式,傅锦行明显流露出了一丝兴趣,在女记者向何斯迦提问的时候,他就专心致志地看着面前的那块屏幕。

没过多久,在线网友就看出来了,霸道总裁傅锦行似乎迷上了直播。

于是,留言一条条地开始刷,保持队型。

“傅总考虑收购直播平台吗?”

“傅总考虑在线直播打游戏吗?傅总平时玩吃鸡游戏吗?”

“傅总能不能帮我家的苹果打个广告,今年苹果滞销,我家的苹果又大又脆特别甜!”

何斯迦用余光一瞥,哭笑不得。

正好,女记者在提出了几个问题之后,也觉得可以暂停一下,和网友们进行一下互动,提高直播人气。

不过,等她看完了那些网友的留言,也忍不住抽了抽眼角。

这都是什么狗屁问题嘛!

幸好,傅锦行看上去并没有特别不高兴的样子,他甚至还随机读了两条留言,象征性地回答了几句。

“听说何斯迦根本就是一个不良少女,十八岁就跑去跟男人生孩子了,这样的女人真是耻辱,居然摇身一变成了人生赢家,呸!”

“我也听说了,她亲妈死了,她爸不要她了,把她送到国外,肯定早就被老外玩烂了,外国人多开放啊,哈哈!”

“啊,真的吗?好丢脸,我十八岁还在上高三,要是生孩子会被我爸妈活活打死的,不愧是没妈的孩子,啧啧。”

直播间里忽然涌进来了一群小号,看看他们的注册时间,都集中在几分钟之间,应该是用机器统一注册的。

这些小号一进来就开始针对何斯迦,打着爆料的旗号,一下子就占据了整个直播间,控制了评论。

一些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即便继续发表内容正常的留言,也很快就被小号们的疯狂辱骂给刷下去了。

女记者顿时慌了,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其实,她也是生平第一次在直播平台上进行专访,心里难免紧张,一看到屏幕上全都是这些内容,女记者唯一能做的,就是马上联系直播平台的工作人员,让他们第一时间删除留言,限制小号。

她刚说了几句,傅锦行就沉声说道:“不用了。”

女记者面露惊讶,迟疑地看向他。

事实上,看到一桶一桶的脏水向自己泼过来,何斯迦一开始真的很生气,很愤怒,连两只手都握成了拳头。

不过,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自己当初接受专访,不就是想要找一个机会,把话说清楚吗?

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好生气的,堂堂正正地解释一次,以后谁要是再昧着良心说话,就是蓄意抹黑。

对于这种人,直接采用法律手段去解决就好了,没必要动怒。

想到这里,何斯迦刚要说话,坐在她身边的傅锦行却一下子握住了她那只冰凉的手,攥得紧紧的。

何斯迦的手心里都是冷汗,傅锦行自然也摸到了。

他对她温柔一笑,轻声说道:“别急,我来说。”

两个人的胸前都别着微型麦克风,所以,即便傅锦行的声音很低,但是在直播间里的网友们还是能够听得见的。

傅锦行看向镜头,神色严肃:“关于我太太的这些问题,我只在今天回答一次,我可以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果以后还有人在蓄意散播谣言,无论是在实际生活中,还是在网络上,我都会追查到底。不要以为你在一个虚拟的世界,就可以为所欲为,记住,我为我的话负责,你也要为你的话负责。”

说完,他看向那个女记者,告诉她不需要让技术人员暂时关闭留言功能,也不需要限制小号登录,一切照旧。

交代完这些,傅锦行才重新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太太的生母在她十一岁的时候去世,第二年,她的父亲再婚,并且将她一个人送到了国外,美其名曰接受最好的教育。从十二岁到十八岁,我太太一直在校风严谨的私立学校读书,有记录可查。”

对于何斯迦的情况,他信手拈来,侃侃而谈,显然是早就做好了相关调查。

而何斯迦因为失去记忆的缘故,听到这些关于自己的事情,她反而还有一丝新奇的感觉。

“我和我太太早有婚约,在她十八岁的时候,我们决定履行婚约,并且在私下里有了夫妻之实。但后来,因为我个人的原因,在酒后与一名女子发生了不正当关系,我太太一气之下离开了中海,前往南平,并且拒绝与我联系。”

关于这个解释,在傅锦行的心中其实已经酝酿了很久。

他知道,自己无法回避当年的不雅照事件。

毕竟一度闹得轰轰烈烈的,才过去几年事件,不承认也没用,大家可是还没有忘记。

而这么一来,他就可以保护何斯迦,解释清楚她为什么会消失五年,并且把津津的身份对外公布,让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合情合理,滴水不漏。

此话一出,不光是网友们愣住了,就连女记者也张大了嘴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愣了几秒钟,她才反应过来:“傅先生,你的意思是,傅太太之所以在那几年一直生活在南平,其实是因为生你的气,不肯原谅你,是吗?”

傅锦行笑了笑,扭头看向何斯迦:“这个问题,应该由你来回答吧。”

她其实已经因为震惊而彻底傻掉了,要不是傅锦行趁机捏了捏何斯迦的手背,她可能还处于一种呆呆的状态之中。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他为什么要把当年的错都揽上身?

他究竟知不知道,这么一来,他就彻底成了过错一方,而她却被撇得干干净净,反而占据了道德制高点……

想想看,未婚夫酒后出轨,任何一个女人在一气之下离开了他,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这么一说,之前的那些传言中,但凡听起来怪怪的地方,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我……我当时气蒙了,所以很不理智。”

看到傅锦行用眼神在催促自己,何斯迦深吸了一口气,有些羞赧地说道。

不过,她的反应恰好从另一个侧面印证了他的话。

“至于我太太生的孩子,当然是我的了,这还用问吗?都什么年代了,我不相信大家都是先结婚再亲热,抱歉,我不是圣人,事实上,从见到她的第一面起,我的脑子里就全都是不正经的想法。”

傅锦行一点儿也不害臊,振振有词地说道。

女记者脸色发红,一双眼睛却亮了起来,因为她比谁都清楚,今天的专访一定会大获成功!

话音刚落,直播间的留言又一次被网友们刷起来了,而之前那些惹是生非的小号好像在一瞬间消失了,全都显示离线状态。

傅锦行用实际行动狠狠地回击了他们!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他起身,那只手还紧握着何斯迦的手。

其实,专访还有一半内容没有进行,但傅锦行已经懒得再待下去了,他要走,没人敢拦着。

走出房间,何斯迦情不自禁地一把抱住了他。

傅锦行没有心理准备,被她一撞,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然后才伸出两手,也回抱住了何斯迦。

“干嘛?”

他有些惊讶,但对于她主动投怀送抱的行为,心里还是感到了一阵喜悦。

嗯,不错的进步。

“你为什么要那么说啊,明明不是那样的,你还非得给自己……”

何斯迦欲言又止,她抬起头,仰望着傅锦行,眼睛里满是心疼。

这是她第一次对面前的这个男人产生了一丝心痛的感觉,偏偏自己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第150章 亲戚关系

一时间,感动,委屈,后悔……种种情愫在心头滋生,令何斯迦有一种鼻头一酸的冲动。

眼看她要哭出来了,傅锦行连忙逗弄道:“喂,可不要哭了,万一被人看见,不知道又要编造什么谣言。”

这一招果然有效,听他这么一说,何斯迦立即抽噎着,止住了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

傅锦行忍不住嘲笑道:“你的偶像包袱也太重了,一听要上头条,吓得连表情都变了,哈哈哈哈哈!”

何斯迦:“……”

两个人在接受专访的时候又秀了一波恩爱,无数网友大呼吃不消,说傅锦行果然是大手笔,连撒狗粮都管饱,隔三岔五就要喂上大家一顿。

酒店,房间内。

杜婉秋已经在酒店里住了三天,一开始,她的确是回了娘家不假。

见她回来了,弟弟妹妹和老太太都很高兴,只是在确定杜婉秋是空着两手进门的时候,一下子耷拉了脸色。

她在家里住了两天,第二天晚上就不得不找了一个理由,狼狈地离开,找了一家酒店,先住了下来。

因为娘家人都看出来了,杜婉秋一定和何元正吵架,被赶出家门。

这么一来,别说半点好处都得不到,他们还要供她一个闲人吃喝拉撒睡,实在憋气!

幸好杜婉秋这些年从何元正的手上捞到了不少钱,她原本还想着,就算自己离了婚,也可以带着女儿一起回到娘家生活,再拿出一些钱,做些生意。

残酷的现实让她明白,一旦自己失势,就连亲妈和亲弟弟都是指望不上的!

“千柔,你又坐在马桶上玩手机,这样会得痔疮!你一个好好的小姑娘,要是得了痔疮,将来怎么嫁给有钱人!”

站在卫生间的门口,杜婉秋生气地喊着。

何千柔已经进去差不多二十分钟了,一直不出来。

听说杜婉秋离开了舅舅家,住进酒店,何千柔一大早就跑了过来,还提着行李,说是自己也不回家了。

母女二人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直响,觉得过不了多久,何元正就会忍不住了,放下面子,来酒店接她们回去。

“妈,我要气死了!”

卫生间里传来了冲水的声音,没一会儿,何千柔拿着手机,一脸忿忿不平地走了出来。

“果然被我说中了,你又在上厕所的时候玩手机,小心得痔疮,以后要被婆家笑话……”

多年以来,杜婉秋一直把全部的心血都放在何千柔的身上,恨不得把她养成一个完美的公主,所以,她不能忍受女儿有一点点的瑕疵。

“张口闭口就是婆家,我的婆家在哪儿呢?再漂亮又有什么用,我能找到像傅锦行那样的老公吗?”

何千柔气得快要哭出来了,她一把将手机丢在了床上,把头狠狠地扭到一旁,无声地流出了眼泪。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杜婉秋迟疑了一下,拿起手机。

屏幕上,正是傅锦行和何斯迦接受专访的画面。

直播已经结束了,可以看回放。

杜婉秋一见到这两个人,顿时也睁大了双眼,等她听完了傅锦行那一套说辞,已经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口中连连骂道:“胡说八道!我看,他一定是中邪了,何斯迦那个小贱人究竟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你还好意思说,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只要他们的婚事黄了,嫁到傅家的就肯定是我了!”

又妒又恨的何千柔一抹眼睛,大声质问道。

憋了几天火的杜婉秋也不禁大怒,没好气地训斥着她:“哦,你现在反而怪起我来了?你也不想想,五年前你才多大,毛都没长齐,还想结婚,我看你是骚得没边儿!”

作为母亲,居然用这种侮辱性的话语来说自己的亲生女儿,恐怕也是没谁了。

果然,何千柔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谁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年做的那些事,可是精彩极了!好歹我还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你呢,你到底跟了多少个男人,你自己都说不清!”

她气愤地顶了回去。

“啪!”

杜婉秋怒极,扬手就是一个耳光,抽了过去。

何千柔毕竟是细皮嫩肉的,就这么生生地挨了一巴掌,她的脸颊立即泛起一片红晕,还微微肿了起来。

“反了你了,居然敢这么和我说话!”

虽然有些后悔,但杜婉秋还是生气地瞪着她。

娇生惯养的何千柔就这么被打了,她先是吃惊,然后是愤怒,一下子跳了起来:“你打我,你打我,我找我爸去!”

说完,她一把抓起自己的手机,拿上东西,就要离开酒店。

杜婉秋冷冷地看着她,也不阻止,反而冷漠地提醒着何千柔:“别忘了,连我都是被他赶出来的,你又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你以为何元正会真的管你的死活?”

一听这话,何千柔的动作硬生生地顿了一下。

但她立即咬紧嘴唇,恨恨地说道:“我不去找他,我去找我的亲生爸爸!我就不信了,我可是他唯一的女儿,他能真的忍心不管我!”

何千柔好像被刚才那一耳光给打醒了似的,她脸色铁青,带着自己的行李,掉头就走出了房间。

过了几分钟,杜婉秋才如梦初醒,可是,等到她冲出门外,哪里还有何千柔的身影,她早就离开了酒店,不知所踪。

她着急不已,连忙给冯舒阳打电话,让他帮自己劝一劝女儿。

谁知道,一听说杜婉秋居然打骂了何千柔,冯舒阳竟站在女儿那一边,甚至还气得直接挂断了电话。

“妈的,女儿是老娘我一个人辛辛苦苦养大的,你在这里装什么慈父!”

听见手机里传来一阵忙音,杜婉秋气得破口大骂,形象全无。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只不过碍于身份,嫁给何元正之后,也学着改头换面,渐渐地有了阔太太的架势。

别看她在继女何斯迦的面前总是一副受气包的柔弱样子,那只是演给何元正,以及外人看的,就是想要让大家知道,后妈难做。

实际却是,杜婉秋的骨子里依旧保存着一丝泼辣、狠绝、不顾一切!

要不然的话,当初她也不敢冒险,怂恿何元正给孟蕊换药,将自己的情敌一步步送上了死亡悬崖,腾出位置。

为了“何太太”的头衔,杜婉秋足足用了好几年的时间去谋划这一切!

除了杜婉秋母女在暗咬银牙之外,数千公里之外的南平市,一栋豪华别墅内,另外一对男女也看到了专访。

他们正是同样新婚不久的蒋成诩和孟家娴,二人默默地坐在家里的餐厅吃晚饭,孟家娴状似不经意地打开了电视,调到了互联网直播频道。

听到熟悉的声音从巨大的屏幕里传来,蒋成诩猛地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

他听得很清楚,那是何斯迦的声音。

抬头一看,果不其然,画面里,是她和傅锦行并肩坐在沙发上,看样子,应该是在接受专访。

“真巧。”

孟家娴笑着夹起一块排骨,歪头说道。

蒋成诩咬牙:“你别太过分!”

他很清楚,不会那么巧,这只是孟家娴故意让自己看到的,不是吗?

“我可是什么都没做,只是觉得我们两个人这样一声不吭地吃饭,太冷清了,所以就随手打开了电视。”

孟家娴自然不会承认自己的动机不纯,没错,她早就从网上听到消息了,知道傅锦行和何斯迦会在今天接受一次专访,还会进行同步直播。

就算是故意的,又怎么了?

一看到那个女人,他的反应就如此激烈,这是正常的嘛?

“啧,真幸福,我也是女人,一见到傅太太那张脸,就知道她现在一定过得很好……”

一手托腮,孟家娴看着电视,口中感叹道。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坐在对面的蒋成诩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把将手里的瓷碗朝着电视屏幕狠狠地砸去!

“咣!”

瓷碗和屏幕相撞,发出一声巨响。

屏幕中央裂了一圈,立刻出现了蜘蛛网一般的痕迹,屏也坏了一大块。

而那只瓷碗则是应声落地,在大理石地砖上摔了个粉碎,留下一地的碎渣。

听见声音,家里的保姆急忙跑了过去,开始打扫着。

孟家娴没了胃口,她放下筷子,微微扬起下颌,目光阴冷地看着蒋成诩:“就算我是故意的,你不觉得,你的表现更有问题吗?”

他自知理亏,没有立即开口。

“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孟家娴站了起来,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其实,真的要论起来,我和何斯迦还是有一点亲戚关系的。她亲生母亲叫孟蕊,孟蕊她爸和我爷爷是堂兄弟,大家都是一个姓的。只不过,当年孟蕊她爸因为工作的缘故调到中海,两家渐渐地就没了联系,他们家瞧不上我们家,嫌我们一身铜臭。”

她耸了耸肩,一脸无奈,表示自己说的都是真话。

蒋成诩十分惊讶:“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孟家娴笑了笑:“别说你了,连我都不知道,这些话还是在我结婚之后,我爸单独告诉我的。婚礼那天,我爸看见了何斯迦,这才想起了自己在中海还有一个堂妹叫孟蕊,可惜红颜薄命,死得很早。”

第151章 来做一笔交易

说完,她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想了想,似乎又没了胃口。

“本来我不想告诉你的,但你欺人太甚了。你听好了,蒋成诩,不是我非要嫁给你的,这是你爸妈和我爸妈一起商量好的,你不愿意,你以为我就愿意吗?”

孟家娴看着不远处被砸烂的电视屏幕,重重地将手里的筷子一拍,也来了火气。

“家娴,我……”

蒋成诩知道,自从结婚到现在,自己的确没有给过她什么好脸。

他也知道,其实不怪孟家娴,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觉得是她抢走了原本应该属于何斯迦的位置。

“记得换电视,我要去公司了。另外,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可不是跟你家长里短。我只想告诉你,我们孟家也不是好惹的,要是你真的不顾两家的面子,我爸一定会亲自去一趟中海。”

孟家娴起身,径直离开,只留下蒋成诩一个人默默地坐在餐桌旁。

他承认,孟家娴没有说错。

屏幕上的何斯迦看起来明艳动人,那种幸福是无论如何都伪装不出来的。

蒋成诩拼命回忆了一番,他感到一阵挫败,因为何斯迦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从未流露出这样的幸福。

“蒋先生,电视要怎么处理……”

保姆收拾了地上的碎片,小心翼翼地问道。

“估计修不了了,先拿下来,一会儿我叫人再送一台新的。”

蒋成诩胡乱地擦了擦嘴,一把抓过手机,回房换衣服。

去公司的路上,他接到了爱都婚庆会所打来的电话。

“蒋总,我们上个季度的报告……”

蒋成诩戴上耳机,一脸不耐烦地打断了负责人还没有说完的话:“你们的业绩下滑得太严重了!居然少了三分之二的订单,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他平时的火气倒也没有这么大,主要是心情不好,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的途径。

“对不起,蒋总,主要是何小姐突然离职,一些客户听说她不在了,就取消了在我们这里下单……”

负责人悻悻地解释道。

“难道她不在,你们就做不了生意了吗?好,那就都不要做了,从现在开始,公司关门!”

蒋成诩低吼着,愤怒地一把扯掉了耳机,丢到副驾驶位置上。

他气得双手发抖,只好把车子停靠在路边,点了一根烟,试图平复怒火。

和何斯迦分开之后,眼看着她和那个男人越过越好,蒋成诩的心情一点一点地变得复杂起来。

他希望她好,但不希望她在傅锦行的身边过得比在自己的身边更好。

那样的话,岂不是显得自己才是无能的那一个!

那种矛盾的心情,每天都折磨着蒋成诩,令他辗转反侧,寝食难安。

今天的爆发,其实是隐忍多日的结果,所以蒋成诩才会在孟家娴稍微一试探的情况下,就再也忍不住了。

他怨恨孟家娴,但更怨恨傅锦行。

要不是那个男人横刀夺爱……

蒋成诩狠狠地握拳,用力打在了方向盘上!

他也从小就被誉为天之骄子,凭什么输给别人?

蒋成诩感到不服,是的,他就是不服!

一把拿起手机,蒋成诩略一思索,还是按下一串号码:“是我,中海分公司那边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我打算亲自过去,你安排一下,我下周就出发。”

那边似乎说了什么,蒋成诩深吸一口气,面色凝重:“这是我蒋家的生意,用不着向别人汇报!她要是有想法,就去找她爸妈告状去吧,正好和我离婚!”

交代完毕,蒋成诩挂断电话,他降下车窗,将手里还没吸完的那只烟掐灭,丢进路边的垃圾桶里,重新发动车子。

当晚,蒋成诩以留在公司加班为由,没有回家。

一连三天,他都在办公室里过夜。

第四天一大早,蒋成诩倒是回家了。

不过,他一进门就洗澡,换衣服,开始收拾行李。

被吵醒的孟家娴再也沉不住气,一把掀开被子,坐在床上,大声质问道:“你这几天是什么意思?”

蒋成诩面不改色,继续收拾着,口中回答道:“我要出差,这两个月都不在南平,你好好照顾自己,有事给我打电话……”

不等他把话说完,孟家娴用力将身后的一个枕头砸向蒋成诩:“够了!你出个屁差,你就是嫉妒,嫉妒傅锦行!”

他躲开那个枕头,任由它落在脚边的地板上。

“随便你怎么想,我是赚钱去了,你大可以找岳父岳母告状。”

蒋成诩面不改色地说道。

他早就想好了,就算孟家娴的爸妈问起,自己也有正当理由——

毕竟,男人要以事业为重,如今中海分公司无人坐镇,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自己亲力亲为,无可厚非。

“行,算你狠!”

孟家娴披头散发地坐在床上,她紧咬着嘴唇,恨恨地说道。

然后,她眼睁睁地看着蒋成诩提着一个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出家门。

上午九点半,何斯迦刚走出电梯,就看见骆雪一脸难色地等在门口。

“何经理,你父亲……他又来了。”

一见到何斯迦,骆雪就压低声音,对她小声说道。

就在前不久,何元正被公司的两个保安一左一右地架出去这件事,可是被很多人亲眼看到的。

他是傅锦行的岳父,然而二人不和,也是人所共知的。

所以,一见到何元正又跑来了公司,骆雪感到无比头痛。

“还敢来?他不怕这一次被人从楼上丢下去?”

何斯迦冷哼一声,推门进了办公室。

何元正坐在沙发上,一见到她,连忙起身,满脸堆笑:“迦迦,我一直在等你……”

何斯迦打断他:“有话快说。”

后面还有四个字,有屁快放,不过,碍于他是长辈,她也就忍住了。

“那个,呃……迦迦,千柔已经一个礼拜没有回家了,今天一大早,我就接到了她学校辅导员打来的电话,说她旷课太多,要是再这样下去,可能就毕不了业了……”

不知道是不是着急的缘故,何元正一头是汗,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擦汗。

何千柔比何斯迦年纪还小,没有毕业,还在读书。

以前,杜婉秋每天死盯着她,不许她出国留学,也不许她考到外地的大学,所以何千柔虽然成绩不怎么样,但好在乖巧。

如今何家家里事情频出,何千柔也犹如脱缰的野马,没了束缚。

“哦,你说她啊,我听到消息,说她最近都在冯舒阳那边,父女相认,开心得不得了。”

何斯迦脱了大衣,随手挂在一旁,又把手包用力摔在办公桌上,口中不咸不淡地说道。

她知道,何千柔虽然不是何元正亲生的,但却很受他的疼爱,甚至超过了自己。

“冯舒阳?她、她怎么去找他了?”

果不其然,何元正大惊失色,紧接着,他面露怒容,大声质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腿长在她的身上,嘴长在你的身上,她想去就去,你想问就问,来找我干什么?”

何斯迦冷笑一声,用手指向门口:“趁着保安还没上来,你可以大大方方地乘电梯下去。”

她的话似乎提醒了何元正,他上一次被两个强壮的保安给一路架出去,肩膀足足疼了好几天。

“别怪我没提醒你,杜婉秋和何千柔母女都是会咬人的蛇,你要是再找不到那个U盘,别怪我不念亲情,就当没有你这个爸。”

何斯迦索性把心一横,提醒他。

“我找了,家里根本没有!”

何元正无奈地摊开两手,额头上的冷汗越擦越多。

“我要是杜婉秋,也不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放在伸手可得的地方。”

何斯迦坐了下来,准备工作,再也不看他一眼。

被无视的何元正欲言又止,只好默默地离开。

等他走了,何斯迦才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复杂。

她也不想六亲不认,她也不想冷血无情,可他们给她机会了吗?

就像傅锦行在接受专访的时候说过的那样,她十二岁就不得不在异国他乡一个人生活,十八岁被逼着和傅家联姻,为了逃婚,又出了车祸,在失忆的情况下生了孩子。

而何千柔呢?

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正想着,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吓了何斯迦一跳。

她稳了稳神,看向手机。

“喂?”

何斯迦接了起来,不料,从手机里传来了何千柔的声音:“何斯迦,我知道你在找什么,东西在我手里!想要的话,我们来做一笔交易!”

她的声音透着一股小人得志的味道,十分刺耳。

何斯迦想也不想地拒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更不会跟你做什么交易。”

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几秒钟以后,何千柔居然又打了过来。

何斯迦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强忍着好奇,没有立即接起来。

她知道,何千柔这个人心浮气躁,不能一下子满足她。

只要拖上一时半刻,磨得她没性子了,事情就会好办得多。

等到何千柔第三次打来,何斯迦才懒洋洋地接了:“有话直说吧,我的时间宝贵,没空和你耗下去。”

果然,何千柔急了:“U盘!我手里有一个U盘!”

第152章 竟然蠢到这种地步

她生怕何斯迦又要挂断电话,急急说道:“我已经看过了,里面是一堆医学论文,不知道你要找的是不是这个?”

强忍着砰砰作响的心跳,何斯迦尽量装作平静地回答道:“是吗?你从哪里找到的?”

何元正已经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那个U盘,没想到,居然被何千柔节捷足先登。

“反正东西在我手里,你想要的话,就在中华路的那家街角咖啡馆等我,我等你到十一点!”

何千柔飞快地说道,然后不由分说地挂断了电话。

这一次,倒是让她掌握了主动权。

不过,对于何斯迦来说,宁可信其有。

她放下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已经十点出头了,现在开车过去的话,应该还来得及。

何斯迦略一犹豫,还是决定亲自去见一见何千柔。

她前脚刚走,一大早就离开家,去了工地视察的傅锦行和曹景同也一起回了公司。

“我太太呢?”

傅锦行连办公室也没回,直接来找何斯迦。

骆雪连忙回答道:“何经理来了公司,然后又走了。”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何元正来过,被何经理打发走了。不过,我确定何经理是自己一个人离开公司的。”

听完之后,傅锦行点了点头。

他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交代道:“吩咐下去,以后不许何元正再来公司了,就说是我的命令。”

骆雪连忙应声:“好的,傅先生。”

傅锦行一回办公室,就给何斯迦打电话。

她在路上,有些心虚:“哎,你从工地回来了?”

他沉声:“趁我不在,你就偷跑出去了?”

何斯迦讪讪地笑了:“我有一点事,出来一趟,肯定不会耽误陪你一起吃午饭的……”

傅锦行这才转怒为喜:“嗯,没忘就好。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她有些意外:“你都不问问我去见谁吗?”

他哼了一声:“我又不是那种爱吃醋的小气男人。”

然后,傅锦行二话不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何斯迦:“……哈?”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阵阵忙音,她无奈极了。

要是这都不算吃醋,小气,她还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吃醋,小气了。

到了街角咖啡馆,何斯迦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靠窗位置的何千柔。

几天不见,她浑身都是名牌,就连拎着的手袋都是十几万一只。

何家虽然也不穷,但毕竟日薄西山,何元正就算再宠爱何千柔,也不可能给她买六位数的礼物。

“不是说好做一笔交易嘛,居然还挑靠窗的位置,你是唯恐别人看不到你。”

何斯迦冷冷地说了一句,然后从何千柔的身边走过,径直找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

何千柔气得咬紧嘴唇,但她还是拿上东西,跟着一起过来了。

落座之后,何斯迦拿起菜单,点了咖啡和甜点。

“我不是来请你喝咖啡的!”

见她气定神闲,只字不提U盘的事情,何千柔再也忍不住了,开口提醒道。

“谁要你请了,我自己付不起吗?我倒是可以连你那份一起埋单。”

何斯迦拿起手机,扫了桌角的二维码,直接付钱。

“好了,现在是我请你了,你可以闭嘴了。”

她嗤笑一声,好整以暇地看着何千柔。

等服务生送上咖啡和甜点,何斯迦喝了一口,挑了挑眉头:“还不错,不枉费我亲自来了一趟。”

言语之间,她竟然是完全拿何千柔当成空气,好像不存在一样。

“你!”

何千柔刚要发火,何斯迦已经伸出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

“别生气,你左眼上的假睫毛要掉了,我有胶水,你去补一下。”

说完,何斯迦从随身的化妆包里掏出一小管胶水,递给何千柔。

何千柔动了动嘴唇,她试着眨了一下眼睛,果然感到左眼上方的假睫毛摇摇欲坠。

不想当众丢脸,何千柔只好一把抓起胶水,向洗手间飞奔。

几分钟以后,她终于回来了。

气冲冲地把那管胶水还给何斯迦,何千柔忍不住又用手拨弄了两下左眼的假睫毛,这才说道:“别废话了,谈正事吧!”

何斯迦又喝了一口咖啡,笑吟吟地看着她:“你偷了杜婉秋的东西,不怕她发现了之后,打你一顿吗?”

多年以来,何千柔一直活在杜婉秋的淫威之下,虽然已经成年,可她一听到“挨打”这两个字,还是不免哆嗦了一下。

“跟你没关系,我只问你,你还想不想要U盘了!”

何千柔转身从那只昂贵手袋里拿出一个U盘,小小一个,8G内存,正是十多年前很流行的那种。

U盘的正面上还贴着一张贴纸,潦草地签着一个名字,仔细看的话,正是“冯舒阳”三个字。

何斯迦低头一看,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她知道,以何千柔的心智,基本上不可能拿一个假的U盘来骗自己。

何况,这种谎言太容易被戳穿了。

“你是从哪里找到的?别告诉我,是你运气好,在家里翻出来的。”

何斯迦轻笑一声,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

这段时间,她跟在傅锦行的身边,也学会了一些商业上的东西,比如谈判技巧之类的。

越想要一个东西,就越要表现得它在自己的眼中不值一提。

果然,何斯迦的态度令何千柔有些捉摸不定。

她原本还以为,自己一亮出这个U盘,何斯迦就会犹如饿虎扑食一样地扑上来。

哪知道,情况恰恰相反。

“跟你有什么关系!”

何千柔反手一抓,将U盘紧紧地握在手心里,好像生怕何斯迦会夺走一样。

倒是何斯迦已经收回了视线,她拿起手边的一把银质小叉子,专心地吃起甜品来了。

“是我从银行保险柜里拿出来的,不是在家里找到的。”

等了半天,不见何斯迦再追问下去,何千柔只好主动说道。

何斯迦动作一停,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任凭何元正在家里东翻西找也还是一无所获。

因为杜婉秋这女人很精明,她索性去开了一个保险柜,把U盘存在那里。

“我妈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她害怕被人发现,就用我的名字去开了一个保险柜,把她那些金银珠宝什么的都藏在里面。”

何千柔咬了咬嘴唇,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的脸色狐疑不定。

前天晚上,冯舒阳出去应酬,喝得烂醉。

等回到酒店之后,何千柔只好照顾他,不料,却听见他的嘴里不停地念叨着“U盘”这两个字。

何千柔不明白冯舒阳的意思,于是趁机追问,他也糊里糊涂地应答了几句,说是何斯迦要找一个U盘。

不等冯舒阳把话说清楚,他就一头睡了过去,打鼾震天响。

然而,何千柔却因为那几句话而整夜未眠。

她隐约记得,杜婉秋在保险柜里放着一个U盘,于是今天一大早就去取了出来。

“你只知道我要找这个U盘,那你知不知道我要它做什么?”

何斯迦放下小叉子,一手支着脑袋,闲闲问道。

何千柔本就不太清楚这里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她本想狐假虎威,拿捏住何斯迦的短处,然而毕竟底气不足,被人一诈,就慌了。

“你、你不是想要这个U盘吗?”

她咽了一口唾沫,颤声问道。

何斯迦笑了:“嗯,以前是挺想要的。”

何千柔一喜,然而,不等她说话,何斯迦又低头啜了一口咖啡,轻声说道:“现在不要也行,无所谓。”

“啊?”

何千柔瞪大双眼,气愤地看着她:“你到底要还是不要?”

她的声音太大,以至于坐在邻桌的客人亦不免朝这边看了过来。

“你只知道U盘里是医学论文,其实,那是冯舒阳十几年前没有发表过的学术成果。你妈就是看了里面的东西,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因为心虚,所以她才把U盘藏起来。”

何斯迦似笑非笑地看着何千柔,也不在乎将这件事告诉她。

“你才见不得人!你敢说我妈,信不信我不把东西给你了!”

何千柔大怒,当即翻脸。

“你妈跟我爸搞在一起的时候,你也不小了,我不相信你那时候不记事。一个装睡的人是叫不醒的,你爱信不信,爱给不给。”

何斯迦拿起东西,起身要走。

事到如今,其实那个U盘找不找得到,对她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她只是用它去挟制着何元正和冯舒阳两个人,让他们别想舒舒服服地过后半辈子。

不然的话,何斯迦觉得,孟蕊太无辜了,她被丈夫和情敌联手坑死,到死都不知道。

“等一等!”

何千柔主动喊住她:“我相信你!我也知道,你恨我妈,可我有什么办法,我长到这么大,连穿什么衣服都得听她的!你以为我想这样吗?”

说到这里,她低下头,眼眶泛红,不像是假装的。

何斯迦虽然停下了脚步,却也没有对她投以同情。

有什么妈,就有什么女儿,何千柔确实也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你去教训她吧,只要她自顾不暇了,她就不会再盯着我不放了!”

何千柔一边说着,一边拼命把U盘往何斯迦的手里塞。

这几天她跑到冯舒阳那里,总算是过上了向往的生活,第一次尝到了自由的味道。

所以,何千柔才不惜主动去找自己的死对头何斯迦。

“这就是你口中的交易?”

何斯迦感到哭笑不得。

她早知道,何千柔没有继承到父亲的智慧和母亲的心机,却没想到,她竟然蠢到这种地步。

第153章 一个大消息

何千柔咬了咬嘴唇,脸色发白,她知道何斯迦瞧不起自己,然而,事到如今,她居然想不到任何反击的话。

“我不想再活在她的阴影之下了!我受够了!”

她一把抓过何斯迦的手,将那个U盘塞到对方的手心里,恶狠狠地喊道。

“你以为只有你活得辛苦吗?起码你一个人在国外,自己能做自己的主!我呢?我讨厌白裙子,我讨厌长头发!”

何千柔一把抓过自己散落在肩头的头发,狠狠地扯了几下,何斯迦连看着都觉得疼,但又不知道怎么阻拦她。

“她不是害死你妈了吗?快抓她,把她抓起来!”

眼看着何斯迦不说话,何千柔大声催促道。

她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杜婉秋自顾不暇,自己就不用再被控制了。

冯舒阳已经答应她,会带她一起出国,但何千柔却清楚地知道,以杜婉秋的性格,一定会严厉反对。

她已经控制女儿二十年了,眼看着就能把她嫁出去,给有钱人当丈母娘,怎么会放何千柔跟着冯舒阳一起去国外享福?

“你不要太天真了,我妈已经去世十几年了,除非杜婉秋亲口承认,否则就靠着一点人证和物证,你觉得警察真的会抓人?”

何斯迦冷冷地说道。

她的话浇熄了何千柔心底的最后一丝火苗。

只见何千柔一脸呆怔地看着何斯迦,过了足足好半天,她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拿起东西,掉头就走。

何斯迦低头看了看手心里的那个U盘,有些无奈。

她又坐了两分钟,起身离开。

何斯迦一回到公司,直奔傅锦行的办公室,她紧赶慢赶,但还是晚了十多分钟,心里不禁有些愧疚。

两个人本来约好了一起去附近的一家餐厅吃午饭的,今天天还不亮,傅锦行就跟曹景同一起去工地了,他特地提前返回,就是不想爽约。

傅锦行没有迟到,偏偏何斯迦又迟到了。

“对不起啊。”

她一脸尴尬地看着他。

“没事,我改成外卖了,让他们直接送过来,就在这里吃。”

傅锦行指了指已经收拾干净的茶几,居然很沉得住气地没有问何斯迦,她究竟去哪里了。

他越是淡定,她就越是不安。

最后,何斯迦主动从手袋里拿出U盘,往傅锦行面前一送:“给,拿到了。是何千柔找到的,我刚才就是去见她了。”

他果然面露惊讶,伸手接了过来。

“看了吗?”

傅锦行翻来覆去地检查了一番,然后让曹景同进来。

“去读取一下,注意杀毒。”

他把U盘交给曹景同,轻声叮嘱道。

很快,曹景同就回来了,手上还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可以读取,里面都是一堆论文和资料。”

说完,他摇了摇头:“隔行如隔山,关于医学方面的东西,我看不懂。”

傅锦行和何斯迦也凑到电脑前,仔细翻阅了一番。

“虽然看不懂,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冯舒阳没有撒谎,杜婉秋当年就是偷了这个U盘,从里面找到了杀人的办法。”

何斯迦紧咬着嘴唇,喃喃说道。

看了她一眼,傅锦行不由得开口提醒道:“就算是这样,我们也没有办法起诉杜婉秋,你明白吗?”

重重地叹一口气,何斯迦伸手,一把扣上电脑。

她怎么会不明白?

她就是太明白了。

“但我真的不甘心看着杜婉秋舒舒服服地过着下半辈子!她从何家捞了不少钱,就算离婚,也可以吃喝不愁了!”

何斯迦忍不住暗暗地握紧拳头,愤怒地说道。

走到她的身边,傅锦行轻笑一声:“那她就是想得太美了。”

她抬起头,看向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何斯迦刚要说话,外卖到了。

“先吃饭吧,吃饭的时候要聊一些高兴的事情,别想那些不开心的,容易消化不良。”

傅锦行一把揽过她的肩膀,语气轻松地说道。

嗅到饭菜的香气,何斯迦也觉得有些饿了,她去洗了手,再出来的时候,傅锦行已经把东西一样样地都摆好了。

“我看过了,过两天是个好日子,我陪你去扫墓吧。”

他递过来一双筷子,认真地说道。

何斯迦只觉得鼻子一酸,她飞快地接过筷子,把头扭到一旁。

“好啊。”

她带着浓浓的鼻音,轻声回答道。

吃完了饭,得知傅锦行在下午还有一个重要会议,考虑到他今天四点多就醒了,何斯迦逼着他去睡午觉,自己也回了办公室。

结果,她刚坐下不久,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哎,锦添?”

一见到来人是傅锦添,何斯迦不禁有些惊讶。

她知道,傅锦添已经回到公司,因为市场部那边真的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一个人负责一摊活,无论谁不在,其他同事都顶不住。

“你的手好了吗?”

她起身,匆匆走向傅锦添,接过他手里拿着的两个纸袋。

“这是什么?”

何斯迦低头一看,看到里面是包装精美的纸盒,应该是甜品一类的东西。

“刚才我和同事出去吃饭,路过一家店,据说他家的马卡龙很好吃,就买了一些给你,又随便选了几样别的,你尝尝。”

傅锦添兴致勃勃地说道。

“马卡龙太甜,要配红茶才行。正好,一会儿当下午茶,你要不要过来一起?”

何斯迦不是很喜欢太甜的食物,不过,既然是傅锦添的好意,她也就却之不恭了。

“不了,我还有事,就是趁午休过来看看你。”

傅锦添笑了笑,又环视一圈,这才说道:“你的专访我看了,很不错,和大哥看起来非常恩爱。”

“连你也笑话我。”

听出他语气里的揶揄,何斯迦顿时十分不好意思地说道。

收起纸袋,她指着沙发:“别站着啊,坐吧。”

傅锦添也没有拒绝,直接坐了下来。

何斯迦倒了一杯水给他,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起来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

喝了一口水,傅锦添疑惑地问道。

津津被绑架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暂时还保密,就连傅锦添都毫不知情。

不过,何斯迦把他当成朋友,也就说了。

一听到津津被人从医院里带走,还被抓到东郊仓库那种地方,险些小命不保,傅锦添又惊又怒:“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居然还瞒着!”

何斯迦低下头,轻声说道:“不是瞒着,而是不能把这件事公开,因为根本查不到那个男人是谁。”

见状,傅锦添总算没有那么生气了。

他想了想,皱起眉头:“会不会根本就是张子昕派人做的,她故意留在那里,为了洗刷嫌疑,就当是一出苦肉计!”

何斯迦早就想过这种可能,但她不相信张子昕那个女人会有这么大的魄力,毕竟,被救出来的时候,她都已经陷入昏迷了。

一旦发生意外,搭上自己的性命,根本不值得。

而且,何斯迦的直觉里也相信,应该不是张子昕。

“直觉?”

傅锦添不是很赞同她的想法。

“虽然直觉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可我一直很相信我的直觉,它也从来没有欺骗过我。”

何斯迦笃定地说道。

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很强很准的。

就好像有的女人从来也不会中途逃班,某一天就是觉得心里不安,当她匆匆回到家里,一推门就看到了床上翻滚的男女,正是自己的丈夫和他的情人。

或许,连她自己都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但她就是有这种强烈的预感,没有道理可循,没有科学可依。

“好吧,看来,你很信任你的直觉。”

傅锦添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主动换了话题:“那你猜猜看,我今天过来找你,除了给你送甜品,还有什么事?”

何斯迦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笑着说道:“原来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偏偏我还真的以为,你只是过来给我送吃的。”

他也笑道:“看来,你的直觉也有不灵的时候。”

何斯迦略一思考,还是压低声音:“锦添,我说过了,不用再查那个人了……”

傅锦添脸色微微一凛:“你果然猜到了。”

她苦笑,眸光轻闪:“能让你亲自过来,又绕了一个大圈子才直奔主题的事情,肯定还是关于那位霍小姐。可是,我已经不想再听了,是真的,我没有在赌气。”

经过这么多事,何斯迦觉得,她应该相信傅锦行。

就冲他帮自己对付何元正和杜婉秋,盯死冯舒阳,回击张子昕,找到津津,粉碎谣言……这些事情在何斯迦的心中,不可能不留下痕迹。

“哦,是这样啊,既然你都这么想了,那我就不说了吧。其实,我也只是担心……没什么。”

傅锦添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

他的反常,倒是引起了何斯迦的好奇:“你在担心什么?”

傅锦添摇摇头,起身要走。

刚走了两步,他又回头看向何斯迦,轻声问道:“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我大哥和别的女人在很多年以前就有了一个孩子,你……你打算怎么办?”

她如遭雷劈,表情呆呆地看着傅锦添,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很多年以前?

有了一个孩子?

和谁,和霍思佳吗?

第154章 偷尝禁果

看着何斯迦的样子,傅锦添有些于心不忍,他重新走到她的面前,俯身说道:“你没事吧?”

她像是一个溺水的人一样,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死死地攥着。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傅锦添叹了一口气,重新在何斯迦的身边坐了下来。

他看了她一眼,眼底多了一丝怜惜。

“斯迦,你先冷静,其实我也只是查到了一点线索,并不敢完全肯定。你刚才说,不让我再查了,其实我也不想再查下去,因为在我心里,大哥是一个完美的男人,我比谁都不希望他的形象被破坏……”

傅锦添一脸惆怅地说道,停顿了两秒钟,他又说下去:“可你对我来说,不仅是大嫂,也是朋友,我不希望每次一发生什么事情,你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这句话算是真真正正地戳到了何斯迦的心窝里,她确实太厌恶那种感觉了!

全世界都知道了,只有自己一个人傻乎乎地还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

那些人会说,对你隐瞒,是为你好。

可他们从来不知道,被隐瞒的感觉并不好。

“锦添,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孩子,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片刻之后,何斯迦也清醒过来了,她用力地咬了咬嘴唇,疼痛反而能够令她保持镇定,起码不再胡思乱想,专心去听傅锦添所说的话。

“我们之前已经查过了,霍思佳没有被国内的任何一所大学录取,我想,以她当时的成绩,就算发挥失常,也不可能连三本院校或者是专科都考不上。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根本就没有参加那一年的高考!”

看着何斯迦一点点恢复了平静,傅锦添也没有再犹豫,而是一口气说出自己的判断。

“霍思佳的父母都是普通人,家境也一般,她应该比谁都清楚,高考是改变自己命运的唯一途径。不然的话,她当初也不会那么努力地读书,这样的孩子怎么可能会错过高考?”

何斯迦一脸惊讶,显然是不敢相信这一猜测。

“可她的的确确没有高考成绩,我查不到。”

傅锦添正色道。

她也沉默了。

“另外,我联系了当年大哥和霍思佳班里的几个同学,他们都不在中海,已经去国外定居了,所以我只能给他们发了电子邮件,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回复,或者表示对这个转校生没什么印象,但有一个男生告诉我,他曾经在一家私立妇产医院见过霍思佳,虽然只是一瞥……”

傅锦添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打开电子邮箱,从里面找到那封邮件。

他递给何斯迦,示意她亲自去查看。

她却愣住了,口中喃喃说道:“私立的妇产医院?”

傅锦添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过了半天,何斯迦接过手机,点开了那封电子邮件。

原来,那个男生的父母执意要生二胎,在他参加高考之后,曾去一家私立妇产医院探望正在保胎的妈妈。

没想到,他在阳台上看见了一个年轻瘦弱的女孩,居然也穿着粉红色的孕妇服,在楼下散步。

出于好奇,男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却发现竟然是那个转校生霍思佳!

“我问过他,他说,他和霍思佳根本不熟,连话都没有说过两句,何况自己也是一个内向的人,马上要出国读书,不想多管闲事。如果不是我问起的话,他可能永远都不会提起这件往事吧。”

傅锦添如是说道。

看完了那封电子邮件,何斯迦久久没有说话。

她告诉自己,要保持冷静,不要因为激动或者愤怒,而丧失思考的能力。

“锦添,私立妇产医院的收费是非常高昂的,以霍思佳的家境,她不可能负担得起。而且,哪有父母会轻易让自己的女儿在那么小的时候就去生孩子,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思考了几秒钟,何斯迦沉声开口,然后拿起自己的手机,搜寻本地的私立妇产医院。

诚如她所说,由于收费高昂,即便放眼整个中海,私立妇产医院也不多,只有三家而已。

而且,再结合电子邮件里提到的一些细枝末节,不用再去问那个男人,何斯迦也基本上可以肯定,霍思佳当年应该是住在圣玛丽安私立妇产医院。

那里的建筑是充满意大利文艺复兴风格的,整座医院犹如一座神秘花园,环境静谧。

而且,入住的孕妇统一穿着粉红色服装,一日五餐,荤素搭配,营养科学,饮食起居一律由专人负责,还可以根据各人的兴趣爱好,每天选择不同的活动,比如画画、瑜伽之类的。

总而言之,那是很多有钱人养胎、坐月子的好去处。

看着屏幕上的简介,何斯迦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看看。”

傅锦添伸手取过手机,也看了半天。

他相信,她没有找错地方,应该就是那里。

“斯迦,你说,霍思佳肚子里的孩子,会不会是……”

傅锦添把手机还给何斯迦,面带迟疑地问道。

她一怔,明白他的意思。

当年,霍思佳只是一个平凡少女,因为成绩优异才被破格录取到了重点中学,她初来乍到,没有朋友,唯一接触比较多的人,就是傅锦行。

“可是,他告诉我,他们没有谈过恋爱……”

何斯迦本能地不愿意去相信,霍思佳怀的孩子和傅锦行有关,所以,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但说话的语气却并不怎么肯定。

“没谈过恋爱,可是,不代表没有偷尝过禁果……我倒也不是诋毁母校,只不过,学校里的孩子大多非富即贵,一个个都很早熟,在我上学那几年,经常听到有人弄大了女朋友的肚子,这种事情其实也不少见。”

傅锦添皱了皱眉头,语气沉重地说道:“我现在担心的是,大哥会不会被人设计了,又或者,就是那个霍思佳故意勾引他,然后趁机勒索?”

他大胆地猜测着,何斯迦的心头好像悬了一块大石头,一点点地下降,压得她喘不过气。

不过,何斯迦不愿意表现出来,她只好强颜欢笑:“锦添,你也别说得太吓人了。就算真的被你猜对了,那也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他呢。”

言下之意,就是她不想再去追究这些陈芝麻烂谷子,哪怕霍思佳真的跟傅锦行有过亲密关系,甚至珠胎暗结,那也是在很久之前,起码,是在和她在一起之前。

“斯迦,你……”

傅锦添有些担忧地看着何斯迦,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她。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可能要求谁是一张白纸,傅锦行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我不想用一些严苛的观念去评判他的过去。”

深吸一口气,何斯迦尽量平静地说道。

其实,她不是说给傅锦添听的。

她是说给自己听的。

知道这件事,对何斯迦来说,打击很大。

但她的内心又很矛盾,一方面怀疑傅锦行是在自己的身上去寻找霍思佳的影子,弥补当年的遗憾;另一方面却不得不安慰自己不要钻牛角尖,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你说得对。”

傅锦添点了点头,长出一口气,但他马上又追问道:“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那个孩子生下来了,不管是男是女,一定已经不小了,早晚要认祖归宗。”

这句话一下子击中了何斯迦心底最为脆弱的地方,让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哆嗦。

“这么多年,霍思佳一直下落不明,说不定她一个人带着孩子躲在什么地方,就等着一个回来的机会。傅家一向都有接纳私生子的传统,虽然不会给孩子的母亲什么好脸色,但是只要确定了是本家血脉,都会悉心抚育,养大成人,光是我们锦字辈里就有好几个,你应该听说过。”

傅锦添一脸忧虑地说道:“津津还小,你想过没有,霍思佳如果带着她的孩子回来了,你们母子以后怎么办?”

没有一个做父母的不为自己的孩子考虑,何斯迦也不例外。

“我……我不知道。”

她颤声说道。

真是天意弄人,自己和傅锦行的感情才刚刚稳固下来,就出现了这么大的隐患!

而且,不止一个,还是有大有小!

“我很了解大哥的性格,他外冷内热,看起来冷酷无情,其实骨子里并不是一个真正冷血的人。而且,我猜他对霍思佳肯定又有一份愧疚之情,万一有事,我担心到时候……”

傅锦添有些为难地看着何斯迦,小心翼翼地接上之前没有说完的那句话:“我刚才说的担心,就是这个。”

她坐在沙发上,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锦添,我忽然有一点头疼,你先回去吧。”

何斯迦用手按着太阳穴,轻声说道。

事到如今,她只想一个人好好地静一静。

“你好好休息,别乱想了。”

傅锦添本想留下来,但看到何斯迦确实一脸倦容,他还是没有再说什么,轻轻离开,还不忘帮她带上了办公室的房门。

房间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

那种安静,令人窒息。

何斯迦靠在沙发上,脑子里像是塞了一块铅,重得她快要抬不起来了。

痛,那块铅好像在燃烧,烧得她的脑子都要炸开!

等到骆雪拿着一份文件来找何斯迦签字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之后。

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声,骆雪只好直接走了进来。

然后,她一眼就看到了倒在沙发上的何斯迦。

第155章 脑内有淤血

骆雪慌了,一把丢开手上的文件,急忙去搀何斯迦。

“何经理,何经理,你这是怎么了?”

骆雪勉强将何斯迦给扶起来了,让她上半身靠着沙发,同时去掐她的人中,又解开她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以免她呼吸不畅。

“来人,来人啊!”

她回头大声喊道,刚好曹景同经过,听见声音,他急忙跑了过来。

“曹助理,快去找傅先生啊!”

骆雪看他本能地拿起手机,又催促道。

两个助理都吓得够呛,他们很清楚,要是何斯迦在公司里出了什么事,大家都甭想过舒心日子了!

很快,傅锦行匆匆赶来。

在骆雪的照顾下,何斯迦已经幽幽转醒,但她一醒过来就用两只手狠狠地敲打着脑袋,疼得连连作呕。

“别打!”

傅锦行一把攥住了何斯迦的手,阻止她的动作。

“我头疼得快要爆炸了!不要管我!”

她挣扎着,想要抽回自己的两只手,同时忍不住一头向墙上撞去!

傅锦行抢先一步,挡在何斯迦的面前,她撞到了他的小腹上。

只听傅锦行发出一声闷哼,估计是被撞得有些疼了。

刚才那一下,何斯迦确实是用了全部的力气,毫无保留。

看到她这么痛苦,傅锦行的五官皱紧,忍不住回头大喊了一声:“急救车到底还要多久才能到?”

曹景同已经打了120电话,但中海的交通一向都令人无奈,至少还要等上几分钟。

“傅先生,你先不要抓得太用力,何经理好像想要呕吐……”

站在一旁的骆雪忧心忡忡地提醒道。

话音刚落,只见何斯迦张了张嘴,面露痛苦,一弯腰就吐了出来。

她头痛欲裂,强烈的疼痛令人体开启了自我保护机制,而呕吐就是其中一种生理反应。

“不是头痛吗?她怎么会吐?”

看着何斯迦把中午吃的东西全都吐出来了,傅锦行又是害怕,又是着急。

问完,他扭头看向她,一脸担忧。

“我先抱她下去,你们收拾一下,立即跟上!”

看了一眼时间,傅锦行估计差不多了,将何斯迦打横抱起,快步走向电梯。

果然,急救车很快赶到,将他们送到了附近的一家大型综合医院。

脑部核磁共振的结果终于出来了,何斯迦被安排进了一间病房,骆雪陪在她的身边,而傅锦行则被一位脑科医生叫到了办公室里。

“我太太到底怎么了?”

一进去,他就紧张地询问道。

医生示意他先坐,傅锦行只好坐了下来,一脸不安。

“报告出来了,她之前是不是遭受过头部创伤?根据这一次核磁共振的结果,这里显示有一片阴影,大概是没有消散的淤血,也可能是一个血栓,还要进一步检查才能判断准确。”

指着底片上的某一个区域,医生一脸严肃地说道。

“她……她在几年之前出过一次车祸,撞到了头,还导致了记忆缺失,至今没有想起以前的事情。”

收回目光,傅锦行轻声说道。

“怪不得。”

医生了然地点了点头。

“如果对这一片阴影的存在持置之不理的态度,她以后会间歇性地产生头痛,严重的话,就会像今天那样,直接导致昏迷。但如果进行手术的话,由于阴影所在的位置附近分布着大量的神经,一旦触发到任何一根脑神经,都会造成不可弥补的后果。”

沉思片刻,医生有些为难地说过。

他也算是脑神经科的权威专家之一了,遇到这样的情况,心里既跃跃欲试,想要挑战一把,但又替病人捏了一把汗,担心她年纪轻轻就要面临死亡的威胁。

“什么后果?”

傅锦行呆呆地看着医生,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精明干练。

他再一次体会到,在生老病死面前,自己其实是渺小无助的。

“人体很复杂,而脑部更是复杂中的复杂,举例来说,我们的视觉,听觉,嗅觉等种种感官,其实都跟大脑紧密相连,这也是为什么有些人明明撞到了头,却发现自己看不到东西了。”

医生耐心地解释道。

傅锦行听懂了,也就是说,即便进行手术,风险仍旧巨大。

开颅之后,就算通过手术处理掉了何斯迦脑部的那一片淤血,但却有可能造成附近区域的脑神经受损,影响其他人体功能。

比如,瞎了,或者失去味觉,甚至半身不遂,等等。

“不,先不要手术!”

一考虑到发生那种情况,傅锦行立即用手捂住了嘴,坚强如他,也不敢再想下去了。

“我也建议,先采取保守治疗的方式,用药之后,观察一段时间,再考虑下一步的治疗。”

医生点了点头,脸色有些凝重。

走到病房的门口,傅锦行努力地调整了一下心情,这才推开房门。

何斯迦躺在病床上,脸色不是很好。

医生给她打了一剂止痛针,头痛得以缓解之后,呕吐的感觉也随之消失了,虽然何斯迦还是不太舒服,但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狼狈了。

她似乎隐约猜到了自己的情况,不等傅锦行开口说话,何斯迦就主动问道:“是不是还是和之前的车祸有关?”

他本想隐瞒,于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有意敷衍:“不是,医生说你最近太辛苦了,缺乏休息。”

说完,傅锦行还故意板起脸来,训斥道:“我说什么来着,让你好好休息,你偏不听,从今天开始……”

何斯迦摇了摇头,一脸平静地打断他的话:“傅锦行,你别再骗我了,我又不傻。”

他一顿,没有再说下去。

两个人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傅锦行率先开口说道:“我不是想骗你,只是不想加重你的思想负担,津津还在医院里,我怕你的压力太大……”

何斯迦苦笑一声,垂下眼睛,轻声说道:“你别把我想得那么脆弱,当初我生津津的时候,医生已经把最坏的可能都跟我说了一遍,不是也没有把我吓住?”

对女人来说,没有什么比生产更有危险的了。

那个时候,她都能一个人咬牙挺过来,这辈子恐怕也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事情了。

“现在我不会再让你独自面对任何危险了!”

傅锦行大步冲过来,一把握住了何斯迦的手,这才发现她的手冰凉冰凉的。

他拼命捂着她的两只手,还呵了几口气,再把空调温度调高一些,用被子裹紧何斯迦的身体,让她靠着自己。

“我想出院。”

过了片刻,何斯迦喃喃说道。

傅锦行想也不想地拒绝:“不行,你这段时间要住院观察,没得商量。”

她气馁:“我的工作才刚上手……”

他狠狠地拧起眉头,一脸不悦地看着她:“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工作?放心吧,就算你不上班,傅氏也不会出事。”

何斯迦气得用三根手指去掐傅锦行的手臂,她佯装生气地瞪大双眼,一迭声地附和着傅锦行的话:“是是是,反正我那么无能,我不在,什么都影响不了!”

他知道,自己一句无心的话冒犯到了这个小女人,她倒是记仇得厉害,千万不能招惹。

于是,傅锦行吓得连连举手求饶:“老婆,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一时说错了话!傅氏不能没有你,所以你才更要保重身体,尽快好起来!”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用脑袋去蹭何斯迦的颈窝,痒得她要命,不停地闪躲。

“喂,不要蹭啦,很痒……”

她笑得快要上不来气了,一头栽进傅锦行的怀里,急促地喘息着。

就在这时,去办住院手续的曹景同和骆雪两个人回来了,他们正好看见这一幕,顿时尴尬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咳咳。”

对此,曹景同还算有经验,只听他咳嗽了两声,又敲了敲房门:“傅先生,手续都办好了。”

又被助理看见了,何斯迦一下子窘迫得要命,她索性把头深深地埋着,装成鸵鸟。

傅锦行倒是一脸坦然:“嗯,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我今天就不去公司了。要是有急事,就打我的电话,或者去找锦添。”

一听他说起傅锦添,何斯迦的心底莫名地一沉。

她没有忘记,自己在晕倒之前,和傅锦添的那番对话。

等曹景同和骆雪一起离开,何斯迦坐直身体,面色凝重地问道:“你实话告诉我,我的情况到底有多严重?”

津津快出生的时候,医生就告诉过她,说她的脑部还有淤血未散,就等于是在体内安了一个不*。

之后的几年,何斯迦忙于生活中的大事小情,从一开始的紧张不安,再到后面的不以为然,她都快忘记了,自己离死亡其实很近。

“医生说……”

傅锦行将医生的话转述给她,他知道,自己瞒也瞒不住了,干脆实话实说。

听完之后,何斯迦沉默了。

她承认,自己怕死。

如果孑身一人,她或许不害怕。

但津津还小,如果不能亲眼看着他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对于何斯迦来说,是一种莫大的遗憾。

有了在乎的人和事,就等于有了软肋。

更不要说,如果傅锦添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那个叫霍思佳的女人曾经怀孕过,甚至有可能生下一个孩子,他们早晚会出现,回到傅锦行的生活里……

到时候,要是她不在了,只剩下津津一个人,他要如何生存?!

第156章 背后的手在操控

傅锦行没有错过何斯迦脸上的表情。

她眉宇之间流露出来的惊惶、恐惧、担忧之色……他其实全都看在了眼里,心中也是一阵难过。

不用多说,傅锦行都懂。

何斯迦张了张嘴,她本想问问,关于霍思佳曾经怀孕这件事,但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丝防备,让她又放弃了当面询问的念头。

万一……

信任这种东西,太脆弱了,何斯迦不敢随意去赌博。

尤其,她不敢拿津津的未来去押注。

保守治疗听起来复杂,其实就是住院,吃药,散步,每天早晚各两次监测血压、血糖和心跳等各项基本的身体数据,留作观察。

对于已经不再头痛的何斯迦来说,这种单调的生活和受刑没什么两样。

“我只要不头痛,浑身哪里都不难受,能不能先让我出院,等我下一次头痛的时候,再把我送进来?”

她抓着傅锦行的手,连连求饶。

一听这话,他生气地瞪着她:“还想有下一次?你想吓死我吗?”

何斯迦连忙啐了一口:“呸呸呸,是我乌鸦嘴,绝对没有下一次了!你看我现在吃得好,睡得香,身体也是棒棒的,就带我回家吧!”

她回头看了一眼,体贴地对傅锦行说道:“你看,这几天你也没有休息好,连黑眼圈都冒出来了,这么辛苦,难道我不心疼吗?”

他执意要陪床,让曹景同在病床旁又加了一张床,晚上就在医院里过夜。

几天下来,傅锦行的脸庞也明显瘦削了几分,肉眼可见。

糖衣炮弹果然奏效,等何斯迦一说完,傅锦行轻轻地撇了一下嘴角,哼了哼:“你也知道辛苦啊,看来你的良心还在,没有被狗吃了。”

她趁机摇晃着他的手臂,继续恳求:“对啊,我当然知道,所以就给我办出院手续吧……”

不等何斯迦说完,挂在墙壁上的电视屏幕里开始播放起了这一时段的新闻。

画面上出现了张子昕的身影,她素颜出镜,双颊消瘦,两眼红肿,正在举办一场新闻发布会。

“首先,我要谢谢所有关心我的朋友们,正因为有了你们的支持和鼓励,我才能度过这段最为艰难的日子。其次,我要对我前经纪人赵宇的行为再一次向大家道歉,虽然我对他的所作所为并不知情,但毕竟也要负一定的责任……”

面对镜头,张子昕频频哽咽着,时不时地用手里的纸巾擦拭着脸上的泪水,看起来楚楚可怜。

何斯迦和傅锦行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了,他们暂时中止了谈话,一起看向电视。

“这一招以退为进做得好,相信赵宇一定把所有的事情都背上身了,作为报酬,张子昕会照顾他的家人,让他放心。”

何斯迦喃喃地说道。

不然的话,赵宇的主动自首也来得太蹊跷了一些。

天底下,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没错,赵宇的父母被人接到了一家高级养老院,他的孩子也进了重点小学,这应该都是有人特地安排的。”

傅锦行冷哼一声,眼中流淌出一丝精芒。

“最后,我想借此机会,向所有关爱我的人交代一下自己接下来的打算。最近发生的事情,让我思考很多,也想沉淀一下自我。所以,我即将去国外游学,具体归期还不知道,希望等我再次回到大家面前的时候,能够让你们见到一个全新的我。谢谢!”

说完,张子昕向众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现场没有设置自由提问环节,等新闻发布会结束之后,张子昕在一行保镖的护送下,匆匆地离开了。

几十个记者立即追了上去,可惜并没有近身的机会。

“所有的事情,都被赵宇一个人认了,听说他很配合调查,说得头头是道,还一口咬定张子昕跟这一切无关。”

拿起遥控器,傅锦行换了个频道,轻声说道。

“只要她先去国外待上一年半载,等国内的风声没那么紧了,再回来买几个热门搜索,轻而易举地就能重回大众的视线。不,也许都不用等那么久,在国外的一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只要肯花钱,照样可以让大家津津乐道。”

对于娱乐圈里的一些套路,何斯迦显然已经了如指掌了。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这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

满世界都是机遇,只要能抓住了,管他是人还是狗,都能博取眼球。

想必张子昕也是深谙此道,所以才公开道歉,顺便再公布出国游学的消息,既能避开风头,又能迅速洗白。

“不管怎么样,我不会让她再有机会接近你和津津了。”

傅锦行皱了皱眉头,如是说道。

看他的样子,严肃而认真,丝毫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怎么样,现在后悔了没有?当初贪图人家的美色,以为召之即来,呼之即去,失算了吧?”

何斯迦扬起头,斜睨着一双漂亮的眼睛,一脸促狭地看着傅锦行。

他有些尴尬,低咳了两声,没有说话。

偏偏她却步步紧逼,非要问出一个所以然来不可。

最后,傅锦行被逼急了,他恼羞成怒地控诉道:“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睡了我就跑,几年下来,音讯全无,我至于去找一个仿冒品吗?说来说去,这件事都怪你,对,都怪你!”

睡了就跑?

何斯迦:“……”

在何斯迦的软磨硬泡之下,一个星期之后,傅锦行总算放她出院了。

原因倒也不是完全在于她非要闹着出院,而是在服用了一个多星期的药物之后,医生无奈地表示,意义不大。

那片淤血既没有扩散,也没有减少,依旧向原来一样地存在着。

而手术的风险太大,他本人没有把握,傅锦行作为何斯迦的合法配偶,也不同意。

于是,他们决定先让何斯迦出院。

“我要去看津津,这么多天没见到我,小家伙一定想死我了!”

母子二人一连多日只能视频,一想到儿子,何斯迦不禁眼眶泛红,心里也是一阵酸酸的。

她先回家一趟,洗澡,换衣服,化妆,打扮得漂漂亮亮,和傅锦行一起去看津津。

陪津津一起看动画片的间歇,何斯迦猛地一抬头,发现坐在沙发上的傅锦行居然在打瞌睡,脑袋一顿一顿的,活像个老头。

她知道,他太累了。

“乖,自己拿着。”

把平板电脑塞进津津的手里,何斯迦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了沙发旁。

她拿起一条毯子,想要替傅锦行盖上。

何斯迦已经尽可能地把手上的动作放轻柔了,结果,毯子才刚一碰到傅锦行,他就倏地睁开了双眼,很是警觉。

她被吓了一跳:“哎……是我把你弄醒了?”

不应该啊。

傅锦行看着何斯迦的手上拿着一条毯子,猜到她应该是怕自己着凉,所以特地给他盖上。

于是,他温和地笑了笑:“没有,是我睡得浅,一下子就醒了。奇怪,我怎么睡着了……”

他活动了一下颈子,很快又恢复了精神。

何斯迦放下毯子,嗔怪道:“还说呢,就是累的呗,不让你过来,你还非要来。”

傅锦行顺势拉过她的手,让她和自己一起在沙发上坐下来。

“你想津津,难道我就不想吗?最近两次过来送东西,每次都是匆匆来,匆匆走,我也一样想孩子啊。”

他振振有词地说道,没有放手。

一只手被他紧紧地攥着,他的掌心宽厚、干燥而温暖,感受着属于男人的体温,何斯迦觉得全身似乎都变得暖洋洋了起来。

她忍不住享受着这一刻的惬意,然而脑子里却一下子跑出来一个恐怖的想法,让何斯迦全身一僵。

如果傅锦行早就有了另外一个孩子呢?

他会不会也这么宠爱着那个孩子?

“怎么了?”

察觉到何斯迦的异样,傅锦行关切地问道:“是头疼吗?”

他最近都快落下毛病了,只要何斯迦表情一变,傅锦行就以为她在头疼,紧张得不得了。

“没有。”

何斯迦很快恢复了正常,向他摇摇头,努力扬起嘴角。

接下来的两天,傅锦行返回公司,处理一大堆积压下来的工作。

他不许何斯迦立即上班,让她在家多休息几天。

而她竟然十分罕见地没有跟他争执,而是一口答应下来。

傅锦行虽然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

何斯迦之所以这么听话,是因为她有事要做,而且是一件必须瞒着傅锦行进行的事情。

她从网上查到了圣玛丽安私立妇产医院的地址,然后约了一辆车,直奔那里而去。

一进医院,立即有笑容可掬的导诊护士迎了上来:“女士,您好!”

何斯迦左顾右盼,打量了半天,这才小声说道:“你好,我有一点事情想要咨询……”

对于她的欲言又止,导诊护士显然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以为何斯迦有什么妇科方面的难言之隐,马上说道:“没问题,您不用紧张,我们这里对于患者的一切情况,都是严格保密的,您绝对可以放心就诊。”

何斯迦皱了皱眉头,严格保密?

那就糟了,她就是过来打听消息的,要是一律保密,自己岂不是无功而返,白来一趟嘛。

第157章 系统崩溃

眼看着何斯迦露出犹豫不定的表情,导诊护士主动上前,轻言细语地说道:“不如进来喝杯果汁,这里阳光太足了,要注意防晒哦!”

不愧是在私立医院工作的人,清楚地知道女人都是爱美的,三言两语就能切中要害。

果然,一听到“防晒”两个字,何斯迦一刻也不耽误,抬脚就走。

跟着漂亮的导诊护士走进了医院,一路上,她不禁感慨,这哪里是医院,简直就是高级会所嘛。

触目所及,没有白花花的墙壁,没有难闻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相反,四周是鸟语伴着花香,景色优美。

而且,耳边更没有大人和孩子的鬼哭狼嚎,只有一阵阵悠扬的小提琴曲,令人心旷神怡。

“那个,要是在这里保胎的话,需要多少钱啊?”

何斯迦收回视线,试探着问道。

身边的漂亮小姐姐温柔地回答道:“具体的费用是因人而异的,需要考虑孕妇本身的情况,胎儿发育的情况,以及在整个孕期需要侧重哪些护理项目,等等,无法一概而论呢!”

点了点头,何斯迦明白了:“收费一定很高昂。”

漂亮小姐姐弯了弯眉眼,抿唇一笑:“我们的费用绝对是物超所值的,我可以陪着您四处走走,眼见为实。”

与其说是妇产医院,其实应该更像是给那些有钱的孕妇们疗养身体的地方吧,何斯迦在心中腹诽道。

毕竟,有些人虽然经济富裕,但并不想出国生子,去过十个月甚至更久的背井离乡的日子,他们更愿意留在本地。

很快,她们两个人走进了办公大楼。

“事实上,我不是来咨询的,我想见你们的院长。”

收住脚步,何斯迦对那个导诊护士说道。

对方睁大双眼,面露疑惑,但还是很客气地说道:“不好意思,如果没有预约的话,您今天肯定见不到院长,我也帮不上忙。”

能在中海这种地方开一家大型的私立医院,要说投资方没有背景,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关于这一点,其实何斯迦早有预料,但她不死心,还是想要亲自尝试一下。

如今看来,恐怕她今天是要空手而归了。

“其实,我……”

何斯迦张了张嘴,不等她把话说完,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抱歉,我们虽然没有预约,但是有这个,你看可以吗?”

两个女人听见声音,一起向后看去。

见到傅锦添和他身边的陌生男人,何斯迦有些意外:“锦添,你怎么也在这里?”

他特地拜访了刘局长,请对方派了一个手下,过来查探。

傅锦添只是冲她笑了笑,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

倒是站在一旁的陌生男人拿出随身的证件,递给那个导诊护士,口中说道:“你好,我来自中海公安分局,我姓王,这是我的警官证。我们想要见一下你们的院长,请予以配合,谢谢。”

导诊护士接过证件,仔细看了看,脸色变得有些凝重。

她还回证件,紧张地说道:“王警官你好,请跟我来。”

说完,她又看了看傅锦添和何斯迦,迟疑道:“这两位……”

王警官微微颔首:“他们是和我一起的。”

一听这话,导诊护士不再耽误时间,马上带着他们三个人向楼上的院长办公室走去。

她站在办公室门前,忐忑地敲了敲房门,等里面传来了声音,这才推门进去。

“院长,有一位来自中海公安分局的王警官要见您……”

圣玛丽安私立妇产医院的院长是一位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一听说有警察上门,他迅速起身,亲自迎接。

“你去忙吧。”

他对导诊护士说道,然后又主动向王警官伸出右手:“王警官,你好!”

几人落座,王警官说明来意,表示是为了追查一个失踪人口的下落,而线索就在这家医院。

等他说完了,院长沉吟道:“我们这是一家私立医院,患者的相关信息是绝对保密的,所以……”

傅锦添微微一笑:“正因为如此,所以这条线索才显得尤为珍贵,还请院长多多配合警方的工作,警民和谐嘛!”

他看似客气,其实却是提醒他,不要再说废话,否则就是在有意隐瞒,影响侦查进度。

傅锦添的话果然起到了很大的作用,院长脸色一凛,正色道:“配合警方是公民应尽的义务,何况,我们的医院在各方面都是一流的,只要有需要,一定会提供信息!”

说完,他马上拿起办公桌上的座机,给相关负责人打了一通电话。

“是我,赶快从登记系统里找到一个叫‘霍思佳’的患者信息,然后全都拿给我!对,全部信息!”

院长飞快地吩咐道。

一想到马上就能拿到相关资料,坐在沙发上的何斯迦不免有些不安起来。

她没有想到,傅锦添居然这么神通广大,不仅认识警察,还能够以调查的名义来这里寻找线索,那就容易多了。

要不是他们及时赶来,单凭自己误打误撞,恐怕什么都打听不到。

这么一想,何斯迦顿时心生感激,扭头看了傅锦添一眼。

正巧,他也正在看向她,目光灼灼。

被傅锦添用这种颇为露骨的眼神一看,何斯迦一下子浑身不自在起来。

可她又不能在人前表现出不悦,更何况,现在是她有求于人,总不能事情刚一有了进展,自己就摆出脸色,那样岂不是过河拆桥,得鱼忘筌嘛!

何斯迦思忖着,尽量表现得坦然一些,生怕被院长和王警官看出端倪,影响调查。

“王警官,不知道你们要找的这个女人是涉及了什么案件呢?”

出于好奇,院长忍不住问道。

王警官呵呵一笑:“对不住了,这个暂时无可奉告,该知道的我会主动告诉你。”

言下之意,就是不该知道的,别多问。

院长自然听懂了,只见他讪讪地应了一声,不敢再问。

没两分钟,院长办公室的房门被人急促地敲响了,院长还以为是有人来送资料了,立即清了清喉咙:“请进吧!”

话音刚落,有人快步冲了进来,嘴里还说道:“院长,不好了!我们的档案系统出现问题,不知道是中毒了还是瘫痪了……”

王警官和傅锦添二人腾地站了起来,他们一起大声问道:“什么情况?说清楚一些!”

那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把气捋顺了,这才再次开口:“是这样的,我们医院在十多年前就已经实行无纸化办公了,所有患者的资料全都录入系统,方便查阅。我刚才接到院长的电话,就在档案库的搜索栏里输入了‘霍思佳’三个字,结果……”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了下来,表情看起来有些惊恐。

王警官皱了皱眉头,大声追问道:“说话别说一半,到底怎么了?”

“一按回车,电脑屏幕一下子黑了,我还以为是我的电脑死机,就想先用同事的电脑。结果,结果办公室里的几台电脑全都崩溃了,自动重启之后,整个档案库的信息居然……全都清除了……我试了,无法恢复……”

他刚一说完,院长就激动得差一点晕过去。

“清除了?”

院长的脸色发白,嘴唇抖动着,喃喃地说道:“二十多年的患者资料,全都没了?我的天……”

他一屁股坐在了真皮座椅里,半天都动弹不了一下,显然是无法接受这一惨痛的事实。

患者资料,对于一家医院来说有多么重要,不言而喻。

尤其,他们还是一家私立医院。

“没、没了……”

负责人同样手脚冰凉,六神无主。

傅锦添和王警官对视了一眼,都感觉到这件事不太正常。

“你确定除了你之外,没人更改过档案库的操作权限吗?”

王警官问道。

“只有我才有更改资料的操作权限,其他人没有。”

负责人下意识地回答道。

“我找懂行的同事过来看看。”

王警官掏出手机,打了电话。

很快,中海公安分局技术科的两名警察匆匆赶来支援。

但他们在经过一番努力之后,也表示无能为力。

“很明显,系统内部被植入了一个病毒,平时什么都不影响,只要触发到了某个点,就会立即开启自动清除功能……”

最后,技术人员如是说道。

“某个点……”

何斯迦自言自语道:“某个点……难道指的是……”

她还记得,刚才那个负责人说了,一在搜索框里打出了霍思佳的名字,系统就彻底崩了。

不光是何斯迦想到了,傅锦添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两个人想到一起去了。

他回头看向王警官:“既然这样,那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多谢你们!”

说完,傅锦添一点头,拉着何斯迦就向外走去。

他们的身后传来了院长终于爆发的一阵哀嚎,随着二人越走越远,声音也渐渐变低,听不真切了。

“怎么会这样?”

走出几十米,何斯迦率先停了下来,她抽回自己的手,走向一根高大的罗马柱,倚靠着,无奈地看着天空。

“你今天来这里,有没有告诉其他人?”

傅锦添站在距离何斯迦几步远的地方,轻声问道。

她一惊,猛地回头:“没有啊,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他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奇怪了,我也没有告诉别人。”

第158章 绝对不是巧合

两个人都沉默了。

过了许久,何斯迦才强颜欢笑地看了傅锦添一眼,若无其事地说道:“可能是医院的电脑真的中了什么病毒吧,平时疏于维护什么的……”

他打断她没有说完的话,脸色严肃:“斯迦,你何必自欺欺人呢?你跟我都很清楚,这绝对不是一次巧合那么简单!”

何斯迦不吭声了。

见状,傅锦添又上前两步,一把拉过她的手臂,让何斯迦不得不看向他。

二人面对面站着,四目相对。

几秒钟以后,何斯迦有些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作为女人,她并不觉得是自己太敏感了,事实上,在单独相处的时候,傅锦添表现出来的热情还是十分明显的。

“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档案库早不崩溃,晚不崩溃,为什么偏偏在我们来查霍思佳的时候,它就一下子出问题了呢?”

傅锦添急切地注视着何斯迦,语气里透着一股咄咄逼人的味道。

她无奈地垂下眼睛,像是在替自己辩解一样:“可是,我真的想不到是谁做的,我向你保证,没人知道我今天会来这里。”

言下之意,这件事和傅锦行没有关系。

意识到她是在替傅锦行说话,专门给他撇清关系,傅锦添不禁冷笑了一声:“那你的意思,有可能是我干的了?”

何斯迦急了,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锦添,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了!你一直在帮我,我连感激都感激不过来,又怎么会怀疑你……只是我没什么想法,所以宁可希望这一切都只是巧合罢了……”

她生怕傅锦添误会了,连忙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臂,一脸紧张地看着他。

对上那双清澈美丽的眼睛,看到里面盛满了急迫的目光,傅锦添也心软了,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态度不好。

但他还是语气凝重:“绝对不是巧合,只不过,我暂时还想不到是谁做的。”

听了傅锦添的话,何斯迦也问出心中的好奇:“锦添,你为什么那么厉害,居然能找到警察帮忙?”

他微微一笑,字里行间里也多了一丝得意:“别忘了,那个刘局长是和我们傅家有交情,不仅仅是和我大哥有交情。事实上,他和我爸的关系才是最好的,我请他帮忙,他不可能拒绝。如果不是觉得让他亲自出面就显得太兴师动众了,我可能会让他直接过来呢!”

原来如此,何斯迦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一段时间,她总觉得傅锦添怪怪的,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可是,具体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那种感觉……令她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慌意乱,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似的……

“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看出何斯迦的魂不守舍,傅锦添关切地问道。

她一个激灵,终于回过神来。

“哦,没什么。对了,锦添,你之前一直在国外读书,刚回国就进了傅氏,又在市场部那种压力最大的部门工作,一定很辛苦吧?”

何斯迦稳住心跳,轻声问道。

他笑了笑,又恢复了一贯的温文尔雅:“说不辛苦是假的,只能说是慢慢适应吧,毕竟大家都是从新人做起的,我也不可能是例外。”

说着,两个人一起向外走去。

从这里到医院大门还有一段距离,阳光炽热,他们就稍微绕一点路,走在一条林荫小径上,四周环境优美,彷佛置身在一座花园之中。

“怎么忽然这么问?”

傅锦添先是回答了何斯迦的问题,然后又好奇地向她问道。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你会愿意留在傅氏。我听说,傅家这一代里,只有你在公司,其余人都是各干各的。”

她也忍不住八卦起来了。

“不是我愿意,而是大哥不允许他们到傅氏工作,这也是为了整个家族的稳定。你还不知道吧,前两年发生过一些不好的事情,念在都是一家人的情面上,大哥才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

傅锦添站定,将声音压低一些:“所以我才担心你和津津,不希望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何斯迦抬起头,有些不安地看着他。

“你想想看,大家都是姓傅的,可却注定只有一个人是继承者,其他人真的会心服口服吗?尤其像我们这种堂兄弟姐妹,本身就不是一个爸妈生的,更是不可能毫无罅隙了,你说呢?”

他倒是坦白,言语之间,一点儿也没有惺惺作态的意思,反而都是大实话。

倒是何斯迦有些尴尬,她低咳一声,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

傅锦添笑了:“我很感激大哥对我的器重,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所以从小也没有动过什么不好的念头。”

顿了顿,他又说道:“等我在傅氏锻炼两年,我就要离开了。”

她大吃一惊,猛地抬头,好奇地问道:“离开?去哪里?”

傅锦添诚实地说道:“我不会一直待在傅氏的,时间长了,就算我没有什么想法,也不排除其他人没有想法。万一有些人拉我站队,或者指望我做出一些什么事,我岂不是冤枉死了?”

何斯迦明白他的意思,想想古代那些权臣不也是推着某个皇子出去争夺天子之位,到时候黄袍加身,不想坐龙椅也得坐龙椅,由不得你反对。

“所以,”他继续说下去:“等我磨砺够了,就去自己创业了,到时候不管是赚多赚少,起码不落话柄,也不会影响我和我大哥之间的感情。”

一番话,听得何斯迦的眼窝有些发酸。

其实,她对傅锦添也有一丝防备。

朋友是朋友,老公是老公,孰亲孰远,她还是分得清的。

傅老三那些上了岁数的长辈,其实背地里仍旧小动作不断,就连她都听说了,傅锦行和傅锦添不可能不知道。

“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公司,再娶一个心爱的女人,和她生一两个孩子,对我来说,就是再美好不过的生活了。”

傅锦添一脸向往地说道。

说完,他看向何斯迦。

她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了,急忙把脸扭到一旁,继续向前走。

“说到这个,其实你大哥之前还让我帮你留意合适的女孩,可惜我离开中海太久了,也不认识年轻女孩,帮不上什么忙。不过,你可以跟我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以后我可以多多关注……”

何斯迦一边走着,一边说道。

“算了,我不想说这个。”

没想到,傅锦添却一下子沉了脸色,终止了这一话题。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十分尴尬。

一直走到门口,傅锦添才伸手指了指旁边停着的那辆车:“走吧,我送你回家。”

何斯迦摇了摇头,婉言谢绝道:“不了,我还想去买点东西,估计不顺路。”

本以为傅锦添会坚持要送她,哪知道,他竟然点头:“我着急回公司,那好吧,你自己小心。”

他直接上车离开,没有丝毫犹豫。

何斯迦一个人站在路边,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上车之后,司机问她要去哪里,她有些愣怔,是啊,自己要去哪里呢?

脑子里一团浆糊,一时间没有头绪,对方又追问了一遍,何斯迦只好随口报上了一个地址。

等到司机再次停车,他们已经到了中海附中门口的那条小路。

何斯迦付了车费,推门下车。

她没有在国内读过中学,对本地的学校知之甚少,印象里,何斯迦还从来没有来过附中这一带。

沿着梧桐树走到了附中正门,透过电子伸缩门,她看到了里面的操场和一幢幢教学楼。

不愧是本地乃至国内首屈一指的学校,各项设施都是顶尖的,整个学校散发着浓郁的学术氛围,严肃紧张,又不失活泼。

“你好,请问有何贵干?”

似乎看见何斯迦在校门口徘徊了半天,门卫室里走出来一个中年人,客气地问道。

何斯迦有些不好意思:“你好,我不干什么,就是听说这里是重点学校,想进去参观一下。”

对方笑笑,拒绝道:“我们这里是不对外开放的,你可以去隔壁的中海大学转一转,每年都有不少家长带着孩子去参观。”

说完,那人就回去了,连门都没开。

何斯迦尴尬极了,她还以为,只要登个记,就可以进去了。

看来,自己真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你好,麻烦开一下门,我要出去。”

她转身,刚走了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何斯迦猛地一回头,心里暗想,今天真是巧了,专门碰见熟人。

一走出中海附中的大门,段芙光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何斯迦,她明显一怔:“哎,你怎么也在这里?”

两个女人在学校门口找了一家奶茶店,各自点了喝的,面对面坐下。

这个时间,店里几乎没有客人,很安静,方便聊天。

“我爸是附中校友会的理事,附中下个月要举办百年校庆,最近召开理事会议。我爸没什么心情,就让我替他过来开个会,这就是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你呢,你跑到这里做什么?”

段芙光喝了一口奶茶,面色狐疑地打量着何斯迦。

她隐约觉得,何斯迦忽然来到附中,一定和那个女人有关。

果然,只见何斯迦深吸一口气,她用双手捧着奶茶,轻声说道:“段小姐,你和傅锦行之前在办公室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

第159章 替身?!

虽然从傅锦添的口中早就知道了,但是,在面对何斯迦的时候,段芙光还要做出一副大吃一惊的样子。

演戏要演全套,尽管她从骨子里不愿意这么做。

可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了,就无法随时喊停。

“啊,你听到了,那你……”

惊讶是假装的,但段芙光心中的不安却是真实的,因为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你爸爸的事情,是真的吗?都过去好多天了,现在有没有想到解决办法?”

不料,何斯迦率先询问的,是段家目前遭遇的危机,而不是跟霍思佳有关的事情。

这令段芙光有些惊讶,心中也浮现出一丝惭愧。

她有些不敢直视何斯迦的眼睛,但还是喃喃地说道:“是真的,我们家变卖了一套房产,可远远不够,我都不知道我爸为什么会输那么多钱……”

在国外的时候,何斯迦曾经听说过,有一些赌场是合法经营的,在里面输了钱,一律别想赖账,跑也跑不了。

段芙光她爸为了还上赌债,不惜挪用公款,确实是玩大了。

“还是坦白吧,如果数额太大,你们一家人是堵不上这个窟窿的。而且,你们私下里活动,难保不会被亲戚们发现……”

何斯迦由衷地劝道。

听了她的话,段芙光不停地摇头,情绪也变得有些激动:“不,不行!你根本不清楚情况!我爸是几个兄弟里面混得最不如意的一个,我们一家三口这些年已经受了不少白眼,如果不是看在我是女孩的份上,以后有可能会找一个厉害的婆家,他们早就不知道要怎么挤兑我们……”

说到这里,她气得脸色发红,放在桌上的两只手也握成了拳头,似乎在克制着心头的愤懑。

何斯迦有些愕然,她倒是没有想到,段芙光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一个年纪,但居然也经历了这么多生活的心酸。

“现在你应该知道梅斓为什么要选我做她的儿媳妇了吧?”

段芙光苦笑一声,也懒得再维持自己在他人眼中的形象了。

换做是一两个月以前,她的骄傲还不允许她在何斯迦的面前说出这么多,但现在,对段芙光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因为段家和傅家两家门当户对,我的出身是合格的,而且,我自己的父母还不够强势,娘家没有依靠的我,自然要对婆家毕恭毕敬,翻不出她的手心。”

说到这里,段芙光深吸一口气,再一次看向何斯迦:“抱歉,我对你没有任何敌意,可我一定要做傅家的儿媳妇,我没有选择。”

何斯迦微微一怔。

“只有嫁给傅锦行,我才能救我爸,哪怕他有一百个不愿意,我也可以去求梅斓。总之,我不爱这个男人,但我必须嫁给他。”

段芙光的语气十分严肃,一点儿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我没有资格去评判你的做法是对还是错,可我必须提醒你一点,傅锦行不是一个会轻易被他人操控的人。另外,何元正就是前车之鉴,他的情况就摆在那里,你看不到吗?”

何斯迦顿了顿,提醒道:“何元正就是我爸,何氏已经破产了,还剩下一点底子,估计只够养老。”

这句话的确起到了一些作用,段芙光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傅锦行真的……让保安把自己的岳父给架出去了?”

就在不久之前,段芙光也听说了这个传闻,不过,她显然有些难以置信。

何斯迦伸出两根手指,在她的面前晃了晃,表情有些促狭:“两个保安,一左一右,当着我的面给架出去的。没办法,别说我不孝,我也管不了。”

听完,段芙光不再怀疑了,这倒是傅锦行的做事风格,如假包换。

“梅斓只想要一个听话的儿媳妇,你父母只想要一个厉害的女婿,他们其实并不在意你是否幸福。就算你要嫁的那个男人并不是我的丈夫,我也一样会劝你谨慎,这个社会对女人其实没有那么友善,婚姻比投胎更能决定一个女人的命运。”

何斯迦收敛了神色,正色道。

这些道理,她相信段芙光不是不明白。

只不过,她走投无路了,只能拿结婚当最后一条路。

“我……”

段芙光张了张嘴,眼神闪烁了一下。

“你恨我吗?”

她有些忐忑地问道。

何斯迦愣了愣,很快摇头:“我不恨你,相比于张子昕,你可爱多了。”

这是实话。

起码,段芙光没有为了得到傅锦行而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何况,她的出发点也令人感到唏嘘,竟然是为了替父还债。

挺可悲的,在何斯迦看来。

“张子昕……呵,明眼人全都看得出来,她要不是得罪了你,也不会被搞到那么惨。听说要出国了,不过你还是要小心,她不会消失太久的,娱乐圈里的人都很顽强,俗称没皮没脸。”

段芙光看得很透彻,她提醒着何斯迦,让她不要掉以轻心。

“我知道。想想也挺好玩的,张子昕想嫁给傅锦行,就巴不得我死,你呢,也想嫁给傅锦行,却生怕我被阴了。所以,我想问问,嫁给傅锦行到底有什么好的?”

摊开两手,何斯迦有些想不通。

对于这个问题,段芙光不知道如何回答,她拿起奶茶,啜了一口,忽然皱起眉头:“你今天跑到附中,是不是想查那个跟你有着同样名字的女孩?”

“你还知道什么?”

何斯迦定定地看着她。

既然对方主动提起了这个话题,那她索性也不打算回避,而是直接面对。

“其实我知道的很少,差不多只是一个名字而已,至于我说的那些话,主要是为了刺激傅锦行,想要威胁他。很可惜,我失败了,你说得对,他可不是一个容易被他人操控的人。”

段芙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

何斯迦想了想,又追问道:“那你是从哪里知道霍思佳这个人的?”

事出必有因,空穴不来风,既然段芙光觉得搬出霍思佳能够挟持傅锦行,那么她一定有所准备。

对于这个问题,段芙光早就想好了回答。

“你只是一直没有生活在中海而已,其实知道这件事的人虽然不多,但私下里还是有一些传言的,只要足够细心,总能探听到一二。我爸妈一心想让我嫁给傅锦行,所以,我在认识他之前,就打听了不少跟他有关的消息。”

她镇定地回答道。

这是傅锦添帮她想的说辞,虽然不算天衣无缝,但也说得过去。

果然,何斯迦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应该是相信了。

“那你呢,你在知道她的存在之后,就不难受吗?”

打量着何斯迦的表情,段芙光小心翼翼地问道。

何斯迦一窒。

“张子昕之所以那么恨你,是因为她一直就是你的替身,而你现在回来了。反过来难道不是一样吗?假如霍思佳回来了,你会是什么心情?”

眼看着何斯迦似乎有些怔忡,段芙光趁机又说了下去。

“我……”

何斯迦好像被她带进沟里去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替身”这两个字,太震撼了。

而且,无论是对哪一个女人来说,这都是一种打击,一种嘲笑。

“现在谁也不知道霍思佳在哪里,在做什么,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回来,一旦她回来了,一切都会变!说不定……”

段芙光交叠着双手,语气忽然变得阴恻恻的:“说不定,那时候要抢走你‘傅太太’头衔的人就不是我了,而是她!”

这句话带着一种莫名的恐怖感,让何斯迦全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她下意识地拧起眉头,反驳道:“我问过傅锦行,他告诉我,霍思佳并不是他的女朋友,两个人之间当初也没有什么,你不要耸人听闻了!”

话虽如此,但何斯迦其实还是有些心虚的。

“是吗?你相信就好。”

段芙光抿了抿嘴唇,显然对于何斯迦的话不屑一顾。

“你……你真的觉得这个霍思佳的身上有很多秘密吗?”

见她不说话了,何斯迦舔了一下下唇,似乎也感到了一丝紧张。

“我不知道。”

段芙光冷着一张脸,实话实说:“我只知道,要是我老公因为忘不了别的女人而和我在一起,我绝对会挠花他的脸!”

这一点,她和张子昕还是很像的。

小心眼儿这个特质,只要是女人就都有,无一例外。

一直到和段芙光在奶茶店分开,何斯迦一个人在路边晃悠着,脑子里还是嗡嗡直响,不停地回响着两个字。

替身,替身。

她走得慢吞吞的,走了半天,才走了两百米不到。

走到路口,前方刚好变了红灯,何斯迦随着人群也停了下来。

“滴滴——”

一声喇叭惊醒了她,她扭头一看,发现一辆十分眼熟的车子缓缓减速,就在自己的左手边停下。

车窗摇下,傅锦行的脸出现在何斯迦的面前,她一惊,脱口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他薄唇微启:“上车。”

然后,不等何斯迦说话,他已经推开了车门。

她有些迷茫,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出现,但还是乖乖地坐上了车。

司机开车,傅锦行和何斯迦坐在后排,谁也没有说话。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啊?”

最后,还是何斯迦按捺不住,率先问道。

第160章 不知道还能瞒多久

中海这么大,如果说是巧遇,何斯迦才不相信。

更不要说,傅氏在另一个区域,和这里有二十多公里的距离,再顺路也不可能顺到这里。

面对何斯迦的疑惑,傅锦行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其中一个软件。

她一看,顿时明白过来。

“哎,我的本地交通账号原来绑定的是你的手机号啊?呵呵……”

何斯迦有些尴尬地干笑了两声,她这才想起来,之前注册的时候,自己担心会泄露隐私,索性填写了傅锦行的手机号码。

她当时心想,要是泄露,就泄露他的,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你刚才一支付账单,系统就自动推送始发地和目的地了,还有消费金额,这个APP上都显示得一目了然。”

傅锦行生怕她不明白似的,耐心地解释道。

何斯迦扁了扁嘴:“我知道,我又不傻。”

怪不得他一堵一个准儿,谁让她和段芙光在奶茶店里坐了半个多小时,足够傅锦行开车赶到这里来找她了。

“怎么忽然跑到妇产医院去了?哪里不舒服吗?”

傅锦行眉心微皱,担忧大过怀疑。

“哦,我去问避孕的事情,之前吃过几次药,导致妇科那方面不是很舒服。”

经过最初的慌乱,何斯迦很快就想好了如何应答。

她想,自己绝对不能告诉傅锦行,她去医院的目的是打听霍思佳的消息。

打死也不说!

幸好,傅锦行的注意力一下子转移到了何斯迦说她不舒服这一点上,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怎么不早说,我陪你再换一家医院看看吧,以后千万别吃药了,我会注意的。”

他确实有几次没有好好避孕,何斯迦又不想中招,所以宁可服药。

对此,傅锦行十分内疚。

一把握住何斯迦的手,他再次郑重地重申一遍:“我不会让你再吃那些药了,放心,别害怕。”

作为男人,傅锦行知道,不能为了自己一时的爽快,而推卸责任,让女人遭罪。

蒙混过去了,何斯迦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因为傅锦行的话而心生愧疚,毕竟是她在撒谎,其实她并没有任何的不适。

不过,傅锦行很快又产生了一丝疑惑:“那你怎么又到附中这边来了?”

这一次,何斯迦知道,她找不到什么借口了。

于是,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脸坦白地回答道:“是我约了段芙光,她说正好在这边办事,我就打车过来了。”

听到何斯迦单独和段芙光碰面,傅锦行狠狠地一挑眉头,脸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他有些担忧地打量着她,好像是想要确认何斯迦没有任何问题。

倒是她先笑了,主动一把挽住了傅锦行的手臂,轻声说道:“干嘛那么紧张,我又不会跟段小姐大吵一架。”

他的身体这才略微放松下来,但眼底的担忧之色仍是浓得化不开。

“我知道,也许段芙光不是什么坏人,不过,你还是要小心一点。”

沉吟片刻,傅锦行提醒道。

他承认,这件事的确是自己有错在先,当初就不应该答应和段芙光假扮情侣,瞒着梅斓,试探何斯迦,要不是这样,更不会被她赖上,就像是被一块牛皮糖给黏得死死的。

“你还好意思说呢,人家现在可是打着你未婚妻的旗号,又有未来婆婆撑腰,无所畏惧。”

何斯迦故意要气傅锦行,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的手臂上一下一下地戳着,好像发泄着心头的不满。

他伸手,顺势握住了何斯迦正在作乱的那只手。

“别乱摸,等回家之后,我脱光了,洗干净,随你怎么玩弄。”

傅锦行压低声音,一脸正经地说道。

她的脸一下子红了,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还往旁边挪了挪,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

看着何斯迦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傅锦行的心情终于好了不少,他舒展眉头,嘴角也不自觉地向上扬起了细微的弧度。

沉默片刻,何斯迦还是忍不住询问道:“你就真的不能帮一帮段芙光吗?你刚才说了,她不是坏人。还有,我实话实说,你别不高兴,我并不觉得她喜欢你。”

傅锦行愣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我有什么不高兴的,全中海的人都知道,她的确不喜欢我。就算她闹着要嫁给我,也只是为了两个原因,第一,替她爸还钱;第二,替自己出一口气。”

看他的样子,的确不像是不高兴。

说完,傅锦行就将段芙光倒追有妇之夫的事情简单地跟何斯迦说了一下,他其实不是一个喜欢八卦的人,只不过这件事闹得比较大,人所共知。

“怪不得,她跟我说,她一定要嫁给你,看来不仅仅是为了傅家的财富,更是为了把丢掉的面子给挣回来。”

何斯迦若有所思地说道。

“怎么说?”

傅锦行倒是不太明白,毕竟,他不是女人。

“很简单啊,你不比那个姓宠的男人差,她睡不到那一个,肯定就要得到你啊。这不就跟买不到LV就买GUCCI是差不多的道理嘛,反正要先买一个再说,起码不能空手而归嘛!”

何斯迦振振有词,丝毫也不觉得自己说的是歪理。

“什么叫我不比姓宠的男人差?”

和她的关注点不同,傅锦行总觉得这句话听起来不是很顺耳。

“随便她怎么想,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是不会因为同情她而拿自己的婚姻当成儿戏。”

他悻悻地说道,默默地向何斯迦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意思是不想再谈段芙光,以免影响心情。

她也不强求,反正事到如今,自己“傅太太”这个位置是一定要坐下去的,不管是谁来夺,何斯迦都不会像以前那样拱手相让。

两个人刚一回到家里,就看见萍姐一脸局促不安地站在电梯口。

公寓是电梯直接入户的,她就在门口来回踱步,一见到傅锦行和何斯迦回来了,萍姐犹如见到了救星一样,快步迎了过来。

“萍姐,你不是要给津津拿换洗衣服吗?”

中午的时候,何斯迦还跟萍姐通过一次电话,知道她今天会回家一趟,拿些东西,再回医院。

“家里来人了,那个大明星非要进来,我说你们不在,可她不听,硬是闯进来了……”

萍姐顾不上回答何斯迦的问题,焦急地看向傅锦行,有些无措。

大明星?

何斯迦脱口问道:“张子昕吗?”

他们认识的明星,似乎也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萍姐点头:“对对对。”

呵呵,就知道她绝对不会老老实实地直接出国,何斯迦扭头看向傅锦行,给他一个眼神:“喏,麻烦又来了,去解决吧。”

说完,她挽起萍姐的手,一起向厨房的方向走去。

“萍姐,我想跟你学做一道菜,难得你今天有空……”

看着两个女人远去的身影,傅锦行无奈地用手扯了扯领口,向客厅走去。

沙发上坐着一个女人,正是张子昕。

她戴着一副宽大的墨镜,将半张脸都遮掩住了。

一见到她,傅锦行便语气冷冷地问道:“你来找我,又想做什么?”

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他实在没有什么好脸色。

张子昕缓缓地起身,从手包里拿出一个房本,一串车钥匙,放到面前的茶几上。

“你送过我一套房子,一辆车,都在这里了,我还给你。另外……”

她摘掉墨镜,露出一张说不出哪里变了,但看起来又有一点奇怪的脸,傅锦行看了一眼,顿时吃了一惊:“你的脸……”

张子昕冷笑:“也不用那么惊讶吧,只不过是取出了假体,顺便抽走了一些玻尿酸而已。以前我为了这张脸,隔三岔五就要去修修补补,现在用不着了,反正我也不稀罕。”

她曾经照着何斯迦的画像去整容,花了不少钱,也遭了不少罪,还要对外宣称自己是纯天然的,之所以变了样子,只是因为减肥,外加拔牙和正畸,死也不承认是动了刀子。

“人,还是应该恢复自己的本来面貌。”

如果张子昕能够迷途知返,也不算一件坏事,傅锦行如是说道。

“不管你信还是不信,你儿子真的不是我绑架的,我也不知道是谁做的。我很讨厌何斯迦,凭什么她那么轻而易举就能得到一切,而我努力了那么久,还是要输给她!不过,我还不至于对一个四岁的小孩下手,没做过的事情,我不会承认!”

说完,张子昕重新戴上墨镜,径直离开。

走到门口,她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向傅锦行。

“认识你这么久,你最吸引人的一点也是最让人讨厌的一点,就是永远都是那么高高在上。我真想知道,你有没有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情,有没有心虚得睡不着觉的时候。”

张子昕转身离开,只留下傅锦行一个人,还站在原地。

她的话,令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傅锦行的脸色一点点地变得难看起来,他不知道张子昕最后说的那几句话,究竟是无意,还是有心。

她应该不知道那件事,他默默地安慰着自己。

但是,何斯迦似乎已经起疑了,傅锦行不知道还能瞒多久,他比谁都不愿意旧事重提。

因为张子昕说得对,他的确有对不起的人,的确有一段感到心虚的过去。

第161章 甜蜜蜜

听到声音,何斯迦不顾手上的水还没擦,立即从厨房里跑出来了。

她看到客厅里只剩下傅锦行一个人,这才轻声哼道:“人都走了,你还傻站在那里,一脸失魂落魄的干嘛呀?”

傅锦行无奈地掀起眼皮,看了何斯迦一眼,忍不住笑道:“你从哪里看到我失魂落魄了?”

她嘿嘿地干笑了两声,这才又一头扎进了厨房。

在萍姐的亲自指导之下,何斯迦总算是做出来了一道糖醋里脊,其实这道菜并不难,唯一需要注意的地方,就是糖醋汁的勾兑,以及最后收汁那一步。

“快,大家都尝尝。”

何斯迦一脸兴奋地把菜端上餐桌,她想,既然有萍姐在一旁保驾护航,应该错不了才对。

看着那一盘色彩过于鲜艳的糖醋里脊,傅锦行有些迟疑,选择观望。

事实证明,名师不一定出高徒,萍姐率先尝了一口,也颇为疑惑:“一步一步照着做的,怎么味道差那么多呢?”

傅锦行:“……”

他放下筷子,一脸正色道:“我先去洗澡,一会儿再吃。”

说完,傅锦行脚底抹油,一转身就溜了。

何斯迦气不过,抄起筷子就夹了最大的一块,猛地塞进嘴里。

她嚼了几下,五官紧皱,当着萍姐的面,何斯迦想吐又不好意思,想咽又咽不下去,僵持半天,总算噎进了胃里。

“太甜太酸了!但我确实是按照比例去调的啊……”

何斯迦喝了一大口水,喃喃自语。

萍姐笑道:“多尝试几次就能找到诀窍了,你上班已经够忙了,买菜做饭这种事情就交给我好了。想吃什么,提前跟我说,我就去准备。”

说完,她拿起津津的东西,先回医院。

何斯迦送走萍姐,转身一看见餐桌上那盘糖醋里脊,摇了摇头,把它倒掉。

她之所以要专门去请教萍姐,学做这道菜,是因为有一次和傅锦添闲聊的时候,他无意间提起过,说这是傅锦行最喜欢吃的一道家常菜。

何斯迦倒是很意外,因为以傅锦行的身份地位,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居然会钟情于区区一道糖醋里脊。

“各人各口味嘛,既然他爱吃,你没事就在家做一做,他肯定会多吃一碗饭。”

傅锦添笑着说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何斯迦默默地记在了心里。

她想,傅锦行为自己和津津做了那么多,正所谓投桃报李,做一道菜给他,也不过是小小心意。

可惜的是,今天做得太失败,根本难以下咽。

何斯迦掏出手机,找到备忘录,上面记着糖醋汁的搭配比例,她默默地念了两遍,拼命回想着,到底哪一步出错了……

等傅锦行洗完了澡,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刚想要去尝一尝何斯迦的手艺,却发现她已经倒掉了。

他蹙起眉头:“我还没吃呢。”

她有些不自在地把脸转到一旁,低咳一声:“改天再吃吧,等我认真做一次,绝对惊爆你的眼球!要知道,我是不做则已,一做惊人!”

末了,何斯迦还不忘给自己的脸上贴贴金。

强忍着笑意,傅锦行摇了摇头,径直去了厨房。

没多久,从厨房里传来了锅碗瓢盆的声音,何斯迦一愣,马上跑过去看。

只见光着上半身,穿着一条睡裤的高大男人正在亲自下厨,看他手边摆放的各种食材,显然也是要做糖醋里脊那道菜!

何斯迦舔了舔嘴唇,觉得眼前这一幕实在是太诱人了!

哇,看那肌肉,看那线条,看那腰,看那臀,再看腰后面的两个浅浅的小窝……

此时此刻,对于她来说,最碍事的就是那条宽宽松松的睡裤了,完全挡住了那两条大长腿,暴殄天物!

“脱了!”

何斯迦一时激动,脱口问出。

刚好食材下锅,发出好大一声,傅锦行没有听清,皱眉问道:“你说什么?”

她一惊,顿时回过神来,连忙改口道:“哦,我说多了,多了!”

傅锦行扭头看了何斯迦一眼,眉头皱得更紧:“哪里多了,正好,不多。”

她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

万一被傅锦行知道了,自己躲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偷看他的身体,还不把他得意死了,非得上天不可!

正想着,何斯迦感到鼻尖一阵痒痒的,似乎有一道热流要往下涌,她还以为着凉了,在流鼻涕,就随便地用手背抹了抹。

一股猩红赫然出现在眼前,意识到自己居然看男人看到流鼻血的可耻地步,她“啊”一声尖叫,拔腿就跑。

“什么毛病?”

傅锦行一脸发懵,但他又走不开,只好扯着脖子喊了一声:“到底怎么了?我这里要看着火,走不开,你没事吧?”

何斯迦捂着鼻子,闷闷地回答道:“没事……”

嗯,确实没事,就是丢人了。

她飞快地拿凉水冲掉了血渍,又用冷毛巾敷了一下,举了两分钟手,很快就止住了鼻血。

对着镜子,何斯迦晃了晃脑袋,似乎也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

正想着,从厨房隐约传来了一阵酸酸甜甜的香味儿。

她动了动鼻子,好香啊!

做贼一样地溜出洗手间,何斯迦看到,傅锦行端着一大盘新出锅的糖醋里脊,手臂里还夹着两碗米饭,动作轻松麻利,往餐桌上一放。

“吃饭。”

他其实也有一点忐忑,自己好久没下厨了,不知道手艺有没有退步。

难得在何斯迦的面前装一回逼,可不要演砸了才好。

“就一道菜啊,好单调。”

何斯迦明明已经馋得快要流口水了,但她故意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拉开了椅子,意兴阑珊地坐了下来。

“我这一道菜可是能让你吃出各种味道,到时候别跟我抢就行了。”

往她的手里塞了一副筷子,傅锦行在对面坐下来,抢先夹了一块,尝尝味道。

嗯,好吃!

他放下心里,扒了一大口米饭。

见状,何斯迦也不甘落后,连忙夹起一块,先嗅了嗅,再往嘴里放。

哇!

酸酸的,甜甜的,肉又嫩,熟了,而且一点儿都不发柴,趁着热气一嚼,顿时齿颊生香!

真是好吃得打着嘴巴都不肯放筷子啊!

何斯迦忽然来了胃口,连话也不多说一句,一手捧着饭碗,一手握着筷子,一口肉一口饭地吃了起来。

两个人默默地吃光了一大盘的糖醋里脊,傅锦行还添了一次饭。

“怎么那么好吃?你教我吧!”

吃饱之后,何斯迦两眼放光地看着傅锦行。

他默默地收拾着碗筷,拿到水池,一样样地洗起来。

何斯迦急忙凑过去,一脸谄媚:“你都负责做饭了,那我就负责洗碗吧。”

傅锦行摇头:“伤手,我来,你就负责跟我聊聊天吧。”

不用洗碗,她自然乐得清闲,又缠着他问。

“我这个配方是绝密,一概不外传。你要是想吃,就表现得好一些,我一高兴,说不定就会给你做一次。”

他一边洗碗,一边得意地吹起了口哨,一脸傲娇表情地说道。

“什么叫表现好一些?不就是一道菜而已,得意什么呀,小气鬼!”

何斯迦没了耐心,转身要走。

冷不防,傅锦行用满是泡沫的手一把将她抱住了,惹来何斯迦的一顿惊呼:“哎呀,别碰我,都弄脏了……”

他埋首在她的颈窝,热乎乎的气息也跟着一阵阵地喷了过来:“表现好一些的意思,你难道还不懂吗?你知道的,我就是想弄脏你啊……”

何斯迦哭笑不得。

她总觉得,最近这段时间,傅锦行变得有一点黏人。

可是,这不符合他一贯的性格嘛!

就好比一条高冷警觉的杜宾犬忽然摇身一变,成了大金毛,成天流着口水,要你陪它玩一样。

“快洗干净吧,骆雪之前给我发了一封邮件,我还得去查看一下。”

生怕傅锦行一时兴起,在厨房里就把自己给就地正法了,何斯迦连忙推开了他,跳开两步,说完就跑。

傅锦行也没去追她,专心收拾着。

走进书房,何斯迦刚打开电脑,手机就响了。

是傅锦添发来了一条微信:“回家了吗?今晚可能会下雨,不要在外面逛太久。”

看来,他对于自己之前表现出来的冷漠有些后悔,所以主动发来微信,向何斯迦示好。

成年人之间的交流,毕竟不需要那么直白,很多时候,对方既然先低头,那就等同于道歉。

想想也是,谁还没有一点自尊心?

于是,何斯迦也没有端着架子,很快回复过去:“放心吧,我已经在家里了,晚饭是你大哥做的,很好吃。你吃饭了吗?”

再普通不过的一句闲话家常,只是她并不知道,在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傅锦添有多么愤慨。

他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狠狠地握着手机,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

傅锦行那样的男人,居然会亲自下厨?

简直不可思议!

又过了片刻,傅锦添才打了一行字:“那就好,我正准备去和同事一起吃饭,然后继续回来加班。”

他刚放下,手机又响了一声,是何斯迦发来的。

“注意身体。”

简单的四个字,让傅锦添的心情顿时陷入一阵起伏不定之中,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但又不愿意就此放手。

“霍思佳,你到底在哪里呢?”

他对着空气,喃喃自语,神色之间充满了焦虑不安。

第162章 你们毁了我还不够

翌日,何斯迦约了医生去拿津津的体检报告,所以她一大早就出门,提前赶到了医院。

还没有走到病房,她就听见了一阵争吵。

听声音,其中一个应该是梅斓,而另一个……

要是没听错的话,应该是傅智渊。

一想到这对怨偶在津津的面前大吵大闹,非得吓到孩子不可,何斯迦立即加快了脚步,三步并作两步地赶到了门口。

“你们在干什么?要吵架,换一个地方,别在这里!”

何斯迦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梅斓和傅智渊的面前,冷冷地开口,吓了他们二人一跳。

但他们毕竟不占理,梅斓虽然气愤,可也说不出来什么反驳的话。

顿了顿,傅智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原来是小何啊,我是特地过来看望津津的,这是我给孩子买的礼物。”

他一边说着,一边举起手里拎着的一个精美礼盒。

何斯迦明明心里很憋气,但又不能当场发作,只好点了点头:“多谢。”

其实,她才不在乎他们认不认可津津。

至于作为爷爷奶奶的傅智渊和梅斓是否承认她和津津的身份,何斯迦也懒得去多想,爱咋咋的。

“如果知道一过来就会遇到晦气的人,我说什么也不今天来了!”

傅智渊忿忿不平地用眼角斜睨着站在旁边的梅斓,脸色不悦地说道。

就在几分钟以前,他才走到病房的门口,还没来得及推门进去,身后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巧了,梅斓也刚出电梯,她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走在前面的男人是傅智渊。

两个人一向互不待见,索性不顾身份,就站在医院的走廊上大吵了起来。

“你说谁晦气?我看晦气的人是你才对!”

梅斓针锋相对,立即回击道。

傅智渊冷笑:“呵呵,谁应声就是谁晦气,心虚嘛。”

梅斓大怒:“你少在这里夹枪带棍的,不去找你那个狐狸精风流快活,跑到这里认孙子,你还真是不要脸!我要是津津,也不想跟你这个为老不尊的爷爷多说一句话,还不快滚!”

当着何斯迦这个儿媳妇的面,她左一句狐狸精,右一句不要脸,说得傅智渊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实在没有面子。

他失声吼道:“够了!我已经忍你三十多年了,再也不想忍了!你等着,我这就去联系律师,三天之后,咱们就在民政局门口见!”

看样子,傅智渊居然主动提出离婚,就连何斯迦也不禁脸上一凛,心里叫苦不迭。

他们两个人离不离婚,她倒是不在意。

问题是别在这里谈这件事,自己就在现场,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无论怎么看,都给人一种难逃干系的感觉。

清楚内情的人,或许早就知道,这对夫妻难免会走到这一步。

而不清楚内情的人,说不定还会以为她在其中起到了什么不良影响呢!

“傅智渊,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和我提离婚?呵,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和我离了婚,就什么都别想拿到!婚内出轨的人是你,信不信我让你净身出户!”

梅斓咬牙切齿,一脸怒容地咆哮着。

他们的争执终于惹来了值班护士的注意,不知道是谁给医院的保卫处打了电话,很快,有两个保安过来了。

“这里是病房,希望你们能有公德意识,不要影响其他病人的休息!”

在医院工作,见多了三教九流,其中一个保安严肃地说道。

梅斓还想再说什么,何斯迦阻止了她:“我不管你们之间的事情,但要是你们再在这里吵下去,我就报警!”

看她的样子,不像是说说而已,梅斓觉得自己丢不起那个人,索性也闭上了嘴。

她今天特地跑到医院,其实也是想要看看孩子。

上一次的绑架事件,傅锦行第一个就怀疑到了梅斓的头上,对她而言,是一种侮辱,也是一种刺激。

再加上傅锦行说到做到,真的不再理会她,就当自己从今以后再也没有这个妈,梅斓显然慌了。

梅斓跋扈了一辈子,没想到,老了老了,连儿子都不认她。

她犹豫了好久,只好打算先低头认错,但又不好意思跑到傅氏去,白白让人看了笑话。

于是,梅斓就想着到津津这里,借助看孩子的机会,曲线救国,和傅锦行重新搞好关系。

但她没有想到,竟然会遇到傅智渊。

“我们是孩子的爷爷奶奶,你们总不会连探望都不允许吧,这是医院,又不是监狱!”

梅斓气势汹汹地说了一句,然后一扭头,提着东西,抢先一步走进了病房。

见状,傅智渊竟然也一言不发,跟了进去。

何斯迦:“……”

两个保安看了看她:“你说怎么办?”

她无奈地摇摇头:“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应该没事了。”

话虽如此,等他们离开了,何斯迦还是给傅锦行打了一通电话。

他正在前往公司的路上,一听到傅智渊和梅斓不约而同地去了医院,立即让司机改变方向。

一路上,傅锦行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他比谁都清楚,这两个人都不是好对付的,要不然的话,何斯迦也不会让自己过去,她一个人根本搞不定。

走出电梯,傅锦行匆匆穿过走廊,一把推开房门。

眼前的一幕令他有些瞠目结舌,只见傅智渊和梅斓两个人正在争先恐后地讨好着津津——

一个脑袋上戴着一个面具,连说带比划,一个则是拿着削好的新鲜水果,一口一口地喂着。

而且,他们两个人居然没有吵架,一副相安无事的样子。

何斯迦和萍姐两个人并肩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全都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人多口杂,她们将护工先打发出去了。

“你来了?”

看到傅锦行,她起身,快步走过来,向他递了一个眼色。

很显然,何斯迦已经快疯了。

“你们来做什么?以后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过来!”

傅锦行大声喝道,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一听这话,傅智渊一把摘掉戴在头上的面具,喘着粗气:“我来看看我的大孙子,难道不行吗?”

梅斓也放下手里的果盘,趁机说道:“津津真可爱,正好我最近闲着没事,可以每天过来陪陪他……”

“你闭嘴!你半个月以前还想用每个月两万块打发他呢,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傅锦行呛声,形色俱厉。

被他一吼,梅斓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我说最后一遍,不要拿我的儿子当讨好对象!我知道,你想接回黄影,你怕我不认你这个妈,你们两个人全都各有目的,不敢直接去找我,就跑来骚扰我的老婆和孩子!”

傅锦行冷冷地戳穿他们两个人的画皮,眼睛里射出两道寒芒。

他不是三岁小孩,津津好哄,他可不好哄。

“爸爸,抱……”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被吓了一跳的津津忽然一头扎进了傅锦行的怀里,一脸委屈地说道。

他不太喜欢这两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爷爷和奶奶,他们脸上的笑容让津津觉得不是很喜欢,可是妈妈说过,要做一个有礼貌的小孩,所以他才一直忍着。

现在一见到傅锦行,津津顿时有一种找到靠山的感觉,所以毫不犹豫地就冲了过来。

“乖。”

傅锦行立即换上了一副笑脸,十分柔和,然后将津津抱在了怀里,还让他骑在自己的肩膀上,逗得他哈哈直笑。

看到这一切,何斯迦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道,这个小机灵鬼,知道谁厉害,还真是有奶就是娘。

哦,不对,傅锦行没奶。

眼看着自己被傅锦行故意晾在一旁,傅智渊和梅斓都有一点不自然的感觉。

最后,傅智渊清了清喉咙,大声说道:“我受够了,我要离婚!”

梅斓用眼尾扫了他一眼,露出一脸不屑的表情,只见她撇了撇嘴,挖苦道:“迫不及待地想要让狐狸精上位了吗?可惜,她已经是一只下不出蛋的母鸡。活该你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儿子,还是我生的,哈!”

充满讥诮的话语令傅智渊变了脸色,他虽然责怪黄影在生孩子这件事上骗了自己,还有意嫁祸到傅锦行的身上,但相比之下,他还是更爱黄影一些,而不是梅斓。

“你这个女人真是太坏了!”

他低声咒骂道。

要不是顾及着傅锦行也在场,傅智渊可能忍不住会打她。

“你们要是再敢说一个字,就从这里给我滚出去!”

傅锦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了。

他不愿意让津津也经历一遍自己小时候经历过的事情,偏偏这两个人还毫无自觉,居然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废话!

说完,傅锦行将津津交到何斯迦的怀里,让她和萍姐带着孩子先下楼去转一转。

拿上孩子的外套和鞋子,她们一起出去了。

等他们一走,傅锦行不用再忌惮什么,他看着傅智渊和梅斓,当场发作:“你们毁了我还不够,还想毁了我儿子!”

梅斓讷讷地辩解道:“我没有……”

要不是面前这两个人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傅锦行可能早就动手打人了!

“黄影和她的孩子我会派人照顾,你最好放弃和她结婚的心思!至于你,别想再插手我的人生,哪怕一次都不行!”

他抬起一只手,先指向傅智渊,又指向梅斓,语气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威严。

第163章 被大灰狼吃掉

被傅锦行一吼,一向在家中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傅智渊果然闭上了嘴。

他虽然也不甘心,但形势比人强,如今傅家是傅锦行当家,老子也得看儿子的脸色,不低头不行。

如果换做以前,梅斓肯定会当场翻脸,可此一时彼一时,她隐约察觉到了傅锦行最近的火气太旺盛,自己千万不能主动去做炮灰。

“好吧,我先回去了。”

她倒是擅于借坡下驴,竟然二话不说就拿了东西,转身要走。

走到门口,梅斓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又回头看向傅智渊,冷笑一声:“我就在家里等着你的律师,就怕有人要做缩头乌龟,说出来的话就跟放出去的屁一样!”

骂完,她径直离开。

还真的被梅斓说中了,傅智渊刚才也是在气头上,所以才敢说出“离婚”这两个字。

如今他冷静下来,自然不会真的去找律师。

看着傅智渊变了又变的脸色,身为儿子,傅锦行也不禁产生了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训斥道:“无论是事业还是家庭,你难道就不能顾好一头吗?这么多年了,我替你解决的麻烦难道还少吗?”

他没有夸张,如果不是傅锦行多次在暗中相助,傅智渊怎么可能这么轻松自在地过他的小日子?

身为傅家的长子,理应担负起家族重任,可傅智渊却做了几十年的甩手掌柜,也难怪大家看不起他,就连做妻子的梅斓都敢爬到他的头上,指着鼻子骂。

“锦行,你也知道,我就是一辈子没出息……可我都一把年纪了,你还想指望我做什么呢?哎,我能生出你这个儿子,也算是对列祖列宗有所交代了……”

傅智渊有些羞赧地把头低下了,连连叹气。

“其他事情都好商量,唯独黄影的事情不要再提,我已经安排好了她和两个孩子,你不用担心。要是你真的想离婚,我也可以帮你联系律师……”

傅锦行脸色冷酷地说道。

不等他说完,傅智渊便马上婉拒:“不了,不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离什么婚?我就是嘴上说说而已,哪能当真呢?”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对梅斓有一丝莫名的恐惧,导致一见到她,就气短。

傅锦行心生疑惑:“你到底怕她什么?”

傅智渊抿了抿嘴唇,眼中闪过一丝惧色,但他很快就掩饰了心中的害怕,佯装什么事都没有,还对傅锦行笑了笑:“哎,都老夫老妻了,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说完,他二话不说,快步离开了。

看着傅智渊消失在房门之后的背影,傅锦行从内心深处滋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担忧。

如今,他也已经为人丈夫,为人父亲,看待问题的角度和从前不再一样,所以,傅锦行就更加想不通一个问题了——

既然傅智渊和梅斓相看两相厌,双方长辈都已经陆续去世,没人管得了他们,两个人为什么还是迟迟不肯离婚,非得绑在一起,相互折磨?

站在窗前,傅锦行看向楼下。

住院大楼的楼下有一个小花园,何斯迦正陪着津津在草坪上玩一只足球。

看样子,津津的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能跑能跳,活泼得很。

默默地看了半天,傅锦行暗自下了一个决定。

“哎,你怎么下来了?”

一回头,看见傅锦行站在自己身后,何斯迦有些吃惊。

她马上又打量了一圈,确定他是一个人过来的,这才放心了。

“他们走了?”

她轻声问道。

傅锦行点了点头:“走了。”

一时无话。

何斯迦知道,他们一家三口人的相处模式非常奇葩,放眼全国,恐怕也找不到第二个。

所以,她才无数次告诉自己,一定要让津津在一个和谐快乐的家庭环境里长大,因为这对于一个人的身心健康非常重要,甚至胜过金钱。

“我想让津津出院,回家休息一段时间,你觉得呢?”

沉默半天,傅锦行才开口说道。

何斯迦明白他的意思,如果津津还留在医院里,保不齐那些人隔三岔五又要过来,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新的幺蛾子。

倘若那样,真的不如回家,起码清净。

“我刚才已经拿到了津津的体检报告,医生也说,如果我们同意的话,过两天就可以给他办理出院手续,回家休息也是一样的。”

她扶住傅锦行的手臂,给予无声的安慰。

“真的?”

一听这话,他果然眼前一亮,面部线条也明显柔和了许多。

何斯迦点点头,把脸颊轻轻地靠在傅锦行的肩膀上。

不远处,津津正迈着小腿,跟在足球后面,一路快乐地小跑着,口中还咿咿呀呀地喊着,似乎一点儿都没有受到影响。

两天之后,津津终于出院了。

为了庆祝他出院,傅锦行和何斯迦商量了一下,他们打算在本周六下午举办一个儿童派对,给班级里的小朋友都发去了请柬,邀请他们一起来家里玩。

能在这种天价幼儿园里读书的孩子,家境自然都不普通,非富即贵。

不少家长拿到傅锦行派人送来的请柬,都觉得是一个不错的结识机会,所以准备和孩子一起带着礼物,欣然赴约。

班级里一共18个孩子,除了津津,另外17个居然都说要来。

“完了完了,我以前还不觉得,现在忽然发现家里的地方太小了!”

洗完澡之后,何斯迦盘腿坐在床上,一手拿笔,一手拿本子,她一边写着要准备的东西,一边急躁地说道。

请柬是傅锦行去准备的,她觉得,自己也不能扎着俩手,啥也不干。

“也不知道是谁,当初说我想要拿豪宅侮辱她,骂了我一通,气呼呼地就走了。”

傅锦行拿着吹风筒走了过来,帮她吹头发。

瞪了他一眼,何斯迦无言以对,因为她还记得那件事。

既然自己理亏,那就闭嘴。

“好了。”

将何斯迦的头发吹到七八分干,傅锦行收起了吹风筒,眼睛里多了一丝隐匿的笑意,好嘛,他倒想要看看她着急的样子。

果不其然,何斯迦重新拿起本子,草草几笔,画出了这套公寓的平面图。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任凭她再怎么擅长规划场地,布置陈设,也很难让这套公寓容纳好几十人……

“哎!”

何斯迦气得头痛,索性丢掉了本子,随手将手里的笔插在了头发上,一脸烦躁地看着傅锦行。

逗了她半天,傅锦行也忍不住了,他俯身,从床头柜的第二个抽屉里拿出了一本房证。

递到何斯迦的面前,他眯起了眼睛,笑着说道:“打开看看。”

她一脸惊诧,伸手接过去。

原来,他竟然以她的名义早就买好了一套大宅!

“装修好了,一直在通风换气,这周六就在那里举行派对吧。你没看请柬嘛,上面写的地址都不是这里,小迷糊虫!”

傅锦行伸手摸了摸何斯迦的脑袋,他就知道,她肯定没有留意到这个细节,否则也不会苦恼一整晚了。

“真的?”

何斯迦一下子跳起来,拿起放在梳妆台上的一份请柬。

看完之后,她顿时就变了脸色:“傅锦行,你骗我!你看着我着急上火,是不是很开心啊?”

他摊开两手,一脸冤枉:“是你自己没看仔细,我写得清清楚楚啊……”

完了完了,女人果然是一种不能得罪的生物,就算是送上一套千万豪宅,可她还是说翻脸就翻脸,根本不留情面啊!

“我眼瞎,不行吗?”

何斯迦气鼓鼓地丢掉了房证和请柬,一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不仅如此,她还蒙住了脑袋,把身体都藏了进去。

傅锦行看到被子在一颤一颤的,他急忙走过去,一扯被子,看见何斯迦的双肩在不停地抖动着,应该是哭了。

他急得没法,连忙哄道:“是我不好,我应该早就告诉你的,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乖,不哭了,都怪我……”

偏偏何斯迦就是不理会,肩膀抖得更厉害了。

傅锦行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他可以在商场上纵横无敌,然而面对何斯迦的眼泪,可真的是束手无策。

“乖乖老婆,小甜甜,我的大宝贝儿,你是美丽的小兔子,我是可恶的大灰狼……”

平日里觉得肉麻无比的话语,此刻连珠炮似的从他的嘴里全都说了出来,一点儿都不迟疑。

“够了!”

实在听不下去的何斯迦一把掀开了被子,一下子坐了起来,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

她的脸上干干净净的,完全没有眼泪的痕迹,一滴都看不到。

傅锦行一下子愣住:“你……”

他这才反应过来,何斯迦刚才根本不是躲在被子里哭,而是……

躲在被子里笑!

危险地眯起一双如鹰隼般的眼睛,傅锦行一点点地靠近她,脸色也跟着变得狰狞起来:“好啊,你居然敢骗我……”

亏他还说了那么多恶心的话,没想到,她在假装生气,还在被子里笑得快要背过气去了!

意识到危险,何斯迦连忙向后躲着,口中还解释道:“我……就是……开一个玩笑嘛……”

猛地被傅锦行扑倒在床,她吓得屏住呼吸,一脸紧张地看着他的双眼。

他一边撕扯着她身上的睡衣,一边不怀好意地唱道:“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

何斯迦惊叫一声,连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就被傅锦行给狠狠地咬住了嘴唇。

然后,一整晚的时间,她被大灰狼吃得连渣儿都不剩了。

第164章 吊带睡裙,鲜红唇印

被折磨一宿,换一套价值近亿的豪宅,到底值还是不值,这个问题,烦恼了何斯迦一整个早上。

她连骨头架子都要散了,反观傅锦行倒是神清气爽,一脸怡然自得地在穿衣镜前换着衣服,口中还哼着小曲儿。

“闭嘴。”

何斯迦抓了抓头发,她快困死了,但眼看着周六就要到了,还要布置场地,这是津津第一次邀请小伙伴们来家里做客,必须慎重对待。

“真的不用我送你过去吗?”

傅锦行凑过来,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柔声道:“再睡一会儿吧,时间还早,等我到公司以后,把房子平面图发给你……”

对于他的温柔体贴,何斯迦并不领情。

她一把推开他,嘟囔道:“有平面图有什么用,我必须要实地考察一下,才知道要怎么准备东西!”

原本傅锦行准备全权交给专业人士去筹备,但何斯迦却说,她堂堂一个高端婚礼策划师,亲手设计过上百场婚礼,难道连一个小小的儿童派对都要加以他人之手,太丢人了。

“好吧,那我先去吃早饭,你小眯一会儿。”

在何斯迦想要杀人一般的目光注视下,傅锦行笑吟吟地又偷了一个香,这才走出了卧室。

她一头扎进被子里,把脑袋埋在枕头的下面。

尽管疲惫,但吃过早饭之后,何斯迦还是叫了一辆车,前往新家。

傅锦行瞒着她,留下了这栋别墅,又找了一家金牌设计团队,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才装修好,目前还处在通风状态,暂时不能入住。

但是,如果用半天时间来开一次派对,还是不影响什么的。

按照地址,何斯迦很快到了,她付钱下车,站在雕花大门前,深吸一口气,才忍住那种面对巨大财富的晕眩——

她自认为不是一个没见过大世面的柴火妞儿,豪宅别墅什么的,也见过不少了。

但眼前这一栋四层建筑,还是让何斯迦产生了一种呼吸不畅的感觉。

六百平以上的面积,再加上奢华的内部装修,进门之后,何斯迦忍不住一连转了十多个圈圈儿。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幼稚,她连忙停了下来。

“反正也没人看见,啊,哈哈!”

何斯迦自我安慰道。

接下来,她没有再耽误时间,开始统计派对需要的各种物品,并且逐一记录下来。

忙了一上午,总算差不多搞定了,口干舌燥的何斯迦去厨房拿了一瓶水,喝了两口。

短暂休息之后,她决定上楼去看一下衣帽间。

对于那些女明星的衣橱,何斯迦一直都非常羡慕,或者说,没有一个女人会不羡慕。

想想看,上百双的高跟鞋,不同颜色的手袋,各种款式的四季服装……整整齐齐地摆在那里,哪怕不穿,只是看着都觉得心旷神怡!

她打算测量一下衣帽间里的具体尺寸,然后开始着手布置,像蚂蚁搬家一样,一点一点把东西买回来。

带着这种愉悦的心情,何斯迦推开了衣帽间的房门。

和她想象得差不多,里面的收纳空间巨大,分门别类。

一扇一扇地拉开衣橱的侧门,何斯迦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怎么摆放物品,怎么物尽其用。

就在她拉开最后一扇侧门的时候,原本应该和前面一样空空荡荡的衣橱里竟然挂着一条性感的吊带睡裙!

不仅如此,上面还散发着一股香水味道,极其魅惑!

何斯迦被吓了一跳,她后退一步,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尖叫:“啊!”

白色的蕾丝布料上有一个鲜红的唇印,明晃晃的,十分吓人。

而侧门上,还被画了一个巨大的红叉叉。

几秒钟以后,好不容易才稳住心神的何斯迦试探着走上前去,她用手轻轻一抿,发现和自己猜得一模一样,那个红叉叉的确是用口红画上去的。

不是血……

只不过第一眼看上去,像是鲜血,或者油漆之类的。

是谁,是谁在恶作剧?

她环顾一圈,心脏跳得很急。

难道是施工队的人?

不会,工人都是大老爷们,谁会有蕾丝吊带睡裙和口红这种东西?

再说了,施工结束以后,设计公司也会派人来验收的。

或者是有人溜进来了?

更不可能了,以傅锦行的性格,装修要用最好的,安保设备更要用最好的,何况,这一带可以说是富人区,物业公司自然也是业内顶尖的。

左思右想,何斯迦感到后背一阵发凉。

她不敢再多做停留,立刻下楼。

站在别墅门口,何斯迦拿出手机,叫了一辆车,准备前往傅氏。

等待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离得最近的邻居也住在几百米之外的地方,四周安静得可怕。

她站在台阶上,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来时候的雀跃,反而心中装满了恐惧和惊骇。

好不容易有车来了,何斯迦逃也似的坐了上去,火速离开这个令她胆战心惊的地方。

到了公司,何斯迦也不管傅锦行在不在,直奔他的办公室。

“傅太太……”

走廊里,曹景同一见到她来了,立即笑容满面地跟何斯迦打招呼。

谁知道一向平易近人的何斯迦今天却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从他的身边快步经过,完全没有理会他。

“呃……”

曹景同心中暗道不好,连忙掏出手机,给傅锦行通风报信。

还没来得及看完消息的内容,傅锦行就听见办公室的房门被人重重地敲了几下,他立即坐直身体,低咳一声:“请进。”

来人果然是何斯迦,他其实也纳闷儿,她不是应该在新家那边嘛,怎么又气冲冲地跑来了?

一时间,傅锦行默默地做起了自我反省,不知道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居然令老婆大人感到不开心了。

何斯迦走了进来,还顺手带上了房门。

“怎么了?我以为你要在那边消磨一上午的时间呢。”

傅锦行立即站了起来,走到了她的身边,刚要伸手去摸一摸何斯迦的脸,就听到她冷冷地质问道:“你有没有带女人去过新家?”

他愣了一下,露出思考的表情。

见状,何斯迦气得伸手去打他:“这还用想吗?难道还带了不止一个?”

傅锦行正色道:“我记得,那个设计团队里确实不止一个女设计师,我总不能对你撒谎啊!”

她白了他一眼,咬了咬嘴唇,似乎真的生气了。

看着何斯迦这副样子,傅锦行才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儿。

“到底怎么了?”

他拉着她的手,轻声问道。

傅锦行很清楚何斯迦的脾气,她虽然算不上性格多好,但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发脾气。

尤其她一上来就提到什么女人,说明事出有因。

何斯迦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把自己看到了什么,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傅锦行。

“吊带睡裙?白色蕾丝?拿口红画的红叉叉?还有香水味儿?”

他听完之后,一头雾水。

然而,看到何斯迦眼底的认真和害怕,傅锦行又觉得,她没有说谎。

想了想,傅锦行拿起手机,给物业公司打电话,让他们派人亲自过去查看一下。

他特地在电话里什么都没说,只是说周末要举办派对,暂时不方便过去,请他们代为检查一遍。

半小时之后,物业那边把电话打回来了:“傅先生,我们已经检查过了,一切正常。我还在别墅里,请问您还有其他吩咐吗?”

傅锦行故意说道:“我好像落了一件衣服在衣帽间那里,你们帮我找找。”

“请稍等。”

手机里安静了几分钟,紧接着,对方疑惑地说道:“傅先生,我把每个角落都找过了,这里没有任何东西,您确定是落在衣帽间了吗?”

傅锦行皱了一下眉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何斯迦,又说道:“哦,是吗?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对了,上次有一位设计师不小心在衣帽间打碎了一瓶香水,现在还有气味残留嘛?”

对方笑道:“请放心,这里什么味道都没有。”

压下心头的疑惑,傅锦行轻声道谢,然后挂断了电话。

他看着何斯迦,缓慢地摇了摇头。

没有什么吊带睡裙,没有口红痕迹,更没有香水味道。

听完傅锦行所说的话,何斯迦急得都快哭了:“怎么会没有呢?早知道的话,我就算再害怕,也要拿手机先拍下来了!”

他安抚道:“没有就没有吧,别害怕了。”

她觉得他根本就是在敷衍自己,而敷衍的背后,则是不信任!

何斯迦瞪着傅锦行,一脸不悦:“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你觉得我在撒谎!”

问题是,他的确已经派人过去看了,也的确没有。

现在双方各执一词,傅锦行当然不会认为何斯迦在撒谎,可他也不会认为物业那边的人在撒谎。

“那我现在就让曹助理过去看一下,你应该相信他。”

说完,傅锦行拿起座机,拨了内线。

他说了几句,然后放下电话。

“我已经让他过去了,来回需要一点时间,你先坐下。”

傅锦行其实也有一点儿好奇,想要弄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显然被吓得不轻的何斯迦坐在沙发上,脸色有些发白,她的眼前总是不断地浮现出那个红色唇印,以及那个红叉叉。

看着她的样子,傅锦行不自觉地皱紧了眉头。

会不会是何斯迦最近太累了,以至于产生了幻觉……他有些担忧地想道。

第165章 九亿少女的梦

一看他的表情,何斯迦就知道,傅锦行还是不相信自己!

她现在唯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时太害怕了,以至于拔腿就跑,没有留下任何的证据。

哪怕拍一张照片也好,证明她没有撒谎,更没有出现幻觉!

“我让骆雪给你泡杯茶,你还没吃午饭吧,想吃什么?”

傅锦行轻声问道,生怕吓到她似的。

折腾了这么久,何斯迦已经完全没有了胃口,她坐在沙发上,喝了一杯热茶,又吃了一份三明治,就表示再也吃不下了。

她时不时地就看一眼时间,等着曹景同。

又过了半小时,曹景同总算气喘吁吁地回来了。

他不只是亲自去了一趟,还拿手机把别墅内部全都拍了一遍,里里外外,尤其是衣帽间里面。

“傅先生,一切正常,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另外,前门后门都没有强行破入的痕迹,我还检查了安保系统,也都没有问题……”

说完,曹景同有些忐忑地看了何斯迦一眼。

她一听这话,脸色更白了,却没有像刚才一样,立即反驳,只是紧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一见情况不对,得到傅锦行的允许,曹景同率先离开。

他一走,傅锦行就直接走到何斯迦的身边,用手轻轻地抱住了她。

“你最近太累了。”

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傅锦行叹了一口气。

何斯迦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她猛地抬起头,看着他的下巴,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还是以为我在撒谎,或者,以为我出现了幻觉!”

被在意的人不信任,那种滋味儿,让她觉得十分难受。

傅锦行尴尬地张了张嘴,因为他的确就是那么想的,所以,就这么被何斯迦当场揭穿,他也一时语塞。

“到底要我说多少遍?就算我的眼睛骗了我,还有嗅觉,难道闻到那股香水味道也是我的幻想吗?”

何斯迦气得脸色发红,一张小脸白了红,红了白,可见真的是动了怒火。

其实,傅锦行很想回答,说有一个词语叫做“通感”,它还有一个近义词叫“移情”,大概意思就是说人的感觉是可以相互影响的,当你看到了一个场景,连听觉和嗅觉都有可能一并发生变化。

但是,他现在绝对不敢和她继续辩论下去,要知道,得罪一个正在生气的女人,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我没有不相信你,这样吧,我过两天再陪你过去一趟,毕竟还要准备很多东西呢。对了,都记下来没有,我让人去买。”

傅锦行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这还差不多。”

何斯迦嘀咕一句,从手袋里掏出记事本,递给傅锦行。

他翻开一看,上面记得清清楚楚,是各种需要购买的东西,足足写了两页纸。

“嗯,放心吧,不会落下。就算真的少了两样,等周六当天再买也来得及,我让曹景同和骆雪一起过去,需要什么你就跟他们说。”

傅锦行飞快地浏览了一遍,把那两页纸扯了下来,放在办公桌上。

一听这话,何斯迦撇嘴:“又让人家加班啊?”

他露出老板式的招牌笑容,满满都是奸诈:“三倍工资,按国外出差给补贴,派对当天随便吃喝,我看他俩都挺高兴的。”

何斯迦:“……”

这么好的工作,她也想要!

周六一大早,傅锦行一家三口和萍姐就一起开车到了新家。

曹景同和骆雪也是差不多同一时间赶到的,他们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正在别墅后面的草坪上摆放桌椅,布置鲜花和气球。

津津穿着一身得体的小西装,还戴了一枚红色的领结,头发用定型水喷过了,往上翘着,看起来十分帅气。

别看只是一个四岁小孩,但他今天的这一身行头,可是价值不菲。

国外知名设计师量身打造,不折不扣的高级定制款。

“不得不说,津津看起来和你还真的挺像的。”

站在不远处,端详着正在玩气球的儿子,何斯迦歪着头,一脸感慨道。

相比之下,傅锦行打扮得就很随意了,上半身套着一件灰色的V领薄毛衣,袖子高高挽起,方便干活。

他斜睨了何斯迦一眼,失笑道:“这不是废话嘛,津津是我儿子,当然像我。放心好了,以后会越来越帅,迷倒一大片妙龄少女,成为九亿少女的梦!”

九亿少女的梦……

是美梦,还是噩梦啊!

何斯迦抽了抽眼角,不知道如何接话。

倒是傅锦行走了过来,双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膀上,含笑说道:“时间差不多了,你要不要上楼去换衣服,顺便补个妆?”

经他一提醒,何斯迦才意识到,派对快开始了,自己还没有打扮一下呢。

她点头:“好,那你看着津津,别让他乱跑,我很快就下来!”

说完,何斯迦急忙跑上了楼梯,向衣帽间走去。

虽然前两天傅锦行又陪她来了一次,证实家里一切正常,但再一次走进衣帽间,何斯迦的心情还是有些七上八下的。

试探着推开了房门,过了几秒钟,她才走了进去。

衣帽间里不再空空如也,何斯迦已经派人把一些衣服、鞋子和配饰之类的东西陆续送过来,按照心目中的样子开始一点点地打造属于她的个人空间。

找到今天要穿的那条裙子,她换上,然后化妆。

一切准备妥当,何斯迦下楼,去找傅锦行。

看见她翩然朝自己走来,他的眼睛里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了惊艳之情,还故意痞痞地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傅太太,你美得让我想犯罪。”

等到何斯迦走近了,傅锦行在她的耳畔轻声说道,一点儿也不在意津津就在几米外的地方,一把搂住了她的腰肢,让她贴向自己。

她害羞地推拒着:“喂,津津会看到!”

他不屑一顾:“你怕什么,父母经常秀恩爱,对孩子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顶多就是被塞一嘴狗粮吧!”

何斯迦感到一阵无语,但是,被傅锦行宽厚的胸膛紧紧地搂抱着,那种温暖安全的感觉,的确令她愈发沉迷其中。

一点半之后,有家长和孩子陆陆续续地到了。

别墅外面停着一辆又一辆的豪车,花园的草坪上很快就热闹了起来。

自助餐的形式,很容易拉近大家的距离,中西菜式,香槟,红酒,蛋糕,各种零食和甜品,甚至还有现场烤肉……

“傅太太,你好,你还记得我吗?我们之前见过,我是张子轩的爸爸……”

一个眼熟的男人走过来,有些过分客套地对何斯迦说道。

她笑道:“子轩爸爸,你好,欢迎你们全家的到来。”

说完,何斯迦拿起两杯香槟,递给男人,以及站在他身边的女人。

男人受宠若惊地接了过去,又说道:“傅太太,请问傅先生对于麦乐视频以后的发展有什么进一步的指示……”

何斯迦刚要开口,傅锦行已经走了过来,一手揽过她的肩膀,沉声说道:“张总,不好意思,我们今天不谈公事。”

面前的张姓男人不仅是津津同班小朋友张子轩的父亲,同时也是麦乐视频的高级技术总监,属于公司高管之一,这是傅锦行后来才知道的。

如今,麦乐视频已经被傅氏收购,公司内部人心惶惶,张维志跑来打听消息,其实也是人之常情。

“傅先生……好,好的。”

张维志只好打消了念头。

“欢迎你们。”

傅锦行主动举杯,四人一起碰杯。

抿了一口香槟,傅锦行点头,继续去招呼其他客人。

和张维志擦身而过的时候,他轻声说道:“下周一下午,带着你的核心团队去宇光传媒,有人会和你谈。”

张维志一愣,继而大喜过望。

不等他再说什么,傅锦行和何斯迦已经相谐离开了。

走出去老远,何斯迦才小声抱怨道:“真讨厌,不是说好了,今天不谈公事嘛。”

看着人群,傅锦行眯眼轻笑:“你还真以为这些人都是为了孩子过来的?大家嘴上不谈公事,但那点儿心思可是都在脸上写得明明白白,这就是社交,你要习惯才行。”

她这才恍然大悟,挑了挑眉头:“你的动机根本就是不纯,说是让津津和小朋友们一起玩,其实就是找个机会搞社交,谈生意!”

眼看着何斯迦不太高兴了,傅锦行连忙哄道:“那些都是附加值,主要是为了让你和津津开心。你看,儿子玩得多开心,身边还有好几个漂亮小姑娘……”

他故意模糊重点,试图转移何斯迦的注意力。

果然,何斯迦看着十几个小孩在草坪上玩得不亦乐乎,眉眼之间也多了一丝柔和,喃喃道:“真羡慕他们,无忧无虑……”

欢乐的时间总是很短暂,几个小时之后,客人们纷纷离去。

大概是玩得太疯了,临走的时候,不少孩子都是被爸爸抱上车的,困得直揉眼睛。

傅锦行和何斯迦拉着津津的手,站在门口,亲自送客。

萍姐带着曹景同和骆雪去收拾东西,确定最后一家人也上车离开,何斯迦这才小声抱怨道:“怪不得人家说,要是闲得没事做,就请客吃饭,保管你累得腰酸腿痛,一觉睡到天亮!”

话音刚落,津津仰头说道:“妈妈,我想去洗手。”

何斯迦勉强打起精神:“走,我带你去洗手。”

看着她一脸疲惫,傅锦行阻止道:“洗个手而已,让他自己去吧。津津别跑,慢慢走。”

第166章 是谁在装神弄鬼

想想也是,新家虽然大,可早晚也得熟悉,何斯迦点点头,又叮嘱一句:“上下楼梯的时候小心一点儿,有事喊妈妈,去吧。”

津津点头:“知道了!”

住院这么久,他最近终于养回了一点肉,小脸又圆起来了,再加上一双毛嘟嘟的大眼睛,特别可爱。

“走吧,去看看萍姐他们,大家都累了一天,早点休息。”

傅锦行一手揽过何斯迦,跟她向花园走去。

一路上,她忍不住小声抱怨:“虽然之前的公寓确实小了一点,但也不至于买这么大的房子,萍姐一个人带津津已经很辛苦了,现在我们又要雇保姆,还要请人打理花园……”

看着何斯迦忧心忡忡的样子,傅锦行哈哈大笑,嫌她真是不会享受。

忙了半小时,五个人总算收拾完毕。

“那我们就先走了,正好把这些垃圾丢出去。傅先生,傅太太,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曹景同拎着两大袋垃圾,跟骆雪一起离开了。

忙了半天,萍姐扶着酸痛的腰,左右一看,她忽然想起什么:“津津呢?”

她光顾着打扫卫生,如今一停下来,才发现半天没看见孩子了。

何斯迦一愣,也意识到津津刚才喊着要去洗手,然后就没再出现。

她有些慌:“我去找找!”

傅锦行看起来倒是很镇定:“没事,左右他又不可能跑出去,小孩贪玩,说不定各个房间走一圈,还在楼上呢。”

一听这话,萍姐也笑道:“可不是呢,刚到一个新地方,到处看看。”

他们都放松下来,但何斯迦的心头却萦绕着一股不安。

那是身为母亲,特有的直觉。

“你们先去休息吧,我上去找他。”

她皱了皱眉头,快步离开了花园。

见状,傅锦行也看向萍姐,客气地说道:“累了一天,你快去休息吧,今晚我们先不回去了,住一宿再说。你的房间就在儿童房隔壁,房间里缺什么东西,你告诉我,我派人去买。”

萍姐连声道谢,说一切都好,她很适应。

点点头,傅锦行转身去追向何斯迦。

把儿童房、影音室和书房都找了一圈,还是没有见到津津的身影,何斯迦忍不住大声喊着:“津津,你在哪儿?听到的话,赶快出来,你要去洗澡了!”

别墅里有些空,她一喊,到处都是回音,不存在听不到。

可是,任凭何斯迦喊了半天,津津依旧没有出现。

这么一来,就连傅锦行也开始担心了。

他用力推开每间房的房门,和何斯迦一样,大喊道:“津津,别闹了,快出来!现在可不是玩捉迷藏的时候,该洗澡睡觉了,明天我再陪你玩!”

两个人很快在走廊里会和,但全都一无所获。

察觉到情况不对,就连萍姐也开始在一楼寻找着。

一楼和二楼都找过了,还是没有。

何斯迦用力咬了咬嘴唇,傅锦行提议道:“别急,我去书房看一下监控……”

只要孩子不跑出家门,还在家里,一切都好办,这是傅锦行最后的底气。

不等他说完,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身就跑,冲向主卧。

傅锦行只好先跟上她的脚步,也走进了主卧。

进门之后,何斯迦没有多做停留,穿过宽敞的房间,直奔衣帽间。

她一推开门,一眼就看见了靠着衣柜,坐在地上的津津。

他耷拉着脑袋,看上去似乎玩得太累了,所以直接睡着了。

“小家伙,居然躲在这里睡大觉……”

紧跟在后面的傅锦行自然也看到了津津,他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忍笑不禁地自言自语道。

“津津!”

然而,何斯迦悬着的那颗心至今没有放下来,事关津津,她心细如发,一下子就想到最为关键的一点。

就算疯玩了半天,一不小心就睡得死死的,可自己和傅锦行刚才在走廊里大喊大叫了半天,津津哪能一声都听不到?

所以,她一下子就冲了上去,一把托起了津津的小脑袋。

看清眼前,何斯迦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都愣住了。

孩子看起来好好的,呼吸平稳,一副睡得香甜的样子。

但在他的脸颊上,有一个鲜红的唇印!

和她之前看到的那个,一模一样,连颜色都没有任何区别!

“津津,津津,快醒醒!傅锦行,打电话,快,快找人来帮忙……”

何斯迦的声音一瞬间拔高,带着哭腔。

因为她发现,任凭自己怎么摇晃津津的双肩,他都不醒,这绝对不是正常睡眠!

和被绑架的那一次倒是十分相似,被他们找到的时候,津津当时也是处于一种昏睡不醒的状态。

他足足睡到等体内的药效被新陈代谢出去,才终于醒过来。

而在那之前,就连医生都对这一情况感到束手无策,又不敢随便用药,以免产生中和反应。

“别慌,先把他抱回床上,如果跟上次的情况一样,那就先让他睡吧。”

傅锦行强迫自己一定要先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是确定津津平安无事,其次就是绝对不要急着离开房间,以免丢失最宝贵的线索。

说完,他一弯腰,小心翼翼地抱起了津津。

一低头,傅锦行也看到了印在津津脸颊上的鲜红唇印。

他整个人一震,想起了何斯迦和自己说过的话。

将津津放到床上,傅锦行冷声说道:“你陪着他,不要动,我回去看一下。”

他转身,从墙角那里抽了一根棒球棍,掂量了几下,抓在手里。

返回衣帽间,傅锦行一扇门一扇门拉开,将所有的衣柜都检查了一遍,一无所获。

至于鞋柜和抽屉之类的,太小,不可能藏人,他暂时没管。

站在原地,傅锦行皱紧眉头,双手握着棒球棍,一脸凝重地打量着衣帽间的各个角落。

津津虽然还小,但不可能自己去服药,唯一的解释是,有人给他下药,让他昏睡。

至于是在这里下药的,还是在别处下了药,又把孩子弄到这里来,傅锦行就不知道了。

不过,衣帽间里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他怀疑,很有可能是津津在洗手的时候就被人盯上了。

一想到别墅内又有人潜入进来,还是在没有惊动任何人,也没有触发警报的情况下,傅锦行的整颗心顿时都如坠冰窖。

他原本想要给妻子和孩子一个好的生活环境,所以才特地吩咐公司的人,留下一栋最好的,精心装修,准备了好几个月。

不料,还没有正式搬进来,就出了这种事!

空气中隐隐浮动着一股诱人魅惑的香气,傅锦行下意识地动了动鼻子,发现那应该是一种香水的味道。

唇印,香水……

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

“不管你是谁,有本事冲着我来,离我的老婆和孩子远一点儿!”

对着空气,傅锦行失控地大声喊道。

直到这一刻,他才相信,何斯迦没有说谎,更没有出现幻觉。

转身回到卧室,傅锦行看了一眼守在床边的何斯迦,语气坚决:“我来抱他,你去拿一条毯子,给他盖上,我们不在这里过夜了!”

之前是不想让孩子折腾,但现在看来,不折腾也不行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手机,打电话给刘局长,让他派人过来,马上勘察整栋别墅,看看是否有闯入痕迹。

只要有人进来,就算手段再高超,也绝对不可能不留下任何痕迹!

何斯迦双眸垂泪,她点了点头,找出一条毯子,小心地裹在津津的身上。

傅锦行一把将孩子抱起,走了出去。

夜深,他们一起离开别墅,返回公寓。

折腾了这么久,接下来也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萍姐默默地去厨房煮了一些东西,硬逼着傅锦行和何斯迦吃下去。

他们还不知道津津会在什么时候醒来,只能继续熬下去,两个人随意地垫了肚子,就大睁着双眼,守在一旁。

傅锦行的猜测是正确的,津津并没有任何异样,反而睡得很香。

天快大亮的时候,他接到电话。

“安保系统被植入了病毒,监控画面有几段是重复的,所以基本上可以肯定,的确有人闯进了别墅,从时间上看,还不止一次,但我们暂时还不知道是谁。”

警方的回复令傅锦行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他愤怒地握紧了拳头,然而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几秒钟之后,他哑声说道:“谢谢,我知道了,你们辛苦了。”

然后,傅锦行便挂断了电话。

“斯迦,你说得没错,我早应该相信你,是我错了。”

事实摆在面前,尽管诡异,可他不得不信了。

“现在再说这些话,又有什么用?我不怪你,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如果我当时陪他一起去洗手……”

何斯迦自责不已,眼眶泛红。

“如果你陪他,出事的就是你们两个人了!我想不到是谁做的,谁都有可能,过去这么多年,我得罪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以前还不觉得,现在我倒是宁愿自己当初放他们一马了……”

傅锦行抹了一把脸,似乎比她更加后悔。

手腕强硬,张狂狠辣,这让他在商场上树敌太多。

一时间,傅锦行竟然想不到是谁做的,看谁都像是幕后指使!

他本来并不害怕这些威胁,身边连一个保镖都不带。

有人好心提醒,傅锦行也是一笑置之,甚至想要看看谁有那么大的胆子。

然而,津津接连出事,他是真的害怕了。

第167章 拆散一对是一对

“会不会是……是黄影派人做的?”

如今,张子昕已经离开,梅斓有所忌惮,思来想去,何斯迦的脑子里浮现出了一个人。

她失去了儿子,就等于永远失去了上位的希望,不可能不恨。

傅锦行微微一怔,很快就摇了摇头:“不可能是她。黄影已经被接回娘家了,美其名曰让她好好坐月子,但实际却是限制了她的人身自由。她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就连黄一山都做不到。”

三番两次潜入别墅,还能破坏安保系统,植入病毒,嫁接监控录像,来去之间不留痕迹,这些分明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到的!

他的话也有道理,何斯迦沉默了。

除此之外,她想不到还能是谁。

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津津有危险!

“已经是第二次了,到底会不会有第三次,谁来告诉我!”

何斯迦握着津津的手,语声喃喃地说道。

她一闭眼睛,就有好几颗眼泪扑簌簌地滚落,溅在手背上,彷佛带着一种灼人的温度。

看着何斯迦这副样子,傅锦行的心里也不好受。

他默默上前,一手搭上她的后背,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帮她顺气。

“放心吧,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无尽的夜色之中,只有床头开着一盏小灯,灯光柔和,像是一团温暖的光晕,目视前方,傅锦行眯起了眼睛。

这句话,他不只是对何斯迦说的,更是对自己说的。

津津一直睡到第二天晚上六点多才醒过来,算算时间,他差不多睡了二十二个小时。

这将近一天一夜的时间,何斯迦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津津,饭也不吃,觉也不睡,最多就是抿上一口傅锦行递过来的水。

最后,他强制性地按着何斯迦,逼她喝了一碗粥。

“妈妈,我好饿……”

津津一醒过来,就用手捂着空空如也的肚子,连声喊着:“我想吃奶黄包,还有猪猪包!我要吃三个!”

何斯迦一把抱过儿子,庆幸不已。

他只是睡了很久,但看上去一切正常,依旧活泼好动,是个小吃货。

出去打电话的傅锦行依稀听见声音,匆忙推门进来。

一见到津津醒了,他也喜不自禁,迈着大步冲到了床头,将津津举得高高的,恨不得再转上两圈。

“快放下他,他没吃东西,会头晕……”

何斯迦焦急地大喊。

然而,还没等她说完,津津就咯咯地乐个不停,兴奋地挥着双臂,嘴里还大喊着:“再高一点,爸爸!看我好高哦!举高高喽!”

看样子,小家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有一丁点儿的害怕。

见状,何斯迦真不知道是应该笑,还是应该哭。

等津津吃饱了,休息了片刻,萍姐拿上换洗衣服,带他先去洗澡。

何斯迦总算放下心来,整个人一松弛下来,她顿时感到又饿又困,一屁股坐在餐桌旁,狼吞虎咽地吃着。

傅锦行一脸心疼地看着她:“慢慢吃,别噎到……”

话音未落,何斯迦就放下了筷子,脸色发红,用手捶着自己的胸口。

他连忙倒了一杯水,塞到她的手里。

一口气喝了半杯,何斯迦总算恢复了正常,她被噎得不轻,刚缓了一口气,又开始打起嗝来。

“你……”

傅锦行再也忍不住了,大笑起来。

嗔怒地看了他一眼,何斯迦一脸尴尬,她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居然为了一口吃的而形象大损!

她的心里一阵难受,又担惊受怕了一整天,鼻尖一酸,何斯迦顿时大哭不已:“你、你还笑话我……”

越想越憋气,她委屈得要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任凭傅锦行怎么哄,就是停不下来。

最后,何斯迦哭累了,被他抱回了卧室,沉沉睡着了。

“脸也不洗。”

傅锦行看着她红肿的双眼,又是无奈,又是怜爱。

他转身去拿了一条毛巾,用热水打湿了,给何斯迦擦了一遍脸。

她发出舒服的哼哼,没有醒过来,而是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睡吧。”

傅锦行给她盖好了被子,关灯,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隔壁的儿童房里,津津已经换上了干净的睡衣,他可是睡足了,现在一点儿都不困,正坐在自己的小床上,翻着一摞儿童读物。

看到高兴的时候,他还手舞足蹈几下,完全沉浸其中。

傅锦行不动声色地打量了片刻,转身离开。

一走出儿童房,傅锦行的脸色就变了。

居然敢再一再二地对他的儿子下手,就算对方从此销声匿迹,他也绝对不会放过!

现在想想,当初的车祸也不一定完全是意外。

说不定,那辆车就一直等在那里,伺机寻找机会。

当然,这只是一种猜测而已,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难怪傅锦行会草木皆兵,看谁都不怀好意。

他正想着,手机响了。

是傅锦添打来的,他的声音听起来透着一股愉悦:“大哥,有空吗?我在临江路这边的酒吧,不如出来一起喝一杯?”

周日的晚上,虽然时间还早,但酒吧里已经十分热闹了。

傅锦行一手握着手机,走到窗前,稍一犹豫,他还是拒绝道:“我不去了,有什么事的话,明天到了公司再说吧。”

完全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这么直接地拒绝自己,傅锦添顿了顿,又试探着说道:“是关于附中校庆的事情,昨天晚上我去参加了高中同学聚会,他们都在聊这个……”

一听说“附中校庆”四个字,傅锦行的表情似乎在一瞬间产生了细微的变化。

他回头看了看卧室,知道何斯迦正在熟睡,于是,傅锦行点了点头:“好,你把坐标发我,一会儿见。”

穿上外套,傅锦行匆匆离开。

他没有开车,而是叫了一辆车,送自己去了傅锦添所在的那家酒吧。

傅锦行到了的时候,傅锦添已经在喝第二杯了。

“心情不错嘛!”

走进酒吧,一眼就看到了傅锦添的背影,傅锦行大步走过去,在傅锦添的肩膀上捶了一下,紧挨着他,也在吧台旁坐了下来。

“和他一样。”

他向酒保招了招手,一指傅锦添手里的酒杯。

“再给我一杯!当然,看到当年暗恋的女生了,我现在的心情一级棒。”

傅锦添举起酒杯,一仰头,干掉。

“怎么样,还像以前那么漂亮吗?我想想,是不是叫什么婷婷那个……”

傅锦行摩挲着下巴,一脸玩味,故意打趣道。

“漂亮,那是班花啊,能不漂亮吗?找了一个富二代,大学还没读完就给他生孩子了,第一胎是女儿,婆家不高兴,又生了一个儿子,现在在家当全职太太,呵……”

傅锦添苦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伤感。

“这种剧情……”

傅锦行挑眉:“你就没有趁机安慰一下这位寂寞的少妇?不是说嘛,没事就开同学会,拆散一对是一对,别人老婆随便睡,出事就怪喝得醉。”

他随口就是一串顺口溜,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

傅锦添一下子清醒过来,听出来了他的揶揄之意,连忙正了正脸色:“大哥,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我连一句话都没有跟她说,是她和那群女人在聊天,我无意间听到的……”

看出他的严肃,傅锦行感到一阵好笑:“干嘛这么紧张,我逗你呢。”

酒保送来了两杯酒,两个人一人拿了一杯,碰了一下。

“大哥,你上学那阵子,班里有没有漂亮的女生?”

傅锦添抿了一口酒,有些伤感地问道。

握着晶莹剔透的酒杯,傅锦行面不改色地反问道:“你觉得我会留意这种事吗?应该有吧,但我根本记不住她们,人和名字都对不上号。”

傅锦添忍不住点头:“那还真的是你的风格,我比你低好几年级,当初都听说过你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绰号‘冷面杀手’……”

傅锦行失笑:“我看,是‘朝鲜冷面杀手’吧!”

对于他的冷幽默,傅锦添很给面子,连连大笑不已。

“对了,”笑了半天,傅锦添才继续说下去:“大哥,我听说这一次的校庆规模很大,已经向海内外的校友广发请帖,欢迎大家重归母校,你呢,打算回去看看嘛?”

以傅家的地位和声望,如果傅锦行亲自到场,校方势必会将其视为知名校友,奉为座上宾。

“请柬?似乎有这么一回事儿,曹助理好像说过一次,我让他准备一份礼物,到时候以傅氏的名义送过去。”

傅锦行皱了一下眉头,淡淡地说道。

“你不去吗?”

傅锦添有些惊讶地看向他:“听说你连同学聚会也不参加,难道就不好奇当年的那些老同学现在都变成什么样了?”

“我为什么要好奇?他们当年就不如我,现在也不可能超越我,就好比参加马拉松比赛的时候,我干嘛要关心在我后面的人跑到哪里了?”

傅锦行一如既往的霸气,以及冷漠。

这话也不无道理,傅锦添摇摇头,感到好笑:“哎,可惜了。”

傅锦行疑惑地看着他:“什么可惜?”

“听说不少老同学都想见见你,大家还以为你会出席校庆活动呢,看来他们要失望了。另外,听说这一次有不少人特地从国外赶回来,估计声势会很大,好多年不见了,难得聚在一起,一定非常热闹。”

傅锦添砸了咂嘴,一脸向往地说道。

听到有人从国外回来,傅锦行神色一动。

第168章 酒吧艳遇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观察力一向敏锐的傅锦添没有错过这个微小的细节。

他注意到了傅锦行的表情出现了变化,或许一眼望去只是冰山一角,但海面以下早已波涛汹涌,暗藏杀机。

“人家大老远的都专程飞过来,我们就在本地的要是还不去看看,好像也说不过去。反正我已经决定去凑凑热闹,要不要一起?”

傅锦添状似无意地邀请着,准备说服傅锦行,让他和自己一起出席附中的百年校庆。

“到时候再说吧。”

相比之下,傅锦行有些意兴阑珊,他一口气喝掉手里的酒,抬起左手手腕,看了一眼时间。

“你还不走?”

在他的印象里,傅锦添可不是一个喜欢泡在酒吧里的人。

“还想再坐一会儿。才九点多而已,时间早得很,是不是害怕大嫂查你的岗,这么早就急着回去?”

傅锦添笑着问道,轻描淡写地提及了何斯迦。

“我出门的时候,她已经睡了,不知道我来酒吧。”

虽然不在乎落得一个怕老婆的名声,但傅锦行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毕竟他是出来见傅锦添,又不是出来猎艳,即便被何斯迦知道,也不用担心什么。

“大哥还真是二十四孝好老公。这才几点,大嫂就休息了,不会是身体不舒服吧?听说你们昨天在新家办了派对,一定很辛苦。”

傅锦添关切地问道。

“嗯,就是有些累了,那些小孩就跟小恶魔差不多,真让人头痛。”

傅锦行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没有提到津津被人下了药的事情。

潜意识里,他不想公开这件事,哪怕是对傅锦添。

多年形成的习惯,不会轻易改变,傅锦行很难对他人完全敞开心扉,永远都是保存着一定的戒心,现在依旧如此。

“哦,是这样啊。”

傅锦添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

他也不傻,看得出来傅锦行应该是有意隐瞒了什么。

但既然他不肯说,即便自己继续追问下去,也还是打听不到任何消息。

“先走了。”

傅锦行像是刚来的时候那样,伸手拍了拍傅锦添的肩膀,还不忘叮嘱一句:“少喝一点,别玩得太晚。”

他起身,向外走的时候,不料却遇到了另一个熟人。

说是熟人,倒不如说是敌人更为恰当一些。

傅锦行没有想到,蒋成诩居然又出现在了中海。

对于一个外地人来说,他最近出现在这座城市的几率实在太高了一点。

不远处的沙发上,一个身着清凉的妖娆女人正在试图勾引蒋成诩,可惜后者不为所动,脸色冷峻。

就在这时,蒋成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猛地一抬头,正对上傅锦行那双充满玩味的眼睛。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一把推开了几乎缠在身上的那个女人,避如蛇蝎,好像她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

看到这一幕,傅锦行微微一笑,索性迈步走了过去。

“不好意思,他约了我谈事情,不如……我请你喝杯东西。”

他走到女人的身边,随手将一沓粉红大钞塞进了她胸前的深深沟壑里,还对她温和地笑了一下。

女人一惊,似乎没有想到自己今天晚上竟然失之桑榆,收之东隅,她立即道谢,不再纠缠,走得飞快。

打发掉了多余的人,傅锦行直接在蒋成诩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还翘起了二郎腿,很舒适地靠着。

“蒋总,一个人跑到异地他乡,独自借酒浇愁,不是太心酸了吗?来了中海,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你真是见外了。”

傅锦行一边说着,一边无奈地摇了摇头,看起来好像有些失落。

“黄鼠狼给鸡拜年,傅锦行,你来做什么?”

蒋成诩没好气地说道。

他不希望自己的这副狼狈样子被人看见,尤其,那个人还是傅锦行,是情敌!

“蒋总,何必骂自己呢。”

傅锦行强忍着笑意,挑了挑眉头:“就算我真的不在乎做黄鼠狼,你也不能是鸡啊。”

说完,他的上半身往前探了探,故意大声说道:“这里的鸡倒是挺多的!”

蒋成诩抽了抽眼角,险些当场发怒。

他是一个内敛温柔的人,一向不喜欢逞口舌之快,相比之下,不过几句话而已,蒋成诩就被傅锦行给带到沟里去了。

“我只想在这里安静地坐一会儿,傅锦行,你不要欺人太甚!我知道,中海是你的主场,那又如何,难道我就不能来了吗?”

蒋成诩握着酒杯,脸色被一束束光怪陆离的灯光给照得半明半暗,有些骇人。

“蒋总说的这叫什么话,中海又不归我,当然欢迎全世界人民。不是有一首歌唱的嘛,我家大门常打开,开怀容纳天地。”

傅锦行凑得更近了,还自作主张地给拿起一个空杯,自顾自地倒了一杯。

“不介意请我喝一杯吧。”

二人中间的茶几上,摆着好几瓶洋酒,看样子,蒋成诩是打算今天晚上一醉方休,所以大手笔地一口气点了这么多酒。

“我现在说介意,是不是太晚了?”

蒋成诩有些愤慨地盯着他,目光里充满了怒火。

与其和这个男人坐在一起喝酒,他还不如和刚才那个女人共饮呢,起码赏心悦目,不会生一肚子气!

“没事,我这个人天生脸皮就厚。”

傅锦行抿了一口,沾沾自喜地说道。

他们所在的这一组沙发,位置比较特别,在一根大柱子后面,除非往门口走,否则就会被挡住视线。

正因为如此,傅锦行和傅锦添坐在吧台半天,都没有看到蒋成诩,反倒是要走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他。

傅锦行侧首向吧台看去,发现傅锦添一个人还坐在那里,低头在看手机,似乎没有要走的打算。

偶尔有女人过去搭讪,也都被他三言两语地给打发了。

很显然,他只想安静地喝一杯,并不想有什么艳遇之类的。

收回视线,傅锦行重新看向蒋成诩,发现他已经沉默地喝下了两杯酒。

眼看着他又倒了第三杯,傅锦行忍不住出手拦住了:“何必这么着急?男人出来玩,有一整晚的时间,又不赶那几分钟。”

闻言,蒋成诩放下了手。

但他立即低声骂道:“人渣,你对得起斯迦吗?”

言下之意,是责怪傅锦行不应该一个人到酒吧里潇洒,将何斯迦丢在家里,不闻不问。

“彼此彼此,想必蒋太太现在也是独守空房,而且还是远在千里之外。”

傅锦行也把手收回,重新坐好,冷笑着讥讽道。

正所谓笑话别人屁股上有屎之前,别忘了先低头看看自己,蒋成诩自己也在酒吧里,就无法再用这件事去攻击傅锦行。

他也是气得不轻,所以才在一时之间失去了基本的思考能力。

“蒋成诩,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不通,当初你救下何斯迦的时候,为什么还要把那些照片发出去?”

沉默片刻,傅锦行忍不住发问。

关于这一点,他真是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明白,除去何斯迦这个因素,自己和蒋成诩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对方干嘛非得冒着巨大的危险,要把不雅照给散播出去呢?

如果蒋成诩当时默默地救走了何斯迦,收好照片,对他来说,才是更安全的。

为了不让傅锦行查到传播源头,想必蒋成诩也是大费周章,花了不少钱,以及精力。

对付一个陌生人?

怎么想都觉得不值吧!

而且,傅锦行能够感觉得到,蒋成诩对他一直有着一股莫名的敌意,但他在强力控制着,不想流露出来。

“我乐意。”

很显然,蒋成诩不愿意多说。

他不肯合作的态度,让傅锦行感到很不高兴。

“你真的以为我查不到原因吗?”

傅锦行眯起眼睛。

“你要是真的能查到,也不会坐在这里问我了。”

两杯酒下肚,蒋成诩反倒冷静下来。

人一冷静,智商也就跟着一起归位了。

“究竟是为什么?”

傅锦行想了又想,确定自己在和何斯迦重遇之前,并不认识蒋成诩这个人。

顶多是听过,但没有直接接触。

蒋成诩一副巴不得让他去死的态度,还真的挺奇怪的。

他一句话也不说,继续喝酒,像刚才那样,蒋成诩一杯接着一杯地喝,连口气也不歇,间或点一支烟,依旧是一言不发地吸着。

傅锦行的眉头越皱越紧,终于,他不耐烦了,准备离开。

就在他站起来,转身要走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咕咚”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倒在了地上。

傅锦行回头一看,竟然是蒋成诩一头栽在地上,口鼻中还发出微微的鼾声。

醉了?!

茶几上是几个空瓶子,他喝了这么多,又喝得那么急,不醉才怪!

周围嘈杂喧嚣,他们的位置又比较隐蔽,没人发现。

傅锦行走了过去,伸出脚尖,踢了踢蒋成诩,发现他毫无反应,应该是醉得不轻。

他只好将蒋成诩从地上扶了起来,醉酒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全都是死沉死沉的,尽管傅锦行比他还高一些,也觉得有些吃力。

“哎,他怎么了?”

傅锦行好不容易将蒋成诩挪到了酒吧门口,正准备叫一辆车,旁边走过来一个女人,有些眼熟。

“是我呀,你刚给了我一千块呢!”

女人把裹紧的大衣又扯开,露出里面的豹纹内衣,冲他妩媚一笑。

傅锦行想起来了,原来是刚才缠着蒋成诩的那个女人。

第169章 男人要管住自己的下半身

打量着傅锦行和醉成一滩烂泥的蒋成诩,女人的眼睛里多了一丝玩味,她舔了舔鲜红的嘴唇,笑着问道:“你们不会是……嘿嘿……”

她干笑两声,那意思是怪不得我怎么表示,这男人都无动于衷,原来他喜欢的不是女人啊!

明白了她的意思,傅锦行脸色一正,无比严肃地说道:“别乱说,我看上去像是喜欢男人的吗?”

女人捂着嘴,咯咯笑道:“同志爱上直男,难怪要借酒浇愁,真可怜!”

眼看着她又误会了,傅锦行提着几乎不省人事的蒋成诩,再次重申:“他也不是。事实上,我和他是情敌关系,他觊觎我老婆,看我们感情好,气得在酒吧里借酒浇愁呢!”

女人“啊”了一声,好像听到了什么狗血的故事,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车来了,傅锦行一手拉开车门,想了想,又扭头问道:“你别问我是谁,我也不问你是谁,就当我们今晚没见过。你想赚一大笔钱吗?”

女人歪头思考:“多大?能让我在中海买一套小房子吗?”

看她的样子,好像不正经,又出现在酒吧这种地方,但傅锦行的眼睛一向很毒,他觉得,这女人应该不是什么下三滥。

“嗯,三环或者四环,也不算太小吧。”

傅锦行被逗笑了,轻声回答了一句。

一听这话,女人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我做!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傅锦行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将蒋成诩塞进了车里,然后又给了司机几张钞票,低声说道:“送他们去中海饭店,下车的时候搭把手,他喝多了。”

拿了钱,司机顿时殷勤得不得了,连忙下车,还给蒋成诩系上了安全带,以免他从后车座上滚下来,也不在乎他满身酒味了。

傅锦行站在路边,对那个女人低声说道:“和他去中海饭店,开一间房,住进去就行了。”

女人惊诧:“可他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像是能……能那个……”

说到后面,她脸色微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傅锦行笑道:“你还真想和他那个啊?不能不是更好,进去之后你就把他扒光,衣服丢给服务生拿去洗,自己美美地泡个澡,睡个觉,明天一睁眼,就能收到钱了。”

他给女人勾勒了一幅美妙图画,让她不禁眼睛有些发直。

“那你知道我的账号吗?我的手机号是……”

几秒钟以后,女人从手袋里掏出了一个记事本,飞快地写下了名字和电话。

傅锦行留意到,那个记事本的封皮上印着一个公司logo标志。

没看错的话,是一家广告公司。

“给,你说得对,我们今晚没见过,我也不认识你!”

女人急急忙忙将那张纸塞给了傅锦行,然后一扭头,也上了车,让司机快走。

傅锦行微微一笑,捏着那张纸,低头看了看,随手撕掉,丢进了垃圾桶里。

接下来,他打电话给曹景同。

“先解决掉酒吧门口的监控,然后再去查一下那女人的底子,是碰巧遇到的,应该没有什么背景。好,我先回家了,明天一早就有好戏看了!”

傅锦行幸灾乐祸地说道。

当他回家的时候,何斯迦还在睡着,津津和萍姐也已经睡下了。

傅锦行蹑手蹑脚地去洗了个澡,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裹着浴袍,站在窗前,慢慢地品尝着。

比酒量的话,蒋成诩差远了。

想到他烂醉如泥的样子,傅锦行的嘴边不禁勾起了一丝充满嘲讽的笑意。

夜色深沉,再有几个小时,天就亮了。

或许是睡得太早,不到五点钟,何斯迦就醒了过来。

她一扭头,发现傅锦行像往常一样,就睡在自己的身边,一看到他的睡颜,何斯迦的心里莫名地感到一阵踏实。

她忍不住伸出手,用指尖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傅锦行的鬓角。

何斯迦已经尽可能地把动作放轻了,但还是惊动了他,又或者说,他睡得太浅了,意识总是保持着警觉。

“醒了?”

他顺势握住她偷袭的手指,吻了吻指尖,轻声问道。

刚睡醒,傅锦行的声音还带着一点点沙哑,似乎比平时还要低沉一些,听起来既性感,又迷人。

“嗯,再睡就头痛了,不能再睡了。”

何斯迦一边说着,一边坐起来,靠着床头,用另一只手按了按太阳穴。

“还早,你再睡一会儿吧,别管我。”

她看到傅锦行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应该是昨晚都没有睡好,于是摸了摸他的脸颊,想要哄他继续睡个回笼觉。

“不了,跟你说说话。”

傅锦行也坐起来,大手一揽,紧紧地抱着何斯迦的肩膀,和她并排靠着床头。

“我打算请家庭老师来教津津,不让他去幼儿园了,以免出事。”

酝酿了一下,傅锦行轻声说道。

不了,何斯迦却坚决反对:“那样不行,虽然还是能够学到知识,可他就不能在一个集体环境里成长了。人,本质上还是社会的人,怎么能让津津从小就脱离大环境呢?”

还有一句话,她没敢说。

津津这一次出事,不就是在家里吗?

由此可见,在家里也未必就是安全的,相反,属于因噎废食。

“既然你不同意,那就算了。”

傅锦行倒也没有坚持,因为他也觉得这一想法有些不切实际,如今既然遭到了何斯迦的反对,那就放弃它。

“但如果以后让几个保镖轮流跟着他,时刻保护他的安全,我倒是不反对。”

何斯迦眉头微蹙,轻声说道。

发现她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傅锦行点点头。

他可以不怕危险,但他们母子的安全必须得到保障,在这个问题上,没得商量,也无法退让。

两个人在床上腻歪到了七点钟,和平时差不多一个时间,然后起床去洗漱,准备吃早饭。

等到何斯迦领着津津出来,她看见傅锦行坐在餐桌旁,正在接电话,神色严肃。

“……现在出了这种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可是绝世好男人,我又没有处理过这种问题。孟家就算要找他的麻烦,那也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外人管不了。不过,这一次的确是蒋成诩自己做得不对,男人要时刻管住自己的下半身嘛!”

余光看到何斯迦走过来了,傅锦行故意降低了声音,又把身体向一旁侧过去,好像故意不想让她知道似的。

偏偏餐厅就这么大,家里又安静,尽管他的声音不大,可何斯迦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一个字都没有错过。

一听到“孟家”、“蒋成诩”、“下半身”这几个字,何斯迦顿时竖起耳朵,情不自禁地靠了过去,想要听得更多。

就在这时,傅锦行打完了电话,直接放下了手机。

一抬头,他看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贴上来的何斯迦,还被吓了一跳:“哎!”

被傅锦行发现了,何斯迦一点儿也不害羞,反而大大方方地说道:“我想听清楚一些,就凑过来了。”

他有些尴尬:“你都听见了?”

说完,傅锦行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好像在背地里说别人坏话,又被抓了个正着一样。

“听得乱七八糟的,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蒋成诩出什么事了?”

何斯迦一脸担忧,她觉得,不管蒋成诩是不是在一些问题上有意向自己隐瞒了,但他毕竟救了自己,救了津津,这份恩情大过天。

就算自己做不了什么,也希望他能够平安、幸福。

但是,听傅锦行刚才的语气,蒋成诩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还是很棘手的麻烦。

听她这么问了,傅锦行叹了一口气,主动解释道:“那我就实话实说了,蒋成诩最近都在中海,今天一大早,也不知道孟家娴听到什么风声,天一亮她就杀了过来,结果发现他和一个女人在昨天晚上去酒店开房……”

“酒店开房?”

何斯迦顿时明白了。

怪不得傅锦行说什么管不住下半身,原来是这种事!

对于一个已婚男人来说,这的确是天大的错误,谁也救不了蒋成诩了。

“好好的,他干嘛非要跑到中海?我知道了,肯定是为了那个什么分公司,就不能找人来管吗?”

何斯迦有些生气,她觉得蒋成诩不是这种人,可孟家娴已经把人堵在酒店里了,捉奸捉双,事情应该不是假的。

“可能是不甘心吧,想要跑到中海,跟我一争高下。”

傅锦行一脸冤枉地看着何斯迦,用无辜的眼神看着她:“但我一个土生土长的中海人,我不在这里生活,我能去哪里?”

果然,她心烦意乱地回答道:“这件事不怪你,是他自己非得钻牛角尖!”

傅锦行点了点头,表面上虽然淡定,但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蒋成诩,想和我斗,你还生嫩了一点儿!

“津津,快吃饭,愣着干嘛?”

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何斯迦转头去管孩子了。

“对,听话,好好吃饭。爸爸给你倒牛奶,喝了牛奶才能长高,乖,都喝了。”

傅锦行若无其事地倒了一杯热牛奶,推到津津的面前,笑得十分温和,一点儿也没有刚算计了别人的自觉。

倒是何斯迦看起来忧心忡忡的,应该是嘴上不说,心里还惦记着被抓了个现行的蒋成诩。

第170章 捉奸捉双

早饭之后,何斯迦去给津津请假,让他在家里多休息两天。

“真对不起,刚入园不久就经常请假,还请你多多谅解……”

她站在窗前,客客气气地跟幼儿园园长说道,回头看了一眼正在玩乐高玩具的津津,何斯迦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傻小子,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呢,也不觉得害怕,真不知道是好是坏。

在何斯迦打电话的时候,傅锦行也在书房里打电话。

事情都办完了,曹景同眉飞色舞地在另一边说道:“傅先生,一切顺利,蒋成诩的那个母老虎老婆也真是神助攻,居然一大清早就跑来了,本来我还想联系媒体,这下都省了!”

不仅省事,而且也不用担心被人怀疑。

毕竟,孟家娴往那一站,就足以说明一切了,她可是蒋成诩的合法妻子,还用得着怀疑别人下套吗?

“我也奇怪,她怎么跑来了?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相比之下,傅锦行倒是冷静得多,没有被小小的胜利冲昏了头脑。

“听说,是蒋太太睡觉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见蒋成诩出轨了,她气得要命,买了后半夜的飞机,直接就飞过来了!没想到,梦境照进现实,居然是真的!哈哈,太邪门了!”

曹景同不愧是八卦小王子,他在中海饭店那里蹲了一早上,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把各种小道消息全都挖到手了。

就连傅锦行都忍不住抽了抽眼角:“你小子,当助理是不是委屈你了?我看,培训你几个月,你都能去当特工了吧?”

一听这话,曹景同心里一阵美滋滋的,尾巴都快翘上了天。

他刚想回答一句“那是”,但他马上反应过来,立即正色道:“给傅先生当助理,怎么能是委屈呢?这么好的工作,千金都不换!”

明知道曹景同这是在拍马屁,不过,傅锦行还是感到很受用的。

“行了,差不多就回来吧,别在那里晃悠了,小心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万一被人发现,还是会怀疑到我们身上。”

傅锦行低声交代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他一走出书房,看见何斯迦已经换好了衣服,应该是准备去公司。

傅锦行有些惊讶:“你不在家陪津津吗?”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何斯迦的眼睛里流露出一股浓浓的不舍,连眼眶都开始泛红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津津,强忍着在心底疯狂蔓延的难过,缓缓地说道:“我倒是想,可我已经好几天没去公司了,上午十点有公关部的一场重要例会,我必须得去,不能缺席。”

傅锦行只好点了点头:“那就走吧,开完会早点回家。”

何斯迦应了一声,去跟津津说了再见,让他在家乖乖的,自己下午就会提前回来。

他倒是很乖,冲两个人摆摆手:“拜拜!”

走进电梯,何斯迦轻声叹了一口气:“津津很早熟,我之前就发现了,我宁愿他闹一些,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太坚强,总会被人遗忘。”

对于这一点,傅锦行可以说是深有感触。

因为,他也是这样的人。

“果然是我儿子,这倔强的小脾气就是随我。”

他目视前方,轻笑一声,眼睛里流淌着骄傲之色。

“切,好的不随,只随坏的。不对,你根本没有好的,全是坏的!”

何斯迦撇了撇嘴,把头扭到一边。

好像又回到了几个月之前,他们一个比一个嘴毒,总是说不了两句话就要互呛,恨不得要气死对方一样。

而现在,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两个人已经越来越有默契,也不再说那些伤人的话。

“对对对,我全是坏的,我全身都坏,但只对你一个人坏,行了不?”

傅锦行凑过来,也不担心被电梯里的监控拍下来,作势就要去俯身亲吻何斯迦。

她可吓坏了,连忙去推他。

刚好电梯到了,何斯迦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身后传来傅锦行的一阵大笑。

她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是逗自己呢。

一路上,傅锦行的嘴角都不自觉地挂着笑容,每次一想到何斯迦惊慌失措的表情,他就觉得太有趣了。

“别傻笑,我可没空理你,一会儿还得开会,我要先看看这个月的月度报告。”

何斯迦头也不抬,专注地看着手上的平板电脑,眉间微微蹙着,看上去十分认真。

两个人一起到了公司,出了电梯,傅锦行犹如跟屁虫一样,跟着何斯迦一起去了她的办公室。

骆雪正拿了一杯茶,刚放下,就看见了他们。

“傅先生,何经理,早!”

骆雪提醒道:“何经理,十点钟有部门例会。”

何斯迦点了点头,脱掉大衣,吁了一口气:“嗯,我知道。”

她的压力很大,一方面是因为还不适应公关部的工作,每天都有一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

另一方面,就是因为何斯迦还惦记着津津,另外就是一大早就听说了蒋成诩的事情,也让她心烦意乱。

“你跟着我干嘛?”

一回头,看见傅锦行还在,何斯迦有些无奈。

他好歹也是堂堂的傅氏总裁,能不能不要在人前摆出一副老婆奴的样子,何斯迦可不想被人说是悍妇一个。

“还没那个呢。”

傅锦行皱眉,一脸严肃地说道。

“哪个呀?”

何斯迦刚拿起一本文件,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亲我。”

傅锦行板着脸,严肃地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好像在谈论着一笔上亿的大单子。

闻言,骆雪立正站好:“何经理,我要去准备会议资料了,有事你喊我!”

一说完,也不等何斯迦回答,她跑得比兔子还快。

笑话,不赶紧溜,难道等着被大老板撵走嘛!

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傅锦行满意地点了点头:“嗯,你这个助理还挺有眼力的,不错不错。”

也不知道是从哪天开始的,两个人在早上分别的时候,何斯迦得亲他一口才行。

不亲,他就要闹,她走到哪里,他就要跟到哪里,就跟一个讨糖吃的小孩差不多,非得磨到何斯迦受不了了,赶紧亲一口,算是完成任务。

今天也是如此,她只好飞快地亲了傅锦行的脸颊一下。

“行了吧?我今天擦了口红,不能太用力。”

何斯迦有些心虚地解释道。

盯着她的红唇,傅锦行眼神变得幽深,半天没有开口。

过了足足好几分钟,他才不高兴地问道:“什么牌子的口红是不脱色的,我给你买一千支。”

何斯迦:“……”

难道他一直不说话,就是在思考这个问题嘛!

不脱色的口红……估计只有红色油漆!

好不容易打发了傅锦行,办公室里重归安静,何斯迦刚要开始工作,办公室的房门又被人敲响了。

站在门口,骆雪有些着急地说道:“何经理,有一位蒋太太要见你,她的态度很强硬,说今天一定要见到你不可。”

蒋太太?

何斯迦一下子反应过来,是孟家娴!

这可是一个难对付的角色,而且,她又是在如此敏感的时候杀上门来,令人不得不防。

“请她上来,哦,对了,直接把她带到傅先生的办公室里,我现在就过去。”

略一思考,何斯迦如是说道。

然后,她也拿上手机,起身向隔壁走去。

在这一瞬间,何斯迦倒是挺感激傅锦行的深谋远虑,起码自己的办公室和他紧挨着,方便求助。

“好的。”

骆雪转身去接人了,何斯迦也走到了傅锦行的办公室门前,敲门进去。

她倒不是害怕孟家娴,而是不想和这个女人单独相处。

何斯迦承认,自己现在很怕死。

死了,就不能和老公孩子在一起快快乐乐地生活了。

说明来意,傅锦行并不惊讶,反而一手揽过何斯迦的肩膀,微笑着说道:“没事,就算她心里有气,也撒不到我们的头上。”

想想也的确如此,何斯迦顿时冷静了下来。

很快,孟家娴上来了。

一走进来,发现这里是傅锦行的办公室,他和何斯迦都在,她立即明白了,幽幽开口说道:“看来,傅太太是不想单独见我。”

傅锦行笑着跟她打招呼:“是我一听蒋太太来了,必须要见一见你啊,你可是稀客,难得赏脸,我怎么能装不知道呢?”

他的茶几上摆着一套茶具,水是开的,茶叶也都准备好了。

傅锦行一边说着,一边亲手泡茶。

见状,孟家娴也不好再说什么,她走到沙发一旁,坐了下来。

或许是蒋成诩出轨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太大,孟家娴虽然妆容精致,但偏厚的粉底还是遮不住她的黑眼圈和红眼眶,让她显得有些憔悴。

“我也不兜圈子了,傅先生在中海是什么地位,我很清楚,想必你也听说了蒋成诩的事情。”

孟家娴看着傅锦行熟练的泡茶动作,主动说道。

“实不相瞒,的确是听说了。但是,这是别人的私事,和做生意没关系,我也就一听一过而已。来,喝茶,这个水温泡出来的茶,是最香的。”

傅锦行微笑着,递过来了一杯茶。

深吸一口气,孟家娴伸手接了过来。

傅锦行没有再说什么,又倒了两杯茶,给自己和何斯迦。

三个人都坐了下来,各怀心事地品着茶水,一时无话。

但傅锦行却知道,孟家娴只是故作淡定,她既然来都来了,肯定有话要说。

果然,喝掉了那杯茶之后,她开口道:“茶是好茶,只是我没有心思去细细品味,都浪费了。”

第171章 演戏就要演到位

孟家娴的来意,无论是傅锦行和何斯迦,他们都很清楚。

但是,夫妻之间的事儿,也轮不到别人去指手画脚。

更何况,蒋成诩和孟家娴也不是一般的夫妻,两个人毫无感情基础,只是为了结婚而结婚,就算真的走上了各玩各的那条路,在外人看来,其实也实属正常。

唯一的问题是,他们毕竟才刚刚结婚,热乎劲儿还没过,蒋成诩的做法无疑是狠狠地甩了孟大小姐一巴掌,以及孟家所有人一巴掌。

就算是寻常百姓刚嫁了女儿,一听说姑爷去了洗头房,老丈人也要忍不住带上三五个小伙子去说道说道,更何况是和蒋家不分伯仲的孟家?

“我还没有告诉我爸妈,我真庆幸这里是中海,不是南平,起码还能瞒上一阵子。”

似乎猜到了傅锦行心里正在想什么,孟家娴主动说道。

她低头看了一眼茶杯,只觉得满口回甘,的确是好茶好水,可惜了。

“你做得对,小两口自己的事情,能不告诉爹妈就不告诉,省得他们操心。你要知道,蒋成诩犯了错,你或许会原谅他,但你爸妈不能,他们受不了自己女儿委屈了。”

想不到,傅锦行居然也有苦口婆心的一面。

此时此刻,他就像是一个普通男人一样,耐心地劝说着孟家娴,听得坐在一旁的何斯迦一愣一愣的。

说话间,傅锦行又给孟家娴手里的茶杯满上,自己也端起了茶杯。

如果仔细看的话,可以看到他的眼底滑过一丝狡黠的精芒。

但他掩饰得太好了,任谁也没有发现。

“不是金屋藏娇吧?”

喝完了一杯茶,傅锦行试探着问道。

孟家娴一怔,似乎也不知道那个和蒋成诩睡在一张床上的女人是谁。

一回想到那一幕,她的自尊心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让孟家娴下意识地用手指握紧了茶杯。

这个小动作没有逃过何斯迦的眼睛,作为同性,她更敏感以及感性一些。

她想,在这种时候,自己应该主动说两句话。

“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话一出口,何斯迦就后悔了,因为她看到孟家娴的脸上流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愤怒表情:“误会?要是傅锦行和别的女人躺在一张床上,你说会不会是误会?”

因为生气,她的语气很急,语速很快。

无辜中枪的傅锦行眨了眨眼睛,失笑道:“说着说着,怎么把我给扯进来了?”

自觉失言,孟家娴扭头看向别处,避开和他们的视线交流,也不吭声了。

但她继续说下去:“应该不是,我查过蒋成诩的开房记录,他之前那段时间都是一个人住酒店,没有女人出入。”

傅锦行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像是在替孟家娴感到高兴:“那就是露水情缘了,既然是一面之缘,那也不存在什么感情牵绊,你就当他是一不小心犯了错误,在外面逢场作戏吧。你就别生气了,先领回家里去,关上门来,要打要骂都随你。”

看他的样子,活脱脱地成了居委会大妈,专门调解邻里纠纷,两口子吵架等鸡毛蒜皮的生活琐事。

何斯迦看了傅锦行一眼,继续沉默。

每次当她以为自己其实已经了解他一些的时候,事实总会证明,傅锦行就是一个难解的谜题,起码对她而言,他是。

“我们不是一般人,不能用一般人的方法去处理问题。我也不想做一个泼妇,所以我甚至让那个女人穿好衣服,让她走了。”

显然,傅锦行的话令孟家娴觉得受到了侮辱,但因为他的态度看起来太推心置腹了,所以她忍住了,还是没有发火。

是人都有八卦心理,傅锦行也不例外,他迟疑了一秒钟,脱口问道:“那女人……”

孟家娴没好气地回答道:“不是什么正经女人,大衣里面好像只穿了一件像内衣的吊带,还是豹纹的。低着头,一头波浪长发,估计也知道自己做了丑事,拿上包,匆匆忙忙地就走了!”

“那你就更不用担心了,蒋先生不会对这样的女人动心的。”

傅锦行轻笑一声,脑子里几乎可以完全勾勒出当时的场景了。

想必蒋成诩百口莫辩的样子很是令人发笑,但他又确实喝多了,记不得昨天晚上到底有没有做过对不起妻子的事情。

说到这里,孟家娴终于镇定下来,她直直地看向傅锦行:“他告诉我,他昨天晚上和你在一起!”

傅锦行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了,转而换上了一副严肃凝重的表情:“蒋先生是这么说的?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我真没辙了,蒋太太,你说得对,昨天晚上我的确和蒋先生在一起喝酒,一直喝到凌晨。你放心好了,蒋先生一定是被人陷害的!”

但是,他越这么说,孟家娴就越不相信他们的话。

“如果你信得过我,我这就派人着手去查,说不定是遇到了‘仙人跳’之类的,有人要故意挑拨你和蒋先生之间的关系!这里毕竟是中海,我还有一些朋友和关系,绝对能够查个水落石出!”

说罢,傅锦行作势就要去拿手机,只是动作看上去并不是那么着急。

演戏就要演到位,一招一式,一言一语,都得配合妥当,多一分则用力过猛,少一分则渲染不足。

果不其然,孟家娴抢在前面,立即拦住了他:“不用了!”

傅锦行一脸迷惑:“怎么了?既然连傅先生都这么信任我,让我做他的人证,我自然要帮他洗刷冤屈!哎,说来也巧,昨晚我在酒吧喝酒,临走的时候,就看到了蒋先生和一个女人坐在一起。本来我是打算先走一步的,但转念一想,明明看见了,却又装作看不见,传出去岂不是让人说闲话?于是,我就主动过去,跟蒋先生喝了两杯……”

他一边说着,一边摇头,看上去有些无奈似的。

“是什么样的女人?”

孟家娴倒是对这个细节很感兴趣。

傅锦行努力回忆着:“酒吧那种地方嘛,你知道的,女人都画着大浓妆,人不人鬼不鬼的,大波浪,红嘴唇,哦,对了,穿着一件豹纹上衣……”

他一说完,孟家娴的表情就变了,她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一股杀意:“原来是在酒吧里就勾搭上了,我还以为是叫的外卖呢!”

叫外卖……

何斯迦暗暗地抽了抽眼角,不知道要说什么。

从私心里,她是绝对不相信蒋成诩会跑去和女人鬼混的。

但是,酒精这东西,有时候就是魔鬼的礼物,谁也不知道一个人在喝醉了之后,究竟会做出什么事情。

更不要说,孟家娴现在正在气头上,自己的身份又十分尴尬,还是尽量少说话为妙,以免说多错多。

她打定主意,于是就紧紧地抿着嘴唇,只听不说。

傅锦行干笑了两声,这才进入主题:“蒋太太,既然你不让我派人去查,那我能帮你做什么呢?”

他今天表现得毫无侵略性,和平时完全不一样,这令孟家娴觉得无处下口,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换做是以前,一旦傅锦行出言讥讽,或者摆出高高在上的派头,她都知道如何对付。

偏偏他今天不走寻常路,和往日迥然不同。

孟家娴身为家中的独生女,从小就是孟家的掌上明珠,如今遇到了婚姻问题,傅锦行摇身一变,俨然成了她的娘家大哥。

她支吾几声,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倒是傅锦行主动询问道:“你着急回南平吗?”

孟家娴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她今天一大早出发的时候,为了安抚父母,特地告诉他们自己是过来陪蒋成诩的,可能要在中海住上一段日子。

要是马上回去了,他们一定能猜得到,是夫妻俩吵架了。

“我帮你安排住处,住多久都行,另外,我再把司机小赵调给你,他开车稳当,你想去哪里,就跟他说。”

傅锦行干脆利落地打了两通电话,就把孟家娴的“住”和“行”两件大事都给安排妥当,速度快得令人吃惊。

等她反应过来,他都已经安排好了。

“傅锦行,我不是找你求助的!”

天生的骄傲,令孟家娴的脸色有些微微发红,她只是没有一个令人羡慕的美满婚姻而已,不代表她已经走投无路!

“我知道。”

傅锦行微微点头,神色里终于多了一丝高深莫测:“蒋太太,说起来,你毕竟还是我太太的表姐,我怎么能不上心呢?”

孟家娴猛地一顿,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已经知道了?”

相比之下,何斯迦明显愣住了。

她扭头看向傅锦行,一脸呆怔:“表姐?哪里来的表姐?”

他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何斯迦垂在肩头的发尾,柔声说道:“我也是刚知道的,你妈妈姓孟,她虽然在中海出生长大,但你外公却是从南平过来的,只是双方一直不怎么走动,渐渐就没了联系。”

她听得一愣,很快也接受了这一事实。

何斯迦的母亲叫孟蕊,既然是姓孟,那这事儿就错不了。

她看了一眼孟家娴,心里不由得发出一声哭笑,哎,自己居然和她还是表亲,尽管是从来不走动的,但毕竟还是有血缘关系。

这种乱七八糟的亲戚,有时候真的很让人心烦意乱。

第172章 化身老婆奴

似乎看出了何斯迦内心的抗拒,孟家娴率先反应过来,她露出一脸讥笑,开口说道:“不就是和我沾亲带故了吗?至于这么难以接受吗?”

在她看来,孟家虽然比不上傅家,但也霸占着一方富贵,身上流着孟家的血,难道居然是可耻的事情?

说起来,何斯迦身上的某些特质倒是真的和她的外公一模一样,清高得令人厌恶!

何斯迦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你误会了,我只是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而已。我出过车祸,撞到脑袋,很多事情记不得了。所以,我现在根本分不清楚自己是以前就知道了,后来又忘记了,还是从来都不知道。”

关于她和蒋成诩的事情,孟家娴多多少少也听说过一些,所以,关于何斯迦失忆的事情,她知道,对方没有撒谎。

“反正两家的老头子都没有来往过,什么表姐表妹就更没有意义了。”

孟家娴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何斯迦听,脸色看起来极为冷漠。

她知道,何斯迦显然已经攀上了傅锦行这根高枝儿,根本不会把孟家看在眼里,与其等着对方撇清关系,不如自己先摆明态度。

“哦……”

何斯迦眼神茫然地看着她,说实话,她连孟蕊的样子都快记不得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远亲。

她这副样子令孟家娴有些恼怒,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恼怒。

“笃笃笃。”

办公室的房门被人敲响,曹景同带着司机小赵上来了。

“小赵,你最近就负责接送蒋太太,她是我的贵客,你一定要好好开车。”

傅锦行吩咐一声,小赵连忙应声。

见状,孟家娴也知道他这是在变相送客,只好起身。

自己白跑了一趟,不仅没有证明蒋成诩的清白,反而还欠下了傅锦行一个大人情,想到这里,孟家娴的一颗心塞塞的,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他们一行人出去,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安静。

傅锦行重新添了热水,他似笑非笑地注视着茶壶里被热水冲得向四周散开的茶叶,嘴角上扬,带着一抹愉悦的弧度。

何斯迦想也不想地问道:“那女人是你找来的吧?”

她虽然使用了一个疑问句,但语气里却是毫无置疑的,显然已经认定了傅锦行绝对和这件事有关。

他一脸委屈,把刚拿起来的茶壶用力往桌上一放:“这是什么道理?蒋成诩和女人去酒店开房,他老婆跑来对我兴师问罪,已经让我一头雾水了,现在就连你也甩锅到我的头上,我不要活了!”

那语气,活脱脱的一个受气小媳妇样儿!

何斯迦愣住了,她低咳一声:“那个……不是,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蒋成诩是一个好男人,他绝对不会做这种事。如果换成是我,那才是一定不会搞错!”

傅锦行气咻咻地看着她,脸上多了一丝受伤的表情。

他设计陷害蒋成诩,一方面是因为姓蒋的每次出现都是一副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让傅锦行很不高兴。

另一方面,他其实也是存了私心,想看看一旦蒋成诩出事,何斯迦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反应。

“那才不会,你还没有饥不择食到去酒吧找女人的份儿上,这一点我倒是非常信任你。”

何斯迦若有所思地说道。

对于这个理由,傅锦行简直是哭笑不得。

但他依旧一口咬定,自己和这件事毫无关系。

“孟家娴肯定也认为是你在背后捣鬼,不然的话,她干嘛直接找上门来?”

何斯迦笃定地说道。

傅锦行斜睨了她一眼,慢悠悠地提醒道:“唔,我记得,她其实是来找你的。也不知道是谁把这个烫手山芋丢到我的怀里来了,现在居然还倒打一耙,往我头上倒脏水呢!”

“咳咳!”

他说的都是实话,于是,何斯迦一下子就感到浑身不自在了。

想想也是,前去捉奸的人可是孟家娴啊,就算傅锦行有通天的本领,也不可能指使得动她。

“某人十点钟可是要开会的,现在已经九点五十五分了,按照她一贯的习惯,可能要去上洗手间,还要补口红,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傅锦行气定神闲地说道,将正在思索中的何斯迦一瞬间就拉回了现实。

她腾地站起来,就要向外走。

傅锦行一把抱住了何斯迦,又亲又吻,足足墨迹了半分钟。

“讨厌,我要迟到了!”

勉强推开他,何斯迦气急败坏地喊了一声,拔腿就跑。

随手在蒋成诩这个令人讨厌的对手脚下埋了一颗雷,而现在,这颗雷又炸得很响,虽然不能完全把他炸死,但也足够让他老实一阵子了,对此,傅锦行感到十分满意。

至于那个女人,傅锦行并没有太往心里去。

他记得非常清楚,女人掏出来的记事本上有一家广告公司的标志,很巧,那是傅氏旗下的一家公司。

所以,如果想要找到她,摸清她的底细,并不难。

而这些事情,根本也不需要傅锦行亲自出马,他已经交代了曹景同,由曹景同去搞定剩下的部分即可。

心情大好的傅锦行给黑天鹅西餐厅的经理打了电话,告诉他,自己今天晚上会过去一趟,两个人。

对方笑眯眯地问道:“傅先生是准备和傅太太一起享受二人世界吗?”

难得傅锦行的心情不错,居然点头称是,没有嫌他多嘴。

放下电话,傅锦行挑了一下眉头,忽然意识到自己和何斯迦在一起这么久了,好像还从来没有安安稳稳,踏踏实实地好好吃一顿饭。

上一次去黑天鹅那边,还是为了监视冯舒阳和杜婉秋,她当时坐立不安,只喝了几口汤而已,主菜几乎一口未动,还是他硬逼着她,何斯迦才勉为其难地胡乱戳了几下叉子。

想到这里,傅锦行对今晚的安排不禁产生了一丝期待,像个毛头小伙似的,忍不住隔一会儿就去看一眼时间。

到了下午的时候,就连进来送文件的曹景同都注意到了:“傅先生,有事吗?”

“嗯?”

傅锦行不解:“什么?”

曹景同试探着说道:“您在十五分钟内,看了两次手表了,是要出门吗?”

傅锦行低咳一声:“没有。”

转了转眼睛,曹景同干笑道:“那就好,我刚从公关部经过,听说他们今晚要加班,一个都不能少,何经理自己还要身先士卒呢!”

正在喝水的傅锦行被呛到了。

“咳咳咳!加班?加什么班?公司又没有出什么负面新闻,为什么忽然要加班?”

他咬牙切齿地问道,吓坏了曹景同。

曹景同支支吾吾:“那我就不知道,要不,我去打听一下?”

他刚一说完,傅锦行就站了起来。

“不用,我自己去看看。你跟我一起过去。”

一听说要去公关部,曹景同的脸顿时笑得跟一朵花一样,嘴里答应得也特别痛快:“好嘞!”

刚走了两步,傅锦行好像意识到什么,回头看他:“你那么高兴干嘛?活像是老光棍要娶到小媳妇了一样,别那么没出息。”

曹景同连忙说没有,心中却叫苦不迭,自己一个大龄单身男青年,整天看着老板和老板娘恩恩爱爱,他都不用吃饭了,等着被喂狗粮就行了!

公关部里一水儿的年轻漂亮小姑娘,一个个脆生生水灵灵的,一掐小脸一泡水。而且,她们全都是人精里的人精,见什么人说什么话,酒量也全都不是一般的好,对付起客户来,人人都有十八般武艺。

何斯迦初来乍到,她也知道这些姑娘用起来是一把好手,但自己想要降服她们,也并非那么轻松。

不过,谁上班也不是为了梦想,大家都要穿衣吃饭交房租,说到底,钱才是奋斗的动力,生活在中海,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何斯迦一上任,就给这些姑娘每个月的着装费提高了百分之二十。

用钱去笼络人心,简单,高效。

“公关部代表的是公司的形象,百分之二十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希望在你们的工作中,能够带来一点点的便利。”

在例会上,何斯迦如是说道。

有些事,看破不说破,如果说偌大的傅氏完全没有任何权色交易,那是不可能的。

水至清则无鱼,商场上亦是如此,她作为公关部的一把手,不鼓励那些行为,但也不完全反对。

至于尺度怎么把握,分寸怎么拿捏,就是那些姑娘自己的事情了。

傅锦行一出现在公关部,一层楼都炸锅了。

原因很简单,傅锦行执掌傅氏这么多年以来,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他似乎天生不怎么喜欢女人,所以对于全是娘子军的公关部,就本能地产生了一种排斥,有事就让曹景同跑腿,自己从不涉足。

如果不是偶尔和张子昕传传绯闻,在何斯迦出现以前,不少人都怀疑傅锦行可能在某方面的取向上有问题。

傅锦行站在公关部的门口,有人眼尖,先看到他,马上跟背对着门口的同事小声说道:“大老板来了!”

同事不以为然:“大老板不是刚进茶水间吗?我看见她走进去的!”

“你傻呀,那是老板娘,我说的是大老板!”

“骗鬼呀,我来傅氏三年了,别说大老板来我们这里,就是大老板的一根头发丝儿也没来过呀,哈哈哈!呃……傅、傅先生?!”

两个女人彻底石化了,因为傅锦行已经走到了她们的身边。

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温柔无害,浅笑着问道:“你们这里的茶水间往哪里走?”

第173章 少儿不宜

被问到的那个女职员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她结结巴巴地开口:“傅、傅先生好……洗手间在……哦不是,茶水间在那边……”

她伸手一指,表情看起来又是激动,又是紧张。

大老板莅临公关部,还跟自己说话了!

原来近看之下,大老板这么高,这么帅,这么温柔啊!

所有公关部的工作人员都有一种正在接待皇帝的感觉,一个个与有荣焉,连腰都挺直了,就连几个实习小妹也干劲儿十足,恨不得马上搞定一群大客户,给整个部门的脸上贴贴金。

“好的,谢谢你。”

傅锦行确实是第一次来公关部,问清了方向,他点点头,抬腿就走。

二十多个美女齐齐看向大老板的高大背影,全都露出了花痴一样的表情。

“大老板不愧是大老板啊,他居然跟我道谢,嘤嘤嘤……”

“像大老板这种男人,果然只有老板娘那种又漂亮又亲切的女人才驾驭得了啊……”

“投胎和嫁人都是技术活,不管了,等这周加完班,我就去相亲!等我嫁给富二代,我也不要上班了!”

“呸,真没出息,你看老板娘还在工作,你凭什么当全职太太,小心沦为黄脸婆,被富二代一脚踹了,哈哈哈!”

西方有一句谚语,叫两个女人等于一千只鸭子。

公关部足足有二十多个女人,那可就相当于一万多只鸭子了,能不热闹嘛!

何斯迦正在茶水间里一个人煮咖啡,咖啡还没有煮好,她就低头看文件,既节约时间,又免得无聊。

正看得入神的时候,一只大手猛地搭上她的肩膀,吓了何斯迦一大跳。

看清来人,她才一脸嗔怪地说道:“你怎么来了?”

何斯迦听骆雪说过,说傅锦行偶尔会去市场部和销售部转一转,但从来不去公关部,也不知道是对这里的工作足够放心,还是天生对美女免疫,完全不感兴趣。

她转了转眼珠儿,不等傅锦行回答自己刚才的问题,抢先说道:“哦,是不是听说今年新来的实习生又水灵又可爱,所以坐不住了,亲自跑下来看看?”

何斯迦自顾自地说下去:“连技术部的工程师都来了两个,一个个东张西望的,说不了一句话,脸就红了……”

不等她把话说完,双肩一沉,原来是傅锦行已经直接用两只手将何斯迦的肩膀搂住了,然后,他微微俯身,向她压了下去。

何斯迦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连腰都抵在了茶水间流理台的边缘,咯得有一点点不舒服。

“你……唔……”

傅锦行用实际行动告诉她,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当然是想老婆了,过来么么哒!

“唔唔……我的口红……”

何斯迦轻轻地扭动着脖子,不太情愿,也不肯配合,主要原因是她今天擦了一款颜色鲜艳的大红色口红,好看是好看,但是很容易脱色沾杯,别说亲吻,就连喝水都能蹭掉一大半。

“干嘛,口红有毒?没事,毒死我吧。”

傅锦行稍微离开了一些她的唇瓣,但他只是说了一句话,就重新又贴了上去,亲吻得更加热烈。

何斯迦无奈地在心里想着,完了完了,她的唇妆一定花了!

“呵,还不专心配合?”

一看到她略显迷茫的眼神,傅锦行就知道,这女人的脑子里绝对在想一些煞风景的事情。

于是,他狠狠地固定住她的后脑,更加用力地在她柔嫩的红唇上辗转厮磨。

几秒钟之后,何斯迦也沦陷了。

她顾不得这是在哪里,会不会被人看见,满心满眼就只剩下傅锦行一个男人,情不自禁地回应着他的热情。

两个人似乎忘了这里是人来人往的茶水间,恣情纵意地享受着这片刻的小小欢愉。

一听说今天晚上要加班,骆雪和两个同事决定提前把咖啡准备好,她们三个人刚才一直在小会议室里整理资料,并不知道傅锦行来了。

刚一走到茶水间门口,其中一个同事便尖叫一声:“啊——”

等到骆雪反应过来,想要去捂她的嘴,已经来不及了。

听到声音,几个工位距离茶水间比较近的同事也连忙飞奔过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情况。

一时间,七八个人堵在门口,面面相觑地看着茶水间里的一男一女。

“那个,没事了,没事!”

骆雪一脸尴尬地看向几个同事,眼看着她们还一副呆愣的表情,她急忙挤了挤眼睛,催促道:“还不回去工作?”

几个女人一溜烟儿跑了,确切地说,是急着传八卦去了!

劲爆啊!

老板娘今天要带着大家加班,大老板一个人在楼上孤单寂寞,实在按捺不住思念之情,亲自跑了下来,以解相思之苦!

两个人还在茶水间里一触即发,火星四溅,干柴烈火!

女人的想象力是无穷的,苍天可见,傅锦行和何斯迦也只是亲了个吻而已,绝对没有任何过分的举动。

不过,一传十十传百,等传到曹景同那里,当时的画面已经变成了衣服脱了一地,大老板露着八块腹肌,老板娘被扒得光光,媚眼如丝地趴在流理台上,云云。

少儿不宜!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此时此刻,骆雪抽着眼角,犹豫着开口:“傅先生,你……”

她没有往下说,而是用手比划了一下嘴巴。

何斯迦率先反应过来,急忙从身后的纸抽里拽了几张纸,按在傅锦行的嘴唇上。

吃了一嘴口红,跟出血了一样!

她看得哭笑不得,心想,自己下一次恐怕真的要涂油漆了!

“你们……继续……咳咳……”

说完,骆雪小心翼翼地带上了茶水间的房门,她憋笑憋得太辛苦了,绝对不能再留下,哪怕一秒钟!

“傅锦行,你这个杀千刀的!我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全都被下属们看到了,何斯迦欲哭无泪,恨不得把刚煮开的咖啡全都浇到傅锦行的头上!

偏偏他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拭着嘴上和脸颊上的口红,对她的话无动于衷,眼睛里还盛着满满的笑意。

被看到就看到呗,他又不是乱搞男女关系,在自己的公司里,亲一亲自己的老婆,怎么了?

犯法了吗?

没有。

触犯道德准绳了吗?

也没有。

那不就得了!

傅锦行擦干净了口红印,把纸巾揉成一团,动作潇洒地丢进了垃圾桶里。

然后,他才带着浅浅的笑意,扭头看向何斯迦,笑吟吟地说道:“被我亲一口就毁了一世英名,那你的英名也太不值钱了!”

她气得用拳头去捶他,傅锦行倒也不躲,由着她发泄。

好不容易等到何斯迦累了,见她索性主动放下了手,傅锦行这才轻声问道:“乖,你今天能不能别加班了,我已经订了位置,我们好好吃顿晚饭吧。”

她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黑天鹅?”

他点头,趁机在她的嘴角啄了一口:“今天去了好好吃,你上一次都没吃什么。”

说到黑天鹅,何斯迦也不禁有些馋了。

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她似乎很久都没有好好地享受生活了。

以前在南平的时候,虽然工作辛苦,但每次完成一次婚礼,何斯迦都会刻意地给自己放一个假,哪怕只是在家里泡个澡,睡个觉,看个电影,也能彻底放松一下。

但自从来了中海……日子好像一下子变得紧张忙碌起来,一件事接着一件事,令人应接不暇。

“可是,我已经跟大家说了,今天要加班……”

想到工作,何斯迦一下子又清醒过来。

新官上任三把火呀,她刚才已经丢人丢到姥姥家了,要是现在又跑去跟下属们说,嘿嘿,你们忙着,我先走一步,那以后还怎么做人啊!

傅锦行在一旁奸笑:“要是这点儿眼力都没有,还想在公关部混吗?不信的话,我们现在就出去,你不要说话,看看她们怎么说?”

何斯迦有些狐疑:“啊?”

他倒是镇定,一把拉了她,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

一见到他们两个人,所有人都默契非常地一起低下了头,打字的打字,给客户打电话的打电话,大家都做出一副非常忙碌的样子。

骆雪和公关部的副经理赵雪莉站在一起,似乎正在低声说着什么,看到傅锦行和何斯迦出来了,二人闭上了嘴。

赵雪莉笑着走了过来,主动说道:“何经理,你上一次提到的那本关于危机公关的书能不能借我一下?英文原版已经脱销了,我托了朋友也买不到呢,连中海图书馆都没有。”

一想到刚才的事情,何斯迦还有一点不自在:“哦,那本书我放在家里了,明天拿给你吧。”

赵雪莉看了傅锦行一眼,又含笑说道:“何经理,不如你今天正常下班,反正我今晚一直在这里,有什么情况,我再打电话联系你,行吗?”

一席话,听得傅锦行心里美滋滋的。

这帮公关高手,果然擅长察言观色啊!

一看傅锦行的表情,赵雪莉就知道自己的马屁拍到地方了,多亏骆助理的提醒,看来这顿饭是少不了要请客了!

“啊?好吧,我明天过来,顺便把那本书拿给你。”

何斯迦也明白了,敢情这是骆雪和赵雪莉一起卖傅锦行一个好大的人情呢,这群公关部的女人,漂亮又精明!

第174章 传说中的好男人

闹了一通,何斯迦不仅没有留下来和公关部的同事们一起加班,反而灰溜溜地被傅锦行拉走,早退了。

她一脸郁卒地打了个卡,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无声地向下压了一下嘴角。

倒是傅锦行连办公室也不回了,紧紧地握着何斯迦的手,两个人一起大摇大摆地翘班,直奔车库。

“还没到晚饭时间呢。”

何斯迦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小声抱怨道。

走了也好,要是继续留在公关部,她怕是连脸皮都要发烫了。

越想越丢人啊!

“我可不想跟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人一起共进烛光晚餐,搞得好像在谈生意一样。”

打量了何斯迦身上的黑色套装,傅锦行还飞快地伸出一只手,把何斯迦盘起来的头发给放下来了。

“嗯,好多了。”

看着她的头发垂在肩膀,发尾带着充满女人味的妩媚弧度,傅锦行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艳。

犹记得当年她的青涩,即便穿着职业装,也像极了未成年少女。

如今她连儿子都给自己生了,却还是有一种少女感,只不过也多了一些女人味儿,更加令他着迷。

“喂,好好开车,别动手动脚的。”

何斯迦有些别扭地说道。

自从傅锦行不再在她的面前装无情,扮冷酷,她就觉得,这男人怎么就跟变脸似的,从大藏獒成了小奶狗,还真令人不适应呀!

相比之下,她倒是有些怀念起以前的岁月了……

不到十分钟,傅锦行已经把何斯迦带到了刘美薇那里。

一看到熟悉的门脸,她明显露怯:“怎么又来了?”

虽然不会再发生什么礼服藏针事件了,可每每想起,何斯迦还是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好像浑身都在发冷。

“时间还早,换件衣服再去吃饭。”

傅锦行主动绕到这一侧,帮她拉开了车门。

一见到他们来了,刘美薇亲自接待。

她因为提前听到了风声,早早地就跟张子昕撇清了关系,所以,这一次的娱乐圈大地震倒也没有牵连到刘美薇和她的个人品牌。

相反,恰恰是因为张子昕出了问题,原本属于她的那些资源都被分散到了其他几个小花的身上,小花们的曝光率增加,一旦出席活动,她们的助理都主动跑来找刘美薇来解决服装问题。

所以,刘美薇最近忙得团团转,但她一听说傅锦行来了,还是匆匆从设计室里跑了出来。

“没什么大事,给我太太找条裙子,款式简单一些,我们一会儿要去吃晚饭。”

傅锦行轻描淡写地说道。

刘美薇听懂了,她一脸艳羡地说道:“傅先生可真是传说中的好男人,请稍等,我这就去拿。”

很快,她就取了一条简洁大方的浅蓝色无袖裙子过来。

何斯迦一看,眼前一亮。

这颜色非常挑人,皮肤稍微不够白,穿上就土气,衬得一张脸发黄,整个人都跟着没了精气神儿。

但她很有自信,因为何斯迦之前买过一条类似颜色的礼服,等她穿上之后,就连啥也不懂的小屁孩津津都在一旁拍着巴掌,连呼妈妈好看。

“我陪你去试试。”

刘美薇主动说道,跟着她一起去了试衣间。

小心地拉上背后的隐形拉链,看着镜子里的女人,刘美薇脱口夸赞道:“真是量身打造一样啊!”

何斯迦左右看了看,也很满意。

毕竟只是去吃一顿晚饭,总不可能把礼服穿在身上,这条裙子就刚刚好,不会太隆重,但也没有轻视。

“嗯,那就穿这个了。”

她点了点头。

刘美薇看了又看,忍不住说道:“时间可真快,还记得傅先生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还是一个孩子呢,这都娶妻生子了……”

听了她的话,何斯迦心思一动,也笑道:“他倒是讲究,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就知道找你设计衣服了?”

眼看着刘美薇在帮自己找搭配裙子的高跟鞋,何斯迦也就不急着先出去,她站在镜子前,两个女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可不是嘛,我记得那时候他应该是上高三吧,要去参加一个什么比赛,需要准备正装,就过来找我。”

刘美薇找到一金一银两双高跟鞋,来回比量着,最后把那双银色的递给了何斯迦。

“他还带了一个小女孩过来,让我给她准备一条小礼服。哎,那女孩长得很漂亮,皮肤特别白,和你差不多……”

说着说着,刘美薇闭上了嘴。

她真想抽自己一个大耳光,当着何斯迦的面,居然把这种事情都说出来了!

何斯迦伸手接过那双高跟鞋,在一旁的矮凳上坐下来,一边换上,一边随口接道:“是他的同学吧,眼睛很大,喜欢梳个马尾。”

见她没有生气,刘美薇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尴尬地说道:“是啊,是同学,就是同学,两个人从进门就没有说过话的。”

虽然何斯迦没有当场流露出不悦,但她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反而在字里行间透露出傅锦行和那个女孩并不亲昵的意思。

“后来呢?他们还来过吗?”

何斯迦换好了高跟鞋,对着镜子,来回照着。

“没有,没有!”

刘美薇急急摇头:“再也没见过了!没过多久,听说傅家就送傅先生去国外留学了呢。”

她后悔得连肠子都青了。

何斯迦左右端详着:“挺好,就这样吧。”

刘美薇连忙将她换下来的衣服和鞋子都收进了一个纸袋里,让助理先拿出去。

几分钟以后,何斯迦从试衣间里出来了。

傅锦行坐在外面,一见到她,也赞不绝口:“好看极了!”

刘美薇偷眼打量着何斯迦的神色,生怕她因为自己刚才说的话而给傅锦行脸色看,要是两个人因此吵架,她以后就别想再做傅家的生意了!

或许,想要在中海立足都很难了!

庆幸的是,何斯迦不仅没有提那件事,反而还在傅锦行的面前转了一圈,让他好好欣赏。

“那是,我也觉得好看。”

她抿唇一笑,主动挽起他的手臂,准备离开。

刘美薇自然亲自送他们离开,走到门口,何斯迦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就这一眼,就让刘美薇有一种脊背发凉的感觉,她一时间也弄不懂何斯迦的意思。

看她的眼神,又像是感激,又像是警告。

一直到他们两个人消失在视野中,刘美薇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放下了。

她站在门口,喃喃地看着远方:“不会出事吧?那个女孩……那个女孩再也没有出现过,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阅人无数,见多识广的刘美薇有一种直觉,这件事并不简单。

黑天鹅西餐厅如往日一样,幽静典雅,客人不多。

一顿饭吃得很愉快,连何斯迦都佩服自己,她竟然可以若无其事地享受着美味的大餐,看来,吃货在某些时候的确是幸福的。

“我去补妆。”

快要上甜品的时候,她拿起手包,起身说道。

站在洗手间里,何斯迦掏出一支口红,她对着镜子,半天没有动。

刘美薇说的那些话,一遍遍地萦绕在她的脑子里。

傅锦行说,他和霍思佳没什么,让她不要胡思乱想。

但是,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如果两个人之间没什么,他会带着她一起来选礼服吗?

虽然是为了比赛,可那也说不过去吧。

也许,就像是傅锦添说过的,傅锦行其实隐瞒了一些事情。

就在何斯迦沉思的时候,好像连老天爷都感应到了什么似的,手包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

她掏出手机一看,是傅锦添发来的。

点开微信,何斯迦呼吸一窒。

“斯迦,我从一个学长那里找到了一段视频,是当年我哥和几个同学一起参加数学比赛的颁奖仪式。原来他是第一名,霍思佳是第二名,两个人还一起上台了呢!”

果然,除了几段文字之外,还有一段视频。

何斯迦回头,左右看看,然后点了静音播放。

画面不是很清晰,可能因为是十多年前拍下来的,再经过压缩,有些发糊。

不过,她还是能够很容易地就辨认出了穿着正装的傅锦行,他那时候才十八岁不到,已经隐隐有了王者的气质,往舞台上一站,很有气派。

而站在他旁边的那个女孩儿……自然就是霍思佳了。

她穿着一条白色小礼服,清新素雅得像是一朵盛开的栀子花,长发披散着,头顶用一条蓝色发带固定着,美好极了。

两个人分别是冠、亚军,从授奖到合照,他们自然都是挨在一起。

何斯迦看得很认真,连一个细节都没有放过——

包括和颁奖嘉宾一起合照的时候,傅锦行和霍思佳两个人靠近了一些,两只手也轻轻地握在了一起。

画面就在这一刻定格。

视频放完了。

而何斯迦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那两只轻轻握在一起的手……

傅锦添又发来了两条微信,问她在哪里,要是看到了,给他回话。

何斯迦没有理会他,而是保存了那段视频,并默默地删掉了和傅锦添的聊天记录。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是不想被人发现,或许是不想让自己再去深想。

补口红的时候,何斯迦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

她很想知道,傅锦行为什么要撒谎,他和霍思佳一定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但他不肯说。

“啪嗒!”

可能是力气用得大了一些,新买的限量版口红居然断了。

何斯迦望着手中那支断裂的口红,怔怔出神。

她想,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第175章 朝思暮想

左等右等,还是不见何斯迦回来,傅锦行有些急了。

他正准备喊来一个女服务生,让她去洗手间看看,何斯迦终于走了过来。

傅锦行松了一口气,拉着她的手,一起坐下。

“怎么去了那么久?不会是迷路了吧。”

他促狭地问道。

何斯迦垂下眼睛,有些不高兴:“补妆的时候,口红断了,我可喜欢那支口红了。”

顿了顿,傅锦行小心翼翼地问道:“断了的那支口红,多少钱?”

她没精打采地回答道:“四百多块。”

闻言,傅锦行露出无语的表情,好像听到了一个多么令他哑口无言的消息。

“别难过了,一千支也才四十多万,明天我让骆助理帮你去买,咱们坐在床上,一支一支掰着玩。”

话落,他将刚送上来的甜品往何斯迦的面前推了推:“吃啊。”

何斯迦:“……”

什么叫才四十多万,有钱也不带这么糟蹋的吧!

她气得鼓起了腮帮子,一把拿起小银叉子,在甜品上狠狠地戳了两下,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倒是傅锦行一脸悻悻,在一旁小声嘟囔着:“还以为多贵呢,网上那些女人非得哭哭啼啼地闹着让男朋友给买口红,不买就分手……”

何斯迦明明听见了,但是装作没听见,不理会他。

一顿饭吃下来,总体来说,还是瑕不掩瑜,愉快大于不爽。

走出餐厅,司机已经将车开到了门口。

傅锦行拉开车门,但何斯迦却摇了摇头:“我想散散步。”

她刚说完,一阵凉风拂过。

他皱了皱眉头,看着外面只穿了一件薄风衣,里面是无袖裙子的何斯迦,想要阻止她。

不料,何斯迦已经转身,沿着人行路向另一个方向走去了。

傅锦行只好快步跟上。

很快,他就追上了何斯迦,和她并肩走着。

虽然她只字不提,但傅锦行感觉得到,今天晚上的何斯迦似乎心事满满,情绪有些低落。

他忍不住回想,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思来想去,傅锦行依稀意识到,当何斯迦走出刘美薇的高级定制服装会所的时候,她整个人好像就变得有些古怪了。

只不过,他当时没有放在心上罢了。

又走了几十米,傅锦行一把抓住了何斯迦的手臂,逼她停下。

“你穿得太少了,想散步,改天我再陪你,先回家吧。”

他目光灼灼,语气也是不容反驳的。

何斯迦刚要说话,又是一阵凉风,她只觉得鼻尖一痒,不等反应过来,张嘴就是一个喷嚏。

不由分说地脱下外套,傅锦行一边给她披上,一边伸手一揽,半拖半抱地将何斯迦带回了车里。

坐好之后,傅锦行放下车内的前后隔断,方便谈话。

“从这里到家,开车大概半小时,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没必要去外面吹冷风,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他一眼就看穿了何斯迦的小心思,知道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想不通的事情,正在自己钻牛角尖。

她一顿,还是说道:“刘美薇说,你曾经带着一个女孩去过她的店里,在很多年以前。”

傅锦行一怔,继而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刘美薇还没到更年期呢,怎么一张嘴就跟老太太的棉裤腰一样,松得不像样子?这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她光记着不够,还要跑到你面前去嚼舌根?”

他有些纳闷儿,按理来说,刘美薇也不应该是这样的人才对。

这世界全都乱了!

“跟她没关系,她也只是一不小心就说出来了。如果真的没什么,你何必这么大的反应呢?”

何斯迦歪了歪头,一脸戏谑地说道。

关于那段视频,她是绝对不可能先拿出来的,所以,何斯迦就暂时把刘美薇的话当成挡箭牌。

毕竟,傅锦行已经看出自己的魂不守舍,如果不说的话,他不会轻易放过她。

“我有什么反应,只是觉得过去那么久了,刘美薇还提起它,不怀好意!”

傅锦行轻哼了一声,表情里似乎多了一丝戒备。

他倒是没有想到,刘美薇的记性这么好,嘴巴这么欠。

“你们那时候还是学生,年纪轻轻,怎么跑到她的店里去挑选衣服了?”

何斯迦心底一动,打算旁敲侧击一下。

本以为傅锦行会随便扯一个借口,哪知道,他倒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当年我和霍思佳代表中海附中去参加全国数学竞赛,最后都拿了名次,要上台领奖。我们学校的领导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非得要求穿正装出席,霍思佳是亚军,她没有合适的衣服,我就带她去找了刘美薇。”

如果没看到傅锦添发来的视频,何斯迦或许会质疑傅锦行的回答。

不过,她知道,他没有撒谎。

傅锦行的诚实让何斯迦一时间有些拿捏不准,她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眼花了,看错了,他和霍思佳根本就没有双手紧握。

一切的一切,难道只是自己的幻觉吗?

要不是傅锦行就坐在旁边,何斯迦真想马上就掏出手机,把那段视频以慢放的形式,一帧一帧,再看一遍。

见她不吭声了,傅锦行以为何斯迦在生闷气。

他试探着问道:“你……你不高兴了?”

假如不是刘美薇提起这件事,他觉得,自己都快忘记了。

何斯迦勉强克制着情绪,扯了一下嘴角:“说不高兴,倒是不至于,说高兴,那是当然也不可能。”

傅锦行低咳一声,没说什么。

回到家里,萍姐正带着津津在卫生间洗澡,傅锦行换了衣服,先去了书房。

何斯迦看着自己刚脱下来的裙子,蓦地又想起了刘美薇给霍思佳设计的那件白色小礼服,也是无袖的,差不多的款式,她顿时有一种不想再多看它一眼的冲动,随手丢在了一边。

带上房门,她拿出手机,深吸一口气,重新看了一遍视频。

没有看错……

画面虽然有些模糊,但傅锦行和霍思佳站在一起,在何斯迦的火眼金睛之下,他们两个人的手的确是握在一起的。

骗子!

难道十多年前,国内的少男少女已经如此开放了,就连握手都不算什么,还只是普通同学的关系吗?

何斯迦绝对不相信!

她攥着手机,恨不得现在就冲进书房,向傅锦行问个清楚,看他还能怎么说!

不过,她转念一想,如果自己真的这么做了,岂不是把好心帮忙的傅锦添给牵扯进来了吗?

视频是傅锦添给她的,一旦傅锦行恼怒了,非得追查起来,他肯定逃不掉。

何斯迦硬生生地收住了脚步,傅锦添帮过自己好几次,她不能恩将仇报,反而坑傅锦添一把。

“妈妈,讲故事!”

洗完了澡的津津白白嫩嫩,像个人参娃娃,一头扑进了何斯迦的怀里,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快把衣服穿好,然后再讲故事。”

何斯迦一把抱起他,带他回房,把睡衣套在津津的头上,“乖,自己穿。”

小家伙动作飞快地穿好了,一把拉过被子,盖住两只小脚丫,还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催促道:“妈妈快来!”

看着津津可爱的模样儿,何斯迦暂时忘记了一切的不快。

对她来说,幸福很远,但也很近,起码在这一刻,何斯迦一手抱着儿子,一手翻着童书,给他讲小熊和小兔的故事,就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等到傅锦行洗完了澡,走到床边,发现何斯迦侧身躺着,背对着自己,看上去似乎已经睡着了。

他抽了抽眼角,心想这一顿大餐居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并不能取悦老婆大人的芳心,反而换来了一个背影。

傅锦行刚要关灯睡觉,摆在床头的手机震了一下。

是何斯迦的手机,她随手就放在了一旁。

手机是锁着的,但微信消息还是出现在了屏幕上,不全,但能看到一部分。

傅锦行看见,是傅锦添发来了一条微信。

“我发给你的视频,看了吗?”

后面似乎还有内容,但显示的字数有限,如果不解锁手机屏幕的话,无法看到。

傅锦行瞥了一眼何斯迦,发现她还在睡觉,并没有听见手机在响。

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没有去碰何斯迦的手机。

两个人在一起,哪怕是夫妻,还是应该尊重一下对方的隐私。

吁了一口气,傅锦行睡意全无,他关掉卧室的灯,决定再去书房看一会儿书。

翌日清晨,何斯迦一醒过来,就发现身边是空空的,好像一直没人睡过。

她一惊,一骨碌起床。

刚走出卧室,何斯迦就看见傅锦行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他的黑眼圈有些明显,脸上也多了一丝倦容。

“你昨晚没回房?”

她迟疑地问道。

“嗯,有一份土地规划书着急要看,我就熬了个夜,怕吵醒你,去书房了。”

傅锦行打了个哈欠,语气如常。

“在书房根本睡不好。”

何斯迦有些心疼,让他先坐下,自己去看看早饭好了没有。

看着她的身影,傅锦行苦笑一声。

他倒不是因为那份规划书才睡不好的,他是因为何斯迦才睡不好的,可是,他又不能告诉她,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着。

从什么时候起,堂堂傅锦行居然也开始为了一个人朝思暮想,为了一个人日夜牵挂,一切的一切,只是为她。

傅锦添……

一想到他的种种行为,傅锦行决定,择日不如撞日,今天自己到了公司,就主动找他谈谈。

不料,说曹操曹操就到,早饭还没吃完,傅锦添竟主动上门。

第176章 工地上发生意外

“锦添,你怎么来了?”

一见到傅锦添,傅锦行也略有一点吃惊。

“快,去洗手,准备吃饭。”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让萍姐再拿一份餐具,招呼傅锦添一起吃早饭。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还真没吃。”

傅锦添也不含糊,换了拖鞋,去洗了把手,又摸了摸津津的小脑袋,跟他逗了几句,这才在餐桌旁坐了下来。

“谢谢!”

他从萍姐的手上接过一碗粥,嗅了一口,一脸陶醉地说道:“还是自己家煮的粥闻着香,我看楼下粥铺里的稠得过头……”

萍姐笑着接口道:“保不齐是放了增稠剂,煮粥又不难,干嘛不自己煮?”

“他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煮一锅粥,吃不完就坏了。锦添,以后下班了就来家里吃饭,我和你大嫂打算下个月就搬家,新家地方大,房间也多,随时欢迎你。”

傅锦行抬起头来,表情认真地说道。

一听这话,何斯迦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她总觉得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

按理来说吧,傅锦行一向很器重傅锦添,就算是主动邀请他来家里做客,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可是,她就是觉得蹊跷。

“真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傅锦添一口答应下来,不过,他很快又摇头:“开玩笑的,御景山湖那边已经动工了,我们部门所有人现在忙得脚不沾地,别说下班了,恐怕吃住都得在公司里。”

“这么恐怖?”

何斯迦忍不住插口,又拿眼睛瞟了一眼傅锦行,心说你还真是新时代的周扒皮,恨不得把员工压榨得连骨头渣滓都不剩!

“别怪大哥,跟他没关系,每次有新楼盘动工,大家都会忙成陀螺,没办法嘛!”

傅锦添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笑着说道。

然后,他低下头,大口大口地吃着。

傅锦行这才露出一脸冤枉的表情,十分无奈地看向何斯迦:“又在心里说我坏话呢?”

她嘻嘻一笑,随手夹起一只小笼包,放到他面前的碗里,殷勤地说道:“乖,趁热吃,别说话。”

听到何斯迦用哄孩子的那种语气跟自己说话,傅锦行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然而,他也不介意在傅锦添的面前和她秀一波恩爱。

吃了几口,傅锦添说明来意:“大哥,我是来找你去工地的。昨天夜里,一个工头带着几个工人一起赌球,结果输大了,他心里有气,就动手打人。”

他刚一说完,傅锦行的脸色就一下子冷了下来。

“有多严重?”

傅锦添咬了咬牙:“死了一个,重伤两个,另外几个是轻伤。消息还压着,没传出去,但工地上的人已经都知道了,今天恐怕开不了工……”

如果不是事情闹得这么大,底下人也不会到现在都不敢告诉傅锦行,而是一路辗转先通知了傅锦添,在让他出面周旋。

“啪!”

傅锦行生气了,重重地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吓得津津手里的小笼包都掉了。

“没事,津津吃饭。”

看着儿子变白的小脸,傅锦行勉强挤出来了一个笑容,又抄起筷子,重新给他夹了一只小笼包。

“快吃,我们过去一趟。”

傅锦行三口两口吃完了早饭,起身要走。

何斯迦也飞快地站了起来,口中说道:“等一下,今天有雨,你要是去工地的话,换一双防滑底的登山靴,走路方便。”

说完,她急忙去取了一双男士高帮登山靴,让傅锦行换上,又给他拿了一套保暖的运动装,替换平时的衬衫和西装裤。

“大嫂真细心。”

傅锦添看在眼里,夸在嘴上。

“小心一点儿。”

何斯迦送走了他们两个人,重新坐下来吃饭,但却已经没了什么胃口,她看了看时间,觉得一大早就闷闷的,天边压着一团厚厚的乌云,恐怕不是什么好天气。

收回视线,何斯迦叮嘱萍姐,让她一路小心,提前几分钟送津津去幼儿园。

“津津,跟妈妈再见。”

她拿上东西,跟津津贴了贴脸颊,也准备去公司。

昨天晚上,整个公关部的员工都在加班,何斯迦却一个人先走了,她有些不好意思。

再加上工地出事,搞不好媒体和死者家属两边还要施压,于是何斯迦决定今天早一点过去,有备无患。

一出门,感受到那种风雨欲来的低气压,何斯迦竟然感到喘不过气。

傅锦添开着一辆二手路虎,那是他出院之后从一个朋友的手里买回来的,总算淘汰了之前开的那辆叮当乱响的破车。

傅锦行坐在副驾驶上,神色凝重,一路都在打电话。

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糟糕,打人的那个工头在老家挺有背景,他老子的能耐很大,不然也不可能拿到傅氏的楼盘。

“这小子一动手就往死里打,这回真的闹出人命了。”

傅锦添一边开车,一边摇了摇头,有些愤慨地说道。

虽然他不是傅氏的人,但事情出在傅氏的工地上,一旦死人的消息传了出去,丢的是傅氏的声誉,影响的是傅氏的生意。

而且,房子不是小事,很多人一辈子也就落下一套房子,要是听说这个楼盘的工地上曾经死过人,那可是犯了大忌。

“给赵雪莉打个电话,让她赶紧给我打起精神!”

傅锦行在电话里对曹景同大声咆哮着,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动气了。

等他结束了这通电话,放下手机,傅锦添才试探着问道:“大哥,赵雪莉是公关部的副经理,你让她盯着,要是让大嫂知道了,她恐怕会不高兴啊!”

话音刚落,傅锦行就死死地皱起了眉头:“斯迦刚去公关部,还不了解媒体的出尔反尔,她太单纯了,我怕她容易被那些记者骗得团团转!”

“这倒是真的,但我担心她不明白你的良苦用心,反而以为你不相信她的能力,宁可把工作都交代给别人,也不给她。”

说完,傅锦添叹了一口气。

目光一下子变得锐利,傅锦行稍微扭过头去,看了一眼傅锦添,慢悠悠地说道:“是吗?不过,这的确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看来你挺了解她的。”

傅锦添仍旧目视前方,认真开车,口中笑道:“了解嘛,倒也说不上吧,就是觉得彼此还算投缘。记得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还不知道她就是何斯迦,她告诉我,她叫颜颜,是你新招的一个助理。”

听到这里,傅锦行彻底变了脸色。

又用这一手?

上瘾了,是嘛?

傅锦行暗暗地握紧了拳头,一言不发,看着前方。

“哎,她……”

傅锦添似乎还想说什么,傅锦行厉声打断他:“小心,前面是一个转弯路口!”

好像老头故意要印证他的话一样,狂风骤起,裹挟着一堆塑料袋之类的东西,一路呼啸而来。

“嘭!”

是一个空矿泉水瓶狠狠地砸在了挡风玻璃上,吓了两个人一大跳。

“没事,继续开。”

傅锦行冷冷地注视着前方的路况,这是从市区通往工地的唯一一条路,就算想绕路都绕不了。

窗外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大雨如豆子一样落下,下得又急又快。

幸好,两个人一路平安地赶到了工地。

从工地负责人那里领了一顶安全帽,傅锦行扣在头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走。

“傅总,真不好意思,让你在下雨天跑一趟……”

负责人一脸抱歉地说道。

“客气话就甭说了,还是先想想怎么解决吧!”

傅锦行打断了他,语气极为严肃。

没人敢报警,所以那个打人的工头还在工地的临时办公室里,不知道谁弄了一个手铐,将他给拷在了沙发上。

“就、就是他……”

负责人也有些忌惮他的背景,小声说道。

傅锦行点了点头,走过去,照着那人的胸口就是一脚飞踹。

“赌你妈的球!自己输了钱就要打人是吧?”

见状,傅锦添连忙一把拉住了傅锦行,他可知道那一脚的威力。

被傅锦行踹上一脚,肋骨至少断三根不可!

更不要说,为了走路方便,何斯迦还特地给他换了一双专业登山靴,力道绝对翻倍!

果然,那小子已经倒在了地上,嘴里咿咿呀呀的,脸白如纸。

“我这里不是垃圾站,也不是收容所,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打电话报警,让警察把他带走!”

傅锦行发泄了心头的怒火,伸手一摆。

负责人忍不住提醒道:“傅总,他爸可是王虎子,生了三个女儿才有了这么一个儿子……哦,对了,之前和我们一直有合作的建安钢材的罗总,就是他的三姐夫……”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完,傅锦行一下子想起来了,口中骂道:“操,真不愧是一家人!姓罗的那只手就是我废的,正好再把他的小舅子送牢里!”

罗峰在王府苑对何斯迦动手动脚那笔账,傅锦行可是记得很清楚,只废了他一只手,已经便宜他了。

“别废话了,是枪毙还是蹲大狱,都是自找的。报警!”

傅锦行挥了挥手,然后一脚踢开房门,走进风雨中。

见他走了,傅锦添也急忙跟上。

雨下得更大了,地上的积水已经成了小河沟,一道一道。

这种天气,工地无法开工,工人们也都躲雨去了,不见一个人影,整个工地空空荡荡,只有各种机器和高高的脚手架立在雨幕之中。

因为心里有气,所以傅锦行走得很急,他微微低着头,并没有意识到周遭的危险。

“大哥,小心!”

斜后方忽然传来一阵惊呼,傅锦行本能地停下了脚步,有些疑惑地回头。

第177章 患难见爱情

脚手架倒下的那一瞬间,傅锦行拼尽全力,逼着自己硬生生地向后退了一步。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好像全世界的光都消失了一样。

紧接着,左脚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大哥!”

傅锦添原本和他只差几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并不远,脚手架刮伤了傅锦添的肩膀,也在他的右脸上划了一道大概四、五厘米的口子,鲜血淋漓。

大雨狂下,傅锦添的伤口在不停流血,又被雨水冲刷得顺着脸颊淌下。

乍一看上去,他好像流了一脸的血,十分吓人!

傅锦添冲到了傅锦行的身边,查看他的情况,发现他的身体并没有被砸到,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是,尽管他的反应已经足够快了,但脚手架还是砸到了傅锦行的左脚脚背。

那双登山靴几乎凹进去了一块,如果傅锦行今天穿的是一双普通皮鞋,说不定这只脚现在已经废了。

傅锦行只觉得眼前发黑,大脑也产生一阵阵晕眩感,他强忍着左脚传来的剧痛,一把握住了傅锦添的手,吃力地说道:“别、别告诉她……她胆小……”

他没说是谁,但傅锦行知道,傅锦添一定会懂。

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傅锦行就因为过度疼痛而直接晕死过去。

“来人,快来人!”

傅锦添托着傅锦行的上半身,对着漫天风雨大声咆哮着。

他大力嘶吼着,牵动了脸上的伤口,鲜血流得更急了,但傅锦添好像感觉不到似的,只是一遍遍地大喊着。

呼啸的疾风,狂猛的大雨,就像是一个太过强硬的对手,相比之下,傅锦添的声音几乎是微不足道的。

他喊了半天,总算喊来了几个工人。

“快,快打电话!把他抬起来,先进去再说!”

傅锦添一脸是血,活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修罗,吓得那几个工人几乎手脚发软,但又不敢违逆,只好先把已经昏迷的傅锦行给抬进了一旁的工棚里。

得知受伤的人是傅锦行,工地负责人吓坏了,他险些双腿一软,就要跪在地上。

“我的妈呀……”

他看着脸色发白的傅锦行,再看着满脸血污的傅锦添,恨不得一头晕过去,也好过受到这种惊吓。

“咝——”

与此同时,正在茶水间里煮咖啡的何斯迦冷不防被滚烫的开水给烫了一下手指。

她连忙将指尖塞进嘴里,吮了吮。

看着红彤彤的指腹上多了一个透明的水泡,何斯迦无奈地走到水池旁边,用冷水狠狠地冲着,缓解疼痛。

赵雪莉去应对那些记者了,她这个经理反而无事可做。

说起来,媒体人果然是无孔不入的,工地打架伤人致死这件事一直被压着,可还是有人听到了风声,不愧是无冕之王。

幸好,傅锦添一大早就来通风报信了,他和傅锦行已经赶往工地,何斯迦相信他们的能力,一定能够摆平。

看了一眼时间,何斯迦觉得,他们肯定已经到了。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伴着狂风怒吼,天色阴沉得可怕,黑压压的,就像是已经到了傍晚一样。

说不上原因,何斯迦的心开始变得很乱。

其实,她刚才也是因为心不在焉,所以才被开水给烫到了。

好像非要印证何斯迦的不安,她端起来煮好的咖啡,手机就跟着响个不停。

何斯迦只好放下咖啡,拿起手机:“喂,锦添,你们……”

她想问问,他们有没有到工地,有没有淋雨,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哪知道,手机里传来嘈杂的声音,紧接着,傅锦添嘶哑的声音传来:“斯迦,你听我说,大哥在工地上出事了!”

何斯迦的脑子里“嗡”了一声,她的身体摇晃了两下,连忙用另一只手扶住了料理台的边缘,这才勉强站稳了。

“怎、怎么了?他现在在哪里?”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每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

“脚手架倒了,砸到了他的左脚,脚面骨折……我们现在在骨科医院,医生正在给他做手术,情况不太好,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不等傅锦添说完,护士已经示意他先挂断电话,因为要给他处理伤口了。

“我马上过去!”

何斯迦不由分说地挂断了电话,她一转身,不小心将一整杯咖啡打翻在地,马克杯也摔得粉碎。

她顾不上许多,抓起门后的扫帚,飞快地将碎片扫了起来。

眼看着一地狼藉,何斯迦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就在昨天下午,自己和傅锦行还在这里热情拥吻,而现在……

还不到一天的时间,他却意外受伤,进了医院。

“何经理,外面下雨了,你要去哪里?”

骆雪看见何斯迦穿上风衣,匆匆向外走去,连忙追上了她。

“去医院,傅锦行受伤了!”

何斯迦走到电梯旁,疯狂地按着按钮。

电梯迟迟不来,她的五官都急得有些变形了。

“司机不在,现在这种天气,你也拦不到车……”

朝窗外看了一眼,骆雪着急地说道。

何斯迦顾不上这些了,她只知道,自己要在第一时间赶到医院,一定要陪在傅锦行的身边!

“你是开车的吧,快,把你的车借给我!”

她一咬牙,向骆雪伸手。

“哦,好。”

骆雪掏出车钥匙,交到何斯迦的手上,并且把停车的位置和车牌号都告诉了她。

正好,电梯也到了。

何斯迦一把抓过车钥匙,说了一声谢谢,就头也不回地冲进了电梯。

她一路到了地下车库,按照骆雪说的,很容易地就找到了那辆车。

深吸一口气,何斯迦猛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双手握着方向盘,她不停地给自己暗示:没关系,一定不会有事,如果自己想要去见傅锦行,就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发动车子,何斯迦咬紧牙关,缓缓加速,直接开出了傅氏的地下车库,前往骨科医院。

雨下得更大了,当何斯迦路过一座立交桥的时候,桥下的积水已经到了成年人腰部的位置,再加上地势低洼,过往车辆无不小心翼翼,减速慢行。

她的手心里全是密密麻麻的冷汗,连后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虽然不记得车祸当时的细节,但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自从知道自己曾经遭遇过一场严重车祸,何斯迦就再也不敢开车了。

时隔五年,她又一次坐在了驾驶位,因为没有别的办法。

就像骆雪说的,就算站在路边,也拦不到任何一辆车。

在这一瞬间,何斯迦有些庆幸自己当机立断,选择开车出来,而不是寄希望于别人的身上。

等到她赶到骨科医院的时候,何斯迦的浑身上下,从里面到外面,都透了。

一方面是她没有打伞,被大雨浇到,另一方面则是出了太多汗,心理高度紧张,唯恐开不到这里。

“锦添!”

在一楼急诊处,何斯迦看到了刚缝完针的傅锦添。

他的肩膀脱臼了,脸上也缝了好几针,整个人看起来既狼狈,又疲乏。

“别害怕,大哥没事了。是脚面局部骨折,骨头没有粉碎,这是不幸中的大幸了,手术还没结束,你再等一下。”

一见到何斯迦,傅锦添勉强打起精神,反过来安抚她。

她的嘴唇轻微地颤抖着,足足过了半分钟,何斯迦才找回自己的理智:“他、他现在在哪里?”

傅锦添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手术室,他处理了伤口之后,就一直守在这里。

“抱歉,脚手架倒下的时候,我也在旁边,我想要试着推开他,但是……”

他闭了闭眼睛,有些无助地说道:“一切都太快了,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事后看来,如果傅锦添及时躲开的话,或许不会受伤。

而他也并没有能够救下傅锦行,反而跟他一起受伤,肩膀脱臼,脸上也挂彩了。

“别自责了,跟你没关系。倒是你的伤……”

何斯迦上前一步,眼神关切。

她也已经冷静下来了一些,没有刚才那么慌乱了,一见到傅锦添伤在了脸上,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傅锦添虽然算不上什么绝世美男子,但也是帅哥一枚,如今搞不好可能会破相,何斯迦作为朋友,自然担忧不已。

“没事,医生说以后多擦一些除疤膏就好了,实在不行,还可以进行除疤手术。”

他并不怎么在意地说道。

正说着,手术结束了,傅锦行被推了出来,他的左腿高高吊起,受伤的左脚被固定起来了,包裹着石膏。

虽然做手术的时候打了麻药,不过,他的脸色还是苍白得厉害,一张脸上全是冷汗。

何斯迦想也不想,拔腿就向傅锦行冲了过去,毫不迟疑。

看着她的背影,傅锦添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很显然,此时此刻,在她的眼里,只有一个人……

尽管他也伤得不轻……

“你怎么来了,都说了,不要告诉你……”

一见到何斯迦,傅锦行脸色一僵,没有任何欣喜,反而有些生气了。

他知道,司机今天不在公司,她又不敢一个人开车,全城暴雨,根本搭不到车。

“你还想瞒着我,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想一个人硬扛……”

如果不是看在傅锦行受伤的份上,何斯迦真想一巴掌打醒他。

看着他打着石膏的左脚,她鼻头一酸,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个不停。

傅锦行咧了咧嘴,他打起精神,继续撑着:“要不是你让我换鞋,我这只脚就真的废了。你可真是我的福星,我这辈子就靠你了。”

说完,他勉强抬起一只手,用食指勾了勾何斯迦的鼻梁。

第178章 是意外,还是人为?

她的眼泪都落在了傅锦行的手背上,带着滚热的温度,让他的整颗心都变得无比柔软。

傅锦行知道,这个女人现在正在担心他,她的眼泪是为自己流的。

“别哭了,这不是没死……”

他刚说了一句,就被何斯迦狠狠地瞪了一眼:“不许说那个字!”

傅锦行只好悻悻地闭上了嘴,对他来说,劫后余生的滋味儿并不是那么好受。

此时此刻,傅锦行感到浑身无力,更要命的是,被砸中的脚面时不时地传来一阵疼痛,别说走路,就连动一下都会让他直冒冷汗。

看这个样子,没有三两个月,是不可能恢复了。

但当着何斯迦的面,傅锦行却又不愿意表现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软弱,所以,他故作轻松,甚至还想坐起来。

“别动!”

看出了他的心思,何斯迦急忙阻止道。

“好好躺着。”

她用手背一抹眼睛,语气坚决。

事实上,傅锦行还真的没有夸张,就连医生都说,如果他当时穿的是一双皮鞋,骨折很有可能是粉碎性的。

一方面是他的反应还够及时,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傅锦行脚上的那双专业登山靴,它的质量的确对得起价格,不愧是有着数百年历史的国际品牌,在关键时刻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保护作用。

据说,手术之后,不少医生和护士都捧着那双登山靴,上面满是鲜血和泥水,但竟然还没有被砸烂,大家都啧啧称奇。

“我怕雨天路滑,所以才让你换上它,没想到……”

听完之后,何斯迦不免心有余悸地看着傅锦行,她一想到当时的情况,刚缓过来的脸色又变得有一点发白了。

如果傅锦行愣在原地,没有能够及时后退,当脚手架倒下,是完完全全地砸在了他的身上,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说起来,多亏锦添,是他喊了我一声,我才反应过来。”

傅锦行扭头看向站在旁边的傅锦添,看到他也多处受伤,心里也跟着一沉。

“都怪我,还让你站着。”

听到傅锦行的话,何斯迦才后知后觉,她连忙搬了一把椅子,让傅锦添坐下。

折腾了半天,傅锦添其实也有一点脚软的感觉,他没有跟她客气,径直坐了下来,这才觉得踏实了一些。

“别提了,我想推开你,但晚了一步,都怪我……”

说完,傅锦添十分自责地低下了头。

“以当时那种情况,我们两个人能保住命就不错了,这是意外,我怎么可能怪你?”

就连傅锦行都有一种不愿意回想的感觉,他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何斯迦一怔,脱口问道:“真的是意外?会不会是有人想要害你们?”

她刚一说完,傅锦添就率先变了脸色。

“没人知道大哥会去工地,只有我一个人!”

他大声说道。

何斯迦有些尴尬地看着傅锦添,立即解释道:“锦添,我没有那个意思……”

傅锦行也在一旁说道:“她只是随口说说,你不要往心里去。”

在这种暴风雨的天气里,在工地上发生意外的几率很高,也不一定就是人为的因素。

不过,傅锦添却好像很往心里去,他正色道:“不,还是把这件事弄清楚比较好!因为我也很想知道,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否则的话,我的心里同样有一个疙瘩。”

何斯迦无奈地看了傅锦行一眼,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莽撞了。

“我是今天早上四点多接到的电话,六点多就去找你了,想着和你一起来工地查看一下情况。除此之外,我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件事,也就是说,除了我们几个人之外,就连工地负责人都不知道你会出现在那里。”

傅锦添一边说着,一边皱眉。

“如果真的是有人故意想要用脚手架砸我,就势必要提前动手脚才行。出事的时候,现场只有你和我,工人都去避雨了,身边没有第三个人,所以,这个推断从理论上是说不通的。”

傅锦行也点了点头。

听完他们的分析,何斯迦更加窘迫不安了,她小声说道:“抱歉,是我乱说话了,我只是……”

她语无伦次地想要向傅锦添道歉,可又不知道怎么表达才好,这让她原本苍白的脸色竟然多了一丝红晕,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是二十几岁的女人,倒像是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了。

看着神色狼狈的何斯迦,傅锦添反而笑了。

“斯迦,我没怪你。”

这一次,他没有称呼她为大嫂。

听了他的话,何斯迦一下子就松了一口气,她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锦添,谢谢你。”

两个人对视着,都从彼此的眼睛里读出了诚意。

然而,在傅锦行看来,那几乎就是眉目传情。

虽然他知道,何斯迦根本没有多想,只是为了自己刚才的一时冲动而感到惭愧,但傅锦添有没有多想,傅锦行可就保证不了了。

他低咳一声,缓缓地说道:“锦添,你也受伤了,在医院里住两天再回去。别跟你爸妈说了,免得他们担心,就说出差吧。”

听到声音,傅锦添收回视线,他轻轻地点头:“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说完,他站起来了。

“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傅锦添的伤口就在嘴角上方,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每说一句话都很艰难,护士特地叮嘱他,一定要少说话,以免牵动伤口。

“我送你。”

何斯迦跟上他,将傅锦添送到了门口,然后又返回病房。

病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没有外人在场,何斯迦终于不需要再压抑自己的真实情况,她又看了一眼傅锦行打着石膏的左脚,默默地抽泣起来。

见状,傅锦行轻声问道:“别哭,吓坏了吧?过来,到我这里。”

何斯迦依言,乖顺地走了过去,她一头伏在他的胸膛上,肩膀一下一下地颤抖着。

“没事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傅锦行用手抚着何斯迦的后背,温柔地安慰道。

她摇头,越哭越厉害了。

何斯迦在后怕,她真害怕就这么失去他了。

“这么关心我啊,这伤也值了。”

都到了这种时候,傅锦行居然还是没个正经样子,他好像不疼了似的,反而勾着嘴角,看上去心情很是愉悦。

“你闭嘴!”

何斯迦猛地抬起头,气咻咻地低声吼道,她的两只眼睛红红的,如同一只愤怒的小白兔,一副奶凶奶凶的样子,随时都要咬人了。

傅锦行噤声。

他知道,她是真的担心自己。

“一个人开车,怕不怕?”

忽然想到什么,傅锦行忍不住又笑了。

“开得东倒西歪的,好在一路上都是积水,开也开不快,大家都一样。”

缩了缩脖子,何斯迦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如果换做是平时,可能真的有人会骂她,但今天不一样,外面是风雨交加的天气,快过沙子慢过水,就算是老司机也得减速慢行。

“哈哈哈哈!”

傅锦行再也憋不住了,仰天大笑。

笑着笑着,他又有一点感动。

一个因为出过车祸,所以说什么也不敢再开车的女人,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硬着头皮从公司赶到医院,就是为了他。

这么一想,傅锦行一把搂住何斯迦,将她拉入怀抱,深深地亲吻着她。

一吻终于结束,何斯迦被亲得七荤八素,嘴唇微微红肿,大脑缺氧,整个人都有一点迷糊了。

她眯着一双雾气蒙蒙的大眼睛,一脸失神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想不到,傅锦行轻声说道:“你快去擦擦眼泪和鼻涕,都流进我嘴里了。”

何斯迦:“……”

几个小时之后,暴风雨渐小,天边终于重现了一抹如洗的碧蓝色。

全市主干路上的积水很快被清理干净,一度几乎陷入瘫痪的交通也恢复了正常,按照傅锦行的吩咐,曹景同特地等雨停之后再次前往工地,查看现场。

他带回来了一个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的消息——脚手架的倒落应该是非人为因素造成的,因为工地空旷,当时风太大,加上工人们在前一天收工的时候并没有特地加固它,所以才造成了这一事故。

听完了曹景同的汇报,傅锦行久久不语。

“对了,锦添最近在市场部的表现怎么样?”

他忽然换了一个话题,曹景同被问得一愣,但还是立即回答道:“小傅先生虽然才刚出院,但据说非常拼命,经常是整个市场部最后一个走的。”

傅锦行点了点头。

一个男人,追求事业的成功,是本能。

但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傅锦添以前并不是这么想的。

是什么让他改变了想法?

难道是……女人?

“傅先生,我已经按照你说的,跟小傅先生的父母说他出差去了,但他脸上的伤口……”

曹景同有些为难地说道。

“能瞒一天是一天吧,再过几天,我亲自上门去跟他们解释。”

傅锦行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脚,心里苦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路,在那之前,他恐怕都得坐轮椅,或者拄拐了。

话音刚落,何斯迦推着一辆轮椅回到了病房,轮椅上还摆着一副拐杖。

排了半个小时的队,结果被告知,轮椅只能在医院里使用,不对外出租,她忍不住抱怨道:“连轮椅都紧俏得很,谁稀罕坐嘛!”

第179章 夫妻过招

说完,何斯迦就如同献宝一样,将轮椅推到了傅锦行的面前。

“来,快试试!”

要不是她有先见之明,一大早就去排队,还未必租得到。

眼看着何斯迦一脸得意的表情,傅锦行不禁抽了抽眼角,产生了自我怀疑——

难道他现在已经残疾到行动不便,不得不坐轮椅的地步了吗?!

似乎看出傅锦行的想法,一旁的曹景同连忙趁机劝道:“傅太太真是细心,虽然病房里就有卫生间,没两步远,但住院这么无聊,要是能够每天下楼转一转,心情也会变好。”

何斯迦愣了一下,也跟着点头:“对啊,对啊,医生说你至少一个月以内不能正常走路,你总不能去哪里都是一蹦一跳的,像只袋鼠一样。”

她挺起胸膛,一脸骄傲地拍了拍轮椅扶手:“来,坐上来。”

曾几何时,傅锦行半躺在床上,似乎也坐过类似的动作,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只不过他拍的是身下的床,这一句说完,后面还跟着三个字,自己动。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眼看着情况不对,曹景同又要先溜,正好何斯迦让他跑一趟,取一些生活用品和换洗衣物,他趁机离开病房。

等曹景同走了,傅锦行才一脸怨念地看着何斯迦:“你当着我助理的面,居然让我坐轮椅,我的面子往哪里搁?”

她也不说话,上前两步,伸出右手食指,弯了弯,在他的左脚石膏上敲了一下。

尽管何斯迦还特地控制着力道,但傅锦行只觉得受伤的地方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又刺又酸,就像是被钢筋在戳肉一样,他忍不住喊了起来:“啊——”

她后退一步,双手抱胸,眼神冷冷的,还带着一丝嘲讽。

“很厉害,哦?面子往哪里搁,还不往轮椅里搁,你都疼成这样了,还想逞强嘛!赶紧配合我,坐上来。”

何斯迦一反常态,强硬地说道,还弹了一下傅锦行的脑门,以示自己绝对没有跟他开玩笑。

他愣了愣,止住了大喊,一脸发懵地看着她。

“看我干嘛?没跟你开玩笑,医生说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三个月不能走路,那是至少的,难道你这段时间都不出门了?”

何斯迦斜睨了傅锦行一眼,还三个月,恐怕三天他都忍不了!

傅锦行张了张嘴,似乎难以启齿,但他还是咬紧牙关,一口气说道:“我……从我三岁开始记事,就没人敢弹我脑门了!”

她微微一怔,很快又笑眯眯地说道:“那你要感谢我,帮你重温童年了!”

傅锦行:“……算你狠!”

在何斯迦的威逼利诱之下,傅锦行终于一脸不情愿地坐上了轮椅,并且在她的陪伴之下,去走廊里转了一圈。

习惯了高高在上,拿鼻孔看人,如今一下子矮了半截,瞅谁都得仰着脖子,对于傅锦行来说,的确是一件很不习惯的事情。

偏偏何斯迦还一边推着他,一边苦口婆心地劝道:“你看,老天就是强迫你换一个角度去看世界,让你发现不一样的精彩。”

傅锦行的眼角和嘴角一起狂抽,忍不住腹诽道,自己出了意外,老婆竟然开始狂灌心灵鸡汤,也不知道是哪一个环节出现了问题。

话虽如此,但傅锦行也承认,何斯迦在照顾自己的时候,绝对是百分之百的细心和耐心,不让他有一点儿不舒服,就连医生护士和请来的护工都交口称赞,说他有福气。

第一次过招,何斯迦K.O(胜)傅锦行!

几天下来,傅锦行的情况稳定多了。

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静养。

听完了医生交代的话,傅锦行开始蠢蠢欲动,试图把病房变成第二个办公室。

就在他偷偷摸摸给曹景同打电话,让他把东西带到医院的时候,何斯迦发现了,她板着脸,向傅锦行伸出手:“把手机给我。”

他讪笑:“我闲着无聊,和朋友聊天呢!”

她显然不相信:“聊天?那我怎么听见了什么企划书,土地备案和房交会什么的字眼儿呢?”

傅锦行一本正经地撒谎:“我们就在聊这些……”

何斯迦听不下去了,直接打断他,一把夺过手机,冲着曹景同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曹助理,呵呵,你好啊。”

相比于傅锦行,曹景同觉得自己更害怕何斯迦一点儿,他心虚地说道:“傅太太,你、你也好。”

能把堂堂曹助理给弄得结结巴巴,何斯迦也是很有一套能耐了。

“我不好!因为有人不听话,明明受伤了,还想逞强,居然要把工作带到医院里来,就是不好好休息,你说可不可气?”

“……可、可气。”

“对!”

何斯迦义正言辞地说道:“的确可气,所以我们坚决不能纵容这种歪风邪气,必须予以严厉打击!曹助理,你当然会站在我这边,是不是?”

前一句还是凶巴巴的,等到说到后面那一句,何斯迦又调整了语气,变得和蔼可亲起来,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这句话。

“是、是!当然了。”

电话另一端,曹景同揩了揩冷汗,连忙应声。

他心想,老板啊,不是我临阵倒戈,贪生怕死,而是老板娘太强,既然连你都搞不定,那我也不要白白牺牲了,干脆投降算了!

放下手机,何斯迦心满意足地看着傅锦行,冲他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

第二次过招,何斯迦K.O(胜)傅锦行!

打人的工头被警方逮捕,他的背景果然比较硬,据说刚被带走不到半小时,就已经有人开始上下疏通,打点关系。

罗峰是他的三姐夫,一听说小舅子被抓,他第一个坐不住了。

结果,当他得知小舅子是在傅锦行的工地上出事的,据说还被盛怒中的傅锦行给踹了一脚,罗峰看了看自己那只再也使不上力气的手,顿时又怂得一声不吭。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主动去找岳父,劝他不如多拿出一些钱来,把这件事摆平,千万不要跟姓傅的硬碰硬。

罗峰的懦弱令老爷子大发雷霆,他老来得子,一向宠得小儿子要上天,即便他打死了人,那也是一时冲动,不应该受到这么严重的惩罚。

“随便你,你们不是中海本地人,不知道傅锦行的厉害。非要跟他正面硬扛的话,万一出事了,千万别说我没有事先提醒……”

不等罗峰说完,脸上就挨了一耳光,灰溜溜地被岳父赶出了家门。

消息传到傅锦行的耳朵里,他倒是觉得好笑:“这个罗峰看来是被我给打怕了,还知道服软认怂,比他的小舅子和老丈人强多了。”

在这件事上,他已经和赵雪莉通过了两次电话,表明了自己和傅氏的态度——

第一,严惩杀人凶手;第二,追究工地负责人的相关责任;第三,负责伤者的治疗费用,并且给予死者家属一定的赔偿。

至于具体的判决,要等检察院和法院的结果,而傅氏目前能做的就是展示出一个大企业的姿态,以负责的态度来面对大众。

事实证明,纸是包不住火的,也证明了傅锦行的决定是正确的。

多亏了傅氏掌握了主动权,以赵雪莉为首的公关部在第一时间就主动联系了媒体,以至于很多一手消息甚至是傅氏自己公布给媒体记者的,避免了中间的质疑和问责过程。

不要小看这个过程,记者可是“无冕之王”,他们拿着一支笔,就好比引领着千军万马。

尤其,如今已经到了新媒体时代,一台电脑,一部手机,任何人坐在家里就能指点江山,挥斥方遒,自然也就能造成舆论效果。

等消息热度稍微降下来,赵雪莉亲自去了医院。

“傅先生,何经理。”

她捧着一束花,来探望傅锦行,顺便把这几天的工作情况向他汇报。

何斯迦接了过去:“谢谢你,赵经理。”

她转身去拿了花瓶,把花束插起来。

自从何斯迦跟曹景同说过,傅锦行需要好好静养,他就不怎么敢出现在医院,每次过来,都是贼眉鼠眼地贴着墙根儿,恨不得变成一个隐形人。

偏偏有一些重要文件,还是必须得有傅锦行亲自签名才能生效。

所以,曹景同又总是不得不来,躲着何斯迦。

“傅先生,大体情况就是这样,听说打人的包工头已经被看守所收押了,禁止保释,他爸一直在找关系活动。不过,因为这件事已经在网上传开了,没人敢插手,都怕被盯上。”

来傅氏两年多了,论起和媒体打交道,赵雪莉很有一套。

听她说完,何斯迦真情实意地说道:“赵经理,我要跟你学的东西还有很多,以后还请你多多指教。”

赵雪莉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她连忙摆了摆手:“何经理,你千万别这么说,我也是一路吃着亏走过来的,指教不敢说,被坑的经验倒是不少。”

见她谦虚,何斯迦笑道:“行,有空咱们好好交流一下。”

送走了赵雪莉,傅锦行若有所思地看着何斯迦,表情既严肃,又透着一丝欣赏。

“干嘛这么看我,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她站定,略显紧张地问道。

“我还以为,我不让你插手这件事,你会跟我大闹一通呢!”

傅锦行似笑非笑地看着何斯迦。

第180章 关于身世的谣言

其实,何斯迦并不是一个幼稚冲动的人。

她如果真的那么差劲儿,也不可能成为南平这座国际大都市里小有名气的婚礼策划师,而且还是那种专为有钱人士服务的。

只不过,在遇到傅锦行之后,就连何斯迦自己都觉得她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变得矫情,小心眼儿,甚至连智商都变低了。

她一开始还不明白,直到有一天晚上,何斯迦忍不住在微信上向白海棠吐槽,好友听完了她的描述,咯咯一笑:“傻瓜,你爱上他了!”

所以,这就是爱?

或许吧。

对于现在的何斯迦来说,她只知道,自己愿意待在傅锦行的身边,不仅仅是因为他多金,有地位,有权势,还是津津的爸爸……

只是因为她愿意。

她愿意,这就够了。

“你还真当我什么都不懂啊?我知道,我现在经验不足,贸然去跟媒体斗智斗勇,反而容易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前两次和他们短兵相接,之所以没吃到什么苦头,是因为大家还处于相互试探的状态,俗称‘蜜月期’。但这一次就不同了,闹出人命,不是抖几个小机灵就能糊弄过去的。”

何斯迦一边说着,一边接了一杯水,塞到傅锦行的手里。

她算是发现了,他这个人不怎么想着喝水,如果不是自己每天时不时地给傅锦行倒一杯水,他可能直到渴了才会去喝。

后来何斯迦才明白,傅锦行其实不是不爱喝水,他只是想要刻意地减少去洗手间的次数。

虽然洗手间就在病房里,但他还是觉得不太自在,尤其每次都要坐在轮椅上,旁边必须有人陪着。

那种感觉,对于自尊心极强,一向爱面子到了极致的傅锦行来说,无异于是一种羞辱。

“不是刚喝了一杯嘛,怎么又要喝……”

傅锦行小声嘀咕着,但也只是抱怨一句,不敢拒绝。

他算是发现了,自己这一住院,纯粹就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不仅所有的医生和护士都特别拿何斯迦的意见为重,请来的护工也是凡事都要先跟她说,就连曹景同、骆雪和赵雪莉等人都是请示过她之后,再考虑要不要给傅锦行打电话。

“那是一个小时以前了!快喝,不要像个小孩似的,还让人哄!”

何斯迦蹙眉,没好气地说道。

这一次的工地事故,最终还是被判定为了意外。

傅锦添的伤势较轻一些,他只在医院里住了两天,就办了手续,继续回到公司。

事情闹得很大,沸沸扬扬,连网上都有了报道,没过几天,傅家的那些长辈还是知道了他和傅锦行受伤的事情。

傅智泽夫妇非常生气,他们认为是傅锦行害了傅锦添,还专门跑到医院里去质问他。

结果,一听说是傅锦添带着傅锦行去了工地,两个人又不说话了。

临走之前,傅智泽干巴巴地说了一句:“不管怎么样,锦添伤在脸上,那是门面!就算能够去掉,他还这么年轻,没有结婚!”

至于一旁的傅太太早就已经哭成了泪人儿,说自己的儿子太命苦了,才二十多岁就毁了容,还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找到对象。

其实,他们有些太夸张了。

何斯迦特地去看过傅锦添脸上的伤,是一道口子没错,会留疤,但绝对不至于到了破相的地步。

等伤口彻底愈合,就可以进行一些医美手段,进行除疤美容。

连医生也说,不留疤的几率很大。

“你的意思是,都怪我害他受了伤,必须让我有一个交代才行,最好交出这个总裁的位置,给你的儿子坐咯?我倒要问问,是你自己这么想的,还是三叔帮你出的主意?”

傅锦行眯起眼睛,冷冷地问道。

他的确感激傅锦添,要不是他及时提醒,自己可能就被脚手架扣在下面了,连命都没了。

但感激归感激,一码事是一码事,不能混为一谈。

连傅锦添自己都没说什么,傅智泽就率先蹦得老高,这令傅锦行大为不满,甚至心生怒气。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尽管身为长辈,但是意识到傅锦行真的生气了,傅智泽也不敢多说什么。

他们这一代的兄弟几人,大哥傅智渊和二哥傅智泽全都能力有限,而且野心不足,只有傅家老三傅智汉算是人中翘楚,一直在给傅锦行使绊子,想要取而代之。

至于其他兄弟姐妹,大部分都是傅智汉的跟屁虫,不足挂齿。

“我跟老三没联系!”

傅智泽急于撇清关系,他知道,傅老三和傅锦行一向不和,而自己素来独善其身,再加上傅锦添和傅锦行交好,他也不想掺和其中。

“倒是你妈和他一直走得近,你想找人开刀,也轮不到我!”

被逼得急眼了,傅智泽大声说道。

一旁的傅太太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悄悄地拉扯了一下他的衣袖,意思是不让他多说。

这一幕没有逃过何斯迦的眼睛,因为她一直都是以旁观者的姿态,冷眼看着,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对于傅家这些亲戚,她一向是能说一个字就绝对不说俩。

“锦添从小跟我亲近,这一次又救了我,我不会亏待他。不过,我自己清楚应该怎么做,不用别人教我!我最讨厌有人对我指手画脚,不服气的话,就先把我赶下台,否则就闭嘴!”

傅锦行毫不客气地说道,似乎并不介意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是他的亲二叔。

有趣的是,他的态度一强硬起来,傅智泽倒是软下来。

这令何斯迦无话可说。

送走了傅智泽夫妇,她返回病房,没有说话。

傅锦行似乎有些烦躁,他摸出一根香烟,身边没有打火机,无法点燃,索性就捏在指间,放在鼻子下面摩挲着。

“我听过你三叔的大名,他本以为自己能熬出头了,结果你回来了。”

何斯迦靠在门口,轻声说道。

按理来说,在这种情况下,作为傅锦行的母亲,梅斓应该和傅智汉保持距离才对。

就算不交恶,那也没什么好说的。

但实际上,他们两个人反而走得很近。

“别提他!”

一听到和傅智汉有关的话题,傅锦行就满心烦躁,他重重呵斥了一声,表情里都是不耐烦。

“我听过一些八卦,有人说,他就好比是吕不韦……”

何斯迦小声说着,还越说越离谱。

结果,她彻底惹怒了傅锦行。

“你从哪里听来的,简直就是胡说八道!我告诉你,你也就是在我面前说说,要是被我妈听见,她非得和你打起来不可!”

他气咻咻地说道。

何斯迦辩解着:“我的脑子又没坏,我怎么可能跑到她的面前去说?”

顿了顿,她硬是咽下去了一句话。

无风不起浪,既然不是,你又何必那么大的反应!

不过,何斯迦打死也不敢说这句话,她怕真的把傅锦行给气到,那就糟了。

她回到中海也有一段时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渐渐地传到了耳朵里,特别是最近白海棠在医院里站稳了脚跟,医院可以说得上是八卦集散地,连她这个新人都听了不少。

其中就有一个说法,说傅智汉和梅斓的关系不单纯,两个人就好比是历史上的吕不韦和赵姬。

而傅锦行,自然就是秦始皇了。

一开始,何斯迦肯定对这些传言嗤之以鼻,但难免也往心里去了,于是,她开始不自觉地去关注。

结果,她真的发现梅斓似乎和傅家老三很亲近,每次有什么大事小情,都会找他商量,甚至绕过儿子。

“我只是告诫你!”

傅锦行很少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哪怕是两个人刚在一起,还经常闹别扭的时候,他也不曾这么凶神恶煞。

“你真当我喜欢管你们家的破事儿!”

何斯迦也来气了,她一把拿起外套和手袋,转身要走。

“你干什么?”

见她要走,傅锦行也急了,连忙坐起来,想要坐上轮椅。

但是,在没人帮忙的情况下,他一个人很难从床上挪到轮椅上,必须要有人搭把手。

刚巧护工去洗澡了,他以为何斯迦会在这里陪着傅锦行,就请了两个小时的假,顺便理个发。

何斯迦还在气头儿上,没有回答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结果,她才走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好大一声,似乎是什么重物落在了地上。

何斯迦一惊,急忙转身。

不看还好,这一看,她的心脏差一点点就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傅锦行想要坐上轮椅,结果不小心从床上掉下来了!

只见他跌坐在地上,一手扶着左腿,嘴里还吭哧吭哧地喊道:“啊……啊……”

听声音,他十分痛苦。

“摔到哪里了?碰到左脚了吗?快,给我看看。”

何斯迦一把丢掉手上的东西,她飞也似的赶到了傅锦行的身边,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急得脸色都发白了。

虽然石膏表面上看起来是好好的,但她不知道里面的骨头有没有碰到,医生特地叮嘱过,最近骨头已经开始慢慢长了,一定要特别小心,以免歪掉。

“说话啊,是不是摔到了?来,我扶你,先起来再说!”

何斯迦连声音都带了一丝哭腔,她后悔连连,自己何必那么任性,说走就走。傅锦行现在毕竟还是一个病人,万一摔到了,叫她怎么办!

第181章 限制级画面

眼看着何斯迦的脸上已经充满了愧疚,傅锦行趁机再次大声喊道:“啊——”

不过,如果何斯迦仔细去看的话,就能注意到,他其实一直在用眼角偷偷地瞄着她的表情,眼底还藏着一抹奸计得逞的笑意。

但她现在已经急得一头是汗,根本无暇顾及那些。

“我、我扶不动你,我去喊护士来帮忙!”

试了一下,何斯迦发现自己真没用,她的力气太小,又害怕碰到他受伤的左脚,竟然做不到将傅锦行从地上扶起来。

所以,她准备去找人求助。

就在何斯迦准备起身的时候,傅锦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连忙说道:“我没事!”

她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太过明显了,傅锦行马上又把声音压下去,还假装咳嗽了两声:“我说,我可以试着站起来。”

何斯迦蹙着眉头,已经有所怀疑了。

她刚才一直背对着傅锦行,他是怎么摔下去的,自己也没有亲眼看到。

等到她回头的时候,他已经坐在地上了。

“你骗我!”

何斯迦几乎可以确定了,傅锦行只是想要用这个方法来挽留自己而已,并不是真的从病床上摔了下来!

“嘿嘿。”

被她戳穿了,傅锦行有些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两声,还不忘将何斯迦的手臂给抓得死死的,以免她又跑了。

“你!傅锦行,你当自己是三岁小孩吗?连津津都不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情!”

一气之下,何斯迦大声责问道。

傅锦行则是砸了咂嘴:“那当然了,津津可是四岁多了,眼看五岁了,当然不会做三岁小孩才会做的事情了!”

说完,他抬头看向何斯迦,发现她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儿的眼泪,这一次是真的落下来了。

她一哭,原本还玩性大起的傅锦行有些慌了。

他连忙抬起一只手,去擦拭何斯迦的脸颊,却又被她给硬生生地躲开了。

“好玩吗?是不是觉得骗了我,看着我像一个傻子一样地着急,像一个白痴一样地自责,你特别开心!”

她大声说道,用力地推开了傅锦行的手。

“不是……我只是不想让你走……”

看着何斯迦的泪水,他有些难堪地说道,心中也多了一丝悔意。

“是你先对我不耐烦的!我只不过说了两句话,你就冲我喊,到底是谁的态度有问题!”

一抹眼睛,何斯迦气势汹汹地问道。

和一个女人吵架,是不明智的。

和一个正在气头上的女人吵架……则是找死。

傅锦行还没活腻,他不想死,于是,他想也不想地回答道:“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冲你又喊又叫的,还故意骗你,想要博取你的同情。”

何斯迦张了张嘴:“……”

他的认错态度非常诚恳,诚恳到令她无话可说的地步。

这个男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按照正常的流程,他一看自己生气了,不是也应该怒火中烧,然后甩一大堆狠话,让她滚之类的。

等她真的滚了,两个人冷战上几天,再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重归于好嘛!

起码,小说里可都是这么写的!

“你干嘛,怎么乖乖认错?说认错就认错,难道你都不要面子的啊?”

何斯迦咬着嘴唇,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傅锦行。

不料,他不仅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的表情,反而还摇头晃脑,振振有词地回答道:“面子值多少钱?再说了,我是缺钱的人吗?老婆可比面子重要多了,这里又没有其他人,别说服软,就是让我做更不要脸的事情,我也做得出来!”

话音刚落,傅锦行就好像是要印证自己的话一样,猛虎扑食一般,直接将何斯迦给按在了身边的病床上!

她半躺在那里,而他还保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就在何斯迦的两腿之间,两个人看起来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何斯迦果然急了:“喂,你快起来,你要干什么?”

傅锦行咧了咧嘴,笑得十分温良无害:“我站不起来啊。”

嗯,有的地方站不起来,有的地方倒是早就站起来了,他默默地在心中补充了一句。

在医院住了这么多天,傅锦行一直过着和尚一样的生活,不仅在饮食上要吃得清淡,以素菜为主,就连在其他方面也不能开荤,可把他这个一贯吃多了肉的正常男人给烦躁坏了。

昨天晚上,傅锦行试着提了一下,很委婉地向何斯迦暗示过了,可她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就是听不懂,反而让他早点休息。

“你、你放开我,我扶你起来!”

这个姿势太令人尴尬了,何斯迦明显有些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说道。

傅锦行歪了歪头,就是不动,而且,原本抓着她手臂的那只大手反而向旁边挪动了十几厘米,位置越来越危险了。

何斯迦屏住了呼吸,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口齿不清地问道:“喂,你不是想……你该不会是想……”

护工不在,护士平时也不会过来,病房里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

“嘿嘿。”

干笑换成了奸笑,傅锦行步步逼近,脸上是一副得逞的表情。

“别乱来,这里可是医院!你不怕丢人,我还不想出名呢!”

何斯迦吓得花容失色,连连说道。

自从认识了傅锦行,她已经够出名的了。

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何斯迦现在只想低调再低调,一点儿都不想变成话题人物。

如果傅锦行真的无耻到抓着她在医院病房里就上演限制级画面,她不介意把他另一只脚也给踹骨折了!

就在何斯迦正陷入天人交战的时候,病房的房门被人兴冲冲地推开了——

“大哥,我拿下了一个重要客户……”

刚搞定了一个极其难缠的大客户,傅锦添兴高采烈地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傅锦行,一时情急,他忘了敲门。

也不怪傅锦添莽撞,大白天的,他压根就没有多想。

结果,傅锦添一冲进来,就看到了一副令人喷血的画面。

从他的角度来看,傅锦行好像是趴在何斯迦的身上,而且那个姿势还相当的不可言说,好像正在进行着什么不可见人的事情。

“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傅锦添的一张俊脸红得几乎快要滴出血来,他猛地转身,下意识地要走。

倒是何斯迦大声喊道:“锦添,快扶你大哥起来,他刚才从床上掉下去了,我又拉不起来他!”

喊完,她吃力地坐了起来,整了整稍显凌乱的衣服。

“呃……”

傅锦添不知道是要离开,还是要上前。

“哎呀,好痛……”

无奈之下,傅锦行必须顺着何斯迦的话去往下说:“锦添,快来扶我一把,我站不起来了!”

听到他的话,傅锦添不再犹豫,连忙上前。

何斯迦也在一旁帮忙,两个人连拉带拽地一起合作,总算是把傅锦行给重新弄回了床上。

“大哥,你怎么掉下来了?”

累得气喘吁吁的傅锦添一脸好奇地问道,狐疑的目光来来回回地在傅锦行和何斯迦的脸上闪过。

一开始,他还真的以为自己撞见了什么不该看到的

但一听说傅锦行出了意外,傅锦添也就顾不上再去想那些旖旎的事情了,反而有些担心。

“你问她。”

傅锦行伸手一指,全都推在了何斯迦的头上。

她尴尬地张了张嘴,觉得尴尬,但还是对傅锦添实话实说:“我们刚才吵了两句,我要走,他想追我,就掉下来了。”

他抽了抽眼角:“就因为这个?”

何斯迦点了点头:“嗯。”

傅锦添一手拍在了额头上,做无语状。

“斯迦,大哥现在行动不便,你能不能让着他一些?你就这么走了,把他一个人留在病房里,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谁来承担这个责任?”

他正色道。

“就是。”

傅锦行明显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居然在一旁帮腔:“锦添说得对,你得帮我劝劝她,动不动就闹小脾气,又不好哄。你能不能等我腿脚方便了再闹着要走,我现在坐着轮椅,追都追不上!”

何斯迦气得跳脚:“恶人先告状!”

亲眼看着这对夫妻二人的打情骂俏,傅锦添的心头不禁滑过一丝酸涩。

他比谁都清楚傅锦行的个性,如今一向冷硬强悍的傅锦行唯独在何斯迦的面前表现得既幼稚,又任性,一定是因为对她充满了信任。

而信任的基础,是爱。

“对了,锦添,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闹了一会儿,傅锦行才想起来了,傅锦添在进门的时候,好像说了一句,说自己拿下了什么重要客户。

后面的话,他没有听清楚。

“哦,就是大飞科技的那位宋总,我已经跟他谈好了。”

一说起这个,傅锦添也不禁眉飞色舞起来。

就连傅锦行也是一怔,继而大笑:“好样的!要知道,宋知行可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你能搞定他,靠的绝对不只是运气那么简单,更有实力!”

他很少这么表扬下属,但对于傅锦添,傅锦行却是不吝赞美。

毕竟,傅锦添也算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

“宋总听说你在住院,本想来看看你,不过,考虑到可能不方便,我就没有让他过来。”

傅锦添轻声说道:“我擅自做主,在这周六安排了一个饭局,大哥,你不会怪我吧?”

第182章 心里只有我一个男人

此言一出,半天没有说话的何斯迦有些微微变了脸色。

但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旁边的傅锦行。

他看起来并没有任何异样,甚至就连脸上的笑容还挂着,一切如常。

“这有什么,是你谈下来的客户,你当然有权利也有义务好好接待对方。至于我嘛,你也看到了,确实行动不便,我要是坐着轮椅去应酬,还不被人笑死?”

傅锦行温和地说道:“所以,你就去陪宋总好好吃一顿饭,尽快签约,怎么样?”

得到他的首肯,傅锦添看上去似乎松了一口气。

“大哥,”他真挚地说道:“你没有责怪我擅作主张,谢谢你!”

傅锦添的伤还没有完全好,他的肩膀被砸得一片淤青,每过几天还要来医院的理疗门诊做烤电。

而且,傅锦添脸上的伤口也没有拆线,就已经投入到了工作中,难怪傅氏的人都说他不愧是傅锦行最看重的弟弟,根本就是第二个傅锦行嘛,哥俩都是一样的拼命狂人。

这些传闻,也都被曹景同当成笑谈,说给了傅锦行。

每次听完了,傅锦行都是微微一笑地说道:“那当然,锦添是我弟弟,我们相像,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何斯迦太敏感了,她总觉得,傅锦行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虽然他明明在微笑,可笑容并没有真的出现在眼睛里。

她不愿意在这件事上深想,总害怕答案是令自己感到恐慌的那一个。

就像现在,何斯迦看到,傅锦行在对着傅锦添微笑,甚至还伸出了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胸口:“好好干,等着你的好消息!”

傅锦添也自信满满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两个人说完了正事,傅锦添收敛了笑容,他看起来欲言又止:“大哥,我爸妈……”

很明显,他也知道了傅智泽夫妇前来医院的事情。

毕竟,在这种大家族里,八卦只分为两种,能到处传的,和不能到处传的。

一听说傅智泽居然跑去责怪傅锦行,还说什么补偿之类的话,傅锦添就气得不得了,他特地从公司跑回了家,和父母大吵了一架,让他们闭嘴,不要添乱。

“没什么,做父母的哪有不担心孩子的?我很理解,也不会往心里去。”

傅锦行善解人意地说道。

傅锦添一听,明显放松多了。

看得出来,他也是很担心傅锦行因为这件事,而对自己产生什么不好的看法。

“嗯,他们也是太着急了,其实我们全家都没有别的想法,这一次是意外,怪不到任何人的头上。说什么补偿之类的,实在太可笑了,我已经跟他们谈过了,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

傅锦添态度坚决地说道。

见状,傅锦行反而笑得更厉害了:“锦添,干嘛那么认真,我们可是一家人啊!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都生分了。”

一直沉默的何斯迦忍不住在心里想到,玄武门事变,可是一家人,九龙夺嫡,也是一家人,从古至今,一家人为了权利和财富而流血死人的前车之鉴,难道还少嘛!

都不用说有钱人家,就算是普通老百姓,为了一套房,或者为了十万块而大打出手的亲兄弟姐妹,也不在少数!

当然了,她只敢在心里想想罢了,并不敢说出来。

傅锦添没逗留太久,很快就离开了。

临走之前,傅锦行还特地说道:“斯迦,帮我送一送锦添。”

她应了一声,跟傅锦添一起向外走。

两个人在走廊里,并肩走着。

走了两步,傅锦添皱起了眉头,小声问道:“我之前给你的那段视频,你看了吗?”

都过去这么多天了,何斯迦一直没有主动提起这件事,他心里感到十分纳闷儿。

按理来说,她看到之后,一定会来找自己的。

何斯迦点了点头:“看到了。抱歉,最近太忙了,没有跟你说起这件事。”

她的眼底闪过一丝疲色,被傅锦添捕捉到了。

他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何斯迦:“你看,你都瘦了,脸色也不好,反正医院里有专人照顾,你何必凡事都要亲力亲为呢?”

津津出事,傅锦行出事,何斯迦就像是一枚高速运作的陀螺,忙得团团转。

“嗯,我有分寸,会自己注意的。”

她避重就轻地回答道。

何斯迦一边说着,一边垂下了眼睛,避免和傅锦添有目光交流。

她想,自己绝对不是敏感,最近几次见面,他已经表现得越来越明显了,要是何斯迦再不明白,那就是白痴了。

但她也只能装傻,对于傅锦添的种种表示作不懂状,更不做出任何的回应。

“斯迦,你是不是真的爱上我大哥了?”

眼看着何斯迦耷拉着脑袋,不看自己,傅锦添再也忍不住了,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低声质问道。

她一惊,急忙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我……”

何斯迦忽然感到一阵紧张,她舔了舔嘴唇,深吸一口气,这才说道:“他是我丈夫,我爱他,有什么不对吗?”

她没有直接回答,但这个回答对于傅锦添来说,所带来的刺痛是一样的。

“我以为,你不想跟他在一起。”

迟疑了好几秒钟,傅锦添才放开了手。

就在一瞬间,何斯迦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大步,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好像生怕傅锦添再做出什么举动似的。

看着她防备的表情,傅锦添苦笑一声:“我知道这里是医院,你别害怕,我不能把你怎么样的。何况,在你心里,我应该也不算是一个小人吧?”

何斯迦连忙摇头:“不,锦添,你别误会,你只是忽然吓到我了。”

她有些紧张地说道。

“我一直以为,你想离开我大哥,所以我才一直想方设法,多管闲事地帮你去找各种机会。现在看来,可能是我误会了,你并不是这么想的。”

傅锦添的神色之中多了一丝忧伤,让他本来就受伤的脸看起来更加憔悴。

他本应该像傅锦行一样,好好住院,好好休息,但傅锦添却不肯,担心影响工作,反而每天加班到深夜。

这些事情,也都是曹景同无意间说出来的。

一想到这里,何斯迦又轻声说道:“锦添,你要注意身体,不要太拼了。你就是你,不用急于向别人证明什么,万一你真的累倒了,想看笑话的人还是一样看笑话。”

傅锦添微微一怔,向她点点头。

两个人继续向电梯走去,何斯迦看着傅锦添进了电梯,向他挥了挥手:“慢点开车。”

送走了傅锦添,她转过身,一个人向病房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有心事的原因,何斯迦走得很慢很慢,不过一条几十米的走廊,她磨磨蹭蹭,花了三分钟才走完。

“回来了?”

傅锦行一见到她,就扬起嘴唇:“这么久,难分难舍?”

他的挖苦,令何斯迦感到十分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呀!不是你让我去送的吗?”

傅锦行摊开两手:“我开玩笑的。”

眼看着何斯迦有一点点生气,他连忙说道:“是我不好,下回不拿这种事开玩笑了。不过,我老婆那么漂亮,又有内涵,就算真的被人惦记,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惜,她心里只有我一个男人,再也放不下其他阿猫阿狗了。”

何斯迦沉了沉脸色:“你错了,而且大错特错。”

顿了顿,她才补充道:“还有津津。”

傅锦行愣了一下,这才哈哈大笑起来。

时间飞快,到了周六下午,有人过来送衣服和鞋,是傅锦行和何斯迦两个人的。

何斯迦有些吃惊:“啊?”

倒是傅锦行一脸坦然:“陪我出去一趟。”

她不解,也不同意:“你还在住院,怎么可以随便出去呢?”

他的态度很坚决,而且居然还说服了主治医生,允许他们出门,只要晚上再回来,就不算违反规定。

何斯迦无奈,但她也知道,傅锦行一旦做了决定,谁也劝不了他。

两个人换了衣服,一起出门。

傅锦行的轮椅也被塞进了车里,司机今天还特地开了一辆黑色房车来接他们,空间足够。

在路上,何斯迦难掩好奇:“要去哪里?”

傅锦行报了地址:“王府苑。”

她讪讪地笑了。

哎,自己上一次和上上一次都是在王府苑丢人的,怎么又要去那里!

似乎察觉到了何斯迦的不安,傅锦行笑道:“还知道害臊,看来不是无可救药。记住,到了那里之后,要跟着我,别乱走。”

她反唇相讥:“那是肯定了,没有我推着你,你也别想活动自如呀!”

傅锦行:“……算你狠。”

到了王府苑,傅锦行有些不太情愿地坐上了轮椅。

能在这里出入的客人,自然都是有头有脸的,也自然都认识他。

从门口到里面,果然遇到了几个熟人,他们看着坐着轮椅的傅锦行,都是又惊讶,又好笑,还不敢表现出来,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地跟他打着招呼,其实一个个忍笑忍得很辛苦。

总算到了一个包房门口,傅锦行示意何斯迦停了下来。

旁边的服务生按响了门铃,过一会儿,有人来开门。

何斯迦探头一看,看见傅锦添坐在包房的沙发上,正在跟一个中年男人说着什么,二人的旁边坐着好几个漂亮女人。

第183章 小露一手

很显然,这是傅锦添特地选在这里来招待那位难伺候的宋总,还点了几位漂亮的女孩陪着。

在王府苑这种地方,根本不用担心被扫黄什么的,因为只有会员才能前来消费,说白了,服务的对象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所以,无论是谈生意也好,还是单纯的消费和娱乐也罢,王府苑都是一个既安全又自在的最佳场所。

一见到坐在轮椅上的傅锦行,包房里面的人全都愣了,就连傅锦添也吃惊地张开了嘴:“大哥,你怎么来了?”

何斯迦推着傅锦行走进了包房,她看到了坐在沙发另一端的宋总,发现对方一看就是那种很喜欢横挑鼻子竖挑眼的长相,大概是因为面由心生吧。

“宋总,难得你肯赏光,我怎么能不亲自过来呢?锦添年纪还小,不懂事,你可不要怪他。来,我来晚了,自罚三杯!”

傅锦行一进来就大声说道,旁边一个美女很有眼力,马上起身把音乐声音调小了,又拿来了一个新的酒杯,倒满了酒。

此话一出,一直摆着臭脸的宋知行也不好再端着架子,他摆了摆手:“没有,都知道你在工地上出了意外,我怎么会挑理呢?”

顿了顿,他端起酒杯,又说道:“何况,你的这个弟弟也很能干,成功地说服了我,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宋知行嘴上虽然很客气,不过,和他打过几次交道的傅锦行还是很清楚,他其实很在意自己出不出现。

假如一晚上都只有傅锦添一个人在场的话,这家伙一定会趁机再提出其他的条件,绝对不会痛痛快快地签约。

口头上答应,是一码事。

真正落实到白纸黑字的合同上,可就又是另外一码事了。

“当然,锦添是国外名校毕业的,一回国就来了傅氏,能力自然没得说。来,我们碰一杯,我先干为敬。”

说完,傅锦行一仰头,动作麻利地喝光了一杯酒。

这杯酒下肚之后,他也不提自罚三杯那件事了。

宋知行当然也不会再提,那只是傅锦行的客套话,说说而已,他总不能真的逼着一个坐轮椅的人再继续喝酒。

一时间,包房内的气氛有些怪异——

那几个漂亮女人不敢去招呼傅锦行,因为一看就知道那个站在他旁边的女人是人家名正言顺的老婆,既然带着老婆出来,肯定就不需要有莺莺燕燕围着。

她们只好略显拘束地坐在宋知行和傅锦添的身边,既不敢唱歌,又不敢劝酒,一个个的脸上挂着尴尬而不失甜美的笑容。

其中有一个大着胆子,往傅锦添的大腿上靠近了一些,却又被他不动声色地给推开了。

如果傅锦行和何斯迦不出现在这里,他或许不介意放松一下,就当出来玩玩。

但何斯迦就坐在不远处,傅锦添不愿意让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大打折扣,尽管在她的眼睛里,就只有傅锦行一个男人而已。

“宋总,傅氏能够请来你这尊真佛,实在是太荣幸了。”

傅锦行微笑着说道,他比谁都清楚,市场部那边已经派人接触宋知行差不多有半年的时间了,但对方十分傲气,一直不松口。

所以,能拿下宋知行,难怪傅锦添表现得如此兴奋,甚至大手笔地在王府苑这种档次的会所招待他。

“傅总,你太客气了。说实话,我也考虑了很久,之所以最后还是决定选择傅氏,是因为我觉得这是一家有担当的企业,我最讨厌跟不负责任的人一起做生意!”

宋知行一开口,何斯迦就嗅到了一丝在知识分子身上常见的那种清高味道,她想,怪不得大家在背地里都说他是一个不好相处的人。

其实也不是说他这个人多么无理取闹,而是宋知行的原则性很强,做起事来有些一板一眼,中规中矩。

但话又说回来了,其实在很多时候,何斯迦反而更喜欢和这种人合作。

因为他们往往更严谨,更细致,不会轻易地推卸责任,在严格要求对方的同时,也能做到严格要求自己。

真金不怕火炼,不是吗?

只要傅氏有足够强的实力,就不会惧怕任何的挑刺儿,经得起严苛的标准,这是一件好事。

这么一想,何斯迦看向宋知行的目光里,愈发多了一丝欣赏。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宋知行抬起头来,看向何斯迦:“这位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傅太太了吧?”

听他的语气,不像是夸赞,倒有几分讽刺之意。

本以为这种被惯坏了的娇娇女会当即回呛,不料,何斯迦微微一笑,亲自斟满了二人的酒杯,主动敬酒:“宋总,您好!久仰大名,我是何斯迦,目前就职于傅氏的公关部,希望有机会能够多多向您学习!”

她客气而不谄媚,可以说是不卑不亢,令宋知行眼前一亮。

谁都喜欢美女,他也不例外。

两个人碰了酒杯,何斯迦很自觉地把杯子举得低一些,以示恭敬。

喝完了一杯酒,宋知行的语气没有之前那么酸了:“想不到傅太太居然也在傅氏上班,看来我们以后还是有机会经常见面的。”

何斯迦保持微笑,语气里充满了真诚:“的确如此,还希望宋总愿意指点我,我一定会好好跟前辈们学习的。”

“那我可就不敢了,有傅总在,有不懂的你就去问他,我怎么能好为人师啊,呵呵。”

宋知行眯了眯眼睛,似乎对何斯迦的印象还不错。

不过,在不确定对方是假客气还是真谦虚之前,他肯定也不会把话说得太死,免得让人家笑话,还落人口实。

“俗话说得好,剃头的不能给自己理发,自己的刀也削不了自己的把儿。我和锦行是夫妻,过日子倒是可以有商有量,但论起工作上的事情,还是不能混为一谈。”

何斯迦保持着笑意,一边说着,还一边扭头看了傅锦行一眼。

他也纳闷儿,这小女人是从哪里听来这么多俏皮话,还挺有意思的。

宋知行挑了一下眉头,倒是有些对她刮目相看了。

“好了,先不说这些了,既然已经来了这里,那就好好放松一下。听说宋总其实是麦霸,不知道我们几个人有没有这个耳福呢?”

傅锦行笑着说道。

一听这话,何斯迦忍不住抽了抽眼角,一脸傲慢的宋知行居然是个麦霸?

还真看不出来啊。

话音刚落,已经有女人将麦克风塞到了宋知行的手中,还笑吟吟地问他要唱什么歌曲,她负责去给大家点歌。

宋知行这个年纪的男人,总不可能唱什么抖音、快手上的歌曲,只见他略一沉吟,选了一首《吻别》——张学友的代表作。

别说,他唱得相当不错,声音和歌神确实有那么几分神似。

一曲唱罢,大家纷纷鼓掌,连连称赞。

就算唱得不咋的,在座的人也得给足了面子,更何况宋知行唱得挺好,八十分都得给夸大到九十五分。

宋知行回到沙发上,顺手将麦克风又递给了何斯迦。

“我都献丑了,傅太太,你也唱一个吧!”

他说这话,其实也有一点挑衅的意思,包房里有好几个美女,她们是干什么的,大家都懂。

但是,宋知行不让她们唱,却偏偏让何斯迦唱,就有一点耐人寻味的意思了。

等宋知行一说完,傅锦行和傅锦添两个人都有一丝不悦。

何斯迦倒是没有拒绝,伸手接过了麦克风,握在手里,似乎在思考着,自己接下来要唱什么。

看了她一眼,傅锦行难免有些担心。

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还没有听过何斯迦唱歌呢。

她不会是五音不全吧!

那就丢人了!

而坐在一盘的傅锦添则是在思考着,以何斯迦这种身份,要唱什么歌曲才合适。

那些网络歌曲啥的,在这种场合里唱出来,难免显得跌份儿。

要是想要高大上的,难道唱《我的太阳》嘛?!

再说了,宋知行这个年纪,这种性格,要是在他面前唱什么一起喵喵喵喵的,估计就得罪人了!

“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唱一首歌,这首歌的名字也代表了我的心愿,希望我们双方的合作能够一切顺利。”

说完,何斯迦起身,走到点歌机那里,点了一首叶倩文的老歌。

《祝福》——

“啊送你送你祝福永不断

轻轻地飘寻觅无边路远

借那鸟语路上细添温暖

叮嘱清风奉上衷心……”

这首歌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末的一首知名歌曲,歌词唯美,意境优雅,正符合了宋知行那个年纪的审美,也勾起了他的很多回忆。

一唱起歌来,何斯迦的声音就没有平时那么甜美了,反而带了一丝沙哑的磁性,很适合这首歌曲。

“歌好,唱得好,寓意更好!来,我们干杯!”

等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宋知行第一个鼓起掌来,还主动举起了酒杯。

一首歌都唱完了,而傅锦行和傅锦添明显还有一点儿恍惚,他们都没有想到,何斯迦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在这么多人面前唱歌,她毫不露怯,落落大方,虽然没有任何准备,但却表现得非常完美。

众人纷纷举杯,酒杯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喝掉一杯酒,傅锦行侧头看向身边的何斯迦,她因为酒精的缘故,脸颊有些发红,就连耳垂都红了,看起来十分可爱。

她似乎没有察觉到他在看着自己,仍旧保持着微笑。

傅锦行再一扭头,发现傅锦添也正看着何斯迦,眼神有些露骨。

第184章 是不是还想睡我的女人

注意到了傅锦行的视线,傅锦添尴尬地移开了目光。

他想要装作低头喝酒,可惜手里的酒杯已经空了,傅锦添只好讪讪地放下了酒杯。

旁边一个女人很乖巧地帮他重新倒了半杯酒,还贴心地问他要不要吃水果。

傅锦添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其实,他都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

女人拿了一粒葡萄,剥了皮,送到傅锦添的嘴边。

他略微皱起眉头,但还是张开了嘴。

就在这时,何斯迦也转过头来,刚好看到了这一幕。

“咳咳!”

傅锦添本来正准备咽下去这颗葡萄,不过,一对上何斯迦的目光,他又想吐出去,结果不小心卡在了喉咙里。

“哎,慢一点儿!”

身边的女人急忙又去拍打他的后背,想要帮他顺气,还手忙脚乱地倒了一杯矿泉水,递到傅锦添的嘴边。

“滚开!”

傅锦添恼羞成怒地一把推开了女人的手,他脸色涨红,那道已经拆线的伤口在灯光之下也多了一丝狰狞恐怖的味道。

“我去一下洗手间。”

几秒钟之后,他喘息着,腾地站起身来,大步直奔位于包房一角的洗手间,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音乐声还响着,摔门的动静显得不是很明显,不过,傅锦行还是听得十分清楚,他的眼中有着一抹玩味,瞥了一眼洗手间的方向。

就在这时,宋知行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示意把音乐先关掉。

等包房重新安静下来,宋知行才接起了电话:“乖女儿,怎么想起来给爸爸打电话了?是不是零用钱又花完了?”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一个慈父。

听说,宋知行的女儿在国外读书,成绩还可以,不算是那种纨绔贪玩的富二代。

“这么贵?上个月不是刚买过一个嘛?你妈妈不给你买,你就来找我?我不懂什么限量版,我只知道,四十万买一个包,太奢侈了!”

宋知行提高音量,神色不悦。

看得出来,他应该是一个在生活方面比较传统的男人。

“有本事,你就自己去赚!”

那边似乎又说了什么,宋知行吼了一声,挂断电话。

包房里一时间陷入了安静。

又过了两秒钟,宋知行站了起来。

“傅总,谢谢你今天晚上的招待,但其实没有必要。我决定和傅氏合作,不是为了吃吃喝喝,更不是为了吃拿卡要。至于接下来的流程,我们两家公司都有专人负责,我就先走一步,你们慢慢玩。”

说完,他环顾一圈,拿起外套,就向包房门口走去。

看出宋知行是真的要走,傅锦行也没有多做阻拦,而是跟何斯迦一起去送他。

到了门口,宋知行一点头:“请留步吧。”

走出去了两步,他又回头看向何斯迦,正色道:“傅太太,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和你很投缘,颇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如果你肯赏脸,愿意陪我这个油腻的中年人聊聊天,有机会我们一起喝茶。”

何斯迦微微一怔,很快笑道:“宋总真会开玩笑,你要是油腻的中年人,恐怕就没有风度翩翩这个词了。”

把宋知行送走了,何斯迦一扭头,发现傅锦行正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在看着自己。

“干嘛?吃醋了?”

她一脸促狭地笑道。

“你居然会唱歌。”

他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我都不知道!”

何斯迦翻了一记白眼:“你对我的了解太少了,我长得漂亮,一身文艺细胞,追我的男同学从这条街排到那条街呢!”

傅锦行:“……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等两个人回到包房,发现那些女人无所事事地坐在沙发上,大眼瞪小眼。

傅锦行一挥手,让她们先走,而且还给了一笔钱,每个人都有份。

女人们欢天喜地地离开了包房,人人都觉得自己今天晚上的运气爆棚,属于几乎啥也没干的状态,赚的还比平时多。

她们刚一走,傅锦添就从洗手间里出来了。

见到空空荡荡的包房,他明显一愣。

顿了顿,傅锦添才涩声问道:“宋总走了?”

傅锦行点头:“嗯,他走了。宋知行这个人比较特性,不喜欢这一套,以后没必要这么做了,搞不好适得其反。”

听他这么一说,傅锦添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委屈:“我只是想要好好招待一下这位大客户……而且,连你那天也说了,让我替你出面,表达公司的合作诚意……”

不知不觉,他犯了职场的大忌之一。

那就是领导在训斥你的时候,无论你有多么冤枉,或者有一肚子的委屈,也最好不要当面反驳。

傅锦行面色一凛,不悦地说道:“招待也分三六九等,你可以去茶室品茗,也可以带一幅字画去亲自拜访,不一定非得安排在这种地方!宋知行本来就自命清高,你要是弄错了他的喜好,反而会搞砸了这一次的合作!”

傅锦添不吭声了。

站在一旁的何斯迦觉得,傅锦行有些过分了。

傅锦添也是出于一番好心,想要好好地巴结一下宋知行,所以才来了消费高得贵死人的王府苑。

再说了,谁知道宋知行那么各色嘛,和别人不一样,他不像商人,倒像是自命不凡的大学教授一样。

想要投其所好,其实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好了,不要说了,时间不早,我们要回医院了。”

何斯迦连忙出来打圆场,她又看向傅锦添,微笑着问道:“锦添,小王来了没有?你喝酒了,不要开车,让他送你回去。”

她的安抚让傅锦添的心情不再那么阴霾,他扯着嘴角,勉强向何斯迦报以一笑:“嗯,知道了。”

他今天晚上的心情,犹如在坐过山车一样。

从最一开始的激动忐忑,再到无奈失落。

傅锦行出现在包房里的那一瞬间开始,宋知行就没有再多看他一眼,傅锦添知道。

就连宋知行说的那两句客气话,其实也是在恭维傅锦行,和他没什么关系。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盏灯明明可以将一间房照亮,但当太阳一照,那点光亮就显得太微不足道了。

“大哥,我先走了。”

傅锦添低着头,快步走出包房。

他走之后,何斯迦看了一眼时间,也推着傅锦行往外走。

似乎是不想再遇到傅锦添,她有意放慢了脚步,走得很磨蹭。

“你好像不太高兴?”

没两分钟,傅锦行就察觉到了何斯迦的情绪出现了一丝波动,于是,他主动向她询问道。

何斯迦推着轮椅,想了想,这才开口回答道:“你不觉得,你这么做事,很伤人吗?”

她指的是,傅锦行伤害了傅锦添。

傅锦行装傻充愣:“你在说什么?”

闻言,何斯迦索性捅破了窗户纸,直截了当地说道:“那天在医院,我听得很明白,是你让锦添去好好招待宋知行,还说自己就不去了。结果你今晚又匆匆赶来,一下子就把他给晾在一边了,这不是……这不是欺行霸市吗?”

欺行霸市,其实这么说也不是非常准确,反正,大概就是那么一个意思吧。

总之,何斯迦替傅锦添鸣不平。

这一次,傅锦行终于听懂了:“哦,原来你是这么想的。那好吧,我也不想解释什么了。”

她更生气了:“难道我说得不对,白白冤枉你了?”

何斯迦松开了手,走到傅锦行的面前,低头看着他。

因为坐在轮椅上的缘故,矮了一截,他必须抬头才能与人对视。

傅锦行不是很喜欢这种感觉,还不习惯。

“不可以吗?”

面对着何斯迦的责问,傅锦行反而坦白了内心深处最为邪恶的那个想法。

是了,他就是故意过来的。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只要自己来了,宋知行就一定不会再搭理傅锦添。

这就好比有了满汉全席,谁还去吃煎饼果子一样。

傅氏,永远只有一个老板,那就是傅锦行。

“你真是小人之心!锦添从来都把你当成是偶像,方方面面向你看齐,他也压根没想一辈子留在傅氏,反倒是你防贼一样,太过分了!”

握紧拳头,何斯迦忿忿不平地喊道。

安静的走廊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连一个多余的人影儿都看不到。

她觉得傅锦添一直在帮自己,可到了关键时刻,她却什么都做不了,还跟着傅锦行一起,在人前做扣,坑他害他。

想到这里,何斯迦的心头就酸酸的,很不是滋味儿。

眼看着她一直为傅锦添说话,傅锦行嫉妒得恨不得想要杀人了!

他失声问道:“方方面面向我看齐?是不是还想睡我的女人?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他对你有意思!除非,你很享受这种被人爱慕的感觉!”

傅锦行一喊完,何斯迦明显地愣了一下。

她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是这么看待自己的。

亏了她还一直顾及着傅锦行的想法,一直避着傅锦添,甚至连朋友都不想和他做了,免得麻烦。

一切的纠结,竟换来了这么一句话!

怪不得人家说,一个女人,为了爱情而放弃友情,才是最愚蠢的。

她恰好就做了一个愚蠢的女人!

一瞬间,何斯迦为自己感到不值,也为傅锦添感到不值。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得太严重了,傅锦行动了动嘴唇,没有再开口。

“你现在终于承认是他对我有意思了,不说是我去勾引你年轻有为的弟弟了?对,我知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所以我才一直刻意地避开他,就是不想让大家陷入尴尬!”

何斯迦满腹的委屈化作一腔热泪,汹涌而出。

她一抹眼睛,掉头就走。

第185章 打成了平手

这一次,傅锦行没有去追何斯迦。

他坐在轮椅上,呆怔了半天。

等傅锦行再次反应过来,何斯迦已经一个人独自走进了电梯,消失不见了。

他暗暗懊恼,也觉得刚才那几句话说得简单粗暴,不仅不合时宜,而且一口气损了何斯迦和傅锦添两个人。

她生气,也是应该的……

“我……”

喃喃地挤出来了一个字,傅锦行叹了一口气,他把头低下,开始操控着身下这辆轮椅,也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结果,刚走到电梯旁,他就看见自己的司机小赵匆匆地跑了出来。

“傅先生,傅太太让我上来接你!”

小赵气喘吁吁地说道,然后一把推着轮椅,将傅锦行推进了电梯里。

“是她让你过来的?”

进了电梯,傅锦行有些尴尬地问道。

“对呀,傅太太说,她有事先下来了,让我上来。”

小赵不疑有他,痛快地回答道。

傅锦行一手摸着下巴,顿时感到哭笑不得。

这么一说的话,何斯迦其实还是在意他的,知道他一个人行动不便,她自己虽然是气哼哼地走了,但还是特地让小赵过来,以免出事。

眼看着他露出一脸思索的表情,还不知道发生什么的小赵有些担忧地问道:“傅先生,是出什么事了吗?”

傅锦行先是摇了摇头,继而又点了点头:“嗯,我把她给惹生气了。”

小赵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

这是哪里呀,这可是王府苑呀!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这里的酒特别贵,这里的妞儿特别美!

以小赵十分有限的脑容量去猜测,一定是傅锦行摸了哪个女人的小手,或者没有拒绝哪个女人的投怀送抱,结果被老婆大人逮了个正着,于是她就生气了!

如此一想,小赵劝道:“傅先生,男人在外面逢场作戏很平常,只要别来真的就好。你是做大事的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觉得,傅太太只是一时想不开而已,她一定会原谅你的。不过,你别怪我多嘴,你既然带着傅太太一起来应酬,怎么能随随便便和那些欢场女人乱来呢……”

他越说越离谱,听得傅锦行的眼角和嘴角一起抽抽。

最后,他不得不打断自己的这个幻想狂司机——

“小赵,在你心里,难道我就是一个专门跑到这种地方,和女人鬼混的男人,而且,还带着老婆一起?”

傅锦行气得差一点儿口吐白沫。

小赵吓得立即噤声。

到了地下停车场,傅锦行远远地就看见,何斯迦站在那辆黑色房车旁边,正一脸郁闷地双手抱胸,拿鞋尖踢着地面。

看她那个样子,既生气,又无聊,活像一个小气包。

确定小赵顺利地接到了傅锦行,何斯迦把脸一扭,直接上车,不再看他。

回医院的路上,两个人一句话也不说,车里的气氛相当沉闷压抑。

偏偏傅锦行还没有自觉,用手去捅咕何斯迦,就像是调皮的小孩一样,她越是不搭理他,他就越来劲儿。

最后,何斯迦终于爆发了:“你干嘛?信不信再碰我一下,我就打你,不要以为我不会对残障人士动手!”

傅锦行吓得连忙把手缩回去,还一脸委屈地看着她,小声地辩解道:“谁让你一直不理我……”

那个表情,和津津真是如出一辙!

以前津津每次不听话,被何斯迦训了,小家伙就会这样看着她。

对此,她曾经还十分纳闷儿,不知道他小小年纪跟谁学的,现在总算是找到源头了,原来这就是遗传,罪魁祸首就是傅锦行!

“我就是不想理你!”

何斯迦气势汹汹地甩了一句话,重新闭上了嘴。

傅锦行也来了脾气:“小赵,我不回医院了,送我们回家。”

很明显,他这是故意跟何斯迦对着干,因为按照她的计划,他们离开王府苑之后,要尽快返回医院。

“你!行,你随便吧,反正受伤的也不是我!”

何斯迦气得浑身发抖,哼了一声。

一直到家,她都没有再说话。

可巧,等他们回到家中,发现津津还没有去洗澡,而萍姐也是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因为幼儿园留了一份亲子作业,需要一家三口共同完成。

“你们怎么回来了?我原本还想等津津睡下了,再打车去医院找你们。”

萍姐又惊又喜地说道。

晚饭之后,萍姐已经辅导他做完了孩子的那部分,还剩下爸爸和妈妈需要负责的部分。

傅锦行拿起来一看,低咳一声:“现在的幼儿园是不是有毛病,问这些东西干嘛?”

爸爸妈妈的结婚纪念日,爸爸妈妈的生日,宝宝的出生日期,等等。

据说是为了让孩子感受到家庭的温暖,体会到父母的甜蜜,总而言之,在傅锦行看来,就是一大堆狗屁倒灶的问题。

更无语的是,爸爸妈妈还要各自去做一份答卷,试着加深对彼此的了解。

萍姐拿了两支笔,一人发了一支,提醒道:“老师特地说了,不要造假,要真实的答案,如果遇到不会回答的问题,就可以跳过。不可以交头接耳,做完之后,两人互换答卷,给对方评分。不管分低分高,明天都要带回去,你们先写吧,我带津津去洗澡。”

说完,她领着津津走向卫生间。

走了两步,津津还回头喊了一声:“妈妈加油!”

何斯迦低头去看手里的那张纸,拿着笔,走到一旁,准备答题。

一共二十道题,都是填空题。

她通读了一遍,也不禁在心中发出和傅锦行一样的哀嚎:这都是什么东西啊!

什么叫爸爸的爱好,爸爸喜欢吃什么,爸爸最爱的颜色是什么……何斯迦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傅锦行也是愁眉深锁,似乎被难住了。

这也难怪,换做是普通夫妻嘛,等孩子进入幼儿园的时候,两个人最少也在一起生活三、四年,朝夕相对,当然了解对方。

但他们可就不一样了,满打满算,在一起也不过三、四个月啊!

等萍姐带着津津洗完了澡,一走出来,就看见傅锦行和何斯迦一人咬着一支笔,各据一方,全都做冥思苦想状。

“写完了吗?你们也去洗漱吧,早点休息,明天一大早还得回医院呢。”

一见到他们的样子,萍姐就知道,这两个人肯定是答不出来,又不甘心交白卷,就在那里憋着。

“算了,就这样吧。”

傅锦行低下头,唰唰地写了几笔,然后大手一挥:“好了!”

见状,何斯迦也只好咬着嘴唇,勉强写下最后两道题的答案,默默地把那张纸拍到了傅锦行的面前。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不是,就是互相打分的时刻了。

看到傅锦行的回答,何斯迦又气又怒:“什么叫我的爱好是化妆?你有毛病吗?化妆算什么爱好,那是工作需要,难道你让我素着一张脸去公司见客户吗?”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拿笔在上面打了一个大大的叉,表示答案错误。

傅锦行也不甘示弱:“我喜欢蓝色?我干嘛喜欢蓝色,只有娘炮才喜欢蓝色!你这个白痴,我最喜欢红色!”

何斯迦反唇相讥:“一个大男人还喜欢红色,你才是娘炮!”

话音刚落,她就瞥见,傅锦行皱着眉头,一口气连打了好几个叉叉。

那说明,自己全都写错了。

重重地哼了一声,何斯迦也咬着嘴唇,一铆劲儿,直接给傅锦行打出了分数。

不知道是不是天意,两个人打成了平手,各得了十分——

也就是说,一共二十道题,每人答对了两道题。

而这两道题,分别是,宝宝的生日,以及对方的生日。

基本上,都是属于白给的题目,这要是还能答错了,估计就别想好好过日子了!

“十分?”

津津穿着一套绿色的恐龙睡衣,蹬蹬蹬地从儿童房里跑了出来,瞠目结舌地看着傅锦行和何斯迦,喃喃道:“张子轩说他妈妈得了一百分呢!”

何斯迦真想骂他,废话,张子轩他妈妈是全职太太,整天围着老公和孩子,做出了多大的牺牲,她能回答正确这些问题,一点儿也不稀奇嘛!

“十分就十分。”

傅锦行也觉得有些挂不住脸,他扭头去问萍姐:“这些都得交给老师吗?”

萍姐强忍着笑意,对他和何斯迦点了点头:“嗯。”

她和津津一起整理好了小书包,带他回房间,准备睡觉。

客厅里,只剩下傅锦行和何斯迦面面相觑。

“你怎么连我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

她皱着眉头,小声抱怨道,然后回房换衣服,要去洗澡。

“我写的难道不对吗?我写了法国料理,日式料理,难道一个都不对?”

傅锦行坐在轮椅上,他跟在何斯迦的后面,一脸诧异地问道。

她一下子转身,定定地看着他,目光炽烈。

“你才是白痴,我最喜欢的就是你做的那道糖醋里脊!这都答错了,也不知道你的脑子是不是和脚一起被砸了!”

何斯迦气呼呼地丢下两句话,径直走进了卫生间,还用力地摔了一下房门,以示不满。

看着她的窈窕背影消失在门后,傅锦行愣了几秒钟,这才缓缓地扬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傻了吧唧的笑容。

第186章 因爱而性,还是因性而爱

洗澡的时候,何斯迦暗下决定,自己这一次一定不能轻易原谅傅锦行那个坏人,她要把心肠硬起来。

结果,她一出来,就看见他举着吹风筒,一脸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

“快过来,把头发吹干。”

傅锦行一脸讨好地说道。

何斯迦把头一扭,并不打算接受他的好意。

事实证明,小胳膊拧不过大腿,没过几分钟,她还是被按在了床边,乖乖让他给自己吹头发。

还没完全吹完,何斯迦就已经昏昏欲睡了。

她迷迷糊糊地说道:“行了,我扶你上来……”

后面发生了什么,何斯迦完全不知道了。

她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身心俱疲,如今一趴在熟悉的大床上,久违的舒适感袭遍了全身,让她几乎立刻就进入了梦乡。

看到何斯迦睡着了,傅锦行帮她盖好被子,又坐着轮椅去了洗手间,他简单洗漱了一番,重新回到她的身边。

就算没人帮忙,他也能够轻松地从轮椅上起身,再睡到床上。

只不过何斯迦还不知道,她还以为傅锦行一刻也离不开人,他索性也就没有戳穿,继续享受着她的照顾,成天黏在她的身边。

一夜美梦。

两个人都觉得,还是睡在家里舒服。

就连睁开眼睛的时候,都有一种解乏的感觉。

而不像睡在医院里,即便早早休息了,可还是很累。

“哼。”

看到眼前那张放大的俊脸,何斯迦先是一愣,接着便是瞪了傅锦行一眼,鼻子里还发出不屑的声音。

他却毫无自觉,绽开一个笑脸,还凑到她的面前,用脑袋蹭了蹭何斯迦的脖子,声音低沉而沙哑:“老婆,早啊!”

作为一个对外人冷如冰,对妻子热如火的男人,傅锦行也不怕自己彻底走上精神分裂这条路。

相反,他还能做到来回切换,无缝对接。

何斯迦用力地推开傅锦行的脑袋,没好气地说道:“起床,回医院!还有,你自己去跟医生说,为什么昨晚没回去,我才不替你擦屁股呢!”

他一脸惊讶:“我什么时候让你给我擦屁股了,难道你其实很想这么做?”

说完,傅锦行有些不自在地扭动了两下,表情也略显害羞:“我全身上下都是你的,随便你看,随便你摸……”

“呕……”

如果不是还没有吃早饭,何斯迦怀疑她会当场吐出来。

两个人吃过早饭,返回医院。

傅锦行和他的主治医生解释了一下昨天晚上为什么没有按时回医院,碍于他的身份特殊,无论是医生还是护士都不敢多说什么。

不过,临走的时候,何斯迦分明听到了主治医生刻意压低的声音:“傅先生,你还在康复期,最好不要过早行……房……”

她险些喷了。

他们昨天晚上各睡各的,啥也没干好嘛!

难道在医生的眼里,他们两个人昨天晚上溜回了家,就是为了那件事……

天啊!

何斯迦想到这里,整个人都不好了。

以至于返回病房之后,她恨不得拿眼神将傅锦行给活活凌迟了!

他还没有自觉,拿了她的手机,用何斯迦的账号去打游戏。

不到两天,傅锦行就把何斯迦的那个小破黄金账号给一路打到了王者,还加了二十多颗星。

“无聊,没意思,不知道为什么全民都在玩,太简单了。”

他撇嘴,丢掉了手机。

就在傅锦行思考着,怎么说服何斯迦同意他出院的时候,他们接到了幼儿园园长亲自打来的电话。

何斯迦非常紧张:“刘园长,是不是津津出什么事了?”

她是典型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自从津津出了车祸,又被坏人绑走,还在别墅里昏迷,何斯迦现在就经常处于一种提心吊胆的状态之中。

所以,一接到幼儿园那边打来的电话,她第一反应就是,是不是津津发生了意外。

“傅太太,你别着急,不是的。”

刘园长急忙安抚道。

顿了顿,她又十分尴尬地说道:“那个,我们幼儿园前几天做了一次亲子活动,你还有印象吗?”

何斯迦扯了扯嘴角,同样尴尬地回答了一句:“有,有印象。”

原来,她和傅锦行是全园所有家长中的最低分,两个人荣膺倒数第一!

其他父母都对自己的配偶有一定的了解,就算不了解,他们也会相互打听一下,再去答题。

只有傅锦行和何斯迦这两个傻瓜,老老实实,不会就是不会,只得了十分。

“我们这一次的亲子活动是配合教育局相关部门进行的,领导非常重视,也很关心结果。所以,排名最低的十个家庭要接受为期一周的亲子教育,会有专门的育儿专家对你们进行辅导和帮助,一周之后,还有考核。傅太太,你看……”

刘园长忐忑不安地说道。

谁能想到,堂堂傅锦行牛逼了三十多年,居然栽在这种事上!

何斯迦咬了咬嘴唇,刚要回答,冷不防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的傅锦行给吓了一大跳。

他直接抽走她的手机,跟刘园长寒暄了几句,然后一口答应下来。

“配合,坚决配合!哈哈!”

傅锦行打心眼儿里高兴,津津真是他亲生的宝贝儿子啊,关键时刻,知道救老爸于水火之中!

他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一抬头,对上何斯迦气得铁青的一张脸。

“你还在住院,我们可以和刘园长商量一下,推迟或者取消这个什么亲子教育!”

她怒气冲冲地说道。

傅锦行一脸无奈,一副豁出去的模样儿:“不行啊,缺什么不能缺教育,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好好地培养津津吗?现在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特别是我,在教育孩子这方面就是一个半吊子,不,连半吊子都不算,我就是一个门外汉,必须接受专业培训!”

何斯迦:“……你有种!”

他笑嘻嘻地看着她:“我有没有种,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在何斯迦的强烈坚持之下,傅锦行又在医院里住了两天。

这两天时间,医生给他做了一次全套检查,证明傅锦行在其他方面没有任何问题,只是脚伤还没有痊愈,需要静养,暂时依旧不能走路。

于是,傅锦行欢天喜地地出院了。

为了迎接所谓的亲子教育课程,一家三口和萍姐搬进了别墅,因为公寓的空间有限,实在不得施展。

更何况,傅锦行觉得,自己单身的时候选择住在公寓里,是图着便利清净,如今老婆孩子都有了,怎么能跟着他继续住公寓呢。

必须是豪宅才配得上他的身份嘛,免得让人笑话。

鸡飞狗跳之中,育儿专家和幼儿园派来的老师终于来了。

何斯迦如临大敌,感觉比考试还紧张。

结果,育儿专家一针见血地指出:“恕我直言,两位和其他家长似乎不太一样,这才是问题的关键。父母的相处模式,能够直接影响到幼儿,不要以为孩子小,就什么都不懂,其实他们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最后就会反应在行为上。”

傅锦行一副敏而好学的样子,在一旁连连点头。

倒是何斯迦有些尴尬地张了张嘴:“李教授,我、我们……我们两个人之前几年都不在一起生活,是我单独带着津津,所以……”

李教授了然:“怪不得,从问卷上就能看出来,你们夫妻之间连最起码的了解都没有,我还感到非常讶异。”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默然了。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睡在一张床上,但却很少去触碰对方的内心,不得不说,其实也是一种悲哀。

排名倒数的十个家庭,各有各的问题,一周的时间,或许并不能治本,然而还是会起到一定的作用。

原本,何斯迦还以为育儿课程是枯燥无味的,比如,整天上课做笔记之类的。

但真实的情况却令她大跌眼镜,一切都是融入到生活中的。

每天早上,何斯迦和傅锦行都要亲吻对方一下,每天晚上还要互道一声晚安,虽然没人看着,都凭自觉,不过,两个人还是乖乖照做。

另外,每天都要陪津津一起玩,一起读书,甚至还要预留出专门和孩子聊天的时间。

至于聊什么,话题不限,天南海北,什么都可以,主要是为了让孩子尽情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一周的时间里,傅锦行也没有去公司,他每天都是挤出时间,和下属进行电话会议,或者等何斯迦睡下了,自己再去书房处理一些紧要工作。

“感谢两位的配合,这一次的亲子教育课程已经顺利结束了。”

第七天下午,李教授笑眯眯地说道。

傅锦行长出了一口气,扭头去看何斯迦,发现她也露出了一个笑容。

两个人经过一周的磨合,好像真的有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变化出现在了他们的身上。

虽然傅锦行一直没有能够做成他最爱做的事情,因为何斯迦不肯配合,非得让他静养,但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却好像深厚了许多。

男女之间,究竟是因爱而性,还是因性而爱,的确是一个难题。

“不过,你们还是不要高兴得太早,因为还有最后的考核。”

李教授依旧笑眯眯地说道,让傅锦行和何斯迦刚刚才放松的心情,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

第187章 最宝贵的记忆

两个人都很好奇,不知道所谓的最后考核,又会是什么难题。

不过,经过之前的一个星期,傅锦行和何斯迦可以确定的一点是,这位李教授的确是一位育儿专家,她很了解孩子的心理,说话风趣幽默,而且总是能够说到点子上。

每次听她上课,他们都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特别是听她举的那些实际生活中的例子,就连何斯迦都感到后悔,自己怎么没有早一点儿学习到这些知识呢。

“别紧张,我们的目的是更好地陪伴孩子成长,我不会故意刁难你们的。”

看到两个人脸上的表情,李教授笑了。

顿了顿,她才继续往下说道:“说难也不难,说不难也要用心,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内,你们要为对方准备一份礼物。”

傅锦行和何斯迦对视一眼,都很惊讶:“礼物?”

李教授笑着说道:“我很清楚,你们两位都是高收入者,特别是傅先生只要打一个电话,就连飞机大炮也不在话下。不过,要送一份既能表达自己的心意,又令对方感到幸福的礼物,是这次考核的根本意义,请想清楚再做决定。”

说完,她低下头,抬起手腕,报出时间。

“两个小时,开始倒计时了。你们不可以相互交流意见,希望大家遵守游戏规则。好了,我要去下一家了,两个小时之后,我会回来的。”

除了傅家以外,李教授还负责另一个家庭的亲子教育课程,这一周一直在两家之间奔波,很是辛苦。

“好的,李教授,我让小赵去送你。”

何斯迦亲自送她离开,又叮嘱小赵一路小心,送李教授去另一家,稍后再接她回来。

回来之后,她一脸苦恼,似乎不知道要送给傅锦行什么礼物。

笑话,他啥也不缺,自己难道还能上天去摘一颗星星嘛!

就在何斯迦绞尽脑汁的时候,其实,傅锦行也在苦苦思索着,想不出一个完美的答案。

换成是普通女人就好了,香水,口红,名牌手袋,钻石,随便送其中一样或者几样,她们都会非常高兴。

但偏偏何斯迦不是普通女人,且不说她自己的经济实力可以去承担这些东西,就算买不起,如果是傅锦行送的,她也未必喜欢。

毕竟,对于她的执拗,他可是再了解不过了,深有体会。

“我们还是分开去想吧,免得人家说我们串通了,万一好不容易想出来,又作废了怎么办?”

何斯迦一脸忧心忡忡地说道。

话音刚落,她一转身就离开了房间,把傅锦行一个人撂在了楼上。

下楼的时候,何斯迦的心里忽然冒出来了一个点子。

她飞快地跑进了厨房,打开冰箱,发现萍姐早就把冰箱塞得满满当当的,里面装着各种食材,旁边的柜子里也整整齐齐地摆着各种调料,应有尽有。

“有了!”

何斯迦眼前一亮,忍不住打了个响指。

说干就干,她一把扯下围裙,洗干净双手,在厨房里忙碌起来。

“礼物……”

傅锦行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礼物……”

真是专门给人出难题!

他坐着轮椅,出了卧室,进了隔壁的书房。

搬到别墅之后,傅锦行终于设计了一间宽敞明亮的书房,差不多有六十平方米,除了一整面墙的书柜和桌椅之外,还专门预留出了一角,墙上挂着几幅画。

事实上,那几幅画是他画的,只是很多人都不知道,包括何斯迦。

她还以为,那是傅锦行从拍卖会买回来的名家名作呢。

傅锦行从书柜里取出全套的画具,一样样摆好,调整了一下画架的高度和角度,然后深吸一口气,拿起了画笔。

他已经有好几年没有亲自作画,还担心手生,没想到真正动起笔来,却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就好像早就酝酿过千万遍,如今只是将心中想要的那种感觉呈现在画纸上而已。

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这种将整个人都融进画作之中的感觉了,傅锦行越画越激动,一气呵成,甚至忘了时间。

等到最后一笔完成,他久久地注视着面前的这幅画,再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酣畅淋漓。

额头上布满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细汗,有的时候,创作本身也是体力活儿,尤其对于行动不便的傅锦行来说。

他坐在轮椅上,等墨汁都干了,这才小心翼翼地卷起来。

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时间,居然只剩下不到十分钟。

也就是说,傅锦行差不多画了一个多小时。

就在同一时间,楼下传来了汽车喇叭声,是小赵载着李教授又回来了。

“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这份礼物,也不知道她会送我什么礼物。”

傅锦行低笑一声,发现自己的内心里竟然充满了期待,那种焦躁不安的感觉,让他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十几岁的时候。

没有成熟,只有青涩。

不到两分钟,小赵蹬蹬蹬地跑了上来,推着傅锦行进了电梯。

多亏当初装修的时候,傅锦行要求设计师在别墅内部也安装了电梯,不然的话,他现在每天上上下下,还怪麻烦的。

一到一楼,傅锦行嗅了嗅,闻到一股很淡的酸甜味道。

他隐约猜到了什么,脸上一喜。

李教授看到傅锦行的手上拿着一个卷轴,微微一笑:“傅先生,准备好了吗?”

他颔首:“嗯,但愿她会喜欢。”

“只要是用心的礼物,对方一定会感受到你的心意。”

李教授点点头,笑意更深。

正在说话间,何斯迦一溜小跑地从厨房出来,看起来十分紧张:“到时间了吗?我晚了没有?”

傅锦行连忙说道:“没有,别着急,慢慢来。”

只见她的围裙上溅着星星点点的红色汤汁,脸上也沾着一些淀粉之类的东西,看上去有些狼狈。

“还有五分钟。”

李教授看了一眼时间,提醒道:“不要晚了。”

何斯迦点点头,又跑进了厨房。

等她再次出来的时候,手上端着一盘糖醋里脊,热气腾腾的,还散发着一股香味儿。

就连李教授都忍不住夸赞道:“真香。”

何斯迦把糖醋里脊放在餐桌上,又取了三副碗筷。

她有些忐忑地说道:“我一共做了三次,前两次都不太满意,这是第三次,我还没尝过,不知道好不好吃。”

按理来说,她是按照傅锦行告诉自己的方法去做的,可总觉得跟他的手艺差了十万八千里,做不到一模一样。

眼看着时间不够了,好与不好,也只能这样。

何斯迦将碗筷递给傅锦行和李教授,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们:“尝一下,试试味道。”

顿了顿,她又补充一句:“放心好了,就算不好吃,也绝对不会闹肚子的,我保证,真的。”

那副认真的样子,将两个人全都逗笑了。

他们每人尝了一口,谁也没有说话。

何斯迦顿时更加不安了,她用手指紧紧地抓着围裙一角,绞了又绞。

故意又等了一分钟,傅锦行才缓缓开口:“如果不是亲口尝到,我真不敢相信,你的进步居然有这么大!”

一旁的李教授也点头:“虽然只是一道家常菜,但我觉得一点儿也不输给那些五星级饭店的大厨!”

她向何斯迦伸出了大拇指,做出肯定。

“真的?”

何斯迦又惊又喜,连忙抄起筷子,也夹了一块,直接塞进嘴里。

太烫了,但是非常好吃!

她连连吸气,用手在嘴边扇着,口齿不清地说道:“比前两次都好吃……太好了,我终于成功了……”

差不多有傅锦行百分之九十的功力了,何斯迦感到十分满意。

毕竟,在厨艺方面,她还是很难做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

傅锦行知道,何斯迦能做出这样的水准,真的不容易。

“你呢?你给我准备什么礼物了?”

何斯迦两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一脸希冀地看着他。

傅锦行将手上的卷轴递给了她,低咳一声,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了:“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何斯迦捧在怀里,动作轻柔地展开了那副卷轴。

卷轴徐徐展开,画面上是一个漂亮女人,桃腮杏眼,眉目含情,穿着一身职业装,亭亭玉立。

尽管整幅画都是黑白色调,然而,她的存在就是世间最瑰丽最美好的一抹色彩。

“是我亲手画的,不值钱,但是……在脑子里构思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落笔。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把它画出来,再送给你。”

傅锦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还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和她一样,他也很忐忑。

“不,很值钱。”

何斯迦哽咽一声,眼眶也开始泛红了。

“是不是你当年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我就是这个样子?”

她抬起头来,郑重地问道。

傅锦行点了一下头:“是,这就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的样子。就算你再也不记得了,但我永远会记得,因为那是我最宝贵的记忆,没有之一。”

说着说着,他似乎也动了感情,语气颤抖。

何斯迦再也忍不住了,她放下那幅画,用力地扑到了傅锦行的怀里,又哭又笑。

他一把抱住她,无奈地抬起头,看向李教授:“让您见笑了,我太太在我的眼里,其实还是一个小孩儿呢。”

第188章 暗涌四起

听他这么一说,何斯迦不好意思地抬起拳头,在傅锦行的胸膛上用力地捶了几下。

“你才是小孩儿!”

她反驳道。

忽然意识到还有外人在,何斯迦连忙跳了起来,离他远远的。

看到这一幕的李教授不禁莞尔,她慢条斯理地说道:“能亲眼见证你们两个人在这一刻的幸福,连我也觉得很幸福。这一次的亲子教育课程虽然结束了,但我希望二位能够继续去学习如何和你们的孩子互动,让他感受到父母的爱。记住,只有你们相爱,你们的孩子才会在一个有爱的环境里茁壮成长。”

听完李教授的话,傅锦行和何斯迦全都连连点头。

“李教授,我们的考核结果……合格吗?”

忽然想到了什么,何斯迦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闹了半天,她还记着这件事呐!

李教授抿着嘴唇,笑着回答道:“我回去以后,会做出一份完整的评估报告,请耐心等待吧,幼儿园那边的负责人会联系你们的。”

她起身告辞。

何斯迦亲自送李教授走出别墅,想要让小赵开车送她。

“不必了,多谢。”

李教授婉拒了,见她不像是在跟自己客气,何斯迦也就没有再坚持。

回到家里,她看着傅锦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头又一次浮起满满的感动,还藏着一丝不为人知的欣喜。

“喂,你画画那么好,是什么时候学的?”

何斯迦走过去,靠在傅锦行的轮椅扶手上,用右手食指挑起他的下巴,佯装轻浮地问道。

他也十分配合地露出娇羞的表情:“奴家是从小学的。”

“恶心死了。”

她嫌恶地收回了手,还在傅锦行的肩膀上拍打了几下,好像沾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何斯迦刚要转身离开,不料,傅锦行已经抢先一步,眼疾手快地在她的腰上拦了一把,直接将她按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小心你的脚!”

她惊叫一声,生怕不小心碰到他受伤的那只脚。

傅锦行闷闷地笑起来,将一张脸都埋在何斯迦砰砰乱跳的心房上,吹出一口口热气,柔声说道:“离着那么远,碰不到。”

隔着二人的衣料,她都能感受到他灼热的体温,就连四周的空气彷佛都在节节攀升着温度,让何斯迦有一种喘不上气的窒息感。

小赵早就走了,萍姐陪津津去儿童城堡玩了,要天黑才会回来。

空荡荡的别墅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而傅锦行的意图已经昭然若揭了——

他用牙齿咬着何斯迦的衣领,已经一路扯到了肩膀上,然后用嘴唇亲吻着她的脖子,还有锁骨,一路向下……

她自然拼命阻止,气喘吁吁地说道:“你别忘了医生的话……现在不行……你还没好呢……”

傅锦行头也不抬地回答道:“又不会用到脚,他自己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天天朝夕相对,夜夜同床共枕,身边躺着一个如此可口的甜美小娇妻,只能看却不能吃的滋味儿,不是亲身体会,永远也想象不到!

再忍下去的话,傅锦行怀疑,他就快要爆炸了!

相比脚伤,憋得要死,岂不是更惨。

最后,何斯迦到底拗不过他,被傅锦行半拖半拽地拉进了卧室。

不仅如此,他还以自己行动不便作为理由,将她好一顿指挥,玩尽了各种花样,将何斯迦累得筋疲力竭,大汗淋漓,等萍姐和津津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傅锦行靠在床头上,一脸心满意足的表情,还愉快地翘起了嘴角。

离开别墅,李教授沿着一条林荫小径,向别墅区的入口走去。

整个园区面积很大,每幢别墅之间至少也要相距两、三百米左右,出租车之类的无法进入,平时出入的车辆都必须拿到通行证才被允许放行。

李教授准备走出别墅区,再打车回家。

就在这时,一辆车在她的身边猛地停了下来,紧接着,车门一开,两个彪形大汉跳下来,将她的嘴一捂,直接拖进了车里。

李教授偏瘦,五十岁出头,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根本毫无反抗能力。

车子只停了三秒钟,就再次发动。

一切就好像发生在眨眼之间,周围空无一人,完全没有目击者看见这一幕。

而且,这里又是监控死角。

很明显,那些人早就算好了时间和地点,就在这里等着她。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

李教授惊恐不定地问道。

一个高大的男人定定地看着她,忽然笑了:“李教授,你好。请不要害怕,我们完全没有恶意,只是想要问你几个问题而已。”

他的话并不能令李教授放松下来,她依旧十分惊惧,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全身紧绷。

李教授的身边坐着掳她上车的那两个彪形大汉,他们一左一右,将她堵在中间,别说跳车逃生,就连动一下都很难。

“你、你们要问什么?”

几秒钟之后,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不是我,是我老板。”

高大男人似乎很满意她的配合,假如她大吵大闹,甚至要死要活,那就比较麻烦了。

说完,他将一台笔记本电脑放到李教授的面前,又按了几下。

很快地,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视频窗口。

只不过屏幕上看不到人像,只有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李教授,你好。”

听声音,应该是一个年轻男人,好像正在处于变声期一样,有些哑,有些尖,听起来略显刺耳。

“你是谁?你到底要干什么!”

李教授急了,她只是一个育儿专家,从不与人交恶,更不曾有什么仇家。

但眼前的这群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跟打手差不多。

“你不要紧张,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要问你几个问题而已。只要你如实回答,我不仅不会伤害你,还会给你一大笔钱。我知道,你儿子有一个谈了好几年的女朋友,两个人感情很好,但婚房还没有着落,女方父母并不是很高兴,是吗?”

电脑里再次传来那个声音,李教授一顿,没有说话。

很明显,对方已经调查过自己的背景,也将她的情况掌握得十分准确。

“我既不让你去做违法犯罪的事情,又不逼你违背道德良知,你不必知道我是谁,过了今天,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就好像从来也没有接触过。”

那人慢悠悠地说道。

挣扎了几秒钟,李教授还是妥协了:“你想知道什么?”

他轻笑一声:“很好。我知道,在过去的一周时间里,你都和傅锦行夫妇生活在一起,不如,就先讲一讲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吧!”

李教授一怔:“他们是什么样的人?这有什么好说的,他们是有钱人,过着人上人的生活,但是并不傲慢,相反,我看他们对家里的司机和保姆都很客气,对我也很尊重。”

那人听得认真,没有开口,等她继续说下去。

看了一眼身边的几个壮硕男人,再想想儿子的婚房,李教授索性把心一横,将这几天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一件件地讲述了一遍。

除了亲子课程之外,最有价值的部分,应该就是傅锦行和何斯迦将两个人的结识经过全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李教授,让她更好地找准他们夫妇之间的问题,提出指导意见。

对于这个话题,电脑那一端的男人显然更感兴趣,他甚至几次打断了李教授,询问细节,刨根问底。

“据你观察,那个叫津津的孩子,真的是傅锦行的吗?”

等李教授说完,男人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问道。

之前那个高大男人见李教授说得口干舌燥,十分体贴地递来了一瓶矿泉水。

事到如今,李教授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她接过,一口气喝了好几口,这才笃定地说道:“当然,且不说他们没有必要撒谎,那孩子长得和爸爸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当然不会错了!”

津津小时候很像何斯迦,乖乖巧巧的,皮肤白,大眼睛,乍一看有些像小女孩,最近这几个月,他的五官眉眼长开了一些,多了一丝英气,倒是愈发像极了傅锦行。

父子二人站在一起,就算是外人一看,也知道这是亲爷俩,绝对不会错。

“哦,呵呵,真要恭喜他了。”

男人沉默了几秒钟,这才幽幽地说道。

“你觉得,他爱她吗?”

他又问道。

这个问题倒是难住了李教授,她有些迟疑:“谁爱谁?”

“傅锦行,他爱那个姓何的女人嘛?”

不知道是不是李教授产生了错觉,她总觉得,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对方的语气中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她谨慎地回答道:“既然是夫妻,应该是相爱的吧,否则的话,他们也不会组建一个家庭,生儿育女……”

电脑里传来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紧接着,通话终止了。

车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紧张压抑起来,李教授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她的脸色变得惨白,双手紧紧地捏着那瓶没喝完的矿泉水,唯恐招来杀身之祸。

没多久,高大男人的手机响了。

他接了起来,仔细听着,态度恭谨:“好的,我知道了。”

放下手机,他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李教授。

“好了,我们会在前面的那个路口放你下去,这是两百万,足够你给儿子买婚房了,密码是你身份证的后六位数字。记住,拿钱,闭嘴,如果你敢报警,或者告诉傅锦行的话……”

高大男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吓得李教授一声也不敢出,只是默默地接过了那张银行卡。

他们说到做到,果然将她在一个路口放下了。

直到双脚踩到地上,李教授还以为自己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

她有些腿软,环顾四周,发现身后就有一家银行,门口是一排ATM提款机。

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不过,出于好奇,李教授还是走到一部提款机前,插卡,查询卡内的余额。

真的是二百万,一分不少。

她看着那一串数字,彻底懵了。

第189章 万一对我动手动脚

休息了半个月,已经完全达到了傅锦行的容忍极限。

他好声好气地去找何斯迦商量:“我从十八岁起,就没有休息过这么长时间,反正我现在整天坐在轮椅上,难道去公司也不行吗?”

她一口拒绝:“不行!你好好在家休息。”

一边照顾傅锦行,一边不放心重回幼儿园的津津,导致何斯迦最近也没有去公司,一直跟骆雪通过电话和邮件联系着。

好在公关部那边有赵雪莉这种精英人物,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工地发生的那起意外事件很快就平息下去,一方面是因为广大网友不可能一直盯着某一件事,只要有其他热门消息,就会被吸引注意力。

另一方面则是由于在这件事上,傅氏的做法的确可圈可点,况且傅锦行在事发之后的第一时间就亲自赶到了现场,结果还因此而受伤,已经令大众无法诟病。

更不要说,还有赵雪莉等人的通力合作,令媒体方面很配合,没有恶意带节奏。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着,所以,傅锦行也待不住了。

偏偏何斯迦不同意,甚至还提出,让他一口气在家歇上三个月。

“三个月?不是你疯了,就是我疯了!”

傅锦行张大了嘴,露出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一家成熟的公司就应该做到各个部门都能协调配合,即便你不在,傅氏也可以正常运转,这才说明它的强大。否则的话,傅氏和家族小作坊又有什么区别?凡事都搞一言堂,必须每件事都经由你的手,企业根本就走不长远!”

对此,何斯迦振振有词地说道。

为了拓宽视野,她最近在阅读几本历史专著,发现在明朝的时候,有的皇帝甚至一连十年不上朝,但国家机器依旧运转正常,并没有陷入瘫痪。

这一点令何斯迦啧啧称奇,也产生了不少新的想法。

“我只想去上班,不想做家庭煮夫!”

傅锦行咬了咬牙,无奈地控诉道。

自从何斯迦在津津面前卖弄了傅锦行的厨艺,小家伙嘴馋,吃过一次就再也忘不了,从幼儿园回到家里,进门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厨房,看看晚上吃什么。

傅锦行心疼儿子,尽管他坐着轮椅不方便,但还是硬着头皮下厨,每天换着花样儿给他做。

“家庭煮夫怎么了,你没发现津津最近都长高了嘛,你功不可没啊!”

何斯迦拍了拍她的肩膀,大声夸赞道。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男人要经常夸,尤其是婚后,更要通过频繁夸他,起到监督和促进的作用。

比如,傅锦行现在每天主动做饭,换做是以前,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一件事嘛。

“哼。”

听了何斯迦的话,傅锦行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认命地去了厨房,打算今天晚上做一道松鼠桂鱼,再露一手。

傅锦添打来电话的时候,傅锦行正在厨房里收拾着那条鱼。

“大哥,明天的校庆开幕式,你一定会去吧!”

他有些担忧地问道。

因为傅锦行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太适合出现在公众面前,再加上腿脚不便,他未必还会出席中海附中的百年校庆。

果然,傅锦行明显迟疑了一下:“我要和斯迦商量一下,不过,去的可能性不大,她一定要我留在家里休息,连公司都不能去。”

傅锦添干笑一声:“大哥,真想不到,你现在都变成‘妻管严’了啊!”

结束通话,傅锦行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握着手机的那只手也跟着暗暗用力,以至于手指骨节都变得森森发白。

“怎么了?”

何斯迦下来倒水,一走到厨房门口,就看见傅锦行微微垂着头,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

他一向警觉,耳力过人,这一次却没有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应该是想得太入神了。

“哦,没什么。你要喝水?”

看见何斯迦的手里握着一个水杯,傅锦行指了指一旁的烧水壶。

“新烧的热水,你小心烫到。”

在一起生活久了,他知道何斯迦有一个小怪癖,就是她很喜欢喝热水,不喜欢喝温水,哪怕是在炎热的天气里。

何斯迦走了过来,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却没有急着离开。

“你还记得附中校庆的事情吧?我刚才去看了一下备忘录,原来就在明天。”

不等傅锦行主动提起,她也想起来了。

“巧了,刚才锦添打来电话,也是提醒我这件事。”

傅锦行主动去拉何斯迦的手,握在手心里,细细地摩挲了几下,这才开口问道:“你同意我去,我就去,否则我就推掉它,反正现在都知道我腿脚不方便,不去也正常。”

她一怔,这才失笑道:“干嘛让我来决定,我要是不让你去,岂不是变成一个蛮不讲理的女人了?”

不愧是傅锦行,明明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却还是做出一副大度的样子,假装把决定权交到别人的手上,何斯迦忍不住想笑。

“当老公和老婆的想法不一致的时候,听老婆的。当老公和老婆的想法一致的时候,听老公的。你看,我们家的气氛就是这么和谐民主!”

傅锦行一本正经地说道。

乍一听,似乎的确很有道理啊!

“去就去吧,反正我对自己有信心。”

何斯迦挺直了腰,还挺了挺胸,只见她用右手拨了一下垂在肩膀上的一缕卷发,把下巴一扬,流露出一副无比自信的样子。

“嗯?”

傅锦行蹙了蹙眉头,有些不解。

“校庆嘛,受邀嘉宾里肯定有你的同学,什么学姐学妹的。俗话说得好,同学聚会无非就是拉关系和搞婚外情,总之就是目的不纯!”

何斯迦端着一杯水,在傅锦行的身边绕了一圈,啧啧地说道:“拉关系嘛,只有他们拉你,不用你拉他们。至于搞婚外情……”

她猛地弯腰,腾出一只手,狠狠地捏住了他的耳朵,猛地一拽。

傅锦行低声咆哮一声:“啊!”

何斯迦嘿嘿一笑,这才把手放开了,她站直身体,美滋滋地说道:“不怕死的话,你也可以试试啊!”

傅锦行:“……”

他还年轻,他还不想死!

所以,傅锦行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感谢老婆大人对我的信任,希望老婆大人能够赏脸,陪我一起去参加校庆开幕式,你要是不去的话,那我也不去了。”

一席话,他说得掷地有声,铿锵有力,不带一点儿含糊。

何斯迦倒是一愣:“我陪你一起去?”

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傅锦行抓着她的手臂,轻轻地摇晃了几下,俨然在撒娇一样。

“去吧,让他们见识一下傅太太的风采,顺便断了那些莺莺燕燕的念头,省得她们一个个如狼似虎的,万一对我动手动脚怎么办?”

他委委屈屈地说道,还抽噎几声。

何斯迦斜睨了傅锦行一眼,冷冷说道:“动手动脚?那你说不定就顺水推舟了呗。”

他急忙反驳:“谁对我动手动脚,我让谁断手断脚!”

“哼。”

何斯迦一甩手,走了。

临走之前,她还不忘交代一声:“津津最爱吃鱼,好好做了,要是不好吃,别想让我陪你去那个什么狗屁校庆!”

果然应了那句话,被偏爱的都是有恃无恐,何斯迦也觉得,自己最近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直接从小绵羊变成大老虎。

虽然只是纸老虎,但也还是有爪子和牙齿的。

晚上六点多,刘美薇派她的助理送来了两套服装,傅锦行和何斯迦在饭后试了一下,一如既往的合身。

她抱怨道:“原来你早就做好出席的准备了,还装模作样地来咨询我的意见!”

傅锦行嘿嘿地笑了两声,得了便宜当然要卖卖乖。

中海附中作为本地最为知名的中学,她的百年校庆活动自然吸引了来自社会各界的关注,更不要说,这里是人才的摇篮,借着这个机会,无数名流重返母校,济济一堂。

校庆筹备工作委员会已经早早地将邀请函发了出去,傅锦行和傅锦添都收到了,只不过很多人以为他们兄弟二人不会到场。

所以,一见到傅锦行携娇妻出现在了附中门口,众人都惊讶不已。

刘美薇给何斯迦送去的并不是普通礼服,而是一身水绿色的绣花旗袍,鸡心领设计,上面的花纹和钉珠全部是手工完成,耗时耗力,整个品牌目前也只有这么一条。

前来参加开幕式的不乏明星艺人,确实是美女如云,争奇斗艳,然而当精心打扮过的何斯迦一出现,其他人的风头就全被盖过去了。

看着那些或是惊艳或是嫉恨的目光,傅锦行捏了捏何斯迦的手背,对她笑道:“很热闹啊。”

她保持着得体的笑容,俯身在他的耳边轻声哼了一声:“要是被我发现你敢偷看女人,就等着回家跪榴莲吧!”

傅锦行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想要让我不看你,可是很难啊!”

话音刚落,另一辆车缓缓驶来,在门口停下,走下来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是傅锦添。

他平时在公司很少穿得这么正式,此刻略有一点不适应。

不过,一见到不远处的何斯迦,傅锦添明显眼睛一亮,他下意识地喊了一声:“斯……大哥、大嫂!”

第190章 气场两米八

听到声音,傅锦行和何斯迦一起转过头来。

“锦添。”

傅锦行微微颔首,嘴角扬起,带着一抹笑意,向傅锦添招了招手:“就等你了,一起进去吧。”

他们三个人碰面,一起向学校里走去。

一位学校领导带着几个身穿校服的学生志愿者一起迎了上来,亲自接待傅锦行等人,将他们带往学校的操场上。

因为人数众多,学校礼堂的座位不够,所以开幕式不能在室内进行,而是选择在学校操场上临时搭建大型舞台。

台下已经摆满了一排一排的座椅,前面若干排都是固定的座位,椅背上贴着一个个名字,后面就可以随意就坐。

现场到了很多的媒体记者,随处可见摄像机,他们正在对这一次的百年校庆进行专题报道。

“傅先生,你能亲自来参加开幕式,真是太好了!”

学校领导激动地搓着双手,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满脸都是欣喜之色。

相比之下,傅锦行就显得淡定多了:“谢谢母校的邀请,百年校庆实属难得,我们作为附中的莘莘学子,能够见证这一刻,也是一种荣耀。”

场面上的话,他向来都是说得滴水不漏,敷衍得天衣无缝,任谁都挑不出毛病。

这一点,一向都是何斯迦很佩服傅锦行的地方,她自认为已经算是会说话的人了,和他一比,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傅先生,请上台就坐!”

学校领导伸手一指,原来,位于舞台上还有一排座位,应该都是事先安排了一些大人物坐在上面。

傅锦行摆了摆手:“我就不上去了……”

他坐在轮椅上,行动不便,更不要说还得上台,全程接受众人的注视,不能提前离席。

傅锦行实在懒得动弹,也不想在校庆活动上出什么风头,所以一心想要推辞。

结果,不等他把话说完,来了四个身高全都超过一米八的大男生,全都穿着附中的校服,胸口挂着志愿者的名牌。

他们四个人一搭手,毫不费力地将傅锦行连人带轮椅都抬上了舞台,直接推着他坐在了那一排铺着红色幕布的桌子后面。

看见这一幕,何斯迦险些当场笑喷了。

她用手捂着嘴,站在台下,冲着傅锦行挥了挥手:“你就在上面坐着吧,我和锦添在下面看着你!”

傅锦行:“……好吧。”

找到自己的名字,何斯迦和傅锦添在台下就坐,其他宾客也都陆陆续续在志愿者的带领下,找到了各自的座位,尽快入席。

百年校庆的规模自然十分宏大,就连中海市市长和一些政治人物都亲自到场,还发表了一系列热情洋溢的讲话。

一个讲话接着一个,就算一开始再激动人心,听到后面也令人有些疲乏了。

何斯迦忍不住侧头对傅锦添轻声问道:“我想知道,附中每年都有那么多学生,筹备委员会究竟是怎么样去决定把校庆的邀请函发给谁,或者不发给谁呢?”

他感到好笑,但还是作答:“当然是看这个学生的社会地位,行业贡献,或者是……”

傅锦添顿了顿,强忍着笑意,看了一眼何斯迦。

她终于明白过来了,也动了动嘴唇,和他不约而同地一起说道:“钱。”

很明显,虽然金钱不是万能的,然而足够多的金钱就是万能的。

“我还以为,你们两位是什么杰出人士,所以才受邀前来。没想到,原来还是靠钱,哈哈。”

何斯迦从手包里掏出一把小扇子,笑眯眯地挡住嘴,小声说道。

那是刘美薇特地给她准备的,就是为了搭配这一身的旗袍,活脱脱就是一个古装美人儿。

刚说完,何斯迦就看到坐在台上的傅锦行正朝她看过来。

她趁人不注意,向他抛了一记媚眼,还嘟了嘟那张涂了大红色口红的嘴唇。

反正有小扇子挡着,别人谁也看不见,何斯迦肆无忌惮地撩拨着傅锦行,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看到他眼神一暗,她不敢再做出太过分的举动,急忙收起了小扇子,老老实实地挺直腰背,做出一副乖乖女的样子。

冗长的领导讲话终于结束,接下来就是授奖仪式,为本校一些优秀教职员工颁发园丁奖。

傅锦行也是其中一位颁奖嘉宾,他要为几个获奖教师颁发奖杯和证书,按照顺序,是比较靠后的。

一排排礼仪小姐捧着托盘,鱼贯上台。

“接下来,有请傅氏集团总裁,傅锦行先生为获得金园丁奖的三位教师颁奖!”

司仪大声宣布,台下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大屏幕上出现了三位获奖教师的个人简介,以及他们的照片,紧接着,三位获奖教师依次走上舞台,准备领奖。

傅锦行从礼仪小姐的手上拿过奖杯,亲手颁发,并且和他们一一握手道贺。

“请颁奖嘉宾和获奖教师进行合影!”

颁奖完毕,司仪又喊了一声,四个人便簇拥在一起,齐齐看向站在台下的摄影师,合影留念。

从傅锦行开始颁奖,何斯迦就拿着手机,全程录下来,准备拿回家给津津看。

透过手机屏幕,她忽然注意到,在傅锦行等人的上方悬挂着一条巨大的彩色横幅,就在他们合影的时候,那条横幅居然发出了轻微的晃动,似乎就要掉下来!

何斯迦连忙放下手机,向台上大声喊道:“小心!小心头上!”

话音刚落,站在台上的人包括司仪都听见了一阵钢管转动发出的咔咔声音,大家下意识地抬头,只觉得眼前一花,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其他人反应很快,全都向旁边跑去,以免被掉下来的东西砸到。

而傅锦行因为本身就是一直坐在轮椅上,等他想要操纵轮椅,离开舞台正中央,明显晚了一步!

“锦行!”

何斯迦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然而亲眼看到横幅掉落,她还是吓得脸色一白,直接丢掉了手机,本能地向台上飞奔而去。

她穿着旗袍和高跟鞋,别说跑了,就算想走快都很难。

眼看着每一级台阶差不多有二十五厘米那么高,何斯迦想也不想,一脚踢掉了高跟鞋,迅速跑了上去,还一边跑一边卷起旗袍的侧边裙摆,直接往上一系。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以至于就连原本坐在何斯迦身边的傅锦添甚至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等他意识到出事了,迅速起身,何斯迦已经冲到了傅锦行的身边,推着他的轮椅就向一旁跑去。

“坐稳!”

她赤着两只脚,沿着台阶旁边的滑面,直接带着傅锦行冲了下来,一直到了跟舞台相反方向的一片空地上。

“有没有砸到你?”

何斯迦脸色发白,盘好的长发已经松脱了,滑落在肩头上。

她着急地伸出两手,将傅锦行从头到脚摸了一遍,确定他没有被砸中,这才松了一口气。

要是再被砸一次……

何斯迦简直连想都不敢想了!

“我、我没事……”

傅锦行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他绝对不敢相信,刚才那个行动迅速的强悍女人,就是自己的老婆,如假包换!

他好歹也是一个一百多斤的大男人,再加上轮椅本身的重量,绝对有二百斤出头了,而她竟然健步如飞,连一秒钟都没有耽误!

几分钟后,有工作人员纷纷赶来,询问情况。

“为什么会掉下来?这不是应该反复检查过的吗?”

何斯迦是真的生气了,大声质问道。

被问得哑口无言,几个工作人员面面相觑,嗫嚅着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会不停地道歉。

匆匆赶来的傅锦添也着急地问道:“有没有被砸到?有一位老教师被砸到了手臂,不过并不严重,已经送去就医了。”

傅锦行摇了摇头:“我没事。有大力女金刚保护我,我倒是溜得飞快。”

说完,众人这才纷纷看向何斯迦。

只见她还光着两个脚丫子,旗袍卷在腰际,露着两条白花花的大腿,头发散乱,口红也花了,看起来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啊!”

她惊叫一声,连忙将衣服整理好,又抓了抓头发。

“傅太太真是好身手啊!”

一个工作人员一脸佩服地说道,还很没有眼力地补充道:“我看得很清楚,你是第一个跳上去的,推着傅先生就跑,就好像后面有狗在撵一样!”

何斯迦:“……”

别说得那么粗野好吗!

“好了,到底是什么情况?”

傅锦行向舞台方向看去,发现那里已经有些混乱了,坐在前排的嘉宾已经被疏散了,以免殃及到。

至于接下来的文艺汇演也不得不推迟,据说,要等到舞台重新休整完毕,确定没有危险了,才可以开始。

不过,看这架势,很可能会取消。

毕竟谁都害怕,万一正在唱歌跳舞的时候,顶棚塌了怎么办!

就算是刚才的事情,也属于一场事故,负责人难辞其咎。

“不管是推迟还是取消,我们赶紧离开吧,大哥本来就行动不便,万一出了情况,这里人太多,想离开都不容易!”

操场上全都是人,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头。

傅锦添飞快地说道,他回头看了看,又催促一声。

学校领导也亲自赶了过来,不停地向傅锦行和何斯迦道歉,还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会查清楚事故原因,给他们一个说法。

“那是你们的事情,如果我老公有什么意外,谁都别想好过!”

何斯迦无比霸气地说道,尽管她连那双高跟鞋都找不到了,只能先穿着一双一次性拖鞋,矮了一大截。

“不怕,老婆你今天气场两米八!”

傅锦行坐在轮椅里,朝她竖起大拇指。

第191章 护夫狂魔傅太太已上线

一想到自己刚才的一系列举动,何斯迦不禁有些赧然。

她真的是豁出去了,连形象都不要了,居然当着在场的上万人撩起旗袍,露着大腿,直接冲上了舞台。

一想到这里,何斯迦的一张脸就热辣辣的,感觉都要烧起来了!

“我让司机把车开过来,先离开这里吧。”

傅锦添走到一旁,拿出手机,拨通了司机的号码,让他尽量把车子开进学校里

很快,小赵和小王分别把车子都开了进来。

据说学校的门卫还象征性地拦了一下,说学校里不能进车,结果小赵的暴脾气也上来了,直接骂道:“我老板都他妈快被你们这个破学校给砸了,你还不让我开车进去救人?”

听完了他的转述,何斯迦想笑又笑不出来,心里一阵发堵,塞塞的。

“回家吧,慢点儿开。”

既然傅锦行没有受伤,她也不想再折腾到医院去,只想跟他尽快回家,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好!”

小赵将傅锦行连人带轮椅都推进车里,然后发动车子,飞快地开出了中海附中。

一路上,何斯迦看起来都十分忧虑。

察觉到了她的不安,傅锦行主动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问道:“怎么了?”

她扭头看向他,一脸焦躁地说道:“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上一次是意外,难道这一次还是意外吗?为什么最近的意外这么多!”

傅锦行微微一怔。

何斯迦继续说下去:“你说我敏感也好,多疑也罢,我总觉得事情不简单!那条横幅早不掉,晚不掉,为什么偏偏就在你去颁奖的时候掉了?”

他尽量安抚她的情绪,柔声说道:“也许只是凑巧……”

她甩开傅锦行的手,正色道:“不,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凑巧!巧合太多,就是阴谋,我坚信这一点!你别忘了,还有津津的事情,难道也是凑巧吗?”

听到何斯迦这么一说,傅锦行终于不吭声了,他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透着一股难以描述的森冷。

“都有谁知道你会参加今天的开幕式?除了校庆筹备委员会,你还告诉谁了?”

她似乎一下子想到了什么,急急地问道。

傅锦行慢吞吞地回答道:“我只告诉了锦添一个人。”

何斯迦愣住了。

几秒钟之后,她忍不住喃喃地说道:“你在工地上受伤的时候,他也在……”

算上今天的事情,已经是第二次了。

就算何斯迦再神经大条,可两次意外事故,傅锦添全都在场,她也难免不会多想。

“你不会怀疑锦添吧?别忘了,上一次如果不是他,我早就没命了!”

看到何斯迦的表情,傅锦行下意识地一凛,脱口说道。

他绝对不相信傅锦添会害自己,而且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不止一次下手。

那样的话,真是太可怕了!

“我不是怀疑他,我是怀疑任何人!”

何斯迦冷冷地说道。

她承认,她的确是把傅锦添当成朋友的。

但是,如果他真的做了对不起傅锦行的事情,这段友谊也就走到了尽头。

都说女人是重色轻友的,何斯迦觉得,其实也不无道理。

自己心爱的人受到了别人的伤害,不管那个人是谁,她都会不顾一切地去讨个说法。

“淡定,别慌。”

傅锦行再一次紧紧地攥住了何斯迦的手,给予她无声的力量。

谁也想不到,在中海附中百年校庆的开幕式上,竟然爆出了舞台搭建不达标的丑闻,惊爆了众人的眼球。

听说承包现场舞台搭建的那家公司,是一个副校长的小舅子开的,捞了不少钱,但使用的材料都是最便宜的。

在舞台正中间悬挂着的那条巨大横幅,本身重量不轻,但用来悬挂它的钢管却是空心的,薄得要死,根本承受不住。

就在傅锦行负责颁奖的那段时间,由于是在室外,当时现场刮了一阵风,风不大,不过对于堪比豆腐渣一样的舞台,同样也是一种不可忽视的冲击。

之后的文艺演出也取消了,无数师生苦苦排练了好几个月的歌舞节目全都作废,很多学生已经化好了妆,却没有机会上台,直接就在后台大哭了起来。

网上一片混乱,都在大骂中海附中内部的贪污腐败问题。

“好好的校庆,反而成了一场批斗大会。你看,全都是丑闻,牵出萝卜带出泥,之前好多事情都被曝光了,包括学校领导受贿什么的。”

何斯迦抱着平板,看着网上的消息,无奈地摇了摇头。

傍晚的时候,一个校领导亲自打来电话,向傅锦行亲自赔礼道歉。

然后,他话锋一转,求他不要追究,因为对于现在的中海附中来说,如果傅锦行再去公开发声,那可就是雪上加霜了。

“看在你是学校知名校友的份上……”

对方用一副哀求的语气反反复复地念叨着这几句话,最后,傅锦行实在烦了。

他刚要说话,何斯迦已经气冲冲地一把夺走了他的手机,大吼道:“出了这种丑事,你还好意思打来电话?信不信我先去纪委举报你,到时候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他当时就吓傻了,唯唯诺诺地应了几句话,再也不敢多做纠缠。

放下手机,何斯迦一转身,就看到傅锦行正在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她整了整头发,把手机还给他,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下来。

“你是不是大姨妈快来了,火气太大了。”

他啧啧地说道。

何斯迦算了算日子,还真是,怪不得她今天看谁都不爽。

“我去给你煮一杯红枣茶,乖。”

傅锦行伸长了手臂,动作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就像是在给动物顺毛一样。

何斯迦:“……我谢谢你。”

骂走了那个校领导之后不久,就在何斯迦抱着一大杯红枣茶,蜷缩在沙发上看美剧的时候,她接到了骆雪的电话。

“何经理,你上网了吗?”

骆雪小心翼翼地问道。

何斯迦放下茶杯,揉了揉太阳穴,直截了当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一般来说,骆雪这么问的意思就是,出事了。

她一边握着手机,一边拿起电视的遥控器,把频道挑到上网模式,扫了一遍头条,结果发现……

自己又上头条了!

有没有搞错,她又不是明星艺人,她只是一个已婚妇女,孩子妈妈而已!

“女中豪杰,护夫狂魔傅太太惊爆上线!”

加粗的大标题,占据了整个视频专区的头版头条。

何斯迦点进去看了一眼,头皮发麻。

手机另一端传来骆雪的声音:“何经理,开幕式现场有人拍下了当时的画面,还传到了网络上,热度很高。不过,你不用担心,基本上都是称赞你的,不算负面消息。”

电视屏幕上,正在播放着网友上传的视频——

包括何斯迦直接从前排嘉宾席冲上舞台,踹掉高跟鞋,撩起旗袍,然后撒丫子推着傅锦行就跑的全过程,都被拍下来了。

弹幕刷得飞起——

“卧槽,这女人好大的力气,看着小胳膊小腿的!”

“中国版邓文迪!虎妻!”

“怪不得傅锦行那么疼爱她,看她的反应,也很在乎他啊!”

“百年校庆怎么搞成这样?我还是附中毕业的呢,求小哥哥带走,嘤嘤嘤……”

“楼上的美女,处对象不?”

一眨眼的功夫,不到三分钟的视频就被网友刷了四千多条弹幕,而且还在持续增加。

紧接着,麦乐视频上还出现了一个鬼畜版本,有剪辑高手把这段视频重新剪辑,再配上音乐和特效,一经问世,就被疯狂转发。

视频里,何斯迦好像女骑士一样,就差没扛着一把加特林,对着敌人一阵哒哒哒了。

相比之下,傅锦行就被PS成了小公主,坐在一辆花车里,一脸呆萌地等着被救。

反转的效果令网友们陷入一场狂欢,更多的视频博主加入其中,快把那段视频给玩出花儿来了。

经过最初的震惊,很快,何斯迦反应过来了。

她拿着手机,回卧室去找傅锦行,语气是冷冷的:“傅总,你拿我给麦乐视频拉流量,拉得还满意吗?”

他就知道瞒不过她。

干笑一声,傅锦行连忙一脸讨好地说道:“我本来这就想要跟你说的……”

虽然他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过,语气里还是充满了心虚就是了。

何斯迦把手机往他的面前一摔,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傅锦行。

“是谁想出来的?”

她咬牙切齿地问道。

傅锦行想也不想地立即回答道:“张维志,是张维志想出来的点子!我就说不行嘛,他们不听,非得一意孤行,我一定要骂他们,不,我要开除他们!”

看着他装腔作势,何斯迦冷笑一声:“啊,原来是张维志,叫他等着,我让津津明天就去胖揍那个张子轩去!”

张子轩是张维志的儿子,偏偏长得又矮又瘦,像个黑猴子,津津最近个头儿长得快,白胖白胖,一屁股就能坐死他!

傅锦行抽了抽眼角,装模作样地劝道:“大人的事情,就不要牵扯孩子了吧。”

傅氏已经彻底收购了麦乐视频,公司的一切已经逐步回归了正轨,但流量却一直起不来。

负责接管麦乐视频的宇光传媒CEO田宇光是傅锦行的发小,手里捧着这么一个烫手山芋,他急得头发都快白了。

第192章 彻底大爆发

所以,一旦发现了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整个麦乐视频的人都沸腾了。

关于制作鬼畜视频的这个想法,就是张子轩他爸张维志提出来的。

之前何斯迦和傅锦行举办了那场派对,张维志特地带着老婆孩子一起过来,其实也是为了自己的前途考虑。

没过两天,傅锦行就亲自见了他和他的团队,当时田宇光也在场,据说几个人谈得很投机。

紧接着,张维志就被田宇光亲自擢升为麦乐视频的副总,直接受他管辖。

“对于现在的麦乐视频来说,最愁的就是流量,外部引流的话,效果并不好,而且开销巨大。你也要理解他们,这个机会真的是从天而降,田宇光刚才一看到数据,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傅锦行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何斯迦的神色,生怕她真的当场翻脸,那自己今天晚上可就真的要跪榴莲去了!

“张维志这个家伙,看着浓眉大眼的,没想到啊没想到,他干的事情这么龌龊!”

一想到那段鬼畜视频,何斯迦就忍不住握紧拳头,想要打人。

“咳咳。”

其实,傅锦行也很生气。

张维志竟然把他设计成了被营救的小公主形象,一脸花痴地看着何斯迦,完全就是一个废人。

堂堂傅氏总裁的脸,都被他们给丢尽了!

“那个……”

他刚要说话,手机又响了。

一看来电号码,傅锦行就露出了烦躁的表情。

他知道,要是自己拒接的话,对方一定会一遍遍地打过来。

尽管如此,傅锦行还是按掉了,没有接。

不到一分钟,何斯迦的手机响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又把手机送到傅锦行的面前,“你不接,就打到我这里来了,是不是你妈?”

他无奈地接手接了过来:“喂?”

梅斓暴跳如雷地大声喊道:“你怎么不接我电话?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之前傅锦行在工地上意外受伤,她已经闹过一次,如今一听说他在开幕式上又出了意外,梅斓更是快要疯了。

“哦,我刚才在上厕所,不方便。”

傅锦行随口撒了个谎,毫无技术含量。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梅斓气得直哆嗦:“我告诉你,那个何斯迦一定就是一个扫把星!你刚跟她在一起生活才多久,就出了这么多不好的事情,她在克你!”

她的大嗓门通过手机传了出来,站在一盘的何斯迦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落。

扫把星?

克人?

啧,还真是封建迷信害死人啊!

都什么年代了,居然扯出这么一套话。

何斯迦有些不高兴了,转身就走。

不料,傅锦行眼疾手快地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抓得紧紧的,何斯迦动弹不得,只好站在原地。

“你如果在场的话,就会知道,如果不是她,我现在已经躺在医院里了!拜托你说话之前动一动脑子,不要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不负责任!”

傅锦行没给面子,不假颜色地训斥道。

梅斓被骂得愣了几秒钟,这才喊道:“你也知道我是一把年纪了,还让我替你操心?我不管,我已经拿了你和段小姐的八字去合,大师说了,你们两个人是大吉昌,六畜兴旺,宜室宜家!”

傅锦行怒极反笑:“六畜兴旺?我告诉你,你要是再多说一个字,我就让你鸡犬不宁!”

他是真的生气了,本以为梅斓最近老实了一段时间,应该是死心了,没想到她居然暗地里还在行动,还去批了什么八字!

“你!你知不知道,你三叔最近和几个股东走得很近,你要是再执迷不悟,就等着后悔去吧!”

情急之下,梅斓说了不该说的话。

说完,她也暗暗后悔。

傅智汉?

傅锦行表情一变。

他早就知道,傅智汉一直贼心不死,对自己这个位置虎视眈眈,想要取而代之。

“那你呢?一个是儿子,一个是情人,你到底想要看谁赢?”

捏着手机的那只手在不停地用力,连手指骨节都泛白了,足可证明在这一刻,傅锦行的愤怒有多么的强烈。

何斯迦原本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爱答不理地站在那里,听着他和梅斓的对话,结果,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她浑身一震,一脸惊诧地看向傅锦行。

“你……锦行,你不要胡说……”

手机另一头的梅斓显然也慌了,她的声音明显地降了下去,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凶悍,反而多了一丝心虚的味道。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说得对,谁都不是三岁小孩了,有些事情我只是不说而已,不代表我不知道!傅老三在中海饭店那里常年包下一间总统套房,你别告诉我,你从来都没有去过!”

傅锦行索性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时至今日,他已经不想再忍了!

哪怕丢人,他也不想再当聋子和瞎子!

那些传言其实早就有了,只不过没人敢跑到他的面前去乱嚼舌根而已,但不意味着傅锦行从来没有耳闻。

一开始,他当然不愿意相信,甚至本能地认为,这不可能。

直到他亲自去查到了一些线索,傅锦行就再也不敢继续查下去了。

他害怕,害怕真相。

人人都想知道真相是什么,但是,不见得人人都能接受真相!

“我……我……我是去过,可那又怎么样!我是公司的董事,我只是去跟他商量生意上的事情!我……我们之间……”

梅斓支支吾吾地为自己和傅智汉的关系进行着辩解,然而,她连一句话都说不利索,一听就知道是难以自圆其说。

“商量生意上的事情,就商量到酒店的床上去了吗?!”

傅锦行再也不想给她任何面子了,哪怕这个女人是自己的母亲。

他想,如果梅斓和傅智渊离婚,她选择改嫁,找一个真正疼她爱她的好男人,自己一定会献上最诚挚的祝福。

都什么年代了,做儿女的不会那么自私,剥夺父母再组家庭的权利。

但他接受不了的是,自己的母亲和三叔在私下里搞到一起!

更要命的是,他的三叔每时每刻不想着把他拉下马!

睡了他妈,想要抢了他的公司,难道天底下还有比这些事情还欺负人的嘛!

所谓深仇大恨,也不过如此。

听到这里,何斯迦紧张地看了一眼傅锦行。

她分明看到了,他的眼眶泛红,一双眼睛瞪得吓人,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更是恐怖,好像已经愤怒到了极致。

这样的傅锦行是何斯迦几乎没有见到过的,她手足无措了,不知道要怎么做,更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安慰他。

她想,他一定憋很久了,终于在今天彻底爆发。

“我告诉你,我和傅老三迟早会有一场决斗,我忍他好几年了,一直念在大家是一家人的份儿上,没有要他的命!既然他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我不逼你一定要站在我这里,不过,你要是继续跟他厮混在一起,我就真的没有你这个妈!”

一口气说完,傅锦行的脸颊在轻微地抽搐着,显然正在克制着某种情绪。

何斯迦无声地把另外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希望能够帮助傅锦行尽快平静下来。

他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锦行,你听我说!其实,我和你三叔的事情,彼此只是各取所需……你知道的,你爸从来不回家,我、我也只是一个女人啊……呜呜……”

梅斓嚎啕大哭起来,口齿不清地说道。

在亲生儿子面前承认这些,对于任何女人来说,都是一件可耻的事情。

尤其是梅斓这种一直自诩为上流人士的名媛太太,更是如此。

“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你不懂?你以为傅老三为什么跟你搞在一起,难道他真的爱上你了,觉得你特别有魅力?”

傅锦行冷冷地质问道。

换做是别人,他或许还不会这么生气。

偏偏是傅老三!

一直针对他的三叔傅智汉!

“呜呜……他跟我说,如果我帮他,等事成之后,他就离婚……”

陷入爱情中的女人果然都是盲目的,到了这种时候,梅斓居然还不清醒,以为傅智汉对她是真心的。

“你是疯了吗?你唯一的儿子是傅氏的总裁,你居然要去委身他人,和他一起推翻自己的儿子?”

如果说傅锦行一开始是愤怒,那么现在就是无话可说了。

他怒极,直接摔了手机。

一道弧线滑过,手机落在对面的墙壁上,砸在地板,发出好大一声,屏幕上也出现了一大片蛛网。

何斯迦张了张嘴:“我的手机……”

傅锦行摔的是她的手机,他这才意识到,哑声道歉:“对不起,一会儿我让曹景同给你再送来一个。”

她摇了摇头,什么话都没有说,而是上前几步,主动地抱住了他。

“我……”

傅锦行有些惊讶,但他还是马上用力地搂住了何斯迦,从她的身上汲取着温暖。

被至亲伤害,让他身心俱疲,而这一刻,只有她才能让自己感到安定,就好像回到了一个避风港,可以好好疗伤。

“什么都别说了。”

何斯迦轻声地阻止了傅锦行,用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他的后背,动作很轻。

他把头深埋在她的胸前,没一会儿,何斯迦就感到从那里传来一种湿湿的感觉。

第193章 要多霸气就有多霸气

傅锦行哭了。

这个发现,让何斯迦感到有些惊讶,更多的是心疼。

她原本想要说一些话去安慰他,但转念一想,已经到了这种时候,话语实在是太苍白无力了,不如保持安静。

似乎知道何斯迦在想什么,傅锦行依旧把头埋在她的胸前,声音闷闷地说道:“我没事,让我抱你一会儿。”

那意思是让她不要担心,但也不要追问。

何斯迦听明白了,她应了一声,然后就默默地抱着傅锦行,连一个字都不说了。

其实,她表面上装得很镇定,心里早已掀起了惊涛巨浪!

婆婆梅斓和公公傅智渊名为夫妻,但形同陌路,感情淡漠,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傅智渊很少回家,他一直和黄颖在外面一起生活,两个人还生了两个女儿,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然而梅斓又跟小叔子傅智汉搞在了一起,这就耐人寻味了。

谁不知道,最反对傅锦行担任傅氏总裁的人,不是别人,恰恰就是人称傅老三的傅智汉!

这叫什么事啊!

简直就是……狗屁!

何斯迦忍不住在心里骂人,她倒是不愿意去管别人的私生活,但前提是别人不要来影响他们!

现在,梅斓和傅智汉的事情分明已经影响到了傅锦行,而且,影响还很大!

过了大概十分钟,傅锦行似乎调整了情绪,终于平静下来。

他松开了手,抬头看向何斯迦:“吓到你了吧?”

她摇摇头:“没事,我去给你倒杯水吧!”

傅锦行紧紧地拉着她的手,说不要。

何斯迦失笑:“就两分钟,马上就回来。”

他还是不答应,像个小孩。

她只好无奈地看着他:“你不渴吗?”

傅锦行一脸诚实:“又渴又气。”

最后,还是他妥协了,不过却是跟何斯迦一起去了厨房,像只跟屁虫。

烧水的时候,何斯迦忍不住问道:“我不觉得你爸不知道这件事,可他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呢?”

说来可笑,生活中不乏类似的情况。

夫妻两个人都不老实,各自在外面都有情人,但老公一旦知道老婆也玩得嗨皮,心里就不乐意了。

“他自己屁股也不干净,有什么咽不下去的?”

傅锦行虽然已经不生气了,但一说起这件事,他的语气还是闷闷的。

“或许吧,可是我总是觉得怪怪的,这里面一定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不过,当务之急是先盯着你三叔,他最近到处走动,绝对不安好心!”

何斯迦忿忿不平地说道。

“某人还不让我去公司呢。”

傅锦行趁机旧事重提,想看看她的反应。

果然,何斯迦这一次倒是没有像以前那样一口反对。

她犹豫不决,脸色看上去十分纠结。

“现在的确是特殊情况,如果你总是不在公司,我怕你三叔会蠢蠢欲动,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

片刻之后,何斯迦终于还是松了口:“那你要答应我,尽量减少外出,更不能逞强!”

傅锦行顿时喜笑颜开:“遵命,老婆大人!”

水开了,何斯迦白了他一眼,去倒水了。

两天之后,傅锦行像往常一样,上午九点钟一过,就准时出现在了傅氏。

这还是自从他在工地上受伤之后,第一次返回公司,主持日常工作。

唯一的区别就是,傅锦行还是没有离开轮椅。

这是何斯迦强制要求的,她勒令傅锦行在两个月之内绝对不许下地走路,以免骨伤还没有完全愈合,因为行走而造成二次伤害。

当然,医生也是这么说的,何斯迦只不过是严格执行。

尽管傅锦行坐在轮椅上,但放眼整个中海,也没有人敢小瞧他,更不敢当面议论什么。

原因很简单,一头老虎在打盹儿的时候,它也依旧是老虎,不是病猫。

而傅锦行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回到公司,其实也有他自己的考虑。

傅氏的季度运营报告会要开始了。

每个季度,公司都会集中进行一次运营报告会议,规模不算太大,但是全体高层和旗下公司的负责人将会悉数到场,可以说是除了年会之外,人员最为齐全的一次内部会议。

一般情况下,傅锦行是轻易不会缺席的,这一次也不例外。

他已经料到了,这一次季度运营报告会上,傅智汉一定会联合那几个跟他一向交好的高层,借着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件,率先向自己发难。

对傅锦行来说,人生没有防守,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所以,他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何斯迦也是等到回了公司才知道这个消息的,她本来以为这个会议和自己无关,没想到,傅锦行却要求她和自己一起出席。

反复查看了几遍公司内部系统的通知,她有些疑惑:“我已经派了赵雪莉代表我们公关部去做报告,我去干嘛?”

何斯迦毕竟初来乍到,经验尚浅,所以,她还是让赵雪莉去对付那些老奸巨猾的高层了。

傅锦行一挑眉头,严肃认真地说道:“给你一个机会,好好见识见识你老公在开会的时候有多厉害。”

他厉不厉害,何斯迦不知道,她只知道,论起吹牛逼,她家老公排第二的话,没人敢当第一。

上午十点,集团中心大会议室。

各大高层围着圆桌,二十多人,已经依次坐好。

而傅氏总部的各部门负责人,以及旗下公司负责人,虽然各自的职位也不低,都是经理以上的级别,但此时此刻也只能坐在一排排的座位上,按照次序进行工作汇报。

当坐着轮椅的傅锦行出现的时候,原本还很热闹的会议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何斯迦推着他,一起走了进来。

原本摆放傅锦行专属座椅的地方已经清理出来了,方便摆放轮椅,何斯迦停好了轮椅,顺势在他的旁边也坐了下来。

她环顾四周,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梅斓、傅智泽、傅智汉,都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就在这时,一个一向跟在傅智汉屁股后面的高层冷哼了一声,重重地说道:“奇怪了,公关部怎么一口气来了两个人?这里人多座少,已经够挤得慌了!”

他意有所指,明显就是在针对着坐在傅锦行身边的何斯迦。

“赵总,你要是觉得挤的话,就往旁边挪一挪。早就劝你注意养生,锻炼身体,我看你的肚子是越来越大了!”

因为上一次得罪了傅锦行,所以傅智泽这一次有意讨好他,抢在前面说道。

几句话,说得众人哈哈大笑,全都看向赵总的肚子。

赵总的确大腹便便,皮带把肚子给勒得紧紧的,一听这话,他顿时涨红了脸色,有些挂不住面子了。

傅锦行也跟着笑了一声。

见他笑了,底下不少人都偷偷地捂着嘴,无声地交流着目光。

倒是何斯迦可真的笑不出来。

她本来就不想过来,偏偏傅锦行执意如此。

“二哥,赵总也是就事论事,你干嘛拿人家的短处开玩笑!”

等笑声渐低,傅智汉终于说话了。

他的气势素来很足,被他一说,傅智泽虽然比他年长,但也闭上了嘴,没有反驳。

傅智汉一开口,很多人都收敛了表情。

通过这个小小的细节,何斯迦就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傅老三确实不一般,绝对有几把刷子。

或者说,虽然傅锦行高高在上,但傅智汉在整个傅氏内部还是很有话语权的,起码有一部分人是畏惧他的。

她猜得没错,因为在傅锦行留学归来之前,其实傅氏的整个运转,都是在傅智汉的带领之下。

“是觉得我带着我太太一起过来,很奇怪吗?”

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了,傅锦行却开口了。

他直截了当地问道,没有任何拐弯抹角的意思。

只见傅智汉呵呵一笑,但他脸上的笑容却是冷冷的:“锦行啊,公司有公司的规矩,如果何经理想要参加今天的会议,那就走正规流程嘛,加一个人也不算什么难事。”

言下之意,就是何斯迦出现在这里,不符合相关规定,更不够资格,就算她来了,那也是走后门的关系。

果然,傅智汉一说完,不少人都跟着一起点头,甚至有胆子大的,还在轻声附和着。

等他们说完了,傅锦行才淡淡开口:“谁告诉你们,我太太是以公关部经理的名义来这里了?”

他没有刻意地提高音量,但傅锦行一说话,全场安静,落针可闻。

所以,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能清清楚楚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大家都能听得真切。

“我太太是我的合法配偶,也是我儿子的亲生母亲,我要是死了,我太太和我的儿子就是第一继承人,可以继承我的遗产。就冲这一点,她难道不能过来开一个会?你们到底在想什么啊,呵——”

最后一个字,傅锦行故意拉长了声音,还故意将傲慢的目光落在了傅智汉的脸上。

他的意思非常简单,就算老子真的死了,这家公司也是归老子的老婆和儿子所有,轮也轮不到你们!

要多霸气就有多霸气。

听了傅锦行所说的话,有几个高层的脸上已经涨成了猪肝色。

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相比之下,傅智汉还是很沉得住气的。

他沉默了几秒钟,反而笑了。

就凭这一点,何斯迦觉得,他是一个狠角色!

第194章 家族丑闻

不管怎么说,这里毕竟有几十双眼睛看着,无论是傅锦行,还是傅智汉,再怎么心里不爽,也不能在明面上做得太过分。

于是,傅智汉再次笑了笑:“锦行,你还年轻呢,什么遗产不遗产的,言之尚早。在座的大多是你的叔叔伯伯辈,我们已经老了,你可不要往我们的心上戳刀子啊!”

见他打了个哈哈,其他人也就跟着随波逐流,也开了几句玩笑。

接下来,没有人再多提一句。

何斯迦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坐在了傅锦行的身边,然而,令她真正感到惊奇的是,梅斓居然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倒是奇怪了。

按照这个女人一贯的尿性,要是她不敲锣打鼓地把何斯迦赶出会议室,“梅斓”两个字非得倒着写不可!

但她现在却好像成了一只鹌鹑,也不说话,甚至面无表情,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都置身事外。

何斯迦隐约觉得,这里面大有问题。

情况不对!

至于哪里不对,她又说不上来。

会议很快正式开始了,一堆一堆的分析,一组一组的数字,令人眼花缭乱。

看着傅锦行英俊帅气的侧脸,何斯迦承认,他的确超级厉害。

不管是哪一个部门在做汇报的时候,他乍一看起来只是坐在那里听着,但只要傅锦行开口打断负责人,那个部分一定是重中之重,甚至存在漏洞。

不少负责人都被问得满脸是汗,尽管会议室里开着中央空调,温度适宜。

“我们为什么不能一直侧重房地产这一块?房价没有一天不在涨,不管政策怎么变,对于老百姓来说,拥有一套房子,那是刚需!”

汇报结束之后,傅智汉果然第一个发表看法。

而他也代表了傅氏的一部分高层,他们都认定了,应该像以前一样,继续加大新楼盘的持有量。

反正就算很多人都在嚷嚷着房地产一定会崩盘,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只见到房价涨,没见到房价跌。

“还是说,你觉得在中海这个地方,你还是竞争不过天宠集团的宠天戈,所以干脆就怂了?”

等傅智汉说完,刚才被大家取笑的那个赵总似乎也忘了之前的难堪,再一次向傅锦行嘲讽道。

他这么咄咄逼人的语气,让何斯迦皱起了眉头。

她没见过宠天戈,但听过这个名字,知道他的天宠集团是中海房地产界的龙头老大,而他本人也是一个传奇人物。

那又如何呢?

一个行业,就算领军人物多么耀眼,难道其他人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什么叫认怂,真难听!

何斯迦正在腹诽着,坐在一旁的傅锦行说话了:“赵总,你还真是上岁数了,难道五年前宠天戈大量抛售集团置产的事情,你已经忘在脑后了?他又不是傻瓜,总不会为了对付一个女人,就故意做这种赔本的生意。当年要不是我,傅氏就会彻底玩完,不然你们这些叔叔伯伯怎么能够允许我坐在这个位置呢?”

他故意提起五年前的一场商战,也等于是狠狠地抽了这些老家伙的脸。

就是那一战,傅智汉输得彻彻底底,只能退居二线。

或许他事后也想明白了,当初是傅锦行和宠天戈早就在背地里达成了共识,一个给集团转型,一个拿到公司实权,各取所需,只有自己成了炮灰。

但就算他想通了,也已经晚了。

“你!”

赵总气得说不出话来,脸色红了白,白了红。

“好了,已经到茶歇时间了,大家休息一下吧,半小时之后继续开会。”

有人出来打圆场了,估计也是人有三急,奔着去洗手间。

每次召开季度运营报告会议,时间都很长,差不多要整整一天的时间。

为了节约时间,傅锦行取消了午餐,取而代之的是安排三次茶歇,每次半小时左右,可以让大家略作休息。

“你的药我忘记带了,稍等,我回去取一下。”

看了一眼时间,何斯迦在傅锦行的耳边轻声说道,起身离开。

看到她一个人走出了会议室,一直将存在感降到最低的梅斓也匆匆跟上。

何斯迦乘电梯返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她刚找到傅锦行的药,准备回去,梅斓就推门进来了。

该来的还是要来,她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何斯迦就知道,梅斓不会轻易放过她嘛!

“我不想和你吵架,但如果你非得这么做的话,那我……”

她深吸一口气,不等说完,就看见梅斓摇了摇头。

“我有一件事跟你说!”

梅斓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她甚至还把房门给反锁上了。

何斯迦顿生警觉。

她究竟想干嘛,关起门来打自己一通嘛!

想到这里,何斯迦绕到办公桌的后面,趁梅斓不注意,拿起了一个水晶摆件,紧紧地握在手里。

那个水晶摆件还是傅锦行送她的,说能够带来好运。

好不好运,何斯迦不知道,她只知道,这玩意儿挺重的,要是梅斓敢动手,自己或许也不介意拿它来砸人!

就在她全身戒备的时候,梅斓转身,何斯迦一惊,这才发现,她的脸色已经惨白到了活像死人的地步,就连厚厚的粉底都遮不住了。

“你、你要说什么?”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我可以不让锦行跟你离婚,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一定要说服锦行,让他千万不要跟傅智汉再继续斗下去了!”

梅斓颤声说道。

她说这话,何斯迦有些不乐意了。

什么叫我可以不让我儿子跟你离婚?

你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啊!

你儿子根本就不听你的,你凭什么还用这个条件来跟我做交易!

这些话,何斯迦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想着,但却没有说出来。

相反,她只是好奇地问道:“你就对你自己的亲生儿子这么没有信心吗?就算傅智汉老奸巨猾,可我觉得,傅锦行一定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

虽然她和傅锦行在一起生活的时间还不算太长,然而,何斯迦却对他充满了信任,而且不是盲目的信任。

“不是信心不信心的问题!因为他、他们两个人才是亲生父子啊!”

犹豫再三,梅斓不再隐瞒了,她一咬牙,失声说道。

“咣!”

何斯迦愣在原地,右手一松,那个水晶摆件直接砸到了地板上。

多亏她运气好,没有被砸到脚。

梅斓低头看了一眼,也反应过来了,知道何斯迦这是在拿着东西防身。

她苦笑一声:“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更不是来跟你打架的。你也是一个做母亲的人,难道你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的儿子和他的亲生父亲为敌吗?”

何斯迦的脑袋里还是嗡嗡直响,听不太清楚梅斓说的那些话,她用力地摇晃了一下脑袋,还狠狠地抠着手心,想要让自己冷静。

过了几分钟,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傅智汉也知道吗?是不是你们两个人一起瞒着傅锦行?”

梅斓迟疑着点了点头。

当年,她一发现自己怀孕,就慌了。

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傅智渊的,还是傅智汉的。

那个时候,梅斓和傅智渊刚结婚不久,两个人还没有像现在这么水火不容,据说一度还算融洽,要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把生孩子这件事提上日程。

她惊惶无措,只好在私下里跟傅智汉商量。

傅智汉自然是建议梅斓打掉,宁杀勿纵,免得出事。

可她毕竟不舍得,不管孩子爸爸是谁,孩子妈妈却是自己。

于是,梅斓决定赌一把,生下了那个孩子,就是傅锦行。

“然后呢?他出生之后,你们有没有去偷偷做亲子鉴定?”

何斯迦彻底懵了,她觉得,再狗血的豪门伦理剧也不敢这么拍吧。

“做了,孩子是傅智汉的……我、我一直不敢告诉锦行……”

梅斓抽噎着说道。

傅锦行是什么脾气,她再清楚不过了。

更何况,万一他的身世暴露了,作为傅家老三的儿子,他虽然年纪大,可按资排辈的话,却要排到二伯的儿子傅锦添的后面。

这么多年以来,梅斓一直觉得是傅家对不起她,所以她的儿子一定要掌管傅氏,这是他们母子二人应得的!

“废话,如果他知道了,说不定会杀了你们这对……”

何斯迦险些骂人,忍了一秒钟,她才把那四个字给咽下去。

她看了看梅斓,觉得自己的心口闷闷的,从来也没有这么手足无措过。

震惊,害怕,担忧,还有一丝伤心。

如果傅锦行知道了这些,他会怎么想呢?

他以后又会怎么办呢?

苍天可见,何斯迦一点儿都不在乎他到底是谁的儿子,是不是傅氏的总裁,会不会一直坐稳这个位置。

令她不安的是,他会不会接受不了这一事实。

“你一定要答应我,想办法让他们不要再针锋相对了!无论谁赢了,都是两败俱伤的局面,他们毕竟是父子啊!何斯迦,我知道你恨我,就当我求求你……”

眼看着何斯迦的脸色变了又变,却不说话,梅斓也急了,一把握住了她的手,飞快地说道。

何斯迦又气又怒,一把抽回了自己的手。

“连你都搞不定的事情,为什么要甩在我的头上?那是你们造的孽,你没有资格来求我!”

她冷冷地呵斥道。

都什么时候了,这位豪门贵妇竟然还在用这种语气来跟自己说话,何斯迦恨不得一巴掌把梅斓扇飞,眼不见心不烦!

第195章 下跪给谁看

信息量太多,一时间她也不能完全消化得掉。

但是,何斯迦很清楚一点,那就是梅斓应该不至于欺骗自己。

为了骗她,就编造出这种弥天大谎,不至于。

再说了,梅斓也没有必要去恶心她自己,背着老公去跟小叔子生孩子,放到哪朝哪代也不是一件光荣的事情!

所以,何斯迦相信梅斓,而且,她更知道,自己既然知道了这件事,那就到此为止,绝对不能传到傅锦行的耳朵里!

“他爱你啊!他为了跟你结婚,都不惜和我断绝关系,这个理由还不够吗?我的儿子连我这个当妈的话都不听了,现在他只听你一个人的,要是你再不拦着他,真的闹起来了,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一想到万一事情败露,连自己也会失去现有的一切,梅斓就忍不住想要打冷颤。

“我只知道,这世界上没有一个孩子是哭着喊着求父母赐予自己生命的。你们不负责任地把他带到人世,还想让他来承受这一切后果,想得太美了!”

何斯迦彻底恼了,她一把推开梅斓,顺手抓起傅锦行要吃的那盒药,紧紧地攥在手里,径直向外走去。

见她要走,梅斓真的急了,她再也顾不上什么面子和形象,双腿一软,居然就跪了下去。

听见身后传来“扑通”一声闷响,何斯迦疑惑地转过头,看见梅斓跪在地上。

她把脸一板,语气也变得比刚才更加冷漠:“你这是干什么?别在这里自我感动了,你下跪给谁看呢?不妨告诉你,我这个人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而且油盐不进!别以为你服软了,我就一定会帮你,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何斯迦可不是什么圣母白莲花,看见别人掉几滴眼泪,说几句好话,心里一软,就满口答应下来。

换成是别人,她或许还会动一下恻隐之心。

可对方是梅斓,何斯迦连同情的念头都不会有!

说完,她转身就走,走得又急又快。

“怎么去了这么久?”

等何斯迦气喘吁吁地回到会议室,傅锦行有些疑惑地问道。

他原本还以为,她取了东西,马上就会回来。

没想到,前后一共花了十五分钟。

“我肚子有点疼,上了一趟厕所。给,把药吃了。”

何斯迦勉强扯起嘴角,挤出来一个无奈的笑容,将药盒递到傅锦行的面前,又给他端了一杯温水。

“现在呢,还疼吗?”

他蹙着眉头,拿了一片药,但没有急着往嘴里送。

“好多了,我一紧张就容易肚子疼,是老毛病了。快吃。”

何斯迦心头一暖,连忙回答道。

看着傅锦行的侧脸,她想,不管怎么样,自己一定都要保护这个男人,就像他保护自己和津津一样,保护着他。

因为傅锦行实在是太苦了,被欺骗了这么多年,而且没有一个人是真正关心他的,包括梅斓。

一想到梅斓,何斯迦的脸色下意识地一沉。

“怎么了?”

傅锦行喝光了那杯水,轻声询问着。

“没事。茶歇快结束了,你赶紧再休息一下吧。”

何斯迦看了一眼时间,茶歇只有半个小时,如今已经过去一大半了。

“我不累,就是坐在轮椅上,去洗手间不太方便,不过曹景同已经陪我去过一次,否则我真是坐立不安。”

傅锦行颇为无奈地说道。

她斜睨了他一眼:“要不要改成拄拐?”

他想象了一下自己拄拐的样子,不禁一阵恶寒,还是赶紧摇了摇头:“算了吧,我选择坐轮椅。”

何斯迦这才摸了摸傅锦行的脑袋,柔声道:“乖。”

茶歇结束,会议继续。

何斯迦坐下,她看见梅斓的座位一直是空着的。

她一直没有再出现。

尽管十分不解,不过,何斯迦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收敛心神,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会议内容上。

直到她察觉到了一道有些异样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

何斯迦抬起头,发现原来是傅智汉在盯着她。

他就像是一头有些苍老的雄狮,虽然在力量和速度方面都已经开始有些力不从心了,但经验十足,而且在狩猎的时候也更加富有耐心,懂得蛰伏。

被那种目光一注视着,何斯迦浑身都在发寒。

可周围都是人,她不能有任何的特殊举动,以免引来注意。

悄悄地把一只手从会议桌上放了下来,何斯迦轻轻地握了握拳头,发现掌心里全是冷汗。

她小心翼翼地把掌心在大腿外侧擦拭了一下,不想被人发现自己已经紧张到了这种地步。

就在这时,一只宽厚温暖的大手准确地握住了何斯迦的那只手,将它包裹住了。

她一怔,侧头看向傅锦行。

他看不出任何表情,仍旧专心地听着工作汇报,但却紧握着她的手,还用指腹轻轻地摩挲了几下,似乎在安慰着何斯迦。

原来,他感觉到了她的不安,就用这个小小的动作来给她更多的安全感。

一瞬间,何斯迦的心情就恢复了正常。

她坐直了身体,甚至略带笑意地迎上了傅智汉的目光。

他微微一顿,没有说话,十分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这一次的对峙,就这么结束了。

一直到会议结束,傅智汉都没有再找茬儿,无论是对傅锦行,还是对何斯迦,他表现得都很正常。

因为傅智汉没有表现出进一步的敌意,所以他的那些拥趸也老实得很,比如赵总,就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咄咄逼人。

“各位辛苦了。”

相比于其他人的一脸疲色,傅锦行看起来依旧神采奕奕,散会之后,他甚至还饶有兴致地和几位傅氏旗下公司的负责人开起了玩笑。

按照惯例,季度运营分析会议结束之后,集团会组织一次聚会,也算是犒劳这些中高层员工。

不过,高层一般都是不去的,去的一般都是部门经理这些人。

老板们不在,大家反而能玩得更放松一些。

“何经理,晚上大家去吃饭,你也一起过来吧!”

临走的时候,赵雪莉特地单独留下,对何斯迦说道。

何斯迦刚去公关部的时候,还自掏腰包,请整个部门的同事一起吃了顿饭,饭后,她又找了一间派对屋,让大家热热闹闹地玩了一天一宿。

所以,赵雪莉觉得何斯迦虽然是老板娘,但却没什么架子,也愿意跟她亲近。

“我不去了,我得陪他去医院拆石膏。”

何斯迦回头看了傅锦行一眼,偷偷地指了指他受伤的那只脚,“说什么也要拆掉了,嫌难看。”

赵雪莉笑了笑,了然地点了点头,这才离开了。

“你在说我什么坏话呢?”

等她走了,傅锦行连忙凑过来,一脸好奇地问道。

“说带你去拆石膏。”

何斯迦收拾了一下文件,拿给骆雪,然后才拿起手机,打给傅锦行的主治医生。

他们赶到医院,拆掉了傅锦行脚上的石膏,又重新给他换了一副药。

“轻松多了!”

傅锦行一脸愉悦,然后,趁着何斯迦不注意,他把那只脚轻轻地放在地上,试着站起来。

结果,刚走了一步,一种隐隐的疼痛从伤处传来,傅锦行下意识地收回了脚,重新跌回了轮椅。

“你在做什么!”

何斯迦一转身,正好看见这一幕,她气得大喊:“傅锦行,你再动一下,我就把你的腿打折,让你再也走不了路!”

听了她的话,连一旁的医生和护士都被吓了一跳,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傅太太居然是一个火爆脾气!

傅锦行抽了抽眼角,连忙求饶:“你就算不打折我的腿,我现在也走不了……”

看来,是他操之过急了,现在还走不了路,真的不能逞强。

老老实实地坐轮椅吧!

回家的路上,何斯迦因为生气而不搭理傅锦行,一直摆着一张臭脸。

她觉得,他真是太不爱惜自己了,这才休息了没多久,就闹着拆石膏,还想偷偷下地走路!

这一路上,傅锦行不管怎么卖萌耍贱,何斯迦就是假装听不见,连个表情都懒得给。

进门后,她也没有管他,一个人蹬蹬蹬地回了卧室,甚至没有去看津津。

“这是怎么了?”

傅锦行自言自语道。

生他的气,他倒是理解,但她连津津也不管了,这就反常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傅锦行先去儿童房看了一眼,确定津津已经睡熟了,这才小心翼翼地带上房门,然后回卧室。

何斯迦去洗澡了,他仔仔细细地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全都在脑子里回想了一遍,终于发现了问题。

等她出来之后,傅锦行直截了当地问道:“我妈又跟你说什么了?”

果然,何斯迦拿着毛巾的手一顿。

“什么?我听不懂你的话。”

她索性装下去,打死也不承认。

“第一次茶歇的时候,你回办公室给我取药,过了很久才回来。之后,我妈就不见了,再也没有出现,我不相信这两件事之间没有关联。”

傅锦行看着何斯迦的双眼,笃定地说道。

他一开始只是试探一下而已,但从她的反应中,傅锦行已经可以相信,自己猜得没错,何斯迦的反常百分之百地和梅斓有关!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她烦躁地一甩毛巾,在梳妆台前坐了下来。

不等傅锦行再次开口,何斯迦飞快地敷上一张面膜,以此来掩饰心中的不安。

第196章 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透过镜子,何斯迦可以看见,傅锦行正皱着眉头,一脸审视地看着自己。

她一边用指尖按了按面膜的边边角角,不让它翘起来,一边小幅度地张着嘴巴,机械化地说道:“算了,我还是实话实说吧。”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但没有说什么,而是耐心地等下去。

“其实没什么,就是老生常谈,还是之前那套话。不过,我也没有给她好脸色,呛了她几句,她很生气,一怒之下就摔门走了。”

何斯迦半真半假地说道。

反正,梅斓找她不痛快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每次一见到她,梅斓就恨不得长出一副铁齿铜牙,将何斯迦给活活吃了。

傅锦行听完,似乎信了。

因为这种事的确是梅斓能做得出来的,况且,何斯迦也没有必要往她的脑袋上扣屎盆子。

“就这样?”

他隐约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还要怎么样啊。”

何斯迦拍了拍脸颊,想了想,她又补充一句:“我今天算是把她给彻底得罪了,估计在你妈的心里,儿媳妇就应该对婆婆点头哈腰,毕恭毕敬吧。偏偏我还三番五次地跟她顶着来,哎……”

看她露出一副懊恼的神色,傅锦行终于打消了之前的所有怀疑。

他笑笑:“别想了,她现在谁也看不上,包括我。”

确定没有其他事情,傅锦行也去洗澡了。

何斯迦把他搀扶到了浴缸里,叮嘱他不要碰到脚,然后就坐在一边玩手机,等着傅锦行多泡一会儿,再给他搓背。

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傅锦行忽然开口:“我发现,自从和你在一起之后,我好像就经常处于一种不能自己洗澡的状态。”

他指了指自己的头:“从打破我的脑袋开始,还记得吗?”

才过去几个月而已,何斯迦自然不可能忘记。

再说,她当时下手挺狠的,以至于傅锦行的额头一角到现在还留着一道很浅的疤痕。

虽然有头发挡着,但经不起细看,它还是存在的。

何斯迦佯装凶巴巴地反问道:“干嘛,想秋后算账呀?”

她现在脾气很大,再也不像以前了,相反,傅锦行才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他立即缩了缩脖子:“不敢,不敢。”

开了一天的会议,傅锦行虽然看起来还很精神,但他一躺下就睡着了,而且从呼吸声来判断,还睡得很香。

倒是何斯迦睡意全无,她仰面躺着,睁着两只眼睛,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梅斓说过的那些话,彷佛魔咒,一遍遍地在她的脑海里回响着。

捱了两个小时,确定傅锦行睡得死死的,何斯迦这才小心翼翼地爬了起来。

她披上一件衣服,拿着手机,悄悄地去了书房。

打开电脑,何斯迦咬了咬手指,还是决定去网上搜索一下跟傅智汉有关的消息。

果然,关于傅智汉的新闻也不少,但都集中在五六年以前。

似乎随着傅锦行成为了傅氏的总裁,傅智汉的消息就变得越来越少了,直到几乎再也找不到。

何斯迦用了一点时间去浏览网页,对曾经的傅氏和傅智汉总算又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看完了正事,她又去翻了翻私人八卦。

这一翻不要紧,还真的被何斯迦发现了一点儿什么。

她发现,到了傅智渊这一代,傅家的几个儿子,除了傅智泽和傅智汉以外,其他人的基因里都包含着风流和花心,导致出现了一堆私生子。

傅智泽只有傅锦添一个儿子,而傅智汉则是和妻子结婚多年,两个人连一个孩子都没有。

这倒是奇怪了。

何斯迦越想越觉得纳闷儿,难道,傅智汉自从知道傅锦行是自己的儿子之后,就不想再生儿育女了?

不至于吧!

且不说他对梅斓不见得有这么深厚的感情,就算有,也过不去其他人那一关啊。

很快,何斯迦就发现了一丝端倪。

她找到一个十多年前的帖子,一点进链接里,发现内容已经被删掉了。

何斯迦不信邪,又去搜了快照,终于找到了原始内容。

她发现,那是傅智汉的个人专访的文字版。

当时采访他的那个主持人也提到了孩子的问题,傅智汉的回答是,他的妻子曾经流产过,两个人都很伤心,后来决定丁克,他自己去做了结扎。

原来傅智汉做了结扎?!

这个发现令何斯迦十分激动,这么说的话,傅锦行岂不是傅智汉唯一的孩子了!

和自己的儿子针锋相对,争夺公司大权,也不知道他的脑子里是不是灌进了屎,何斯迦关掉网页,忍不住在心里骂道。

当然,她还是多了一个心眼儿。

想办法保存了那个网页,而且在关机之前,何斯迦删除了所有的浏览记录。

她不希望傅锦行知道这件事。

做完这一切,天都快亮了。

何斯迦看了看时间,连忙又溜回卧室。

傅锦行一向都是七点出头就起床,等到何斯迦重新钻进被窝里,还不到半小时,他就已经有了要清醒的趋势。

她吓得连忙闭上了眼睛,假装还在睡着。

幸好,傅锦行没有发现什么,他尽量放轻动作,悬着一只脚,单腿跳着,去了洗手间。

尽管何斯迦已经很努力地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了,但是,在骆雪跟她说话的时候,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在走神。

“何经理,你不舒服吗?”

骆雪关切地问道,主动停了下来,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因为她可以看得出来,何斯迦从一大早到现在,都是心不在焉的状态,可能都没有听到自己说了什么。

“对不起,我溜号了,说到哪里了?”

何斯迦十分抱歉地说道。

“我给你倒一杯水吧。”

骆雪合上了手里的文件,走到一旁的饮水机前,接了一杯热水。

喝了几口水,何斯迦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

“你帮我找一家清净一些的茶室,或者咖啡馆之类的,我想找人谈事情,但又不想被打扰。”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开口了。

骆雪很懂事地点了点头,没有细问。

她很快就找到了一家符合何斯迦要求的私人茶坊,那里只接受预约,因为消费水平高,所以出入的客人不多,而且身份都是非富即贵,注重隐私。

何斯迦要来了地址,发给梅斓,约她见面。

梅斓显然没想到她竟然会主动联系自己,当即大喜过望,一口答应了下来。

两个人就在那家私人茶坊碰头了。

“你想好了?”

梅斓一见到何斯迦,就急不可耐地开口问道。

何斯迦连眉毛也没抬一下,指了指对面:“你先坐下吧,喝什么?”

这种时候,梅斓虽然毫无心情去赏花饮茶,可也知道这种事是急不得的,于是,她拿起菜单,点了一壶顶级毛尖。

“你放心,我来买单。”

她多此一举地说道。

何斯迦看了看她,笑了一声,意义不明。

梅斓这种狗眼看人低的毛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改,她再穷,还能喝一壶霸王茶咋的。

等茶水送上来了,何斯迦也没搭理她,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

她尝了一口,挑了一下眉头,似乎很满意。

梅斓原本还以为,何斯迦会尊重她这个婆婆,先给自己倒一杯茶才对。

等了半天,见她还是没有这个意思,梅斓只好一脸讪讪,自斟自饮。

“我想了一整晚,现在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喝完了一杯茶,何斯迦才慢条斯理地说道:“你去说服傅智汉不要再妄图得到傅氏,对傅锦行的身世保密,这么一来,你还是他的妈妈,呼风唤雨的傅太太。”

梅斓的脸色变了变,刚要说话,就被何斯迦阻止了:“我还没有说完呢。”

“如果你做不到这一点,那就拿上一笔钱,去国外生活。离开中海,没人知道你是谁,你愿意养小鲜肉就养,愿意找洋老头就找,一切都随便你,我保证傅锦行绝对不会干涉。”

如果说梅斓在昨天故意把难题丢给了何斯迦,那么她今天就又把难题还回去了。

“你、你居然敢撵我走?”

听完了何斯迦的话,梅斓大怒,猛地一拍桌子。

“不然呢?我为什么不敢?偷人的不是我,给野男人生孩子的也不是我,你做都做了,现在在这里耍什么威风?”

何斯迦抬起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是了,当时她太惊讶,以至于失去了理智,差点儿让梅斓给牵着鼻子走。

现在想想,真正应该害怕的人不是别人,其实是梅斓。

“你!”

梅斓终于慌了,只见她色厉内荏地喊了一声,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我找你好说好商量,你却想要毁了我的儿子!”

她恶狠狠地看着何斯迦:“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能弄死你!”

哈,又来?

像上一次一样,绑架吗?

何斯迦不慌不忙地拿起放在手边的手机,按了一下。

两个人刚才的对话,清晰地从里面传了出来。

“我要是出事,警察第一时间会找你谈话的,傅太太。”

放完之后,何斯迦才面无表情地说道。

她早就做好了准备,提前打开了手机录音功能,将她们的对话都录下来,以备后患。

“我也不是一个那么不人道,我给你三天时间去考虑。三天之后的中午,我还在这里等你。要是你不出现,我就当你拒绝我的提议,那样的话,一切后果你自负。”

说完,何斯迦拿上东西,起身离开。

身后传来梅斓崩溃的大喊大叫,还有茶具摔碎的声音,何斯迦没有理会,去付了茶钱,还赔了茶具,扬长而去。

第197章 丢了手机

别看何斯迦在茶室的时候表现得还算镇定,一走出来,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其实不怎么擅长谈判,尤其谈判的对象还是老公的亲妈。

三天时间,何斯迦希望梅斓能够想清楚。

她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总觉得天底下应该没有一个亲妈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毁掉。

“叮!”

正想着,手机响了,何斯迦掏出来一看,是傅锦行发来的一条微信。

她回复了几个字,然后就握着手机,准备打车回家。

就在这时,何斯迦发现对面那条街的路边停着一辆十分眼熟的越野车,她仔细打量几眼,又走到一边,查看车牌号码。

果然是傅锦添的车,她没认错!

哎,他难道也在附近?

何斯迦左右看了看,没见到傅锦添本人。

径直走过去,她俯身,确定车里是空空如也的,只是在副驾驶那里多了一副女款的太阳镜。

女人?

原来如此,何斯迦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看来,傅锦添正在约会,怪不得他也跑到距离公司这么远的地方,都跨区了。

想到这里,她好像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一样,急着回去跟傅锦行一起分享。

刚好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何斯迦连忙挥了挥手,坐进了车里。

等她返回傅氏,兴冲冲地一路走进了傅锦行的办公室,这才发现,手机不见了!

何斯迦习惯随身带着一些零钱,所以付车费的时候,她压根没有想起来手机其实已经不在包里了,而是应该拿在手上。

“怎么了?”

看到何斯迦脸色一变,傅锦行抬头问道:“你刚才干嘛去了?”

她顾不上回答,连忙拿起办公桌上的座机电话,飞快地按下一串数字。

响了很久,那边终于有人接听了:“喂?”

听声音,有些熟悉。

发现对方没有立即关机,何斯迦松了一口气,好声好气地说道:“你好,是不是你捡到我的手机了?我是机主。”

那边沉默了几秒钟,这才开口问道:“斯迦?”

她一愣:“啊?”

手机里传来一阵轻笑:“真的是你?我是锦添,你的手机怎么会跑到我的车底下去?就在左前轮轮胎下面,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多亏傅锦添耳尖,他刚要拉车门,就听见一阵手机响。

检查了一圈,他看到自己的车底下居然静静地躺着一部手机,要是傅锦添没有发现的话,估计当车子一发动,可就直接碾过去了。

“我……我其实是路过,正好看到了你的车停在那里,就过去看了一眼。”

何斯迦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她本来不想让傅锦添知道自己也曾出现在那一带区域的。

可是,不说实话也不行了。

假如她说没去过那里,手机的存在就解释不通了。

一咬牙,何斯迦还是说了实话:“估计就是我站在那里的时候,不小心掉了手机。”

幸好,傅锦添也没有多问,他说自己马上也要回公司了,直接拿给她。

放下电话,何斯迦一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她八百年不去窥探别人的八卦,就今天偷偷摸摸地多看两眼,竟然差一点儿就要倒霉地丢了手机!

“什么情况?”

隐约猜到了什么,不过,傅锦行还是好奇地问道。

“我的手机丢了,是锦添捡到了。”

何斯迦怏怏不快地把整件事跟他说了一遍,她看上去后悔不已:“你说,我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呀,还巴巴地贴上去看,不然也不会弄丢手机。”

听完之后,傅锦行不禁失笑:“市场部最近很忙,锦添也在跟客户,是你太大惊小怪了。”

“不是女朋友?”

她蓦地睁大了双眼,似乎有些失望。

“你希望他交女朋友?”

傅锦行反问道。

他可是没有忘记,在王府苑接待宋知行那天晚上,一有女人凑过来,傅锦添就紧张不已。

看得出来,傅锦添很在意何斯迦对他的看法。

“这不是我希望或者不希望的啊,是他自己的事情。算了,幸好手机没丢,我的手机里还有……”

何斯迦一下子顿住了,没有继续往下说。

“还有什么?对了,你怎么跑到那么远的地方了,去见了谁?”

傅锦行忽然意识到,何斯迦从刚才到现在其实一直都在避重就轻,她压根也没有告诉他,她是和谁见面。

“和海棠一起喝了杯咖啡呀,是她选的地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可能她喜欢。”

何斯迦干笑了两声,搪塞过去。

明明觉得不对,不过,傅锦行还是没有追问。

夫妻有时候往往就是最亲密的敌人,什么话都可以说,又什么话都不可以说。

又等了一会儿,傅锦添回来了。

他连自己的办公室都没回,直接来找何斯迦。

“你检查一下,”傅锦添把手机递给她,“我只接了你的电话,别的都需要密码才能解锁,就算想看也看不到。”

他开玩笑地说道。

何斯迦如获至宝地接过来了手机,连连道谢。

当然,她也不至于当着傅锦添的面,去仔仔细细地检查手机里的东西。

再说了,的确如他所说,手机一旦设置了密码,其他人也看不到。

“丢三落四的,多亏是锦添捡到了,换做是别人,还不一定问你要多少钱呢!没看见最近网上的新闻嘛,一个大妈捡到了一部手机,非得让失主拿两千块出来。丢手机的还是一个学生,没有那么多钱,她一气之下,硬是把手机给摔烂了!”

傅锦行瞪着何斯迦,有些严厉地说道。

她吐了吐舌头,举起手机,朝他晃了晃:“我知道了。这样吧,今晚我请客!”

扭头看向傅锦添,何斯迦笑吟吟地对他说道:“别再瞒着我们啦,我可是都看见了,你车上有一副女士太阳镜。是不是新交了女朋友,要不要喊她出来,一起吃顿饭?”

她话音刚落,傅锦添的脸色明显一愣。

紧接着,他神情变得有些不太自然:“没、没有……不是这样,你别乱猜,不是女朋友,只是一个女客户,我请她喝下午茶而已……”

傅锦添看起来略显紧张,似乎生怕何斯迦误会似的。

坐在一旁的傅锦行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眼睛里藏着一丝探究的颜色。

“哦,是客户啊!”

何斯迦显然失望了,她朝傅锦行努努嘴,心想,果然被他这个乌鸦嘴给说中了,自己白高兴了一场嘛!

“我今天晚上还要加班,就不去了吧,改天再约。大哥,我先回去了。”

不等她再次开口,傅锦添向傅锦行一点头,转身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哎,锦添……”

何斯迦追了两步,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大步走了出去,没有任何犹豫,脚步匆匆。

“还真被你给说中了!原来只是女客户,不是女朋友!这不是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嘛!哎,等等,女客户和女朋友也不完全是冲突的,说不定……”

说着说着,何斯迦顿时又来了精气神儿。

看着她一脸三八兮兮的表情,傅锦行有些哭笑不得。

他招了招手,让她坐到自己的大腿上。

何斯迦照做了,只是不敢太用力。

“你真是瞎操心,人家交不交女朋友,和你有关系吗?还是说,你对他心有愧疚,所以希望锦添早一点交上女朋友,你就能够坦然面对他了?”

不愧是傅锦行,一开口就把她的心思给分析得透透彻彻的。

这男人真的会读心术啊,讨厌!

何斯迦愤愤地想着,没有吭声。

“放心吧,锦添从小受到的是精英教育,他应该很清楚,当他向一个女孩表白的时候,如果对方不愿意接受,那么他应该做的就是尊重她的决定,不再纠缠。”

对于这一点,傅锦行对傅锦添还是充满信心的。

假如他有死缠烂打的迹象,不用何斯迦感到烦恼,傅锦行早就有所行动了。

“还真是。”

何斯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她在想着傅锦行所说的话,而傅锦行则在想着,何斯迦到底去见了谁。

回到办公室,带上房门,傅锦添有些烦躁地掏出手机。

他拨通一个号码,那边刚一接起来,傅锦添便冷冷地质问道:“段芙光,你为什么要把太阳镜落在我的车上,你是故意的!”

被问得一头雾水,段芙光有些诧异地回答道:“下车的时候,我摘下太阳镜,就随手放在座位上了。这有什么故意不故意的,傅锦添,你发什么疯呢!”

他们两个人刚分开不久,段芙光还在回家的路上。

她想不到,自己这个小小的举动怎么招惹到傅锦添了。

明明是他没有本事,但却一次次地赖在她的头上!

就拿今天来说,段芙光刚一坐下来,傅锦添就狠狠地责怪她,为什么还没有说服梅斓和傅智汉,让傅锦行赶紧和何斯迦离婚。

而她也没有示弱,反过来问他怎么没有能够在工地上砸死傅锦行,那样就可以如愿以偿了。

结果,傅锦添恼羞成怒,当即翻脸,说那件事不是他做的。

“好了,我们就别内讧了,高利贷已经来我家催过一次款了,我妈卖了嫁妆才勉强还了一部分,剩下的窟窿,我要尽快想办法。”

段芙光一边开车,一边语气坚决地说道:“就按照原计划去做吧。”

第198章 隐私全部外泄

她一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有一点是很明显的,那就是随着合作前景的不够明朗,傅锦添和段芙光的结盟也开始变得不那么稳定了。

这源于傅锦行和何斯迦两个人时不时地就在公众面前撒一波狗粮,尽管有很多人酸溜溜地表示,秀恩爱死得快。

但不得不承认,那就是如果能得到一个多金帅气的男人的宠爱,一定有数不清的女人会前赴后继。

女人啊,就是喜欢口是心非。

放下手机,傅锦添在原地思索了片刻,这才坐下来,打开办公桌上的电脑。

他登陆私人邮箱,果然收到了一封邮件。

点开看了看,傅锦添又拿起手机,转了一笔钱。

很快,他就接到电话:“收到了没有?钱已经拿到了,那就闭上嘴!”

“那当然,我们是专业的,您放心,哈哈!”

手机里传来一个男人有些猖狂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刺耳。

傅锦添心烦意乱,直接按掉了。

他稳了稳神,这才打开邮件里的附件内容。

那是何斯迦的手机导出内容,全部。

就在回公司的路上,傅锦添顺道去了一家很不起眼的手机维修店。

那家店的门脸儿不大,甚至有些破破烂烂,唯一的优点就是位置临街,南来北往的人都能看到。

他之所以过去,是因为知道那里的老板除了会修手机之外,偶尔也会干一些违法犯罪的事情。

比如销赃,比如窃听,甚至兼职抓小三出轨证据之类的。

傅锦添花了一笔不算少的费用,让人将何斯迦手机里的东西全都导出来了,包括照片、文档、视频和音频,等等。

他知道,自己这么做的确不光彩,但却简单粗暴,而且有效。

右手有些颤抖,傅锦添移动着鼠标,点开了那个文件夹。

很快,里面的东西都下载好了。

相册里基本上都是津津的照片和视频,看得出来,何斯迦不是一个喜欢自拍的女人,她和傅锦行的合照也不多。

傅锦添匆匆扫了一遍,没有太多的发现。

他有些失望,但同时又有些欣喜。

这是傅锦添第一次产生了一种自己能够深入何斯迦生活的感觉,没有距离。

他没有耽误时间,继续去寻找有用的信息。

一个音频很快闯进了傅锦添的视线中,他看了一眼时间,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是今天下午,而且,就在不久之前!

傅锦添第一反应就是,这一定是一个有用的东西。

他拿起一副耳机,直接戴上,然后开始播放。

听了几秒钟,傅锦添就辨认出来了,这里面的两个声音,一个是梅斓,一个是何斯迦。

心中一动,原来何斯迦刚才去见的人,竟然是梅斓?

这个认知令傅锦添一下子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就连身体都下意识地坐得笔直,全神贯注地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对话。

第一遍听完了,傅锦添因为还有一点紧张的缘故,所以听得不是很清楚。

他毫不犹豫地按下了重拨键,再听一遍。

而到了第二遍的时候,傅锦添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

身世。

傅锦行的身世。

他眼睛一亮,同时又茫然不已。

傅锦行显然就是傅智渊和梅斓两个人的儿子,难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坐了半天,傅锦添慢慢地取下了耳机,陷入了思索之中。

这段对话应该是何斯迦在梅斓并不知情的时候,偷偷录下来的,两个人在后面的对话也从侧面证实了这一点。

得知何斯迦录音,梅斓很生气,同时也说明了她当时说的话都是真的,而且不想让人知道。

傅锦添坐在椅子上,直直地看向前方,脑子里好像响了一个又一个的炸雷。

他不敢深想,但又不能不深想。

有些念头一旦在心里扎根了,就再也消失不了,反而会发芽长叶,开花结果!

“铃铃铃——”

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吓了傅锦添一大跳,他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一面镜子,发现自己的脸色居然是惨白惨白的。

几秒钟以后,傅锦添接起了电话:“喂,爸,有什么事?”

傅智泽有些愠怒地说道:“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臭小子,翅膀硬了是不是!”

他连忙说没有:“我真的在忙,你也不是不知道,公司最近……”

傅智泽直接打断儿子:“好,你忙,我们都闲!这样吧,我长话短说,我和你妈商量了,你去跟锦行说,让他周六来家里吃饭。”

傅锦添颇为诧异:“这周六?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最近似乎也没有什么节日,他懵了。

“你真是糊涂!你还看不清嘛,你三叔绝对弄不过锦行!哎,可惜我一直不站队,两头不讨好!算了,我也想通了,既然你现在跟着锦行,那我也必须有所表示……”

傅智泽叹了一口气,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听他这么一说,傅锦添明白了。

他无奈开口:“爸,何必呢?大哥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不管他和三叔之间是什么关系,他对我们一家三口还是很好的。”

谁知道,等傅锦添说完之后,傅智泽反而叹气叹得更厉害了:“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害怕寒了锦行的心啊!万一他觉得我们不识好歹,等到他跟老三剑拔弩张的那一天,你怎么办?”

这么多年的米可不是白吃的,傅智泽想得很长远,所以才非得让傅锦添去邀请傅锦行,来家里做客,拉近一下关系。

“哦,对了,你记得叫上那个何斯迦!”

在挂电话之前,傅智泽特地叮嘱道。

他庆幸自己当初没被梅斓当枪使,如果得罪了何斯迦,后果就更加不堪设想了。

这通电话加剧了傅锦添的心神不宁,他呆呆地看着手机,一直没有缓过神来。

但他更清楚一点,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不能错过!

在傅氏的季度运营报告分析会议结束之后,公司上下似乎又恢复了原样,傅锦行和何斯迦每天一起上班,除了需要坐轮椅之外,一切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不过,让傅锦行有些不爽的是,傅氏目前最为重要的一个项目,是跟段家合作的。

而这个项目是早在一年多以前都敲定的,如果中途取消的话,傅氏就会因为违约而向段家赔一大笔钱。

傅锦行倒是不在乎,他其实很想花钱买痛快,无所谓拿一笔违约金。

但是,何斯迦在听说之后,还是阻止了他。

“我不希望让别人觉得你是一个公私不分的人,更不希望让别人觉得我是一个红颜祸水,仗着是你的妻子,就对公司的内部事务指手画脚。我知道,你是怕我多想,但段家又不是只有段芙光一个人,为了避开她而放弃一个项目,这是赔本生意。”

她主动去找傅锦行,认认真真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当然,说完全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当听说段芙光居然争取到了一个不低的位置,可以直接以负责人的身份跟傅氏进行对话,何斯迦就隐约觉得,这女人是有备而来。

她知道,段芙光心有所属,不是傅锦行。

但段芙光需要一个牛逼闪闪的身份去帮她爸还债,并且扬眉吐气,比如傅太太。

“那好,我不沾手,我让锦添去负责这个项目。”

等何斯迦说完,傅锦行略一考虑,如是说道。

“对啊,反正锦添还是单身,要是段芙光不死心,那就干脆去缠着他好了。”

一想到那样的场景,何斯迦忍不住噗一声笑出来了。

但没过几个小时,她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当傅锦行和何斯迦到了傅智泽的家中,他们看见,段芙光就坐在沙发上,正和傅锦添在聊着什么。

两个人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两摞文件,其中一些还是摊开的。

看样子,他们应该在谈公事。

一见到傅锦行来了,两个人都站了起来。

“大哥,大嫂,你们来了?不好意思,今天周六,我没去公司,段经理说有一些细节急着修改,所以我们就……”

傅锦添主动解释着,还指了指那些文件。

站在他旁边的段芙光也点了点头,一扯嘴角:“抱歉,只是这些细节再不敲定的话,等到了周一,损失可就大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低头拿起最上面的一份文件,递给傅锦行,请他亲自过目。

傅锦行接了过来,发现上面有几处文字已经用红色水笔圈出来了,旁边是修改过的内容。

的确,这些细节要是不改,等项目真正启动的时候,就会变得很麻烦,而且浪费双方的时间和金钱。

他点点头,把文件还给段芙光:“你们辛苦了。”

大概是时间紧急,段芙光也没有跟他们客气,她重新坐下来,和傅锦添又低声交谈起来。

傅智泽夫妇很热情地接待了傅锦行和何斯迦二人,保姆不停地端来各种水果和零食,四个人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上一次在医院里发生的龃龉,反而言谈甚欢。

虽然很清楚二叔的性格,也知道他今天特地邀请自己是为了什么,不过,傅锦行还是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这让傅智泽稍微放下心来。

“傅先生,晚饭准备得差不多了,随时可以开饭。”

坐了片刻,保姆走了过来,轻声说道。

傅智泽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傅锦添和段芙光二人,有些尴尬地低咳了一声:“锦行,你看……”

他觉得,于情于理,都应该留段芙光在家里用餐才对。

但他也听说了一些传闻,生怕傅锦行会不乐意,所以必须征求着他的意见。

第199章 雪夜的阴谋

傅锦行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傅锦添和段芙光两个人根本没有留意这边的情况,还在低声交谈着什么。

他们的手上各自摊开文件,不时地在上面勾勾画画,应该还在研究着。

傅智泽的太太干笑一声:“喊他们过来吃饭吧,别饿坏了!”

毕竟心疼儿子,她有些眼巴巴地看着傅锦行。

段家的千金和傅锦行之间有什么误会,她管不着,但如果饿到自己的宝贝儿子,那是绝对不行的。

“吃饭吧。”

客随主便,身为客人的傅锦行总不能不让身为主人的傅锦添吃饭。

然而,这么一来,段芙光肯定也会留下来了。

他看了何斯迦一眼,还好,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不过,想让何斯迦再像以前那样,把段芙光当成朋友一样,那是不可能了。

她还没贱到那种地步。

更不要说,从一开始就是段芙光主动凑上来,口口声声地想要和她做朋友,而何斯迦一直都是处于比较被动的位置。

成年人的友谊,一向都是想要建立难,想要维护更难。

很快,大家都依次坐在了桌边。

段芙光看起来很不好意思:“谢谢你们邀请我一起用餐,打扰了,我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傅智泽作为男主人,自然要安抚道:“别这么说,段小姐,我们都很欢迎你。别看你年纪轻轻,对工作倒是很认真啊!”

“过奖了,职责所在而已,何况这一次是和鼎鼎有名的傅氏合作,我们也必须做到最好。”

段芙光矜持地露出微笑,极为符合她的身份。

“来,我们先干一杯!”

傅智泽点了点头,率先举杯,众人也纷纷端起了酒杯,碰在一起。

吃饭的时候,傅锦行知道何斯迦喜欢吃虾,但又不喜欢上手剥,就主动夹了一些,一只一只地都剥好了,还去掉虾线,然后放到她的面前。

他做得十分自然,倒是何斯迦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忍不住小声说道:“够了够了,你自己吃,不用管我。”

傅锦行把双手擦干净了,这才笑着看向何斯迦:“知道你不喜欢剥,现在可以直接吃了。”

他们两个人的声音都很低,不过,其他人坐得不远,还是能够听得到二人的对话。

看到这一幕,傅智泽不禁有些后怕,当初梅斓专门来找他们几个人,想要联合叔叔们一起对傅锦行施压,逼他和何斯迦离婚。

他犹豫不决,只好和妻子偷偷商量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像往常一样,装傻充愣,继续保持中立。

如今看来,这一步明哲保身的棋,倒是走对了。

“锦行,斯迦,你们小两口可真恩爱!哎,我们家锦添什么时候能给我带回来一个合眼的姑娘就好了,在外面读了几年书,我还真怕谈个洋妞做女朋友呢!”

傅锦添一听这话,连忙抬头,不悦地说道:“妈,怎么说着说着又拐到我身上了?”

看样子,他平时在家没少被唠叨。

何斯迦“噗嗤”一声笑了,怪不得傅锦添和她说过,他最不喜欢回家吃饭,原来是因为害怕被催婚,所以宁可打着上班方便的旗号,一个人在公司附近买了一套公寓。

“斯迦,来,多吃一点儿。以后帮二婶多劝劝他,要是有合适的女孩,先给二婶看看……”

魏巧君招呼着,给何斯迦又夹了一大块鱼肉。

“好,谢谢二婶。”

何斯迦连忙向她道谢。

不过,她当然不会告诉魏巧君,就算自己想要帮傅锦添介绍女朋友,别说他本人了,恐怕连傅锦行都不会答应。

对于这种跟自己毫无关系的闲事,傅锦行都是敬而远之,也不许何斯迦去操心。

一顿晚饭吃了一个多小时,不得不说,傅智泽家的保姆还是很有手艺的,做出来的一桌子菜,色香味俱全,丝毫不输大酒店。

连何斯迦和段芙光这种时时刻刻不忘把“减肥”两个字挂在嘴上的年轻女人,都完全放开了肚子,吃了不少。

快吃完的时候,保姆忽然走了进来。

“外面下大雪了!真的是鹅毛大雪!地面都白了!还有小冰粒,估计是冰雹……”

保姆一边说着,一边摊开手心,上面果然有几个花生米大小的粒子,餐厅里温度高,已经开始融化了。

“这几年的天气真是越来越不正常了!你们坐着,我去看看。”

魏巧君一边抱怨着,一边起身,跟保姆一起去查看花园里的情况。

她在花园中搭建了一个小型温室,平时没事就喜欢瞎鼓捣,一听说下冰雹了,魏巧君唯恐压倒那些花花草草。

傅智泽等人也连忙走出了餐厅,前往客厅,看向窗外。

雪很大,每一片差不多都有半个手掌那么大,不一会儿就把地面全都铺上了一层白色。

窗户上偶尔还传来了噼噼啪啪的声音,那是小冰粒落下的时候,砸到了玻璃上。

“天气预报说明后天才有雨雪天气,没想到今晚就下起来了。”

何斯迦皱着眉头,轻声说道。

看了一眼时间,傅锦行掏出手机,准备打给小赵,让他过来接自己。

见状,傅锦添抢先一步说道:“雪天路滑,开车太危险了,不如等雪停了再走吧。”

一旁的傅智泽也连声附和:“是啊,家里房间多得是,就住下吧。我看这架势,不像是能马上停的样子,实在不放心你们就这么回去。再说,锦行的脚还没好呢,万一路上……”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面带担忧地看向傅锦行。

落单的段芙光站在后面,拿着手机,正在往家里打电话:“妈,下雪了,你看见没有?能不能让刘叔来接我一下,我现在在外面,拦不到车!”

她面带焦急,一边说着,一边向外看去。

听到段芙光的声音,傅智泽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位客人。

他劝道:“段小姐,干脆你也不要走了,楼上空着好几间房,不嫌弃的话就住一宿,明早再走吧。你一个小姑娘,我们也不放心让你在大雪天里回去!”

他们正说着,魏巧君也回来了。

她的头发上落着一片雪,傅锦添连忙走过去,帮忙掸掉。

“谁都别走了,雪越下越大!可惜我那几棵小苗了,刚长出来,哎!等一下叫云姐收拾一下客房,你们住一晚再走吧!”

魏巧君说完,就去叫来云姐,一起上楼了。

收回视线,何斯迦忧心忡忡地对傅锦行低语道:“真的很大,而且不能很快就停,别让小赵跑一趟了,估计他也赶不过来。”

这种极端雨雪天气,交通很容易陷入瘫痪,搞不好会发生连环车祸。

傅锦行沉默着,他总觉得,这场大雪来得似乎太不是时候了……

很快,魏巧君又下来了。

“云姐平时都是每周打扫客房,床单被罩都是干净的,你们也都累了,早一点去休息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向傅智泽递着眼色。

傅智泽也立即说道:“是是是,快上楼吧。我这就去煮一点姜茶,一会儿让云姐给你们送去,大家趁热喝了,去去寒。”

盛情难却,傅锦行和何斯迦对视了一眼,只好答应。

傅锦添搀着傅锦行去了楼上,没有把轮椅扛上去,因为傅锦行现在已经好多了,虽然不能正常走路,但可以挪蹭几步。

到了楼上,他们进了一间客房,段芙光则去了隔壁。

“卫生间在那边,要是缺什么东西,就喊云姐,或者找我也行。”

傅锦添伸手指了指,“早点休息。”

等他离开,何斯迦才小声问道:“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傅锦行环顾四周,轻轻点头:“小时候来过几次,之后就很久没来过了。”

他几步挪到窗前,一手撩起窗帘,向外看去。

雪似乎下得更大了,地上已经堆了厚厚一层,看来,今天晚上果然是走不成了。

何斯迦刚洗完澡,房门被人敲响,是云姐在给大家送姜茶。

“谢谢。”

她接过,招呼傅锦行过来喝。

他皱了皱眉头:“我不喜欢姜,你喝吧。”

何斯迦逼着傅锦行喝了一碗,自己也喝了一碗,然后催他去洗澡。

折腾一天,两个人都累了。

虽然换了一个陌生的新环境,但或许是静谧的雪夜具有一种魔力,傅锦行和何斯迦躺在床上,没过几分钟,他们就睡着了。

一墙之隔。

段芙光也洗完了澡,她有些紧张地从随身的手袋里掏出了一件蕾丝睡裙。

睡裙很薄,几乎都是透明的。

她看了一眼房门的方向,咽了咽口水,似乎下不了决心。

过了片刻,段芙光听见了敲门声。

她一惊,急忙去开门。

傅锦添一闪身,直接进来了。

看到段芙光还没有把衣服换好,他皱起眉头:“你还在磨蹭什么?这主意可是你自己出的,不是我逼你的!”

她抓紧手里的蕾丝睡裙,眼眶一下子泛红,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

傅锦添不耐烦了,一挥手:“去换上,你放心好了,我对你没兴趣!”

段芙光一咬牙,转身去了卫生间。

等她再出来,身上已经穿着那条款式大胆的蕾丝睡裙,几乎什么都遮不住了。

不过,傅锦添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他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先留在这里,等我消息,自己抓住机会。至于能不能成功,也要看你的本事才行!”

第200章 和他离婚,跟我

说完这句话,傅锦添转身走出了段芙光的房间。

他走到傅锦行和何斯迦的房间门口,试着推了一下房门。

不出所料,房门反锁了。

傅锦添并不惊讶,因为他很清楚,傅锦行一向是一个做事谨慎的人。

虽然这是他的亲二叔家,但他肯定不会完全卸下防备。

掏出备用钥匙,开门之前,傅锦添左右打量了一下,确定除了自己之外,走廊里没有其他人了。

傅智泽和魏巧君夫妇很讲究养生,每天晚上不到十点肯定就会睡下了,云姐等人也早睡早起,整栋别墅安静得可怕。

推开房门,他放轻脚步,一直走到了床头。

伸手推了推何斯迦的肩膀,傅锦添伸出一只手,在她醒过来之前,就捂住了她的嘴,以免她发出声音,吵醒旁边的傅锦行。

她迷蒙地睁开了双眼,一见到身边有人,第一反应是被吓到了。

“唔……”

何斯迦瞪大眼睛,发出一声呜咽。

“是我,别喊。”

傅锦添俯身,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

听出是傅锦添的声音,何斯迦果然冷静了下来,冲他点了点头,意思是自己不喊,让他先放手。

他试探着松开了手,何斯迦连忙用力地呼吸了几下。

“我有事跟你说,你跟我来。”

傅锦添看了一眼睡在何斯迦身边的傅锦行,确定他还睡得很香,应该是那杯姜茶起了作用,他放下心来,这才向门口走去。

姜茶不是傅智泽煮的,是傅锦添自告奋勇去了厨房,在给傅锦行和何斯迦的那两碗里,他加了少量的安眠药。

不多,但足以让人好好睡一觉。

何斯迦慢吞吞地坐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困得厉害,连眼皮都快要睁不开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一头倒下,呼呼大睡。

但傅锦添还站在门口等着,何斯迦只好在大腿上狠狠地掐了一把。

疼痛让她稍微清醒了,何斯迦走下了床,好像梦游一样,跟着傅锦添一起走出了房间。

他在前面领路,带她去了书房。

就在他们两个人刚一走进书房的时候,一个纤细的身影出现在了走廊里,她似乎很小心地贴着墙边在走,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一只手握住房门把手,段芙光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不断放大,砰砰砰,心脏好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深吸一口气,她转动把手,推门走了进去。

走到床边,段芙光伸手摸了一下。

何斯迦刚走,被窝里还是热的,那种温暖令人贪恋。

而旁边的男人还在睡着,借着房间里微弱的光亮,她可以看见他的侧脸,英俊之中又带着一丝柔和,和白天的那种严肃冷硬的感觉截然不同。

这张脸让段芙光想到了另一个男人,她爱慕了多年的那个男人。

可傅锦行和那个男人一样,都是连一眼都懒得多看她,完全视她为空气。

被忽略的痛苦浮上心头,段芙光把心一横,掀起被子一角,动作轻柔地躺了进去。

床垫微微颤了一下,傅锦行虽然还在熟睡中,但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他动了一下,吓得段芙光立即屏住呼吸。

不过,他又继续睡了。

她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了,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书房里。

因为感到一丝冷意,何斯迦终于不那么困倦了。

她用双臂抱紧上半身,牙齿咬得咯咯响。

“锦添,大半夜的,你找我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嘛?”

何斯迦有些困惑,心里也有一丝不悦的感觉。

但傅锦添毕竟对她和傅锦行都很好,大家又是亲戚,何斯迦还是尽量不表现出来,只希望他能够长话短说,让自己快一点儿回去睡觉。

“对不起,斯迦,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

从进门之后,傅锦添就一直背对着何斯迦,他沉默了半天,终于开口了。

何斯迦心生疑惑:“什么事?”

他转过身,直视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捡到你手机的那天,一时间没有忍住,偷偷找人把它给解锁了,所以看到了里面的全部东西。”

她懵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一下子变了脸色。

“傅锦添,我一直拿你当朋友,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亏我当时还那么感激你,你太过分了!”

何斯迦气得脸色涨红,也顾不得可能会吵醒别人,直接提高了分贝,大声质问道。

且不说她的手机里到底有没有不希望被人看到的东西,哪怕就是一个裸机,里面啥也没有,那也是属于一个人自己的东西,是隐私,不容他人侵犯!

眼看着何斯迦真的生气了,傅锦添微微地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她看着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里面的东西……你全都看过了?”

想到自己当时录下的和梅斓的对话,何斯迦顿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不安中。

难道傅锦添已经知道了?!

天啊!

她眼前一阵晕眩,连忙伸手扶住了书桌,这才勉强站稳。

看着何斯迦的反应,傅锦添心中的疑虑更深了。

他试探着回答道:“我都看过了,里面还有一段音频,是你跟大伯母的……”

何斯迦死死地咬住了嘴唇,一言不发,脸色白得更厉害了。

“所以呢,你特地把我叫出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她握紧双手,猛地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傅锦添,似乎想要从他的表情里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然而,傅锦添看起来十分平静,何斯迦失败了。

她什么都看不出来。

“斯迦,我不想有事瞒着你,所以才主动找你坦白。你想想,如果我不说,或许你永远都不知道我偷看了,不是吗?”

他向前一步,试着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何斯迦本能地向后退,好像傅锦添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他看出了她眼睛里的恐惧,心中一痛。

“你、你为什么要说?你说得对,如果你不告诉我,我确实不知道你在我的手机上动过手脚。”

何斯迦迟疑了一秒钟,还是勉强压下心头的不快,对傅锦添质问道。

“我说过了,我不想瞒着你。斯迦,你到底还想让我表现得多明显,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我对你……”

傅锦添一脸痛苦地说道。

“够了!”

何斯迦冷冷地打断他:“闭嘴,不要再说了!我连一个字都不想听!”

他被喝得一怔,满脸呆呆地看着她。

“有些话,只要一说出来,就再也收不回去了!所以,我不想听,你也不要说!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丈夫的弟弟,仅此而已!”

何斯迦站直身体,不留任何情面地说道。

她知道,到了这种时候,就算伤人,也要把话说清楚。

黏黏糊糊,反而对谁都不好。

原本,何斯迦还想和傅锦添做朋友,现在看来,这朋友不做也罢!

“我只能和你做朋友,但是,从现在这一刻开始,我们也不再是朋友了!之前的事情,我不会再追究,毕竟你帮过我那么多次,就算是一笔勾销!从今以后,你我好自为之!”

一口气说完,何斯迦转身就要走。

不料,傅锦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十分用力。

“我还有话要说!”

他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狰狞,何斯迦下意识地警觉起来:“你要干嘛?”

“关于傅锦行的身世,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傅锦添一说完,她就变了脸色:“你说什么?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了!”

何斯迦已经有所防备,所以没有立即露出马脚,但傅锦添还是对她有一定的了解,知道她如果对这件事一无所知的话,一定会感到好奇。

可她第一反应是让他不要胡说八道,那就足以说明,何斯迦绝对是已经掌握了一些消息,并且不希望被人知道。

“你也不希望这件事传出去吧?”

傅锦添扬起嘴角,和傅锦行有几分相似的那张脸上,多了一丝邪魅的笑容。

何斯迦咬紧了牙关,准备打死也不吭声。

“距离你给的三天时间,只剩下不到十二个小时,就算你现在不说,该来的事情早晚都会来。”

他循循善诱,想要让她说出实话。

“既然你和大伯母做了交易,那我也和你做个交易。”

等了半天,何斯迦还是一个字也不说,傅锦添有些愤怒了。

怒火攻心之下,他开始走向极端:“要么,跟他离婚,要么,我把你最害怕的那件事给抖落出去!”

她抿着嘴唇,忽然问道:“跟他离婚,然后跟你吗?”

傅锦添被问得一愣,脸上也是一阵白一阵红的。

他的确有这样的想法,只是没想到何斯迦竟然直接说了出来!

“傅锦添,你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她一把推开了他,站得笔直,仰头看向傅锦添,何斯迦的眼睛里都是鄙夷。

“让开!”

不想再跟他废话,何斯迦冷冷地说道。

看出她非要走不可,无奈之下,傅锦添猛地伸出了一只手,用力地敲在了何斯迦的颈子上!

她眼前一黑,只听见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对不起……”

紧接着,何斯迦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傅锦添一把抱住她,将她放在书房的沙发上,又拿起旁边的一条毯子,给何斯迦盖好。

他早有准备,书房里不冷,睡上一宿也没什么。

本想离开,但傅锦添还是不太放心,他犹豫了一下,就坐在何斯迦的身边,默默地等着天亮。

第201章 发生关系

人一上了年纪,似乎就告别了睡懒觉。

才六点多,傅智泽和魏巧君就醒了,而他们的保姆云姐更是天一亮就爬了起来,在厨房里准备着这一天要吃的东西。

大雪刚停了没一会儿,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别墅前后的空地上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

傅家的司机带了几个人,早早地就下楼去清理车库门前。

穿戴整齐,魏巧君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了傅锦行和何斯迦所住的那间客房门口,准备叫醒他们。

她刚要敲门,却发现房门居然没有关严,透出一道缝隙。

出于好奇,魏巧君忍不住用手推了推。

这一推可倒好,房门彻底打开了,魏巧君一怔,刚要离开,忽然听见从床上传来女人的一声尖叫:“啊——”

这声尖叫不仅吓得魏巧君一动也不敢动,就连一旁的傅锦行也一下子被惊到。

他倏地坐了起来,虽然两只眼睛里还有一丝迷茫的颜色,但整个人确实已经清醒过来了。

“啊!”

等到终于看清床上的女人是谁,就连魏巧君都忍不住也发出了一声地动天摇的尖叫。

所有人都听见了这一前一后的尖叫,纷纷赶了过来。

傅智泽正在刮胡子,下巴上都是刮胡泡,听到妻子的尖叫,他手上的刮胡刀一歪,还割伤了脸颊。

他举着刮胡刀,气急败坏地跑了过来,质问道:“大清早的,你鬼哭狼嚎什么?家里还有客人在呢,你真是……”

不等说完,傅智泽也看到了同处一张床上的傅锦行和段芙光,他顿时说不出话来,呆如石像。

“别过来!你们别过来!”

段芙光喊了一声,然后一把抓过旁边的被子,紧紧地裹住自己妖娆的曲线,颤声说道。

看她的样子,似乎极为害羞。

这也难怪,这里是别人家,她又和一个有妇之夫搞在了一起,被人当场撞破,不臊得慌才怪。

“怎、怎么会这样……”

傅智泽看着魏巧君,两个人你问我,我问你,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刚洗完澡的傅锦添也急忙赶过来了,他的头发还湿着,手里抓着一条毛巾。

傅锦添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问道:“出什么事了?”

一见到他,魏巧君犹如见到了神兵天降。

只见她一把抓住傅锦添的手臂,一脸惊慌地说道:“这可怎么办?早不出事晚不出事,为什么就在我家出事!”

他有些发懵,直到一抬头,对上了傅锦行那双犹如鹰隼一般的黑色眼睛,再看到坐在一旁低泣的段芙光,傅锦添才隐约明白了什么。

“大嫂呢?这里怎么少一个人?”

傅锦添环视一圈,冷声问道。

经他这么一说,傅智泽夫妇才发现,何斯迦不见了!

大家再也不敢耽误,纷纷去找。

终于,他们在书房里找到了何斯迦。

她刚醒,但脖子疼得厉害,用手一摸,发现那里多出来了一个大包,鼓起来,连碰都不能碰。

不知道是不是傅锦添下手的时候太重了,何斯迦只觉得头昏脑涨,还有一点恶心,她想要试着站起来,但每每一起身,就眼前发黑。

于是,她只能坐在沙发上,想要缓一缓。

直到众人推开房门,将她找到。

“怎么了?”

何斯迦按着脖子,一脸惊讶地问道。

她只记得,昨天晚上自己和傅锦添在这里发生争执,但后面的事情就记不太清楚了。

原来,她一整晚都睡在书房里?

魏巧君一脸为难地看着何斯迦,身为女人,她很明白,一旦发生这种事情,妻子才是最伤心的那一个。

她拿了一条披肩,走了过来,围在何斯迦的身上,小声说道:“小心,别着凉了。哎,我们女人一定要对自己好,不管别人犯了什么错,我们都得自己疼自己,绝对不能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人生还长着呢,小磕小绊都不要放在眼里……”

何斯迦听得一头雾水,她总觉得,魏巧君是话里有话。

“二婶,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她懵懵地问道。

说话间,何斯迦已经被魏巧君一路从书房拉到了客房的门口。

一见到段芙光居然没有趁着大家去找何斯迦的时候,赶紧回房把衣服穿好,居然还穿着那件兜不住肉的睡裙坐在床上,魏巧君便气不打一处来,低低呵斥道:“这是成什么样子了,快回你的房间,起码也要收拾整齐!”

段芙光裹着被子,正在一下一下地抽噎着,脸上都是泪痕。

听到魏巧君充满嫌弃的话语,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把裹在身上的被子给扯了下来,露出一大半身体。

“都给我转过去!”

魏巧君看见丈夫和儿子还站在门口,更生气了,骂了一声:“不知检点,还杵在这里干嘛,想看个够,不如去外面找一只鸡!”

她表面上在骂傅智泽和傅锦添,其实是在骂段芙光,说她不要脸,跟鸡一样。

换做是别人家的事情,魏巧君也未必会这么在意。

她最生气的一点,是这两个人居然在她的家里搞在了一起,传出去的话,万一有人不知情,还以为是他们夫妇在背地里拉皮条!

傅智泽和傅锦添被骂得狗血淋头,连忙退到一旁,用后背对着他们。

闹了一通,段芙光总算回房,穿好了衣服。

“锦行,你倒是说话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傅智泽毕竟是长辈,况且,这是在自己的家里,他觉得,当务之急,是把事情问明白才行。

“我不知道,当我醒过来的时候,二婶就已经站在门口了。”

傅锦行用手按了一下太阳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他似乎睡得过于香甜了一些,这不合常理。

尤其,还是在一个陌生的环境。

“斯迦……”

他抬头,看向何斯迦,对她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要解释什么。

何斯迦因为脖子上被敲了一掌,至今还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之中,她承认,在看见段芙光的一刹那,自己的确怒不可遏,但她转念一想,又相信傅锦行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看到她并没有当场发怒,甩门而去,傅锦行就知道,何斯迦一定是信任自己的。

对于其他人的看法,傅锦行并不在意。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安稳了许多。

“对了,斯迦呢,你又怎么跑到书房里去了?”

魏巧君一脸诧异地问道。

被点到名字,何斯迦一惊。

她下意识地看了站在旁边的傅锦添一眼,而他也正在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十分淡定,似乎根本不害怕何斯迦说出实话。

是了,他当然不害怕。

何斯迦知道,假如自己说了,是傅锦添找她去了书房,那他就会非常自然地把他们两个人的对话全都说出来。

到时候,关于傅锦行的身世这个话题就怎么都绕不开了。

就算他不知道内情,但只要让傅智泽夫妇产生了怀疑,这件事就再也瞒不住了。

更何况,一旦傅锦行出事,其他姓傅的人就全都是直接受益人,尤其是傅锦添本人。

想来想去,他都不吃亏。

这些想法飞快地在何斯迦的脑子里过了一遍,看似千头万绪,可她在想的时候,也不过只是用了那么一眨眼的时间。

“我以前出过车祸,伤过大脑,后来就留下了梦游的后遗症。我想,可能是昨天晚上又犯病了吧,来了一个新环境,不太适应。”

想了想,何斯迦平静地说道。

“梦游?”

魏巧君惊讶地喊了一声,又打量了她一眼,好像有些难以置信。

“是啊,以前在家里偶尔也会犯,不过不严重就是了,从这个房间走到那个房间,不会走远。”

何斯迦有些尴尬地说道。

书房离客房不远,就在斜对面,所以,她的说法倒也能够解释得通。

刚换完衣服的段芙光一听到何斯迦的话,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她忍不住有些愤怒地看了傅锦添一眼。

按照原本的计划,应该是她去傅锦行的房间,让傅锦添带着何斯迦去他的房间。

现在看来,应该是傅锦添临时改变了计划。

又或者,是他不忍心败坏何斯迦的名节,所以就改成了去书房。

“那么,段小姐又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想不到,傅锦添抢先一步,似笑非笑地对段芙光问道。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早就准备好的回答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我一直在走廊里等着,看到何斯迦出门了,我就走了进来。结果,我刚一走到床边,傅锦行就把我拉到了床上,紧接着,我们就……”

由于段芙光暂时还没有摸清傅锦添的意图,所以,她故意没有提到他和何斯迦是一起离开的,也算是留有余地。

“就怎么了?你倒是继续说下去,不要说得不清不楚的。”

半天没有开口的傅锦行忽然沉声说道,吓了段芙光一大跳,她本能地看向他,不期然地对上了那双骇人的眼睛。

“就……就是发生关系了!”

段芙光一咬牙,恶狠狠地说道。

至于后面的说辞,她也准备好了,就说自己在事后洗过了澡,体内没有任何残留的液体,提取不出来什么证据。

此外,她还给傅锦行清理过了,一样没有证据。

不管段芙光的话究竟是真或者是假,等她一说完,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一起变了脸色。

第202章 夫妻联手虐渣渣

相比之下,傅锦行依旧十分淡定。

他虽然这一觉睡得很死,也无法确定在这期间究竟发生了哪些意外,但身体是自己的,做过什么,还是没做过什么,傅锦行的心里有数。

不过,他并不想急着去戳穿段芙光的谎言。

看看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傅锦行反而来了一丝兴味。

“你、你们……”

魏巧君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指着段芙光,险些一口气上不来。

真是怕什么就偏偏来什么!

他们夫妇之所以请傅锦行过来做客,就是想要讨好他,现在可倒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个姓段的小贱人非得在别人家里制造事端,魏巧君觉得,他们这一次恐怕是少不了要给她揩屁股了!

“我也不想发生这种事,我只是一时好奇,想进来看看,结果就被他给……”

段芙光眼眶一红,用手撩起头发,露出颈子和前胸,上面有红红紫紫的吻痕,应该是在激情的时候不小心留下来的。

“我一个女人,哪有力气反抗!何况当时是三更半夜,我也怕把你们全给招来,更丢人了……”

她声音呜呜地控诉着,已经开始哽咽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紧张的缘故,原本早就应该流出来的眼泪,至今一滴也没有掉下。

段芙光只好用手背抹了抹眼睛,把身体侧过去了。

这种事情,外人也不好多说。

更重要的是,傅智泽夫妇也摸不清楚傅锦行的意思。

按照正理,他们应该狠狠地唾弃段芙光这种主动去爬上别人的床的恶劣行为,可傅锦行一直不开口,不知道是不是想要低调处理,甚至坐享齐人之福。

毕竟,他的亲生父亲傅智渊可就是家里一个,外面一个,这么多年了,也没妥协。

搞不好,花心这种事情,也是遗传的。

傅智泽和魏巧君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出了这个念头。

“说完了吗?既然你说是我主动的,房间里又没有监控摄像头,那我们就报警吧。等警察来了,直接去医院做个检查,不就好了?”

傅锦行慢条斯理地说道。

段芙光一把放下了手,大声反对:“不行!我都洗完了澡,还能检查出来什么?你就是不想承认而已,何必惺惺作态!”

说完,她故意看向何斯迦,想要从她的表情里捕捉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令段芙光郁闷的是,除了看起来不太舒服之外,何斯迦并没有特别的反应。

她站在那里,一只手还轻轻地按着后颈。

看到这个动作,傅锦添的心中不禁涌起了浓浓的自责。

是他下手太重了。

早知道会让她这么难受,自己当时就应该采取其他的办法了。

“不许报警,也不能检查,那你想要怎么做呢?”

傅锦行冷笑了一声,看着段芙光,眼神冷冷:“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总不至于出一点状况,就要打电话告诉家长吧。你有什么想法,不如直接说出来,我先听听。”

一句话,就把段芙光的后路给堵死了。

她原本还真的想要给自己爸妈,还有梅斓等人打电话,把他们都叫过来,一起商量对策。

魏巧君的反应很快,她也想到了,要是真把那些人都招呼过来了,自己家里岂不是成了是非之地?

且不说段芙光的爸妈,单独一个梅斓,就足够把房顶给嫌翻!

对于自己这个妯娌,魏巧君可是早就有所体会。

如果可以,她绝对不想跟梅斓有什么瓜葛,尤其是还是这种瓜葛!

“我……我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那你就应该对我负责。虽然你已经结婚了,但这个婚姻现在已经有裂痕了,我想,一个有尊严的妻子应该是不会再要它了吧?”

最后一句话,段芙光是看向何斯迦,对她说的。

微微一怔,何斯迦把手放下来,轻笑道:“我想,一个有尊严的女人应该是不会跟别人的丈夫睡觉吧?你说你挣扎不过,床头就有台灯,推不开男人,难道还不会砸他的头?”

她指了指床头,那里果然摆着一盏装饰台灯。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那么暴力!”

段芙光咬着嘴唇,泪眼盈盈,开始示弱。

“是啊,也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工于心计。”

何斯迦毫不犹豫地回敬过去。

她径直走到段芙光的面前,用手撩起她的头发,露出那些暧昧的痕迹。

“别紧张,就算洗过澡,DNA还是会依旧存在的,哪怕很少。你保护好这些证据,到了医院,一验便知。”

何斯迦收回了手,一脸轻松地说道。

真当她傻,看不出来那些所谓的吻痕其实都是跟着网上学的,拿手一个个挤出来的?

她跟傅锦行做过那么多次,情难自禁的时候,他也忍不住会在她的身上留下各种各样的“小草莓”,让何斯迦非常无奈,总是要专门换上高领衫去遮掩。

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傅智泽和魏巧君上了年纪,性格保守,他们不懂,也不好意思多看,情有可原。

但何斯迦可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所以,她刚才是特地凑近了,仔细地检查了一遍。

“你们凭什么侮辱我!当时你闯进来的时候,我们就是睡在一起的!”

段芙光伸手指向魏巧君,激动地喊道。

眼看着她竟然要赖上自己,就连一向好脾气的魏巧君也有一点生气了:“段小姐,你可不要胡说八道了,我一个五十多岁的人,难道还要去听壁脚吗?这是我家,你放尊重一些!我们好心留你过夜,不是让你去破坏别人家庭!”

说完,她不悦地嘟囔道:“真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外人要是不清楚,说不定还以为这是我们跟你一起唱了一出戏,恶心死了!”

魏巧君一席话是说给傅锦行和何斯迦听的,为了和段芙光撇清关系,不要被他们误会。

“好了。”

傅锦行忽然开口,打断了三个女人之间的对话。

看他的样子,丝毫也没有任何的慌乱,这让一直没有说话的傅锦添心里开始七上八下的,开始怀疑傅锦行说不定早就有所防备。

否则的话,他不会表现得如此镇定。

事实证明了,傅锦添的猜测是正确的。

等大家都安静下来,傅锦行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最近的睡眠不是很好,不知道是不是受伤的原因。”

他说完,就直直地看向何斯迦。

她虽然面无表情,但还是瞥了他一眼。

看她的样子,似乎早有预料。

傅锦行忍不住在心里苦笑一声,老婆大人,原来你也不是真的百分之百地信任我,只不过是知道我做事喜欢留一手,所以才这么耐得住气。

一看他的样子,何斯迦就知道他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她哼了哼,一想到段芙光居然紧挨着傅锦行睡了好几个小时,也不知道有没有对他动手动脚,何斯迦显然还是有一点生气的。

“所以,我每晚睡觉之前,都会打开手机,利用里面的一款软件来监测自己的睡眠情况。这个软件很神奇,能记录下来每天晚上的睡眠时间,睡眠质量,还能录下你说的每一句梦话,是不是特别厉害?”

傅锦行一边说着,一边从枕头下面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他一说完,段芙光的脸色就彻底变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傅锦添,似乎在责怪他为什么没有提醒自己,还有这么一个细节。

傅锦添也万万没有想到这一点。

他知道,傅锦行是一个并不怎么依赖手机的人,一些很流行的软件,他的手机里都没有安装。

面对着段芙光无声的质问,傅锦添选择沉默,并不回应。

而且,他还回避了她的目光,以免被人发现他们之间的交流。

“看,这里面果然录下了一些梦话,不知道是什么呢?”

傅锦行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一脸好奇地说道。

“要不要放出来,大家听一听?”

他作势要按下。

倒是魏巧君有些尴尬:“你自己听吧,千万不要放给我们听。”

她害怕听到什么嗯嗯啊啊的声音,嫌丢人,自己和傅智泽都是一把年纪了,又是长辈,受不起这种刺激。

何斯迦皱起眉头,忽然开口:“段小姐,你确定,要放录音吗?”

眼看着所有人都看向自己,段芙光终于慌了。

她后退了一步,已经退到了窗前,后面没有位置了。

“我……”

千算万算,她没有算到傅锦行居然弄了什么睡眠软件,还有录音的功能!

如果他们真的发生了什么,手机一定会录下来。

但事实却是,什么都没有!

“我……啊……”

段芙光一手捂着头,双眼一翻,竟然当场晕过去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最后,还是傅智泽无奈地说道:“快,把她给扶起来,先送回房间。”

毕竟段芙光是段家的人,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也不好交代。

傅锦添和傅智泽两个人一个抬头,一个抬脚,将段芙光给抬了出去。

“这……”

皱了皱眉头,魏巧君依稀明白了什么。

她试探着看向何斯迦,发现后者仍旧是一副置身事外的冷漠样子。

倒是傅锦行一把掀开了被子,用完好的那只脚踩着地面,拿起自己的衣服,套在了身上。

“真是乌烟瘴气,我们先回家了。”

他皱起了眉头,向何斯迦伸出一只手,“老婆,扶我下楼。”

她走过去,先狠狠地打了一下傅锦行的手心,这才握紧了他的手。

第203章 不服,就来抢

傅智泽和傅锦行刚把段芙光给弄进了她之前住的那间客房,就看见魏巧君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口中还说道:“他们要走了!”

父子二人一听,连忙也下楼,看见了已经等在门口的司机小赵,正在把傅锦行的轮椅往车上搬。

傅锦行和何斯迦二人已经坐在车里了,一见到他们,何斯迦摇下车窗,摆了摆手。

“二叔,二婶,我们先回去了。”

眼看着傅锦行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何斯迦只好替他把话都说了:“谢谢你们的招待,有机会我们再来。”

不过,她自己也承认,就算傅智泽用八抬大轿来请,他们也不会再过来了。

傅智泽和魏巧君都有一点惊讶,两个人只好在嘴上胡乱地应着,眼睁睁地看着傅锦行和何斯迦一起离开了。

“看我干什么?还不快去给段家打电话!让他们赶紧把人接回去!我们家就一个儿子,难道还不避嫌,等着惹火烧身呐?万一嫁不了大的,赖上小的,你想要那种贱货当儿媳妇,我还不同意呢!”

一转头,看见傅智泽还呆呆地站在原地,魏巧君不由得大声骂道。

傅智泽被骂得狗血淋头,又无法反驳,只好去打电话了。

等他走了,魏巧君才皱眉看向站在后面的儿子,她压低声音,小声问道:“锦添,你跟妈妈说实话,这件事你到底知不知情?”

她依稀觉得,儿子今天的反应不太对劲儿,好像他早就知道什么似的。

尤其是那个段芙光总是拿眼睛往傅锦添的身上瞟,让魏巧君的心里毛毛的,始终无法平静。

“妈,你看你说的,我能知道什么啊。我只是有些反应不过来,没想到发生这种事情,也插不上什么话。再说了,段芙光毕竟是来找我谈工作的,我也怕大哥大嫂迁怒于我啊。”

傅锦添一边说着,一边无奈地露出一个苦笑。

听他这么一说,似乎也有道理,魏巧君没有再追问什么,转身上楼。

傅锦添独自站在原地,眉宇之间深深地拧成了一道“川”字。

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一个堪称完美的计划居然出现了变数,而且硬生生地逆转了结局!

是该说傅锦行的运气太好了,还是该说他和段芙光点背?

不到一小时之后,段家派人来接段芙光了。

他们并不知情,只是单纯地以为,她来找傅锦添谈生意,因为大雪而滞留了一夜,还特地向傅智泽全家道谢。

与此同时,傅锦行和何斯迦也回到了自己家。

一路上,傅锦行都是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地坐着。

何斯迦知道,他在生气。

“昨晚睡前喝的那杯姜茶,里面可能放了东西,不然的话,你不会睡得那么沉。”

进门之后,她试探着对傅锦行说道。

他哼了一声。

虽然还是没有说话,但总算不是毫无反应了,何斯迦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走到衣柜前,拿起家居服,准备换上。

“你根本就不是梦游,你去了哪里?”

换到一半的时候,傅锦行开口问道。

何斯迦探出脑袋来,冲他眨了眨眼睛:“你怀疑我?”

他不悦地瞪着她,气得反而笑了:“我要是怀疑你的话,就不会等到现在才问了。”

从何斯迦单独去见了什么人,反而骗他说是见了白海棠,再到昨晚她偷偷离开卧室,彻夜未归,一切都说明了她有事瞒着自己。

他生气的不是因为她对自己不坦白,而是因为她一次次地置身在危险之中。

“你脖子怎么了?”

等到何斯迦换好了家居服,傅锦行眼尖,一下子就看到她后颈上肿起来了一个大包,红彤彤的。

她对着镜子照了照,吸了一口凉气,喃喃道:“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么大啊!”

傅锦行的眼神变得幽暗,又一次质问道:“谁弄的?”

何斯迦转过身,走到他的面前,轻轻地握起了他的两只手,低声说道:“如果你知道了一件和我有关的事情,一旦我知道,我会很痛苦,还会遇到各种想不到的难题,你是选择主动告诉我,还是一直瞒着我?”

聪明如傅锦行,一听就明白了。

原来,这就是一直困扰了何斯迦好几天的症结所在。

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如果你自己能够解决这件事,我为什么一定要瞒着你呢?这种自我感动的事情,我不太擅长。”

傅锦行一说完,何斯迦顿时眼前一亮。

是啊,难道自己的能力比他强吗?

当然不是。

虽然她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可事实就是,她能做到的事情,傅锦行也能做到,她做不到的事情,傅锦行还能做到!

既然如此,自己在这里瞎使什么劲儿!

不过……

一想到傅锦行这么骄傲的人,一旦知道了他竟然是私生子,那种打击绝对是灭顶的。

所以,何斯迦又低下了头,一时间陷入了两难之中。

“我们当初不是说好了吗?”

见她沉默,傅锦行用指尖挠了挠她的手心,笑道:“有什么想法,大家就开诚布公地说出来,以免造成误会。就算真的有了误会,也要第一时间去解释清楚。要知道,我们两个人才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没必要死守着几句话不说不问,反而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这话说起来很容易,但想要真的做到,还是需要莫大的勇气。

然而,傅锦行的话倒是提醒了何斯迦一点,那就是傅锦添现在已经起了疑心,如果不想被他掣肘,那么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办法,就是打反击战,而不是单纯地去应对。

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啊!

把心一横,何斯迦索性将整件事从头到尾,事无巨细地跟傅锦行说了一遍。

包括梅斓跟自己说的话,包括自己让梅斓做出选择,包括傅锦添是怎么听到了那段录音,又是怎么威胁她的,等等。

没有任何的遗漏,她一口气都说了。

说完之后,何斯迦顿时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起码,对她来说,这一刻是轻松的。

傅锦行一直在听,没有说话。

他的脸色看起来非常不好,何斯迦仔细地打量着,不过,她发现,傅锦行只是生气,却没有太过惊讶。

就好像……

就好像他其实也早有预料似的,她现在说的这些话不过是证明了之前的猜测。

“你、你之前就知道吗?”

何斯迦小心翼翼地问道。

傅锦行摇头:“不知道,只是隐约怀疑过。我妈那个人的性格,向来是得理不饶人,如果不是她心里有鬼,我觉得,她绝对不会容忍黄影母女那么多年。”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方面罢了。

还有其他的蛛丝马迹,傅锦行也算是有所察觉,只是一直没有去求证。

因为他也害怕结果是自己不能承受的。

如今,真相揭晓,他跟何斯迦一样,都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现在锦添已经开始怀疑了,他如果着手去查的话,说不定会查出来。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何斯迦忍不住拿手去碰了碰脖子上的大包,疼得又是一皱眉。

看到她痛苦的模样儿,傅锦行一本正经地说道:“当务之急,是去冰箱拿几块冰,包在毛巾里,冷敷一下,先消肿再说!”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站在这里,干巴巴地说了半天,都忘了去喷药!

“快去吧,我就不帮你了。”

傅锦行催促道,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心疼。

“我去冷敷一下,你先把衣服换了。”

何斯迦转身拿过傅锦行的家居服,丢在床上,一溜烟儿跑出了卧室。

等她一走,他脸上的笑意就慢慢地消褪了。

一个人坐在床沿上,傅锦行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沉可怕起来。

从小,他一直怨恨傅智渊和梅斓的漠视,他们两个人宁可吵架,也没人会多看他一眼。

不管他多么努力,多么优秀,在爸妈的眼睛里,依旧是透明一般的存在。

傅锦行一直想不通,直到他后来长大了,学会了观察,也学会了思考。

怪不得,原来一切的一切,不是因为他不够好,而是因为他的出生就是一种罪孽。

傅智渊知道吗?傅锦行不清楚,他想,傅智渊应该是不知道的。

否则,傅智渊也不会一直容忍着梅斓,就像梅斓一直容忍着黄影。

他们三个人,其实应该是相互容忍的关系。

对付一个傅智汉已经够麻烦的了,现在又多出来了一个傅锦添,想到这里,傅锦行不禁长吁了一口气。

他唯一庆幸的,是何斯迦及时告诉了自己,而不是一个人去顶下所有的事情。

她的出发点是好的,但能力不足,既对付不了傅智汉那个老狐狸,也无法搞定虎视眈眈的傅锦添,反而很有可能把自己给搭进去。

正想着,何斯迦已经拿了冰块和云南白药气雾剂,蹬蹬蹬地跑了上来。

“这么着急做什么?”

傅锦行笑着问道。

她不好意思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没事吧?”

因为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待着,何斯迦才飞快地跑了上来,想陪着傅锦行,以免他胡思乱想。

“我还没有那么脆弱。”

傅锦行眯起眼睛,目光中多了一丝深沉的光芒。

他和何斯迦想得并不一样,她觉得,如果他不是傅智渊的亲生儿子,就没有资格坐在这个位置上。

而傅锦行却想要告诉所有人,即便他不姓傅,傅氏也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不服,就来抢!

第204章 疯子杀人不犯法

何斯迦有些不好意思地晃了晃脖子,尴尬地解释道:“我不是说你脆弱。好了,一会儿帮我喷一下药,我自己不方便。”

说完,她把气雾剂塞到了傅锦行的手里。

“你昨晚肯定没睡好,再补个觉。”

给何斯迦喷完了药,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傅锦行拍了拍床上的枕头,对她说道。

“怎么可能睡得着啊,我现在心里七上八下的……”

话音未落,何斯迦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一眼,皱起了眉头,脱口说道:“她找我干嘛?”

看号码,是何千柔的。

傅锦行想了想,还是劝她接了,听听有什么事。

何斯迦撇了撇嘴,把电话接了起来,还打开了免提,让他顺便也能听到通话内容。

“快把我女儿交出来!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不要伤害我的女儿……”

刚一接通,手机里就传来了一阵大呼小叫,还伴随着各种不堪入耳的谩骂。

居然是杜婉秋打来的,不是何千柔。

不等何斯迦说话,手机似乎又被人从杜婉秋的手中夺走了。

紧接着,是冯舒阳无比着急的声音响起:“何斯迦,有没有见到千柔?千柔失踪了,她的手机和行李都没拿,倒是我保险柜里的现金和手表都不见了……”

他说话的时候,杜婉秋还在一旁大骂不止,听她的语气,似乎一口咬定了是何斯迦把她的宝贝女儿给藏起来了。

“你应该马上报警,说遇到了贼,跑来问我,不觉得很可笑吗?”

何斯迦大怒,厉声喝道。

冯舒阳被她吼得也说不出话来了,本来,这一通电话也不是他要打的。

是杜婉秋说自己没有仇人,唯一算得上是仇人的,就是何斯迦,一定是她把何千柔给绑走了。

“她脑子不清楚,你也跟着吃屎了吗?还绑人,我要是有那个本事,我先把你们一个个都绑起来!我告诉你,让杜婉秋闭嘴,不然的话,等着收律师函吧!诽谤有罪,不懂吗?”

何斯迦大声训斥着,冯舒阳支吾了几句,果然不敢说话了。

他在国外也算待了十来年,对于个人的隐私和名誉看得很重,更知道诋毁他人的后果,不像杜婉秋,发起疯来就不管不顾了,疯狗一样,逮谁咬谁。

“那你最近有没有见过千柔?如果你知道什么线索,麻烦告诉我们一下。”

顿了顿,冯舒阳的态度显得恭敬多了。

何斯迦猛翻白眼:“不知道。我和她又不是亲姐妹,我怎么知道她在哪里?”

自从何千柔把那个U盘交给了何斯迦之后,她们就再也没有了联系。

何斯迦虽然拿到了证据,可一直苦于不知道如何利用,再加上之后还发生了那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这件事就这么耽搁下来了。

想不到,何千柔那女人又闹出来了幺蛾子!

更想不到,杜婉秋还怪到她的头上。

“冯舒阳,你给我听好了,顺便也告诉杜婉秋,我现在只是没空搭理她们母女,别惹我,万一惹恼了我,你们一家三口都别想过好日子!我想,你好不容易才熬出头,也不想随便葬送自己的大好前途吧,冯大教授。”

何斯迦把语速降了下来,她知道,杜婉秋是蠢货,何千柔是蠢货,但冯舒阳可不是蠢货。

点到为止。

果然,一听这话,冯舒阳立即挂断了电话,连一句废话都没有再说。

“何千柔失踪了?”

听完了他们的全部对话,傅锦行失笑道:“她不见了,关你什么事,杜婉秋恐怕是得了失心疯吧!”

何斯迦一把丢开手机,坐到梳妆镜前化妆,口中气呼呼地说道:“失踪个鬼,明明就是何千柔不服她的管束,所以拿钱走人了!杜婉秋对女儿的那种控制欲,根本就是病态的,何千柔能忍到现在,已经算是很不容易了。”

想想看,一个成年人,连穿什么衣服,留什么发型,都得严格按照别人的要求,真是生不如死。

关于这些,傅锦行倒是不知情。

何斯迦说了半天,忽然想到了什么:“哎,我听说杜婉秋一心想要把她的女儿嫁给你,还各种制造机会,你怎么好像跟何千柔一点儿都不熟的样子?”

傅锦行一脸老实:“我对长发飘飘,白裙翩翩的女人过敏,她们太绿茶了,我只喝咖啡。”

“噗!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拐着弯骂她是绿茶女呢!”

何斯迦拿着一支口红,笑喷了。

“算了,反正跟我没关系,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不过,何元正肯定也很着急,他是把何千柔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疼爱的。”

擦完口红,何斯迦一边盘着头发,一边说道。

即便到了现在,她也没有办法把何元正当成亲生父亲一样去敬爱,连一个“爸”字都懒得给。

两个人稍事休息,一起去了傅氏。

结果,何斯迦刚一到办公室,骆雪就一脸为难地告诉她,何元正在半小时之前来过,公司保安不放他进来,他就又吵又闹,还把大厅里的一个花瓶给砸碎了。

“后来呢?”

何斯迦面无表情地问道。

“花瓶价值五千元,保安只好报警,警察把他带走了。”

骆雪如实相告,有些紧张地看着何斯迦。

毕竟,何元正可是她的亲爸。

“做得不错,你帮我跟保安说一声,让他们不要有心理负担,何元正要是还敢再来,以后仍旧这样处理。至于被损坏的花瓶,就让何元正赔。他不赔的话,通知律师去交涉,我们走法律程序。”

何斯迦想也不想,飞快地说道。

“好的。”

真是干脆,骆雪在心中暗暗地佩服道。

“对了,之前还有一通电话,是直接打到你办公室的,我接了,对方是个女人,没有留言,只是问你在不在。听她的语气,好像很慌张似的。”

说完,骆雪从备忘录里扯下一张纸,递给何斯迦。

“这是她的来电号码,我觉得对方很可疑,就记了下来。”

何斯迦一看,是一串陌生号码。

难道是……何千柔打来的?

她没带手机,要么是买了新的,要么是用别人的。

“好,你去忙吧。”

何斯迦坐下来,照着纸上的号码,一个个数字拨了过去。

响了十几声,那边才有人说话:“喂!”

年轻女人的声音,很警觉:“你是谁?”

何斯迦哭笑不得地说道:“不是你找我吗?我是何斯迦。”

一听到是她,何千柔这才放松下来,但她马上又恶狠狠地问道:“你不会是想要设个圈套来害我吧,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何斯迦也没有惯她毛病,直截了当地回答道:“何千柔,你少在这里被害妄想,你妈一大早把我骂成狗,非说我绑架你,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一听这话,何千柔不吭声了。

半晌,她才气哼哼地开口:“她永远只会怪别人!只有她才是正确的,别人都是错的!”

听她咬牙切齿的语气,估计是对杜婉秋积怨已深,压抑了太久,如今终于爆发了。

何斯迦才没空给她们母女理这笔糊涂帐,无论好与坏,都是她们自己造成的,所以,她冷冷打断了何千柔:“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根据冯舒阳的说法,何千柔可不是两手空空走的。

她走的时候,还把冯舒阳酒店房间的保险柜给洗劫了一空,估计能在外面生活一段时间。

“何斯迦,我们合作吧!”

何千柔话锋一转,忽然停止了哭诉,声音里也多了一抹坚决。

“我想不到有什么能跟你合作的。你听好了,你想做什么,那是你的事情,和我无关。还有,我们两个人从来都不是姐妹。”

何斯迦做不到那么大度,她从小被送出国,而何千柔就摇身一变,成了何家的小公主,享受着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别说什么人生就是需要磨练这种屁话,能一步登天为什么要自讨苦吃!

“你难道不想让她彻底消失吗?你妈就是被她害死的,你都不想报仇吗?”

何千柔想不到,何斯迦居然一口回绝了自己。

她原本以为,只要自己说明来意,何斯迦一定会成为可靠的盟友。

“你疯了!何千柔,就算她再不好,也是你妈,你难道还想杀了她吗?”

何斯迦大惊失色。

想不到,蔫萝卜更辣,一向文文静静的何千柔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恨不得要人命!

“为什么不可以?她干涉我的自由,快把我逼疯了!不,我已经疯了!疯子杀人不是不犯法吗?哈哈!”

何千柔在电话里哈哈大笑,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联想起上一次见到她的情景,何斯迦觉得,何千柔的确有一些不正常。

“何千柔,你冷静一下,就算你恨她,可还是有人关系你的。比如,何元正是真心把你当女儿的,你想想……”

到了这种时候,何斯迦也不敢再刺激她,只想先平复她的情绪。

“真心当女儿?我呸!他要是真心把我当女儿,他会对我做那种事吗?他怎么不把你拖到床上去!何斯迦,你们一家都是伪君子,我恨你们,我恨你!”

何千柔声嘶力竭地喊着,整个人似乎已经陷入了癫狂。

何斯迦站在原地,如遭雷劈。

不等她说话,何千柔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或者说,不是挂断的,是她摔了手机,因为在电话切断之前,何斯迦听到了一声脆响,震得她耳膜发痛。

第205章 人间失格(1)

没听错吧?!

做那种事……拖到床上……

这两句话像是炸雷一样,不停地在何斯迦的耳边响起,惊得她从脚底生起一股寒气,直逼头顶!

难道,何元正表面上对何千柔视如己出,百般疼爱,其实在背地里却对她做出了禽兽不如的事情?

一想到这里,何斯迦的心中就忍不住冒出一股不平之气。

她怨恨何元正、杜婉秋和何千柔,觉得他们三个人对不起妈妈和自己,这是不假,但怨恨是一码事,得知何千柔遭到了侮辱,又是另外一码事。

怪不得何千柔表面看起来文静乖巧,但有时候一说起话来,又让人觉得她歇斯底里。

放下电话,何斯迦坐立不安起来。

她不在乎杜婉秋的死活,可是,何千柔现在的精神状态似乎很有问题,万一真的惹出了什么麻烦……

犹豫了一下,何斯迦还是去找了傅锦行。

等她说完,傅锦行显然也颇为意外:“真的假的?听起来怎么那么玄,不会又是什么陷阱吧!”

很显然,他对何千柔的说辞并不相信。

“她在电话里就是神神叨叨的,但我觉得,何千柔并不像是在撒谎。你想,她之前主动把冯舒阳的U盘交给我,不就是希望由我出面去牵制杜婉秋吗?结果,我什么也没做,她就等不及了!”

何斯迦蹙眉,她想,何千柔想把她当枪使,偏偏她没行动。

“那可是她亲妈。”

傅锦行犹豫道。

“有时候,来自至亲的伤害才是最深刻的。”

何斯迦脱口说道。

紧跟着,她看见傅锦行的脸色一变。

何斯迦连忙解释道:“那个,我没有别的意思……”

他摇头:“没事。你说得很对。不过,我的想法是先不要报警,派人私下去调查一下,看看何千柔在哪里落脚。”

她一个年轻女人,孑然一身,不可能跑得太远,估计是在某个酒店住下来了。

很快,傅锦行的猜测就得到了证实——

何千柔跑到了一家酒店,包下了一间套房,听说,她给小费很大方,但连续几天都拒绝客房打扫,酒店的清洁员已经好几天没进去了。

不过,涉及客人隐私,酒店也不能勉强。

“她鬼鬼祟祟地躲在酒店里,想干嘛?”

拿到这些信息之后,何斯迦十分疑惑,难道,何千柔想在酒店里玩自杀?

“不知道。”

傅锦行似乎对整件事都不太感兴趣,在他看来,他们一家是死是活,都跟自己没关系,不必费心。

不过,他也知道,何斯迦毕竟是何元正的亲生女儿,他要是出事,她难免受到影响。

“我让曹景同陪你一起过去看看吧。”

沉思片刻,傅锦行主动说道。

何斯迦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想去的,一听傅锦行开口了,她喜出望外:“好啊,好啊,那我们这就过去……”

看她这样,傅锦行又不放心了。

“算了,我跟你们一起过去,省得出事。”

虽然坐轮椅不太方便,但傅锦行的架子还是摆在那里,要是真的出什么事了,何斯迦也不至于太慌张。

“老公真好!”

何斯迦猛地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不忘使出一手甜蜜攻势。

她其实是希望傅锦行陪自己去的,可又怕他不乐意,如今他主动提出来了,何斯迦当然高兴。

一路上,何斯迦不停地给何元正打电话,希望他能够亲自出面,把话说清楚。

如果何千柔说的话属实,那么她走到今天这一步,何元正要负很大的责任。

“通了,没人接。”

何斯迦有些着急,心中弥漫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看向窗外,总觉得要出事。

“给杜婉秋或者冯舒阳打电话,把地址告诉他们,去还是不去,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傅锦行想了一下,果断地做出决定。

“对。”

没错,何斯迦一拍脑门,自己真是忙晕了头,光顾着找何元正,差一点忘记了还有杜婉秋这号人物。

“关机了。她的手机、冯舒阳的手机、何千柔的手机,三部手机居然同时关机了。”

何斯迦这一次彻底懵了,她觉得,这绝对不是巧合。

距离她和何千柔通话,已经过去了六个小时。

在这六个小时里,她没有任何关于何元正和杜婉秋的消息,他们也都没有再找她。

“会不会出事了?小赵,麻烦你再开快一点儿,我们尽快赶过去!”

何斯迦心头的不安在逐渐扩大,她对司机催促道。

事实上,就连傅锦行也没有之前那么淡定了。

这三个人一起失联,足以说明问题了。

但是,他觉得,何千柔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难不成真的要对自己的亲生父母和养父下手吗?

到了酒店,曹景同先去前台打听消息,却被告知,涉及客户隐私,无可奉告。

他冷笑了一声,直接掏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紧接着,前台也接到了电话。

很快,曹景同就拿到了有用的消息,原来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何元正来了酒店,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冯舒阳和杜婉秋也赶了过来。

根据酒店监控显示,他们全都进了何千柔的房间,至今没有出来。

在这期间,何千柔打电话叫了客房服务,点了一堆吃的,还有一瓶价值不菲的红酒。

“他们四个人还有心情吃吃喝喝?”

听到这里,何斯迦一脸诧异。

倒是傅锦行的脸色变得更加沉峻了,等前台说完,他皱起眉头,直接说道:“要做最坏的准备了,快去通知酒店保安,我们先上去,让他们赶快过来。”

曹景同点头:“好,我去通知保安。”

傅锦行和何斯迦匆匆进了客梯,看着面前的数字一个个地往上跳着,二人的心中都涌起了强烈的不安。

“叮——”

客梯停下,何斯迦推着傅锦行的轮椅,跟他一起踏上地毯,沿着异常安静的走廊,向何千柔所在的房间走去。

走廊里连一个人都看不到,彷佛每走一步,就离死亡更近一些。

在门前站定,何斯迦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门铃。

她生怕里面的人听不到似的,按个不停,直到被傅锦行按住了手。

他轻声说道:“淡定,不要刺激她。”

何斯迦这才好像被烫到了似的,急忙缩回了手。

过了足足五分钟,何千柔才终于来开门了。

房门一打开,看清面前的人,何斯迦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你——”

只见何千柔穿着一条白色长裙,披着黑色的长发,乍一看上去和平时没有任何的不同,除了……

除了她胸口上的一大片红色污渍。

红色,白色,极为刺眼。

“干嘛?那是洒的红酒,不是血,吓到你了?”

看见何斯迦的反应,何千柔阴恻恻地问道。

何斯迦努力平复心情,镇定下来:“我知道他们三个人都在,也让我们进去吧。”

说完,她补充一句:“你之前主动给我打电话,不是也对我有一份信任在里面吗?既然我来了,那你也没有理由拒绝我。”

何千柔歪着头想了想,没有说话。

傅锦行注意到,她的一只手一直背在身后,没有拿出来过。

他怀疑,何千柔手上有刀。

看到傅锦行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何千柔嘻嘻一笑,将那只手从背后拿了出来。

不是刀,是一个启瓶器。

何斯迦也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何千柔警惕地看向门口,似乎担心有人出现在走廊里,看到这一幕。

“进来。”

她一闪身,让出空间,何斯迦和傅锦行得以进门。

他们刚一走进来,何千柔就飞快地关上了房门,还反锁了,动作快得让人吃惊。

她订了一间很大的套房,一进门是客厅,卧室在最里面。

客厅的茶几上,摆着一堆水果、点心之类的东西,还有红酒,只剩下小半瓶了,地毯上有明显的酒渍。

何斯迦走进来之后,飞快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她没有见到那三个人,也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你找什么呢?”

何千柔走了过来,她拿着启瓶器,在手里一抛一抛的,嘴角挂着一丝陌生的玩世不恭的笑容。

记忆里,她从来也没有露出这样的表情。

何斯迦一顿,但还是追问道:“他们三个人走了吗?”

何千柔倒也没有撒谎,伸手一指卧室的方向:“没走,在里面坐着呢。”

她的语气很自然,令何斯迦一愣:“坐着?”

何千柔耸肩:“是啊。”

何斯迦准备去查看一下,被傅锦行阻止了:“我去,你站着别动。”

她略一迟疑,还是点了点头。

傅锦行移动轮椅,只向卧室里看了一眼,他就失声道:“你把他们怎么了?”

何千柔款款地走到了他的身边,微笑着回答道:“没怎么呀,就是在水里下了一点药,马上就醒了,你们来得刚好。”

话音刚落,好像要印证她的话一样,冯舒阳和杜婉秋一起发出了低低的声音,他们睁开眼睛,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但是,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捆在椅子上,动弹不得的时候,杜婉秋还是尖叫了一声:“啊!”

何千柔皱起了眉头,不悦地大吼道:“闭嘴!喊什么!不是你教我的吗?一个淑女不应该大喊大叫!”

冯舒阳显然也懵住了,他试着挣扎了几下,发现根本解不开绳子,只好放弃,转而去哀求何千柔:“乖女儿,有话好好说。”

他们两个人都醒了,而床上的何元正被五花大绑,似乎还在昏睡着,只是身体泛出一种不正常的潮红。

第206章 人间失格(2)

对于他们一家三口的恩怨情仇,何斯迦其实并不太在意。

更何况,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杜婉秋作为母亲,对自己的女儿都苛刻到了极致,如今也算是罪有应得。

所以,她现在唯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带走何元正。

不做白莲花圣母婊,但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何元正出事,这是何斯迦今天特地赶来的根本原因。

就算他只是当年贡献了一颗小蝌蚪而已,她今天都还回去了,大家扯平,两不相欠。

“何千柔,我不清楚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我也不会妄加评论。但我既然来了,就要把人带走,不管你同不同意。”

何斯迦上前一步,指着床上的何元正,一字一句地说道。

她不提何元正还好,何千柔似乎一下子被触怒到了,她一言不发,紧紧地抿着嘴唇,飞快转身,举起手里的启瓶器,对着何元正的腹部就是狠狠一戳!

“啊!”

杀猪一般的惨叫声在房间里回荡着,巨大的疼痛令何元正清醒过来,他本能地想要挣扎,然而四肢都被绑着,根本动弹不得,只能像一只丑陋的虫子一样,扭来扭去。

何千柔早就把他的衣服都扒光了,浑身上下只剩一条短裤,勉强算是遮住羞处。

启瓶器的螺旋状尖头扎进了何元正的肉里,寸寸深入,何千柔用力一拔,疼得他死去活来。

“何千柔,你别太过分了!”

何斯迦明知自己的力量有限,无法从一个疯狂的女人手中夺下凶器,反而容易伤到自己,所以也就没有贸然上前。

傅锦行坐在轮椅上,趁着何千柔不注意,将手伸进外套的口袋中,摸到了手机。

“他对我做的事情,更过分……”

何千柔的右手上沾满了血,她一把丢了启瓶器,随手在白色的裙摆上抹了几下。

然后,她像是一头灵巧的小鹿一样,动作轻盈地跳上了床,用力坐在了何元正的身上,拍打着他因为疼痛而变形的那张脸。

“你快下来!”

看到她放浪不羁的样子,杜婉秋气得胸膛一阵起伏,她从来也没有想到,自己苦心教育的女儿竟然会变成这样。

很快,何斯迦和傅锦行就明白了,为什么何元正会浑身发红。

那是因为何千柔提前给他吃了某种药物,当药效发作,就会令男人丑态毕露。

何元正虽然手脚被绑,而且有伤在身,可他却控制不了那种强烈的邪念。

很快,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产生了令人恶心的反应。

何千柔故意没有堵住他的嘴,她一口气抽了何元正十几个耳光,打得他嘴角出血,脸也肿得像个蒸熟的馒头一样。

“我妈也在,你告诉她,你是怎么趁她不在家的时候,专门跑到我的房间欺负我的!人渣!”

她一边大声骂着,一边哭个不停,还伴随着一阵癫狂的大笑。

“什么?”

杜婉秋一下子变了脸色,她双手被绑在椅背上,只能试着挪动双腿,恨不得冲到何元正的身边,一把抓起他,问个究竟。

此时此刻,何元正已经完全被药物控制了,他无法正常思考,甚至也懒得去理会杜婉秋和何千柔究竟说了什么。

他唯一能够感受得到的,就是身上紧挨着的这具年轻女体,它散发着香气,让人着迷……

眼看着何元正用力挣扎着,下半身还不停地动,杜婉秋再也看不下去了。

她想要冲上去,可却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脸先着地。

冯舒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因为他也和杜婉秋一样,都被捆得死死的。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杜婉秋倒在地上,形象全无,疯了一样,对着何千柔大喊大叫。

偏偏何千柔好像已经失去了理智,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开始脱衣服。

“下贱的东西!”

愣了一下,杜婉秋忍不住破口大骂:“我看你倒是挺享受的!不要脸的贱货,是你先勾引他的!否则你为什么一直不说?”

她的谩骂,令何千柔的动作顿了一下。

裙子脱了一半,还有一半挂在她的身上,但何千柔却停了下来,眼神直直地看向杜婉秋,嘴唇动了动:“你说什么?”

杜婉秋看着女儿明显比自己年轻许多的妖娆身体,那皮肤,那线条,那样美好鲜活,她的心头不禁浮上一丝恨意。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最近这几年,何元正已经几乎不碰她了。

每次她问,他都说,生意不好,太累,没有心情。

作为小三上位的杜婉秋显然也起过疑心,她还暗戳戳地调查过,但何家一落千丈,就连何元正的那些狐朋狗友也不跟他一起玩了,他想在外面过夜也没有机会。

于是,杜婉秋就真的以为他只是到了岁数,对那方面不感兴趣了。

想不到……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想到自己那么多个夜晚过着跟寡妇一样的难熬日子,这股恨意在杜婉秋的心中疯长着!

“我说你贱,说你不要脸,说你连你妈的男人也要抢!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一个狐狸精,连自己的后爸都要睡,一个巴掌拍不响!他摸你,亲你,你不会跟我说吗?我看你就是主动凑上去的*狗!”

杜婉秋不顾自己的狼狈,大声咒骂道。

听了她的话,何斯迦瞠目结舌:“杜婉秋,你疯了,她可是你的女儿啊……”

“我没有这种不知廉耻的女儿!别以为我不知道她的小算盘,反正也不是自己的亲爸,把他伺候好了,以后少不了她的好处,到时候就把我一脚踢开!”

杜婉秋冷冷地喝道。

“为什么不告诉你?呵呵……你还记不记得,高二那年,学校有个女生被老师猥亵了,她告诉教导主任,想寻求帮助,结果那个老师有靠山,连校长都只能和稀泥。最后,她得了抑郁症,从教学楼上跳下去了。我当时告诉你,是想先探探你的口风……”

何千柔衣衫半褪,白皙的脸上全是泪痕,还有溅到的血污。

她一抹脸,继续说下去:“你说,她死了活该,小小年纪就勾搭男人,要是她不卖弄姿色,那么多学生,怎么就她被相中了?你还说,要是你有这种女儿,死了干净,省得丢人……我怕你知道了,也要把我赶出家门,或者让我去死,我连一个字也不敢说……”

何元正当年第一次爬上何千柔的床,是在她十五岁那年。

她上初三,已经明白了男女之事,更知道这是不对的,是恐怖的。

但何元正一向对她很好,无论何千柔要什么,他都会第一时间买给她,每次杜婉秋骂她的时候,都是他站出来,替她说话。

“婉秋,你太过分了,你对女儿连起码的责任都没有尽到!”

冯舒阳脸色涨红,他的额头、脖子和手臂上的青筋已经一道道地绷起来了,显然已经气愤到了极致。

“你没有资格来训斥我!你这个懦夫,你才是没有尽到责任那一个!”

杜婉秋恶狠狠地瞪着他,五官狰狞,看起来有些可怕。

就在这时,曹景同和保安一起,用备用房卡打开了房门,几个人一起冲了进来。

“都别过来!”

何千柔眼尖,率先看到了他们几个人。

她大喊一声,从床上跳下,竟然用一只手就抓起了杜婉秋身后的那把椅子,将她拖到了窗口。

见状,何斯迦暗道不好。

她以前听老人们说过,人一发疯,有文疯子,有武疯子。

文疯子嘛,就是犯起病来,异常沉默。

至于武疯子,要么是嘴里骂骂咧咧,要么是动手动脚,而且往往力大无穷,一发起狂,甚至三、四个人不得近身。

看样子,何千柔就是后者。

何千柔一路拽着杜婉秋到了窗边,酒店卧室是落地窗设计,外面还连着一个露天小阳台。

这里是十五楼,摔下必死。

“放、放开我!”

杜婉秋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早已没有了之前的跋扈,她看出来了,何千柔不只是恨何元正,她更恨自己!

从她离家出走的那一刻起,或许,就注定了今天的悲剧。

“妞妞,妞妞,求求你,你赶快放开妈妈……”

情急之下,杜婉秋连声叫着何千柔的小名,希望能够唤起她的良心。

偏偏,她不知道的是,每次何元正欺负何千柔的时候,都是喊着她的小名,让她打心眼儿里厌恶这两个字。

“闭嘴!”

何千柔拽着杜婉秋的头发,用力将她往下按。

“傅先生,我已经报警了!”

曹景同刚才接到了傅锦行打来的电话,他在手机里听到房间里的对话,感到情况不对,所以马上报警。

但是,他们和警方都没有想到,何千柔会带着杜婉秋上了阳台!

“快找消防!”

傅锦行沉声说道,曹景同又去打电话了。

只是,时间恐怕来不及了,因为何千柔拉扯着杜婉秋,后者的一只脚已经处于悬空的状态。

“啊!救命!救救我……”

杜婉秋大喊大叫,声音尖得可怕,极为刺耳。

“你不要喊了,不要再刺激她!”

何斯迦试着接近阳台,但她发现自己几乎不可能凭借一己之力,救下两个人。

搞不好,连她也会被带下去。

“快回来,斯迦!”

傅锦行也在身后大喊,生怕她一个冲动,真的不要命了。

何斯迦退后两步,保持距离。

不过,她还是试着喊道:“何千柔,你不是一直想出国吗?国外有很多限量版手袋,冯教授这么多年也赚了不少钱,你是他唯一的女儿,你可以重新过上美好的生活!”

第207章 阳光地活下去

这句话一说出来,好像的确起到了很大的效果。

一旁的冯舒阳也连忙附和道:“对,小柔乖,我们去国外,再也不回来了!不管你要什么,爸爸都给你买回来!”

何千柔似乎真的动心了,她的脸上露出了向往的表情,似乎又恢复了一个二十多岁年轻女孩应有的样子。

不像刚才,那么可怖。

“你想出国,那就不能犯事儿,你懂我的意思。把她先解开,带她一起走过来。”

何斯迦趁热打铁,主动向何千柔提出来了一个要求。

看了她一眼,冯舒阳不禁心生感激。

那两个女人,一个是他的前妻,一个是他的女儿,她们俩如今命悬一线,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小柔,听话,先把你妈从椅子上解开。我保证,我们马上就坐飞机离开这里!”

冯舒阳顺着何斯迦的话往下说,因为他也看出来了,何千柔十分渴望自由。

就在他们三个人说话的时候,警察和消防大队都已经赶到了。

曹景同提出,要准备救生气垫。

但事实上,从这么高的楼层上摔下来,绝对是百分百死亡,任何救生类产品也没有作用。

消防队员测量着高度和最有可能的掉落位置,不断调整,做好万全的准备。

而经过何斯迦和冯舒阳的劝说,何千柔显然也已经放弃了想要杀死杜婉秋的想法。

她拉回那把椅子,连同绑在椅子上的杜婉秋一起,并且解开了用来捆绑着杜婉秋手脚的那几根绳子。

“不要再逼我了……我不想再听你的那些话了……”

丢掉绳子,何千柔喃喃地说道,她美丽的眼睛里多了一层水汽。

杜婉秋活动着酸麻的手腕,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儿,她的心中忽然泛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失望,以及愤怒!

都是这个小妖精!

如果不是她,自己何苦在一个个夜晚寂寞难耐!

如果不是她,自己又怎么会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沦为笑柄!

她用了无数时间和心血去养大何千柔,就是为了让她能够嫁进有钱人家,找个多金的老公,自己当丈母娘的也能跟着享一享清福!

现在呢?

她只是一个被人玩烂了的破鞋,别说嫁个有钱人,就连能不能嫁出去都难说了!

所有的美梦在一瞬间全都破灭了,这令杜婉秋恼羞成怒,有一种整个人生都变得黯淡无光的感觉。

她恨!

恨所有人!

“不是我逼你的,是你自己不要脸!”

杜婉秋恶狠狠地喊了一声,竟然做出了一个惊人之举——

何千柔才刚把她的手脚解开,而杜婉秋则是一把拉扯过毫无防备的何千柔,将她的半个身子都推出了阳台!

“啊!”

何千柔尖叫一声,身体前倾,双手本能地乱抓。

她一把抓住了杜婉秋,好像过肩摔一样,又把杜婉秋给拖了下去!

“不要!”

冯舒阳拖着椅子,试图冲上去阻止她们两个人。

但他行动不便,无法穿过落地窗,前往露天阳台。

酒店楼下,刚刚摆放着的救生气垫已经撤走了,因为无法承受这一高度,它的救援高度是不超过16米,也就是普通居民楼的五楼左右,酒店的举架比民居更高。

“掉下来了!”

“是个女的!”

“哎呀,真吓人!”

看到有人从十五楼摔下来,围观人群还是爆发出了一阵惊恐的叫声!

杜婉秋没有想到,明明是她先推了何千柔,但最后掉下来的居然是自己。

她双手双脚都在半空中挥动,眨眼间就落在了地上。

众人惊呆了,不少人都是第一次面对死亡,人群一下子安静了。

杜婉秋还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很快,从她的鼻腔、口腔和脑后,缓缓地流出了刺目的鲜血,染红了地面……

何千柔还用两只手拼命地扒着阳台外侧的墙体,双腿乱蹬,那里有一排凸起的瓷砖,形成了一道可供手抓的区域。

要不是她及时抓住,也会跟着杜婉秋一起掉下去了。

“快帮忙,把她拉上来!”

何斯迦急忙对那几个酒店保安大声喊着,她推开窗户,对何千柔喊道:“再坚持一下,抓紧,千万不要放手!”

呼啸而过的烈风吹得两个女人的头发都在疯狂地舞动着,何千柔的白色裙子一鼓一鼓的,让她看起来像是一只大风筝,好像随时都会飘远。

冯舒阳瘫坐在椅子上,老泪纵横。

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他几乎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受伤的何元正躺在床上,只见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脸色涨红,伤口虽然还在流血,然而下半身仍旧丑陋不已,似乎对于周围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已经感知不到了。

那几个保安身强力壮,他们七手八脚地把何千柔拉了上来,所有人都是一身冷汗的感觉。

何千柔倒在地上,闭着眼睛,像是死了一样。

她不哭不闹了,终于安静下来。

一时间,房间里只有冯舒阳的哭泣,以及何元正的喘息,这两种声音夹杂在一起,听起来十分瘆人。

很快,警察和急救医生都赶到了事发现场。

何元正的伤口很深,而且伤口内部呈现螺旋状,失血过多,情况并不乐观。

医生给何千柔注射了镇定剂,根据其他人的描述,他们初步判断,她的精神状态已经出现了严重问题,必须隔离,尽快治疗。

冯舒阳的问题不大,把他解开手脚之后,他浑身无力,但脑子还算清醒。

经他描述,大家总算知道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何千柔在接到何斯迦的电话之后,发现何斯迦不肯帮忙,她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先下手为强。

与其被杜婉秋和何元正先找到,不如把他们骗到这里。

“我和婉秋忽然接到了小柔的电话,说她住在酒店,想和我们好好聊聊,让我们过来。所以我们就赶紧过来了,一进门,她就准备了水果和点心,还给我们倒水,看起来和平时一样乖巧……”

说着说着,冯舒阳不禁老泪纵横,他抹了一把脸,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等我们醒过来,就是被捆在椅子上了,何元正躺在床上,看起来也跟我们一样。再然后,你们来了……”

他摇了摇头,声音哽咽,完全说不下去了。

事情已经很明朗了,如今一死、一伤、一疯的局面,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

杜婉秋的尸体被送走了,因为是非正常死亡,所以还要走一些法律程序,比较复杂。

而她的法定配偶何元正如今受了重伤,唯一的女儿何千柔又半疯半傻,因此,冯舒阳和何斯迦就不得不担负起了后续责任。

除了腹部的伤口之外,因为何千柔给何元正吃了太多的药物,导致他的男人功能受损,雄风不再。

“也算是罪有应得吧,听说何千柔被他糟蹋的时候,才十五岁,这就是报应。”

听完了医生的话,何斯迦面无表情地说道。

杜婉秋死了,这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

她不是没有想过,干脆亲手了结这个恶毒的女人,给母亲报仇雪恨。

可是,何斯迦作为一个正常人,她受过教育,也有起码的是非观,所以,她很清楚地知道杀人是不对的,哪怕有一个充足的理由。

没想到,竟然是何千柔杀了杜婉秋,而且,还是在她头脑不清醒的情况下,没有行为自理能力!

“他的大肠和小肠都有非常严重的损伤,以后可能会难以独自生活。一般的保姆不见得能够应付得了,我建议家属考虑送往疗养院,虽然开销大,但能够有专人照料。”

医生如是说道。

何斯迦点了点头,又询问了一下中海本地的疗养院都有哪些,打算选择其中一家,尽快送何元正过去。

“你想好了?”

走出医生的办公室,傅锦行问道。

“嗯,听说冯舒阳正在想办法,要带着何千柔一起出国。何元正现在这个样子,势必不能一个人生活,还不如就把他送到疗养院,起码有人管。”

顿了顿,何斯迦犹豫道:“你会觉得我这个做女儿的不近人情吗?毕竟,他只有我一个女儿,我却不肯在他身边端屎端尿。我真的做不到……”

她站住了,一脸为难地看着傅锦行。

是不是在外人看来,她真的很不孝顺?

这几天,也有一些风言风语传到了何斯迦的耳朵里,很多无关紧要的人都说,做人儿女要讲究孝道,就算父母再不对,那也是父母,生你养你。

他们上下嘴唇一张一合,就把何斯迦定义为了不管父亲的不孝女。

“把他送到疗养院,是最好的决定。那里有专门的医护人员去照顾他,减少他的病痛。相反,就算你把他接回了家,既不能给予专业的帮助,又扰乱了你自己的生活,得不偿失。”

傅锦行早就看出来了,何斯迦这两天心神不宁,一定是受到了那些人的影响。

如果她非要把何元正接回家里照顾,那他才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呢。

孩子小的时候,他身为父亲,只顾着风流快活,等到老了,病了,想让儿女围着自己,出钱的出钱,出力的出力,想什么美事呢?

有权利就有义务,权利从来不是单独存在的,永远伴随着义务。

“那好,我尽快联系一家疗养院,把他送过去。你说得对,这样对他也好。想不到,这些人和这些事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去收尾……”

何斯迦走到傅锦行的身后,推着他在走廊里缓缓地走着。

“人世间总是有这么多的丑恶,黑暗得令你感到害怕,但我们还得阳光地活下去。”

傅锦行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说道。

第208章 装疯卖傻

一周之后,何千柔的情况终于有了明显的好转。

精神疾控中心的医生给她做了详细的体检,证明她只要不间断服药,身体会逐渐恢复正常,但不能再受到刺激,更不能随便断药。

而且,还要定期复查。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不会再回中海了。这里曾经是我的伤心地,现在也是小柔的伤心地,我希望带她去国外定居,接受治疗,让她慢慢地好起来。”

冯舒阳一夜之间好像老了十岁,还记得他刚回到中海的时候,万人拥簇,意气风发,那场景历历在目。

一切的一切,彷佛就发生在昨天。

“好,我尊重你们的决定,祝你们一路平安。”

何斯迦亲自去了机场,送冯舒阳和何千柔父女离开。

在走之前,何千柔主动提出,要去派出所改回自己原来的名字。

虽然其中经历了一些波折,因为她已经成年了,不过,户籍科的警察最终还是决定以本人的意愿为主,将何千柔的名字改成了冯千柔,并且帮她把其他的证件都换成了新的。

至此,她做回了自己,不用再巴结任何人,也不会再拿着“何家大小姐”这根鸡毛当令箭了。

“小柔,走吧,该进去了。”

冯舒阳办好了托运手续,他拿起随身物品,对冯千柔说道。

“我想和你说几句话。”

她看向何斯迦,抿了抿嘴唇。

声音虽低,但冯千柔的语气却是坚决的。

“去吧。”

冯舒阳松开了手。

相反,倒是一直没有说话的傅锦行紧张了起来,他冲着何斯迦微微皱起了眉头,轻声说道:“你们两个人就在这里说吧,不要远走。”

冯千柔毕竟是有伤人底子在的,万一她再次发起狂,这里是机场,人来人往,很容易出大事。

所以,也难怪傅锦行如此谨慎小心。

“没事。”

何斯迦往旁边走了两步,冯千柔也走了过去,她们距离冯舒阳和傅锦行大概几步,并没有走得太远。

“什么事,你说吧。”

等了几秒钟,何斯迦主动说道。

冯千柔离她很近,只听她压低了声音,语气在一瞬间变得极为诡异:“我帮你解决了她,你会怎么感谢我呢?”

何斯迦一怔,惊讶地看向冯千柔。

她笑了,笑得很甜,一如既往:“我知道,你下不了手,你不敢杀人。但是,我敢,而且还不用坐牢。你看,我现在还要出国呢,有我亲爸在,我很快就能拿到永久居留权了……”

一边说着,冯千柔一边抬起手腕,展示着冯舒阳给她新买的一块表,二十多万。

而她手上拎着的那个包,也要五万多。

“我真喜欢现在的生活啊,无拘无束。”

冯千柔轻轻一笑,说完,她习惯性地去撩头发。

撩了一空,她才忽然想起来,自己已经剪掉了原本齐腰的长发,现在的头发刚过肩膀,发尾烫了一点水波纹,很好看。

“我可不会白白帮别人的,说不定哪一天,我就会回来了,向你索要好处哦!所以,在我走后,你一定要想一想,你要拿什么来感谢我。要是你想不出来,我可能会漫天要价,你千万不要后悔。”

冯千柔摆了摆手,转身要走。

见状,何斯迦情不自禁地大喊一声:“站住!”

傅锦行和冯舒阳一起向这边看了过来,两个人都很紧张。

倒是冯千柔一下子露出了十分害怕的表情,猛地扑进了冯舒阳的怀里,小声说道:“爸爸,快走,我们快走!”

冯舒阳脸色复杂地看了何斯迦一眼,以为她欺负了自己的女儿,他连忙一把揽过冯千柔的肩头,带她去安检。

何斯迦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父女二人离开。

一想到冯千柔刚才的话,她的脚底居然都生出来了一股寒气似的。

“怎么了,她刚才和你说什么了?”

傅锦行一把拉住何斯迦的手,将她拉近一些。

他能看得出来,她很紧张,而紧张的原因,一定和冯千柔刚才说的那些话有关系。

“她……”

何斯迦的脸色有些发白,她用力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只觉得喉咙干干的,几乎快要不能说话了。

“她好像一直都在装疯卖傻,我不知道!她居然和我说什么,帮我除掉了杜婉秋,所以让我感谢她。她还说,她会回来,向我索要好处……”

听了她的话,傅锦行也不禁陷入了沉思。

冯千柔的发病,的确非常突然,虽然早就显现出了一丝端倪,但也不乏夸张的成分在里面,他其实一直有所怀疑。

只不过,他小看了这个女人。

她确实够狠,只要能够达到目的,连亲妈都下得去手。

只有杜婉秋死了,何元正残了,她才能义无反顾地以一个受害者的形象,跟着飞黄腾达的亲生父亲去国外享福。

而且不需要负法律责任,更不会被道德绑架。

毕竟,她是一个可怜的疯子呀!

小小年纪就被继父给祸害了,难怪出了精神问题,真的不怪她。

“别害怕,她一时半会儿不敢回来。再说,以她的性格,不把冯舒阳的钱全都花光,也不会舍得回来的。”

傅锦行冷笑了一声,望着安检的方向。

远处,冯舒阳正耐着性子,跟冯千柔说着什么。

哄了半天,她这才破涕为笑了,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乖巧的小姑娘,柔弱文静。

“但愿如此。”

何斯迦收回视线,和傅锦行一起走出了机场大厅。

回公司的路上,何斯迦一直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最近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觉得很累,一点儿也没有大仇得报的那种喜悦。

“哎,把我在前面那条街的街口放下,我约了海棠。”

车子开到半路,何斯迦看着窗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她急忙对司机小赵说道。

“我记着呢,你俩好好玩吧,看中什么就买,别替我省钱。”

傅锦行笑着说道,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眼神里极是宠溺的目光。

“放心好了,买东西是帮助女人解压的灵丹妙药,我深谙此道!”

等车子停稳,何斯迦飞快地下车,站在路边,冲他挥手道别。

白海棠早就到了,在对面看见了她。

“喂,干嘛在单身狗的眼皮子底下秀恩爱?就分开几个小时,至于那么难解难分嘛!”

她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去戳何斯迦的脑门儿。

知道她最近遇到了一桩桩烦心事,所以,白海棠也是换着花样去逗何斯迦开心,想要让她尽快忘掉那些事情。

“谁让你不谈男朋友,又不是找不到,我都听说了,医院里追你的人已经排长队了!”

何斯迦也打趣道。

她不提还好,一说起这个,白海棠就是一肚子的苦水。

“喂,我已经是一个医生了,我不能再找一个医生做老公吧?你想想看,两个人整天忙得脚不沾地,不是你做手术,就是我坐门诊,搞不好连约会都变成一起准备考试!压力太大吗,算了算了……”

白海棠语气夸张地说道,把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

“那你想找什么样的人?”

想想也是,夫妻两个人都是医生,太忙了。

于是,何斯迦追问道。

白海棠想了想,双手叉腰,仰天大笑:“哈哈,当然是找个有钱人啊!”

何斯迦:“……注意你的节操!”

两个人逛了一大圈,一路买买买,斩获颇丰,拎着大包小袋去吃饭。

点完了菜,白海棠才说起正事:“冯舒阳的事情,我全都听说了,本来他已经答应做我们医院的客座教授了,没想到又突然回国了,我们院长当时就傻眼了。对了,你爸还好吧?”

就算是没什么感情,毕竟也是亲生父亲,更不要说,白海棠十分了解何斯迦的个性,她一向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骨子里没有看起来那么强势的。

“还行吧,已经送到疗养院去了,他现在必须由专人照顾,喂食和排便都很麻烦,一般的保姆根本应付不来。我看那里的条件还不错,护工也很有耐心,他会慢慢好起来的。”

何斯迦喝了一口饮料,幽幽地说道。

家里现在是空壳子,杜婉秋生前的小金库也不知所终,估计一半被她拿去给了娘家,一半被冯千柔偷偷拿走。

等到何元正住院,何斯迦一清点何家的情况,才发现连他们住的那栋别墅都已经被抵押出去了,想卖掉都卖不了。

“欠的那些钱,只能由我来还了。没办法,我看过了,都是合法借贷,总不能赖账。”

何斯迦颇为无奈地说道。

“房屋抵押影响出售,但不影响出租啊!我最近正在到处找房子呢,不如你把房子租给我,我付你房费,积少成多,尽快把贷款还了,拿回房子啊!以后等我有钱了,你再打折卖给我,不是更好吗?”

听到这里,白海棠眼睛一亮。

她为了找房子,都快跑断腿儿了。

何斯迦一脸惊讶:“你一个人住别墅干嘛,不觉得太大吗?”

何家的别墅位置很好,就在市中心,距离白海棠上班的医院也很近,走路只要十分钟,开车就是一脚油门的事情。

说起来,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提议。

“中海的房子这么贵,我买不起,难道还不能租一个大的吗?上周末,我被迫跟院长的侄子相亲,他上来就说什么,跟我结婚,可以让你住上大别墅。呸,老娘自己也能住上大别墅,我还不信他的邪了!”

白海棠愤愤不平地吐槽着。

何斯迦转了转眼珠儿:“相亲?嘿嘿。”

白海棠气得想打她:“你的重点是不是歪了啊!我说了,是被迫啊!”

第209章 老房有秘密

这件事说起来,就是一肚子气。

所以,也难怪白海棠在相亲之前,没有告诉何斯迦。

因为她根本就是赶鸭子上架,被逼无奈,才去跟那个院长的侄子相亲。

“对方自称三十五岁,我看那个脑袋,活像五十三岁,都没有多少头发了!当然了,外貌问题嘛,我们暂且不论。一个海归而已,动不动就这里不如外国,那里不如外国,那你怎么不留在外国,还回来干嘛?”

白海棠两手一摊,对着空气猛翻白眼。

何斯迦强忍着笑意,又问道:“除了这些呢?你们还聊了什么?”

她不提还好,一想到后面的事情,白海棠简直要炸。

“在见面之前,他就已经知道我是医生了,居然说什么,让我转到妇科去工作,这样平时接触的都是女人,不会和男医生乱搞。还说,我年纪也不算小了,结婚之后应该尽快考虑怀孕,这样就能时不时地给自己做一个产检,方便多了,还不花钱!”

如果不是考虑到这里是公共场所,白海棠都要拍桌子了。

“噗……住大别墅的,居然还这么抠门,省几个检查费干嘛?”

何斯迦已经笑得前仰后合了。

看来,关于别墅的话题,在未来的一段时间,绝对成为闺蜜之间的头号搞笑段子了。

“你不仅不同情我,还幸灾乐祸!这顿饭你请,帅哥,菜单拿来,我要加菜!”

白海棠扬起手来,大声喊道。

“好好好,我请就我请,请闺蜜吃顿饭的钱我还是有的,放心点吧,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何斯迦端起饮料,也豪爽地一挥手。

等菜上齐了,两个人一边吃着,一边聊着。

从小在国外生活,白海棠一来到中海,就对本地菜百吃不腻,还试着自己去做。

可惜,她做菜的水平还不如何斯迦,不是糊锅,就是不熟,没有一次成功。

“我记得你家以前是做餐饮的,怎么你也没有继承到家族天赋?”

吃着吃着,白海棠好像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一脸诧异地问道。

何斯迦去夹菜的手一顿,不服气地反驳:“我做的菜也没有很难吃吧,起码我新学了一道,等你去我家,我给你做!”

“好啊。”

白海棠连连点头,一听到好吃的,顿时眼睛发亮。

不过,她刚才的话倒是提醒了何斯迦。

放下筷子,何斯迦擦了擦嘴,一手拄着脸颊,喃喃地说道:“我这几天一直在查看家里的账目,发现就在几年之前,何家大院的生意还是相当不错的,而且开了两家分店。可惜……”

白海棠不明所以,一脸好奇地问道:“何家大院是什么?听起来好像挺高大上的。”

何家大院是何元正的祖父何修杰亲手创立的一家饭馆的名字,何元正算是第二代传人。

一开始,它只是一个小饭馆,叫“何家菜馆”,只是在街上租了半爿店,门脸很小。

随着生意越来越好,客人越来越多,几年之后,何修杰拿出全部存款,又东拼西凑了一些,买下了一栋院子,装修之后,给饭店取名叫“何家大院”。

那个年代,中海的房价还很低,更不要说炒房了,所以何家才能买下一栋完整的四合院。

换做是现在,就算有钱都不见得能买到了。

“院子呢?还在吗?”

白海棠听完之后,双眼放光。

“在,我觉得我爸这辈子唯一一件做得正确的事情,就是他没敢卖掉何家大院,估计是怕我死去的爷爷奶奶气得从地下爬出来打他吧。”

何斯迦一脸无奈地说道。

“天呐,二环以里的四合院,你发达了!你们家只有你一个孩子,当然早晚都是你的了!求抱大腿,土豪!”

白海棠凑过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臂,死也不撒手。

“别闹了,何家大院关门大吉已经一年半了。我打听过,之前有人偷窃了何家菜的配方,直接卖给竞争对手,还挖了好几个大厨。”

何斯迦笑笑,转移了这个话题,“你想哪天搬家?我提前叫人去打扫。”

没想到,白海棠不愧是学霸,行动力极强。

等吃完了饭,她直接就在随身携带的电脑上打出了租房合同,全部填写完毕,一式两份,和何斯迦一人一份。

拿到合同,何斯迦哭笑不得:“海棠,干嘛这么较真儿?是你信不过我,还是我信不过你?”

白海棠收起电脑,直接按照合同上的价格,给她转了一笔钱,包括三个月的房租,还有一个月的房租作为押金。

“快收好,押一付三。亲兄弟明算账,好闺蜜不谈钱。”

说完,白海棠指了指那一桌子:“你不是请我吃饭了嘛,我既找到了一个满意的房子,又吃了一顿大餐,怎么的都是我赚到了呀!”

回到家中,何斯迦有些好笑地拿出那份租房合同,给傅锦行看。

看完了合同,他也不禁乐了:“煞有介事的,既然她非要弄,那就弄吧,我们必须要尊重这种契约精神。”

“嗯,我明天就联系家政公司,去收拾一下东西。”

何斯迦也点了点头。

关于房子已经被何元正抵押给银行这件事,傅锦行自然清楚。

所以,就算何斯迦不提这件事,他也要跟她商量一下。

“这栋别墅,不仅仅是属于何元正一个人的,我知道,当初你妈妈就住在那里,你也是在那里出生长大的,很有意义。所以,我打算把它再重新买回来。曹景同已经去联系银行了,要是你不反对的话,这几天就可以去办理相关手续。”

傅锦行打量着她的神色,语速缓慢地说道。

他生怕何斯迦又像以前一样,说他有几个臭钱就觉得自己了不起,想要拿钱砸人,为所欲为。

不过,她这一次显然平静多了。

在傅锦行的身边坐下来,何斯迦想了想,竟然点了点头:“这样也好。不把抵押的钱还上,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好像随时会被银行收走房子一样。”

停顿了两秒钟,她又补充道:“但有一点,你必须答应我,就是海棠给我的房租,你必须收下。不然的话,这件事就算了。”

傅锦行知道,她这是不想白白接受自己的心意,所以想要寻求两者的平衡点。

所以,他没有拒绝:“好,我就当做投资了。”

见他答应,何斯迦也很高兴:“这样最好,海棠是我的闺蜜,把房子交给她,我很放心!”

而且,这么一来,她能彻彻底底地拿回这套房子,不用担心被银行收回。

毕竟是自己曾经的家……

虽然,对于何斯迦来说,她已经不记得了,也太久太久没有在那里生活过了。

翌日一大早,何斯迦就联系了家政公司,找了几位很有经验的保洁员,准备打扫一下。

此外,她还找了一个搬家公司,让他们开了一辆中型面包车过来,打算把一些私人物品都打包带走,腾出空间,方便白海棠过几天正式入住。

“大姐,你带人先打扫楼下,我去楼上房间整理一下东西,然后你们再上来。”

何斯迦抱着几个空纸盒,跟领头的保洁员说了一声,蹬蹬蹬上楼。

楼上,是何元正和杜婉秋的卧室、冯千柔的卧室、书房、以及原本属于孟蕊和何斯迦母女的两间卧室。

孟蕊身体不好,在她去世之前的几年,就早早地和何元正分居了。

虽然她没有死在家里,但杜婉秋和何元正结婚之后,还是闹了好几次,嫌家里不吉利,非要重新买房子。

最后,还是何元正发了一次很大的火,这件事才算到此为止。

杜婉秋住新房的梦破灭了,于是,她就泄愤似的,把孟蕊的卧室直接当成了储藏室,什么东西都往里面塞。

至于何斯迦的卧室,在她被送出国之后,也差不多遭此厄运。

“妈妈……”

站在孟蕊的卧室门前,何斯迦一推开那扇门,扑面而来的就是各种细小的灰尘,借着上午十点钟的阳光,在半空中飞舞着。

她喃喃地喊了一声,觉得眼眶发热。

很显然,杜婉秋对孟蕊又嫉妒又怨恨,人都死了,她连人家的卧室都不放过,不仅不让家里的保姆进来打扫,还把一些破铜烂铁都丢进来,彻底把它当成储物间。

何斯迦小心地避开地上的东西,走了进去。

她把空纸盒放在床上,径直走到了梳妆台的前面。

镜子已经被一块布给蒙上了,何斯迦掀起一角,擦了擦镜面,看到了自己的脸。

她默默地拉开梳妆台上的抽屉,发现里面是一些早就变质过期的化妆品,估计是在孟蕊死后,就没有人再打开过了。

仔细检查了一遍,何斯迦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当她拉开最下面的一个抽屉时,才发现里面的滑道已经坏掉,导致抽屉拉不出来。

她只好蹲下去,往里面看。

抽屉里不是空的,好像还放了不少东西,像是书,或者笔记本之类的。

何斯迦用力向外拉了一下,滑道彻底断开了。

她自言自语道:“早知道就不用力了……”

话一说完,整个抽屉全都掉出来了,咣当一声,震起好大一片灰尘。

“咳咳!”

何斯迦连忙后退,用手捂着鼻子和嘴。

等灰尘散去,她才看见,抽屉里是几本影集,几本日记,已经很有一些年头了。

第210章 儿时照片

何斯迦翻开一本影集,发现里面全是小孩的照片。

是她。

还有一些,是孟蕊和她的合影。

那时候的孟蕊虽然瘦弱,但远远还没有病到卧床的地步,天气好的时候,她会带着何斯迦去附近的公园或者广场玩一玩,拍一些照片留念。

尽管过去了二十年,不过,照片里的女人看起来依旧是那么的美丽,气质非凡。

怪不得很多人说,何元正这个开饭店的小老板配不上高贵大方的孟蕊,两个人根本就不搭。

以至于他们结婚的时候,众人都大跌眼镜。

“妈妈……是妈妈……”

何斯迦紧紧地抱着那本影集,流下眼泪。

她想,多亏了自己今天特地跑过来一趟,要不然的话,这些无比珍贵的东西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才会重见天日。

说不定,还会被别人当成没用的垃圾,直接丢掉。

其他几本影集里,也都是以何斯迦小时候的照片为主,夹杂一些她和孟蕊的合照。

只不过,随着何斯迦一点点长大,照片里的孟蕊似乎也愈发憔悴了,出现的次数也变得越来越少,直到完全消失,再也看不到了。

看完了影集,何斯迦还看到了几本日记。

可惜,只有一本是写过的,其余的都是崭新的,只是纸页都变得泛黄了。

估计是孟蕊以为自己可以一直写下去,所以准备了好几本,想不到她红颜薄命,年纪轻轻就离开了人世,没有机会再写。

她粗略地翻了一下,决定带回家去再看。

把影集和日记本都放进空纸盒里,何斯迦卷起袖子,开始在孟蕊的卧室里继续翻找起来。

她好像一下子有了干劲儿,总觉得自己还能发现一些东西。

接下来,哪怕只是一些很零碎的小东西,只要是跟孟蕊有关的,都令何斯迦欣喜若狂。

而且,她还发现,虽然自己的记忆缺失了,但自从进了这间卧室,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弥漫在何斯迦的全身。

有时候,何斯迦一抬头,彷佛老电影在眼前播放似的,她能依稀看见一个女人靠在床上,一个小女孩就在她的身边,正咿呀学语。

她知道,这不科学,一定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可那种无限接近于真实的感觉,又让她更加相信,这是母亲在冥冥之中呼唤着自己。

整理了大概两个小时,何斯迦终于停了下来。

她看着被自己装满了的几个大纸盒,心里很满足。

这些东西都不值钱,其实,在整理到一半的时候,何斯迦就反应过来了,别看杜婉秋把这里当成储物间,其实她一定早就搜刮了一遍,把好东西都吞掉了。

毕竟,孟蕊出身于名门,虽然因为执意要嫁给何元正而和娘家断绝了关系,但她身边不可能没有一些傍身的财物。

在她去世之后,这些都成了杜婉秋的小金库。

想到这里,何斯迦就恨得牙痒痒。

她不在乎那些钱,她只是生气,凭什么母亲的东西,要被那个女人掠夺!

一瞬间,何斯迦承认,她确实感激冯千柔了。

要不是她够狠,杀了杜婉秋,伤了何元正,自己现在连站在这里的机会都没有!

拿上东西,何斯迦下楼,让保洁员上楼,继续打扫。

至于其他房间,她没有理会。

反正,等白海棠搬来了,要是嫌弃,就全都丢掉好了。

招呼搬家工人把几个大纸箱搬上了一直等在楼下的那辆中型面包,何斯迦没有去公司,而是选择回家。

“萍姐,帮我找个口罩。”

一进门,何斯迦就嚷道,然后去取来了除螨机。

萍姐找到了一个一次性口罩,然后一脸惊讶地看着何斯迦拿着除螨机,开始给大纸箱里的东西除螨,杀菌。

她戴上口罩,主动解释道:“年头太久了,我刚才起了一身红疹子。”

清理完毕,何斯迦洗了个澡,这才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开始翻看那些照片,还有日记。

见她有正事要做,萍姐泡了一壶茶,放在一旁,没有多做打扰。

何斯迦一边喝着热茶,一边读着孟蕊的日记。

她不快乐。

这是何斯迦在看了几篇日记之后,产生的唯一的感觉。

可她又想不通,既然何元正是孟蕊自己选的丈夫,为什么两个人的婚后生活又是这么不愉快呢?

听说,孟蕊当年要嫁给何元正,令他喜出望外。

她态度坚决,哪怕娘家父母不同意,说只要她嫁了,就不认这个女儿,孟蕊也没有改变主意。

如果是梅斓和傅智渊的结合是为了家族利益,那他们两个人应该就是你情我愿。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日记不多,只写了小半年,也不是天天都有,大概七八十篇,篇幅不长,何斯迦用了一下午的时间,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

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

不知道是不是得病的人都会心情压抑,孟蕊的日记读起来很容易让人跟着阴郁。

晚上,当傅锦行回家的时候,就发现何斯迦整个人闷闷不乐。

开饭的时候,她只吃了一点点,就推说不饿,先回房了。

“爸爸,你惹妈妈生气了吗?”

津津人小鬼大,一下子就发现了何斯迦的异样。

等她一走,他连忙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等傅锦行回答,津津一边用余光扫着何斯迦离开的方向,一边伸出肥肥的小爪子,去抓盘子里的大鸡腿。

“你刚才吃了一只了,不可以再吃第二只了。”

傅锦行提醒道。

津津缩回了小爪子,不甘心地舔了舔油滋滋的嘴巴。

“偷偷吃,别让你妈看见。”

傅锦行做贼心虚地回头看了一眼,确定何斯迦已经上楼了,这才夹起大鸡腿,塞到了津津的手里。

“我没惹她生气,你也不许惹她生气。她生气了,咱们俩都没有好日子过,记住没?”

他小声叮嘱道。

津津咬着大鸡腿,小嘴一动一动的,塞得满满的,用力点头:“唔叽刀(我知道)!”

傅锦行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没说什么。

饭后,他回到卧室,看见何斯迦靠在床头,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

“怎么了?不舒服吗?”

傅锦行走过去,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确定何斯迦没有发烧。

她应了一声:“没有,没事。”

发现床头多了几本影集,傅锦行有些好奇,伸手一翻,发现里面都是小孩。

“哪儿来的?”

他挨着何斯迦坐下,揽过她的肩头,和她一起翻看着照片。

“是你吗?哈哈,你小时候长得好丑啊!”

傅锦行的嘴一向毒得要死,虽然何斯迦小时候长得一点都不丑,可他还是故意要这么说,惹得她很不高兴地皱起了眉头。

“你才丑呢。”

她一把夺过影集,不让他看了。

傅锦行连忙改口道:“嗯,不丑不丑,让我看看。”

他从第一本影集开始看起,孟蕊很细心,按照从小到大的顺序,排着照片。

第一本,第一页,就是何斯迦刚出生的照片,也是她人生的第一张照片。

她光溜溜的,小腿蜷着,躺在体重秤上,一只小脚丫还向上翘着,露出脚心。

“裸啊照啊什么的。”

傅锦行摸着下巴,笑嘻嘻地说道。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何斯迦想要抢走,不料,就在这时,傅锦行却忽然拧起了眉头,有些惊异地伸出一只手,按在了那张照片上。

“哎,我怎么不记得你脚心有一颗痣啊?”

他用手指戳着照片上的那个小脚丫,还抠了几下,证明上面的小黑点不是污渍。

“没有啊。”

何斯迦收回了手,改为去扳自己的两只脚。

左脚和右脚都看过了,两个脚心什么都没有。

“你看错了吧,”何斯迦本来心情就不怎么好,再被傅锦行一打岔,情绪更加低落了,她拿起影集,一把扣上,“别看了,去洗澡吧。”

说完,她下了床,取了两个人的睡衣,径直向卫生间走去。

倒是傅锦行若有所思地又看了影集一眼,这才跟上。

接到何斯迦的电话,知道她已经把别墅打扫过了,白海棠非常高兴:“我这周六不用值班,正好搬过去,反正我的东西也不多,自己开车就行!”

“那个,庆祝你喜迁新居,我们一起庆祝一下,顺便让我展示展示手艺!”

何斯迦一直记着,当初在第一时间救助傅锦添的人就是白海棠,她绝对没有弄错。

但这两个人根本就不知道对方是谁,尤其是傅锦添,一直想要找到自己的救命恩人,却苦于茫茫人海,就好比大海捞针一样。

所以,何斯迦想找一个机会,介绍他们正式认识。

趁着白海棠搬家,再好不过了。

“好啊!那我叫上两个同事,她们对我很照顾,听说我搬家了,也想来帮忙,正好大家一起吃饭!”

白海棠也爽快地答应了。

放下手机,何斯迦把这件事告诉了傅锦行,顺便还不忘八卦一下:“当初锦添发生车祸,现场救人的那个女人,其实就是海棠!你说,世界多小啊,真巧!”

他也有些意外,不过,意外的倒不是这件事本身。

“你能憋着这么久不说,这不像你的性格。说,你是不是还有别的想法?”

傅锦行定定地看着何斯迦,语气里很是笃定。

被他看穿,她有些不好意思:“你不觉得,这是很大的缘分吗?也许,有些事情,是老天注定呢……”

第211章 女权婊和直男癌

说着说着,连何斯迦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其实,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撮合一下傅锦添和白海棠。

当然了,行与不行,她都不会插手,只是穿针引线,至于后续,不在何斯迦的考虑之内。

她为难地看向傅锦行,试探着向他问道:“你觉得不好吗?”

本以为他会稍微客气一些,哪知道,傅锦行皱紧了眉头,直截了当地表达了反对:“我不同意。保媒拉纤从来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再说了,锦添也不会愿意的,你少在那里多管闲事了!”

而且,他还想说,经过上一次的事情,自己对傅锦添已经产生了一丝怀疑。

虽然傅锦行还不敢肯定,段芙光留宿在傅锦添家中是一场预谋,可整件事都透着诡异,令他不得不防。

更何况,现在的傅锦添和过去的傅锦添已经不一样了,他完全有动机这么做。

一,是为了得到公司。

二,是为了得到何斯迦。

事业和女人,从来都是迫使男人奋进的源头,傅锦行自己也是男人,他完全明白。

“我知道,你是怀疑傅锦添了,其实我也一样怀疑他。正因为如此,我才想试探他一下,看看他和我们相处的时候,还能不能像以前那么自然!”

何斯迦正色道。

她承认,自己只有这种小聪明。

但有时候,越是不被人看好的小聪明,反而越有出其不意的效果,不是嘛!

“就算不考虑这些因素,白小姐太强势,又是从小在国外长大,他们两个人的观念未必合得来。我劝你不要瞎子点灯白费蜡,免得两头都不讨好,还影响了你们之间的友情。”

傅锦行皱了皱眉头,不忘提醒道。

“那好,我只负责介绍,不说其他的话,行了吧?”

见他态度坚决,不容反驳,何斯迦只好妥协了,她想,反正只是打着白海棠乔迁的名义,顺便介绍他们认识。

大家都是年轻人,多个朋友多条路。

何况,别看白海棠年纪轻轻,但人家是海归,还是优秀的外科医生,并且拿到了医药学学位,绝对是才女。

能够有一个这样的朋友,多少人还求之不得呢!

周六一早,何斯迦和傅锦行就早早地回到了何家,迎接白海棠。

“不知道津津有没有戴好手套,我出门的时候是不是给他挂在脖子上了?”

今天是津津重回幼儿园之后,参加的第一次集体活动,一大早就出发了。

据说是在老师的带领下,小朋友们要去参观中海某消防大队,跟消防员叔叔们进行零距离互动,学习各类消防知识。

“他又不傻,冷了不就自己戴上了?你呀,用不着太担心,小孩和小动物一样,都是慢慢地适应这个世界。”

傅锦行哭笑不得地说道。

“也是。”

何斯迦有些难为情,自从津津上一次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车祸,她就无比自责,觉得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太不尽职。

从那以后,她就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时刻保持警惕。

两个人正聊着,傅锦添先到了。

因为是第一次来,所以傅锦添难免对何家有些好奇,他没有马上停车,而是沿着别墅前面的那条小路兜了一圈。

就在他准备返回的时候,从另一个方向也开过来了一辆车。

这条小路不宽,两辆车并行,已经是很勉强,所以大多数时候,开车的人都是尽量错开。

“滴滴——”

傅锦添本能地按了喇叭,因为他已经准备停车了,所以没有必要再给对方让路,只要对方减速,他顺势一拐,就可以开到何家的别墅门口。

没想到,对面那辆车并没有减速,反而也亮起了转向灯。

两辆车一时间顶住了,全都卡在半路上。

傅锦添看出来了,开车的是个女人。

于是,他摇下车窗,探出头来:“我不直行,你把车往后退一下。”

谁知道,对方竟然也是这个意思:“我这里不好退,应该是你倒车才对!”

傅锦添观察了一下周围的路况,口中无奈道:“行,我倒车,你先走,文明社会,从礼让女司机做起嘛。”

他承认,自己说这话的时候,的确是带着一丝贬低的意味在里面。

也难怪傅锦添脾气不好,就在上个礼拜,他开车的时候,被一个女司机给刮了,明明是她负全责,结果那个女人一下来就骂骂咧咧,说自己赶时间,没空在这里瞎耗,把傅锦添给气得差点儿没问候她全家。

结果,今天又遇到一个女司机,傅锦添顿时有一种出门没看黄历的感觉。

说完这句话,他就开始倒车,让开这条路。

不料,对面那辆车的司机居然直接推开了车门,向这边走了过来。

傅锦添刚把车倒好,一抬头,发现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女人气势汹汹地走到了他的车前,盯着车牌号看了一眼,然后直接绕到驾驶位这边。

“请问,女司机怎么了?”

白海棠双手抱胸,冷冷地问道。

她以前在国外读书的时候,有不少同学都是女权主义者,那时候白海棠还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然而,等她一回到中海,才发现原来性别歧视随处可见。

中海的菜香,景美,人热心,但唯独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对女性的不尊重,让白海棠有一种浑身不舒服的感觉。

所以,她也理解了当初那些同学为什么要致力于男女平等的推进,因为实在是任重道远。

“什么怎么了?”

傅锦添也不悦地挑了挑眉头。

这女人是不是有毛病,他都已经倒车了,让出了那条路,她明明可以开车过去了,却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态度,专门跑过来质问他!

“你说女司机的时候,分明就是一种嘲讽,认为我们女人天生不如你们男人会开车!”

白海棠已经发现了,每次看新闻,只要驾驶员是女性,一旦出现事故,底下的评论就是一片嘲讽,说女人开车就是不行,云云。

“美女,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的想法呢?”

傅锦添索性把身体往后一靠,懒洋洋地说道。

他脸上的那道疤还是比较明显的,令傅锦添看起来有些不像好人,再加上他今天不用上班,穿得很随意,以至于白海棠下意识地就将这个男人当成了那种社会上的闲散青年。

“和你这种没素质的人争辩,是我脑子有坑!我想,你肯定也不懂什么叫平权,以为自己生来是男人就沾沾自喜吧!”

愤愤地吼了一声,白海棠转身就走。

她刚走了两步,傅锦添便把脑袋探出去,也大声喊道:“最烦你们这种人了,一谈权利就高呼平等,一谈义务就变成哑巴。嫌我们男人不是绅士,你们自己是淑女吗?”

他已经主动退让,但对方不仅连一句“谢谢”都没说,还骂他是直男癌。

傅锦添觉得,她才是女权婊呢!

“懒得理你!”

白海棠扭头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上车就走。

车上还坐着她的两个同事,都是二十多岁的女孩,一起劝她:“别生气了,今天是你的大好日子!”

白海棠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大好日子?我只是搬家,又不是结婚,哈哈!”

看她们走了,傅锦添平白惹了一肚子气,他点了一根烟,抽完了才重新发动车子。

等他把车停在何家别墅的门口,又看到了刚才那辆车。

傅锦添这才想起来,何斯迦在电话里说过,她的一个闺蜜租了这里,就在今天搬过来,正好是周末,大家一起聚一聚,认识一下新朋友。

新、新朋友?

不会就是那个女人吧!

“嘶……”

傅锦添龇了龇牙,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不会这么巧吧,那还真是出门没看黄历了,今天诸事不宜啊!

一走进客厅,傅锦添果然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三个年轻女人里,其中一个就是刚才和自己吵起来的那一个。

她的蜜色皮肤很显眼,尤其在旁边两个女孩白皙肤色的对比之下,更另类了。

一米七二的身高,哪怕不穿高跟鞋,也显得挺拔,再加上英气勃勃的眉眼,白海棠看起来非常大气,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自信。

“锦添,你来了?快进来吧,我给你介绍几个新朋友!”

何斯迦端了一盘水果,热情地招呼道。

她刚走出来,就看到脸色阴沉的傅锦添,而他的目光正看向白海棠。

坐在沙发上的白海棠也看到了傅锦添,不到一秒钟,两个人都明白过来了,他们齐齐发出一声轻哼,以示不屑。

“来,吃水果。”

何斯迦放下水果,又说道:“我给你们介绍,这是我老公的堂弟傅锦添,这是我的好闺蜜白海棠,这两位是她的同事,秦晓婷和肖楚楚,她们都是医生。”

秦晓婷是个大眼睛女孩,一看就很活泼,肖楚楚有些腼腆,总是保持着微笑,嘴边带着两个小梨涡。

总的来说,这两个女孩的形象都不错。

傅锦添和她们两个人打了招呼,不算太热情,但也没有故作傲慢,表现得很正常。

但他和白海棠之间的气场就明显不对盘了。

“锦添,怎么了?”

傅锦行看出端倪,主动问道,还倒了一杯热茶给他。

接过茶杯,傅锦添默不作声地抿了一口,这才回答道:“没什么,就是不小心被野猫挠了一下。”

第212章 冤家路窄

一听这话,何斯迦还以为,傅锦添真的被在附近一带徘徊的野猫给抓伤了。

她顿时有些紧张:“那还愣着干嘛,快去医院打狂犬疫苗吧!”

倒是傅锦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没有说话,而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傅锦添,又用余光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白海棠。

“不用担心,有的人天生就是皮糙肉厚,连*都打不穿,又怎么会害怕被一只野猫挠了一下呢?再说,野猫这种动物是很谨慎的,除非有人招惹,否则它绝对不会主动去挑衅的。”

白海棠斜睨了傅锦添一眼,冷笑道。

就算是不在状况内的何斯迦都听出来了,这两个人之间可能是产生了什么误会。

她在傅锦行的身边坐下来,试探着对白海棠问道:“海棠,你和锦添之前见过了?”

何斯迦想,白海棠可是傅锦添的救命恩人呢,按理来说,既然曾经救他一命,怎么还能有这么大的敌意?

“见了,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个男人就是他。”

刚才一进门,白海棠就气不打一处来,趁着洗手的机会,跟何斯迦抱怨了几句。

“啊?不是吧!”

何斯迦终于明白了。

她只好打圆场:“其实只是一件小事而已,用不着上纲上线嘛,不过是在一个话题上产生了一些歧义,大家把话说开了就好。”

闻言,坐在旁边的秦晓婷也跟着附和道:“是啊,没什么,我们当时都在旁边,就说了两句话嘛。更何况,我们海棠不是小气的人,她一直都是很好相处的。”

肖楚楚没有她那么会说话,就跟着不停地点头:“嗯嗯。”

何斯迦笑了:“没错,等你们熟悉了就知道,锦添这个人也是这样,他很热心,我第一次遇到他,他就主动帮我一个大忙。”

“呵呵。”

白海棠显然还对傅锦添的言行感到愤怒,并没有因为三言两语就改变印象。

相比之下,傅锦添反而笑了,他主动看向秦晓婷,轻声问道:“很好相处?抱歉,真没看出来。”

秦晓婷被他的笑容给电了一下,脸颊竟然开始泛红了,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支支吾吾道:“就是……很好相处……哈哈……”

虽然傅锦添的脸上有一道看起来还很新的伤疤,让他有些凶,但这个男人长得不差,又是傅家的二少爷,身家雄厚,绝对是广大女性心目中极佳的恋爱对象。

不过,白海棠恐怕不是“广大女性”中的一个。

“傅先生,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没想到,就在秦晓婷的一颗芳心犹如小鹿乱撞的时候,看起来内向文静的肖楚楚居然也主动和傅锦添攀谈起来:“我是超声科的医生,土生土长的中海人,说不定我们以前还是校友呢。”

傅锦添没有摆架子,接着她的话题,两个人一句一句地聊了起来。

真被肖楚楚说中,他们的确是同一个初中的,只不过那所初中分为南校区和北校区,他们正好分属于两个不同的校区,平时也有往来,比如会一起举办艺术节、运动会之类的大型活动。

一时间,傅锦添和肖楚楚言谈甚欢,不过,他也没有冷落了最早搭话的秦晓婷,时不时地也带上她,三个人聊得很开心。

本来,一见到肖楚楚居然那么主动地去搭讪傅锦添,秦晓婷还有一丝不快。不过,因为傅锦添比较会做人,她很快也就高兴起来,没有再吃好朋友的醋。

眼看着自己的两个朋友都被傅锦添给吸引了,白海棠险些背过气去。

真是平时看不到男人,一见到人渣都觉得英俊啊!

她实在看不下去了,腾地站起来,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先上楼看看去,你们聊吧。”

见状,何斯迦也只好跟着起身。

“我陪海棠去看一下房间,你们继续。萍姐正帮我们准备呢,一会儿就能去烧烤!”

说完,她快步跟上已经走向楼梯的白海棠。

两个人上了楼,确定他们看不到了,何斯迦才一把拉住白海棠,冲她挤了挤眼睛,小声道:“海棠,你干嘛呀?”

白海棠一脸烦躁,压低声音:“如果他不是你的小叔子,我早就怼回去了!无药可救的直男癌一个,觉得女人天生不如男人,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自信!”

一听这话,何斯迦就知道,他们刚才的误会不小,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的。

想了想,她又问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刚回国不久,有一次在马路上救了一个受伤的男人?”

白海棠也没多想,随口回答道:“不瞒你说,我一个月就能救两三个,你说的是哪一个?”

什么女孩减肥不吃饭,血糖太低而晕倒的,什么老人突发脑溢血,摔在路边没人敢扶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白海棠作为医生,只要见到,肯定会施以援手,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就是,是一起车祸,一个男人被几个开跑车的富二代给撞到……”

何斯迦连忙补充道。

“哦,想起来了,他断了一条胳膊,头撞在挡风玻璃上,满脸是血。”

白海棠终于有印象了,但她还是一脸茫然:“他怎么了?没救回来,死了?”

应该不至于吧,她当时检查了一遍他的情况,发现除了骨折和轻微脑震荡以外,没什么大碍,所以等到120一到,自己就先离开了。

何斯迦连忙摇头:“没有,他好好的,你不是看见了吗?”

顿了顿,她才解释道:“就是傅锦添啊,你不记得他?”

白海棠恍然大悟,脱口说道:“居然是他?早知道,我就不救了!”

当然只是一句玩笑话而已,医生的天职就是治病救人,无论何时何地,他们都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病人。

像白海棠这种年纪轻轻就做了无国界医生的人,更是一贯秉承着这种信念,矢志不渝。

“是他,你居然没认出来吗?”

何斯迦有些奇怪。

“我把他从车里拖出来的时候,他的一条胳膊都断了,脸上全是血,我难道还去给他洗洗脸,看看小伙子长得帅不帅嘛!”

一说起傅锦添,白海棠就猛翻白眼。

真是冤家路窄啊!

“好了,他也不知道救他的人是你,他说他当时晕过去了,但是一直留着一条丝巾,估计是你不小心落在车祸现场的。”

何斯迦连忙替傅锦添说几句好话,让白海棠觉得,他不是一个不知感恩的人。

“那可是我最爱的一条丝巾啊,还是限量版!”

白海棠扼腕,她不是不小心遗落它的,而是当时手头没有其他东西,只好用丝巾绑住了傅锦添受伤的胳膊,以免骨头错位。

说来说去,都怪那个男人,害人精!

“他不知道是你,我虽然猜到救人的是你,可也不确定,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他……”

一直到今天,何斯迦总算有机会向白海棠当面问清楚,不过,到底告不告诉傅锦添,她觉得,还是应该尊重当事人的意见。

“不许说!你要是我的闺蜜,就不要告诉他!谁稀罕他的感谢,哼!”

虽然从小就是学霸,但白海棠却很倔强,甚至在有些方面过于孩子气,也就是俗称的情商不太高。

幸好,这么多年以来,她每天除了做实验就是上手术台,基本上也不需要和人交流太多,所以在工作方面一直很顺利。

“……好吧。来,我先帮你把东西整理一下,这间是卧室,我已经帮你打扫过了。”

何斯迦帮忙摆放着白海棠的东西,她的行李很少,只有两个行李箱,其中一个箱子里面还都是书,另外一个装了一些衣服和日用品,此外就没了。

“我也想化妆,可是在医院里又不适合,还是算了。”

白海棠有些自嘲地说道。

相比之下,在超声科工作的肖楚楚和做会计的秦晓婷就不受限制了,她们两个人每天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已经有好几个男医生向她们二人表达好感了。

至于白海棠这朵高岭之花,追的人多,但放弃得也快,那些男人一发现追不上,就果断放弃。

“长得顺眼,尊重我,有共同语言。”

白海棠的择偶标准看似简单,其实想要找到一个全都符合的人,也很难。

听完她的话,何斯迦想,自己还是闭嘴吧。

等她们下楼的时候,傅锦添已经跟秦晓婷和肖楚楚交换过微信了,三个人聊得热火朝天,就连一旁的傅锦行也受到了情绪的感染,不时地插上几句话。

看到这一幕,白海棠再也按捺不住了,抽了抽眼角。

“就等你们了,走吧,去烧烤。”

见到她们,傅锦行就向何斯迦伸出了手,轻声问道:“累不累,要不要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我给你烤,你负责吃就行。”

众人立即爆发出暧昧的笑声。

秦晓婷一脸羡慕:“哇,不要再给我们单身狗喂狗粮了,我们要吃烧烤,不吃狗粮!”

何斯迦笑道:“海棠已经正式搬进来了,她是这里的女主人,接下来,就让她好好地招待我们了!”

大气地摆了摆手,白海棠豪迈地说道:“小意思,烧烤我最在行,你们等着吃就可以了!”

很快,一群人就在别墅前的空地上操持起来。

萍姐提前把各种食材都收拾妥当了,肉、鱼、海鲜、蔬菜,等等,还有各种调料和酱料,应有尽有。

“看你的架势就不专业。”

白海棠正在炉子前面忙碌着,冷不防,耳边传来了一道不屑的声音。

她一抬头,发现来人是傅锦添,他的手里抓着一把鸡翅和鸡皮,似乎也打算一展身手。

第213章 以后何家我说了算

“呵,那当然了,在直男癌眼里,女人就连呼吸的姿势都不够标准呢。”

白海棠挖苦道。

幸好,炉子很大,两个人一人一边,倒也不至于大打出手。

不远处,傅锦行正处理着螃蟹和扇贝等海鲜,何斯迦在一旁给他打下手。

秦晓婷和肖楚楚各自拿了饮料,朝着傅锦添和白海棠走了过去。

“给,先喝口水吧。”

秦晓婷给傅锦添拿了一瓶水,看到他的额头上已经微微出了一层薄汗,她本想递上一张纸巾,但又怕太过殷勤,反而贬低了身价。

倒是肖楚楚把饮料递给了白海棠之后,一抬头,发现她的腮边多了一抹黑色污渍,忍不住笑道:“看你蹭了一脸,都成小花猫了,我拿纸给你擦擦。”

说罢,她拿了两张纸巾,分给傅锦添和白海棠,一人一张。

他们伸手去接,指尖无意间碰到,彷佛有一串火花在噼里啪啦地作响,两个人都有一种被电到的感觉,不约而同地缩回了手。

“没事,我不用。”

傅锦添有些尴尬地说道,然后拿起两串已经烤好的鸡皮,递给秦晓婷和肖楚楚:“先尝尝,我刷了独门秘制酱料,不知道你们吃不吃辣,暂时还没加。”

她们尝了一口,全都高呼好吃。

“我吃辣的,越辣越好。”

秦晓婷主动说道,旁边的肖楚楚也细声细气地说道:“是啊,加一点辣椒粉会味道更好,我去拿给你。”

眼看着自己的两个朋友全都围着傅锦添转悠,白海棠这叫一个气。

她四下一打量,看到了一盘韭菜,已经洗干净了,也切好了。

白海棠一把抄起来,直接烤熟,然后冷笑着递给了傅锦添:“免费送你,看你一脸肾虚的样子,补一补吧。”

傅锦添也刚好烤熟了一整个猪蹄,他慢条斯理地把它装进托盘里,往白海棠的面前一送,笑眯眯地回敬道:“三十岁的大姐,十三岁的胸,祝你二次发育,不用谢我。”

她跳脚:“你说谁三十岁?你说谁是大姐?你全家都是大姐!”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互呛了起来,秦晓婷和肖楚楚听见了,她们刚要过去看看,却被何斯迦给一把拉住了。

“海鲜好了,趁热吃,别管他们,跟小孩一样。”

何斯迦端上一盘粉丝焗扇贝,笑着说道。

她们不好意思拒绝,只好又坐下来了。

接下来,傅锦添和白海棠两个人好像卯足了劲儿一样,不停地比拼着。

你烤几串鸡脆骨,我就要烤几串鸡心,你弄茄子,我搞金针菇,左一样右一样,他们只做不吃,烤好了就让其他人拿去尝尝,没多久,就烤出来了老高一堆食物。

最后,连傅锦行都觉得看不下去了。

他喊道:“锦添,这些已经足够吃了,你快回来吧。”

偏偏两个人谁也不认输,还在继续,埋头一阵烤。

众人:“……”

真的吃不下了!

聚餐完毕,傅锦行让司机小赵先送秦晓婷和肖楚楚回家。

几个人恋恋不舍地道别,确切地说,应该是两个女孩恋恋不舍地跟傅锦添道别。

等她们走后,白海棠实在郁闷,也没有多留傅锦行和何斯迦夫妇,而是一个人默默地上楼去了。

“海棠就是这种性格,喜怒都挂在脸上,她没把我们当外人,才会这样。”

回去的路上,何斯迦主动解释道。

开车的是傅锦添,他笑了笑,有些不解:“你不是说了嘛,她是学霸,估计这种人都有一些怪癖吧,就好像《生活大爆炸》里的谢耳朵和艾米一样……”

何斯迦连连点头:“是这样,没错,你理解就好,其实她这个人还是很好的。”

虽然白海棠不允许她告诉傅锦添真相,理由是,不希望因为自己救了他,就让他有一种感恩心理,但是,何斯迦觉得,他们两个人如果能够和平相处的话,还是一件好事。

不过,傅锦添没有继续再提白海棠,而是顺着刚才的话题,和何斯迦聊起了美剧。

很巧的是,他们都很喜欢《生活大爆炸》这部美剧,也都是谢耳朵的粉丝,一说起他,两个人就颇有共同语言。

到家之后,一直没有说话的傅锦行忽然问道:“谢耳朵是什么?”

正在换鞋的何斯迦顿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和傅锦添聊得火热,似乎冷落了傅锦行。

因为他不看电视剧,无论是国内的还是国外的,所以对这一话题也并不感兴趣。

没想到,他居然主动询问了。

“就是一部美剧的男主角,人气很高,你要不要一起追剧?”

何斯迦主动问道。

谁知,傅锦行撇了撇嘴:“不看,幼稚。”

她碰了个钉子,只好又凑上去,有些讨好似的问道:“你觉得,今天有什么收获吗?”

其实,何斯迦的意思是指,傅锦添看起来有没有什么异样。

他毕竟已经听到了自己和梅斓的对话,说不起疑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大家都在演戏罢了。

傅锦行似乎领会错了何斯迦的意思,他沉吟片刻,这才回答道:“那两个女孩,都对锦添有意思,估计要不了两天,就会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各自较劲,就是不知道会不会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哎,有时候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太受异性欢迎,也是一种祸端。

何斯迦:“……老公,你的重点歪了!”

明白了她的意思,傅锦行淡淡地笑了一下:“要是一个想做大事的人连这点气都沉不住的话,那也没什么成功的可能性了。我相信,就算他现在已经知道了,他也不会表现出来的。”

他的话,让何斯迦一惊。

她担心的是,万一傅锦添和傅智汉达成了共识,二人一致针对傅锦行,用他的身世大做文章,趁机拉他下马……

要知道,在豪门家族中,最令吃瓜群众们喜闻乐见的,就是这种关于亲缘血统的八卦了!

几次被网友们一手推上热搜的何斯迦已经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网络暴力,而且,还是在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情况下。

“我真的很担心你。”

她走上前去,轻轻地抱住了傅锦行,低声说道。

“我知道。”

他微笑着扬起嘴角:“我感受到了你的担心,也感受到了你身上的烧烤味道,能不能和我一起去洗个鸳鸯浴,然后再担心别的?”

何斯迦:“……你才一身味儿呢!”

三更半夜,何斯迦一觉醒来,发现床铺在轻微地颤动着。

而原本睡在她身边的男人正戴着耳机,侧身躺着,手里还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双肩抖动,不知道在干嘛。

她疑惑地坐起来,拍了拍傅锦行的肩膀,吓了他一跳。

“你不睡觉,在看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呢?”

何斯迦还以为他在偷看岛国小电影呢,没想到,她凑过去一看,屏幕上赫然是谢耳朵那张欠扁的脸。

“太有意思了,我一口气看了十几集!”

傅锦行笑得直抽抽,也不提什么幼稚不幼稚的了。

“快睡吧,别发神经了。”

何斯迦叹了一口气,翻身继续睡了过去。

意识到自己似乎吵到她了,傅锦行这才关掉了视频,强忍着笑意,钻进被窝,一把抱住了何斯迦,在她的耳边呢喃道:“嗯,你喜欢的东西,我也要试着去喜欢,这样才能和你保持步调一致。”

她闭着眼睛,没有说话,只是吻了吻他的手指。

考虑到何元正刚被送到疗养院,何家的一切事务没人打理,何斯迦跟赵雪莉和骆雪说了一声,自己请了几天假。

结果,她刚到了何家的其中一个店面,就遇到了讨债的人上门。

“我们都听说了,你老子现在半死不活,以后我们管谁要钱?”

“他只有你一个女儿,父债子偿,我反正就认你了,你要是不还钱,我就去傅氏,反正这笔钱不能就这么算了!”

“是啊,虽然做生意都是你欠我,我欠你,但我们也要养家糊口。现在你爸都去疗养院了,那我们就只能找你了,我们理解你,你也得理解我们才行。”

一群人堵在店面门口,大声嚷嚷着。

何斯迦之前已经查过何家的账目,确实一团糟,何氏餐饮欠了不少钱,主要是针对各级供应商。

“钱,我现在是真的没有。”

她清了清喉咙,强自镇定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做老赖啊?”

其中一个叫得最凶的中年男人大声问道。

何斯迦看向他,平静地开口:“我说我没钱,但我没说我不还钱。我知道,你们一直都是跟我爸做生意的,彼此都有金钱往来。以前何家风光的时候,有没有欠过你们一毛钱?没有吧。”

那些人都不说话了。

“我不是有钱不还的人,你刚才提到了傅氏,对,傅氏现任总裁是我丈夫,可你觉得,他会帮何家还钱吗?你去闹,唯一的结果就是被公司保安丢出来,不相信的话,就去试试吧!”

何斯迦不留情面地说道。

关于何元正仗着自己是傅锦行的岳父而跑到傅氏摆谱,最后却被保安直接丢出公司大门这件事,大家早有耳闻。

所以,听了何斯迦的话,他们也相信,她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何家以后就是我说了算,只要赚到钱,马上就还。一年还不完,还两年,两年还不完,还五年,前提是,你们不能动不动就过来闹,连生意都做不了,拿什么还?”

何斯迦伸手一指身后的店面,果然,客人早就跑光了,只剩下两个店员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第214章 想赚钱,就得先不要脸

她转过身,继续说道:“我年纪轻轻,有家有业,跑也跑不了,你们要是不相信我,那我没办法。”

话已经说到这种地步了,那些人面面相觑,似乎也知道,硬逼也逼不出钱。

“那你想怎么样?既然你说了算,那你就说说看,怎么赚到钱?”

有人大声问道,立即引起了一片附和。

这个问题,何斯迦其实已经考虑了好几天,还有一些细节暂时没有想清楚,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一边试一边做。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生不像炒菜,等所有的材料都准备齐全了,才能下锅。

有时候,压根没有彩排的机会,一上来就是正式演出。

深吸一口气,她看向众人:“我会重开何家大院,希望你们到时候还能继续给饭店提供原材料,我也会先付一笔定金。”

他们大吃一惊,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关于何家大院的招牌菜配方被内鬼偷窃,转卖给竞争对手这件事,整个餐饮界就没有不知道的人。

现在一听到何斯迦居然还要迎难而上,重开何家大院,这些人全都懵了。

“孩子,你可想好了,现在餐饮业可不景气。你家那个院子,要是卖掉的话,还有不少钱,七七八八算下来,应该可以还债了。”

一个长者好心地劝道。

中海二环以里的完整四合院,只要在房产中介那边挂上去,不出半个月就会卖掉,价格一天比一天高,买到就是赚到。

“还要赊账?我们疯了才会答应你!”

之前嚷得很凶的那个人气哼哼地说道。

何斯迦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赊了,就有机会拿回钱,不赊,我一毛钱也还不了。当然,你大可以去法院起诉我,就算判个强制执行,没个三年五载,你别想拿到钱!”

她已经找律师了解过了,很清楚何家现在面临的处境。

说白了,这种时候,也得比一比谁更不要脸了。

所谓欠钱的才是大爷,在生意场上,还真是如此。

旁边有人打圆场:“何必闹到法院去,我们都是做生意的,谁愿意跟公检法那边打交道!算了算了,她说得对,反正也跑不了,就让她先折腾几个月!”

“可不是嘛,好歹我们跟老何认识二十多年了,他落得如今这么一个下场,也真是够凄凉的。哎……”

几个人相互劝着,这才离开。

打发走了这群讨债的人,何斯迦在店面里坐了下来,环顾一圈。

这是一家海产干货店,主营鱼干、干贝、鱼翅、海参之类的各种海产干货,是何家目前仅剩的几家还在营业的店面之一。

何家大院当年风光一时,为了保证食材的新鲜和优质,何家特地和几个大型海场建立了合作关系,进行海鲜直供。

新鲜的海产品直接送进何家大院的后厨,还有一部分海产品制成干货,单独售卖。

这在当初也算是一个创举,一度给何家带来了不小的经济利益。

但何元正却一直都看不上海鲜干货的生意,他觉得店里有一股味道,嫌脏,很少理会。

没想到,最后偏偏就是几家海产干货店勉强撑下来了,算是狠狠地打了他的老脸。

“何小姐,你喝水吧。杯子我洗过好几次了,没有味道。”

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小心翼翼地递过来了一杯水,主动解释道。

何斯迦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是不是他以前来的时候,嫌弃你给倒的水了?”

姑娘刚要说话,一个中年大婶用眼神制止了她。

“本来就是,何总嫌我们店里有味道,这么多干贝和海参,怎么可能一点儿味道没有?又不是假的,都是货真价实的海货啊!”

姑娘一脸委屈地说道。

何斯迦一口气喝光了水,这才缓缓地说道:“那是他不懂,以后我当家,只要生意好,大家都有钱赚。”

她站了起来,对中年大婶说道:“给我每样产品随便拿两袋,我去找生意。”

说完,何斯迦掏出手机,付了钱。

中年大婶有些惊惧:“不用,这本来也是何家的店,怎么能收你的钱,以前何太太每次过来,我们都是不收钱的……”

何斯迦一下子就明白过来,看来,杜婉秋以前也没少揩油,从何家的店面里占了便宜,再回去填补她的娘家。

越想越气,她语气坚决地说道:“以后不管谁来,拿了多少钱的东西,就得留下多少钱,这是规矩,包括我。”

将两大袋子干货送上车,何斯迦离开了。

走之前,她告诉看店的大婶和姑娘,让她们尽快把店里的存货理清,自己会去找到买主。

然后,何斯迦带着那些东西,直奔傅家大宅。

开门的是保姆,一见到何斯迦,对方微微一怔,这才让开,连忙递上拖鞋,然后叫人上楼去通知梅斓。

最近这几天,梅斓对外宣称身体不适,闭门谢客。

一听说何斯迦来了,她顿时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脸色狐疑不定。

自己装死,没有去赴她的三天之约,本以为能拖上一天是一天,不料,她竟然主动杀上门来了!

“就说我不在!快,快去把她赶紧打发了!”

梅斓飞快地说道,又要躺下。

想不到,何斯迦已经提着东西,径直上来了。

她毕竟是傅锦行的妻子,在大宅里,要是硬闯的话,还真不见得有人敢随便阻止。

那几个保姆也是头脑清楚的,她们都知道,梅斓虽然厉害,可真正当家做主的人是傅锦行,惹了他的妻子,自己以后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所以,何斯迦一路上来,没人去拦。

“听说你身体不适,我特地提了这么多好东西来看你,你怎么忍心不见我呢?”

何斯迦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放。

两个塞得满满的大袋子一下子堆到了梅斓的床脚下,“哗啦”一声,袋子散开,里面的各种海参、干贝、鱼翅之类的,全都露出来。

梅斓嘴刁,只吃好的,只穿好的。

她打眼一看,就知道这些可都是顶级的海产干品。

“进我们傅家的门这么久,才知道回娘家拿些东西来看看我,你也算是有进步了。”

当着保姆的面,梅斓还在摆谱。

何斯迦笑笑,也没驳了她的面子。

“把东西收拾一下,先拿下去。”

梅斓对保姆说道。

等保姆拿了东西离开了她的卧室,何斯迦才似笑非笑地看着梅斓,轻声说道:“既然你没有按时找我,我就当你已经做好了决定。”

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一向跋扈的梅斓竟然变得有些结巴起来了:“我、我这几天不舒服……一直卧床休息来着……”

语毕,她连忙装模作样地咳嗽了几声。

“傅锦添已经知道了,你说,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何斯迦故意问道。

诈一下梅斓的同时,还可以起到瓦解她对傅智汉的信任这一作用。

“什么?他是怎么知道的?”

果然,梅斓大惊失色,只见她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一张脸发白,嘴唇发灰,看上去十分憔悴,早已没有了往日的贵夫人模样。

“儿子当皇帝哪有自己当皇帝痛快啊,你说是吧?”

何斯迦弹着手指,把梅斓往错误的路子上引,让她去怀疑傅智汉。

“这个傅老三,他居然骗我!亏我还帮他想办法,他居然去找锦添当帮手,真是里外不分!”

果然,这一招相当奏效,一听她说完,梅斓便咬牙切齿地说道,还用力地拍了一下床,以示愤怒。

何斯迦若无其事地站在原地,也不接话。

“现在你应该知道了,那男人有多靠不住了。万一事情败露,你才是众矢之的,我要是你,就坚定地站在儿子这边。这天底下,还有谁比自己生出来的孩子更可靠呢?”

停顿了两秒钟,何斯迦又说道:“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假的变成真的也好,把真的变成假的也好,有什么本事,都别藏着掖着,赶紧拿出来吧。”

她旁敲侧击了半天,然后又说出今天过来的目的。

“我知道,你身边有一大群阔太太,她们肯定很喜欢吃鱼翅海参这些东西。”

梅斓听懂了,一脸惊诧地说道:“你让我帮你卖货?你想得美!”

何斯迦笑嘻嘻地看着她:“我不仅想得美,我还长得美呢!傅太太你人脉多,交友广,随便卖个几百万的海产干货,应该不在话下。要是你不帮我,我可就全都拉到你家了,足够你吃到下辈子,下下辈子。”

这已经不是请求,而是威胁了。

何斯迦承认,自己这么做,有些卑鄙。

可梅斓从一开始就没想给她活路,不是吗?

想赚钱,就得先不要脸。

“不会让你白做,至于给你多少好处,我们以后再谈。毕竟,我们现在还是一家人,亲爱的婆婆大人。”

何斯迦客客气气地说道。

一听这话,梅斓已经气得浑身直哆嗦了。

可她只能认了。

“过几天把价格单拿给我。”

她紧咬牙关。

何斯迦笑得恭敬,直接从手袋里掏出了一沓宣传单:“给,我都准备好了,支持送货上门,货到付款,交易额最高的客户,我们会有一份神秘大礼赠送,包君满意。”

她早就知道了,这些太太们整天闲着没事,不是购物就是打牌,再不就是跑到美容院去做特殊按摩,只要拿捏住她们的短处,想赚到钱,一点儿也不难。

而梅斓正是她们当中的头脑,抓了她给自己打工,事半功倍。

想想就爽!

第215章 当众说情话

眼看着何斯迦是有备而来,自己完全糊弄不了她,梅斓只好恨恨地接过了那一沓花花绿绿的宣传单,一把按在了床头上。

“我原本还以为黄影那女人就够让人反胃的了,想不到,你比她还令人作呕!”

她眯着眼睛,对何斯迦骂道。

收敛起脸上的伪善笑容,何斯迦冷笑道:“你把我跟她相提并论,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停顿了两秒钟,她又开口:“黄影睡了你的丈夫,你也睡了别人的丈夫,从本质上来看,你们两个人没有任何不同。甚至,人家是单身,你是已婚,婚内出轨,罪加一等。所以说,谁比谁更高尚呢?嘲笑别人身上有屎之前,一定要先低头看看自己的屁股。”

把想说的话都说完了,何斯迦看了一眼时间,这才漫不经心地说道:“快过春节了,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梅斓认识的那些上流贵妇,即便是平时都少不了各种山珍海味,更何况逢年过节,更要大肆采购。

所以,何斯迦已经计算好了,只要她们肯大出血,何氏名下的那几家海产干货店就能过个好年,甚至还能小有盈利,先还上一部分欠款,顺便堵住那些人的嘴。

回到家之后,何斯迦又累又饿,吃了一大碗饭。

她没有瞒着萍姐,把自己的行程都说了一遍,包括逼着梅斓帮自己卖干货这件事。

萍姐听完,又是好笑,又是担心:“人家巴结婆婆都来不及,你怎么还跑去敲婆婆的竹杠?她非得气死不可,以后少不了找你的麻烦。”

何斯迦吃饱喝足,忍不住又盛了一碗汤,一勺勺地喝着。

“是她先把烫手山芋丢给我的,就别怪我传球回去,有来有往嘛,这才是我的做人原则。”

她满不在乎地说道。

萍姐在对面坐下,有些犹豫地说道:“其实,你只要跟傅先生说一下,他就能帮你把那些钱还了,何必这么辛苦,又是海产干货,又是私房菜的。”

知道她是真的关心自己,何斯迦笑着摇了摇头:“你说得没错,只要我开口,他一定会帮我还掉何家的欠债,我也相信。但是,我怎么能开这个口呢?有些话,只要一说出来,我就觉得自己矮了一头,再也不能平等地面对他了。”

说着说着,她的笑容也跟着消失了,表情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萍姐无奈地看着她,叹气道:“那我就只能多做一些有营养的,你爱吃的东西,给你好好补一补。”

何斯迦重新笑了起来:“那是,我的胃口都被你给养刁了,出去吃那些饭店的菜都吃不惯,就得回家才能填饱肚子呢。”

两个人正说笑着,傅锦行居然提前回家了。

“我回来换套衣服,晚上有个应酬,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他打算先冲个澡,再换衣服,不料经过客厅的时候,傅锦行就闻到一股香气,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不等他问,萍姐已经端了一碗汤出来:“快尝尝。”

何斯迦在一旁说道:“这是我从网上搜到的,让萍姐试着做一下,味道还不错。”

傅锦行喝了一口,连声赞叹:“不错,不错。”

她又说道:“其实这就是当年何家大院的招牌汤品,只可惜我们外人不知道真实的配方,只能照猫画虎,学着去模仿。”

但即便只是学了个皮毛,味道已经很好,足可见这道汤真正的魅力所在,怪不得一度风靡整个中海。

听了何斯迦的话,傅锦行微微一皱眉。

他放下汤碗,一口都没有再喝,而是去洗澡了。

等傅锦行离开,何斯迦看了萍姐一眼,向她摇摇头:“不是汤的问题,是我的问题,你别多想。”

她知道,傅锦行其实是不太愿意让自己去插手何家的事情。

他嘴上说尊重她的选择,实际上,心里却并不那么想。

何斯迦故意等了一会儿才走进卧室,果然,她进来的时候,傅锦行已经洗完了澡。

“脚好了?”

看到他穿着拖鞋,旁若无人地站在地板上,何斯迦有些紧张地问道。

她连忙上前,想要伸手去扶他。

“没事了,站立的时候完全没感觉,但想远走肯定还不行。”

以傅锦行的这种性格,能坚持坐了这么多天的轮椅,实属不易。

当然,那也是在何斯迦的威逼利诱之下,才得以做到。

“还想远走?想得美!”

何斯迦不太放心,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去大宅干嘛了?”

转身拿起领带,傅锦行漫不经心地往脖子上套着,佯装无事地问道。

何斯迦一惊,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自己才刚回家一个多小时而已呢。

看来,又是梅斓在背后告状了。

“她跟你诉苦了?那你应该知道我去干嘛了。”

何斯迦有些不高兴地说道,转身要走。

傅锦行一把拉过她,感到一丝好笑:“她吃亏的时候怎么会大张旗鼓地对外宣传?我听说,你走的时候,我妈气得脸都绿了,你究竟做什么了?”

何斯迦眼睛一转,顿时明白过来。

“好啊,你到处安插眼线!”

她有些气愤地控诉着,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傅锦行。

傅锦行握住何斯迦的手指,轻轻地晃了几下,连连求饶道:“小姑奶奶,不要嚷,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一年也不回去几次,总要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能放心吧。”

想想也是,她不责怪他了。

等何斯迦又说了一遍自己做了什么,傅锦行笑得险些岔气,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你让我妈给你做销售……不、不是,算不上销售……哈哈哈!”

他一手按着肚子,用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何斯迦。

就算是傅锦行本人也不敢保证在梅斓面前一定能够占到便宜,毕竟,她那个人一向跋扈惯了。

所以,傅锦行承认,他只占便宜不吃亏的性格多半也是遗传自梅斓的基因。

可现在,他的小娇妻居然一连几次让梅斓吃瘪,甚至兵不血刃。

“笑什么,不许笑了,等我换衣服,和你一起去!”

何斯迦有些尴尬地说道,用手去捂傅锦行的嘴,不让他再笑个不停。

不管怎么说,婆媳的事情尽量还是不要让第三方插手,一个大男人夹在中间,还是很为难的。

所以,何斯迦马上去换衣服了,她不放心傅锦行受伤的那只脚,偏偏他是绝对不肯再坐轮椅了,非要恢复日常行动。

前往酒店的路上,何斯迦发现傅锦行的嘴角一直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

她刚要开口,忽然反应过来,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被你发现了。”

傅锦行抢先说道:“只要我说不坐轮椅,你肯定会陪我一起来。”

他的小聪明,全都用在这种地方上了!

何斯迦气急败坏,揍了他几拳,这才解恨。

到了宴会厅,她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傅锦行一定要带着自己过来,哪怕使诈。

因为蒋成诩和孟家娴也在。

说来也奇怪,在发生了上一次那样的事情之后,他们居然还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一同出来应酬。

两个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倒也养眼。

只不过,在知道他们根本就是一对同床异梦的怨偶之后,再看到二人脸上露出的虚假笑容,就觉得有些倒胃口了。

此时此刻,何斯迦就是这种感觉。

她忍不住侧首,对傅锦行轻声低语道:“你何必诓我,就算知道他们在,我也不会不陪你过来的。”

他不诚实,害得她担心了一路,生怕傅锦行有个什么闪失。

“我不是怕你嫌弃辣眼睛嘛。”

傅锦行替自己辩解道。

何斯迦哼了一声,趁其他人不注意,在他的腰上死死地掐了一把,疼得傅锦行无声地龇了龇牙,也不敢声张。

正说着,原本站在不远处的孟家娴眼尖,已经看到了他们。

只见她跟身边的蒋成诩说了什么,两个人竟然一起走了过来。

傅锦行从经过的侍者手上拿了两杯香槟,递给何斯迦一杯,自己也端了一杯。

“傅先生,傅太太,真是太巧了,你们也在。”

孟家娴过于热情地问候着,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会以为,她是今天这场晚宴的女主人。

她今晚打扮得也确实十分高调,一身大红色晚礼服,长发高高挽起,露出饱满的额头和颈子,因为小时候学过芭蕾,所以孟家娴的仪态非常好,在一群女人之中显得相当鹤立鸡群。

“哈哈,是啊,既然主办方邀请,我们就一起过来了。”

傅锦行端起香槟,一如往常地敷衍道。

有他在,何斯迦乐得做花瓶,只要保持微笑就可以,不用浪费口水。

谁知,孟家娴却好像非要针对她似的。

只听她话锋一转:“我怎么看见你们两个人刚才一进门的时候,好像不太高兴似的,是不是有什么事呀?”

关你屁事,是不是喝海水长大的,管得真宽!

何斯迦微微蹙起了眉头,刚要反驳孟家娴,傅锦行却抢先一步开口:“是啊,跟我闹别扭呢,非说自己胖了,我说没有,她还不肯相信,嫌我哄她。”

说完,他扭头看向何斯迦,一脸柔情:“就算真的胖了,你还是那么美,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美的那一个。”

何斯迦:“……”

孟家娴:“……”

蒋成诩:“……”

这土味情话怎么说起来那么旁若无人呢?

第216章 发现问题

短暂的沉默之后,话题的发起人孟家娴有些尴尬地抽了抽眼角,笑得很是勉强:“傅先生和傅太太的感情真好,让人羡慕。”

她原本就是奉承,不料,傅锦行却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话倒是,谢谢你。”

站在一旁的何斯迦看见,孟家娴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铁青了。

她感到一丝好笑,这么容易生气的人,又何必总是去主动招惹别人呢?

正想着,何斯迦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投向了自己。

不用看也知道,那是蒋成诩。

她顿时有些无语,如果他真的放不下,就更加不要逗留在中海,增加彼此见面的机会了。

“蒋先生,听说你刚拿到了一个大单子,还没恭喜你。”

傅锦行率先举起香槟,一脸笑意地祝贺道。

他不提还好,一说起这件事,蒋成诩的脸面就更加挂不住了。

因为所谓的大生意根本就不是他本人亲自去拿下的,而是靠着孟家娴的关系才搞定,听说,其中还有她的娘家的功劳。

孟家娴一向自视甚高,她现在已经很清楚了,自己和蒋成诩是没有办法离婚的,既然如此,她只能用尽一切办法,让自己的丈夫不落人后。

否则的话,她岂不是很丢人?

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孟家娴才不嫁鸡狗,只能嫁人中龙凤!

“夫妻本就是一体,谁出力不是出呢?蒋先生,不必在意外面那些闲言碎语,要是斯迦愿意让我吃她的软饭,我可一点儿都不在意,哈哈!”

傅锦行的嘴毒,可是大家都知道的,他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本事一流,故意去戳蒋成诩的心窝子。

偏偏蒋成诩从小被家人惯坏了,没人敢欺负他,论起当面损人、背后阴人,他比起傅锦行真是差远了。

孟家娴也看出来了,索性挡在他的前面,和傅锦行碰了酒杯。

“傅先生说得对,我们改天再亲自上门向你取经。”

说罢,她拉着蒋成诩的手臂,匆匆离开。

等他们两个人走远了一些,傅锦行才嗤笑一声,喝了一口香槟,自言自语道:“软饭硬吃,蒋成诩啊蒋成诩,你还真是挺让我佩服的。”

何斯迦听见了他的话,顿时有些疑惑:“什么叫软饭硬吃?”

在她的印象里,蒋成诩虽然比起傅锦行来说,算是稍逊一筹,可也绝对不是无能之辈,他能把蒋氏打理得井井有条,足以说明一切。

“孟家娴抓着上一次的事情不放,蒋成诩不得不跟她一起回了一趟娘家,据说闹得很大,还惊动了双方父母。孟家很生气,要求他写下一份承诺书,他不肯,宁可离婚。”

傅锦行将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何斯迦,听完之后,她沉默了。

这还倒是真的符合蒋成诩的个性,她不意外。

“不过,不是没离吗?”

何斯迦一想到蒋成诩和孟家娴刚才的样子,不禁有些奇怪。

他们在人前显得关系不错,有说有笑,即便说是一对恩爱夫妻也不为过。

“孟家娴在关键时刻,选择原谅他,而且还坚持北上,和蒋成诩一起来到中海,打理生意。想不到她确实有几把刷子,来了不到半个月,就吃下一个大单,比之前半年的业绩加一起还要多。”

听不出傅锦行的语气是赞美,还是挖苦,何斯迦只知道,孟家娴这个女人不简单,不得不防备。

“我能感觉到,她对我的敌意很深。”

望着远处那道大红色的身影,何斯迦端着一杯香槟,喃喃地说道。

傅锦行轻笑:“那是当然,她不见得有多爱蒋成诩这个男人,可关乎面子。只要你勾一勾手指,她的丈夫就会义无反顾地跟你走了,她能不恨你吗?”

这话成功地令何斯迦皱起了眉头,她不悦地哼了一声:“我干嘛要朝别人的丈夫勾手指?家里这一个就够不省心的了!”

说完,何斯迦一手拽起裙摆,向一旁的休息区走去。

她知道,傅锦行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吃喝玩乐的,他有正事要办。

“一会儿回来找你。”

果然,见何斯迦走了,傅锦行也没有挽留,而是喊了一声,就向另一个方向的人群中走去。

如果是以前,何斯迦或许还愿意陪着傅锦行四处走走,见到熟人,打个招呼之类的。

但一想到蒋成诩和孟家娴也在,她实在提不起劲头,毫无心情,只想找个地方,一个人安静地坐一会儿,喝点东西。

刚坐下没有五分钟,孟家娴也来了。

很显然,她的目标就是落单的何斯迦。

何斯迦看了她一眼,无声叹气。

该来的,躲不掉。

孟家娴拿了一杯鸡尾酒,在何斯迦的身边优雅地坐了下来,看起来就像是单纯地想要跟她聊一聊似的,毫无恶意。

“我一直都很疑惑,为什么当我第一次找上你的时候,你居然一点儿都不慌张。原来,你不是不想跟我抢蒋成诩,而是你知道,你马上就能得到一个更好的了。嗤……”

她一开口就是讽刺,听得何斯迦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且不说她那个时候还没有又一次遇到傅锦行,根本不是这么想的,就算她真的是这么谋划的,似乎也轮不到让孟家娴来指手画脚吧!

“是啊,我得到了这个更好的。我很高兴,你很生气,这就是结果。”

何斯迦懒得解释,反而顺着她的话继续往下说。

没想到她竟然承认了,孟家娴明显一愣。

按照正常的情况,这女人不是应该很生气地辩解一番吗?

但她显然忘了一件事,胜利者是不需要说废话的。

只有失败者,才会啰里啰嗦地说个不停。

而这恰恰就是何斯迦此时此刻的心态,所以她根本就不想解释什么,没有必要。

男人们都在谈着生意,一些女人就扎堆聊天,三五成群,聊着各种无聊又八卦的话题。

但她们都没有过来,所以沙发这边就只有何斯迦和孟家娴两个人,显得很安静。

“这次回家,我爸跟我说了一些过去的事情,是关于你妈妈的,你难道不想知道吗?”

一计不成,孟家娴又生一计,把话题扯到了孟蕊的身上。

何斯迦表情一沉。

她讨厌有人拿已经故去的人大做文章,上一个这么做的人是杜婉秋,现在杜婉秋死了,又冒出来了一个孟家娴,令人厌恶!

“孟家娴,关于我妈的事情,你可以不说,我不强求。但你如果说了,就最好客气一些,因为我不保证我的脾气会什么时候变坏,特别是在别人侮辱她的时候。”

何斯迦冷冷开口。

孟家娴也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的态度在一瞬间变得如此强硬,和之前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你妈妈还在坐月子的时候,就带着你回过一次南平,你不知道吗?”

她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

其实,知道这件事之后,孟家娴也觉得奇怪,一个女人刚生了孩子,身体还在恢复中,很多人连床都不下,为什么孟蕊却带着女儿跑到了千里之外的地方。

她跑去问爸妈,他们也表示不清楚,只说孟蕊是瞒着她自己的父母过来的。

孟蕊带着刚出生不久的何斯迦,在孟家住了几天,就匆匆告辞。

此后,她也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给任何人,包括何斯迦。

“我不知道。”

何斯迦摇头:“她没说过,我爸也没有提过。”

事实上,以何元正一贯的尿性,他可能连孟蕊是在哪天生孩子都记不住,只顾着和狐朋狗友在外面厮混。

“那就奇怪了,你妈千里迢迢回南平干嘛?”

孟家娴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嘟囔了一句。

“不如你亲自去问问她?”

何斯迦哼了一声,端起酒杯,轻轻地啜了一口。

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孟家娴气得脸色发红:“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你在诅咒我吗?”

“孟家娴,别惹我,我欠蒋成诩一份恩情,但我不欠你什么。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要是再找不痛快,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把脸一板,何斯迦漠然地说道。

她只想在这里安静地坐一坐,孟家娴却不肯善罢甘休,竟然一路跟过来了。

“呵,你的本性终于流露出来了吧?在男人面前装得像一只小白兔,现在怎么凶巴巴的?”

孟家娴得意洋洋地质问道,好像真的抓住了何斯迦的什么把柄。

“你错了,我刚才不叫凶巴巴的,我现在才叫凶巴巴的!”

再也按捺不住,何斯迦顺势把手一扬,没喝完的半杯香槟全都抖在了孟家娴的裙摆上,大红色的裙子湿了一片,贴在她的裙摆上。

她一惊,跳了起来。

“咔嗒!”

一声断裂的声音传来,孟家娴低头一看,她右脚高跟鞋的鞋跟居然在这个时候折了!

她气不打一处来,也不顾形象了,直接把鞋子脱了下来。

鞋跟断得彻彻底底,估计连粘都粘不了了。

“何斯迦!你疯了!”

孟家娴气得想要用那只鞋去打这个女人,不过,这里毕竟是公共场所,一想到自己以后还要留在这里做生意,她只能忍了。

重新坐在沙发上,孟家娴掏出手机,给助理打电话,让人送鞋过来。

好戏看完了,何斯迦施施然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她眼睛一眯,看到了孟家娴的右脚脚底,有一颗明显的痣,就在脚心中间的位置。

第217章 两清

孟家娴的脚底也是有痣的?

这个意外发现,让何斯迦正准备离开的脚步微微一滞,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察觉到她的目光注视,和助理结束通话的孟家娴又羞又气,怒喝道:“何斯迦,你不就是仗着有付傅锦行给你做靠山吗?”

不等何斯迦开口,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紧接着,有人说道:“难道蒋先生不给蒋太太做靠山吗?也对,不知道蒋先生去哪里了,连蒋太太出了意外都不知道。”

傅锦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过来,他正好听到了孟家娴的话,所以主动替何斯迦解围。

“关你什么事!管好你的女人,狗仗人势!”

孟家娴揉着脚踝,再也顾不上形象了,破口大骂道。

之前一直看在她娘家的面子上,傅锦行对孟家娴还算客气,但眼看着这个女人给脸不要脸,居然当众骂人,他索性把脸色一沉,冷冷说道:“不要以为这里是南平,随便你怎么耍小性子,连狗都知道,不在自己的地盘上晃悠,千万要夹着尾巴,难道你不懂?”

孟家娴一怔,脸上白了一白。

是啊,她忘了,这里不是南平,是中海。

换句话说,就算她想摆谱,也得看这里的人认不认。

在南平,无论是孟家还是蒋家,都是很有几分面子的。

可在南平,他们不见得还有这份风光。

“我带你去见一个朋友,走吧。”

傅锦行收回视线,转而对何斯迦微微一笑,轻声说道。

她点了一下头:“好。”

两个人相携着离开,再也没有多看孟家娴一眼。

不远处,已经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但没有人敢上前,全都在窃窃私语,表情里不乏幸灾乐祸。

估计等不到今天的晚宴结束,就会有人传出小道消息,说蒋氏得罪了傅锦行,以后恐怕别想再在中海站稳脚跟了。

商场上的人,最不缺的就是看风使舵,拜高踩低。

那些原本还在观望的人,想必现在应该知道如何去决断了。

“介绍一位餐饮界的大佬给你认识。”

走出去几步远,傅锦行轻声说道。

何斯迦一怔,原本她还以为,他只是为了帮自己解围才那么说的,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她停下来,直视着傅锦行的双眼,一脸认真:“你不是不希望我去管何家的事情吗?怎么还帮我引荐。”

不等他回答,何斯迦抢先一步说道:“别不承认,我能感觉到。”

被她戳穿,傅锦行也没有任何不好意思,反而十分坦荡:“我确实不希望你那么辛苦,但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我认为应该支持。”

何斯迦眼前一亮:“真的?”

不用问也知道,当然是真的,不然,他怎么还会帮自己从中拉线呢。

想到这一点,她露出了一个害羞的笑容:“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太高兴了。”

很快,在傅锦行的介绍下,何斯迦果然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业界大佬。

令她惊讶的是,对方竟然也在多年以前,去过何家大院,亲自品尝过何家私房菜。

“可惜了,何家私房菜确实是一绝。如果何家大院能重见天日的话,我一定会带上朋友,再去捧场!”

大佬一脸遗憾地说道,但又给出了承诺。

何斯迦连连道谢,不过,她比谁都清楚一点,那就是重开何家大院,基本上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钱,倒是其次。

没有菜谱,更没有会做那些私房菜的人,这才是关键。

至于以前在何家大院工作的那些人,饭店一倒闭,大家也早就各奔前程去了,何斯迦连一个都不认识,想找都找不到。

所以,想法总是美好的,现实总是残酷的。

刚结束了和几位餐饮大佬的攀谈,傅锦行又被两个熟人给带到一边去了,何斯迦看了看时间,觉得口干,就去拿饮料。

走到饮料区,她正在犹豫,有人递过来一杯酒。

何斯迦扭头一看,又是蒋成诩,真是阴魂不散啊!

她一口谢绝:“不好意思,我要喝水。”

说完,何斯迦拿了一瓶矿泉水,倒进杯子里,喝了几口。

万一被人看见,她接了蒋成诩递过来的酒,还不知道要编造出什么八卦呢。

小心为上。

“你刚才和孟家娴吵起来了?”

见她拒绝自己,蒋成诩索性把那杯酒随手一放,也没有勉强。

何斯迦一听,顿时明白过来:“你这是来替她讨说法吗?”

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出来其他原因了。

蒋成诩苦笑一声:“你就是这么想我的?斯迦,我们在一起那么久,我以为,你了解我,就像是我了解你一样。”

何斯迦默默地垂下了眼睛,没有说话。

其实,她很想说,不是这样的。

他们的确在一起差不多有五年的时间,但人与人相处,不完全是靠着时间的累积。

就算形影不离五十年,然而每分每秒都充满了欺骗,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请你转告蒋太太,如果你们还要继续留在中海,那么以后大家少不了见面,如果做不到客客气气,就做到保持距离。如果她非要挑衅,吃苦头的人只能是自己,这里没人是她妈,不会惯着她。”

深吸一口气,何斯迦冷静下来,正色道。

“知道了。”

蒋成诩苦笑一声,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又说不出口似的。

倒是何斯迦主动问道:“你找我,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

她看出来了他的欲言又止。

挣扎了一下,蒋成诩还是咬了咬牙,一口气说道:“我的分公司目前正在接触一位客户,但他之前一直跟傅氏有合作关系,所以还在考虑阶段。你能不能帮帮忙,让傅氏的人不要再跟进,把这位客户让给我?”

说出这种话,对于蒋成诩来说,是非常艰难的。

他也有他的骄傲,尤其是在面对傅锦行和何斯迦的时候,这份骄傲就会变得更加强烈。

但是,蒋成诩初来乍到,想要在遍地是机遇但也处处是挑战的中海商圈分到一杯羹,何其艰难!

他这一次也是走投无路了,不仅分公司的前期投资巨大,被蒋氏的其他高层诟病,而且,孟家娴又咄咄逼人,从侧面显示出蒋成诩的无能。

双面夹击,他不得不主动来找何斯迦帮忙。

听了他的话,何斯迦一下子就明白了。

她无奈地笑了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幽幽叹息:“成诩,我真想不到,有一天你会对我说这种话。”

自己欠他很大的恩情,对于这一点,何斯迦心知肚明。

所以,只要是蒋成诩开口,除非是太过分的事情,否则她不可能会拒绝。

“斯迦,我……”

蒋成诩一脸为难,他也犹豫过,别说了。

可理智还是战胜了情感,拿下那个重要客户,对于现在的分公司和自己来说,都是无比重要的。

“别说了。”

何斯迦打断他:“那个客户叫什么?”

沉默两秒,蒋成诩还是薄唇微吐:“宋知行。”

她一听就笑了:“宋总可是一位很难接近的人,就算我现在一口答应你,他也未必会和你合作。”

何斯迦亲眼见识过宋知行的难缠程度,那天在王府苑招待了他,她还特地让骆雪去私下打听,买了一个限量版的手袋寄给他远在国外留学的女儿,把小姑娘哄得十分高兴。

她没有告诉宋知行这件事,但何斯迦很清楚,他一定知道。

双方都没有点破,至于买手袋的钱,谁也不会白花。

蒋成诩一愣:“你认识宋总?”

何斯迦摇摇头:“生意上的交情,谈不上认识还是不认识。成诩,我答应不了你,很抱歉。我确实对不起你,可我不能用傅氏的利益去补偿你,这是两码事。”

涉及原则问题,她并不糊涂。

“如果我去找傅锦行,他会答应我,我相信他。但是,我不会去找他的,因为我说不出口。当你真的在意一个人,你就不想让他有一丝一毫的为难。”

何斯迦放下水杯,准备结束这一番荒唐的对话。

她刚一转身,身后就传来了蒋成诩的声音:“你爱上他了,不仅因为他是津津的亲生父亲。”

何斯迦没有否认,而是清清楚楚地回答了他:“对,我爱他,是因为他是他。”

顿了顿,她又说道:“我知道,你的分公司刚起步,迫切需要客户。我会整理一份名单,你可以派人去拜访,相信以你和蒋氏的名气和资历,一定会有效果。不过,这是唯一一次,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言下之意,就是他们两清了。

何斯迦一直对蒋成诩心生亏欠,她很想还清这个人情,但从来也没有想过,是以这样一种方式。

很现实,很惨烈,让她心疼。

没有再等他的回答,何斯迦迈步就走。

刚好,傅锦行也结束了和几个朋友的交谈,准备和她一起离开。

“怎么了?他没找你麻烦吧?”

看到站在另一头的蒋成诩,傅锦行有些担忧地看向何斯迦,轻声问道。

“没有。你要是忙完了,我们就回家吧。”

她挽上他的手臂,把头轻轻地靠在傅锦行的肩膀上,看起来有些疲惫似的。

他也正有此意,带着何斯迦一起向外走去。

出门的时候,他们看见一个助理模样的女人匆匆跑来,手上还拎着一个鞋盒,估计是给孟家娴送鞋来了。

似乎想到什么,何斯迦的眉心皱在了一起。

第218章 关键人物

一路上,傅锦行感觉到了,何斯迦有心事。

但他没问,很聪明地保持了沉默。

回到家之后,傅锦行先去洗澡。

何斯迦从床头柜里取出那几本从孟蕊卧室里找到的影集,翻开第一本之后,她一下子就看到了那张新生儿的照片。

傅锦行说得对,那上面的婴儿脚上,的确有一颗痣。

而她反复看过好几次,自己的两个脚心都是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今天晚上,孟家娴因为意外而脱下了高跟鞋,何斯迦却看到,在她的脚心上有一颗痣。

位置和照片上的,居然一模一样。

难道是孟蕊不小心把孟家娴的照片也放进来了?何斯迦有些纳闷儿。

她正困惑,傅锦行已经洗完了澡,但忘了拿睡衣。

“老婆,睡衣递我一下!”

他光着身子,大声喊道。

不仅如此,傅锦行还故意隔着一道玻璃门,大喇喇地冲着何斯迦晃悠着,美其名曰“遛鸟”,一点儿都不害臊。

“来了。”

何斯迦扣上影集,一把放回去,连忙去拿睡衣了。

直觉里,她有些惧怕那些未知的答案。

就像是一个人站在悬崖旁边,会本能地退却,不敢凝视。

翌日清晨,何斯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让骆雪将那份名单发给蒋成诩。

“是我整理的,这些客户和傅氏并没有合作关系,原本我想等有空的时候去拜访他们,看看能不能拉到。”

她担心骆雪会误会,所以主动解释了一句。

倒是骆雪看起来有些迷惑:“何经理,昨晚傅先生也让我汇总了一份名单,和你给我的这份名单差不多……”

说完,她从文件夹里取出了一张纸,递给何斯迦。

匆匆看了一遍,何斯迦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知道了,你先把名单发过去吧。”

何斯迦把那张纸还给骆雪,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

等骆雪离开,她坐下,长出了一口气。

看来,就算自己没有告诉傅锦行,他也已经知道了她和蒋成诩之间的对话。

起码猜到了大致的内容。

这男人……真的可怕,好像所有的事情都逃不过他的一双法眼。

何斯迦忍不住后怕,要是自己当时真的答应了蒋成诩,暗中做手脚,把宋知行这个大客户白送给他呢?

她不敢想了。

幸好,她没有那么糊涂,更不想背叛傅锦行。

等了一个多月,中海附中终于拿出了最终的事故原因鉴定书,校长带着秘书亲自登门,特地向傅锦行赔罪。

接过那份鉴定书,傅锦行随意地翻开,只瞄了几眼,他就重新合上了。

其实,无论结论究竟是什么,一定都有替死鬼。

真正的始作俑者并不可能受到处罚,只不过低调一阵子,等风头过去再说,对于这一点,傅锦行和何斯迦都再清楚不过。

他们早就听说,是有人贪污了校庆基金,以至于用来搭建舞台的材料都是以次充好,负责承重的钢管全部不符合相关规定,中途断裂,一点儿都不稀奇。

“傅先生,我谨代表全校师生向你表示诚挚的歉意……”

校长看起来有些紧张不安,他的身体坐得笔直,两手握拳,放在膝盖上。

傅锦行嗤笑一声:“拉倒吧,人家全校师生怎么对不起我了,偷工减料的是老师,还是学生?”

两句话,就把校长给噎了个半死。

一旁的何斯迦只好出来打圆场:“既然事故责任人已经找到了,校方也受到了相应的处罚,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校长一脸感激,连连道谢。

至于赔偿,傅锦行懒得接受,他也不在乎。

不过,何斯迦却认为,哪怕是一元钱,也得收下。

“这是证明谁是过错方的问题,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

她坚持道。

于是,傅锦行就真的要了一元钱。

这件事被发到网上,不少网友已经忘了在中海附中校庆典礼上发生的闹剧,被“一元钱赔偿”一提醒,大家又想起来了,再次骂声一片。

学校的声名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不少中海附中的校友看不过去了,他们纷纷留言,表示支持母校,言语之间,颇为责怪傅锦行。

“黑白不分!”

看到报道,何斯迦很生气,险些摔了鼠标。

倒是傅锦行似乎早有心理准备,根本不在乎。

生气的人不只是何斯迦一个,还有傅锦添,他自从参加了那次的同学聚会之后,就和不少老同学都取得了联系,消息灵通。

“有人正在筹办你们那一届的校友聚会,说校庆没有办好,让大家没能欢聚一堂,那就重新办一场。”

午休的时候,他遇到在公司食堂用餐的傅锦行和何斯迦,忍不住提及此事。

“吃饱了撑的。”

听完之后,傅锦行似笑非笑地说道。

何斯迦看了他一眼,心头一动。

跟傅锦行一届的校友,自然也包括霍思佳。

自从毕业,她就下落不明,和大家都没了联系。

如果不是校庆那天临时发生意外,说不定,会有人提到她的近况。

甚至,她本人很可能也已经回到了学校,不排除这种可能。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等傅锦添走了,傅锦行才瞥了何斯迦一眼,玩味地说道。

她一愣,这才撇嘴:“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他忍不住大笑:“还行吧!”

何斯迦挑了挑眉头,没有吭声。

她想,其实傅锦行也没有完全跟自己说实话吧,不然,他怎么压根就没有提过霍思佳后来去了圣玛丽安医院的事情呢。

一想到霍思佳怀的那个孩子还不知道是谁的,何斯迦感到一阵心烦意乱,她放下筷子,抹了抹嘴角,“不吃了,我下午想出门一趟。”

傅锦行一把拉住她:“去哪儿?”

何斯迦拿起手机,找到电子地图,指给他。

“何家大院?”

他蹙眉:“我陪你去吧。”

她摇头拒绝:“你下午不是还要开会吗?我去去就回,回来给你带咖啡。”

傅锦行只好放开了手,但他坚持让小赵去送何斯迦,不让她打车。

闻言,何斯迦转了转眼珠儿,一副了然的样子:“哈,你让司机监视我的行踪!”

他也笑:“那当然,家有娇妻如你,我当然要小心一点。”

小赵送何斯迦去了何家大院,到了地方,她坐在车里看了半天,这才推门下车。

何斯迦对这里没什么印象,在她的面前,是一栋传统的四合院大宅子。

四合院空旷了很久,院子里还有一棵老树,在冬天只剩下干巴巴的树枝,一阵风过,窸窸窣窣,更显凄凉。

她站在门前,犹豫着,这才准备进门。

院子虽老,但大门却是新式的电子防盗门,何斯迦刚要解锁,却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凌厉的声音:“喂,干什么的!”

她吓得一抖,急忙转身,却发现自己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

对方来者不善,看上去很凶。

“私闯民宅犯法,谁让你乱摸乱碰的!快走!”

那男人显然是把何斯迦当成了来这里拍照的网红,自从半年前有人在门口录了一段视频,在网上火了,最近总有一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姑娘过来,试图闯进去,搞什么直播之类的。

何斯迦扯了扯嘴角,指了指身后那道大门:“这是我家名下的房子,以前是一家私房菜馆,我过来看看。”

一听这话,男人大惊,上下打量着她,迟疑道:“何元正是你的什么人?”

“我爸,他出事了,我接手这里了。”

何斯迦听到对方说出何元正的名字,心里的防备也减少了许多。

她想,这人恐怕就是一直留在这里看门的,算是尽职尽责。

不然的话,这院子早就被人扒进来,弄得一团糟。

“你是……你是斯迦?”

男人表情一变,看上去有些激动。

何斯迦更疑惑了:“你是……”

眼看着她似乎不认识自己了,男人有些无奈地说道:“哎,这么多年没见了,你想不起来我是谁,也正常。我最后一次见你,你才八岁……”

何斯迦尴尬地对他笑了笑:“不好意思,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我姓戴,我叫戴立彬,一直在何家大院做厨师,你小时候一直叫我袋鼠叔叔,有印象了吗?”

男人一脸期待,见状,何斯迦动了一丝恻隐之心,只好做恍然大悟状:“哦,你是戴叔叔。”

听她这么一说,戴立彬显然十分高兴。

何斯迦看了看他,难掩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前两年身体不好,就退休了,我就住在附近,没事就过来转一转,免得那些小孩爬进院子里。里面倒是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桌子椅子都是老物件儿,也不能由着他们乱来。”

戴立彬指了指二人身后的四合院,一脸凝重。

接下来,他们一起进了院子,四处走一走。

经过交谈,何斯迦才得知一些关于何家大院当年的事情,比如,菜谱被盗,生意一落千丈,最后只好关门大吉。

“偷东西的那个人,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大徒弟,可我完全不知情。出事之后,你爸一气之下开除了我,我就离开了何家大院,去了外地。”

说完,戴立彬叹了一口气,语气充满了寂寥。

“戴叔叔,既然你是何家大院的主厨,那你肯定会做何家私房菜,就算菜谱被盗了,只要做菜的人还在,也不影响什么,难道不是吗?”

对于这一点,何斯迦一直大惑不解。

第219章 肚子里的孩子和他有关系

听了她的问话,戴立彬马上摇了摇头:“不光是你想不通,很多人都不知道原因,何家私房菜我做了十几年,但连完整的菜谱都没见过。”

何斯迦懵了:“没见过?那你怎么做菜呢?”

身为何家大院的大厨,倘若没见过菜谱,平时又是怎么做出一盘盘菜给客人?!

戴立彬苦笑一声,耐心地对她解释道:“何家私房菜全是复杂菜式,一共只有十几道菜,原料都是何家人自己准备,不假他人之手,我们整个厨房都接触不到。炉头、砧板、打荷、水台,四个工种又各有分工,互不交涉,就像是几块拼图,每人负责一部分。”

虽然还不太明白,但何斯迦多少听懂了。

完整的菜谱被盗窃,身为主厨,戴立彬和他的徒弟们无法再做出哪怕一道菜。

而何元正则是迁怒于戴立彬,直接炒了他。

没多久,何家大院就彻底关门大吉了,因为做出来的菜品全都和过去的味道相差甚远,不少老客人甚至直接摔了盘子。

相反,竞争对手拿到了菜谱之后,还以原有的何家私房菜作为基础,略作改动,推陈出新,一下子就抓住了客人们的胃口。

“戴叔叔,你是资深厨师,难道也做不到让何家私房菜重见天日吗?”

何斯迦停下脚步,认真地看向戴立彬。

他稍显迟疑:“我……其实我一直不甘心,一个人试过无数次,但我又跟自己说,就算能够做到和以前一模一样,又有什么意义呢?最懂得欣赏它们的人,已经不在了,不在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戴立彬的眼眶开始泛红,他的声音也跟着变低了,更像是在喃喃自语。

这种反应,令何斯迦感到一丝疑惑:“什么不在了,戴叔叔,你说什么?”

戴立彬如梦初醒,他一下子抬起头来,试着收敛自己不安的情绪。

“没、没什么……”

他连连摇头,主动转移了话题:“你刚才说,你想重开何家大院,是真的吗?”

何斯迦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坦白道:“是真的,只不过我自己心里很清楚,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不仅仅是钱的问题。”

连菜都做不出来,拿什么卖给客人呢?

闻言,戴立彬似乎暗暗地下了决心,他的眼睛里重新焕发了神采,无比严肃又无比认真地对何斯迦说道:“让我试试吧。给我一个机会,如果不行,我绝对不浪费你的时间!”

何斯迦一怔,似乎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人愿意相信她,愿意跟她一起尝试!

“真的,戴叔叔,你没有骗我?”

她大喜过望,一把抓住了戴立彬的手臂,一脸兴奋地问道。

戴立彬迟疑了片刻,还是冲着何斯迦点了点头。

她看了一眼时间,觉得今天不太方便,就跟戴立彬重新订好了时间,改天再见。

“戴叔叔,我过几天去看你。”

何斯迦记下了戴立彬的住址,和何家大院只隔着两条胡同而已,并不远,怪不得他每天闲着没事,就来这里转一转。

回公司的路上,何斯迦没有忘记答应傅锦行的事情,她买了二十几份下午茶,让骆雪拿去公关部和总裁办,给大家分一分。

“喏,这是你的。”

她喜滋滋地把一杯咖啡放到傅锦行的面前,而他也已经听曹景同说了,知道今天是何斯迦请客。

“干嘛,中彩票了?”

他笑着打趣道。

何斯迦瞪大双眼,又拍了拍胸口,豪气如云地质问道:“喂,好歹我也是公关部经理,还是总裁夫人,难道只有在中彩票这种情况下,才能请大家喝杯咖啡吗?”

傅锦行拿起咖啡,喝了一口,这才抿唇笑道:“差不多吧,反正我是没有经常喝到你请的咖啡。”

她眨了眨眼,接口道:“要是一切进展顺利的话,就算天天请下午茶,我也心甘情愿,只是……”

说到这里,何斯迦的脸色又不自觉地沉了沉。

接下来,她把自己在何家大院门口遇到戴立彬的事情跟傅锦行说了一遍。

令她吃惊的是,傅锦行居然听说过这个人。

“他当年可是很厉害的,是你爷爷亲自去外地挖回来的。据说,这个戴立彬是大孝子,做得一手好菜,但为了照顾他妈,说什么也不肯离开老家。一开始,何家私房菜是你爷爷一手去做,可他年纪大了,又是半路出家,必须要找到一个厉害的主厨接手才行。你也知道,何元正那个人,根本就是扶不起来的阿斗。”

关于这些陈年旧事,傅锦行也是从家里的长辈那里听来的。

他和何斯迦的娃娃亲,就是双方的爷爷在还活着的时候,一口定下来的。

“后来,你爷爷说动了戴立彬,他就一路背着老娘,来了中海,成了何家大院的主厨。我原本还以为,何家早就把菜谱交到他的手上了,想不到……哼!”

傅锦行露出了一丝鄙夷的神色,重重地哼了一声。

不用他多说,何斯迦也可以猜到,一定是何元正从中作梗,认定戴立彬是外人,不足以得到信任。

“现在想一想,还不如把菜谱全都交给戴叔叔,起码何家大院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她有些沮丧,更多的是对何元正的怨恨。

“一个人一心想要做大事,却没有容人之量,真的很讽刺。”

一想到戴立彬至今还顾念着当年的情谊,而何元正却好似防贼一样地防他,何斯迦的心中就好像塞了一块铅似的,感到万分沉重。

守业更比创业难,怪不得何家要衰落在这一代,因为何元正确实没有守业的本事,只有败家的能耐。

“其实……”

傅锦行似乎想要说什么,话到了嘴边,他又咽下去了。

认识这么久,何斯迦还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傅锦行一直都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个性,才不在意别人是什么反应。

“其实什么?”

何斯迦一脸好奇地追问道。

“事先说好,要是我说出来了,你可不能生气。”

傅锦行抿了抿嘴唇,先把丑话说在前面,免得何斯迦到时候又要责怪自己。

她更不解:“至于嘛?你说说看。实在不行,你说你的,我气我的。”

傅锦行:“……那我还是别说了吧。”

何斯迦连忙绕过办公桌,走到他的身边,她把双手搭在傅锦行的肩膀上,作势要去掐他:“说不说?快说!”

“好了,我说。之前我听过一些传言,说你妈妈当年很喜欢吃何家菜,经常光顾何家大院,还结识了主厨戴立彬,两个人关系很好。后来,她就成了何家大院的老板娘,反而不怎么去了,有人说,是因为何元正不愿意让他们见面。”

傅锦行迟疑着,但还是把自己听说过的事情都告诉了何斯迦。

她一听,面露诧异:“是吗?戴叔叔倒是没有提起我妈,不过……”

何斯迦看得出来,戴立彬对何家大院的感情很深,那里似乎一直牵动着他的心。

假如傅锦行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他放不下的很有可能是孟蕊,而不仅仅是何家大院。

“我……我也不知道,不过,看戴叔叔的样子,他好像一直陷在过去,没有走出来。”

想了想,何斯迦忍不住感到一阵鼻酸。

听戴立彬说,他这辈子没有结婚,被何元正赶出何家大院之后,就一个人去了南方打工,最近几年才回来。

因为身体不太好,戴立彬没有再工作,靠着积蓄,独自生活。

“如果他真的能够帮你,那也是一件好事。看着你整天因为这些事情而愁眉不展,我也不知道还能为你做什么。昨晚失眠了,偷偷躺在那里装睡到天亮,是不是?”

傅锦行伸手拉过何斯迦,轻声问道,还用手指勾了勾她的鼻梁。

她大窘:“被你发现了?我好像也没有翻来覆去呀。”

他笑,拉她入怀,让何斯迦坐在自己的身上,顺势将下巴抵在了她的头顶,喃喃地说道:“是我关注你,当然能够察觉得到。”

她一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种种,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享受眼下这片刻的清闲和惬意。

扭头看向傅锦行,何斯迦用手揽住他的脖子,把身体挂在他的身上,摇晃了几下。

“老公,你有没有什么事情是瞒着我的?”

她发动撒娇攻势,想套一套傅锦行的话出来。

他有些发懵,但很快反应过来:“那倒是有,毕竟丢脸的事情,我也不想多说。”

何斯迦去捏他的脸颊,口中哼哼着:“你应该知道我指的是哪方面,不如来讲一讲你的情史,别告诉我,你在谈恋爱方面是一张白纸。”

傅锦行抓住她的手腕,定定地看着她:“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被他一看,何斯迦的心尖情不自禁地颤了颤,她忍不住脱口问道:“你知不知道,霍思佳曾经怀孕过,还住在一家名叫圣玛丽安的妇产医院?”

从傅锦行的表情上来看,她想,她已经知道答案了。

对于自己的话,他毫不意外,看起来,傅锦行应该对这件事早就清楚,并不是一无所知。

何斯迦觉得浑身一下子就凉了。

他既然知道,那是不是可以说明,霍思佳肚子里的孩子,和傅锦行有关系?

第220章 心底的一根刺

面对着何斯迦的目光,傅锦行沉默了。

她只觉得头皮都在发麻,两侧太阳穴也在突突地跳着,感觉连心脏都要跃出胸腔,完全不受控制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锦行终于开口:“这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并不是想要对你有所隐瞒,而是涉及到别人的隐私,尤其是关乎一个女人的名声……”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乱嚼舌根的人,也讨厌对他人的私生活指手画脚,所以,在霍思佳的问题上,傅锦行不愿意多说。

但是,傅锦行却万万没有想到,何斯迦竟然不声不响地查到了这么多线索。

“名声……所以,她之所以没有参加高考,真的是因为怀孕?”

何斯迦大惊,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眼睛瞪得大大的。

在她的注视之下,傅锦行缓缓地点了点头:“是,她压根就没有参加高考,也的确怀孕了。”

张了张嘴,何斯迦问道:“孩子,孩子是谁的?”

她几乎已经不敢听下去了,可又不能化身一只鸵鸟,就是不去面对眼前的现实。

“不知道。”

幸好,从傅锦行嘴里说出来的答案,令何斯迦一瞬间松了一口气。

但她马上又警觉起来:“不知道?什么叫做不知道,难道,你不确定是不是你的孩子?”

想到这种可能,何斯迦一下子懵了。

傅锦行一脸无奈地看着她,就猜到何斯迦的脑子里一定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只好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解释道:“我确定不是我的,当然不可能是我的,我和她唯一做过的亲密举动,就是拉手而已,而且只有那么一次。难道,你觉得,两个人拉手就能怀孕吗?”

何斯迦下意识地摇摇头,眼前似乎浮现出了曾经看过的那段视频。

看来,傅锦行没有对她撒谎。

“但我确实不知道她的孩子是谁的,这件事说来话长,而且关乎她的隐私和名声,我本想让它永远封存在记忆里,想不到……”

他叹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孩子的亲生父亲,应该是一群小混混中的某一个吧。”

何斯迦瞠目结舌:“小混混……某一个……你的意思是……”

她听懂了。

傅锦行点点头:“所以,我才不愿意提起。”

原来,当年霍思佳和傅锦行一起参加竞赛,并且成功地包揽了冠亚军。消息传来,校方很高兴,特地开了全校的表彰大会,为他们两个人又颁了一次奖。

霍思佳长得漂亮,但又不是花瓶,而且因为和傅锦行一起去参加竞赛的缘故,可以和他走得很近,这已经引起了不少女生的不满。

于是,颁奖典礼之后,开始有越来越多的女生主动去找霍思佳的麻烦。

一开始,她们只是孤立她,不搭理她,这对于霍思佳来说,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因为她全部的时间都拿来读书了,根本不在乎有没有朋友。

“很快,她们就发现这种手段起不到任何作用,相反,霍思佳反而还能专心学习,她甚至乐在其中。于是,她们又换了其他的办法,开始打她,把她反锁进卫生间……”

傅锦行皱起眉头,他也曾疑惑过,为什么一群花季少女居然能够做出这种恐怖的事情。

“校园暴力吗?想不到,这种事情在十几年前就有了,看来只是现在的网络比较发达而已,容易曝光,但以前也从不缺少。”

听了他的话,何斯迦忍不住脱口说道。

然后,她催促道:“后来呢?老师难道不知道吗?如果知道了,难道也不管吗?”

傅锦行看了她一眼,无奈地回答道:“一次两次不知道,次数多了,能不知道吗?可你想一想,那些女生的家长都是非富即贵的,甚至有好几个人还是出身于本地的官员家庭,没人会为了一个转校生出头。”

顿了顿,他又说道:“除了我。”

何斯迦眼睛一亮:“对啊,你对她有好感,你别不承认,你带她去买衣服,还拉她的手,这就是一种朦胧的感情,或许还不是爱情,但一定是喜欢!”

她直直地看着傅锦行,一副不容他反驳的口吻,十分坚决。

他苦笑:“那应该就是吧,我也没有不想承认这一点。其实,我上学的时候,并不是有意扮酷,只是觉得身边的那些女生都太吵了,叽叽喳喳。相比之下,聪明安静的霍思佳对我来说,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和她在一起待着,我觉得很舒服。”

何斯迦心里明白,这种干醋吃起来没有意义。

而且,她也早就猜到了。

如果那还不是喜欢,什么才是呢?

毕竟,在那个年纪的少男少女,就算再早熟,对于自己的感情,其实也是迷茫的。

“所以,发现她被人欺负,你就替她出头,英雄救美了?”

一把抓住傅锦行的手臂,何斯迦焦急地追问道。

“我那时候还是太幼稚了,低估了人心的险恶和丑陋,我原本还以为,随便教训一下那几个女生就可以了,没必要做得太狠。想不到的是,她们根本就不知悔改,反而在高考之前的半个月,找了一群小混混去霍思佳回家的那条路上等着,把她……”

一想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傅锦行就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每天放学之后,霍思佳要搭地铁回家,结果发生了意外。而那天之后,学校就开始放假了,学生可以不必再去上课,要么留在家里,看书做题,要么去学校自习,有老师负责答疑。一连几天,我都没有霍思佳的消息,直到高考前一天的晚上,她给我打电话,我匆匆出门,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说到这里,傅锦行默默地握紧了两个拳头。

那时候,他也不过才十八岁,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身边居然会发生这种事。

“她没有买事后药吃吗?”

何斯迦咬了咬嘴唇,她完全不敢想象,一个刚成年的女孩遭遇了这种折磨,究竟会留下多么大的心理阴影。

“买了,她不敢告诉家人,偷偷去了药房。只是刚吃下去不久,她就全都吐了出去,所以没起到什么作用。当时我们都慌了,也顾不上担心怀不怀孕的问题,直到一个月之后,她开始有了妊娠反应……”

傅锦行低下头,眼睛里闪过一丝阴郁。

“我找到了那群小混混,派人往死里揍了他们一顿,并且用其他的罪名将他们一个个全都送进了监狱,但没有提起这件事。然后,我想安排医生,给霍思佳做流产手术,但她不肯,想生下孩子,也不愿意再去读书。”

他看向何斯迦,表情里分明有着伤痛:“所以,我就暗中把她送进了圣玛丽安医院,希望她能够在那里生下孩子。”

她听得投入,可他却没有再说下去。

“后来呢?她的孩子生下来了吗?男孩还是女孩?他们母子去了哪里?”

何斯迦一口气问道。

现在已经知道了那个孩子不是傅锦行的,这令她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但同时又替霍思佳感到深深的同情,想要知道她的下落。

“不清楚,这些问题,我和你一样,全都不知道答案。”

傅锦行摇了摇头,神色迷茫。

“我只是和朋友去旅行了几天,等我回来,她就不见了。医院告诉我,有人给她办了出院手续,将她带走。我试着去找她的父母,发现他们居然也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连夜搬走。我想,是不是他们已经知道了女儿的事情,为了让她能够重新开始,所以彻底离开了这座城市……”

说到这里,一向性格强硬的他也不禁声音哽咽起来。

这件事,其实一直都是傅锦行心底的一根刺。

表面上看,他不在乎,甚至已经忘了。

但只要稍微撩拨,那种微微的刺痛还是会令他坐立不安,心生愧疚。

“是吗?就算真的是这样,以她对你的信任程度,为什么不跟你好好道别呢?从她主动向你求助这件事就可以断定,她非常相信你,依赖你,就这么不告而别,似乎不太对劲儿。”

何斯迦仍旧沉浸在思考中,她猛地一抬头,看见了傅锦行的表情,一时间也怔住了。

“你……你很内疚,觉得你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是吗?”

轻轻地把手抚上傅锦行的脸颊,她小声问道。

“因为这件事,我也不愿意再留在国内,所以一个人去了国外读书。最初的几年,我试图继续寻找她,只是一直没有任何的收获,再后来,我就放弃了。”

傅锦行也抬起双手,用力包裹住何斯迦的手,认真地看向她:“你说,我是不是一个没用的男人?这件事因我而起,我却无法好好解决……”

她摇头,打断他的话,低低安抚道:“不,这不是你的错,你们都没有错,错的是做这件事的人。她们太可怕了,仅仅因为嫉妒,就去毁了一个无辜的女孩,一定会遭到报应。”

不过,何斯迦也知道,就算傅锦行后来找到了那群拿钱办事的小混混,将他们全都抓起来,他们也不会把那几个女生给供出来。

“但愿如此。”

傅锦行闭上了双眼,将脸颊埋在何斯迦的胸前,从她的身上汲取着一丝丝温暖。

“让我抱一下。”

他紧紧地抱着她,声音低沉得吓人。

第221章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几分钟之后,傅锦行的情绪似乎好多了。

他放松了一些,何斯迦趁机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道:“都过去了,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说不定她已经开始了全新的生活,所以才不想和过去的人再有联系。”

只能这么解释了,毕竟,她也不希望霍思佳真的遭遇了什么不测。

“嗯。”

傅锦行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何斯迦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骆雪就敲了敲门,说梅斓来了,点名要见她。

“让她进来。”

重新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何斯迦知道,财神上门了。

果不其然,梅斓不是空手来的。

她带了一份清单,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姓名,地址,电话,以及想要购买的产品,数量,等等。

几页纸,满满当当。

梅斓重重地把手上的清单拍在何斯迦的办公桌上,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口中还大声喊道:“你让我做的事情,我已经都做完了,仅有一次,下不为例!”

何斯迦取过那份清单,她匆匆浏览了一边,嘴角向上扬起。

“一次就好,只要东西是真材实料,价格也合理的话,我相信客人一定会回购的。”

收好清单,何斯迦知道,接下来就是派人送货上门,顺便给那些客人准备一点小礼物,让他们尝到甜头儿,成为回头客。

东西好,其实不愁卖,只是酒香也怕巷子深,她必须找到一个能够牵线的人。

就是梅斓。

“等我算好了利润,会拿一部分给你,权当辛苦费。”

既然已经答应过梅斓,何斯迦就不会轻易食言。

“你以为我缺你这笔钱吗?”

梅斓恼羞成怒地瞪着她,神色之间多了一丝狼狈。

自从傅锦行对她的所作所为感到厌恶,并且当众说过,要和她断绝关系之后,梅斓的日子也没有以前过得那么舒心了。

要知道,在傅家这种地方,很多方面还是很守旧的。

对于很多出生在豪门的女人来说,年轻的时候拼的是爹,结婚了拼的是老公,等到年纪大了,又开始拼儿子。

梅斓一直指望不上老公,现在又跟儿子爆发了不可调和的矛盾,消息一传出去,整个傅氏都知道了,她这个总裁亲妈早晚要交棒给总裁夫人,退居幕后。

所以,梅斓现在去公司拿钱,财务竟然开始跟她说什么,要按照流程走之类的话。

“我知道你不缺这点钱。”

对于梅斓最近的经济窘境,何斯迦心知肚明,但她故意不去点破,反而笑了笑:“可是,谁嫌钱呢?反正钞票又不会咬手,你帮我,我感谢你,是你应得的。”

听了她的话,梅斓这才轻哼了一声:“算你识相。”

她似乎忘记了,就在不久之前,就在这间办公室里,她还向何斯迦下跪求情,希望她能够帮自己一起圆谎。

这种翻脸如翻书的女人,何斯迦见多了,她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自己当初没有一时心软,被梅斓利用。

看来,做人狠心一些,也不见得就是一件坏事。

“锦行已经知道了,我告诉了他。还有,如果你还有什么秘密,请不要告诉我了,我一向不擅长替人保密。更何况,傅锦行是我深爱的男人,我不想隐瞒他任何事。”

何斯迦深吸一口气,主动坦白。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撒谎高手,梅斓要是嫌她多嘴,那也没有办法。

“你!你告诉他了?!”

意料之中,梅斓大惊失色,连表情都变了。

她迅速冲到了何斯迦的面前,把双手撑在办公桌上,气愤地质问道:“你这个女人是不是脑子坏了,为什么要告诉他,我已经瞒了这么多年……”

不等梅斓把话说完,办公室的房门再次被人推开。

两个女人都愣住,一起抬头看去。

不知什么时候,傅锦行居然已经站在了门口。

他现在不需要坐轮椅,可以自己走路,所以行动上方便了许多。

经过何斯迦的办公室门前,傅锦行听到有人在大声讲话,气势汹汹,好像在吵架一样,他仔细一听,竟是梅斓。

一想到梅斓又跑来找何斯迦的晦气,他就怒火攻心,所以不顾形象地直接闯了进来。

“我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不管我爸究竟是谁,可你是我妈,看着你的亲生儿子像个傻子一样,很有意思吗?”

傅锦行直视着梅斓的双眼,大声咆哮着,向她质问道。

发现情况不对,何斯迦连忙跑到门口,探头向外张望了半天,确定周围没人,这才一把关上了房门。

她焦急不已,忍不住低声喊道:“你们疯了?这是公司,虽然这一层不会人来人往,但也难保隔墙有耳!”

听到何斯迦这么一说,梅斓才不得不咽下了刚要脱口而出的话语。

“傅老三一直想要置我于死地,对我来说,不管他是谁,我都不会纵容有人在我的眼皮底下闹事!之前几次开会,他是什么态度,你也看得清清楚楚,现在不是我不讲情面,而是有人自己在作死!”

傅锦行伸手一指,指向房门的方向,显然是不在乎被人听见。

“他只是不甘心而已,并不是非要跟你作对!锦行,他也一把年纪了,就算把公司交给他,他又能做主几年呢?他自己没有孩子,等他退休,这一切还不都是你的吗?”

梅斓一急,索性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

在家里憋了两天,梅斓也没了主意。

她不敢惹怒傅智汉,但又不想委屈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所以,梅斓最后才想出了这么一个在她看来,两全其美的办法。

“你说什么?”

听完了梅斓的话,傅锦行怒极反笑:“你真的以为这是在坐龙椅,老皇帝死了,新皇帝继位吗?我告诉你,别做梦了!”

又不是在排排坐,吃果果,等老的死了,小的再顶上。

且不说别人怎么看待这件事,她把他放在一个什么位置上?

这么多年,他投入到公司的心血,在她看来,是不是一文不值?

意识到这一点,傅锦行顿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痛苦,而且,这种痛苦还是来自于一个和自己血脉相通的亲人!

“你太过分,竟然说出这种话!他可是你的儿子,为什么你要这么苛待他,扪心自问,你不觉得愧疚吗?”

何斯迦径直冲到了梅斓的面前,她挡在傅锦行的前面,下意识地做出一副老母鸡护崽的样子。

这是她的男人,她不许任何人欺负他!

一时间,何斯迦的脑子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你没有资格这么和我说话!你又算什么东西,从小没妈管教,怪不得你一点儿礼貌都不懂!现在好了,你爸躺在疗养院里,欠了一屁股债,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再说吧!”

梅斓大怒,当面大骂着。

“我已经警告过你了,这是最后一次,你没有机会了!”

傅锦行一把揽过何斯迦的肩膀,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用身体遮挡着,避免梅斓再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举动。

“从这一秒开始,你在傅氏的一切职务都被解除,由我本人特批,不需要经过董事会决议!另外,我对你的容忍,到此为止!”

他气得脸色铁青,声音虽然不大,但却一字一句地说得极为严肃凝重,没有任何犹豫。

“你!你没有这个资格!”

先是一愣,等梅斓反应过来,他不是在开玩笑,她也急了。

“我没有这个资格吗?你很清楚,我有。我不仅有这个资格,我还可以让你亲眼看到,傅智汉一再挑衅我,会有什么下场!还有……”

傅锦行话锋一转,脸上浮起一丝冷酷的笑容:“你以为,我知道我不是我爸亲生的儿子,就会投鼠忌器吗?不妨实话告诉你,就算你现在走出这道门,马上把这件事告诉媒体,我也不在乎!”

闻言,梅斓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她的确担心这件事,万一被记者知道这种豪门丑闻,自己一定会被推上风口浪尖。

但是,一旦傅锦行和傅智汉斗得两败俱伤,还牵连到了梅斓的利益,那她也只能选择赌一把,选择舆论的帮助。

这是她的底牌,就是不惜用毁掉个人名声的方式来自保。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然而,傅锦行现在连她最后的退路都堵死了。

“智汉说得对,你就是一条白眼狼!你现在连我都要对付了,你!”

梅斓愤怒地低吼着,犹如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连畜生都知道抚养自己的幼崽,他呢?如果他是我的亲生父亲,我还真的感到耻辱!你们*,却让我来背负一辈子的痛苦,到底是谁在造孽?”

傅锦行被逼得几近陷入了疯狂,他红着一双眼睛,额头上的青筋一道道迸起,十分骇人。

“是傅智渊对不起我!我为了跟他结婚,我放弃了我的所有,做了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个决定!但他又是怎么对我的?结婚不到一年,他就开始在外面和女人同居,我要报复他!既然他养情妇,那我就和他的弟弟睡觉,跟别的男人生孩子,送他一顶一辈子都摘不掉的绿帽子!”

梅斓也崩溃了。

她尖叫着,随手抄起办公桌上的东西,一样样地丢向傅锦行,好像疯了一样。

第222章 拿钱打发了

虽然都只是一些小物件,但如果被打中了,也是很疼的。

傅锦行光顾着挡在何斯迦的身前,生怕她被打到,冷不防自己被一根签字笔打中了右边的眉骨,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够了!”

他喝止一声,抬起一只手,抹了抹眉毛的位置。

何斯迦紧张地看向傅锦行被打中的地方,那里已经红了,还微微肿了起来。

“你再不走,我就叫保安上来抓人了!”

她愤怒地瞪着梅斓,这女人一定是疯了,对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下得去手。

梅斓愣住了,她知道,何斯迦没有危言耸听,一旦他们叫来了保安,自己一定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带走。

那样的话,更丢人。

迟疑了几秒钟,她放下了手里一直举着的那个水晶相框。

何斯迦快步冲了上去,一把夺下水晶相框,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那是他们一家三口人的合影,还是傅锦行之前那次抽风,把摄影师叫到家里拍照,没过两天,津津就出了车祸,无数个日日夜夜,何斯迦都是靠着这张合影才能熬过来。

所以,她特地洗了一张照片,摆在自己的办公桌上。

“你翅膀硬了,好,算你有本事了!我算看透了,姓傅的没有一个好东西!你们傅家的人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全都是满口谎言!”

先被傅智渊伤害,后被傅智汉利用,如今又被自己的儿子唾弃,接连受到打击的梅斓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她的脸色变得灰扑扑的,整个人都变得委顿了。

说完这句话,梅斓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她离开,办公室才重归安静。

何斯迦放下相框,蹲了下来,想要把散落一地的东西一样样地捡起来。

不料,傅锦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我来。”

他轻轻地推开了何斯迦,自己亲自动手,一点一点地将她的办公桌恢复了原样。

有几样东西被摔碎了,傅锦行只好丢进了垃圾桶。

“再买新的,改天我陪你去买。”

他尽量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保持平静,但何斯迦看得出来,傅锦行只是在勉强压抑着自己而已,迟早都会爆发。

她心疼地走过去,就像是平日里安慰津津那样,安慰着傅锦行。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陪着你。”

何斯迦拉着他一起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趁机将自己一直想说的话给说了出来。

她承认,嫁给像傅锦行这样有身份,有地位,有财富的男人,确实很幸福。

但前提是,他是他,如果他不是他了,那么就算再有钱,情况也不一样。

深吸一口气,傅锦行有些面带焦虑:“其实,我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信心十足,如果有一天,我是说万一,傅氏不再属于我,你和津津……”

何斯迦打断他,毫不犹豫地说道:“我是傅锦行的女人,津津是傅锦行的儿子,这就够了。至于傅锦行是不是傅氏的总裁,我们并不在乎。当然,我对你有信心,即便你不是长子长孙,也是执掌傅氏最合适的人选。”

一席话,说得傅锦行竟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还有什么,是比你在意的那个人,正在全身心地信任你,更美妙的事情呢?

他暂时想不到了。

还有半个月就过春节了,气温骤降,接连两场特大暴风雪,更是让傅氏的工地不得不进入冬歇期。

原本,有一部分工人不打算回家过年,他们会继续开工,加快进度。

但由于天气原因,工程还是被迫暂停了。

没过几天,作为项目合作方的负责人,段芙光就亲自上门了,来见傅锦行。

本来,这个项目跟傅锦行并没有什么关系,因为它的规模还不够大,犯不上让他堂堂傅氏总裁去过问。

“带她上来吧。”

傅锦行想了想,对曹景同说道。

想了想,他又喊住他:“把斯迦也叫来,我可不想再闹出什么矛盾了。以后只要是女人来找我,我老婆不在公司的话,一律不见。”

曹景同站在原地,一脸踌躇地问道:“……老太太也包括吗?”

傅锦行沉思:“八十岁以上,可以考虑。”

曹景同:“……我知道了,傅先生。”

他在心里腹诽道,真是一个老婆奴!

很快,何斯迦放下手头的工作,急匆匆地推门进来。

她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没事,就是段芙光来了,是工作上的事情,我又不能不见她。”

傅锦行老老实实地向何斯迦解释道:“有你在场的话,我觉得,我才能保证自己的清白。”

最后两个字,他咬得很重,语气也是义正言辞,好像自己随时要被别人玷污一样。

说话间,曹景同敲了敲房门,把段芙光给领进来了。

一见到何斯迦也在,她明显一怔,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傅先生显然还对上一次的误会耿耿于怀,对我充满了敌意。”

不得不承认一点,那就是,段芙光的脑子不是白长的。

她刚一开口,就率先把上一次的事情给定义为了误会,抢占先机。

这么一来,就算是傅锦行或者何斯迦想要揪着不放,段芙光也可以一口咬定,那只是她弄错了,绝对不是蓄意陷害。

“没那么严重,但也差不多。”

傅锦行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他向来没有巴结任何人的嗜好,更别说是段芙光这种小虾米。

“好吧,那我也别自讨没趣,长话短说。”

段芙光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递到傅锦行的面前,“这是第三方质检机构做出来的安全评估,你们提供的样品存在安全隐患,我拿到之后就马上来找你了,并没有对外公布。”

言下之意,就是这件事是她压下来的,可以好说好商量,没必要大肆宣扬。

但也意味着,她卖了一个人情给傅氏和傅锦行,不是天经地义的。

闻言,傅锦行脸色一沉,接过文件,细细地翻阅了一遍。

他看得很仔细,不过几页纸,却看了足足十分钟。

最后,傅锦行指着其中一个数据,语气笃定地说道:“这里有问题,我会尽快给你一个说法,但我可以保证的是,问题一定不会出现在傅氏这边。”

段芙光一愣,继而有些嘲讽地笑了:“问题不在你这边,难道在我这边吗?双方合作,理应以诚相待,是你们提供不合格的样品,这个责任,我司有权追究!”

她的言辞也激烈起来,显然认定了傅氏是责任方。

“样品的确由我方提供,但在质检之前的二十四小时,你方已经接收并保管。这里可是写得清清楚楚,你自己看。”

把文件向前一推,傅锦行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显然很有把握。

“样品检测的最终结果,除了由本身来决定,后期因素也会产生一定的影响。我如果是你,就先检查自己,而不是来找我兴师问罪。”

他冷笑一声,从段芙光的反应来看,傅锦行更加可以肯定,原因不在傅氏,而在段氏。

“之前那次暴雪,公司仓库的房顶一角被积雪压塌,出现了渗漏……”

段芙光下意识地脱口说道,然后,她好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下子闭上了嘴。

见状,傅锦行笑了。

“段小姐,你想卖我一个人情,我心领了。”

他拉开右手边的一个抽屉,取出一张支票,随意地写了一串数字,然后签名,取出私人印章,盖了上去。

“这笔钱不多,但也能帮你应应急,我想过了,毕竟大家相识一场,你遇到麻烦,我不应该坐视不理。不过,我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像上一次那样的事情了。”

傅锦行递给段芙光一张支票,如是说道。

刹那间,她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好像被人用力地扇了大耳光。

尤其,是何斯迦还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段芙光异常难堪,她很想一口拒绝,可最后还是鬼使神差地伸出了右手,接过了那张支票。

不是小数目,足够还上五分之一的欠债了,对于他们一家人来说,的确可以得到片刻的喘息,起码,能够过一个安稳年。

再不还钱,段芙光真担心那伙人直接在春节的时候赖在他们家不走了。

她捏着那张轻飘飘的支票,行尸走肉一样地走出了傅锦行的办公室。

段芙光发誓,她真的不是来要钱的。

一看到质检结果,她第一反应是来找傅锦行商量,没想到,他却拿钱打发了自己。

“段小姐,你没事吧?”

眼看着她的表情不太对劲儿,曹景同加快脚步,追上段芙光,帮她按下电梯。

刚走了两步,段芙光身子一软,居然倒在了电梯门口。

曹景同吓坏了,人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晕倒的,就算这女人再不招老板的待见,万一在傅氏出事了,他这个助理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他连忙冲到段芙光的身边,将她的上半身扶起来,猛掐她的人中。

几秒钟之后,段芙光幽幽转醒,但眼神明显还是涣散的,失焦地看着曹景同。

她动了动嘴唇,抬起一只手,似乎指了指自己随身背着的包。

“巧、巧克力……我包里有巧克力……”

曹景同明白了:“你有低血糖?等一下,我拿给你。”

他低头去翻段芙光的包,果然找到了一条进口黑巧克力。

掰下一块,曹景同直接塞进了她的嘴里。

过了两分钟,段芙光的脸色似乎缓过来一些,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即便晕过去了,但手里还紧紧地攥着那张支票。

苦笑一声,她听见曹景同对自己说:“段小姐,我先扶你去我办公室里休息一下,然后你再走吧。”

段芙光点点头,她现在真的浑身无力,逞不了强。

第223章 陈年情事

亲眼看到傅锦行是怎么对待段芙光的,何斯迦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她还记得,当初段芙光跑来借钱,他不肯,两个人还爆发了争吵。

也就是那一次,自己偷听到了关于霍思佳的事情。

而现在,傅锦行却主动开了支票,拿钱打发段芙光,让她滚远一点儿。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痛痛快快地把钱给了,难道不好吗?”

何斯迦斜睨着傅锦行,似笑非笑地问道。

“那怎么行?”

他摇头,正色道:“钱要用到刀刃儿上,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再说,就算是大风刮来的,我还得弯腰去捡呢。”

她不置可否地挑了一下眉头,转身就要离开。

表了忠心的傅锦行眼看着何斯迦要走,连忙追了上去,他想要确定一下,自己有没有成功地讨好到了老婆大人。

“你真无聊。”

她强忍着笑意,翻了一记白眼。

多幼稚,她现在哪个女人的醋都不想吃,只想做好手头的工作。

何况,男人要是长了一颗蠢蠢欲动,想要出轨的心,是看着就能看住的吗?

“我这不是担心你生气吗?我快过生日了,你送我什么?”

傅锦行话锋一转,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还没等何斯迦开口,他抢先说道:“事先说好了,别想用一盘糖醋里脊就蒙混过关!”

她:“……”

这下完了,何斯迦原本还想靠着这一招鲜,吃遍天呢!

“让我想想。”

临走之前,她嘟囔了一句。

如果不是傅锦行提醒,何斯迦倒是真的没有想起来他快过生日这件事。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重振何家的生意,还有,就是尽快还上何元正欠下的饥荒,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又过了两天,何斯迦接到了戴立彬打来的电话。

他在电话里告诉她,自己经过反复尝试,觉得差不多了,请她过来试吃。

两个人敲定时间,何斯迦和傅锦行一起前往。

他们带了不少礼物,考虑到戴立彬独居,何斯迦挑选的都是非常实用的东西,有按摩椅、*、足浴盆等等,可谓是用足了心思。

“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

听见门响,戴立彬系着一条围裙,急忙迎了出来。

他住在一套平房大院,左邻右舍都空着,房子虽然陈旧,但装修过,打扫得很干净。

厨房非常大,里面摆放着冰箱、冰柜,烤炉,墙边安装了好几个炉灶,各种调味品应有尽有,一溜儿刀具闪闪发亮,一套蒸锅摞得整齐,砧板一块连一块,挨着水槽。

一看望去,这里堪比五星级酒店的后厨。

眼看着何斯迦一脸好奇地四处打量着,戴立彬笑道:“我走南闯北了半辈子,就是靠着这些家什玩意儿吃饭了,到哪里都会带着。如今回来了,也不打算再走,所以就置办齐全。哦,对了,你们快去歇着,我这就开始做菜!”

他一拍脑门,将傅锦行和何斯迦一起推出了厨房,免得让他们沾染到油烟的味道。

“你说,在没有菜谱的情况下,戴叔叔能做出来吗?”

走出厨房,何斯迦忧心忡忡地问道。

傅锦行则是走到客厅里,仔细看着那一柜子的各种奖杯、奖牌、获奖证书,慢条斯理地回答道:“如果他做不到,这世上恐怕也没人做得到了。”

说着,他目光一暗,似乎看到了什么。

柜子旁是一面照片墙,贴着不少老照片,应该是经常擦拭的缘故,照片虽老,边角泛黄,却连一粒灰尘都没有。

“你过来一下。”

他冲何斯迦招了招手,指着其中一张照片,皱了皱眉头:“你看,这是不是你妈?”

闻言,她快步上前,仔细看了两眼。

“是啊,那时候她还很年轻呢,这应该是在公园吧。”

何斯迦点点头,仔细辨认着周围的环境。

照片里,有孟蕊和戴立彬,还有几个和他们同龄的男男女女,他们分别坐在三条小船上,看样子,是在公园里划船。

孟蕊穿着一条束腰的碎花连衣裙,戴着一顶帽子,看上去活泼美丽。

她和戴立彬坐在同一条船上,正对着镜头微笑。

而一旁的戴立彬却没有看镜头,他扭头看着孟蕊,脸上带着一抹羞涩的神情。

“他暗恋她。”

傅锦行毫不客气地指出这一事实,何斯迦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关于这一点,她早就猜到了。

只不过,为人子女,不好置喙罢了。

“就算他们之间有过感情,发乎情止乎礼,别人也不能说什么。”

何斯迦好像在辩驳一样,语气严肃。

“我也没说什么,你不用太紧张。”

傅锦行失笑道。

等了一小时左右,戴立彬做好了一桌子美味菜肴。

而这些菜品,都是何家私房菜。

“真正的何家私房菜一共只有十几道,很多人劝我们,不如多玩一些花样儿,吸引客人。不过,何老爷子在世的时候曾经说过,一个人一辈子要是能做好十几道菜,已经是老天爷赏饭吃了,做人不能太贪心。”

端上最后一道菜,戴立彬笑着解释道:“快去洗手,尝尝好不好吃!”

三人落座,戴立彬看上去很高兴,他叹了一口气,环顾四周,自言自语道:“家里从来都没有这么热闹过,来,我们以茶代酒,干一杯吧!”

傅锦行和何斯迦也连忙举起手边的杯子,和他碰在一起。

“快尝一下。”

放下杯子,戴立彬一脸希冀地看着他们两个人。

抄起一副筷子,何斯迦不客气地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她根本不记得何家私房菜是什么味道,但眼前这一桌子菜,却让何斯迦吃得快要哭出来了。

“好吃,好吃。”

除了这两个字,她根本说不出其他的话。

相比之下,傅锦行就显得见过世面了,不会这么激动,但他也承认,大厨就是大厨,手艺一流。

真是应了那句话,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戴先生,你的功底自然不用多说,但我和斯迦其实都对何家私房菜的味道没什么记忆,所以,我们也不确定你做的这些菜,和当年是否一致。”

酒足饭饱之后,傅锦行对戴立彬实话实说。

吃得满足的何斯迦也不由得眉眼一沉,点了点头:“是啊,戴叔叔,好吃是真的好吃,可是不是一样,我不知道。”

听了他们的话,戴立彬叹了一口气:“我懂。其实这几年,我隔三岔五就会做一次,就是害怕荒废了手艺。但我只凭记忆,还有自己的揣测,实在做不到一模一样……”

说完,他抬起一只手,失落地抹了抹眼睛。

看到这一幕,何斯迦心酸不已,她脱口说道:“戴叔叔,你不要难过了,知道你一直没有放弃,我妈在天之灵也会得到慰藉的。”

听她提及了孟蕊,戴立彬猛地一震,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他的嘴唇翕动着,却半天都没有说出一个字。

“我……小蕊……”

他颤声开口,又忌惮着什么,紧紧地闭上了嘴。

见状,傅锦行主动说道:“其实,有些事情虽然没有一个完美的结局,但只要真实存在过,就不算遗憾,是不是?”

戴立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点点头:“是啊,我和小蕊是有缘无分,怪只怪我当年太自卑了,辜负了她的一片苦心。和她相比,我太软弱了,是我对不起她。”

他的话让何斯迦吃惊地张大了嘴,她原本以为,是戴立彬对孟蕊单相思。

想不到,居然是戴立彬不敢接受孟蕊。

“何老爷子三顾茅庐,把我请到了中海,我在何家大院掌勺的第三年,认识了来吃饭的小蕊。小蕊那么漂亮,又是才女,身边总是围着一群青年才俊,但她却没有一点儿架子。她很喜欢吃我做的菜,那段时间总过来,我每天很忙,离不开厨房,她就一直等我,只为了和我聊上几句,结果,她在某一天遇到了何元正,何元正对她一见钟情……”

戴立彬抬头,看向照片墙,他的目光变得柔和而飘渺,思绪似乎已经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听他主动说起当年和孟蕊之间的感情,何斯迦和傅锦行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意料之外。

“那个时候,你爸爸对小蕊真的很用心,各种攻势,轮番上阵,连我们外人都觉得他这一次一定是认真了。”

戴立彬深深地凝视着何斯迦,好像想要从她的脸上找到孟蕊的影子。

“那我妈呢?”

她忍不住追问道。

“小蕊……小蕊主动向我表达了爱意,我受宠若惊,几乎不敢相信,我只是一个做菜的,整天在厨房里转悠,根本没有前途。可是,我又那么高兴,因为我爱的人,也爱着我……”

戴立彬耷拉着脑袋,脸上的表情又是感慨,又是落寞。

“那我妈为什么还是嫁给了我爸?你们不是很相爱吗?”

听了半天,何斯迦不仅没有解答心中的疑惑,反而更加发懵,一头雾水。

“我……我妈不喜欢小蕊,她那时候已经病得很重,希望我早日成家立业。可她说,像小蕊那样的女人,我驾驭不了,早晚会后悔,所以怎么都不肯让我们在一起……”

说到这里,戴立彬露出了一丝悔色。

何斯迦脱口道:“戴叔叔,想不到你也是一个妈宝男!”

第224章 同学会

话一出口,傅锦行就略带不满地看了何斯迦一眼,低声说道:“别乱说。”

他有些尴尬地对戴立彬道歉:“对不起,她只是有口无心。”

摇了摇头,面对何斯迦的指责,戴立彬并不生气,反而承认了她的说法是对的。

“没错,我妈守寡多年,独自把我抚养长大,我一直想要好好尽孝。所以,当她不同意我和小蕊的婚事,我只能选择当一个懦夫,辜负了她的一片情意……”

他垂下头,眼角滑过一片晶莹。

“是我不好,我错了,戴叔叔,你不要难过了。”

何斯迦连忙递上一张纸巾,由衷地向他道歉。

戴立彬马上摆摆手:“没有,你说得对,都是我太愚孝,对不起小蕊。没多久,她就一气之下,答应了何元正的求婚,从那以后,她再也不来何家大院,哪怕她已经成了老板娘……”

抬头看向那张照片,那是他们两个人唯一的一张合照。

这么多年过去了,无论去了哪里,戴立彬都会随身携带着这张照片,特地放在胸前,距离心脏最近的位置。

“那你没有去找她吗?大家都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你又在何家大院工作,只要愿意,你们总会有机会接触的……”

何斯迦急切地询问着。

迟疑了片刻,戴立彬还是叹气道:“没有,我没有找她,一方面,我没有脸面去找她,心中有愧,另一方面,我担心何元正会怀疑我们之间的关系,对小蕊不好。”

看得出来,他没有撒谎。

何斯迦还想要问什么,就在这时,傅锦行看了一眼时间,忽然开口说道:“戴先生,已经不早了,你忙了一天,一定很辛苦。我和斯迦就不打扰了,改天再来看你,你早点休息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同时向何斯迦使了个眼色。

她只好放弃再问下去,跟傅锦行一起向戴立彬告辞。

临走之前,傅锦行特地告诉戴立彬,无论他能否凭借一己之力,让何家私房菜重见天日,自己都会进行投资。

“投资?”

戴立彬疑惑地看着他,又看了看何斯迦,她有些为难,但还是诚实地说道:“以何家现在的经济情况,我根本不可能再开何家大院,只能接受投资。”

“放心,我是以个人身份进行投资,和公司没关系。”

眼看着戴立彬还是不太放心,他又补充了一句,彻底打消了对方的疑虑。

“太好了,太好了……”

戴立彬忍不住连连感谢,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他把头扭过去,又看向何斯迦,叮嘱道:“傅先生真是一个好人啊,你们一定要好好地过日子。”

看他对待何斯迦的样子,是真的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地疼爱。

依依不舍地告别了戴立彬,何斯迦和傅锦行一起离开了他家。

车子停在路边,他们沿着老旧的胡同向外走,两个人并肩而行,一时无话。

一阵风起,何斯迦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傅锦行默默地将她的一只手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握得紧紧的,给她带来一股暖意。

“心情不好了?”

他微微一笑,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

何斯迦先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心情很是复杂。

“我真的没想到,我妈当初只是因为和戴叔叔赌气才会答应嫁给我爸,她看起来那么柔弱的一个女人,可倔强起来,居然会拿一辈子的幸福做赌注,这不是太夸张了吗?”

她站定,眼底闪过一丝黯然。

谁都希望自己能够出生在一个和谐美满的家庭,父母相爱,儿女乖巧,她也不例外。

“其实,我不觉得夸张。据我所知,你的外公外婆是高级知识分子,他们的思想偏于古板守旧,尤其在对女儿的教育方面,更是到了严苛的地步。所以,你母亲外在温柔大方,骨子里却有着常人难以启迪的叛逆。就好比一根皮筋,拉得越紧,弹开的时候就力量越大。”

傅锦行拧起眉头,用两只手比划了一下,解释给何斯迦,希望她不要再钻牛角尖。

他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何斯迦不吭声了。

因为梅斓找了一堆阔太太购买海产干货,加上何氏的东西确实物美价优,何斯迦又从中海本地的高校聘请了一堆兼职大学生去送货,他们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孩,长相帅气,有几个客户甚至当场又买了几万块。

“我怎么感觉,你做的不是海产干货的生意,而是在推销小鲜肉?”

听说了这件事之后,傅锦行的脑子里顿时警铃大作,一想到一群年纪轻轻的男人整天在何斯迦的身边搔首弄姿,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现在是男色时代,我也只是迎合客户的口味而已。至于他们到底会不会有私下接触,那就不在我的掌控之内了,不支持也不反对。”

何斯迦耸了耸肩,她承认自己剑走偏锋,没有按照常理出牌,不过,既然是营销手段,双方你情我愿,她现在只能冒险一试。

事实证明,效果十分不错。

第一笔还款,她已经打到了那几个债主的账户上,还向他们承诺,年后就会还第二笔。

债主们本以为何斯迦这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只是忽悠他们,拖延时间,想不到,才过了没多久,就已经见到了真金白银。

虽然是分期付款,可也比一毛钱都拿不到,要好多了。

加上即将过年,谁都不想再横生枝节,既然有钱拿,就是好事。

“时间真快,又是一年。”

站在窗前,何斯迦端着一杯茶,在热气袅娜之中,她一脸感慨地自言自语道。

刚喝了两口,办公室的房门被人敲响。

来人是傅锦添。

一见到他,何斯迦本能地紧张起来,再也做不到像以前那样,把他当成一个信得过的朋友。

“锦添,你来了。”

她放下茶杯,尽量装作若无其事地打着招呼,然后让骆雪再泡一杯茶。

“来找大哥汇报工作,顺便看看你。”

傅锦添轻笑一声,在何斯迦的对面坐下来,打量着四周,口中随意地问道:“听说你最近很忙,每天既要来公司上班,又要去打理你父亲那边留下来的生意,能吃得消吗?”

她有些无奈,苦笑道:“看来,大家都知道了?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恐怕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背了一身债,要努力赚钱才行。”

“那倒不是,只是觉得,那些钱明明是你爸去借的,现在他出事了,压力就全都转移到了你的身上。”

顿了顿,傅锦添一脸真诚地看着她:“要是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你尽管说。”

何斯迦也点点头:“我知道的,我会量力而行,不会硬扛。”

“我大哥没帮你吗?我也打听了一下,何家欠的钱虽然不是小数目,但对我大哥来说,只是九牛一毛而已,如果他出手,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话音刚落,骆雪敲门进来,给傅锦添端了一杯热茶。

这个话题很敏感,何斯迦不想多说,于是,她趁机转移了话题:“是海棠送我的茶,很香,你尝一尝。”

一听到“白海棠”这个名字,傅锦添的脸色明显变得不是特别好,原本伸出去的那只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不会下毒吧。”

他随口开起玩笑。

何斯迦失笑:“别逗了,茶叶是送给我的,她又不知道你会喝。还有,你不要对海棠存有偏见,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女孩。”

说完,她简单地讲了一下白海棠的经历,希望能够让傅锦添改观。

“早就看出来了,她那种大女人心态,肯定是觉得自己一点儿也不比男人差,在各方面都可以做得很好。”

傅锦添一手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赞叹道:“哎,确实是好茶。”

“还有一件事,她一直不让我告诉你,但我觉得,你应该知道真相。”

何斯迦认真地看着他,还是对傅锦添实话实说:“你那天出车祸,有个女人第一时间去救你,等救护车来了,她就走了。那个女人,就是海棠,她是你的救命恩人,我希望你们之间不要有隔阂。”

她在心头默念,希望白海棠不会怪自己多嘴。

“什么?”

傅锦添拿着茶杯的手一抖,显然大吃一惊。

但他转念一想,白海棠是医生,懂得急救知识,而且自己隐约记得,对方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女人,应该就是她没错了。

“我没骗你,海棠真的非常善良,或许她的确有些强势,但只是因为她一直都是靠自己去打拼,必须用坚强的外壳来保护自己,你懂吗?”

说得口干舌燥,何斯迦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

嗯,果然是好茶。

“我知道了。对了,我来找你,是想跟你说,我大哥他们班级搞了一个同学会,就在明晚。你要是还想知道一些关于霍思佳的事情,或许可以让他带你一起去,说不定会有收获。”

傅锦添一口气喝完那杯茶,起身离开。

“明晚……”

何斯迦有些愕然,那些男男女女还真是吃饱了撑的,眼看快过年了,还搞什么同学聚会!

但一想到的确有可能探听到关于霍思佳的消息,她又动心不已。

第225章 死亡的邀请

睡前,何斯迦洗完了澡,敷完了面膜,几次跑到傅锦行的面前,欲言又止。

他最近迷上了一本悬疑推理小说,只要休息,就拿起电纸书看个不停。

“不是你说的,这几天你大姨妈来了,让我离你远一点儿吗?你再搔首弄姿,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比如,扑倒你,吃了你!”

傅锦行一边说着,一边继续低头看着手里的小说,脑子里在思考着作者给出的若干线索,想要确定书里的杀人凶手究竟是哪一个角色。

见状,何斯迦两步上前,一把抽走了他手里的电纸书。

“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和我说的吗?”

她双手叉腰,故意摆出一副凶悍的样子,大声问道。

傅锦行皱起眉头:“我好像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吧?”

何斯迦冷冷地哼了一声,索性和他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知道,你们高中班级在明天晚上举办同学聚会,还说可以带家属一起去。”

他失笑:“你的消息还挺灵通,连可以带家属一起去都知道了?”

她磨着后槽牙,一脸危险地看着傅锦行,双手交叠,捏得骨节咔咔直响,一步步向他逼近。

“不带家属的话,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呢。别以为我不知道,同学会同学会,拆散一对是一对!菜过三巡酒过五味,什么年少时候的朦胧感情都能发酵成为汹涌的爱火了!”

所以,傅锦行要么别去参加同学会,要么就带着她一起去才行。

听着这十分耳熟的话语,傅锦行彻底笑了。

他一把拉过何斯迦,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柔声道:“就是因为同学会的名声已经都被那些人搞臭了,所以这一次才有人主动提出,可以带家属参加。不过,我觉得没意思,这么多年都没见了,何必去凑热闹?”

眼看着傅锦行似乎不想去,何斯迦倒是急了:“你不去的话,万一他们提到了霍思佳怎么办?甚至她本人也有可能亲自到场,不是吗?”

他迟疑道:“应该不能吧……没听说有人联系到她……”

她拉着他的手臂,抓得紧紧的,有些激动:“那可不一定!万一她已经从过去的伤痛中走了出来,还生活得很幸福,一定想要去打那些人的脸!要是我的话,非得欣赏一下他们的惊讶表情,会觉得特别解气!”

何斯迦说得似乎也有几分道理,傅锦行没有立即反驳她,而是陷入了思考。

“是吧?你也承认,我不是在胡思乱想吧!听了你的描述,我觉得霍思佳是一个外柔内刚的女人,和我妈差不多,那些人当年欺负她,她一定不会就这么算了,说不定一直在暗暗努力,就等着用事实去扇他们的耳光!”

她越说越觉得有可能,恨不得傅锦行马上答应自己,一起去参加同学会。

过了片刻,傅锦行才叹了一口气:“你真的想去?”

何斯迦扬起下颌:“那当然了,你不是说过嘛,你上学的时候,那些女生都围着你转,想要引起你的注意。虽然过去很多年了,那也难保有一些野鸡想要给自己加加戏,我必须亲自上阵!”

她的言下之意,就是要盯着傅锦行,以免被人揩油。

他点头:“好吧。不过,我事先提醒你,参加同学会其实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要是你觉得无趣,我们就提前离开。”

没想到,傅锦行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何斯迦原本还以为,要大费一番周章呢。

见她略显失望,他反而不解:“又怎么了?”

“没什么,我去准备明天要穿的衣服!”

何斯迦连忙从他的身上滑下来,脚底抹油,一溜烟儿地跑去衣帽间了。

看着她兴奋的样子,傅锦行无奈地摇了摇头,重新拿起电纸书,继续看小说了。

其实,已经有人把他拉进了一个微信群,里面都是同班同学,确定能够参加同学会的,就直接在群里报名。

傅锦行没搭理,看了一眼,就继续去忙其他的事情了。

一想到何斯迦非得要去,他只好拿起手机,打开那个微信群,打了一行字。

“傅锦行,和妻子一起参加。”

说完这句话,他又把手机丢一边了。

结果,在线的人都看到了,微信群里一下子沸腾了,不少人平时都没有机会能够跟傅锦行接触到,想不到他竟然也会参加,还是带着老婆一起来。

男同学蠢蠢欲动,开始琢磨怎么跟这位老同学攀上关系,对自己的事业起到一定的帮助。

而女同学则是怨声载道,还有人酸溜溜地说,就连堂堂傅锦行也怕老婆,去哪里都得带着,真是无聊。

但是,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无比期待明天的到来。

第二天傍晚,傅锦行和何斯迦收拾妥当,前往举办同学会的那家酒店。

除了傅锦行以外,他的高中同学有一部分已经定居在国外,平时很少回国,剩下的一部分都是从商的居多,平时偶尔也有联系。

只有他不怎么合群,在一些商务场合遇到老同学,傅锦行也往往是爱答不理的,就跟不认识差不多。

时间一长,那些人索性就不去碰一鼻子灰了。

今晚来参加同学会的人并不算太多,全加在一起,就是两桌,二十人左右。

而且,只有傅锦行一个人带了家属,其他人都是自己来的。

这么一来,更显得他格格不入。

不过,何斯迦的出现倒是让这些人顿时来了精神,他们早就从网上知道了这个女人,今天能够亲眼见识一下,看她是不是真有三头六臂,竟然可以收服傅锦行这匹野马,还把他驯得服服帖帖,完全变成了一个老婆奴。

“傅锦行来了!”

“哎呦,真是想不到,大忙人也来了!”

他们一进包房,包房里一下子热闹起来了。

傅锦行和何斯迦来得不早不晚,在他们来了之后,陆续又来了几个同学,大家纷纷打起招呼,依次落座。

有几个人已经定居国外,这一次是回家过年,听说要举办同学会,又特地来参加的。

“同学们,我们好几不见了,时间真快,一晃,大家都毕业十几年了!”

班长是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目前接手了家里的能源公司,是一个标准的成功人士。

这一次同学会,就是由他牵头举办的。

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他混得不错。

一般来说,喜欢张罗同学会的,都是事业有成的。

班长话音刚落,底下就爆发出一阵笑声:“是啊,班长的头发也跟着毕业了!”

他的头发本就不多,尤其这两年,更是愈发稀薄了。

“哈哈,是啊,时光催人老,我确实是老了,只有我们班的美女们依旧年轻漂亮。来,我们敬这几位美女一杯,祝愿你们永葆青春!”

班长也不生气,他似乎很会说话,一边说着,他一边举起酒杯,调节着桌上的气氛,让大家的距离感在一瞬间就消失了。

碰完酒杯,大家喝了酒,话匣子也打开了。

其中一个女人衣着十分华丽,打扮得也十分时髦,但神色却总是冷冷的,一开口就很傲气:“我们可不是什么美女,跟人家冰清玉洁的校花比起来,我们只能算是庸脂俗粉,哦?”

其他几个女人显然都是围着她转的,一听这话,她们连忙附和道:“对啊,校花怎么没来?估计是不屑跟我们聚会吧,人家一直都是冰山美人呢!”

班长迟疑着开口:“什么校花?我怎么不知道我们班还有校花……”

“切,班长,你就是贵人多忘事啊,高三转校过来的那个霍思佳,你不是还巴巴地凑过去,问人家数学题吗?”

有人故意打趣道。

班长有些尴尬:“啊,想起来了。哎,转校生不算,大家又不熟,我们才是从高一就在一起玩的同学嘛……”

一听到“霍思佳”这三个字,本就抱着特殊目的前来的何斯迦顿时警觉起来。

她坐在傅锦行的身边,恨不得竖起两只耳朵,再听得仔细一些。

可惜,他们很快就转移了话题,去聊其他的事情了。

何斯迦有些泄气,看着一桌子的菜肴,毫无胃口。

她本来也不是为了吃吃喝喝才来的,但为了不让人产生怀疑,她又不能主动去询问关于霍思佳的事情,那样做的话,可就太明显了,绝对不行。

“不好意思,我去洗手间。”

何斯迦看准一个空当,对周围的人含笑说道,然后欠身,离开了包房。

“我陪你一起去吧。”

傅锦行似乎也觉得无聊,立即跟上她。

两个人一出包房,一起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早就劝你不要来了,肯定没意思。”

他一脸了然地说道。

何斯迦瞥了身后的房门一眼,压低声音说道:“那几个女人一直不停地摆弄头发,其实是为了炫耀手上戴的大钻戒,哎,可惜男人对这种事情都不在意。”

“你怎么了?”

发现傅锦行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她关切地问道。

他又深吸一口气,这才看向何斯迦,把声音压得很低,似乎在克制着某种情绪。

“那几个女人,就是当初欺负霍思佳最狠的一伙人。”

她一惊,连忙追问道:“是她们找来的小混混吗?”

傅锦行摇了摇头:“不知道,涉案的几个小混混全都被收买了,他们虽然认罪,但不肯交代谁是幕后主使。”

第226章 杀人了

停顿了几秒钟,他又说道:“不过,我相信凡事没有那么多凑巧。就在我教训了她们几个人之后没多久,那件事情就发生了,不可能只是意外那么简单。”

听了傅锦行的话,何斯迦也变了神色,她仔细回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观察了一下那几个女人,其中有一个应该是她们的头儿,就是说话阴阳怪气的那一个。看她的样子,好像很嫉恨霍思佳,还故意提起她。”

真是应了那句话,只有女人才能看透女人,何斯迦一眼就看出来了,那女人绝对是妒忌霍思佳,十几年过去了,都不能忘怀。

“她爷爷和她爸都是本地官员,当年她带头欺负霍思佳,就是她爸亲自出面摆平的,连学校领导都不敢说什么,只是表面敷衍了一下而已。”

一想起往事,傅锦行也不免有些气愤。

“怪不得,她能那么狂妄。不过,她和你差不多一个年纪,她爸现在肯定也退休了,我看她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何斯迦啐了一口,迈步向女洗手间走去。

知道她要磨蹭一会儿,左右环顾一圈,傅锦行看到旁边就是一间吸烟室,他就径直走了进去。

等何斯迦从隔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她听见旁边的隔间传来了关门声。

这里是酒店的洗手间,人来人往再正常不过,所以,她也没多想,走出来洗了手,又补了补妆,这才离开。

“好了?”

傅锦行一个人去了吸烟室,默默地吸了一根烟,等他出来,正好遇到了何斯迦。

“嗯,我们回去吧。”

何斯迦挽着他的手臂,跟他一起回到包房。

刚一坐下,她就发现隔壁桌少了一个人。

就是仗着自己是官三代而格外得瑟的那个女人,她的座位是空的。

她的那几个跟班,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找到了目标,都在跟男人说话,还时不时撩撩头发,咬咬嘴唇什么的,估计是想趁机找到一些当年的火花。

一想到自己要是不来,她们说不定就会像八爪鱼一样缠上傅锦行,何斯迦就想翻白眼,还想挠这群不要脸的女人。

“来,吃菜。”

偏偏傅锦行好像没看到她的脸色不好似的,还主动往何斯迦面前的小碗里放了几样这家酒店的招牌菜,让她尝一尝。

“气饱了。”

她凑近一些,在他的耳边小声说道。

傅锦行不由得笑了起来:“这有什么好气的,大家都是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反正,再坐一会儿,我就带你先走,这家酒店一楼有一家很好吃的甜品店,你肯定喜欢。”

看样子,他早就盘算好了,所谓的参加同学会,无非是点个卯而已。

根据这些老同学的谈话,他们应该也是不知道霍思佳的近况,所以,傅锦行和何斯迦都觉得,再待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一听这话,何斯迦这才转怒为喜,她的心思已经不在这里,就等着一会儿去吃甜品了。

过了几分钟,班长忽然对何斯迦说道:“那个,傅太太……”

她愣了愣,这才勉强挤出来一个礼貌的笑容,客气地回答道:“班长,有事吗?”

见何斯迦并不摆架子,班长才继续说下去:“是这样的,你刚才去洗手间的时候,看见吴欣愉了吗?她已经出去半天了,一直没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

吴欣愉是谁?

何斯迦看了一眼傅锦行,又看了一眼隔壁桌上的空位,这才反应过来,哦,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

她笑着看向班长:“不好意思,我没有看见。”

何斯迦并没有撒谎,从她去洗手间到出来,一直没有看到其他人,包括补妆的时候。

不过,她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定自己隔壁好像的确有人进来了。

“我让人去看看吧,她刚才喝了不少,我怕她醉了。”

到底是班长,一向都比较有责任心,而且,他也害怕万一有人在同学会上出事了,自己作为组织者,肯定要承担一定的责任。

只见班长起身,走到那几个女人的身边,对她们轻声说了什么。

她们摆摆手,一脸不耐烦,估计是不想去看。

但是,架不住班长的软磨硬泡,终于有一个女人也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

洗手间就在走廊的对面,和包房距离不远,男女相对。

“刚才我隔壁好像有人进来,但我不知道是谁,可能就是那个吴欣愉?”

何斯迦皱了皱眉头,小声对傅锦行说道。

他摇头:“我们回来也有十分钟了吧,说不定真的喝多了,在里面睡着了。”

她又看向吴欣愉的空位,感到不解:“不会呀,也不过就是两三杯啤酒,哪有人的酒量会这么差,更何况是那种小太妹……”

话音刚落,从走廊上忽然传来了一阵尖锐刺耳的叫声——

“啊!杀人了——”

声音之大,即便隔着一道房门,都听得清清楚楚!

所有人都是一愣,傅锦行第一个反应过来,他一把握住了何斯迦的手,将她拉向自己,同时向包房门口冲去。

其他人也跟着起身,他们连东西都忘记拿了,发疯一样地挤来挤去。

“是什么情况?”

何斯迦脸色发白,她听得明白,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假如她没有听错的话,发出尖叫的女人,应该就是去找吴欣愉的那个,也是她的跟班之一。

“不知道。”

傅锦行的表情透着一股严峻,他抿了抿嘴唇,全身戒备,死死地拉着何斯迦,将她保护在自己的怀中,以免发生危险。

禁不住好奇心作祟,等了几分钟以后,确定没事,所有人都跑出了包房,向声源处查看。

推开房门,一股血腥气息扑面而来,那味道,是从女洗手间里散发出来的。

有人报警,很快,警方赶到了现场。

女洗手间被确认为了事发现场,吴欣愉就死在里面的一个隔间里。

她的死状十分骇人,全身三分之二的血液都被放掉了,整个卫生间里一片血腥,怪不得去找吴欣愉的那个女人吓得惨叫连连,直接晕过去了。

因为嘴被厚厚的胶带封住了,因此,在被凶手杀害的时候,吴欣愉应该是发不出声音,默默地承受着痛苦,惨遭毒手。

事实证明,何斯迦听到的那声门响,的确就是吴欣愉发出的,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女洗手间。

根据监控显示,除了她们两个人之外,前后几分钟,没人再出入过女洗手间。

但监控只能拍到女洗手间外面,包括洗手和补妆的地方,因为涉及客人隐私,隔间里面是不可能拍得到的。

“你好,请详细地说一下当时的情况。”

一个警察负责给何斯迦做笔录。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去配合:“我、我就进去上一下厕所,然后就洗手,补妆。我蹲在马桶上的时候,听见隔壁门响,知道有人进来了,但看不到是谁,我又不可能跟她打招呼。”

一想到吴欣愉就死在女洗手间里,何斯迦不禁一阵恶寒,也有一丝后怕。

她虽然不喜欢这个女人,但也不至于诅咒她去死。

其他人也都依次接受了询问,大家的说法没有什么出入的地方,基本上都是差不多的回答。

不过,由于何斯迦是唯一一个除了死者之外,在事发现场出现过的人,她很不幸地成为了被警方重点锁定的对象。

“请问你和吴欣愉以前认识吗?你们有过矛盾吗?”

询问的时候,一个警察语气严肃地对她问道。

何斯迦看了他一眼,顿时防备起来:“你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我刚才已经说了,我不认识他们,包括吴欣愉。还有,我现在就想联系我的律师,我应该有这个权利吧?”

还真不是她看电视剧看多了,而是眼下这种情况,何斯迦觉得,她不可以再回答任何具有指向性的问题了,以免被警方认定,自己有杀人嫌疑。

其他人都回来了,只有何斯迦迟迟不回来,傅锦行在感到紧张的同时,也预料到了危险。

所以,他马上给律师打电话。

与此同时,何斯迦也联系了律师。

她从律师的口中得知,傅锦行已经找他过了,他正带着助理赶来。

有律师在场,警察显然客气多了。

做完笔录,何斯迦在律师的陪伴下,走了出来。

傅锦行立即迎了上去,用眼神询问她。

“我没事,走吧。”

何斯迦摇了摇头,不想多说什么,她现在只想回家,洗个澡,换一身衣服。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彷佛觉得全身都沾染到了一股血腥气,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触目惊心的鲜红色。

律师也跟着他们一起上了车,低声和傅锦行讨论着。

“目前,警方只能确认死者是他杀,傅太太一无杀人动机,二无杀人条件,所以他们也只不过是问问,做不了什么。”

律师语气轻快地说道。

以现场到处是血的情况来看,杀人者很难不被死者的血液溅到,如果真的是何斯迦做的,她不可能干干净净地回到包房,时间也不够。

“我当然知道我太太不是杀人凶手,现在的关键是,让那些警察不要再来骚扰她!”

一想到在刚才那半个小时里,何斯迦居然被当成犯人一样审问,傅锦行就气得浑身哆嗦,脸色也难看到了极致。

他才不在乎吴欣愉是怎么死的,是被谁杀的,只要别和何斯迦扯上关系就行。

第227章 复仇天使

岁末年终,之所以举办同学会,也是为了联络同窗感情,再加上有一些定居在国外的人难得回国一趟,借着这个机会,大家聚一聚。

想不到,从小最为跋扈的吴欣愉却死了。

还死得那么惨,异常可怖。

回到家之后,何斯迦怎么回想,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儿:“我很确定,吴欣愉进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异样,可她怎么就死了呢?”

根据警察对现场的勘测,杀人凶手是在女洗手间将吴欣愉彻底制服,将其杀害。

吴欣愉一个大活人,不可能乖乖地任由对方下手,她会挣扎,会反抗,但一墙之隔的何斯迦却完全没有听到。

“也许,就是等你走了之后,那人才下手的。别想了,这件事和我们无关,我也不会允许那些警察再来骚扰你。”

说罢,傅锦行揽过何斯迦的肩膀,拥她入怀,语气凝重地说道。

她愁眉深锁,总觉得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怪异。

“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做到杀人放血,可见绝对不是过失杀人,而是蓄谋已久。而且,这个人一定是个老手,说不定,是专业杀手!”

何斯迦做不到不去思考,她还沉浸在吴欣愉之死这件事中,难以自拔。

“明明已经把人杀了,却还要放血,我记得美剧里提到过,这种行为称之为‘过度杀戮’,代表着极度的恨意。”

她喃喃地说道,眼睛里滑过一丝恐惧。

“关于如何破案,还是交给警察吧,我们唯一能做的,并且也已经做了的事情,就是配合,把自己知道的全部信息都告诉他们了。”

眼看着何斯迦已经越陷越深,傅锦行十分担心,他把双手重重地压在她的肩膀上,让她必须直视着自己。

”看着我,听话,我们现在去洗澡,然后好好地睡一觉。“

凝视着他的双眼,何斯迦甚至能够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倒影,她咬了咬嘴唇,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和傅锦行一起去了卫生间。

注满一浴缸的热水,还往里倒了几滴舒缓情绪的薰衣草精油,傅锦行试了试水温,让何斯迦躺好,舒舒服服地泡个澡。

“你别走……”

一闭上眼睛,好像就能看到满地的鲜血似的,见他要走,何斯迦紧张地拉住了傅锦行的衣袖,满脸都是孩子气一般的恐慌。

“我马上回来,泡澡一定会口干,我去热一杯牛奶给你。”

傅锦行柔声说道,她这才松手。

他很快回来,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让何斯迦喝了下去。

等水差不多开始变凉了,傅锦行给何斯迦擦干净身体,将她抱回了房间。

“我困了。”

刚一碰到床,她的上下眼皮就开始打颤,哈欠连连。

说完,何斯迦翻了个身,就睡着了。

傅锦行知道,是那半片安眠药开始起了作用。

他怕她整夜难眠,所以偷偷地在牛奶里加了安眠药,想要让何斯迦睡个好觉。

确定她睡着了,傅锦行也去冲了个澡,然后去了书房。

吴欣愉的死,太过蹊跷,他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却不可能不去计较。

走进书房,傅锦行刚拿起手机,想要拨通一个号码,有人却抢先一步,把电话打了进来。

他皱起眉头,但还是立即接了起来:“喂?”

是班长打来的电话,他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一丝哭腔:“出事了,又出事了!郑彤彤被车撞了!据说是当场死亡,被大卡车碾过,连尸体都、都不全了……”

傅锦行一惊:“郑彤彤?不是有人送她回家吗?”

郑彤彤就是发现吴欣愉尸体的那个女人,她们两个人一直要好,虽然颇有塑料姐妹花之嫌,但关系还是不错的。

不然的话,吴欣愉迟迟不归,郑彤彤也不会亲自过去找她。

“本来是要送她的,可代驾迟到了,她说自己没有喝酒,不想等了,就一个人开车走了。结果就……”

班长再也说不下去了,一个大男人,就在电话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看了一眼时钟,现在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半,略一思索,傅锦行再次开口问道:“你现在是不是就在车祸现场?发个定位过来,我过去看看!”

他知道,何斯迦这一觉会睡得很沉,不到明天早上,她是不会醒的。

拿到地址,傅锦行换了衣服,静静地走出了家门。

赶到车祸地点,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班长会表现得那么脆弱,因为现场的情况确实十分可怕,郑彤彤几乎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相比于吴欣愉,她的情况似乎更加难以言说。

肇事的是一辆装满了二十吨货物的大卡车,司机疲劳驾驶,导致反应变慢,在一个丁字路口和开车路过的郑彤彤发生剧烈相撞。

撞车之后,郑彤彤在推开车门,准备下车逃生的一刹那,又被大卡车进行二次碾压,导致当场死亡。

而且,基本上属于尸骨无存的状态。

“交警说了,是大卡车司机负全责,他已经被带走了……”

班长一见到傅锦行,立即迎了上来。

交警在车祸现场捡到了郑彤彤的手机,还没坏,由于她在出事之前和班长通过话,他们就联系到了他。

正在回家路上的班长马上掉头,匆匆赶来。

“尸体已经送往殡仪馆了,但都是一些碎块……哇……”

他说着说着,再也说不下去了,嚎啕大哭起来,一半因为是伤心,另一半也是因为强烈的恐惧。

才一个晚上而已,就连死了两个人,还都是当年的老同学,任谁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傅锦行拍了拍他的肩膀,递上一支烟。

两个人站在路边,默默地吸烟,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班长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了,他丢掉烟蒂,深吸一口气,又搓了搓脸颊,忍不住低声骂道:“真他妈邪门儿!”

顿了顿,见傅锦行不说话,他又问道:“傅锦行,你之所以来参加同学会,其实是想见一见霍思佳吧?可惜,我也找不到这个人,问了一圈,谁都和她没有联系。”

听了他的话,傅锦行不动声色,既不承认,也不反驳。

“别装了,这里又没有外人,你老婆也不在!我知道,你们两个人当年挺朦胧的,可能谁也没说破吧。不过,她后来怎么了,为什么一下子就不见了?”

说起往事,班长也是一脸好奇。

但他也知道,傅锦行从来都不是平易近人的性格。

“算了,不说拉倒。”

班长摆了摆手,摇摇晃晃地走到路边,准备离开这里。

他没喝醉,只是两腿发软,都快站不稳了。

见状,傅锦行出于好心,将他送回了家。

把班长送回家,他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马路上晃荡着。

开着开着,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傅锦行竟然一路把车开到了霍思佳的家楼下,那是一栋老旧的民居,位于老城中心。

他没上过楼,只是知道地址,也送过她几次,目送霍思佳走进单元门。

此刻,傅锦行也说不上来自己是怎么了,竟然一路开车,到了这里。

他坐在车里,抬起头。

这一看,傅锦行顿时大惊失色。

原本属于霍思佳的那间房,竟然亮着灯!

自从她和她的家人一夜之间消失了,这里就一直空着,傅锦行曾经找过几次,都是一无所获。

难道……

他一个激灵,立即推开车门,想也不想地冲进了那栋老楼。

楼梯狭窄,有几层楼的感应灯也坏掉了,傅锦行一路冲到了五楼,他压抑不住在胸腔里狂跳的心脏,举起一只手,用力敲了敲房门。

有人来开门了,是一个男人,看起来面貌不善:“干嘛?找谁?你知道现在是几点钟吗?”

傅锦行愣了一下,打量着男人,发现自己并不认识他。

“你是谁?这里原来的房主呢?”

他皱起眉头,厉声问道。

“有病,这房子是我买的,我就是房主,我怎么知道原来的房主在哪里?赶紧走,不然我报警了!”

男人作势要去拿手机,然后趁傅锦行一不注意,猛地关上了房门。

隔着一道房门,傅锦行听见了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他站了片刻,终于还是转身离开。

就在霍思佳失踪之后不久,傅锦行就特地查过,发现她的父母已经将房子给卖掉了,买房人身家清白,没什么特别的。

而且,他们都是交给房产中介打理,并没有亲自出面。

买下这里之后,新的房主一直没有出现,也没有搬进来。

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人搬进来了,估计是这套房子又被转手。

想通之后,傅锦行无奈地回到车里,准备回家。

一道身影隐藏在窗帘后面,确定楼下那辆车消失不见,他这才走了出来。

“大少爷,他已经走了。”

之前开门的男人恭恭敬敬地说道。

被称作大少爷的男人穿着一身与他的体型并不相符的衣服,将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还用兜帽罩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了一截白皙的尖下巴。

他看起来有些眼熟,赫然就是曾经在东郊仓库出现过的那个人!

时隔多日,他又回到了中海,还出现在了这套老房子里。

“还有一个,做得干净利落一些。”

男人扬了扬下颌,说完,他桀桀地笑了起来。

第228章 求婚

傅锦行回到家中,冲了个澡,也一头倒下,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一阵疯狂的电话铃音吵醒了他和何斯迦两个人。

发现是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傅锦行勉强坐了起来,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睡在他身边的何斯迦也跟着睁开了眼睛,一脸疑惑:“怎么不接电话?”

他这才接起来:“喂?”

不出傅锦行所料,又是一个坏消息。

第三个死者出现了,而且,也是吴欣愉小团体中的一个,叫赵敏娜。

她们三个人的关系一向都是最好的,赵敏娜相对来说,没有吴欣愉那么狂,也没有郑彤彤那么野,更像是她们俩的跟班。

她之所以一直跟在吴欣愉的屁股后面,是因为她爸想要拍吴家的马屁,就让女儿平时哄着吴欣愉,赵敏娜只好照做。

“入室盗窃?”

听了警察的描述,傅锦行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

感觉情况不对,何斯迦也跟着一下子清醒了,她凑近到傅锦行的身边,想要听清楚一些。

“好,我们这就过去。”

放下手机,傅锦行有些无奈地用手指掐了一下酸痛的眉心。

在路上,他把昨晚发生的车祸也告诉了何斯迦。

她听完之后,一直没有说话,脸色十分古怪。

“吴欣愉、郑彤彤和赵敏娜三个人全都死了,一个接一个,死因莫名,你不觉得,这根本就不可能是巧合吗?”

何斯迦咬着手指,努力平复着心头纷乱的思绪,尽量平静地问道。

开车的傅锦行目视前方,双手稳稳地放在方向盘上,略微地点了一下头:“先听听警方怎么说。”

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昨天晚上参加同学会的那些人也全都到齐。

警察把众人叫来,是为了了解每个人在昨天晚上的动向,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大家都做了笔录,虽然配合,但也不免人人自危。

昨天晚上的同学会,一共只来了二十个人,却一下子死了仨,无论换成是谁,谁都会害怕,唯恐自己也被列上死神的名单,成为下一个。

班长和傅锦行因为在昨晚已经知道了郑彤彤的死讯,所以,他们两个人在接受问询的时候,时间更长一些。

等在外面的何斯迦心急如焚,她又不能冲进去,只好在原地徘徊着。

“没事了。”

一走出来,对上何斯迦纠结的目光,傅锦行立即说道:“只是问问,别害怕。”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有些责怪地看着他:“能不害怕吗?昨晚我一个人在家睡得死死的,你却跑到什么车祸现场,现在连警察都要多问你几句了,一定是怀疑你知道了什么!”

傅锦行苦笑一声:“我能知道什么?我和他们一直都没有联系,不管警察问我什么,我都是实话实说。走吧,估计外面有记者,还得打起精神来。”

一听到有记者,何斯迦浑身一震,满脸都是不情愿。

但她也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人命案,又是一口气三个人,媒体那边不可能不知道消息。

幸好他们早有准备,何斯迦戴上墨镜,系好围巾,再裹紧大衣,跟着傅锦行一起匆匆出门。

一路上果然有十多个记者等在外面,见到他们出来了,全都冲了过来,似乎想要掌握一手咨询。

傅锦行一只手挡在何斯迦的身前,将她搂在怀中,极尽保护的姿态,同时,他也尽量不和这些记者发生摩擦,只是想要突围出去。

“傅先生,看在我们一大清早就等在这里的份儿上,和我们说几句吧!听说三个死者都是你的高中同学,昨晚你们举办了同学会,是这样吗?”

“是啊,现在三条命案接连发生,请问是不是仇杀?”

“有传言说是有人复仇,涉及当年的恩怨……”

记者们一边簇拥着他们两个人往外走,一边七嘴八舌地询问着。

走了两步,傅锦行忽然停了下来,他表情严肃,看向镜头:“抱歉,无可奉告,我们只是配合警方工作,前来接受常规问询,对案情本身并不了解。”

说完,他趁着众人还在发愣,掩护着何斯迦飞快地坐进了停在路边的一辆车。

两人一坐稳,小赵便脚踩油门,一路呼啸着离开。

好不容易甩开了那些记者,何斯迦摘下墨镜,她整理了一下微乱的头发,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吁了一口气。

“我不回公司了,还没采办年货,至少也要象征性地买一些吧。”

何斯迦掏出化妆镜,照了照,发现自己的一张脸苍白,毫无血色,她只好又掏出口红,随意地涂抹几下,整个人看起来总算有了一丝生气。

“那好,我们一起去。”

傅锦行补充道:“从现在起,你必须在我的视线范围内,一直到这几起案子破了再说。”

他的表情透着一丝凝重,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

何斯迦刚要反驳,傅锦行已经率先摇了摇头:“没得商量,我们现在根本弄不清楚是什么人在大开杀戒,更不清楚他是针对谁,必须万事小心为上。”

她只好泄气地瘪了瘪嘴,不吭声了。

人命关天,尽管自己和那三个女人素昧平生,她们为人处世的风格也不招何斯迦待见,但一想到三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死了,还死得那么惨,她连逛街的心情都没了。

给津津和萍姐从里到外挑了几套新衣服,又去超市买了一些进口食材,何斯迦和傅锦行两个人什么都没买,准备回家。

走到商场一楼,路过一家珠宝店,傅锦行却忽然停下了脚步,拉着她一起走了进去。

“我什么也不想买。”

何斯迦看了一眼,恹恹地说道。

尽管黄金耀眼,钻石璀璨,但她现在却根本提不起劲头儿,更别提去亲自挑选了。

“谁说给你买了?”

傅锦行感到一丝好笑,斜睨了她一眼,神色有些傲娇:“是我自己给自己准备的生日礼物,就知道你不会给我买,我只好自力更生了。”

她张了张嘴,尴尬地解释道:“这不是还没到日子嘛,谁说我没给你买了……”

说着说着,何斯迦的声音也因为心虚而低下去了。

一想到给傅锦行挑选礼物,真是头痛啊,她想了很多计划,但都被自己一一否决了。

理由很简单,她想不到他缺什么。

事实上,他什么东西都不缺。

鞋履腰带,手表配饰,摆满了半个衣帽间。

至于名车豪宅……何斯迦诚实地表示,她买不起!

“你买了什么?”

眨了眨眼睛,她转移话题,同时也感到十分好奇。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进了店里。

店长一见到傅锦行,便热情地迎接上来:“傅先生,您好!您定制的礼物刚到,我本想打给您的助理,想不到您就亲自过来了。”

她将傅锦行和何斯迦一路带进了贵宾休息室,请他们稍等。

很快,店长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两个黑色的丝绒礼盒。

等她打开礼盒,何斯迦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对钻戒。

男士钻戒的款式比较简洁,女士钻戒就显得太浮夸了,粗粗估计,大概有十克拉左右。

虽然不算最大,但这么完整的粉钻还是不多见的,更不要说纯度高,切工一流,只是在日常光照下,就闪耀得吓人。

“傅太太,这对钻戒是傅先生亲自设计的,女士钻戒的主钻下方是镂空的,可以打开。按照傅先生的要求,里面已经置入了铂金制成的一张照片,上面是你们一家三口的合照。”

店长一边耐心地解释着,一边向上托起主钻,露出里面的凹槽。

做了好几年的高端婚礼策划师,何斯迦见多了各式各样的大钻戒,但这样别出心裁的设计,她倒是第一次遇到。

果然,主钻下面嵌着一张三人合照,正是傅锦行、津津和她。

铂金质地,不用担心损坏,和钻石一样,有着永恒的意义。

“很厉害……”

何斯迦惊赞道。

“试试看,合不合适。”

傅锦行接过钻戒,帮她戴上。

刚刚好。

何斯迦也帮他戴上另一枚男戒,同样是刚刚好。

打量了两眼,傅锦行笑道:“这就叫自己赚钱买花戴,就当做是你送我的吧。”

她笑着捶了他一下。

离开珠宝店,何斯迦的心情看起来轻松了不少。

她时不时地看一看手上的钻戒,心里美滋滋。

事实证明,那些说自己不喜欢珠宝首饰的女人,都是口是心非。

两个人一起向地下停车场走去,走着走着,何斯迦发现傅锦行居然没有跟上来,她以为他受伤的那只脚又痛了,连忙折返回去。

“怎么了?”

她担心地问道。

谁知道,傅锦行丢下手里的几个袋子,一把将何斯迦打横抱了起来。

她惊叫一声,双手紧紧地搂着她的脖颈,生怕掉下去似的。

“何斯迦,我现在正在向你求婚,你要是不答应的话,我就一直抱下去。反正,我已经快抱不动了,啊,我的脚很痛……”

傅锦行龇牙咧嘴地说道,还连连吸气。

何斯迦:“……”

有这么求婚的吗?

这不是逼婚吗?

再说了,他们不是早就办完结婚证了,还求哪门子婚嘛!

“你、你再不答应,我们俩干脆就一起摔倒吧!”

眼看着何斯迦一直不开口,傅锦行咬牙切齿地说道。

第229章 专程来道谢

为了避免自己当众跌个狗吃屎,何斯迦还是一脸屈辱地答应了。

傅锦行却大声嚷嚷起来:“你说什么?风太大,我没有听清!”

该死,地下停车场里哪来的风?

何斯迦大怒,伸手去扯他的两只耳朵,低声吼道:“少废话,快放我下来!你是打算把脚再次弄伤,继续坐轮椅吗?”

两个人的地位,高下立见。

傅锦行吃痛,连忙乖乖地将她给放下来了。

何斯迦马上蹲下,撩起他的裤管,去查看傅锦行受伤的那只脚。

摸了摸脚背,看他并无特别的反应,她这才放下心来,顺势在他的小腿上用力敲了一下,疼得傅锦行又原地跳了起来。

“活该!”

何斯迦退后两步,双手抱胸,一脸闲闲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婚倒是求成了,但最重要的婚礼,傅锦行却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方面你是行家,你来负责?”

他试探着问道。

何斯迦显然不怎么乐意,兴致缺缺:“那种奢华的婚礼我见多了,反而觉得没什么意思,而且劳民伤财,我们现在哪有精力去筹办?”

眼看着傅锦行一脸热切地盯着自己,她连连摇头:“你千万别指望我,我可没有那个美国时间,别的不说,单说订酒店……”

说到这里,何斯迦忽然眼前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显然也跟她想到一起去了,微微一笑:“看来,我们的想法应该又一次惊人地一致了?”

的确,何斯迦一下子想到了何家大院。

不出意外的话,等春节之后,她就要想尽一切办法,重开何家大院。

但何家大院毕竟已经关门很多年了,许多年轻人压根就没有听过何家私房菜,想要重整旗鼓,必须要花大力气去营销,去推广。

而这笔费用,一定是相当惊人的。

想到花钱去打广告,何斯迦就觉得无比肉痛。

假如她和傅锦行的婚礼举办地就选在何家大院,岂不是成了一个活广告?

到时候,不用花钱,很多人就会不自觉地记住这家饭店!

“喂,不是吧?连婚礼的主意你都要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舍不得拿钱办酒席呢!”

傅锦行抽了抽眼角,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何斯迦。

他只是说说而已,想不到,她却来真的。

“什么叫我连婚礼的主意都要打,是你说的,我是行家,让我来负责,这么快就反悔了?”

何斯迦嘟了嘟嘴,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见状,傅锦行连忙改口。

“我一千个支持,一万个同意!”

不得不说,傅锦行的求生欲还是很强的,他知道和女人讲道理的下场,无论看上去是赢了还是输了,其实都是输了。

很快,两个人要在年后举办婚礼的消息传了出去。

年关将至,各大公司都在进行着年终盘点的收尾工作,傅氏也不例外,各个部门少不了加班到很晚,就连傅锦行本人,每天都是晚上八点之后才能离开办公室。

他忙,何斯迦也不闲着,逢年过节对于公关部来说,都是一次巨大的考验。

九点多,二人一起乘电梯下楼,曹景同跟在后面。

刚到地下车库,他们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确定来人是段芙光,傅锦行脸色一沉,他下意识地以为,她是听说了自己和何斯迦要举办婚礼的消息,又跑来闹事。

看来,上一次那张支票,还是不能堵住她的嘴。

他刚要开口,段芙光已经快步迎了上来,主动说道:“傅先生,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特地来找曹助理的。”

她手上还拎着一个纸袋,地下车库有些昏暗,看不太清楚是什么东西,像是礼物。

一听说段芙光不是来找自己的,傅锦行表情一缓,他点了点头,和何斯迦一起先上车了。

“曹助理,你和段小姐慢慢聊,我在车里等你。”

因为曹景同要跟他们一起回家,取一份重要文件,再返回公司,所以,傅锦行不得不摇下车窗,探出头来,对他如是说道。

很清楚傅锦行和段芙光之间发生过的龃龉,曹景同顿时感到一阵头皮发麻,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会找上自己。

话虽如此,曹景同还是挤出一个笑容,走到段芙光的面前,客客气气地跟她问好:“段小姐,你好。”

听出他语气里的礼貌和疏远,段芙光倒是真诚:“曹助理,我是专程来谢谢你的,上一次多亏了你。”

她指的是自己在电梯门口晕倒那件事,曹景同亲自将段芙光搀扶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又给她倒了热水,还照顾了半天。

“举手之劳而已,段小姐,你不用客气。”

曹景同是真的没有想到,段芙光会因为这件小事而亲自上门道谢。

他甚至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自己当初其实只是怕她出事而受到牵连,才伸出援手,并不是因为他本性善良。

这么一想,曹景同就更加愧疚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总而言之,我不是一个不知道感恩的人。这是一份小礼物,算是我的心意,请曹助理一定收下。”

段芙光一边说着,一边举起手里的袋子。

借着光亮,曹景同看见,那是中海一家老字号的点心铺子的专用纸袋。

他家的东西不贵,但限量供应,每天都需要排长队才能买到。

“你别担心,这个绝对算不上贿赂。”

段芙光主动说道,说完,她和曹景同全都笑了。

他伸手接过,轻声向她道谢。

“对了,”段芙光又低头从包里掏出两张票,递给曹景同:“曹助理,这是俄罗斯芭蕾舞团表演的门票,他们春节期间会来中海做巡回演出,位置还不错,你可以带女朋友一起去看。”

曹景同心虚地摸了摸鼻尖,低咳一声:“不、不必了,我、我还是单身……”

段芙光尴尬极了,拿着门票的那只手举在半空中,往前不是,往后也不是。

最后,她咬了咬牙,还是将门票硬塞给他:“也许过几天就有了呢,你先拿着吧。”

曹景同:“……”

他很想说,借你吉言,最好有一个女朋友从天而降,也省得我去找了。

两个人结束了对话,曹景同拿着点心和门票,一脸紧张地上了车。

段芙光也没有继续逗留,上车离开。

带上车门,曹景同主动交代:“傅先生,是这样的……”

他将上一次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不敢有所隐瞒。

“之前没说,是因为我压根也没有往心里去,没想到,段小姐居然亲自来道谢,还送了礼物……”

曹景同一脸忐忑,直接把点心袋子举到了傅锦行的面前,迟疑道:“傅先生,你要尝尝吗?”

“噗嗤!”

一直没有说话的何斯迦再也忍不住了,笑出声来。

她捂着嘴,感到一阵无语:“人家是买给你的,你就留着自己吃吧,这个牌子的点心很有名的,一看就知道是用了心意。”

何斯迦不说还好,等她说完,曹景同彻底脸红了。

他在公司里一向都是妇女之友,和许多女性员工都很熟,但正因为很熟,所以彼此之间早就模糊了性别概念。

再加上,曹景同又是傅锦行身边的大红人,不少人都拼命地想要跟他示好,以此来换取一些消息。

同样,傅锦行偶尔也会从曹景同的口中得知一些下面的动向,久而久之,他都快成“双面间谍”了。

“好了,给你你就拿着,这是你们之间的私人交往,我不会过问。”

傅锦行一锤定音,总算打消了曹景同心中的顾虑,他终于不像之前那么惴惴不安了。

春节前一天,傅锦行和何斯迦买了不少东西,去疗养院探望何元正。

他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身体也在逐步康复中,但因为彻底失去了男人的能力,所以性格变得更加阴郁暴躁,听说整天都不说话,还经常跟护工发脾气。

一见到何斯迦,何元正还是很高兴的。

不过,一听说她准备在年后重开何家大院,他顿时大怒起来:“不许!我不许!你根本就做不到,不要再丢人了!”

事实上,经过这么多年,他何尝没有这个想法?

但是,何元正心里比谁都清楚,不可能了。

没有人,也没有钱,什么都没有,拿什么去重振何家私房菜的声誉?

还不是徒增他人的笑料!

“我可以做到。”

何斯迦挺直了身体,微微扬起下颌,目光坚定:“我见到了戴立彬,戴叔叔会帮我,我一定能够成功。”

乍一听到这个名字,何元正显然大吃一惊:“戴立彬?他在哪里?”

自从他当众赶走了戴立彬,就再也没有听到这个人的近况,想不到,他竟然又出现了!

“就在中海,他之前都在南方,最近回来了。我会邀请他重新出山,担任何家大院的主厨,全权负责菜品这一块……”

不等何斯迦说完,何元正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咆哮道:“只要我还活着,我绝对不允许他再踏进何家大院一步!”

许久没有说话的傅锦行这才略微抬了一下眼皮,冷笑着反问道:“那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就不想活了,是吗?”

等何元正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230章 不惜一切代价

原本,何斯迦还一厢情愿地觉得,经历了这么多波折,死的死,伤的伤,何元正应该想通了很多事情,心性变得豁达一些。

谁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她甚至有些后悔和傅锦行一起来探望他了。

快过年了,疗养院里同样一派喜气祥和,一些老人被家人接回去,一些老人留下一起欢度春节,不少护工正在布置活动室,进进出出,很是热闹。

“不管你同意与否,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都无法插手何家的生意。或许你很失望吧,最后竟然是由我来接手,抱歉,这已经是事实了。”

注视着何元正暴怒的脸色,何斯迦深吸一口气,反而平静地说道:“另外,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如果不是我答应还钱,你的那些债主一定会追到这里,以后你就别想再过安稳日子了。”

说完,她打量着四周,慢悠悠地开口:“独立病房,专人伺候,这日子其实也不错。”

言下之意,就是告诉何元正,目前的生活状态已经是最好的,除非他想要亲手打破这种平衡。

“你!你和你妈一样,都是心狠的女人!”

盛怒之下,何元正大声骂道。

何斯迦先是一怔,继而也大怒:“闭嘴,你有什么资格提我妈?你落得今天这个下场,完全是你咎由自取,跟我妈又有什么关系?”

且不说孟蕊早就不在人世了,就算她现在还活着,也是一个被丈夫折磨得伤痕累累的可怜女人。

“都是她的错!她明明不爱我,却又答应嫁给我,让我蒙在鼓里那么多年!我可是堂堂何氏餐饮的大少爷,有什么配不上她的,她却喜欢一个厨子!妈的,姓戴的倒是有本事,整天闷不吭声,居然也会泡妞!”

事到如今,何元正又嫉妒又怨恨,索性将深埋在心底多年的一个秘密大声说了出来。

这么多年过去,每每想到孟蕊心中另有所爱,她之所以答应自己的求婚,完全只是因为一时赌气,他就憋屈得恨不得杀人。

“你知道!”

何斯迦不禁大骇,脱口喊道。

眯起眼睛,何元正打量着她的惊恐神色,冷笑一声:“看来,姓戴的已经告诉你了?”

面对他的责问,何斯迦不置可否,只是抿紧了嘴唇。

但她的反应,无疑是一种默认。

见状,何元正“呸”了一口,恨声骂道:“这两个不要脸的,果然是天生一对!偏偏老爷子活着的时候,我还动不了他,只能一直拖下去!”

不仅是何家老爷子非常器重戴立彬,他本人在后厨也很有威信,那些徒弟们都唯他马首是瞻。

“哼,他们两个人说不定一直藕断丝连呢,多亏我还留了一个心眼儿,你一出生,我就去做了亲子鉴定,以免给别人养孩子!要不是你是我的亲生女儿,你以为我会忍那么久,还送你去国外读书?”

何元正沾沾自喜,显然为他的聪明才智感到无比庆幸。

然而,这一番话听在何斯迦的耳朵里,让她又是另外一种滋味儿。

震惊、心酸、惊恐、以及一丝丝说不上来的茫然,以及怀疑。

何元正说,她是他的亲生女儿,所以,他才让她继续存在,以何家千金的名义。

假如,只是假如,如果她不是呢?

是不是她早就已经被杀死了?

而且,是以一个见不得人的理由……

那一刻,何斯迦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哆嗦,感觉从头皮到脚底都变得凉嗖嗖的,透着一种刻骨的寒意。

听到这里,傅锦行眸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

“何家私房菜的菜谱,其实是你泄露出去的!你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嫁祸给戴立彬,将他赶出何家!”

他大胆猜测道。

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傅锦行对于这件事其实一直存有疑虑,觉得其中一定大有玄妙。

如今,听到何元正已经知道了孟蕊和戴立彬之间有私情,并且心生嫉恨,他的脑子里忍不住冒出了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

只见何元正的额头上跳起一条条的青筋,垂在身侧的两只手也握成了拳头,似乎正在克制着情绪。

“是又怎么样?我原本以为,那一次一定会让他身败名裂,谁知道,这天底下居然真的有不爱钱的傻瓜!如果不是他那个徒弟做了替死鬼,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收场,反正只要赶走姓戴的,我会不惜一切代价!”

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没过两秒钟,似乎牵动了还没有长好的伤口,何元正忽然面露痛苦,一手捂着腹部,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何斯迦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上前两步,一把按住何元正的肩膀,大声喊道:“你怎么会这么丧心病狂?原来菜谱是你故意散播出去的,就是为了栽赃给戴叔叔!那是何家的东西,你难道就一点儿都不心疼吗?”

不管何元正再怎么嫉妒戴立彬,但何家大院是何家安身立命的生意,何家私房菜更是两三代人的心血,无论如何,他不应该这么做!

“心疼……个屁!老东西根本就是拿我当外人,一心指点外姓人!反正也不是传给我的,那我就毁了它……啊……”

疼痛令何元正的五官都变形了,他浑身抽搐着,腾出一只手,拼命地按着墙壁上的召唤铃。

很快,有护工匆匆跑了进来。

一见到何元正的样子,护工连忙又去喊来了值班医生。

“伤口还没有完全恢复,已经有再次裂开的趋势了。”

值班医生赶来,检查了一遍之后,一脸严肃地说道。

此外,他还表示,病人现在需要多多休息,尽量不要打扰他。

何斯迦只好结束了这一次的探望,和傅锦行一起离开了何元正的房间。

两个人在走廊上并肩而行,脸色都不太好看。

最后,还是何斯迦打破了沉默:“真想不到,世界上竟然有这种人。何家大院是我爷爷一辈子的心血,他一定想不到,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毁了这一切。”

傅锦行依旧是那种慢悠悠的语气:“有时候,最伤人的就是至亲。”

他的话一下子提醒了何斯迦,她站住,怯怯地看着他:“你没事吧?我不是那个意思……”

最近一段时间,何斯迦恃宠而骄,在家里完全就是女王一样的存在,傅锦行和津津都得听她的,乍一听到她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他反而一愣。

紧接着,傅锦行哈哈大笑:“你这小媳妇的温柔样子,还怪好看的,来,再给我演示一遍刚才那个委委屈屈的眼神?”

闻言,何斯迦立刻变了脸色,还不轻不重地推了他一把:“你真讨厌!”

“好了,我知道你现在心烦,不能完全消化那么多不好的事情。那就别想了,今天可是腊月二十九了,稍微有点儿良心的企业都不上班了,你看我就是一个很好的老板,昨天下午就让各部门陆续开始休假了。”

傅锦行一手拉过她,和何斯迦一起向电梯走去,还不忘自吹自擂一番。

这话倒是不假,她虽然才去工作不久,但也体会到了傅氏独特的公司文化,那就是注重效率,并且不以休闲娱乐为耻。

公司每个月都有团建,各部门单独的聚会更是数不胜数,论能力,傅氏数一数二,论吃喝玩乐,那也是能排进前列。

早在几天之前,傅锦行就给萍姐买了回老家的机票,头等舱,还准备了一大堆礼物,怕她一个人不方便拿,发了快递。

萍姐临走之前,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并且把年货都备好了,一样样整齐地放进冰箱里,还做了不少熟食,热一下就能吃。

这个春节,是他们一家三口过的第一个春节,简单,惬意。

往年,对于傅锦行来说,春节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也就是回傅家大宅,吃顿年夜饭,再假模假样地跟那些家人客气一下,或者和几个朋友聚一下,一晃就是几天过去了。

“奇怪,你一个霸道总裁,既不去拉斯维加斯赌钱,又不去阿姆斯特丹玩女人,你的生活还有什么意义?”

包饺子的时候,何斯迦一脸诧异地问道。

擀饺子皮的傅锦行抬起头,默默无语地看了她一眼:“……”

与此同时,站在椅子上的津津正在试图拿面粉往自己的脸上涂抹,嘴里还念叨着:“我要变白,我要变白……”

傅锦行觉得,自己这个霸道总裁,确实很另类。

不过,另类得让他觉得很幸福就是了。

大年三十,年夜饭是傅锦行亲自下厨做的,何斯迦在一旁帮忙,津津在一旁捣乱,导致整个厨房人仰马翻。

尽管如此,傅锦行却觉得,自己过的三十多个春节里,只有这一个是最轻松快乐的。

小孩子熬不住夜,尽管津津一直嚷着要在夜里十二点去放烟花,但十点一过,他就困得连眼皮都睁不开了。

给他洗了个澡,刚一爬上自己的小床,津津就睡着了。

何斯迦身上的衣服被溅到水,她只好顺便洗了个澡,刚一出来,就看见客厅里的灯关了,茶几上点着香薰蜡烛,开了一瓶红酒,还放着舒缓的音乐。

空气中浮动着一股荷尔蒙的香气,她挑了挑眉头,看向那个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努力把持着自己,免得一下子扑上去,化身色女。

这样的除夕,还真的让人鼻血横流啊!

第231章 幸福除夕夜

女人都是偏向于感性的动物,何斯迦也不例外。

虽然她承认,傅锦行在床上非常体贴,能力又强,但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导致她兴趣缺缺,对和他亲热完全提不起劲头儿。

傅锦行非常无奈,又无法抱怨,所以只能每天晚上换着花样地在何斯迦的面前找存在感。

不是秀身材,就是搞浪漫,一开始何斯迦还以为他抽风了,后来才明白,敢情傅大总裁这是在模仿动物世界里的求偶呢。

“津津睡了。你去洗澡吧。”

何斯迦干咳一声,尽量提醒自己,她可是一个母亲,不是一个见到男人就忘了矜持的疯女人。

“我洗完了。”

此时此刻,傅锦行就差把“快来吃我”四个字刻在脑门上了,只见他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岔着两条大长腿,故意撩起一角睡衣,露出公狗腰,以及一直保持得相当不错的腹肌。

都到了这种时候,何斯迦要是再不扑上去,她就真的对不起自己了!

摩拳擦掌,她哼哼着,一步步走过去,然后猛地跳到了傅锦行的身上,用力扯开了他身上的睡衣领子。

“女王饶命!”

傅锦行喘息着,她这才发现,原来男人发出这种声音的时候,也可以无比性感。

“你叫破喉咙也没人会救你的!”

何斯迦狞笑连连,十分投入地进行着角色扮演。

不过,很快她就意识到了,身下的这个男人是绝对不可能放弃主导地位的。

傅锦行一把托住何斯迦的身体,吻住她的唇瓣,顺势一抱,并且腾出一只手,从冰桶里捞出那瓶红酒,直接带她回了主卧。

夜,还很长……

一直折腾到后半夜,从凌晨开始,外面的焰火就没断过。

这里是别墅区,远离市区,可以尽情燃放烟花爆竹,连漆黑的夜幕都快被五颜六色的焰火给照得亮如白昼。

何斯迦很累,但她还是穿好衣服,去儿童房看了看津津,以免他害怕。

庆幸的是,尽管小家伙被吵醒了一次,然而,他只是揉了揉眼睛,把被子蒙在头上,又呼呼大睡过去。

确定津津依旧睡得香甜,何斯迦这才带上房门,准备去倒点热水喝。

“穿好衣服,我们去放烟花。”

她刚喝完了热水,准备回房,却看见傅锦行已经穿戴整齐,正兴冲冲地准备出门。

看了看摆在外面的几大箱炮竹,何斯迦敬谢不敏:“你去放吧,我站在窗前看。”

可他不依不饶,硬是给她套上羽绒服,戴好帽子和手套,一路拉着何斯迦来到了别墅前的空地。

傅锦行像个孩子似的,尽管冻得鼻尖发红,却兴高采烈地点燃起一个又一个的焰火。

当焰火升空,他的一双眼睛也亮得惊人。

漫天霓虹,流光溢彩。

何斯迦的情绪也受到了极大的感染,她忍不住扬起头,去捕捉这一刹那的美景,把它们永远地记在心里,永世不忘。

“还有这个!”

傅锦行从纸箱里搬出一组超大的焰火,同时向何斯迦招了招手,示意她和自己一起把它点燃。

“我、我有一点儿害怕。”

她嗫嚅道,但还是走了过去。

“不怕,我抓着你的手,我们一起。”

傅锦行一把握住了何斯迦的手,按下了打火机,点燃了焰火的引线。

“咝咝咝——”

引线迅速地燃烧着,他们一起向后退了几步,一起等待着那最为绚烂的一瞬间。

“砰!”

一朵巨大的烟花在夜空炸开,流淌着无数的金丝银线,照亮了大半夜空。

紧接着,一个笑脸出现,又一个笑脸出现,再一个笑脸出现……

两大一小,有些眼熟,赫然就是他们一家三口。

再然后,是一组看上去有些奇怪的图案,何斯迦仔细地辨认着,很快,她脱口喊道:“好像是英文字母……是H……嗯……还有F……啊,是H&F……”

傅锦行用一只手揽过她的肩膀,和她并肩看着天空,笑着点点头,喷出一股热乎乎的气息:“是啊,就是你和我,是我们的姓名首字母……”

这一刻,对于何斯迦来说,已经不仅仅是满满的感动,还有浓浓的幸福。

她忍不住喃喃地说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傅锦行有些迟疑:“什么?”

抹了抹眼睛,何斯迦又哭又笑,哽咽道:“就是……就是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啊……你好像从来也没有说过你爱我……”

他哭笑不得地看着她,室外温度很低,滴水成冰,傅锦行眼看着何斯迦的一张小脸儿已经冻得发红,脸上还挂着两行眼泪,更显可怜。

“让我想想。”

故意逗逗她,果然,何斯迦有些紧张地看着傅锦行,好像生怕他会说出令自己心碎的答案似的。

“你的记性真差,我明明说过的。”

他板起脸来,捏了捏她的脸颊,佯装不悦地说道:“我早就说过了,是你不愿意相信,现在居然又跑来问我一遍,我不高兴了。”

何斯迦果然紧张起来了:“我、我只是……”

她只是不确定,不确定自己竟然也可以获得这样的幸福。

“回去吧,距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我们可以慢慢讨论这个问题……”

傅锦行微微一笑,既然她还不相信自己的话,那就身体力行地向她证明,说不如做,一直做到她确定为止!

初一上午,即便傅锦行不太乐意,但他还是带着何斯迦和津津一起回了傅家大宅。

理由很简单,按照惯例,每年的大年初一,傅家的主脉这一支,无论男女老幼,都会回到大宅,上一炷香,拜一拜父母灵位。

哪怕是傅智渊这种常年不回家的人,也得乖乖照做,不得违背规矩。

“你真的准备让津津正式和他们相认吗?”

一路上,何斯迦显得忧心忡忡,所以,她忍不住反复向傅锦行确认着这一消息。

傅智渊和梅斓对津津的态度,她早就知道了,心里也清楚,他们并不是发自内心地喜欢这个孙子。

“认不认倒在其次,主要是让他们知道,津津是我的儿子,谁要是不服气,就给我憋着。”

傅锦行一脸冷峻地说道。

但他只要一扭头看向津津,面部线条就会变得十分柔和,完全是一副溺爱的神态,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月亮都摘下来,送给儿子不可。

“好吧,但愿一切顺利,大过年的,我也不想闹得不愉快,影响心情。”

何斯迦看着窗外,颇为无奈地说道。

傅家大宅门前,已经停了几辆车,估计是来了不少人。

想想看,除了傅智渊三兄弟,还有几个早就嫁出去的姐妹,以及一些和主脉联系频繁的堂亲,所以,每到初一这一天,大宅里总是十分热闹的。

他们一家三口的出现,令不少人都吃了一惊。

不过,大家很快就反应过来,毕竟,傅锦行和何斯迦的事情,在最近半年可以说是闹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

至于他们的孩子,虽然没有完全被曝光,但也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如今,眼看着傅锦行让津津坐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手牵着何斯迦,走进大宅,众人隐约察觉到,这对母子在他的心中,一定是极为重要的。

“锦行……”

傅智渊看见儿子回来了,先是一喜,紧接着,他的脸色又是一沉。

因为他分明看见,进门之后,骄傲如傅锦行竟然先给津津换鞋,又帮何斯迦换鞋,这简直是成何体统!

至于梅斓,她早就已经见识过了。

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一手养大的儿子,一转眼就成了只会讨好女人的老婆奴,梅斓就气得不轻,但又只能忍耐。

“二叔,二婶,三叔,三婶,过年好。”

傅锦行大步走过来,跟坐在麻将桌旁的亲戚们打着招呼。

傅智泽夫妇和傅智汉夫妇四个人正好凑了一桌麻将,在热火朝天地打牌,一见到傅锦行来了,他们也纷纷招呼着,看不出任何异样。

在何斯迦看来,这些人全都是戏精上身,明明心里全都憋着一口气,但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却又要表现得一家人相亲相爱,也不知道累不累。

“我先带斯迦和津津去上香,你们慢慢玩。”

傅锦行略一颔首,就向家中香堂的方向走去。

“等一等。”

忽然发话的是傅智汉,只见他眯了眯眼睛,打量着被何斯迦拉在手里的津津,有些严肃地说道:“锦行,这孩子确定是你的吗?”

小孩是最敏感的,别看津津不知道大人之间的关系,但一听见傅智汉开口,他就本能地往何斯迦的身后缩了缩,只露出一颗小脑袋,紧张地向外探去。

察觉到儿子的害怕,何斯迦连忙低头,握紧了他的手,小声安抚道:“不怕不怕,三爷爷在跟爸爸说话呢。”

津津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傅智汉,没有吭声。

“不是我的是谁的,难道是你的吗?”

傅锦行没好气地反问道。

此言一出,梅斓顿时变了脸色,她警觉地看向其他人,唯恐被人发现端倪,一时间心虚极了。

“这叫什么话?我作为家中的长辈,对这个来历不清楚的孩子多问几句,也有错吗?”

傅智汉猛地一拍麻将桌,大声质问道。

坐在一旁的傅智泽轻声劝道:“老三,你别激动,津津确实是锦行的亲骨肉……”

魏巧君也替丈夫帮腔:“是啊是啊,你们看津津的小模样儿,和锦行小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绝对不会错的!”

“连亲子鉴定都做过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关键时刻,梅斓大声说道,打断众人。

虽然梅斓不喜欢何斯迦,但到了这种时候,她才是那个最不希望把事情闹大的人。

第232章 神秘礼物

津津是傅锦行的儿子,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傅锦行可不是他爸傅智渊的儿子,这一点,梅斓也心知肚明。

再吵下去,一旦牵出萝卜带出泥,出事的人绝对不是何斯迦,而是她自己!

傅智汉向着梅斓的方向看过去,像往常一样,又是眯了眯眼睛:“既然大嫂都发话了,你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那我也就别多管闲事了,省得被人记恨。”

一席话,听得何斯迦很不自在,她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脸色也跟着变了变。

“三叔是一番好意,我心里也知道,你这是关心我们傅家的后代嘛。”

傅锦行似笑非笑,话锋一转:“对于自己没有的,就会格外在意,这是人之常情,没关系,我十分理解三叔。”

傅智汉和妻子结婚三十年没有孩子,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也算一件憾事,所以谁也不主动提及,唯恐揭开二人的伤疤。

如今傅锦行却轻捻虎须,专往他们的心窝子上戳刀子,可谓是进行了一次狠狠的回击。

果然,傅智汉和妻子都是一怔。

很快地,两个人愤愤地起身,傅智汉将面前的麻将牌猛地一推,怒喝道:“用不着你理解!我告诉你,当年我率领傅氏披荆斩棘的时候,你还是一个穿开裆裤的尿娃娃!”

傅锦行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直视着傅智汉的眼睛,火上浇油:“哦,那不是正说明了,三叔你现在已经老了吗?人要服老,既然老了,就要接受退居二线,去过颐养天年的日子。不能因为你没有儿孙,就这么排斥含饴弄孙的生活吧?”

一席话,说得十分自然。

他的嘴有多毒,何斯迦早就领教会,深有体会。

如今是傅智汉挑衅在先,也就别怪傅锦行毫不客气,予以讽刺。

就连其他人都感到有些浑身不适,面面相觑。

幸好,这个偏厅只有他们几家人而已,另外的亲戚都在外面的客厅里,不然的话,可就太丢人了。

“锦行,你这是什么态度!”

不得已之下,傅智渊只好站出来,假模假样地训斥了一句。

然而,大家都听得出来,他也不想插手,只是碍于身份和面子,不得不摆出一个姿态。

“我觉得自己的态度非常不错。津津,快过来,爸爸带你四处转转,这就是傅家,以后都是你的。”

傅锦行看出了儿子的胆怯,他朝着津津招了招手,笑容和煦,和刚才判若两人。

其他人在听到“以后都是你的”这句话的时候,表情一下子变得迥异起来。

是啊,傅锦行是这一代的继承人,那么他的儿子,自然就是下一代的继承人。

不管哪一代,傅家的子女其实都不算少,不过,真正能够称之为继承人的,永远有且只有一个人而已。

津津松开了何斯迦的手,迈着小腿儿,一颠一颠地朝着傅锦行跑了过去,一把抓住了他的大手。

那种满满的安全感,令他的小脸儿一下子就出现了属于孩童才有的纯真笑意。

见状,傅智汉夫妇气得脸色铁青,当场拂袖而去。

如果是以前,大家或许会象征性地挽留一下,说几句场面话,把这件事给遮过去。

但傅智泽夫妇显然已经不想再和稀泥,他们很清楚,宁可得罪傅智汉,也不要得罪傅锦行,所以二人尽管面露难色,却没有多说一句废话。

作为晚辈,一直在客厅里招呼长辈们的傅锦添刚一进来,就发现众人脸色不对。

此外,他环视一圈,发现偏厅里不仅少了傅智汉夫妇,连傅锦行、何斯迦和津津一家三口也不见了。

“你大哥他们去上香了。”

魏巧君一把拉过傅锦添,让他先坐下,低声说道。

好像没事人一样的傅智渊品尝着上好的普洱茶,没话找话:“锦添也不小了吧,有没有交女朋友?有机会的话,带回来给我们看看。”

不等傅锦添开口,一旁的梅斓已经嗤笑一声:“是给我们看看才对,没有你,你一年只回来一天,难不成还让人家女方专门等你?”

这对夫妻分明就是怨偶,只要碰到一起,就是火星撞地球,大家早已见怪不怪了。

傅锦添拿了一块糖,丢进嘴里,笑着回答道:“我还没有女朋友,以后要是有了,一定给大家看一看。”

于是,话题就很自然地转移到了他的身上,魏巧君趁机对梅斓说道:“大嫂,你面子大,人脉广,不像我,整天只会待在家里。要是谁家有好女孩,你千万要帮帮忙,给我们锦添介绍一下。”

她深谙梅斓的心理,知道她喜欢那种众星拱月般的感觉,于是就顺势给梅斓戴一顶高帽子,反正说两句好话又不掉块肉。

果然,梅斓脸上出现一丝笑意,大有一副包在她身上的意思。

看到这一幕,傅锦添的心中感到一阵无奈,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摇了一下头,尽量不表现出任何不满的情绪。

等大家陆陆续续赶到,给先人敬过了香,梅斓作为女主人,已经提前交代了厨房,做了一大桌子的菜肴。

今年很特别,傅智汉夫妇提前离场,但初次回来过年的何斯迦和津津顶上了空缺,从人数上看,就等于没多也没少,和往年一样。

入席之后,长辈们将大红包拿了出来,分发给小辈们。

“别人送你东西,你要说什么?”

何斯迦对津津低声说道。

津津眨着一双毛嘟嘟的大眼睛,脆生生地说道:“谢谢爷爷和奶奶,二爷爷和二奶奶,谢谢小叔叔!”

有傅锦行在,他倒是终于不怯场了。

说是红包,但里面装的都不是钱,而是各种沉甸甸的金饰,有金镯子,有金项圈,还有金元宝,十个一组,整整齐齐地摆在盒子里,看似不大,却很重,掂在手里,很有分量。

何斯迦也一一谢过众人,将东西收好。

“既然津津是我们傅家的孩子,今天也正式认祖归宗了,那就不能再跟母姓了,要尽快改过来才是。”

傅智渊似乎很在意这件事,主动提出。

而这一次,梅斓倒是跟他同声共气,难得地没有反驳:“这话没错,都知道津津是你的儿子,还姓何,这算什么?哦,难道想让我们白白给他们何家养孙子吗?”

顿了顿,她瞟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何斯迦,轻哼一声:“生不出儿子,那就认命。”

何斯迦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但她依旧没有开口。

因为她知道,傅锦行今天承受的压力其实也非常大,别看他是继承人,可傅家毕竟是傅家,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能够带着自己和津津一起来上香,实属不易。

所以,何斯迦不想横生枝节。

“按照法律,子女的姓氏可以选择父母中的任何一方,没有硬性规定,一定要随父姓。一个名字而已,叫什么不行?”

傅锦行冷冷地反问道。

“叫什么不行,那你怎么不叫阿猫阿狗?”

傅智渊生气地一拍桌子,怒吼一声。

“可能因为我爸不是猫狗吧。”

傅锦行淡淡开口。

闻言,其他人分明想笑,却又不敢。

“你翅膀硬了……”

傅智渊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家里的一个保姆一脸疑惑地捧着一个纸盒,从外面走了进来。

“傅太太,这是你的,刚才有人送来的。”

保姆径直走到梅斓的身边,她一回头,满脸都是不高兴:“没看见我正在吃饭吗?送到房间里去!”

被她一喊,保姆讪讪地说道:“可是,对方说了,里面的东西价值很高,寄件人特地买了保价,需要你当面签收,我又不敢擅自拆开,只好拿到你面前了……”

说罢,她递上一把拆信刀,麻利地将纸盒外面的包装胶带给划开了。

梅斓只好站了起来,走到一旁,侧身站着,打开纸盒。

何斯迦原本就坐在她的对面,一抬头,她就可以看见梅斓的侧脸。

梅斓从纸盒里取出一个精美的马口铁盒子,只见上面是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由安吉利科创作的一幅知名作品《圣母圣子》的图案,印刷精美,栩栩如生。

她似乎也没有料到,手里拿着铁盒子,晃悠了几下。

确定没什么异样,梅斓直接打开了盒盖。

“啪!”

只一秒,她又受惊一样地重重把盒盖给扣了回去!

其他人都在吃饭,没有留意到这一细节,但何斯迦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梅斓,所以很自然地就捕捉到了她脸上的表情。

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分明看见,梅斓的双手紧紧地抱着那个铁盒子,以此来遮掩着因为呼吸急促而变得剧烈起伏的胸口。

她在害怕什么?

这是何斯迦的第一反应,不管怎么说,微表情是骗不了人的。

眉毛扭曲,眼睛警觉,梅斓看上去异常惊恐,但她似乎又在压抑着这种惊恐,不希望被人发现。

“怎么了?”

先是察觉到了何斯迦正在紧盯着某一处,傅锦行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也注意到了梅斓那边好像出了什么情况。

他稍微提高音量,对梅斓喊了一声:“妈,有事吗?”

她一个哆嗦,将手里的铁盒子抱得更紧了。

梅斓有些慌张地回答道:“没事,我先把东西收好,马上下来!”

第233章 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语毕,也不等其他人说话,梅斓抱着铁盒子匆匆走出了餐厅。

她一向跋扈惯了,又是在自己家里,尽管言行反常,但其他人都是来做客的,肯定不会对主人指手画脚。

眼看着梅斓离开,魏巧君看了一眼,心里忍不住一阵阵泛酸。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她们都是傅家的媳妇,但待遇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想,肯定是有人给梅斓送了厚礼,她担心餐厅里人多手杂,所以迫不及待地拿回房间了。

不光是她,其他人也都是这么想的。

除了何斯迦。

她敢保证,梅斓之所以匆匆离开,绝对不是因为铁盒子里的东西太贵重了,需要马上收好。

“我去洗个手,你们慢慢吃。”

傅锦行放下筷子,拿起手边的毛巾,擦拭了一下嘴角,飞快起身。

等他一离席,何斯迦索性就收回了目光,她夹了两只大虾,仔细地剥开,喂给津津,以免他吃得满手都是汤汁。

“津津喜欢吃虾吗?”

坐在旁边的傅锦添低下了头,一脸温柔地问道。

津津咽下嘴里的食物,然后才点点头:“喜欢。”

他伸手又夹了几只,主动问道:“要小叔叔帮你把虾剥开吗?”

津津欢欢喜喜地应道:“好啊!”

傅锦添也很高兴:“津津喜欢小叔叔,所以才让小叔叔给剥虾,对不对?”

谁知道,津津却把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字一句地认真回答道:“不对,有小叔叔给我剥虾,妈妈就不用把手弄脏了。”

傅锦添抽了抽眼角,一时无话:“……”

谁家的孩子这么奸诈啊!

何斯迦忍笑不已,略微抱歉:“他乱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我怎么会当真,童言无忌嘛,这才说明我们津津的聪明可爱。”

擦干净双手,傅锦添低下头,认真地剥起虾来。

听到他们三个人的对话,魏巧君一脸羡慕地凑过来,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看看,家里有个小孩多幸福,我天天念叨你,你还是不往心里去!赶快结婚,生个宝宝,我给你们带,不影响二人世界!”

对于这样的说辞,傅锦添不知道听了多少遍,连耳朵都快长出老茧了。

他低咳一声,意有所指地说道:“那好,先把丑话说在前面,说不定哪天你就有一个像津津这么大的孙子了,就怕你接受不了,血压狂飙。”

“你这孩子,又在说什么胡话!”

魏巧君嗔怪地说了一句,索性把脸扭到一旁,和傅智泽说话去了。

傅锦添重新低头,默默地剥虾。

倒是何斯迦忽然想起了他上一次说过的话,脸色蓦地一白,情不自禁地咬紧了嘴唇,一声不吭。

他却好像丝毫也没有任何不适似的,反而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闲聊着,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话。

碍于其他人在场,何斯迦只好配合着傅锦添,有问有答。

她时不时地用余光瞥着傅锦行,心里暗暗地焦灼起来,也不知道他和梅斓之间会不会发生争吵,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与此同时,在楼上的主卧,梅斓和傅锦行正在对峙。

“我说了,只是一个朋友寄过来的,没什么特别,是不是发生在这个家里的每件事都要向你汇报?”

梅斓色厉内荏地大声喊道,而那个马口铁盒子此刻就摆在她身后的梳妆台上,盒盖扣得紧紧的。

傅锦行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她的神色:“是吗?那你为什么一拿到东西,就变得那么反常。”

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但是,在梅斓听来,就显得格外刺耳。

“你那是什么语气?我看,是你反常才对!被那个狐狸精迷得团团转,连儿子都要随了她的姓,你爷爷要是活着,非得用拐杖敲破你的头!”

梅斓气势汹汹地骂道。

想当初,傅家老爷子还在世的时候,一根包金虎头拐杖时刻不离手,他一发怒,准有人要受皮肉之苦。

“是吗?倒也不见得,这桩婚事就是爷爷亲自订下来的,我想,他应该很满意才对。”

傅锦行轻哼一声。

话音刚落,他眼疾手快,长腿一迈,刚一眨眼,高大的身体就来到了梳妆台前。

紧接着,傅锦行一伸胳膊,下一秒钟,他的五根手指已经稳稳地抓住了那个铁盒子。

梅斓只觉得眼前一花,等她反应过来,傅锦行已经打开了盒盖。

“不要——”

她尖叫着,脸色彻底变得惨白,几乎完全没了血色。

如果说在此之前,傅锦行还仅仅只是心存一丝怀疑的话,那么梅斓现在的反应就足以说明了,这件事大有问题。

他毫不犹豫地就拿出了里面的东西。

居然只是一页薄薄的纸,很脆,边角泛黄,一看就是上了年头。

还没细看,但傅锦行下意识地就放轻了手上的力道,原因很简单,他真的担心自己稍微一使劲儿,这纸就彻底被扯得稀巴烂。

“这是什么?”

他发现那张纸上印着一个红红的脚印,很小,看上去应该是新生儿的。

梅斓的两片嘴唇翕动着,隔得很近,傅锦行甚至都能够听到她的上下两排牙齿不停打颤的声音,咯吱咯吱,有些瘆人。

“谁的脚印?”

傅锦行又追问了一句。

那分明就是一个初生婴儿的脚印,难道是他的?

不过,傅锦行转念一想,又觉得蹊跷。

如果是他的脚印,为什么会从别人那里邮寄过来,而且,梅斓一看,就大惊失色,吓得要死?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一定不知道了吗?”

傅锦行抖了抖手上的那张纸,厉声问道。

梅斓被他吼得全身一抖,整个人哆嗦得厉害,看起来犹如是深秋季节里被狂风吹得凌乱的一片落叶。

“说话!你不要再自以为是了,如果你真的遇到什么麻烦,就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不要再自作聪明,否则,没人能够救得了你!”

他用力往梳妆台上一拍,摆在上面的瓶瓶罐罐一阵摇晃,噼里啪啦地倒了一大片。

梅斓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一贯的气势都不见了,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那脚印……脚印不是你的……是、是我生的一个孩子……在我和你爸结婚之前……”

她嗫嚅道,目光游弋闪躲,不敢直视着傅锦行。

空气凝滞了,四周的温度彷佛也跟着遽然降了好几度,一下子变得冷嗖嗖的。

傅锦行咬牙切齿地质问道:“你还真是总能给我惊喜,我现在都不知道,你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梅斓连连摆手,为自己辩解道:“不、不是……没有了,再也没有了!我之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是因为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你爸,他也不是一张白纸,凭什么要求我……”

“那孩子现在在哪里?还有谁知道他的存在?”

不想再去纠缠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情,傅锦行冷冷地打断她。

她一怔,喃喃道:“是个男孩,早产了,他长得好可怕,两只眼珠儿居然都不是黑色的,一个发蓝,一个发灰……他们说,这样的孩子就算能够活下来,也是要带来灾祸的……”

说到这里,梅斓的两只手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她跌坐在床沿上,用双手抱着脑袋,终于呜咽出声。

“呜呜……我也不想让他死……可我没有办法……那时候,我家里人已经开始帮我物色门当户对的结婚对象了,如果我放弃这个机会,嫁进傅家的人恐怕就是我那几个样样都不如的堂妹……我必须解决掉这个麻烦……”

尽管梅斓说得断断续续,语无伦次,但傅锦行还是听懂了。

在她的嚎啕大哭之中,他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

他动了动嘴唇,还是保持着冷静:“所以,那孩子是被你杀死了吗?”

梅斓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猛地抬起头来,双目发红,死死地瞪着傅锦行,大声纠正道:“不,不是我杀死的!我只是没有救他,我没有杀他!”

傅锦行大怒:“他才出生,你不救他,和杀了他又有什么区别?你不过是想要让自己的心里好过一点儿!”

她无话可说。

“既然他死了,脚印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他没有忘记这个关键的线索,也是一切的源头。

被傅锦行一提醒,梅斓又瑟瑟发抖起来,她捂着嘴,又惊又怕:“我记得,等他没有呼吸了,我就叫那个护士把他处理掉,还有出生证明那些东西。当年不像现在,医院里又没有电脑,都是手写的各种资料,扔了就扔了,不留痕迹……想不到,它、它又出现了……”

视线一落到那张纸上,梅斓就好像被火烧到一样,浑身颤抖。

傅锦行沉思片刻,大胆地问道:“也许,他并没有死?”

这个可能,令梅斓更加害怕。

如果那个孩子没死,她未婚生子的丑事就再也隐瞒不了了!

“孩子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他知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整件事都告诉我,不能有任何的隐瞒!”

傅锦行回头看了一眼,确定房门是紧闭的。

似乎还是不放心,他又走到门口,侧耳细听了片刻,然后用力拉开房门,看着空空荡荡的走廊,傅锦行眉心深锁。

几秒钟以后,傅锦行再次关上了房门。

“说吧。”

他重新走到梅斓的面前,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

第234章 挑衅

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梅斓有些胆怯地看了傅锦行一眼,确定躲不过去,她这才有些不甘心地说道:“也没什么好说的,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见她还在负隅顽抗,不肯坦诚,傅锦行也不强求,只是冷笑一声:“你当然可以不说,只不过,以后出了任何问题,都不要再找我!”

听出他不像是在开玩笑,清楚自己儿子的个性,梅斓张了张嘴,一脸为难地回答道:“其实,我不知道他是谁……你一定不相信,但我和那个男人真的一共只见了几次面而已……”

说到这里,她也愤恨地咬了咬牙根,怒道:“他就是一个人渣,不仅骗了我的感情,还骗我给他生了孩子!我以为他有什么苦衷,一个人大着肚子东躲西藏,生怕被家人朋友发现,谁知道他根本就没有回来!”

听了半天,傅锦行终于弄懂了,原来梅斓在年轻的时候,和一个身份不明的男人迅速相爱,并且瞒着所有人,给他生了儿子。

那孩子一出生,就是异瞳,其实这是一种疾病,学名叫做虹膜异色症,只是看上去两只眼睛不是一个眼色,发蓝或者发灰,跟妖魔转世没有任何关系。

不过,在当年那个时候,很多人都觉得,只要一个人和正常人看起来不一样,就意味着灾难。

梅斓也不例外,所以,她对男人的恨意在一瞬间彻底爆发,转移到了无辜的孩子身上,宁可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也没有救他。

“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竟然就敢怀孕生子,不觉得太草率了吗?”

傅锦行一手撑着额头,感到一阵头痛。

但他也知道,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自己再揪着不放,拿道德和三观去评判梅斓的行为,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我……”

梅斓完全说不出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这个东西,原本在哪里?”

傅锦行指了指那张纸,再次启声问道。

“我不知道要怎么处置孩子的尸体,就给了医院的护士长一笔钱,让她帮我解决掉,还包括跟他有关的一切东西,我记得,里面就有这张纸,还有出生证明之类的……”

梅斓用双手捂着脸,看起来十分愧疚。

其实,她也曾经后悔过,觉得自己太心狠了,竟然没有留下那条小生命。

可她没有其他的选择,等了整整十个月,那男人下落不明,连一通电话都没有,如果自己再不尽快做出正确的决断,嫁进傅家的机会就会拱手让人。

“知道这件事的人还有谁?”

傅锦行冷冷地问道。

他猜测,应该是那个护士长悄悄地把东西留了下来。

但三十多年过去了,如果对方想要要挟,一定早就找上门来了,不会一直拖到现在。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没有了,谁也不知道,我不敢告诉任何人!不过,在我生你的时候,一个护士无意间说出来,我是经产妇,你爸好像听见了……”

梅斓讷讷地说道。

“所以,他就更加变本加厉地在外面养情人,而你除了三不五时地和他吵一吵,也不敢闹得太僵,还默许了黄影给他生孩子,就是因为这件事?”

傅锦行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模式那么奇怪,明明互不对眼,却又不肯撕破脸皮,原来是全都拿捏着彼此的命门,人人都有把柄。

梅斓无声地点点头,傅锦行知道,自己猜对了。

“把孩子的出生日期,还有医院的名字告诉我,那个护士长,你记得她叫什么吗?”

皱了皱眉头,他飞快地说道。

他和梅斓已经离开太久了,再耽误下去,其他人一定会产生怀疑,必须速战速决才行。

梅斓只好逐一报上,但护士长叫什么名字,她实在想不起来了。

“我会派人去查,你等消息吧。另外,最近一段时间,你自己小心一点儿,对方既然寄来了这个东西,一定还会有后续动作,静观其变。”

傅锦行再次走向门口,准备下楼。

“他、他不会要杀了我吧……”

似乎想到了什么,梅斓一脸紧张地说道。

“他?”

傅锦行猛地收住了脚步,疑惑地回头。

她用手捂着心口,喃喃地说道:“就是……就是那个男人……他如果知道,是我杀了我们的孩子,一定会找我算账的……”

“我不知道,也许吧。”

傅锦行的眉心蹙得更紧,对他来说,这是一件丑闻,更是一个棘手的麻烦。

原本,他和傅智汉的父子关系已经令他快要走投无路了,现在又多出来了一个同母异父的早夭哥哥,一切都变得扑朔迷离。

“我、我怎么办?你快多找几个人,让他们来保护我!”

见他要走,梅斓一把抓住傅锦行的衣袖,惊恐未定地说道。

她环顾四周,好像卧室里就藏了什么人似的。

“你先冷静,我已经说过了,我会立即派人去查。在那之前,你不要轻举妄动,小心被人发现!”

傅锦行一把抽出自己的手,怒不可遏地训斥道。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梅斓的卧室。

重新回到楼下的餐厅,傅锦行已经调整好了情绪,从表情上来看,他没有任何异样,好像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

众人佯装关切,纷纷询问了几句,他随口敷衍,并未多说什么。

“津津,吃饱了吗?”

傅锦行扭头看向儿子,语气温柔地问道。

津津点头,还用胖乎乎的小手直接抓了一只大虾,放到他面前的小碗里,美滋滋地说道:“可好吃了!”

何斯迦:“……”

这个小没良心的,她在这里坐了半天,怎么不给她拿一只?

傅锦添:“……”

他给小祖宗一口气剥了七八只大虾,也没见津津分一口啊!

两个人都很郁卒,偏偏当事人还非常没有自觉,只见傅锦行夹起那只大虾,也没上手,牙齿一咬,三下五除二地就吃光了。

在喜欢吃海鲜这件事上,父子二人保持着高度的一致。

又过了几分钟,梅斓才姗姗来迟。

她尽可能地保持平静,但大家都看得出来,这对母子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或许是起了争执。

饭后,亲戚们稍事休息,主动告辞。

折腾了一天,津津开始犯困,他被傅锦行抱在怀里,不停地打着哈欠。

梅斓亲自送他们到了门口,欲言又止。

见状,何斯迦想要伸手去接津津,让他们能够单独聊几句。

“你好自为之。”

不料,傅锦行瞥了梅斓一眼,竟然没有任何停下的意思,扬长而去。

何斯迦也只好快步跟上。

回家的路上,津津躺在傅锦行的怀里睡着了,还发出微微的鼾声。

“累了,睡得真香。”

何斯迦忍不住端详着儿子的睡颜,看着津津一天一天长大,她的眉眼之间充满了满满的母性光芒,口中轻声说道。

“我一定要让我的儿子平安幸福地长大。”

沉默半天,傅锦行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听得她一愣。

迟疑了片刻,何斯迦还是小声问道:“出什么事了吗?那个快递是不是有问题,你妈一打开盒子,脸色就变了。”

她的观察十分细微,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事实上,如果不是何斯迦在当时第一个注意到了,或许连傅锦行都不会在短时间内察觉到梅斓的异样。

到家之后,把津津送回儿童房,傅锦行才把整件事跟何斯迦说了一遍。

她也大惊失色:“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对于傅锦行来说,现在的情况无异于是腹背受敌——

他的身世已经是一个随时都会引爆的秘密,让何斯迦终日惶惶不安,现在梅斓那边又冒出来了一个多年前发生的丑闻,还不知道会造成多大的轰动。

“先找到那个护士长,向她问问清楚再说。不过,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不抱什么希望。”

傅锦行面无表情地说道。

难怪他悲观,据梅斓所说,护士长当年已经是四十多岁了,如果还在世的话,如今也年近八旬。

“那个男人真的就再也没有消息了吗?我总觉得,他不是一个普通人。”

何斯迦惴惴不安地在原地踱着步子,她一遍遍地回想着傅锦行刚才说的那番话,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

一个神秘的男人,一个异瞳的孩子……

“在这件事上,我妈应该不会说假话。我总觉得,她和我三叔在一起,是为了利益,或者是为了报复我爸。但她对那个男人,应该是真心的。”

傅锦行沉吟了片刻,如是说道。

话音刚落,何斯迦的手机忽然响了。

她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不禁一怔。

是傅锦添。

其实,他们刚才在餐桌上也没说几句话,想不到,他居然又把电话打来了。

“是我,什么事?”

深吸一口气,何斯迦当着傅锦行的面,接起了电话。

“津津的围巾落下了,可能你们走的时候太匆忙了。”

傅锦添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那条儿童围巾,轻描淡写地说道。

“哦,是啊,是我疏忽了。”

何斯迦这才想起来,在回家的时候,津津的脖子上确实是空空的。

“我给你送去吧,我想见你。”

傅锦添趁机说道。

第235章 非做不可

何斯迦当即变了脸色,语气也和刚才截然不同:“不必了,大晚上的,不劳你跑一趟。津津有很多条围巾,不差那一条了。”

言下之意,就是告诉傅锦添,不用拿着送围巾这件事作为幌子,找借口再接近她。

“也是,我大哥可是堂堂的傅氏总裁,怎么会在意一条围巾呢?呵呵。”

傅锦添被拒绝了,倒也没生气,反而语气凉薄地说道。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就是不知道,假如有一天他坐不了这个位置了,还会像现在这么阔气吗?”

何斯迦的心脏猛颤了一下,她下意识地向旁边走了两步,不想让傅锦行听到他们两个人的对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压低声音,同时抬起头来,向傅锦行比了一个手势,催他快去洗澡。

傅锦行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但还是转身走向卫生间。

等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后,何斯迦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她握紧手机,走到窗前,有些紧张地追问道:“锦添,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以为我们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自从傅锦添捡到了她的手机,还听到了里面的录音,何斯迦就一直处于惶惶不可终日的状态。

因为她很清楚,对于傅锦添来说,这不仅仅只是知道了一个秘密那么简单。

进一步,就是万人羡慕的荣华富贵,谁又能抵挡得住这种诱惑?

等了很久,手机那边才传来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傅锦添似乎有些伤感,声音也低了下去:“斯迦,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对你一见钟情。你告诉我,你叫颜颜,是我大哥新招的助理,我全都相信了!”

他的语气充满了痛苦,听得何斯迦也跟着一阵揪心。

她承认,自己当时不过是随口一说,多多少少也带着一丝恶意。

因为何斯迦一听到傅锦添的名字,就已经猜到了他就是傅锦行的堂弟,忍不住想要捉弄一下。

想不到,就此结下了孽缘……

“斯迦,别逼我,我真的不想让你恨我。”

听不到何斯迦的声音,傅锦添再次开口说道。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她明知故问,一抹余光瞥着卫生间的方向。

傅锦添轻笑一声,笑声中透着一丝愉悦:“过年这两天吃得太油腻了,只是想找你喝杯热茶,清一清肠胃而已,是你太防备我了。”

何斯迦暗暗地咬牙,把心一横,索性一口答应下来:“好,你说个地方,我去找你。”

谁知道,他却直截了当地否决了:“我去接你,你半小时之后出来。”

不等她再说什么,傅锦添已经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何斯迦一阵心慌意乱,除了在原地踱步,她什么都做不了。

十分钟之后,傅锦行洗完了澡,已经出来了。

她不想对他有所隐瞒,直接走到他的面前,略显紧张地舔了一下嘴唇,哑声道:“我得出去一趟,津津的围巾落在锦添那里了,他一会儿会送过来,我去跟他说几句话就回来,你别担心。”

尽管何斯迦把话说得委婉,不过,聪明如傅锦行一下子就听懂了。

一听这话,他显然压抑着心中的怒气,尽量心平气和地说道:“我去拿围巾,你留在家里……”

何斯迦连连摇头,语气坚决:“不了,既然他点名要见我,如果换成是你,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现在他已经清楚了你的身世,我想探一探他的口风,看看……”

傅锦行再也忍不住了,厉声打断她:“还用得着探口风吗?他的目的都写在脸上,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

两个人僵持着,气氛一度变得十分沉闷。

过了几分钟,何斯迦还是转身去换了一身衣服,准备出门。

傅锦行比谁都清楚,她的个性有多么倔强,只要是她想要做的事情,即便全世界的人都反对,何斯迦也非做不可。

他脸色铁青地看着她,终于还是没有开口去阻止。

顶着呼啸的夜风,何斯迦出门,没过两分钟,傅锦添就开车来了。

她毫不犹豫,直接冲上去,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坐了上去。

“喝茶就不用了,在这里说吧。”

何斯迦开门见山地说道。

“那家茶室……”

傅锦添的话还没有说完,她就狠狠地皱起了眉头:“我不想喝茶,这么晚了,喝了茶会睡不着。有话你就说吧,事已至此,我们都不用再藏着掖着了,不是吗?”

何斯迦冷漠的语气似乎伤害到了傅锦添,他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表情看起来也更加难看了。

“我说了,不要逼我,如果我真的有心想要傅氏,也不是不可能。”

他终于说出来了这句话,听完之后,何斯迦反而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心里不再七上八下了。

到底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啊……

那句话说得真对,男女之间哪里会有什么纯友谊呢?

她一直自负地以为,自己可以拿捏好和傅锦添之间的尺度,在不过界的情况下,继续做朋友。

事实证明,这不可能。

“你真的以为你能取代他吗?就算他不是傅智渊的儿子,就算他不是傅家的嫡子嫡孙,难道这一切就都是你的了吗?”

何斯迦收起心中的失落,把脸一板,冷冷地反问道。

傅锦添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怔住了。

“他的能力,你我有目共睹,别看傅氏现在家大业大,那只是因为有傅锦行在。换言之,只要他不在这个位置上,一切都会成为未知数。”

既然把话说开了,何斯迦就更加无所顾忌了。

她在傅氏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看透了很多事情。

首先,傅家贵为六大家族之一,名声在外,不过骨子里的骄奢淫逸也是存在的,无论是主支还是分支,开销都大得惊人。

其次,傅锦行接手傅氏的时间并不长,只有短短的五六年而已,相比于之前二十年一直把控着公司的傅智汉来说,他的根基并不稳定。

至于其他零零碎碎的,何斯迦懒得去管,心里却有数得很。

所以,把傅锦行赶下台,或许对于某个人来说,是一件好事,但对于整个傅家的前途来说,绝对是一场天大的灾难。

“不是他,当然就是我。我承认,我的能力不如大哥,但一家公司不是靠着一个人来支撑的,他优秀,我也不差。”

傅锦添眯了眯眼睛,那张和傅锦行有着六七分相似的年轻脸庞上,同样挂着自信的笑容。

只是,笑意并未抵达他的眼底,这令他看起来反而带着一丝冷酷的味道。

“有自信是好事,但过头了,就等于是痴人说梦了。”

何斯迦冷笑,她扭头,直直地看向傅锦添,目光毫不闪躲。

被她这么一看,傅锦添的心口蔓延过一抹浓浓的苦涩。

最后,还是他先移开了视线,叹气道:“我不想这样,但那个位置,我也很想坐上去。更何况,它本来就应该是我的。”

傅锦行作为私生子,是没有继承资格的。

除他之外,就只有傅锦添是名正言顺的傅家的儿子,不管排行第几,都是合法的继承者。

“我知道,你有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叫做何千柔。你怨恨她夺走了原本属于你的一切,那我呢?我和你一样,我能体会你的心情,你又为什么不能替我着想一下?”

说到激动处,傅锦添的脸色涨得发红。

这一次,何斯迦终于被问得哑口无言了。

“这不是小时候的一个玩具,也不是在公司里的一个项目,可以谦让,甚至可以退让。自从我知道这件事之后,我非常矛盾,我和大哥从小就要好……”

傅锦添看向前方,声音有些哽咽了。

“所以,最后呢?”

有那么一瞬间,何斯迦的心真的软了。

她想要说服自己,傅锦添为了自己打算,也没什么错。

但她很快就意识到一点,他之所以说了这么多话,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铺垫。

“抱歉,斯迦,等春节过完了,我就会把这件事对外公布。我也不想闹得太难看,更不想让媒体知道,就在家族内部解决吧,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衷。”

果然,傅锦添收起了惆怅的神色,认认真真地说道。

“你这是在给我打预防针吗?”

何斯迦坐直了身体,同样正色道。

不等他开口,她又讥笑道:“那我还真的要谢谢你了,大家不愧是朋友一场,你很念旧情。”

“继续跟着他,对你,对津津都没有好处。你也不想津津还那么小,就被人指指点点吧?”

傅锦添一脸严肃地看着她,索性点破:“趁着这一切还没有开始,和津津一起离开他,我会安排你们去国外住一段时间,等这边稳定了,我亲自去接你们回来。”

何斯迦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没有立即反驳。

相反,她还继续问道:“那你打算怎么跟你父母交代?”

傅锦添微微一笑:“等我坐到那个位置上,自然就没有人会说什么了,这就是权力的好处。”

就好比傅锦行,他说要娶何斯迦,虽然大家都不同意,可谁又敢反对?

从这件事上,傅锦添已经深刻地体会到了,一个男人如果想要得到一个女人的心,就必须要变得强大起来。

第236章 大坏蛋

何斯迦扬起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原来你都安排好了,真是安排得妥妥当当啊。”

听出她话语里的揶揄,傅锦添先是一愣,继而也明白过来,何斯迦根本就是在给自己下套儿。

他面无表情地开口,眼睛里的寒意比之前又浓郁了几分:“我再说最后一遍,那些东西本来就是我的,即便我现在出手夺回来,也是理所应当。就好比你想要重开何家大院,在你看来是天经地义,难道你会把它拱手让给何千柔吗?”

这个话题,在何斯迦看来,已经无解了。

“我来见你,不是来跟你求同存异的。看来,我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以为可以说服你,希望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别走到这一步……”

何斯迦用手抹了一下眼睛,灯光下,她的脸颊上已经是一片晶莹。

有那么一瞬间,傅锦添真想让时间定格在这一刻。

不管以后将要发生什么,他只想静静地跟她坐在车里,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但事实却是残酷的,没有男人不爱权力,傅锦添也不例外。

“你再去想想吧,斯迦,我真的不愿意和你对立。我向你保证,我对你和津津是真心的,我会好好照顾你们母子。”

话落,傅锦添一脸黯然地垂下眼帘,轻声叹息道:“我并不比他晚很多,你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相信我,我也是男人,我劝你不要对男人抱太大的希望,你今天对我有多失望,你以后对他就有多失望。”

听了他的话,何斯迦反而笑了。

“真有趣,既然男人都是这样靠不住,早晚会让我失望,那我干嘛不选一个我看着顺眼的?”

言外之意,就是她的眼里根本就没有除了傅锦行之外的第二个男人。

包括傅锦添。

“说完了吗?津津的围巾呢?”

何斯迦回头一看,后排车座上放着一个纸袋,围巾正好露出了一截。

她伸手取过,直接推门下车。

傅锦添在后面喊了一声,何斯迦没有理会,走了两步,她才停了下来。

“我不会输的,起码,不会输给他!”

他赌气似的大声喊道。

她头也没回,冷笑一声:“你一定会输的。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再劝你收手了,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下去,大家就各凭本事好了。”

说完,何斯迦裹紧身上的大衣,加快脚步,返回家中。

门一开,她就愣住了,原来傅锦行根本就没有回房去休息,而是一直站在玄关处,面露焦急。

“你回来了?”

他脱口问道,问完之后,傅锦行才觉得自己的问题太傻了。

她都已经站在自己的面前了,当然就是回来了。

何斯迦弯腰去拖鞋,将手里的纸袋交给他,随口回答道:“嗯,我要去洗澡了,你帮我放洗澡水吧。”

她尽量表现得没有任何异样,因为实在不想再让傅锦行感到烦心,一个人烦总比两个人烦要好。

傅锦行伸手接过去,低头看了一眼,确定里面是津津的围巾,顺手放在一旁。

“热水已经放好了,我怕凉了,一直在这里等着。”

何斯迦换好了拖鞋,下意识地往楼上走,谁知道,她刚走了两步,又被傅锦行给一把拉住了。

“斯迦,你有没有考虑过……”

他面露迟疑,似乎感到一丝为难。

她回头,一脸好奇:“考虑什么?”

傅锦行咬了咬牙,这才说道:“春节之后,傅氏内部恐怕会有大震动,我不想连累你和津津……”

他刚才一直站在门口,脑子里很乱,唯一的念头是,一定不要再让他们母子受到任何的牵连,哪怕一点点,都不行。

自己亏欠得已经太多,万一私生子的身份再被傅锦添捅出来,何斯迦和津津绝对会再一次被推向舆论的风口浪尖。

傅锦行知道,傅锦添在这个时候找何斯迦,也是希望她能够做出选择。

不过,看她的样子,应该是拒绝了他。

这令傅锦行又是高兴,又是担忧。

“什么叫连累?这话我不爱听,你收回去。”

何斯迦蹙了蹙眉尖,有些娇嗔地说道。

她故作轻快:“不管发生什么大震动,你都能一手摆平,我相信你,因为你是傅锦行,你那么坏,谁坏得过你?”

不等傅锦行开口,何斯迦自己倒是先笑了。

这一笑,两个人之间原本隐隐约约的那一丝愁云,似乎也烟消云散了。

“没错,我是大坏蛋傅锦行,谁也坏不过我。既然你对我这么有自信,那我当然要彻彻底底坏起来,别枉担了这个虚名!”

傅锦行哈哈大笑,吓得何斯迦连忙去捂他的嘴,低声斥道:“笑什么笑,不许笑,小声一点,你要是吵醒了津津,看我不和你算账!”

他凑近一些,在她的耳边轻语:“你不和我算账,我也要和你算账,走,咱们去床上好好算一算!”

语毕,他也不管何斯迦有没有反应过来,将她一把打横抱起,直奔楼上。

在傅家大宅发生的事情,不知道从谁的嘴里传了出去。

到了第二天,关于傅锦行在大年初一当面狠狠顶撞傅智汉,令傅智汉拂袖而去的八卦,竟然也传得有鼻子有眼儿,越来越玄乎。

大家更加确定,傅氏要变天了。

傅智汉虽然已经丧失了最有利的总裁之位,但他毕竟主宰了傅氏将近二十年,心腹众多,公司上下都有他的亲信。

而傅锦行尽管年轻,却也能力超群,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就带领傅氏攀上了一座又一座的高峰,实在不容小觑。

这样的两个人一旦撕破了脸皮,正面死磕,最难做人的就是公司里的中高层。

他们都知道,在职场里必须要站队。

不站队,就意味着不会被任何一方所信任。

想要独善其身,根本行不通。

一时间,人人自危。

幸好,春节长假还有几天,即便如此,不少人已经开始心思活络,开始准备下一步了。

相比之下,何斯迦最在意的事情,是何家大院什么时候能够重新开张。

傅锦行比她还要轻松似的,反而开始张罗婚礼事宜,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是一个要被人抢走一切荣华富贵的人。

他甚至笑道:“就算真的出事了,这笔钱也得先花出去再说。”

何斯迦既无语,又心疼。

她又亲自拜访了戴立彬一次,确定最后的菜谱。

听说他们的婚礼就要在何家大院举办,戴立彬显然十分高兴:“太好了,我一定把每道菜都做好,让你风风光光出嫁!”

何斯迦失笑:“什么出嫁啊,戴叔叔,我儿子都五岁了,其实就是走一个形式,我还觉得很麻烦……”

戴立彬频频摆手,纠正她的想法:“这可不对,这种形式一定要有,你别怪戴叔叔的思想迂腐,一个男人要是真心想要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什么麻烦就都不是麻烦,什么困难就都不是困难……”

忽然想到什么,何斯迦忍不住打断他:“戴叔叔,你难道不是真心想要和我妈在一起吗?”

戴立彬愣住,久久没有说话。

她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如果我妈当年嫁的男人是你,或许后来的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戴立彬苦笑:“自卑,是一个男人最大的软肋,尤其在面对一个处处都比他优秀的女人的时候。我知道小蕊是真心对我,可何元正一出现,我就完全没了任何底气。”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商定了一些细节,何斯迦这才离开。

傅锦行的动作很快,他已经从私人户头上转了一笔钱,派人重新修缮何家大院,并且购置了各种全新的餐饮设备。

除此之外,二人的婚礼也在最短的时间内筹备得差不多了。

很多人听到消息,都觉得惊讶,想不到傅锦行居然这么麻利,大家原本还以为,他会花上一年半载的时间去准备一场世纪婚礼。

开工第一天,何斯迦准备亲自去公关部查看一圈。

她知道,绝大多数员工在长假之后,都很难马上找到工作状态,严重的,甚至一连几天都消极散漫,效率低下。

别的部门如何,何斯迦不想管,但公关部是由她负责的,她不希望自己的部门员工也这么混日子。

结果,她刚一走到公关部的门口,就听见几个女人在悄悄咬耳朵。

“太着急了吧,这么短的时间也筹备不出来什么呀!”

“是啊,都说大老板不是最宠老婆嘛,怎么会这么急匆匆地补办婚礼,太奇怪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宠老婆也得有钱才行,难道你们还没有听说……”

紧接着,就是一阵窃窃私语,声音虽然不大,但何斯迦还是隐约听到了几句,其中还夹杂着傅智汉的名字。

她低咳一声:“大家的状态不错,刚回公司就这么热闹了。”

那几个女人吓得顿时噤若寒蝉,脸色发白,齐刷刷地站直了身体,惊恐地看向何斯迦。

何斯迦笑了一下,径直走向赵雪莉的办公室。

她今天是有正事来和赵雪莉商量的,关于何家大院的公关宣传这一块,何斯迦准备公器私用,向她讨一讨经验,起码少走一些弯路。

毕竟,何家现在是欠了一屁股的债,每一分钱都得花在刀刃儿上。

第237章 证据摆在眼前

对于何斯迦的到来,赵雪莉显然一点儿都不感到意外。

“何经理,本来我也打算等方案书做好了,再拿过去找你过目的,你看,已经完成三分之二了。”

赵雪莉起身,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推到何斯迦的面前,请她细看。

“你怎么……”

何斯迦看了两眼,有些惊讶。

“并不是我未卜先知,而是傅先生给我发了邮件,已经交代下来了,让我亲自负责这件事。”

赵雪莉微微一笑,主动解释道。

“傅先生特地吩咐过,这不仅仅是一次婚礼,也是一次非常重要的公关,希望我们能够做好对何家大院的宣传工作。”

她移动鼠标,将已经做完的那部分方案给何斯迦浏览,“要是哪个部分做得不好,可以再做修改。”

看完之后,何斯迦这才松了一口气,笑着开口:“这是你的强项,原本我也是来请你帮忙的,没想到,居然晚了一步。”

她确实感到惊讶,傅锦行每天忙个不停,却连这种小事都想到了,并且安排下去,何斯迦的心中忍不住一阵悸动。

不仅是感激,更有心疼。

他表面看似冷漠寡淡,但是却把对其他人的感情都放在心底,无论是对亲人,还是爱人,无不一片赤诚。

但换回来的又是什么呢?

梅斓骗她,傅智汉逼他,就连他当做亲弟弟的傅锦添也打着“这一切原本都是我的”的旗号,想要夺权。

离开公关部,何斯迦的心情霎时间变得有些沉重。

她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傅锦行的办公室门口,发现曹景同刚走出来,两个人打了个照面。

“傅太太。”

曹助理连忙跟何斯迦打招呼,她也笑了一下,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何斯迦忍不住脱口道:“这牌子的男士须后水很好用,我还特地海淘了几瓶,你很有眼光啊。”

他连忙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表情有些尴尬:“……是、是嘛?我、我随便买的。”

说完,曹景同忙不迭地离开了。

何斯迦推门进去,看见傅锦行正在打电话,她也没有出声,索性就站在一旁,打量着书架上的一排书,随便抽出来一本,翻了两页。

“哎,曹助理是不是谈恋爱了?”

等傅锦行忙完了,她才一脸八卦兮兮地开口问道。

傅锦行一怔:“不知道,我一个大男人总不能直接问吧?”

何斯迦有理有据地分析道:“我觉得是,一个男人忽然注重起形象,就跟一个女人忽然学化妆一样,一定是有外因促使的。更何况,曹助理忽然换了一个国外牌子的男士须后水,凭我对他的了解,如果不是女朋友挑选的,他才不懂这些呢……”

她说得头头是道,丝毫也没有留意到傅锦行越来越黑的脸色。

“喂,你可是我的老婆,对其他男人的事情那么上心做什么?”

他忍不住打断她,气得不轻。

她连曹景同用什么牌子的须后水这种小事都注意到了,傅锦行自然心中有些吃味儿,觉得何斯迦一定是非常关注曹景同,不然的话,他成天就在眼前晃悠,自己怎么没有觉察?

“我当然上心了,他可是你的贴身助理,曹助理每天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比我和你在一起的时间还长。万一他谈恋爱,就容易分散注意力,万一他和女朋友吵架了,就容易心神恍惚,不管他们两个人是好是坏,都很容易影响到你的安全。”

何斯迦一脸惊诧,振振有词地回答道:“你说,我怎么能不在意呢?”

一听这话,傅锦行的满腹怒气又顿时化成了一腔绕指柔,他低咳一声,有些不自在地说道:“哦,是这样啊……应该不会吧……”

不得不承认,何斯迦这几句话一说出来,傅锦行的心里一下子美滋滋的,这叫一个高兴熨帖。

“那不好说,自从你遇到我,不也变得跟傻子一样?”

何斯迦一脸心事重重地说道,不仅如此,她的表情里还透着一丝严肃。

傅锦行:“……”

你过分了啊!

好在,刘美薇带着助理送来了两个人的礼服,让傅锦行和何斯迦先试穿,这件事总算是告一段落。

但曹景同总觉得,傅锦行看自己的眼光有些怪怪的,让他后背一阵阵发毛。

他仔细反省,也没发现自己做错什么了啊。

或许,是傅先生的大姨夫来了吧,嗯,一定是这样,曹景同默默地安慰着自己。

半个月过去了,警方那边连一点儿进展都没有。

据说,中海市公安局特地成立了一个专案组,对吴欣愉一案进行侦破,局长还特地在会议上拍了桌子,说要在一个星期之内破案。

结果只是打了脸。

专案组的组长被撤掉,又换了人,大家连春节都没有休息,却仍旧是一无所获。

至于赵敏娜的案子,倒是很快就破了。

入室盗窃,窃贼在被她发现之后,双方争执,失手杀人,这案子就算告一段落。

而撞死郑彤彤的大货车司机也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他的证词和车祸现场的勘测结果也一一符合,没有任何疑点,很快落案。

其他无关人等只是将这三件命案当做是茶余饭后的谈资,津津乐道,甚至进行诸多揣测。但那些参加了同学会的人可就惨了,隔三岔五就要接受问询,否则就是不配合警方工作。

几次之后,傅锦行也实在烦了,他作为一个马上要举办婚礼的新郎官,事情多得很,没工夫跟他们瞎墨迹,于是就打发了律师,让他去应付那些警察。

不过,案子一直没有进展,每次和律师通完电话,傅锦行心中的不安就加剧一分。

他比谁都清楚,这三个女人就是当年欺负霍思佳最狠的那个小团体。

她们三人以吴欣愉为首,曾经把霍思佳一个人堵在学校的女洗手间里肆意*,要不是自己无意间发现,阻止了她们,还不知道那天究竟会发生什么。

一夜之间,三个人都死了,还死得那么蹊跷,这令傅锦行不得不多想。

难道说……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但霍思佳一直下落不明,没人知道她的去向,更没人知道她的近况,这怀疑也的确是无凭无据,站不住脚。

自从和傅锦添撕破脸皮,何斯迦就在等着,看他什么时候会主动发难。

然而,春节长假都过去好几天了,他那边竟然还是没有动静,这反而令她隐隐不安。

以傅锦添的个性,何斯迦觉得,他似乎并不是一个擅长按兵不动的人。

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对方显然是在运筹帷幄,想要好好地利用一下手上的这张底牌,不想早早地亮出来。

等了几天,何斯迦沉不住气了,她打算亲自去市场部一趟。

刚进了市场部的地盘,就有人看到她了,连忙问好:“何经理来了?你是来找傅经理的吧。”

公关部和市场部虽然经常有往来,但一般都是由赵雪莉出面负责,何斯迦从不露面。

不过,大家都知道她和傅锦添的关系不错,所以,她才刚一出现,就有人去通知傅锦添了。

“何经理,你是来找我们傅经理做伴郎的吗?”

一个市场部的美女按捺不住好奇心,脱口问道。

何斯迦自从来了傅氏,不摆老板娘的架子,还经常给大家买下午茶,这些事情渐渐地在整个公司都传开了,连其他部门的员工都听说了,对她的畏惧也减少了许多。

“这还用问嘛,傅经理是傅先生的堂弟,两个人关系一直都那么好,当然是傅经理做伴郎了。现在的重点是,谁做伴娘,谁就有机会和傅经理凑一对呗!”

另一个美女话里带刺地说道,估计是在工作上和前一个美女有过不快,所以故意挖苦她。

“嗯,伴娘是我的一个闺蜜,我们早就说好了,谁先结婚,就要给对方做伴娘。”

何斯迦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话音刚落,傅锦添就出来了,还一脸懊恼地问道:“不会就是那个白海棠吧,我可真是服了她。”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进了傅锦添的办公室,何斯迦顺手带上了房门。

站定之后,她直奔主题:“你不是说,等春节一过完,马上就要开始行动吗?”

傅锦添愣了一下,这才失笑:“干嘛,你等不及了?”

语毕,他翻了一下摆在桌上的电子万年历,慢悠悠地说道:“做这种大事,当然要挑个良辰吉日才行。我看过了,最近半年只有一个好日子,但已经被我大哥抢先一步,拿去做你们的婚礼日期了。所以,我也只好……”

何斯迦听明白了傅锦添的话,她气得直哆嗦:“你想毁了我们的婚礼吗?”

她倒是可以不在乎这些虚礼,因为她已经是傅锦行的妻子了,但这场婚礼却倾注了傅锦行的太多心血,何斯迦看在眼里,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前来破坏它!

“不行吗?”

傅锦添把东西放下,双眼直视着何斯迦:“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要,怪不了我。另外,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

他绕到办公桌后,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摔到她的面前。

“自己看吧。证据摆在眼前。”

迟疑了一秒钟,何斯迦还是拿了起来。

是傅智汉和傅锦行二人的亲子鉴定。

因为看过傅锦行和津津的亲子鉴定书,所以,她再清楚不过,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去看结果。

第238章 婚礼

事实证明,奇迹之所以叫做奇迹,就是因为在生活中并不常见。

所以,看到结果的一刹那,何斯迦反而镇定下来了。

她猛地把那份文件又重新摔到了傅锦添的面前,冷笑一声:“炒冷饭有意思吗?说起来,你还是从我这里听到的这件事,何必再拿着所谓的证据来打我的脸?”

似乎没有想到何斯迦居然会是这样的反应,傅锦添倒是愣住了,半天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不会放弃,但你也不会成功。”

最后看了一眼,何斯迦扬了扬下巴,转身出门。

她尽可能地挺直身体,不流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惊恐,其实手心里全都是汗,只是别人看不到罢了。

那份亲子鉴定一旦拿出去,何斯迦很清楚,整个傅氏都会爆发一场大地震。

偏偏傅锦添奇货可居,要将它在一个更重要的场合上公布,目的就是为了把威力发挥到最大。

想到这里,何斯迦忍不住加快了脚步,脸色不善地走出了市场部。

有人似乎注意到了,但也不敢上前询问,只能目送她离开。

临睡前,何斯迦靠着傅锦行,一边打游戏,一边佯装平静地问道:“婚礼都是你在筹备,我也没出什么力,你会不会不高兴啊?”

他比她还平静:“你不出力,对我来说,就是一种很大的支持了。”

事实上,傅锦行说的还真不是气话。

同一件事,最怕就是两个人无法达成共识,你有你的想法,我有我的主意。

一旦只有一个人去做决定,而且是在经济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确实会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何斯迦生气地哼了一声:“那好吧,都归你管,我才不和你抢呢。”

憋了半天,她还是没有说出心中的担忧。

“就这么多?”

傅锦行关掉手里的电纸书,一脸希冀地看着她,目光灼灼。

“啊,不然呢?”

何斯迦被问得一阵发懵,同时也一阵心虚,难道自己还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婚礼那天,正好是我农历生日,看来,要不是我提醒你,你是想不起来了。”

傅锦行略显失望,屈起手指,在她的头顶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我……我记得……”

她嘴硬,愣是睁眼说瞎话,明明不记得了,却还是没有承认。

傅锦行眯了眯眼睛,意义不明地冲着何斯迦笑了一下,还挤了挤眼睛:“我就当你记得吧,别忘了送我生日礼物,又好又贵的那一种。”

他的意思是,千万别拿一道糖醋里脊又糊弄过去了!

何斯迦:“……”

哪有人主动向别人索要礼物,还指名要又好又贵的?

脸呢?

不要啦?

她翻了个身,无语地闭上了眼睛。

何家大院虽然荒废了多年,但内部装修却不需要大动,重新刮了大白,刷了油漆,再重新购置了一些桌椅,整个院子就焕然一新起来。

唯一的遗憾是,现在的天气还太冷,那些树还没有发芽,一眼看过去,枝丫都是干巴巴的。

“再过一个月就好了,满目翠绿,点点花苞,一片生机盎然。”

傅锦行一脸期待地说道。

何斯迦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明白她想要说什么,直接摇了摇头:“我不想再拖下去了,哪怕是一个月我也不想多等。”

婚礼就在明天上午举行,婚庆公司已经派人来布置现场,一众人从中午忙到晚上,差不多要通宵才能完工。

因为不是在普通的酒店大厅里举办婚宴,而是在老式四合院里,所以,婚礼现场也选择了古朴庄重的主题,以大红、黑、金等颜色为主,大气非凡。

原本,按照傅锦行的想法,是让何斯迦在酒店里住一晚,但她想也不想地否决了。

“我就在家里待着,哪也不去。”

她的倔脾气也上来了,自己和普通的新娘又不一样,何必一定要遵循那些繁文缛节,反而让自己不舒服。

最后,还是傅锦行妥协了,两个人又回到了家里。

早上五点半,值了一宿夜班的白海棠跟主任说了一声,提前回家洗了个澡,穿上衣服就赶了过来,脸上还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十分可笑。

何斯迦心疼地说道:“就不能跟同事换个班嘛,你看你,一宿没睡,多困啊。”

“哪有那么好换啊,你也不是不知道,医院里永远都是人满为患,就这一晚上,一共来了六个产妇!我们妇产科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儿,只要有一个人请假,整个科室都得忙死!”

说完,白海棠拿了伴娘服,去隔壁换上。

她刚走出来,傅锦添等人的车队就到了楼下,来人不多,车也不算多,但每一辆都是全球限量版,有钱也未必买得到。

傅锦行没邀请那些长辈,事实上,他也懒得去跟梅斓和傅智渊等人扯皮,索性就没有通知。

至于何家这边,除了何元正以外,何斯迦谁也不记得了,就算记得,她也不会再跟他们有任何来往。

何元正现在在疗养院里,他对于何斯迦重开何家大院这件事还耿耿于怀,据说,经常在病房里破口大骂,气得捶胸顿足。

所以,何斯迦就更不可能让他在婚礼上出面,白白地给自己添堵。

虽然客人不多,但不意味着迎亲环节就可以省略了。

起码,在看到伴郎是傅锦添的时候,白海棠的两只眼珠子可是骨碌骨碌转了半天,然后迅速地制定出来了一整套阻止新郎和伴郎进门的计划。

“哎哎哎,都别往里闯,先听题,答对了才能进去!第一题……”

“你这出的都是什么题目,故意刁难人吧?”

傅锦添第一个不爽,这是考博士呢,还是迎新娘子呢?

白海棠说的那些题目,他连听都听不懂,更不要说回答了。

“你自己不会,还怪别人出题出得不好,这叫什么道理?答不出来也不要紧,可以喝酒嘛,来,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她一招手,萍姐立即拉开了一道门,露出早就准备好的酒杯,一盅又一盅,几乎快要摆成龙门阵了。

就连号称千杯不醉的傅锦行都看傻了:“你们什么时候准备的?”

萍姐微微一笑:“想抱得美人归,哪有那么简单呢?”

闻言,傅锦行只好一招手:“喝就喝。”

他刚要拿起一杯酒,傅锦添已经抢先一步,拦住了他。

“大哥,你今天是新郎,一会儿还要接待客人,我来替你喝。”

话落,傅锦添二话不说,一仰头,就喝光了一杯酒。

紧接着,又是第二杯、第三杯……

白海棠站在一旁,脸色渐渐地从惊讶变成担忧,酒杯虽小,可也有二三十杯,就这么喝下去,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受得了。

“你能不能行啊?”

她小声问道。

傅锦添斜睨了她一眼,眼神冷冷的。

他没有说话,直到把摆在地上的酒全都喝完了,这才一扬手:“可以开门了吧?”

白海棠只好往后退了两步,把第二道房门给打开了。

装扮妥当的何斯迦坐在床上,早就听见了外面的声音,如果是以前,听到傅锦添帮傅锦行挡酒,还全都喝光了,她一定担心得不得了。

但事到如今,她甚至巴不得他直接酒精中毒,直接喝进医院里。

人心就是这么奇怪,难免会向着自己,或者和自己亲近的人,谁都不能免俗,或许只有圣人才能做到对天地万物都心存仁爱吧。

正想着,傅锦行已经走了过来。

说来有趣,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但一见到穿着婚纱的何斯迦,他竟然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我……时间差不多了……我们……”

她忍不住笑了,白海棠将一双镶钻的高跟鞋递到傅锦行的手上,示意他亲自帮何斯迦穿上。

傅锦行单膝跪地,认认真真地将那双高跟鞋穿到了何斯迦的脚上,然后将她打横抱起,直接下楼。

津津跟在后面,他今天也是仔细装扮过的,一身得体的黑色燕尾服,颈子上打着红色的领结,头发喷了定型水,像大人一样,擦得油亮亮的,十分帅气。

旁边还有一个小女孩,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很乖巧。

两个孩子手捧花束,肩并肩地站在一起,分明就是一对儿金童玉女。

到了何家大院,受邀前来的媒体已经将门口挤得水泄不通。

因为车队均有豪车组成,一路上引起市民围观,情不得已之下,交通队还特地派人出来封路,以免发生堵塞。

赵雪莉和骆雪是专门负责招呼媒体朋友的,这也是她们的老本行,所以虽然今天是老板和老板娘的婚礼,但两个人依旧不忘肩上的担子,认认真真地做好何家大院的公关推广工作。

事实上,傅锦行和何斯迦的婚礼选在这里举办,本身就是一个活广告。

在这之前,有不少品牌都想植入这场备受关注的婚礼中,但都被傅锦行一一拒绝了。

用他的话就是,我们可以给自己的生意打广告,还不至于为了赚钱,就给别人打广告。

越临近仪式正式开始的时间,何斯迦看起来就越是紧张。

白海棠看出来了她的不安,趁其他人没注意,她俯身在何斯迦的耳边,悄声问道:“斯迦,你怎么了?”

第239章 见招拆招(1)

何斯迦浑身一震,但却还是强颜欢笑:“没什么,我没事,可能是这两天筹备婚礼,有点累了。”

仔细端详着她的表情,白海棠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只见她扭头对造型师说了一句什么,对方点点头,先离开了。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白海棠才再次开口问道:“斯迦,我们从小就是一起长大的,前几年我一直封闭着自己的世界,对你不够关注,但在我心里,你是我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闺蜜。”

冷不丁听到这样的话,何斯迦有些激动:“海棠,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只是……”

她为难地低下了头:“只是这件事事关重大,而且不是我的事情,我没有办法对你敞开心扉。”

白海棠一听,顿时反应过来:“是不是跟傅先生有关?”

何斯迦抿了抿嘴唇,还是点了点头。

“既然是他的事情,那我就不再过问了。不过,我真的很担心你,你的脸色不好,连粉底液都遮不住,你自己看吧。”

伸手将她的脸扭向镜子,白海棠指了指里面的人影。

果然,自己的脸色太苍白了,何斯迦也下意识地用手轻轻地拍了拍脸颊,希望能够让它看起来红润一些。

“海棠,你帮我把傅锦行叫进来,就说我有话跟他说。”

犹豫再三,何斯迦还是觉得,必须要提醒他一下。

白海棠立即出门了。

很快,傅锦行过来了,他一直在外面招待客人,整个人看起来春风得意,果然很有新郎官的派头儿。

“怎么了?”

他很自然地把手搭在何斯迦的肩膀上,看着镜子里的美丽女人,傅锦行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起来。

直到这一刻,他总算才明白过来,为什么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寻常百姓,都那么看重婚礼。

这不仅仅是一个烧钱的仪式,更是一种承诺,一个美好的回忆。

自己之前一直不给她一个难忘的婚礼,确实是太残忍了。

“我有话跟你说。”

何斯迦腾地站起来,脸色凝重,一双眼睛直直地看向傅锦行。

他的表情也跟着变得严肃了:“嗯?”

“我之前一直没有跟你说,是看你准备婚礼太辛苦了,不想让你再因为别的事情而心烦。可是,傅锦添等的就是今天,他一定会在所有人都到齐了的情况下,对你发难!听我说,锦行,我知道你想让我开心,但是……”

她其实很想说,能不能临时取消婚礼,让一切就到此为止,先打发媒体记者们离开,不要把事情搞大。

不过,何斯迦比谁都清楚,为了今天的婚礼,傅锦行折腾了那么久,她不想让他的心血白白地打了水漂。

“没有但是,放心好了,我知道怎么办。”

本以为傅锦行会大惊失色,想不到,听完了何斯迦所说的话,他却依旧十分镇定,而且看上去并无半点儿惊惶的样子。

“你知道怎么办?”

何斯迦喃喃地说道,似乎有些不相信。

“是啊,你不相信我吗?”

他握了握她冰凉的手指,笑着问道。

她下意识地就摇起头,对他,何斯迦永远充满了信心,因为她比谁都相信傅锦行可以一次又一次地逢凶化吉,转危为安。

“别胡思乱想了,我向你保证,今天的婚礼一定不会出事,而傅锦添也一定不会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两个人不愧是夫妻,连说出来的话都完全一样。

相同的话语,何斯迦也对傅锦添说过,如今,就连傅锦行也是这一态度,令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心中的那块大石头似乎也跟着放下来了。

傅锦行出去了,他一走,白海棠就进来了。

看了何斯迦两眼,她有些吃醋地说道:“哎呀,我说了那么多话,就什么作用都没有,你老公才劝了你两句,你就眉飞色舞的,真是重色轻友!”

白海棠虽然说得夸张了一些,不过,何斯迦倒是真的不再满脸愁容,脸色看起来果然好多了。

“才不是呢,别闹了,帮我整理一下婚纱,婚礼马上就开始了。”

何斯迦知道她在跟自己开玩笑,连忙对着镜子,又补了补口红。

等到台上的司仪宣布婚礼正式开始,何斯迦在白海棠和两个小花童的陪伴下,缓缓地走上了红地毯。

院子临时被布置成了婚礼现场,原本光秃秃的枝丫上缠满了从国外空运过来的香槟玫瑰,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寥落萧瑟之感,反而是满园春色,生机盎然。

随着音乐,何斯迦低垂着头,手捧花球,心里忍不住默念道,妈妈,我就在今天嫁人了,你在天上能看到吗?

她很想知道,孟蕊当初嫁给何元正的那一天,当她身着婚纱,走在红毯上的时候,是不是心底藏有一丝不为人知的遗憾。

但她不同,此时此刻,何斯迦感到前所未有的快乐,她正一步步地走向能够给予自己幸福的那个男人。

等他们两个人站在台上,司仪宣布,交换戒指。

两个人的戒指分别放在了伴娘和伴郎的手上,傅锦添和白海棠各自拿着一枚戒指,就站在旁边。

“请新郎和新娘交换戒指!”

司仪大声说道。

他们分别给对方戴上了结婚戒指,戴好之后,傅锦行一时间难掩心中的激动之情,还主动吻了吻何斯迦的眉心。

她闭上眼睛,露出一个羞涩甜蜜的笑容。

台下顿时爆发出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这个吻似乎刺激到了站在二人身后的傅锦添,又或者说,他早就已经决定好了,在这一刻出手。

只见他向司仪招了招手,拿过麦克,大声对台下说道:“各位朋友,很抱歉,我要在这个时候宣布一件事……”

话音刚落,傅锦添的助理似乎早有准备,大步上前,将一份文件递了上去。

看着那份文件,何斯迦嘴角的笑容顿时凝结了。

她的心脏猛地下沉,如同坠入了冰凉的海水之中,无边无际。

该来的,迟早还是会来……

何斯迦侧头看向傅锦行,发现他的表情不变,脸上依旧挂着一丝浅笑,只是眼底在一瞬间变得骤然冰冷。

台下的宾客开始窃窃私语,就连正在后厨里忙碌着的戴立彬都被几个徒弟拉了出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还不去干活!”

戴立彬低声斥责道。

“师父,好像要出事了,你看,听说那个男人是傅先生的弟弟……”

一个胆大的徒弟小声说道。

“滚回去做菜!”

戴立彬在几个徒弟的屁股上踹了一脚,转身返回后厨。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戴立彬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无论如何,自己一定要做好今天的婚宴,将何家私房菜再一次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只有这样,他才能不辜负何斯迦的一片心意。

如果今天搞砸了,何家大院就真的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想到这一点,戴立彬手上不停,继续忙碌起来。

“这是一份亲子鉴定,鉴定双方是两位很重要的人物,我想,诸位媒体朋友一定很感兴趣。”

傅锦添举起手里的那份文件,掷地有声地说道。

然后,他话锋一转,露出十分为难的表情:“选择在这个时候公开这件事,我的心里也很过意不去,不过,涉及家族和整个傅氏的利益和前途,我不得不来做这个恶人,还请大家多多理解。”

何斯迦紧紧地咬着嘴唇,面色阴冷地看着傅锦添,恨不得直接冲上去,扇他一个大耳光。

察觉到她的愤慨情绪,傅锦行默默地握住了何斯迦的手,不想让她做出任何冲动的举止,落人口实。

台下有人十分配合地问道:“小傅先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其他人也愈发好奇,不知道这份所谓的亲子鉴定又存在着什么问题。

傅锦添环视一圈,斩钉截铁地说道:“傅锦行并不是我大伯傅智渊的亲生儿子,事实上,他是我三叔傅智汉的孩子,这份亲子鉴定就可以证明我所言不虚!”

他举起手上的那份文件,高高举起。

众人不禁一片哗然,面面相觑。

又过了几分钟,一直没有开口的傅锦行忽然上前两步,他没有去拿麦克,而是声音洪亮地说道:“很巧,我这里也有好几份亲子鉴定。”

话音刚落,曹景同就快步上台,手里还拿着好几份文件。

傅锦行伸手接过,一边翻看,一边说道:“这一份说我和我爸是亲生父子,这一份说我和我二叔是亲生父子,这一份说我和我三叔是亲生父子,哦,这一份更搞笑了,说我和锦添是亲生父子,只不过,我是老子,他是儿子。”

他们两个人是堂兄弟,怎么可能是父和子?

“噗嗤!哈哈哈!”

有人忍不住当场笑出声来。

其他人也都是神色各异,虽然没笑,但也觉得不可思议。

“所以,这种东西嘛,看看就行了,你当这是在拍电视剧吗?只要有钱,你说人能生出狗来,也不是不可以。”

傅锦行却毫无笑意,他语气冷漠地大声说道,将手上的那几份文件全都重重地丢在了脚边。

这么一来,的确没人再去关心傅锦添手上的那份亲子鉴定是真是假了。

因为大家都觉得,这只不过是他花钱做出来的一个东西,根本不具有真实性。

“我知道你不会轻易承认,不过我还有……”

傅锦添刚要拿出杀手锏,何家大院的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骚动,众人齐齐循声看去,发现有人来了。

第240章 见招拆招(2)

一见到是傅智汉来了,众人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更加丰富多彩,耐人寻味。

特别是何斯迦,她的脸色蓦地变了,本能地想要冲上去,却被傅锦行伸出一条手臂,将她轻轻地给拦住了。

“没事,快站回去。”

他向她使了一个眼色,何斯迦下意识地就收回了步子,那颗几乎已经窜到了嗓子眼儿的心脏也慢慢地回归到了原位。

说来也奇怪,只要是傅锦行说的话,不管多么蹊跷,她都愿意相信,只要他在自己的身边,哪怕发生天大的事情,她都不害怕。

这种奇异的安全感每每令何斯迦觉得有趣儿。

如果是之前,看到傅智汉来了,傅锦添自然会有一种“天助我也”的感觉。

但当他意识到傅锦行并非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甚至早就已经做好了应对之策,这种感觉就一下子被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三叔,你怎么来了?”

傅锦添还站在台上,他皱了皱眉头,大声问道。

从一进门,傅智汉看起来就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助理和保镖模样的高大男子,一行人走得飞快,显得很有气派。

周围的人情不自禁地分列两旁,让出了一条路,让傅智汉等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一眨眼的功夫,傅智汉已经站在了傅锦添的面前。

“混账东西!”

他一甩手,当场就是一个响亮的大耳光,狠狠地打在了傅锦添的左脸上。

这一巴掌打完,全场都愣住了。

大家都知道,傅锦行和傅智汉叔侄二人一向不对盘,别看他们是一家人,却经常在公开场合下犯冲。

比如,在傅氏的高层会议上,两个人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止一次地当场翻脸,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所以,众人不约而同地冒出来一个想法,那就是傅智汉如果打了傅锦行,一切都说得过去。

偏偏他打了傅锦添,那个一向好脾气的傅家二少爷。

“三叔,我……”

傅锦添明显也是懵住了,他下意识地用手捂了一下脸,一脸呆怔地说道:“你这是做什么?”

冷笑一声,傅智汉大声叱责道:“别叫我三叔,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好侄子!你想往高处爬,我不拦你,但你专坑自家人,就别怪我抽你!”

眼看着情况似乎不太对劲儿,何斯迦警惕地拽了一下傅锦行的袖子,想要提醒他,一定不要被傅智汉的言行给蒙蔽了。

这条老狐狸,不见得比傅锦添更好对付。

万一他们放松了警觉,让傅智汉趁机和傅锦添强强联手,反咬一口,那可就糟了!

“三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最初的震惊过去之后,傅锦添也站直了身体,索性大声问道。

他既然敢在今天当众发难,当然就做好了完全的心理准备,无论是输是赢,都在此一举,没有退路。

不过,傅锦添其实没想过他会输,毕竟事实摆在眼前,就算傅锦行再厉害再牛逼,难道他还能有手眼通天的本领吗?

血缘这个东西,只要是真的,那就假不了。

所以,几秒钟之后,傅锦添再次镇定了下来。

“你听不懂,那好,我今天就让你心服口服!”

傅智汉冷笑着,又开口问道:“你刚才拿了一份亲子鉴定,是吗?”

他刚才虽然人还没到,但对于婚礼现场究竟发生了什么,傅智汉却是了如指掌,心知肚明。

“对,这份亲子鉴定是真的!”

傅锦添没想到,傅锦行竟然用一种耍臭无赖的方式给挡过去了,可笑的是,还有人相信他!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傅锦添看见,现场有人流露出了不屑的表情,其他人的眼睛里也分明有着怀疑。

很显然,他们也觉得,他刚才拿出来的亲子鉴定是假的,故意用它来栽赃嫁祸,向傅锦行泼污水。

“呵,当然,我可以作证,这份亲子鉴定的确是真的!”

傅智汉忽然大笑三声,对着台下的宾客们朗声说道,一字一句,语气笃定。

一听这话,何斯迦的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她的脸色比之前更白了,垂在身侧的两只手也默默地握成了拳头。

她就知道,这个老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

之前看他当众打了傅锦添一耳光,何斯迦还抱有一丝侥幸,觉得傅智汉说不定会顾念骨肉之情,帮助傅锦行度过这一难关。

想不到,他根本就是要助纣为虐!

不只是何斯迦,就连傅锦行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眼神复杂地看向傅智汉。

他想,难道真的是自己估计错了吗?

等到把众人的胃口吊足了,傅智汉才再次开口问道:“我问你,做亲子鉴定的样本,你是从哪里拿来的?”

众所周知,想要做亲子鉴定,就势必要提供双方的鉴定样本,可以是血液,也可以是毛发、牙齿、口腔黏膜之类的东西。

血液或者牙齿,在不惊扰到傅智汉和傅锦行的情况下,是很难拿到的。

相对简单的,就是头发。

已经到了这种时候,傅锦添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所以,他干脆大大方方地回答道:“我找到了你的助理,让他帮我拿到你的头发。至于另一边……”

他抬头看向傅锦行,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我经常出入你的办公室,想要拿到你的几根头发,易如反掌,并不是难事。”

虽然其他人也经常在傅锦行的办公室里活动,但曹景同的发质天生细软,而且发黄,和傅锦行的又硬又直的黑色头发完全不同。

至于何斯迦和骆雪两个女人都是长发,还带卷,自然也不会搞混。

因此,傅锦添几乎没费什么劲,就拿到了傅锦行的头发。

更何况,傅锦添可是傅锦行最为器重的堂弟,傅氏上下公认的大红人,就算他多次出入傅锦行的办公室,也没有人会怀疑什么。

听完了他的话,何斯迦满脑子只剩下两个字——

无耻。

她脱口说道:“无耻!”

傅锦添瞥了何斯迦一眼,没有吭声。

如果可以的话,他其实也不想在她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里搞破坏,让她的婚礼沦为一场笑柄。

但只有选择在这一天捅破一切,才能起到最好的效果,他不能轻易放弃。

“小高,你上来。”

傅智汉似乎对傅锦添说的这些话并不惊讶,他招了招手,很快,从台下快步上来一个身着西装的高大男人。

只见他三十多岁,举止有礼,站到傅智汉的面前,很恭敬地一颔首:“傅先生。”

傅智汉一指他:“你找的人,就是他?”

傅锦添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有些冷峻,他也曾经怀疑过高助理是不是真的会帮助自己,但除他之外,没人能够轻易接近傅智汉。

几番挣扎之后,傅锦添只好找到了高助理。

不等他开口,高助理微微一笑,口齿清晰地说道:“不错,是小傅先生找到我,希望我帮他拿到傅先生的毛发,我答应了。”

顿了顿,他又说道:“不过,我立即把这件事告诉了傅先生,请傅先生定夺。”

说完,高助理就退到了一旁。

傅智汉看向众人:“都听到了吗?我听了小高的话,我百思不得其解,我的一个侄子为什么要拿到我的毛发,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他绕着傅锦添开始踱步,慢悠悠地说道:“我想啊,想啊,想了一整宿没睡。最后,我终于想明白了,你是想要害人!”

傅锦添怒道:“你少含血喷人!”

“我看是你居心不良!散布这种谣言,不管真假,总会有人相信!等到傅氏内部出现震荡,你就想联合其他高层,趁机夺权!”

傅智汉伸出一根手指,狠狠地指着他,大声骂道:“忘恩负义!”

傅锦添想不到傅智汉竟然会把这一盆污水又泼了回来,到底年轻,他一时间竟然想不到如何反驳。

眼看着他词穷,傅智汉冷哼:“所以,你知道我是怎么做的吗?我让小高私下去找了大哥,拿了他的一撮头发,交到你的手上。我倒要看看,你拿了头发,到底想要做什么!想不到,原来是为了这个,哼!”

众人哗然。

怪不得傅智汉刚才说,亲子鉴定是真的。

能不是真的吗?用的是傅智渊和傅锦行的头发进行DNA比对的,这下反而就帮他们证明了,两个人是亲生父子的关系!

大家嘴上不说,但心里纷纷想道。

现场的情势急转直下,傅锦添终于明白了,傅智汉这是特地赶过来帮傅锦行解围的,并不是来做自己的盟友!

是他想得太单纯了,以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我真是瞎了眼,还一直跟外人说,你最单纯善良,是一个好孩子!”

傅智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只差没有站在台上捶胸顿足,以示伤心。

“三叔,锦添也是一时糊涂,说不定是受了外人的撺掇,鬼迷心窍罢了。”

到了这种时候,傅锦行慢条斯理地站了出来,一手搭在傅智汉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几下。

“三叔,你别动气,注意身体。你是我们傅氏的有功之臣,也是家中的长辈,理应受到我们晚辈的敬重。来,我和斯迦敬你一杯,感谢你的到来。”

他含笑说道。

话音刚落,就有人送上来了三杯酒。

第241章 这一手以退为进

傅锦行和何斯迦各自拿了一杯酒,走到傅智汉的面前,向他敬酒。

虽然何斯迦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傅智汉居然会临阵倒戈,匆匆赶来救场,还当众打了傅锦添的脸面。

有他在,不管傅锦行的血缘问题是真的还是假的,起码能够暂时堵住悠悠之口,让那些心存怀疑的人先闭上嘴。

“三叔,我和斯迦敬您。”

傅锦行一脸诚恳地说道,余光一瞥,他看见底下的宾客们正在眼巴巴地看着这一幕,心头不禁一喜。

这么一来,说不定他们就更加摸不到头脑了。

都说这对叔侄关系紧张,如今一看,似乎又并非如此。

而傅锦行要的就是这种似是而非的感觉,不怪他喜欢故弄玄虚,而是人的劣根性就是如此,越是摸不清头脑的,就越是忌惮。

他要的就是这种忌惮,有畏才有敬,如此一来,便是敬畏。

三个人的距离不远,趁着喝酒的机会,傅智汉凑得更近了一些,用只有他和傅锦行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分贝小声说道:“你的运气不错,由我来帮你脱身!”

傅锦行笑得一双狐狸眼都眯了起来,他轻轻碰杯,也低声回应道:“应该是说三叔懂得审时度势,知道早早和我作对,对你自己并没有任何好处。”

傅智汉的脸色一冷,没有再说什么。

喝完了这杯酒,傅智汉冲着众人一拱手:“多谢大家,傅某身体不适,先行一步,希望不要影响各位的雅兴。”

他来去匆匆,很快,又带着手下们迅速离开了何家大院。

此时此刻,再看向台上,每个人的表情看起来都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味道。

傅锦添站在原地,脸色已经阴郁得快要滴出水来了。

他完全没有想到傅智汉会来,更没有想到,他和傅锦行居然是一伙的!

如今自己犹如被架在火堆上烤一样,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功败垂成,还彻底和傅锦行撕破了脸皮!

“锦添,”傅锦行迈步走到傅锦添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叹了一口气:“我看你是受人蛊惑,一时糊涂。算了,我们毕竟是一家人,我又是你的大哥,你从小犯错,都是我给你说情,这一次也不例外吧。”

傅锦添嘴角的肌肉在快速抽着,看样子,他似乎有话想说,但还是勉强忍住了。

傅锦行不仅扭转了局势,而且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好人做到底。

看看,堂弟都快要反了天了,他却依旧如此大度,不予追究,甚至还要替他说情,免得他受到惩罚!

一时间,不少人交头接耳,都对傅锦添的行径感到不齿,同时也觉得傅锦行这个人实在是太过仁义。

“这不是普通的犯错。”

一直没有开口的何斯迦一脸愤愤地说道。

她比谁都清楚,傅锦添可不是一时心血来潮,相反,他是早有准备,决意要在今天的婚礼上大闹一通。

如果不是傅锦行应对及时,再加上傅智汉还倒打一耙,把屎盆子全都扣在了傅锦添一个人的头上,这件事还不知道会演变到什么地步!

运气这种东西,可不是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有!

“斯迦,得饶人处且饶人吧,锦添是我最看重的弟弟,我相信,他现在已经很后悔了。”

傅锦行轻笑一声,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

事已至此,傅锦添也清楚,他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起码,今天是没有了。

有那么一瞬间,傅锦添不是没有想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索性让这一切到此为止。

不过,他还是按捺住了。

动了动嘴唇,傅锦添哑声说道:“大哥,是我错了,不应该听信别人的挑拨离间,被人当枪使。这一次的确是我对不起你,还请你和大嫂原谅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弯下腰来,深深地给傅锦行鞠了一躬。

傅锦行不开口,傅锦添也不起身,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

“大哥,大嫂,你要是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了。”

傅锦添低着头,声音低沉地说道。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算是大丈夫能屈能伸,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句话发挥得淋漓尽致。

何斯迦怒视着他,在心里把傅锦添骂了不知道多少遍。

这个人渣,还真是做得出来!

傅锦行明明都不追究了,可他坚持要在人前要一句原谅的话。

如此一来,以后就算有人再揪着这件事不放,傅锦添也可以大摇大摆地说,当事人都已经不责怪自己了,其他人就更加没资格再苛责他!

这一手以退为进,玩得真不错啊!

就在何斯迦气得全身都要发抖的时候,傅锦行再次慢条斯理地开口了:“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我都说了,我们是一家人,你要是非要这么见外,以后就不要再认我这个哥哥了。”

他语速虽慢,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甚至还十分严肃。

一听傅锦行来真的,傅锦添只好自己主动站直了身体,一脸惭愧地说道:“是,是我错了,大哥。”

等他说完这句话,傅锦行向站在一旁,还在兀自发愣的司仪递了一个眼神。

后者这才恍然大悟,满脸堆笑,一把拿过麦克风,舌灿莲花一般,说了一大堆吉利话,旁若无人地把刚才发生的这段插曲直接给越过去了。

婚礼似乎又回归了正轨,按照原本的流程,继续进行下去。

宴席菜品是戴立彬用了几天几夜的功夫,一道一道地确定下来的,花费了大量心血,也是他从业四十年以来的精粹。

等何家私房菜逐一端到宾客们的面前,众人无不感叹,平时吃了那么多山珍海味,早就对什么美味佳肴没什么新鲜感了,可今天一动筷子,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想不到,竟然能在这么一座四合院里,吃到这种令人眼前一亮的食物!

等到婚礼结束,已经有好几个人去打听,这里是否对外营业了。

他们原本还以为,这里是傅锦行的私人宅院呢。

赵雪莉适时地跟几位老板聊了片刻:“何家大院曾经就是中海有名的私房菜馆,只不过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停业整顿。现在我们请回了原来的大厨亲自掌勺,大家如果感兴趣的话,欢迎随时光临大驾。”

她一边说着,还一边将精美的伴手礼拿给他们。

里面除了礼物之外,还有何家菜的简介,两罐密封酱菜,用的是上百年前的老方子调制,有钱也买不到。

如果是之前,看到两罐酱菜,或许会有人不屑一顾。

但是在品尝了何家私房菜之后,再也没有人会小看这两罐酱菜,反而都跟宝贝一样地带走了。

婚礼之后,何斯迦专程去向戴立彬道谢。

要不是有他,宾客们也不会对何家私房菜大为赞赏。

不管以后怎么样,起码第一轮的推广效果算是出来了。

那些媒体人,东吃西吃,嘴巴可是一向很刁的,好与不好,一尝便知,不需要吹得多么天花乱坠,他们自有一套标准。

“戴叔叔,你辛苦了,等到时机成熟,我一定会帮你澄清当年的事情。”

何斯迦认真地说道。

虽然盗窃私房菜配方的人不是戴立彬,而是他最钟爱的大徒弟,但很多风言风语还是指向了戴立彬,否则的话,他也不会离开中海,远走他乡。

“都过去那么久了,无所谓了。”

戴立彬摆了摆手,坐在一旁,抽着闷烟。

今天是何斯迦大喜的日子,他既高兴,又惆怅。

高兴的是,孟蕊唯一的女儿终于找到了一个好归宿,他感到无比欣慰。

惆怅的是,自己和孟蕊如今天人永隔,无数缱绻恩爱都成了往日的过眼云烟,只能留存在记忆里。

“当然有所谓,事关你的清白,我不会放任不管。另外,戴叔叔,以后何家大院就交给你了。”

何斯迦郑重地鞠了一躬,表达自己的敬意。

戴立彬连忙去搀扶她,有些无措地说道:“你这孩子……”

她和傅锦行能够让何家大院重新开张,让自己老有所为,他已经感激不尽,又岂能居功自傲。

婚礼之后,何斯迦找了一圈,都没有看见白海棠。

她问了好几个人,都说没有见到。

“跑哪里去了……”

何斯迦不禁有些担忧,毕竟,白海棠在中海是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出事,自己难辞其咎。

她忍不住又去找了一遍,终于在角落里看见了一截衣角。

何斯迦眯眼一看,确定那是白海棠身上的衣服,她刚要上前,忽然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天救我的人就是你吧?”

她急忙收住了脚步,并且下意识地往后一躲,藏在了一根柱子后方。

说话的男人,是傅锦添,原来他也没有走。

“哼,早知道我救了一个人面兽心的畜生,我宁可假装没看见!”

听得出来,白海棠十分生气。

“你可是医生,你会见死不救吗?就算我真的是坏人,哪怕被关在监狱里,也有生存的权利,不是吗?”

傅锦添振振有词地问道。

“我……”

白海棠一时间语塞,竟不知道如何反驳了。

“我知道,你是斯迦的闺蜜,你要是真心对她好,就应该劝劝她,让她带着津津,尽快离开傅锦行。我之前说的那些话,没有一个字是假的,他的确是我大伯母和我三叔的私生子,千真万确。”

趁她发懵,傅锦添再次开口,语气倒是比之前多了几分凝重。

第242章 如胶似漆

白海棠显然不清楚这里的曲折,一听这话,她张了张嘴,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私生子”这三个字带来的影响太过震撼,尽管白海棠是从小在国外长大的,但也不代表她的思想可以开放到对这种事还是无动于衷的。

“三叔出面压下这件事,但我的确没有撒谎。”

傅锦添站直了身体,脸色严肃,目光直视着白海棠。

她与他四目相对,不知道为什么,白海棠选择相信了傅锦添的话。

沉默了几秒钟,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哑声说道:“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跟斯迦又有什么关系?”

傅锦添轻笑一声,似乎在嘲讽她的幼稚。

“又有什么关系?你想想看,他是私生子,就意味着在整个家族里没有立足之地,说不定还会被赶出傅家,成为一条丧家之犬。跟着这种人,他们母子会有好日子过吗?”

他故意夸大了事情的后果,事实上,傅家几乎每代都会冒出来一两个私生子女,他们都会被接回来抚养,除了在一些利益分配上会有不同,其他的倒也一切正常。

但白海棠显然不清楚这一点。

她的脸色蓦地变得难看,狠狠地咬住了嘴唇。

“你再想想吧,你可是她唯一的好朋友,要是连你都保持沉默,可就没人能够劝得了她了。对了,谢谢你救我一命。”

傅锦添似乎笑了一声,乍一听起来,有些轻浮,陌生得不太像他平时的样子。

紧接着,从他们两个人站着的方向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远。

何斯迦躲在柱子后面,虽然看不到,但她可以推断出来,是傅锦添先走了。

又过了一会儿,白海棠也离开了。

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发现,有人在不远处,听到了这一番对话。

这个人就是何斯迦。

等到白海棠重新返回院子,何斯迦正在跟傅锦行说着什么,看不出任何异样。

“我的花球散开了,刚才去找人要了一根飘带,把它重新扎一起。”

看见何斯迦,白海棠举起手里的花球,主动说道。

“干嘛这么宝贝它?”

稳了稳神,何斯迦也没有戳穿她。

“那可不,谁能拿到新娘捧花,谁就是下一个新娘,我比你还大一岁呢,我能不着急吗?”

白海棠紧紧地抓着花球,一本正经地说道。

三个人都笑了。

回到家中,何斯迦换了衣服,随手把头发一盘,就抱着笔记本电脑,和赵雪莉通话。

她今天可是婚礼主角,总不能亲自下场,推销何家大院。

所以,这一重任就交给了赵雪莉。

赵雪莉不愧是专业公关出身,无论是应付媒体,还是招呼客户,她都是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在中海的公关圈子里也是颇有名气的。

不然的话,傅锦行也不会花重金把她和她的团队一起挖过来。

“何经理,第一波推广的反响不错,但我建议,应该更为集中地继续下去,不要浪费热度。”

两个人说了半天,赵雪莉郑重地给出自己的意见。

何斯迦也明白,她说得有道理。

但婚礼只能办一次,声势倒是造出去了,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这又不是明星闹绯闻,只要有一次尝到甜头儿,还能再来一次,从热恋到分手再到复合,按照节奏走一遍。

“好的,我再想想吧。”

放下有些发烫的手机,何斯迦看了一眼时间,不知不觉,两个人竟然说了一个多小时。

这可是她名义上的新婚之夜啊!

有些心虚地向外瞥了一眼,没有见到傅锦行的身影,赶紧把手里的电脑和手机都放在一旁,何斯迦拢了拢身上的睡衣,蹑手蹑脚地下床,去找他。

原来,傅锦行一直和津津在一起,先给他洗澡,又讲睡前故事,刚把小家伙给哄睡了。

“不好意思,我光顾着打电话了。”

何斯迦有些愧疚地说道。

春宵一刻值千金,偏偏她在谈生意!

傅锦行轻哼了一声,十分傲娇:“你也知道啊,怎么补偿我?”

他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何斯迦顿时面染红云,结结巴巴地反问道:“那、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这样,还想那样!”

说罢,傅锦行伸手将她打横抱起,直奔浴室。

“小心你的脚!”

何斯迦被他抱在怀里,小声提醒着。

虽然傅锦行已经行走自如了,但是她依旧担心不已,时刻注意着。

被丢进了住满热水的浴缸,何斯迦刚要爬出来,傅锦行就直接扑了过去,溅起了一地的水花。

幸好萍姐和津津都已经睡下了,彼此的房间又隔着一定的距离,不然的话,他们在这里折腾,非得吵得人家无法休息不可。

“大灰狼要吃小白兔了,小白兔怕不怕?”

傅锦行故作狰狞地问道,他手上的动作不停,居然真的去抓,一手一只。

“你没听过嘛,兔子急了还咬人!”

何斯迦扬眉一笑,把头扬起,照着傅锦行的下巴,就是一口。

打闹之间,两人恍若又回到了之前的时光,每次和傅锦行亲密,何斯迦都是恨不得拳打脚踢,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少伤痕。

“你还真是属狗的啊。”

傅锦行笑吟吟地说道,连说的话都跟原来一模一样。

只不过,两个人现在却是蜜里调油,如胶似漆。

何斯迦将双手撑在他的胸前,只见她一点点地从热水里站了起来,姿态妖娆地贴了上去,温柔缱绻地吻住了傅锦行的嘴唇。

在这种时刻,言语是多余的,只需要行动。

特殊时期,二人放弃了蜜月旅行。

不过,婚假还是要休的。

即便傅锦行不想休假,也得考虑何斯迦和津津,所以,婚礼结束的第二天,大魔王傅锦行终于没有浪费这一年的年假,十分罕见地留在家里。

结果,吃过早饭,何斯迦却准备出门。

“干嘛去?”

傅锦行一脸诧异,连他都休息了,怎么她还有事要忙?

“我想去何家大院看看。”

何斯迦站在玄关,弯腰换鞋,实话实说。

他叹气:“哪有那么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会那么快就有客人……”

就在这时,何斯迦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一眼,迅速接起来:“戴叔叔,我马上就到……”

手机另一端的戴立彬有些着急地说道:“斯迦,从一大早就不断地有人打来电话,现在中午的十桌已经都预订出去了,但是厨房这边的原材料似乎不太够用……”

何家大院位置有限,最多也只能同时容纳十桌人就餐,眼下全都订出去了,却是谁都没有想到的情况。

戴立彬措手不及,只好向何斯迦求助。

她一听,继续穿鞋,歪头夹着手机:“别急,我这就派人送过去,你们先准备着!”

说完,何斯迦放下手机,一脸兴奋地看向傅锦行:“你看,生意上门了!”

傅锦行皱了皱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也迅速起身,口中说道:“我和你一起过去看看。”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总是不太踏实。

闻言,何斯迦有些不高兴了:“我知道,你是不相信我,算了,你等着,我会用事实啪啪打你的脸!”

两个人赶到何家大院,戴立彬正带着他的几个徒弟,在后厨勤快地忙碌着。

何斯迦已经联系了供货商,将需要的肉蛋奶和各种蔬菜都送过来了。

十桌,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更何况,私家菜馆一向都是重质不重量,就连每天接待的客人数量也是有限的,就是为了保证质优味美。

随着中午临近,戴立彬等人已经准备地差不多了,只能下锅。

然而客人却迟迟不到,别说十桌,连一桌都没出现。

何斯迦心急如焚,倒是傅锦行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大门的方向。

她忍不住去翻了餐厅预订系统,找到电话,打了过去,却发现无人接听。

十个电话,全都如此。

“糟了,我们被人坑了。”

事已至此,何斯迦只能认命。

她知道,是自己太心急了,一听说有生意,就激动不已,却忘了有可能是对手下了圈套。

现在后厨里都是准备好的食材,要不了几个小时,就不够新鲜了,白白浪费。

就在何斯迦准备叫人来吃免费餐的时候,只听何家大院的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骚动,眼看一辆车接着一辆车地停下来,有人从车里走下来。

他们大摇大摆地进门,熟门熟路地入座,正正好好,坐了十桌。

“你是老板吗?我们订了十桌,路上遇到堵车,来晚了。”

为首一个高大男人径直走到何斯迦的面前,然后掏出手机,对着摆在收银台上的二维码扫了一下,痛痛快快地付了钱,一毛钱不差,还多加了百分之十五的服务费。

“快上菜!”

他喊了一声,就走了。

何斯迦有些发懵,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十桌私家菜,不算酒水,也要十几万块,对方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尽管出手阔绰,衣着不凡,但这一伙人的行为举止却并不像是什么有钱人,相反,他们倒像是……地痞流氓之类的。

人不可貌相,然而气质这东西,还真不是套上一件名牌衣服就能轻易改变的。

她扭头,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傅锦行同样脸色沉峻,显然也是起了疑心。

“戴叔叔,去做菜吧。”

想了又想,何斯迦还是对戴立彬说了一声,让后厨忙起来。

不管怎么说,送上门的钱,不赚白不赚。

第243章 放长线,钓大鱼

在后厨忙碌的戴立彬等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把每一道菜做好,才是自己需要关心的事情。

一道一道的私房菜依次上桌,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

那些人似乎等不及了,纷纷抄起手边的筷子,你争我夺,大快朵颐起来。

何斯迦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眉间的折痕似乎更加明显了。

她看得入神,连傅锦行走过来都不知道。

“这群人有问题,我会派人查一下他们的来路。”

他压低声音,在何斯迦的耳边说道,还把她吓了一跳。

拍着胸口,她有些嗔怪地白了傅锦行一眼:“你走路都是没有声音的呀!”

“是你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走神。”

他也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有些担忧地看着何斯迦。

眼看着她在何家大院上倾注了太多的心血,这里万一出现什么问题,一定会令何斯迦寝食难安,这才是傅锦行最在意的。

至于这家私房菜馆究竟赚不赚钱,能不能重新打响名号,他才不在乎。

一句话,投资何家大院,傅锦行只是为了何斯迦一个人而已,想要让她心里好受。

就好像是那些金主给年轻漂亮的情人开美容院或者咖啡屋,是一个道理,不为了盈利,单纯为了消遣。

“我在想,这些人不会是有人故意派来砸场子的吧?你看他们穿得倒是人模人样,可吃东西的样子……”

何斯迦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有些担忧地看了傅锦行一眼。

他明白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不得不防备着,但也别因噎废食,既然他们给钱了,那就好好招待。”

末了,傅锦行又补充一句:“放长线,钓大鱼。”

还是那句话,不管幕后主使者是谁,左右他肯一天十几万地砸钱,索性就接着。

谁也不嫌钱多咬手。

听了他的话,何斯迦的心头顿时敞亮了许多,也不像之前那么闹心了。

等这一行人酒足饭饱,离开了何家大院,何斯迦派人将所有的厨师、前台、服务员、传菜员、洗碗工全都召集到了一处。

“之前匆匆忙忙的,也没有跟大家好好地说上几句,是我的疏忽。”

她客客气气地说道,然后将事先准备好的红包分发给众人。

昨天的婚礼上,大家都有红包拿,钱虽然不多,却也都沾到了一丝喜气。

今天的红包就要比昨天的大上许多了,一人五百块,主厨和领班则是八百块。

在餐饮业,这样出手大方的老板,并不多见。

“其实不用我说,各位也明白,生意兴隆,人人都有钱赚。另外,我要特别叮嘱大家一件事,何家大院刚开业,无论遇到了多么难缠的客人,都要笑脸相迎,诚心招待。摊上麻烦了,能解决的,好好解决,不能解决的,找领班,找戴大厨,找我,都行,凡事只有一个宗旨,那就是绝对不能和客人发生冲突。”

何斯迦今天算是把丑话说在前面了,其实,她原本不想说这些的,但今天中午来的那些客人不像是专门来吃饭的,倒像是跑来找茬儿的,不得不未雨绸缪,小心为上。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知道了。

散会之后,戴立彬也听说了刚才的事情,特地留了下来。

“斯迦,没事吧?”

他一辈子只会做菜,也不懂商场上的那些尔虞我诈,一听说何斯迦话里有话,不免担心。

“没事,戴叔叔,您只管好好做菜。”

何斯迦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道。

接下来,一连七天,为首那个高大男人竟然天天带人过来。

也不知道他究竟为了什么,又有多少手下,反正一个星期下来,男人带来的人都不重样,每天坐满了十桌,众人好吃好喝,十分快活。

当然,他每天给钱都给得很痛快,而且还把第二天的位置也直接预订下来。

这么一来,其他客人想要预约位置,就排不上了,因为何家大院永远是客满的状态,他们渐渐地也开始不满起来。

忍了好几天,何斯迦终于再也坐不住了。

不只是她,傅锦行同样心思沉重。

因为他竟然完全查不到那群人的底细,一无所获。

派人去跟他们的车,跟丢了。

根据付款记录去银行查找信息,找到了,但底子很干净,清清白白的一个人,显然是伪造的身份,却又毫无漏洞。

傅锦行知道,自己这是遇到高手了。

所以,第七天中午,他特地提前赶到了何家大院。

在高大男人进门的时候,傅锦行拦下了他:“朋友,你好,借一步说话。”

对方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傅锦行?”

被认出来了,但傅锦行并不惊讶,敢跑到他的地盘上撒野,要是不把情况摸准了,那才是奇怪。

“是我。”

他含笑说道。

高大男人低下了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几秒钟以后,他抬起头,直视着傅锦行,忽然咧嘴一笑:“我知道你想和我谈什么,不过,我饿了,我要和兄弟们先吃饭。”

傅锦行隐忍着,眼角的肌肉微微跳动了几下,但他还是克制住了,笑意更深:“那是当然,顾客就是上帝,自然要让上帝填饱肚子,因为不知道哪一天就没命享受美食了,不是吗?”

高大男人脸色一沉,迈步离开。

他好像故意要拖延时间,让傅锦行感到不耐烦似的,这一顿午饭足足吃了两个多小时,才算结束。

等他起身,傅锦行又走了过去:“现在可以谈谈了吧?”

其他人离开,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就连何斯迦都被傅锦行给强制要求不要露面了。

“可以。”

对方叼着一根牙签,用力一吐,开口问道:“吴欣愉,郑彤彤,赵敏娜,这三个女人,你认识吧?”

傅锦行表情一怔:“人是你杀的?”

男人先是哈哈大笑,紧接着,他猛地收住笑意,冷冷说道:“饭可以随便吃,话可不能随便说!我问你认不认识她们,你却说我杀了她们,信不信我告你诽谤?”

傅锦行皱眉:“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不明白,那三个女人的死,和他们天天来吃饭,二者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有人托我给你带一句话。”

男人面无表情的时候,看起来有些可怕,也难怪何斯迦在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不像是好人,还真不算是以貌取人。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留下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不等傅锦行反应过来,男人已经向外走去。

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却成功地令傅锦行的眼色一沉,暗涌乍起。

他忍不住大声追问道:“是谁?”

很显然,这个男人只是一个传话的,真正想要跟自己沟通的,却是另有其人。

对方没有理会,反而笑声张狂,一路扬长而去。

那笑声回荡在早春的院子里,听起来竟然带着一丝瘆人的味道。

察觉到异样的何斯迦再也待不住了,她快步走到了傅锦行的身边,一拉他的手,面色焦急:“到底怎么了?问出什么了吗?”

傅锦行的手摸起来有些冰凉,这可太反常了,何斯迦忍不住低头多看了几眼,心中浮起不好的预感。

什么事情居然能够让一向镇定自若的傅锦行都有些慌神了?

绝对是坏事,而且是大事!

长吐了一口气,傅锦行慢悠悠地说道:“斯迦,什么都不要问。”

顿了顿,他忽然又提起了一个与这件事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说起来,自从你知道和孟家娴的关系之后,还没去孟家走过亲戚,现在天气也不那么冷了,不如你和津津去南平一趟,拜访一下?”

何斯迦就算再傻,听到这里,她也知道傅锦行这是想要支开自己。

她把脸一板,想都不想地一口拒绝了:“不去。就算去,那也不是现在去。”

且不说她对孟家根本没什么感情,即便有,也犯不上巴巴地赶过去认这门亲,搞不好还被人家瞧不起。

不等傅锦行开口,何斯迦表情沉了沉:“到底出什么事了?我们不是说好了嘛,有事直说,不去搞那一套狗血言情剧里的误会连连,一句话能说清楚的事情,就别拖上三年五载了!”

他被逗笑,只好认输,傅锦行拉着何斯迦,径直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

等傅锦行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完之后,何斯迦的脸色也变得黑如锅底,阴沉异常。

警方至今没有抓到真凶,三起命案,除了第一起,之后的两起都看似意外。

事实上,他们也的确是这么盖棺定论的,但根据一些细节,这样的结论根本经不起推敲,只是为了快速结案,给大众一个交代罢了。

“那八个字又是什么意思?就算她们三个人该死,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何斯迦反复咀嚼着“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八个字,实在想不通其中的奥妙所在,反而越来越糊涂了。

而这也是真正令傅锦行产生警觉的关键所在。

和吴欣愉等三人有仇,并且还和自己有交集的人……

细思极恐。

不等他开口,何斯迦也想到了一个人。

“霍思佳?是她回来了?”

她猛地一把握住了傅锦行的手臂,抓得紧紧的,口中连声追问道:“你说,会不会是她?”

第244章 男人的占有欲

其实,就算何斯迦不说,傅锦行也想到了。

甚至比她想得还早。

见他沉默,何斯迦更加笃定了,她自言自语地说道:“当年吴欣愉带着郑彤彤和赵敏娜,三个人横行附中,她们看不惯霍思佳,动不动就欺负她,已经属于校园霸凌了!”

不知道是说给傅锦行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她又继续说下去:“现在她们一个接一个的出事,而且没人知道霍思佳后来去了哪里,万一是她回来了……”

一想到吴欣愉在卫生间里死去的惨状,何斯迦蓦地打了个冷颤。

初春的午后,阳光明媚,可她却不寒而栗,从脚底冒起一股凉意。

那是……复仇吗?

她抬头看了一眼傅锦行,发现他抿紧了嘴唇,下颌绷得紧紧的,一言不发,神情严肃到了极点。

“就算是她回来了,那你何必急着把我和津津给支走呢?难道,你和她……”

又想起傅锦行刚才说的那番话,何斯迦的心里一时间有些不是滋味儿了。

虽然傅锦行说过,霍思佳并不算是他的初恋情人,两个人之间顶多只是产生过朦胧的好感,连爱意都达不到,但她毕竟是第一个在他的心上留下痕迹的女人。

男人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无论是拥有过的,还是没有拥有过的,他们都会本能地觉得,那是自己的女人。

这种令人啼笑皆非的占有欲,很多男人的身上都有,改不了。

“我和她早就没有联系了。”

傅锦行想也不想地说道,眉头蹙得更紧了。

相比于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他更担心何斯迦在这一刻会胡思乱想。

“不过,我确实不太放心你和津津……”

傅锦行走近一些,拉起何斯迦的手,轻轻地握紧一些。

他压低声音,在她耳畔说道:“你以为三叔是真心帮我吗?他只是不想让自己出丑罢了,帮我,就等于帮他自己。”

对于这一点,何斯迦也想清楚了。

一开始,她还以为傅智汉是一个重情义的人,在关键时刻终于承认了傅锦行是他的儿子,愿意和他站在一起,同仇敌忾,一起对付傅锦添。

想不到的是,婚礼的第二天,据说傅智汉就约了傅锦添去打高尔夫,也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什么。

从那以后,何斯迦就明白了一件事,哪怕是一家人,也要玩心眼,耍手段,搞一套合纵连横的把戏,先拉拢再对付。

“我们以后谁也不要相信了,一切只能靠自己。”

她低下头,神色黯然,声音细如蚊蚋。

闹了足足一个星期,从第八天开始,那些人终于不来了。

何家大院总算恢复了正常营业,不过,基本上每天都没有客满的时候,偶尔一两桌,两三桌,客人不太多。

这也难怪,私房菜馆都是走小众精致路线,人来人往的,那是路边大排档。

半个月下来,不赔不赚。

何斯迦还算淡定,但戴立彬却坐不住了,何家大院的运营成本很高,就连最普通的蔬菜都是无公害的,每天早上天不亮就从郊区特地运送过来,价格要比普通菜市场上的高出两倍不止。

“戴叔叔,不要紧,我们还在创口碑阶段,心急也没用。”

何斯迦对他安抚道,然而,她的心里也开始隐隐地不安起来。

假如前期的宣传热度彻底降下去了,可能连每天两桌都无法维持下去,那样的话,就是入不敷出,早晚要关门大吉。

做生意不是做慈善,没有利润,谁也不能白玩。

带着惴惴不安的心情,何斯迦返回傅氏。

她现在毕竟是傅氏的公关部经理,管它是不是虚名,虽然可以时不时地偷个懒,但也不能太肆无忌惮,还是要每天正常上下班。

刚走到电梯门口,何斯迦就碰见了带着司机小王下楼的傅锦添。

小王是一个实心眼儿的年轻人,一见到何斯迦,他就像往常一样,笑着问好:“傅太太,你来了?”

关于公司内部的风言风语,他其实也听说了,只不过根本没往心里去,身为一个司机,更不存在站队之类的了。

何斯迦对他点了点头:“嗯。”

至于傅锦添,她全程把他视为空气一样,一闪身,直接进了电梯。

等电梯门关上了,小王才一脸疑惑地说道:“她怎么了?”

傅锦添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谁让你用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了?你要记住,你是我的司机,又不是她的,犯得上去大献殷勤吗?”

被他训了一顿,小王悻悻地闭上了嘴,不敢言语。

婚礼那件事发生之后,傅锦添的工作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切如常。

一些知晓内情的人都在私下里议论着,说傅锦行真是仁至义尽了,竟然还把这种人留在身边,委以重任。

尤其是市场部的人,他们原本和傅锦添相处得十分融洽,也清楚他的身份,难免对他存有巴结的心理,如今却时不时地用言语冷嘲热讽几句,甚至当面甩脸色。

几天下来,傅锦添的心中也憋了一口气。

他知道,一击不中,再想出手,可就难上加难了。

毕竟,所有人包括傅锦行,都开始防着他了。

就连何斯迦也彻彻底底地恨上了自己,往日的情分荡然无存,别说做朋友,连陌生人都不如。

相比之下,傅锦行倒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他在家休了七天婚假,然后就正常回到公司,一切如常。

不过,总裁办的人和曹景同都深切地体会到了一点,那就是傅锦行最近这两个月的心情都不错,偶尔有人犯错,他也只是说几句,并不会发火。

比起以前,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让人美滋滋。

众人恨不得去庙里烧高香,祈祷傅锦行和何斯迦的婚姻美满,甜甜蜜蜜,这么一来,大家就算在上班的时候摸摸鱼,也不会被大老板骂个狗血淋头。

“何经理今天的口红是什么牌子的?谁知道色号?”

“天哪,她的腰比我还细,根本看不出是生过小孩的!”

“大老板今天居然跟我笑了一下呢!我一直以为他患有面部神经麻痹症呢……”

“呸,大老板成天对着老婆笑,根本不是面瘫!”

公司员工的某个私人八卦群里,一到下午茶时间,微信消息就刷得飞起,一会儿不看,就是999+条。

曹景同一脸屈辱地献上自己的手机,傅锦行在喝水的时候,接过手机,抽空瞄了两眼,嘴角忍不住上扬。

就在这时,一条微信忽然涌进来,上面只有三个字——

想你了。

傅锦行有些尴尬地低咳一声,重新把手机还给曹景同,“给,有人找你。”

他一看,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忽然想起何斯迦之前和自己说过的那句话,看来,也不是空穴来风,想了想,傅锦行眯起眼睛:“你谈恋爱了?”

曹景同一下子站得笔直,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我……不是……我们只是……”

别看他一直都是妇女之友,真正接触到了感情,比谁都怂。

傅锦行忍不住笑了,摆摆手:“你去忙吧。”

如果是以前,他说不定会嘲笑曹景同几句,可等到亲自体会过才知道,爱情这东西,一旦沾染上了,就会让人变得再也不像自己了。

他本人不就是一个鲜活生动的例子嘛?

经过几天的仔细思考,何斯迦将何家的海产干货店和何家大院进行了一次强强联合,正式推出了外卖上门服务。

“外卖?”

傅锦行怎么都无法把这两个字,和小众精品私房菜联系起来。

更何况,海产干货店卖的都是海参、鲍鱼、鱼翅之类的,这些东西价格不菲,让骑着电动车的外卖小哥穿梭在拥挤的马路上,送货上门,只要想想那画面,就让人觉得怪怪的。

“对啊,就是外卖,足不出户,就可以享受到一流的美食!客人在网络上直接下单,我们负责加工,然后让形象一流的帅哥美女开着豪车,进行送餐服务!”

何斯迦兴奋地将整个计划给傅锦行讲了一遍,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两大宣传噱头。

第一,负责送餐的,都是外形一流,气质出众的帅哥和美女,大部分都是艺术学院的学生来做兼职。

第二,送餐座驾一律是价值百万的豪车,根据客人的不同需要,还可以送上鲜花、巧克力、口红之类的礼物,附带道歉、表白等特别服务。

“听起来太花哨了。”

傅锦行皱了皱眉头,不置可否,更不知道何斯迦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鬼点子。

“产品定位很重要,一束鲜花有一百块的,还有一千块的,但一千块的却未必没有人买,只是受众群体不一样罢了。另外……”

何斯迦一脸得意,补充道:“还得把你拉出来遛一遛。”

抽了抽眼角,傅锦行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又想干嘛?”

直觉里,他觉得不是好事儿。

果然,何斯迦绕到傅锦行的身边,掏出手机,从里面找到一个男艺人的照片,指给他看。

“这位是目前最火爆的流量小生陆凯,我们已经和他的经纪人碰过面了,准备以探班的名义,让他配合宣传。”

说起来,陆凯之前和张子昕还穿过绯闻,他和傅锦行也曾被八卦杂志放在一起比较,猜测究竟谁才是张子昕的真命天子。

“我不同意。”

傅锦行当即就否决了,脸色一沉:“你离他远一点儿!”

第245章 万千女人都想睡我老公

也难怪傅锦行的反应这么大,传说某个时尚杂志在去年举行过一次全民网络投票,陆凯曾经进了“女人最想睡的男人排行”前十,而且还是第二名。

特别是他的一双眼睛,深邃迷人,一闭一睁,里面全是戏,天生就是吃娱乐圈这口饭的。

论长相,陆凯真的是没得挑,演技也好。

正因为他样样都好,所以在和一些不太敬业的女演员搭戏的时候,陆凯总是忍不住发脾气。

不过,他对同样是花瓶的张子昕却是诸多照顾,就算她连台词都背不下来,陆凯都不发火。

在剧组的时候,两个人甚至在深夜一起出门吃烧烤,还被狗仔拍了下来,大肆报道,很是热闹了一阵子,也狠狠地吸引了一大批的CP粉丝。

“为什么?就因为你和陆凯曾是情敌关系?”

何斯迦不乐意了,一把收回了手机。

“我和他是情敌?”

傅锦行扶额,无声叹息。

怪只怪他一直拿张子昕当挡箭牌,觉得那张脸和记忆中的有七八分像,可以用来寄托情愫。

那种心情,就好像是买不到正版,先拿个高仿凑合一下。

“我不管真的假的,谁让你和别的女人纠缠了那么久?”

何斯迦斜睨了傅锦行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她不追究他和张子昕过去的关系,不代表心里不在乎。

想想也是,自己亲手造的孽,自己慢慢还吧。

“你不是卖海参和鱼翅嘛,他一个拍戏的,难道还能帮你去送外卖?”

傅锦行问出心中的疑惑。

扬了扬下巴,何斯迦没有再去回答这个愚蠢的问题,她打算用实际行动来面对一切质疑。

管它白猫黑猫,逮到耗子就是好猫,同理,管它是不是炒作,能赚到钞票再说!

陆凯正在影视城拍摄一部网络电视剧,对于这种网剧,他以前是不屑的,统统推掉。

但流量这东西实在太值钱了,现在拍电视剧比拍电影赚钱,拍网络电视剧比拍上星电视剧更赚钱。

而且,网剧的拍摄周期短,制作周期短,能够迅速抢滩收视率,刷一波人气。

他的经纪人很会接剧本,这部网剧是双男主模式,整部剧里狂刷兄弟情,更有陆凯湿身换衣服的大特写做卖点之一。

所以,尽管还在拍摄中,就已经足够吸引眼球,每天守在影视城的迷妹简直不计其数。

带有何家大院标识的黑色保姆车就是在这个时候缓缓地开进了影视城,沿途派发带有陆凯签名的照片和T恤等纪念品,很快就围了一群人。

紧接着,陆凯在拍摄间歇吃东西的照片,也被路人发到了网上,成功地卖出了吃货人设。

他吃的那些东西,正是何家大院推出的新款外卖,包装精美,不像是食物,更像是礼物。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用真金白银换来的,是一次有偿推广。

“啧啧啧,当明星就是好,吃了我们的,喝了我们的,我们还得眼巴巴地给人家送钱。”

何斯迦感叹道,心疼那笔钱。

全权负责宣传推广的赵雪莉笑着说道:“可不是嘛。不过,作为最当红的流量小生,他的带货能力和他的身价也是成正比的。之前陆凯在微博上发了一张照片,说某个牌子的面膜好用,全国各大专柜和官方旗舰店竟然直接卖到脱销,光是线上销量就破了五百万单,不是五百万,是五百万单!”

她伸出一只手,正着反着,在何斯迦的面前晃了晃。

现在的年轻女性,在追星方面,都这么舍得花钱了吗?

何斯迦不禁一阵恍惚,别说五百万单,要是一天能有五十单,她都要从睡梦里笑醒了。

毕竟,那些海产干货可不便宜,随便点一单,就得几千块。

“几千块?那不行,对了,何经理,我忘记告诉你,我把起送价调整为八千八百八十八元了,低于这个价格,系统自动无法下单。”

赵雪莉正色道,看她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眼看着何斯迦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赵雪莉又主动解释道:“当今社会的贫富差距大到令人无法想象,我们的受众群体完全消费得起,如果定价太低,反而不符合他们的消费习惯。举个例子,那些网红开派对,经常叫几十份炖好的顶级燕窝去吃,没人会舍不得的。”

既然舍得买燕窝,自然也舍得买鱼翅,海参,同理可得。

何斯迦这才闭上了嘴,点了点头。

不愧是知名公关,赵雪莉没有浪得虚名,她亲自挑选了二十位俊男靓女,从身材到长相再到气质,严格把关。

至于二十辆豪车,自然是从租赁公司那里租回来的,按天付费。

香车美人,无需赘言,已经是一道风景线。

再加上陆凯的明星效应,第一天的销售额就破了五十万。

五十万,多少普通工薪阶层不吃不喝,恐怕也要十年才能攒下来吧。

看到业绩流水,何斯迦懵了。

而赵雪莉却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她看起来十分镇定,不仅没有被吓到,还根据订单内容和客人评价,及时调整接下来的策略。

这种高端奢侈的消费,最重要的就是定位准确,找准目标用户群体。

三天,销售额突破两百万。

连陆凯也大吃一惊,让助理过来打听消息。

临走的时候,何斯迦很大方,特地让人装了十几份套餐,一并带走。

比起这点小钱,她现在更看重陆凯的人气。

“真可怕,只要是爱豆喜欢的东西,不管是吃的穿的,玩的用的,粉丝就一律买账,买得起的要买,买不起的节衣缩食也要买。”

临睡之前,何斯迦往脸上拍了一张面膜,一脸感慨地说道。

巧得很,这个牌子的面膜也是陆凯代言的,一度脱销,她费了好大劲儿才买到,还限购。

“无脑追星。”

傅锦行有些鄙夷。

“这你就说错了,我反对过度消费,更反对为了追星连饭都不吃了,但如果是在能够承受的范围内,取悦自己又有什么不对?”

何斯迦发现,只要一涉及陆凯,傅锦行的言语就有失公允。

想了想,她挨着他坐下,挤了挤眼睛:“是不是他和张子昕之前传过绯闻,所以你讨厌他?”

话说回来,自从张子昕去了国外游学,除了偶尔在微博上晒一下自己吃了哪些美食,看了哪些画展,买了哪些书之外,她的确老实了很多。

大概是不敢蹦跶了,万一真的被税务部门盯上,限制出境,那就彻底凉了。

“我讨厌他,不是因为张子昕,是因为他在网上说过,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女人。真是自不量力,他也配?”

傅锦行冷哼一声,语气里透着一股浓浓的酸味儿。

何斯迦:“……”

啥,她咋不知道?

一激动,面膜差一点掉下来,何斯迦连忙用手按住,急迫地问道:“这个陆凯是不是疯了,他提我干嘛?”

再说,她怎么不知道。

“估计是想蹭热度吧,这种在娱乐圈里打滚的,都是人精,哪个话题火,就往哪个话题上靠。那时候我们俩整天挂在网上,他就是故意的,所以我直接让人把这段采访给删除了,你当然看不见。”

傅锦行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男人吃起醋来,一点儿都不含糊。

“啊,我忽然想起来,那个什么排行榜上,你是第一,他是第二!你是商人,他是艺人,整天曝光,却屈居你之下,他一定不服气!嘿嘿,我老公是世界上万千女人都想睡的男人,还是冠军,我感觉自己很有面子啊!”

傅锦行:“……”

这女人是太自信,还是心真大?

不等他说话,何斯迦已经哼着小曲儿,悠闲地玩起手机了。

三天之后,一个重磅消息传来,杀害吴欣愉的凶手竟然前去自首!

据他自己交代,他是一个洗车工,曾经被吴欣愉当众大骂过,嫌他笨手笨脚,还害得他被洗车行老板开除,他因此就怀恨在心,花了一段时间去跟踪她,找机会下手。

同学会那天,他一路潜进了女洗手间,将她当场杀害。

为了泄愤,他还故意割破她的血管,让血流了一地,觉得十分爽快。

由于这个男人的口供全都和现场线索相符合,而且还主动交出了凶器,上面残留的DNA也证实了是吴欣愉的。

至此,这桩悬案终于破了,警方上下都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吴家一直在跟他们施压。

吴欣愉的父亲虽然已经退休了,但人脉关系还在,唯一的爱女被残忍杀害,他暴跳如雷,到处钻营,一定要把凶手缉拿归案。

现在好了,凶手自首,尘埃落定。

从律师那里听完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傅锦行久久没有开口。

“傅先生,傅太太,案子破了,以后警方就不会再骚扰你们了。”

律师一脸轻松地说道,然后起身告辞,傅锦行让曹景同送他离开,依旧坐在原位上,一动不动。

“凶手找到了,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看着他的侧脸,何斯迦疑惑地问道。

傅锦行看起来并不放松,相反,他甚至更加忧心忡忡了。

她恍然大悟:“你怀疑是……有人顶包?”

他点头:“不是怀疑,而是一定。警方一直抓不到凶手,凶手就主动送上门了,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第246章 心病

这话听起来……确实很有道理。

何斯迦也承认,从整件事的发展来看,忽然跑出来一个前去主动自首的杀人凶手,十分不合理。

太诡异了。

明明可以脱身,难道在一夜之间幡然醒悟吗?

哪有那么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可是,他一出现,是谁杀了吴欣愉,就再也没人关注了。到时候,是枪毙也好,无期徒刑也罢,这案子到此结束……”

何斯迦面带忧虑地说道。

再联系之前有人去何家大院找茬儿那件事,她真的很不放心。

但是,傅锦行这边也一直没有查到更多的有用的消息,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毫无进展,毫无头绪。

临近下班的时候,一直照顾梅斓的兰姐来找傅锦行。

梅斓还在娘家当姑娘的时候,兰姐就负责她的饮食起居,两个人不像是雇主和保姆,更像是姐妹一样。

“锦行,你妈最近吃不好睡不好,整天恍恍惚惚的,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你能不能去看看她,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

兰姐知道他们母子关系变得紧张,所以,她偷偷跑出来找傅锦行,特地背着梅斓。

“她连你也没说嘛?”

傅锦行正忙着,头也没抬地问道。

“没说,我问了好几次,她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总念叨着,要出事,要出事之类的……”

兰姐是真的关心梅斓,要不然,她也不会一个人跑到公司。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过几天去看看。”

傅锦行放下手里的签字笔,终于把头抬起来了。

兰姐比梅斓还大几岁,每天兢兢业业地做着家务,从早到晚,十分辛苦。

傅锦行小时候也都是由她一手照顾的,可以这么说,他每天和她相处的时间,比和梅斓都长。

“兰姨,我妈那个人的性格,没人比你更清楚。要是她自己想不通,我们说什么话都没用,是不是?”

他起身,走到兰姐的面前,轻轻地抱了她一下。

兰姐面露迟疑,但还是点了点头,没有逗留。

傅锦行亲自将她送进了电梯,然后一个人站了半天。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到了心力交瘁。

男人不是神,也有扛不住压力的时候,却又不愿意将自己的软弱之处暴露出来。

都说他傅锦行在中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就算再大的事儿摆在他的面前,也不叫事儿。

事实果真如此吗?

或许只有老天知道,只有他本人知道。

“你怎么站在这里?”

何斯迦本想去找傅锦行一起下班,结果,她远远地就看见他一个人站在电梯门口,看样子,似乎已经站了半天了。

“没事,兰姨刚才来找我,聊了几句,刚把她送下楼。”

傅锦行回过神来,对她笑了笑。

何斯迦记得那个和蔼的勤快女人,对她的印象也不错:“哦,就是一直照顾你妈妈的那个兰姨吧,出什么事了?”

他们结婚,梅斓那边没动静,这可不像是她的作风。

原本,何斯迦甚至做好了梅斓要大闹一场的准备。

大喜的日子,却要提防着自己的婆婆来砸场子的新娘子,恐怕全世界也只有她一个人了吧。

“估计还是上一次的事情。”

傅锦行叹了一口气,脸色不悦。

凡事要讲理,他一向都是帮理不帮亲,哪怕是自己的亲妈。

“回家再说。”

何斯迦回头看了一眼,拉了拉他的衣袖,生怕隔墙有耳。

自从上一次手机被傅锦添捡去了,她就变得有些疑神疑鬼,就连对骆雪都开始防备着,手机或者电脑设置各种复杂的密码锁,时刻处于视线范围内。

结果,在回家的途中,傅锦行又接到了兰姐打来的电话:“锦行,不好了,你妈她……她从二楼阳台上掉下去了!”

他只好告诉小赵掉头,改去医院。

“好端端的,怎么会从阳台掉下去?幸好是二楼,楼下就是草坪,应该没事。”

傅锦行自言自语道。

“会不会是有人……”

何斯迦噤声,默默地做了一个推的动作。

“不会,在大宅工作的,都是上了岁数的,少说也做了十几二十年。我妈那个人虽然脾气不好,但出手还算大方,谁家里有事,她都拿钱,应该不会有人害她。”

对于这一点,傅锦行倒是很有信心,家里的那些叔叔阿姨都是打小看着他长大的,谁也不会对梅斓下手。

很快,他们两个人到了医院,按照兰姐在电话里说的,找到了梅斓所在的那间病房。

隔着老远,傅锦行就听见梅斓在嚷:“这是什么破地方,我不要住这里,快给我换成高级病房……”

他抽了抽眼角,顿时放心了。

看样子,问题不大。

进门之后,傅锦行一眼就看见梅斓靠着枕头半坐着,额头上贴着一块巴掌大的纱布,应该是摔在地上,磕破了。

此外,梅斓浑身上下,其他地方都没有受伤,也算她福大命大。

“锦行,锦行!”

她激动地喊着,面露紧张,连声音都有一丝颤抖了:“有人想害我!”

傅锦行没搭理她,而是直接看向兰姐。

兰姐知道他想问什么,摇了摇头:“除了她自己在二楼,其他所有人都在楼下忙着准备晚饭呢,家里就这么几口人,眼睛一扫就全了,我能看不住吗?”

谁知道,一听这话,梅斓当即发怒:“就是有人要害我,他躲在暗处,让我以命偿命……”

看她神神叨叨的样子,傅锦行也没有去纠正,而是拿起手机,打了一通电话,将梅斓转到了高级病房。

他原本就打算给她好好检查一下,小病小灾是福,趁着这个机会,就算梅斓想不住院也不行了,毕竟她是从二楼阳台上掉下来的,还撞到了头,有脑震荡迹象,必须留院观察两天才行。

等她好不容易休息了,傅锦行和何斯迦才跟兰姐一起走出了病房。

“她的状态一直不好,我就是担心出事,才去找你。”

兰姐默默拭泪,心疼梅斓。

“情况确实不太对劲儿,要不要找精神科医生看一下?”

何斯迦试探着问道。

兰姐动作一顿:“有那么严重吗?我觉得,她是魇住了,过几天就能好了……”

她每天和梅斓朝夕相处,事实上,兰姐也觉得梅斓陷入了魔怔。

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她的嘴里还念念有词的,手里似乎拿着一张纸,每次兰姐想要靠近,梅斓都十分紧张地把它藏起来。

听了她的描述,傅锦行的神色更加凝重:“嗯,就是那张纸,这是她的心结所在。”

兰姐听不懂,但何斯迦明白。

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目光,都沉默了。

心病还得心药医。

梅斓当年杀了那个无辜的孩子,这是她的报应。

“我回家拿一些东西。”

毕竟身为一个外人,有些事情不好打听,有些话也不好多说,抹了抹眼睛,兰姐匆匆离开。

当晚,傅锦行没有离开,在医院里守了一夜。

为人子女,在父母需要的时候,大多数人还是做不到无情无义。

尽管对于傅锦行来说,他从小也没有体会到亲情的温暖。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现在做了父亲的缘故,在很多时候,傅锦行的心胸似乎也比以前阔达了不少,不再钻牛角尖,进行自我式惩罚。

翌日一早,梅斓被送到精神科。

经过详细检查,医生表示,她已经有抑郁和精神分裂的倾向,并且还伴随着一些幻想,尽管不太严重,但也必须进行治疗,否则只会继续恶化下去。

对于这样的结果,傅锦行并不意外。

“当然要治,一切就拜托你了。”

他跟医生达成了共识,但并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梅斓。

她那么要强,要是知道自己居然出现了精神问题,肯定又要大闹一场,甚至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麻烦。

所以,傅锦行让护士每天过来送药的时候,只给药片,不让梅斓看见外包装。

两天下来,梅斓还是起了疑心:“我不是已经没事了吗?为什么还不许我出院?”

兰姐安抚她:“反正又没什么事,这里的环境还不错,锦行多孝顺。”

得知梅斓的情况不好,何斯迦的心情也很复杂。

都说婆媳是天敌,但眼看着傅锦行因此而陷入忧虑,她同样心有戚戚然。

“怎么会查不出来呢?现在发快递都是实名制了,顺着线索去找,总会有结果。”

听了曹景同的汇报,何斯迦诧异地问道。

这都已经过去多少天了,给梅斓寄快递的神秘人竟然迟迟没有现身,曹景同派人去查,同样一无所获。

就来他自己都开始怀疑人生了:“最近傅先生让我去查的事情,我连一件也没有查到。”

傅锦行冷哼一声:“你自己也知道啊?”

曹景同面露愧疚之色,这些事情不需要他亲自去查,只要联系一些具有特殊渠道的能人即可。

但他们却一个接一个的哑火了,也不知道是能力不够,还是对手潜伏得太深,做得滴水不漏。

“在医院住,不是长久之计,我决定送我妈去疗养院,让兰姐陪她一起。”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傅锦行如是说道。

他决定的事情,没人能说个“不”字,何况梅斓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其他人无权置喙。

第247章 早就知道不是亲生的

所以,何斯迦什么都没说。

她不开口,曹景同作为一个外人,就更不可能发表意见了,而是马上去联系各方面条件都相对合适的精神疗养中心。

他办这件事的效率倒是很高,不到三天,就找好了地方。

傅锦行和何斯迦亲自去接梅斓出院,车子开到了半路,她惊讶地发现,那不是回家的方向。

“兰姐会陪你去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住上一段时间,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

他语气温和地解释道。

梅斓愣了一下,很快就闹起来,并且指着何斯迦的鼻子破口大骂:“都怪你这个狐狸精,你这是故意挑拨我和我儿子的关系!你想霸占他,夺走他!他是我生下来的,他是我养大的!”

明白她现在的精神状态不稳定,何斯迦也懒得和她计较,并不说话。

偏偏,梅斓还以为她心虚,对何斯迦进行变本加厉的辱骂,言辞已经露骨到了极点。

傅锦行终于失去了耐心,勃然大怒:“够了!如果不是看在你生病的面子上,你以为我还会继续忍着你吗?你做的事情足够死一百次了,不要以为你是我妈,就可以一次次地挑战我的底限!”

说完,他对小赵喊道:“停车!”

小赵不明所以,但立即照做,靠着路边,把车停了下来。

傅锦行对他交代一句,然后拉着何斯迦一起下了车。

任凭梅斓将车窗敲得砰砰直响,他也没有理会。

很快,小赵再次发动车子。

看着那辆车渐渐远去,发现他们站在一个前不着村儿后不着店儿的地方,何斯迦不免苦笑一声:“难道要走回去吗?”

傅锦行光顾着生气,此刻一打量四周,也沉默了。

她打了一通电话,报上地址,让人开车来接。

“等一会儿吧。”

何斯迦放下手机,去拉傅锦行的手,和他在路边站着。

“其实,”站了一会儿,何斯迦想了想,还是主动说道:“你妈骂我,我一点儿也不生气。她现在是病人,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倒是你,就这么离开,她一定很害怕。”

想想看,假如一个小孩被父母丢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一定也吓坏了。

“在我小的时候,他们就是这样对我的。”

沉着一张脸,傅锦行面无表情地说道:“我的出生,是她能够在傅家继续生存下去的唯一砝码,不然的话,你以为我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吗?”

如果不是当时太需要尽快生下一个孩子,最好还是男孩,也许梅斓不会冒这个险,在不确定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的情况下,还要坚持把它生下来。

所以,她也有她的算计。

一听这话,何斯迦不吭声了。

她没有圣母心,不会一个劲儿地去劝别人,做人要大度。

等了半个多小时,有人开车来接他们了,两个人默默地坐上了车,一路无话,返回市区。

尽管傅锦行刻意地隐瞒着消息,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没过几天,关于梅斓可能得了精神病,还被送进疗养中心的消息依旧不胫而走了。

“依我看,应该是怕她乱说话,所以才说她精神不好。这么一来,无论她说了什么,大家都不会轻易相信,反而当成笑话。有没有听说,傅锦行其实是私生子……”

有人振振有词地在背后说道,听起来似乎也有几分道理,让不少人都产生了怀疑。

大概是因为傅锦行的做事风格一向都是有的放矢,以至于连傅智渊都觉得,梅斓那种张牙舞爪的女人,怎么可能说病了就病了,这其中一定有假。

他不相信,所以直接跑到公司,向傅锦行当面问清楚。

“有医院的诊断书,还有专家联合会诊的记录,你要是质疑,就亲自去一趟疗养中心,我可以把地址写给你。”

傅锦行淡漠地回答道。

自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对傅智渊原本还残留一丝的父子之情就荡然无存了。

以前,他一直觉得,一定是因为自己还不够优秀,所以才不能得到他的疼爱。

直到刚回国之后不久的某一天,傅锦行在商场里无意间遇到了傅智渊,他正陪着黄影母女三人逛街,脸上挂着宠溺的笑容,语气慈爱,出手大方,是一个十足的好爸爸。

那一刻,他才明白,原来不是自己不够好,是人家不稀罕。

往事一幕幕浮进脑海,令人痛彻心扉。

傅智渊迟疑着:“既然有病了,那就好好治病吧,我不去打扰了。”

看样子,他也懒得去跑这一趟。

傅锦行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口中讥讽道:“一夜夫妻百日恩,好歹你们两个人也是夫妻一场,你倒是沉得住气。”

傅智渊被他一激,一张脸顿时也是白了红,红了白。

虽然过去那么久了,但说起这件事,傅智渊还是气愤难当。

毕竟,被戴了绿帽子的滋味儿,谁尝过,谁知道。

憋了半天,他终于还是说出来了:“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傅锦行面色一沉。

“你六岁那年春节,他们一前一后离席,一个说上厕所,一个说打电话,结果被我不小心撞见,两个人躲在厨房里,紧紧贴在一起!”

双手握拳,傅智渊好像在努力克制着,但声音已经明显变得颤抖。

“所以我就起了疑心,后来你上小学要做体检,我特地比对了你和我的血型,连血型都不一样,还用得着去做亲子鉴定吗?”

他一拳打在了傅锦行的办公桌上,骨节都红了一大片。

“要不是不想伤害到你,我早就去质问她了!我觉得自己对不起你,让你从小就爹不疼妈不爱的,小影一口气生了俩丫头,她的肚子不争气,我也不在乎是谁去接手傅氏!”

傅智渊一口气说道。

听了他的话,傅锦行彻底沉默了。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原来傅智渊早就知道,只是一直没说。

说起来,傅智渊的确是一个视权力为粪土的人,他年轻的时候,就根本不想接手公司,硬是被傅智汉抢去了。

连儿子不是亲生的,他也可以把继承者的位置交出去,装作毫不知情。

“你……你这又是何必?如果你早就戳穿了这一切,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了!”

傅锦行垂下了眼睛,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的味道。

他不贪图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如果一开始就知道了,那么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这一步了。

“你以为我愿意吗?我一直都是这样的性格,我懒得插手!我承认,一开始我的确很生气,恨不得杀了那对狗男女!幸好,我遇到了小影,她是一个好女人……”

提到黄影,已经很多天没见到她和两个女儿的傅智渊不禁红了眼眶。

自从黄一山插手这件事,给黄影的父母施压,把她接回了娘家,傅智渊和她们娘仨见面的次数就变得寥寥无几。

特别是今年春节,傅智渊都没有能够见到她们,心里当然带着一股怨气。

他知道,黄影的父母一直没有接受自己,不愿意让女儿当有名无分的小三,如今又有黄一山从中作梗,两个人更是前途未卜。

黄影没了儿子,原本吊得高高的一口气算是彻底断了,再也没有了心气儿。

相反,她越来越觉得,只有真金白银才靠得住。

黄一山拿过去的钱,黄影全都收下,为自己和女儿们的将来做打算,终于不再把希望都放在傅智渊的身上了。

但这些事情,傅智渊恐怕永远不会明白。

“如果你还想和她在一起,我不会再阻拦了。”

沉吟片刻,傅锦行开口说道。

不管怎么说,黄影的两个女儿才是傅智渊亲生的,她们也是傅家的后代。

自己鸠占鹊巢了这么多年,虽然做不到主动让出这个位置,但可以稍加弥补。

“你……”

傅智渊明显愣住了,他没有想到,傅锦行居然会主动说出这句话。

“另外,我会联系律师,尽快把你和我妈的离婚手续给办了。”

傅锦行觉得,事已至此,二人的婚姻关系早就名存实亡,没必要再拖延。

而且,离婚之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这是他唯一能为傅智渊做的一件事了。

“但你妈她现在……算了,她都这样了,就不要再刺激她了。”

傅智渊的眼睛先是一亮,继而又黯淡下去。

他摆了摆手,重复道:“算了,都这么多年了。”

傅锦行有些不解:“你不是早就想要和她一刀两断吗?”

想不到,一听这话,傅智渊的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惆怅。

他兀自叹了一口气:“如果真的没动过心,我能答应娶她吗?只是……”

只是时转事易,一切都变了。

就连曾经的动心,也不见了。

“继续纠缠没有任何意义,你们不离婚,你和黄影就不可能在一起。不管她做了什么,她毕竟是我妈,就算她离开了傅家,我也会好好照顾她。”

傅锦行掷地有声地说着,听得傅智渊明显一愣。

沉思片刻,他再次摇了摇头:“打打闹闹三十几年,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抛弃她。老婆是老婆,情人是情人,她再不对,也是我明媒正娶带进家门的。”

这种诡异的思维,傅锦行实在理解不了。

第248章 手里有把柄

在傅锦行看来,反正已经没有感情了,不如好聚好散。

每次一提到离婚,傅智渊和梅斓就全都没声了,特别是傅智渊,不管黄影怎么逼他,他都是一个字——

拖。

“你们到底在忌惮什么?”

傅锦行不是傻子,这已经是傅智渊第二次回避了。

上一次也是,一说起跟梅斓离婚的事情,傅智渊就顾左右而言他。

所以,他决定刨根问底儿,今天非要把这件事弄明白不可。

“我……我没有……”

一看傅智渊的架势,就是在刻意隐瞒。

偏偏,他还十分不擅长撒谎。

“说吧,现在连锦添都拿捏住了我的短处,想必其他人也是心知肚明,你还有什么隐瞒的必要吗?”

傅锦行冷哼一声。

想想最近发生的事情,傅智渊也明白,虽然傅智汉在婚礼上的举动能够堵住一部人的嘴,但在傅锦行身世这一问题上,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怀疑,尤其是傅智泽等人。

“你妈当年和老三相好的时候,被他拍了照片和视频,至今都没有拿回来。她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知道,只是没说。”

傅智渊有些懊恼。

自己的老婆被人睡了,还被拍了一堆不穿衣服的照片和视频,实在呕得慌。

所以,他宁愿装作不知道。

“我担心,要是我真的和你妈离婚了,她破罐子破摔,再把这件丑事捅出来,我丢不起人!”

听完了傅智渊的话,傅锦行这才恍然大悟。

想不到,傅智汉还留了这么一手。

别看只是照片和视频,对于爱面子的傅家人来说,那就是一张很有用的底牌。

这么一来,傅智汉不仅能够牵制住梅斓,还可以顺便拿捏着傅智渊,一举两得。

“这件事我来出面解决,你不用担心了。”

沉默许久,傅锦行开口说道。

从他回国那天起,外界关于他和傅老三的传闻就没有断过,叔侄二人争夺傅氏,上演了一场豪门斗。

谁又能想到,他们两个人才是亲父子!

“你是斗不过老三的,他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锦行,我承认,在知道你不是我的亲生儿子以后,我就对你不闻不问,但事到如今,我也不希望你去跟他硬碰硬……”

看得出来,傅智渊这番话倒是说得真情实意,不像是在作假。

“你错了,是他斗不过我才对。你别忘了,五年前,我将他亲自从公司的总裁办公室送出去,就是这里,就在你脚下的位置!”

傅锦行伸手一指,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傅智渊也沉默下来。

“你先回去吧,我会告诉黄一山,让他不要再管着黄影了。不过……”

说到这里,傅锦行还是停顿了一下:“不过,如果她不愿意再和你在一起,那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傅智渊懵了:“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他也有所察觉。

最近这两个月,黄影几乎从不主动联系。

反倒是自己经常给她打电话、发微信,可十次有八次得不到回复。

对此,黄影的解释是,她爸妈不同意他们在一起,自己的手机也总被没收。

现在想想,这个解释太过牵强了。

“黄影主动找了黄一山,帮她和两个孩子办移民,在年前的时候,已经运作得差不多了。”

傅锦行言简意赅地说道。

这种事情对于黄一山来说,还是能办到的。

何况,他以为傅锦行一心想要为梅斓铲除这个小三,巴不得将她送得越远越好。

因此,黄一山办起这件事来,自然尽心尽力。

“移、移民……我、我怎么不知道!”

傅智渊又惊又怒,一手按在了办公桌上,嘴角的肌肉不停地跳着。

“女人狠心起来,是男人赶不上的。”

傅锦行幽幽地说了一句。

离开的时候,傅智渊看起来老了十岁。

对于这个自己名义上的父亲,傅锦行不知道还能为他做些什么。

想到傅智汉手里掌握着的照片和视频,他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五年之前,他利用傅智汉的手,痛痛快快地除掉了那个野心勃勃的堂妹傅锦凉。

但正因为如此,傅锦行就不能同时对付两个敌手。

傅智汉就是一条百足之虫,僵而不死,死而不僵,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就连傅锦行也不能贸然行动。

正想着,有人敲门。

傅锦行抬头一看,是何斯迦端着一杯热茶,靠在门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怕你上火,特地泡了一杯金银花茶。”

她走过来,递上茶杯。

傅锦行伸手接过,轻笑一声:“那还不至于,有点窝火倒是真的。”

他喝了几口茶,跟何斯迦闲聊了几句,得知她的外卖事业已经进行得十分红火。

“陆凯说,他今晚想请我吃饭,还想见见你。”

何斯迦趁机说道。

如果傅锦行不去的话,她就打算让赵雪莉或者骆雪去应付他。

毕竟,自己一个已婚女人,单独去和娱乐圈小鲜肉吃饭,可就太落人口实了。

“我又不是动物园里的大熊猫,有什么想见不想见的?”

感觉上,傅锦行对陆凯的敌意很深。

他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那好,我也不去,我让骆雪去,反正她挺喜欢陆凯的,一直在看他主演的电视剧。”

何斯迦痛快地说道。

结果,一听她这么说,傅锦行又变卦了:“去看看他想搞什么鬼。”

她惊讶地睁大双眼:“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嘛,一会儿说去,一会儿又说不去,到底去不去?”

傅锦行哼了一声:“去。”

娱乐圈里的人,如果是私下和人见面,尽管身边会有经纪人或助理陪同,还是会格外谨慎。

特别是陆凯这种自身话题度爆棚的当红流量小生,更是小心翼翼。

他预订了一家会所的包房,提前带着两个助理到了。

一见到傅锦行和何斯迦齐齐出现,陆凯很有礼貌地站了起来:“傅先生,傅太太。”

两个助理默默地退了出去。

三人落座,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何斯迦率先开口:“陆先生,谢谢你帮我们做了推广,最近的营销额还不错。”

陆凯看起来也很高兴:“你们家的东西真的很好吃,而且材质纯正。其实我之前熬夜拍戏的时候也吃过不少燕窝鱼翅,往往价格很贵,但东西却有好有坏。”

得到肯定和赞赏,何斯迦自然心满意足。

傅锦行低咳了一声,很不合时宜地插话进来:“陆先生,你找我们见面,有什么事吗?”

微微一怔,陆凯很快笑道:“也对,傅先生的时间宝贵,我不应该耽误太多。”

原来,他刚签了一个女艺人,还未正式出道,目前在四处寻找机会。

“我结婚了,难道你还让我去捧女明星吗?”

听完了陆凯的话,傅锦行当场甩了脸色。

陆凯连忙摆了摆手:“不不不,傅先生,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能不能让她和我一起代言你们的产品?”

后面一句话,他是对何斯迦说的。

敢情自己这是会错意了,傅锦行不禁有些尴尬。

他抽了抽眼角,默不作声。

何斯迦思考了两秒钟,这才踌躇地开口:“陆先生,实不相瞒,推广费和代言费不可同日而语。以你的身价,我们目前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钱……”

虽然暂时赚到了一些钱,但扣除运营成本,真正的利润并没有那么多。

而且,这才只是刚开始呢,以后如何,一切都是未知数。

“这个你放心,我两年以前和原来的经纪公司约满,没有续签,自己单独开了工作室,我可以做主。”

语毕,陆凯正色道:“所以,代言费好商量。”

对于何斯迦来说,这是双赢的事情。

能谈下来陆凯的代言,就意味着能够将一大群迷妹收入囊中,追星的可不仅仅是中小学生,职业女性的购买力早已不容小觑。

至于多加一个女艺人,无足挂齿。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应该就能承担得起了。至于具体的,我要回去跟赵经理商量一下,她会和你的经纪人进行下一步沟通的。”

专业问题交给专业人士,何斯迦不想越俎代庖。

陆凯露出微笑:“好的。这是她的照片,你可以先看一下,形象气质上是绝对过关的,我也不会随便签约草包,自砸招牌。”

说罢,他拿出手机,找到一张照片。

女艺人叫吴语熙,就读于中海传媒大学影视表演专业,今年大四,还没有毕业,就被陆凯早早地签下来。

何斯迦看完,顺手递给了傅锦行,口中下意识地说道:“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呢?”

她扭头看向陆凯:“是拍过什么电视剧嘛?”

陆凯摇头:“没,只拍过几个平面广告。”

何斯迦一个劲儿地念叨着,那可真是奇怪了,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吴语熙似的。

傅锦行接过手机,看了两眼,脸色变得阴晴不定。

半晌,他才说道:“当然眼熟了,和我妈年轻的时候,长得有七八成像。”

陆凯怔住了,有些尴尬:“不、不好意思……我真的不知道……”

傅锦行瞥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

他知道,整个中海一千多万的人口,总不可能人人都知道梅斓长成什么样,或许只是巧合而已。

不过……

第249章 美人计

眼前灵光一闪,傅锦行忽然意识到一点——

尽管这只是一个巧合,但只要利用得好,完全可以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吴小姐是吧,我想亲自见见她,你能帮我约她出来吗?越快越好。”

傅锦行对陆凯说道,语气充满了急迫。

陆凯一下子呆住,他本能地看向何斯迦,生怕自己在无意间捅了什么篓子,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自己只是单纯想要推一下旗下艺人,可不是拉那个什么皮条的!

“傅先生,你这是……”

饶是见过大场面的陆凯一时间也开始结巴了。

相比之下,何斯迦倒是十分镇定。

她比谁都清楚,且不说傅锦行现在整天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没心思把精力放在别的女人身上,就算他有空,也不会吃饱了撑的,做这种事。

所以,何斯迦反而想要听听,傅锦行究竟是怎么想的。

陆凯毕竟只是一个外人,傅锦行自然不会跟他早早地和盘托出。

他卖了一个关子:“我想和这位吴小姐谈谈,还请你帮忙,穿针引线一下。”

一听这话,陆凯自然明白了。

娱乐圈里没有傻子,更何况是已经红起来的。

他趁热打铁,当即就给吴语熙打了电话。

吴语熙虽然已经签约了陆凯工作室,但还没有正式开工,所以不到半个小时就匆匆赶到了会所。

她本人和照片没什么差别,要说有的话,那就是本人似乎更像年轻时候的梅斓了。

只不过,梅斓性格强硬,连五官都沾染了一丝英气。

而吴语熙年纪小,脾气柔和,所以眉眼没有那么凌厉的感觉。

“真的很像啊。”

见到吴语熙之后,何斯迦情不自禁地喃喃说道。

陆凯很有眼力,他知道傅锦行找吴语熙肯定有事要谈,所以带着两个助理,借故离开。

至于之后的事情,不在他的管辖范围,知道太多,对自己没好处,陆凯十分清楚这一点,所以也不打听。

落座之后,吴语熙稍显紧张:“傅先生,听说你找我?”

她又对何斯迦笑了笑,以示友好。

“吴小姐,我想让你帮我做一件事。当然,事成之后,肯定是有酬劳的,不会让你白做。”

顿了顿,傅锦行又微笑着主动地补充了一句话:“这笔酬劳会让你满意的。”

吴语熙先是怔了怔,继而问道:“要是我做了,但是最后没有成功呢?”

很显然,这小姑娘虽然年轻,但也不是太单纯,的确是适合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的一棵好苗子。

傅锦行笑了:“事在人为,我相信吴小姐的能力。不过,你说得对,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想了想,他又沉吟道:“假如真的尽到了最大的努力,却最后却还是不幸失败了,那你也会得到你应得的,这样如何?”

本以为吴语熙会思考一下,再做出决定。

不料,她连犹豫都没有犹豫,竟然直接一口答应:“好,我相信以傅先生的身份地位,没有必要来坑我一个没名没气的,我愿意做!”

何斯迦惊讶极了,忍不住插口:“你都不问问,他让你做什么吗?如果是违法犯罪的事情,难道你也去做吗?”

她想,自己是真的看不懂现在这些女人了。

比如吴语熙,比如张子昕。

明明她和吴语熙是差不多的年纪,可显然,自己的想法太守旧也太老土了,一点儿都不潮。

吴语熙微微一笑:“就算真的是违法犯罪,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砸不到我的身上。”

接下来,傅锦行把整件事和她简单地说了一遍。

关于傅智汉的手里可能掌握着梅斓的照片和视频这件事,何斯迦也是刚刚才知道,在出发之前,傅锦行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她。

她听得一脸震惊,同时又隐隐心虚。

自己也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坑害过傅锦行啊……

啧。

一想到这里,何斯迦就默默地把脑袋给耷拉下来了。

说得口干,傅锦行伸手去倒茶。

他倒了一杯茶,先放到何斯迦的面前,结果一眼就看到了她的窘态。

别人不知道,傅锦行却是很明白的。

他揶揄道:“来,你辛苦了,快喝点茶水。”

何斯迦没有绷住,噗嗤一笑。

“所以,傅先生的意思是,让我主动接近这个男人,打听到照片和视频的下落,最好还能彻底毁了它们,是吗?”

很显然,吴语熙的领悟能力还是很强的,一点就透。

傅锦行点头:“是的,就是这样,而且还是越快越好,不要浪费太多的时间,否则对你以后的发展也没有好处。”

毕竟,吴语熙从他这里只能算是捞一笔外快。

等事情结束,她还是要去好好做艺人的。

万一她和傅智汉纠缠太久,对她自己也是一种潜在威胁。

等以后红了,被扒出来,算是黑历史。

但如果速战速决,没等被发现,一切就结束了。

“我明白了。”

吴语熙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也在进行着天人交战。

诱惑很大,风险也很大。

“我要一千万。”

她舔了舔嘴唇,主动报价。

傅锦行毫不迟疑:“可以。既然吴小姐这么痛快,那我再给你加一些,失败是一千万,成功是一千五百万,如何?”

吴语熙当即同意。

说完正事,她没有多做停留,喝了一杯茶,就走了。

至于接下来的具体细节,傅锦行告诉吴语熙,会有专人负责跟她联系。

包房里安静下来,只剩下了傅锦行和何斯迦两个人。

她蹙眉,欲言又止。

傅锦行大概猜到了她要说什么:“你觉得太冒险了,是吗?”

何斯迦也没有否认:“钱倒是小事,万一失败,会引起你三叔的警觉,他又不傻,一定猜到是你派的人。”

一击不中,再找机会可就难了。

而且,很容易被对方顺势抓到小辫子。

傅智汉老奸巨猾,一次搞不死他,非得留下无穷的后患不可。

“是又怎么样?我和他现在早就只是隔着一层窗户纸了,都盼着对方死,连伪装都没有必要。”

对于这个问题,傅锦行倒是看得很淡。

何斯迦依旧迟疑:“你……你还真的是一点儿都不把他当成亲爸啊?”

他一顿。

亲爸……

眼看着傅锦行的脸色不悦,何斯迦自知失言:“算了,反正这也是一个办法,就是不知道这位吴小姐机不机灵了。”

看她的样子,反正是一个有野心也有胆量的女人,这就够了。

“以后少接触姓陆的,有什么事情就让赵雪莉去和他谈。”

傅锦行站起身来,向何斯迦伸出了手,还不忘叮嘱道。

“哦,知道了。不过,你就这么讨厌他?”

回想了一下之前见面的经过,何斯迦觉得陆凯没什么架子,谈吐也算礼貌大方,不知道傅锦行为什么对他的印象那么差。

“他总看你,我不乐意。”

傅锦行傲娇地哼了一声,拉着她就走。

何斯迦气得赖在原地不走:“咋啦,还不许广大人民群众用雪亮的眼睛欣赏我的美色啦!”

真不讲道理。

“不许。”

他皱眉,手上用力一拉:“我的老婆,凭什么给他们看?再说,给钱了吗?”

何斯迦:“……”

婚后的日子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两个人都更忙了。

何斯迦两头跑,上班处理公关部的日常事务,下班之后就去何家大院,偶尔人手不够,她还要搭把手,送送外卖。

对此,傅锦行颇有微词:“我老婆去送外卖……”

“干嘛?劳动不分高低贵贱,我劝你不要说出让我不高兴的话。”

事实上,何斯迦一共也只送了两次而已,还是在生意最忙的时候。

傅锦行只好闭嘴。

但公司却有一些人坐不住了。

他们在月会上提出,何斯迦公器私用,赵雪莉明明是傅氏的公关部副经理,现在却整天为她个人工作。

赵雪莉也一向都是不受气的性格,她直接站起来,摘掉工牌,往会议桌上用力一拍。

“正好,我也不想干了。”

众人愣住。

她环视一圈,平静道:“我和我的团队是傅先生用高薪挖来的,如果不是看在傅先生的面子上,我还真的不屑和你们这群人共事,说我们公器私用,我看你们才是吃里扒外吧?”

赵雪莉是公关大手,入行十年,人脉盘根错节,想抓谁的黑料还不是易如反掌。

那些人全都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不敢反驳她。

“行,我批了。”

何斯迦本以为傅锦行会挽留赵雪莉,出乎她意料的是,他竟然点了点头,很痛快地答应了。

赵雪莉也不生气,反而笑吟吟地一点头:“多谢傅先生。山水有相逢,春风入卷来。”

傅锦行看了众人一眼,端起手边的茶杯,呷了一口,这才慢悠悠地说道:“何氏餐饮集团那边缺一个能主事儿的副总经理,你去正好。趁着这几天,你好好休息一下吧,下个月一号上班。”

“谢谢傅先生。”

似乎一点儿都不惊讶,赵雪莉拿了东西,腰背挺直,仪态万方地走出了会议室。

“你这是将个人利益凌驾于公司利益之上!”

一个高层愤怒地指责道。

众所周知,这个人是傅智汉的心腹之一,今天傅智汉不在,他当然要身先士卒。

第250章 没有不偷腥的猫儿

“张总,别激动,赵雪莉是我亲自挖来的。当初她入职的时候,大家不是还很怀疑吗?”

傅锦行冷笑着反问道。

不等对方开口,他又是一记嘲讽:“何况,刚才你们还在说她诸多不好,我只不过是顺应民心而已。”

被称为张总的中年男人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

见他不吭气,倒是傅锦行一脸关切地询问道:“我三叔最近怎么样了?”

上个星期,傅智汉在家里游泳的时候,小腿抽筋,情况比较严重,还呛了几口水。

“已经没事了。”

张总悻悻地回答道。

看来,大家全都知道自己是傅智汉的人了,想瞒也瞒不了。

连傅锦行都向自己打听傅智汉的事情,这不是已经说明一切了嘛。

幸好,在公司里站队,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

“真是奇怪,听说三叔从年轻的时候就不喜欢跟水有关的运动,怎么如今一把年纪了,还跑去学游泳了?”

傅锦行一脸惊诧地喃喃自语道。

旁边有人擅长见风使舵,一听他的话,立即了然一笑:“听说是认识了一位出水芙蓉一般的红颜知己,所以傅老先生一定是亲自下水,充当护花使者去了,哈哈哈!”

其他人也跟着一起笑着附和。

张总有些愤慨,涨红了脸色,大声反驳道:“捕风捉影的事情,你们不要瞎说!”

有人闲闲地接口道:“不过是认识了一个女人,玩玩而已,大家都是男人,心里有数,用得着你在这里火大?”

傅智汉结婚三十年,至今没有一儿半女,大家都知道他是不忍心让妻子再受孕育之苦,所以主动做了结扎。

但是,他现在已近花甲之年,一直没有子嗣,在很多人眼里,也是一件憾事。

“就是,”另一个人也跟着掺和起来:“如果肚子争气,生个孩子,也不是养不起。”

张总冷笑:“生孩子?我看,要是真的生出来孩子,有人就坐不住了吧!”

他拿眼尾扫着傅锦行,意有所指。

外界关于傅锦行其实是傅智汉私生子的消息,到底还是不胫而走了。

这话一说出来,整个会议室都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很有默契地闭上了嘴,大家把头低下,同时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留意着傅锦行的反应,生怕被波及到。

等了片刻,傅锦行才慢悠悠地开口说道:“张总说得对,三叔如果真的老来得子,那我这个做晚辈的怎么还能坐得住,当然是买上金镯和金锁,亲自上门道喜才行。”

众人不禁钦佩他的反应,明明是那么一个敏感的话题,被他三言两语就给化解了。

“开个玩笑而已,怎么可能!”

之前那人意识到祸从口出,连忙转移了话题,看了一眼时间,故作惊讶:“哎,不早了,我得去验血压了,没办法,老了老了……”

反正会议已经差不多结束,他一边起身,一边告辞。

又有几个人跟着离开,没几分钟,偌大的会议室就走了个干干净净。

“红颜知己……”

何斯迦心中一动,一下子想到了吴语熙。

她向傅锦行递了一个眼神,他点头:“嗯。”

看来,吴语熙那姑娘真的很有效率,这才一个多礼拜,就成功地搭上了傅智汉。

“我原本还以为,他是一个很有定力的男人呢。”

何斯迦轻笑一声,看来,这世上没有不吃腥的猫,只有不够鲜的鱼。

只要鱼够鲜,又不怕被猫吃,那就是皆大欢喜。

“谁是狐狸,谁是猎手,不到最后一秒钟,谁都说不定。我们也要做好准备,就是他早就洞悉了一切,不过是顺水推舟。”

傅锦行看起来却并不是那么乐观,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我看好吴小姐。”

思考片刻,何斯迦笃定地说道。

“因为她比张子昕更有野心,但不像张子昕那么蠢。同等条件下,她会走得更远。”

她眯起眼睛,起身走到窗前。

这里是傅氏的十七楼会议室,从落地窗前向外看去,整个城市如同踩在脚下,给人一种运筹帷幄的感觉。

“你怎么不问问我把赵雪莉送到何氏,是什么打算?”

看着何斯迦的窈窕身影,傅锦行微微一笑。

他能感觉到,她越来越能懂得自己了。

这是好事,让他感到不再那么孤单,有人理解,有人陪伴,有人并肩作战。

“真当我是傻子啊?”

何斯迦转身,一脸娇嗔地说道:“你这是为我好,怕我像我爸一样,再一次把何氏餐饮搞成家庭小作坊。”

一家企业在尚未成型的时候,或许可以一切从简,将赚钱放到至高地位。

但一旦有了规模,就必须建立自己的规矩,章法等核心内容。

说俗气一点儿,何元正就是吃了没有文化的大亏,所以才会在一个经济大浪打过来的时候,满盘皆输。

为什么那么多土豪非要把子女送到国外去学习?

就是不想让后代也吃那么多苦,想让他们用智商去赚钱。

“还行,学会思考了。”

傅锦行点了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态。

气得何斯迦快步冲过来,一拳打在他的胸口,“我哪有那么笨!说不定,我还是一个商业奇才呢!”

商业奇才……

他笑得快要断气。

与此同时,城西一栋别墅内。

傅智汉已经在这里住了好几天了,这不是他家,只是一处挂在他名下的私人房产。

妻子和他同岁,眼看快六十岁的女人,即便保养得再好,也还是美人迟暮,心力不济。

所以,在很多事情上,她都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自从上个星期在爬山的时候遇到了吴语熙,傅智汉就燃起了如同年轻小伙一般的热情。

她很像年轻时候的梅斓,这一点,毋庸置疑。

不同的是,吴语熙更温柔,对傅智汉有一种深深的崇拜感。

而他也很清楚,自己从未完全征服过梅斓那个骄傲跋扈的美丽女人。

但吴语熙却不同,她涉世未深,出身普通,只要一点点男性力量就足以令她完全折服。

傅智汉分明能够从这个小女人的眼睛里读出“敬佩”二字。

他很受用。

为此,他不惜跟着她一起学游泳,还让她当自己的游泳老师。

想不到,第一次下水,傅智汉就小腿抽筋了。

结果,吴语熙毫不犹豫地去救他,在水中,她用力地吻住了他,渡了一口新鲜空气给傅智汉。

那一刻,傅智汉觉得自己又成了一个毛头小伙,可以为爱痴狂。

“在干什么呢?”

他洗完了澡,一边系着睡袍,一边懒洋洋地问着坐在梳妆台前的女人。

吴语熙正在化妆,闻言,她叹了一口气,小声说道:“我想出去,都在这里待了好几天了。”

傅智汉很谨慎,一直和她住在这里,美其名曰,不被打扰。

但事实上,也有防备着吴语熙的意思。

“一会儿让司机带你去转一转。”

他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爱不释手地揉捏了几下,只觉得年轻真好。

在这具年轻的身体上,傅智汉似乎又找回了年轻的感觉,这让他在床上也显得异常英勇,不想输给任何的同性。

“转什么呀,我又不买东西。对了,我听说,你太太去普陀寺祈福了,是吗?”

吴语熙握着眼线笔,一脸兴奋地问道。

“嗯,她最近几年都吃斋念佛的,还动不动就和一群人去祈福,一走就是个把月。”

傅智汉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闻言,吴语熙一把放下眼线笔,握住了他的手,撒娇似的摇了几下。

“反正她也不在家,你就带我去开开眼界呗……”

她小女孩似的,一脸天真地说道。

原本傅智汉正享受着手里的软滑,一听说吴语熙要跟他回家,他倏地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浑身也散发出一股严肃的气息。

“你想做什么?”

他手上加重了力气,捏住了吴语熙的肩膀。

她吃痛地皱了皱眉头,撇嘴道:“什么我想做什么呀,不是你说的嘛,在这里住了好多天,房间的各个地方都玩遍了,觉得没意思……我听说,在自己家里做,特别有……嗯,有那个……感觉……”

说到后来,吴语熙的脸有些发红了,多了一丝娇羞。

两个人这几天除了吃饭和洗澡,基本上都在做某一项运动了。

傅智汉靠吃药,表现得不错,但做得多了,难免也多了一丝腻味。

于是,他无意间说起,说听人说过,男人在外面偷吃,有时候会有负罪感,要是把女人带回家里,玩得才爽。

傅智汉这才松开了手,脸色稍缓。

略一犹豫,他点头同意了。

毕竟,自己现在还是太贪恋这个女人的身体了。

“真的?”

吴语熙大喜过望,跳了起来,双手抱住傅智汉的脖子,用细长的腿圈住他的腰,像一只考拉。

在他的脸上亲了好几口,她美滋滋地去化妆了。

“不过,在那之前,你要陪我去见一个人。”

傅智汉的心中忽然多了一丝报复性的快意,沉声说道。

“谁呀?不会是女人吧,哼。”

假装吃醋似的说了一句话,吴语熙又继续对镜化妆。

还真的被她猜中,傅智汉带着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吴语熙一起去了精神疗养中心,特地去看住在那里的梅斓。

第251章 配合演戏

因为性格不好,自从住进了精神疗养中心,都过去这么多天了,梅斓也没有交到什么朋友。

能够被家人送进这里的病人,一般都是情况不严重,可以控制,而且家境富裕的。

所以,没人会整天围着她转。

要不是兰姐一直辛辛苦苦地照顾她,要不是傅家在中海的地位,恐怕连这里的医生护士都不想再给梅斓什么好脸色看了。

傅智汉走进她所在的高级病房的时候,梅斓正在发脾气:“为什么连象拔蚌和北极贝这种东西都没有?很贵吗?我想吃,他们为什么不去买,是觉得我付不起钱吗?”

她一边喊,一边抓起手边的东西,连看也不看一眼,就丢出去。

一直陪着梅斓住在这里的兰姐十分无奈,但她又比谁都清楚梅斓的脾气,知道劝说无用,所以只能默默地捡拾着地上的东西。

疗养中心的一日三餐都是由食堂提供,这里的饭菜既有营养,味道也不错,绝大多数病人都很满意。

除了梅斓。

她提了一大堆要求,食堂的工作人员很为难地表示,那些食材的价格都比较贵,而且中海本地没有新鲜海鲜,选择空运的话,成本大大增加。

梅斓一听,说她有钱,可对方又说,不能为了某一个人开先例。

否则,每个人都想开小灶,食堂实在无法满足,顺了哥情失嫂意,反过头来吃力不讨好。

她气得要死,回来就在自己的房间里闹腾。

这是一个大概三十多平米的小套间,有阳台和独立卫生间,兰姐平时就睡在客厅里,方便照顾梅斓。

傅智汉一走进来,就听见了梅斓的大喊大叫。

他皱眉,把声音压过去:“你在干什么?”

乍一听见他的声音,梅斓明显一愣,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再一抬头,发现来人果然是多日不见的傅智汉,一时间,她的心头百转千回。

梅斓的生命中有三个男人。

第一个就是那个挨千刀的,要了她的人,要了她的心,又下落不明。

第二个就是她的丈夫傅智渊,对他,她承认自己曾动过情。

至于第三个,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她的小叔,她的情人,她儿子的亲生父亲!

“你怎么来了?”

天生的骄傲,令梅斓一下子就不吵不闹了。

她下意识地站直身体,甚至还飞快地抬起一只手,整理了一下鬓旁的头发。

在潜在的思维里,梅斓还是想要在傅智汉的面前保持着良好的形象。

关乎尊严,她不想把它弄丢了。

“过来看看你。”

说完,傅智汉打量了周围,长出了一口气,不知道是说给梅斓听,还是自言自语:“这里的环境还不错,挺雅致的,适合调养身体。”

梅斓嗤笑一声:“我没病……”

话音未落,她看见走廊上多了一道身影,鬼鬼祟祟的。

梅斓冷喝一声:“谁在那里呢,出来!”

听见声音,吴语熙这才战战兢兢地走进了房间,但她没有再往里走,只是站在门口。

一看见傅智汉把自己带到这种地方,她就打心眼儿里害怕。

精神疗养中心,说白了,那不就是精神病院嘛!

住在这里的都是精神有问题的,疯疯癫癫的,说不定还有动手打人的。

吴语熙越想越害怕,所以才落在了后面。

两个女人一照面,都有片刻的愣怔。

如果不是确定自己这辈子只生过两个孩子,梅斓几乎都要以为,这是自己的女儿了。

真的很像她,像她年轻的时候。

梅斓眯起了眼睛,声音不善:“这是谁?”

尽管相似,可不代表她就喜欢这个小丫头。

“我的一个小朋友。”

傅智汉含糊地回答道,只是看向吴语熙的眼神有些轻佻,火辣辣的。

而后者则是娇羞地低下了头,顺势靠进了他的怀里。

二人的关系,不言而喻。

梅斓冷笑:“三弟妹知道吗?”

就算她搬出了傅智汉的妻子,但他依旧毫无慌乱:“知不知道,都不影响什么,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她连你都能容下。”

被傅智汉噎得说不上话,梅斓的胸前一阵起伏。

“傅先生,请喝水。”

兰姐把一地狼藉收拾好了,恭敬地端上了两杯茶。

傅智汉看了她一眼,倒显得和颜悦色了:“兰姐,让你费心了。”

兰姐连说没有。

一见到他对兰姐居然都比对自己有耐心,梅斓更加生气,她伸手一指吴语熙:“你以为找一条像我的小狐狸就能恶心到我了?我告诉你,我以前瞧不起你,现在瞧不起你,往后还是瞧不起你!”

傅智汉浑身猛地一颤,似乎被戳中了心事。

每个人都有心结,他也不例外。

傅智汉早就知道,梅斓对自己只有利用之心,并无真情实意。

她想要用他去刺激傅智渊,妄图让丈夫回心转意。

殊不知,这么做的结果就是珠胎暗结,并且和傅智渊之间渐行渐远。

意识到这个方法行不通,梅斓几次想要和傅智汉断了关系,却做不到干干净净,又拖了好几年,两个人才算是彻底散伙。

但她想不到,傅智汉却觉得自己的骄傲被践踏了,发誓要讨回来。

“终于说出来了,是吗?”

他将手里的茶杯往桌上重重地一放,里面的热水溅出来了一些,烫了他的手背。

“你比他,差远了。”

梅斓进一步刺激他。

傅智汉的脸上多了一丝狞笑:“他宁可在外面找女人,也懒得回家看你一眼!”

两个人就像是两只刺猬,狠狠地刺着对方。

僵持片刻,吴语熙小心翼翼地拉了一下傅智汉的袖口,轻声劝道:“不要生气呀。”

看着她娇美的侧脸,再听到那温温柔柔的语气,傅智汉觉得好像有一只小手,正在抚平着他心上的忧伤。

一瞬间,他甚至动了一丝不该有的念头——

为了这个女人,豁出去一切。

但他很快又意识到,眼前的女人并不是三十年前的梅斓,而是吴语熙,一个自己刚刚认识不久的床上伙伴。

三十年前,他都做不到不顾一切,三十年后,就更不需要了。

“我们走!让这个疯女人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傅智汉腾地站了起来,一把拉住了吴语熙的手,带她大步离开。

他走得很急,好像要逃离什么可怕的地方。

吴语熙紧抿着嘴唇,紧跟在他的身后,走得跌跌撞撞。

走到门口,她情不自禁地回头看了一眼。

梅斓站在原地,那张脸似乎更加苍老。

收回视线,吴语熙跟着傅智汉穿过走廊,直奔电梯。

一直到他们都走了,梅斓才用手拢了拢头发,有些颓然地坐在了沙发上。

站在一旁的兰姐欲言又止。

“怎么样,我表现得还不错吧?”

过了几秒钟,梅斓平复了情绪,哑声问道。

她不知道傅智汉今天会来。

但她知道,他迟早会来。

所以,这一出戏码,在梅斓的心中已经反复排练了很多遍。

“锦行说他会带着那女人来,我还不信,原来是真的。”

兰姐喃喃地说道。

须臾,她又补充一句:“可真像啊。我一见到她,都愣住了,就好像看见了当年的你……”

梅斓苦笑连连:“我们确实是老了啊,兰姐。”

三天前,傅锦行打电话给了梅斓,将自己的计划全都告诉了她。

梅斓明白,他这是想方设法地想要拿回傅智汉手上掌握的那些照片和视频,她必须配合。

所以,她今天故意激怒傅智汉,就是为了给吴语熙制造一个机会。

梅斓有多么恶毒,吴语熙就有多么可爱。

是非成败在此一举。

事实证明,他们赌对了。

离开了精神疗养中心,傅智汉一上车就吩咐司机:“送我回家。”

司机一怔:“回家……哪个家?”

傅智汉大怒,直接爆了粗口:“我他妈能有几个家?”

司机这才恍然大悟,再也不敢吭声。

吴语熙顺利地进了傅智汉的家中,果然,他的妻子不在家,还带走了一个心腹保姆。

至于其他的厨师和保姆,都是傅智汉的人,不会乱说话。

“你和你太太分房睡呀。”

在楼上的各个房间里转了一圈,吴语熙又惊又喜。

趁着四下无人,她踮起脚尖,在傅智汉的脸上亲了一口:“真好,你是我的了。”

他没有躲闪,反而耐心地解释道:“我有时候会在书房处理一些事情,大家各睡各的,互不影响。”

吴语熙趁机问道:“哪有那么多事情要做啊,你不是说,公司现在归你侄子管吗?”

听到这句话,傅智汉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我去洗澡。”

他轻轻推开了吴语熙。

等傅智汉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后,吴语熙站在原地,没有急着行动。

她担心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受到监控,不敢轻举妄动。

想了想,吴语熙假装掏出手机自拍,就好像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一样,四处找着拍照角度。

不仅如此,她还把窗帘拉上,让房间陷入黑暗,然后利用手机摄像头,到处检查了一遍。

没有小红点,意味着没有监控摄像头。

吴语熙松了一口气,又拉开了窗帘,顺便在窗边拍了几张照片。

万一傅智汉发现,她也有借口。

一个星期的相处下来,吴语熙已经差不多摸清楚了傅智汉的生活规律,接下来,她就要查找那些照片和视频放在哪里了。

书房,是她的重点关注目标。

第252章 一切好像太顺利了

想到这里,吴语熙反而平静了。

她都已经进来了,只花了一个星期,已经算是一切顺利,步步为营。

接下来就是,尽人事,听天命。

不过,吴语熙最担心的一点,就是傅智汉根本没有把东西放在自己的家里。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可就糟了。

就算自己把这栋别墅翻个底朝天,依旧还是一无所获。

据吴语熙所知,像傅智汉那种有钱人,都是在银行有个人保险柜的,常年续约,习惯把一些重要的东西都放在那里。

“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深吸一口气,自言自语。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傅智汉似乎很闲,也不出门,整天缠着吴语熙,让她教自己游泳。

学会了游泳,傅智汉每天都要游上一个小时。

对于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第四天一早,傅智汉穿戴整齐,亲了亲还在被窝里睡觉的吴语熙,对她说道:“我要出差,过几天再回来,你就安心等着我,没人敢欺负你。”

言下之意,就是让她别害怕,放心大胆地住下来。

吴语熙佯装惊恐,一把拉住他:“能不能别去?要不,你带着我,我一定不给你添乱……你别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呀……”

她抽噎着,快要哭出来了。

对她的反应,傅智汉似乎很满意。

他掐了一下她嫩得快要滴出水的脸蛋儿,柔声道:“听话,我给你微信上转了钱,想买什么就去买。”

等傅智汉走出了卧室,吴语熙抹了抹脸上根本不存在的泪水,从枕头下面掏出手机。

点开微信,果然有一笔十万块的转账。

这点钱,吴语熙是看不上的。

她可没忘了,要是自己搞定了,傅锦行会给她一千五百万。

相比之下,陪他十多天,傅智汉才给她十万块,真是太小气了。

看来,老男人不仅小心谨慎,而且抠门!

在床上赖了一会儿,为了不让傅智汉起疑,吴语熙果然去附近的一家商场转了转。

她是敏感肤质,只能用某一种护肤品,所以就买了几样,花了不到两万块。

觉得自己已经把戏做足了,吴语熙就让司机送她回去。

“我想回去睡一觉,你们不用管我了。”

她对保姆说道。

回到房间,吴语熙放下东西,先查看一翻,确定没事,就蹑手蹑脚地去了书房。

傅智汉的书房很大,整体设计是怀旧古朴风格,书架和桌椅都是配套的红木,价值连城。

吴语熙之前借着送咖啡的机会,来过两次。

她知道,书房里没有保险柜。

这倒是稀奇了,一般来说,富人家里总会象征性地放几个保险柜,临时存放一些名表和现金之类的。

但傅智汉却是一个例外。

“从哪里下手呢……”

吴语熙有些没主意了,好在,傅智汉这一次出差要走好几天,自己的时间还算充裕,不用急于一时。

于是,她犹如蚂蚁搬家,一点一点地进行地毯式搜寻。

第一天,毫无收获。

第二天,依旧如此,吴语熙着急了。

她除了要偷偷潜入书房,偶尔还要装作闲着没事干的样子,给傅智汉打打电话,发发微信,尽管他很少回复。

但吴语熙却要做出一副很盼着他回来的样子。

“宝贝,我明天晚上就回来了。”

看见这句话,吴语熙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更加低沉了。

而且,她觉得傅智汉有可能在试探自己,说不定,他明天一早就会出现在家里,是故意说成晚上的。

这么一想,吴语熙更加觉得,她只剩下一个晚上的时间了。

再一次站在书房里,她确定自己已经把书架、书桌和几个柜子都检查过了,没有发现任何已经冲洗好的照片,也没有发现可疑的储存卡。

闭上眼睛,吴语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忽然,她脑子里灵关一闪。

书桌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古代仕女图,据说,是傅智汉花高价从国外竞拍回来的,十分珍爱。

吴语熙第一次看见画上的女人,就觉得面熟。

她想了又想,才觉得,女人的五官依稀有几分梅斓的影子。

再加上自己一勾引傅智汉,他就上套,吴语熙基本上可以肯定,傅智汉对梅斓有一种复杂的感情。

那是一种无法彻底征服的耿耿于怀。

走到那幅画前面,吴语熙伸手在画纸上摸了一遍。

在角落里,她摸到了一个小小的凸起。

“这个是……”

吴语熙伸手拉起画纸一角,看见卷轴的背面上用胶带粘着一个小小的存储卡!

她又惊又喜,小心翼翼地将它取了下来。

轻飘飘的,但对于吴语熙来说,无异于是重逾千斤。

一想到如果里面真的是梅斓的照片,自己就可以用它来换一千五百万,她激动得都快哭出来了。

离开书房,吴语熙觉得自己的两只脚都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

她回到卧室,因为手边没有读卡器,所以也无法立即查看照片,只能等着找机会把它拿给傅锦行。

几乎一宿没有合眼,翌日一早,吴语熙躺在被窝里,正迷迷糊糊的时候,隐约听见楼下传来车响。

她倏地睁大了眼睛,浑身戒备起来。

果不其然,傅智汉说是晚上的航班,其实一清早就已经回来了。

多亏自己没有轻易相信他。

吴语熙猛地闭上了眼睛,假装还在睡觉。

过了一会儿,有人推门进来。

很显然,是傅智汉,他先走到床边,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了片刻,然后才去洗澡了。

听见哗哗的水声,吴语熙做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下床走到卫生间门口,敲了敲门:“你回来了?”

几天不见,傅智汉也想她想得厉害。

伸手用力一拉,吴语熙就被拖了进去,她被弄了一身水,身上穿着的真丝睡衣都湿得成了半透明状,紧紧地包裹着玲珑的身躯。

“讨厌……”

她娇嗔着,跟他搂抱在了一起。

小别胜新婚,两个人着实腻乎了几天。

吴语熙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主动跟傅智汉说,自己要回一趟学校,快毕业了,要把一些私人物品拿回来。

“倒是不值钱,可是用习惯了,也不想全都丢掉。”

她如是说道。

傅智汉也很通情达理:“让司机陪你去吧。”

吴语熙连说不用:“我们学校是不允许男人进宿舍楼的,就算他跟我一起去了,也不能上楼帮我搬东西,我和室友关系还不错,她们会帮我的。”

这个理由,她酝酿了半天,应该没有什么漏洞才对。

一离开傅智汉,吴语熙立即联系了傅锦行,约他见面。

“你什么时候能见我,我把东西给你,越快越好!”

她已经不想再伺候老头子了。

吴语熙的效率很高,但对于傅锦行来说,他更看重能否顺利完成任务,而不仅仅是速度。

沉吟片刻,他受了一个地址。

“好,我这就过去!”

吴语熙急不可耐,一拿到地址,就立即叫了一辆车,匆匆赶了过去。

倒是傅锦行放下了手机,面露沉思。

片刻之后,他去找何斯迦,让她跟自己一起过去。

“我正忙着呢,你自己去不行吗?”

她的心思不够细腻,显然不明白傅锦行的用意。

他没好气地问道:“我一个已婚男人,不守夫道,单独去见一个女人,像什么话?你要是不陪我去,我就告诉吴语熙,今天先不见了。”

何斯迦一听,这才反应过来。

她又惊又喜:“吴语熙那边已经搞定了?真快!那好,我们这就过去!”

说完,把手上的工作交给骆雪,何斯迦和傅锦行一起出门。

一路上,一想起傅锦行刚才说的那番话,她就忍不住偷着傻笑。

相比之下,傅锦行倒是显得有些过于严肃了。

他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注视着窗外一闪而逝的路边景物。

受到感染,连何斯迦也收敛了笑意:“怎么了?”

傅锦行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一切好像太顺利了一些。”

她疑惑:“顺利还不好吗?”

他没有再说什么。

到了约定地点,两个人在服务生的带领下走进了包房。

吴语熙立即起身:“你们来了?”

看样子,她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

傅锦行和何斯迦在吴语熙的对面坐下来,顺便将手里的笔记本电脑也放在了桌上。

在电话里,吴语熙告诉他,让他带着读卡器和电脑一起过来。

“我还没有看过,不过,我找遍了整个书房,只有这么一个存储卡,一定有问题!”

吴语熙的语气十分笃定地说道。

“先看看里面的内容再说吧。”

傅锦行伸手,不料,吴语熙却迟疑了。

她也有自己的小九九,万一乖乖把存储卡交给对方了,傅锦行赖账怎么办?

他们又没有签合同,就算自己吃亏了,也投诉无门。

“吴小姐,你不必担心,我们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一切就按照之前说好的,你可以信任我们。”

看出了她的忧虑,何斯迦主动说道。

等她说完,傅锦行也也点了点头。

吴语熙这才把那张小小的存储卡交到了他的手上。

插上,读卡,提取文件……

看着傅锦行做这一切的时候,吴语熙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喉咙眼儿,她双手交叉,紧紧地扣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脑屏幕。

第253章 差点露馅儿

傅锦行打开文件夹,里面果然是几十张照片。

但却不是梅斓的照片,事实上,上面连一个人都没有,都是风景照。

“被骗了。”

傅锦行靠向椅背,他的脸色变得沉峻,重重地吁了一口气。

坐在他身边的何斯迦看完之后,默默地将笔记本电脑调转到了吴语熙的面前,轻声说道:“你自己看一下吧。”

“这是……靠!”

吴语熙的表情也极为难看,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连形象也不顾了。

她想不明白,傅智汉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藏得那么隐秘,害得她还以为自己找到了傅锦行需要的那些照片。

殊不知,只是一些没用的!

“你应该先看好,确定没问题,再拿过来的。”

何斯迦也很失望,看了吴语熙一眼。

还是太年轻了,做事急躁,容易冲动。

“我……我忘记准备读卡器了,又不敢用他书房里的电脑,害怕他发现……”

吴语熙咬了咬嘴唇,小声为自己的失误辩解着。

不等傅锦行开口,她再次说道:“没关系,反正他还没有起疑,我可以继续回到他的身边,看看能不能找到……”

“不,不行了,你拿了东西,他一定会发现。你要是再回去,说不定还会有危险。钱我会打到你的账户上,放心好了,一会儿你就买一张机票,先去南方城市待一段时间。”

傅锦行扣上笔记本电脑,正色道。

“可是,可是他并不知道……”

吴语熙还在坚持着,她觉得傅智汉既然没有戳穿自己,一定是还不知道存储卡已经不见了。

“你把对手想得太简单了。不过,这也不怪你,你已经尽力了。”

何斯迦摇了摇头,说不定,傅智汉就是为了抓出吴语熙背后的主使人,才会一直装作毫不知情。

“你马上去机场,先避避风头。”

她叫了一辆出租车,催促着吴语熙。

计划失败,那就只能先确保当事人的安全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傅智汉只要不是傻子,一定猜到了吴语熙这个女人不单纯,她专门接近自己,存有目的。

至于吴语熙想要什么,他或许暂时还摸不清楚。

对于傅锦行来说,唯一有利的一点,就是吴语熙一直没有让傅智汉猜到,她刻意留在他的身边,到底图什么。

就算他怀疑到了傅锦行的身上,傅锦行也可以一口咬定,自己对于这件事毫不知情。

没有证据,傅智汉就只能干生气。

“快去吧,手机最好不要用了,要做最坏的打算。”

何斯迦一把拿过吴语熙的手机,用力向地上一摔,还用穿着高跟鞋的那只脚在上面狠狠地踩了几下。

“你!”

见状,吴语熙有些生气,觉得她太小题大做了。

“你最好尽快离开,如果傅智汉从一开始就没有真的信任过你,你的手机很可能已经被动过手脚了。幸好,我是用虚拟卡和你联络的,他暂时还查不到我的头上。”

傅锦行冷冷地解释道。

一听他的话,再看了看何斯迦,确定他们两个人应该不是和自己开玩笑,吴语熙才紧张地舔了舔嘴唇:“我……”

何斯迦的手机响起,她接了起来,说了两句话。

放下手机,她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纸币,塞到吴语熙的手里:“车来了,就在后门等你。这是车钱,你马上去机场,买两个小时内的航班,我会派人再联系你。”

就算再傻,吴语熙也反应过来了。

假如她现在不去避避风头,傅智汉在气头上,很有可能会找自己的麻烦。

还不如拿了钱,出去躲一躲!

吴语熙攥着钞票,飞快地离开了。

等她一走,何斯迦就喊来了一个服务生,重新点了几道菜,一壶茶。

“既然来都来了,那也别饿着。”

她努力镇定下来。

就算傅智汉真的找到这里了,他们也可以说,一切都是巧合。

至于他相不相信,不重要。

“你说,吴语熙的手机会不会被做手脚?我刚才也只是瞎猜的……”

重新坐下,何斯迦面带忧虑地说道。

服务生送来了一壶热茶,请他们稍等,说厨房正在做菜。

“不好说。”

傅锦行倒了两杯茶,拿起其中一杯,慢慢地啜着。

第一道冷菜刚端上来的时候,傅智汉居然真的带人来了。

偏偏他还要做出一副偶遇的样子,双方心知肚明,还得演戏。

“锦行?”

傅智汉走在两个服务生的身后,他不知道吴语熙要见的人在哪个包房,所以只能沿着走廊,一间一间地找。

一见到傅锦行,他就收住了脚步。

“哎,三叔?你怎么也来了?”

当着外人的面,傅锦行还是很客气的,连忙起身。

一旁的何斯迦同样站了起来,微笑着跟傅智汉打起了招呼,还主动问道:“三叔也是来尝鲜的吗?”

傅智汉有些疑惑:“尝什么鲜?”

一个服务生开口解释道:“我们会所刚推出了时令鲜菜,很多客人都是专门来尝鲜的。”

何斯迦接口道:“可不是嘛,我前几天就想来了,可惜锦行一直说没空,今天才肯带我过来,我缠了他好久呢。”

说完,她还有些不高兴地斜睨了傅锦行一眼。

“我这不是忙嘛。”

傅锦行一摊两手,满脸都是委屈。

眼看着这对夫妻在自己的面前一唱一和,傅智汉的火气蹭蹭地往上冒。

但包房就这么大,一眼就能看到头,里面确实没有第三个人在。

他忍不住快步走到窗前,一把拉开了窗帘,四处看了看。

还是没人。

“三叔,你在干嘛?”

傅锦行故意不解地问道。

听到他的声音,傅智汉冷哼一声:“算你反应够快!”

虽然没有见到吴语熙的身影,但在他的心中,已经认定了她和傅锦行是一伙的。

“三叔好像有话要说?”

何斯迦依旧甜甜地笑着:“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如直接说出来,要是我和锦行哪里做得不对,也可以尽快改了。”

傅智汉冷着脸色:“不敢当!”

停顿两秒钟,他又说道:“只不过,这里不应该只有你们两个人吧?”

只见何斯迦明显地愣了一下,很快,她再次笑了起来:“三叔,您不愧是高人,怎么连这个都猜到了?”

她低头看了一下手机,嘟囔道:“可能是堵在半路了……”

话音刚落,萍姐一手拿着书包,一手拉着津津,快步走了进来,口中还说道:“堵车堵了半天,你妈肯定等急了……”

何斯迦眼睛一亮:“你们来了?堵车了吧,快坐下歇歇。”

萍姐一见到傅智汉,急忙问好,还让津津先喊人。

“三爷爷好。”

津津扭头看向何斯迦:“妈妈,你昨晚不是说这里有好吃的吗?我饿了!”

傅锦行拿了一条热毛巾,把他的手和脸都仔细擦了一遍,这才回答道:“马上就能吃了。”

亲眼看到这一幕,傅智汉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

难道……

难道自己真的猜错了?

看他们一家三口的样子,好像早就约好了在这里吃饭,不像是临时跑来和什么人见面。

再说了,谁又会带着老婆孩子和保姆,和人碰头?

想到这里,傅智汉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他这个人生性多疑,此刻,傅智汉的脑子里已经多了一个想法——

万一有人故意把他引到这里,遇到傅锦行,继而让他怀疑到傅锦行的身上,二人鹬蚌相争,到时候可就是渔人得利了。

就在傅智汉站在那里思考的时候,服务生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地上菜,津津闻到香味儿,连连拍着小手:“真香,真香!”

“三叔,不如你和我们一起吃吧。”

傅锦行拿了一双筷子,举到傅智汉的面前,含笑问道。

他冷冷地看着,嘴唇微动:“不用了,不打扰你们一家人用餐,我在这里,也影响你们的用餐心情。”

这话倒是说对了,多亏你有自知之明!

何斯迦在心中默默地吐槽了一句。

“既然这样,三叔一向很忙,那我就不多留你了。”

傅锦行从善如流,顺水推舟地说道。

很快,傅智汉带人离开了。

他在这里一无所获,心情自然不怎么样,走的时候,整个人的脸色都是铁青的,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噗嗤。”

津津用两只小手捂着嘴巴,轻轻地笑了一声:“妈妈,我刚才说得对不对?”

何斯迦摸着他的小脑袋:“特别棒,一字不差,真乖!”

那几句话,是她发微信告诉萍姐,让津津照着说。

她本来还担心,孩子太小,一见到生人还露怯,可能说不准。

想不到,津津发挥得相当不错。

萍姐有些不解:“怎么忽然把我们叫到这里来了?路上堵车,我们没耽误你们的事情吧?”

傅锦行这才坐了下来,忍不住摇摇头,大笑起来,又看向何斯迦:“你呀,你这点儿小聪明,总能让我刮目相看啊!”

何斯迦有些不好意思,也重新坐下,讷讷地回答道:“没办法,你三叔这个人太精了,我只能拉着萍姐和津津一起来演戏呗。”

说完,她招呼道:“别白来了,大家吃饭。”

来都来了,菜都点了,钱都花了,不能浪费!

反正,最高兴的人就要属津津小朋友了,足足吃了一碗饭!

第254章 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吃完了饭,萍姐带着津津先回家,傅锦行和何斯迦手拉着手,像小情侣一样在路边散步。

天气渐渐不那么冷了,尽管春寒料峭,但街上的行人却明显都放松了脚步,享受着这一年之计在于春的美好时光。

傅锦行不知道想起什么,兀自发笑。

“你忽然傻笑什么,犯病了?”

何斯迦捏了捏他的手指,然后,她踮起脚来,用手去摸傅锦行的额头,口中疑惑道:“没有发烧啊,怎么就糊涂了。”

傅锦行轻轻挥开她的手,无奈地问道:“我连笑都不行了?”

她撇嘴:“当然不行,你的人设是禁欲冰山大总裁,每天都要绷着一张臭脸,惜字如金才行。”

他想了想,迟疑道:“那样……有点傻。”

何斯迦大笑:“可是你原来就是那样啊!”

傅锦行这才明白,敢情她这是在拐着弯儿骂自己呢。

不得不承认,自从和她重逢,他确实改变了很多。

并非刻意地去改变,而是潜移默化地受到影响。

不管多累,似乎只要一看见何斯迦和津津,一大一小两张笑脸,傅锦行就觉得满心幸福,发自内心地想要笑出来。

两个人沿着路肩,缓缓走着,又走出去了几百米。

静谧安静的时间总是显得格外短暂,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这片刻的旖旎气氛,何斯迦接起电话。

“好的,我知道了。”

放下手机,她吐出一口气,小声说道:“吴语熙去了新西兰,我已经安排人给她准备了一些生活物品,飞机在十五分钟以前已经起飞,一切顺利。”

听了何斯迦的话,傅锦行也点了点头,放下心来。

虽然他们和吴语熙只是交易关系,一个出钱,一个拿钱,但没人希望看到她出事。

“傅智汉一定已经怀疑她了,他能在短时间内就赶到我们见面的地点,绝对不是巧合。”

她原本还觉得自己多虑,现在想想,一点儿也不。

幸好踩碎了吴语熙的手机,不然的话,手机放在包里,随身携带,就跟一个定位器没有区别。

“嗯,你说得对。吴语熙以为自己很聪明,殊不知,自己已经引起了对方的怀疑。”

傅锦行猜测,傅智汉一直故意不拆穿她,也是为了利用吴语熙,放长线钓大鱼,揪出背后的主使者。

“真是一山更有一山高,我们和那条老狐狸比,还是太嫩了。”

垂下眼睛,何斯迦有些失落地说道。

白瞎了那一千万,真的是一大笔钱啊,可惜了。

谁知道,傅锦行却摇了摇头:“也不能这么想,我们并不是完全没有收获。从吴语熙的描述中,起码我们现在对傅智汉的了解已经更深了一层,不是吗?”

这倒也是。

只要是活生生的人,就都有软肋。

再强大,都不会例外。

即便是阿克琉斯,不也有一个脆弱的脚后跟嘛!

这么一想,何斯迦顿时又振奋起来了:“没错,反正只要没被抓个现行,我们就打死不承认,气死那个老家伙!”

在回家的路上,傅锦行也接到了一通电话。

是那个高中班长。

“之前吴欣愉她们三个人出事,都是横死,也没个结论,谁也不好张罗着办告别会。如今杀人凶手都抓到了,大家就想着,不如送一送她们……”

他在电话里,如是说道。

傅锦行听完了,沉思片刻,这才回答道:“费用由我来出吧,就算是表达一下我的心意,办得隆重一些,你出面来负责这件事,我就不去了……”

对方一听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不等傅锦行把话说完,他就恶狠狠地打断了:“傅锦行,真有你的!是,你有钱,你是全班,哦不,是全校最有钱的,但我们难道就很穷吗?我们再穷,也不至于拿不出这笔钱!”

“我不是那个意思。”

傅锦行面无表情地说道:“只是我不方便出面,也想尽一点心意罢了。”

既然他们不要钱,那就算了。

他原本还想着,人不到,索性拿钱,也算尽到心意了。

谁料想,对方曲解了自己的意思。

“大家都是老同学,一下子就走了三个,你心里都不难受吗?不管以前怎么样,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班长声音哽咽地说道。

之前吴欣愉被杀,案子没破,所以她的遗体一直放在冷冻库里。

最近犯罪嫌疑人去自首了,案子结束,她的家人才把遗体接了回去,进行火化。

郑彤彤和赵敏娜也还没有下葬。

三个人活着的时候,是闺蜜,如今死了,她们被安葬在同一片墓园,相互挨着,也算是在另一个世界里继续作伴。

“我知道,但我确实也有我的难处。抱歉,我会派人送花过去的。”

傅锦行虽然为难,不过,他还是没有妥协。

毕竟,之前警方为了尽快破案,傅锦行和何斯迦不得不配合他们的工作,搞得不少人捕风捉影,认为他们和吴欣愉被杀一案有什么关系,传出了不少风言风语。

其实,那天去参加同学会的人和他们一样,人人都得接受调查,而且,都不止一次。

但因为傅锦行的名气最大,所以,他们夫妇就背负了全部的关注。

放下手机,何斯迦问道:“怎么了?我听了个大概,是不是要给吴欣愉她们办告别会啊?”

从傅锦行的语气,和他说的那些话判断,她估摸着,应该是这样吧。

他点头:“嗯,我说我不去,还生气了,嫌我冷血。”

“你都已经说了你不方便,还主动提出承担费用,他不理解就算了,还说这种话,这不是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吗?”

听了傅锦行的话,何斯迦也有一点生气了。

别人想做什么,她不拦着。

但因为自己不做就受到指责,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无所谓,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既然不需要我来出这笔费用,到时候就送点东西过去,派曹景同帮我们跑一趟算了。”

傅锦行叹了一口气,用手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面露疲色。

见状,何斯迦伸手揽过他的上半身,让他躺在自己的大腿上,同时告诉自己,开得稍微慢一些。

她一边用指尖轻轻地帮傅锦行按摩着额头,一边柔声说道:“我觉得,这个告别会,我们还是要去。”

他闭着眼睛,专心享受着老婆大人的服务,然后,又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单音节:“嗯?”

何斯迦在心里组织好了语言,这才说道:“你想想看,如果她们三个人的死,的确存有疑点,那就说明,有人希望她们死,甚至一手策划了这三起命案。换成是我,我一定会出现的,就好比是一出戏剧,这是最后一幕,也是最重要的一幕!”

听完她的话,傅锦行依旧闭着眼睛,口中喃喃道:“最后一幕戏,最后一幕戏……”

他倏地睁开了眼睛。

是啊,假如真是这样的话,躲在背后的那个人一定会忍不住的。

就好像是那些连环杀手,在每一次制造了凶案之后,他们都会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会一遍遍地重返犯罪现场。

这一点,是大家都承认的一个定律。

何斯迦的话,算是彻底提醒了傅锦行。

他之前是不想再横生枝节,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拒绝出席告别会。

现在想想,应该去,必须去!

“你说得有道理,嗯,我去看看,你就不要去了。”

再三思忖之后,傅锦行语气坚决地说道。

何斯迦一下子就放下了手,气呼呼地看着他:“喂,是我想到这些的,你倒好,过河拆桥,还不让我去!”

傅锦行苦笑:“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干嘛这么生气?”

的确,何斯迦知道,这确实不是一件喜庆吉利的事情,但她作为一个女人,第六感要比男人敏锐得多。

她觉得,在告别会上一定会有非同凡响的事情发生。

这让何斯迦整个人都跃跃欲试,非去不可。

最后,傅锦行还是答应了她。

吴欣愉、郑彤彤和赵敏娜的亲友告别会是一起举办的。

她们生前是闺中好友,父母之间也有联系,特别是赵家一向都是跟在吴家的屁股后面,两家人过从甚密。

还未走进会场,沿途就是大片大片的黄白菊花,以及亲朋好友送来的各种花圈和挽联。

三家人痛失爱女,无比悲恸,不少上了年纪的女性长辈相互抱头痛哭,那场面令人不忍直视。

傅锦行和何斯迦在签到处签了名字,送上奠仪,然后从工作人员的手上领到了一枚小白花,别在胸口。

会场内放着哀乐,已经有不少同学到了,看见他们,大家都略显惊讶。

班长快步走了过来:“你不是说你不来了吗?”

又看了一眼站在傅锦行身边的何斯迦,他恍然大悟:“还是嫂子给力,能说服你。”

很显然,他猜到了,是何斯迦将傅锦行给带来了。

“三年同学,缘分一场,我也不希望他将来有什么遗憾。”

何斯迦顺口说道,听得班长连连点头,夸她贤惠。

很快,亲戚都已经告过别了,接下来就轮到了朋友、同事和同学。

众人排队上前,敬献鲜花。

等一切都快结束了,傅锦行向四周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难道我猜错了?”

何斯迦小声嘟囔着,一脸不甘心的表情。

她一向相信自己的预感,这一次也不例外。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似乎又有人前来悼念,但是却明显迟到了。

第255章 来砸场子

何斯迦承认,自己不仗义,一听到喧哗,心里竟然隐隐有了一丝期待。

真是应了那句话,看热闹的人都不嫌事儿大!

相比之下,傅锦行就没有她那么兴奋了。

他甚至握紧了何斯迦的手,不着痕迹地把她往没人的地方带了两步,随时方便离开这里。

“别光顾着看热闹,跟着我。”

自己一个人的话,傅锦行并不在意。

但何斯迦也在,他绝对不会带着她一起冒险。

如果情况不对的话,就要第一时间保证她的安全,及时撤走。

“是不是有什么大人物来了?”

右手被傅锦行紧紧地包裹着,感受着他掌心里的温暖,何斯迦根本一点儿都不害怕了。

她不仅不害怕,还饶有兴味地问道。

傅锦行注视着会场门口的方向,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这么大的阵仗,还故意晚到,肯定是别有居心。”

何斯迦自言自语道。

下一秒,果然有一行人出现了。

十多个高大男人都穿着黑色西装,看起来十分肃穆。

其中四个人抬着一个什么东西,上面还蒙着白布。

那东西应该很重,因为四个大老爷们一起抬着,他们的脸上还带着一种颇为吃力的表情。

如果说这些已经足够刺激眼球了,那么,当何斯迦看见为首那个男人的时候,她的一张嘴惊讶得都快要合不拢。

“你看到没有,你看到没有……”

何斯迦摇晃着手,催促着傅锦行去看向他。

其实,早在她提醒之前,他就已经认出了对方。

就是那个带着一大群手下,吃吃喝喝,在何家大院一连包场七天的男人!

他出现在这里,更坐实了傅锦行之前的怀疑。

“这个人是谁,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何斯迦想不通了。

“我也想知道。”

傅锦行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神色之中多了一抹防备。

他早已认定,那个男人只不过是一个急先锋而已。

背后一定有人。

说话间,十多个男人已经完全走进了会场。

吴家的人也不是吃素的,眼看着这么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立即有一个中年男人迎了上去。

中年男人是吴欣愉的叔叔,在她出事之后,跑前跑后,做了不少事情。

今天的告别会,也是由他出面,搞定大事小情。

“你好,请问你们是……”

他客气地问道。

吴欣愉、郑彤彤和赵敏娜在高中毕业之后就去不同的学校读书,朋友圈子也不一样了,所以,她们的朋友不一定都是认识的。

“是我家老板认识三位,特地托我来送她们最后一程。”

为首的男人拱了拱手,有问有答。

“请替我们全家谢谢你的老板。这边请。”

中年男人以为他们只是来凭吊的,也没多想,侧身一让,做了一个手势。

站在不远处,何斯迦的一双眼睛紧盯着那块白布,一眨不眨。

她一直在思考着,白布下面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看起来很重,也不知道是什么,用白布遮得严严实实的,啥也看不到。

“节哀顺变。”

为首的男人像其他宾客一样,跟主家鞠躬,并且献上了一束白菊。

紧接着,他向身后的男人们招了招手,大声喊道:“上礼!”

话音刚落,有人一把扯掉了白布。

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想要看看是什么。

结果,包括傅锦行和何斯迦在内,在看清那是什么的时候,全都愣住了。

特别是吴家人、郑家人和赵家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

中年男人暴怒一声:“喂,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家老板亲自准备的一件厚礼,大家可以仔细看一下,整件礼物非常值钱,这可是由千足金打造,实心的,四个人一起抬着,都不觉得轻松。”

为首男人颇为得意地大声说道。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用手敲了几下。

黄澄澄的颜色,快要闪瞎了众人的眼睛。

那是一个由黄金打造的摆件,大概是五十厘米高,实心设计,所以很重,也的确如他所说,很值钱。

这不是关键。

关键是,那是一个胎儿在母亲体内的造型。

胎儿被打造得活灵活现,甚至还有一根脐带。

见过龙凤呈祥的黄金摆件,也见过马到成功、金鸡报晓、三羊开泰,等等。

唯独没人见过这个。

“你疯了吧!”

说话之间,就有几个吴家的人要冲上去。

但来人分明早有准备,迅速就摆出了防卫的姿势。

而且,看他们十多个人的样子,根本就是专业的练家子,以一打五,不在话下那种。

“这可是我们老板的好意。她知道,吴小姐、郑小姐和赵小姐三个人都是单身,还没结婚呢。没结婚,当然就没有孩子,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地下,多可怜啊。所以,才特地送了一个金宝宝过来,还是男孩呢。”

为首的男人振振有词地说道,一点儿也不管其他人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

这是找茬儿来了!

会场内的气氛一瞬间变得紧张起来,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四下里极为安静,落针可闻。

双方剑拔弩张,好像随时都会动起手。

在这无比重要的时刻,竟然是吴欣愉的母亲站了出来。

她之前几次哭得晕厥过去,想不到,到了这种时候,吴太太看起来倒是十分镇定。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也不管你们和我女儿有什么恩怨过节,今天是她下葬的日子,老话说得好,入土为安。要是今天你们不肯给我女儿一个安宁,我就算豁出这条性命,也会拼到底!”

吴太太掷地有声地说道。

看她的样子,真的是已经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

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闹出人命,都是大事。

更何况,吴家虽然不比过去,但在中海,并非一个没有门路的普通家族。

所以,略一犹豫,为首的男人还是一招手。

“走。”

他招呼着那些手下,抬着东西,就像是来的时候那样,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而那个黄金打造的诡异胎儿,也在众人的注视中,缓缓地消失在了门外。

所有人都不受控制地长出了一口气,说不上来是害怕还是什么,只是心口一阵阵发闷。

走到门口,男人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猛地回头,往会场内的其中一个地方看了一眼。

他记得,自己进门的时候,傅锦行一直站在那里,身边还有他的老婆。

而此时此刻,那里居然已经空无一人了。

男人一阵惊心,他回忆了一番,竟想不到,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一向自以为观察力过人,然而两个大活人从眼皮子底下消失,自己却毫无察觉!

幸好,今天的任务不是盯着他们,要不然的话,自己现在已经吃不了兜着走了。

“寒哥,怎么了?”

一个手下见他表情不对,连忙问道,语气里十分谄媚。

“没事。”

赵寒摇了摇头。

想不到的是,刚走出会所,赵寒就看见傅锦行迎面向自己走来。

“这位朋友,我们又见面了。”

他知道,自己查到的这个男人的身份,一定是假的。

所以,他暂时用“这位朋友”来称呼对方。

赵寒向一个手下递了眼神,意思是让他们先把东西抬上车。

“傅先生。”

安排好了,他才笑眯眯地说道。

这么一个大块头,见人却先微笑了起来,怎么看都显得古怪。

“找我赵寒就行了。”

他自报家门。

傅锦行点了点头,因为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并不惊讶:“原来是寒哥。”

赵寒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急忙摆手:“不敢当。”

站在他身后的何斯迦走近几步,慢悠悠地说道:“你当然受得起啊,毕竟,你背后可是有高人指点,我们可不敢得罪。”

一回头,看见来人是她,赵寒不禁无声地抽了抽眼角。

这两口子提前出来,原来是为了在这里堵截自己。

“我家老板确实对我恩重如山。”

稳了稳神,赵寒再次开口。

打量了片刻,傅锦行也没有绕圈子,开门见山地问道:“我只问你,你老板是不是一个姓霍的女人,和我年纪相仿?”

送黄金胎儿这种举动,不像是一个正常男人能够做得出来的。

再结合之前的种种线索,傅锦行不得不接受事实,那就是——

霍思佳回来了。

不仅回来,还开始了她的一系列复仇表演。

是的,她把复仇当成了人生舞台上的一次表演!

谁知道,赵寒却缓缓地摇头:“我家老板不姓霍。”

何斯迦蹙眉,当场戳穿:“也许,她只是不用以前的名字了,你在我那里刷卡付账的时候,也不叫赵寒啊!”

“可是,我家老板也不是女人。”

赵寒也不生气,继续往下说道:“我家老板是明氏集团的大少爷明锐思,他还有一个弟弟,二少爷叫明锐远。不过,我和二少爷并不熟,只为大少爷做事。”

此话一出,不光何斯迦愣住了,就连傅锦行都愣在了原地。

明氏集团?

哪里冒出来的?

过了好半天,傅锦行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寒哥,劳你大驾,带我们去见一见你家老板,就是这位大少爷。”

第256章 正面回应一下

赵寒摇了摇头,依旧是一脸坦诚:“傅先生,我不是不识抬举的人,但这件事我真的做不到。”

眼看他不肯配合,却一再地故弄玄虚,何斯迦也气得不轻。

她直截了当地质问道:“你专门跑到何家大院,连吃七天,不就是想要引起我们的注意吗?好,现在我们已经注意到你了,你何必还端着!”

七十万的饭钱,再加上一尊黄金打造的摆件,不管对方究竟是什么来头,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钱多烧得慌!

傅锦行用眼神制止了何斯迦,让她先不要动气,弄清楚情况再说。

“我不管你是明少爷还是暗少爷,既然是明人就不要说暗话,之前做了那么多,无非是想要找到一个契机。”

何斯迦看了他一眼,继续对赵寒说道。

总之,他们两个人经过这么多事,已经磨合得很有默契,经常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相互搭配。

现在就是如此,何斯迦表现得咄咄逼人,傅锦行相对克制冷静,两个人一唱一和,让赵寒明显有些摸不着北了。

“傅太太,我是真的……真的做不到啊。明大少爷是大忙人,顶多就是找他的手下给我打个电话,我连他本人都没见过呢,我怎么带你们去见他啊。”

情急之下,赵寒只好和盘托出。

敢情他一直都是在拉大旗作虎皮呢。

“哦,他只是让人给你打个电话,你就这么给他卖命,连他的底细都不清楚?”

何斯迦听懂了,反问道。

赵寒有些难为情,但还是理直气壮地回答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只要钱到位,甭管他到底是谁,就算是一只猫一只狗,我和兄弟们也认了。毕竟,大家都要生活嘛!”

看他一脸坦然的样子,倒也不像在撒谎。

傅锦行点了点头,没有再纠缠。

“寒哥,你知道去哪里找我,要是有机会的话,我还是希望能够亲自见一下这位传说中的明大少爷。”

他客气地说道。

赵寒点头:“这个你放心,只要他那边点头,我准保做好这个中间人!”

说完,他一招手,带着两个手下也上了一辆车,飞快地离开。

“你相信他说的话吗?什么明氏集团,我们以前连听都没有听过,从哪里冒出来这么一个人呢?”

何斯迦走到了傅锦行的身边,她压低声音,忧心忡忡地问道。

“也不好说,或许是一个空壳公司,或许之前一直在海外发展,回去叫人查一下就知道了。”

傅锦行同样心情沉重,一时间却没有任何办法。

在此之前,他已经认定了,躲在背后搞鬼的人是霍思佳。

可赵寒却否决了这一切,甚至又搬出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物,连听都没听说过。

“回去吧,再留下也没有意义了。”

傅锦行拉起何斯迦的手,带她上了车。

在车上,两个人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何斯迦率先打破了沉默:“其实,我一直在想,你和霍思佳那么多年都没见了,要是有朝一日,你们二人重逢,会说什么呢?”

傅锦行一边开车,一边苦笑:“肯定和你想得不一样。我猜,没有什么痛哭流涕,更没有什么深情流露,就像是一个很久没见过的老朋友了吧,坐下来喝杯茶,聊一聊,就像是经过一处人生的驿站,歇够了,还要继续各自上路,甚至再无交集。”

说完,他的目光沉了沉,多了一丝黯然。

看到他这个样子,何斯迦也没有再说话了。

不过,事实再一次证明,她的预感确实是正确的。

如果不亲自过来,这么重要的一件事恐怕就错过了,即便从别人口中听到,也很难了解到全部的细节。

“想想就觉得这个明大少爷很变态,就算送东西,也没有送这种的,简直就是恶趣味,故意来砸场子的。”

何斯迦摇摇头,感到不可思议。

“所以,我才对他很感兴趣,想要当面会一会。”

傅锦行收拾了一下心绪,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当务之急,是去查清楚这个所谓的明氏集团,到底是什么来路。

二人回到公司,傅锦行特地交代了曹景同,让他去摸摸对方的底子。

“好的,我知道了。”

一听到又有新任务,曹景同的头皮都是麻的。

最近这段时间,傅锦行成天不是让他查这件事就是查那件事,偏偏全都没什么头绪,大部分都没了下文。

这令一向对自己很有信心的曹景同不禁开始怀疑自我了。

幸好,他这一次没有无功而返,很快就拿到了傅锦行想要的资料。

接过曹景同递过来的几张纸,傅锦行飞快地浏览了一遍。

他一边看着,曹景同在一旁言简意赅地汇报着:“明氏集团确实存在,而且已经有将近二十年的历史了,只不过它一直在海外发展,业务范围在东欧和南欧一带,也很低调,所以很多人都没有听说过。”

“关于这个明达,有什么详细资料吗?”

看完之后,傅锦行又问道。

他看到,明氏集团的创始人兼现任总裁叫明达,只知道是一个大约年过六旬的男人,其他则是一概不知。

“查不到什么,就是一个老头,有两个儿子,一个叫明锐思,一个叫明锐远,估计不是一个妈生的,差了将近二十岁呢。有钱人嘛,找小老婆也很正常,何况又是在国外……”

曹景同一脸八卦地说道。

“他们父子三个人的保密工作,似乎做得滴水不漏。”

傅锦行若有所思地说道。

“哦,对了,我还查到一件事,只不过没有得到证实。据说大少爷明锐思在年轻的时候遭遇过绑架,受了很多罪,休养了快一年才好起来。所以,从那以后,他们全家人就很谨慎。”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说得过去了。

这一切也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傅先生,这个明氏集团好像一直也没有进军其他市场的打算,你怎么忽然想起来,要查他们了呢?”

曹景同有些不解地问道。

他仔细查过了,明氏集团和傅氏在生意方面,并无重合。

说不上是竞争对手,也谈不上是合作伙伴,完全就是没关系的两家企业。

所以,曹景同十分茫然。

“是出于私人需要,和公司没关系。”

傅锦行没有瞒着他,但也没有说太多。

一听这话,曹景同顿时懂了。

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在傅锦行身边这么多年,他很有分寸。

“哦,对了,还有那个赵寒,他就是一个小角色。之前他在何家大院刷卡埋单的身份是假的,怪不得我们什么都查不出来。他应该没有撒谎,就是拿钱办事,和明氏集团扯不上什么关系。”

曹景同有些鄙夷地说道。

这年头,真的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跑出来装大爷了!

傅锦行点了点头,倒是并不意外。

等曹景同走出了办公室,他又低头看了看那几张纸,然后才丢进了碎纸机里。

站在窗前,傅锦行的脸色不太好。

他从不畏惧挑战,然而,当挑战一个接着一个,甚至同时出现的时候,作为一个正常人,难免会陷入紧张和不安之中。

正如眼下。

所有的事情一股脑儿地扑了过来,让人毫无喘息的机会。

再加上蠢蠢欲动的傅智汉和傅锦添……

凌晨。

赵寒带着两个小弟,从附近一家演艺吧出来,一路晃晃悠悠地走向停车场。

刚走了几步,就有两个高大的男人将他左右一提。

“喂,放下寒哥……”

两个小弟刚喊了一声,就被齐齐打昏在地。

见状,赵寒的酒意也一下子醒了大半,他连忙问道:“朋友,你们要做什么?凡事好商量……”

对方冷冷地说道:“明大少爷要见你,跟我们过来。”

他顿时松了一口气,也不敢反驳,乖乖地走了一路。

一直到了停车场的角落里,赵寒看见,那里停着一辆黑色房车,从外面看不到车里的情形。

他搓了搓脸,让自己精神一些。

上车之后,赵寒看见一个男人坐在车上。

对方穿着一身黑,衣服比较宽大,身体藏在衣服里,连一张脸也被帽子遮住了大半,只露出一圈下巴。

赵寒看了几眼,也没看出对方究竟是什么样子。

但他浑身散发着一股阴冷的气势,让赵寒这个从十几岁就在街上乱晃的混混头子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明大少爷,我是赵寒,承蒙您的照顾……”

他弓着身体,客客气气地说道。

“听说,傅锦行想要见我?”

明锐思哼了一声,听得赵寒一愣。

这个声音,莫名让人不舒服,他第一反应是,男不男女不女的,活像个太监。

但他只敢在心里想一想,绝对不敢表现出来。

相反,赵寒看起来还十分的恭敬卑微:“是的,姓傅的对明氏集团很好奇,很想见您一面。”

他觉得,明锐思估计认为傅锦行挡了自己的道儿,所以准备亲手除掉这个男人。

“嗯,都这么久了,也应该正面回应一下了。”

明锐思自言自语道,不知道是说给赵寒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紧接着,他喊了一个人过来。

这个男人身材异常高大,表情凶悍,看得赵寒情不自禁地一哆嗦。

“阿海,你跟赵寒去见傅锦行,知道怎么做了吧。”

明锐思低头说了一句,语气冷漠。

第257章 假扮

“知道了。”

阿海的话显然很少,而且,他只听命于明锐思一个人。

“跟我说说傅太太的情况吧,她那天不也去了吗?”

把头一转,明锐思再一次看向赵寒。

傅太太?

赵寒的眼睛转了几下,似乎在揣测着明锐思的意图。

难道说……

嘿嘿,他在心里奸笑两声,自以为聪明地猜到了明锐思的想法。

“傅太太当然是很漂亮了,一点儿也不像是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看起来就好像二十岁出头似的,真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

赵寒语气夸张地说道,恨不得把何斯迦的美色吹捧上天。

他还以为,明锐思是一心惦记着人家的老婆,所以才做了这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

“还有呢?”

明锐思默默地听着,等赵寒说完了,这才追问道。

“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他讪讪地说道。

就算赵寒想要搭讪,何斯迦也不会想要理会这种男人。

“那你还不滚下去,是等着我踹你吗?”

毫无预兆,明锐思大怒,声音提高,并且变得尖利起来。

赵寒吓得变了脸色,连滚带爬地从黑色房车上下来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辆车很快开走,只剩下他和阿海。

“等我电话。”

懒得多看赵寒一眼,说完这句话,阿海辨别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人注意到,扬长而去。

冷风嗖嗖,夜色漆黑,赵寒费了半天的劲儿,才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彻底醒酒了。

他隐约察觉到了一丝危险,却又不敢声张,快步离开。

两天后,赵寒接到了阿海打来的电话。

在此之前,明锐思也都是通过阿海和赵寒联系,所以两个男人虽然不熟,但也通过了几次电话。

“记住时间和地点,我只说一遍。如果傅锦行不来,你自己看着办。”

阿海语气冷漠地说道。

吓得赵寒连忙从桌上抓起了一支笔,歪歪扭扭地记了下来,生怕弄错了。

放下手机,看着上面的一行字,他无声地咽了咽唾沫。

简单收拾了一下,赵寒出门,直奔傅氏。

在公司一楼,他就被保安给拦了下来。

没有佩戴工牌,不是公司员工,而且赵寒看上去也不像是什么正经人,从他一进门,自然就被傅氏的保安给盯上了。

“先生,你好,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保安倒是客气,只是伸手一拦,不让他再往里走了。

赵寒无奈:“我要见傅锦行,有急事!”

保安笑了:“那不是我们老板吗?请问,你有预约吗?没有的话,先回去预约吧。”

真是有趣,要是谁都能随随便便地见到一家大型公司的老总,还聘请一群保安站岗干嘛!

就在赵寒想要硬闯的时候,曹景同刚好下楼,一眼就看到了他。

“你不是赵寒吗?”

曹景同前两天才查清了这个人的底子,印象还很深,所以一下子认了出来。

“我是,我来找傅锦行!我有急事,是关于……关于明氏集团的!”

情急之下,赵寒只好喊了出来,也不管会不会被其他人听见。

“放开他。你,跟我过来。”

只见曹景同脸色一变,先扫视一圈四周,确定除了他们三个人之外,没有其他人在场,然后才压低声音,对赵寒说道。

临走之前,他还特地告诉保安,不要声张。

然后,在保安一脸诧异的表情中,曹景同带着赵寒进了傅锦行的私人电梯。

一见到傅锦行,赵寒还不忘趁机往自己的脸上抹金:“傅先生,我可是一直记得你的话,拼命帮你争取……”

眼看着对方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他才直奔主题:“明大少爷说了,可以和你见一面。这是时间和地点,你看。”

说罢,他递上一张皱巴巴的纸。

看着上面好比狗爬的字,傅锦行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等他看完之后,略显吃惊:“不就是今晚八点?”

看了一眼手边的日历,果然,纸上写着的日期,就是今天。

赵寒拍着胸脯,大声保证道:“我可是一放下电话就来找你了,绝对没有耽误时间!”

看来,如果不是他故意拖延,那就是明锐思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搞闪电战,让自己没有时间去提前做好准备,来一次突然袭击。

来意不善。

“知道了。我会准时到的。”

傅锦行将那张纸揉成一团,顺手丢进了垃圾桶里。

等他转身,发现赵寒还站在原地,没有要走的意思。

“怎么,寒哥还打算让我给你一笔跑腿费吗?”

傅锦行似笑非笑地问道。

赵寒本来确有此意,他想着,不管傅锦行和明锐思之间有什么事,只要自己聪明一些,完全可以大小通吃,两边讨好。

何况,傅锦行那么有钱,只要他稍微抬抬手,从指头缝里漏一点,就够自己逍遥快活几个月了!

可惜,傅锦行有钱是有钱,却不是钱多的没处花,逮谁给谁。

“不不不、不敢,我这就走。”

赵寒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悦,连忙摆手。

“傅先生,你一定要去啊,你要是不去,我家老板肯定要怪罪到我的头上,说我办事不利啊。”

走了两步,他又回头,可怜巴巴地叮嘱道。

傅锦行觉得好笑:“知道了,本来也是我主动提出要见他的,我当然会去,你放心好了。”

得到他的保证,赵寒这才走了。

等赵寒离开,曹景同无奈地摇了摇头,忍不住笑起来:“这个明大少爷也是脑子有病,找这么一个地痞流氓来为自己办事……”

傅锦行沉思片刻,还是对他说道:“我今晚一个人过去见明锐思,斯迦要是问起来,你帮我瞒着她,就说我去见客户,记住了?”

曹景同错愕:“一个人过去?会不会太危险了,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再带上小赵,三个人也够了。”

“不,人越多反而越不安全,我一个人的话,就算出什么事,也容易脱身。”

傅锦行拒绝道。

一听这话,曹景同更加不安了:“可是,如果让她知道……”

“所以,我才让你帮我瞒着她。”

傅锦行打断曹景同,意思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傍晚,何斯迦从曹景同的口中得知,傅锦行今晚有应酬,让她先回家,不用等自己吃饭。

她也没多想,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准备下班。

“那好,津津下周有一个素质测试,我要赶回家去帮他准备。有什么事的话,你给我打电话。”

何斯迦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公司。

看着她的背影,曹景同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他本来不想撒谎,可傅锦行执意如此。

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在傅锦行出发之前,在他的腰后别了一把微型手枪,还加了*。

“傅先生,一切小心。”

曹景同亲自开车送傅锦行到了中海饭店的门前,轻声说道。

点了点头,傅锦行推门下车。

不愧是中海最为知名的高级饭店,门童热情地迎了上来,将傅锦行一路引入了大堂。

值班经理显然是认识傅锦行的。

脸上一愣,值班经理的两条腿却是走得飞快,眨眼之间就走到了傅锦行的面前:“傅先生,您怎么来了?”

傅锦行也不废话,压低声音:“我要去8888房间,带我上去。”

值班经理又是一愣:“原来8888房间的贵客要见的人就是您啊,请跟我来。”

从贵宾电梯上楼,很快,他们二人就来到了8888房间门口。

长长的走廊里,只有一个保洁员拿着一个吸尘器,在不远处的角落里打扫着。

值班经理喝了一声:“这不是早上的活吗?怎么现在才做,赶紧收拾了,快下去!”

这一层是总统套房区域,保洁工作必须要在早上八点钟之前做完。

保洁员立即离开。

值班经理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傅锦行:“傅先生,真不好意思。”

说罢,他按响了门铃。

不等有人来开门,值班经理已经先一步离开。

这也是酒店工作人员的一种行业规矩,除非必要,否则尽量减少同客人的正面接触。

尤其是那些身份特殊的客人。

很快,有人来开门了。

一个身穿西装的高大男人亲自来开门,一见到傅锦行,他微微颔首:“你好,傅先生。”

傅锦行眯起眼睛,一瞬间就认出他:“是你?”

对方微笑:“我们见过面吗?”

被他这么一问,傅锦行似乎也糊涂了。

他记得,在吴欣愉死的那天晚上,自己曾经去了一趟霍思佳住过的老房子。

不料,里面竟然住了人,就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如果傅锦行没记错,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请进吧。”

男人往后让了让,示意傅锦行进门。

“我是明锐思,我不知道傅先生是不是把我和其他人搞混了。事实上,我来中海的次数并不多,是赵寒说的,你想见我。”

说话之间,阿海游刃有余地扮演着明锐思的角色,看上去十分熟稔,绝对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而且,也从来没有出过纰漏。

出乎他意料的是,傅锦行皱了一下眉头,语气笃定地说道:“我没有搞混,你也不是明锐思。说吧,你到底是谁?”

阿海一怔。

第258章 戳穿身份

想不到,对方竟然这么轻易就戳穿了。

阿海自认为没有露出任何的马脚,何况,每一次需要明锐思出面,但他又不方便亲自到场的时候,都是他来搞定一切。

不料,才说了不到三句话,傅锦行就认定了他是假的。

“傅先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是你要见我,我就是明锐思。这难道还有什么疑问吗?”

阿海很快镇定下来了,含笑看着傅锦行。

尽管如此,傅锦行还是没有错过他眼睛里迅速闪过的一丝惊惶。

掩饰得很好,能骗得了大多数人,却骗不了傅锦行。

他向前走了几步,径直站在了落地窗前。

从这里能够俯瞰到大半个城市,视角极佳,傅锦行收回了视线,慢条斯理地说道:“说吧,真正的明锐思在哪里?至于你……”

他拉长了声音,略一停顿,继续说道:“应该是明锐思的一个心腹手下吧,平时跟在他的身边,比较了解他的想法,在适当的时候充当他的形象代言人。我在想,难道真正的明锐思这么见不得人吗?”

傅锦行想要故意激怒他,果然,阿海垂在身侧的一只手无声地握成了拳头。

不过,他很快又平静下来。

“傅先生果然是好眼力啊,我自认为天衣无缝,可你才进门不到两分钟就发现了我的破绽。我能不能问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这么一说,就意味着,承认了自己不是明锐思。

阿海是真的好奇。

按理来说,他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

为了这一次见面,阿海还特地用了两天的时间去安排布置。

傅锦行打量了他两眼,毫不客气地说道:“有句俗话叫,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你没听过吗?”

虽然明氏集团非常神秘,能查到的资料也十分有限,但既然是一家集团的大少爷,就算不是贵族,也会有一种比较特殊的气场。

然而,从傅锦行进门到现在,他并没有感觉到那种气场。

再联系之前的事情,他有一种感觉,明锐思很喜欢故弄玄虚,所以就试探了一下。

果然有意外收获。

阿海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了,他明显不太高兴,又不能当场发作。

趁他沉默,傅锦行乘胜追击:“那天晚上我见到的人,也是你,我很确定,你不要否认。”

阿海看了他一眼,反问道:“是又如何?”

看来,对方早就盯上自己了,不是一时兴起。

不仅如此,他们应该还知道了当年的一些事情。

否则,也不会专程跑到霍思佳的家里,守株待兔,只等着自己上门。

想到这里,傅锦行毫不犹豫地迅速从腰后拔出了那把手枪,打开保险,直直地对准了阿海的额头中心。

两个人的距离不远,只有两三米左右。

隔着这么近,只要傅锦行扣动一下扳机,只要他不是眼瞎手颤,阿海绝无任何一丝生还的可能。

“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

傅锦行冷冷地质问道。

任何人被一个黑洞洞的枪口顶着脑袋,都不会太轻松,阿海也不例外。

他虽然没有流露出恐惧的表情,但语气明显没有之前那么平静了:“傅锦行,有话好好说,你杀了我,可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本来也不想知道什么。”

傅锦行冷笑,拿枪的那只手的食指随时都会压下去。

就在这时,套房里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我已经见过你了,可你却还没有见过我,不觉得遗憾吗?”

这声音明显是经过处理的,听不出来究竟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傅锦行依旧端着枪,同时分出一丝注意力,简单地判断了一下声音的来源方向。

很快,他明白了,这间套房里并没有第三个人。

说话的人应该是提前在酒店里布置了传声器,他可以身处任何一个地方,然后让这里的人听到他说的话,却无法窥见真身。

“你才是明锐思。”

这是一个肯定句,傅锦行反应过来。

同时,他仔细地在大脑里回忆了一遍,从自己下车到走进房间,都见到了哪些人,都被哪些人见到了。

从门口,到大堂,再到电梯……

傅锦行恍然大悟:“真是想不到,堂堂的明大少爷居然装扮成了保洁员,不觉得太屈尊了吗?”

那个不合时宜出现在走廊里的,还被值班经理训斥了几句的保洁员,原来,他就是明锐思!

还真够出人意料的。

“小人物也有大智慧啊,越是不被人在意的,越是容易被忽略的,才越是需要被提防的,傅先生,你同意吗?”

古怪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傅锦行不置可否:“我来这里,不是来听你给我喂心灵鸡汤的。明锐思,你并不坦诚,主动提出见面,我应约而来,你却做了这么多让我大开眼界的事情。”

话音刚落,他便放下了枪,关上保险,重新塞回了腰间。

看来对方早有准备,自己率先开枪,并不见得聪明,也未必可以占到便宜。

见状,阿海无声地松了一口气。

没人不怕死,他也不例外。

“我来回答你刚才提出的两个问题。第一,阿海的确是我的心腹手下,平时也经常替我出面,去解决一些事情。哦,就是站在你面前的男人,他叫阿海。”

等明锐思说完,阿海向傅锦行点了点头,算是正式认识了。

即便骗了人,可他脸上却没有任何愧疚之色,可见这个男人对明锐思是非常忠诚的。

“第二,买下霍家老房子的人也的确是我,那里算是我给阿海安排的一个落脚点,购房手续都是合法的,随便你去查。”

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这一次,他提到了霍思佳。

傅锦行的神色一动:“你认识霍思佳!”

他喊出了这个名字,对方却沉默了。

“你知道她的下落吗?”

傅锦行追问道。

“我在很多年以前遇到过她,那时候她很惨,后来……就没有再联系过了。我试着回去找她,可是找不到了,再也找不到了……”

尽管声音经过特殊处理,但语气却是改不了的。

那种哀伤的语气,听得傅锦行一愣:“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明锐思想了想:“算是朋友吧。”

傅锦行显然不相信:“据我所知,明氏集团一直在欧洲发展,你又怎么会认识一个中海的普通女孩呢?”

他好像生气了,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几分:“我为什么要骗你?我大可以死都不承认我认识她,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听起来似乎也有道理,傅锦行沉默了。

“你们两个人是怎么认识的?”

对于明锐思的话,傅锦行明显还是不太相信的,所以,他准备多打听一些细节问题,以此作为突破口。

“你想看看我能不能自圆其说,是吗?可惜,这是隐私,我不想告诉你。”

明锐思嘲讽意味十足地回答道。

“好,你可以不说,那你告诉我,吴欣愉、郑彤彤和赵敏娜三个人的死,是不是你一手导演的!”

这是傅锦行今天来这里的主要目的,他必须弄清楚,明锐思是不是亲手操控了她们三个人的死亡。

如果真是那样,这个人就太危险了!

谁也不知道他下一个要对付的是谁,完全没有范围,没有目标。

毕竟,如果说欺负过霍思佳就该死的话,那么还有不少同学曾经都没有给过她好脸色,吴欣愉她们几个人,算是其中最严重的。

难道要一个接一个出人命?

“傅先生,你这可是污蔑啊。”

令人不爽的声音又响起来了:“案子已经破了,凶手也已经缉拿归案,这种污水你怎么能往我的身上泼?”

傅锦行不开口。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一举一动,甚至是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有可能落入明锐思的眼底。

既然明锐思能在这里放音箱,自然也会安置摄像头,这很正常。

所以,傅锦行不希望对方看穿自己的心思。

“我知道了,你是因为我让赵寒带着他的小弟去告别会上闹事,所以就怀疑我了吧?谁让她们当年仗着自己出身不凡,就专门在学校里欺负同学呢,这算是小惩薄戒吧。”

明锐思一点儿也不觉得他做得有什么不妥,还轻笑了一声。

“明先生虽然从小在国外长大,但用起成语却很得心应手。”

傅锦行话锋猛地一转。

明锐思那边也明显一顿。

房间内陷入一种可怕的沉默。

等了大概一分钟,微弱的电流声不见了。

傅锦行明白了,这是明锐思单方面结束对话的意思。

他刚要说话,一阵急促的门铃忽然响起。

傅锦行和阿海都是一愣,全身戒备。

阿海行动迅速地到了门口,透过猫眼向外查看。

看了一眼,他皱眉,回头看向傅锦行:“你不是一个人来的?”

傅锦行也懵了。

阿海一把打开了房门,只见门外站着曹景同和何斯迦,两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明显的急色。

“你为什么要一个人来见他?这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

何斯迦快步冲了过来,飞快地检查了一遍傅锦行,确定他全身上下没有任何问题,这才收手。

然后,她扭头看向阿海,迟疑道:“明锐思?”

傅锦行悄悄向阿海递了一个眼神。

阿海福至心灵,微笑着对何斯迦说道:“这位想必就是傅太太了,你好,我是明锐思。”

第259章 生意被截胡

眼看着他还算聪明,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傅锦行默默地放下了心。

他不希望何斯迦知道太多,徒增担忧。

就让她以为阿海就是明锐思,整件事并没有太复杂,那就够了。

“你就是明锐思,久仰大名。”

何斯迦扬起下颌,语气明显不太好。

就是这个男人,不怀好意地提出单独见面,傅锦行才会一个人亲自过来,以身涉险!

如果不是曹景同在最后一刻良心发现,主动告诉了自己,何斯迦还会被蒙在鼓里,傻傻地一个人先回家去了。

“傅太太快人快语,性格直爽,很高兴认识你。”

阿海面带微笑地说道,又看了一眼傅锦行。

既然是傅锦行现在有求于自己,他就趁机在对方面前摆一摆架子,以报刚才被傅锦行用手枪抵着脑袋之仇。

这笔账,迟早要算。

“抱歉,明先生,内子确实被我宠坏了,你不要介意。”

傅锦行知道阿海在想什么,但何斯迦在这里,他不得不先忍了,以后再说。

“斯迦,我们先走。”

说完,不等何斯迦反应过来,傅锦行就一手揽过她的肩膀,手上用了一点力气,将她半拖半拉地带出了总统套房。

一进电梯,何斯迦就不高兴了,从傅锦行的怀中挣扎着,走到一旁,离他远远的。

曹景同紧张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哑声解释道:“对不起,傅先生,我也是担心你的安全,就忍不住说了……”

他跟了傅锦行这么多年,无论大事小情,都跟在身边。

但是,这一次傅锦行执意要一个人独自前往,身上还带了一把手枪。

无论如何,曹景同都放心不下。

他不可能报警,只能告诉何斯迦,让她来想想办法。

而她的办法也很简单,就是亲自过来。

到了地下车库,曹景同屁颠屁颠地跑到了傅锦行开来的那辆车前,想要给他和何斯迦开门,却被他给轰走了。

“你开你自己的车去,我还没追究你的责任,别在我眼前乱晃!”

傅锦行没好气地说道。

眼看着老板生气了,但还算给自己几分面子,曹景同不敢再废话,拍了拍屁股就跑,唯恐走得慢,傅锦行就要改变主意了。

他一走,何斯迦就觉得,自己要挨骂。

可她又觉得,做错的人是傅锦行,而不是自己。

于是,何斯迦挺了挺胸,率先开口责问道:“你为什么要骗我?你不是说你晚上和客户有个应酬,结果却一个人偷偷来见那个姓明的!”

这根本就是欺骗嘛,妥妥的!

“我就当成应酬,也不算撒谎。”

傅锦行气定神闲地回答道,看起来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脸上没有一点儿愧疚之色。

他一把拉开了车门,“上车吧,回家。”

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何斯迦这才气冲冲地坐进了车里。

傅锦行也上了车,嘴角带着一丝笑容,主动帮她系好了安全带,这才发动车子。

开了一会儿,何斯迦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眉头皱得死死的,口中忽然说道:“不对!”

他微微怔了一下:“什么不对,哪里不对?”

她警觉地看着傅锦行,一脸凝重:“我觉得刚才那个男人,并不是明锐思!”

他不动声色,反问道:“这话怎么说呢?你是第一次见到他,怎么就知道他不是呢?”

何斯迦摇了摇头:“你要是非问我,我也说不上来,我只是觉得,他没有给我那种感觉……那种变态的感觉……”

傅锦行失笑:“变态的感觉……那是什么感觉?”

她目视着前方,眼神愈发凝重,语气却是迟疑的:“我真的表达不出来,我只是觉得,在此之前,他给人的感觉都很阴柔,但一见面却是一个彪形大汉……”

“也许,他只是外形彪悍,内心里却是一个萌萌的小公主呢?以貌取人可不行啊,不是一个好习惯。”

听出傅锦行明显在一旁插科打诨,何斯迦的眉头拧得紧紧的,不太高兴。

“我在和你说正事,你不相信我的话也就罢了,还挖苦我!”

她气得把头扭到一旁去了。

倒是傅锦行的心中更加添了一丝担忧,他是故意瞒着何斯迦的,就是不想让她牵扯其中。

今天虽然没有能够和明锐思本人正面交锋,可他很清楚,对方是有备而来。

不仅了解自己,了解何斯迦,甚至也了解当年的事情,了解霍思佳。

相比之下,自己对对方的了解,却少得可怜。

敌在明,我在暗,从一开始就不占据优势。

“这种人本来就不正常,人前人后两副面孔,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别想了,反正他说了,他只是因为以前和吴家有过节,所以想趁着吴欣愉的死,恶心他们一下。”

傅锦行将刚才想好的借口说出来,想要让何斯迦不要再揪着明锐思不放。

“过节?他们有过节,他之前为什么要去何家大院捣乱?”

很显然,她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他以为我和她们是高中同学,说不定我会替吴欣愉出头,所以就派人来盯着我们,也有警告的意思吧。”

傅锦行继续罗织借口。

“是吗?那他想得还真多,我们顶多算是同情她死状凄惨,还不至于替她做什么。我看,这个明锐思也是脑子有病,想法果然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听完之后,何斯迦忍不住吐槽。

她这么一说,傅锦行反倒放心了。

不管能瞒住多久,起码,拖一阵子是一阵子。

明锐思毕竟不是中海人,他就算来了,也不会长久居住,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带着人离开了。

到那时候,就能松一口气。

不过,事实证明,傅锦行想得还是太简单,太美好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傅氏的几单生意都被人截胡,其中不乏那种已经洽谈了很久,即将签约合同的项目。

一开始,底下人还并没有感到蹊跷。

毕竟,做生意嘛,临阵反悔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一些合作方在和傅氏联系的时候,背地里也会跟其他公司有所接触,这不稀奇。

不过,这种事情在傅氏出现得并不多。

当类似的情况接二连三开始出现,终于有人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在周一的例会上亲自向傅锦行做了汇报。

“仔细说说。”

傅锦行听了一个大概,也觉得似乎不太对劲儿,他单独留下了那个负责人,让他单独跟自己把话说清楚。

听完之后,他陷入了沉思。

作为一个优秀的商人,傅锦行在任何时候都保持着清醒。

说俗一点,就是时刻提防着每一个可能的竞争对手,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从不会把事情往好了想。

他挥了挥手:“好,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负责人离开了,只剩下傅锦行一个人坐在原位上。

他陷入沉思,一只手拿着签字笔,看似无意地在纸上勾勾画画着。

最后,傅锦行重重地把笔尖戳在了一个字上。

明。

他想明白了,这些事情绝对不是偶然。

是明氏在背地里捣鬼!

不用说,自然是明锐思的意思了。

看来,自己上一次和他的见面,不仅没有化解潜在的误会,甚至还加剧了矛盾,令对方变本加厉。

这么一想,傅锦行立即站了起来。

“我要再去一趟中海饭店。”

他对曹景同如是说道。

结果,曹景同一怔,很快明白过来:“傅先生,今天一早,他们就退房了。我刚收到消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傅锦行挑眉:“你怎么知道?”

他有些不好意思,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找到聊天记录,拿给傅锦行。

“是中海饭店的一个前台美女告诉我的,那天我去找你,找她搭讪,就顺手加了微信……”

曹景同摸了摸鼻尖,略显尴尬。

这小子,还真是走到哪里就把雄性魅力发挥到哪里,简直比美男计还好用,屡试不爽!

傅锦行把手机还给他,没说什么。

“难道真的是明锐思在捣鬼?一个大男人,整天装神弄鬼,有毛病吧!”

曹景同收起手机,一脸诧异。

他和何斯迦都不知道真相,把明锐思的手下阿海当成了正主儿。

“查一下,看他们有没有离开中海,我一定要和他再见一面。”

傅锦行语气笃定地说道。

很快,曹景同查到了最新消息:“明锐思没有离境,应该还在中海。另外,我还打听到,原本应该跟我们签合同的那几家合作方也都迅速地找到了新的下家,全都走完了流程,动作很快。至于是不是明氏集团旗下的公司,我还需要一点时间,他们很擅长包装。”

到了这个时候,查不查已经没有意义了,一定是明氏,跑不了。

不过,傅锦行还是让他继续去查了。

曹景同刚走,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就响了,傅锦行转身一看,是一个陌生手机号,而且,来自国外。

他莫名地一惊,认定这通电话是明锐思打来的。

深吸一口气,傅锦行接听:“我是傅锦行。”

这一次,明锐思没有再使用变声处理器,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怪异,好像是声带受过伤一样,声音略尖,还有一点哑。

就好像是一根针在糙纸上慢慢地磨,让人听得很不舒服。

“傅先生,我送你的这份礼物,还满意吗?”

他桀桀地笑了一声。

第260章 那个女人回来了

明锐思显然并不在乎被傅锦行知道,自己就是那个躲在暗处捣鬼的人。

所以,他才会这么大摇大摆地主动打来电话,态度嚣张。

“让你费心了,不知道你费了这么大的劲儿,究竟想要得到什么呢?”

傅锦行也不生气,反而含笑问道。

他已经看过了,那几单生意的利润虽然不小,可也不是什么肥得流油的,实在不值得这么大费周章。

除非,明锐思的目的根本不在于赚钱,就是单纯地想要搞破坏而已。

被傅锦行猜对了,明锐思哼笑一声:“就那点蚊子腿上的肉,你真的以为我是想要在你身上捞钱吗?”

既然不是为了钱,那他的目的就昭然若揭了。

“我们有仇吗?”

傅锦行沉声问道。

他承认,自己确实得罪了不少人,刚回国的时候,为了尽快在傅氏站稳脚跟,傅锦行确实采取了一些非常手段。

至于在商场上的你来我往,就更多了。

但他实在想不到,是什么人竟然能够搬出来一个明氏集团,就为了来对付自己,而明氏集团也愿意充当打手。

“我也说不好。”

明锐思没头没脑地冒出来一句,令傅锦行更加生气。

什么叫说不好?

有仇就是有仇,没仇就是没仇,说不好是什么意思?

“明锐思,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而盯上我,但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真的决定要与我为敌,我也不会有所惧怕。”

傅锦行皱了一下眉头,不等明锐思开口,他又补充一句:“还有,无论你和霍思佳是什么关系,如果你还能够再见到她,替我告诉她,我很惦记她,希望她过得好。”

只要是有耳朵的人,都能够从他这句话里听出来浓浓的真情实意。

他没有刻意掩饰,也没有刻意渲染,隔了这么多年,这些话早已经在傅锦行的脑子里翻来覆去地想了无数次。

所以,他才能够脱口而出。

手机另一端,沉默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尖锐又沙哑的声音才再一次响起来:“我见不到她了,她死了,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这个结果,其实早在傅锦行的预料之中。

一个花季少女,遭遇了那样暗无天日的经历,又离奇失踪,几乎不可能重新过上幸福的生活。

只是,他一直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宁可希望霍思佳是去了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开始全新的人生,和过去的一切人和事彻底断了联系。

“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暗暗地握了握拳头,傅锦行追问道。

那边又不吭声了。

明锐思果然是一个喜怒不定的人,用何斯迦的话说,就是变态,做事毫无章法。

就像现在,他想说话就说话,不想说话就不说话,而且还不挂断,就那么沉默着,让人揪心。

“傅先生,你这个人的问题还真多啊。”

等明锐思再次开口,他似乎已经调整好了情绪,语气又和电话刚一接通的时候差不多了。

“你要是真的想知道,不如我们见面谈吧。”

令傅锦行意外的是,对方竟主动说出了见面的提议。

他心中激动,但嘴上却装作不咸不淡:“是嘛?这一次是真的见面,还是假的见面?别到时候又是你的小弟出马,换成另一个我不认识的,依旧把我耍得像一只猴儿似的。”

话语之中,傅锦行似乎还对阿海伪装成明锐思的事情而感到耿耿于怀。

“不会了。”

明锐思有些沾沾自喜:“有些手段,用一次还可以,用两次就不灵光了。”

顿了顿,他又保证:“放心,你一定会见到我。只不过,等你真的见到我的时候,一定会后悔。”

闻言,傅锦行扬起了嘴角:“那可不一定。”

“哦,对了。”

在结束通话之前,明锐思忽然又叮嘱道:“你可不要自己一个人过来了,记得带上你的太太,我也想见见她。”

一听到他提起何斯迦,傅锦行顿时警觉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管明锐思怎么在自己面前装逼,他都可以暂时先咽下这口气,但事关何斯迦,傅锦行绝对不能容忍。

“傅先生好像很紧张啊,看来,外界的传闻确实没错,你很疼爱你的老婆。”

明锐思慢悠悠地说道。

“我也没有什么意思,就是对她挺感兴趣的,想要见一见。你要是不带她来,就别想见到我。怎么样,这个条件你答应吗?”

他显然是笃定了傅锦行一定要见自己,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

“你要是敢动她一根毫毛,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事到如今,傅锦行也只能选择妥协了。

“好,你记下时间和地点,我们不见不散。”

明锐思也很痛快,他似乎有备而来,早就料到了这一切,所以直接报上了一串地址,以及见面的时间。

是明天晚上。

放下手机,傅锦行的心情要比第一次去见明锐思的时候,更加不安。

他相信,这一次见到的明锐思,一定是真的了。

不过,为什么他的心情却隐隐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呢?

一听说傅锦行要带着自己一起去见明锐思,何斯迦显然高兴多了,也终于原谅了他。

要知道,因为他有所隐瞒,她足足跟傅锦行生了好几天的气呢。

不仅如此,何斯迦还打着自己最近要辅导津津准备素质测试的旗号,搬到了儿童房去住。

傅锦行无奈,夜夜孤枕难眠,辗转反侧。

幸好,津津的素质测试终于结束了,还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何斯迦替儿子感到骄傲,也就顾不上自己还在和傅锦行生气这茬儿了。

“这还差不多,我要见识一下,这个讨人厌的明锐思是不是真的长了一副变态嘴脸!”

和傅锦行的忧心忡忡不同,何斯迦倒是一脸期待。

夜幕降临,整个城市经过一天的喧嚣,渐渐地平和下来,多了一丝柔和与端庄。

傅锦行和何斯迦再次来到了中海饭店的一间中餐厅。

服务生早早地在门口等候着,一见到他们,就主动迎了上去。

看着空空荡荡的餐厅,何斯迦问道:“这是包场了吗?”

服务生笑着回答道:“是的,明大少爷将这里包下了一整晚。”

他们走了过去,果然,只有一张桌子旁坐了一个人,其余都空着。

那人背对着他们,穿着一身黑,衣服很宽松,看不出身材,但和阿海相比,显然并不算高大。

灯光调得有些昏暗,很有几分情调,适合情人之间的呢喃细语。

但一想到明锐思的身份,还有他做过的那些事情,傅锦行和何斯迦两个人全都忍不住在手心里捏了一把汗。

他们对视了一眼,一起走了过去。

服务生拉开明锐思对面的两把椅子,请傅锦行和何斯迦坐下。

何斯迦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对面的男人,她早就察觉到,这个人绝对不是上一次自己见到的那个高大男人。

一时间,何斯迦明白过来,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她扭头看了傅锦行一眼,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傅锦行沉默着。

可惜,真正的明锐思一直低着头,衣服的连帽笼罩着整个脑袋,将他的脸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截下巴。

他皮肤很白,即便是在昏黄的灯光下,依旧显现出了一种不正常的透明感。

察觉到了何斯迦的注视,明锐思缓缓地抬起了头,抬起一只手,将连帽扯下来。

他的动作很慢,就像是慢镜头一样。

何斯迦留意到了,他的手指十分纤细,就像女人一样。

这还不止,他的手腕上是一层又一层的疤痕,看上去就像是……

多次割腕的样子。

虽然只是一眼,但何斯迦可以确定,那些疤痕都很深,一道一道,就像是一张张想要咬人的小嘴儿,层层布满在皮肤上。

随着明锐思将连帽彻底摘掉,他的脸也露出来了。

看到这张脸,傅锦行和何斯迦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霍思佳?”

“你是霍思佳……”

两个人几乎同一时间喊出声来,只不过,傅锦行是肯定的语气,而何斯迦因为没有见过她本人,所以还不太确定。

“霍思佳死了。”

面前的男人面无表情地说道。

他说话的时候,一张脸的五官几乎不动,就连嘴唇都是不怎么动的。

所以,这令他看上去有些吓人。

“你为什么要装成明锐思?”

傅锦行放在桌上的一只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你错了,我从十几年前就已经是明锐思。我说过,霍思佳死了。”

他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端起手边的茶杯,兀自喝了一口。

除了这具身体还是霍思佳,其余的,一切都变了。

他甚至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男人,一年四季用黑色的衣服包裹着,连头都不露,还故意服药,弄坏了喉咙,以至于说话的时候,声音难听至极。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和过去划清界限。

“你何必自我折磨?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些,你是受害者,你不应该承担这些痛苦。”

何斯迦忍不住说道。

一个女人把自己逼到这种地步,一定是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听听,不愧是傅太太,真善良啊。”

明锐思笑了一声,放下茶杯,语气里有着说不出来的挖苦之意。

何斯迦一顿:“我说的是实话,是我的真实想法,你可以不相信,但也用不着挤兑我。”

她知道,不管是霍思佳也好,是明锐思也罢,对方一定不待见自己。

可她今天过来,也不是来交朋友的。

第261章 承认一切

同为女人,听说了霍思佳以前的遭遇,何斯迦是打心眼儿里对她同情。

她不是什么圣母白莲花,但只要是一个正常人,知道这种事之后,难免都会有些怜悯之情。

然而,既然对方不领情也不稀罕,何斯迦自然不会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多余的情感。

更何况,霍思佳是霍思佳,明锐思说得对,他早就舍弃了当年那个自己,以这个全新的身份,重新开始了生活。

“像傅太太这种金枝玉叶,怎么会理解普通人的辛苦呢?不过,你说得没错,我的确不应该承担那些痛苦,所以我才要亲手为霍思佳讨回一个公道!”

明锐思语气阴冷,一直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也终于多了一丝怨恨。

他说起霍思佳,就好像说起另外一个人一样。

看样子,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明锐思吧,十多年的时间,他已经适应了明家大少爷这一角色。

“是明达把你从中海带走的吗?”

半天没有说话的傅锦行忽然开口问道。

他记得,明氏集团的现任总裁叫做明达,是一个十分低调神秘的商人,年纪大概和傅智渊他们差不多,六旬左右。

虽然明达一手创立了明氏集团,还将其成功地打造成了一家盈利不菲的企业,但关于他本人的消息,无论是业内还是坊间,都鲜少听到。

曹景同一连打听了好多天,然而,这个人却好像是一个虚拟的影子似的,查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要不是姓名、年龄和身份都对得上,傅锦行甚至一度怀疑,这个人其实压根就不存在。

现在亲眼见到了明锐思,也就是曾经的霍思佳,他却不得不相信了。

“对。明达就是明氏集团的总裁,是我名义上的父亲。”

很显然,明锐思懒得撒谎,直截了当地就回答了傅锦行的问题。

此外,他还嗤笑一声:“不然呢?就凭我一个人,能顺利地离开中海吗?毕竟,那么多人都想要了我的命!”

听了他的话,傅锦行神色一动。

“所以,你这一次回来,根本就是奔着吴欣愉她们来的!她们的死,是你一手策划的,因为你要报复!”

何斯迦忽然开口说道。

她的一只手放在了桌下,正拿着手机。

手机的录音功能已经打开了。

“既然你非得刨根问底不可,那我也不妨告诉你,你说对了。”

明锐思的笑容看起来有些阴郁,却不丑陋。

尽管他把自己往男人的方向去打扮,可他的眉眼五官看起来却还是女人,而且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正因为如此,傅锦行和何斯迦才会在第一眼看见明锐思的时候就把他认出来了。

按照年纪,霍思佳和傅锦行同岁,如今也已经差不多是三十三岁了。

“她们三个人的死,都是我一手策划的。”

明锐思一字一句,清楚地说道。

他承认了!

何斯迦心中一喜。

但下一秒钟,明锐思说的话又将她打进了地狱:“傅太太,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吗?手机录音是不可能在法庭上作为证据的,就算我现在亲口承认,我杀了人,在没有其他证据的情况下,你也不可能拿着录音去起诉我。”

说完,他轻笑一声,很鄙夷地看着何斯迦。

“你应该去补习一下法律知识了。”

明锐思嘲笑了她,又主动拿起茶壶,给傅锦行和何斯迦一人倒了一杯茶。

“火候正好,可以喝了。凡事,等一等很重要。”

他意有所指地说道。

就连报仇,也需要等待,等待一个时机,等待火候正好的时候。

何斯迦听懂了,明锐思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气氛紧张,她有些口干舌燥,可却不敢伸手去碰那杯茶。

谁知道他那么神经质的一个人,会在茶水里动什么手脚……

似乎看穿了何斯迦的想法,明锐思也没有为自己辩解,而是转而看向傅锦行:“你不尝尝吗?”

他犹豫了一下,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吹了吹,啜了一口。

“还好。”

傅锦行给出了两个字,权当评价。

他的回答似乎令明锐思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他感叹道:“你还真的很喜欢说还好。每次考试之后,别人问你考得怎么样,你总是两个字,还好。等成绩出来,就是第一,从来都是这样。”

对于他的话,傅锦行不置可否,也不接口。

等了片刻,见他不说话,明锐思并不觉得尴尬,也没有再提当年的事情。

“傅太太,你是一个很细心的女人,过去这么多年,你还能查到圣玛丽安医院,已经很厉害了。”

他故意挑起了一个新的话题,同时用余光留意着傅锦行的表情。

明锐思知道,关于这件事,傅锦行并不知情。

当时去圣玛丽安医院查资料的人,是何斯迦和傅锦添。

事后,何斯迦也并没有对傅锦行坦白。

他认为,这是一个契机。

果然,何斯迦稍显坐立不安起来,但她还是一下子就反应过来:“系统瘫痪,根本就不是偶然,你早有准备!”

怪不得在患者就医系统之中,一搜索了“霍思佳”这个名字,它就彻底罢工了,还自动清除了全部资料,甚至无法恢复!

这说明,有人在系统内提前植入了一个病毒木马,平时一切正常,只要触发到事先设计好的那个点,就会自动激活。

“只是一个小小的木马而已,对于明氏集团的程序员来说,不过是随手写的几行代码。”

明锐思想也不想地承认了。

他倒是更愿意欣赏傅锦行的脸色。

“你听到没有?傅太太真的很能干呢,不过,也多亏了那位蓝颜知己的帮忙,就是你那个堂弟,叫什么来着?哦,傅锦添,对,就是他。”

明锐思恍然大悟地说道。

“要不是他们两个人一直在追查霍思佳的消息,越查越多,越挖越深,我在国外也不会听到风声。我当时无比惊讶,想不到还有人挂念着我,这么想要把我找出来。所以,我就回来看看,顺手解决掉那三个贱人……”

他显然想要加重傅锦行和何斯迦的心理负担,让他们觉得,吴欣愉等人的死,他们其实也要负一定的责任。

“你胡说!你一直对她们怀恨在心,不管有没有我和锦添在查你,你都要杀人,你都要报复!”

何斯迦的反应很快,又或者说,她也是女人,所以能够一眼看穿明锐思的套路。

就算他变成明锐思了,可他骨子里还是霍思佳,能够伪装的只是外在,而不是内心。

“你还挺机灵的。”

明锐思对于何斯迦的不上套儿,感到一丝愠怒。

“我就是报复,那又如何?她们对我做的事情,早就该死了。我让她们多活了十几年,已经太过仁慈……”

他喃喃地说道。

眼中的恍惚不过只存在了几秒钟,很快,明锐思再一次挑拨离间:“傅锦行,你听到没有,她一口一个锦添,叫得真亲热。也是,那个男人一直在暗中帮她打听霍思佳的下落,你说他图什么?”

何斯迦大怒:“你闭嘴!”

她的分贝明显提高了。

可是,因为整间中餐厅都被明锐思给包了,只有远处站着两个服务生,所以不用担心其他人能够听到。

“霍……明锐思,你够了。”

话少的傅锦行开口打断了他:“你用不着在这里说这些,在我眼里,她做什么都是对的,都是有理由的,就算瞒着我,我也不生气。倒是你,你用那么残忍的方法解决了三条人命,还找了替罪羊,你可以收手了吗?”

他很清楚,没有证据,就算找来了警察,他们也不可能对明锐思怎么样。

明锐思既然敢回来,敢动手,就说明他用了十几年的时间,精心地筹划了复仇计划的每一步。

绝无漏洞,甚至,他早已想好了无数个脱身之法。

“好一个你也不生气,倒成了我里外不是人了。”

明锐思冷笑。

如果不是情况不对,何斯迦一定会觉得非常感动。

因为她的男人,无理由地相信她,不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而对她产生任何的怀疑。

尽管那件事确实是她不对,没有对他说实话。

“啊,我们来说一点儿高兴的事情吧,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

神经兮兮的明锐思忽然又换了一个话题,他掏出手机,找到相册,点开其中一张照片,左右端详着。

“你们两个人的基因真好,生的孩子这么漂亮,我好羡慕。”

他语气古怪地说道。

手机屏幕上,竟然是津津的照片。

一直隐忍不发的傅锦行终于愤怒了,他腾地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沿,恶狠狠地注视着明锐思,低吼道:“离我儿子远一点儿!”

其他的事情,一切都好商量。

就算知道吴欣愉她们三个人是明锐思杀的,傅锦行都可以做到无动于衷。

但是,碰他的儿子,绝对不行。

“这是……”

何斯迦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津津身上穿的衣服,鞋子,是几个月之前,他被绑架那一天穿在身上的。

她一把夺过手机,想要仔细看个清楚。

结果,当她的手指不小心滑到手机屏幕,下一张照片也出来了,是津津昏睡着躺在一个箱子里。

何斯迦的脑子里顿时“嗡”的一声巨响。

她喊道:“原来是你干的!”

第262章 有仇报仇,有冤诉冤

傅锦行暂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扭头看了何斯迦一眼,面露迟疑。

“什么?”

她声音哽咽,抬起一只手,恶狠狠地指着明锐思:“是你绑架了津津,还骗我去东郊仓库!居然是你!”

说完,何斯迦抄起手机,让傅锦行看清楚上面的照片。

他一怔,很快也明白过来了。

津津被绑架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尽管傅锦行后来一直派人调查,却也毫无头绪。

他以为,是线索太少,令警方无处下手。

现在想想,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毫无破绽。

“孩子是无辜的,你为什么要对一个才五岁的孩子做这种事?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他出事了,那就是一条人命!”

傅锦行全身颤抖着,大声质问道。

他想不到,当初那个白栀子花一样的女孩,竟然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时间,真的杀人不眨眼。

曾经的霍思佳,确实已经死了,他没有撒谎!

“那我的孩子呢?难道它就该死吗?”

四下无人,明锐思索性也豁出去了,声音尖利地大喊着。

餐厅里都是他提前安排好的人,他不用担心发生在这里的事情被传了出去。

“是那些人伤害你,你不去找他们报仇,却来绑架我儿子,你不是疯子又是什么?你觉得老天对你的孩子不公平,那你又是怎么对待别人的孩子的?”

何斯迦拍案而起,脸色涨红,整个人愤怒得犹如一头母狮。

“对,你说对了,我就是疯子。”

面对她的质问,明锐思居然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他靠向椅背,一脸悠闲自在地说道:“确实,你的儿子是无辜的,我承认。不过,我离开中海这么久了,听说老朋友已经娶妻生子,心里好奇,想要见一见小朋友,也是人之常情吧?”

听他如此轻描淡写地将绑架那件事一笔带过,傅锦行怒不可遏:“你差一点儿就害死了津津!”

如果那天晚上,他们的行动不够迅速,不能在最后关头找到津津,他很可能已经窒息而死。

“你也说了,只是差一点儿而已。”

明锐思显然并不以为意。

“变态!”

何斯迦破口大骂道,满脸怨恨地看着他,两只手死死地握成了拳头。

“我们到底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竟然要做这种事!别忘了,是谁带你去挑礼服,让你风风光光地去参加颁奖礼,在你走投无路的时候,是谁送你去医院,让你和肚子里的孩子能活下去!”

真是一出现实版的农夫与蛇!

傅锦行就是那个好心的农夫,而他就是那条恩将仇报的蛇!

她的质问,果然让明锐思变了脸色。

“你没有资格和我说这些话!对我有恩的人,又不是你,你凭什么在这里教训我!”

他抿着嘴角,眼神凶狠,那张过于苍白的脸上,似乎连一道道发蓝的血管都能看得见,有些可怕了。

傅锦行注视着他,许久才叹了一口气:“她们已经死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会当做一切都不知道,也不会公开你的身份,你走吧。”

话音刚落,何斯迦第一个反对:“那他对津津做过的事情呢,就这么算了嘛?”

她扭头看向明锐思,再次用肯定的语气质问道:“既然是你绑架了津津,那么,在别墅里装神弄鬼的人,也是你了吧!”

如此惊悚诡异的吓人方式,也只有明锐思这种受过极大刺激,导致心理失衡的人才会做出来。

事情发生之后很久,何斯迦都不敢穿吊带睡裙,甚至很抗拒喷香水。

那种视觉上和嗅觉上的双重冲击,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呵,听说你们喜迁新居,我当然要祝贺一下了。怎么样,傅太太,对于我送你的那些东西,你还满意吗?我可不小气哦,它们都很贵的。”

明锐思压低了声音,阴恻恻地说道。

“你真是无可救药了!”

一想到津津就在自己和傅锦行的眼皮子底下被明锐思的人给放倒了,昏睡了差不多一天一宿,何斯迦就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扑上去,咬他的肉,喝他的血。

“你别激动,我给你儿子吃的药,没什么副作用。要是对身体不好的话,他早就会表现出来了,不是吗?”

明锐思把玩着手里的茶杯,语气异常轻松,就好像在说天气那么简单。

“你!”

何斯迦是真的忍不住了,直接想要冲了上去。

关键时刻,傅锦行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

“你是什么意思,旧情难了吗?”

情急之下,她脱口问道。

傅锦行一怔,眉头皱得紧紧的。

“噗——”

正在喝水的明锐思一口喷了出来,他连忙擦了擦嘴,嗤笑道:“别说这种让人反胃的话,我现在就跟男人一样,连我都不把自己当女人,你还介意十多年前的事情做什么?”

何斯迦极其讨厌他这种满不在乎的神情和语气,她愤怒地质问道:“我不管你们之前到底是什么关系,离我儿子远一点儿!”

一想到津津每次出事都是跟他有关,她就恨不得杀人。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傅锦行,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的家伙根本就是冲着他来的!

父债子偿吗?

何斯迦心里清楚,她不应该迁怒于傅锦行。

但她就是情不自禁……

“我知道,你其实很介意,要不然你也不会一直去查。不过,恐怕事实会让你失望了,当年……当年最多只算是青春期的朦胧好感吧,实在算不上初恋。”

明锐思忽然收敛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态,认认真真地开口说道。

见他愿意亲口解释一下,傅锦行也没有阻拦。

反正他没有撒谎,更没有故意去欺骗谁。

“但我还是很恨你,要不是你,吴欣愉也不会找来那些小混混……”

明锐思声音颤抖地说道。

“你还真是好赖不分!他帮你,你却恨他,我看你不是被糟蹋了清白,是被糟蹋了脑子!”

何斯迦愣了一下,怒极反笑。

“你懂什么!呵,也对,像你这种富家千金,即便不得宠,最坏的下场也不过是被送到国外去留学。”

很明显,在回到中海之前,明锐思也把何斯迦的情况调查得很透彻了,同样知己知彼。

“而我们呢?我们生来就是社会最底层,读书是我们唯一的出路,所以我不停地告诉自己,要努力,要考出最好的成绩。吴欣愉她们是该死,就因为我穷,我学习好,我美,就非要把我的自尊踩在脚下!”

说起往事,明锐思的眼眶泛红,但却迟迟不见眼泪。

因为,他早就知道,如果哭泣有用的话,这天底下就不会有那么多可怜人了。

泪水早就哭干了,再也哭不出来。

“如果不是你出手教训她们,就算她们再欺负我几次,只要我坚持到高考,一切都结束了!你为什么要帮我,为什么!她们不敢对你怎么样,就变本加厉地想要我死!”

他发出一阵阵悲鸣,犹如一头受伤的野兽。

“你知不知道,你对我的善良,才是一把杀人的刀!”

明锐思直直地瞪着傅锦行,时隔多年,他终于有机会说出这句话了。

“对不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锦行艰难地开口道歉。

是的,他那个时候还太年轻,不懂得人心险恶,更不懂得怀璧其罪。

就好像一个人善良,看见路边有一个乞丐,就给了他一大笔钱。

然而,乞丐就真的能够过上好日子了吗?

说不定,他当天晚上就会被人活活打死,那些钱也被抢走。

是一个道理。

“我不需要你的对不起。”

明锐思已经调整好了状态,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人都死了,一切都结束了,你还想怎么样?我说过,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你可以彻底忘记这里的一切,去开始新的生活……”

不等傅锦行说完,明锐思目光一沉,眼神变得凌厉起来:“谁说一切都结束了?”

何斯迦的脑子里闪过一道光,她忽然想到了什么。

“你当年怀的那个孩子呢?你是怎么离开圣玛丽安医院的,又是怎么认识你的养父的?”

一连串的问题,让她隐约觉得,整件事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真是好问题啊,我喜欢那些喜欢提出问题的人,而我解决问题的方法,就是先解决他们。”

明锐思冷笑一声。

何斯迦脸色跟着一凛。

“奇怪,难道你不知道吗?”

谁知道,明锐思竟然扭头看向了傅锦行,有些嘲讽地开口:“你那位无所不能的母亲,居然没有告诉你?”

他眉心蹙起:“和我妈有什么关系?”

话虽如此,但傅锦行的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不过,他从来也没有向家里人说起过霍思佳,因为她压根也不是自己的恋爱对象,没什么好说的。

按理来说,梅斓不应该知道她的存在才对……

“她做了一件那么伟大的事情,难道没告诉你,没有跑到你的面前,苦口婆心地给你讲道理吗?哈哈哈哈!”

明锐思笑得十分张狂,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傅锦行也急了,低声追问道。

可惜,明锐思却摆了摆手。

“我累了,这茶也凉了,没有再喝下去的必要了。”

他起身就走。

傅锦行起身去追。

想不到,四个高大的男人忽然从餐厅的角落里窜了出来,无声无息地围住了明锐思,让人无法近身。

第263章 这孩子必须打掉

明锐思背对着傅锦行和何斯迦,他努力挺直脊背,但那一套过于宽松的黑色衣服还是让他看起来太过瘦弱。

更何况,身边的保镖们都是将近一米九的身高,更把他衬托得矮小。

“你要是想知道,就去问你妈吧,看她愿不愿意告诉你。”

留下这句话,明锐思走了。

傅锦行还想追上去,但那些保镖显然不是吃素的,立即凶狠地看向他,似乎随时都会动手。

这一次,换何斯迦一把拉住了他。

他们是单独来的,并没有多带人手,要是硬碰硬的话,吃亏的一定是自己。

“行了,让他走吧,我们也回去,我一秒钟也不想待在这里了!”

何斯迦轻声说道。

等他们上了车,傅锦行打开了车载导航,目的地是梅斓所在的那家精神疗养中心。

她惊讶:“都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吗?”

从市区开车到那里,差不多要两个多小时。

等赶到的时候,估计大多数病人都已经睡下了,值班医生恐怕也不会允许他们去探访。

“不去的话,我怕我一整晚都睡不着。”

傅锦行沉声说道,发动车子。

等他们到了精神疗养中心,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按照规定,访客在这个时间根本无法进入。

不过,傅锦行的身份特殊,在打了一通电话之后,值班医生还是放他和何斯迦进去了。

梅斓和兰姐已经休息,听到声音,她们两个人都坐起来了,一脸诧异。

很快,等她们穿好了衣服,傅锦行和何斯迦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这么晚了,你们两个人怎么跑来了?”

房门一开,走廊的寒气涌进来,兰姐急忙去烧水,想让他们喝点热乎的,暖暖身体。

“兰姨,你别忙了,我们不冷,车里空调打得很足。”

何斯迦挽住兰姐的手,拉着她在一旁坐下。

傅锦行站得笔直,神色复杂地看向梅斓:“我有事想问你。”

他大晚上出现,毫无预兆,梅斓就知道,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不然的话,傅锦行也不会专程跑一趟。

“又怎么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梅斓的情况已经好多了。

她现在看上去,和正常人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当然,她的精神状态还是比较脆弱的,禁不起刺激,所以还是需要继续住在这里,坚持治疗。

看到傅锦行带着何斯迦深夜到访,梅斓已经不太高兴了,再一听到傅锦行的语气,她就更气不打一处来。

那么多天不过来看看他,一来就是这种脸色,还是当儿子应该有的态度吗?

“对了,你上一次让我做的事情,我都按照你说的去做了,结果怎么样?”

梅斓指的是,傅锦行在电话里告诉她,如果傅智汉去找她,就表现得傲慢一些,可以故意说一些刺激他的话。

她一开始不肯答应,直到他说,自己已经知道了傅智汉的手里掌握着一堆照片和视频,用来要挟。

梅斓这才知道,纸包不住火。

看来,她的事情,已经几乎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了……

傅智渊、傅锦行、何斯迦……居然都知道了!

所以,梅斓只能配合。

“失败了,他很谨慎,已经先一步起了疑心。我派去的人没有拿到照片,还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傅锦行面色平静地说道,将这一结果告诉了梅斓。

反正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她迟早都会知道。

“果然,呵,就知道那小丫头成不了什么大事!”

梅斓似乎早有预料,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一脸鄙夷。

“她失败了,对你也不是什么好事,何必做事后诸葛亮?你要是一开始就觉得不行,为什么当是不主动说出来,非得等到现在才说风凉话?”

没有再惯着她,傅锦行冷冷地反问道。

被他当面顶撞了几句,梅斓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不是很好看。

坐在沙发上的兰姐似乎有些担忧,她想要站起来,说几句话来缓和一下气氛,以免傅锦行和梅斓再吵起来。

私心里,她还是向着梅斓的,但又疼爱傅锦行,把他当成儿子一样,所以不希望他们母子真的有了罅隙。

“兰姐。”

何斯迦拉住了兰姐的手,轻轻地向她摇了摇头。

兰姐明白了,自己毕竟只是一个外人,跟着掺和,只会坏事。

何斯迦见她懂了自己的意思,又向兰姐点点头,压低声音:“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必须要清楚,我们不要打扰。”

似乎要验证她的话一样,何斯迦刚说完,傅锦行又再次开口:“我问你,你是不是去见过霍思佳?”

梅斓被问得一愣,脸上带着一丝茫然的表情。

“霍什么?霍……霍思佳……”

她一开始似乎还没有想起来,紧接着,梅斓好像想到了什么,脸色当即大变。

看她的反应,傅锦行就暗暗地握紧了拳头。

她一定知道霍思佳,看来,她的确背着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你见过她!”

这一次,傅锦行是十分笃定的语气。

经过最初的慌乱,梅斓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甚至还向往常那样,倨傲地扬了扬下颌。

就算保养得再好,也是五十多岁的年纪了,她一用力,脖子上的细纹就一道道地出现,像是一根根细细的绳索,勒住了无爱的生命。

傅锦行收回视线,有些狼狈地看向别处。

他觉得丢脸,因为他的母亲是一个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的恶毒女人。

他的身上也流着她的血。

他讨厌这种感觉。

“你怎么忽然想起来那个臭丫头了?是,我是见过她,那是很多年以前了,十多年了吧。”

梅斓站直了,用手拢了拢头发。

她刚才在睡觉,连头发都压扁了。

“你到底做了什么?”

傅锦行一听到她亲口承认,不禁大怒。

知母莫如子,他几乎可以猜到梅斓的手段有多么可怕。

“那段时间,你整天都不见人影,我本来也没有多想,还以为你跟同学出去玩。哪知道,有人告诉我,说看见你在一家妇产医院陪着一个年轻女孩做产检!所以,有一天我就趁你不在,去见见她。”

梅斓用一副理所应当的口吻说道。

“然后呢?”

傅锦行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什么然后!然后我就看见她了,我就知道我的儿子才十八岁就搞大了人家的肚子,那个小贱人还想把孩子生下来!”

梅斓的神色忽然间就激动了起来,大声喊道。

她似乎一下子想到了黄影,又想到了傅智渊和自己结婚不久,就在外面找了情人。

人物关系在她的大脑里开始变得十分混乱,眼前不断抖动的影像让梅斓癫狂地大喊道:“她就是想要生下儿子,把你套牢了,然后嫁进傅家!我不允许,我绝对不允许!”

傅锦行吼道:“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

梅斓显然不相信:“不是你的,你干嘛天天跑过去照顾她?你有毛病吗?”

傅锦行感到一言难尽。

他也知道,以当时那种情况,自己出钱出力,确实很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

但霍思佳已经那样了,要是他再不管,她和腹中的胎儿绝对必死无疑。

两条人命,傅锦行做不到无动于衷。

“我说了,孩子不是我的,你没有资格去找她!”

傅锦行握紧拳头,大声喊道。

联想起霍思佳当年的反应,还有她说的话,梅斓也忍不住迟疑了:“难道,真的不是你的……”

她还记得,自己去了圣玛丽安医院,找到了那个女孩的病房。

女孩看起来很柔弱,虽然怀孕了,可脸和身体却没有明显的发胖,神情之中多了一丝忧郁,就像是一个十足的病美人。

梅斓一眼就认定,一定是这个死丫头片子勾引了自己的儿子。

虽然霍思佳矢口否认,说孩子不是傅锦行的,但梅斓根本就不相信。

不仅如此,她还找来了医生。

“傅太太,孩子是谁的,我、我也不清楚啊。”

医生一脸为难地说道。

“怎么鉴定这孩子是不是我儿子的?”

梅斓问道。

医生告诉她,现在已经有了一种科技鉴定手段,等胎儿到了一定月份,就可以抽取羊水,进行亲子鉴定。

但是,在胎儿太小的时候,无法进行。

另外这个方法对胎儿也是有一定影响的,有时候会造成早产。

霍思佳一口咬定,孩子不是傅锦行的,但她在听完了医生的话之后,却不肯去做羊水穿刺,担心影响孩子。

“生下来之后,随便你们怎么去做亲子鉴定,我发誓,孩子不是他的!”

她一遍遍地乞求着梅斓,甚至给她跪下来了。

“等生下来了,还能塞回去吗?我告诉你,像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多了。自以为长得漂亮,肚子争气,想要靠着一儿半女让自己后半辈子过上好日子……”

梅斓大声训斥道,然后让医生去安排流产手术。

“这孩子必须打掉!我不会让你把它生下来的,就算是几个月,我也等不了。我儿子不能被你这样的女人给害了,他还年轻,要是让人知道,他十八岁就当了爹,会被大家笑话死的!”

她厉声说道,一把推开了霍思佳。

往事如同老电影,一幕幕地出现在了梅斓的眼前。

第264章 畸形的爱

既然做了,她也不在乎承认这一切是真实发生过的。

所以,梅斓索性将整件事和盘托出。

听了她的话,就连一向站在她这边的兰姐都忍不住摇头,低声说道:“居然逼着人家打掉孩子,真是造孽了……”

梅斓耳尖,一下子听见了。

她立即面露不屑地说道:“贱人有贱命,这话倒是的确不假。本来以我的想法,当时就带她去打了,哪知道,那天刚好赶上什么医疗检查组,医院怕出事,就决定第二天一早再给她做手术……”

傅锦行总算明白了,为什么霍思佳会一夜之间消失不见。

她不是一时任性,而是不得不逃走。

不走的话,她就会被梅斓强制流掉孩子了!

以她傅太太的身份,想要对付一个小丫头,再容易不过了。

“怪不得她连我都不敢告诉,更不敢联系我!说不定,她以为我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却保持沉默,做你的帮凶!”

傅锦行愤怒地低声咆哮着。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弄不明白,为什么霍思佳会离奇地不见了。

按理来说,就算她真的想走,也会跟自己知会一声的。

绝对不可能不声不响地消失了。

而现在,他终于懂了。

原来……一切都是梅斓的自作聪明!

“等你第二天又去了那家医院,发现她已经不在了,是吗?”

傅锦行冷冷地看着梅斓,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冷得像冰一样。

被他这么看着,梅斓感到一丝莫名的恐惧。

但她还是努力保持着镇定,继续说道:“护士告诉我,她爸妈发现了她的丑事,将她打了一顿,然后带走了。听说,他们害怕被人知道,决定全家离开中海,再也不回来……”

傅锦行打断她:“不,的确有人把她接走了,但不是她的父母!”

而是一个身份神秘低调的,叫做明达的男人。

“那是谁?”

梅斓一脸惊愕地张了张嘴。

除了死丫头的爸妈,还有谁愿意带走她呢,一个小小年纪就勾引男人,还珠胎暗结的臭不要脸的东西!

“一个商人,叫明达,你听说过吗?”

傅锦行开口问道。

反复念叨了两遍这个名字,梅斓摇头:“不认识。呵,是男人吧?肯定又是她的一个相好,说不定,就是孩子的父亲……”

“你不要再乱说了!霍思佳很可怜,学校里有几个女生欺负她,觉得她夺走了自己的风头,就找了几个地痞流氓把她给糟蹋了,那个孩子的亲生父亲,应该就是他们当中的一个,根本就不是我!”

傅锦行原本不想告诉梅斓,可她一口认定孩子是自己的,还以此去伤害霍思佳,他不得不说出实情。

真相令梅斓大惊失色,但很快,她就镇定下来,甚至还撇了撇嘴:“一个巴掌拍不响,那些女生怎么就非得欺负她呢?一定有她自己身上的原因,反正我第一眼就不喜欢她……”

听她的语气,竟是对自己做过的事情,毫无内疚之情。

如果梅斓在知道一切之后,能有一丝悔意,傅锦行说不定还会念在这是自己亲妈的份儿上,原谅她的所作所为。

但是,她却毫无悔改的意思。

“你怎么忽然提起她来了?”

很快,梅斓意识到了一丝古怪。

都过去十多年了,早不提晚不提,大半夜赶到这里,就为了她,难道……

梅斓一哆嗦,怒骂道:“是不是那个臭丫头又回来了?果然不要脸,估计是她爸妈也管不了她了!”

知道孩子不是傅锦行的,她总算松了一口气。

但是,她莫名地讨厌霍思佳。

如果她真的回来了,想起当年的事情,一定会找自己算账!

“到底是一条小生命,你怎么下得去手呢?”

何斯迦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脸费解地看着梅斓。

也是,她对活泼可爱的津津都能那么狠心,更何况是对一个还没有出世的孩子呢?

“用不着你在这里假装好人!多亏那孩子不是锦行的,不然,你现在就得给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当后妈,我看你还会不会像现在这么沉得住气!何斯迦,你少装了,难道你就没怀疑过吗?”

面对何斯迦的时候,梅斓的气焰顿时又一次变得嚣张起来了。

被问得一愣,何斯迦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承认,她确实在意过,在意傅锦行和别的女人有过一个孩子。

她不想否认这一点。

但她发誓,即便那孩子是真实存在的,自己也绝对不会因为嫉恨而伤害他。

这是做人起码的良善。

“你太残忍了,你谁也不爱,你最爱的是你自己。你口口声声说,你爱你的儿子,但对于你儿子在意的人,无论是爱人还是朋友,你却连起码的尊重都没有,更不懂爱屋及乌,你才是最自私的那一个!”

何斯迦一字一句地说道。

听了她的话,梅斓气得连一张脸都变得铁青了。

“你闭嘴!你……”

她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驳,因为何斯迦完全戳中了她的心事,令她惶恐。

“你的爱是畸形的,你只是想要抓住一个人罢了。你抓不住你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你就想抓住你的丈夫,可连他也背叛了你,所以你只好委身于小叔,又看不起他,最后只能拼命控制自己的儿子,拿亲情当枷锁!”

事到如今,何斯迦索性也豁出去了,把这么久以来自己想要说的话,一股脑儿地全都说出去了!

不计后果,不计代价。

就算傅锦行生气,她也认了。

反正,她在梅斓这里受了太多的气,真的不想再忍,哪怕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何斯迦也要爽那么一下!

傅锦行不阻止,对于何斯迦来说,就是一种默许。

毕竟,让他指着鼻子去骂自己的亲妈,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你,你真是不知死活,居然敢对你的婆婆说这种话!我可是你丈夫的妈,我看你要上天!”

梅斓怒极,一双眼睛都红了,恨不得去咬何斯迦一口。

她喊得太大声了,额头和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跳起来,眼前一阵晕眩。

见状,兰姐急忙上前,一把搀扶住了梅斓,让她先坐下。

“不要喊了,你现在不能生气,别忘了医生的话……”

兰姐耐心地劝道。

但她也承认,梅斓做了这么多不好的事情,确实有让人生气的一面,难怪连傅锦行都不愿意原谅。

“我看,只有我死了,他们才会高兴!既然这样,让我死,让我死吧!”

梅斓不顾形象地大喊道,还用一只手捶着自己的胸口。

也不知道她现在是真的精神有问题,还是故意演出来给大家看的,何斯迦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梅斓的时候,她还是一个贵妇。

想不到,还不到半年的时间,她就已经差不多成了一个疯婆子。

“够了!”

傅锦行一声怒喝,打断了梅斓的一哭二闹三上吊。

看他的样子,显然是不吃这一套。

梅斓只好悻悻地闭上了嘴。

“你听好了,”傅锦行注视着她,语气凝重,语速缓慢:“从今天起,你就住在这里,好好治病。”

言下之意,就是要把梅斓一直留在这里,不许她再回家了。

愣了几秒钟,她听懂了。

梅斓一把推开兰姐,腾地站起来,直接冲到了傅锦行的面前,怒目而视:“你也要反天了吗?你的意思是,我连家也不能回了,到死都要住在精神病院里了?”

她的理解,没有错。

傅锦行点头:“以你目前的情况,我看你还是住在这里比较好,不要再出去害人了。”

其实,他没有告诉梅斓的是,让她留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以霍思佳……也就是明锐思现在的能力和手段,想要一个人的性命,实在是再容易不过了。

傅锦行唯一希望的是,当明锐思知道梅斓已经进了精神病院治疗,会有一种老天有眼的感觉,让他放弃亲自动手。

这样一来,梅斓起码能保住一条命。

否则,他真的不敢保证,她的下场会比吴欣愉她们更好。

以当时的情况看,是因为梅斓一定要打掉那个孩子,才逼着她不得不彻底离开了这座城市,背井离乡……

对她的恨意,一定不比对吴欣愉等人更少吧。

“不,不可以!我是傅太太,我是傅家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是傅家的女主人!你不能把我留在这里!我要回去,我要回家!”

梅斓用手捂着头,大声喊叫着。

她痛苦地看着傅锦行,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竟然如此冷酷。

“来人,来人!”

他转身走到门口,冲着走廊大喊着。

很快,值班医生和护士过来了。

他们给梅斓注射了镇静剂,没多久,她安静下来了,昏睡过去。

“好好照顾她。”

傅锦行对兰姐说道,又转了一笔钱给她,让她自由安排,如果梅斓想要什么东西,就尽量满足。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和何斯迦一起离开。

尽管已经是深夜了,但两个人却全都是毫无睡意,相顾无言。

坐在车里,何斯迦拿出包里的保温杯,拧开,递给傅锦行。

“你的嘴唇都起皮了,快润一润吧。”

她一脸担忧地说道。

他接过,喝了几口水。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把你妈留在这里,是为了她好。你怕明锐思下一个要杀的人就是她,所以宁可把她当成精神病了,就算被关在这里,也比莫名其妙地死了强。”

何斯迦的脑子转得很快,一瞬间就想通了傅锦行的良苦用心。

“可惜,她不知道,一定恨死我了。”

傅锦行喃喃地说道,他看着茫茫夜色,目光深沉。

第265章 谁也赶不走

轻轻地伸出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何斯迦柔声安慰道:“不会的,母子之间没有隔夜仇,你看我哪一次骂了津津,小家伙会一直记着?”

被她逗笑了,傅锦行无奈地说道:“我可不是津津,你也不是我妈。”

何斯迦瞪着眼睛:“可是道理是一样的嘛,婆婆会怨恨儿媳,可却从来不会怨恨儿子,那是从自己的身上掉下来的肉。”

顿了顿,她又补充一句:“等津津长大了,我会尽量做一个好婆婆,好婆婆的第一要务就是,有钱多花,没钱少花,不多话不多事,眼不见心不烦!”

“那还得等上至少二十年呢,你且慢慢等着吧!”

傅锦行哈哈大笑。

看他笑了,何斯迦一直悬着的那颗心才终于放下了。

她靠着傅锦行的肩膀,忽然觉得心里酸酸的,一时间有些惆怅。

好日子没过几天,就开始鸡飞狗跳,幺蛾子一个接着一个。

“我听曹助理说,那个明氏集团抢了我们好几单生意,是真的吗?”

半晌,何斯迦哑声问道。

傅锦行扯了扯嘴角:“这个曹景同真是越来越八卦了,怎么还学会跑到你面前嚼舌根了?”

“才不是呢,是我看你们上一次开会开了那么久,肯定有事,所以才问他。”

何斯迦连忙解释道。

她可不能把曹景同给坑了呀。

多亏了小曹动不动给自己输送一些内部消息,何斯迦才能做到在傅氏耳听八方,卖队友这种事,她不干。

“嗯,是真的。”

傅锦行也没有瞒着,简单地和何斯迦说了几句。

“不要紧,本来也不是什么大生意,只不过是都赶在一起了,所以才引起了重视。”

他一手撑着太阳穴,语气平静地说道。

谁知道,听了他的话之后,何斯迦却不这么想。

“和大小没关系!但这件事一传出去,影响的是傅氏的形象,它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就是哪怕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公司也可以骑在傅氏的头上拉屎撒尿,作威作福!”

她说得是粗俗了一些,不过,道理却是显而易见的。

“我知道,你觉得明氏集团和明锐思的关系匪浅,所以不愿意追究。但你想过没有,那些竞争对手会不会因此而蠢蠢欲动,觉得傅氏不行了,连阿猫阿狗都能过来欺负两下!”

何斯迦坐直了身体,语气严肃,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傅锦行。

他确实有私心,她知道。

他觉得自己对不起霍思佳,所以在得知明锐思就是霍思佳之后,也就放弃了对明氏集团的反击。

算是弥补当年没做到的吧……

“你说的话……很有道理。”

过了片刻,傅锦行才哑声说道,脸上闪过了一丝愧疚。

是的,他不自觉地把私事和公事给混淆了,甚至拿着傅氏的利益去做顺水人情,这对于傅锦行来说,是一种耻辱。

他一向最讨厌公私不分的人,但只要是一个人,就不可能有不犯错的时候,傅锦行也不例外。

“你可以不立即迎战明氏,傅氏却不能随意被人欺压,一旦开了先河,谁也预料不到后果。”

何斯迦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

这一场仗,下一场仗,下下一场仗,她都会陪他一起。

第二天,有两个消息在傅氏不胫而走——

第一个消息,是之前那几家忽然决定不跟傅氏合作的公司一夜之间都遇到了麻烦,有的是被银行通知终止贷款,有的是接到原料供应商的解约电话,有的是批文到期却又申请不了新的……

大家嘴上不说,心里都清楚,这是傅氏的报复。

其实傅锦行并不在意这些公司是否和傅氏进行合作,反正都不是什么知名企业,缺了这几块狗肉,不至于开不了酒席。

但众人知道,他这是做出来给其他人看的,看看得罪了傅氏的下场。

杀鸡儆猴,省得有人还把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

第二个消息,就是傅智渊的妻子,傅锦行的母亲傅太太梅斓竟然得了精神病,正在进行封闭式治疗。

即日起,解除她在傅氏的一切职务,取消一切社会活动。

梅斓在中海上流太太的圈子里,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消息传来,许多人都感到惊讶。

不过,联系到傅锦行婚礼那天发生的事情,大家也都嗅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

说不定,是梅斓真的心虚,打着生病的旗号,闭门谢客吧。

“傅先生,已经照你的吩咐,把消息都传出去了。”

下午两点多,曹景同向傅锦行汇报着一上午的工作,顺便将一些反馈也告诉他。

“要不是斯迦提醒我,可能我还会犯糊涂。”

听完之后,傅锦行慢悠悠地说道。

曹景同趁机拍马屁:“那是,不光是好伴侣,还是贤内助。”

“你呢,你的好伴侣最近谈得怎么样了?要不要一起吃个饭,也让我们见一见?”

傅锦行似笑非笑地问道。

他不提还好,一提到这个敏感话题,曹景同原本发亮的一双眼睛顿时黯淡下来,似乎不愿意多说。

“有机会再说吧。”

他扯了扯嘴角,有些为难,敷衍道。

看样子,应该是这段恋爱谈得不太顺利,所以傅锦行也没有再追问。

自从意识到傅锦行是来真的,要把自己彻底关在这里,梅斓就觉得她就算没疯,也差不多了!

她已经习惯了珠围翠绕,前呼后拥的日子,现在又算什么?

一间套房,一个保姆,和一群精神病整天厮混在一起,没有出头之日!

她给傅锦行打电话,怎么都打不通,后来才意识到,应该是他把自己的号码给拖进了黑名单。

梅斓只好抢过兰姐的手机,竟然打通了。

“兰姐?”

傅锦行没想到,用兰姐手机的人,其实是梅斓。

“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你到底要把我关在这里多久?说话!”

梅斓咬牙切齿地问道。

精神疗养中心的大门都是严格限制进出的,为了防止病人逃走,尽管依山傍水,却是高墙电网。

所以,没有傅锦行的允许,她基本上不可能走出这里。

兰姐虽然忠心,却能力有限。

“我是为你好,就是吴欣愉当年带头欺负了霍思佳,你知道她和她的几个朋友死得有多惨吗?”

事到如今,傅锦行也不愿意再隐瞒了,他冷冷地反问道。

吴家爱女惨死这件事,在整个中海都传得沸沸扬扬,梅斓不可能不知道,还曾经和好友们在背后八卦过。

“什么?你说她是……她是被……”

梅斓握着手机的那只手都快没力气了,浑身一软,她直接坐在了沙发上。

“你最好还是老老实实地留在那里,出不来也进不去,对你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说完这句话,傅锦行直接结束了这通电话。

他知道,梅斓不会再闹着要出来了,她不敢。

话虽如此,傅锦行还是不敢松懈,他派人过去,留意梅斓的情况,防止有人混进去,对她下手。

此外,他还增派了人手,在津津每天上学和放学的时候都跟着。

相比于梅斓,孩子是傅锦行更担心的。

他不知道霍思佳当年有没有生下那个孩子,看样子,估计是没有,所以,明锐思现在也不会对他和何斯迦的孩子心生怜悯。

就冲他两次对津津下手,足以说明一切。

傅氏对背信弃义的那几家公司痛下杀手这件事,公司内部倒是没什么异议。

但傅锦行私自决定解除梅斓在公司内的一切职务这件事,却被有心人大做了文章。

这些有心人,就是以傅智汉和傅锦添为首的一伙人。

原本排行第二的傅智泽多年来一直充当着老好人的形象,他谁也不得罪,两头和稀泥,倒也平安无事。

现在不一样了,拉下皇帝做皇帝,傅锦行如果真的是私生子,那么这一代人里,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只有傅锦添,他的儿子!

就算傅智汉重新上位,他也一把年纪了,又没有儿子,要不了多久,就会交给傅锦添。

一想到自己也有机会当上太上皇,傅智泽一反常态,在会议上显得十分积极。

“锦行,大嫂好歹也是傅氏的执行董事,如果她因为个人原因想要卸任,那么就需要通过公司流程,再补上一个人选才行。”

傅智泽盘算着,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让傅锦添加入董事会。

“正常情况下,的确应该这样,但这一次的情况有些特殊,所以我就没打算走这个流程。”

傅锦行看了傅智泽一眼,立即看穿了他的心思。

打着公事公办的旗号,其实是想为自己的儿子谋取这个位置吧。

如果是以前,傅锦行不在意,只是一个董事的位置,给谁坐都可以,何况是自己的堂弟。

但傅锦添已经是一条喂不熟的狼了,自己不会再割一块肉。

“你!在座的都是公司的元老级人物,你起码也要知会我们一声!”

傅智泽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哦,可惜我是傅氏的总裁,我就是有这个特殊权利。”

傅锦行闲闲地说道。

然后,他扫视一圈,看向众人。

“即便是董事会想要罢免我,也得拿到半数以上的反对票,以及百分之五十以上的股权。此外,还要聘用第三方机构对我在职期间的表现进行考评,就算考评结果很糟糕,我还是有一票否决权。”

换言之,傅锦行不想走,谁也赶不走他。

第266章 大庭广众之下动手

在会议上公开说出这种话,说明傅锦行是真的生气了。

那些原本还摇摆不定的董事一听,全都低下了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毕竟,像傅智汉和傅智泽这种敢公然向傅锦行叫板的,还只是极少数而已。

再加上,他们是他的二叔和三叔,是一家人,即便发生什么不快,也会烟消云散,但外人可就没有这种运气了。

大家也不傻。

“你是傅氏总裁,你当然有这个特殊权利。再说了,她是你妈,她生病了,你比谁都担心才对,让她好好休息,也是正常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傅智汉叼着雪茄,慢条斯理地说道。

会议室里禁止吸烟,但这句话谁也不敢对他说。

在一片烟雾缭绕中,傅老三摆出了一副长者的慈爱面庞,他就像是在对待一个调皮的孩子,既仁和,又威严。

在过去的几年里,他和傅锦行一直保持着这种恰到好处的对峙状态。

不过,这种表面的平衡,在最近几个月,终于被彻底打破了。

“三叔说得很对,我希望在座的各位叔叔伯伯能够记得,我除了是你们的侄子之外,还是傅氏的总裁。此时此刻,你们脚下所踩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属于我的商业帝国。”

傅锦行轻笑一声,对坐在手边的曹景同耳语了几句。

很快,曹景同点了点头,起身出去了。

见他离开,有人的脸色开始变得不怎么好看,甚至坐立不安起来。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搞得我们一群长辈好像故意要为难你似的!公司最近丢了好几单生意,你又不声不响地开掉了一个执行董事,还不肯补上人选,究竟是谁不把大家放在眼里!”

傅智泽急了,他觉得求人不如求己,与其把希望都寄托在傅智汉的身上,不如先向傅锦行开火。

他平时都是好好先生,如今态度尖锐,也引得其他董事们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谁也不傻,都知道傅智泽是怎么想的。

一时间,会议室的气氛有些尴尬。

有人开口:“二哥,你这话说得就有些过分了,我倒是觉得锦行这孩子挺好,有能力,人也稳当。”

有几个人纷纷附和着。

相比之下,傅智泽和傅智汉那一伙人就显得居心叵测了起来。

“够了!”

傅智汉明显坐不住了,低吼了一声。

就连夹在指间的那支雪茄似乎都跟着抖了几下。

大家一下子噤声。

“既然我们也没有资格在总裁面前说什么,那么这个会议不开也罢,反正我们这些老东西说了不算。我岁数大了,来回折腾一趟,觉得吃不消,以后每个月的例会我就……”

他本想借着这个机会,在众人面前敲打傅锦行一番,让他知道自己在傅氏的余威尚在。

不料,不等傅智汉把话说完,傅锦行竟然笑吟吟地打断了他,并且顺着他的话给接了下去:“三叔为公司操劳了大半生,的确应该安度晚年了。”

曹景同刚好就在这时候回到了会议室,他走到傅锦行的身边,手上还拿着一堆东西,都装在一个透明的文件袋里。

“回来得正好,这些都是我为三叔你特地准备的。”

傅锦行脸上的笑意加深,将东西推到傅智汉的面前。

“听说三叔前一段时间学了游泳,我有个朋友在海上有个私人小岛,他听说我想孝敬您老人家,二话不说就交给我了。那里有一栋大别墅,还有各种出海工具,叫上几个小模特一起散散心,喝喝酒,真是快活极了。”

傅智汉低头一看,嘴角动了动,没有说话。

“私人飞机已经准备好了,我这就让人送三叔过去。那边空气好,碧海蓝天,住上一年半载,说不定你都不想回来了。”

傅锦行说完,一个眼神递过去,曹景同立即带着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走到了傅智汉的身边,客客气气地说道:“请。”

傅智汉原本带在身边的那些人,在开会之前就以例会涉及公司机密,禁止外人参加,被隔离在了会议室外。

不用问也知道,他们现在肯定也已经被解决掉了。

想到这里,傅智汉闭上了想要大喊的嘴。

他一直防备着傅锦行,只要出门,身边都是带着不少保镖。

却没有想到,这小子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自己动手!

所以,他才大意了!

“傅锦行,算你狠!”

傅智汉坐在座位上,一向镇定的那张脸上,也不禁滑下了一滴冷汗。

他一拍桌子,刚要扑上去,站在一旁的曹景同已经飞快地出手,按在了傅智汉的肩膀上,暗暗用力。

“三叔,是你自己说的,岁数大了,身体吃不消,我特地准备了这么多,连三婶也已经在飞机上等你了,你们夫妇一起去度假,不是很好嘛?”

傅锦行微笑着,又甩出来一句令傅智汉无比震惊的话。

他虽然不止一次背叛了自己的妻子,但年少夫妻老来作伴,尽管两个人没有孩子,感情却是很好的。

一听到连老婆都被人控制住了,傅智汉额角的青筋在暴跳着。

姜不愧是老的辣,没两分钟,他就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拿起文件袋,傅智汉狞笑一声:“既然是你的美意,那我就谢谢了。”

说完,他站了起来。

傅锦行也起身,含笑说道:“那我就在这里先祝三叔和三婶玩得开心了,缺什么东西,知会一声就好,那边有人专门照顾二位。”

他特地把“照顾”两个字给加重了语气。

很快,在曹景同一行人的陪伴下,傅智汉离开了会议室。

他一走,会议室里顿时安静得可怕。

在此之前,所有人都知道,傅锦行和傅智汉之间,暗涌凶猛。

傅锦行刚从国外回来的时候,就展现了他的智慧和手腕,成功地将傅智汉从代理总裁的位置上赶了下来。

几年过去了,他已经不愿意再等下去,想要斩草除根。

想到这里,不少亲近傅智汉的董事已经顺着鬓角淌汗了。

因为他们不知道明天会如何,连傅智汉都已经被不动声色地软禁起来了,更何况自己呢……

在这其中,傅智泽是最愤慨的一个。

他早先为了不得罪傅锦行,而不愿意和傅智汉走得太近。

现在为了替儿子争取到总裁的位置,他不得不和傅智汉暂时结盟,却在尚未捞到任何好处的时候,就成了过河卒子!

早知道的话,他刚才就不那么贸然地向傅锦行发难了!

傅智泽暗暗地后悔。

怪只怪傅智汉那家伙太不靠谱了,傅智泽思来想去,反而怪起他来了,却不想想,墙头草永远都不会是最后的赢家。

“各位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你们都是傅氏的老人,我可不愿意把各位叔叔伯伯一个个都送到小岛上去安度晚年。那样的话,谁来跟我一起分担辛苦呢?呵!”

傅锦行环视众人一圈,冷笑着说道。

说完,他扭头看向傅智泽:“二叔,你说是吧?你比三叔还大两岁呢,可要注意身体啊。”

一句话,说得傅智泽几乎汗如雨下。

会议室里开着空调,最适宜的二十六度,可每个人身上的衬衫都是黏黏地贴在身上,被冷汗给打透了。

等傅锦行宣布会议结束的时候,那些人差不多都是在助理的搀扶之下走出去的。

尽管如此,却是走得飞快,谁也不甘心落后,好像走得晚一些,就会被傅锦行给怎么样似的。

看着这一幕,傅锦行感到十分好笑。

又过了半个小时,曹景同才回来。

他的脸上有些发红,嘴角也破了一道口子。

傅锦行定定地看了几眼,不用问也知道,这一定是傅智汉在盛怒之下,将火气发在了曹景同的身上。

换言之,他不敢对傅锦行动手,所以就去欺负傅锦行的助理。

“是他打的吧?”

傅锦行是笃定的语气。

曹景同点了点头,不过,他很快又说道:“反正事情已经办妥了,这一巴掌挨得值!”

能把傅智汉夫妻送到某个小岛上,待个三两个月,只要消息传出去,就算他们返回中海,也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兴风作浪。

起码很多人都会明白,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傅老三了。

以前卖他面子的人,以后不一定会继续卖。

这就够了。

傅锦行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支票,随手签了一串数字,又签字盖章。

“给,你的营养费,这一巴掌不能白挨。”

曹景同接过去一看,眼睛发亮,连忙问道:“傅先生,能不能再按照这个价格,再抽我十个八个的,我就可以买大房子了!”

傅锦行:“……”

你丫想得还挺美的啊!

会议刚结束,一些小道消息就已经在傅氏传开了。

原本,傅智泽还信誓旦旦地告诉傅锦添,自己会为他争取到梅斓让出来的那个执行董事的名额。

结果,这事儿泡汤了不说,他还得罪了傅锦行。

等他说完,傅锦添倒是镇定:“我早就说过,让你不要轻举妄动,你偏偏不听。幸好我这段时间都很低调,他应该不会主动来找我。”

傅智泽哑口无言。

他觉得,儿子好像变了。

这段时间,傅锦添连周末也不回家吃饭了,不知道在忙什么。

每次他和魏巧君给他打电话,让他回家看看,傅锦添都推说忙,讲不了几句,就匆匆挂了电话。

“你不用帮我谋划,我会自己想办法,属于我的东西,我一定会一样不少地夺回来!”

说到这里,傅锦添的脸色变得极为阴沉可怖。

第267章 兜里有钱,心中不慌

傅智泽还想说什么,可是,还不等他开口,傅锦添似乎已经不耐烦起来了。

他甚至摆了摆手,直接下了逐客令:“你走吧,我这里还有一堆事要做呢,就不招呼你了。”

见他态度冷淡,傅智泽没来由地一阵生气:“你怎么跟你老子说话呢?要不是为了你,我今天会这么狼狈吗?”

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的。

傅锦添冷笑一声,掀起眼皮,有些嫌恶地看了他一眼:“爸,你有劲头儿不要往我身上使,去找傅锦行拼命啊!”

这是他的私人办公室,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的,不用担心被人听见。

傅智泽一顿,怒道:“你居然挖苦起我来了!”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把火放在傅锦添的身上,可就是按捺不住。

拼了老脸,在那么多人面前为儿子争取,他容易嘛!

偏偏这个小崽子还不领情道谢,反而话里话外揶揄起自己没本事!

“行了,爸,逞一时口舌之快又有什么意义?反正三叔那边算是不行了,正好我也不愿意指望他,他们到底是亲父子,小心把我们给套进去。”

傅锦添抬起头来,把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你是说……”

傅智泽大惊,脸色都变了。

“不知道,但不好说,我们还是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傅锦添眯了眯眼睛,语气沉重。

听了他的话,傅智泽沉默着,悻悻地离开了。

办公室里重归安静,傅锦添独自坐在真皮座椅里,点上了一支烟,任由烟雾缭绕,将他包围。

他一向都不喜欢吸烟,只是最近心情不佳,想要排遣一下胸中的积郁。

一根烟燃灭,傅锦添起身,推开了身后的窗户。

刚把味道散掉,助理就过来敲门:“傅经理。”

傅锦添挑眉:“什么事?”

助理手上拿着一个十分精美的盒子,略显紧张地回答道:“这是曹助理拿过来的,说是傅先生送你的,我没打开,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傅锦添想了想,拿手一指:“放那里吧。”

助理小心翼翼地放下了,然后离开。

见他走了,傅锦添冷笑了一声。

现在整个傅氏的人都已经被傅锦行给收拾得服服帖帖,对于自己,他们自然是避如蛇蝎了。

不过,他知道,傅锦行不至于拿着一个什么危险品来给自己。

想了片刻,傅锦添拿过礼盒,打开外包装。

里面是五只雪茄,他嗅了一下,顶级货。

在傅锦添的印象里,喜欢抽雪茄的人,也就只有傅智汉一个人了。

就在这时候,放在手边的手机响了。

傅锦添接了起来,喉头滚动:“大哥,你让人送来的雪茄,我已经收到了。这么贵重的东西,还是别给我了……”

电话果然是傅锦行打来的,他应该是估摸着,傅锦添已经拿到了东西,所以特地来说一声。

“听说你最近对烟感兴趣,正好拿给你试试。其实,这本来的确不是给你准备的,是给三叔的。但他身体不好,还是少抽雪茄比较好,我心想,这么好的东西不要浪费,就让曹景同给你送过去了。

傅锦行一副闲话家常的语气,听起来和以前没有任何区别。

但傅锦添却比谁都清楚,这短短的几句话里,却至少有两层意义。

第一,他做什么,傅锦行都知道。

第二,他和傅智汉是一条船上的人,如今傅智汉已经失势,如果他再不识时务,傅锦行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他。

起码,这是傅锦添在第一时间里反应过来的。

至于傅锦行的话语里还有没有更深的意思,他暂时还想不到。

但这就足够了。

“那……那我就谢谢大哥了,确实没碰过这东西,也觉得好玩,先试试吧。”

傅锦添装作平静地道谢,收下了那盒雪茄。

挂掉电话之后,他握着手机,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礼盒里的雪茄,久久地没有说话。

他知道,傅智汉那么强大的一个人,就因为太过大意和自负,以为傅锦行不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自己给怎么样,所以才折了。

所以,傅锦添比谁都清楚,在这种时候,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忍。

会议上的事情不光传到了市场部,自然也传到了公关部。

赵雪莉离职之后,很多手下都想跟着她一起离开傅氏。

但赵雪莉表示,自己只是去何氏餐饮帮忙的,如果带着整个团队离开,岂不是往何斯迦的脑袋上扣麻袋嘛。

所以,她谁也没带,一个人走了。

她走了之后,何斯迦又从下面物色了一个新的副经理,也是赵雪莉私下里向她推荐的。

“何经理,你听说了吗?”

骆雪拿着文件去找何斯迦签字,趁机把自己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她。

听完之后,何斯迦又是解气,又是担忧。

“三叔在公司里几十年,人脉众多,说白了,各个地方都有他的人,就算他不在中海,照样耳聪目明。我只担心,他这一次做得太不留情面,或许……”

她起身,走到窗前,微微拧起了眉头。

骆雪却笑着安慰道:“傅先生做事一贯都有他自己的想法,也许就是因为大家都懂得这个道理,所以他才另辟蹊径。”

“也是。”

何斯迦吁了一口气,脸色没有之前那么难看了。

“我去一趟海产干货店,听说那边最近很忙,过去看看。”

她看了一眼时间,自己提前一小时离开公司,顺路去看一下。

傅氏目前属于外忧内患的状态,何斯迦自知能力有限,帮不上什么忙,也就不去操心,而是踏踏实实去赚钱。

她想,万一哪一天,傅锦行这边出了什么情况,只要自己能够撑起何氏那边的生意,应该也可以让他们一家三口过得很好。

一句话,兜里有钱,心中不慌啊。

想到这里,何斯迦的干劲儿就更足了。

虽然这段时间里,她一直都是两头忙活,累得够呛,整个人都瘦了四五斤。

不过,一想到天气渐渐暖起来,旺季到来,何斯迦又两眼放光,有一种想要睡在钞票堆儿上的冲动。

她到了海产干货店,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这里的生意已经和之前大相径庭。

就在半个月以前,老板娘和她的女儿提议,将隔壁店铺也兑了过来,两边打通之后,面积大了一倍不止,亮堂多了。

何斯迦一走进来,就觉得这个决定真是太正确了。

“何小姐,你来了?”

生意兴隆,老板娘看起来也不像之前那么灰头土脸,整天在海产里面打滚,一身腥气了。

何斯迦特地带着她和她女儿去了几次美容院,给娘俩好好包装了一番,并且告诉她们,想要赚有钱人的钱,就得这样。

有钱人买的不光是产品本身,还有体贴的服务,被满足的感觉。

“嗯,听说最近特别忙,我来看看。”

何斯迦一边和老板娘闲聊着,一边随意地拿起手边的各种产品,严格地抽查着。

价格可以上扬,反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但质量却必须保证,马虎不得。

尤其店里的鲍鱼、海参、鱼翅之类的,全都是价值不菲,万一客人吃了之后,出什么问题,事情肯定会闹大,压都压不住。

她正低声跟老板娘交代着,隔壁那边隐约传来了女人的争执。

两间店铺打通了,但中间还有半爿承重墙不能移开,挡住了视线,所以,何斯迦就把头向前伸了伸,看看隔壁的情况。

“我看你真的是越来越不孝顺了!我只是买一点东西,补补身子,你就这也不让买,那也不让买,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又老又丑,赶紧去死!”

一个上了岁数的女人手里抓着鱼翅,愤怒地咆哮着。

她的声音不小,加上离得不远,何斯迦和老板娘就站在不远处,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妈,你让我说几遍你才能记住,家里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你可以把鱼翅当粉丝吃,现在何必把钱浪费在这种东西上?我买点干贝,回家煮汤喝不也很好嘛?”

一个年轻女人一脸为难地劝道。

偏偏,老太太就是不肯。

“欠钱的是你爸,不是我!这半年,我为了他勒紧裤腰带,早就受够了!我不管,索性离婚吧!”

她重重地把鱼翅丢到了女儿的身上,掉头就走。

“妈!妈!我买还不行吗?”

一听这话,已经走出去几步远的女人居然硬生生地停下了脚步,又折了回来,换上一副笑脸。

“就知道我们家芙儿最乖了。妈回家亲自给你做鱼翅吃,一会儿我们再去买点燕窝,给你好好地美美容,找一个最有钱的男人……”

女人好像没看见女儿要哭的表情似的,东挑西选,拿了一大堆。

段芙光一转身,就看见了不远处的何斯迦。

她知道,这是何家的海产干货店。

段芙光原本不想来的,可架不住她妈软磨硬泡,说一起玩的阔太太们都来这里买东西,自己要是不买,一定会被人家笑话的。

何斯迦扭头对老板娘轻声说了一句,让她给一个好的折扣,顺便再叫辆车,连人带东西一起送回去,不要钱。

“好久不见了,一起喝杯东西吧。”

然后,她走向段芙光,轻声说道。

第268章 女人了解女人

面对何斯迦的主动邀约,段芙光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母亲。

一听老板娘说有豪车接送,还给打折扣,段太太立即眉开眼笑,恨不得不要钱才好。

只是在看到何斯迦的时候,她忍不住又翻了翻眼睛,嘴里还嘟囔道:“狐狸精的命就是好,要不是嫁个有钱人,能在这里装大款……”

不过,一见到老板娘拿过来的东西,段太太顿时又笑逐颜开,猛夸对方会做生意,自己一定多介绍几个朋友过来光临。

何斯迦抽了抽眼角,她很想说,段太太,没文化就少说话,“光临”这个词是卖家说的,不是买家自己说的。

但她还是没说话,目送段太太离开。

“真不好意思,你也是打开店门做生意,没必要给我们打折的。还差多少钱,我补给你。”

段芙光忽然开口说道。

不得不说,母亲刚才的表现,真的让她觉得很丢人。

可是,那毕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她也无可奈何。

“不用了,要不,你请我喝杯咖啡吧。”

何斯迦指了指对面的一家咖啡店,这个时间,里面的客人不多,刚好适合聊聊天。

她两次主动提起,段芙光要是再不给面子,可就太不会做人了。

收起手机,她点点头:“好啊。”

和老板娘说了一声,何斯迦跟段芙光一起离开了海产干货店,去了对面的咖啡店。

里面果然没什么客人,两个人找了一个角落,各自点了咖啡和甜品。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我从街上把你拉到了一家咖啡店。”

二人坐下之后,段芙光颇为感慨地说道。

那个时候,她还是段家的千金大小姐,对面的女人刚回中海不久,还处于人人喊打,最重要的是,和傅锦行的关系十分紧张。

如今,情况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人家成了人生赢家,有帅气富有的老公,乖巧可爱的儿子,就连生意都做得风生水起。

而自己呢,只能到处想办法筹钱,去还上亲爹欠下的高利贷。

“是啊,希望这家的咖啡不像那家那么难喝。”

何斯迦笑着说道。

顿了顿,等服务生送上了咖啡,她才轻声问道:“最近怎么样了?我听说,你应该已经还了不少债,只剩一点儿了。”

段芙光从傅锦行那里拿了支票,确实缓解了燃眉之急。

再加上,她现在在段氏上班,职位不算低,除了工资以外,也能拿到一些灰色收入。

情况确实一点点地好起来,只不过,太伤元气,他们家一时半会儿是无法翻身了。

“嗯,还剩下五分之一左右,应该可以很快还清了。但我爸妈都是过惯了好日子的人,家里都已经这样了,他们却依旧吃好的喝好的,开销很大……”

段芙光有些为难地说道。

这些话,她也不知道还能像谁情愫。

亲戚朋友们都在等着开笑话,而她要强,自然不会让他们得逞,在人前不会表露出哪怕一丝一毫。

想不到,最后能让她说出真话的人,居然是何斯迦,一个被自己蓄意害过的女人。

世事难料吧。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你妈妈从年轻就嫁到了段家,一辈子没上过班,没吃过苦,风光了二三十年,一下子让她陪你一起节衣缩食,是很难的。”

抿了一口咖啡,何斯迦公允地说道。

“我知道,所以我从来不在他们两个人身上省钱。”

段芙光叹了一口气。

何斯迦注意到,她身上穿的衣服,拎的包,确实都是旧款。

如今已经是春天了,千金小姐们自然全都飞去国外置办新款的行头,美其名曰,去年的款式已经配不上今年的气质。

“最艰难的一段已经熬过去了。”

何斯迦安慰道。

一想到自己之前做过的事情,段芙光不禁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的目光有些涣散,在脑子里想了半天,才组织好了要说的话。

可是,那些话到了嘴边,段芙光又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了。

“对不起。”

她一再犹豫,最后挤出来了三个字。

何斯迦歪了歪嘴角,表示听见了。

“我不想说‘原谅’两个字,因为我心里其实是不愿意原谅你的,但日子还长着,我同样也不愿意一直记着那些事情,所以,就到此为止吧。”

她很干脆地说道。

既没有委屈自己的内心,也算是给对方一个解脱。

段芙光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低下头,假装喝咖啡,用来掩饰自己的难过。

喝完了咖啡,她似乎平静多了。

“那段时间,家里每天都有人上门逼债,我没有办法,也不知道可以向谁求助。我承认,穷生奸计这句话一点儿都没有错,所以我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

段芙光喃喃道。

“我承认我错了,但是我也不后悔。”

她抬起头来,目光坚毅。

“斯迦,我是真的很想和你做朋友,在那件事发生之前,我也一直是这么做的,请你相信我。”

说完,段芙光又补充道:“事情发生了,就不可能假装没发生过,我懂这个道理,所以,我不奢求你还能继续和我做朋友……”

不等她说完,放在手边的手机忽然震了两下。

段芙光一把拿起来,何斯迦用余光看见她点开了微信,应该是有人给她发了两条微信。

她注意到,段芙光的嘴角先是浅浅地上扬了一下。

没过两秒钟,她的表情又沾染上了一丝哀伤的味道。

段芙光没有回复那两条微信,反而有些不安地把手机倒扣在了桌面上,用勺子挖了一块蛋糕,发泄似的塞进了嘴里。

“你……你在谈恋爱嘛?”

观察了她一阵子,何斯迦毫无预兆地问道。

段芙光嘴里的蛋糕还没有完全咽下去,一听这话,差点儿被噎死。

她用手捂着嘴,以免蛋糕沫子乱飞,还拿起一杯水,拼命往嘴里灌。

何斯迦连忙拿了纸巾递给她。

手忙脚乱了半天,段芙光才一脸错愕紧张地问道:“你、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何斯迦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是这种反应,但也还是实话实说:“不是啊,我猜的,我看你的反应,应该是在谈恋爱,不过好像在和对方闹别扭吧。”

她好歹也是跟无数对准夫妻打过交道的,在感情这方面,多少有些实际经验。

原本何斯迦还不敢确定,现在一见到段芙光的反应,她敢百分之百地肯定了,这女人绝对是有了男朋友。

“我……我们应该还不算谈恋爱吧,只是比较聊得来而已……”

段芙光支支吾吾地说道,不知道在掩饰着什么。

“哦,这样啊,也好,反正能聊得开的朋友本身就很珍贵,能不能跨出那一步,都是缘分。”

何斯迦转了转眼珠儿,言语之间,滴水不漏。

果然,见她没有再追问下去,段芙光似乎松了一口气。

但她却又被引出了一种想要与人交流的渴望,因为自己现在确实没有什么朋友,除了去公司就是回家,连以前的那些社交圈子也渐渐地退了。

一句话,很多人际关系,都是靠钱来维系的。

有钱,有人情。

没钱,没人情。

这一点,段芙光是再清楚不过了。

所以,她现在才更珍惜那些真情实感。

所以,她现在才更加怯懦,迈不出那一步,不想害人害己。

“你……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跟一个和自己身份背景差距很大的男人谈恋爱?”

隐忍了半天,段芙光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何斯迦含着勺子,翻了翻眼睛,仔细想了半天,才诧异道:“差距很大的男人……你是说,像英国王子那样的?算了算了,他们的头发都没了,而且已婚,我接受不了!”

段芙光:“……”

她深吸一口气,正色道:“就是……就是各方面都不太如你的,比如收入,家境,学历什么的……”

何斯迦听明白了,敢情是大小姐爱上男家丁之类的狗血剧情。

怪不得段芙光看起来那么纠结呢。

以她现在承受的压力,确实像段太太说得那样,最简单的解决办法就是嫁个有钱人。

如果她找了一个条件不够好的男人,恐怕最先过不去的,就是父母那一关吧。

“婚姻确实很现实,尤其是现在这个年代,吃饭喝水,哪一样不要钱呢?”

何斯迦慢悠悠地说道。

她看见,段芙光的眼神黯淡下去了。

“不过,还有一句老话叫坐吃山空,放眼整个中海,仗着家里有钱,就去败坏家业的浪荡子也有不少。如果家里没有太大负担,父母通情达理,自己又上进的话,也不是完全不可以试试。”

何斯迦又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

她这就叫做,瞎子算命两头堵,把利害关系全都说明白了。

至于真正做决定的人,还是段芙光自己。

反正,女人在征询你意见的时候,她的心里其实已经做出了决定,只是想要得到你的肯定而已。

何斯迦自己就是女人,女人了解女人,所以她深谙此道。

她看得出来,段芙光舍不得那个男人……

“谢谢你的咖啡,我还要回店里看看,就不跟你聊了。对了,叔叔阿姨想吃什么,你就派人来店里拿,进价卖你,再多送一些赠品,保准让他们满意。”

说完,何斯迦看了一眼时间,起身离开了。

第269章 横生枝节

段芙光一个人坐在原位,半天才拿起了手机。

按亮屏幕,她看着那两条微信,久久不动。

一直坐到浑身僵直,段芙光终于还是用手指敲着,回复过去:“我要加班,最近很忙,你找别人去看吧。”

那是一场电影的首映礼,他们期待了好多天,约好了一起去看。

可最后,她还是心生怯懦了。

双手紧握着手机,彷佛它已经变成了一个滚烫的烙铁,但段芙光还是不愿意撒手,好像抓着它,就能抓住自己微薄的感情。

就这样吧,恋人未满的状态,对谁都好。

回到海产干货店里,何斯迦又跟老板娘交代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看了看最近一个星期的账目,做到心中有数。

老板娘忍不住八卦:“刚才那对母女真够特别的,我只见过当女儿的大手大脚,还头一次见到当妈的当众嫌女儿小气!”

她女儿也在一旁吐槽:“可不是嘛,我买点贵的东西,我妈要骂死我了!”

老板娘啐道:“你就知道花钱!”

看着她们娘俩你来我往,何斯迦面露羡慕,她多么希望自己的母亲也活着,哪怕整天絮絮叨叨地骂她,她也愿意。

“他们家遇到了一些情况,欠了很多钱,一直都是女儿还债。”

等她们说完,何斯迦轻描淡写地说道:“也算是我的一个朋友吧,要是再来,就给一些优惠,算我账上。”

老板娘连忙说道:“店里能有今天,我连想都不敢想,整个店面都是你的,怎么还能要你的钱呢?”

“一码是一码。”

何斯迦笑了笑,然后回家。

她拿了一些食材回家,让萍姐有空就多炖一些汤。

春季天干物燥,傅锦行每天早上起床,都会咳嗽几声,何斯迦听见了,就记在了心里。

他一回家,就闻到了香味儿。

“煲汤了?”

傅锦行一边换鞋,一边问道。

傅锦行一连很多天都没有准时回家,一见到他今天不到六点半就回来了,津津开心地丢掉手里的画笔,猛地扑了上来。

“老爸!”

他像是一只小猴子一样地窜了上去,手脚并用地扒在了傅锦行的胸口。

“想爸爸了?”

傅锦行一把抱住他,两父子齐齐地滚倒在了地毯上,他本人更是毫无形象可言,这一幕要是被外人看见,绝对会大跌眼镜。

“嗯。”

小家伙把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一样,只是又补充一句:“老爸我想吃冰淇淋……”

傅锦行顿时哭笑不得。

原来这小子不是想自己,而是想自己给他撑腰,能够吃到冰淇淋。

何斯迦管孩子管得比较严,虽然萍姐也有几分溺爱津津,但在教育方面,她是不会跟何斯迦这个亲妈顶着干的。

所以,何斯迦说不许吃冰淇淋,萍姐也不松口。

津津吃不到,就只能去找傅锦行撒娇加卖萌,十次会有八次成功。

“吃什么冰淇淋,不许吃。去洗手,好好吃饭。”

何斯迦和萍姐一起端菜出来,正好听见这一句,大声喊道。

“傅锦行,你要是再敢偷偷给他买,你就去客房睡吧。”

教训了小的,她不忘连大的也教训一顿。

“你听到了?我也不敢惹她。”

傅锦行一脸为难,小声对津津说道。

一大一小都很沮丧。

很显然,何斯迦在家中的女王地位是享有绝对权威,且不容置疑和挑衅的。

晚上,哄睡了津津,何斯迦推开卧室的房门。

她发现傅锦行不在房间,转身又去了书房。

书房的房门虚掩着,何斯迦的脚步声都被地毯给吸走了,她轻轻地走到门口,刚要敲门,忽然听见了傅锦行的声音——

“……明氏之前的活动范围都在南欧和东欧,那边的政治局势一向都比较复杂,很多人可以借此来发财,这很正常。但他们忽然将生意转移到了中海,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我希望你能帮我查一下……好,多谢!”

听他的语气,应该是向什么人求助。

何斯迦犹豫了,想要转身离开,假装没有来过。

不料,她刚一动,就不小心碰到了门锁。

“咔!”

听到声音,傅锦行本能地转过身来,对上了何斯迦的眼睛。

她立即解释道:“抱歉,我不是故意听你讲电话的,我看你不在卧室,就过来看看……”

虽然是夫妻,可傅锦行不是一般人,他偶尔也会在家中的书房办公,涉及到傅氏的机密,所以何斯迦和萍姐都很有默契,基本上不会过来打扰,以免说不清楚。

“没关系,我刚才在给天宠集团的总裁打电话,请他帮我摸清明氏集团的底细。他很有能耐,而且和明氏没有瓜葛,说不定能查到重要的消息。”

傅锦行走过来,轻声说道,并没有任何隐瞒。

何斯迦脱口说道:“宠天戈?听说,他也是一个神话,你俩齐名。”

傅锦行笑道:“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一个老婆奴,的确和我一样。”

顿了顿,他又皱眉:“不对,他的确在某方面比我强,是我不如他。”

何斯迦有些诧异,以傅锦行的骄傲性格,让他承认自己不如别人,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她一下子扬起头,好奇极了:“哪方面?那你赶快超过他啊!”

是人就有虚荣心,何斯迦也不例外。

她希望,自己的老公是最棒的。

就算不是,在她的心里,也是最棒的。

“人家宠天戈有两个儿子呢,我只有一个,你说,是不是我不如他?不过,你刚才也说了,让我赶快超过他,那我今晚就好好努力,争取十个月以后,和他重新回到同一起跑线上!”

傅锦行贼兮兮地说道,然后,趁着何斯迦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冲向卧室。

她小声叫着,连忙用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以免摔下去。

这男人的好胜心……还真强啊!

翌日清晨,傅锦行神采奕奕地在哼着歌儿冲澡,刮胡子,刷牙。

而何斯迦则是迷迷糊糊地倒在床上,顶着一头乱发,觉得自己浑身都黏黏的。

昨晚太困,两个人最后累得连澡都洗不动了,只好今早再洗。

“傅锦行,闭嘴。”

她有气无力地喊道。

想了一下,她又补充一句:“哼歌也行,不许只哼《粉刷匠》那一首,我听了几个月了,谢谢。”

傅锦行乖乖地闭上了嘴。

吃过早饭,两个人像往常一样,一起去了公司。

结果,令人意外的是,已走出电梯,傅锦行和何斯迦没有在门口见到曹景同。

按理来说,他每天都是雷打不动地站在这里,等着他们。

除非是身体不舒服,请了病假,但那种情况太少了,一年也不会有一次。

“曹助理怎么了?”

何斯迦扭头看向傅锦行:“是不是感冒了?最近流感特别严重,一会儿我让总裁办的人买点醋,在办公室里熏一熏。”

他点头。

正说着,曹景同从办公室里小跑出来。

一见到傅锦行已经到了,他急忙道歉:“不好意思,傅先生,我刚在处理一份文件,没注意到时间。”

何斯迦眼尖,一下子就看见曹景同的眼睛红红的,像只兔子。

“曹助理,你怎么了?”

她走近一些,关切地问道。

傅锦行也上前,无声地隔开两个人。

虽然是自己的助理,可也是男的,他不乐意。

“哪里不舒服,去医院看看。”

傅锦行沉声说道。

曹景同瓮声瓮气地说道:“没有,我没有生病,我只是昨天看了一部电影,太感人了……”

傅锦行一脸无语。

倒是何斯迦打量着他,感觉情况不太对劲儿。

她忍不住问道:“曹助理,你是不是失恋了?”

不说还好,何斯迦一问,曹景同居然真的“哇”一声地就哭出来了。

傅锦行满脸警觉,外加不可思议,用手指着他,尴尬道:“这、这是什么情况?”

自己的助理怎么变成林妹妹了?

何斯迦默默地掏出纸巾,递给曹景同,“天涯何处无芳草,既然分开,就说明缘分未到……”

他伸手接过,很委屈地看着他们,怒道:“我只是和女人的关系比较好,虽然我是妇女之友,可都是为了工作,为了给傅先生打听消息,谁说我对感情不认真了?”

说完,曹景同愤愤地转身走了。

留下风中凌乱的傅锦行和何斯迦二人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许久,何斯迦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曹助理为了工作,真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啊。”

傅锦行也目视前方,沉吟道:“我在考虑给他涨涨工资。”

就在明氏集团的背景渐渐浮出水面的时候,傅氏又传出了一桩丑闻。

傅智泽被牵扯其中,事实上,他还是这桩丑闻的主角之一。

排行第二的傅智泽和排行老大的傅智渊一样,向来在公司里没有什么存在感,而且,他更懂得明哲保身,这么多年以来,很少结党营私。

想不到,竟然晚节不保。

据说是涉嫌一宗数额巨大的股票操纵案,金额足有几十个亿。

案子牵涉众多,差不多有七八人,傅智泽就是其中之一。

就在傅智泽被带走之后,傅锦添不顾曹景同的阻拦,冲进了傅锦行的办公室。

“有什么事情你冲着我来,不要为难我爸,我爸有心脏病,你要害死他吗?”

傅锦添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喊道。

第270章 涉嫌股票操纵

曹景同跟在他的后面,面露难色地向傅锦行解释道:“对不起,傅先生,是我没有拦住……”

之前傅锦添就有这个特权,能够直接上来。

没想到,他一出电梯,就冲进了傅锦行的办公室,根本拦不住。

“没关系,你先出去吧。”

傅锦行抬起头,看样子并没有生气。

他挥了挥手,曹景同如蒙大赦,连忙关上了房门,退了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傅锦行和傅锦添两个人,后者瞪着眼睛,双手撑在办公桌上,身体紧绷,犹如一头发怒的雄狮。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再说一遍。”

相比之下,傅锦行就显得气定神闲多了。

傅锦添呼吸一窒,脸色从红转白,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想明白了吗?”

见状,傅锦行似笑非笑地问道。

他知道,傅锦添只要不是一个蠢货,就肯定能够想明白,做这件事的人绝对不是自己。

“我现在和傅氏绑在一起,公司的声名受损,就意味着我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这种手段,我连对付傅智汉都不想用,又怎么会用来对付你爸?”

说完,傅锦行笑了。

言下之意,是比起傅智汉,傅智泽根本就不值一提。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听到傅智泽被带走,傅锦添情急之下,一时间失去了理智。

再加上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令他下意识地以为,是傅锦行在背后捣鬼。

现在冷静下来一想,的确是自己误会了。

傅智泽出事,一旦牵连到傅氏,负责揩屁股的人绝对是傅锦行,他不会闲到亲手给自己挖一个坑,然后拉着别人一起跳。

动了动嘴唇,傅锦添嗫嚅道:“对不起……大哥,我刚才被吓得不轻,脑子坏了,你千万别怪我……”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一口咬定,自己是一时糊涂,而不是借题发挥。

至于傅锦行会不会相信,那就只能赌一把了。

“为人子女,听说父母出事,情有可原,我不是不理解。只不过,幸好这里没有外人,要是传了出去,还不知道有心人会怎么大做文章。”

傅锦行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径直走到傅锦添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现在是多事之秋,不少人都等着看傅氏的笑话,抓我的小辫子,你应该很清楚吧?”

他循循善诱,语气和以前并无二致,还是那么温和,像一个慈爱的兄长。

只不过,傅锦添比谁都清楚,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早就已经变质,再也回不去了。

而且,傅锦行话语里也有暗示他的意思。

“我知道,是我考虑不周。”

傅锦添低下了头,避开与傅锦行的视线交流。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查清楚二叔究竟是怎么和那群人搞到一起去的。既然相关部门敢来抓人,就说明已经掌握了证据,应该是有人先交代了,把剩下的人给一锅端。”

说到这里,傅锦行的目光沉了沉,语气变得更加严肃:“锦添,你到底知不知情?”

傅锦添猛地抬起头来,认真地回答道:“我要是知道,绝对会拦着他!听说那个姓高的在金融圈的名声一向不好,我怎么能让我爸跟他掺和到一起去呢?”

这话倒是不假。

正所谓,有命赚钱,也得有命花钱才行。

把钱拿给这种资本掮客,虽然能够赚上一大笔,可一旦出现问题,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

比如现在。

“最关键的是把人先捞出来,就算是协助调查,也不能让你爸在那边跟他们交涉太多。”

傅锦行飞快地说道,然后给律师打了电话,让他马上去处理这件事。

“姓高的在那个圈子里沉浮了二十多年,我不信他不给自己留后路,万一他想脱身,势必会找替死鬼。我们的动作如果不够快,你爸就有可能成为候选人,你懂吗?”

放下电话,他转身对傅锦添说道。

“如果不是我爸,又会是谁?”

傅锦行有些愠怒起来,低低咆哮道:“我怎么知道?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把你爸先捞出来,至于是谁倒霉,我管不了,也不想管!反正都他妈是一丘之貉,谁死都不算委屈,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都到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散发圣母心。

不想出事,就别干违法犯罪的事情,干了,就要做好蹲大牢的准备!

被傅锦行这么一吼,傅锦添也闭上了嘴。

他知道,自己刚才的问题确实多余。

傅氏的律师不愧是金牌大状,何况傅智泽虽然被带走,但也只是接受调查,并未被公检机关正式起诉,所以当律师一出面,很快就将他带回来了。

“傅先生,我问过了,情况确实不容小觑,不过,他们的手上并没有太多确凿的证据,你二叔如果能够配合调查,问题应该不大。”

律师推了推眼镜,又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那些钱是别想留下了,我建议,该吐的吐,该缴的缴,起码要拿出一个态度。”

他的声音不大,傅锦行听到了,傅智泽也听到了。

一听到自己大费周章才赚来的钱竟然流不进自己的口袋里,傅智泽顿时急了,大喊大叫:“不行!钱是我的,是我拿着自己半辈子的积蓄才换回来的……”

傅锦添一把按住他:“爸,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钱?花钱消灾!”

傅智泽推开他,大怒道:“你懂个屁!要不是为了你,你以为我会冒这个险吗?我都是为了你啊,想要上下打点,哪一个关卡不需要花钱?难道你不想拿回属于你的东西吗?”

他伸手一指傅锦行的座位,话语中的意思显而易见。

闻言,律师尴尬地往后退了两步。

一旁的曹景同早已气得冷笑,当场嘲讽起来:“看来,我们把你救出来,还真是救对了。”

傅锦添看了他一眼,眼神凌厉,却还是没说什么。

他承认,这一次如果不是傅锦行出手的话,光靠自己,还有母亲的娘家,肯定不会这么快就让傅智泽脱身。

“行了,都别吵了!”

半天没说话的傅锦行终于开口了,打断了他们。

办公室里终于重归安静,没人说话了。

“二叔,以公司每年给你的红利,还有你名下的那几家公司,你何必做这种事?至于你想做的那件事,我奉劝你,最好趁早打消念头,不要被人利用。”

傅锦行转头看向傅智泽,冷冷地说道。

“三叔已经去颐养天年了,难道你也想去吗?”

他又补充一句,成功地令傅智泽变了脸色。

“你、你这是鸠占鹊巢!这个位置,本来就不属于你!是你抢了锦添的……”

不等傅智泽说完,傅锦行已经出手做了一个手势,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二叔,我看你是糊涂了吧,怎么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外面的人不明所以,乱传一些小道消息,我也就不追究了,要是连你也不分青红皂白,那我这个做侄子的可就伤心了。”

傅锦行冷笑一声,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傅智泽被盯得一阵头皮发麻,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爸,大哥想办法帮你撇清关系,你就不要再糊里糊涂了!那个账户是你的,这已经是铁证了,现在只能一口咬定,说你不知道姓高的借用你的账户是做什么用的。至于那些钱……”

傅锦添叹了一口气,摆摆手:“就算了吧,你别再做梦了,能脱身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一听到连他都这么说,傅智泽又是生气,又是无奈,只能认命。

他这一次的确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想飞来一笔横财,以此作为资本,将那些原本就摇摆不定的董事给拉拢过来,让他们转而支持傅锦添。

结果呢?

连老本儿都没了,血本无归!

多亏当时魏巧君觉得这事儿不靠谱,没有跟他一起再去开个账户,更没有允许傅智泽拿她的钱去给姓高的做“投资”,要不然的话,两个人的棺材本儿恐怕都要打了水漂!

一想到回去之后还要面对妻子的指责,傅智泽连死的心都有了。

“这件事,先不要让二婶知道吧,她的身体也不好。”

傅锦行主动说道。

“是啊,爸,你赶紧回去,我妈要是问起来了,你就说你之前就觉得这件事不稳妥,已经撤出来了。”

傅锦添连忙附和道,然后,亲自送他到了门口。

等傅智泽和律师一起离开了,傅锦添才轻声向傅锦行道谢:“大哥,谢谢你,要不是你的话……”

傅锦行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我是觉得,这件事太蹊跷了,二叔在理财方面,一直都是很保守的人。他究竟是怎么认识那伙人的,这很奇怪,你知道吗?”

他思来想去,都觉得傅智泽是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傅锦添也有这种感觉,只是还没有说出来而已。

“有人想害我爸?”

他迟疑道。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爸平时和什么人接触吧?”

傅锦行反问道。

“我……”

傅锦添显得有些为难,他知道,如果他说自己不知情的话,一定没有人相信。

但是,他的确不知道傅智泽背着自己去做了这种非法投资,直到事情彻底败露,连人都被带走了。

第271章 迷雾重重

“我真的不知道。”

傅锦添抬起一只手,用力捏着眉心,显得十分困惑。

“自从他听说了你的事情,整天都很亢奋,连应酬都变多了,我妈说了他好词,可他不肯听。”

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

至于傅锦添说的那些话,傅锦行更是一听就明白了。

傅智泽这是在为自己的儿子铺路,又怕钱不够,所以才拿钱去借鸡生蛋。

结果,鸡飞蛋打,还惹了一身的腥。

“让我说什么好呢?可怜天下父母心吧。”

傅锦行转身看向窗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天底下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到大公无私呢?

一个是儿子,一个是侄子,换做是傅锦行本人,恐怕也会和傅智泽做出一样的选择。

“但是,他太蠢了,连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还以为可以趁机扳倒我!”

傅锦行又生气地补充了一句。

“是谁?”

傅锦添诧异地问道。

他懵了。

按理来说,最希望看到傅锦行遇到麻烦的人,一个是傅智汉,一个是自己。

傅智汉已经被傅锦行送到了私人小岛,美其名曰在养老,他很难再操纵这一切。

而自己……更不可能对傅智泽下手。

思来想去,傅锦添都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人选。

“我说过了,等着看傅氏出乱子的人,不在少数。你可以心有不甘,但如果你敢联合外人,挖空公司,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傅锦行沉吟片刻,厉声说道。

“我也是傅家的孩子,是非利弊,我心里有数。”

傅锦添冷冷地看着他,一双眼睛里没有任何的闪躲和迟疑,闪烁着同样坚决的光芒。

等他走出办公室,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了何斯迦。

她也听说了傅智泽的事情,心里不安,打算过来打听一下消息。

想不到,两个人就在这里碰到了。

“你爸没事吧?”

何斯迦主动问道。

相比于傅智汉,她觉得傅智泽这个人不算太坏。

说来说去,都是为了儿子。

作为一个母亲,她能明白那种为了子女谋划的心意,自己可以不顾一切,只要孩子能够过上好的生活。

“他还好,就是接下来这半个月,要每天吃药才行。”

傅锦添苦笑一声。

“那是,听说他心脏不好,你也回去多陪陪他吧。”

何斯迦说完,点了点头,侧身去推房门。

“我和这件事没关系。”

见她要走,傅锦添连忙说道,语气有些着急,还隐隐地流露出一丝忐忑。

他害怕,何斯迦或许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话。

“嗯。”

她低头应了一声,又去推门。

想不到,傅锦添这一次则是出手拦住了何斯迦,飞快地说道:“真的不是我,请你相信我。”

他直直地看着她,脸色凝重。

“不是就不是吧。”

从何斯迦的表情上来看,她明显是在敷衍,并不在意。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意识到无论自己说什么,对何斯迦来说,都无所谓,傅锦添不禁急了,眼底也滑过一丝伤痛。

“你真的想听吗?”

何斯迦扭头看他,认认真真地开口说道:“那好,我就说给你听。我希望你能够主动离开傅氏,不要再认为是傅锦行抢走了属于你的一切。傅氏可以没有任何人,唯独不能没有傅锦行,无论他是谁的儿子。你明白吗?”

傅锦添听得一愣,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了。

他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决绝。

她可以不支持他,他理解,但她却一次次地向外推他,完全不念旧情。

“你不明白。”

沉默了半天,何斯迦笑了一声,摇摇头,扬长而去。

看着她的窈窕背影消失在那道门外,傅锦添说不上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儿,又酸又涩,又咸又苦。

自己做了那么多,可真正想要取悦的那个人,却是最恨他的……

“傅智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何斯迦冲到傅锦行的面前,十分疑惑。

她也是听见公关部的几个属下在私自议论,听了几句,何斯迦觉得事态严重,加上心生好奇,所以特地跑来问问。

“怎么闹得满城风雨,好像全都知道了一样。”

傅锦行有些担忧地自言自语道。

他本想压下这件事,想不到,流言蜚语这种东西,真的是不胫而走,跟长了翅膀一样,想瞒都瞒不住。

“想看热闹的人多了,嘴巴一传,自然就说出去了。”

撇了撇嘴,何斯迦用力地伸手拍了一下桌子,催他快说。

等傅锦行简单地说明了一遍情况,何斯迦想也不想地说道:“还用问嘛,一定是明氏那边在搞鬼!”

“明氏?你是说,明锐思?”

傅锦行略显吃惊。

他虽然怀疑,但却没有这么肯定。

如今听到何斯迦这么笃定,他十分好奇。

“对啊,为什么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事?他不出现的时候,没什么意外发生,他一出现,意外频出,不赖他还能赖谁?”

何斯迦两手握拳,脸上流露出愤慨的表情。

很显然,她对明锐思的芥蒂很深。

“我确实也想到了明氏,但我想不出来,明锐思想要对付我妈,想要对付我,都说得过去,他为什么要找二叔呢?”

傅锦行沉思道。

“很简单啊,血浓于水,他是你二叔,他出事了,就会给人营造出一种你的底子也不干净的错觉。三人成虎,人言可畏,一旦大多数人都质疑你,他不需要亲自动手,也可以杀你于无形!”

何斯迦越说越觉得是这样,心中的担忧不免又加重了几分。

一想到明锐思,她就气得牙痒痒。

以前,她还同情过霍思佳的悲惨遭遇。

而现在,她只憎恨明锐思的冷酷无情。

“如果真的是他做的,那么,我想他不会轻易收手了。”

想了半天,傅锦行的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

尽管傅锦行特地交代下去,可关于傅智泽涉嫌操纵股票案的消息还是传了出去,很快就闹得满城风雨。

网上一片骂声,网友们一致认为这些人可恶至极,利用权钱交易,将老百姓玩弄于股掌之中,当成韭菜割。

消息发酵,连带着傅氏的声名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何经理,我们认为,在这种情况下,应该请傅先生亲自出面,进行澄清。毕竟傅智泽先生的行为是个人行为,不应上升到傅氏集团,必须尽快和媒体进行交涉,避免事件升级。”

新上任的副经理向何斯迦提议道,并且送上了一份比较详细的建议书。

“好,我去找他。”

何斯迦刚要起身,曹景同已经敲响了房门。

“傅先生准备在二十分钟以后和媒体见面。”

涉及正事,曹景同公事公办:“请何经理准备一下。”

她现在身份,不仅是傅锦行的妻子,还是傅氏集团的公关部经理,一定要沉住气,不能慌,更不能乱。

二十分钟以后,一场临时的新闻发布会在傅氏的会议室内进行。

在律师的陪伴下,傅锦行针对网上的消息,正面回应,并且亲自辟谣。

“傅智泽先生的确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个人账户借与他人使用,至于对方在借用期间是否存在违法行为,傅智泽先生本人毫不知情。根据相关法律,我谨代表傅氏集团和傅智泽先生本人,在此说明相关情况……”

面对媒体,律师明显有备而来,应对得十分得体。

最后,傅锦行则表示,他作为集团总裁,会配合相关部门进行调查,并且以后会严格约束董事会。

至始至终,何斯迦都陪伴着他,默默地站在一旁。

新闻发布会的时间并不长,只持续了十多分钟而已,并且没有安排自由提问环节。

结束之后,那些媒体记者就被傅氏公关部的同事们安排到休息室去了。

“但愿可以将舆论的影响控制到最小。”

何斯迦轻声说道。

她很清楚,对于这样的企业来说,任何一点点的丑闻,一点点的负面消息,都会产生难以想象的震动。

“也许,这一切只是开始……”

傅锦行看着远处的滚滚黑云,自言自语道。

天气阴沉而憋闷,似乎快下雨了。

这还是今年的第一场春雨,迟迟未下,气压低得让人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轰隆隆——

一声闷雷,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

何斯迦没有准备,吓得一缩。

傅锦行伸出一条手臂,将她揽在了胸前。

“傅先生,明锐思来了。”

就在这时,曹景同敲响了房门,语气急促地汇报了一声。

何斯迦一惊,急忙转过头来,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

“让他上来。”

傅锦行抿了抿嘴唇。

他知道,明锐思一定是看到了新闻发布会的消息,所以再也坐不住了,特地赶来。

这样也好,谁先沉不住气,谁就输了一半。

“他要做什么?”

何斯迦愤怒地低声问道,傅锦行只是微笑了一下,并未回答。

就在明锐思走进来的一瞬间,憋了整整一天的春雨,终于下了起来。

雨点如黄豆一般,砰砰砰,又急又密,不像是敲打在玻璃上,更像是敲打在人的心上。

“我来得真是时候,刚一进来,外面就下雨了。”

明锐思摘掉黑色衣服上的兜帽,露出尖尖的下颌,声音又哑又尖。

他挑衅地看着傅锦行,笑着说道。

第272章 把人交出来

“贵人出门风雨多,明大少爷亲自来一趟,连老天爷都得跟着配合。”

傅锦行掀起眼皮,漫不经心地看了明锐思一眼。

他在这个时候过来,足以说明一件事,那就是傅智泽牵扯进了操纵股票案这件事,一定和明锐思有关。

要不然的话,怎么新闻发布会刚结束没多久,他就冒着大雨来了?

还不是在家坐不住了!

“你那个废柴二叔实在不像话,怎么为了一点钱,连这种事都做出来了?”

明锐思轻笑一声,挖苦道。

实在听不下去,何斯迦甩开了傅锦行的手,径直走到他的面前,冷冷说道:“拖那么多无辜的人下水,你到底想怎么样?”

明锐思佯装不知:“我想怎么样?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是傅智泽贪婪无度,傅氏每年给他那么多红利,他还不知足……”

何斯迦打断他:“你够了,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了!明明就是你找人去利诱他,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被她一吼,明锐思脸上原本的笑容也跟着一下子消失。

“我就是说了,你能把我怎么样?就算被你说对了,是我找人做的,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他歪了歪头,不屑地注视着何斯迦。

“你的心灵都扭曲了,不要觉得人人都欠了你!”

何斯迦觉得,明锐思既然已经报复了吴欣愉她们,而且还是三条人命,再不收手,就是真的丧心病狂了。

“错,是全世界都欠了我!我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偏偏是我?”

明锐思忽然发疯一样地尖叫起来,他一步上前,猛地抬起手,眼看着就要死死地扣住了何斯迦的脖子!

“你有毛病!”

何斯迦自然不会站着不动,任由他动手,她下意识地把手一挥,挡住明锐思的手臂。

本以为对方的力气很大,想不到,何斯迦一用力,明锐思竟然退了两步,险些跌进沙发。

难道是自己最近经常去搬货,连臂力都提高了?

何斯迦有些茫然地看向自己的右手,她的确还没有拿出吃奶的劲儿。

“怎么样?”

傅锦行连忙冲了过来,一手抬起何斯迦的下颌,去检查她的脖子。

事实上,明锐思的指甲只是刮了一下,并没有扼到何斯迦。

“我没事。”

她神色费解地看向明锐思,忍不住问道:“你身体这么虚,究竟是出了什么毛病?”

明锐思坐在沙发上,不停地喘气,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跟你没关系!”

他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一块被撕碎的布,沙沙的,十分刺耳。

何斯迦和傅锦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出了一丝古怪。

按理来说,明锐思一心报仇,来势汹汹,不应该这么外强中干才对。

可看他刚才的样子,要么是身患旧疾,要么是大病未愈,一定有问题。

“就算你不把自己当女人,可你看看你的脸色,气血亏成这样,难道当了明家的大少爷,都不补一补身子吗?”

何斯迦没好气地问道。

明锐思看了她一眼,同样都是怀孕生子过的女人,但何斯迦看上去的确明艳了很多。

“看来,那位蒋先生把你照顾得很好,看你现在这样,果然一点儿都不像是生过孩子的。”

他故意提起蒋成诩,成功地令何斯迦的表情一变。

“你真是病得不轻,自己不幸,就看不得别人过得好!我今天就和你说明白,不是我抢走了你的男人,也不是我抢走了原本属于你的幸福,你到底听懂了没有?”

何斯迦一把甩开了傅锦行的手,对明锐思怒目而视。

“哼,你才是有病吧,谁说你抢了?”

明锐思把头扭到一旁,明显不如刚才那么气焰嚣张了。

“那你过来干什么?不说清楚,我就当你是旧情难舍,来看我老公!告诉你,我不乐意!”

意识到明锐思的身体不怎么样,一向跟在身边的那些保镖也被拦在外面,何斯迦顿时不害怕了,她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很简单,交出梅斓,我就不再骚扰你们!”

事已至此,明锐思也懒得再和他们废话,直接说明了来意。

“做梦。”

傅锦行薄唇微启,神态也一下子冷了下来。

他早该知道,明锐思不会放过梅斓,因为梅斓一心一意地想要杀了那个无辜的孩子。

“你去找过她没有?”

明锐思挑眉,冷冷地看着傅锦行,垂在身边的两只手也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头。

“她都和我说了。”

傅锦行蹙眉:“这件事的确从头到尾都是她做错了,我替她向你道歉。不过,幸好她没有铸成大错,你连夜离开,孩子应该没事。我希望你能网开一面,饶过她,我可以让她当面向你承认错误……”

“我看,是你做梦才对!就因为她是你妈,所以你就护短!傅锦行,别逼我,别让我恨你,别让我对你的那些美好记忆全都没了!”

明锐思发疯一样地大喊大叫,看他的样子,好像恨不得跳起来,冲到傅锦行的面前,对他拳打脚踢。

不过,他最后还是忍住了。

“你说得对,梅斓的确没有能够杀了我的孩子,不过,不是她放我一马,而是因为我当天晚上就走了。”

他很快冷静下来,斜眼看着傅锦行,反问道:“你不问问,我是怎么逃过这一劫的吗?”

“既然你成了明氏集团的大少爷,一定是明达派人将你带走的。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他为什么会救你?”

这一点,的确是傅锦行怎么都想不通的。

霍家再普通不过,霍父霍母亦是社会底层,他们不像是能够认识明达,至于霍思佳本人,整天在学校里,更是不可能结交权贵。

所以,傅锦行的确心中存疑。

“我不知道。”

明锐思不像是撒谎:“我只知道,我不敢告诉我爸妈,要是他们知道了,一定会打死我,到时候我一样保不住孩子。可是,要是我不走,等天一亮,你妈一来,孩子还是要死!”

以当时的情况,走,差不多是最好的选择了。

“我婆婆对你做的那些事,的确令人生气,但好歹没有酿成大错,你现在非要了她的命,不是太过分了吗?”

何斯迦也不喜欢梅斓,不过,还不至于让她去死。

但是,看明锐思的架势,一定是要让梅斓非死不可啊。

一旦把梅斓叫出去,倒是可以得到片刻的安宁,可她的下场,就很难说了。

何斯迦知道,傅锦行是肯定不会答应的。

“我活下来,凭的是自己的运气,不是她一时的心软。我再问最后一遍,人,你们是交出来,还是不交?”

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明锐思已经调整完毕,他的脸色看上去又和刚进门的时候没有任何分别了。

“你敢动她一根汗毛,我不会饶了你。”

傅锦行的态度更加明确,也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好,那我明白了。这么说的话,以后,大家就各凭本事了,至于以前的事情,我就当是上辈子的事情,彻底忘了!”

明锐思一字一句,说完之后,他直接走向门口。

看得出来,他原本还念着傅锦行的旧情,不愿意和他彻底撕破脸面。

但梅斓却是横亘在二人中间,一道永远也无法跨越的障碍。

傅锦行没有挽留,任由明锐思毫无预兆地来,不由分说地走。

“你看,我的直觉是没错的,其实,她对你还是余情未了。嗯……倒也不是余情未了,或许,你是她少女时期的一个梦吧。”

盯着那道房门,何斯迦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

除了学习就是学习的日子,傅锦行大概就是人生中唯一的一道光芒,照亮了那样孤独又黑暗的日子。

“就算我妈再有不对,我也不会把人交出去的。说我护短也好,说我不分事理也罢,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

傅锦行摇了摇头,语气沉重。

“那当然了,怎么能把你妈交给一个复仇的疯子!”

何斯迦长出了一口气。

她忽然想到一件事,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哎,我忽然想到,我们问了他好几次,那个孩子有没有生下来,可他都避而不提,你发现没?”

经由何斯迦这么一提醒,傅锦行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孩子……孩子要是活下来的话,应该也有十几岁了,就是不知道是男是女,现在人在哪里。”

他沉吟道。

“我们不知道孩子在哪里,也不知道明达是谁,那个明氏集团躲在背后,真猜不到他们下一步还会怎么做……”

何斯迦的表情透着一股无奈,她有心帮忙,却又不知道从何下手。

“二叔的事情,他们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万一锦添被他们利用……”

傅锦行长长叹息,转身看向窗外。

因为傅智泽被卷入经济案,他不得不引咎辞职,成为继梅斓之后,第二位正式离开傅氏的高层。

再加上人不在中海的傅智汉,三人接连出局,傅锦行已经完成了事实上的扫清障碍。

一时间,公司犹如经历了一场大地震,余震不断,人人自危。

周一例会,有人提出:“两位执行董事都辞职了,我们要补上名额吧?”

其他人连连附和,又有人建议,不如让傅锦添补上其中一个空缺,也算是子承父业。

第273章 上门闹事的来了

“子承父业?”

听了他们的话,傅锦行一脸玩味地说道。

“是啊,听说锦添自从去年来了公司,一直表现得很不错,还搞定了宋知行那个刺儿头!”

“市场部的业绩,我们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年纪轻轻能够做到这样,确实不错了。”

“嗯嗯,说得没错!”

几个董事相互交流着意见,脸上都带着满意的神色。

看得出来,他们对傅锦添的印象都十分不错。

“都说完了吗?”

傅锦行一手撑着额头,慢悠悠地问道。

看出他似乎有些不乐意了,那些人才闭上了嘴,都不再说话。

“我也觉得锦添的表现很不错,值得肯定,既然大家都这么想,那就这么定了吧。”

本以为傅锦行会反对,想不到的是,他竟然同意了。

散会之后,一直没有吭声的何斯迦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有些生气地看向傅锦行。

“你不高兴了?”

他明知故问。

“不敢,你可是傅氏的总裁,我们脚下踩的每一块地都是你的,我哪里敢不高兴啊?”

何斯迦呛声。

她确实很生气,傅锦添的狼子野心已经无法掩饰了,偏偏傅锦行却要放虎归山,不仅让他继续留在傅氏,还给他升了职位!

“别闹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我有分寸。”

傅锦行笑着起身,走到何斯迦的身边,搓了搓她的脸,又被她一脸嫌恶地给推开了。

听到消息,傅锦添也来了会议室。

虽然他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欣喜。

“大哥。”

傅锦添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大嫂也在,我是特地过来说一声,我觉得自己难以胜任执行董事这个位置,还是请你重新考虑其他人选吧。”

看了他一眼,何斯迦虽然意外,却觉得是一个好消息。

“既然连你自己都这么说了……”

不等她说完,傅锦行却开口打断:“没你想象得那么难,先做一段时间代理执行董事,别急着放弃。”

“这……那好,我就谢谢大哥了。”

傅锦添略一犹豫,还是答应下来。

坐在一旁的何斯迦气得鼻子都快喷火了,脑袋险些冒烟儿,只是她不愿意仗着自己是傅锦行的妻子,就对傅氏的大小事情横加干涉。

特别是对于他的决定,她都是坚决支持的。

“各位叔叔伯伯对于你的能力,都是十分肯定的,相信大家都不会看错。”

傅锦行站起来,拍了拍傅锦添的肩膀。

等他离开,何斯迦已经什么话都不想再说了。

她默默地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

“别摆脸色嘛。”

傅锦行连忙走过来,柔声哄道:“对了,上一次你想要的那只手袋,今早已经到货了,专柜打了电话,我一会儿陪你去取。”

何斯迦一听,更生气了:“怎么不打给我,要打给你?”

傅锦行苦笑一声:“你还在为我让锦添替补那个名额的事情而生气?就算我反对,一下子出现两个空位,总要找人顶上……”

“你以为,你用这些小恩小惠,就能满足他吗?”

何斯迦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他。

“他要的是你的位置,他要的是你的女人,你不要太幼稚了!”

情急之下,她大声喊出来。

傅锦行的目光明显一沉,没有说话。

知道自己说了不应该说的话,何斯迦动了动嘴唇,转身就走。

她心里不舒服,也不愿意留在公司,索性准备去何家大院一趟,把自己托人买的进口药贴给戴立彬送去。

他常年在厨房忙碌,肩膀和颈椎总是很痛,何斯迦听说了,买了不少药给他。

开车到了胡同口,何斯迦把车靠边停好。

刚要下车,她的手机就响了。

何斯迦一看来电号码,可巧了,是戴立彬手下的一个面点师傅打来的。

“王哥,我……”

她刚想说,自己马上就到,结果手机里就传来了一阵嘈杂。

“何小姐,你快过来吧,这里出事了!”

王师傅大声喊着,听得何斯迦心底一沉,连忙推开车门,加快脚步,向何家大院跑去。

远远地,她就听到了争吵的声音。

“什么情况?”

何斯迦气喘吁吁地走进四合院的大门,向一个经理问道。

“何小姐,你来得真及时!有人说是吃了我们这里的外卖之后,被送到医院抢救,要求赔偿!”

经理飞快地说道。

何斯迦随手把东西交给一个服务生,皱眉问道:“住院?是因为什么住院,上吐下泻吗?”

戴立彬一向极其注意食物品质,何家大院的后厨比一般家庭还干净,每天的食材也是新鲜的,烹饪过程更是严格把关,不应该出事。

“说是食物过敏。”

经理一说完,何斯迦顿时收住了脚步。

“食物过敏?过敏原是什么?如果对某种食物过敏的话,点餐的时候就应该主动说明,我们怎么知道客人不能吃什么?”

她飞快地说道。

一打听,原来那位客人是对花生过敏,而她点的外卖里,恰好有一道菜是使用花生油来做的。

“我去看看。”

听完了经理的话,何斯迦穿过走廊,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见到那位过敏的客人,她不禁怔了一怔:“段太太?”

还以为是什么人,原来,是段芙光的母亲,之前在海产干货店里见过的。

对方显然知道这里的老板是她,一见到何斯迦来了,段太太看上去依旧十分镇定,音量也跟着提高了。

“哦,你就是老板,你来得正好,我也不愿意和这些打工的瞎嚷嚷,自贬身价!”

她指了指一旁的戴立彬,嗓门洪亮。

何斯迦已经回过神,她客气地解释道:“段太太,戴叔叔不仅是何家大院的主厨,也是这里的半个老板,不管我在不在,他都有权处理大小事宜。换句话说,他说的,和我说的,都是一样的。”

被她一顶,段太太的脸色显然不太好看。

不过,她很快就拍了拍放在手边的一本病历,好像拿着一张王牌似的。

“看清楚没有?你们家做的那道菜,险些要了我的命!过敏严重,是会死人的,你们懂不懂?”

段太太勃然大怒,将桌子拍得砰砰直响。

何斯迦没有急着反驳她,伸手取过那本病历,仔细地翻看了起来。

的确是花生过敏,医生的诊断,和她自己的说辞是一样的。

“段太太,你不知道自己对花生过敏吗?不可能吧,花生这种食物太常见了,我不相信你活到现在,一次都没吃过。”

何斯迦把病历放下,慢条斯理地问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哦,你的意思是,我知道自己过敏,故意跑来找茬儿?”

段太太瞪着眼睛,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这话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好了,我们也别在这里讨论花生还是毛豆了,你过敏是事实,既然如此,你想怎么样?”

何斯迦索性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语气里不慌不忙,还撩了一下头发。

看着这一幕,段太太忍不住暗暗咬牙。

还真是狐狸精,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骚劲儿,怪不得能把男人们迷得团团转,为了这么一个女人迷失了心智!

“我想怎么样?我想告诉大家,都别来你们这个破地方吃饭了!东西卖得那么贵,结果却是辞阳饭,吃了就没命了!”

段太太再也坐不住了,腾地站起来,大声嚷嚷道。

后厨的几个师傅都按捺不住,气得想要冲上来,跟她理论。

戴立彬拦着大家,大声说道:“都别冲动!何小姐在这里,先听何小姐怎么说!”

众人这才义愤填膺地看着段太太,忍了下来。

他们早就看这个想要讹人的女人不爽了,明明是自己过敏,却倒打一耙,赖在别人的身上。

“段太太,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应该是网络订餐,订了四菜一汤的套餐,并且加了两份鱼翅捞饭,是吗?”

何斯迦从经理的手上拿过一个平板电脑,找到了订餐记录。

“哼。”

段太太从鼻子里发出了一个音节。

“我们的订餐服务上,有一项叫做特别备注,客人可以自行填写,你写了一堆,要求我们赠送小菜和饮品,却并没有注明,你对花生过敏。”

何斯迦把平板电脑递到她的面前,冷冷地说道。

一个如此贪小便宜的人,跑来闹事,说她不是为了赔钱,没人会相信。

“我点的那些东西里,本来就没有花生!我怎么知道,你们炒菜居然会用花生油,为什么不用橄榄油?明明橄榄油更健康,你们不是打着高端私房菜的旗号吗?”

段太太在经历了短暂的愣神之后,很快又找到了应对之道,她眼珠儿一转,马上振振有词地喊着。

半天没有开口的戴立彬上前,主动解释道:“我们的后厨准备了很多种食物油,做什么菜就用什么油,这样不仅味道好,而且对身体也好。你点的这道菜,需要长时间煎炸,花生油的耐热性最好,各类脂肪酸平衡,油酸丰富,所以才用它。”

何斯迦一扭头,面无表情地问道:“你听到没有?”

段太太似乎没想到,一个厨子也能说出这么一堆大道理,一时间,她不禁有些语塞。

第274章 解决麻烦

见状,何斯迦就更加镇定了。

“不管怎么说,我就是吃了你们家的东西才过敏的!如果你们今天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

短暂的慌乱之后,段太太终于想到了自己今天的目的。

她梗着脖子,一脸愤慨。

只可惜,不等她把话说完,何斯迦已经漫不经心地打断了:“你就找媒体曝光,说何家大院的东西会吃死人,让大家都别来,是吗?”

有些人的心思,真的是就跟写在脸上一样,清清楚楚。

被何斯迦一顶撞,段太太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居然说不出话来了。

“那就走着瞧!我告诉你,我是去过医院的,这里有病历,到时候等记者一写稿子,我看看还有没有人再来你这里吃饭!”

段太太啐了一口,表情狰狞。

“你终于说出来了,说吧,你想要多少封口费?”

何斯迦斜眼看着她,冷笑一声,淡淡地问道。

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了她的这句话,段太太心中一喜,她刚要流露出来,转念一想,又忍住了。

故意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她抚摸了一下鬓角,哼了一声:“我又不是为了钱,我是为了公理,为了正义,为了让你们这些无良商人不要再去害人!”

听了段太太的话,经理和几个厨师全都忍不住翻起了白眼。

大家都觉得,这女人真的是太不要脸了,居然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是吗?那你还是找媒体去曝光吧。”

何斯迦闲闲地说道,起身要走。

看到她竟然不在乎何家大院的声名,段太太急了,一把抓住了何斯迦的手臂:“喂,你少在这里欲擒故纵了!好,你给我五百万,我就把这件事压下去……”

众人纷纷变了脸色。

何斯迦脱口问道:“五百万?”

她没有听错吧!

明明是她自己对花生过敏,却不主动告知,结果却狮子大开口,一张嘴就提出了五百万的索赔。

“是啊,五百万,对于你们这种黑心商人,不过是毛毛雨而已!我告诉你,如果我把这件事捅出去了,你的损失可就不只是五百万了!”

段太太形色俱厉,恶狠狠地说道。

和她对视片刻,何斯迦反而笑了起来。

她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臂,笑容里透着一丝寒意。

“是吗?”

何斯迦围着段太太,一步步地踱着,神态悠然。

“你先生在外面欠了巨额的高利贷,债主上门很多次,你们害怕事情败露,影响他以后在公司的前途,所以一直东拼西凑地在偷偷还债。”

她一字一句地说着,等何斯迦说完,段太太一听,她果然脸色大变。

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她还以为自己隐瞒得很好。

结果,哪知道连一个外人都知道了!

“你、你不要乱说……”

段太太色厉内荏地说道,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你以为段芙光的钱是从哪里弄来的?那是我老公给她的,为了筹到钱,你知道你的女儿有多么为难吗?呵,你们果然是亲生母女,就连碰瓷的方法都差不多,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何斯迦冷嘲热讽,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段太太,眼睛里的鄙夷已经一览无余。

被她这么一看,段太太显然也头皮发麻,浑身难受。

但她嘴上却还在逞强:“你少在这里泼脏水了!谁碰瓷了,明明是你们……”

何斯迦语气更凶:“闭嘴!你要是再说一个字,我就马上报警。到时候看看,是卫生检疫部门封我的店,还是我起诉你诽谤名誉!”

她知道,对付段太太这种女人,就得比对方还不要脸,还敢豁出去才行。

否则的话,就很容易被拿捏,甚至被牵着鼻子走。

说完,何斯迦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经理,大声吩咐道:“准备报警,顺便去把大门关上,事情没解决完,谁也别想走!”

见她来真的,段太太显然慌了。

“喂,你干嘛?你仗着人多,想欺负我是不是?我告诉你,我们段家可不是好欺负的,你不要以为你有傅锦行做靠山,就可以为所欲为!等他哪天和你离婚,你可就狗屁都不是了!”

她急得跳脚,挥着两只手,凶神恶煞地大喊着。

一个人越是这样,就说明越是心虚,可她显然忘记了这个道理。

“是嘛,那就看看,是你先出事,还是我先离婚吧。堂堂段太太居然讹诈,这个新闻足够劲爆,我想,说不定记者一深挖,还会查出你先生挪用公款去还赌债这件事吧,到时候肯定更热闹!”

何斯迦没有丝毫畏惧,反唇相讥。

“你!”

段太太一时间气得说不出话来。

“五百万,没有。五百块,可以。”

何斯迦低头拿出钱包,从里面掏出了几张钞票,摔在了桌上。

“你在打发要饭花子吗?”

段太太怒目而视,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把钱震飞了。

“爱要不要。”

何斯迦笑眯眯地看着她。

她当然不可能要这五百块钱,意识到今天是不可能从何斯迦这里占到什么便宜了,段太太迈步要走。

“等等!”

何斯迦追上去,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想来就来了,现在想走又走了,凭什么这么自由?你想走出这道门,可以,但你必须给我写一个声明,否则,别想离开!”

她一招手,经理的反应非常快,一下子就取来了纸和笔。

“你、你到底要干嘛?”

段太太明显瑟缩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反而要被何斯迦给反将了一军!

“不干嘛,就是走一个程序,免得你今天作罢,明天又来秋后算账!”

何斯迦将纸和笔往她面前一拍,冷冷说道。

僵持了半天,最后,段太太还是不得不屈服,提笔写了几行字,又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声明的内容非常简单,就是说她在明知道自己对花生过敏的情况下,并没有备注这一特殊情况,导致出现过敏现象,责任自负,放弃追究责任。

细细读了一遍内容,确定没问题,何斯迦才放人离开。

段太太走的时候,恨不得将一口牙都咬碎了。

她明明是来讨说法的,哪成想,最后反而灰溜溜地走人,什么都没有得到,白白受了一顿奚落。

等段太太走了,戴立彬才略显担忧地说道:“斯迦,你这么做,会不会太过分了?毕竟,她是真的过敏了……”

何斯迦喝了一口水,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回答道:“戴叔叔,我们做生意,讲究一个真材实料,以及问心无愧。只要我们没有做错事,就绝对不能随便被人威胁,今天来一个花生过敏,明天来一个海鲜过敏,后来再来一个鸡蛋过敏,我们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她的话也有道理,戴立彬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经理在一旁赞同道:“何小姐说得不错,这种事不能开了先河,否则的话,岂不是整天都要跟他们打无头官司了?”

一场闹剧,终于结束,何斯迦又坐了一会儿,这才准备回家。

在路上,何斯迦一直在想,段太太究竟是真的过敏,还是有人在背后怂恿她。

之前在海产干货店里见过一次,她觉得,这女人很爱贪小便宜,但人却并不怎么聪明,未必想得出来这个碰瓷的办法。

难道……

她不得不怀疑,是段芙光想出来的主意。

毕竟,段芙光是有前科的。

这么一想,何斯迦索性把车头一转,径直开往段氏。

她知道,这个时间,段芙光一定还在公司。

何斯迦第一次来段氏,她对前台小姐说明来意,要见段芙光。

“请稍等。”

前台小姐拨通内线电话,很快,段芙光就亲自下来。

“你怎么来了?先上楼吧。”

一见到何斯迦,段芙光显然有些惊讶。

看她的样子,似乎对她母亲的事情并不知情。

跟着段芙光到了她的办公室,何斯迦坐下之后,四处打量着,没有急着开口。

“来,喝杯茶吧。”

段芙光泡了一壶蜜桃乌龙,倒了一杯,递给何斯迦。

“谢谢。”

何斯迦接过茶杯,沉思片刻,还是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你妈妈刚才去了我的餐厅,你知道吗?”

段芙光一惊:“她干嘛去了?”

何斯迦重开何家大院这件事,大半个中海都知道了,她自然也不例外。

看着段芙光的表情,何斯迦更加确定,她不知情。

于是,她叹了一口气,将这件事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段芙光的脸色发青,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也暗暗地握成了拳头,眼底闪过一丝羞愧。

“对不起。”

她深吸一口气,内疚地说道。

“我只想知道,这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有人在暗地里撺掇她?”

何斯迦也没绕圈子,向段芙光问道。

她摇头:“抱歉,我真的不知道。最近一段时间,我都在公司加班,很少回家。”

“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不希望她被人利用。你知道,何家大院重开,生意逐渐走上正轨,想要找茬儿的人很多,千万不要让有心人钻了空子。”

喝掉手里的那杯茶,何斯迦起身告辞。

段芙光连忙亲自送她下楼。

临走的时候,何斯迦一回头,看见摆在角落的衣帽杆上挂着一件男士西装上衣,似乎有些眼熟。

第275章 想恋爱,就辞职

“怎么了?”

眼看着何斯迦停下了脚步,段芙光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没什么,我走了。”

何斯迦连忙收回视线,摇了摇头,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走出了段芙光的办公室。

她一边开车,一边左思右想。

奇怪了,那件衣服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不过,回到家里,一看见津津,何斯迦就抛之脑后了。

傅智泽出事,尽管傅锦行已经在最短的时间内召开新闻发布会,向媒体澄清事实,但傅氏还是受到了一定的牵连。

这几天,傅锦行每天到家都接近凌晨了。

难得他晚上八点多钟就回来了,津津还没有睡,缠着傅锦行读了一会儿童书,这才乖乖进了被窝。

“快去洗澡吧,我特地调高了水温,你多泡一会儿,解解乏。”

何斯迦拿了睡衣,递给傅锦行,低声说道:“你也是的,本来就累得要命,还非得惯着他。”

“孩子一晃眼就长大了,趁着他现在还愿意跟父母在一起,当然要尽量陪陪他。再过十年,等津津到了青春期,你以为人家还需要我们唠唠叨叨?”

傅锦行接过睡衣,顺便吻了吻何斯迦,拉着她一起去了卫生间。

很快,傅锦添成为傅氏集团执行董事的消息传遍了公司上下,众人一片哗然。

不少人甚至反反复复地盯着电脑屏幕,还以为看错了。

可是,集团内部系统的通知上,写得清清楚楚。

在一片议论声中,傅锦添走马上任。

但这个职务并不影响他继续留在市场部,所以,对于傅锦添来说,一切似乎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还生气呢?”

吃午饭的时候,傅锦行看着气鼓鼓地戳着米饭的何斯迦,感到一丝好笑。

她很清楚,这件事已经定下来了,就算自己反对,也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何斯迦轻哼一声,低头扒饭。

“对了,我听说,昨天有人跑到何家大院去闹事,说什么吃了外卖之后,就被送进医院。”

傅锦行吃着吃着,忽然想起了什么,皱眉问道。

“呵,你还真是百事通,什么都瞒不过你,本来我不想拿这种小事来烦你的,所以才没有告诉你。”

何斯迦本来也没有什么胃口,她索性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将昨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地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傅锦行感到一阵啼笑皆非:“真想不到,堂堂段家居然也出了这种不要脸的人物,还学会碰瓷了?”

“这位段太太真的是让我大开眼界,我亲眼所见,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自己唯一的女儿骂得狗血淋头,就因为段芙光劝她要节约一些,不要太奢侈。”

何斯迦将那天在海产干货店发生的事情,又告诉了傅锦行,两个人都感到瞠目结舌,实在难以想象。

“有这样的亲妈,段芙光还没有长歪,实在是不容易。”

说完,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傅锦行挑眉,斜睨了何斯迦一眼:“这还没算长歪?你这么快就忘了,她穿成那样,躺在我身边,故意往我身上泼脏水呢。”

听他的语气,显然很记仇。

何斯迦愣了一下,很快又生气了:“喂,你还记得她穿成那样,躺在你身边?你的记性是不是太好了!”

傅锦行感到一脸懵逼:“……”

女人的脑回路都这么清奇吗?

他明明在说甲,而她不仅可以一下子想到乙,还能想到丙丁戊!

真是令人头痛……

“你自己吃吧,一边吃一边回忆!”

何斯迦猛地站起来,气冲冲地走了。

她一开门,迎面就看到了刚在隔壁吃完午饭的曹景同,他正准备敲门,被吓了一跳。

“傅太太,你……”

他一见到满脸怒容的何斯迦,本能地感到一丝怯意,就连声音也降低了分贝。

“我什么?”

何斯迦一掀眼皮,重重地哼了一声。

“你吃完了?”

曹景同明显在没话找话。

“气饱了,不吃了!”

她迈步就走。

走了两步,何斯迦忽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又回头多看了两眼。

“曹助理,你是不是有一件类似的西装上衣,领口这里带一点点暗纹的?”

她折了回去,走到曹景同的面前,用手比划了一下。

他一怔,似乎没有料到何斯迦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是啊,是有一件,我、我最近没穿。”

曹景同下意识地说出了实话。

“为什么不穿,拿去干洗了,还是不喜欢了,不想再穿了?”

何斯迦上前一步,一脸八卦兮兮地问道。

“那个……”

虽然曹景同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上次跟一个朋友出去吃饭,怕她冷,就借给她了。”

何斯迦的眼珠子飞快地转了转:“朋友?女朋友吧!”

曹景同明显尴尬起来,但却没有否认。

“不过,已经结束了。”

他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对何斯迦一点头:“我先进去找傅先生了。”

何斯迦让开,目送曹景同走了进去。

想到他刚才说的那几句话,她的心脏不由得一阵狂跳——

原来,和曹景同谈恋爱的那个女人,竟是段芙光?!

这……这怎么可能呢?何斯迦实在想不通,不清楚他们两个人究竟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但是,看曹景同那副为情所困的样子,她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憋了一下午,何斯迦终于按捺不住,趁着拿一份文件去给傅锦行签字的机会,她将曹景同给支出去了。

“喂,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先答应我,千万不要太惊讶!”

她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凶巴巴地喊道。

傅锦行十分配合地点了点头:“老婆大人请讲,我洗耳恭听。”

“和曹景同谈恋爱的女人,是段芙光!”

何斯迦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然后认认真真地打量着傅锦行的表情,看他会不会大吃一惊。

可是,令她大为疑惑的是,傅锦行只是皱了一下眉头,却并没有那种意料之中的震惊之色。

“段芙光究竟想做什么?她明知道曹景同跟在我身边好几年,深得我的信任,还故意接近他,玩弄他的感情……”

说到这里,傅锦行的眉头显然皱得更紧了。

他对于别人的男女之事不怎么在乎,但对于段芙光的动机,十分在意。

“你的意思是说,段芙光并不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和曹助理谈恋爱,而是打算利用他?不会吧……”

何斯迦很快反应过来了,一脸惊讶地问道。

“不然呢?段芙光暗恋宠天戈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她当初可是在那么多人面前说过,非他不嫁。和宠天戈比起来,曹景同的优势又在哪里?退一万步讲,就算曹景同不比宠天戈差,她为什么非得在这个时候故意接近他,撩拨他呢?”

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傅锦行镇定地问道,表情愈发严肃起来。

“这个……难道就不能是因为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吗?”

何斯迦迟疑着,说到后来,连她自己也没什么信心了。

“缘分?呵,也许吧。可你看看,最近曹景同的心思都被她给搅和乱了,他刚才差一点儿就弄错了我和客户见面的时间,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说到这里,傅锦行明显有些生气了。

他可以对下属大方,解决他们在生活中遇到的各种困难;也可以在不影响工作的情况下,将下属当做朋友。

但是,傅锦行绝对不能容忍任何形式的背叛。

假如曹景同真的公私不分,受到段芙光的挑拨,做出了任何损害傅氏的事情,傅锦行绝对第一个饶不了他!

“他们两个人可能吵架了,我看,段芙光最近好像也心神不宁的。虽然我也听说了她一直喜欢别人,但她的样子,不像是完全没有对曹景同动感情吧……”

何斯迦回忆了一番和段芙光最近两次见面的场景,喃喃地说道。

“我不管是真感情还是假感情,总之,他们如果想要恋爱,没问题,只要曹景同辞职。”

傅锦行的语气听上去,毫无妥协的余地。

说完,他也不等了,索性拿起办公桌上的座机,按了一个号码,又把曹景同给叫了过来。

“傅先生,你找我。”

曹景同很快敲门进来,等着傅锦行的吩咐。

他也没有兜圈子,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是不是和段芙光在谈恋爱?”

似乎完全没有料到傅锦行竟然问得这么直白,曹景同明显愣住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嘴里支支吾吾:“我……我们两个人其实……其实我……只是……”

他这个那个了半天,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出来。

倒是一旁的何斯迦有些看不过去了,主动解围:“你也不用不好意思,是我在段小姐的办公室里看见了你的外套,所以猜到了你们两个人的关系大概不一般。”

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曹景同只好放弃撒谎。

“确切地说,是我在追求她,而她一直在犹豫……”

几秒钟以后,他看向傅锦行,站直了身体,大大方方地回答道。

“她犹豫什么?她觉得你配不上她?”

傅锦行的语气透着一丝不悦,他一开始对段芙光的印象还不错,但现在却已经糟透了。

男人都不喜欢心机深沉的女人,觉得她们可怕,他也不例外。

第276章 赶走

“我……我也不知道,每次当我以为,我们可以确定关系的时候,她就会一下子变得很冷淡……”

面对质问,曹景同知道,与其含糊其辞,倒不如痛痛快快地把这件事说出来。

要知道,一直隐瞒着和段芙光的交往,他也非常辛苦。

甚至,有好几次都是话到了嘴边,曹景同差一点就要主动告诉傅锦行,只是又忍了下去。

“哼,果然被我说中了吧,无非是和你玩欲擒故纵那一套把戏!”

因为段芙光曾经的所作所为,傅锦行对她的印象已经变得极差,所以,他理所应当地这么认为。

“不、不是的!”

曹景同有心想要替她辩解几句,但苦于自己也不知道段芙光究竟是怎么想的,情急之下,他反而说不出话来了。

“景同,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不只把你当成助理,更当成我的兄弟,我的朋友。你想恋爱,我全力支持,但段芙光绝对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沉默了几秒,傅锦行语重心长地说道。

曹景同动了动嘴唇:“我知道,但是……”

但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不觉得段芙光真的是那种喜欢玩弄感情的坏女人。

她只是背负了太沉重的压力,一心想要做得比谁都好,让自己能够在整个家族面前,彻底抬起头做人。

“你也不要太绝对了,谁说女人在恋爱的时候忽冷忽热就是跟男人玩心术?女人本来就是敏感感性的生物,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想要建立一段感情,自然少不了瞻前顾后,左思右想。”

和段芙光一样,身为女人的何斯迦免不了发起了牢骚。

她觉得,傅锦行还是从男性思维出发,完全不了解异性的心理。

“好吧,是我不懂女人。”

眼看着连老婆大人都在指责自己,傅锦行只好连连讨饶。

不过,他立即又补充一句:“无论她到底是怎么想的,说我小肚鸡肠也好,说我不近人情也罢,如果你还要继续跟这个女人往来,那我只能公事公办。”

曹景同还没有说话,何斯迦先愣住了:“什么公事公办?”

她压根没有料到事情会走到这一步,如果早知道傅锦行的反应竟然这么大,何斯迦说什么也要帮助曹景同保守秘密的!

所以,她是真的急了:“你说话啊,你到底想要干嘛?”

一想到自从认识曹景同以来,他帮过自己那么多次,还经常把一些小道消息告诉自己,何斯迦就忍不住暗暗后悔。

“那就辞职吧,我可不希望自己的助理每天下班之后,把我的事情,把傅氏的事情,一股脑儿地全都告诉他的女人!”

傅锦行冷了冷脸色,一副不容商量的口吻。

“你也太不讲理了,傅锦行!”

何斯迦冲到他的面前,高声反问道:“如果两个人都是傅氏的员工,你禁止办公室恋情,好,那我也算理解。但现在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你也要管吗?”

更何况,曹景同和段芙光还没有正式开始交往。

双方目前只能算是处于暧昧阶段,不管从什么角度去看,傅锦行的做法都未免太严苛了一些。

“就凭那个女人是段芙光,我就有一百个理由!你也不用替她不值,当初她陷害我,一旦得逞,我们两个人说不定已经被她害得分道扬镳了!”

说到这里,傅锦行是真的动气了。

一想起那件事,他就情绪难平。

幸好何斯迦还不算太笨,智商在线,当场戳穿,没有着了她和傅锦添的道儿。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被他这么一吼,何斯迦也不说话了。

就算段芙光没有做什么,可一想到她穿成那样,躺在自己男人的身边,何斯迦的心里也呕得够呛。

“傅太太,你不要和傅先生再争执了。傅先生说得对,我作为他的助理,应该懂得避嫌的道理。”

曹景同忽然开口,平静地说道。

“傅先生,在你身边这几年,我学到了很多东西,你对我很好,我心里万分感激。如果以后你还有什么能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二话不说,尽全力去做。”

说完,他猛地一鞠躬,吓了何斯迦一跳。

听他的意思,是真的决定离开了。

她迟疑道:“曹助理,你不是……”

曹景同点头:“嗯,我决定辞职。我会尽快把手上的动作跟总裁办那边交接一下,然后办理离职手续,大概在一周以后正式离开公司。”

一听这话,何斯迦张了张嘴:“你能不能不走……”

他露出一丝苦笑,但语气却是坚决的:“就算她拒绝我,我也要争取一次,哪怕结果并不是我想要的。”

“如果她不同意和你在一起,你又辞职了,岂不是鸡飞蛋打吗?”

何斯迦急了,也不顾傅锦行会不会生气,她一把抓住了曹景同的衣袖,想要挽留他。

“傅锦行,你过分了!曹助理要是走了,你上哪里再去找一个这么对你实心实意的助理?”

顿了顿,她又喊道:“丑话说在前头,你别想趁机招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助理回来!信不信我吃了你!”

傅锦行无奈地用手按了按太阳穴,不说话了。

他也不想这样,但是,曹景同自己已经做了决定。

江山和美人,自古就是不能兼得。

“傅太太,傅先生不是那样的人,你放心,我会交代完工作再走,不会出乱子的。”

曹景同不动声色地轻轻推开了何斯迦的手,又向傅锦行说道:“那我先出去交接了。”

等他离开之后,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

何斯迦又气又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连一句话也不说,脸色阴沉沉的。

她气自己,也气傅锦行。

看来,有的时候太八卦了,也不是一件好事。

“生气了?”

见状,傅锦行走到了何斯迦的身边,想要伸手去揽她的肩膀。

想不到,她把身体一别,直接躲过了他的大手。

嗯,真的生气了。

“你觉得我做得不对?”

傅锦行明知故问。

“你自己说呢?人家八字都还没有一撇,你现在有可能让曹景同既没了工作,也没有对象,事业和爱情双双滑铁卢!”

何斯迦愤愤地控诉道。

耐心地等她说完了,傅锦行依旧不打算为自己辩白,只是默默地在她的旁边坐了下来。

“还有,本来傅氏现在就处于危机四伏的状态,你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炒掉自己的助理,不觉得很影响军心吗?你让其他员工怎么想!”

曹景同的能力摆在那里,真想找工作,不愁。

但是,就连跟着傅锦行好几年的人,他都不念情义,说滚蛋就滚蛋,消息一传出去,岂不是人人自危!

这一点,才是何斯迦最担心的。

在她看来,傅氏就是一座摇摇欲坠的楼阁,外表看着气派,其实内里却并不怎么安稳。

一旦内外同时出现忧患,轰然倒塌,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如果真的那样,在何斯迦看来,一点儿都不稀奇。

“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做老板的如果和做员工的想得一样,那还叫什么老板?”

偏偏傅锦行这一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不仅不听劝,还一意孤行到了极致。

何斯迦的担心明显不是多余的——

不到一个小时,曹景同要卷铺盖走人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一时间,公司上下,人心惶惶。

要知道,曹景同的地位,就好比是皇帝身边的大总管,别看他只是一个助理,却是总裁助理,比一般的经理都高一等。

放眼整个傅氏,哪怕是董事们,谁敢不给曹景同几分面子?

连他自己也纳闷儿,私下找了何斯迦:“不是我说的,是你说的吗?”

她无语:“不是我。”

当时只有三个人知道这件事,既然不是他们,那就只有傅锦行一个人了。

何斯迦咬了咬牙:“我真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样!”

曹景同低头:“可能是段芙光前几次把傅先生给得罪狠了吧,这也不怪他,她确实做得太出格了。”

“迁怒到你的身上,就是他不对,太让我失望了。”

何斯迦憋了一口气,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再也不想多看傅锦行一眼。

她说到做到,真的开始了和傅锦行的冷战。

除非必要,何斯迦懒得和他多说一句话,实在要说,也是哼哼哈哈,随便糊弄过去。

中午的时候,她也故意拉着骆雪去和公关部的人一起用餐,丢下傅锦行一个人。

大家都知道原因,只是没人点破。

不过,绝大多数员工都认为,傅锦行这一次实在有些冷酷无情了。

就算曹景同真的做了什么,也不至于炒掉吧。

众人看向曹景同的目光里都不免多了一丝同情,再联想到自己,更是兔死狐悲。

等曹景同跟总裁办那边办完了交接,他收拾了私人物品,离开傅氏。

走的时候,不少人都依依不舍,特别是各个部门的女员工,就差挥泪告别了。

“人气真高。”

傅锦行扯了扯嘴角。

一旁的何斯迦听见了,横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傅锦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恰好是周五,曹景同从公司回到家里,放下东西,洗了个澡,就一个人去了一家酒吧。

独自坐在吧台,他一个人喝着闷酒。

说不难过,是假的。

他毕竟在傅氏兢兢业业地工作了六年的时间,六年,人的一生又有多少个六年呢?

想起那些熬夜加班的日子,曹景同不禁苦笑一声,向酒保招了招手:“再给我一杯伏特加。”

第277章 如果我也变得很有钱

曹景同一个人喝着闷酒,手机就放在吧台上,屏幕时不时地亮起来。

他知道,一定是段芙光听到了消息,所以专门来找自己。

可他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不想被任何人打扰,包括她。

发了几条微信,全都石沉大海,段芙光终于按捺不住了,直接打来了电话。

手机一遍遍地震动着,酒保一转身,递过来一杯酒,笑着劝道:“哥们,接了吧,不接的话,就得一直打,女人都这样。”

看样子,对方显然是很有经验。

曹景同想了想,觉得也对,只好拿起了电话,“喂?”

听见手机里传来的嘈杂声音,段芙光愣了一下,这才问道:“你在酒吧?哪里的酒吧,我去找你!”

曹景同有些无奈,一手撑着额头,慢吞吞地说道:“不用了,我坐一会儿就回去了……”

可惜,段芙光非要见他不可。

有些事情,她必须当面问清楚才行。

否则,她寝食难安!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阵阵忙音,曹景同无可奈何地把手机丢在了一边,继续喝酒。

段芙光是自己开车过来的,很快,不到半小时就穿了半个城,从公司赶到了酒吧。

找到曹景同的时候,她微微喘息,足以见得,从车库到酒吧这一段路,段芙光走得有多么着急。

目光搜寻了一圈,她快步朝吧台走了过来,在他的身边坐下。

“到底怎么了?我一开完会,就有人告诉我,说你被傅锦行给炒了!是不是出什么纰漏了,难道不能挽救吗?”

段芙光没有想到,这件事其实是和自己有关。

她还以为,是曹景同在工作中出现了办事不利的情况,给傅氏造成了很大的损失,令傅锦行大为不满,只好辞掉他。

曹景同笑了笑,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段芙光的手机也响了几下,她烦躁地拿起来,只看了一眼,就变了脸色。

“你被辞退,是因为我?”

谁都有几个朋友,段芙光也不例外。

所以,当她从一个朋友口中得知,原来是傅锦行知道了自己和曹景同过从甚密,才辞退了他的时候,段芙光无比惊讶。

“你倒是说话啊,快告诉我,是不是他知道什么了?”

段芙光着急地抓住了曹景同的手臂,用力摇晃了几下。

他只好实话实说:“嗯,傅先生问我,我就说了。”

她变了脸色,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你说什么了?你怎么那么傻,你不会一口咬定不是吗?他本来就讨厌我,要是知道我们私下有来往,他肯定会生气呀!”

段芙光急得都快哭出来了,五官皱在一起,恨不得自己能够亲自跑到傅锦行的面前去解释。

想不到,一向在她面前很好说话的曹景同沉了沉脸色,反问道:“我咬定什么不是?我追求你,想要和你谈恋爱,难道不是真的吗?”

一句话,噎得段芙光一时间怔住了。

过了好半天,她才喃喃地说道:“可是……可是我们真的不适合……”

言下之意,依旧还是拒绝。

就在几天之前,段芙光已经拒绝过了曹景同一次。

她承认,自己也有动心的感觉。

但是,以段家现在的处境,加上她从小受到的教育,耳濡目染,段芙光比谁都清楚,如果她选择了曹景同,且不说别人,至少父母那一关就过不了。

曹景同再能干,也只是一个小小的总裁助理,没有实权。

再说,他又是傅锦行那边的人,自己已经三番五次地得罪了傅锦行夫妇,能够维持表面的和平实属不易,要是再……

段芙光犹豫再三,所以才拒绝了他。

想不到,都已经拒绝了,却还是让曹景同受到了牵连。

她心有不忍:“对不起,但你可以去和他解释,就说我们根本没有在一起……”

曹景同目光一寒:“你说我们不适合,可我们的兴趣爱好却那么一致,坐在一起可以聊上几个小时也不觉得没有话说。我问你,你说的不合适,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你?”

段芙光被问得一愣,下意识地摇头。

“没有,你没有配不上我,是我……”

她现在还有一大笔债要还,凭她对曹景同的了解,要是两个人在一起了,他势必会帮她还。

可她不愿意这样,因为他不是富二代,赚钱不容易。

“是你想要找个有钱的男人,把自己嫁了?”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今天晚上的曹景同看起来有些咄咄逼人,令段芙光感到一阵陌生。

“我……”

他打断她:“我知道了,你是怕你父母不同意。好,那你给我一点时间,如果我也变得很有钱,你是不是就能跟我在一起了?”

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

段芙光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

“好了,我知道了,你走吧,我想静一静,很快就回去了。”

沉默片刻,曹景同再次开口,已经恢复了平静。

“我陪你坐一会儿吧。”

段芙光不太放心。

谁知道,曹景同却不领情:“你不是说过,你今晚要回家吃饭吗?快回去吧,别让他们着急。”

看了一眼时间,段芙光紧咬着嘴唇,似乎还在挣扎着。

曹景同摆手:“快走吧。”

察觉到他对自己的不耐烦,再加上曹景同看起来也没有喝太多,段芙光叮嘱了几句,让他不要开车,这才离开。

她走了之后,曹景同继续坐在原位。

没两分钟,身边又多了一个人。

他以为是段芙光回来了,不耐烦地抬起头:“你怎么……”

话没说完,曹景同就愣住了。

“是你……”

他万万没有想到,来人竟然是明锐思。

曹景同下意识地向四周看了一圈,他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有没有听见自己和段芙光之间的对话。

“好巧。”

明锐思一如既往,还是那种阴森森的打扮,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在他的身后,还站着身材高大的保镖,所以没人敢靠近。

“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

曹景同一口饮尽剩下的酒,起身就要离开。

不料,明锐思飞快地伸出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他很瘦,连带着那只手都是骨节分明的,看起来有些骇人。

曹景同扭头看了一眼,又看向他:“你想怎么样?”

明锐思诡谲一笑:“你都已经不是傅锦行身边的人了,你这么排斥我做什么?我们往来无怨近日无仇,为什么不可以坐下聊聊?”

说完,他朝酒保一招手:“再来两杯酒。”

酒保看出他身份特殊,来意不善,连忙调酒去了。

曹景同迟疑了两秒,还是重新坐了下来。

他的识时务,让明锐思感到很高兴。

但他很快就砸了咂嘴:“你忠心耿耿地做了六年的助理,只因为想和傅锦行不喜欢的女人在一起,就被他赶出傅氏,实在太令人惋惜了。”

曹景同没有吭声,目光落在手边的那个空杯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状,明锐思继续说道:“刚才来找你的那个女人,我看见了,长得很漂亮,家世应该也不错。一个男人,想要稳定下来,需要有经济基础,你不会觉得我这么说,太物质了吧?”

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浑身戒备:“和她没有关系,你离她远一点儿!”

明锐思感到好笑:“我又不认识她,当然不会去找他。只是,你现在连工作都没了,我要是有女儿,我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跟一个不能让她幸福的男人在一起。”

曹景同又沉默了。

“我查过,你在傅氏那么久,其实也没有攒下什么钱,也就是一套小公寓,一辆代步车而已,对嘛?”

明锐思毫不留情地问道。

“想结婚,想生孩子,只有这点钱是远远不够的。你一个单身汉,四五十平的房子,也够住了,将来有了老婆孩子,没有一套上百平的房子,难道一家三口睡高低床吗?中海的房价,你也清楚,不偷不抢不中彩票不做生意没有一个有钱的爹,是别想买了。”

他冷笑一声,说的话字字句句锥心,却也是实情。

刚好酒保递过来了两杯酒,曹景同默默地拿了其中一杯,没有犹豫,又是一口喝光了。

喝得太急,他呛了一下,不免狼狈。

倒是明锐思慢悠悠地端着酒杯,抿了一口,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你能帮我吗?事先说好,我只想赚钱,不想替你做那些违法犯罪的事情。我不想有命赚钱,没命花钱!”

一手捂着嘴,咳嗽了几声,曹景同哑声问道。

看得出来,他也是被逼到绝路了,只能奋起一搏。

明锐思似乎一直在等他这句话。

他微微一笑,将手里的杯子和曹景同的空杯轻轻地碰了一下。

“一切好说。你是一个人才,我是不会辱没人才的。”

明锐思招招手,立即有一个保镖送上了一个平板电脑。

他划了几下,递给曹景同。

“这家公司,我一直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人去打理。如果你愿意,明天一早,总经理的位置,就属于你了。”

他又招了招手,另一个保镖又送上了一份购房合同,一份购车合同。

“我擅自做主,帮你选好了车子和房子,你看看。不喜欢的话,再去换就好了。”

明锐思将两份合同推到曹景同的面前。

看了两眼,曹景同点头:“很好。”

第278章 阴魂不散

明锐思微微一笑,也不多说什么。

他知道,曹景同是聪明人,只要想通了,不需要别人废话。

自己逼得太紧,反而容易适得其反。

“既然你不反对,那我就当,你接受了?”

明锐思试探着问道。

曹景同沉默不语。

想了想,他才说道:“说出你的目的吧。”

“我早就说过了,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你是一个人才,把公司交给你,我很放心。至于这些……”

明锐思指了指合同,笑道:“不过是一点见面礼,算是我的心意。当然,你如果认为我这是在收买人心,那也说得过去。”

每个人都有软肋,他不过是掌握了别人的短处,再适当拿捏,为自己所用。

虽然不光彩,但也不算太无耻。

“你知道我现在需要钱,投我所好,更知道我无法拒绝你。”

曹景同脸色有些冷淡,但正如他所说,没有拒绝。

“你不需要有什么心理包袱,我打听过了,是傅锦行让你走的,不是你背叛了他。既然他让你离开傅氏,就应该清楚,你需要吃饭,不可能整天蹲在家里。你重新找一份工作,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吗?”

明锐思循循善诱,似乎想要打开曹景同的心结,让他放下一切压力。

闻言,曹景同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一直到明锐思走了,他都没有再说什么。

倒是那个酒保忍不住凑过来打听:“哎,刚才那个到底是什么人?男不男女不女的,怪吓人的,以前没见过……”

曹景同收起东西,准备离开。

临走之前,他给了酒保一笔不菲的小费。

曹景同顺便提醒对方,不要有太大的好奇心,学会闭嘴,免得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吓得他一愣一愣的。

第二天,他刚下楼,就有人主动迎上来。

看着车钥匙和新房钥匙,曹景同不禁扯了扯嘴角。

他接了过来,开着那辆新车,直奔目的地。

看到他的出现,明锐思提前安排好的一个助理立即早早地迎了上来:“曹总,我叫赵学通,以后就是你的助理了,有什么事情,请吩咐。”

曹景同点了点头:“赵助理。”

不过一夜之间,他就摇身一变,成了一家中等规模地产公司的总经理,真正的执行者。

而这家公司,是属于明氏集团的。

换句话说,曹景同是这家公司的老大,他直接对明氏总裁负责。

总裁明达年事已高,最近几年,他的行踪更是飘忽不定,明锐思作为明氏集团的大少爷,也是事实上的决策人。

坐在真皮座椅里,曹景同转了几圈。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座机响了。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起来:“喂。”

果然是明锐思打来的,祝贺他入职成功。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他意有所指地说道。

曹景同稍微沉吟了一下,还是开门见山:“你要我做什么?”

他的爽快,令明锐思微笑出声:“曹总真是快人快语,那好,明天一早的竞标会,就当你的首场战役吧。傅锦行也会去,我已经等不及想要看到他的表情了。”

“你是说旧城改造的那块地?”

曹景同一挑眉,关于那块地,傅氏志在必得,关于项目意见书都做了十几个版本,傅锦行本人更是非常在意。

“就是,你有信心吗?如果你能拿下来,你在公司,乃至整个明氏集团,都会成功地站稳脚跟。光有我信任你,还不够啊。”

明锐思故意拖长了声音,提醒道。

他的意思,曹景同自然明白。

自己现在就跟投诚差不多,要是不拿出一点儿真本领,恐怕还不能得到明锐思的完全信任。

“我知道了。”

他没有再废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一直跟着傅锦行准备竞标会,曹景同对于每个细节都很了解,所以,他不需要再特地准备了。

至于那些文件,赵学通等人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着明天亲自到场。

翌日上午,傅锦行和何斯迦一同前往竞标现场。

其实,总裁办那边有好几个不错的助理人选,随时可以接手。

遗憾的是,傅锦行似乎都不太满意,他索性就公私不分,把何斯迦带在了身边。

而她依旧气鼓鼓的,不怎么愿意搭理他。

如果不是涉及到了公事,何斯迦才不会同意和傅锦行一起过来呢。

看到竞标公司,她有些诧异:“这个晟威地产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怎么不记得了?”

见她主动跟自己说话,傅锦行笑着问道:“终于肯搭理我了?”

何斯迦横了他一眼:“哼,要不是我好奇这个晟威地产的来路,我才懒得和你说话呢。”

不过,她还是压低了声音,以免被人听见。

在外人面前,何斯迦永远都是给自己的男人留面子的。

“我也不知道,一会儿看看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傅锦行就看到了曹景同,以及他身边助理模样的赵学通。

双方一碰面,顿时有一种无形的*味。

不少人也已经认出了曹景同,却不想,几天不见,这个男人竟然摇身一变,从傅锦行的助理变成了一家公司的老板。

“曹助理。”

傅锦行主动开口。

不等曹景同说话,一旁的赵学通已经抢先说道:“傅总,你有所不知,曹总现在是晟威地产的总经理,可不是什么助理了。”

听他的语气,倒是颇为得意。

傅锦行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冷笑道:“是嘛,那就要恭喜曹总步步高升了,可惜有些人只能做助理做到死。”

一句话,成功地令赵学通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

相比之下,曹景同就显得镇定多了。

他早就知道,自己一定会在这里遇到傅锦行,所以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以及应对策略。

旁边有不少准备看热闹的人,他们都很清楚,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傅先生,请多指教。”

曹景同很客气地开口说道。

顿了顿,他意识到身边有无数双眼睛和耳朵,又再次说道:“不过,晟威这一次也是有备而来,绝对不想空手而归。”

何斯迦又惊又怒,脱口道:“曹景同,你才刚走,就要跟傅氏对着干了吗?你应该很清楚,傅氏早就想要这块地了……”

“傅太太,抱歉,在其位谋其政。我先进去了,稍后的竞标,大家就各凭本事吧。”

曹景同还是很客气,只是言语之间已经充满了一丝挑衅的味道。

众目睽睽之下,他带着赵学通先走了。

“你!”

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何斯迦气得几乎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自己还在这里处心积虑地想要把他弄回来,说服傅锦行回心转意,想不到,人家已经找到高枝儿了!

从助理到总经理,还不是一步登天嘛!

果然啊,真是应了那句话,人心难测。

眼看着何斯迦愤怒不已,但傅锦行看起来却依旧淡然:“事情已经这样了,没必要生气,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进去吧。”

他拉起她的手,和她一起走进了竞标会场。

参与竞标的一共有八家公司,第一轮便淘汰了一半,只剩下四家。

第二轮一开始,*味儿就很浓,主要集中在傅氏和晟威。

正如曹景同所说,他们的准备也很充足,绝对不是临时起意,要来参加竞标的。

如果不是傅氏根基牢固,说不定,还真的拼不过。

不过,到了第三轮的时候,傅氏已经疲态尽显。

令人意料不到的是,名不见经传的晟威倒是一路乘胜追击,先是超过了傅氏,紧接着,便是一路领先,一直坚持到了最后。

竞标结束,晟威地产成功地拿到了旧城改造工程中的那块地皮。

当然,整个过程也是异常艰辛,赵学通的衬衫后背都被汗水给浸透了,而会场明明开着空调,温度适中。

至于曹景同,也是全程握着拳头,上半身坐得笔直,丝毫也不敢懈怠。

散会,傅锦行和何斯迦准备先行离开。

赵学通有意上前炫耀,却被曹景同给拦住了。

“曹总,我们应该上去跟他们说几句,反正,是我们赢了!”

曹景同缓慢地摇了摇头:“这只是刚开始而已,要沉得住气。”

赵学通连忙一脸谄笑:“是是是,曹总说得太对了!”

看着他那张油腻的嘴脸,曹景同忍不住反思,自己曾经在傅锦行的身边,是否也是这个样子。

不过,那都不重要了,不是嘛。

回公司的路上,车内的气压很低。

连司机小赵都察觉到了,把音乐关掉,安静地开车。

何斯迦看着窗外,不发一言。

如果只是单纯输了,她不难过。

但是曹景同的所作所为,令她不得不产生了一种自我怀疑——

难道这就是人性使然,利益永远高于情感?

“晟威是明氏集团旗下的,看来,明锐思知道曹景同离开了傅氏,有意拉拢。”

沉吟片刻,傅锦行主动对她说道。

何斯迦悚然一惊,又是明氏,又是那个明锐思!

阴魂不散的家伙!

她一下子坐直身体,怒斥道:“他到底想要怎么样!真是够了!停车!”

小赵不明所以,一脸为难地看向傅锦行。

“我不想回公司,我想去逛街,我心里很烦!”

何斯迦指了指路边,“靠边停吧,我真的要被气死了,一定要买买买才能出了这口恶气!”

闻言,傅锦行点头道:“那好,你去吧,我先回公司等你。”

竞标失败,他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不能陪她。

第279章 明家二少爷

小赵缓缓减速,将车子在路边停了下来。

何斯迦拿上自己的手袋,推门下车。

傅锦行探出头来,叮嘱她要小心,“不用替我省钱,买吧。”

她一扬下颌,神态倨傲,同时又多了一丝撒娇的味道:“我知道。要是我买太多,你可不要哭。”

他失笑,摸了摸下巴,一脸玩味:“应该还不至于。”

两人就此分开,何斯迦判断了一下方向。

她发现前方一百多米就有大型商城,于是打算步行过去。

刚走了两步,斜刺里就窜出来了一个玩滑板的少年,径直向着何斯迦冲了过来。

因为之前要参加竞标,所以何斯迦今天穿了一身职业装,脚下是一双七厘米的高跟鞋。

被撞到肩膀,她几乎失去平衡,眼看着就要摔倒,滑板少年一只脚踏地,控制住了身体,另一只手稳稳一托,竟然扶住了何斯迦的腰。

“嘿!”

滑板少年一扬下巴:“你没事吧?”

他大概是从小在国外长大的,说话的时候,带了一点很刻意的卷舌音。

再加上一身潮牌,一颗金灿灿的舌钉,皮肤上还布满各种刺青,很容易让人觉得,这是一个不良男孩。

“你说呢?”

何斯迦站稳了,一把推开了他,皱眉道:“这里是人行道,不能玩滑板,你想玩,前面就是公园,地方宽敞,随便你怎么玩。”

她伸手一指。

男孩顺着她的手势,看了一眼。

“哦,我就愿意到处撞人。”

不料,看过之后,他说了一句更气人的话。

“你!看你年纪,还在上高中吧,翘课出来玩滑板,老师和家长知道吗?”

何斯迦左右看了看,依稀记得,在这附近确实有好几所初高中。

“翘课?谁管得了我?”

男孩一脚踩下滑板,滑板受力之后,一下子高高弹起,被他顺势抓在了手里。

“喂,那你呢?看你的打扮,应该是在附近公司上班的吧,翘班出来逛街,老板知道吗?”

他大概是处于变声期,嗓音还带着一点哑,是公鸭嗓。

何斯迦忍不住笑出声来:“呦,还是一只多管闲事的小鸭子啊!”

男孩恼羞成怒,一张好看的脸顿时变得有些狰狞阴郁起来:“你说谁是鸭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里的鸭子是指那些陪女人睡觉的男人!”

他从小在国外长大,刚回国的时候,也吃了不少文化差异的亏。

比如,鸡啊鸭啊,现在都不是字面的意思,而是有其他意思,他一开始都不知道,还被不少朋友给坑过。

“小小年纪,思想倒是挺龌龊的。随便你吧,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要是你撞到老头老太太,或者孕妇,有你受的!”

和这个小屁孩说了几句话,何斯迦的心情倒是没有那么郁闷了。

在曹景同那件事上,她确实堵得慌,又不知道如何发泄。

说完,何斯迦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她发现,小屁孩居然抱着滑板,慢悠悠地跟在自己的身后。

不过,这条路又不是她家的,何斯迦管不了。

她只好又继续走。

一直进了商场,乘扶梯上二楼,何斯迦有些无语地发现,他居然还跟着自己。

“你干嘛跟着我?”

她没好气地问道。

“谁跟着你了,我逛街不行吗?自我感觉良好的大姐!”

少年气势汹汹地反驳道。

何斯迦被“大姐”那两个字给刺激到了,不过,她转念一想,对方十五六岁,自己不到二十五岁,也确实算是姐姐吧。

幸好,他没喊她“阿姨”,不然的话,何斯迦估计会被气死了。

“我告诉你,你别跟着我,商场这么大,我们各走各的。”

何斯迦顿了顿,一脸严肃地说道。

她看到旁边就是一个男装专柜,心里想着,给傅锦行挑一条领带,于是就信步走了进去。

“你好。”

店员十分有礼貌,主动问道。

何斯迦点头:“你好,我随便看看。”

她走到配饰区,认真地挑选起来。

结果,刚看了几眼,少年居然也溜了进来。

看他的打扮,实在和这里格格不入,但专柜店员毕竟受过专业训练,依旧客气地打招呼:“你好。”

小屁孩抱着滑板,四处看看,倒是很有派头。

一般这个年纪的孩子,走到这种专柜,应该是有些露怯的。

但他显然没有。

“哎,你有男朋友了?”

他一开口,又是嘎嘎的,像鸭子叫。

何斯迦白了他一眼,懒得搭理。

“这里的东西可不便宜,你不会是养小白脸了吧?告诉你,女人倒贴,从来都没有什么好结果。”

他忽然来了劲头儿,一副教育的口吻。

“有病。”

何斯迦转身要走,就在这时,正在后面盘点的店长走出来了,一见到她,顿时又惊又喜:“傅太太,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对方原本在另一个专柜担任店长,最近才调过来。

何斯迦以前经常去那个专柜,二人认识。

“顺路过来看看,想不到你调到这里了,真巧。”

何斯迦笑着说道。

“傅太太,需要什么东西,您打个电话,派人来取,或者我们送去,都可以的。”

店长十分殷勤地说道,然后让刚才那个店员去泡茶,拿点心。

“请跟我到贵宾室来吧。”

何斯迦点头,迈步跟上。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头一看,少年果然一脸惊诧地看着自己,表情阴晴不定。

何斯迦感到一丝好笑,趁人不注意,冲他做了一个鬼脸,扭头走了。

眼看着她们消失在了贵宾室的房门之后,少年才若有所思地抱着滑板,离开了专柜。

想不到,原来她就是傅锦行的老婆……

一走出商场,不远处连忙跑过来了几个满头大汗的保镖。

他们见到少年,立即忙不迭地喊道:“二少爷,二少爷,总算找到您了!”

皱了皱眉头,少年随手将滑板丢给其中一个人:“拿好了,我的滑板可比你的小命值钱多了!”

“是是是。”

走了两步,少年又问道:“我不是说了,让我一个人出来逛一逛,你们又跟着我干嘛?”

看他的样子,似乎不太高兴,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全是和年纪不相符的戾气。

另一个人赶紧解释道:“大少爷让我们出来找您,让您先回去。”

原来,他就是明氏集团的二少爷明锐远,至于大少爷,自然就是明锐思。

明达对外宣称,自己有两个儿子,但兄弟二人不和,却是早有传闻。

至于原因,大家就不知道了。

“吃饱了撑的,一天总盯着我干嘛?我又不像他,一天跟鬼似的。”

明锐远丝毫也不忌讳,当着那些人的面,开口骂道。

话虽如此,他毕竟年纪还小,不敢和明锐思作对,只好跟着那些人回到了明家在中海新买下来的一栋别墅。

三层别墅,自带空中花园和游泳池,阳光不错,明锐思正坐在门前的藤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书。

看见明锐远跟着那些人回来了,他放下手里的书,招呼道:“阿远,你去哪里了?”

等到看清他的打扮,他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你才多大,又是纹身,又是打钉,你就不怕老爷子看见了,把你骂得狗血淋头吗?”

明锐思口中的老爷子,自然就是明达了。

“得了吧,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一次,只要你不告状,谁也不知道。”

明锐远没好气地一屁股坐在旁边,叫人给自己拿饮料。

“给他拿矿泉水。”

明锐思招了招手,立即有佣人拿了一瓶矿泉水过来。

“我说,你是有毛病吧?你一天盯着我干嘛?你千里迢迢回到中海,不就是为了办你自己的事情吗?我愿意干嘛就干嘛,用不着你管!”

明锐远一挥手,打翻那瓶矿泉水,全都溅在了地上。

佣人被吓到,却不敢吭声。

要知道,在明家做事,一定要装聋作哑,凡事就当看不见听不见,不然的话,一定会被开除。

“就凭我是明家长子,就凭老爷子特地让我来管理明家的大小事务!”

明锐思显然也生气了,一把合上了手里的书,怒目而视。

“呦,生气了?是是是,你是老大,谁让你早出生那么多年呢,比不了比不了!”

明锐远一脸嘲讽地拱了拱手,言语之间满是蔑视。

他本来要走,不知道忽然想到了什么,先让佣人下去了。

“我告诉你,我今天遇到了一个人,你绝对想不到是谁!”

明锐远一挑眉头,表情有些邪气。

明锐思还在气头上,并不理会,也不接话。

他只好自顾自地说下去:“我居然见到傅锦行的老婆了!一个大美人!年纪不大,像是姐姐,确实很漂亮……”

明锐思果然变了神色,却没有打断明锐远的话。

用余光瞥到了他的变化,明锐远心中得意,嘴上却继续说道:“不过,她肯定还不知道我是谁。”

明锐思再也忍不住了,脱口说道:“阿远,离他们远一点儿!”

他的确是豁出一切,但却不希望拖明锐远下水。

要是明达知道,他不光自己回到中海,还带着明锐远一起,一定会雷霆震怒,甚至会出手阻挠。

家里老幺,一向都是最得宠的,明锐远也不例外。

“为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一次回来,就是和傅锦行有关!”

明锐远得意洋洋地说道,欣赏着明锐思越来越紧张的表情。

哼,不是都把他当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吗?

要是让他们知道,他在背地里调查了那么多的东西,一定会大吃一惊!

第280章 辣死这个小屁孩

胸前一阵剧烈起伏,明锐思显然是被明锐远的一再挑衅给气得不轻。

他紧紧地握着手里那本书,就好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在抓着一块浮木似的,绝对不敢松手,直到骨节泛白。

“别胡说八道了!那是我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

明锐思把脸别到一边,沉声训斥道。

“哼,少在我面前摆你的大少爷威风,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见他不给自己留面子,明锐远的任性跋扈劲头儿也高涨起来,他索性直接站了起来,一米八的个头,让他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是一个刚十五岁的男孩。

“我知道你很厉害,老爷子也器重你,以后整个明家都是你的!”

明锐远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服气:“你看我不顺眼,我还嫌你讨厌,等我满十八岁,我就拿走属于我的那一份,自立门户!”

此言一出,明锐思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你在说什么?自立门户?”

他显然没有料到,明锐远居然存了这样的念头。

他只是以为,弟弟年幼,从小又没人好好管教他,才让明锐远变得格外早熟而嚣张。

等再过上几年,人一长大了,也就好了。

想不到,他竟早就想要摆脱明家了……

“不然呢,难道我们三个老光棍过一辈子吗?一个比一个神经质,都快成变态一家人了!”

明锐远口不择言地说道。

“住口!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这些话,没有明家哪有你,明家给你好吃好喝,让你过着人上人的生活,你给我闭嘴!”

明锐思顿时大喝一声。

“你当我喜欢做这个明家二少爷?你有本事,把这个头衔拿走啊,我还不稀罕呢!”

明锐远也怒了,飞起就是一脚,直接踢在了旁边的一个小椅子上。

他转身就走,显然是不打算回来了。

“你去哪里?”

明锐思急忙追上两步,语气紧张地问道。

毕竟,他还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啊!

这里又是中海,不是自己的地盘,明锐远虽然来过几次,但每一次只是小住几天,人生地不熟。

“住酒店!”

明锐远恶声恶气地回答了一句,扬长而去。

他现在这个年纪,根本考不了驾照。

不过,他要开车出门,谁敢拦着?

眼看着明锐远开了一辆车就走,明锐思气得浑身发抖,身体一阵发软,又跌回了藤椅里。

“冤孽!”

他默默地吐出了两个字,心中一片积郁。

明锐远离开别墅,心里烦躁,一路开着车,也不知道去哪里。

最后,他灵机一动,打开车载导航,又回到了刚才遇到何斯迦的地方。

把车停好,明锐远快步跑进商场。

可惜,从他离开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何斯迦自然不可能还在之前的那个专柜里了。

明锐远的脑子灵活,他平复了一下心情,走了进去,找到店长。

“我表姐呢?”

他一上来就问道。

“她手机怎么打不通?我就出去喝了杯东西,就找不到她了,她刚才不是还在这里买东西嘛。”

明锐远做出一副着急的样子。

店长反应过来了:“你是傅太太的表弟?她买完东西,已经走了。”

明锐远点头:“对啊,我表姐带我来逛街,说要给表姐夫买东西的。”

一听他果然是傅锦行夫妇的亲友,店长更加客气了,笑容满面地说道:“傅太太给傅先生挑了领带,大概半小时之前离开了,我听她说,她好像要去五楼吃饭……”

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明锐远也不耽搁,转身就走。

店长微微一怔。

直奔五楼,明锐远发现国内的大型商场的格局都是差不多的,楼上一般都是餐饮和电影院之类的。

五楼有十多个餐厅,他皱着眉头,四下打量了一圈。

因为他的外形比较抢眼,一看就是街头嘻哈潮人的打扮,不少人在经过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这下子,明锐远就不乐意了。

他又不是动物园里的动物,凭什么给人看?

于是,谁多看他,他就瞪回去,全身散发着一股低气压。

刚吃完甜品的何斯迦正准备去吃午饭,一走出来,就看见前方站着一个瘟神一样的人,看衣着,有些眼熟。

结果,明锐远一转过身,她就愣了。

又是那个不学好的臭小子!

自己刚才在专柜看东西,本以为她在旁边屁颠屁颠地跟着,哪知道,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居然又出现了,神出鬼没!

“还说不是跟着我?”

何斯迦拎着几个纸袋,走到他面前,冷哼一声。

“这位大姐。”

明锐远咬牙切齿地问道:“你有钱吗?我饿了,我想吃饭,但我没钱。”

“你看着也不像是没钱的样子啊,喏,这个牌子我认得,一个吊坠最便宜也要七千多块呢。”

何斯迦伸手指了指明锐远戴在脖子上的一个银质的骷髅头挂饰,她去专柜见过,一个比指甲盖大不了一圈的银挂坠,价格普遍过万。

“那我也不能把它卖了换钱吧。我刚从国外回来,我手机里没有那个什么宝……”

他有些困窘,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了。

“支付宝嘛?现在都是移动支付,支付宝,或者微信,你都没有?”

何斯迦顿时自豪起来,看看,国外回来的又怎么样,还不是要感慨我们便利快捷的支付方式!

明锐远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算了,正好我要去吃饭,带你一起吧。你叫什么名字啊,在哪个学校上学?”

何斯迦忽然起了善心,开口问道。

然后,她向旁边一家川菜馆子走去,明锐远略一犹豫,还是跟上了。

“我叫阿远,我刚回国,没上学。”

他闷闷地说道。

“哦。那你爸妈呢?”

何斯迦带着他一起走进餐厅,找了一个角落坐下。

“我爸工作忙,我没有妈,我妈不是我爸的老婆,是他的情妇,我出生之后,她拿了钱就走了,我没见过。”

明锐远恶狠狠地一口气说道。

闻言,何斯迦抽了抽眼角,这是什么畸形的家庭啊!

“那你……那你是跟谁一起回来的?”

她有些明白了,为什么这孩子看起来愤世嫉俗的,一副很不听话的样子。

原来是家庭教育出现了问题。

幸好,她的津津能够在一个健康和谐的家庭里长大。

家庭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太重要了,尤其是一个处于青春期的孩子。

“我哥,和我不是一个妈生的,比我大很多,整天都拿身份来压我!”

明锐远坐下之后,四处打量着。

一看到何斯迦要吃川菜,他打心里有些发憷。

“是这样啊……哦,对了,你吃过川菜吗?川菜很辣,但是吃起来很过瘾。”

何斯迦将菜单递给他,“你先看看,有没有想吃的。”

明锐远接过来,看了看,面无表情地说道:“无所谓,你点吧。实现说好,我没有钱。”

被他谨慎的样子给逗笑了,何斯迦连声说道:“行了行了,年纪不大,还挺啰嗦的。你一个小屁孩,我能让你花钱吗?”

“你说谁是小屁孩?你看我哪里像小孩了?”

明锐远老大不乐意了,整个眉头皱得紧紧的,放在桌上的两只手也握了握。

看他的身材,倒是的确早熟,活像成年人。

“你长得高,但也就十五六岁吧?我儿子都五岁多了,你在我眼里,当然是小屁孩了!”

何斯迦拿起茶壶,倒了两杯水,自己拿了其中一杯,慢条斯理地喝着。

“儿子?”

明锐远想了想,哦,对,自己查过傅锦行的底子,他的确有一个五岁的儿子。

只不过,面前的这个女人看起来很年轻,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以至于,明锐远险些忘了这一点。

“是啊,我儿子很可爱。”

一说起津津,何斯迦顿时满脸笑容,整张脸上都洋溢着母性的光辉。

那笑容,让明锐远觉得有些刺目。

“我饿了。”

他又哼了一声,“你快点菜吧。”

正好,何斯迦也饿了,她喊来服务员,点了四菜一汤。

这里是正宗的川菜馆子,她就好这一口,所以点的四道菜自然都是辣的。

“考虑到你刚回国,不知道能不能吃得惯,我让厨师做微辣。”

等菜端上来了,何斯迦好心地解释道。

结果,明锐远尝了一口,脸就红到了耳朵根儿。

微辣?

这分明就是辣死了!

见状,何斯迦也连忙吃了一口,在嘴里咀嚼着。

“不辣啊,不辣,正好,快吃吧。”

她埋头苦吃起来。

明锐远:“……”

他一向都不能吃辣,从小都是吃西餐居多,偶尔去一趟唐人街,也是随便吃一点甜酸为主的菜,绝对不踏进川菜馆一步。

不过,眼看着何斯迦吃得那么香,明锐远也一狠心,重新抄起筷子,开始硬着头皮,一起吃了起来。

一顿饭结束,何斯迦大呼过瘾。

而明锐远则是觉得自己的一张嘴已经没有知觉了,连带着整个口腔和鼻腔,以及下颌骨等部位,都是木木的。

不仅如此,他还喝光了一壶茶水。

“哈哈,慢慢就习惯了。”

何斯迦看着男孩红艳艳的一张小嘴,忍不住笑道。

结账之后,她看了一眼时间,该回公司了。

“阿远,我要上班去了,萍水相逢,也是缘分,你以后要听话。小小年纪,不要太叛逆。”

临走之前,何斯迦又叮嘱了两句。

第281章 异性缘真好

说来也奇怪,她说的这些话,明锐远其实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遍,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每次明锐思一说起来,他都烦得要死。

可何斯迦说了,他就不觉得烦。

明锐远不仅安安静静地听着,还想让她跟自己多说一会儿话再走。

可惜,何斯迦没有再啰嗦,和他挥了挥手,转身就走。

看她的样子,完全没有任何留恋。

明锐远下意识地上前追了两步:“哎,我要怎么称呼你啊?”

他装作不认识她的样子。

何斯迦回头,好笑地反问道:“你不是都叫了我好几次大姐嘛,怎么现在才想起来问我叫什么?算了,就叫大姐吧,听着好像辈分很大的样子,唔。”

她本来还挺生气的,后来想想,就这样吧。

“等我有钱了,请你吃饭。”

明锐远掏出手机,非要留她的联系方式。

无奈之下,何斯迦只好把手机号码告诉了他。

不过,她也说了,用不着回请,反正自己本来就是要过来吃饭的,不过是顺便带了他一起。

“拜拜。”

她挥挥手,走出了商场,打车回公司。

明锐远原本想要开车送她,可他转念一想,还是不要早早暴露身份比较好。

看何斯迦的样子,估计根本就没有猜到自己是谁。

要不然的话,她应该不会对他那么友善。

毕竟……她可是傅锦行的女人,要是知道了他的身份,绝对不会有好脸色。

这么一想,明锐远的脸上再一次出现了与年龄不符的一抹阴狠。

等何斯迦回到公司,她才发现,原来消息总是传得飞快,尤其是不怎么样的消息。

比如,曹景同刚一离开傅氏,就成了另一家地产公司的总经理这种事。

虽然晟威和傅氏根本无法相提并论,但曹景同还不到三十岁,就能成为一家公司的负责人,还是令不少人都觉得眼热不已。

“何经理,曹助理真的去了那个什么地产公司,还跟傅氏打擂台?”

一见到何斯迦,忍了一中午的骆雪终于逮到机会,好好问个究竟。

她也算是和曹景同比较熟的了,两个人一个是傅锦行的助理,一个是何斯迦的助理,平日里少不得打照面。

所以,听到那些风言风语,骆雪其实是不太相信的。

她觉得曹景同应该不是那样的人才对。

但她也不敢跑去问傅锦行,只好一直等着何斯迦。

放下东西,何斯迦活动了一下肩膀和脖子,懒洋洋地回答道:“是啊,真的去了,还从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抢走了那块旧城改造的地皮。”

看到那些大袋小袋,骆雪就知道,她可是气坏了,不然也不会跑去血拼。

骆雪黯然,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作为何斯迦身边的人,她很清楚,傅氏有多么看重这一次的竞标。

听到消息,就连傅锦添都不避嫌隙,主动跑来找了何斯迦。

他一进门就主动说道:“我有正事找你。”

何斯迦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她还不至于公私不分到这种地步,不过,既然傅锦添主动声明,那也省了不少麻烦。

“曹景同是怎么一回事儿?我刚从工地上回来,就听见市场部的人都在私下议论。”

傅锦添本想去找傅锦行,转念一想,还是来了何斯迦这里。

“你听到了什么,就是什么,就这么一回事儿。”

何斯迦心道,都来问我,我去问谁。

“他们说,我大哥之所以炒了他,是因为男女关系。难道,他对你……”

傅锦添忽然想到什么,脸色凝重。

“你在胡说什么?我和曹助理怎么可能!”

何斯迦反应过来了,气得一把拍在了桌子上,“你有病吧!”

真是气死了。

“那他……他不是单身吗?哪里来的男女关系……”

傅锦添也茫然了。

相比于曹景同平步青云那件事,他更关心的是,让他离开傅氏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他担心,是和何斯迦有关。

“哦,你还不知道吧,曹助理前一段时间一直和段芙光走得很近,两个人虽然没有正式确立关系,但也差不多了。”

何斯迦猛地想到一件事,那就是傅锦添估计也和段芙光联手合作过,既然如此,她就告诉他,顺便看看他的反应。

“段芙光……呵,是她啊,那就一点儿都不稀奇了。她当初不是一心想要和大哥在一起嘛,后来发现做不到,估计就去勾引曹助理了。可怜曹助理丢了工作,被她耍得团团转。”

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傅锦添反应过来了,冷笑着说道。

听他的语气,倒像是很鄙视段芙光一样,完全撇清了和她的关系。

闻言,何斯迦忍不住在心里替段芙光感到不值。

虽然事情失败了,不过,段芙光可是从来没有在人前说过傅锦添的半句坏话,也算是念及了盟友一场的情意。

但傅锦添却是恨不得不认识她一样,甚至不忘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

别的事情,何斯迦不确定,然而,作为一个女人,她不觉得段芙光是在有意玩弄曹景同。

也许,他们两个人的感情是真的。

只不过,段芙光很清楚,她的家人是不会同意的,所以才那么纠结,那么痛苦吧。

“我理解大哥的做法,换做是我,我也会让他走人的。只不过,其他人或许就不这么想了,所以才会偷偷议论。”

傅锦添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地说道。

看了他一眼,何斯迦没有开口。

“既然曹景同要跟我们对着干,那就是自寻死路,他一个小小的地产公司,不过是借了这两年的政策东风,和傅氏比,还是差得太远了。就算他拿到了那块地,我也有的是办法让他迟不了兜着走!”

说到这里,傅锦添目露寒光。

无论他和傅锦行之间有什么问题,但他对于傅氏,却是一万个上心。

“随你吧,这些事情我也不懂,出不了什么主意。”

逛了大半天,何斯迦有些疲惫,她想静下心来工作,又不好直接赶人。

“你的脸色不太好。”

仔细观察了片刻,傅锦添轻声说道,目光转而变得殷切。

何斯迦轻哼了一声:“你还有事吗?我这边还有一些工作要处理。”

意思就是,没事就走吧。

不料,傅锦添反而上前一步,语气愈发关切:“是因为明氏集团吗?”

他知道,最近傅氏似乎惹到了那个明氏集团,但关于明锐思其实就是霍思佳这件事,傅锦添暂时还不清楚。

明锐思不会主动告诉他,傅锦行和何斯迦也有意瞒着,其他人自然还被蒙在鼓里。

“这个明氏集团,到底是什么来头?”

傅锦添自言自语道。

他来到傅氏的日子还短,资历也浅,对于商界的很多事情,只知皮毛,远远比不上傅锦行。

何况,就连傅锦行都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对明氏集团的情况略知一二,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整个公司上下,目前只知道明氏集团在捣乱,然而对于这个横空出世的企业,众人完全是一无所知。

“我也不知道。”

何斯迦睁着一双大眼睛,一脸无辜地说道。

反正,不少董事都认为她是草包,那她就顺水推舟,一问三不知。

“斯迦,我不是找你打探消息的,你大可不必这么防着我。”

似乎看出了什么,傅锦添有些惆怅地叹了一口气。

她也一口咬定自己是真的不知情。

“你们都不明白的事情,我怎么会明白?我现在的心思都在何家大院那边,你也不是不知道。”

何斯迦有些不乐意地说道。

一听这话,傅锦添也觉得有道理,这才离开。

走之前,他不忘叮嘱她几句,让她多多注意身体。

何斯迦一听一过,没往心里去。

“哦,对了。”

已经走到门口的傅锦添居然又停了下来,回头说道:“你还记得那个肖楚楚吗?”

这名字有些耳熟,何斯迦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傅锦添提醒道:“就是你那个闺蜜白海棠的其中一个同事,有点害羞那个,之前大家一起烧烤过。”

经他这么一说,何斯迦想起来了。

和肖楚楚一起来的,还有一个活泼的女孩,好像叫……秦晓婷。

“怎么了?”

她疑惑地看着傅锦添。

傅锦添想了想,这才说道:“昨天晚上,肖楚楚跟我表白了,说想和我谈恋爱。我觉得,她是一个挺好的女孩,想和她试试看。”

何斯迦惊讶地张了张嘴:“是吗?”

虽然只见过一面,但她对肖楚楚和秦晓婷两个女孩的印象都不错。

“不过……”

她又想到什么,迟疑道:“我觉得,那个秦晓婷也对你有好感,她们两个人是好朋友,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影响关系啊?”

傅锦添一扯嘴角,语气里充满了无奈:“给你说中了,我来找你之前,秦晓婷也给我打了电话,她说她喜欢我,问我喜不喜欢她。”

果不其然啊,异性缘真好。

何斯迦皱紧眉头:“你自己处理好吧,别伤了两个女孩的心。这是你的私事,你自己考虑。”

她没有义务去帮他评判,是肖楚楚好,还是秦晓婷更好一些。

“你看,她们都那么喜欢我,为什么你却不呢?”

定定地看着她,傅锦添异常忧伤地问道。

第282章 拿自己当香饽饽

一听这话,何斯迦不禁怒从心头起。

什么叫她们都那么喜欢他,她就必须也得那样?

傅锦添的自我感觉也过于良好了吧!

“我刚才说了,这是你的私事,用不着跟我说!”

何斯迦微微提高了音量,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明显变得不高兴了。

不料,傅锦添却误会她是在吃醋:“斯迦,你是不是因为我答应和肖楚楚试着接触一下,所以才不高兴?”

她差一点儿就要被气得笑出来了:“你有妄想症吗?傅锦添,你给我听好了,你跟谁在一起,我都不在乎,因为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何斯迦觉得,自己要是不把话说得难听一些,这家伙简直就要蹬鼻子上脸了!

果然,被她这么一说,傅锦添有些挂不住脸了。

“我以为,你多少是在乎的……”

他自嘲地笑了笑,这才毫不留恋地离开了何斯迦的办公室。

等傅锦添走了,何斯迦才有些心烦气躁地拿起了手边的水杯,刚喝了一口,发现已经凉了,她又放下。

肖楚楚和秦晓婷两个女孩,何斯迦对她们的印象都很不错。

一想到这两个关系不错的女孩就要因为同时喜欢上一个男人而心生嫌隙,她就忍不住感到一阵不值。

而且,何斯迦还隐隐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傅锦添并不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和肖楚楚谈恋爱,而是另有企图。

事实证明,她的担心的确不是多余的。

“笃笃笃。”

快下班的时候,秦晓婷去找肖楚楚,约她一起逛街。

哪知道,肖楚楚支吾着:“我、我不去了,我妈打电话了,我得回家吃饭……”

肖楚楚是中海本地人,工作之后,自己买了一套小公寓,但偶尔也会回家跟爸妈一起吃饭。

因为傅锦添那边一直没有回复,秦晓婷本来心里就七上八下的,想要找闺蜜商量商量,想不到,肖楚楚却没空,这让她更加郁闷了。

“你找海棠陪你吧。”

肖楚楚的手机震了一下,她大概猜到,应该是傅锦添到了,心里更加紧张。

下午,傅锦添特地打来了电话,说下班就来接她,一起吃饭。

“海棠要值班,你忘了?”

秦晓婷嗔怪地念叨了一句:“你真是一个小糊涂虫!看你一天稀里糊涂的,以后结婚了怎么办,连老公的事儿都记不住!”

平时以往,她和白海棠也是这么打趣肖楚楚的。

肖楚楚脾气好,从来都不生气,总是小脸发红,说自己不着急结婚,反正连男朋友都没有。

这一次,肖楚楚没有害羞,却显得很慌乱:“哪、哪有,别乱说!我、我先下班了,你要是想逛街,我明天再陪你吧!”

说完,她拿起衣服和包,匆匆地走出了办公室。

认识肖楚楚这么久了,秦晓婷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么慌里慌张,心里不由得有些疑惑,下意识地就跟了上去。

走出电梯,秦晓婷正好碰到下楼去买咖啡的白海棠。

“哎,海棠,干嘛去?”

秦晓婷一把拉住她的手臂。

“昨晚没睡好,我得买杯咖啡去,一会儿还得值班呢。”

白海棠和秦晓婷一起向外走,也看到了走在前面的肖楚楚。

“楚……”

不等白海棠开口,秦晓婷一把捏她的手臂,整个人一下子收住了脚步,定定地看着前方。

“怎么了?”

白海棠还没有注意到,只是觉得诧异,扭头看向秦晓婷。

“他们怎么……”

只见秦晓婷的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面不远处的一男一女,喃喃地说道:“原来……呵呵……”

白海棠顺着她的目光也看了过去,看到站在肖楚楚身边的男人是傅锦添,下意识地想要冲过去。

秦晓婷飞快地按住了她。

“这男人来干嘛?他为什么和楚楚在一起?”

白海棠对傅锦添的印象本来就不好,一见到他专门来找肖楚楚,顿时警觉起来。

“别去。楚楚喜欢他,你不知道吗?”

秦晓婷压低声音,飞快地说道。

“啊?”

白海棠显然更惊讶了:“楚楚喜欢他?我不知道啊,他们两个人不就见过那一次吗?这男人这么讨厌,楚楚怎么就喜欢上他了……”

不远处,傅锦添站在车边,正拉开车门,让肖楚楚坐上副驾驶。

而肖楚楚则露出羞涩的笑容,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两个人之间虽然看上去还稍显客套,但关系明显不一般,甚至远远地超过了普通朋友。

看到这一幕,秦晓婷恨恨地咬紧了牙根。

“呵,真厉害,咱们三个人几乎天天在一起了,连一点儿消息都不知道!”

她一向长得漂亮,人也外向开朗,从外地考到中海,从小就是天之骄女,又凭自己的本事进了这家知名医院,难免心高气傲。

所以,秦晓婷才一直都是单身,就是觉得身边不少男人都配不上自己。

一见到傅锦添,她就觉得,只有这样的男人才是理想的伴侣。

身为美女,自然不可能低三下四,不过,对傅锦添,秦晓婷算是真的破了例。

她甚至主动问他,对自己的印象如何,愿不愿意和自己谈恋爱。

却没想到,对方压根没有理会。

秦晓婷还不停地自我安慰,一定是傅锦添太忙了……

结果……

但更令她难过的是,肖楚楚竟然连一个字都没说,甚至连一点点消息都不肯透露!

那种被人背叛的感觉,才是让秦晓婷最不能接受的!

“晓婷,你……”

就算白海棠再迟钝,她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看了看那辆已经发动的车子,再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的秦晓婷,白海棠有些无奈地开口问道:“晓婷,你不会也喜欢上那个傅锦添了吧?”

她不问的时候,倒还好,一问出口,秦晓婷终于再也忍不下去,维持了半天的冷静一下子消失得彻彻底底,眼圈飞快地红了。

“我是喜欢他,可我没有藏着掖着!我可真是蠢到姥姥家了,我还告诉了楚楚,我说我喜欢他,干脆就去问问他,看他到底愿不愿意接受我!”

秦晓婷失声喊道。

“啊?那楚楚怎么说?”

白海棠懵了,就像秦晓婷说的那样,她们三个人平时总在一起,可能是自己平时不太在意感情这方面,所以对于这两个女人的心思,竟然毫无察觉。

“她没说什么,还祝我好运。呵呵……”

秦晓婷吸了一下鼻子,用手指轻轻地揩了一下微微湿润的眼角。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你别难过,找楚楚问明白了再说。万一是那个傅锦添主动扒着楚楚不放,她那个性格,又不会拒绝人,你也不要怪她。”

白海棠想了想,认真地劝说道。

秦晓婷和肖楚楚是一进医院就成为闺蜜的,相对来说,白海棠是晚来的。

她作为“第三者”,在友情的世界里难免需要小心翼翼一些。

所以,她从来也不在秦晓婷或者肖楚楚的面前说哪怕一句不合适的话,唯恐引起三人之间的不和。

现在却出了这种事情,白海棠想,能压事绝不挑事,先稳住秦晓婷再说。

“还能有什么误会?我真是想不到,还跟我演起宫斗来了!”

事已至此,秦晓婷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

她把手松开,后退一步,这才勉强平静下来。

秦晓婷对白海棠说道:“海棠,我知道你这个人一向特别理智,但我不行。我接受不了楚楚这么对我,我可是把她当成亲妹妹……”

“晓婷……”

白海棠又要说什么,但秦晓婷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喊了两声,知道没用,只好站在原地,一脸无奈地看着秦晓婷的背影。

站了半天,白海棠掏出手机,给肖楚楚打电话。

她明知道肖楚楚现在一定和傅锦添在一起,但还是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问道:“楚楚,你下班了吗?我有点胃疼,你那里还有胃药吗?”

肖楚楚瞥了一眼正在开车的傅锦添,小声说道:“海棠,我已经走了,胃药就在我右手第一个抽屉,没上锁,你去拿吧。”

顿了顿,肖楚楚又忍不住叮嘱道:“海棠,你老是胃疼,快去检查一下吧。”

白海棠咬了咬嘴唇,胡乱地应了一声。

“对了,你今天走这么早,是和晓婷一起逛街去了吗?”

她试探道。

肖楚楚一瞬间慌了,下意识地撒谎:“是啊,我们知道你今天值班,就没喊你。你快吃药吧,别耽误了,啊?”

见她连自己都骗了,白海棠的心底一片明镜似的。

看来,肖楚楚和傅锦添的确是有了非同一般的关系,不然的话,她大可以对自己大大方方地说实话,不是吗?

毕竟,自己和秦晓婷不同,她又不喜欢那个男人!

放下手机,白海棠叹了一口气。

同时,她心里对傅锦添的厌恶又加深了一层。

这个男人把自己的两个好朋友当成什么了,他真以为他是香饽饽嘛!

“怎么了?谁病了?听你说吃药什么的。”

正在开车的傅锦添状似关切地问道。

“啊?没什么,是海棠,白海棠,你记得吧?”

肖楚楚握着手机,柔声说道。

“当然记得了,就是你的那个好朋友,我们第一次见面,不就是为她庆祝搬进新家嘛。”

傅锦添语气轻快地说道。

“是啊。”

肖楚楚心底一甜,又忍不住笑道:“我们本来也只见过那一次啊,今天才是第二次见面。”

第283章 替代品

傅锦添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反问问道:“你想吃什么?”

不等肖楚楚回答,他又提议:“吃火锅行吗?我喜欢吃火锅。”

她原本想说,最近天气干燥,应该多吃一些清淡降火的食物,但一听到傅锦添想吃火锅,也就点了点头:“好啊。”

傅锦添也没客气,真的带着肖楚楚去了一家火锅店。

就是何斯迦当时请他吃火锅的那家店,傅锦添后来一个人又去了很多次,连里面的店员都认识他了。

“傅先生,你来了?哎,今天不是一个人,带女朋友来的吗?”

一见到傅锦添,店员就热情地迎了上去。

肖楚楚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满脸期待地看向傅锦添,希望他能点头说是。

不过,傅锦添只是跟对方笑着打了招呼,至于那个问题,就这么被他给无视了。

一时间,肖楚楚的心头滑过一丝失落。

但她马上安慰自己,或许是傅锦添不愿意和不相干的人说私事,毕竟他是傅家的二少爷,那可是赫赫有名的傅家啊!

这么一想,肖楚楚又不禁多了几分甜蜜。

两个人面对面坐下,傅锦添拿着平板电脑,一边点菜,一边征求着肖楚楚的意见。

她天生不喜欢吃辣的,因为只要吃了,第二天就会冒痘痘。

“他家的牛油锅底是最地道的,我每次来都要点,你能吃吗?”

他倒是绅士,先问问她。

肖楚楚略一犹豫,把心一横:“只要你喜欢吃,咱们就点吧。要不,点个鸳鸯锅,再来一个菌菇锅底,行吗?”

傅锦添点头。

他习惯性地点了好几样何斯迦爱吃的东西,鸭肠,黄喉,百叶,等等。

肖楚楚悄悄地皱起了眉头,这些下货,她一向都觉得不卫生,对身体不好。

大概是因为在医院工作,她自然在意这些东西。

“你呢,你想吃什么?”

傅锦添将平板电脑递给她,肖楚楚看了半天,点了一份蔬菜拼盘。

“这个季节,多吃一些绿叶蔬菜更健康。”

她微笑着说道。

恍惚间,傅锦添彷佛又想起了何斯迦说过,她一向都是无肉不欢,无辣不欢。

而且,出来吃火锅,就一定要吃得爽,哪怕大汗淋漓,连眼泪都要冒出来,那才过瘾呢。

大不了,回家再洗澡,换衣服。

“就这些吧。”

忽而回神,傅锦添的脸色倒是一下子冷了下来,看得肖楚楚一愣。

她一直都是乖乖女,后来考到了医科大学,学业繁忙,根本顾不上谈情说爱。

后来到了医院工作,科室里又都是女人,所以,别看肖楚楚都二十多岁了,还没有正儿八经地谈过恋爱。

她和秦晓婷不同,秦晓婷从小就漂亮活泼,早就习惯了被异性众星捧月,自然骄矜。

“嗯,反正足够吃了,别浪费。”

肖楚楚讪讪地接了一句话。

等食材都送上来了,她看了一眼,心头不禁苦笑。

除了青菜,别的都不是自己爱吃的。

“吃吧。”

傅锦添也不客气,抄起筷子就涮起了肥牛。

虽然他只顾着吃东西,也不怎么说话,但看在肖楚楚眼里,却别有一番欢喜。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算是自己的男朋友了啊……

一顿饭,对于肖楚楚来说,吃得千回百转,又提心吊胆——

火锅这种东西,跟螃蟹一样,最是考验形象,吃起来又热又烫,还容易溅起油星子,以至于肖楚楚一手拿筷子,一手拿纸巾,吃不上两口,就要擦一擦嘴角,生怕吃得满脸是油,弄花了脸上的妆。

临走的时候,傅锦添苦笑一声:“以后不带你来吃火锅了。”

他忍不住在心中叹息,原来这世界上也不是随随随便就能找到一个替代品,哪怕只是一个能够和自己痛痛快快吃火锅的女人。

肖楚楚吃了一惊:“啊?”

她生怕自己给傅锦添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所以,一听这话,立刻急了。

倒是傅锦添已经恢复了笑容:“看你不是很喜欢,估计吃不饱,你爱吃什么,我们下一次就去吃别的。”

一整个晚上,肖楚楚那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傅锦添亲自送她回家,但只是将肖楚楚送到了公寓楼下,没有下车的意思。

肖楚楚犹豫了半天,还是没好意思邀请他回家坐坐。

“拜拜。”

她站在路边,冲傅锦添挥了挥手,目送他离开。

等他走了,肖楚楚又忍不住咬了咬嘴唇,心里暗暗后悔。

她猜,假如换成秦晓婷,以她的性格,绝对会大大方方地问问傅锦添,要不要上楼待一会儿,喝杯水再走吧。

可惜自己永远做不到她那么活泼,那么自信。

不过,一想到傅锦添最后还是选择了自己,肖楚楚的嘴角又下意识地扬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她在食堂里遇到了脸色发白的秦晓婷。

秦晓婷不仅脸色不好,就连两只眼睛下面都有很明显的黑眼圈,尽管擦了遮瑕,却还是微微透出了一点青色。

稳了稳神,肖楚楚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朝她走了过去。

“晓婷!”

她亲热地喊着,和往常一样。

两个人都买好了早饭,正准备吃。

一见到肖楚楚,秦晓婷先冷笑了一声:“真是楚楚可人啊。”

她以前也经常这么打趣肖楚楚,然而,同样的话在今天却有了完全不同的含义。

肖楚楚一怔,当然听出来了。

“晓婷,我本来想跟你说的,其实我昨晚……”

她犹豫着,想要找一个好听一些的借口,不管秦晓婷是否相信,起码大家面子上过得去。

谁知道,秦晓婷面无表情地打断了肖楚楚还没有说完的话:“别说了,我和海棠全都看见了!傅锦添来接你,你们一起走了。”

肖楚楚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刚好,值了一宿班的白海棠也来了食堂,昨晚送来了两个孕妇,其中一个还是宫外孕,把大家折腾得够呛。

白海棠一脸菜色,饿得半死,本想赶快吃一口饭就回家,一见到她们两个人,她马上明白了。

“楚楚,晓婷,你们都在啊。我跟你们说,哎,这宫外孕可真吓人……”

白海棠本想说一些闲话来分散大家的注意力,可惜的是,任凭她怎么声情并茂地讲述昨天晚上抢救的那个病人,对面的两个女人就是不吭声。

说了半天,她也累了,喝了两口豆浆,低下了头。

白海棠比谁都清楚,她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进行冷战。

“我回国之前,你们就已经认识好久了,真的说起来,其实我们这个三人小团体,我是跟你们在一起的时间最短的。你们闹成现在这样,我才是最难做的,能不能也为我想想啊?”

她低下头,小声说道。

听白海棠这么一说,肖楚楚和秦晓婷都有一丝愧疚。

她们对彼此不满,但却清楚,这件事跟白海棠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真的要说起来,如果不是因为白海棠认识何斯迦,又带着她们两个人上门做客,她们连认识傅锦添的机会都没有。

一开始,秦晓婷最防备的人其实是白海棠。

因为何斯迦和白海棠是闺蜜,何斯迦又是傅锦添的大嫂,要是论关系,肯定是白海棠和傅锦添更近一些。

而且,秦晓婷又不傻,她也想到了,何斯迦是有意介绍傅锦添和白海棠认识的。

但一路观察下来,秦晓婷和肖楚楚都看明白了,白海棠对傅锦添这个人是完全不感兴趣。

不仅不感兴趣,似乎还挺反感的。

她们这才放下心来,开始各自盘算起来。

“海棠,跟你没关系!”

秦晓婷率先开口说道。

肖楚楚也讷讷地看着她,一脸内疚:“海棠,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我只是……”

摆了摆手,白海棠飞快地喝掉那杯豆浆,手上抓起还没吃完的一个包子,站了起来。

“我要困死了,我先回家睡觉去了。”

她实在闹心,一刻也不想再留。

白海棠回科室换了衣服,开车回家。

一路上,她越想越气,对傅锦添的厌恶简直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回到家里,白海棠洗了个澡,本想睡一觉,可怎么都睡不着。

一磨蹭,就九点钟了,天气大好,阳光晒得厉害,透过窗帘,微微透进来。

白海棠索性一骨碌爬起来,化妆换衣,开车直奔傅氏。

她跟前台说了一声,没两分钟,骆雪就下来接人了。

“白小姐,你好。何经理让我下来接你,她在打电话。”

知道这是何斯迦的闺蜜,骆雪微笑着打着招呼。

这还是白海棠第一次来傅氏,她心里有事,也顾不上四处欣赏,略一点头,就跟着骆雪进了电梯。

“海棠,你怎么来了?”

何斯迦刚打完电话,一见到白海棠,十分惊讶。

“睡不着,找你聊天,没耽误你吧?”

白海棠倒是直来直往,开门尖山地说道。

她和何斯迦是从十几岁就在一起的,跟其他朋友自然有所不同,别看平时联系不多,但那种亲近却不会轻易消失。

“刚下夜班吧?还知道化个妆。”

何斯迦笑着跟她一起在沙发上坐下,拿手指去戳白海棠的脸颊,嘴里还叨咕着:“粉底液都没擦匀呢,叫你平时多练练化妆,你也不肯上心。”

“你那个小叔子,也太不是东西了!”

憋了半天,白海棠实在忍不住了,当着何斯迦的面,直接吐槽道。

第284章 故意制造误会

何斯迦微微一愣。

她虽然失忆,忘了和白海棠从小一起长大的事情,但人的记忆可以没了,感情却不会轻易消失。

所以,她一见到白海棠就知道,这一定是自己的闺蜜,假不了。

眼看着白海棠和傅锦添两个人之间似乎出了问题,何斯迦连忙询问道:“到底怎么了?你和他平时还有联系?”

“谁和他有联系了?我看不上他,你又不是不知道!”

白海棠喝了一口咖啡,惊奇道:“哇,你这里的咖啡都这么好喝,我以后要常来!”

何斯迦:“……”

都什么时候了,还管咖啡好不好喝。

“我新买了一台咖啡机放在茶水间,你愿意喝,随你什么时候过来。”

顿了顿,何斯迦又追问道:“到底怎么了?你们两个人遇到了?”

白海棠想了想,这才说下去:“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上次带去的两个朋友,肖楚楚和秦晓婷。她们全都喜欢上了傅锦添,因为一个男人,现在大家连话都不能好好说。”

因为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听了她的话,何斯迦倒是一点儿都不惊讶。

“哎,你早就知道了?”

白海棠倒是一脸好奇。

“只是早就看出来了,你那两个朋友都对傅锦添一见钟情,她们一个活泼,一个内敛,做朋友倒是相得益彰,做情敌……”

何斯迦轻笑了一声,没有继续往下说。

“她们谁谈恋爱,都是自己的私事,我不想插手。可好歹三个人以前都是很好的,现在我夹在里面,特别为难!”

白海棠毕竟是从小在国外长大的,而且,她即便在少女时期也不喜欢交朋友,十年下来,就只有何斯迦这么一个真心实意的好朋友。

所以,她很看重回到中海之后才认识的肖楚楚和秦晓婷两个同事兼朋友。

“我也不知道傅锦添是怎么想的,或许,他是真的喜欢肖楚楚,想要和她在一起,只能拒绝秦晓婷吧。”

想了半天,何斯迦才说出心中的猜测。

哪知道,白海棠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才不是呢,我之所以骂他是渣男,就是因为他昨天晚上还跟晓婷发了微信。晓婷拿给我看了,我觉得那些话根本就是话里有话,不拒绝,也不主动!”

一听这话,何斯迦才真的睁大了眼睛。

她早就知道,傅锦添的动机不纯,没想到,他竟然把主意打到两个不相干的小姑娘身上去了!

不对,肖楚楚和秦晓婷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人,他这么做的目的是……

想到傅锦添不动声色地就影响到了自己最好的闺蜜,让她每天在医院上班的时候,除了忧心工作,还得苦恼人际关系,何斯迦就气得牙痒痒!

他就是在告诉自己,就算她不把他放在眼里,不把他当回事儿,他依旧可以渗入到自己生活中的方方面面,不仅是事业,爱情,更有友情!

太过分了!

“哎,我肚子有点痛,我最近一喝咖啡就想上厕所!”

一杯咖啡喝下去,白海棠捂着肚子,有些为难地说道。

“我洗手间里的马桶盖坏了,下午才能到货,我陪你去外面的洗手间吧。”

何斯迦和她一起走了出去,向走廊里的洗手间走去。

她站在走廊上,脑子里回响起白海棠刚才说的话,不自觉地咬了咬嘴唇。

电梯门开,有人走了出来。

这一层只有傅锦行和何斯迦的办公室,能随时上来的人不多。

听到声音,何斯迦疑惑地回头一看,发现来人竟然又是傅锦添!

她一下子变了脸色,质问道:“你来做什么?”

那语气,已经带着极大的不耐烦了。

傅锦行一大早就跟着司机小赵去工地查看新楼盘的开发进度,如果是以前,何斯迦还不怎么担心,可现在曹景同不在他的旁边陪着,她实在不放心。

“我来找傅总。”

傅锦添倒是朝她微笑了一下,向何斯迦步步走来。

“他下午才能回来,你先回去吧。”

她莫名地不想和他单独相处,心里充满了厌恶和怨恨。

“你好像很烦我?”

傅锦添明知故问。

“话不投机半句多,没什么可说的,所以也没有必要往一起凑。”

何斯迦心里盘算着,不知道白海棠什么时候出来。

要是让她见到了傅锦添,肯定少不了又是一番斗嘴,更闹心。

所以,她巴不得让傅锦添赶紧走。

“傅经理,市场部还有很多事情吧,下个月有楼盘开售,你先回去忙吧。”

何斯迦催促道。

“市场部虽然忙,但是,也不至于我离开几分钟就乱成一团。要是那样的话,大哥怎么放心把整个部门都交给我呢?”

傅锦添走近一些,语气和缓轻柔,隐约带了一丝笑意。

不知情的人,说不定听了他们的对话,还会觉得这两个人的关系不错。

“你既然已经决定和肖医生谈恋爱,为什么还要去招惹秦医生?”

确定周围无人,何斯迦压低声音,冷冷地质问道。

“我可没招惹她,是她主动来找我,我又何必冷着一张脸呢?”

傅锦添振振有词。

何斯迦被反问得一愣,发现他正在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好像早就猜到了她会这么问似的。

她气得咬了咬嘴唇,总不能把白海棠已经看了他和秦晓婷的微信记录这种事都拿出来说,岂不是把白海棠给出卖了?

“我也有过拿着热脸去贴人家,结果人家对我理也不理的时候,将心比心,何必呢?”

眼看着何斯迦说不出话来了,傅锦添变本加厉,又上前了一步。

何斯迦光顾着闹心,也没有留意到。

于是,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拉得很近了。

“你和别的女人是什么关系,我懒得理会,但你要是伤害到了白海棠,我和你没完!”

何斯迦气咻咻地说道。

她从小没有妈妈,如今,杜婉秋死了,何元正残了,就连招人厌恶的冯千柔都走了,对于何斯迦来说,白海棠是一个非常特别又非常重要的存在。

“奇怪,我又没和你的闺蜜谈恋爱,我怎么就伤害她了?哎,事先声明,自从那天见了一次,我可再没有接触过她,连微信都没加过!”

傅锦添连忙解释道,看他的神态,倒不像是在撒谎。

他不提还好,一提这个,何斯迦就觉得这个男人实在可恶。

“你利用两个女人,专门让我的好朋友夹在其中,左右为难。傅锦添,我真想不到,你居然这么恶心!”

她握紧双拳,恶狠狠地瞪着他。

被何斯迦这么一看,傅锦添的眼神一下子转冷。

几秒钟之后,他的脸色又放松下来。

“我为什么这么做,你难道还不知道吗?你很清楚,我喜欢的人只有你一个,我每天都能在公司里见到你,见到你和我大哥整天形影不离,你想过我的感受没有!”

他将何斯迦堵在一个角落里,高大的身形一落下来,形成一道吓人的阴影。

她本能地产生了一丝恐惧,但又不愿意被傅锦添看出来。

“我为什么要想你的感受?我既没有向你承诺过什么,又明确拒绝过你,是你自己痴心妄想!你要是不愿意看见我,那你就离开傅氏……”

不等何斯迦说完,傅锦添已经低头,精准地向她的嘴唇吻了下去!

她第一反应就是挣扎,摇晃脑袋,左右躲闪着。

以傅锦添的力道,想要制服何斯迦,还是很容易的。

但他也不敢下重手,生怕弄疼她,所以两个人一时间不上不下,一个逃不开,一个亲不到。

几秒钟以后,傅锦添发狠,一把攫住了何斯迦的下巴,将她的脑袋固定住,想要狠狠地吻住她。

不料,何斯迦用力一闪,他只碰到了脸颊。

“你们在做什么?”

就在这时,二人的身后猛地传来一声女人的惊呼。

傅锦添的嘴角勾起了一道满意的弧度,他没有马上回头,也没有立刻松手,反而哽咽着说道:“你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却不珍惜,我想把它给别人,你又不肯。你说吧,你到底让我怎么做,让我怎么做啊!”

最后一声嘶吼,确实是饱含情意,振聋发聩。

说完这些,傅锦添一松手,转过身来。

看到白海棠,他面无表情地扯了一下嘴角:“白医生,你看就看到了,请别多说什么。斯迦拿你当好朋友,你别伤害到她。”

不等白海棠回过神来,傅锦添已经按了电梯,一个人走了进去。

电梯叮叮咚咚地响了起来,何斯迦如果不是靠着墙壁,估计已经站不稳了,她用手用力地抹了一下被傅锦添碰触过的地方,满脸都是嫌弃。

“你们……”

白海棠变了脸色,惊讶地看着她。

她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只看见傅锦添和何斯迦靠在一起,何斯迦被他揽在怀中,看不到脸。

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在拥吻。

再加上他刚才说的那些话……

“海棠,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傅锦添他是故意的,你千万别被他给骗了!”

忽然明白到了什么,何斯迦一瞬间白了脸色。

她飞快地向白海棠走了过来,想要抓住她的手。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我来的时候,你的助理告诉我,傅锦行上午不在公司,你们两个人……”

白海棠好像无意间撞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眼底一片怀疑。

第285章 失足滚落

何斯迦已经缓过来了,但下巴上红红的,还隐约带着指印。

她顾不上回答白海棠的问题,只是用手拼命地去擦拭着脸颊,好像上面沾了什么极其肮脏的东西一样。

“斯迦!”

白海棠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有些愠怒:“你倒是说话啊,你和傅锦添到底是什么关系!”

何斯迦明显愣住,呆呆地看着她:“你居然不相信我?”

听到她的反问,白海棠也不禁面上一哂:“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嘴上虽然是这么说,但表情和神态都已经泄露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你怀疑我趁傅锦行不在的时候,和他的堂弟有不正当关系,是吗?”

何斯迦一口气说道。

“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看我的。”

她有些失望,把头扭到一旁。

白海棠急忙解释道:“不是!只是我很清楚,那个傅锦添实在太会花言巧语了!楚楚和晓婷两个人被他耍得团团转,我担心你也中了他的圈套!还有,你们两个人刚才抱在一起,我又听见他说那些话……”

她想不到的是,傅锦添就是知道她在附近,才故意说出了那些带有误导性的话给白海棠听。

其实,白海棠一来公司,他就从公司前台的口中知道了。

“够了!别人可以不相信我,但你是我最好的闺蜜,你怎么可以怀疑我?”

何斯迦感到一阵委屈,心里好像塞满了铅块似的,无比沉重。

再加上,傅锦添居然胆大到在公司里就敢对她下手,这更是令她出奇的愤怒。

“我……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耳朵!”

被何斯迦一顶,白海棠也来了怒气。

她的性格本就耿直,从来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多年不见,依旧如此。

“眼见未必是实,耳听也有可能是虚!我是什么人,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

何斯迦气得眼圈发红,她是真的没想到,连白海棠也不相信自己。

这种被自己信任的人怀疑的滋味儿,太不好受了。

“人是会变的,我们虽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但最近几年却没有联系,更何况,你已经失忆了。”

白海棠冷冷地说道。

连她自己也纳闷,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可就是控制不住。

“海棠……”

何斯迦彻底愣在了原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几秒钟以后,她喃喃地说道:“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你的私事,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但你还是尽快和傅锦添断了吧。不管他和楚楚在一起,还是和晓婷在一起,这男人都不老实,你有老公也有孩子,千万别犯傻!”

白海棠面无表情地丢下两句话,转身就走。

刚好,电梯到了,她径直走了进去,迅速离开。

“海棠!”

何斯迦追了两步,但电梯门已经关上了,缓缓下降。

一时间,她的心好像被戳了一刀似的,漏了个洞,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白海棠一个人站在电梯里,心情十分复杂。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回想起刚才和何斯迦说的那些话,不由得暗暗后悔。

是不是太重了?

可是,她也是一番好意,不希望何斯迦一时糊涂,白白断送了幸福的家庭。

正想着,电梯“叮”一声开了,白海棠下意识地走了出去。

刚走两步,前面就多了一道阴影。

白海棠抬起头来,看清来人,她脸色一沉:“是你!”

男人扯起嘴角,微微一笑:“白医生,你这就要走了?怎么不多待一会儿,你来了,斯迦一定很高兴。”

傅锦添是特地在一楼等她的,果然,没等几分钟,白海棠就出现了。

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在走之前和何斯迦发生了争执,所以脸色明显不太好。

而这一切,都在傅锦添的掌握之中。

“你太恶心了,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不觉得过分吗?”

白海棠失声控诉道。

傅锦添脸上的笑意不减,依旧柔声说道:“白医生,就算我真的这么做了,似乎也和你没关系吧?”

她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反驳,只能恶狠狠地睁大双眼,神色不悦地瞪着他。

“再说了,肖医生和我是中学校友,我们走得近一些,也很正常。至于秦医生嘛……”

傅锦添故意拉长了声音,慢悠悠地继续解释着:“她喜欢找我聊天,那我并没有承诺什么,如果是她自己理解有误的话,也怪不了我……”

“人渣!”

白海棠唾骂道。

“随便你怎么想了,这是我们三个人的事情。”

很显然,傅锦添一再刺激她。

“那你和斯迦呢?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她有老公,也有儿子,你要害死她!”

确定旁边没有其他人,白海棠压低了声音,愤怒地质问道。

“我没必要向你汇报,我喜欢什么人,那是我的自由。”

傅锦添双手插在了裤袋里,一副置身事外的语气,听得白海棠一阵火大,恨不得马上将他拖到两个朋友的面前,让她们看清他的嘴脸。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你做什么?”

傅锦添一愣,眼看着白海棠的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臂,将他向外拖。

现在是上班时间,虽然周围没什么人经过,但他还是一下子警觉起来,一把按住了白海棠的手,怒道:“放开!”

“你现在就跟我去见楚楚和晓婷,把话说清楚!”

白海棠也怒了,大声喊道。

她知道,肖楚楚和秦晓婷都在医院,只要自己带着傅锦添去找她们当面对质,大家把话说开,不管他以后和谁在一起,起码别人都不闹心!

不然的话,有人甜蜜,有人伤心,谁都无法消停!

“白医生,我说了,这些事情和你无关,你不要多管闲事!”

傅锦添冷冷地说道。

他的力气毕竟比一般的女人要大,如果真的狠下心来,白海棠根本不是傅锦添的对手。

但他毕竟不方便在公司和一个女人拉拉扯扯,所以也不敢使出全力。

更何况,白海棠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女人,她一米七的个头,又在非洲做了好几年的无国界医生,什么苦没吃过,力气更是不小。

就在傅锦添一愣神的功夫,白海棠居然已经把他拉到了公司门口。

两个人的面前,就是一条不算太宽的四车道马路。

白海棠的车子就停在马路对面。

“你根本不喜欢楚楚,你就是看她乖巧好骗,利用她的感情!”

她死死地抓着傅锦添的手臂,气喘吁吁地说道。

“所以呢?”

他冷笑。

“晓婷单纯冲动,心里所有的想法都会挂在脸上,你和楚楚才吃了一顿饭,就让她们两个人多年的感情毁于一旦,你也太缺德了!”

白海棠一想到就连何斯迦都成了他的猎物,就怒不可遏。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难道,你一直暗恋我,看到我和别的女人走得很近,就嫉妒得发狂了吗?”

傅锦添挑起眉毛,轻佻地问道。

愣了两秒钟,白海棠用力推了他一把,低吼道:“不要脸!”

不料,傅锦添站得很稳,纹丝不动。

倒是她自己因为重心不稳,脚底一滑,竟然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啊——”

一开始,傅锦添还有几分沾沾自喜。

不料,余光一扫,他看见白海棠竟然在台阶上一路翻滚,止也止不住。

傅氏门前有十八层台阶,台阶下面,就是马路。

“快停下!”

傅锦添看见,面前的那条马路上车来车往。

白海棠如果一直滚下去,停不下来的话,就是直直冲着马路去了!

他脸色一白,赶紧去追她。

可惜,白海棠越滚越快,真的如傅锦添所料,朝着马路冲去。

“砰!”

一辆出租车撞上了她,司机显然也吓傻了,虽然他已经在第一时间踩下了刹车,但白海棠还是被高高抛起,又重重落下,摔在了地上!

“白医生!”

傅锦添终于赶到,在白海棠的身边蹲下,却又不敢轻易去碰她。

他掏出手机,勉强镇定下来,打了急救电话。

白海棠还没有立即昏迷,她吃力地睁大了眼睛,眼神看起来有些涣散。

“人渣……”

她艰难地骂了一句,这才晕了过去。

很快,急救车赶到了车祸现场,将白海棠送往医院,傅锦添也跟着上了车。

几个交警在询问出租车司机,那个司机也吓坏了。

他反复地解释着,说自己是正常驾驶,从右边的台阶上忽然滚下来一个人,尽管他及时停了下来,但还是撞上了。

现场的痕迹证明了他没有撒谎,路口的监控也看得很清楚,是白海棠自己踩空了台阶,一路摔落。

“右腿骨折,肋骨骨折,心跳……血压……”

一路上,耳边不停地传来急救医生的话,傅锦添的心中无比担忧。

白海棠的右腿被撞到,也是伤得最严重的地方。

他忽然想到什么,拿起一直攥着的手机,颤抖地拨通了何斯迦的号码:“白医生出事了……”

接到电话,何斯迦什么都顾不得了,急匆匆地向外走。

等她到了医院,白海棠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傅锦添一个人站在外面,脸色焦灼。

“啪!”

何斯迦一见到他,连一句话都没说,她寒着一张脸,扬手就是一记耳光!

“傅锦添,这是你自找的!”

她哽咽着说道,抬头看了一眼手术室上方的红灯,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

第286章 玩物

这一巴掌,傅锦添没有闪躲。

甚至,他也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

他知道,何斯迦现在正在气头上,无论自己说了什么,她都不会相信。

相反,她说不定会更加愤怒。

“这件事的确因我而起,我不会推卸责任。但是,我必须要说,她从台阶上滚下去,确实不是我去推的,是她没有站稳。”

等何斯迦的情绪稍微平复下来,傅锦添终于开口说道。

她把脸扭到一边,没有理会。

很快,交警那边也打来了电话。

他们的说法,倒是和傅锦添所说的,不谋而合。

再加上,现场的监控也拍得清清楚楚,的确是白海棠先出手去推搡傅锦添,却导致自己失去了重心,失足滚下。

“海棠为什么来找你,你心知肚明!”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何斯迦一边紧盯着手术室的大门,一边沉声质问道。

“我说过,我会负责。不过,你也应该明白,涉及到我的私生活,我不需要对外人解释什么。”

停顿了几秒钟,傅锦添又说道:“你不觉得,白医生有些多管闲事了吗?”

何斯迦被他问得说不出话来。

“你伤害到了她的两个朋友,她当然想要找你问个清楚!”

她握紧拳头,替白海棠鸣冤。

“嗤。”

傅锦添不愿意再纠缠这个问题,他径直走到一旁,坐了下来。

又过了四十多分钟,傅锦行也匆匆赶来了医院。

“出什么事了?”

他原本准备回公司,结果在半路上接到了骆雪的电话。

一听说白海棠进了医院,何斯迦已经过来了,情况紧急,于是,傅锦行又让小赵改了路线,先过来看看。

“别哭,好好说。”

不知道为什么,傅锦行不在的时候,何斯迦虽然心里也难过,但好歹能够撑得住。

如今一看到他来了,她顿时有一种想要失声痛哭的冲动。

“海棠一定被撞得好惨……我来的时候她就进了手术室……到现在还没出来……”

何斯迦一头扑进傅锦行的怀中,哭着说道。

虽然她口齿不清,说得断断续续,不过,傅锦行还是听懂了。

他安抚了何斯迦几句,让她靠着自己。

然后,傅锦行才抬头看向傅锦添,沉声问道:“锦添,你怎么也在这里?”

白海棠出车祸,何斯迦出现,再正常不过。

但傅锦添也在这里,就实在耐人寻味了。

“是这样……”

知道隐瞒不了,何况,傅锦添也不需要隐瞒什么,他把整件事从头到尾,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

当然,强吻何斯迦那一段,他故意跳过去了。

傅锦添不说,何斯迦自然也不会说。

“事情就是这样,我没有说谎,更没有必要说谎。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问大嫂,也可以问出租车司机,还可以去查询监控录像。”

说完,傅锦添直直地看向傅锦行,一脸坦然。

听了他的话,傅锦行半天没有开口。

末了,他才点了点头:“我相信你,不用再去东问西问了,就像你说的,你没有必要说谎。”

傅锦行回头看了一眼手术室,叹了一口气:“当务之急,是希望白医生能够平安。”

话音刚落,手术室的大门被推开。

已经做完手术的白海棠还没有醒过来,她平躺着,一脸苍白,被护士推了出来。

三个人愣了一下,一起围了上去。

“医生,我是家属!病人怎么样?”

何斯迦急急地问道。

还好,白海棠虽然被撞断了小腿和一根肋骨,但内脏受到的冲击不算太大,暂时没有发生破裂。

除了骨折之外,白海棠在落地的时候,头部出现脑震荡,所以需要住院观察。

“等麻醉过了,她就会醒。”

一个护士说道。

听到这里,何斯迦一直悬着的那颗心才算终于放下来。

因为傅锦行的缘故,白海棠被送进了最好的病房。

他还请了一个专业护工,负责照顾她。

白海棠醒过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守在一旁的何斯迦。

她动了动嘴唇:“斯迦……”

何斯迦又惊又喜,双眼红红的,声音也哑了:“海棠,太好了,你醒了!”

用了几秒钟的时间,白海棠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她喃喃道:“我滚下来了……被撞到……”

白海棠的脸颊和双手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护士已经给她处理过了,也擦了药,只是她稍微一动,就觉得浑身哪里都痛。

“别动,先躺着。”

何斯迦急忙阻止了她。

“对不起……”

白海棠看着她一脸焦急的表情,心头一阵发酸。

自己临走的时候,还对她说了那么难听的话。

而现在,她却不计前嫌地陪在这里。

“干嘛道歉,我知道,你是无心的。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如果因为几句话就闹僵了,那也不是真正的闺蜜了。”

何斯迦知道白海棠要说什么,连忙制止了她。

“你等一下,我去问问护士,你现在能不能喝水。”

看到白海棠的嘴唇都干得起皮了,她弯腰掖了掖被脚,飞快地走出了病房。

何斯迦刚走,一直站在走廊里的傅锦添迟疑了片刻,也推门进来。

一见到他,白海棠本就发白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你来……做什么……”

她想大声说话,但一用力,就疼得要命。

“你伤到肋骨,不要说话。”

傅锦添一见到白海棠的表情,就知道她现在有多么痛苦。

她无法开口,只能用眼神恶狠狠地注视着他。

“我知道你讨厌我,不过,你确实是自己摔下去的,希望你以后不要这么冲动了。”

傅锦添走近一些,轻声说道。

白海棠承认,的确是自己先动手的。

可惜,没有把对方怎么样,倒是害了自己。

“你自己就是医生,应该很清楚,伤筋动骨一百天。好好休息吧,你的骨头一定会长好的,别太担心。”

傅锦添安慰道。

他之前也因为骨折而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来月,之后又休息了两个月,才算好了。

这还是仗着年轻,身体素质好,如果上了年纪,就更不容易康复。

“你很高兴吧……”

白海棠口中嘶嘶作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我当然不,你和她关系好,你出事了,她全都怪在我的头上,我怎么会高兴?”

傅锦添面无表情地说道。

不用多说,白海棠也听得出来,他口中的“她”指的是何斯迦。

她露出了一个不屑的表情。

很快,何斯迦和傅锦行一起回来了。

“护士说,术后四个小时之内,你还不能喝水。我先用水给你润一润嘴唇,你忍忍。”

何斯迦动作轻柔地拿着医用棉球沾了矿泉水,按在白海棠干裂的双唇上。

看着她无比细心的样子,傅锦行低声对护工交代了几句。

就在这时,傅锦添的手机响了。

他一看来电,脸色微变,走了出去。

电话是肖楚楚打来的,毕竟,他们两个人现在算是男女朋友了。

她发了几条微信,傅锦添都顾不上搭理,肖楚楚就大着胆子,主动打来了电话。

“我在医院。”

他沉声说道。

肖楚楚大惊失色:“你怎么了?”

傅锦添平静地说道:“不是我,是白海棠。”

那边一下子沉默下来。

出于女人的第六感,肖楚楚能够体会到,傅锦添其实并不是那么喜欢自己。

她一直觉得,他心里有人,但绝对不是自己。

难道是……

“海棠怎么了?你们怎么遇到了?”

肖楚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傅锦添三言两语地解释了一下,没有多说。

她一听,立即担心不已:“我去找晓婷,看看能不能请假,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放下手机,他在外面又站了一会儿,这才重新走进病房。

“肖楚楚和秦晓婷也知道了,可能稍后会过来。交警大队那边还需要有人过去一趟,我先去看看。”

傅锦添说道。

何斯迦板着一张脸,完全不想搭理他。

“好,那你去吧。”

见状,傅锦行点了点头。

等傅锦添走了,他才有些无奈地对何斯迦说道:“这件事其实也不怪他……”

何斯迦想也不想地打断傅锦行:“错,就是怪他!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导致的!”

她脸色阴郁,看样子,是真的生气了。

傅锦行隐约觉得,这里面恐怕还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白医生,你好好休息,我们改天再来看你。你放心,住院手续之类的我都办好了。”

他站起来,柔声说道。

然后,傅锦行拉着何斯迦一起离开了。

到了楼下,他没有急着去停车场,而是放慢了脚步,向何斯迦问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们两个人为什么会在一起?”

傅锦添刚才给出的那一番解释,虽然说得过去,但傅锦行觉得,他应该没有完全说实话。

“他知道海棠是我的闺蜜,所以就故意惹怒她,间接地找我的麻烦。”

稍作思考,何斯迦很干脆地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傅锦行没有说话。

“他根本就是拿别人当玩物!肖楚楚和秦晓婷太无辜了,海棠夹在她们两个人之间,有多为难,你知道吗?”

说到这里,何斯迦不禁又一次愤怒地握了握双拳。

傅锦行一手揽过她的肩膀,让她靠向自己。

“可是,玩物也是心甘情愿的,不是吗?”

他很清醒,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第287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何斯迦怔了怔,就连紧握的拳头也不自觉地一点点松开了。

是啊,如果肖楚楚愿意,如果秦晓婷愿意,那么别人说什么都没用。

“可是,海棠就白白受伤了吗?”

想了半天,何斯迦感到一阵不平。

虽然不是傅锦添对白海棠痛下杀手,但他还是逃不开干系。

“她原本是一番好心,结果却不尽人意。我觉得,你应该找个合适的机会劝劝她。”

傅锦行略作思考,如是说道。

他不理解女人之间的友情,所以,难免也觉得白海棠管得有些太宽。

傅锦行的想法很简单,不管傅锦添和谁在一起,都跟她没关系。

“你的意思是,都怪海棠多管闲事了?”

何斯迦生气地质问道:“到底是和你一个姓的,你当然向着他了!”

一听这话,傅锦行有些烦躁地按了按额头。

“我没有……”

他无力地解释着:“现在最重要的是,有人因为这件事而受伤,我只是不希望看到这种结果,仅此而已!”

何斯迦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还是忍住了。

“你的下巴怎么了?”

傅锦行这才注意到,她的下巴上红了一片,似乎还有几道指印,但不是十分明显。

“哦,没什么,有些痒,我抓了几下。”

何斯迦急忙用手挡住下巴,讪讪地笑了两声:“换季,我皮肤过敏。”

虽然心生疑惑,但傅锦行也没有继续追问。

“走吧。”

他拉着她,向停车场走去。

肖楚楚和秦晓婷在下班之后一起到了医院,看到白海棠伤成那样,两个人都难过得不行。

如果不是常年在医院工作,见多了生老病死,肖楚楚甚至可能会当场哭出来。

“海棠……”

她哽咽着。

秦晓婷站在一旁,她的脑子转得很快,想也不想地问道:“海棠,你去傅氏做什么,是不是去找傅锦添?”

肖楚楚狐疑地看着她:“晓婷……”

秦晓婷瞪了她一眼。

医生给白海棠打了一针止痛药,她没有之前那么疼了,可以缓慢地开口说话。

“对,我是来找他。”

白海棠吸了吸气,哑声说道。

“楚楚,晓婷,你们两个都是我的朋友,我劝你们一句,傅锦添不是什么好人,离他远一点……”

她每说几个字,就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一下。

“看来,你对我的偏见还是很深。”

有人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是傅锦添,他问过医生,得知白海棠可以进食了,就去买了一碗粥。

将手里的袋子递给一旁的护工,傅锦添似笑非笑地看着白海棠:“白医生居然这么讨厌我。”

一见到他,肖楚楚立即迎了上去,以女朋友的身份,温柔地问道:“你来了?”

傅锦添也不开口,只是点了一下头。

他不冷不热的态度,令肖楚楚感到一丝难堪。

特别是当着秦晓婷的面,她更是有一种被打脸的感觉,火辣辣的。

“你还没吃饭吧,一会儿我们和晓婷一起去吃顿饭吧。”

肖楚楚有心想要修复自己和秦晓婷的关系,又主动提议道。

“不了,我回家。”

想不到,秦晓婷一口拒绝:“我可不想做电灯泡!”

肖楚楚尴尬地咬了咬嘴唇。

“你俩一起去吧,我来的时候已经吃了,今晚我留下。”

傅锦添一说完,三个女人都愣住了。

特别是白海棠第一个出言反对:“用不着!有护工照顾我,你干嘛要在这里?”

她怀疑,傅锦添不怀好意,想趁机谋害自己。

肖楚楚也劝道:“是啊,护工会好好照顾海棠的,你一个男人,也不方便。”

不料,傅锦添的态度却很坚决:“白医生意外受伤,我也有责任,想尽一下心意。”

肖楚楚只好妥协:“那我和你一起留下……”

他皱眉:“你还得上班,我已经跟大哥请了半个月的假。”

说完,傅锦添看了一下时间,又说道:“不早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吧。”

他的车子还停在楼下,傅锦添打了电话,让司机小王送肖楚楚和秦晓婷回去。

肖楚楚明显不愿意离开,但也不敢不听傅锦添的话,只好和秦晓婷一起走了。

她们一走,病房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护工喂白海棠吃东西,傅锦添就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一言不发地看着。

在他的冰冷注视下,白海棠更没有胃口了。

她只吃了几口,就摇头:“不好吃……”

一碗白粥,放了一些切碎的青菜末,没什么味道,确实不好吃。

因为需要忌口,那些鸡丝粥或者海鲜粥什么的,都不能吃。

所以,傅锦添才买了这种。

护工劝道:“不能吃发物,先吃几天白粥,过几天就可以吃其他的东西了。”

白海棠自己就是医生,怎么会不懂得这个道理。

只不过,她现在满心怨恨傅锦添,觉得他就是故意的。

“再吃一点。”

傅锦添起身,走了过来,向护工伸出手,“我来吧。”

一听到他居然要亲自喂自己,白海棠打心眼儿里是一百个不愿意。

她把头扭到一旁,坚决不肯配合。

倒是傅锦添在床边坐了下来,手里端着那碗粥,语气平静地对白海棠说道:“你最好尽快适应我在你面前出现,因为我大哥放了我半个月的假,要求我好好照顾你,一直到出院。”

“什么?”

白海棠一惊,牵动到了伤口,疼得她直咧嘴。

要是天天看见傅锦添,真是不死也要没了半条命!

生理上的疼痛还是小事,心理上的厌恶却是大事啊!

“不想看到我,就赶快好起来,等你出院了,自然就不需要我在你面前晃悠了。”

傅锦添举起手里的勺子,往白海棠的嘴里一塞。

她想了想,的确是这个道理,索性把嘴一张,默默地咽下了那口粥。

傅锦添没有再说话,一勺又一勺。

过了十分钟,一碗粥已经见底。

护工在一旁笑着说道:“这就对了嘛,吃饱了才有力气,伤口好得更快。”

“大姐,麻烦你把这些丢了,另外,再接一盆热水,一杯漱口水。”

傅锦添收拾了东西,又说道。

“好的。”

护工的动作很麻利,没一会儿就打来了水。

白海棠漱了漱口,一抬头,看见傅锦添拿了一条热毛巾,浸湿以后,又拧干。

看他的架势,是要给自己擦拭了。

“你走开!”

她想也不想地拒绝道。

“我也没打算给你擦。”

傅锦添将热毛巾递给护工,“我出去转一圈。”

擦拭脸颊和身体,难免要解开衣服,露出皮肤,他不方便留在房间里,于是借故离开。

等傅锦添走了,护工给白海棠先擦了手和脸,然后又擦身体,避开受伤的地方。

“是你男朋友吗?你们吵架了?”

上了岁数的大姐似乎都喜欢聊天,眼前这一位也不例外。

白海棠微微喘息:“他?才不是,是他害我出车祸的!”

护工有些吃惊,抿了抿嘴唇,不开口了。

等傅锦添回来的时候,白海棠已经睡下了。

病房很宽敞,除了病床之外,还摆了两张看护床。

护工已经在其中一张看护床上躺下了,傅锦添看了一眼,径直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这一坐,就是一宿。

等到天蒙蒙亮,他起身活动了几下,然后把动作放轻,去卫生间洗漱。

等到护士来查房的时候,傅锦添已经买回了早饭。

昨天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知道,在高级病房这边有一个家属,高大帅气,而且看他的衣着打扮,最差也是一个富二代。

为了见一见傅锦添,从早上开始,不停地有护士进进出出。

再看到他照顾起病人很是细心,有人不禁感到好奇,私下向护工打听傅锦添和白海棠的关系。

护工回想起白海棠的话,回答道:“估计是肇事方吧,病人说,因为他才出车祸的。”

一听到两个人不是情侣关系,立即有人主动和傅锦添聊天。

等到肖楚楚提着保温桶,一走出电梯,就看见两个护士围着傅锦添,三个人有说有笑。

她脸色一沉,不觉间加快了脚步。

“锦添。”

肖楚楚走到傅锦添的身边,挽住他的手臂,笑吟吟地问道:“海棠怎么样?”

一见到她,那两个护士讪讪地笑了笑,准备离开。

“我明天拿给你们,记得提醒我一声。哎,我们加一下微信吧,方便联系。”

傅锦添却好像察觉不到肖楚楚的不悦一样,继续说道。

他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点开微信二维码。

两个护士喜出望外,扫了二维码,三个人很快就加上了好友。

眼前这一幕,何其熟悉!

肖楚楚气鼓鼓地看着,她还记得,自己和秦晓婷当时也是这样。

等她们离开,肖楚楚终于按捺不住了:“你这是在干嘛?”

傅锦添做好了备注,这才收起手机。

他皱起眉头,一脸不解:“我怎么了?不过是认识两个新朋友而已,你不用这么小题大做吧。”

说完,傅锦添看向肖楚楚手里的保温桶,又说道:“给白医生送汤吗?那你快进去吧,我去趟洗手间。”

他迈步要走,冷不防被肖楚楚给一把抓住了手臂。

“锦添,你是喜欢我的吧?”

肖楚楚扬起小巧的下颌,一张温柔的脸上却显露出了一丝忐忑不安。

第288章 算计

等了又等,她却看见,傅锦添冲着自己缓缓地扬起了嘴角。

他轻描淡写地问道:“怎么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肖楚楚只觉得整颗心都悬起来了,不上不下,堵得她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我只是想要知道。”

深吸一口气,她平静地问道。

傅锦添浅浅一笑:“楚楚,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以为,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你觉得呢?”

的确,肖楚楚就算再被爱情蒙住了双眼,也不会看不出来,傅锦添对自己并没有几分真情。

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所以,如果换成别人,你也不会拒绝,是吗?”

想到他刚才和那两个护士一副谈笑甚欢的样子,肖楚楚不禁一阵心痛。

自己在场,他还毫不避讳,要是自己不在的话……

她简直不敢往下想了。

“楚楚,我平时的工作也少不了要和客户打交道,出去应酬什么的,很多事情都是逢场作戏,身不由己,你要体谅我。”

看了她一眼,傅锦添眼含笑意,意有所指地说道。

“逢场作戏?”

肖楚楚不懂。

她从小就很乖,父母也是普通人,家教很严,所以,肖楚楚一时间不太明白,傅锦添口中的“逢场作戏”指的是什么。

傅锦添笑了笑,耐心地解释道:“跟客户谈生意,总不可能坐得笔直,说得口干舌燥吧?少不了去一些私人会所,喝喝酒,吃吃饭,找几个美女陪着,你明白了吗?”

他已经说得足够隐晦了,很多时候,也不仅仅是找美女陪酒,甚至还要陪睡才行。

只见肖楚楚的脸色一下子白了。

她抱紧怀里的保温桶,嗫嚅道:“你、你也会那样吗?”

傅锦添嘴角噙着的笑意更深:“当然,我说过了,身不由己嘛,做生意就是这样,避免不了。”

肖楚楚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在她的认知里,还是接受不了自己的男朋友做这种事。

眼看着她好像被吓到了,傅锦添故意又补充一句:“你放心好了,我都有定期做身体检查,不会染上什么病的。”

一听这话,肖楚楚蓦地睁大了眼睛。

她觉得自己的喉咙被人狠狠地扼紧了,就快无法呼吸。

一双无辜的大眼睛里一下子充满了雾气,肖楚楚活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深深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绝望。

“你……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她喃喃地说道。

傅锦添似乎有些不高兴了,他一挑眉头:“不然呢?你以为我是什么人?看来,你对我根本就不了解。”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我以为你不是那种肤浅的女人,哪知道,你也只是觉得我长得不错,家里有钱吧。”

这句话好比在一锅沸水里加进去了一颗油星子,一瞬间就炸开了。

肖楚楚咬紧嘴唇,又羞又气。

“对,是我错了……”

一想到自己主动凑上去,在傅锦添眼里,指不定成了什么不值钱的便宜货,她就心如刀绞。

再加上,她还因为这个男人而欺骗了自己的好友,影响到了和秦晓婷的友情,还害得白海棠出了车祸,肖楚楚简直感到无脸见人!

“我忽然想起来,家里还有事,就不去看海棠了,你帮我把汤拿给她吧,我过两天再来!”

肖楚楚一边说着,一边将怀里的保温桶塞给了傅锦添,转身就走。

她抹了抹眼睛,感到心头一片冰凉。

走了几步,身后的男人都没有追上来,肖楚楚明白过来,在对付的眼里,自己根本就算不上是正牌女友。

也许,只是一时兴起,撩到的一个傻女人吧。

她快步走进了电梯,一刻都不想再停留。

确定肖楚楚走了,傅锦添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喜怒,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保温桶,隐约闻到了一股香气。

其实,对于肖楚楚,他还是有一丝愧疚的。

就像是何斯迦说的那样,傅锦添是故意引起了肖楚楚和秦晓婷两人的矛盾,再顺势将祸水引到白海棠那里。

他想要让何斯迦知道,自己虽然奈何不了她,却能够轻而易举地就影响到她身边的人,包括她的闺蜜。

“喝汤吧,是楚楚送来的。”

傅锦添拎着保温桶,走进了病房。

一整天的时间,除了换药、吃药、吃饭、上厕所之外,白海棠都是昏昏沉睡的状态。

听了他的话,她立即掀起眼皮:“楚楚来了……”

“医院有事,她看你在睡觉,就没吵醒你,先走了。”

傅锦添随口扯了个谎。

他盛了一碗汤,喂白海棠喝下。

比起没什么滋味儿的白粥,眼前这一碗汤就显得格外美味了。

喝完了一碗,白海棠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眼巴巴地看着桌上的保温桶。

她一向都是大女人的姿态,偶尔流露出这种小姑娘一样的表情,倒显得十分可爱。

傅锦添故意说道:“反正你也没有什么胃口,那就不喝了吧。”

白海棠气得想要骂人,偏偏她现在浑身使不上力气,连说话都费劲。

除了瞪大双眼,抿紧嘴唇之外,白海棠什么都做不了。

欣赏了半天,傅锦添终于又盛了一碗,继续喂她。

“你这么凶,真的嫁不出去了。”

他一边搅着汤匙,一边低声感叹道。

“关你屁事。”

白海棠挤出四个字。

“当然不关我的事,不过,看你一心想要搅黄我和楚楚的恋情,就知道你这种大龄剩女一定是心理变态,看不得别人成双成对……”

傅锦添火上浇油,气得白海棠呛了一下,又咳嗽起来。

她的肋骨断了,一咳嗽,简直要了命。

看到白海棠痛得连五官都变形了,傅锦添连忙放下汤碗,有些后悔。

“滚……咳咳……”

白海棠艰难地低吼道,一旁的护工吓坏了,急忙去喊值班护士。

等护士赶来,傅锦添虽然担忧,却还是退到了一旁。

“出什么事了?”

何斯迦还没有走到病房,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乱糟糟的声音。

她暗道不好,飞快地冲了进来。

看到护士在帮白海棠顺着呼吸。她的脸色也一点点地恢复了正常,何斯迦这才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

“到底怎么了?”

等护士离开,何斯迦恼怒地问道。

护工是傅锦行找来的,她自然把他们夫妇当成自己的老板。

于是,护工一五一十地说了。

“听到没有?如果不是你,海棠也不会这么难受!”

何斯迦冷着一张脸,看向白海棠。

“海棠,你好好休息,什么都不用管。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余光瞥着站在旁边的傅锦添。

“你,跟我出来!”

何斯迦将自己带来的一堆东西交给护工,然后伸手一指傅锦添,率先走出了病房。

傅锦添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一直走到走廊尽头,旁边就是楼梯,何斯迦才停了下来。

四周无人,她板起一张脸,不假言辞地开口质问道:“傅锦添,你闹够了没有!”

对于刚才的事情,傅锦添承认,确实是他过分了。

“以后不会了,我向你保证。”

他平静地说道。

“另外,我已经和肖楚楚说清楚了,不管是她还是秦晓婷,我以后都会保持距离。”

听了傅锦添的话,何斯迦微微一愣。

她倒是没想到,他主动解决了这件事。

“你……”

何斯迦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一个拿感情当儿戏的人,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你为什么要主动提出照顾海棠?你又想干什么?”

她一听说傅锦添向公司请了半个月的假,顿时警觉起来,同时又忍不住责怪傅锦行,说他助纣为虐。

“只是觉得对不起白医生,想让自己的良心好受一点。你放心,这件事到此为止。”

傅锦添一脸坦然,看样子,不像在撒谎。

和他单独相处,对于何斯迦来说,总是有一种莫名的压力。

一想到白海棠在中海没有亲人,只有几个朋友,身边确实需要有人照顾,何斯迦也就默许了傅锦添的行为。

她转身要走,不料,傅锦添又喊住了她:“伤害了你的朋友,对不起。”

他郑重其事地向她道歉。

“这句话,你还是去跟海棠说吧。毕竟,现在躺在病床上,深受折磨的人是她。”

何斯迦头也不回地走了。

医院这种地方,总会令人产生不适的感觉。

一走出电梯,何斯迦就忍不住长长出气,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胸腔里的憋闷彻底消失。

她正准备去停车场,冷不防有人冲到了面前。

“哈,真的是你?”

收起脚下的滑板,明锐远一脸惊喜地说道。

“你怎么在这里?”

何斯迦左右看了看,十分疑惑:“你生病了?”

明锐远抱着滑板,也反问道:“那你呢?”

真是小屁孩,还是这么不老实。

何斯迦回答道:“有个朋友出了车祸,我过来看看。你呢?”

听她询问自己,明锐远一咧嘴,笑呵呵地说道:“摔了一下,过来上药。”

他主动撩起裤腿,卷起来,露出小腿上的一大片血污。

“这么严重?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何斯迦被吓了一大跳,看到明锐远的伤口,她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走,我陪你去。”

她连忙搀扶着他的手臂,往急诊部的方向走去。

第289章 弄伤自己,主动接近

明锐远得意地扯了扯嘴角,向不远处的某个角落里比了一个手势。

等他们离开,站在角落里的几个人才一脸面面相觑。

有人率先开口:“二少爷故意弄伤了腿,我们怎么向大少爷交代?”

另一个稍微年长的人沉吟片刻,还是说道:“别管了,反正是他非要那么做……”

“是啊,还是别多事了,二少爷的脾气其实比大少爷更坏!”

“算了算了,既然他让我们先走,那就走吧。”

立即有人附和道。

一番商量,几个人迅速离开。

事实上,明锐远不是偶然出现在这里的。

至于他腿上的伤,也的确是自己故意弄出来的。

“阿远,你看上去怎么瘦了?”

将明锐远搀扶到了急诊部,让他先坐下,她端详了几眼面前的这个男孩,有些诧异地问道。

距离第一次见面,这才几天的功夫,他就瘦了不少。

明锐远动了动嘴唇,一双漂亮的眼睛里顿时流露出无限的委屈:“都怪你!”

何斯迦懵了:“怪我?”

他孩子气地撅了撅嘴:“对啊,自从吃了火锅,我的肠胃就开始闹脾气,疼得要命!这几天都吃不下去饭,能不瘦吗?”

不等何斯迦说话,明锐远又继续说下去:“吃不饱,我两腿没力气,刚踩上滑板就摔倒了。”

她愕然,敢情他是因为吃了火锅才引发了一系列的问题。

看着明锐远那张可怜兮兮的小脸,还有血刺呼啦的小腿,已为人母的何斯迦不免感到一丝心疼。

毕竟还是一个孩子呀。

“你的肠胃不舒服,没跟家里人说嘛?”

何斯迦在他的身边坐下来,柔声问道。

“说了有什么用?他们只会怪我,自己吃东西不小心,明知道不能吃辣的,还非要去吃!最后,都是我的错!”

说到这里,明锐远的情绪一下子变得十分激动。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以前发生过类似的事情,让他记忆深刻。

“是啊,你应该跟我说的。这件事其实应该怪我,要是我不带你去吃火锅就好了。这样吧,一会儿上好了药,我送你回家,当面向你的家人道歉,让他们不要责怪你,行吗?”

何斯迦想了想,主动提议道。

她一见到这个孩子,就觉得很亲切,心里喜欢。

而且,津津都五岁多了,十年不过是一眨眼而已。

想到等津津十五岁的时候,也会长成这么一个高高帅帅的少年,何斯迦忍不住满心欢喜。

“不用了!他们不配!”

明锐远想要不想地反对,态度坚决。

一方面,他不觉得何斯迦做错了什么。

另一方面,要是她见到自己的家人,那不是露馅儿了吗?

“那好吧……”

何斯迦也没有勉强。

很快,医生检查了明锐远的伤势。

庆幸的是,没有伤到骨头,只是皮外伤,擦了药膏,再吃一些消炎药就好了。

“你叫什么?”

何斯迦要去挂号取药,随口问道。

明锐远眨着大眼睛,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掏出了一张事先准备好的假学生证。

“傅远?你也姓傅?!”

何斯迦接过来一看,有些吃惊。

“是啊,怎么了?”

明锐远歪了歪头,装作茫然。

“没什么,好巧,我老公就姓傅。”

何斯迦记住了名字,前去排队。

身后的明锐远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幽深,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阴恻恻的味道,一点儿都不像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

何斯迦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向明锐远。

他立刻又朝她甜甜地笑了起来,嘴角带着小小的梨涡,整个人的表情转换得极为迅速,不露任何破绽。

何斯迦忍不住心想,自己真是过于敏感了。

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刚才,她竟然心生一股寒意。

是错觉吗?

取了药,何斯迦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叮嘱明锐远要按时吃药和擦药。

她刚说完,就听见他的肚子里传来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

“饿了?”

何斯迦笑眯眯地问道。

明锐远有些难为情地点了点头,连两只耳朵都红了。

“走,我带你去吃饭。不过,你最近不舒服,要吃清淡一些的。”

她自作主张,带他去了一家老字号粥铺。

粥铺的门脸有些老旧,也不起眼,就开在一个居民区里。

一下车,明锐远看了看四周,有些失望地撇了撇嘴,心里抱怨,这是什么破地方。

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何斯迦主动笑道:“别看环境不咋的,味道是一级棒的。”

说完,她拉着明锐远走了进去。

一进门,明锐远就忍不住抽了抽鼻子:“好香啊!”

他的确饿了,等粥一端上来,就什么都顾不上了,大吃特吃起来。

除了两份艇仔粥之外,何斯迦还点了肠粉、蒸饺、烧麦、凤爪等几样点心,都是熟烂而好消化的东西。

“慢慢吃,小心又要胃疼了。”

她将纸巾塞进明锐远的手里,让他先擦擦汗。

两个人的手指不小心碰到,明锐远好像触电一样,猛地缩回了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何斯迦一碰到自己,就连头发都要竖起来似的,心里也一阵打哆嗦。

“干嘛,这么怕我?放心吃吧,这一次一定不会让你闹肚子了。”

何斯迦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好笑。

吃完了饭,已经晚上八点半了。

何斯迦盘算着,她要把明锐远给送回家去,不能任由他一个人继续在街上乱晃了。

正想着,手机响了。

傅锦行一边开车,一边戴好耳机:“老婆,你还在医院吗?”

一听是他,何斯迦心头一喜:“你离开公司了吗?要不,你过来接我吧,我在王记粥铺这里,你知道地址吧?”

“知道,你怎么跑到那边去了?给白医生买粥吗?”

傅锦行在下一个路口掉头,去找她。

“不是。哎,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我在这里等你,路上小心。”

何斯迦放下手机,发现明锐远盯着自己,神态奇怪。

“怎么了?”

他哼了一声:“你和你男人的感情很好吧。”

她不解:“你怎么知道?”

自己刚才只说了两句话吧,这小孩是从哪里听出来的。

“你说话的时候,明明知道他看不到,可你还是笑了。这说明,你是真的想笑,不是那种出于礼貌的笑。”

明锐远双手抱胸,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严肃地分析着。

“好吧,听起来似乎还挺有道理的,你可真是一个小机灵鬼儿。”

何斯迦哭笑不得。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早熟了嘛。

看来,真是越来越难对付。

“哼。”

得到夸奖,但明锐远看起来却不是那么高兴。

沉默了片刻,他又开口说道:“你们两个人的感情那么好,他也一定很喜欢孩子吧,你们俩的孩子。”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不过,何斯迦也没有多想。

她点头:“是啊,小傻瓜,哪有父母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呢?”

明锐远马上反驳道:“你错了,不是每个父母都喜欢自己的孩子!不然的话,那些遗弃孩子的新闻都是从哪里来的?”

一时间,何斯迦被问得哑口无言。

她想,估计是明锐远一直体会不到父母的疼爱,所以变得过于叛逆。

看他的穿戴,家里一定很有钱,但除了钱,其他的东西,比如感情,关心,家人就十分吝惜了。

“还想吃别的吗?”

何斯迦连忙转移了话题。

明锐远摇头。

她看了一眼时间,等着傅锦行的到来。

见她不开口,明锐远掏出手机摆弄。

趁着何斯迦不注意,他偷拍了好几张照片,全都保存了下来。

何斯迦原本不会这么没有警惕性,只不过面对一个孩子,她也就情不自禁地放松了下来。

等了十分钟左右,傅锦行的车子出现在了窗外。

他走进粥铺,看到了何斯迦。

以及坐在她对面的明锐远。

“老公!”

何斯迦急忙起身,迎向他:“你来了!”

傅锦行点头:“嗯,你都吃完饭了?”

说完,他眯了眯眼睛,看向明锐远。

“这是……”

何斯迦转身,对明锐远说道:“阿远,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公傅锦行,他也姓傅,和你一样。”

她小声对傅锦行说道:“这是我刚认识不久的一个小朋友,叫阿远。”

傅锦行的目光明显沉了一下:“阿远?”

何斯迦点头:“嗯,傅远,你们还是本家呢。”

察觉到傅锦行的视线,明锐远这才懒洋洋地放下了手机,也没有站起来,还坐在原位上。

他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叔叔好。”

叔叔?

听到了明锐远对傅锦行的称呼,何斯迦忍不住抽了抽眼角。

他叫自己一口一个姐姐,却叫自己的丈夫为叔叔,这不是差辈了嘛!

也不知道是无心的,还是故意的。

何斯迦紧张地看了傅锦行一眼,本以为他会露出不悦,不过,他也只是点了一下头:“你好。”

“时候不走了,我们送你回家吧。”

这一大一小气场不和,还是尽快分开为好。

何斯迦连忙说道。

“不用了。”

明锐远站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小腿的伤口还在痛,他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

何斯迦离他最近,下意识地伸手扶了一把。

结果,明锐远好像站不稳似的,紧紧地挨着她。

第290章 你是谁

看到这一幕,傅锦行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明显在一刹那变得有些冷。

何斯迦似乎没有觉察到异样,有些关切地问道:“阿远,你没事吧?伤口不可以沾水,一定要记住。”

明锐远满脸都是单纯无害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天真少年:“姐姐,那我洗澡怎么办?”

“今晚就简单擦拭一下吧,不要冲洗。”

将装药的袋子递给他,何斯迦耐心地又说了一遍:“消炎药一天吃两次,药膏每天擦三次,别忘记了。”

明锐远接过袋子,甜甜地说道:“要是姐姐每天都能给我擦药就好了。”

他笑得很乖,只是和身上的打扮不太相符,很是违和。

“对了,你家住在哪里?不早了,我们送你回家吧。”

何斯迦追问道。

谁知道,明锐远却摇摇头:“不麻烦你了,姐姐,我叫一辆车就回去了。”

说完,他掏出手机,预约了一辆车。

“你这样能行吗?”

何斯迦面带担忧地问道。

她扭头看向傅锦行,发现他似乎不太喜欢明锐远,也不说话,估计是不想送他回去。

无奈之下,何斯迦只好目送明锐远上了那辆车,和他挥手道别。

等明锐远离开,傅锦行才长出一口气:“哪里来的叛逆小鬼?”

好像料到他会这么说一样,何斯迦无奈地笑了起来:“就因为喊你一句叔叔,就记恨上了?”

傅锦行一扯嘴角:“我有那么老吗?”

她连忙挽住他的手臂,讨好似的摇了几下,用撒娇的口吻说道:“当然不是了!老公是全世界上最帅的人!”

明知道这只是何斯迦故意说出来讨自己欢心的恭维话,不过,听在傅锦行的耳朵里,还是很受用的。

他的嘴角这才真的扬了起来:“是吗?唔,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应该就是了吧。”

何斯迦被抖得捧腹大笑。

笑够了,她才认真地说道:“你不喜欢阿远,是不是?不过,那孩子也挺可怜的,听说他从小生活在国外,最近才跟着家人回国。”

傅锦行收起了笑容,若有所思地询问道:“你上哪里认识这么一号人物的?”

按理来说,他们两个人整天在公司,很少分开,何斯迦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

想不到,还是出了纰漏。

“就是竞标失败那天,我一个人去逛街,无意间遇到了这个小孩。然后,就是今天,我看完了海棠,刚一走出医院,就看到他因为玩滑板而蹭伤了小腿。”

何斯迦将整件事简单地说了一遍。

听了她的描述,傅锦行的眉头越皱越深。

真的是巧合?

而且,还是两次?

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一想到那个男孩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鸷,傅锦行就觉得,他不简单。

“他这个年纪,应该还在读书吧?”

傅锦行不动声色地询问道。

他已经看出来了,何斯迦对男孩的印象还不错,大概是体内的母性作怪,她现在根本就没有任何防备。

所以,傅锦行也不想和她因为这件事而发生争执。

还不如先多打听几句,了解一下情况。

“是啊,听说在中海外国语大学附属中学读书,不过,我看他的样子,应该经常逃学,跑到外面去玩。”

说到这里,何斯迦叹了一口气。

如果津津到了青春期,也变成这样,她就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跟他交流沟通了。

但愿不会发生这种情况吧。

傅锦行默默地记了下来。

“先回家吧。”

他不想打草惊蛇,准备暗中调查一下。

两个人上了车,傅锦行一边开车,一边在脑子里思考着。

最近发生的事情,令他有一种感觉,也许自己应该在何斯迦的身边安排人手,保护她的安全。

但是,以她的性格,肯定又会坚决反对,觉得被盯着,不自在。

“你在想什么?表情那么严肃,好吓人。”

何斯迦观察了半天,小声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傅锦行只要一面无表情,她就莫名地感到心虚。

有时候,何斯迦甚至会反思,是不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才会惹他不高兴。

“没有。我还没吃晚饭,胃里很空,所以就是这样,不是不高兴。”

傅锦行耐着性子解释道。

他本来想和她一起吃晚饭的,哪知道,她已经和别人吃过了。

这么一想,傅锦行的心里有些酸溜溜的。

嗯,吃醋了,他承认。

而且,最可笑的是,他在吃一个十五岁小鬼的醋!

“回家我给你煮面!”

何斯迦一脸讨好地说道。

回到家里,她果然亲自下厨,炒了两个小菜,煮了牛肉面。

傅锦行也很给面子,全都吃得精光。

饭后,他径直去了书房。

何斯迦知道,最近公司出了那么多事情,傅锦行的压力非常大。

这种压力,既有来自外部的,也有来自内部的。

如果不是嫁给了傅锦行,她想,她或许永远都不知道,有的时候,所谓的一家人还不如陌路人。

那些姓傅的逼起他来,丝毫不比外人来得更客气!

所以,何斯迦煮了咖啡,先给傅锦行送去了一杯,然后就默默地退出了书房,不想打扰他。

一个人站在窗前,她端着咖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嘈杂。

何斯迦被吵醒了,她扭头一看,身边的傅锦行倒是睡得正香。

他昨晚是什么时候回卧室的,她都不知道。

看样子,是熬了夜,不然两只眼睛下面不会乌青一片。

何斯迦小心翼翼地爬了起来,走到窗前,撩起窗帘一看,发现隔壁那栋房子似乎有人新搬进来了。

他们住的这片别墅区,入住率一般,差不多有一半的房子都空着。

而隔壁也是,一直没人。

想不到,忽然有人搬来了。

这里的房价很高,能在这里买得起房子,自然非富即贵,身价不凡。

何斯迦打量了几眼,就放下了窗帘。

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去洗漱。

吃早饭的时候,萍姐也叨咕着:“隔壁搬来人了,我下午做一些点心送过去,认识一下。远亲不如近邻,万一他们家也有小孩,正好和津津做个伴。”

她一直觉得这附近没什么孩子,津津太孤单了。

“好啊,那你去吧,也帮我们问候一声。”

何斯迦连连点头。

“真是,几千万的房子,说卖出去就卖出去了,还是有钱人多啊!”

萍姐收回视线,感叹道。

倒是傅锦行掀起眼皮,无声地向窗外看了一眼。

他什么话都没说,沉默地吃着早饭。

在如今这种特殊时刻,任何一件普通的小事,都让傅锦行无法轻视,甚至,像何斯迦一样,把它当成巧合。

话虽如此,几天过去了,何斯迦也不知道邻居到底长什么样子。

隔壁除了第一天有人搬家之外,接下来的日子,都十分安静,也没看见有人进进出出。

她感到好奇,去问萍姐。

结果,萍姐也是一脸不解:“我去按了门铃,是保姆出来应门的,我就把点心拿给她,简单聊了几句。结果,你猜怎么着?”

何斯迦很配合地问道:“怎么了?”

萍姐神神秘秘地看着她:“连保姆都不知道自己的老板长什么样呢!据说,是一个管家来张罗的,说不定,是哪个有钱人在安置小三呢!”

“不是吧。”

何斯迦失笑。

她向窗外望了几眼,又换了别的话题。

就在何斯迦把这件事给抛之脑后的时候,她终于知道新邻居是谁了。

“阿远?你怎么在这里?”

周日一早,当她看见明锐远在外面玩滑板,不禁大惊失色:“你是来找我的?”

印象里,她没有把自己的住址告诉对方。

所以,何斯迦不免心生警觉。

“哎,你住在这附近吗?”

明锐远因为小腿受伤,所以玩起滑板,动作也不如以往那么流畅。

他抱起滑板,也是一脸惊讶。

“我刚搬来,就住在这里。”

明锐远指了指身后。

“原来是你……”

何斯迦觉得,世界还真小。

“看来,我们是邻居了。”

她刚说完,傅锦行也走了出来,手里还牵着津津,正准备带他去跑步。

一见到明锐远,他心中警铃大作。

同时,之前隐隐约约的怀疑也一下子被放大了无数倍。

这个叫阿远的男孩一定大有问题!

“姐姐,这个就是你的儿子吗?”

明锐远一见到津津,顿时眼中放光。

不过,这种光不是那种对孩子的喜爱,更像是狼见到了肉一样。

“是啊,他叫津津,还不到六岁。”

何斯迦招了招手,“津津,这个是阿远哥哥。”

不知道是不是明锐远的样子有些太张扬了,津津很明显地皱了皱小鼻尖,哼道:“阿远哥哥。”

看得出来,他不怎么喜欢这个哥哥。

一喊完,津津就马上仰脸看向傅锦行:“爸爸,快走,快走。”

明锐远一副很受伤的表情,委屈地看向何斯迦:“弟弟好像不怎么喜欢我啊。”

她只好打圆场:“津津有些认生。”

就在这时,傅锦行低头对津津说道:“先跟妈妈去做准备活动,爸爸稍后就来。”

津津点了点头,果然向着何斯迦跑了过来,一把拉着她的手,嘴里还哼哼唧唧的,将她往相反的方向带。

那架势,根本就是不想让她再和明锐远说话。

何斯迦向明锐远笑了笑:“等你家人在的时候,我再去拜访。”

等他们母子走远了,傅锦行才走到明锐远的面前,定定地看向他:“说吧,你是谁?”

第291章 过关

气势压人。

这是明锐远的第一感觉。

就算他再早熟顽劣,但年龄和阅历上的差距,还是让傅锦行更胜一筹。

更不要说,明锐远还在发育中,个头比傅锦行也矮了一截。

“我?姐姐不是告诉你了吗?看来,叔叔的记性不太好啊。”

明锐远将怀里的滑板丢在脚边,用一只脚踩在上面,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

他越是表现得孩子气,越是表现得天真无害,就越是能够引起傅锦行的怀疑。

可他已经查过了,查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这个男孩,好像凭空冒出来似的。

“她一直都很善良,愿意相信别人,不过,我不一样。”

傅锦行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带着津津做准备活动的何斯迦,原本充满杀气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温柔起来。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你有什么目的,如果你敢伤害到我的老婆和儿子,我一定会让你体会到,什么叫做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傅锦行没有刻意提高音量,但语气里的愠怒,却是丝毫都不加掩饰的。

“哦?看来,你真的很讨厌我啊。”

明锐远别有深意地说道:“照你这么说,如果你能决定我的生死,你一定不会放过我了?”

没心情和他废话,傅锦行转身就走。

见他要走,明锐远又气又急:“喂!傅锦行,你别走!”

他连忙追上两步,伸手就去抓傅锦行。

哪知道,傅锦行早有准备,身体轻轻一侧,毫不费力地就避开了。

明锐远抓了个空,身体一时间失去平衡。

傅锦行推波助澜地用手肘重重地一撞,明锐远低呼一声,以狗吃屎的姿势摔在了地上!

他一摔倒,四周带起一片尘土。

明锐远想要骂人,却猛地吸了一大口,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

听见声音,何斯迦连忙向这边看了过来。

津津小声说道:“哥哥一定是从滑板上掉下来了,好害怕!”

听了儿子的话,傅锦行在心里不由得赞叹道,不愧是我的大宝贝,这助攻,真是神了!

何斯迦本想过去看看,无奈自己的手被津津给拉得死死的。

“妈妈不要去,津津害怕。”

津津拽着她,向相反的方向跑去。

傅锦行低低地叹了一口气,也快步跟上他们。

走近了一些,何斯迦才诧异地问道:“阿远怎么了?”

傅锦行活动着四肢,十分无辜地回答道:“我劝他多休息,不要出来玩滑板了,结果他非说自己没事,还要表演给我看,想不到却摔了一跤。”

津津在一旁嘟了嘟小嘴:“好危险。”

摸了摸他的脑袋,傅锦行一脸疼爱地说道:“津津要乖,我们去跑步吧。”

津津点头:“嗯!”

何斯迦虽然心生怀疑,可傅锦行看起来一切正常,再加上明锐远的确腿上有伤,她也就没有多想。

回头一看,从别墅里已经跑出来了两个保姆,一左一右地搀扶着明锐远,将他带走。

而明锐远本人则是骂骂咧咧的,在发脾气。

何斯迦摇了摇头,心里想着,他真是一个被惯坏的孩子。

傅氏内部,各种谣言并未被完全平息,依旧被传得有鼻子有眼儿的。

尤其是关于曹景同的一朝腾达,更是令很多人感到物是人非。

一个星期过去了,傅锦行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助理。

“看你的样子,你好像一点儿都不着急。一个好的助理,能够让你省很多心力,我也会更放心。”

吃午饭的时候,何斯迦打量着傅锦行,忧心忡忡地说道。

倒是傅锦行咧嘴一笑:“我找个年轻貌美的助理带在身边,你也同意吗?”

何斯迦一怔:“年轻貌美?可以啊,养眼,我同意。”

他轻笑:“就知道你不上当!”

何斯迦也跟着笑起来:“嘿嘿,谁说年轻貌美就一定是女人了,也许是有特殊喜好的男人呢……”

两个人都笑起来,傅锦行还气得用手去捏了捏她的鼻子。

笑了一会儿,傅锦行正色道:“现在是特殊时期,我不太愿意让一个底子不清不楚的人跟着我。总裁办那边暂时能够应付,万一有什么应酬,你也可以陪我一起去。”

他的担心不是多余的,自从发现身边危机四伏,傅锦行就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注意力去应对。

“一说起这个曹景同,我就要气死了。你不告诉我,我也听说了,他现在专门跟傅氏作对,已经截胡了好几次,是不是?”

何斯迦拉起傅锦行的手,关切地问道。

她也是从骆雪的口中听说的。

那个什么晟威地产在曹景同的带领下,不过短短半个月的时间,竟然摇身一变,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一下子走进了公众的视野。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婢女使用心机,千方百计地爬上了龙床,也开始仗着恩宠,和以前的主子平起平坐起来了。

“你啊,少看一些宫斗剧吧。”

傅锦行喝了一口咖啡,满不在乎地笑了笑。

想不到,到了下午的时候,曹景同居然上门了。

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白天不说人,背后不提鬼。

他来的时候,还带了一盒点心,是何斯迦一向喜欢吃的。

这个牌子的点心,全市只有一家门店售卖,在另外一个区,开车过去都要四十分钟。

所以,何斯迦虽然喜欢,但也只能隔一段时间才跑一趟去买。

“傅太太,我正好路过,顺路就帮你带了一盒。”

曹景同一见到何斯迦,就把东西递了过来。

她不伸手,一旁的骆雪只好拿在了手上。

“你现在已经不是助理了,我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呢?”

何斯迦冷冷地反问道。

曹景同笑笑:“虽然不在傅氏工作,但我毕竟将你和傅先生视为自己的哥嫂,难得来一趟,总不能空着手吧。”

“曹景同,他逼你走,是他不对,这一点我承认。你离开傅氏,可以去做任何工作,但你为什么非要跟自己的老东家过不去?现在人人都在外面说,晟威地产就是你报仇的工具,大家都在等着看笑话!”

何斯迦上前,走近曹景同,压低声音,对他质问道。

他垂下了眼睛,没有立即辩驳。

“你现在自立门户,段芙光愿意跟你在一起了吗?”

见他不开口,何斯迦又追问道。

她虽然生曹景同的气,但内心里还是希望他和段芙光能有一个好的结果,也不枉费他离开傅氏,放弃现有的一切,从零开始。

所以,她才想要知道,曹景同和段芙光有没有确定关系。

“她……她都不搭理我了,可能,连她也觉得,我是一个不念旧情的人吧。”

曹景同扯了扯嘴角,有些沉重地说道。

听了他的话,何斯迦反倒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正沉默着,傅锦行开完了会,走出电梯。

他一出电梯,就看见了曹景同。

“看来,我这电梯密码也应该换了,不然的话,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跑上来。”

傅锦行的脸色一沉,语气里充满了严肃。

“你们聊,我也要去公关部了。”

见他回来了,何斯迦微微一点头,和骆雪一起进了电梯。

至于那盒点心,她打算直接拿去借花献佛,给公关部的人一起分着吃了,也算没有浪费。

等她们离开,傅锦行才目光深沉地看向曹景同:“进来吧。”

他们两个人到底说了什么,没人知道。

只是听总裁办那边传出了消息,说曹景同走了之后,傅锦行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发了好大的脾气。

第二天,一个原本已经十拿九稳的项目再次搁浅,傅氏再一次被半路冲出来的晟威地产给抢走了风头。

这么一来,大家就更加可以肯定,曹景同和自己原来的老板是真的撕破脸了。

晚上十点多,曹景同一个人待在酒吧的包房里。

他扯开了衬衫领口,一杯接一杯地喝着。

忽然,包房的房门被人推开了。

看见来人,曹景同并不惊讶,似乎早就知道,他一定会出现。

“曹总怎么一个人喝闷酒,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你不应该开香槟庆祝吗?”

明锐思环视一圈,似笑非笑地问道。

一段时间不见,他的下巴更尖了,脸色也更加苍白,就像是一个气血不足的病人一样。

再加上一身宽大的黑色衣服,更把他衬托得异常诡异。

“行百里者半九十,现在就得意忘形,不是太早了吗?”

曹景同把玩着一个杯子,慢条斯理地反问道。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明锐思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一脸欣赏地看着他。

“听说,你昨天去了傅氏?”

他话锋一转,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开口问道。

“我截胡了傅氏的项目,当然要去亲自欣赏一下他的反应。”

曹景同一仰头,把那杯酒喝光。

明锐思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像是淬了毒的刀子,无比阴冷。

他不只是不相信这个人,他不相信任何人。

“晟威地产的底子很干净,所以我才交给你,好好干。”

明锐思站起身,拍了拍曹景同的肩膀,笑了一声,径直离开了包房。

等他走了,曹景同才无声地长吐出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暂时应该是过关了。

不过,明锐思是一个疑心病很重的人,稍有差错,还是会引起他的警觉。

第292章 身世的秘密(1)

如果不是这样,曹景同也不会想到,专门去一趟傅氏,去见傅锦行。

他是大摇大摆地去了傅氏,用不着特地告诉谁,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

否则的话,明锐思也不会那么快就得到消息。

又喝掉一杯酒,曹景同起身离开。

他空腹饮酒,走到酒吧门口,被风一吹,竟然有些头昏目眩的感觉。

这半个月以来,曹景同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

一见到他出来了,司机急忙过来搀扶。

“曹总,小心。”

司机殷勤地说道。

一抬头,曹景同看见,对面那条街上停着一辆十分眼熟的车子。

他眯起眼睛,确认了一遍车牌号码。

是她。

“我没事。”

曹景同站直了身体,一步步地走了过去。

他走近一些,伸手敲了敲车窗。

等了等,车窗摇下,一张脸露了出来。

“你知道我会来这里?”

曹景同俯身问道,身上还带着一股酒气。

“你想多了,我路过而已。”

段芙光将脸扭到另一边,故意不看他。

“你家和公司都不在这一片,你上哪里路过?”

曹景同用一只手撑在车窗上,微微一笑。

被他戳穿,段芙光不禁有些恼羞成怒,她再也受不了了,索性一把推开车门,下车站到了曹景同的面前。

“你给我听着,以前我喜欢你这个人,是因为我觉得你是一个人才,就算做不了男朋友,和你做朋友也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段芙光气冲冲地说道,脸色微微涨红了。

“但我没想到,你还真有本事,一扭头就干了大事!”

她握紧拳头,瞪着曹景同。

“我为什么做这些事情,我以为你应该心里有数。”

曹景同靠着车身,微微闭目,看上去有些疲惫。

“我心里有数?”

段芙光被气得一阵发笑:“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应该心里有数!自从我和你认识,你扪心自问,我有摆过架子,或者流露过任何看轻你的情绪吗?”

她按着自己的心口,声音提高了八度。

曹景同的眼睛依旧阖着,喃喃道:“你的确没有,但不代表我不在乎。你是千金小姐,我想要和你在一起,就得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快要听不清了。

段芙光一怔,几秒钟以后,她的眼圈红了,渐渐地涌出大颗大颗的眼泪。

“曹景同,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她哽咽着开口,转身上车,让司机开车。

曹景同站在原地,没有去追。

直到酒醒,他才上了车,也离开了。

不远处的三楼上,明锐思站在窗前,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无声地扬起了嘴角。

虽然疑人不用,但他还是不能完全信任。

毕竟曹景同跟了傅锦行六年多,明锐思不敢完全放松警惕。

不过,试验了几次,他觉得,权力和财富果然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抵挡的诱惑。

区区一个助理出身的曹景同,自然无法免俗。

“行了,不用再盯着他了。”

明锐思对身边的阿海说道。

“是。”

高大的阿海在明锐思面前,却显得十分恭敬,似乎有所忌惮。

“对了,阿远最近都在做什么?前几天还闹腾来着,怎么忽然又老实了?”

忽然想到什么,明锐思忧心忡忡地问道。

一提起这位骄纵跋扈的二少爷,阿海不禁面露迟疑:“二少爷他……他在忙着买房子……”

明锐思愣了愣:“买房子?”

中海的房价一直居高不下,就算买一套普普通通的公寓,也要几百万。

“他从哪里弄的钱?”

阿海沉吟着,然后才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应该是明总这些年给的压岁钱,别看二少爷才十五岁,但手里可宽绰着呢,听说刚买了一套别墅……”

“买就买吧,好歹也是一项投资。”

明锐思并没有深想,只当明锐远是闲着没事,也学着去投资房产。

对于明锐思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集中注意力,先牵扯住傅锦行的大部分精力。

等到傅氏陷入种种麻烦,等到他本人自顾不暇,就是自己送梅斓上西天的时候!

那个恶毒的女人……

一想到梅斓,明锐思的上下两排牙齿就忍不住咬得格格直响。

要不是她,自己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这个仇如果不报,誓不为人!

“可是,我听底下人嘀咕,说二少爷买了傅锦行旁边的那栋别墅,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阿海知道,这件事情要是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少不了要被明锐远给记恨着。

可是,如果自己不说,等将来被明锐思知道,一定又是一个更大的麻烦。

两相权害取其轻,阿海犹豫了半天,还是向明锐思做出汇报。

“什么?”

明锐思显然是大吃一惊。

“阿海,快去求证一下,如果这件事是真的,一定把阿远那个混小子给我带回来!傅锦行是什么人,他一个小毛孩子难道还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什么吗?”

隐约猜到了明锐远的想法,明锐思怒道。

“好,我这就去查。”

阿海点了点头。

“二少爷一向聪慧,难不成是知道了什么?”

他猜测道。

“不会,他什么都不知道。我猜,是赵寒上一次来找我,无意间被他撞见,听到了只言片语。阿远从小就喜欢自作聪明,这个毛病迟早会害了他!”

明锐思叹了一口气,催促道:“还杵在这里干嘛,你快去查!”

他一向乖张,阴晴不定,阿海虽然是得力手下,却也不敢松懈,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被了结性命。

“是。”

阿海匆匆离去,明锐思看向窗外,脸色变得格外难看。

明锐远从小就被明达过分宠爱,养得十分娇气任性,性格更是一天比一天坏,整天和一群狐朋狗友厮混,谁也管不了。

本来,明锐思是不想带他回中海的。

可他又不放心把明锐远一个人留在国外,他已经十五岁了,正是容易出事的年纪,万一出了问题,明达一定会大为恼火。

想不到,明锐远一来到中海,就开始自作聪明,居然敢去主动接触傅锦行了!

相比于明锐远的担忧,何斯迦倒是没想太多。

从第一次见到阿远,从他的穿戴打扮上,她就知道,这孩子家里一定很有钱。

所以,知道他搬到隔壁,何斯迦也不算太惊讶。

“那孩子可不像是省油的灯,哪有小小年纪就在脸上打钉的呀,真是愁人。”

闲着没事的时候,萍姐忍不住和何斯迦嘀咕,说这几天一直有不三不四的人出入隔壁,一个个全都开着跑车,打扮夸张,玩到深夜才散去。

“没看见他家大人吗?”

何斯迦有些惊讶。

“就看见过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也不像是孩子爸爸,倒像是管家之类的,对他很客气。”

萍姐回想一番,如是说道。

毕竟有过两面之缘,何斯迦一想到明锐远那张倔强的小脸,心里就不免涌起一股惆怅。

没有父母的关爱,一个孩子是多么容易走上歧途。

特别是阿远这种富家子弟,很容易就接触到各种充满诱惑的玩意儿,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其实,他也挺可怜的,听说他爸做生意,很少管家里的事情,他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和他也不是一个妈生的。他亲妈早就不在了,没人管他。”

何斯迦有些怜悯地说道。

“呦,那还真的是……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萍姐一听,也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我去公司了,要是阿远来找我,你就把我手机号码给他吧。他的自尊心很强,要是被人拒绝过一次,以后就肯定不会再来了。”

何斯迦看了一眼时间,准备出门。

她刚到公司,就看见骆雪等在电梯旁。

“蒋太太已经等了你半小时了。”

骆雪压低声音,对何斯迦小声说道。

“孟家娴?她又来做什么?”

难道又是蒋成诩惹出什么麻烦了?

可就算是那样,她为什么要来找自己?

要知道,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何斯迦就再也没有和蒋成诩联系过。

“蒋太太看上去有些憔悴,眼睛也是红肿的,一看就是哭过。”

走到门前,骆雪接过何斯迦手上的外套和手袋,轻声说道。

何斯迦脸色一变,急忙推开房门。

果然,孟家娴坐在沙发上,摆在面前的热茶更是连一口也没动。

“你一大早就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何斯迦全身戒备,只是没有表现出来,故作镇定地问道。

孟家娴一抬头,吓了何斯迦一跳。

她瘦了不少,下巴尖尖的,脸色发白,眼圈泛红。

“你怎么了?”

何斯迦虽然提防她,但也没想到这么长时间没见,孟家娴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我、我妈走了……我刚从南平回来……”

孟家娴声音沙哑地说道。

对于孟太太,何斯迦没什么印象,还是在蒋成诩和孟家娴的婚礼上,见过她一面。

“你节哀顺变。”

何斯迦在她的身边坐下来,轻声安慰道。

她从小就没了母亲,所以对于这样的事情,还是心有戚戚然。

虽然何斯迦不喜欢孟家娴,但她现在刚刚失去了至亲,神情萧索,恐怕也不是特地来闹事的。

第293章 身世的秘密(2)

想不到,一听到何斯迦的话,孟家娴反而平静下来了。

“我有什么好节哀的,其实我不伤心。”

她坐直身体,同时又收敛了脸上的悲痛之色。

何斯迦一时间懵住。

“她其实不是我亲妈,你想不到吧?我也是这一次回家奔丧才知道的,他们竟然瞒了我二十多年!”

孟家娴哽咽一声,眼神中出现了一抹厉色。

“孟太太……”

何斯迦在脑海里回忆着,印象中,孟太太的家世好像的确不足以和孟家门当户对。

看她那个一副小人得志嘴脸的亲妹妹就知道了。

“你以前一直不知道?”

她有些茫然。

看来,萍姐那句话说得太有道理了,真是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只要关起门来,不知道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

“不知道。我从小就被送到一家寄宿制贵族学校,那里仿照欧洲皇家女子学院,每个月只允许学生回家两天,家里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

孟家娴的语速虽然还是和缓的,但整个人明显已经恢复了平静,不再像刚才那么激动。

“尽管不是亲妈,然而养育之恩也是值得感激的。而且,我看她对你还是挺好的,不然你也不会一直都没有怀疑过。”

听到这种事情,何斯迦除了安慰之外,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我承认,她对我确实不错,不过,现在知道我不是她亲生的,而我亲生母亲一去世,她就取而代之,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孟家娴狠狠地一咬嘴唇,冷哼一声:“你知道嘛,她本来是照顾我妈的,我爸不肯承认他们两个人早就相好了,只说为了照顾我才娶她进门的!”

何斯迦愕然。

沉吟片刻,她低声问道:“这些话,你要只是为了吐槽,说就说了。”

孟家娴一愣,脸上闪过一丝狼狈。

“我跟你说几句话而已,你不想听就不听,何必讽刺我呢?”

她一下子就急了。

何斯迦垂下了眼睛,淡淡开口:“你哪里听出来我是在讽刺你?我是说,你平时太傲气,连这种话都不知道跟谁说,想了一圈,居然找到了我。”

一听这话,孟家娴下意识地想要反驳。

可她动了动嘴唇,还是没说什么。

半晌,她才苦笑一声:“真叫你说对了,经过这件事,我终于看透了,原来我身边的朋友,都只能同享福,不能共患难。要是我把这件事说出去,她们一扭头就要取笑我们孟家……”

何斯迦面无表情地听着。

南平的上流圈子,和中海的又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呢?

气人有,笑人无,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少不了这种情况。

“那我呢?你就不怕我笑话你?”

想了想,她反问道。

孟家娴嗤笑一声:“我不怕。你这个女人,我怎么看你都不顺眼,可我觉得,你和别人不一样。”

何斯迦失笑:“不一样?应该是不一样的不顺眼吧。”

“看不出来,我爸对她的情意居然这么深,她这一走,他大受打击,病得很厉害。”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已经有些冷掉的茶水,孟家娴一脸感慨地说道。

不等何斯迦说话,她又说道:“我爸说,让我来中海找你,跟我一起回去,他想见见你。”

“见我?”

何斯迦一惊:“见我做什么?”

孟家娴提醒道:“你不是忘了吧,你妈是他的堂妹,可能在他的心里,还是想见一见家人吧……”

“也对。”

孟蕊毕竟是孟家人,虽然她已经不在了,但她到底姓孟,改不了这个出身。

“等我以后抽出时间,去一趟南平吧。”

何斯迦点了点头。

不过,她对于所谓的娘家亲戚,一向都没有什么感情,所以多少是带着一丝敷衍的味道。

孟家娴显然也听明白了,她放下茶杯,一把抓住了何斯迦的胳膊。

“以后是什么时候?我也不懂,我爸一定让我把你带回去!你现在就跟我走,反正这是你老公的公司,你离开几天也无所谓!”

她一边拉扯着,一边飞快地说道。

“你别这样,我什么时候过去,是我的事情!”

何斯迦推开孟家娴的手,冷冷地说道。

“你去看看他吧,他得了肺癌,只剩下三个月了,我们全家都知道了,还瞒着他,现在就他自己一个人还不知道呢……”

被逼得不行,孟家娴只好说出实情。

原本,她还不想把这件事情告诉何斯迦,生怕她说漏嘴了。

但何斯迦不肯过去,孟家娴也只能先低头,晓之以情。

果然,何斯迦僵在了原地。

“我知道,你和我们一家人没什么感情,这也理所当然,毕竟我们从来都没有走动过。可是,我爸真的快不行了,尤其我妈这一走,他受的打击很大……”

孟家娴拉着何斯迦的手,一点点地松开了,只是神色委顿。

看她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

“就算是去,我也得准备一下,虽然没多远,但你知道,我有孩子,总不能抬脚就走。”

何斯迦想了想,如是说道。

临走之前,孟家娴似乎很不放心,频频回头。

“你先回去吧,我会联系你的。”

何斯迦亲自送她去了电梯,然后才去找傅锦行。

“你帮我打听一下,看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她眉头微蹙,对于孟家娴所说的话,何斯迦的心里好像还不敢完全相信。

傅锦行听完了她的话,也是一脸怀疑。

他立即拿起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很快,傅锦行挂断电话,看向何斯迦:“她说的都是真的,孟太太刚刚离世半个月,至于孟先生也的确是肺癌晚期,家人都瞒着他。”

一听说是真的,何斯迦的心反而揪紧了。

“他为什么非要见一见我?”

她一脸茫然地问道。

“不知道。”

傅锦行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以他的立场来看,何斯迦不应该过去,以免又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算了,我去看看吧。其实,我还真的有一件事要当面问问他。”

思考半天,何斯迦已经拿定了主意。

倒是傅锦行有些意外:“什么事情?”

她走近一些,挽住他的手臂,轻声提醒道:“你忘了,我一直很想知道,为什么在我刚出生不久的时候,我妈就特地去了一趟南平。”

孟蕊向来和孟家人没什么联系,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一个刚刚生产的女人抱着孩子,跑到千里之外?

这个问题,何斯迦一直想不通。

她知道,何元正肯定不知道,所以也不用去问他。

“我陪你去。”

傅锦行知道,如果不当面问个清楚,何斯迦心里的那个疙瘩,可能会一直存在。

“不要,公司这么忙,你要是离开三五天,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

何斯迦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她比谁都清楚,明氏集团来势汹汹,明锐思又一心想要报复梅斓。

更不要说,还有傅智汉等人蠢蠢欲动,随时都能逆风翻盘,不能不小心提防。

“没关系,左不过三五天就回来了……”

傅锦行倒是不以为然,他实在不放心何斯迦一个人去南平。

“我怕你一走,这边就要出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三叔那边已经开始想办法了,把他困住这一招拖不了多久……”

何斯迦叹了一口气,将头靠在他的胸前,闭了闭眼睛。

话虽如此,但傅锦行依旧安排了一番,派人和何斯迦一起去南平。

“反正早晚都要去一趟,那就尽快吧。早去早回,我等着你。”

他低头在她的额上亲吻了一下,柔声说道。

何斯迦给孟家娴打了电话,告诉她,自己今天下午就出发,傍晚就能抵达南平。

一听说傅锦行给何斯迦派了保镖,又安排了私人飞机,孟家娴十分高兴:“好,我这就告诉我爸,让他安心!”

回到家里,何斯迦简单地收拾了东西,反正也就两三天而已,不需要准备太多,全都放在一个行李袋中。

两个保镖跟在何斯迦的身边,出门的时候,她刚要上车,从隔壁别墅里传来一声大喊:“姐姐,你去哪里?”

听见声音,何斯迦抬头一看,正是明锐远站在二楼卧室的阳台上,正看着自己。

“是阿远啊,我有事,出门几天。”

她笑了笑,向他摆摆手:“回来再聊。”

见她就要走了,明锐远急忙又追问道:“你去哪里?”

何斯迦并没有多想,随口说道:“我去南平,过几天就回来,你注意腿上的伤,按时吃药。”

说完,她就上车离开。

等那辆车彻底从视线里消失,明锐远脸上的笑意才不见了。

“南平……我还没去过南平呢!”

他喃喃自语道,目光变得有些吓人。

刚到机场,傅锦行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他百般嘱咐着,就连何斯迦都觉得他过于小心翼翼,有些无奈,却又只能听着。

听了半天,等她放下手机,坐在一旁的孟家娴忍不住说道:“早就听说傅锦行手腕凌厉,纵横商海,没想到,他还是一个话痨。”

何斯迦有些不好意思:“他不放心,非要跟我一起来,可惜公司太忙,实在走不开。”

“我要是你,我也愿意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你知不知道,我和蒋成诩除了半个月以前在葬礼上说了几句话,就一直没有联系了。”

孟家娴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第294章 身世的秘密(3)

何斯迦早就猜到了,蒋成诩当初被迫和孟家娴结婚,他们两个人就会是这种结果。

就算父母之命没有办法违逆,但作为一个男人,只要蒋成诩自己不动心,他就可以一直冷着这个不喜欢的妻子。

更何况,孟家娴也是家里的掌上明珠,不可能低三下四地去哄他。

“求仁得仁,我还记得,你当初找上我的时候,是非要嫁给他不可的。”

何斯迦攥着手机,目视前方,平静地说道。

“呵,是啊,我那时候一听说他身边有一个女人,就迫不及待地去找你摊牌了。”

孟家娴垂下眼睛,苦笑一声。

既然把话都说到这里了,何斯迦想,她索性就把自己的想法全都告诉孟家娴好了,也省得她以后再起疑心。

“实话跟你说吧,虽然我失忆了,可我一直都有一种感觉,就是蒋成诩并不是津津的爸爸,他也并不是我的未婚夫。”

孟家娴一惊,她刚要开口,何斯迦示意她继续听下去。

“女人都是很敏感的,你是这样,我也是这样。所以,就算你不来找我,就算孟家不向他施压,我也早就想好了,一定会拒绝他的求婚。”

她想了想,又说道:“如果不是你们太急躁,先让我把话跟他说清楚,等他缓过劲来了,再跟你结婚,说不定,你们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了。”

越是得不到的,越是受到阻挠的,就越是令人感到不甘心,不想忘记。

孟家娴一点就透。

她的神色一下子变得萧索,顿时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同时又无比惋惜。

自己和蒋成诩,到底还是错过了……

可世界上哪有如果呢?

“傅太太,可以起飞了,请跟我来。”

一个地勤人员走过来,对何斯迦说道。

她起身,拿起东西,看向孟家娴:“我们走吧。”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飞行,私人飞机平安抵达南平。

何斯迦在南平住了五年多,然而,不过才离开不到一年,一落地,她竟然感到了一丝生疏。

果然是有家人的地方,才是家。

有丈夫,有儿子,何斯迦已经适应了现在的生活。

“家里的客房多,都收拾干净了,你要是不嫌弃,就不要住酒店了吧!”

孟家娴已经提前通知了家里的司机,上车之后,她主动说道。

多事之秋,何斯迦只身前来,傅锦行又千叮咛万嘱咐,所以她也没有拒绝。

毕竟,孟家肯定比酒店更安全一些。

“你爸呢?难道他没有住院吗?”

忽然想到什么,何斯迦扭头问道。

孟家娴的眼圈再次泛红:“医生告诉我,现在就算住院,也只是徒增痛苦,还不如多开一些止痛药,让他舒服一点儿。家里人都不同意放弃,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医生说得对……”

听她的语气就知道,关于这件事,孟家娴的压力非常大。

“你做的选择,其实没错。只不过至亲到了这种时候,大家不愿意接受现实,也是人之常情。”

作为旁观者,何斯迦倒是觉得,孟家娴是正确的。

“来,你就住在这里,隔壁就是我的房间。”

孟家娴带着何斯迦去了三楼的一间卧室,让她先休息。

晚饭也是只有她们两个人一起吃的,孟家因为刚办过丧事,再加上孟昶患病,所以气氛也有些压抑。

吃过晚饭,何斯迦主动提出:“既然想见我,我也来了,那就去见见吧。”

孟家娴点了点头,和她一起去了孟昶的卧室。

一见到何斯迦,面容清瘦,咳嗽不止的孟昶看起来十分激动,他挣扎着坐了起来。

“爸,你别着急。来,我给你垫个枕头。”

孟家娴快步走到床边,拿了一个枕头,靠在他的身后,让孟昶坐得舒服一些。

“你来了?让你跑一趟,真是折腾你了。本来我是想去中海的,可惜,医生说我得了肺炎,不适合出门。”

孟昶瘦得有些吓人,但他的精神头儿却不错,语气缓慢,倒也不至于太虚弱。

看他的样子,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病情。

不过,因为大家都有意隐瞒,所以孟昶也就配合地装作不知道。

“爸,没事,再过半个月就好了。”

孟家娴把头转到一旁,轻声说道。

“乖,你去帮爸爸热一杯牛奶吧,晚饭吃得太少,我又饿了。”

孟昶拉着她的手,柔声说道。

孟家娴知道,他想单独和何斯迦说话,先让自己出去。

“好,我一会儿端上来。你不要说太多……”

她一脸担忧地看着孟昶。

“知道了,我一直咳嗽,说个没完,也对何小姐不好。”

孟昶看向何斯迦,又说道:“把窗户打开一些吧,换换空气。”

何斯迦知道,他这是怕自己忌讳。

“别开了,刚才起雾了,不一定干净。”

何斯迦出声阻止道,又对孟家娴说道:“你先去吧,没事。”

她心里隐约有了一丝念头,但又不确定,所以急于向孟昶征询,看看自己的猜测到底有没有错。

等孟家娴离开,何斯迦才走近一些。

借着灯光,她细细地打量着孟昶,知道他已经是自己在这世界上为数不多的亲人了。

“我……我是不是应该叫你舅舅?”

迟疑了片刻,何斯迦声音干涩地问道。

光线朦胧,孟昶的目光有些贪婪地落在她的脸上,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末了,他才缓缓地摇了摇头。

等孟家娴端着一杯热牛奶,敲响房门,已经是十五分钟之后了。

她估摸着,他们已经说完了话。

再说,孟昶现在的身体状况,孟家娴也不想让他说个不停,太过疲惫。

“爸,我能进来吗?”

孟家娴小心翼翼地问道。

孟昶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靠在床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听到声音,他挤出一个笑容:“快来。”

孟家娴把热牛奶放到床头,先晾一晾。

一抬头,她看见何斯迦竟然一个人站在窗前,背对着他们,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们在聊什么啊?怎么好像不是很高兴?”

孟家娴收回视线,迟疑道。

孟昶微微一笑:“没事,只是刚才聊到了你小姑,说她走得太早,没享到什么福,我心里有些难受。”

“我还没见过这位小姑,说起来,的确是挺遗憾的。”

孟家娴也有些感慨,想不到,自己和何斯迦居然还是沾亲带故的。

“等过了这段时间,你去一趟中海,替我为你小姑扫扫墓。我这个样子,恐怕是去不了了……”

孟昶牵动了心绪,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声音沉闷。

一听到他又咳嗽了,孟家娴大惊,连忙用手帮孟昶轻拍着后背,为他顺气。

“快,帮我喊一下护工,护工在隔壁!”

她冲着何斯迦大喊道。

听到声音不对,何斯迦也急忙冲了过来。

忙乱之中,孟家娴没有留意到,她的一双眼睛红得厉害。

过了好半天,孟昶的情况才稳定下来。

等他睡下,孟家娴和何斯迦终于放心了,一起从孟昶的卧室离开。

“走吧,喝一杯去,我爸现在病了,家里珍藏的那些红酒,就归咱俩享用了。”

孟家娴拉着何斯迦去了楼下,开了一瓶酒,倒了两杯。

端起其中一杯酒,她轻轻地摇晃着,语气低沉。

“真想不到,我还能有和你坐在一起,喝着同一瓶红酒的一天。”

孟家娴感慨道。

等了半天,都没有听见何斯迦的声音,她不禁有些诧异。

扭过头一看,孟家娴发现,何斯迦坐在身边,似乎在出神,表情也是呆呆的。

“啊?是。”

被她看了半天,何斯迦才反应过来,拿起面前的红酒,喝了一大口。

然后,她有些发懵:“是红酒啊?我还以为是水。”

孟家娴十分疑惑:“我和你说了半天话,你都没听进去啊?你到底怎么了?”

放下酒杯,何斯迦拍了拍有些发热的脸颊,轻声说道:“没事,只是感慨人世无常。我以前一直不知道原来我们两家还有亲戚,想不到,现在刚认了亲,就……”

她心里难受,又不知道怎么说,一低头,眼泪就扑簌簌地全都落了下来。

看到何斯迦哭了,孟家娴也难过起来。

两个人没有再说什么,一杯接一杯,竟然喝光了一瓶酒。

最后,她们相互搀扶着上楼,各自回房,往床上一倒,就呼呼大睡。

第二天一早,何斯迦是被手机铃声给吵醒的。

原来,是傅锦行看她一直没有回微信,心里各自不放心,连忙打来电话询问。

“这怎么还喝多了?”

他微微恼怒起来,忍不住在心里将孟家娴给骂了一遍。

“没什么,喝红酒就这样,后劲儿比较大。”

何斯迦揉着酸痛的额角,渐渐清醒过来。

“对了,我还想跟你说一声,等晚几天再回去,行吗?”

她知道,傅锦行担心自己,巴不得她马上就返回中海。

可是,她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世间万事,没有十足十的完美,这个道理,何斯迦明白。

但她仍旧想要努力让自己不要留下太多的遗憾。

沉默了半分钟,傅锦行什么都没有问,只是低声说道:“我等着你,你注意安全。”

他知道,她既然这么说了,一定事出有因。

夫妻之间的默契,不外乎如此。

第295章 身份互换

“你难道都不问问我吗?为什么再待几天才回去?”

握着手机,何斯迦感到十分疑惑。

按道理来说,傅锦行这么不放心自己,一听到她推迟归期,肯定应该问个不停才对。

“你既然都这么说了,肯定有你的道理。我还是那句话,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情不要惊慌,记住了?”

傅锦行一再地叮嘱道。

得到了他的同意,何斯迦满心的积郁终于消散了许多。

她走到窗前,看着窗外,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过几天就回去,你让我多待,我也放心不下津津……”

傅锦行轻笑一声:“只是放不下津津吗?难道就不想我?”

何斯迦猜到他一定会这么问,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似的,醋劲十足。

“也想。我现在只希望你们都好好的,我们永远在一起。”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似乎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情。

隐约听出了何斯迦的状态不对,傅锦行又逗了她几句,两个人这才结束了通话。

放下手机,她闭了闭眼睛。

何斯迦没有急着离开,孟家娴有些惊讶。

但人毕竟是她亲自请回来的,何斯迦不走,孟家娴总不好撵人。

而且,孟昶似乎也很喜欢何斯迦。

这几天天气好,孟昶吃了药,精神不错,偶尔会在阳台上晒晒太阳。

他派人去喊了何斯迦,两个人有时候就聊聊天,也不谈什么重要的事情,都是一些鸡零狗碎的闲话。

孟家娴一开始还有所防备,在旁边听着。

两次之后,她也懒得再去管了。

其实,孟家娴最担心的是,万一孟昶一时糊涂,一想到何斯迦是堂妹的女儿,分她一些家产可怎么办?

虽然不算是什么近亲,但真的论起来,也不算太远。

何况,在很多人眼里看来,自己抢了蒋成诩,不然的话,他娶的人一定是何斯迦。

孟昶如果对她心存愧疚的话……

一想到这些,孟家娴的心情就十分矛盾。

她也清楚,何斯迦在一旁陪着,不时地说上几句话,让孟昶很高兴。

“爸,你这么喜欢她,你是不是……”

吃晚饭的时候,孟家娴试探着问道。

孟昶现在几乎吃不下去什么东西,每天都要输营养液,整个人瘦得厉害。

因为止痛药的缘故,他没那么痛了。

喝了一口汤,孟昶摆了摆手:“不喝了。”

“身体不好,脑子里总是忍不住想起以前的事情……你这个小姑姑从小就聪明漂亮,虽然我只和她见过几面,但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咳咳咳……”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孟昶显然是累了。

“好了,爸,我不问了,免得你心里又不舒服了……”

孟家娴连忙打住。

看着护工搀扶他躺下,她站了一会儿,这才安静地退出了房间。

刚到走廊,孟家娴就看见了风尘仆仆的蒋成诩。

两个人自从结婚以后,蒋成诩这个女婿前来孟家的次数,可谓是屈指可数。

就连新婚回门那天,他都是随便坐了十分钟就走了。

“这可真是稀客,怎么我之前给你打了那么多个电话,你都爱答不理的,现在一听说心爱之人也在,就急三火四地赶来了?”

孟家娴率先开口,脸上带着讥讽的神色。

自从丧礼结束,她已经一连好多天没见过蒋成诩了。

给他打电话,十个有八个不接,那两个就算接了,也是嗯啊两声,说不上几句话,就被蒋成诩给草草挂断。

所以,孟家娴气得不轻。

“说话别这么带刺儿,我是来看爸爸的,不想和你吵架。”

蒋成诩的表情确实充满了疲惫,应该是刚从中海赶回来的。

“对了,我把爸爸的病历拿给了中海的几个专家,他们看完之后都说……”

他摇了摇头,没有再往下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听到这里,孟家娴一下子就用手捂住了嘴。

对于这一点,她早就清楚。

蒋成诩一步步地走近,伸出一只手,想要搭上孟家娴的肩膀。

但她一侧身,还是躲开了。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变得更加尴尬起来。

“你……注意身体吧,多陪陪他。”

蒋成诩看向那扇门,隐约听见了里面传来了咳嗽的声音。

“我先去看爸爸。”

他收回了手,向孟昶的卧室走去。

孟家娴原本以为,蒋成诩一听说何斯迦也在孟家,一定会想方设法留下来,和她见上一面。

不料,他探望了孟昶,就匆匆走了。

两个人根本连个照面都没打。

等到何斯迦知道蒋成诩来过了,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还是孟家娴告诉她的。

“你以为我过来,是想找机会和他碰头吗?”

何斯迦看起来十分淡然,手里捧着一杯热水,目视前方。

“如果是以前,我的确有这种担心,不过现在却不会了。一个女人要是总念着过去的情事,就说明她如今过得不够好。呵……”

说到这里,孟家娴扭头看向何斯迦:“你知道吗,我都已经不想嫉妒你了,因为和你差了太多,追也追不上了。”

果然是这样,人们不会嫉妒那些比自己好太多的人,只会嫉妒那些和自己差不多的人。

和蒋成诩婚后的日子,让孟家娴先是发疯一样地愤怒,一点就着。

然而,过去了这么久,她也渐渐成了温水煮的青蛙。

“大家都年轻,年轻就气盛,或许大家冷却一段时间,就可以重新开始了。”

何斯迦喝了一口水,慢悠悠地说道,像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我觉得,你这几天不太对劲儿。”

就算孟家娴再迟钝,她也感觉到了。

“有吗?可能是触景生情吧。”

何斯迦避开了她的视线,语气依旧是淡淡的。

这两天,她已经调整好了心态,把一些难以消化的东西都消化得差不多了。

没有人知道,她整夜无眠,坐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色一点点地亮起来。

“你……”

孟家娴还要再说什么,何斯迦已经把杯子放到了桌上,主动说道:“我明天中午就要回去了,你帮我说一声,我就不去打扰了。”

“你要走?”

孟家娴有些吃惊。

“你不希望我走吗?其实,我要是一直不走,你才是不放心吧。”

何斯迦笑了笑,意有所指地说道。

然后,她不等孟家娴再说什么,起身回房。

人心难测,何斯迦不是看不出来孟家娴在担心什么。

“我……”

孟家娴站起来,看着她的背影,一时间说不出话。

第二天中午,何斯迦果然离开了孟家。

孟家娴本来要亲自去送她,结果,上午十点多,孟昶的情况又出现恶化,她只好派司机送何斯迦去机场。

站在孟昶的卧室门口,何斯迦站了许久,到底还是没有推开那扇门。

飞机落地,她刚走出来,就看见傅锦行等在外面。

“你怎么来了?公司最近那么忙,你让小赵来接就可以了。”

何斯迦又惊又喜。

话虽如此,她心里当然是高兴的。

小别胜新婚,尤其是两个人这几个月以来一直生活在一起,冷不丁分开了好几天,自然格外思念彼此。

傅锦行打量着何斯迦,发现她瘦了。

“是不是那个孟家娴不给你吃饭,你看你,才走了几天,脸色不好,人瘦了,还有黑眼圈……”

他一边揽着何斯迦往外走,一边絮絮叨叨地念着。

也只有在她的面前,傅锦行才会说这么多话。

何斯迦打断他:“喂,你这是拐弯抹角地嫌我变难看了呗?”

傅锦行连忙举手投降,说不敢。

一路上,何斯迦都紧紧地靠着傅锦行,用一只手环着他的腰,连一句话都不说。

察觉到了她的异常,他也不吭声,只是把下巴支在何斯迦的头顶,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后背。

到家之后,何斯迦先洗去了一身的疲乏,一碰到自己的枕头,就睡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想不到,傅锦行依旧没走。

他抱着电脑,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正在看着什么。

“醒了?饿不饿?”

一看到何斯迦睡醒,傅锦行轻声问道。

她摇头,刚一晃脑袋,憋了不知道多久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他似乎早就猜到了什么,也没有急着询问,只是起身到了床头,坐下来,让何斯迦靠在自己的胸前。

她哭了半天,这才止住了。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我其实……我不是我……”

何斯迦抽噎着,伤心欲绝,连一句完整的话语都无法说出来。

“你说什么?”

傅锦行听了半天,还是不太明白。

他知道,她的母亲和孟家娴的父亲是堂兄妹,只是两家多年来没什么走动。

但这个亲戚关系,是确实存在的。

现在孟昶快不行了,何斯迦感念亲缘,心里一时间难受,也在情理之中。

“到底怎么了?”

傅锦行坐直身体,双手扳着何斯迦的肩膀,一脸严肃地问道。

她抹了抹眼睛,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下来:“我,和孟家娴,我妈换了我们两个人。”

即便是见惯了各种大场面的傅锦行也不禁脑子一空,脱口问道:“你说什么?”

“你敢相信吗?孟家娴才是我妈的孩子,她才是照片上的那个孩子,她脚底有痣,我是亲眼见过的!”

何斯迦一把抓住了傅锦行的手臂,身体再一次颤抖起来。

第296章 换孩子

她的话,让傅锦行第一次产生了一种摸不到头脑的感觉。

他一把反握住了何斯迦的手,将她按住。

“你先冷静下来!”

傅锦行沉声说道。

虽然他也有些紧张,但不管怎么样,还是先让何斯迦冷静下来再说。

“听话,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吐出去。”

傅锦行一边说着,一边和何斯迦一起做着深呼吸。

几次之后,她看起来好多了。

“这话是谁告诉你的,你觉得可信吗?”

等到何斯迦稍微平复下来,傅锦行才开口问道。

她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轻微地点了一下头:“是孟昶说的,他说他知道自己快死了,所以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我!”

傅锦行眉头深锁,总觉得这里似乎有什么蹊跷之处。

“孟家娴不是说,大家都瞒着他吗?他怎么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呢?”

何斯迦一脸怅然:“他说,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就算医生和家人都瞒着他,还故意把药瓶上的标签都摘掉,可越是这么做,就越是欲盖弥彰。”

她看向傅锦行,神色恹恹:“看他的样子,的确是知道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傅锦行若有所思地说道。

“他说,他虽然见过我几次,但不敢告诉我真相,就是担心我们这些小辈一旦知道当年的事情,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事情。”

闻言,傅锦行挑了挑眉头,似乎并不赞同孟昶的话。

“那他现在就不担心了?”

何斯迦苦笑一声:“我也是这么想的。孟昶说,等他死了,无论我们闹出多大的风波,他都看不见了。”

“这倒是实话。”

傅锦行将她抱得更紧一些,让何斯迦贴着自己的胸膛,两个人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床头,重新躺好。

“来,说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先说好,不许哭,要是你哭了,我就不让你说了。”

他伸手捏住何斯迦的鼻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她无法喘气,憋得脸色发红,只好伸手拍开了傅锦行那只作乱的手。

“知道了。”

何斯迦瓮声瓮气地说道。

沉思了几秒钟,她终于开始缓缓地说道——

“孟昶说,他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我外祖父家那一支离开南平,一路北上,和主家几乎没什么联系。后来,在他上大学的时候,那个年代流行结交笔友,书信往来。他打听到了我妈妈也考上了中海大学,就试着给她写了一封信,一来二去,两个人就这么瞒着家里的长辈,有了联系。”

“对于我妈妈这个未曾谋面的堂妹,孟昶很是怜爱,他家没有女孩,他就把她当成了亲妹妹。关于我爸还有戴叔叔的事情,他也知道很多,都是我妈妈跟他说的。”

说到这里,何斯迦停顿了一下:“我还是觉得,何元正是我爸,一时间改变不了这个想法。”

傅锦行握了握她的手指,给予无声的安慰,让何斯迦继续说下去。

“其实,他当年也不同意我妈妈嫁给何元正,孟昶告诉我,为了这件事,他甚至还偷偷从南平跑到了中海,想要阻止这桩婚事。可惜,我妈妈给戴叔叔给伤得太深了,她非嫁不可,谁也阻止不了。”

何斯迦垂下眼睛,喃喃道:“后来不久,他们就结婚了,再然后,我妈妈就怀孕了,但她没有断了和孟昶的联系,只不过从写信改成了发电子邮件。那时候,家里有电脑的人都不多,何况是上网,何元正一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听说,就算电脑摆在他面前,他都不会多看一眼。”

那是二十多年前了,的确如此。

“孟昶说,在我妈妈怀孕的时候,何元正就已经出轨了,还不止一次。不过,他那时候还没有遇到杜婉秋,只是喜欢*厮混。我妈妈害怕染上脏病,拒绝和他亲热,就挨了一巴掌。虽然事后何元正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饶,但我妈妈已经不相信他了。”

或许对于他们二人来说,脑子里还没有想到“家庭暴力”这四个字,不过,孟蕊的做法很明显是正确的。

动手打你一次的男人,尝到了甜头儿,自然就会打你第二次、第三次……

所以,孟蕊在挨了一记耳光之后,彻底看清了何元正这个男人。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暗暗地筹划了之后的那一切。

“就在我妈妈临盆之前,何元正还在外面玩女人,三更半夜,他回到家里,一身酒气,居然还向自己怀胎九月的妻子索欢!这个畜生……”

说到这里,何斯迦气得眼眶发红,微微颤抖。

傅锦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帮她平静下来。

“因为动了胎气,天一亮,我妈妈就被送进了医院,生下了一个女孩。”

何斯迦直视着傅锦行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猜,那个女孩是谁?”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他叹了一口气:“她当时生下的那个女孩不是你,应该是孟家娴才对。”

她点头:“是啊,我不愿意相信,但事实就是,孟家娴是我,我才是孟家娴。”

尽管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建设,然而,亲口听到何斯迦说出这句话,傅锦行还是十分震惊,脸上狐疑不定。

“那你又是谁的孩子?”

何斯迦闭了闭眼睛:“我才是孟昶的女儿。”

她提醒道:“你记不记得,我找到我妈妈写的一本日记,还从孟家娴那里听说,她在坐月子的时候,就一个人抱着孩子去了南平?”

傅锦行自然记得这件事。

“她带着女儿,千里迢迢地赶到南平,难道就是为了换孩子?”

他一脸愕然地看着她:“孟昶难道不知道吗?我不相信,哪有人会亲手换掉自己的孩子呢?”

何斯迦摇摇头:“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

“女儿一出生,何元正匆匆看了一眼,很失望,他一心想要儿子。听说,去了一次医院之后,何元正就再也没有去看过妻子和女儿。孟昶说,我妈妈那时候还想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他对那个刚出世的女婴好一些的话……”

只不过,世界上没有如果,而何元正显然也没有给自己这么一次机会。

“我妈妈抱着女儿,去了南平,想要找孟昶商量对策。她从小都是乖乖女,因为结婚,却和自己的父母断了关系,只能找这个堂哥帮忙。可惜的是,孟氏在那段时间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经济危机,连家里的房子都抵押给了银行,随时会破产。”

“我们见过的孟太太,其实是孟昶的第二任妻子,她本来是孟家的保姆,专门照顾第一任孟太太。谁知道,第一任孟太太因为难产,生下一个女儿就去世了。为了照顾女儿,孟昶就和这个保姆结婚了。要不是她,两个女孩也不会互换身份,是她怂恿我妈妈,让她用这个方法报复何元正!”

所有的人和事,都从这里开始。

而真正知道内情的,从一开始,就只有孟蕊和孟太太。

“这是什么道理?”

傅锦行瞠目结舌。

“孟太太说她也是一个女人,能够体会到我妈妈的痛苦,她说,既然何元正出去玩女人,就要让他得到报应,不如让他养别人的孩子。我妈妈其实并不同意,但不得不说,她的内心里也出现了动摇,尤其是当她看见孟家的情况一天不如一天,索性把心一横,把何元正的女儿丢在孟家,然后抱走了孟家娴,就是我……”

说到这里,何斯迦失声痛哭。

傅锦行抱着她,声音冷静:“这种做法实在太过分了!她怨恨何元正,也不该拿自己和别人的孩子进行报复!我想,她当时可能已经患上了产后抑郁症,只不过自己还不知道。”

何斯迦点头:“是的,孟昶也是这么说的。他说,以前的人不懂什么叫抑郁症,这几年他看到很多社会新闻,再回想起我妈妈当年的一些言行,这才终于明白过来,其实她当时已经病得很严重了。”

“就算孩子掉包,那孟昶呢?他难道也不知道吗?”

一提起孟昶,傅锦行有些不解。

两个孩子相差不大,但也不可能是一模一样,自己的女儿换成了别人的女儿,当爸的居然不知道?

“他那段时间,吃住都在公司,几天不能回家一趟。因为妻子难产,孩子从一出生,孟昶就不愿意多看,生怕勾起伤心往事。再加上孟太太有意隐瞒,想要哄着他,并不算很难。孟昶虽然没说,但我也隐约觉得,孟太太是故意送走孩子,或许是想要再生一个,不管男女,等以后都可以争夺家产,到时候再爆出孟家娴不是孟昶的亲生女儿,釜底抽薪!”

经过这几天,何斯迦也想通了。

孟太太就是利用了孟蕊生产之后的病态心理,并加以引导,才导演了这么一出换子大戏!

从头到尾,她考虑的都是自己的利益,把何元正、孟蕊、孟昶和两个无辜的孩子,玩弄于股掌之中。

“想不到,孟昶其实早就偷偷去做了结扎手术,此后二十多年,他们都没有再生孩子,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何斯迦冷笑道。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傅锦行陷入沉思。

也许,这件事不过是冰山一角,藏在海平面下的秘密,还有更多更多。

第297章 死无对证

何斯迦收起嘴角的冷笑,深吸一口气:“孟昶说,孟家娴在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有一天被车撞到,流了很多血,被送到了医院。”

“抽血检查的时候,他发现不对了?”

傅锦行了然。

“嗯。”

何斯迦到现在都记得,说到这里的时候,孟昶禁不住一阵老泪纵横。

在单独相处的那十多分钟的时间里,他一直在说,她一直在听。

对于何斯迦来说,就好像做了一个噩梦似的。

太不真切了。

可是,她又清楚地知道,孟昶没有骗人,句句属实。

“对,就是那次车祸,他才知道了,原来那个已经九岁的孟家娴,并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孟昶说,他当时的心情只有一个,那就是,天都塌了。

他不愿意相信,和自己青梅竹马的妻子对自己不忠,所以,孟昶的第一反应是,一定是医院搞错了。

对于抱错小孩这种事,医院也非常重视。

毕竟,这种已经算是医疗事故了。

庆幸的是,医院找到了孩子出生时候的各种记录,逐一核对,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孟昶私下做了亲子鉴定,结果令人崩溃。

鉴于孩子的亲生母亲已经不在人世了,为了搞清楚,孟昶又去找了妻子的娘家人,重新做了一次亲子鉴定。

让他惊讶的是,孩子的外公外婆居然也和孩子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也就是说,这孩子跟父亲没关系,和母亲也没关系!

直到这个时候,孟太太才对他说了真话。

“孟昶亲自跑到中海,质问我妈妈,其实,我妈妈那个时候已经病得很重了,她跪下求他,请他再给自己一点时间,等到她一死,就允许孟昶把两个孩子都带走……”

何斯迦想象着那样的画面,不禁心如刀绞。

“所以,其实孟昶才是你的亲生父亲,而你口中的妈妈,应该是孟家娴的妈妈才对。她是何元正的女儿,你是孟家的孩子!”

傅锦行一阵哑然。

这是什么糊涂账?

“对,没错。当时两个女孩已经九岁了,孟昶又特别疼爱孟家娴,如果真的把孩子换回来,他也不舍得。再加上,我妈妈确实一直深受病痛折磨,他实在不忍心把事情闹大。再加上孟太太在一旁顺水推舟,这件事就暂时搁置下来。按照他们商量的结果,等我妈妈不在了,他们再把我接到南平。”

何斯迦颤抖着伸出双手,轻轻地捂住了脸颊。

滚烫的泪水从指缝里一滴滴地流了出来,落在被子上。

明知道她现在的情绪比较激动,自己不应该再问下去了,不过,傅锦行还是忍不住追问道:“你妈妈去世之后,何元正就把你送到国外,当时是什么情况,你还记得吗?”

何斯迦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不记得了,我自己想不起来,而孟昶只和我说了这么多。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说话很吃力,一次只能说一两句话而已。”

她从来也没有这么怨恨自己过。

如果不是自己出车祸之后,失去记忆,起码也能记得当年的一些情况。

孟蕊去世的时候,何斯迦也有十来岁了,不可能不记事。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你躺一下,我给你倒点水。”

傅锦行在她的额头上浅吻了一下,然后起身。

他倒了一杯水,又拧了一条热毛巾,给她擦脸擦手。

擦干净眼泪,何斯迦觉得好多了。

她喝了几口热水,胃里暖起来,脸色也终于不再像刚才那么吓人。

“这件事,我虽然听懂了,但我觉得,疑点还是很多。”

等何斯迦完全平静,傅锦行才斟酌着,开口说道。

“你觉得,孟昶是故意说这些话骗我的?”

她捧着水杯,下意识地问道。

他摇头:“不是这个意思。我相信他没有撒谎,我也相信,你和孟家娴确实被调换了。不过……”

傅锦行一时间也说不清楚自己的意思。

他总觉得,这件事情嘛,虽然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况,但内里一定还有什么细节,是连孟昶都不知道的。

“你妈妈,还有孟太太都不在了,也就意味着死无对证。”

听着傅锦行一针见血的话语,何斯迦也点了点头,长出一口气:“你说得对。她们两个人才是最关键的,除了她们,别人知道的情况都极其有限。”

一时间,卧室里的气氛又变得紧张起来。

过了半天,傅锦行才重新坐下来,一手揽过何斯迦。

“孟昶告诉你这些事情,究竟又有什么目的呢?我听你刚才说的那些话,觉得他好像也不想公开这件事,是不是?”

如果孟昶想要真相大白,就没有必要让孟家娴来找何斯迦了。

“是啊,他说,他挣扎了很久,还是想要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这么一来,除了我之外,就没人知道了。他还说,他没有告诉孟家娴,他希望她能永远开心快乐地生活……”

相比之下,对于这个不是自己亲生女儿的女儿,孟昶还是更加偏爱的。

“他请我原谅他,因为他还是很想在临死之前,和我相认,当面听我喊他一声‘爸爸’,所以才一定要告诉我。”

感觉到眼泪又一次即将夺眶而出,何斯迦连忙把头仰起来,试着把它们逼回去。

“那你答应他了吗?”

傅锦行好奇道。

她怔了怔,还是摇了摇头。

“我告诉他,我做不到。其实,临走的时候,我本想去看看他的,只是他的情况很不好,护工和保姆都围在旁边,我站了半天,还是没有推开那扇门……”

傅锦行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

他想,经过这件事之后,孟昶大概也不会坚持太久了。

“你做好心理准备,他的日子不多了。我问过医生,连三个月恐怕都是多说。”

这话虽然残酷,却也是实情。

何斯迦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她又何尝不知?

一直以来,她都怨恨着何元正,觉得他对冯千柔这个继女都好过对自己。

可现在想想,既然她也不是何元正的女儿,还能怨恨什么呢?

一切似乎都没有意义了……

“我喊不出来,我没有和他生活过一天,我对他没有任何感情。就算他知道孟家娴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可在他心里,她才是他的女儿,我不是。”

每次一想到这里,何斯迦都觉得,就算她和孟家娴是一样的命运,可依旧是不一样的人生。

起码,她还拥有父爱,而自己却没有。

“不是就不是吧,反正在我的心里,除了你和津津之外,我也没有其他家人。”

傅锦行叹了一口气,将何斯迦紧紧地抱在怀中。

就算只剩下他们三个人,那也好,反正他们永远才是一家人。

在家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何斯迦不顾傅锦行的阻拦,还是去了公司。

“我已经离开好几天了,你不让我去,我也要去,不然我不放心,就算留在家里,一样无法好好休息。”

她有自己的一番理由。

无奈之下,傅锦行也只好同意了。

看见何斯迦来了,骆雪连忙将一些重要资料拿给她过目,并且把这几天发生的大事告诉她。

“傅智汉以需要看病为由,又回到了中海,听说,他在小岛上吐血了。”

骆雪轻声说道。

对于傅智汉的回归,何斯迦并不惊讶。

“这是迟早的,他可是一条老狐狸,怎么可能乖乖听话?这一手以退为进,倒是玩得相当不错,就是不知道硬生生地逼出一口老血,难不难?”

骆雪忍不住扬起嘴角:“就算是装相,也得在医院里躺上一个月,不然怎么对得起吐血这么大的阵仗?”

说完,两个人相视一笑。

傅智汉早晚会回来,何斯迦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此外,她更担心的是明锐思。

还有那个一直都没有露面的明达。

越神秘,就意味着越难对付。

一个明锐思已经是打不死的小强了,躲在暗处的明达,岂不是更加令人头痛?

临近中午,何斯迦正准备收拾一下手上的东西,去餐厅吃饭,就在这时,她接到了蒋成诩的电话。

“有事吗?”

何斯迦很冷淡地问道。

无论是蒋成诩还是孟家娴,又或者是孟昶,她都不想再跟他们有任何联系。

“快到饭点了,一边吃一边聊吧,有些话也不方便在电话里说。”

蒋成诩好像笃定了,她一定会答应自己的邀约一样。

“我在离你公司不远的餐厅里预订了包房,一会儿把地址发给你,你走几分钟就到了。”

他飞快地说道。

“我不去,我没什么和你说的。”

何斯迦想要挂断电话。

蒋成诩抢先一步,大声喊道:“我知道你们的事情!”

不等何斯迦再开口,他又补充一句:“我知道你和孟家娴的事情了!”

这句话,成功地阻止了何斯迦结束通话的念头。

她有些迟疑,愣了一下,还是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蒋成诩似笑非笑:“我等着你。”

这一次,换他先挂断了电话,然后把餐厅地址发了过去。

打开地图,何斯迦看到,那家餐厅确实离公司很近,步行三五分钟就能到。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傅锦行留言,说自己有事,要去见一个客户,就不和他一起吃午饭了。

然后,何斯迦照着地址,去找蒋成诩。

在服务生的带领下,她走进包房,果然看见了已经等候在那里的蒋成诩。

“你来了?快坐吧,看看想吃什么。”

他面带笑容和,态度殷勤地拉开了一把椅子,让何斯迦坐下。

第298章 证人

蒋成诩一边说着,还递上了菜单。

何斯迦连看也没看:“我不饿,也不想吃什么。”

她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服务生:“麻烦你,给我一杯热水,谢谢。”

闻言,蒋成诩也笑着说道:“那就先上一壶花茶吧。”

等服务生走出包房,何斯迦开门见山地说道:“你应该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现在是没什么心情和你坐在一起连吃带喝的。”

她之所以这么说,其实也是想要试探蒋成诩一下。

他不是说了,已经知道了她和孟家娴的事情嘛。

所以,何斯迦才故意说出这么一句话。

她倒要听听,蒋成诩到底要和自己说什么。

“是啊,不过孟家娴比你更烦,因为我岳父已经找了律师,说要把一部分遗产留给你。”

等服务生端来茶水,蒋成诩挥挥手,示意她下去,自己亲手给何斯迦倒了一杯。

何斯迦一惊:“遗产?”

他点头:“是啊,我岳父自己估计已经知道了,虽然我们都努力瞒着他。但他昨晚还是让律师来了家里,两个人单独聊了十多分钟。”

“关于遗嘱吗?”

何斯迦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没错,”蒋成诩面带微笑地看着她:“律师告诉我们,他的意思是,把百分之三十留给你。”

她的手一抖,险些把旁边的茶水给打翻在地。

蒋成诩连忙伸手,扶住茶杯。

“你这是太高兴了吗?”

他诧异地问道。

“你在胡说什么?”

何斯迦怒斥道:“我有什么可高兴的?别忘了,他可是你的岳父!女婿如半子,难道你巴不得孟昶立即咽气吗?”

蒋成诩收回了手,慢悠悠地回答道:“话虽如此,但我确实松了一口气。”

一旦孟家娴的父母都不在人世了,孟家的势力就会被大大削弱,就算孟氏一切如常,但对于蒋成诩来说,压力骤然减小。

至于蒋家,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母,总不能逼死儿子吧?

所以,蒋成诩现在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

他想的是,只要孟昶一死,自己和孟家娴离婚这件事就能正式提上日程。

“你还真是冷血。”

何斯迦看着他,幽幽地说道。

她以为,蒋成诩说的是自己和孟家娴在小时候被互换的事情,所以才惴惴不安地赶来。

但看他的样子,说的却是遗嘱的事情。

既然不是自己在意的,何斯迦也不想多待。

遗产?

她从来不在乎。

更不要说,在何斯迦心里,她还不能把孟昶当做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对于他的钱,她也没有什么想法。

“斯迦!”

见她要走,蒋成诩一把抓住了何斯迦的手臂。

他一脸焦急:“你不要在关键时刻闹小孩子脾气,好不好!”

她回头,心生反感:“那也是我的事情,和你没关系。如果你觉得这份遗嘱影响到了你自己的利益……”

何斯迦顿了顿,继续说道:“那你就去找孟昶,或者找孟家娴,反正不应该来找我!”

说完,她伸手一推蒋成诩的手,想要把自己的胳膊抽回来。

想不到,他却按得更紧了。

“我只是好奇,为什么孟昶对你这么大方?孟家娴说过,你们是亲戚,但一向没有什么联系!”

蒋成诩定定地看着何斯迦,显然对这件事感到无比吃惊。

所以,他必须亲口向她求证。

“我不知道!”

何斯迦有些烦躁地把脸扭到一旁去了。

“斯迦,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就算我骗了你,那也只是想要拥有你而已!而且,我查到你的家庭背景,知道他们对你根本不好!与其让你继续和他们生活在一起,我宁愿骗你,让你留在我的身边!”

蒋成诩站在她的面前,逼她和自己直视着。

“你问问你自己,和何家人相认之后,你觉得快乐吗?”

他的话,犹如一把刀子,插到了何斯迦的心脏。

她的确承认,无论是何元正还是杜婉秋,他们都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家人。

这么一想,何斯迦的态度顿时有些软化下来。

“成诩,你对我和津津很好,我知道。但是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嫁给你,就算你和孟家娴没有婚约,就算我没有在中海遇到傅锦行,我还是会拒绝你的求婚。我之前一直犹豫,是因为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能把伤害降低到最小,你懂吗?”

她鼓足勇气,向他坦白这一切。

“你向我求了不止一次婚,但我总是没有一口答应,说让我想想,其实我想的是怎么拒绝你。”

何斯迦闭了闭眼睛,把心一横。

说出来了,就轻松多了。

也省得对方还总是记挂着这件事,让彼此都难受。

“怪不得……怪不得你总说,让你想想……怪不得人家说,没有一口答应,其实就是拒绝……”

过了半天,蒋成诩才喃喃地说道。

他把手松开,无力地垂下。

“所以,挡在你和我中间的,不是孟家娴,也不是傅锦行,而是……我不爱你,我不想嫁给你。对不起,成诩。”

何斯迦知道她的话有多么伤人。

但快刀斩乱麻,总好过钝刀子割肉。

如果她在去年就能说出这些话,或许,蒋成诩就不会挣扎了这么久。

“我以为,当时我拒绝和你一起私奔,你就明白了。事实证明,其实你还是没有明白,不然的话,你今天就不会来找我了。”

何斯迦咬着嘴唇,避开他的目光。

沉默。

就连四周的气压都降低了,令人难受。

站了一会儿,何斯迦重新调整好了表情,准备离开。

“等等!”

蒋成诩喊住她:“有一件事,我还没有告诉你。”

她站定,没有回头:“什么事?”

“车祸,那起车祸!你并不完全是因为超速才撞车的!”

蒋成诩急急说道:“时隔多年,原本已经查不到什么了,但就在上个月,一个刚从监狱里刑满释放的男人找到我,说他知道一些事情,我就和他见了一面。”

根据现场调查,是因为车速过快,撞到路边护栏,才导致车祸的。

不过,那个男人的话,却让蒋成诩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他说了什么?”

果然,何斯迦一脸震惊,急急催促道。

“你等一下,我把他带过来了,我让他亲自和你说。”

蒋成诩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他没有说话,直接挂断。

不到一分钟,包房的房门被人敲响了。

紧接着,一个光头壮男走了进来:“蒋先生。”

蒋成诩点了点头:“别客气,把你知道什么,都说出来吧,就像你那天和我说的。”

光头壮男看了看他,又仔细地打量了何斯迦几眼。

被一个陌生男人这么看着,她有些不舒服。

片刻之后,光头壮男自言自语道:“还真是啊,和照片上的女人一样,没错。”

“请问,你知道什么?”

何斯迦追问道。

他这才开口说道:“不瞒你说,别看我年纪不大,我可是‘三进宫’了!”

“三进宫?”

何斯迦有些迷茫地看着他。

“就是进三次监狱啊!”

光头壮男比出三根手指,居然一副沾沾自喜的样子:“整个南平监狱,就没有我不认识的。告诉你吧,大概六年前吧,我一个刚放出不久的哥们来探监,跟我说,他出狱之后,去中海开了一家汽车保养店,还接了一个好活,足够下辈子衣食无忧了,搞不好,还能睡个漂亮妞儿……”

他一边说着,一边摸着下巴,那种流里流气的感觉,让何斯迦只能强忍着听下去。

“我记得,他当时给我看了一张照片,嗯,对,就是你!他说,有人出钱,让他在你的车子上动动手脚,要是没死呢,就归他自行处理,最后弄干净就行,嘿嘿。有钱拿,又有女人睡,你说是不是太幸运了?”

光头壮男一脸羡慕。

“你确定是我?”

何斯迦不太相信。

“我见过照片啊,我还让他把照片留下来,那几年就靠那张照片了……”

他满眼色光。

“闭嘴!”

何斯迦听不下去了,扭头看向蒋成诩,勃然大怒:“这种话你也信?他们这种人,为了钱,什么假话编不出来?”

最重要的是,光头壮男的话让她感到无比恶心。

“我何必为了一件你已经放下的事情去骗你?我今天回中海,也是想要亲自去验证一下,如果他撒谎,我会让他后悔骗我。”

蒋成诩伸手一指光头壮男。

“我刚出狱,我还指着那哥们给我一些封口费呢,我干嘛撒谎?”

他忿忿不平地说道。

看他的神态语气,虽然下流,却不像是撒谎。

何斯迦犹豫了片刻,看向蒋成诩:“我再相信你一次,如果你欺骗我,我也绝对会让你后悔!”

紧接着,三个人连饭也没吃,直接离开了餐厅。

按照光头壮男提供的地址,他们很快到了一家汽车保养店。

下车之前,蒋成诩问道:“斯迦,你还记得这里吗?按理来说,你开的那辆车就是在这里被人动过手脚的。”

她打量着对面的店铺,看了又看,还是摇了摇头。

“真的想不起来了。”

“没事。”

蒋成诩想要握住她的手,安慰她几句,却被何斯迦灵巧地躲开了。

一见到光头壮男,一个老板模样的男人先是愣了愣,紧接着,他拔腿就跑。

“喂,别跑!”

蒋成诩和光头壮男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个人马上去追。

第299章 八百万,一条命

眼前的一幕,让何斯迦彻底懵了。

但她穿着高跟鞋,又是女人,肯定不是大老爷们的对手,所以只好站在原地,有些焦急地看着。

“停下!别跑了!”

庆幸的是,蒋成诩平时一直锻炼身体,他很快就拉近了和那个男人的距离,一手按住了对方的肩膀。

光头壮男也赶了上来,在另一边制服了汽车保养店的老板。

很快,他和蒋成诩一左一右地将他带回来了。

“大哥,你一看见我就跑,太不够意思了!”

光头壮男一脑门都是汗,不悦地撇了撇嘴,大声喊道。

“操!你又不是好东西,谁知道你是不是带着条子来坑我!”

老板破口大骂道。

蒋成诩皱眉:“嘴里放干净一些,我不是警察!”

光头壮男也在一旁解释道:“是啊,大哥,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他们不是警察,只是想找你打听一件事……”

闻言,老板果然平静了许多。

他挣扎着,站稳了,还用手理了理头发,嘟囔道:“早说啊,妈的,吓死我了。最近有几辆车的来路不正……”

说完,老板警觉地闭上了嘴。

“我不管这些,我问你,六年前,是不是有人找你给一辆车做手脚,还告诉你,如果当时没死,就让你解决这件事?”

蒋成诩脸色一沉,冷冷地质问道。

一听这话,老板的两只眼睛顿时骨碌骨碌地转了起来,最后落在了何斯迦的身上。

他大惊失色:“是、是你……”

看他的反应,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是你自己老老实实说,还是我现在就报警,让警察过来查个水落石出?”

蒋成诩上前一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僵持了几秒钟,老板揩了揩额头上的冷汗,还是伸手一指:“我平时都住在后面,你们跟我来,不要站在这里说。”

四个人去了汽车保养店的后面,那是一个单间,里面乱七八糟的,茶几上摆着没吃完的盒饭,还有一堆啤酒瓶子,地上也铺着旧报纸。

何斯迦落在后面,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垃圾。

进门之后,她忍不住率先问道:“是谁让你害我?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在我的车上动手脚?”

老板支支吾吾:“我、我可以告诉你……但你也得答应我,不、不能把我交给警察……”

不等他把话说完,蒋成诩飞起一脚,直接踹中他的膝盖后窝。

他一个踉跄,向前扑倒,直接坐在了地上。

“少废话,你现在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有话快说,不要等我改变主意了,你再想说,那也晚了!”

蒋成诩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子,恶狠狠地低声咆哮着。

光头壮男也在一旁助阵:“大哥,你就痛快说了吧,要不咱俩都没有好果子吃!我们的屁股可都不干净呀,还不如有话直说,少惹麻烦!”

两个人一唱一和,吓得老板冷汗涔涔,只好实话实说:“是这样,大概六年前吧,那时候我刚到中海,有个南平口音的女人找到我,还给了我一张照片……”

听他的描述,果然和光头壮男说得差不多。

“这就怪了,中海这么大,你怎么能保证,我一定会把车子送到你那里去保养?”

何斯迦想也不想地反驳道。

“是你……我们这些做混混的,有自己的人脉关系。不瞒你说,我虽然是南平人,但在中海也算是站稳了脚跟,特别是车辆维修和美容这一块……只要我放话出去,不管你到了谁家去定期维护,我总能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不知道是不是说到了自己的长处,原本还吓得不轻的男人此刻也忍不住挺起了胸膛,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我把车子送到任何一家店,只要你认识那家店的老板,用不了多久,你就知道了?”

何斯迦瞠目结舌地问道。

“差不多吧,可能有些小店顾不上,太零碎了。但你想想,一个开着百八十万车子的车主,肯定也不会随随便便就找一个小店去做保养吧?”

老板反问道。

“做一次保养,时间不短,足够你派人动手脚了,是不是?”

蒋成诩有些气愤,又抬起一只脚,踢向了他的胸口,疼得他跌倒在地,哇哇直叫。

“你听,我没撒谎吧!蒋先生,你答应给我的那笔钱……”

光头壮男两眼放光,急切地舔了舔嘴唇。

“少不了你的。滚吧,如果有事找你,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蒋成诩沉声说道。

一听他的话,光头壮男忙不迭地走了。

走之前,他还有些贪婪地多看了何斯迦两眼。

“滚!再看,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眼睛!”

蒋成诩大怒。

他连忙屁滚尿流地出门。

“至于你……”

等光头壮男彻底走远,蒋成诩才伸出一只手,又把老板从地上给拉起来了。

他的身体摇晃几下,终于站稳了。

“继续往下说!”

蒋成诩吼道。

“等、等我接到消息,马上赶到现场,才发现……发现人不见了……我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把这件事办好,不过我……我还是……”

老板结结巴巴地说道。

“不过,你还是想拿到那笔钱,所以就告诉你的雇主,人解决了,事情搞定了,对不对?”

何斯迦愤怒地看着他。

他惊惶地点了点头。

“说吧,找你的人究竟是谁?我想知道,是谁这么恨我,居然绕了这么大的圈子,费了这么大的劲,就为了解决掉我!”

她拽着老板的衣领,因为气愤,何斯迦的一张脸发白,一双眼发红,五根手指抓得紧紧的,连骨节都发青了。

“我……我其实不认识她……是她主动找上我的……是、是孟太太……”

他略一犹豫,用余光瞥见站在一旁的蒋成诩似乎又要对自己下手,只好一咬牙,说出幕后主使者。

“是她?我根本不认识她,她为什么要害我?”

何斯迦一时呆住,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拿钱办事,不敢过问太多!知道太多,对我没有好处啊!”

老板后退一步,不停地摆手,就差跪地磕头。

“她给了你多少钱?”

蒋成诩皱着眉头,愤怒地看着他。

“给、给了我八百万,本来说好是一千万的,但她要我给尸体拍照,我说尸体让我丢到海里了,没来得及拍,她就扣了我两百万……”

说到这里,他似乎还有一些愤慨,显然是为了那缺少的二百万感到痛心。

“八百万,你就杀人吗?”

何斯迦红着眼睛,一转身,她抄起一个空啤酒瓶子,就要砸到那个男人的脑袋上。

想了想,她又忍住了。

“别说八百万,就是八万,真缺钱,也有人干!”

他不怕死似的,再次开口,似乎并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这种人从小就是偷鸡摸狗地长大,去派出所比回家的次数还多,即便蹲了监狱,只要一出来,还是少不了犯罪。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什么叫道德。

“斯迦,你先回去,这里就交给我吧。”

夺下何斯迦手里的空啤酒瓶子,蒋成诩有些担忧地说道:“你放心,我会把这件事查得清清楚楚,至于你一个女人,不适合插手,赶快回去。”

她的脸色不太好,蒋成诩担心,要是再留在这种鬼地方,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何斯迦喃喃说道。

“是不是她知道了什么,所以才……”

蒋成诩试探着问道。

被他这么一提醒,何斯迦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一变。

“怎么了?”

蒋成诩问道。

她摇头,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没什么。你说得对,这种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他差一点儿就害死我,我也没有必要对他仁慈!”

说罢,何斯迦往前走了一步,抬起一条腿,对着那个男人的要害部位,用力一撞。

男人顿时痛得犹如杀猪,双手捂着痛处,一张脸涨红如猪肝色。

她冷冷说道:“继续问,说不定还能问出什么!”

蒋成诩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先回去。”

何斯迦长出了一口气,迫不及待地离开了这间充满了肮脏气息的屋子。

食物的腐败气味,油腻腻的,还有汗味……

一走到外面,被风一吹,那味道更是令人作呕。

想到自己撞车失忆,完全是被人一手策划的,何斯迦忍不住心头一阵发堵,她恶心得快要吐了。

弯下腰,她张了张嘴,泛起一阵酸水。

中午没吃饭,胃里没食,何斯迦呕了半天,也没吐出什么。

她擦擦嘴,听见放在包里的手机在响。

拿出来一看,是傅锦行打来的。

何斯迦深吸几口气,调整好了状态,这才接起电话:“喂,我就要回去了。”

见她一切如常,傅锦行放心下来:“好,那你路上小心。”

这段时间,他特地安排人手跟着何斯迦。

刚才,傅锦行接到手下打来的电话,说何斯迦去见的人并不是公司客户,而是蒋成诩。而且,他们两个人还带着一个陌生男人,去了一家汽车保养店。

他一听,顿时紧张起来。

第300章 婚约

回到傅氏,一出电梯,何斯迦就看见了守在电梯门口的傅锦行。

她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里?”

他不放心,在办公室里如坐针毡。

所以,知道何斯迦回来了,傅锦行索性就站在走廊里等着。

只要她一出来,自己马上就能看到。

“等你。”

他笑了笑,拉着何斯迦的手,和她一起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一杯热水已经提前摆在了办公桌上,还热着,不太烫口,温度刚好。

“先歇一会儿,喝口水。”

傅锦行将水杯递给何斯迦,她伸手接过,一脸狐疑:“你这是怎么了?”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殷勤,何斯迦不免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这个男人,虽然平时对她也很好,但现在似乎也太好了,让人受不了!

“没怎么,你不是去见客户了吗?谈得怎么样,还顺利吗?”

傅锦行一脸笑容地问道。

何斯迦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喝了一口水。

“听你的语气,我觉得你好像知道我不是去见客户了。”

放下水杯,她垂头丧气地说道。

傅锦行失笑:“嗯?”

何斯迦伸手拨弄着他放在办公桌上的一个水晶相框,里面是三口人的全家福,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笑容,感染力十足。

“我说,我没有去见客户,我见的人是蒋成诩,是我先骗你了。”

她闷闷地说道。

谁让这个男人的眼睛里不揉沙子呢?

就算自己不说,他早晚也会知道。

既然如此,还不如主动坦白呢。

“哦,没什么,这说明在你心里,他已经和客户差不多了,我倒是很开心。”

傅锦行格外大度地说道,还伸手摸了摸何斯迦的脑袋,就跟爱抚一条小狗似的。

她跳脚:“快把你的爪子拿开!”

等他收回了手,何斯迦才气冲冲地问道:“你早就知道了吧?”

傅锦行假装听不明白:“早就知道什么?”

她翻着白眼,一把抓着他的衬衫领口,来回地拽。

“还跟我装,是吧?”

何斯迦踮起脚尖,逼迫傅锦行低下头来,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我连椅子还没坐热,你就知道我去见了蒋成诩,是、不、是!”

她一字一句地问道。

傅锦行嘴角上扬:“我有那么厉害吗?”

何斯迦瞪圆了眼睛,大声吼道:“你当然有那么厉害,你超级厉害!”

话音刚落,他的耳根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

“老婆,这里好歹也是公司,这种话就不要公之于众了,我怕被人听见。”

噗!

何斯迦快要喷了。

而傅锦行则是趁机一低头,吻住了她的小嘴。

谁让她又是踮脚,又是拉扯的,近在咫尺,不亲的话,他还是男人嘛?

“唔唔……”

何斯迦挣扎了几下,很快就软化了下来,不仅如此,她的双手还下意识地圈住了傅锦行的腰,搂得紧紧的。

察觉到她的变化,傅锦行不由得发出一阵笑声。

他松开她,看着一脸红晕的何斯迦,捏了捏她的鼻子:“谁让你先惹我的。”

“你都不问问我,蒋成诩找我做什么?”

她喘息着,小声问道,早已没有了刚才的凶悍。

“我干嘛总关心别的男人要做什么?”

听到情敌的名字,傅锦行明显有些不高兴,孩子气地撇了撇嘴。

何斯迦拉着他在一旁的沙发坐下来,她脱掉高跟鞋,蜷缩在傅锦行的怀中,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他。

随着她的描述,他的神色逐渐变得肃然,一只手也暗暗地握成了拳头,浑身透着一股杀气。

真是太嚣张了!

傅锦行早就知道,何斯迦经历过一次十分危险的车祸。

但他没想到,竟然是有人想要她的命!

“就这样,我先回来了,蒋成诩说,他会处理接下来的事情,不让我插手。”

一口气说完,何斯迦舔了舔嘴,小心地打量着傅锦行的表情。

她知道,他生气了。

“嗯,对,你不要插手。”

想不到,傅锦行也是这个态度。

不管要怎么做,他都不希望她被牵扯其中。

虽然孟太太已经死了,但傅锦行却觉得,整件事并不一般。

“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我和她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想来想去,我只有一个答案。”

何斯迦慢悠悠地说道:“也许,她害怕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跑去和孟昶相认,继承孟氏。如果那样的话,她和孟家娴母女就什么都没有了。”

傅锦行听了她的话,点了点头:“有道理。”

得到他的鼓励,何斯迦继续往下说:“如果何家还像以前那么有钱,说不定她早就怂恿孟家娴来找何元正了。可惜,何家的情况不仅越来越差,何元正还娶了杜婉秋,对冯千柔更是视如己出。所以,就算他知道了孟家娴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也给不了她什么。”

相反,以何元正那种人的性格,一旦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不定他还会大闹一通,谁都别想过好日子。

“所以,我死了,才是最便利最安全的。”

何斯迦冷冷地说道。

“可是,人都死了,死无对证,现在只剩下那个汽车店老板……”

傅锦行皱起眉头,有些烦躁地说道。

他当然不会放过他,想必,蒋成诩也不会这么做。

不过,真正的凶手已经不在人世,她倒是过了这么多年的舒心日子。

“你说,孟家娴知道这件事吗?”

何斯迦忽然想到什么,好奇地问道。

思忖片刻,傅锦行摇头:“她连自己的身世都不知道,孟太太不会自找麻烦,要是跟她说了,岂不是连带着要把当年的事情全都说出来?”

“对哦,我真傻了。”

何斯迦一边说着,一边打着哈欠。

她口中含糊不清地说道:“肯定是春困秋乏,我现在脑子好笨,转不过弯儿,只想睡觉。”

傅锦行站起来,一把将何斯迦打横抱起,往办公室的深处走去。

屏风的后面,摆着一张床。

“睡吧,折腾一中午,你肯定困了。”

他话音刚落,何斯迦的肚子就叽里咕噜地响了起来。

一声响过一声。

她一下子就尴尬得要死,直接拿枕头盖住了脸。

傅锦行先是一愣,接着反应过来,哭笑不得地说道:“姓蒋的也太小气了,明明是他找我老婆吃饭,还不给吃饱了?”

何斯迦瓮声瓮气地大喊道:“我没吃!我没吃!”

“你躺着,我去买,想吃什么?”

傅锦行无可奈何地说道。

一听这话,何斯迦趁机报上了一大串小吃,甚至还有油炸臭豆腐。

只要一想到自己会把总裁办公室搞得臭气熏天,她就一阵暗爽。

“……行吧。”

傅锦行一手扶额,还是妥协了,认命地去买。

结果,等他买完一大堆东西回来,床上的女人已经睡得死死的,任凭傅锦行怎么呼唤,何斯迦依旧呼呼大睡。

“服你了。”

他只好放下手里的小吃,顺便将那盒臭豆腐放在距离自己远远的地方。

傅智汉重回中海的消息跟长了翅膀一样,很快传遍了傅氏。

平静的日子,似乎也就此结束。

除了去公司之外,何斯迦只要有空,就会去医院探望白海棠。

前几天她不在中海,一连多日没有来看自己,白海棠还有些纳闷儿:“你是不是生病了?脸色特别不好,比我这个住院的人还差呢!”

这话不假,白海棠平时习惯性加班,吃饭也是火急火燎,如今躺在医院里,整天啥也不干,好吃好喝好睡,反而还圆润了不少。

“我没事,只是……”

何斯迦把一根根牙签插在水果切块上,方便白海棠自己取着吃。

“只是什么?”

白海棠一边吃着水果,一边狐疑地问道。

很快,她反应过来,朝坐在一旁的傅锦添大声喊道:“我要吃蓝莓慕斯蛋糕!”

他只好起身去买。

“能把傅家二少爷指使得团团转,海棠,真有你的!”

等傅锦添走出病房,何斯迦哭笑不得地说道。

“不是我指使他,是他自己良心上过不去吧。”

白海棠低咳一声,略显不自在地说道。

“好了,他走了,这里就我们俩,你赶快说吧!”

她放下水果,认真地听着。

于是,何斯迦也没有隐瞒,将自己去了一趟南平的事情全都告诉了白海棠。

听完之后,她的一张嘴都合不拢了:“斯迦……你、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孟昶快死了,何元正也残了,无论哪一个才是亲爸,看起来都不是一件好事。

见她沉默,白海棠认真地开口说道:“肺癌早期的症状不明显,一旦查出,就是晚期。听你刚才的描述,他恐怕真的时日无多了,你还是要尽快打算!”

何斯迦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打算什么?我根本不想要什么遗产,更不在乎认祖归宗。”

“真是天意弄人。如果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不是何家的女儿,那么你和傅锦行根本就不存在婚约,你也不需要特地跑回中海,更不会出了后面那些事情……”

白海棠垂头丧气地说道。

她的话,倒是一下子提醒了何斯迦。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和傅锦行有婚约的,是何家的女儿,不是孟家的女儿。

那他要娶的女人,其实应该是孟家娴才对,毕竟,她们两个人被偷偷调换了。

第301章 心里有个疙瘩

“怎么了?表情一下子变得那么沉重,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白海棠一向都是有口无心的性格,在国外还好,刚回中海的时候,因为这一点还在单位闹了不少笑话。

她虽然收敛了一些,但在不知不觉的时候,还是容易说出一些冷场的话。

如果面对的是其他人,何斯迦一定会满不在乎地笑一笑,说没事。

可白海棠是自己最好的闺蜜,她不愿意有所隐瞒:“海棠,你说,对于傅锦行来说,他想娶的女人究竟是我,还是何家的女儿?”

白海棠一愣。

何斯迦继续说下去:“傅家和何家的婚约,是两家的老爷子在活着的时候就定下来的,那都是老早以前了。”

顿了顿,她不顾白海棠一脸诧异的表情,又说道:“傅家为了面子,不想被人说忘恩负义,所以才不得不履行婚约……”

想不到的是,傅锦行还没有违约,倒是当年才十八岁的何斯迦先不干了。

“斯迦!”

听到她越说越离谱,白海棠不得不出声打断何斯迦。

她一把抓住了何斯迦的手,攥得紧紧的,语气严厉地阻止她:“你不要胡思乱想了!你是傅锦行明媒正娶的妻子,你们还有一个可爱的儿子,不要钻牛角尖!”

白海棠的话犹如醍醐灌顶,令何斯迦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她下意识地反握住了白海棠的手,有些懊恼自己刚才的患得患失。

是啊,她为什么要怀疑傅锦行对自己的心呢?

难道就因为她不是何元正的女儿,他就一定会后悔这段婚姻吗?

那就太小瞧他了。

“我可能是最近太累了,脑子里总是忍不住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控制不住。”

何斯迦垂头丧气地说道。

“看你的脸色那么不好,我就猜到了。你好好休息,接下来几天都不要来看我了,反正这里有护工,还有一个跑腿的!”

白海棠拍了拍何斯迦的手背,一脸得意地说道。

被她的话给逗笑了,何斯迦哭笑不得:“海棠,你注意分寸,傅锦添好歹也是傅家的二少爷,他愿意留下来照顾你也行,但你不能太刁难人了。”

万一真的把他给惹毛了,事情会变得很棘手。

毕竟,一个是闺蜜,一个是小叔,这个关系摆在面前,何斯迦会不好做人。

白海棠不是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只不过,她确实是看傅锦添太不顺眼了。

“我懂,我也不想让你夹在中间,但是,我一看他就有气。”

憋了这么多天,白海棠总算找到一个发泄的渠道,烦躁地说道:“还有,我怀疑他和楚楚搞不好已经分手了!”

对于这个消息,何斯迦倒是一点儿都不惊讶。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傅锦添根本就是在利用那个可怜单纯的女孩。

偏偏肖楚楚还不知道,以为他是认真的,并且为了傅锦添,不惜和自己的好朋友疏远,产生隔阂。

“分了也好,分就分吧,你别管了。”

何斯迦重新拿过水果盘,递到白海棠的面前,“再吃一点儿。”

她接过去,低头叹了一口气:“楚楚那么好的女孩,是他配不上!我只希望,晓婷不要再被他骗了,如果他们两个人又好上了,我们三个人恐怕就再也无法做朋友了……”

肖楚楚和傅锦添分手,如果秦晓婷真的不介意,那可就尴尬了。

“斯迦,对不起,是我之前太冲动,还误会了你。”

想起那天自己对何斯迦不假言辞的样子,白海棠十分后悔。

住院这些天,她闲着没事,躺在床上,一遍遍地回想着当时的场景,白海棠愈发觉得,自己好像被傅锦添当枪使了。

“我们两个人之间还用得着特地道歉吗?”

何斯迦并没有往心里去。

倒是白海棠追问道:“那你告诉我,傅锦添是不是一直纠缠你,对你痴心妄想?”

“我……”

何斯迦感到一丝难堪,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目光。

看到她的反应,白海棠已经明白了一切。

“你和傅锦行那么好,谁都看得见,一定是他那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白海棠愤愤地说道。

话音刚落,病房的房门被人推开了。

傅锦添拎着一个纸袋走了进来,手上还多了一杯鲜榨的甘蔗汁。

他放下纸袋,先把甘蔗汁递给何斯迦:“楼下看见了,生津润燥,你试试吧。”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

“谢谢。”

白海棠打量了半天,发现傅锦添居然只买了一杯。

她有些愤怒:“喂,哪有两个人坐在这里,你只买一杯的道理?”

傅锦添连眼皮都不抬一下,慢条斯理地回答道:“蓝莓慕斯蛋糕的含糖量已经不低了,再喝甘蔗汁,你不怕糖分超高吗?医生说了,你现在要控油控盐控糖,你以为我是不舍得花这点小钱吗?”

白海棠虽然还是气鼓鼓的,但却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吃吧。”

傅锦添打开纸袋,拿出里面的蛋糕。

他还给何斯迦买了一块,但她以不爱吃甜食为由,客气地婉拒了。

倒是白海棠高兴起来:“你不吃,就留给我,我晚上再吃!”

傅锦添一听,又拧起眉头:“一天不可以吃两块!”

“用不着你管……哎!”

白海棠光顾着大喊,不小心牵扯到了受伤的地方,疼得她在一瞬间就变了脸色,额头上也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水。

“海棠,你怎么了?”

何斯迦大惊,放下手里的东西,急忙去查看她。

折腾了大半天,白海棠才终于重新躺下。

“你好好休息,我过两天再来看你。”

小心翼翼地擦去白海棠额头上的汗水,何斯迦不再逗留,准备离开。

让护工留下照顾,傅锦添则是亲自去送她。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出病房,一时无话。

最后,还是何斯迦率先打破了沉默:“听说,你和肖医生分手了?”

傅锦添苦笑:“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默认了。

何斯迦目视前方:“这样也好,你本来就不是真心对她,时间拖得越久,她就越伤心。”

看着她的侧脸,傅锦添忽然停下了脚步。

“我知道,无论我现在做什么,说什么,在你眼里,都是别有居心,另有目的。”

他的神色里忽然多了一丝萧索,语气里也充满了自嘲。

“你想多了,我对别人的事情不感兴趣,我只在乎海棠,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无论是谁,如果想要伤害她,我都不会轻饶了。”

何斯迦也站住了,她回头看向傅锦添,表情严肃。

“我只是觉得白医生受伤这件事,和自己有关,心里过意不去。再加上,这段时间公司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也不适合露面,所以就躲在这里,图个清静。”

傅锦添一手插在裤袋,颇为无奈地说道。

看来,他对明氏集团的来势汹汹同样感到无能为力,并且也得知了傅智汉已经以生病为由,离开小岛,重返中海的消息。

“你要是真的过意不去,就好好照顾海棠吧。”

何斯迦动了动嘴唇,径直离开。

“傅氏的内部已经出现问题了!你要是真的死心塌地地跟着他,就提前做好准备,免得以后受苦!”

身后忽然传来傅锦添的大喊,何斯迦有些吃惊,但也只是愣了一下,继续往前走,没有回头。

不管傅氏遇到什么风浪,她认定的是傅锦行这个人,而不是傅氏总裁这个身份。

离开医院,何斯迦忽然想到,津津前几天一直嚷着想要吃小刘熟食家的蒜香烤肠,就打算顺路去帮他买一些。

没想到,一走进熟食店里,闻到那股肉食的味道,何斯迦还没有来得及转身,就“哇”一下地吐了出来。

幸好,熟食店里没有其他客人,一个店员急忙过来,搀扶她起来。

另一个店员马上取来工具,打扫干净。

何斯迦连连道歉:“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买了东西,迅速结账,走出去之后,才觉得好多了。

坐在车里,何斯迦拿出手机,打开日历。

她原本以为,自己去了一趟南平,水土不服,没有好好休息,所以才导致了这个月的例假推迟了几天。

而且,她的小腹微涨,腰也酸,何斯迦以为很快就要来了,才没往心里去。

现在想想……

不会是中招了吧!

如果自己是在三个月之前那段时间怀孕,何斯迦会感到很高兴。

可现在这个时候,似乎不太好。

她点开微信,给傅锦行发了一条消息:“我在超市呢,要不要买套套?”

他很快回复了:“抽屉里还有一盒呢,买不买都行。买的话,看好尺码,别不小心又买成小号了!”

何斯迦的脸色微微发红。

他们一直有做措施,怎么会怀孕,何斯迦有些闹心。

坐了片刻,等到胸口的憋闷感不那么明显了,她才开车回家。

一进门,何斯迦才发现,傅锦行居然已经回来了,比自己还早。

他穿着家居服,刚从卧室走出来。

猛地见到她,傅锦行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太自然,但他很快就调整了表情,恢复正常。

“去看白医生了?”

他走到何斯迦的面前,接过她手上的东西。

“嗯,还看见傅锦添了,他居然真的一直在照顾海棠。”

何斯迦一边换鞋,一边心情复杂地说道。

第302章 接近(1)

傅锦行没有接话,只是细心地打量着她的神色。

“怎么脸色那么不好?”

他有些纳闷儿。

何斯迦只是去了一趟医院,结果看上去却十分疲惫,也不知道是不是和白海棠聊了什么。

“可能是没睡好吧。”

她趿拉着拖鞋,先去洗了手,然后就进了卧室。

看着何斯迦换了家居服,又爬上了床,傅锦行更加担心:“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

一听到这两个字,何斯迦顿时紧张起来。

她现在就像是一只鸵鸟,不愿意面对,宁可先把脑袋扎进沙子里,能逃避一会儿算是一会儿。

“我刚从医院回来,你又要把我送到医院去?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吧!”

冷冰冰地甩下两句话,何斯迦一把掀起被子,钻进了被窝。

她的身体一接近床,就困得不得了,整个人瘫软得如同一根面条。

“那就先睡一会儿吧,等吃晚饭的时候,我再叫你,好吧?”

傅锦行好声好气地说道,还走到床边,伸手给她拉了拉被子。

等了一会儿,何斯迦并没有回答。

他低头看了一眼,哭笑不得。

原来,她竟然睡着了。

傅锦行忍不住在一旁坐下,伸手摸了摸何斯迦的脸颊,又探了探她的额头。

发现她的体温要比平时略高一些,他难免担忧,口中喃喃自语道:“不会是发烧了吧?感觉有些热。”

傅锦行从抽屉里拿到耳温枪,给何斯迦测了一下体温,确定她没有生病,他这才放下心来。

一觉醒来,已经半夜了。

何斯迦坐起来,隐约记得,自己睡得迷迷糊糊的,傅锦行来叫过她吃晚饭。

但自己一点儿都不饿,还让他别吵,说不吃了。

当年刚怀津津,她几乎没有任何的早孕反应,而且那时候还出了车祸,整天躺在医院里,吃了不少药,结果孩子依旧是好好的。

不像现在这样,尚未确定怀没怀,就已经开始嗜睡和干呕,外加没有食欲。

根据最近几天的种种反应,何斯迦觉得,她八成有了。

真烦……

她下床,走到窗前。

觉得胸口阵阵发闷,何斯迦一把拉开窗帘,想要透透气。

隔着一段距离,她依稀看见,隔壁那栋别墅的三楼卧室窗帘上,映着两个人的影子。

看身形,倒像是一男一女。

其中有一个男人,戴着一顶棒球帽,说话的时候在不停地做出肢体动作,那夸张的姿势看起来有些眼熟。

何斯迦好奇地观察了片刻,觉得他是阿远。

另一个应该是女人,比他矮了半头,身体纤瘦。

“这小子找了女朋友?”

何斯迦张望着,不知道对面发生了什么。

不过,看他们样子,倒也不像是小情侣在谈情说爱。

可惜的是,两栋房子隔得太远,而且又拉着窗帘,何斯迦观察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

她懒得再看,肚子终于有些饿了,决定去找东西吃。

翌日一早,何斯迦刚下楼,就听见萍姐一边在准备早饭,一边和傅锦行抱怨:“真是活了一把年纪,都没见过那么不可爱的孩子……”

何斯迦好奇地走过去:“什么不可爱的孩子?津津不听话?”

萍姐连忙说道:“怎么会?津津乖得不得了!我说的是隔壁新来的那个,十几岁就打扮得怪里怪气,弄个滑板在门前飞来飞去,差一点就撞到我!”

傅锦行似笑非笑地看着何斯迦,还故意向她挑了一下眉毛。

“萍姐,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一听这话,何斯迦担忧地问道。

萍姐将早饭端上餐桌,摆了摆手:“我没事,我躲得快。不过,说起来,万一撞到我们津津,可真是气死了。”

坐在一旁的津津也点头:“不喜欢他。”

何斯迦忍俊不禁:“大人讲话,小孩不要插嘴。还有,你又不了解别人,不可以随便说不喜欢一个人。”

津津连忙扭头看向傅锦行,那意思应该是找他求助。

“不喜欢就不喜欢,反正我也不喜欢。”

傅锦行朝他挤了挤眼睛,伸出一只手,和儿子大声击掌。

“耶!”

津津开心地大喊一声,然后高高兴兴地吃起了早饭。

说来也巧,他们出门的时候,又遇到了明锐远。

“姐姐!”

离得老远,明锐远就看到了何斯迦,连忙向这边跑了过来。

一见到他出现,傅锦行就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他怀疑,这小子应该是一直守在门口,故意制造所谓的偶遇。

“哎,阿远。”

何斯迦忍不住叮嘱着:“你的腿还没有好,别跑,慢慢走。”

说话间,明锐远已经到了他们的面前。

“你脸色不太好。”

他打量片刻,疑惑地问道:“有人欺负你了吗?”

何斯迦十分无语,伸手摸了摸脸颊:“不是吧,怎么一个个都说我脸色不好,太过分了,我明明还化了妆!”

不等明锐远开口,傅锦行已经抢先一步问道:“你有事吗?”

看他一副不假言辞的样子,明锐远不以为然地翻了翻眼睛,还把嘴里的口香糖嚼得更响了。

“姐姐,我这周六在市体育馆有比赛,邀请你去看。”

他掏出一张票,递给何斯迦。

她有些惊讶,接过来一看,发现果然是花式滑板的比赛门票。

“我为了这个比赛准备了很久,你一定要过来看,不出意外的话,我会拿到名次,到时候还有颁奖环节。”

说到这里,明锐远略显羞涩,白皙的脸上甚至还闪过一丝可疑的红晕。

“我希望你去。”

他的声音低了下来。

“这周六……我可能有事情,不一定会有时间。”

按照原本的计划,何斯迦准备周六那天去一趟医院,看看自己是不是怀孕了。

“是啊,我们有事,不会去的。”

傅锦行面无表情地拒绝道。

他肯定不会允许何斯迦去看什么滑板比赛的,更不要说,还是和面前这个小鬼有关系。

“姐姐……”

说时迟那时快,明锐远的一双眼睛里竟然迅速地堆积出了一层雾气。

他看起来可怜巴巴地一扁嘴,像个小孩似的,无比委屈:“姐姐,那些一起玩滑板的朋友都有亲友团去助威,我却连一个人都找不到,总不能让家里的保姆和司机去给我加油吧?”

说完,明锐远还伸出手,轻轻地拽了一下何斯迦的衣摆。

他动作很快,何斯迦愣了一下,忘记闪躲。

倒是傅锦行不乐意地挥开了明锐远的手,有些嫌恶地说道:“说话可以,不要动手,否则我一定让你后悔。”

“姐姐,你老公好凶,他平时也是这么对你和弟弟说话的吗?那你害怕吗?”

明锐远眨着眼睛,一脸温和无害地问道,目光里透着关切。

他的话令傅锦行气得脸色铁青,就差当场翻脸了。

“阿远,你少乱猜了,我老公是什么人,我比谁都清楚。”

一听到他说傅锦行的坏话,何斯迦第一个变脸,直接开口维护。

“我是和你开玩笑的。”

明锐远咧嘴一笑,看起来就像是真的在说笑一样。

“姐姐,你一定要来啊!我等着你。”

说完,他挥手,转身离开。

看着明锐远的背影,何斯迦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把门票放进了包里。

“你不会是真的打算去吧?”

看到她的动作,傅锦行皱起眉头,不悦地问道。

“再说吧,他也挺可怜的。”

何斯迦摇摇头,不想再说。

一想到自己已经安排了人手在她身边,傅锦行原本担忧的心情缓解了不少,他知道,何斯迦对这个来路不明的男孩心有怜悯,自己多说无益。

只可惜,他暂时还是查不到这个阿远的底子。

正是因为关于他的资料看起来太干净了,太正常了,所以才更加令傅锦行怀疑。

“走吧,先去公司。”

他一手揽过何斯迦的肩膀,带她上车。

两个人都忙,这个小插曲很快被他们忘到了脑后。

就连何斯迦都不记得了。

周六一大早,才五点多钟,傅锦行还没有睡醒,就接到了一通电话。

“什么?怎么会这样?”

他一骨碌坐起来,脸色难看至极。

等到傅锦行讲完电话,一旁的何斯迦揉了揉眼睛,一脸迷茫地问道:“啊?”

“公司在南平的仓库被人蓄意纵火,在灭火过程中,消防发现了违禁品,警方让我马上过去,配合调查。”

傅锦行飞快地冲进卫生间,一边刷牙,一边含混不清地说道。

何斯迦也愣住了:“怎么会这样?是不是明锐思做的?”

他探头:“不知道。你再睡一会儿,萍姐会带津津去兴趣班,你不用出门了,好好休息。”

十分钟之后,傅锦行匆匆离开。

何斯迦虽然担心,可实在顶不住睡意,给他发了几条微信,叮嘱他注意安全,就又睡了过去。

等到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惊醒何斯迦,她拿起手机一看,居然已经是上午九点半了。

家里十分安静,每个周六,只要天气适合,津津都会去马场学习马术。

“来了。”

何斯迦披上外套,下楼去开门。

“姐姐!”

正在不停揿门铃的人,正是明锐远。

“阿远?”

何斯迦一脸诧异地看着他:“有事吗?”

他就知道,她一定是忘记了!

“我今天有比赛。”

明锐远鼓了鼓腮帮子,气呼呼地说道:“你不仅不去,还忘了,是不是?”

何斯迦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抱歉,我最近太忙了……”

他一针见血:“可是你刚才分明就是在睡懒觉,现在已经九点多了!”

她脸一红。

第303章 接近(2)

不等何斯迦再次开口,明锐远已经主动挽住了她的手臂。

他像个小孩一样,对她撒起娇来:“姐姐,我苦练了那么久,就是为了参加今天的比赛。你就去做我的后援团,给我加加油吧,行不行?”

那副夸张的表情,就别提多可爱谄媚了。

事实证明,长得好看的人,就算挤眉弄眼,也是令人无法轻易拒绝的。

被明锐远这么一闹,何斯迦的瞌睡虫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这样吧,你先过去,好好准备比赛。我洗漱一下,我们在体育馆那边碰头,怎么样?”

略一沉吟,她开口问道。

谁知道,明锐远却不停地摇着脑袋:“那不行,万一你答应我,一转头又失约了呢?到时候我就要上场了,可没有时间再回来抓你了!”

何斯迦感到一阵啼笑皆非:“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明锐远定定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大人本来就不值得信任!”

她无可奈何,稍微思索一番,索性让他先进来。

“那你坐着等我,我很快就好。”

何斯迦侧了侧身,让明锐远进门。

他自然高兴地走了进去,四处打量着,眼中充满了好奇,看起来就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毫无恶意。

何斯迦一指沙发:“你坐,想喝什么?”

明锐远摆摆手:“我不吃也不喝,免得影响比赛,你快去吧,我等你。”

她点点头,往楼上走。

刚走几步,何斯迦就听见明锐远孩子气地说道:“姐姐,你老公真有钱,你家好漂亮。”

听了他的话,她心底的那一丝戒备荡然无存,忍不住笑道:“你家不也是嘛,改天我去你家看看,说不定比我家还漂亮。”

明锐远露出牙齿:“好啊,欢迎你。”

等何斯迦的背影消失在楼梯上,他一下子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确定家里没有其他人,明锐远假装懵懂,东看西看,专门盯着一些隐蔽的角落。

他知道,有些富人的家里会偷偷安装摄影头,用来监视保姆。

不过,明锐远很快判断,傅锦行的家里没有这种东西。

至于为什么没有,他并不在意。

没有的话,那更好了。

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类似纽扣的东西,明锐远拿在手上,左右看了看,然后伸手探入茶几的下方。

等他再伸出手的时候,那个小东西已经不见了。

明锐远知道,它已经牢牢地粘住了,而且,轻易不会被人发现。

谁会吃饱了撑的,去看看茶几下面有什么呢?

做完这一切,明锐远这才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胸,一副耐心等待的样子。

何斯迦也没有耽误时间,飞快地洗漱完毕,没化妆,把头发扎起来,梳了个马尾辫。

打开衣橱,她一想,既然是去体育馆那种地方,也不适合穿正装,索性找了一套浅粉色的运动装,再配一双白色运动鞋。

对着镜子照了照,竟然十分青春。

何斯迦很久没有穿成这样,免得被人说装嫩。

“姐姐,好了吗?”

楼下传来了明锐远的声音,她只好一咬牙,走下了楼。

一见到何斯迦,明锐远先是愣了愣神,然后,他痞气十足地吹了一声口哨。

“哇,姐姐,你一点儿也不像是生过孩子的,看起来好像只有十八岁!”

明锐远一脸真诚地说道。

何斯迦有些不好意思:“别胡说了,比赛是不是快开始了,我们走吧。”

他们一走出来,就看见门口停着一辆车,旁边还站着司机。

“是我家的司机,走。”

明锐远十分绅士地拉开了车门,何斯迦也就上了车。

司机开车,驶向市体育馆。

“你玩滑板多久了?”

何斯迦好奇地问道。

“有两年了吧。”

明锐远想了想,点头:“嗯,两年。”

她羡慕道:“真厉害。等津津长大一些,看他喜不喜欢。”

听她这么说,他立即笑着说道:“要是津津喜欢,我可以教他,免费的哦!”

何斯迦也笑了。

她忽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给傅锦行发了一条微信。

虽然知道他一定会不乐意,不过,何斯迦还是不愿意瞒着傅锦行。

于是,她把自己的去向跟他说了一遍。

就算何斯迦不说,他安排在她身边的那些人也会如实汇报的。

既然如此,还不如自己主动一些呢。

发完了微信,何斯迦下意识地看了看后车镜。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一出发,就应该有人跟着,确保她的安全。

这也是何斯迦之所以会答应明锐远的原因,她不害怕,反正傅锦行早就派人保护自己了。

“姐姐,你别怕,我可不是什么坏人。”

明锐远轻笑一声。

他的笑容的确无害。

说完这句话,他又在心里补充一句,才怪。

倒是何斯迦故意逗逗他:“坏人当然不会说自己是坏人啊。”

果然,明锐远脸色微微一变。

她这才大笑起来:“看你,真是有趣。”

确定何斯迦只是在取笑自己而已,他勉强又挤出来了一个笑容。

再早熟的孩子,毕竟也只是一个孩子,比起成年人,他的城府和阅历还是尚浅。

不过,明锐远坚信,他一定能够做出令那些成年人大吃一惊的事情!

只要自己够狠!

到了目的地,几个年轻人一见到明锐远,便大喊道:“阿远,你怎么才来?快快快,快去换衣服!”

倒是明锐远依旧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照例先给何斯迦打开了车门,等她下来,这才回答道:“急什么,又不是来不及了。”

那些人一看就是他的队友,衣着打扮和明锐远差不多,年龄也大多在二十岁以下,最小的可能只有十三、四岁,还是孩子。

何斯迦大概看了一眼,就十分确定,这是一群喜欢玩滑板的富二代。

怪不得,能够在这种地方搞什么比赛,估计也是有人掏钱,自娱自乐吧。

“哎,阿远,你有女朋友了?啧,这妞儿很正啊,只比你大两三岁吧!”

一个头上戴着红色发带的男孩一脸戏谑地问道:“终于开荤了?憋死你丫的了吧!”

“哈哈哈哈!”

其他人爆发出一阵大笑。

明锐远的脸色一下子涨红了,他大声吼道:“少他妈胡说八道了!这是我姐姐!”

另一个个子最高的家伙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道:“别解释,我们都懂,姐弟恋最爽了,像你这种童子鸡,就得有一个温柔体贴的大姐姐手把手地教导你,不然,你连门口都进不去!”

“哈哈哈!说得对!”

“老大,你果然很有经验哦!”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道。

何斯迦一脸尴尬,她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也不至于被一群小鬼给唬住。

“我是他表姐,原来我弟弟平时就是跟你们这些口无遮拦的人一起玩?”

她斜着眼睛,冷冷地打量着他们。

一听这话,那些人都怔住了。

他们似乎没有想到,这个漂亮妞儿竟然真的是明锐远的姐姐。

“看什么,你没有亲戚吗?”

何斯迦对着高个男孩呛声:“阿远还说,他的朋友都很优秀,我看,也不过如此。算了,希望刚才只是你们跟我开的一个玩笑。”

大家反应过来,连连说道:“是啊,姐姐,我们就是在开玩笑,你别当真!”

红色发带赶紧催促道:“阿远,快去换衣服吧,等一下就是你上场了!”

明锐远看看时间,扭头对何斯迦说道:“姐姐,让他们先带你去观众席,我去更衣室。”

说完,他就先走了,身边还跟着两个队友。

其余的几个少年簇拥着何斯迦,跟她一起去了看台。

体育馆内,已经布置妥当。

何斯迦有些惊讶,她原本还以为,所谓的滑板大赛就是在平地上进行,想不到,还有各种看起来相当专业的赛道。

高低起伏,转弯,上下坡,应有尽有。

一想到明锐远在不久之前还受了伤,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一会儿的发挥,何斯迦还不免替他捏了一把汗。

“你真的是阿远的姐姐?”

“姐姐,你多大了?”

“怎么没听说阿远又姐姐……”

众人八卦地不停发问,何斯迦倒是轻松地就一一回答了。

笑话,对付这些不听话的熊孩子,她还是很有一手的!

没多久,明锐远上场了。

他一出现,观众席上就爆发出了一阵尖叫。

全是女孩子们在嗷嗷地大喊。

何斯迦一看,观众还真不少,差不多能有一千五百人。

观众席上随处可见各个滑板俱乐部的条幅,灯牌,估计前来观战的,都是本地的一些滑板爱好者。

“没办法,阿远虽然是我们俱乐部的新人,但他的人气就是高啊。谁让这小子长得帅,嫉妒死了!”

高个男孩一脸郁卒地说道。

因为情绪激动,他的脸色微微发红,几颗青春痘看起来更加耀眼夺目了。

“噗嗤。”

何斯迦笑出了声。

自己的心态果然是老了啊,和这些人坐在一起,外表不明显,但想法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正想着,手机震了一下。

她拿出来一看,是傅锦行发来的。

注意安全。

只有四个字,何斯迦知道,他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不高兴了。

知道了,老公。

她飞快地打了几个字,刚收起手机,体育馆内就响起了一阵充满节奏感的音乐。

何斯迦抬头,看见一身黑色的明锐远踩着同样黑色的滑板,已经高高跃起。

他犹如一头张狂的小豹子,冲向第一个斜坡!

第304章 接近(3)

眼看着明锐远动作轻盈地攀升到了最顶峰,然后灵活地下降,做出一组飘逸的动作,观众席上爆发出一阵雷鸣的掌声。

何斯迦分明听见,前排的几个女孩撕心裂肺地尖叫着。

“阿远!我爱你!”

“阿远最棒!阿远最帅!”

“阿远,我要给你生猴子!”

何斯迦:“……”

要是她没有记错的话,他才刚来中海没多久吧。

多说也就一、两个月而已。

难怪,其他人都羡慕嫉妒恨。

何斯迦并不懂得滑板这项运动,她置身在一群人之中,只是凑热闹而已。

话虽如此,看着明锐远忽上忽下,忽高忽低的黑色身影,她也的确觉得,这个少年帅气迷人。

他长得很好看,所以不管怎么搭配衣服,都令人觉得顺眼。

如果不是脸上常年带着那种和年龄极其不相符的早熟,何斯迦猜想,他一定是一个更讨人喜欢的孩子。

她问过傅锦行,为什么他不喜欢阿远。

傅锦行说,这孩子不单纯。

何斯迦也承认,他的话是对的。

但她不知道,阿远究竟是哪里不单纯,他到底来自于一个什么样的家庭。

参赛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随着一组一组的动作表演结束,众人的情绪也更加高涨起来。

那些少女们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又蹦又跳,大喊大叫,为明锐远加油助威。

何斯迦这才想起来,那小子不是说过,他没有后援团嘛?

撒谎!

早知道他的粉丝这么多,自己何必特地赶来。

“肯定是第一名!”

“太好了,个人冠军和团体冠军都是我们俱乐部,气死他们!”

身边传来了众人兴奋的声音,连带着,何斯迦也多了一丝期待。

音乐已经到了尾声,不见衰弱,反而更加激昂。

明锐远拿出了看家本领,做了一组难度系数更高的动作。

最后一个音符结束的一刹那,他在半空中直直落下!

体育馆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观众席上一片哗然。

就连评委台上的几个评委,都惊讶地张大了嘴,不知道明锐远发生了什么。

是摔倒了,是摔伤了,还是出现了什么意外?

何斯迦懵住,一把拉过旁边的高个:“他怎么了?为什么落下之后就不动了?”

高个也傻眼了:“不、不知道啊!”

所有人的心都悬着。

就在这时,原本已经落地的明锐远腿部发力,竟然借着滑板落地之后的缓冲力,再一次攀上了坡面,让身体做了一个漂亮的后翻转,然后稳稳地踩在了滑板上!

“天啊!太棒了!”

“牛逼!”

体育馆内如同沸水煮开一样,每一个观众都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这小子,果然喜欢出风头。”

跟着其他人一起鼓掌的何斯迦微笑着,自言自语道。

毫无疑问,这一次的大赛冠军,就是明锐远。

很快,他结束了比赛,回到观众席。

后面还有几个参赛选手,但他们的水平明显落后一截,很难冲击冠军宝座。

和队友们击掌之后,明锐远对队长说道:“我先走了,反正也比完了。”

众人愕然:“一会儿还有颁奖礼呢!”

他想也不想地一把拉过何斯迦的手腕,将她从座位上拉了起来。

“走了。”

明锐远一脸高傲地说道。

就算何斯迦再迟钝,她也能够感受得到,无数道目光正聚焦在自己的身上!

干嘛这么高调?

她一阵慌乱,连忙将原本就压得低低的棒球帽檐给压得更低了,几乎挡住了半张脸,只剩下一截下巴。

幸好自己临出门的时候,福至心灵,随手拿了一顶帽子。

要不,现在非得被那些女孩在脸上瞪出不知道多少个大窟窿了!

何斯迦心有余悸,直到明锐远已经拉着她,走出了体育馆。

“刚才真是吓我一跳。”

她不动声色地想要抽出自己的手。

想不到,察觉到何斯迦的动作,明锐远倒是将她拉得更远了。

“姐姐,我棒不棒?”

他孩子气地问道,一双眼睛十分明亮。

何斯迦苦笑:“我倒是不懂,但是,看起来确实很棒!”

得到她的肯定,明锐远显得十分高兴,一张脸都跟着明媚起来。

“不过,”何斯迦忽然想到什么,又问道:“你过来比赛,不就是为了名次吗?可你现在出来了,还没到公布成绩的时候呢。万一得了冠军,你要上台领奖……”

不等她把话说完,明锐远就不耐烦地摇起头来。

“我才不需要得到什么狗屁评委的肯定呢,我只是觉得,今天的场地布置得不错,想要试试而已。他们又不如我,我何必在乎不如我的人对我的评价呢!”

他一脸不屑地说道。

换言之,这个家伙今天只是过来耍帅的!

何斯迦听明白了,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喂,既然不在意,干嘛非得让我过来观赛?原来你也是在耍我啊!”

见她误会了,明锐远一下子涨红了脸色,急忙解释道:“姐姐,不是!你听我说,我是真的希望你在我的身边……”

这种重要时刻,他还是想要有一个自己在意的人,陪在身边。

而他,希望那个人是她。

“我从小就没见过我妈妈,家里除了保姆是女的,我根本就见不到一个女人。不,应该说,我根本见不到一个正常的人。”

明锐远把头低下,轻声说道。

他还记得,在自己三岁的时候,负责照顾他的那个保姆是个变态,总喜欢掐他的大腿根。

因为穿着裤子,根本看不到,所以这种行为一直持续了一年多,才被家人发现。

他当时还小,想要告状,说话也说不明白。

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不知道可以告诉谁。

从那以后,明锐远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个世界上,他只能依靠自己。

第一次知道何斯迦这个女人,是在网上。

是她和傅锦行一起接受专访的视频,明锐远特地找出来看的。

他想了解傅锦行,偷偷寻找关于他的一切资料,在这个过程中,明锐远不可避免地查到了他的妻子何斯迦。

“好了,别想这些了。比赛比完了,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看出明锐远的失落,何斯迦尽量用轻快的语气问道。

话说回来,不知道是不是体育馆里太吵闹了,她现在其实也有一点不太舒服。

所以,她希望能够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先坐一会儿,喝点东西。

“我们去游乐场玩吧!”

明锐远想了一下,一脸兴奋地说道。

何斯迦立刻拒绝了:“不行,我不想去。”

她还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怀孕了,不可能陪他去那种地方。

“姐姐,去吧,去吧。”

见她不同意,明锐远按着何斯迦的肩膀,轻轻地来回摇着,向她撒娇。

被他这么一摇晃,本就头晕目眩的何斯迦更觉得眼前一阵眼花缭乱,不停地冒着金星。

“别、别晃……”

她只记得自己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就没了知觉。

眼看着何斯迦双眼一翻,身体软绵绵地在自己的面前倒下,明锐远先是一惊,接着就一把抱住了她。

“姐姐!姐姐!”

他吓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自己刚才太用力了?

明锐远一阵自责,暗暗后悔不已。

他回头,大喊着等在一旁的司机:“快去把车开过来!”

说完,明锐远一把打横抱起了何斯迦。

等车子开过来,将她放进了车里,自己也坐了进去。

“去最近的医院,快!”

明锐远眼神阴鸷地咆哮着。

司机不敢怠慢,连闯了两个红灯,用堪比救护车的速度将何斯迦送进了一家医院。

一下车,明锐远就抱着何斯迦,往医院里横冲直撞。

“快来人!救命!”

他大喊着,额头上都是汗。

看不出他的来路,沿途的其他病人全都下意识地避开了这个疯狂的少年,唯恐惹上什么麻烦。

很快,有医生和护士为何斯迦做检查。

她已经幽幽转醒,只是脸色还是非常难看。

抓住一个护士的手,何斯迦轻声说道:“我大概……大概是怀孕了。”

护士点了点头,马上安排她去做常规检查。

一旁的明锐远愣住了。

怀孕?!

她又怀孕了?

她还想给那个男人生孩子吗?

都已经生了一个,还不够,还要再生吗?

一想到再过不了十个月,傅锦行又要有一个孩子了,明锐远的心情变得十分复杂,五味杂陈。

如果他和心爱的女人有了两个孩子,还会在乎其他的孩子吗?

他恶狠狠地想着。

检查结果要等三十分钟才能出来。

“姐姐。”

明锐远木然地走到了何斯迦的身边,声音干涩。

她以为,他这是被自己晕倒而吓坏了。

“别害怕,我没事。”

何斯迦安抚着他:“还要多亏阿远送我来医院。”

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何斯迦闭上了眼睛,虽然躺着,但她还是有些发晕。

还不到半小时,病房门口就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听得出来,来人走得很急。

一把推开虚掩的房门,傅锦行大步走了进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何斯迦,脸色透着急切。

“斯迦!”

傅锦行一接到电话,说她被送进了医院,他心惊肉跳,马上结束了会议,驱车赶来。

他冲到床前,手足无措,不知道她究竟怎么了。

“老公……呜呜……”

何斯迦本来不是一个脆弱的人,但说不上为什么,此时此刻,自己一见到傅锦行,就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她软软地喊了一声,忽然感到特别委屈,就真的哭了出来。

第305章 二胎驾到

眼看着何斯迦一头扑过来,傅锦行连忙将她抱住。

然后,他也顺势在病床一角坐了下来,让何斯迦靠着自己。

傅锦行比别人都清楚何斯迦的个性,他知道,她不是那种矫情的女人,也不喜欢拿眼泪作为武器。

所以,她要是哭了,那就是真的难受了。

这么一想,傅锦行莫名地一阵紧张。

“到底出什么事了?”

一手揽紧她的肩膀,他轻声问道。

“我……我……”

何斯迦抽噎着,一时间,她情绪激动,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见状,傅锦行抬起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明锐远。

“我说过了,请你和我们保持距离,如果你做不到的话,我可以帮你。”

他冷着一张脸,语气严肃冷凝到骇人的地步。

换成是一般的十几岁小孩,一见到傅锦行这副模样儿,恐怕早就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偏偏明锐远还一扯嘴角,有些挑衅地看着傅锦行:“你少在这里摆谱,我又不是吓大的!”

眼看着傅锦行神色明显一变,明锐远还不忘开口讽刺:“倒是你,大忙人一个,居然连自己的老婆怀孕了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做人家丈夫的?我看,你是只负责播种吧?”

他双手抱胸,一脸揶揄,似笑非笑地看着傅锦行。

“怀孕了?”

傅锦行低头看向怀里的女人,面带惊喜。

看他的样子,倒是并不十分惊讶。

何斯迦止住了哭泣,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我们一直很小心,为什么还会怀孕呢?我现在不太想要小孩……”

津津快上小学了,正处于贪玩淘气的年纪。

何况,现在的孩子都那么早熟,就算决定生二宝,也应该和大宝商量一下吧?

不能因为孩子小,就觉得他的意见不重要,可以完全不理会。

否则的话,一大一小在一起生活,恐怕要出问题。

所以,一听说自己怀孕,何斯迦觉得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津津。

“别乱说,既然有了,那就是缘分,我们千万不要说不想要它这种话!”

傅锦行将她抱得紧紧的,柔声劝慰道。

至于何斯迦刚才提的问题,他却避而不答,只字不提。

为什么做了避孕措施,但还是会怀孕,她不清楚,傅锦行却是再明白不过了——

最近几个月,他一直偷偷拿针去扎外包装袋,每一个上面都扎上四、五下,那东西都是傅锦行用的,他不说,何斯迦也不知道。

看来,这个方法还是起到了效果。

他知道,自己的做法的确不够光明磊落,等于算计了她。

可傅锦行却越来越没有安全感,他总害怕,自己某一天醒来的时候,何斯迦又不见了,就像是几年前那样。

这个办法虽然愚蠢了一些,也容易让她生气,但却简单有效。

“以后不许再和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了,免得动了胎气。”

沉默片刻,傅锦行故意在“不三不四”这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幸好,何斯迦没有大碍。

她只是因为怀孕初期而头晕目眩,医生给她做了详细的检查,说她没事,休息一下就可以出院。

但傅锦行还是感到一阵后怕。

所以,他决定从今天起,严格控制何斯迦的日常生活安排。

“你说谁不三不四?”

话音刚落,明锐远已经炸毛了。

他上前一步,双手握拳,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

初生牛犊不怕虎,对明锐远来说,别人可能会害怕傅锦行,但他可不怕。

“有趣,我还没点名,不三不四的人已经主动对号入座了,算你有自知之明。”

傅锦行面露微笑:“我不屑和一个毛头小子斗嘴,收起你的跃跃欲试。想做我的对手,再等二十年吧!”

几句话,气得明锐远快要跳起来了。

他白皙的脸庞因为气愤而充血,红得不行。

而傅锦行只是淡淡一瞥,就不说话了。

高下立见。

毕竟,两个男人差了将近二十岁,阅历和见识,根本就不在一个高度上。

何斯迦止住了哭泣,她轻轻地扯了一下傅锦行的衣袖,小声说道:“你这是干嘛?和他没关系,是我这几天一直不太舒服。”

就算要怪,也不应该怪阿远。

她本来就想着,这几天抽空来一趟医院的,只是耽误了而已。

“体育馆那种地方,本来就是人多嘈杂,空气流通也不好。我不知道你有宝宝了,要不然,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去的!”

傅锦行一脸严肃地说道。

看到他这样,何斯迦无奈地闭上了嘴。

她几乎已经可以料到,接下来的九个月,一直到孩子出生,他恐怕都要这么小心翼翼,管着自己了。

想想就可怕。

“你先休息,今晚我们就再留院观察一晚,明早再回家。”

傅锦行扶着何斯迦,让她重新躺好。

她一惊:“不用住院吧?连医生都说没事了……”

他态度坚决:“不行,听话,只住一晚,乖。”

说着,傅锦行不由分说地拉高被子,盖住何斯迦,俯身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做完这一切,他才起身,定定地看向明锐远,目光不善。

“你,和我出来。”

“出去就出去。”

明锐远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他吊儿郎当地跟在傅锦行的身后,跟他一起走出了病房。

两个人在无人的走廊里站定,谁也没有急着开口。

偶尔有护士经过,一见到气氛不对,也都快步离开。

过了半天,还是明锐远先沉不住气了。

到底年纪小,傅锦行的气质又压了他一头,明显让他陷入了慌张之中。

为了掩饰心底的不安,他只好大声问道:“喂,你叫我出来,到底想要说什么?别以为只有你的时间宝贵,我也没有在这里和你耗着!”

明锐远越是大声,就越是显得底气不足,色厉内荏。

傅锦行看着他,微微一笑:“小子,你还太嫩,记得凡事要沉稳,像你刚才的反应,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他的鄙视,都在神色和语气里,没有刻意张扬,却足够让明锐远感受得到。

明锐远十分愤怒:“用不着你来教育我,你以为你是谁?”

“好,那我就开门见啥,不绕圈子了。”

傅锦行扬了扬下颌,表情倨傲:“说吧,你到底是谁,你背后又是什么人?”

明锐远一怔,眼底闪过一丝不安。

但他依旧嘴硬:“我早就说过我是谁了,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

越是查不出来他的底细,越说明有问题。

越是看起来正常,越说明反常。

傅锦行绝对不会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叛逆少年,一个刚从国外回来的富二代,只有何斯迦才有可能被这种鬼话给骗了。

“你不说实话的话,今天就别想离开这里了。”

傅锦行的笑容多了一丝嗜血的味道。

“你少在这里吓唬人……”

明锐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还轻佻地笑了一下。

结果,下一秒钟,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的手臂已经被傅锦行牢牢地抓在了手里,明锐远甚至还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自诩为运动达人,没事也喜欢在搏击台上练一练,所以,明锐远平时才那么嚣张跋扈,因为一般人都打不过他。

想不到,这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居然一出手,就让自己动弹不得?!

明锐远咬紧了牙关,试着挣扎。

结果却是,他刚一用力,手臂关节就痛得不行。

也不知道傅锦行是怎么下手的,明锐远反抗无果,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阴郁得快要滴出水来。

“现在能说了吗?”

傅锦行微笑着看向他。

僵持了足足五分钟,最后,还是明锐远败下阵来。

因为疼痛,他的额角都已经湿了一大片。

傅锦行可没有一点儿怜惜他的意思,下手的时候,足足用了十分力气。

对于这种小孩,不给他一点儿颜色瞧一瞧,是绝对不行的。

“你放手吧。”

明锐远从牙缝里挤出来了几个字。

“你先说。”

傅锦行保持着微笑。

“我……我是明氏集团的二少爷!还不赶紧把手给我放开!”

明锐远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喊道。

他以为,只要搬出明氏集团这个名头,傅锦行一定不敢再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

“什么?”

傅锦行果然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他早就猜到,这小子来路不正。

但他绝对没有想到,他竟然跟明氏集团有关系!

明氏集团的二少爷……那岂不是明锐思的弟弟?

傅锦行质问道:“明锐思是你什么人?”

明锐远正在活动着手臂,一听到这个名字,他顿时又来了精神,洋洋得意地回答道:“那是我大哥!告诉你,他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闻言,傅锦行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想不到,明锐思一直对他隐瞒着自己是女人的身份。

他对自己竟然也下得去手,可见复仇心切。

“是他派你来的?”

反应过来之后,傅锦行怒道。

他见识过明锐思的手段,只是没有料到,明锐思居然丧心病狂到了让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来对付自己!

而且,还是故意针对何斯迦!

“当然不是!谁能指使我,就算是我爸,我哥,那也不行!”

明锐远似乎被人嘲笑了一样,当即变了脸色,连声音都拔高了几度。

他正处于变声期,听起来像是一只被踩到脖子的小鸭子。

第306章 黑暗即将来袭(1)

细细地打量着明锐远的神色,片刻之后,傅锦行笑了。

他的笑容,充满了嘲笑。

明锐远也看出来了,这让他感觉十分不爽。

“姓傅的,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他愤怒地咆哮着,脸色涨红。

傅锦行收起了笑容,一脸玩味地看着明锐远:“我从来不把弱者的威胁放在心上。”

这种大喇喇的羞辱彻底激怒了明锐远,他想也不想,挥拳就打。

傅锦行一把就按住了他的拳头,用力一推。

想不到他的力气居然比刚才还要大,明锐远没有防备,向后趔趄了几步,这才勉强站稳了。

“你!”

他毕竟年纪小,两次落于下风,脸上已经完全挂不住了。

“要是不服气,就回去找明锐思好了,让他替你出头。刚好,我也想见一见他了!”

傅锦行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这个小鬼,而且,他总觉得,明锐远的眉眼和五官,看起来带着几分眼熟。

明锐思究竟是谁,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既然明锐思不是明达的儿子,那么他和明锐远就更加不可能是亲兄弟了。

由此看来,这个明锐远的身份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搞不好,他就是那个孩子。

按照明锐思的疯狂程度,也不是不可能。

“我不会听你的!你想让我回去告状,我就非不说!”

明锐远用手背狠狠地一抹嘴唇,大怒道。

“我知道,你们所有人都看不起我!告诉你,傅锦行,我早晚会做一件让你们所有人都不敢再小瞧我的事情,你最好马上擦干净眼睛,给我等着看!”

甩下几句狠话,明锐远转身就走。

傅锦行站在原地,自然没有去追他。

这孩子的脾气太坏了,如果继续放任下去,还不知道究竟会惹出什么乱子。

想到这里,傅锦行皱了皱眉头。

在医院里住了一晚,第二天上午,何斯迦闹着要回家。

反复确认她的身体没事,傅锦行才妥协,办了出院手续,接她回去。

“这件事先不要和津津说吧,我想让他有个心理准备,等我过两天单独和他聊聊,你觉得呢?”

回家的路上,何斯迦靠在傅锦行的怀中,轻声问道。

他用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同样轻声回答道:“好,你来做主。”

听着傅锦行的心跳,何斯迦有些纳闷儿:“你的心跳好像快了一点吧?”

他失笑:“嗯,又要做爸爸了,我紧张。”

愣了一下,她笑着啐道:“喂,连我都不紧张,你紧张什么?怀孕的不是你,生产的也不是你,坐月子的还不是你!”

说着说着,何斯迦觉得委屈极了:“我们女人好惨,不仅影响身材,说不定还会长黄褐斑,长妊娠纹……”

她越说越觉得害怕了。

“不会,你还是很美,全世界你是最美的。”

傅锦行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的情话听起来有多么肉麻。

而何斯迦已经用手搓了搓手臂,感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哎,外面怎么停了一辆车?”

快到家的时候,何斯迦眼尖,看见别墅门口已经停着一辆车,看起来有几分眼熟。

傅锦行眯眼一看,已经认出来了,那是蒋成诩的车。

对方在这个时候出现,让他觉得很不高兴。

傅锦行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何斯迦,好像她会飞了一样。

“你干嘛?勒得我快喘不过气了。”

她小声挣扎着,想要下车。

他这才松了松手,推开车门,让何斯迦先下去。

进门之后,看见他们两个人回来了,萍姐连忙迎上来:“有一位蒋先生来了。”

她压低了声音,面露难色:“他一定要进来,我没有办法,津津一见到他,就很高兴,拉着他进来……”

何斯迦一惊:“那津津呢?”

萍姐连忙说道:“孩子没事,他们都在客厅里,我看着呢。”

闻言,何斯迦总算放心。

她和傅锦行换鞋进门,直奔客厅。

一见到他们,正在沙发上和津津玩耍的蒋成诩迅速地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

“津津,我和你妈妈有事要说,乖,你先回房。”

他一脸温柔地对津津说道。

一旁的萍姐连忙牵着津津离开了。

等他们走后,蒋成诩才说出自己上门拜访的原因。

“我是来通知你,就在今天凌晨的时候,我岳父过世了。”

蒋成诩面色平静地说道。

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所以,说起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看上去并不怎么悲恸。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然而,当这一天真的来临,对何斯迦来说,还是有着一丝丝残忍的。

她僵在原地,过了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不是说,还有两三个月吗?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快?”

距离她从南平返回中海,还没有多久。

想不到,孟昶就这么走了。

“癌细胞扩散得很快,而且,他最近几天已经拒绝用药了,说想要体面地离开这个世界,不想为了多活几天,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

蒋成诩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家娴一开始不同意,后来也想通了。”

打量着何斯迦的表情,傅锦行连忙走上前,一手揽过她,让她靠着自己。

他轻声说道:“注意身体,不要太难过,对宝宝不好。”

傅锦行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蒋成诩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他脸色猛地一变,失声喊道:“你、你怀孕了?!”

这毕竟是自己的私事,何斯迦本不想多说。

不过,傅锦行显然是想要故意刺激蒋成诩一样,他微微扬起嘴角,笑道:“是啊,但愿这一胎是个女儿,我也希望儿女双全。但不管是男是女都好,都是我们爱情的结晶。”

听到这里,蒋成诩的表情已经难看到了极致。

幸好,傅锦行也点到为止,没有再继续炫耀下去。

他扶着何斯迦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还很体贴地在她的身后垫了一个靠枕,让她能够坐得舒服一些。

“恭喜了。”

蒋成诩的目光紧盯着何斯迦的脸,哑声说道。

“谢谢,我们刚从医院回来,也是昨天才知道的。”

何斯迦有些不太自然地说道。

听了她的话,蒋成诩又点点头:“你要多多休息才行,生津津的时候,你已经耗损了不少气血,其实,还应该再多调理几年的。”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责怪傅锦行太急着让她生孩子了。

“嗯,我心里有数,会小心的。”

何斯迦不愿意多谈这个话题,她又问道:“孟家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想,既然大家早就知道孟昶时日无多,在他病危的时候,应该差不多也有所准备了,不至于乱成一锅粥才对。

蒋成诩叹气:“家娴很难过,其他人也就那样,等葬礼一办完,就开始按照遗嘱的内容去分遗产了。”

“她现在的情况是不可能回去了,希望你们理解。”

半天没有说话的傅锦行抢先一步,断了蒋成诩的来意,也等于是阻止了何斯迦为孟昶去奔丧的想法。

“嗯,我知道。我本来也只是来通知一下的,是家娴让我一定要来的。”

蒋成诩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准备离开。

走了几步,他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转头说道:“对了,上次那件事,也有眉目了。”

何斯迦一直记挂着,一听说有了结果,她也略显激动。

“到底怎么样?”

“我拿了照片让人去辨认,确定是我岳母,也就是说,那个买凶害你的人,的确是孟太太了。只是……”

蒋成诩顿了顿,面露疑惑:“我想不通,你们两个人又没有什么过节,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看来,他暂时还不知道当年的事情。

何斯迦也不想告诉他。

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了不少麻烦。

“算了,人都不在了,我也懒得多说了。你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处置那个男人?”

她又追问道。

“你别管了,免得脏了你的眼和耳朵。放心,我不会让他有什么好下场的。”

说罢,蒋成诩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鸷的暗光,看起来十分吓人。

他没有多做停留,很快离开。

倒是何斯迦的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了下来。

不管怎么样,孟昶才是她的亲生父亲,而不是何元正。

自己纠结了那么多年,也怨恨了那么多年,如今才知道,一切都是错的。

一瞬间,她觉得很没意思。

“我想回房间。”

何斯迦慢吞吞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往楼上走去。

“我陪你。”

傅锦行刚走了两步,被她拒绝。

“你不是说,最近公司很忙吗?还是去看看吧,有萍姐陪我呢,你别担心。”

何斯迦劝道。

她不想成为他的累赘,拖他的后腿。

再加上,傅氏近来的情况确实不怎么好,四面楚歌。

在这种时候,自己又怀孕了,对傅锦行来说,难免会分散他的精力,让他疲于应对。

“……那好吧。”

略一犹豫,傅锦行还是同意了。

“我会早一点回来。”

他吻了吻何斯迦的额头,又叮嘱了几句,然后换了一身衣服,前往公司。

尽管不能亲自回南平为孟昶奔丧,但何斯迦还是简单布置了一下,在案几上供了三柱清香,又摆了鲜花和水果。

津津很好奇:“妈妈,这是什么?”

何斯迦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解释,只是摸了摸津津的小脑袋,让他对着南平的方向,鞠了三个躬。

第307章 黑暗即将来袭(2)

回到公司,傅锦行将何斯迦怀孕的消息告诉了骆雪。

“太好了,真是一个好消息!不过,这么一来的话,何经理恐怕不适合再天天来公司了。”

骆雪先是一脸欣喜,然后便考虑到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尤其是怀孕的前三个月,要特别注意。

更不要说,对于傅锦行这种宠妻狂魔来说,他肯定不允许何斯迦再像以前那样,三天两头就加班。

“没错,我想让她尽量多在家里休息。公关部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另外,要是你本人没意见的话,我想把你调到我这里。你知道,自从曹景同走了,我一直缺个助理。”

傅锦行想了想,做出决定。

虽然总裁办那边有好几个秘书,但自己的身边还是应该有一个做事稳妥,又心思细腻的人才行。

给何斯迦做助理,和给傅锦行做助理,那是截然不同的。

对骆雪来说,这可是连升三级。

她忙不迭地回答道:“谢谢傅先生,我当然愿意!”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现在马上去办。南平孟家刚出了白事,你帮我准备一份心意,派人送过去吧,做得漂亮一些。”

一想起孟昶和何斯迦的关系,傅锦行不免有些头痛。

敢情何元正根本就不是自己真正的岳父,早知道的话,他更是一点儿都不会客气了。

骆雪是从公关部出来的,最擅长的就是解决大大小小的公关事宜。

这件事交给她去办,自然没有问题,保证礼数周全,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不管外人怎么想,傅锦行还是不想丢了面子。

解决了这件事,眼下还有一件更为棘手的事情,在牵扯着他的精力——

那就是明锐远那个熊孩子。

一个复仇心切的明锐思已经很难对付了,再加上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明达,足以令傅锦行感到头痛。

偏偏,就在这个关键时候,又跑出来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明锐远!

如果说明锐思的行事还算有一定的章法,那么明锐远这种正处于青春期的毛头小子,根本就是防不胜防。

傅锦行自己也是从十几岁的时候一路过来的,所以,他比谁都清楚,男孩一旦发了狠,有多么可怕。

万一他真的盯上了何斯迦……

他不敢再想。

烦躁之下,傅锦行点了一根烟。

他没怎么吸,只是任由那股薄薄的烟雾笼罩着自己,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

津津在何斯迦肚子里的时候,他没有能够陪伴在他们母子的身边。

这是令傅锦行抱憾终生的事情之一。

这一次,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为了跟小家伙耐心地解释二胎的事情,何斯迦特地跟幼儿园老师请了一天假。

“津津,妈妈想和你说一件事。”

何斯迦拉着津津,和他一起半躺在沙发上。

“你喜欢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吗?”

她试着询问道。

津津皱了一下眉头,没有马上说话。

何斯迦紧张极了,她想,儿子有这种反应,恐怕要糟糕了。

结果,过了一会儿,津津反而伸出一只小手,主动摸向何斯迦的肚子。

“我喜欢什么,妈妈的肚子里就有什么吗?”

他一脸期待地问道。

何斯迦:“……”

得了,自己之前白酝酿了那么久,全都用不上了。

这小东西真是人小鬼大,自己才说了一句话而已,他就已经都明白了。

“那倒也不是,妈妈也不知道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妈妈只是担心,怕津津不高兴,你会不高兴吗?”

何斯迦小心翼翼地问道,一脸期待地看着津津。

事已至此,只能先做好大宝的思想工作了,希望他不要排斥这个还没有出生的二宝。

想不到,这种问题,竟然也会发生在自己的家里,何斯迦不禁一阵苦笑。

“我也不知道。”

津津咬了咬嘴唇,想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

也许,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会对自己有什么影响吧。

“我没有不高兴。”

他又补充一句,然后,轻轻地用手指头戳了一下何斯迦的肚子。

她觉得有些痒痒,忍不住躲了躲。

津津觉得有趣,顺势倒在了何斯迦的怀里,对她亲了又亲。

她知道,他这是在跟自己撒娇。

想到这里,何斯迦对津津的歉意,又不免加深了几分。

中午,哄睡了津津,何斯迦也躺在床上,戴着耳机,跟白海棠聊天。

她把怀孕的消息也告诉了白海棠,并且忍不住向她抱怨:“真是奇怪了,我们一直都有好好做措施啊,怎么还是中招了呢?”

白海棠一边吃零食,一边口齿不清地说道:“没有一种方式能够做到百分之百地避孕,就算你老公每一次都有认认真真地佩戴,也只有百分之九十八的几率而已。再说,万一指甲划破啊,产品过期啊,中途脱落啊,这些可都是会造成意外怀孕的!”

不愧是医生,一提起这些专业知识,白海棠说得头头是道。

何斯迦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我还有一个礼拜就能出院了,等我出院了,再去看你!”

听得出来,白海棠已经迫不及待了。

“好,我知道,你已经待不住了。如果不是为了故意再折腾傅锦添几天,你说不定早就回家了。”

听出她声音里的雀跃,何斯迦强忍着笑意,小声说道。

“那是,我让他去给我买榴莲,故意在他面前吃,熏死他!哎,他好像回来了,我不跟你说了……”

白海棠耳尖,她隐约听见从走廊里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连忙把手里的果脯塞进了枕头下边,然后擦了擦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傅锦添提着一袋水果,推开了房门。

一见到她,他就皱了皱眉头:“白小姐,你又在偷吃什么?”

“胡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偷吃了?少污蔑人!我可是会请律师起诉你的!”

白海棠立即反驳道。

懒得和她争辩,傅锦添用手比了一下,把东西放下。

意识到什么,白海棠连忙拿起一面小镜子。

这一照,她才发现,自己吃了太多果脯,连嘴唇都变了颜色。

怪不得被傅锦添一眼就看出来了……

“那个,我不吃了。”

白海棠理亏,从枕头下面掏出了一袋还没有吃完的果脯,递给傅锦添。

“这种东西有太多添加剂,香精,色素,每一样都对身体有害,你身为医生,不可能不知道吧?现在新鲜水果这么多,何必去吃果脯?”

傅锦添一把接过来,看也不看,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然后,他去洗水果了。

白海棠哑口无言。

很快,傅锦添端着果盘,走了出来。

白海棠没有理会那些清甜多汁的果子,而是抱着一个巨大的榴莲,正在用力掰着。

看见这一幕,傅锦添放下东西,掉头就走。

“喂,喂,榴莲很好吃的!我分你一瓣!别走啊……”

白海棠故意嚷嚷着。

傅锦添脚下就跟踩了风火轮一样,跑得飞快。

他实在受不了那股味道,连多停留一秒都是煎熬。

眼看着傅锦添狼狈而逃的样子,白海棠高兴地哼着小曲儿,享用着一整个金枕榴莲。

这男人,几乎没有弱点,除了厌恶榴莲。

可是,每一次她大喊着要吃榴莲,傅锦添总会乖乖去买。

想到这里,白海棠觉得嘴里的果肉似乎更甜了一些。

结束了和白海棠的通话,何斯迦翻来覆去,却怎么都睡不着。

她索性坐起来,东摸摸西看看。

一打开床头柜的抽屉,看见里面摆着一盒还没有用完的避孕套,何斯迦心里不免来气。

“这么贵的东西,一点儿用都没有,要你们何用!”

她气得一把抓起来,随手摔在床上。

刚好有两枚从里面滚出来,何斯迦拿起来,准备放回去。

结果,她的手指摸到了外包装上似乎有一个十分微小的凸起,感觉怪怪的。

惊奇之下,何斯迦将它举到眼前,迎着光线,仔细查看。

这一看不要紧,她终于发现了蹊跷之处。

原来,有人用细细的针在上面扎了几个小洞!

她之前摸到的凸起,就是扎出来的小洞!

何斯迦大吃一惊,连忙又去查看其他的,发现每一个上面都有。

连想都不用想,究竟是谁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太过分了!

如果傅锦行主动和她商量,何斯迦其实未必会拒绝。

相反,她也很喜欢小孩。

以他们的条件,即便多养几个小孩,还是能够承受得起。

可他居然一声不吭,用这种方式,搞什么意外惊喜!

何斯迦越想越觉得憋屈,怀胎十月,一朝分娩的是女人,凭什么让他人替自己做决定?

更何况,现在傅氏的情况不好,外忧内患,根本就不是生孩子的好时机。

她心里一阵难受,穿上衣服,打算去外面走走。

“萍姐,我出去透透气,不走远,就在附近转一转。”

何斯迦说了一声,只带了手机,一个人出门。

看到她的脸色不太好,萍姐只好叮嘱几句,送她到了门口。

自从搬到这里,何斯迦还没有怎么逛过。

这一带是中海有名的富人区,周围都是私家别墅,彼此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每栋别墅的风格都是相对统一的,既注重私密性,又保证了建筑审美。

何斯迦拿着手机,沿着门口的一条小径,慢悠悠地闲逛着。

第308章 黑暗即将来袭(3)

在此之前,何斯迦一直没有机会在园区里走一走。

现代人的生活节奏都太快了,更不要说,像她这样的身份,更是时间宝贵。

如今偷得半日闲,倒是令她的心情一点点地平复下来了。

午后的阳光不算太刺眼,再加上别墅区的绿化率极高,沿路都是树木和灌木丛,甚至还有大块大块的人工草坪,一路走来,丝毫也没有燥热的感觉。

就在何斯迦准备休息一下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姐姐!”

她回头,看见了明锐远。

“你又逃课啊?”

何斯迦不自觉地蹙了蹙眉头,有些生气地质问道。

一听她的语气,明锐远就立即松了一口气。

看来,他赌对了。

明锐远打赌,傅锦行为了让何斯迦好好养胎,一定不会早早地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她。

当然,这只是他的一个猜测罢了。

只不过,看何斯迦的反应,明锐远就知道,自己这一次的猜测没有错了。

假如她知道自己是谁,是绝对不会再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的。

“这一次你可冤枉我了,我没有逃课,因为今天下午都是英语课,我申请了免修。”

明锐远走到何斯迦的面前,笑嘻嘻地说道。

“也对,”她点点头:“你是从国外回来的,又是从小在国外长大,语言这一关肯定没问题了。”

明锐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倒是。”

顿了顿,他也一脸好奇地问道:“姐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都怀孕了,千万别到处乱走,我听说,最好躺着。”

闻言,何斯迦失笑道:“也不至于这么娇气吧,我只是觉得闷得慌,出来散步而已。”

她以为在这里遇到明锐远只是巧合,毕竟,他也住在附近,出来走走,并不稀奇。

事实上,明锐远一直在监视着何斯迦的一举一动。

看她一个人出门了,他也连忙跟了出来,故意制造巧遇的机会。

“正好,我陪你走走吧。”

明锐远笑着提议道:“那边有一个喷泉,旁边有一排长椅,可以坐着休息。”

何斯迦同意了。

两个人一路走了过去,果然看见了一个小小的喷泉。

走近一看,水池底部有上百个大大小小的硬币。

“这又不是特莱维喷泉,居然有人在这里许愿,可真搞笑。”

明锐远一扯嘴角,嘲笑道。

何斯迦也看到了里面的硬币,她抿唇一笑:“只是图一个好彩头而已,也未必是真的许什么不切实际的愿望。”

就好像很多老人都会说,人活着,世道艰难,总要有一个奔头,才能支撑下去。

差不多是一个道理吧。

可惜,像明锐远这种从一出生就什么不缺的孩子,恐怕不会理解。

“你有硬币吗?”

何斯迦忽然起了玩心,也想拿硬币许愿。

“没有。”

明锐远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他也一样,出门只带着手机,连钱包都没带。

“那就算了。”

反正何斯迦也只是一时兴起而已。

谁知道,明锐远想了想,忽然一下子跳进了喷泉里!

这个天气,说冷不冷,但说热也不热。

他就这么站在水里,弯腰捡了两个硬币,然后又跳了出来。

何斯迦后退一步,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你、你这是干嘛呀?”

明锐远甩了甩腿上的水,向她摊开了手心。

“给,这不是有了吗?”

她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喂,不告而取是为偷,我不要。”

明锐远愣了一下,立即摇头,表示不同意何斯迦的说法。

“这些硬币摆在这里,也没人说是他的。我跳下去,把它拿上来,这就说明它是我的了。反正你想要,我就给你弄来,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他还振振有词地说道。

何斯迦犹豫着,伸出了一只手,取了一枚。

“快,现在有硬币了,你赶紧许愿吧。”

见她拿了,明锐远很高兴,马上催促道。

何斯迦握着那枚冰冷的硬币,她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在心里默默地念了几句,何斯迦将硬币向前方的喷泉用力一丢。

“咚!”

硬币果然稳稳地落进了水池底部。

“哇,真的丢进去了,太好了。”

何斯迦睁开眼睛,惊喜地说道。

看着她高兴的样子,明锐远也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

他也模仿着何斯迦刚才的举动,闭眼,默念,用力一丢。

结果,那枚硬币在半空中滑出了一道长长的弧线,竟然落进了远处的草丛里。

“妈的!”

明锐远低低地骂了一句脏话,他气愤地抬起一条腿,朝着喷泉边缘,用力地踹了一脚。

“哎,你干嘛?”

何斯迦急忙拉住了他,轻声劝道:“别闹了,只是随便玩玩而已,不是真的。”

收回了腿,明锐远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她:“你刚才许的是什么愿啊?”

她一怔,很快笑道:“我才不说呢,说出来就不灵了。”

旁边有一排长椅,何斯迦拉着明锐远走过去,想要坐下休息。

她刚要坐下,明锐远却伸手制止了:“等一下。”

说完,他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折得扁扁平平,放在了长椅上。

“现在坐吧,别冻着。”

看着明锐远这么细心的举动,何斯迦觉得,这孩子也没有那么不乖。

或许,他只是太缺少家人和朋友的关爱,才会显得有些任性跋扈。

这么一想,她的心情变得更加复杂。

“谢谢你,阿远。”

等何斯迦坐了下来,明锐远也挨着她,在旁边坐下来。

这里的景色确实不错,隐隐还能听见一阵鸟鸣。

要是等到天气再暖一些,说不定就会显得更加热闹,到时候,可以领着津津过来一起玩,何斯迦在心中想着。

“对了,我看你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难道怀小宝宝让你很有压力吗?”

沉默了片刻,明锐远用一副大人的语气,关切地问道。

看着他那张还很青涩的脸,何斯迦不禁笑了:“你怎么比我还严肃似的?其实,也没有不开心,只是……”

她想到那些被人做了手脚的避孕套,心头好像塞了一块铅似的,十分沉重。

“只是什么?说来听听吧,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明锐远怂恿着,一脸好奇。

“没什么,小孩不要打听大人的事情。”

何斯迦笑了笑。

“你说谁是小孩?你真以为现在的小孩还跟你们当年似的,什么都不懂?再说了……”

明锐远故意拉长了声音,打量着她:“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当时也是一成年就跟你老公在一起了吧,不过比我大两岁而已嘛!”

何斯迦:“……”

现在的孩子,嘴巴都这么厉害吗?

她承认,自己当初的确也只有十八岁,刚刚成年。

“那好吧,你有道理,我说不过你。”

何斯迦目视前方,没有再和明锐远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

“是不是你不想怀孕?”

他试探道。

“我……我还好吧,我只是……不喜欢意外。”

她迟疑着。

“意外?”

明锐远摸了摸下巴,似乎明白了什么。

“好了,不说这个了,你陪我坐一会儿,我就要回去了。”

何斯迦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然后就闭上了嘴,什么都不想再说。

明锐远乖乖地陪她坐着,十分钟之后,两个人一起沿原路返回。

他将何斯迦送到了家门口,冲她摆摆手:“以后你再想去散步,不要一个人了,可以叫上我。”

她点头,和他道别。

看到何斯迦平安无事地回来了,脸色也比刚才好了许多,萍姐终于放下了一颗心,去厨房准备晚饭。

明锐远刚走进家门,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朝自己走来。

“二少爷。”

阿海恭恭敬敬地喊道:“大少爷想见你,让我来接你。”

明锐远一脸鄙视地看着他:“你真是一条忠心耿耿的好狗,他让你做什么,你就乖乖做什么,连叫一声都不敢。”

面对侮辱,阿海却毫无反应,依旧十分客气:“二少爷说的是。车子已经停在外面了,请上车吧。”

“我不去!”

身上湿漉漉的,明锐远急着回房间换裤子,他一摆手,就要上楼。

想不到,阿海上前一步,直接按住了明锐远的肩膀。

“抱歉,二少爷,你必须去。”

明锐远试着挣扎了几下,却根本不是阿海的对手。

“谁给你的胆子?你等着!”

明锐远大怒,骂了几句,偏偏站在面前的阿海依旧不为所动。

他只好选择认命,和阿海一起向外走。

门外果然停着一辆车,看样子,是早就安排好了。

“二少爷,我没有当着那个女人的面出现,已经是为你考虑了。”

阿海似笑非笑地说道。

“哼。”

明锐远径直上了车。

很快,那辆车发动了。

与此同时,何斯迦端着一杯水,站在窗前。

忽然,她看见一辆陌生的黑色房车从明锐远住的那栋别墅前缓缓开走。

在这之前,何斯迦从未见过这辆车。

不过,她也没有多想。

半小时之后,车子停下来了。

明锐远猛地推开车门,直接从里面跳下来,走在最前面。

在路上,他已经换了一套干净衣服。

不得不说,阿海果然不愧是明锐思极为信任的一个左膀右臂,他做事一向周全,就算是明锐远也很难从鸡蛋里挑骨头。

第309章 在计划中

走到明锐远的办公室门前,明锐思深吸一口气。

他连门也懒得敲了,直接伸手,重重一推。

“砰!”

那扇门被明锐远给撞得发出好大一声,坐在桌后的明锐思显然被吓了一跳。

不用看,也知道除了明锐远,一定没有第二个人。

只有他才有这么大的胆子。

明锐思抬起头来,严厉地看向来人:“怎么越大越不懂事了,现在连敲门都不会了吗?”

听到他质问的口气,明锐远痞痞地一扯嘴角,满不在乎地在明锐思的对面坐下来。

“既然是你想要见我,那我就算不敲门,你也知道我是谁,用得着吗?”

明锐远冷笑道。

“还有,我真羡慕你身边的那条好狗,不如,把他交给我吧?”

他忽然上半身前倾,阴恻恻地说道。

明锐思皱了一下眉头,他显然是明白了明锐远口中的“好狗”二字,指的是自己的手下阿海。

“阿海只是照我的吩咐去做事,你要是不服气,可以对我来,不要迁怒别人!”

明锐思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要用一种什么态度去面对明锐远。

这个孩子,显然是越长越歪了。

他完全不听任何教诲,但极其聪明,无论多难的东西,永远都是一点就会。

“废话少说,你找我干什么?”

明锐远才懒得和这个大哥叙旧,再说,他从小也和明锐思不亲。

两个人差了快二十岁,不光是玩不到一起去,就连聊都聊不到一起去。

记忆里,除了逢年过节,明锐远根本就见不到明锐思和明达,他永远都是跟家里的佣人、厨师、司机和园丁等在一起。

等年纪再大一点儿,他索性就不怎么回家,和明锐思眼中的几个狐朋狗友一起厮混,总也不见人影。

“我听说,何斯迦怀孕了,是不是真的?”

略一思忖,明锐思开门见山地问道。

他刚一问完,就看见明锐远斜着眼睛在看自己,面露不屑。

“你这是什么表情?”

明锐思有些生气了。

他想,他就是太惯着明锐远了,让他无法无天到了这种地步!

“哦,你专门把我叫来,就是问我这种事?我是医生啊,还是护士啊,我怎么知道女人怀孕的事情?”

明锐远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说着说着,他还翘起了二郎腿。

“你少撇清关系!我已经知道了,她最近和你走得很近,你不是一直在故意接近她吗?”

明锐思反问道。

知道瞒不住,明锐远索性就坦白道:“是啊,那女人是怀孕了,不过跟我没关系,又不是我的!”

后面那半截话,明显带着赌气的成分。

“你正经一点!”

明锐思呵斥一声。

不过,在听到这一消息之后,他看起来明显放松了许多。

傅锦行这个人不一般,关于何斯迦怀孕的消息,他尽力压了下来。

包括那些给何斯迦做检查的医护人员,口风都很紧,明锐思打探不到什么,所以才把明锐远叫来,打算问个清楚。

现在知道了,他就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我说,人家怀孕,跟你有什么关系?难不成,那孩子是你的?”

留意到明锐思的表情变化,明锐远促狭地问了一句。

当然,他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为了激怒明锐思而已。

谁让他不痛快,他也让谁不痛快!

这小子一向都是睚眦必报的性格,哪怕对家人。

“你给我闭嘴!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了!”

明锐思果然生气了,脸色在一瞬间变得铁青,连眼神都透着一股阴郁。

意识到自己现在还嫩着,暂时不是人家的对手,明锐远只好乖乖地闭上了嘴。

“我之所以关注这件事……”

想不到,他都已经打定主意不去过问了,明锐思却主动提起来了。

“是因为她之所以会怀孕,这根本就在我的计划里。”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看得明锐远一呆。

一时间,他不太明白明锐思的意思。

什么叫怀孕在计划里?

难道,何斯迦的怀孕其实是有阴谋的?

一想到这里,明锐远一下子就坐不住了。

他想立刻问个清楚,但话到了嘴边,明锐远又忍住了。

自己绝对不能表现得好像很在意何斯迦,很在意这件事,那样的话,大哥一定会心生防备,甚至不会跟自己说实话了。

“哦?这东西还能计划啊,你不是在逗我吧。”

明锐远双手交叠,靠向椅背,满不在乎地说道。

看他这么淡然,明锐思也不禁心生怀疑——

难道说,自己猜得不对,他只是出于好奇而已,其实内心里对傅锦行和何斯迦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

不过,既然已经提到了这件事,明锐思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当然可以,只要他们两个人身体健康,保持一定次数的夫妻生活,怀孕是迟早的。因为我在他们使用的避孕套上做了手脚,我想,他们应该还不知道。”

一般人都不会在意这种细节问题,尤其是在情难自禁的时候。

就算傅锦行再细心,他也不会莫名其妙地对它产生怀疑。

“卧槽!你居然做这种事,那也太变态了吧!”

听了他的话,明锐远一脸嫌弃地说道,丝毫也没有掩饰自己的鄙夷之情。

“变态?还好。”

明锐思想了想,面无表情地回答他。

“我很好奇,傅锦行到底怎么得罪我们明家了?不如,你说给我听听,好歹我也是明家的二少爷,总要为家族出一份力吧。”

明锐远凑近一些,表现得有些八卦。

“得罪?”

明锐思冷哼道:“不只是得罪那么简单。我知道你怎么想,但我不在乎。傅家是罪有应得,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恨他们,就连老爷子也巴不得他们全都死光!”

乍一听到他提起明达,明锐远又是微微一愣。

“你说爸爸?爸爸难道也和他们有仇吗?”

他迟疑着,脸色变了又变。

在明锐远的印象里,他虽然不怎么见到父亲,可父亲对自己极好,几乎是有求必应,非常骄纵。

可以说,明锐远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明达要负主要责任。

连老爷子都宠着这个小儿子,其他人不是更要看二少爷的脸色行事了?

这也很正常。

所以,明锐远才成了小霸王一样的存在。

“大人的事情,你不必多问。”

本以为明锐思会继续说下去,想不到,他却闭口不提了。

“大人,大人,大个屁!我告诉你,你少他妈再拿这两个字来搪塞我!”

明锐远一瞬间暴怒,从椅子上腾地站了起来。

他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明锐思,怒气冲冲地咆哮道:“你这个明家大少爷很了不起是吗?不就是比我早出生,你在我面前摆什么威风?老爷子现在还没死,你就真拿自己当盘菜了,告诉你,以后的事情还是未知数,不要以为我真的不会和你抢!”

这些话,明锐远在肚子里已经憋了太久。

要不是有了这个想法,他也不会一路跑到中海。

究其原因,就是不想被明锐思甩得太远,让他一个人独占鳌头,抢走了全部风头。

“你、你说什么?”

似乎没有料到明锐远居然有这样的想法,明锐思一时间竟愣住了,表情呆怔。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被呵护了十六年的明锐远,是这么看待他的?

“我说什么?我说,不要以为你生得早,明氏集团就一定是你的!”

明锐远把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嘴边多了一丝冷笑。

“我承认,我确实不如你,但只是因为我还年轻而已。如果再给我一点时间,我绝对不会比你差!”

他语气笃定地说道,十分自信。

终于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明锐思低下了头。

几秒钟之后,他大笑了起来。

他笑得很厉害,连肩膀都在一抖一抖的。

“你笑什么!你这个娘娘腔,你在嘲笑我!”

看到明锐思笑了,明锐远恼羞成怒地大吼道。

他早就看这个大哥不顺眼了。

他永远都是那么阴郁,瘦弱,苍白得好像连一阵风吹过来,整个人就能倒下。

但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人,却得到了父亲的重用,成为了明氏集团的实际负责人。

明达常年行踪不定,公司上下,基本上都是明锐思在负责。

就连公司内部的大佬们和其他高层,也都有一种“大少爷是未来继承人”的感觉,对明锐思十分信任,十分尊重。

而明锐远这个二少爷,自然就是吃喝玩乐,什么都不懂的纨绔子弟的代表了。

“你还笑!”

眼看着明锐思依旧在放声大笑,明锐远抬起一只手,就要打人。

不料,就在这个时候,办公室的房门被人打开,一道人影闪到了近前。

又是阿海。

他轻而易举地就抓住了明锐远的手臂,令他那一拳迟迟无法落下。

“阴魂不散!”

明锐远骂道:“你这条狗是不是活腻了!”

阿海的脸上终于多了一丝怒色:“二少爷,你不要忘了,就算是狗,也会咬人!”

话音刚落,他便重重甩手。

明锐远被那股大力给带得险些站不稳了,他向后踉跄两步,有些狼狈。

“阿海。”

坐在原位的明锐思低声说了一句:“这里没你的事了,出去吧。”

阿海似乎有些不放心,但他什么都没说,还是顺从地走出了办公室,不忘带上房门。

第310章 太丧心病狂了

办公室里重新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明锐远因为激动而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到底年轻气盛,他能忍到现在,也已经很不容易了。

“算我今天和你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我知道,你一向都看不起我,反正我不在乎!”

明锐远气冲冲地说道,重新坐了下来。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明锐思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有些复杂。

他想不到,明锐远对自己的怨念居然这么强烈。

而自己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是为他而活。

越是偏爱的,就越是有恃无恐。

一时间,明锐思感到自己的心脏都在一下一下地抽痛着。

“你太让我失望了。”

半晌,他喃喃地说道。

“失望?你对我寄予过希望吗?你只是为了你自己的前途吧!”

明锐远不屑地撇了撇嘴。

“原来你一直都是这么看我的。”

明锐思怒极反笑,点了点头。

“好,那我问你,你和傅锦行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你不远千里地赶回中海,就是为了对付他?你说出来,我就相信你!”

他趁机问道。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令明锐远心头的疑团越来越大了。

一开始,他还能置身事外。

但是,自从明锐远对傅锦行这个人产生了兴趣,并且调查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之后,他就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去证实自己的猜测。

“我说过了,这是我的事情,和你没关系!”

这个话题似乎是明锐思的禁区,明锐远之前大喊大叫,出言不逊,他都没有生气。

可是,当明锐远一提起傅锦行这个人,他就明显不想再继续谈下去了。

“呵呵,你不告诉我,我也有自己的办法去查。不过……”

明锐远似乎早就料到了,反正他和明锐思从来都是话不投机,对方不说,也在情理之中。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不过,有件事我必须提醒你。”

明锐思一挑眉头:“什么事?”

“你对付傅锦行,我不管,随你怎么办。但是,你别碰那个女人,记住了?”

明锐远伸出一根手指,在明锐思的面前晃了几下。

他语气里透出来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明锐思一怔,继而慢条斯理地说道:“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还小,不明白这个道理也是正常的。但我也必须提醒你,你想让傅锦行的妻子不受牵连,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说什么?”

明锐远大怒,他大手一挥,直接将摆在办公桌上的一个摆件给扫到了地上。

“你这是什么反应?你和那个女人又是什么关系?”

明锐思似乎明白了什么,一脸紧张地注视着明锐远。

“你猜猜看。”

明锐远冷笑着,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是一个还不到十六岁的少年。

“一个男人,在意一个女人,意味着什么,你也不是小孩了,难道不懂吗?”

眼看着明锐思那么在意,明锐远顿时起了想要捉弄他的心思。

“你、你才多大?你怎么可能对她……”

明锐思当场愣住,瞠目结舌地看着他。

“我多大?你要是真的想看,我现在可以脱了裤子,让你看个清楚!”

明锐远直接站起来,作势要脱裤子。

“住手!你这个混蛋!”

明锐思下意识地扭过头。

他知道,明锐思这种混世魔王,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干嘛那么大反应?大家都是男人,我有的,你也有,看一眼又不会死。再说,还是你问我多大的……”

明锐远拿开了手,满不在乎地嘀咕着。

他当然没有这种变态癖好,也不会真的脱下裤子给人家看,只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

谁知道,明锐思居然相信了。

“反正你不许碰那个女人。”

他再一次重复道。

“还有,你也不许碰她的儿子。那小孩虽然讨厌,但他如果出事了,何斯迦一定很伤心。”

明锐远自言自语道。

“我说最后一遍,这件事和你没关系!”

不愿意再纵容他,明锐思加重了语气,定定地看着明锐远。

“那好,你只要告诉我,我们明家和傅锦行到底有什么瓜葛,我就不插手这件事了!”

明锐远双手抱胸,态度仍旧十分坚决。

绕来绕去,话题又转了回来。

“你只要记得,明家对我们有恩,我们绝对不能对不起明家就行了!”

话音刚落,明锐思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立即接起来,转过身去,背对着明锐远。

眼看着明锐思不再搭理自己了,明锐远低低地骂了一声,踹了椅子一脚,一脸愤慨地走了出去。

到了门口,他又看见了阿海。

“二少爷,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阿海客气地说道。

“不用了!天底下又不是只有狗才认识路!”

明锐远一脸鄙视,扬长而去。

站在电梯里,他的脑海里情不自禁地又浮现出了明锐思刚才说的最后一句话——

明家对我们有恩。

我们绝对不能对不起明家。

这话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问题,可明锐远转念一想,为什么大哥口口声声说的是明家?

他们不就是明家的人吗?

这么见外,看来,他也只是表面孝顺吧。

暗地里,还不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想到这里,明锐远长舒了一口气,等电梯的门开了,他大步走出去。

刚走了几步,明锐远一摸口袋。

“操!”

手机不见了,一定是落在明锐思的办公室里了。

他烦躁地又进了电梯,沿原路返回。

一路上,明锐远没有见到一个人。

他早就知道,明锐思是一个疑心病很重的人,除了阿海,他几乎不相信任何人。

至于那些手下,对于明锐思来说,也不过是拿钱办事。

走到门口,明锐远伸出一只手,刚要推门进去,忽然听见里面隐隐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大少爷,让那个孩子在她的肚子里待多久?”

“先不着急。”

正在对话的两个人,正是阿海和明锐思。

明锐远顿时屏住了呼吸,警觉地向四周看了看。

确定身边没人,他这才将耳朵贴了上去,继续听着。

“月份太大的话,我担心会一尸两命。”

阿海有些担心地说道。

“那也是傅家造孽,报应到他们母子的身上,用不着我们同情。”

明锐思略一迟疑,声音依旧冷酷。

“那好。”

对于他的任何指令,阿海都是无条件地绝对服从,不说二话。

“阿海,你说,我这么做,是不是太丧心病狂了?我设计让何斯迦怀孕,又要让她经历流产的痛苦,我……”

声音渐渐变低了,明锐思没有再说下去,不知道是不是产生了动摇。

阿海也沉默了几秒钟,这才回答道:“我没想过这些,我只负责去做你交代下来的事情。”

“是啊,你的忠心,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明锐思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感慨地说道。

“等你吩咐,我会安排得像是一场意外,不会让傅锦行怀疑到我们。”

阿海点点头。

想不到,明锐思却轻笑一声:“这个倒是无所谓,就算你做得再小心,凭傅锦行的能力,最后也一定会查到我们的头上。我只是想让他承受一下,我当年承受的那种痛苦……”

听到这里,明锐远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在这一瞬间,他真想撞开房门,直接冲进去,找明锐思说个清楚。

但是,他还是忍了下来,没有这么做。

放轻脚步,明锐远一步步后退,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就好像没有再回来过一样。

至于那部不小心遗落的手机,他根本已经抛之脑后了。

“老爷子同意吗?”

阿海忽然开口问道。

“要是老爷子不同意我这么做,我敢吗?”

明锐思冷哼道:“别忘了,老爷子可是比我更恨傅家,恨不得他们一家子断子绝孙呢!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老爷子授意的,就当是我回报当年的恩情吧。”

阿海有些替他不值:“大少爷,你为什么不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二少爷呢?你不说,他就不懂,还会怨恨你。”

听了他的话,明锐思叹了一口气。

“还是算了吧。我希望他能快快乐乐地过这一辈子,千万不要再被那些陈年旧事所困扰了。所有的罪孽,到我这里,一切结束,千万不要波及到他,我愿意用我的一切,只换他一世平安……”

说着说着,明锐思的声音有些哽咽了。

阿海默默地递上了一张纸巾,没有开口。

再次走在街上,明锐远直奔路边一家营业厅,他补办了手机卡,又重新买了手机。

做完这一切,他找到一家咖啡厅,坐在角落里,开始打电话。

足足打了半个多小时的电话,等到面前的那杯冰美式咖啡里的冰块都融化得差不多了,明锐远才放下手机,猛喝几口。

他想,自己不能再干耗下去了。

再磨蹭,何斯迦就要出事了。

想到这里,明锐远直接站起来,走出咖啡厅,直奔傅氏。

到了傅氏的前台,他大大方方地报上名字:“我要见傅锦行,你告诉他,我叫明锐远,他一定会见我。”

类似的情况,前台小姐也不是没有见过。

她自然不可能真的相信,这里又不是菜市场,什么人都能随便进。

不过,大概是因为明锐远的气质比较特殊,所以,前台小姐还是请他稍等,然后拨通了内线电话。

第311章 你是不是我亲生父亲

明锐远果然没有吹牛。

放下电话,几分钟之后,前台小姐就看见,刚刚走马上任的总裁助理骆雪竟然亲自下来接人。

“您好。请跟我来。”

冲着前台小姐点点头,然后,骆雪打量了明锐远几眼,对他客气地说道。

一路上,明锐远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很感兴趣,东张西望。

不仅如此,他还有些挑衅似的对骆雪问道:“真想不到,傅锦行的助理这么年轻漂亮,难道不怕傅太太吃醋吗?”

骆雪并不理会,只是在前面带路。

很快,她走到傅锦行的办公室门前,敲了敲房门。

“请进。”

傅锦行的声音传了出来。

骆雪推开房门,向明锐远做了一个手势,“请进吧。另外,您想喝什么?”

他歪了歪头,略一思索:“冰可乐。”

这个答案,倒是令骆雪有些意外了。

“好的。”

她转身往茶水间走去。

进门之后,明锐远直接走到了傅锦行的面前,两个人中间只隔着一张宽大的办公桌。

“傅锦行,你听好了,我接下来说的每句话,都不是在跟你闹着玩。你最好竖着耳朵,打起十二分精神,听到没有?”

他先发制人。

看到明锐远这副异常严肃的样子,傅锦行忍不住感到一丝好笑。

这小子真当自己是一盘菜吗?

不过,他还是没有表现出不屑,而是点点头:“好,你说。”

傅锦行的态度令明锐远满意,假如这个男人敢流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质疑,自己就会当场炸毛。

“你老婆怀孕这件事,你怎么看?”

略一思考,明锐远还是决定先问问他的想法。

毕竟,根据明锐思的说法,何斯迦怀孕这件事,也是一个阴谋。

“这是我和我太太的私事,似乎和你没什么关系。”

傅锦行向后一靠,手里拿着一根签字笔,随意地把玩着。

就在这时,骆雪敲了敲门,送来了一杯热茶,还有一杯冰可乐。

“二位请慢用。”

她放下东西,又退了出去。

“来我这里的人很多,你是第一个要喝可乐的。”

看清明锐远面前的液体是什么,傅锦行失笑道。

“是吗?”

明锐远龇了龇牙,狠狠地咬住了吸管,吮了一大口。

等他喝完,傅锦行再次开口道:“行了,喝也喝了,闹也闹了,你要是没有其他事情,我就不送了。”

一直到现在,他都觉得,明锐远只是过来捣乱的。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我今天见过她,她跟我说,她其实不想怀孕,那为什么会忽然怀上呢?”

明锐远推开杯子,冷冷地问道。

傅锦行一愣。

何斯迦不想怀孕?

那为什么……

“她怎么会跟你说这种事?”

转念一想,傅锦行觉得,明锐远的说法并不可信。

也许,是他撒谎。

“不相信?好啊,那你回去问她,我不介意。”

明锐远一摊双手。

这一次,傅锦行相信了。

“事实上,我以为,是她想要宝宝。因为我在家里发现了被针扎过的避孕套,做得很仔细,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被发现的,我也是无意间才看到。”

傅锦行说道。

“哦,原来你们两个人是互相怀疑,她以为是你做的,你以为是她做的。啧啧,看来你们之间的感情……好像也没有那么牢不可摧嘛,嘻嘻!”

明锐远一脸嘲讽地看着他。

弄清楚了这个问题,傅锦行的脸色就显得更加难看了。

“看来,你已经想明白了?那我也不兜圈子了,她怀孕这件事,就是我大哥干的。”

明锐远扁了扁嘴,不知道为什么,在傅锦行的面前说出这句话,他总有一种低人一头的感觉。

或许是明锐思的做法太令人不齿了吧,连带着,让他都见不得人了。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你也说了,明锐思是你的至亲,你现在的做法,无异于是出卖他?”

关于他的来意,傅锦行暂时还无法琢磨得透。

所以,他不得不怀疑,这又是另外一个圈套了。

“你比我想象的要蠢多了!你还不知道吗,他让她怀孕的目的,是为了让她流产!他想让你们难过,报复你们!”

明锐远见他一直不开窍,气得把桌子拍得啪啪直响。

都说傅锦行手腕强硬,脑力过人,他怎么没有看出来呢?

“流产……”

果然,傅锦行也变了脸色。

“这是我偷听来的!是我大哥和阿海说的,阿海是他的手下,一个大块头,你见过吗?”

明锐远斜眼看他。

傅锦行点头:“我知道,阿海既是保镖司机,也是打手杀手,而且,他只听明锐思一个人的话。”

“你知道就好咯。”

明锐远耸了耸肩,将面前的冰可乐一饮而尽。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沉思片刻,傅锦行又问道。

“我喜欢你老婆,行不行啊?”

明锐远一脸欠扁地看着他,好像为的就是故意激怒傅锦行一样。

看穿他的心理,傅锦行反而不生气了。

“我太太心善人美,当然有很多人喜欢,多你一个,倒也不稀奇。这只能说明,你的审美是正常的,此外,说明不了什么。”

傅锦行低头,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浮沫,啜了一口。

看他这么淡定,明锐远皱了皱眉头。

论玩心术,他自然不是傅锦行的对手。

僵持了片刻,明锐远只好说道:“我没开玩笑!如果我比现在大十岁,不,五岁,不,三岁!我一定会追她,而且,我一定追得到她!”

他一脸认真,很有自信,不像是在开玩笑。

“或许吧。”

傅锦行笑了笑,没有泼他冷水。

反正,他一向最不在意的,就是假设。

假设没有任何的意义。

人生没有彩排,每一次都是正式演出。

晚了就是晚了,迟了就是迟了。

“你瞧不起我!”

明锐远看上去有些恼羞成怒,差一点儿就要跳起来。

“冷静。没有一个女人会喜欢动不动就发火的男人,包括我太太。”

傅锦行似笑非笑地说道。

果然,明锐远动了动嘴唇,重新坐好。

“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我会保护好她的安全,不会让别人有机会伤害她,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等他安静下来,傅锦行开口致谢。

“那就好。”

明锐远松了一口气。

就算冒着出卖明锐思的危险,他也一定要把这个消息带给傅锦行。

关于这件事,他完全没有动摇过。

“另外,我有一件事要问你。”

沉默了足足好几分钟,明锐远做了几次深呼吸,双手也握成了拳头,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紧张。

傅锦行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现。

“你问。”

他又喝了一口茶。

“你……你是不是我亲生父亲?”

明锐远迟疑着,还是问了出来。

“噗!”

傅锦行似乎没有思想准备,刚喝到嘴里的一口茶就全都喷了出来。

他有些狼狈,连忙放下杯子,抓起纸巾,擦拭着嘴角和桌面。

明锐远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他也没有想到,傅锦行居然会是这样的反应。

什么意思,做贼心虚吗?

“是不是谁跟你说了什么?”

傅锦行看着明锐远,大脑快速地思考着。

难道是明锐思为了骗他,才编了这么一个谎言?

“就是因为谁都不跟我说,所以,我才只能当面问你!你只要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明锐远把拳头握得更紧了。

“不是。”

直视着他的目光,傅锦行的态度十分坚决,语气也透着不容置疑的严肃。

听到这个答案,明锐远不知道为什么,全身一软,瘫坐在椅子上。

不是?

自己猜错了?

可是,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他越来越觉得,自己的身世好像一直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蹊跷?

“我可以发誓,我的孩子,目前只有津津,还有我太太肚子里的那一个。我和你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傅锦行郑重地说道。

“不相信的话,我们可以去做亲子鉴定。”

他又补充一句。

“不、不用了。”

明锐远颓然地摇了摇头。

他相信。

虽然他不喜欢傅锦行这个人,但他知道,傅锦行不是一个会在这种问题上撒谎的人。

正因为信任,所以他才选择当面质问。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以为我和你有关系?”

傅锦行感到好奇的是这个。

明锐远很聪明,这小子既然冒出这个想法,就一定有原因。

“我发现,无论是我大哥,还是我爸,这一次回到中海,都是冲着傅家来的。除了这个,我暂时想不到,他们为什么会那么恨你们一家人。”

明锐远想了想,同样疑惑。

“你爸也在中海?”

傅锦行留意到了一个关键的信息点。

愣了一下,明锐远反应过来:“你别想再从我这里套取消息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如果你家破人亡,说不定,你太太就会离开你了!”

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种事,他想,他就有机会更进一步接近何斯迦了。

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你想多了,我太太爱的,从来都不是我的钱。”

傅锦行语气笃定,眼神里多了一丝嘲讽。

“那她爱你什么?”

明锐远赌气地问道。

“我不告诉你。”

在故意吊起了他的胃口之后,还一个字都不说,气得明锐远当场变了脸色,傅锦行笑得十分狡诈。

第312章 把人带走

不过,考虑到暂时还不能把对方给逼得太狠,他很快就收敛了笑意,又恢复了正色。

“不管怎么样,还是感谢你今天的到来。”

傅锦行的神色看起来还算诚恳,所以,明锐远也没有再追究下去。

“别自作多情,我也不是为了你。”

他撇了撇嘴,露出一抹孩子气的表情。

“看来,我不是你爸,好像让你很失望似的。”

傅锦行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少废话!”

明锐远懒得继续和他磨牙,一指空杯子,“这杯冰可乐,就当是你的酬谢了。你就当我今天没来过,最好别说出去!”

甩下两句话,他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傅锦行的办公室。

见他要走,骆雪客客气气地将明锐远送进了电梯。

走出傅氏的一瞬间,明锐远眉目之间的玩世不恭一下子散去了,转而浮上一丝狠辣。

他回头,看着面前这栋雄伟恢弘的建筑,眼底闪过厉色。

如果就连傅锦行都骗过去了,自己是不是就能骗过世界上的绝大部分人了?

或许,在傅锦行的眼里,自己只是一个容易骄傲负气的熊孩子吧。

那样最好。

不被敌人看重,不被敌人防范,才意味着有更多的机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想到这一点,明锐远的脸上才终于出现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等明锐远离开,傅锦行叫来骆雪,让她收走杯子。

“刚才那位是……”

骆雪还有些摸不清明锐远的身份,她感到好奇,一个明显还没有成年的少年,架子倒是挺大。

“明锐思的弟弟,明氏集团的二少爷。”

傅锦行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怪不得。”

骆雪恍然大悟,点点头。

“怪不得什么?”

傅锦行抬头看她。

骆雪笑笑:“年纪不大,派头很大,原来是明氏集团的二少爷。”

现在傅氏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明氏集团了,公司上下,没有人不清楚这一现实。

更何况,骆雪是傅锦行的助理,比别人知道得更多。

“傅先生,那我先出去了。”

骆雪收拾了东西,轻轻带上房门。

傅锦行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他兀自望着外面,静静地出神。

不得不说,明锐远刚才说的那番话,对傅锦行的触动很大。

其实,就在前几天,他无意间发现了避孕套的秘密。

但傅锦行第一反应是,也许何斯迦想要孩子,又怕自己不同意,所以才偷偷地动了手脚。

在生孩子这件事上,他作为男人,是尊重她的意愿的。

她想生,那就生,她不想生,那就不生。

所以,尽管傅锦行感到十分惊讶,但他并没有戳穿。

想不到,何斯迦也是这么想的。

而他们明显是被人给设计了。

这件事说容易不容易,说难倒也不难,既然明锐思有心想要布下这个局,他自然就有能力办到。

自己还是小看了对手……

如果明锐思下一步的计划是趁机令何斯迦流产,那么,对她的伤害不仅是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

没有什么比让一个母亲失去她的孩子更加残酷的事情了。

很明显,明锐思是把当年梅斓对她做过的事情,重新施加到了何斯迦的身上。

毕竟,梅斓现在这个岁数,她是不太可能怀孕了。

一时间,傅锦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愤慨之中。

亲妈和老婆,手心手背,都是肉。

梅斓当年做错的事情,现在却要让何斯迦来承受代价,这太不公平了。

傅锦行转身,拿起手机,拨通了何斯迦的号码。

“在做什么?”

他柔声问道,声音里听不出任何异样。

“下载了一个孕期专用的软件,觉得挺有意思,正在研究呢。”

何斯迦蜷缩在沙发上,怀里拥着一个大大的卡通抱枕。

之前怀津津的时候,她过得很辛苦,不知道这一胎也会如此,还是能让自己轻松一些。

一想到即将迎来一条鲜活可爱的小生命,何斯迦就感到满心柔软,说不出的期待。

“发给我,我有空也研究研究,跟你一起学习。”

傅锦行笑道。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不过,一结束和何斯迦的通话,傅锦行就加派了人手,专门负责她的安全。

他无法每天二十四小时都守在何斯迦的身边,那样根本就不现实。

但明锐思又在伺机而动,这令傅锦行坐立不安。

他起身,去找骆雪:“我出去一趟,把事情都推后,有事打我电话。”

说完,傅锦行就提前离开了公司。

他开车前往精神疗养中心,去找梅斓。

兰姐一直像在家里一样,兢兢业业地伺候着梅斓,再加上,大家都知道她是傅锦行的母亲,平时也都很客气。

所以,梅斓在这里过得很不错。

“我今天来,是找你做一件事。”

傅锦行一边说着,一边递上提前准备好的纸和笔。

“把你说的那个男人,画下来,尽量接近他本人。”

梅斓一愣:“哪个男人?”

傅锦行冷笑道:“当然是千方百计要找你报仇的那个男人,还有第二个吗?”

她哆嗦了一下,半天都不肯伸手。

见她不动,傅锦行索性把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我、我不会画……我画不出来……”

梅斓颤声说道。

“你可以不会画,你最好永远都不要让我知道他长什么样,多高个头,有什么外貌特征。这样一来,就算他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也辨认不出,就可以让他一路顺畅地来找你算账。”

傅锦行毫不客气地说道。

这几句话,总算起了作用。

只见梅斓哆哆嗦嗦地拿起了那支笔,在纸上留下了一道弯弯曲曲的线条,活像一只蚯蚓似的。

她确实没什么绘画天赋,画了几条线,终于还是放弃。

“我画不出来,我还是用语言来描述吧。”

梅斓无奈地说道。

她丢掉笔,然后从身材到长相,一点一点地说给傅锦行听。

他听得很认真,不时地追问几句。

“你记不记得,他有什么特征吗?”

听了半天,傅锦行只是在脑子里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

但想要在芸芸众生之中,认出一个根本就不知道长成什么样的人,何其艰难。

梅斓点头,神色之间又多了一丝尴尬:“他的大腿根部有一个胎记,是圆圆的形状。”

这么私密的地方,轻易不可能露出来。

说了等于没说一样。

傅锦行暗自记下,但还是忍不住吐槽道:“谁会随随便便脱了裤子,让别人查看自己有没有胎记?”

梅斓抱怨道:“可是,除了这一个,我确实想不起来他这个人到底还有什么特征啊!”

说起来也奇怪,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偶尔也会想起那个冤家。

但无奈的是,不知道是不是时间太久远了,以至于梅斓都快想不起来这个男人究竟长成什么样子。

“你的意思是说,他长得并不特殊,是吗?”

傅锦行心中一动。

“这么一说,还真是。”

梅斓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有一种人,他们会刻意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而且形象上十分普通,巴不得想要融入人群中,不被别人留意到。

说不定,他就是这种人。

傅锦行对兰姐说道:“最近有什么奇怪的人或者事情吗?”

兰姐不明所以:“没有。”

他起身,叮嘱道:“一切小心,不要离开这里。”

见傅锦行要走,梅斓急了,连忙追上去:“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家?这个鬼地方真的糟糕透了!我要回家……”

傅锦行倏地停下了脚步,脸色阴沉地开口:“不想死的话,就给我留在这里!”

或许是他的语气太骇人了,梅斓被吓了一跳,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等傅锦行一走,梅斓连忙拍着心口,对兰姐吩咐道:“不行了不行了,我要喝凉茶消消火!快去买!”

兰姐只好拿了钱包,去楼下的餐厅买凉茶。

她刚一走,就有人敲门。

“傅太太,量血压。”

护士在门口喊道。

梅斓只好嘟嘟囔囔地走到门口,拉开房门。

除了护士之外,面前还多了一个穿白色大褂,戴着口罩的男医生。

梅斓让他们进来,好奇地问道:“这位是……”

护士一边将血压仪摆在桌上,一边回答道:“哦,忘了给你介绍,这是我们新来的医生,他跟我一起看看大家。”

梅斓伸出右手,护士抓过她的手腕,冲她诡异一笑。

紧接着,梅斓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最后的印象,是面前的男医生在她的面前缓缓地摘下了口罩……

等兰姐买好了凉茶,回到房间,却发现梅斓不见了。

所有的东西都保持着原样,房间里没有挣扎打斗过的痕迹,以至于兰姐以为梅斓下楼散步去了。

等了半天,直到她怎么都打不通梅斓的手机,天色也渐渐黑了,兰姐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她楼上楼下地找了一大圈,又去询问了值班护士,然而,大家都说没有看见梅斓。

兰姐吓坏了,赶紧给傅锦行打电话。

傅锦行还在回家的路上,一听到梅斓很可能失踪了,他想也不想,立即掉头。

返回精神疗养中心,查看了一圈,傅锦行语气笃定地说道:“一定是他!”

兰姐提议,要不要去查监控。

“没用的,他既然敢出现在这里,一定做了周全的准备,监控那边也不会有任何的漏洞。”

傅锦行摇摇头。

兰姐不信邪似的,还是去查了一遍。

果然如傅锦行所说,一无所获。

第313章 彼此的底细

从监控上,完全看不到梅斓走出房间的画面。

但她却消失了。

这种大变活人一样的情况,吓坏了兰姐。

“怎么办?如果真的出事了,我要怎么跟大家交代?”

兰姐坐在沙发上,喃喃自语。

她担心,梅斓不见了,傅锦行一定会责怪自己。

“先别想这么多了,兰姐,你放心,这件事不是你的责任。”

似乎看出了兰姐的心思,傅锦行主动安抚道。

听了他的话,虽然兰姐没那么紧张了,可她却更加为梅斓的安全而担忧。

“我们都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了,还会得罪什么人吗?”

兰姐不明所以。

不过,她的话却提醒了傅锦行。

对方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动手呢?

不早不晚,偏偏是今天。

他觉得,这绝对不是一个偶然。

“你留在这里,要是我妈回来了,马上通知我。”

傅锦行交代了一句,尽管他比谁都清楚,这种几率是微乎其微的。

对方费尽了心思将梅斓抓走,在没有达到目的之前,是不会轻易把她放回来的。

离开了精神疗养中心,傅锦行开车返回市区。

天色已经很晚了,何斯迦在家里等了半天,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萍姐,你带着津津先吃,不用等了。反正我不饿,我等他一会儿。”

何斯迦看了一眼时间,对萍姐说道。

“那也行,我给你盛一碗汤,趁热喝了。”

萍姐点点头,去了厨房。

正说着,傅锦行的电话打了过来。

“公司那边有点急事,本来我已经快到家了,现在要回去看看。你们先吃饭,不用等我。”

傅锦行整理好了情绪,故作轻松地说道。

不管怎么样,何斯迦现在有孕在身,他不愿意让她知道不好的事情。

更何况,这件事绝对不简单。

“出什么事了?”

何斯迦走出餐厅,压低了声音。

女人的直觉都是很准的,傅锦行在两个小时之前就说要回来了,可一直没有回来,这段时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算他不说,何斯迦也不可能察觉不到。

“我能有什么事情,就是他们办事不利,需要我去看看而已。”

傅锦行装得若无其事,只是眼神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冷厉。

“你觉得,你能骗过我吗?”

如果说一开始只是怀疑,那么听到这句话之后,何斯迦就是笃定他在撒谎了。

“我……”

傅锦行有些无奈,两个人毕竟是夫妻,朝夕相对,他能骗过别人,却未必能够瞒着何斯迦。

“我妈不见了。”

他只好诚实地说道。

何斯迦的脑子里顿时“嗡”的一声,她连忙扶着沙发,坐了下来。

“是不是跟那个人有关?”

她想到梅斓曾经说过的那番话,很快就联想到了。

“暂时还不知道,但我觉得是他,没错。”

在这个问题上,傅锦行和何斯迦是一样的看法。

看来,对方处心积虑,就是奔着梅斓来的。

“我们把她送到那里,就是为了保证她的人身安全,可惜还是不行……”

何斯迦叹了一口气:“那你现在要去哪里?”

人不见了,除了报警,她也想不到其他的办法。

可是,以傅锦行的性格,他未必会报警。

“经过上一次津津被绑架的事情,我已经不想再让警方插手了。让我先静一静,你和津津去吃饭吧。”

说完,傅锦行就挂断了电话。

他现在心里很乱,实在无法再继续聊下去。

又坐了一会儿,何斯迦才返回餐厅。

“他公司有事,需要加班,我们吃吧。”

她坐下来,默默地吃饭。

傅锦行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开着,最后,他把车子停在了一栋写字楼前。

他知道,就在上个月,明锐思租下了这栋写字楼的其中三层,将明氏集团的中海分公司安置下来。

看他的意思,应该是想要在中海站稳,好好地大展拳脚了。

把车停好,傅锦行走了进去。

一路顺畅无阻,这倒是令他有些吃惊了。

以明锐思的个性,按理来说,不是应该十分防备吗?

一直到他走出电梯,看见了阿海,傅锦行才知道,不是对方没有防备,而是预料到了他会出现,特地恭候了。

“傅先生,我老板已经等你很久了。”

果然,一见到傅锦行,阿海就主动迎了上来。

“明先生为什么知道我会来找他?”

傅锦行颇为不解。

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来找明锐思。

可明锐思却好像猜准了自己一定会来似的。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你还是亲口问我老板吧。请跟我来。”

阿海恭敬地做了一个手势,一路将傅锦行带到了明锐思的面前。

宽敞豪华的办公室内,明锐思正坐在沙发上。

他的坐姿比较随意,茶几上还放着几盒没吃完的饭菜,一碟水果,两瓶矿泉水。

看样子,是刚吃过晚饭。

“虽然我在等你,可我没有准备你的晚饭。”

明锐思笑着说道。

傅锦行收回打量的目光,微微一挑眉:“客气了,不必。”

顿了顿,他又试探道:“你的胃口好像不错。”

一个人点了四个菜,确实不像是吃不下去的样子。

明锐思笑了:“那当然,又不是我妈失踪了,我有什么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呢?你说,是这个道理吧?”

话音刚落,傅锦行脸上的表情遽然变了。

他大怒:“你把她怎么了?”

明锐思摆了摆手,做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连连劝道:“你不要这么紧张。何况,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听她的意思,应该是知道梅斓的事情。

傅锦行只好压下火气,尽量平和地问道:“这件事和你有关吗?”

这个问题似乎难住了明锐思,因为他露出了思索的表情,十分为难似的。

“我说没有,你也不会相信。我说有,那就是把麻烦惹上身。所以,不管有还是没有,对我来说,都毫无益处。”

半晌之后,他悻悻地回答道。

“你知道就好。”

傅锦行注视着明锐思的双眼,神色冷峻。

误打误撞,想不到还有这样的收获,确实意想不到。

不过,这也只能说明一件事。

那就是,在傅锦行的潜意识里,他早就认为,明锐思一定跟这件事有关。

人的大脑就是这么神奇,或许在你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这件事不是我做的,但我确实知道会发生这件事。那又怎么样,不提前给你通风报信,也不算违法吧?”

僵持了片刻,明锐思好像懒得再兜圈子了,索性和盘托出。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傅锦行想,果然和他有关。

“朋友多,人脉广,没办法,初来乍到,想要跟傅氏一起抢饭吃,总要多认识一些人才行。”

明锐思哈哈一笑,跟他打起太极来。

“你!”

傅锦行终于有些愤怒了。

在此之前,他一直克制着。

“干嘛这么生气?我觉得,令堂这个人并不算什么贤妻良母,想不到,你对她的感情还是挺深的。”

明锐思站起来,围着傅锦行走了一圈,口中啧啧。

“她对我好不好,都不是她可以被其他人伤害的理由!”

傅锦行沉声道。

他承认,梅斓对自己确实比较冷淡。

或许是因为他根本不是傅智渊的亲生儿子,每次看到他,都会让梅斓想起她对丈夫的背叛。

这种不道德的感觉,会让她不自觉地疏远这个孩子。

“真感人啊。”

听了他的话,明锐思故作感动地拍了拍手。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傅锦行,冷笑一声:“真是一个孝顺儿子,怪不得她当初还不确定你是谁的孩子的时候,就冒险把你生下来了!”

关于傅锦行的身世,本来是一个秘密,涉及家族丑闻,但听明锐思的语气,他完全已经知道了。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事已至此,傅锦行明白,明锐思不可能伸出援手。

除非,他能够获得足够多的好处。

无利不起早。

“我和梅斓之间的那笔帐,既然有人愿意帮我算,我会当然很高兴。”

明锐思耸了耸肩。

盯着他半天,傅锦行忽然毫无预兆地开口问道:“那个人,是不是就是明达?”

这个名字一说出来,明锐思明显一愣。

看他的反应,傅锦行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能有这个本事,并且恨梅斓和傅家的人,其实并不多。

哪怕利用排除法,傅锦行也想到了这个人。

他一直不出现,只是因为他不需要亲自动手,就有人在为他卖命。

明锐思跟他一样,都和梅斓有过节,为了相同的目标,这两个人很自然地结成了同盟。

“我以为,还要再等一段时间,你才能想到。”

嘴角上扬,明明在微笑,但明锐思的眼神却是阴沉沉的,透着一股杀气。

“明达就是当年救走你的那个神秘人,明锐远根本不是什么弟弟,而是你的儿子!不要以为只有你知道我的底细,信不信我这就去告诉他,让他跟你母子相认?”

傅锦行冷笑着,伸出一只手指,直直地指向明锐思。

如果没看错的话,明锐思的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慌乱。

第314章 圈套(1)

傅锦行一向都不喜欢威胁别人。

但不喜欢,不代表不擅长。

一旦他愿意,他比谁都适合做这件事。

“傅锦行!你真以为我怕吗?”

明锐远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变得极为尖锐刺耳。

他一直刻意压低声音,以免被人怀疑。

“是啊,你不怕,你要是不怕的话,为什么一直不敢告诉他?人活在世,竟然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你不觉得太荒唐了吗?”

傅锦行走到明锐远的面前,冷冷地质问道。

他也是在赌,赌他有多么在意明锐远。

“我这是为了他好!做明家的二少爷,对他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为了这个身份,我付出了一切,包括我的人生!”

明锐思拍着胸膛,声嘶力竭地喊着。

这里没有第三个人,他不需要再掩饰自己的身份,以及内心的脆弱。

“那只是你以为而已。”

傅锦行有些怜悯地看着他。

此时此刻,他再也无法将眼前的人和记忆里那个羞涩聪明的小女孩联系到一起。

“不管怎么样,我是不会背叛他的。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阿远的救命恩人。我发过誓,把这条命还给他,当做报答。”

停顿了几秒钟,明锐思深吸一口气,将眼角的泪水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转眼之间,他又恢复了常色。

“更不要说,你妈是罪有应得,她做了什么事情,你难道不清楚吗?”

明锐思扬起头,定定地看着傅锦行。

“所以,你的救命恩人真把自己当上帝了,既能救赎,也能惩罚,是吗?”

傅锦行反而笑了。

他第一次对明达产生了强烈的兴趣,很想亲自会一会这个神秘的男人。

“随你怎么想,我只知道,你找不到他,但他却能找到你。”

明锐思高傲地抬了抬下巴,语气里充满了信心。

他的自负,并没有激怒傅锦行。

“是吗?我倒是并不这么认为。”

傅锦行笑笑,扭头看向办公桌。

几秒钟后,座机响了。

他在心里暗暗地叫了一声好。

论赌博,傅锦行的运气一向很好。

所以,他也珍惜自己的好运气,除非必要,否则几乎不去铤而走险。

倒是明锐思的脸色明显发生了变化,他转过脸去,目光直直地看着办公桌的方向。

铃声持续着,一直响个不停。

深吸了一口气,明锐思走了过去,一把接起了电话。

那边似乎说了什么,他反驳道:“为什么?我不同意……”

又过几秒钟,明锐思放下话筒,转身对傅锦行说道:“你过来,听电话。”

他走过去,似笑非笑地看了明锐思一眼,这才拿了起来。

来电号码已经被屏蔽了,看不到任何数字。

傅锦行飞快地扫了一眼电话,有些失望。

显然,对方早有准备。

“我是傅锦行。”

他按下免提。

说完这句话之后,傅锦行并没有急着再开口。

电话里也是一阵沉默。

两方就好像是在故意较劲似的,谁也不先说话。

那架势,彷佛谁第一个开口,谁就输了。

“傅锦行,你,很好。”

那人终于说话了,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明锐思微微皱起了眉头。

什么叫“你很好”?

他有些不解。

“明先生,你也不差。”

傅锦行轻笑了一声,大胆地做出了猜测。

“你这么聪明,能够想到我是谁,我一点儿也不惊讶。你好,我就是明达本人。”

明达并未隐藏自己的身份,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没有变声器,没有任何掩饰,他表现得十分自然。

“不知道明先生找我是为了什么呢?”

傅锦行靠着办公桌沿,姿态悠闲,一点儿也不急躁,甚至压根都不提起梅斓。

他知道,既然对方是明达,那么他一定知道,自己是在故弄玄虚。

不过,即便是这样,自己也绝对不能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慌张。

“你明明心里着急,却还能表现得这么镇定,确实不容易。”

果然,明达看穿了他。

“多谢夸奖。”

傅锦行表情淡淡。

相比之下,站在一旁的明锐思就显得紧张多了。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明达会主动现身。

按照明锐思之前的想法,自己在明,明达在暗,相互配合,才是最为万无一失的方案。

“我和你妈妈这么多年没见了,如今终于见到她,我们有很多话要说,所以我才特地将她请来,大家一起叙叙旧。”

明达简直就是睁眼说瞎话,说起谎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偏偏傅锦行也不戳穿:“哦,原来是这样。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他抢先一步,直接挂断了电话。

明锐思大惊:“你要干什么?”

傅锦行整了整两个袖口,径直向门口走去。

他头也不回:“回家吃饭。”

明锐思本以为傅锦行是在开玩笑,想不到,他竟然真的走了。

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明锐思的身形不受控制地摇晃几下,他勉强扶住桌子,这才站稳了。

低头看着座机,他握紧了拳头,抿着嘴角,一言不发。

和明达通了电话之后,傅锦行反而安定下来。

他很确定,梅斓现在没事。

就算受了什么皮外伤,也不严重,起码死不了人。

明达那么恨她,不可能让她早早死了。

俗话说,钝刀子割肉,才最折磨人。

傅锦行开车回家,他到家的时候,津津已经睡下了。

听到声音,何斯迦连忙下来。

“你回来了?”

她一头扑进傅锦行的怀中,用力地抱着他。

“没事。”

傅锦行伸手摸了摸何斯迦的头,低声安慰道:“不会有事的。”

她点点头,很快平静下来。

“你等一下,我给你留了饭菜,热一下就行。”

何斯迦松开手,去了厨房。

很快,她把饭菜热好,端到餐桌上。

傅锦行已经换好了衣服,在一旁等着。

折腾了一晚上,他早就饿了。

一闻到饭菜的香味,傅锦行立即大口大口地吃着。

何斯迦在他的对面坐下,盛了一碗汤,让他慢慢吃。

至于其他的,她没有多问。

一方面,是何斯迦信任傅锦行的能力,出事的不是别人,是他的亲生母亲,他一定会全力以赴。

另一方面,她也知道,能在那种情况下带走梅斓的人,势必难缠。

“吃饱了,果然还是饿的时候才觉得吃饭香。”

傅锦行放下筷子,打了个嗝,一脸满足地说道。

“别吃撑了,太晚了,不好消化。”

何斯迦小声说道。

他挑起眉头,笑得有些邪气:“做做睡前运动不就消化了吗?”

她当真了:“不可以!前三个月一定要避免,不然的话,宝宝会有危险!”

说完,何斯迦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傅锦行笑得直摇头:“你的思想可真龌龊,一听到‘运动’两个字就想歪了!”

他起身,在她的额头上浅浅一吻,然后去收拾碗筷。

临睡之前,何斯迦实在忍不住,她翻了个身,面向着傅锦行,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你妈妈会不会有危险?”

她还是问了出来。

傅锦行的手上拿着一本书,但何斯迦注意到了,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某一页的某一行,很久都没有翻过去。

看样子,他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根本就没有看进去一个字。

“不会。乖,睡吧。”

听到何斯迦的话,傅锦行合上了书,放在一边。

她睡不着,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那现在怎么办?她是你妈,我们必须把她救出来!”

“我会想办法,但这件事不应该由你去操心。”

傅锦行关掉了阅读灯,房间里暗了下来。

“这件事是不是跟明锐思有关系?我有感觉,一定是他在搞鬼!”

略一沉思,何斯迦语气肯定地说道。

她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嗯,我有办法。对了,明天我们约住在隔壁的那个阿远来家里吃饭吧,我前几天对他的态度不是很好,就当缓和一下彼此的关系,远亲不如近邻。”

傅锦行忽然说道。

何斯迦皱了皱眉头:“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哪里还有心情请人来做客?以后再说吧。”

不料,傅锦行却坚持这么做。

“你到底要做什么?”

她似乎懂了,一骨碌坐了起来,表情复杂。

“明天再告诉你。”

傅锦行按住何斯迦的肩膀,让她重新躺下,还给她盖好了被子。

这一晚,因为心事重重,何斯迦睡得很不好。

她做了很多支离破碎的梦,醒来之后,反而更加疲乏了。

等她睡醒,发现傅锦行早就已经起来了,正在和萍姐在楼下一起准备着午饭。

“我去看看阿远在不在。”

何斯迦洗漱完毕,拉着津津的手,走出家门。

她有些说不上来心里的感觉,就好像故意要去欺骗一个信任自己的人一样,每走出一步,何斯迦都在挣扎。

走到半路,她甚至想要放弃了。

倒是津津有些纳闷儿:“妈妈,我们要干嘛?”

何斯迦只好回答道:“我们去找阿远哥哥,邀请他来家里吃饭,好不好?”

看津津的样子,似乎不是很乐意。

他盯着脚尖,小声说道:“随便咯。”

小孩子不会伪装,他说随便,其实就是不愿意的意思。

何斯迦失笑:“不喜欢阿远哥哥?”

津津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何斯迦不知道要怎么说了,她犹豫着,想要带津津回去。

谁知道,不等她转身,明锐远已经从三楼的阳台上看到了他们。

“姐姐!”

他挥挥手,大声向何斯迦喊道。

第315章 圈套(2)

被明锐远看到,就算想走,何斯迦也走不了了。

很快,他飞快地下楼,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有事吗?”

明锐远气喘吁吁地问道。

看得出来,何斯迦主动过来找他,令他很是意外,以及激动。

“没、没什么。”

她一扯嘴角,对明锐远笑了笑。

就在这时,津津仰头,对明锐远说道:“阿远哥哥,妈妈说请你去我家吃饭,你去吗?”

想不到,这小家伙还挺大方的。

一听这话,明锐远又惊又喜。

他看向何斯迦:“是吗?你请我去你家吃饭?”

她只好点了点头:“嗯,你来吗?”

顿了顿,何斯迦又补充道:“我老公说,之前他对你的态度不好,所以特地请你来家里吃顿饭,就当是赔罪,请你赏脸。”

明锐远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猛地一僵。

傅锦行提出来的?

他的脑子里猛地闪过一个词,鸿门宴。

“阿远哥哥,我请你来玩我的变形金刚。”

见他迟迟不开口,津津大声邀请道,还伸出一只胖乎乎的小手,主动握住了明锐远的食指,轻轻地晃了几下,“好不好?”

谁都无法拒绝这样可爱稚嫩的小包子,就连明锐远也不例外。

他虽然不喜欢小孩,但津津着实令人无法拒绝。

“好啊。”

明锐远弯下腰来,捏了捏津津的小脸蛋儿。

见他答应了,何斯迦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那好,我们就先回去了,中午见。”

她拉过津津,把时间告诉明锐远。

看到他们回来了,傅锦行问道:“怎么样?”

“津津,快去吃早饭。”

打发津津去洗手,等他走开,何斯迦才压低声音:“你得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他点点头,和她一起去了书房。

“你快说。”

何斯迦拉着傅锦行的手腕,将他带到了窗前。

她的心跳砰砰的,很急很快。

“你口中的那个阿远,他并不叫傅远,他之所以用这个假姓,估计是冲我来的。”

傅锦行沉吟片刻,还是决定将整件事都告诉何斯迦。

“什么?!那他究竟想要隐瞒什么?”

她瞠目结舌,惊得合不拢嘴。

“你忘了霍思佳当年怀的那个孩子吗?她并没有打掉他,而是生了下来。为了掩饰身份,也为了让这个孩子能够平安长大,他现在的身份是明家的二少爷,明锐远!”

傅锦行一口气说道。

“阿远就是那个孩子?我的天……”

何斯迦明显愣住了,她的整张脸上都布满了惊愕之情,几乎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虽然她之前也起过疑心,毕竟,从阿远的谈吐衣着上来看,他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但何斯迦到底还是没有把他跟当年的孩子想到一起。

“他从一开始就是故意接近你的,那几次所谓的偶遇,现在看来,也绝对不是巧合了。”

傅锦行摇了摇头,伸手握住了何斯迦的手,发现她的两只手都是冰冰凉凉的。

“为什么会这样?我真的不愿意相信……阿远他……他为什么会是那个孩子……”

何斯迦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喃喃自语。

如果明锐远是这样的身份,那么就意味着,他们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

“他自己还不知道,就在昨天,他甚至还问我,我是不是他的亲生父亲,呵……”

傅锦行无奈地感慨着。

“阿远竟然怀疑你是他爸爸?那说明,他其实还是察觉到了什么……”

听了他的话,何斯迦有所迟疑地说道。

“是的,明锐远很聪明,当他发现明锐思一直针对我和傅家,就联想到了自己的身世。不过,我还没有告诉他那些事情,我只是说,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看起来居然很失望似的。”

想到昨天的见面,傅锦行哼了一声:“谁稀罕那样的儿子,明锐远要是我的儿子,我一定打断他的腿!”

何斯迦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猛然间想到傅锦行邀请明锐远来家里吃午饭,她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

何斯迦脱口问道:“你把他叫来,到底想要做什么?”

深深地注视着她的双眼,傅锦行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我说,我要用他来换我妈,你会阻止我吗?”

尽管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可是,听到他的确是有这个打算,何斯迦还是彻底懵住了。

“这不公平……”

她小声地说道,却没有什么底气。

自己的妈妈出事,没人还能做到心平气和。

她如果再劝傅锦行保持冷静,那也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我知道,但我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办法。我承认,这样对明锐远不公平,那你告诉我,既然明锐思联手明达一起对付傅家,我为什么还要对他公平?”

果然,傅锦行似乎生气了,语气不复之前的平和。

“明达?就是明氏集团的总裁吗?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何斯迦的注意力被吸引到了明达的身上,一时间,她的脑子有些混乱。

“明达就是当年救走霍思佳的人,他给了她一个全新的身份,明家大少爷明锐思。另外,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他也是我妈当年的情人,那个死婴的亲生父亲!”

和他通话之后,傅锦行差不多可以肯定这件事了。

“怪不得……他是为自己死去的孩子来报仇的,他一定很怨恨你妈,觉得她没有保护好他们的孩子……”

将各种人物关系理清之后,何斯迦终于懂了。

只是,懂了之后,她就更加为梅斓捏一把汗了。

世界上两个最恨她的人成了名义上的父子,一起对付共同的敌人。

“你想怎么做?”

经过了一番天人交战,何斯迦还是选择站在傅锦行的身边。

不仅仅因为他是她的丈夫,更因为,何斯迦相信,傅锦行做事一向是有分寸的。

他有底线,知道一件事做到什么程度,就可以收手了。

就算他要利用明锐远,也不会置他于死地。

“相信我就行了。”

傅锦行拉着何斯迦的手,再次拥她入怀。

很快,午饭时间到了。

听见门铃声,傅锦行擦了擦手,“我去开门。”

站在门口的人,果然是受邀前来的明锐远。

他倒也客气,没有空着手,还从别墅前的花园里摘了几朵花,拿在手里。

“姐姐,给。”

明锐远好像没看见傅锦行一样,一见到何斯迦,就美滋滋地把手里的花送给她。

“谢谢你,阿远。”

何斯迦尽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像个没事人一样,接过了明锐远递过来的那几朵花,还把它们插在了花瓶里。

到了餐厅,明锐远坐了下来。

午饭是萍姐做的,她一口气做了十道菜,都是最拿手的。

“好香啊。”

等菜上齐,明锐远嗅了嗅。

“萍姐的手艺特别好,快尝尝。”

何斯迦招呼道。

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难免有些紧张。

“姐姐,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是不舒服吗?”

明锐远没有急着动筷,而是关切地问道。

“啊?没有,我没有不舒服。”

何斯迦连忙否认。

“来吧,我们一边吃,一边聊。阿远,不要客气,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好了。”

傅锦行给他倒了一杯饮料,放到明锐远的面前。

谁知道,明锐远却看向萍姐:“请问,有汤吗?我不想喝饮料。”

萍姐连忙点头:“有的有的,请稍等一下,我这就去端过来。”

很快,萍姐从厨房端来了一个汤碗,分别给他们盛了一碗。

傅锦行敏锐地留意到了,当明锐远亲眼看到汤是从大碗里盛出来的,他才喝了。

至于那些菜,也都是等何斯迦和傅锦行吃过了,明锐远才会跟着夹一些。

这小子,别看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其实非常小心谨慎。

或许,他是防备着傅锦行,怕他在饭菜里下毒吧。

意识到这一点,何斯迦的心情也变得有些沉重。

其实,她和明锐远一样,都有这样的想法。

“觉得怎么样?如果喜欢的话,以后可以常来吃饭。”

沉默了片刻,何斯迦主动问道。

“很好吃啊,如果姐姐不嫌我烦,我倒是很愿意呢。”

尽管明锐远吃得小心翼翼,不过,他却答应得很干脆,让人挑不出一丁点儿问题。

“好吃就多吃。”

何斯迦拿起公筷,夹了一块最嫩的鱼肉,放到了明锐远的面前。

因为是他给自己夹的,所以,明锐远毫不犹豫地吃了。

“真鲜,好吃。”

他舔了舔嘴唇,似乎完全把傅锦行当成了空气。

傅锦行倒也不在意,看他的表情,好像把明锐远叫来,只是单纯地吃一顿饭而已。

眼看着这顿饭快要吃完了,就连何斯迦都感到有些诧异,她不明白,傅锦行到底要做什么。

“对了,还有水果。”

萍姐端上来了一盘切好的西瓜。

明锐远又是等大家都拿完了,才象征性地取了一块。

“我吃饱了,谢谢你们的款待。”

明锐远擦了擦嘴,站起身来,朝着他们微微鞠了一躬。

看到他这么有礼貌的样子,何斯迦倒是有些意外,心里怪怪的。

“别客气。”

傅锦行微微一笑。

不等明锐远重新坐下,他的身体一歪,直直地摔在了地板上。

何斯迦大惊:“阿远!”

就连萍姐也慌了,她刚想要打急救电话,却被傅锦行给制止住了。

第316章 一个换一个

傅锦行没有解释什么,他一把将明锐远从地上搬了起来,将他弄到了客房。

跟在后面的何斯迦有些担忧,口中不住地说道:“小心一点!”

将明锐远丢在了床上,傅锦行走到旁边,伸手拍了几下他的脸,见他依旧没有什么反应,这才放心。

“不用担心,我只是让他留下来而已。”

一回头,看见何斯迦面带忧虑,傅锦行主动解释道。

“我当然是相信你的,不然的话,我就不会去叫他来了。”

何斯迦微微地蹙了一下眉头,还是小小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不满。

人都是自私的,她也不能免俗。

“你把他留下来,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她最关心的是这一点。

一旦让明锐思知道,明锐远居然落在了傅锦行的手里,他非得癫疯了不可!

对外,那是他的弟弟。

事实上,那是他的亲生骨肉。

“我想,只要他知道明锐远在我这里,就应该知道我想要做什么。到时候,就不是我联系他,而是他联系我了!”

看着躺在床上的明锐远,傅锦行面无表情地说道。

几个小时之后,药效过了,明锐远终于幽幽地醒了过来。

他环视一圈,看到自己躺在床上,手上是一副手铐。

“妈的!”

明锐远爆了一句粗口。

他大喊:“傅锦行!你他妈给我出来!我真是信了你的鬼!”

一边喊着,明锐远一边用双脚在床上猛踢猛踹,来回扑腾着。

隐约听见了声音,一直待在隔壁的傅锦行和何斯迦连忙走了过来。

“阿远,你别乱动,小心弄伤了自己。”

站在门口,何斯迦无奈地劝道。

她知道,明锐远肯定会怨恨自己的。

要不是她亲自出面,也不可能把他成功地骗过来。

“连你也和他一起骗我!”

听见何斯迦的声音,明锐远吃力地抬起头,看向她所在的方向。

她有些无奈,想要解释:“我……”

不等何斯迦说完,傅锦行已经阻止了她,索性对明锐远实话实说:“你的家人抓走了我的家人,我也只能让你留在我这里了。”

明锐远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什么意思?抓了谁?”

傅锦行抿着嘴唇,脸色冷酷:“就在昨天傍晚,你来找了我之后不久,明达将我妈抓走,明锐思也知道这件事。”

“什么?”

明锐远一听,想要坐起来。

偏偏,他的双手动不了,只能在床上不停地挣扎着。

“我保证,只要我妈没事,你也不会有事。”

傅锦行说完,转身就走。

“回来!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你把我当人质也没用!我又没见过你妈!”

明锐远大声嘶吼着,脸色狰狞。

居然拿他用来交换吗?

“我大哥说得没错,我果然不应该相信你!要不是你来找我,我绝对不会过来!”

明锐远盯着何斯迦,一脸悲愤地咆哮道。

“对不起,我也没有办法。”

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何斯迦只好走近了一些,轻声说道:“阿远,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你不要急,只要你的家人放过我婆婆,我保证你也不会有事。”

明锐远目眦欲裂:“你保证?你拿什么保证?他有多讨厌我,你又不是看不出来!”

“他没有讨厌你,只是因为明家一直咄咄相逼。你的……你的大哥,做了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

何斯迦没有刻意提高音量,但她一说完,明锐远还是安静了下来,没有之前那么暴躁了。

“行,那我就等着!告诉你们,我要是死了,我爸和我大哥也一定不会饶了他的!”

明锐远威胁道。

看他的样子,倒也不像是在夸大其词。

“那当然,你是明氏集团的二少爷,无比金贵。你先休息一会儿吧,虽然走不了,但也不会有人伤害你。”

临走之前,何斯迦对明锐远轻声说道,还帮他拉了拉杯子,免得他受凉。

走出了客房,她看见,傅锦行站在走廊里。

“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他还是一个小孩呢,我说句公道话,这件事真的和他没有关系。所以,你答应我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只要明家放人,你就要让他安安全全地离开,绝对不会反悔。”

何斯迦走近一些,靠着傅锦行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倒是很喜欢他?”

他的语气里多了一丝醋味儿。

“是啊,是喜欢,只不过,我喜欢他,就跟喜欢津津是一样的,把他当成一个很可怜的孩子。你说,他不可怜吗?”

何斯迦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回头看了一眼关得严严实实的那扇门。

“是啊,的确可怜。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明氏的二少爷,事实上,他的亲生父亲是谁,没人说得清,估计是那群小混混中的某一个吧。”

傅锦行垂下眼眸,声音里多了一些复杂的东西。

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那些小混混死的死,伤的伤,已经无法求证。

何况,就算找到了明锐远的亲生父亲,也没有必要让他们相认。

“我希望,他永远都不知道这件事。明达的身份不明,行踪又无比可疑,但他起码拥有一个明氏总裁的头衔。我希望,阿远以后能够好好地生活下去。”

声音哽咽,何斯迦的眼角闪过一片晶莹。

中午发生的事情,等到到了傍晚的时候,消息果然已经传到了明锐思的耳朵里。

他勃然大怒,直接砸了办公室里所有能砸的东西。

阿海知道,自己劝不住他,索性也就陪在一边,不言不语。

等到明锐思终于发泄完毕了,站在一片狼藉之中,疲惫地喘着粗气,阿海这才开口劝道:“事到如今,我们的确是处于被动状态,为了不让二少爷有事,就暂时低头吧。”

“低头?”

明锐思愤怒地看着他:“我是来报仇的,不是来低头的!都怪阿远那小子自作聪明,我看他根本就是作茧自缚!那个女人……一定是那个女人在背后想出来的花招,她利用阿远对她的好感……气死我了!”

他从一开始就对何斯迦没有什么好感,所以当初才会找人绑了津津,趁机近距离地看一看这个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想知道,究竟是哪个女人能够嫁给傅锦行,能够进得了傅家的大门!

原来,只是一个蛇蝎美人罢了!

“其实也未必。毕竟,老爷子抓了傅锦行的亲妈,他要是下狠手,也在情理之中。”

阿海客观地分析着,实话实说。

不过,他这一番话在明锐思听来,就是在替何斯迦说话。

“连你也被那个女人蒙蔽了吗?你居然在为她说话?”

明锐思更加生气了。

他一直十分信任阿海,将他视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阿海有些无奈地看着明锐思,眼睛里多了一丝委屈的神色:“你认为,我会吗?我向来只对一个人忠心,这一点,就算别人不明白,你也不会不明白。”

这几句话一说出来,明锐思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不少。

他的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说话。

“事到如今,还是应该先和老爷子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先把二少爷救回来。”

见他冷静下来,阿海理智地提出建议。

“这不可能!他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抓到梅斓,怎么可能轻易把她放走?就算我去求他,他也不会为了阿远,放了梅斓!”

明锐思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不管行不行,都要试一试。我想,老爷子应该也放不下二少爷吧,毕竟是打小看着长大的,怎么会完全没有感情?”

阿海走近一些,把手轻轻地搭在明锐思的肩膀上,语气温柔了很多。

他明明是一个大块头,身材高大,但此时此刻,阿海的表情看起来却多了几分柔情似水的味道。

看着他充满深意的眼神,明锐思像是被火烫到一下,猛地挥开了他的手。

不仅如此,他还后退了两步,狠狠地出拳,击打着阿海的胸膛和腹部。

明锐思出手很重,就算阿海人高马大,还是变了脸色。

“这两拳是让你清醒一些,免得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你不过是我养的一条狗,不要以为真的能够猜到我的心思!信不信我随时杀了你!”

他病态似的大喊着,每个字都是最恶毒的,恨不得以此来让自己的心不再那么疼痛。

阿海一脸漠然地站在原地,既不闪躲,也不喊疼。

最后,明锐思还是主动联系了明达。

他没有说任何废话,只是言简意赅地说了两句话:“傅锦行抓了阿远,我要阿远回来。他要是死了,我不会再为你做任何事,你想好了!”

说完,明锐思就重重地挂断了电话。

没多久,傅锦行就接到了明达的电话。

“我一直在等着你,你的动作比我想象得要快,这令我很高兴。”

他似乎早在预料之中,一点儿都不惊讶。

“我不敢不快,我怕傅先生对犬子招呼不周,让他受到什么惊吓。”

明达的语气明显比上一次要冷淡多了。

傅锦行笑笑,没有说话。

他自然不会用什么不入流的手段去对待明锐远,可也不会让他在自己家里享福,这个是自然的。

明达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急着捞人。

“废话不多说了,我们来交换吧,一个换一个,这样很公平了吧?”

最后,终于还是明达沉不住气了,主动提出了解决办法。

对于明达的决定,其实,傅锦行还是有一点意外的。

第317章 迷失少年

毕竟,梅斓当年为了自己的前程,狠心杀死了她和明达的孩子。

这个仇,他一定要报。

这笔债,他也一定要讨回来。

眼看着即将成功,但明达却同意将梅斓放回来,交换明锐远,这令傅锦行不得不心生提防,唯恐这其中有什么圈套。

话虽如此,他自然也不会反对:“一个换一个,听起来倒是的确很公平。”

稍微停顿了几秒钟,傅锦行再次开口:“只是我觉得,如果一味被你牵着鼻子走,实在没有保障。”

明达微微一愣,有些恼怒:“傅锦行,你不要蹬鼻子上脸!我可以随时杀了这个女人,我看你以后还怎么做你的孝顺儿子!”

傅锦行淡淡地笑了:“这个女人不只是我的母亲,也是你的旧情人,你如果真的能够狠下心来,我也没有办法。”

看他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明达一时间语塞。

他现在还不能完全舍弃明锐思这颗棋子,但明锐思的心意,明达也十分清楚。

明锐远要是出事了,明锐思就算不死也没了半条命,那么这十几年的努力就全都打了水漂。

所以,此时此刻,对于明达来说,无论是进一步还是退一步,都要付出代价。

就好比是一个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人,捧着一块烤山芋,不吃会饿死,吃了会烫手。

“看来,是我小看你了!”

明达恨恨地说了一句,语气里满是无奈。

“时间和地点,还是让我先考虑好了,然后再通知你吧。明先生,我对你仰慕已久,一想到能够尽快和你见面,我的心中……十分激动。”

慢条斯理地说完这几句话,傅锦行毫不拖泥带水,直接挂断了电话。

现在不是他着急,而是明达和明锐思着急。

确定了这一点之后,傅锦行的情绪顿时舒缓了不少。

至于梅斓会不会受皮肉之苦,他倒是觉得,就算明达趁机让她吃一吃苦头,那也是她自作自受。

那毕竟是一条鲜活无辜的小生命,她作为孩子的亲生母亲,竟然会因为所谓的前途和名声,而下得去狠手。

就算自己是梅斓的儿子,傅锦行还是做不到毫无芥蒂。

所以,他虽然会救梅斓出来,但也想要让她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一定的代价。

人活在世,错了就是错了,错了就要承受责罚。

“他们同意放人了吗?”

何斯迦没什么胃口,只喝了一碗汤,就匆匆赶了过来,连忙询问道。

她看见傅锦行握着手机,应该是刚通完电话。

“明达说,用我妈来换明锐远,我同意了。”

他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何斯迦总算松了一口气。

她一边替梅斓担心,一边又要为了把明锐远囚禁在家中而郁闷,如今既然有了结果,何斯迦心想,不如各自放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可惜的是,她想得还是太简单了。

“明达不会甘心的,这件事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而我们不可能每一次都利用明锐远来换回我妈,那也太不现实了。”

傅锦行看得极为通透,眼下的情况,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如果可以,他也不愿意把别人牵扯进来。

“先把人换回来再说。我去看看阿远,他没吃没喝,又不能动,我真怕他出事。”

何斯迦无奈地说了一句,去了楼上。

推开客房的门,她一眼就看见,明锐远正在来回扭动着,试图从手铐里将两只手给弄出来。

偏偏手铐边缘十分锋利,他不能抽手,反而把两个手腕给磨得又红又肿。

“别乱动了!你是打不开的,这不是一般的手铐,我问过了。”

见状,何斯迦快步走过去,一把按住了明锐远的肩膀,飞快地说道。

他气愤地低低骂了一句,这才抬起头来。

明锐远直视着何斯迦的双眼,目光中充满了桀骜不驯的神采。

“姐姐,你帮我打开!你放心,我会去求我大哥的,他一向最疼我!”

他恳求道。

何斯迦不为所动:“你……你大哥的手腕,我是见识过的,我相信你,但我不相信他。”

一听这话,明锐远终于死心了。

他不再挣扎,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

何斯迦取来了一碗汤,还有一管药膏。

她小心翼翼地帮明锐远的手腕涂上了消炎止痛的药膏,他全程都面无表情,既没有道谢,但也没有拒绝。

擦好了药,何斯迦又端起汤碗,舀了一勺汤,送到明锐远的嘴边。

“你的嘴都干得起皮了,多少喝一点,听话。”

她有些不忍心,将汤匙又往前送了送。

“我不喝,除非你把我解开,让我自己喝。”

明锐远倔强地说道。

“那不可能。”

何斯迦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他的要求。

这小子灵活得跟一只猴子似的,要是真的把他解开了,还不知道一溜烟儿会跑到哪里去。

在这种关键时刻,何斯迦不能做出这种影响全局的事情。

“你就那么听他的话,那么爱他吗?为了他,你甚至伤害我,欺骗我!”

明锐远愤怒地用双腿踹着身下的床,大声吼道。

落到傅锦行的手里,并不是让他最生气的。

就连何斯迦都参与其中,一起算计自己,才是让明锐远最生气的。

“对,我是听他的话,我也爱他!他是我丈夫,是我儿子的父亲,现在我们遇到了这么大的麻烦,我不和他站在一起,难道和你站在一起吗?我为什么会伤害你,欺骗你,那是因为你的至亲正在逼迫我们,明家才是罪魁祸首!”

原本还对明锐远心有愧疚,但被他这么一吼,何斯迦也动了气。

她放下汤碗,把脸扭到一旁,压抑着心头的愤怒。

“姐姐,你会不会因为我是明家人而讨厌我?”

过了不知道多久,一个怯怯的声音响起,终于打破了房间里的沉默。

这个问题,令何斯迦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她比谁都清楚,明锐远的确不是明家人,他只是一个生父不详的小可怜,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孩子。

他的存在,每时每刻都在提醒着他的母亲,所承受的一切痛苦。

“我不知道。”

何斯迦低下头,感觉到鼻尖酸酸的。

她其实比谁都同情他们母子二人的遭遇,但同情归同情,在明锐思做出选择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现在的悲剧。

“姐姐,你喂我吧,我喝就是了。”

明锐远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个十六岁少年该有的神态,有些脆弱,有些倔强,还有一丝丝闯祸之后的讨好。

看到他这个样子,何斯迦心有不忍。

她重新端起那碗汤,摸了摸,还没有冷掉,这才一勺一勺地喂给了明锐远。

他果然很听话地全都喝下去了,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好喝。”

何斯迦还将碗底的一块排骨塞到了他的嘴里,明锐远或许是饿了,他三口两口就吞了下去,吐出来一块骨头。

“我再给你盛一点儿。”

看到他这副样子,何斯迦的心情有些复杂,想要借故离开。

谁知道,明锐远却连忙阻止道:“姐姐,我不吃了,你别走,陪我说说话吧。”

之前那几个小时,他一直都在想办法逃跑,时间倒是过得很快。

如今,明锐远彻底断了这个念头,才觉得一个人躺在床上,动也不能动,实在是太无聊了。

“我爸和我大哥到底什么时候来把我换回去啊?”

他把脑袋在枕头上蹭了几下,有些无助地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何斯迦也很想知道答案。

他只能诚实地回答道:“不知道。我没有骗你。”

“好吧。”

明锐远砸了咂嘴,忽然又开口说道:“姐姐,我们来交换秘密吧,就是那种真正的秘密,不告诉别人的。”

何斯迦一愣,继而失笑道:“我没有什么秘密可以和你交换。”

“不可能!”

明锐远一本正经地反驳:“每个人都有秘密,只是愿不愿意说罢了。我也不想告诉别人,我只想告诉你,但为了公平起见,你也得告诉我一个,行吗?”

“哦,你觉得,我们交换了秘密,就等于抓住了对方的小辫子?”

何斯迦反应过来了。

还真是幼稚啊。

“也不算抓小辫子吧,但你不觉得吗,人和人想要建立亲密靠谱的关系,本来就是靠交换秘密来达成的!我知道你的秘密,你也知道我的秘密,这样一来,我们才能成为朋友啊!”

明锐远搬出他的理论,乍一听起来,似乎还有几分道理。

“我可以先说!”

他鼓足勇气,对何斯迦说道:“我一直怀疑傅锦行是我的亲生父亲,因为我曾经偷听过我爸和我大哥在书房里说话,他们反复提到这个名字,还说不要让我知道我的身世,他当年想要负责什么的……我也没有听得太清楚,反正大概是这个意思!”

所以,明锐远才会对傅锦行这么感兴趣,还特地跑来,故意接近他们一家三口。

“这就是你的秘密吗?那你现在还这么认为吗?”

此时此刻,作为一个已经知道前因后果的人,何斯迦反而不想亲手打破明锐远的幻想了。

“我一直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我大哥!可我问了傅锦行,他说不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相信了。”

明锐远把头低下,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318章 码头喋血(1)

看到他这副样子,何斯迦也不免有几分心疼。

她承认,自己以前确实担心过,担心那个孩子真的是傅锦行的骨肉。

倘若傅锦行在一夜之间多出来一个十六岁的儿子,何斯迦想,她可能会崩溃,一时间根本无法接受。

但现在,确定了明锐远的亲生父亲是其中一个小混混,她又忍不住替他感到难过。

基因对人的影响,不是百分之百正确的,不过,在何斯迦看来,却也有几分道理可循。

再看看明锐远的性格,还有做事风格,她真害怕他以后会走错路。

“我可以作证,傅锦行真的不是你的亲生父亲,如果是的话,我不会让他对你置之不理的。”

何斯迦拍了拍明锐远的肩膀,向他承诺着。

“既然连你这么说,那我肯定不会再弄错了啊。”

明锐远垂头丧气地说道。

过了几秒钟,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打起精神:“喂,姐姐,你别想赖掉!”

何斯迦一脸错愕:“什么赖掉?”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根本还没有答应他吧!

“我都已经说了,现在就到你了。”

明锐远翻着白眼,看起来很难缠,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事先说好,那种芝麻绿豆一样的小事,就不要拿出来说了吧!”

不等何斯迦开口,他又呛声道。

似乎受到了他的影响,何斯迦也冒出了一种想要倾诉的欲望,她想了想,低头抓着裙摆,有些犹豫。

“其实,我的确有一个秘密……”

她挣扎了一下,还是说了。

本以为明锐远会东拉西扯地去打岔,想不到,他却难得地严肃起来,老老实实地听着,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插科打诨。

“……事情就是这样,我也是刚刚知道的,现在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几个人而已,请你帮我保守秘密。”

一口气说完,何斯迦觉得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来了,莫名地轻松。

说了这么多的话,她有些口干舌燥,下意识地舔舔嘴唇。

“你放心好了,我都说过了,交换秘密的前提,就是要做到保守对方的秘密。”

明锐远看起来好像还处于震惊之中,脸色有些迷茫,但他的语气却是十分坚决的,不是在开玩笑。

“不过,姐姐,你居然不是何家的千金大小姐,这个消息也太让人震惊了吧!要不是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我才不相信!”

明锐远把嘴撅得老高,表情怪怪的。

“你不会以为我故意编造出一个故事来骗你吧?我可没有那么闲。另外,说好了啊,不许说出去,连孟家娴都不知道。”

她一再叮嘱道。

“可是,你知道,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有些不公平?我刚才听你说,那个孟昶已经死了,死人是没什么好说的,但何元正不是还活着吗?”

明锐远歪了歪脑袋,倒是从另一个侧面去看待这件事。

“我承认,你说得也没错。所以,我一直很困扰,不知道要怎么办。等过一阵子吧,我会想办法去解决,眼下最重要的,是我婆婆的安危,还有……”

说到这里,何斯迦低下头,一脸温柔地看着自己还很平坦的肚子。

还不到三个月,她的身材又一向保持得很好,不知情的人绝对还看不出何斯迦已经怀孕了。

“……这个宝宝能够平安出生。”

何斯迦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

“是男是女?”

明锐远一脸好奇地盯着她的腹部,他虽然早熟,但却不太了解女人的事情,比如怀孕生子。

一想到这个扁平的肚子在几个月之后会变得像个西瓜那么大,他就感到不可思议。

“还不知道,我也不想查,是男是女都无所谓,只要健康平安就好了。”

何斯迦坦然地回答道。

“那我岂不是又要做小舅舅了?”

忽然想到什么,明锐远一脸期待地说道。

“哇,你好像很待见这一个,不待见津津哦?”

想到每一次他见到津津的时候,脸色都臭臭的,何斯迦就想笑。

“同性相斥咯,何况,他还是傅家的孩子。”

明锐远不好意思地把头扭到一旁去了。

“难道这一个是女孩子?但愿,我也很想要一个女儿呢。”

看了一眼时间,不早了,何斯迦估计,他们今天是不可能再出门了。

至于明天……还要面对更大的挑战。

“你好好休息,我……”

不等何斯迦把话说完,房门被人推开了。

来人正是傅锦行。

一见到他,明锐远就把脸色一沉,挑衅着开口说道:“哦,这是来看我死没死吗?”

傅锦行没有理会,而是看向何斯迦:“去洗澡吧,我已经哄睡了津津。”

她点点头。

“啊,我要撒尿!快放开我,我要上厕所!”

明锐远趁机大声喊道。

傅锦行置若罔闻,没有理会。

“你听到没有?要是你不放开我,我就在这里尿!别拦着我!”

明锐远把音量提高,少年特有的公鸭嗓子听起来十分刺耳。

“好啊,你要是不介意在一张臭气熏天的床上躺上一两天,我也不介意。反正,被困在这里的人,是你,不是我。”

傅锦行冷冷地看着他。

一听这话,明锐远顿时安静下来。

“他是真的想上厕所,我刚才喂他喝了一碗汤,你带他去。”

何斯迦扯了扯傅锦行的袖口,在他的耳边小声说道。

“怪不得这么有力气,要是饿上三天,估计就不会大喊大叫了!”

傅锦行没好气地说道。

现在是绑人,用不着对他那么好。

“别闹了。”

何斯迦又催促了一句。

傅锦行终于妥协了,他走到明锐远的面前,先用一种迫人的目光盯了他几秒钟,然后才解开了那副手铐。

“嘿——”

明锐远似乎一直在等着这个机会,想要趁机逃脱,一个拳头直直地就朝着傅锦行的下巴招呼过来。

很可惜,傅锦行也早就料到了他不会乖乖去上厕所。

他稳稳地按住了明锐远的拳头,顺势向后一别。

房间里顿时响起了明锐远鬼哭狼嚎的叫声:“啊……放开我……啊!”

傅锦行故意拖延着,维持这个姿势足足半分钟,一直疼得明锐远连眼泪和鼻涕都流出来了,他这才收手。

“你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不去尿的话,就等着尿裤子吧!”

傅锦行威胁道。

明锐远狼狈地耷拉着脑袋,跟他一起去了卫生间。

“你站在这里,我尿不出来。”

看到傅锦行居然就守在门口,明锐远又是恼怒,又是害臊。

傅锦行一言不发。

几秒钟之后,明锐远还是妥协了。

从他们走进卫生间之后,何斯迦就离开了,她可没兴趣看男人上厕所。

翌日一早。

傅锦行再次接到了明达的电话。

他的嘴角上扬着,看起来,是心情不错的样子。

“明先生,你放心好了,二少爷在我家里,吃好喝好睡好,一切都好。其实,你大可以不必急着接他回去……”

傅锦行故意挖苦道。

如今,谁先沉不住气,谁就输了。

果不其然,明达咬牙切齿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傅锦行,你到底想好了没有?你要是再不说出时间和地点,我就要让这个女人吃一吃苦头了!”

说罢,手机里传来了一阵女人的尖叫:“啊,不要过来!你快放开我……”

傅锦行皱了一下眉头。

他听出来了,那是梅斓的声音。

“好,你不要为难她。下午两点钟,在南岸码头,就像你说的,一个换一个。”

傅锦行看向时钟,现在是上午八点半。

放下手机,他的神色透露出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

南岸码头那种地方,想要清场,并不容易。

但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傅锦行做不到。

他打了几通电话,提前布置。

不用去公司,加上何斯迦在这两天已经渐渐地显现出了早孕反应,开始嗜睡,所以,等她一睁开眼睛,已经是九点多了。

十一点多的时候,何斯迦看见,傅锦行准备出门。

“放心,我会早去早回。”

傅锦行刚说完,明锐远扯着脖子大声喊道:“姐姐,姐姐!你一定要陪我一起去啊!万一出什么事,他一定会杀了我!我不想死……”

“闭嘴!”

傅锦行一边戴着手表,一边大声训斥道:“我只说把你还回去,可没说不缺胳膊腿儿!你再废话,我就卸掉你一只手!”

明锐远哆嗦了一下,眼神怯怯的。

眼看到他被吓成这样,何斯迦有些看不下去了。

她转身走回卧室,拿了一件披肩,对傅锦行说道:“走吧,你就算不让我跟你一起去,我在家里也不安宁。”

“不行!”

傅锦行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这不是去逛街买菜,怎么可以带她一起去?

尤其是,这个明达的来路太复杂了。

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摸清楚明达的身份和背景,心中难免一直忐忑不安。

“你放心好了,我就一直留在车里,你让司机陪着我。再说,我知道,你有加派人手保护我。”

何斯迦催促道:“快走吧,提前过去,还能查看一下地形。”

南岸码头那种地方,一向混乱。

傅锦行之所以选在那里,就是因为它不够安全。

对自己不够安全,就意味着,对敌人也同样不够安全。

第319章 码头喋血(2)

“你真的要跟我一起去?”

关键时刻,傅锦行有些拿捏不定。

“别犹豫了,就凭你一个人,怎么可能搞定那个熊孩子?你也知道,他有多难缠吧。”

何斯迦一手挽住他的胳膊,压低声音说道。

这倒是实话。

万一到了最重要的时候,明锐远又趁机跳出来,搞出什么*烦,那就糟了。

“好,但你要答应我,什么都不要做,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傅锦行忍不住再三叮嘱道。

确定何斯迦也会一起去,明锐远松了一口气。

他看起来老实多了,低着头,任由傅锦行给自己解了手铐,还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不要以为你这么做了,我爸和我大哥就不知道你虐待我了!”

等到傅锦行重新拿起手铐,明锐远才恨恨地说道。

“无所谓,我又不是去评选杰出青年的,明家人怎么看我,我根本不在意。”

傅锦行干净利落地把他铐起来,不屑地收回了视线。

这一次前往南岸码头,傅锦行带了十几个人,开了三辆车。

他和何斯迦以及明锐远坐在同一辆车上,处于中间位置,前后都有保护,让司机把车速控制得不快不慢。

“我长这么大,好像从来也没有来过南岸码头。”

看着窗外越来越陌生的景色,何斯迦喃喃地说道。

“当然,码头那边的生意在十年前已经很不好做了,再加上政府有严格的控制,最近这两年,来往船只也只剩下原来的十之一二,可能更少。”

傅锦行平静地解释道,伸手向远处一指,低低地向何斯迦介绍着这一带的情况。

坐在旁边的明锐远也跟着一起听着,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傅先生,快到了。”

司机提醒道。

傅锦行拿起对讲机,让前面那辆车先开过去,自己这辆车则是原地不动,静观其变。

又过了几分钟,那边有了消息,说码头一切正常,但明家人暂时还没有出现。

“二少爷,该不会是你的家人临时反悔,觉得把你赎回去也没什么用,所以不来了吧?”

放下对讲机,傅锦行故意笑吟吟地问道。

明知道他是在气自己,但明锐远还是很生气,连脸色都涨红了。

“喂,傅锦行,不要以为我真的怕了你!现在落在你的手里,只是我不小心,你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

明锐远气得就差在车厢里跳起来,无奈双手仍旧被拷着,除了过过嘴瘾之外,他做不了什么。

又检查了一下他的手腕,傅锦行才轻描淡写地自言自语道:“也许,我应该找一块最脏的抹布,把某人的嘴堵上才行。”

别看明锐远年纪不大,却有洁癖的前兆。

所以,一听到“抹布”两个字,他顿时就变了脸色。

“傅先生。”

对讲机里又传来了声音,傅锦行脸色一正,拿起望远镜,向码头看去。

透过镜片,他可以看见远处有一阵沙尘扬起。

很快,傅锦行可以确定,同样有一列车队向这边开了过来,目测大概有五、六辆重型越野车。

放下东西,傅锦行沉声对司机吩咐道:“过去吧。”

司机发动车子,前往码头。

“下车!”

把车停稳,司机先跳下来,然后一拉车门,拉扯着明锐远,将他从里面拖了出来。

“别拉我,我自己会走!”

明锐远一脸不乐意地喊道。

“闭嘴!”

傅锦行紧随其后,冷冷地呵斥了一声。

不远处,站着三四个人,都是傅锦行特地带来的。

至于后面那辆车里,也下来了六七个人,跟在后面,没有靠得太近。

这也是傅锦行的意思,有前有后,免得一不小心就被对方给包了饺子,一锅端掉。

看到有人按着明锐远的肩膀,他又回到车旁,对何斯迦说道:“如果顺利的话,很快就能结束,你坐稳,不要下来。”

这辆车的防弹性能是一流的,即便是外国政要的专车,在安全系数上也不过如此。

所以,只要何斯迦乖乖地坐在车里,即便真的有流弹,也伤不到她。

“那如果……如果不顺利呢?”

何斯迦探出头,一脸紧张地看着傅锦行,用手用力地拉扯着他的袖子。

在这一瞬间,她真的不想放开他。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路上,何斯迦的心绪就十分不宁。

那种不安定的感觉,对她来说,是很陌生的。

作为一个女人,她很清楚,自己的第六感是很准的,几乎次次都会灵验。

她说不上来,接下去会发生什么,只是莫名地陷入了一种强烈的恐慌之中。

“没有什么如果,放心好了。”

傅锦行用力扳过何斯迦的脑袋,在她的额头上用力地亲了一口。

“坐回去,把车窗摇上去,别吓到宝宝。”

他轻声嘱咐着。

等傅锦行走到明锐远的身边,明达和明锐思二人也终于出现在了十几米以外的地方。

他们两个人走在前面,而阿海则是拽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跟在后头。

看样子,是梅斓。

一见到傅锦行,梅斓马上抬起头来,一头又脏又乱的头发下面,是一张同样油腻腻的脏脸。

“锦行!快救救我!带我回去!我不要再待在这里了……”

梅斓尖声大喊着,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傅锦行,来回挣扎着。

其实,如果不想听到她的大喊大叫,只要用胶带把嘴贴上就好了,但明达偏偏没有这么做。

这说明,他是故意的。

他故意要让梅斓在傅锦行的面前如此凄惨,攻心为上。

看到自己的亲生母亲受到了这种折磨,一般人肯定已经慌了,内心承受着极大的煎熬。

甚至,影响到接下来的言行举止。

傅锦行眯了眯眼睛,他看见,阿海用一只手按着梅斓。

她能动,但是跑不了,四肢来回挥舞着,就好像是一只猫在逗弄着一只老鼠,只为了看到种种丑态。

见状,傅锦行毫不犹豫,他转身,径直走到了明锐远的面前。

他抬起一只脚,狠狠地踹上了明锐远的膝盖。

“啊——”

明锐远发出一声惨叫,身体一个趔趄,就单腿跪在了地上。

紧接着,又有人一把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明锐远的身体摇摇晃晃,一张脸憋得通红,额头上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就出了一层冷汗。

太疼了。

傅锦行完全知道往哪里下手,别看只是一脚,却足够明锐远吃不了兜着走了。

看到这一幕,明锐思顿时急了,大吼道:“你干什么?是不是不想让你妈活着离开这里了?信不信我……”

不等他说完,一旁的明达出言阻止:“阿思,你太冲动了!”

闻言,明锐思悻悻地闭上了嘴。

但他的眼中还是流露出了一抹担忧之情,频频看向明锐远,直到确定他没有什么大碍,明锐思这才放下心来。

“阿海,让她站好,不要再鬼哭狼嚎的!”

明达扭头对阿海吩咐着。

“傅太太,要是你再这样,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阿海一手提拉着梅斓的领子,语气阴狠地在她的耳边说道。

这两天,梅斓确实吃了不少苦头。

虽然她暂时还弄不清楚这伙人的来路,但人都知道痛,所以,梅斓还是老老实实地站直了,不敢再哭喊。

“明先生,久仰大名。”

傅锦行往前走了几步,主动向明达伸出了右手。

明达同样走上前,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

相隔半米不到,就连彼此脸上的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傅锦行,你就敢这么来了,倒是让我很吃惊。”

明达也伸出了手,和他握了一下。

两只大手握在一起的时候,两个男人也不动声色地较量了一番。

几秒钟之后,他们各自收回了手。

“过奖了,我是不能不来。做人儿女,不敢说二十四孝,最起码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母落在别人的手里。”

傅锦行微微一笑。

“倒是明先生令我有些意外,不知道你是不是身体力行地在告诉大家,什么叫做因爱生恨?”

他又挑起眉头,低声挑衅道。

关于明达和梅斓之间的陈年往事,傅锦行只是从她的口中听到了一些鸡毛蒜皮,至于真相是什么,至于明达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暂时还不得而知。

所以,傅锦行也很想弄清楚。

“因爱生恨?呵……这话倒也没错。”

明达眯起眼睛,有些讽刺地说了一句。

“当初是我瞎了眼,还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好女人,所以才豁出性命也要想尽一切办法,排除万难,只为了和她在一起。结果……”

他摇摇头,一脸恨色。

这几句话里,蕴含着无数悲戚,似乎只有当事人才能明白。

至于外人,是无法从寥寥几语中参透的。

“不如就让往事随风?”

沉思了片刻,傅锦行提议道。

“我知道,这件事的确是我妈对不起你,希望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

说到这里,傅锦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回头看去!

他只顾着沉浸在明达和梅斓的往事之中,然而,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其实只是明达在故意拖延时间的手段而已!

而他拖延时间的目的是……

傅锦行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身后的三辆车还好好地停在那里,他一瞬间松了一口气。

但紧接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息还是传到了傅锦行的耳朵里。

就在这时候,一个细弱的声音响起:“锦行……”

第320章 码头喋血(3)

傅锦行浑身一震,迅速回头。

一个男人拉扯着何斯迦的手臂,而她则是下意识地用双手捂着自己的小腹,脸色惊恐。

“放开她!”

傅锦行脱口喊道,同时一把按住了明锐远的肩膀,防止他趁机逃脱。

“现在是二对一,到底是谁更有把握一些呢?”

明达慢悠悠地开口问道。

“你太卑鄙了!”

傅锦行低低地骂了一声。

就在刚刚,明达趁着二人交谈的机会,派了手下去后方偷袭。

他花高价找到了一个雇佣兵小队,每一个人都是从真正的战场上下来的,刀口舔血,只要有钱,什么杀人越货的事情都肯做。

所以,就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他们就无声无息地解决掉了第三辆车上的人,并且顺利地从第二辆车里发现了孤身一人的何斯迦。

“没办法,你也带了这么多人,如果不是我同样有所准备,现在就该轮到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吧?”

明达一脸微笑,对于傅锦行的质问,毫不在意。

“的确,既然是技不如人,那也的确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经过短暂的慌乱,傅锦行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他先看向挟持着何斯迦的那个外国男人,沉声用英语说道:“不要伤害她,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我只听我老板的话。”

外国男人笑得十分得意,还冲着不远处的明达做了一个表示金钱的手势。

“别害怕。”

傅锦行对上何斯迦的双眼,缓缓地开口,说了三个字。

她先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我们没事。”

这一刻,对于何斯迦来说,最重要的人是傅锦行,其次是腹中的宝宝,最后才是自己。

所以,她说的是,我们没事,让傅锦行安心。

“既然如此,我们也别再兜圈子,有话直说吧,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傅锦行稳了稳神,看向明达。

他很清楚,对方现在最想看到的,就是自己慌乱无助,甚至忙中出错的样子。

既然明知道是这样,那就看看明达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很好,我喜欢和又痛快又聪明的人打交道,大家都省时省力嘛。”

明达故意摊开两手,一脸得意。

说完,他招手,让阿海把梅斓推搡到了何斯迦的身边。

两个女人并列一排,相邻不远。

紧接着,明达的一个手下又递上了一把微型手枪,已经安装好了*。

明达扬了扬下巴,将那把枪丢到傅锦行的面前。

“里面有一发子弹,你面前有两个女人,只要你做出选择,我就让你安然无恙地带走另一个。是A还是B,是甲还是乙,选择权就在你的手上。”

他笑眯眯地说道。

闻言,傅锦行勃然大怒:“我选你妈个头!我一个都不选!”

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明达微微扬起下颌,缓缓开口:“你要是一个都不选,我可就替你选了。到那个时候,你可别怪我选的不好,不符合你的心意。”

顿了顿,明达又补了一刀:“万一我年纪大了,手容易发抖,砰砰两枪,甚至三枪,把你们一家人都送上天,那可怎么办呢?哎,真是苦恼!”

他用手敲了敲脑袋,做出一副十分困惑的样子。

而傅锦行则是紧紧地握着拳头,手背和手臂上的青筋已经一条条地迸了起来,他瞪着明达,嘴唇抿着,随着咬牙的动作,下巴微微颤动。

“所以,还是你自己来做决定吧。”

明达催促着,让傅锦行捡起地上的那把枪。

在众人的注视中,傅锦行终于妥协了。

他缓缓弯腰,捡起它。

手感,重量,无一不在说明,这把枪是真枪,不是开玩笑的。

傅锦行掂量了几下,把枪上膛。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将枪口对准了明达!

“哈哈,你知不知道,就算你真的杀了我,在我还没有倒下的时候,你们三个人,还有你剩余的那几个手下,都会被打成筛子!”

明达有些挖苦地说道:“你是商人,这么赔本的生意,你真的要做吗?”

言下之意,就是拿他一个人的命,去换这么多条命,是赚了。

而傅锦行则是不值得。

“杀了你,起码解恨。”

傅锦行似笑非笑地说道。

话音刚落,被阿海按着的梅斓便想也不想地大声喊道:“锦行,你可不要犯糊涂!你不要……唔唔……”

生怕她说出什么会影响到傅锦行的话语,阿海连忙用手捂住了梅斓的嘴,令她无法再继续开口。

谁知道,明达却大手一挥:“不用拦着她,就让她说吧。”

听了他的话,明锐思的眼中闪过一丝迷惑不解。

不过,他还是冲阿海点了点头,让他就照着明达所说的去做。

明达说话,阿海并没有马上照做。

但明锐思一点头,阿海就立即收回了手。

一得到自由,梅斓想大声哭号着:“我生了你,养了你,你是我儿子,你一定要救我……世上只有妈妈好,你要是还有一点良心,就不要为了外姓人而害死你的亲妈!老婆可以再娶,老妈只有一个!儿子,快让他们放开我,快……”

她的反应,令在场的人都感到不可思议。

一般在这种情况下,大吵大闹倒也是正常的,但公然让儿子杀妻救母的,却不是很常见了。

相比之下,和梅斓挨着的何斯迦倒是显得镇定多了。

到了此时此刻,明锐思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明达会故意让阿海放开手,不要拦着梅斓。

原来,他比任何人都更加了解这个女人。

他清楚这个女人的自私,虚伪,以及无情无义。

所以,梅斓的反应,已经早就出现在他的脑子里了,半点儿不差。

明达就是要让傅锦行看一看,看看自己的母亲究竟是多么无耻。

果不其然,事实就是这样。

梅斓的一席话,成功地令傅锦行变了脸色。

他失声说道:“妈,我要是不想救你,今天就不会来这里了!斯迦已经怀孕了,她是我的妻子,是我儿女的母亲,你居然说出这种话,你太让我失望了!”

握着枪的那只手正在微微地颤抖着,傅锦行的声音也不复之前的冷静。

至亲的伤害,要更加深重。

“我不管!我不要死在这里……我生养了你,连你的命都是我给的,你居然还想为了别的女人,让我去死吗?”

梅斓像个疯婆子一样,大喊大叫。

如果不是阿海死死地控制着她,她说不定已经冲到傅锦行的面前了。

“好,你说得对,我这条命是你给的,那我现在还给你行不行?”

傅锦行彷佛被逼到了绝路一样,他把手臂一收,竟然将原本对着明达的枪口,一下子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满场皆惊。

就连明达和明锐思都微微变了脸色,似乎没有想到,傅锦行的做法居然如此刚烈,全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商量余地。

明达下意识地伸出手,让大家向后退了一步。

而他的目光,也紧紧地盯在傅锦行的脸上。

“不要……锦行,不要……”

一直没有出声的何斯迦终于叫了起来,她小范围地挣扎着,毕竟顾及着腹中的胎儿,所以不敢有太剧烈的动作。

“答应我,你绝对不会这么做!你如果这么做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

她哭喊着,刚一动,就被身后的高大男人给用力按住了。

“让我向你开枪,除非我死,否则绝对不可能!”

傅锦行说完,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锦行!”

“儿子!”

“傅锦行!”

几个人异口同声地大声喊道,梅斓和何斯迦无法动弹,明锐思也情不自禁地向前迈了一步。

想不到,傅锦行依旧站得笔直,并没有应声倒下。

他有些迟疑,放下手臂,将手里的枪举到眼前,细细查看。

枪是真的,*是真的,只是没有子弹。

“啪啪啪!”

与此同时,明达一脸欣赏地拍了拍手,好像在替傅锦行鼓掌一样。

“傅先生是真性情啊,一个是母亲,一个是妻子,既然哪一个都放心不下,选谁都会后悔,不如,就眼睛一闭,自己去死。这份勇气,还真的是让我深感钦佩啊!”

他摇了摇头,一脸感慨。

事实上,把一把带有子弹的真枪交给傅锦行,是十分冒险的。

在这之前,明锐思坚决不同意明达这么做。

直到当他得知,枪里并没有子弹。

“你当我傻吗?我给他一发子弹,一旦他真的豁出去了,自己想死,也不在乎老妈和老婆,给我一枪子儿,岂不是连我也会搭进去了?”

明达早有准备。

说完,他眯了眯眼睛,目光中有些得意,也有些残酷。

“我就是要先看看他们母子陷入僵局的窘境,这一幕,我已经期待太久太久了。知道猫为什么抓到老鼠之后,不马上吃掉它们吗?因为比起满足口腹之欲,想要玩耍,才是最重要的。哈哈哈哈!”

明锐思的耳边似乎又响起了明达狂妄的笑声。

他神色复杂地看向傅锦行。

“你已经把我给你的机会浪费了,所以,别怪我不客气了!”

明达冷冷地说道。

傅锦行的神色一凛,他知道,明达接下来就要玩真的了。

他飞快地在脑子里思考着,自己到底要怎么做?

第321章 码头喋血(4)

一个人只要有了忌惮,在行动上,就很难做到干脆利落。

对于傅锦行来说,母亲和妻子被敌人按在砧板上,成为待俎的鱼肉,他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你要干什么?你这个畜生!你害了我还不够,还想害我的儿子!王八蛋!混球!杀千刀的!”

梅斓也明白过来,她奋力挣扎着,破口大骂道。

“你这个毒妇,给我闭嘴!”

明达气得脸色铁青,他哆嗦着,大喊道:“阿海,给我抽她的耳光!让她再也不能满嘴喷粪!”

阿海立即抬起手,落下了重重的一巴掌。

“住手!”

傅锦行冷冷地呵斥道。

虽然仅仅只是一记耳光,但阿海的力道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比得了的。

他一下手,梅斓的嘴角就裂开了一道口子,血珠四溅。

而且,她的半张脸都跟着红肿起来,那只眼睛只能眯着一条缝,无法睁大,看起来十分诡异。

“只是一点皮肉之苦,你要是还不长教训,别怪我真的赏你一颗子弹!”

明达暴躁地吼道。

这么多年了,他无时无刻不想着来找梅斓算账。

只是,碍于身份的特殊性,明达一直无法亲自现身,所以,他才特地一手培养了明锐思,将他从一块璞玉一样,慢慢雕琢。

为的就是让明锐思成为自己的马前卒,冲锋陷阵,先牵制住傅锦行的大部分精力,同时,也能够顺利地掩饰明氏集团的背景。

“你杀了我吧,你抛弃我,抛弃你的儿子,你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我早就不想活了!你杀吧,反正我也活不下去了……”

梅斓呜呜地哭着,露出委屈的神色。

只不过,她现在的脸颊还肿着,所以尽管做出了这副表情,看起来还是十分古怪,难看得很。

“你?不会的,你怎么舍得去死呢?你的荣华富贵还在等着你呢,你要是真想死,我就成全你!”

明达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大声说道。

果然,他才刚一说完,梅斓就一下子止住了哭声,好像生怕多出一声,就会真的没命一样。

她眯缝着眼睛,愣在那里,身体半弯着。

这一幕,落在傅锦行的眼底,带来的无异于是一股锥心刺骨的痛。

这个女人,是他的亲生母亲。

他无法选择。

他更加无法接受,她的自私,狠心,残酷,冷漠……

那一刻,傅锦行真想让梅斓永远地留在这里,而自己则是带着何斯迦离开,毫无犹豫。

但那毕竟是自己的妈妈,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和她又有什么本质上的分别呢?

傅锦行闭了闭眼睛,哑声说道:“我的命更值钱,你要是杀了我,就得放了这两个女人!”

他知道,明达想要的,是自己求饶。

但他偏不!

“你的命值不值钱,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说了算!”

明达嘿然一笑,又向身后的人挥了挥手。

就在他转身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甚至故意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的明锐远竟然飞快地击倒了他身边的男人!

谁也没有看清楚他的动作,更没人知道,他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偷偷解开了手铐!

由于明锐远的双手倒扣在身后,负责看管他的男人则是站在他的身侧,所以,他只要不发出声音,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其他人的身上,自然没人留意。

“阿远!”

情急之下,明锐思大喊了一声。

但明锐远显然充耳不闻,他直奔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何斯迦,身形矫健,犹如一头猎豹,猛扑上去。

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明达从手下那里夺下一支枪,对准了明锐远。

“不行!”

就像明达猜到了明锐远的想法一样,明锐思同样也猜到了明达的想法,一见到他举起了枪,明锐思想也不想地喊了一声。

“砰!”

明达不为所动,很明显,他宁可对明锐远下手,也绝对不允许有人将他好不容易才拿到手的砝码给丢了!

他看得出来,梅斓在傅锦行心目中的位置,远远不如他的妻子。

要是明锐远忽然坏事了,那么只留下一个梅斓,恐怕也没什么意义。

所以,他绝对不允许有人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捣乱!

哪怕是自己视如己出的明锐远,也不行!

“啊——”

明锐思中枪,应声倒地。

他的动作从未像刚才这么灵敏过,为了救下明锐远,明锐思高高跃起,直接挡在了他的前面,挨了那颗子弹!

万幸的是,子弹并没有击中要害部位,而是打在了明锐思的左腿上。

他倒在地上,上半身还能动。

顾不得去查看自己的伤势,明锐思吃力地扭头,去看向明锐远。

确定他没事,他刚要放下心来,然而,令众人更为吃惊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明锐远动作漂亮地解决了何斯迦身边的高大男人,在他昏迷之后,迅速地接手了他的枪,朝着空中突突突地一顿扫射。

手持步枪的威力十分骇人,子弹穿过空气发出一阵阵呼啸的声音,落在地上,带起大片尘土。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放低身体,甚至趴在地上,避免被击中。

“斯迦!”

傅锦行一矮身子,本能地向何斯迦冲去。

看到他在步步逼近,明锐远大吼:“别过来!不然我杀了你!”

他的脸上,分明是与实际年龄不相符的成熟,以及嗜血。

傅锦行不得不停下了动作,咬牙喝道:“原来你是装的!你一直在等待机会!”

或许,从一开始,这小子就知道了他的计划。

他甚至是顺水推舟地故意落在了傅锦行的手里,装作无法逃脱的样子,只能乖乖地成为一个交换品。

原来,明锐远在等待的,就是现在这一刻!

“废话少说!”

明锐远利用枪林弹雨为自己制造了十几秒的时间,他知道,明达那边的火力并不弱,就连傅锦行也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了。

所以,他余光一瞥,直接伸手拉起蹲在地上的何斯迦,向后退了两步。

“放开我……”

何斯迦虽然被吓得不轻,但还不算糊涂,此时此刻,除了傅锦行之外,她谁都不会相信,包括明锐远!

从她亲眼看到明锐远逃脱,然后开枪的那一刻起,何斯迦就知道,自己果然错了。

傅锦行说的是对的,明锐远根本不是什么单纯可爱的少年。

他是一个心机深沉的小大人!

“走!”

明锐远一手握着枪,一手拉扯着何斯迦,越来越靠近了码头一侧的护栏。

护栏并不算太高,大概八十厘米左右。

“明锐远,你放开我!”

何斯迦反手一挣,她被尘土迷住了眼睛,有些睁不开,却拼命地搜寻着傅锦行的身影,想要向他奔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

但因为明达那边的人也开火了,到处都是子弹,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斯迦,不要动,等我过去!”

尽管傅锦行已经足够镇定,也率领剩下的人手开始进行反击,但还是被打中了右肩膀。

何斯迦亲眼看到,他身体一歪,差一点儿就要摔倒。

但傅锦行没有任何停留,仍旧努力向自己这一边在靠拢着。

“不要,不要……”

热泪涌出,冲走了尘土,可她的视线反而变得更加模糊,再也看不清楚……

“操!”

明锐远打光了子弹,他没有补给,已经坚持不了几秒钟了。

眼看着何斯迦半跪在地上,明锐远一咬牙,用*一砸,将她打晕。

然后,他一手抱着何斯迦的腰,在栏杆上一翻,二人重重地落入了无边无际的江水之中!

“噗通!”

他们落水的一幕,俨然一个休止符,一切好像都停在了这里。

“斯迦!”

“阿远!”

傅锦行和明锐思两个人最先反应过来,他们都中了枪伤,可在这一瞬间,谁也没有犹豫,全都扑了过来。

“都停下!”

明达向手下们大喊了一声。

枪声止息。

然而,茫茫江边,已经没有了明锐远和何斯迦的身影!

“快,快下去找!找到了,我给五百万美金!”

愣了几秒钟,明达终于反应过来。

话音刚落,众人纷纷丢下了手里的枪,脱了外套,一个接一个地跳了下去!

明锐思也挣扎着,想要下水,却被阿海给一把按住。

“我下去!”

阿海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傅锦行的右手已经抬不起来了,大量的鲜血打湿了他的外套。

他吃力地扯掉外套,将衬衫下摆撕成一条一条的,用力勒紧胳膊,准备跳下去。

“锦行,妈只有你一个儿子!你都这样了,你还要去送命吗?”

梅斓不知道从哪里冲了过来,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傅锦行的腰。

被她这么一搂,本就失血过多的傅锦行明显地晃了晃,他面露愤恨,想要推开她。

无奈的是,他现在眼前发黑,根本没什么力气,竟然连梅斓都不如。

一旁的明锐思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一堆人跳进江里,寻找着明锐远和何斯迦。

他的脸色发灰,嘴唇上更是毫无血色。

“阿远,阿远,你可不能出事啊……”

这一刻,或许只有他和傅锦行的心情是一样的。

情急之下,梅斓不管三七二十一,她使出吃奶的劲儿,将傅锦行拼命从江边往回拉。

“放手!”

傅锦行咆哮着。

下一秒,他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第322章 重伤

何斯迦是被一口冰凉的江水给呛醒的。

事实证明,被打晕之后的昏迷,是比较短暂的。

像影视剧里那种一连几个小时都醒不过来的情况,毕竟还是少见。

而她差不多在呛水的同一时刻,就已经恢复了神志。

“明锐远……咳咳……”

何斯迦吐了一口水,四肢挣扎着,勉强睁开眼睛。

她的脖子上多了一条手臂,是明锐远在一边游动着,一边带着她往远离码头的地方游去。

远处有几个人,似乎正在寻找着他们。

所以,明锐远奋力地带着何斯迦不断靠近江心。

“你要带我去哪里……”

其实,何斯迦并不是不会游泳,但是她从小到大也只在游泳池里扑腾过,甚至因为害怕,都没有下过海。

但现在,置身在茫茫江水中,她唯一还记得的,就是让自己的身体不要沉下去。

明锐远的体力一流,别看他只有十六岁不到,但运动细胞似乎格外发达,游了这么远,他竟然脸不红气不喘的,就连速度都没有慢下来。

而且,他并没有迷失方向,而是有所准备,向东北方向游去。

没多久,何斯迦就明白过来,明锐远是想要带她上船!

就在他们的东北方向,有一艘小型游轮在缓速前行,甲板上也似乎有人影在晃动着。

随着不断靠近,明锐远和甲板上的人取得了联系,对方抛下来一个救生筏。

“上去!”

明锐远拖着何斯迦的手臂,让她先上去。

至于身后那些人,已经被他远远地甩开了。

“你要做什么?我不去!我要回去!”

何斯迦记得很清楚,傅锦行中枪了。

虽然不是那种一枪毙命的位置,但也不容小视,必须尽快前往医院,取出子弹!

“你以为这是哪里?你再不上去,用不了半小时,你就会脱力,直接死在这里,连尸体都会被吃掉!”

明锐远抹了一把脸,飞快地说道。

一瞬间,死亡的威胁浮上了何斯迦的心头。

她死死地咬着泛白的嘴唇,手脚并用,爬上了救生筏。

因为要保护腹部,所以,何斯迦的姿势看起来有些笨拙可笑。

等她坐稳了,明锐远才冲甲板上的人招了招手,让他接何斯迦先上去。

确定何斯迦到了游轮上,他一把抓着绳子,动作麻利地攀了上去。

趴在甲板上,疲惫的明锐远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等他们都上来了,游轮的速度明显加快,一刻不停地向下一个目的地驶去。

“二少爷,先披上吧。”

之前的男人很快又回来了,手上拿着几条干净毛巾,还有大浴巾,对明锐远恭敬地说道。

明锐远接过一条毛巾,扭头递给何斯迦。

她的头发都在不停地往下滴水,身体轻微地颤抖着,却不为所动,并不伸手去拿。

见状,明锐远有些愤怒地将毛巾按在了何斯迦的脑袋上,用力地揉搓着,然后又夺过一条大浴巾,将她全身裹住。

“放开我!用不着你在这里假好心!咳咳!”

何斯迦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力气,一把扯掉头上的毛巾,丢到明锐远的胸前。

“我假好心?”

明锐远愣住了。

几秒钟之后,他忍不住冷笑道:“真他妈有意思,你不恨你婆婆,不恨你老公,居然恨起我来了?”

刚才的事情,他们两个人都在场,不需要谁再去添油加醋。

“你那个婆婆为了自己能活着,撺掇傅锦行杀了你,根本不把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当回事儿!至于你那个老公,如果不是他优柔寡断,不马上选择让你平安无事,会闹到双方火拼吗?口口声声爱你,就他妈是这么爱的吗?”

明锐远越说越愤怒,他一把抓起何斯迦的衣领,拉近和她之间的距离,一字一句地说道:“只要有一颗子弹,只要一颗,打中你的脑袋后者心脏,你现在就已经死了,还有力气在这里跟我吼吗?”

听了他的话,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颤。

就像一个噩梦……

只是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令何斯迦无法去思考,以至于现在回想起刚才的对话,以及刚才的画面,她还有一种恍惚到不真切的感觉!

“是我救了你!”

明锐远气急,推了她一把。

何斯迦没有准备,她原本就有些怔忡,此刻更是身体一软,重重地向后倒去。

当后脑勺传来一股钝痛,何斯迦的心中暗道不好。

不过,她已经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闭上了双眼,陷入无边的黑暗。

“姐姐!”

明锐远没有想到,自己只是推了她一下,就让她直接倒下。

他连忙冲过去,用一只手托起何斯迦的脖子。

手心里多了一丝粘腻湿润的感觉,明锐远好像被火烫到了一样,急忙抽出了手。

是血,鲜血!

刺目的红色!

站在一旁的男人也赶紧跑过来,小声说道:“这可怎么办?二少爷,船上没有医生!”

明锐远回过神来,咬牙问道:“距离下一个码头还有多远?”

男人迟疑道:“倒是不远,但是你的计划不是尽快出境吗?万一耽误了,很可能会前功尽弃……”

“要是人死了,出境了又有什么用?你赶紧给我加速,快!到了码头,就去给我找医生上来!”

明锐远低声咆哮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抱起何斯迦,朝小房间走去。

这一次,何斯迦的昏迷时间很长,而且,她在昏迷的时候,明显神志不清,一直在发出喃喃的呓语。

明锐远虽然凑得很近,但也听不太懂她到底在说什么。

回到房间之后,她的伤口仍旧在不停出血,转眼之间,就将一个白色的抱枕染得血红。

幸好,游轮上有香槟和红酒,也有冰块,明锐远拿了毛巾,包上冰块,为何斯迦简单地处置了一下,总算止住了血。

一个多小时之后,他们靠近了一个小码头。

在游轮上,被称作小豪的男人已经提前打了几通电话,联系好了靠谱的医生。

很快,医生和他的助手匆匆上了游轮。

小豪严格地控制着时间,他知道,不能在这里停靠太久,以免被人追查到。

所以,等医生开始给何斯迦查看伤口,游轮再一次发动了。

“这、这种情况我处理不了……必须去医院……她的头部受到重创,即便醒过来了,也需要进行全面检查……说不定……还得做开颅手术……”

医生紧张地对明锐远说道。

“不就是撞了一下吗?你想骗我吗?信不信我先给你开个颅!”

明锐远的跋扈劲头儿一下子上来了,他一把抓起旁边的一瓶香槟,就要往医生的脑袋上砸去,被小豪连忙给劝了下来。

“二少爷!现在是非常时期,你先冷静!”

小豪苦口婆心地说道。

他们现在不亚于一次大逃亡,如果半途中再出现什么差池,可就插翅难飞了!

偏偏,明锐远的脾气还这么差,非要惹事。

“人的大脑是非常脆弱的!即便是轻微的击打,都有可能造成终生的残疾,何况是这种创面如此暴露的脑部外伤!你今天就算打死我,我还是治不了!我需要仪器,需要设备,需要药品!”

医生也来了骨气,梗了梗脖子,大声说道。

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明锐远放下了手里的瓶子。

“你先看着处理!”

他丢下一句话,径直离开了。

小豪看着明锐远的背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又对医生说了几句什么,让他赶紧想想办法,起码要先把伤口处理干净,让何斯迦尽快清醒过来。

站在甲板上,明锐远看到,那一滩血迹还在,没人收拾。

他捡起一条毛巾,用力地擦拭着。

只是血渍已经有些干涸了,明锐远只好使出力气,一遍遍地清理着。

直到那里重新恢复干净,他才把染红了的毛巾丢到了旁边。

这个计划,明锐远自认为天衣无缝。

从何斯迦带着津津去找他开始,明锐远就知道,傅锦行一定会想办法扣下自己,用自己作为人质,去交换梅斓。

所以,就在那几个小时的时间里,明锐远联系了小豪,让他随时待命。

小豪之于明锐远,就好比阿海之于明锐思,都是信得过的左膀右臂。

这些年来,明锐思安排小豪照顾明锐远,原本的意思是想要让小豪做自己的眼线,方便了解明锐远的一举一动。

谁知道,良禽择木而栖,最近这两年,小豪其实是替明锐远做事。

傅锦行大概不知道,明锐远在五岁的时候,最喜欢的玩具,就是一把真手铐。

就算闭着眼睛,就算双手被绑,他都能有不下十种方法,为自己解开手铐。

这一点,应该是傅锦行唯一的一个疏忽之处了。

他还是太小瞧了这个少年。

“二少爷,医生说了,他只能简单包扎,至于别的,要去医院。我看他的样子,不像是撒谎。”

没一会儿,小豪匆匆赶来。

明锐远点了点头,目视着前方,缓缓说道:“知道了,给他们一些钱,让他们别着急,等再到下一个码头,就让他们下船。”

小豪略一迟疑,还是应了下来。

不过,他比谁都清楚,要是真的放他们离开,不出一个小时,明达和明锐思就能查到这两个人。

一旦留下蛛丝马迹,后果不堪设想。

第323章 人去楼空

事实上,小豪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医生和他的助手一踏上那艘游轮,阿海派来的人也查到了他们的行迹,只等着二人下船,马上带走。

小豪没有给明锐思的人留下这样的机会,送医生和助手下船的时候,他趁机从背后偷袭,将两个人打晕,直接丢进了海里。

要是他们命不该绝,或许能捡回一条命。

要是死了,那也无所谓,反而是一了百了。

做完了这件事,小豪才返回到明锐远的身边,低声交代了一遍。

“随便吧,反正他没有本事把人给我治好,确实也该死。”

明锐远面无表情地说道。

接下来,他吩咐小豪,全速前往下一处目的地,然后弃船上岸,利用事先准备好的虚假身份,尽快离境。

何斯迦的昏迷不醒,在此时此刻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否则,她一定会大闹,不肯配合。

只要保证何斯迦腹中的孩子没有问题,即便当她醒来,自己也有把握能够取得她的谅解。

明锐远如是想道。

与此同时,受伤的傅锦行和明锐思也被送往医院,进行抢救。

这两个人一个被打到了胳膊,一个被打到了腿,虽然不至于有性命之忧,但毕竟是枪伤,子弹又深入皮肉,情况还是不容乐观的。

明锐思的体质本就虚弱,他又不愿意被外人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一直让阿海瞒着,这一次受伤,对他的损耗极大。

陷入昏迷之前,他紧紧地攥着阿海的手,不停地重复道:“记住……不许他们脱我的衣服……还有,一定要找到阿远……”

都到了这种时候,明锐思还是不希望让人知道,他其实是一个女人。

阿海只好点头:“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做手术的时候,医生和护士只好剪掉了明锐思的裤子,露出受伤的地方,取出子弹,再进行缝合。

尽管他已经被注射了麻醉药,但身体还时不时地抽搐一下,似乎正在担心着什么。

傅锦行的伤势要比明锐思更加严重,他的肩胛骨被打穿,子弹卡在骨头缝里,位置刁钻。

几个专家聚在一起,研究了半天,这才勉强制定出来了一个手术方案。

不过,任何手术都是存在一定风险的。

“什么?不,我不签!除非你们保证,我儿子一根汗毛都不会少!”

听完了其中一个医生的描述,梅斓往后退了两步,死也不去接那支笔。

“傅太太,没有家属签字,无法进行手术!”

司机焦急地说道。

可惜,他只是在傅锦行手下做事的,没有资格插手这种事。

但梅斓的反应也实在太气人了。

她口口声声地让医生去保证,一定不会有任何问题,否则就不签字。

但谁敢做出这样的保证?

麻醉师已经做好了术前的相关准备,但手术单上没有签字,只能一拖再拖。

“谁要签谁签!万一有事,我会落下一辈子的埋怨!现在那个女人掉进海里了,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如果锦行再出什么事,等他醒过来了,一定会怪我……”

梅斓的语气充满了哀怨,却并没有真的自责。

也许,在她的内心深处里,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一切的灾祸,其实都是她自己带来的。

无奈之下,梅斓给傅智汉打了电话。

她想,毕竟他才是傅锦行的亲生父亲。

听到消息,傅智汉竟然真的匆匆赶来了。

和医生交涉了几句,他一言不发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至此,手术总算能够进行了。

等手术室的灯亮起,傅智汉和梅斓站在走廊里,一边一个,彼此之间离得老远。

看样子,他们也不想和对方交谈。

最后,还是傅智汉打破了沉默:“是不是那个男人回来找你算账了?”

梅斓面露犹豫,支支吾吾地说道:“哪个男人……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傅智汉冷笑一声:“你真的以为把屁股擦干净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别以为我没有查过你的底子,不然的话,我怎么敢跟你搞到一起去?”

言下之意,就是梅斓这种女人让人不得不防。

而他也要留有后手才行。

听了他的话,梅斓又羞又恨:“傅智汉,你这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就算老娘跟你搞破鞋,那你也没有资格教训我!”

她被明达折磨了两天,精神上已经趋于崩溃。

如今,又被情夫这么夹枪带棍地一通侮辱,梅斓简直要疯了!

什么贵妇,什么气质,全都去他奶奶的!

她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她这辈子已经被明达毁了!

他现在还想毁了自己的儿子!

傅智汉的脸色微微一变,不过,他还是忍住了:“对,我是没有资格,我这就去告诉医生,说我不愿意签字,谁爱签谁签!”

他在来的路上,已经通知了傅智渊,算算时间,差不多也应该到了。

所以,傅智汉才这么有底气。

“你!你这个王八蛋!你敢威胁我……”

梅斓两步窜到了他的面前,眼看着就要伸手去挠傅智汉的脸。

“住手!”

匆匆赶来的傅智渊一走出电梯,就看到眼前这一幕。

“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吵!”

傅智渊一把攫住了梅斓的手臂,狠狠地一甩。

她受不住这股力气,直接坐在了地上。

无视她的狼狈,傅智渊向傅智汉询问着傅锦行现在的情况。

只可惜,傅智汉知道得也非常有限。

他们只能静静地等待着手术完毕。

四个小时的手术显得格外漫长。

两个男人一开始还能在原地小范围地踱着步子,后来也坚持不住了,相互坐下。

至于梅斓则是蓬头够面地靠在椅子上,面无表情。

终于,手术结束了,傅锦行被推了出来。

三人一起迎上去,一路到了病房。

“斯迦……”

麻药逐渐消退了,傅锦行幽幽转醒,一开口便喊着何斯迦的名字。

傅智渊也有些惊奇:“对啊,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怎么不在这里?”

他的语气里,似乎略带一丝不满。

很快,傅智渊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两只手握得紧紧的,就连骨节都在嘎吱嘎吱作响。

“这都是你做的好事!”

听完之后,傅智渊猛地一拍桌子,吓得梅斓一个哆嗦。

“我告诉你,我这就找律师,我要和你离婚!”

他腾地站起来,去走廊上打电话。

一时间,梅斓害怕得连脸色都白了。

她这辈子最为引以自豪的,就是“傅太太”的身份,如果连这个身份都没有了,那她岂不是白活一世了?

于是,梅斓连滚带爬地追了出去,很快,走廊里传来了一阵鬼哭狼嚎,伴随着男人的咒骂。

“嘶——”

傅锦行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他不小心碰到伤口,疼得五官都在抽搐。

“不想废掉这条手臂,就别乱动!”

站在一旁的傅智汉冷冷地提醒道:“这是枪伤,不是小打小闹,你想做傅家的第一个残废吗?”

听了他的话,傅锦行终于不动了,又重新躺了回去。

“我要去找斯迦。”

他咬紧牙关,艰难地说道。

傅智汉嗤笑道:“怎么找,坐在轮椅上找吗?看你现在这副样子,恐怕连坐上轮椅都很难吧。明达不是吃素的,他一定会把这笔账全都算在你们母子的头上!”

别忘了,明达的损失也不小。

明锐思的腿恐怕要废了,明锐远又下落不明,他一口气失去了两员大将,怎么能不生气?

“如果让明达先找到他们,斯迦一定会受罪!她肚子里还有孩子……”

不等傅锦行说完,傅智汉惊愕道:“她又怀孕了?”

这一点,倒是令他十分意外。

即便他和傅锦行之间的关系势如水火,但傅锦行的孩子,却是应该喊他一声“爷爷”的,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就连傅智汉也不行。

“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但这一次,我相信除了你之外,谁都帮不了我!”

傅锦行哑声说道,眸子里多了一丝乞求。

无需多说,傅智汉也明白他的意思。

“我……我尽力吧。”

他应了一声。

谁都知道,只要明锐远有所准备,用不了一天,甚至几个小时,他就可以出境。

而现在,距离明锐远和何斯迦失踪,已经差不多五个小时了。

当明锐思清醒过来,他的反应和傅锦行是差不多的,都是想要亲自去找人,但却无法做到,只能求助于他人。

他清楚,自己办事不利,已经得罪了明达。

唯一还能信任的,就是阿海了。

但阿海那边虽然已经尽力,却依旧没有更多的线索。

“我真的想不到,阿远居然早就动了这种念头……看来,就算我们不回中海,他也早就想要脱离我和明家了……”

想通了前因后果,明锐思喃喃地说道。

他向傅家展开的报复,只不过是加快了他的计划而已。

“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他竟然一心一意地想要逃走……”

这一点,才是令明锐思感到伤心欲绝的。

他已经为了这个孩子付出了能够付出的一切,只求他能够平安幸福。

然而,却只是得到这样的结果……

天色渐暗。

一直到入夜,双方都没有再探听到进一步的消息。

有人说,曾经在某自由港的一家酒店内看到了明锐远,但当傅智汉和阿海派人赶到,那里早就人去楼空,不知所踪。

第324章 孟知鱼

海外,私立医院,走廊。

明锐远被告知,他可以进入病房,陪同产妇一起生产。

“明先生,无痛生产对于产妇来说,并不会有太大痛苦,您可以陪在孟小姐的身边,体验小生命的降临。”

一个护士体贴地说道。

谁料想,明锐远却不停地摆手拒绝:“不、不用了……”

他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其实是害怕。

女人生孩子这种事情,就是在鬼门关前走一遭。

虽然何斯迦已经生过一胎了,属于经产妇,比初产妇要好一点。

但对于尚未成年的明锐远来说,一想到有一个浑身是血的胎儿即将从她的体内出来,还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幸好,小豪将一切打点妥当,提前几个月就联系好了这家医院。

明锐远离境之后,利用全新的假身份,带着何斯迦和小豪,三个人成功地来到了海外。

对外,他一律化名明睿,改了一个字。

而何斯迦的情况就复杂多了,前三个月,她基本上一直处于断断续续的昏迷状态中。

接受了脑部手术之后,她虽然醒了,但整个人却犹如一张白纸一样,不仅没有记忆,而且,就连一些起码的生活常识都忘记了。

她经常像个小孩一样,一脸无措地面对着这个陌生而危险的世界。

明锐远记得何斯迦跟自己说过的话,他知道,她才是孟昶真正的女儿。

至于现在那位孟家大小姐,其实应该是何元正的女儿才对。

如此一来,明锐远索性就让小豪给何斯迦重新做了一个全新的身份,还给她起了一个有些奇怪的名字,叫孟知鱼。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老师上课讲过的,我记得很清楚。”

明锐远洋洋得意地说道,觉得自己在这一刻很有文化。

在他的刻意安排之下,何斯迦成了孟知鱼,而她自己却对一切懵懂不知,宛若孩童。

孟知鱼在怀孕六个月之后,就住进了这里。

尽管私立医院收费高昂,然而服务却是一流的,每天吃什么,每天吃多少,几点运动,搭配什么水果,都有专人负责,保证整个孕期的健康。

这家私立医院里还有不少出国生子的女性,有一些是家里有钱,想要享受发达国家的医疗水平,还有一些是给富人做情妇,立志生下儿子,出国避避风头。

总之,虽然距离中海山高路远,但身边的东方面孔还是很多的。

独在异乡为异客,很多女人都成了朋友,三五成群,一起散步或者聚餐。

相比之下,孟知鱼显得很不合群。

对于她来说,每天都要在探索之中度过。

而且,她也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的身边没有丈夫,只有一个叫明锐远的少年。

看他的年纪,应该还没有成年,绝对不可能是自己的另一半。

至于那个叫小豪的男人,他能够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对人的态度也很恭敬,但永远只听明锐远一个人的吩咐。

“恭喜,是一个女孩,体重为三千克整,我们要带她去洗澡。”

一个金发护士抱着刚出生的女婴,笑着对明锐远说道。

“大人呢?”

明锐远只瞥了一眼,就急忙问道。

“还在里面。”

护士回答道。

明锐远再也顾不上害怕了,直接走进病房。

他一眼就看见躺在床上的孟知鱼,她的脸色看上去还不错,和国内血淋淋的生产不同,这里的无痛分娩技术相当成熟,产妇没有尊严尽失地大喊大叫。

一个护士拿来一杯像饮料似的东西,将吸管送到孟知鱼的嘴边。

她吮了几口,摇摇头,表示不想喝了。

护士也没有强迫,随手放在一边。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了刚才那个女婴,明锐远甚至怀疑,这里其实并不是产房。

“你还好吗?”

他站在一旁,有些手脚无措地问道。

尽管在一起生活了七个多月,但两个人之间依旧有一层无形的隔膜,让他们看起来既不像是家人,亦不像是朋友。

那种感觉……很奇怪。

孟知鱼的嘴唇略微有些发干,她舔了舔嘴唇,哑声说道:“我没事,不疼。”

的确不怎么疼,尽管她已经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

顿了顿,孟知鱼又开口道:“你答应过我,等我把孩子生下来,就会陪我回国,让我去见我的家人,还算数吗?”

明锐远一怔,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以及慌乱。

他没有想到,她刚生完孩子,就提到了这件事。

看来,经过几个月的恢复,自己已经很难再像一开始那样,轻而易举地就能骗到她了。

就好像一个孩子长大了,开始能够学会戳穿别人拙劣的谎言。

“你要先坐月子。”

国外并不讲究这些,但在明锐远看来,东方人的体质和西方人从根本上就不一样,有一些老规矩还是必须要遵守的,比如女人生孩子之后,一定要好好休息。

所以,他坚持让医院那边安排了一个月的恢复期。

除此之外,明锐远还得好好考虑一下,接下来要怎么办。

当初他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一方面是为了逃离明达和明锐思的控制,一方面也是抱着想要和何斯迦远走高飞的念头。

前一个原因,则是最重要的,不然,他也不会蛰伏那么久,每天装成吊儿郎当的样子,令所有人都不设防。

这么一来,明锐远就可以暗中部署一切,甚至令小豪转而为自己所用,一步步谋划。

小豪聘请的专业育儿嫂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性,她很能干,嘴也很严。

有好几次,孟知鱼都想对她旁敲侧问一些事情,可都被对方三言两语给搪塞过去了,反而叮嘱她要安心休养,别想太多。

虽然渐渐地适应了,但她每次一想起过去,脑子里就是一片空白。

记忆模糊,或者记忆缺失,并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一个人压根就没有任何记忆,每每回首过往,发现身后竟然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这就是孟知鱼唯一的感觉。

她只知道,孩子不是阿远的,当然也不可能是小豪的。

除了他们两个男人,自己的身边再无异性,连一只公蚊子都没有。

她偶尔也会竖起耳朵,偷偷去听明锐远和小豪的谈话,得知自己和他们一起出国,离开了那个叫中海的地方。

这个名字,她不陌生。

医院里有很多来自中海的孕妇,大家聚在一起聊天,很快就熟了。

孟知鱼记得,她们说过,一听她的口音就知道,她也是从中海来的。

孩子顺利出生之后,起名字成了大事。

每当看到女儿在自己的怀中熟睡,孟知鱼的心情才会变得平和而安静。

看着那张粉嫩的小脸,精致的眉眼,她忍不住总想要把全世界最美好的东西全都送给这个小生命。

想了好几天,孟知鱼决定让女儿跟自己一起姓孟。

听了她的决定,明锐远觉得,他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主动往里跳吗?

她没有记忆,他索性就让她认祖归宗,去姓孟。

可她现在又非得让她的女儿也姓孟,早知道会是这样,明锐远觉得,他宁可不这么做了。

“不能跟我姓明吗?我可以做她的干爸!”

他义正言辞地问道。

好像全世界也没有哪一条法律规定,未成年人不能当别人的干爸吧!

“既然是干爸,那不就不用跟你姓了?我想好了,就叫孟星子,小名叫醒醒吧,做梦多了,还是要清醒过来的。”

孟知鱼一边逗弄着怀中的婴儿,一边软软地说道,好像生怕吓到女儿一样。

虽然不太乐意,不过,明锐远还是妥协了。

毕竟孩子是她生下来的,一个名字而已,反正都是假的。

小豪将一切安排好,没有出现任何的纰漏。

他和明锐远都很清楚,无论是明达还是傅锦行,没人放弃寻找他们的下落。

尤其是傅锦行和明锐思两个人。

一个是为了老婆,一个是为了儿子,绝对不可能轻言放弃。

所以,为了躲开这两股势力,明锐远和小豪整日里也少不了提心吊胆,避免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

“我出去走走,你带醒醒去游泳吧。”

等孟知鱼睡醒了午觉,她准备去活动一下,于是对育儿嫂说道。

这段时间,她都在医生的建议下,做一些不太剧烈的运动,所以,孟知鱼的身材恢复得很快,已经和怀孕之前差不多了。

经过瑜伽教室的时候,孟知鱼看见挂在墙壁上的液晶电视里正在播放着财经频道。

屏幕上,是一个东方男人,看起来大概三十多岁,气质不凡。

他正在接受一档节目的访谈,旁边还有其他的嘉宾,面对主持人的提问,这个男人并没有夸夸其谈,颇有一种惜字如金地的味道。

孟知鱼忍不住停下了脚步,站在那里看着。

屏幕下方有名字,她看着那几个字,缓缓地读出来:“傅锦行……傅氏集团总裁……”

那些金融术语,孟知鱼听不太懂。

她现在虽然具有基础的听说读写能力,但明显还容易陷入茫然,还经常性地出现焦虑。

所以,孟知鱼立即迈步,匆匆离开,前往瑜伽教室。

下了直播之后,傅锦行婉拒了和其他人一起吃饭的邀请,而是有些疲惫地坐进了车里。

他肩膀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一到阴天下雨,还是会酸痛,使不上力气似的,到底落下了病根。

只是和失去最心爱的人相比,这些早已不算什么了。

第325章 恍然如梦

等他坐稳,司机小赵轻声问道:“傅先生,回公司还是回家?”

这几个月以来,傅锦行好像不敢回家一样,他怕自己承受不了。

但他又不能对津津避而不见,所以每隔两三天,还是会回去一趟。

每当津津缠着傅锦行,询问何斯迦的情况,他都只能苦笑着回答道:“乖,妈妈去国外读书了,很快就会回来。”

津津虽然小,却并不傻。

他瞪着那双毛嘟嘟的大眼睛,一脸惊讶:“可是妈妈的肚子里有小妹妹啊,她为什么要带走小妹妹?”

傅锦行不知道要如何圆上这个谎言,他只能选择沉默。

站在一旁的萍姐把头扭到一旁,她默默地忍住泪水,不敢在孩子的面前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异样。

次数多了,津津似乎明白了什么,也不再追问了。

“回公司。”

果然,傅锦行还是尽量不回那个没有女主人在的家。

就在这时候,一个女人踩着高跟鞋,匆匆地跑了过来。

她口中还大声喊道:“傅先生,请等一下!”

透过后视镜,司机看了一眼。

傅锦行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降下三分之一的车窗,看向来人。

是刚才那档访谈节目的女主持人。

“傅先生。”

女人站稳了,用手撩了一下耳边的头发,笑得十分妩媚。

“能不能请您一起吃顿晚饭?我知道,这个请求有些唐突了,但是关于刚才的访谈,我还有一些问题不太明白,想向您好好请教一番。”

她知道,自己越是展现出专业的一面,越是能够得到对方的好感。

千万不能看起来一副花痴样子,出师未捷身先死。

要知道,傅锦行这种男人,可是万花丛中过的主儿,什么漂亮女人没见过?

但是,漂亮又有脑子的女人,却不多见。

虽然他已经结婚了,可傅太太却已经消失很久了。

有传言说,她其实是跟别的男人跑了,给傅锦行戴了绿帽子。

也有传言说,她其实是死了,杀人凶手就是傅锦行。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何斯迦的确已经淡出公众的视线很久了,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所以,很多女人都在蠢蠢欲动。

眼下就有一个。

“抱歉,我还有事。”

傅锦行面无表情地一口回绝了。

说完,他伸手就要升起车窗。

想不到,那个女主持人竟然不顾形象地伸出了一只手,挡在车窗玻璃上。

“傅先生!我只是想亲自求教……”

她急急说道。

原本以为这样的借口足以打动这个男人,想不到,他却不假辞色到了这种地步。

“有问题,打给我的助理骆小姐,她会帮你安排。”

说完这句话,傅锦行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

如果不是对方之前表现得还算得体,在采访的时候也算专业,他早就不耐烦了。

可惜,女主持人还是用手挡着,一步不退。

一时间,小赵有些为难。

他不敢贸然发动车辆,万一将这个女人卷入车轮之下,岂不是要出人命。

“傅先生……”

她刚要再说什么,一个冷冷的女声传来——

“好歹也是公众人物,居然这么不识趣儿?非得让人把难听的话说出来,才会彻底放弃吗?”

随着声音,一个身材高挑纤细的女人踩着高跟鞋,气势逼人地一步步走近。

只见段芙光穿着一套白色职业装,修身西装外套搭配长裤,简单的色彩,却衬得她格外干练迷人。

她站定,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那个女主持人。

居高临下的姿态,透着一股傲气。

也不怪段芙光不给好脸色,她实在是受够了这些苍蝇一样的女人。

哦,不对,毕竟傅锦行不是一坨屎。

那就是招蜂引蝶吧,起码稍微好听一些。

“原来是段小姐啊。”

女主持人原本有些恼火,但她抬头一看,来人竟是段芙光。

所以,一肚子火又无声无息地灭了。

这是一个不好惹的人物。

谁不知道,段芙光现在在段氏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别看她是一个女人,还很年轻,却接连做了两个在业内很有反响的大项目。

这种有能力的富二代,还是少得罪为好。

“哦,原来你认识我啊。那你应该知道,我的时间很宝贵,我约了傅先生吃饭,你就别在这里耽误了,行吗?”

段芙光似笑非笑地问道。

女主持人落荒而逃。

等她离开,傅锦行才推开车门,有些无奈地看向段芙光:“怎么还咄咄逼人上了?”

她耸了耸肩,直接坐了进去。

“我帮你解围,打发这些脑残女人,你居然还挑剔我?”

段芙光忿忿不平地反问道。

听了她的话,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傅锦行这才微微笑了一下,总算像个活人了。

自从何斯迦失踪,在这个世界上,让傅锦行多多少少还给一点面子的人,屈指可数。

段芙光觉得,幸好,她还算其中之一。

“干嘛,又要回公司?”

她顿了顿,欲言又止。

“不是你约了我吃饭吗?”

傅锦行反问道。

“行,你肯赏脸,我求之不得。”

段芙光很干脆地对小赵说了一个地址,是一间餐厅。

到了餐厅,他们在经理的引领下,径直去了楼上的包房。

“还没消息?”

吃饭的时候,段芙光犹豫了一下,还是主动询问道。

她隐约了解一部分内情,知道何斯迦的失踪其实和那个神秘的明氏集团有关。

但是,苦于出不上任何力气,段芙光也只能干着急。

除此之外,就是偶尔和傅锦行见上一面,确定他还能撑得住。

傅锦行摇了摇头,不吃菜,只喝酒。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过了片刻,傅锦行终于开口了:“你呢,和曹景同最近有没有联系过?他心中一直有你,我知道。”

他们两个人毕竟认识多年,那种默契不只存在于工作上,更有生活里。

闻言,段芙光的筷子在半空中一顿。

她似乎没了胃口,重重一摔,用餐巾擦了擦嘴。

“既然你提到他了,那好,我就说说他。”

段芙光把双手交叠着,支在餐桌上。

看她的表情,透着一股愤怒。

“我以前喜欢他,是因为觉得这个男人保持一颗善良的心。结果呢?你也看到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为了上位而变得这么无耻!他现在那些招数,全都是当初跟你学的,结果现在却用来对付你!”

段芙光低声说道,一双眼睛里全是不悦的神采。

相比之下,傅锦行倒是平静多了。

“利己主义,也没什么不对。”

他淡淡地说了,又抿了一口酒。

商场无父子,无兄弟,更何况只是前任上司和下属的关系?

“再说,他这么拼,或许也是想要配得上你。”

对于这一点,傅锦行看得很透彻。

他也是一个男人,懂得那种想要变得更加优秀,想要让最爱的女人过上好日子的心情。

所以,他对曹景同的种种作为,一直都以淡然的态度对待。

但其他人却全都替傅锦行感到不平了,包括段芙光。

“白眼狼。”

她咒骂道,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不知道是不是触动了内心的伤痛,段芙光居然将一瓶白酒都喝光了。

她晃着空酒瓶,还想再喝。

“喝……继续喝吧……”

段芙光的舌头都僵硬了,一张脸红得像是猴屁股。

倒是傅锦行有些措手不及,他只是略一走神,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段芙光已经干掉了将近一瓶白酒。

“我找人送你回去。”

傅锦行二话不说,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那边一接通,他就直接报上了地址。

“尽快过来,她喝多了。”

说完,傅锦行放下手机。

不到二十分钟,一个男人冲了进来。

正是曹景同。

“是我的问题,我没有拦住她。”

傅锦行有些尴尬地说道。

喝大了的段芙光倒是不哭不闹,她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还发出轻微的鼾声,时不时地咂咂嘴。

这一幕,倒是和她平时的形象相差甚远。

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地盖在段芙光的身上,曹景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想喝,谁能拦得了?”

言下之意,就是和傅锦行没关系。

“傅先生,我先送她回去了。”

曹景同态度恭敬地说道。

倒是傅锦行低咳一声,将拳头放在唇边,面带一丝浅笑:“男人有的时候不能太绅士,难道要等女人主动吗?”

曹景同一怔,很快,他明白了什么。

“我知道了。”

他打横抱起段芙光,走出包间。

傅锦行站在原地,看着空空的酒杯,心头一阵酸涩。

他从来不是一个嗜酒的人,即便是应酬,也不过是啜上几口而已。

然而现在,如果不是靠着一丝醉意,傅锦行甚至怀疑自己根本不能安然入睡。

无数个深夜,他都在想,如果这一切只是一个梦,那该多好。

只要醒来,何斯迦就在身边。

正想着,放在桌上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低头看了一眼,傅锦行按下了接通键,沉声问道:“有什么事?”

打来电话的,是明锐思本人。

自从南岸码头一事,他们二人都受了重伤,也失去了各自最在意的人,傅锦行和明锐思的关系就暂时进入了偃旗息鼓的阶段。

他们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那就是,先找到人再说。

“阿海在谷歌地图上看到了一个人,很像阿远!我发给你!”

明锐思抑制不住兴奋地大声说道。

“什么?”

傅锦行一挑眉。

第326章 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

说老实话,在过去的几个月里,类似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倒是不能说阿海这个人办事不利。

只不过,在毫无线索的情况下,在茫茫人海中去搜寻两个人的下落,确实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所以,经历了几次无果之后,傅锦行也从最一开始的兴奋,不得不变得小心翼翼,甚至克制自己。

因为他比谁都知道,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你确定吗?”

他压抑着心头的惊喜,哑声问道。

被傅锦行这么一问,明锐思也沉默了。

毕竟,他有同样的经历……

僵持了片刻,明锐思再次开口:“不管确不确定,我都打算亲自过去看看,你呢?”

每次一有线索,他们都会立刻放下手里的事情,第一时间飞到当地。

按照傅锦行和明锐思的推测,假如何斯迦还活着,那她一定和明锐远在一起,两个人不会分开才对。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何斯迦在坠海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但傅锦行坚持认为,她一定没死。

他绝对不接受!

“具体在哪里?”

傅锦行问道。

明锐思报上了一个国外的地址,是他们之前没有去过的。

把心一横,傅锦行咬牙说道:“两个小时之后,机场见。”

他是有私人飞机的,为了寻找何斯迦,傅锦行下令,让机场那边随时待命,方便他出行。

明锐思答应得也很痛快:“好,我继续去查一查当地的情况,在机场那边碰头。”

情况特殊,他们无法再像以前那样,继续处于敌对状态。

如果把精力放在对付彼此上,何年何月才能找到他们最关心的人?

对于眼下这种形势,明达却是极为不满的。

理由很简单,他当初从梅斓的手上救下了走投无路的霍思佳,唯一的目的就是将其培养为自己的复仇工具。

否则的话,二人无亲无故,明达又怎么会大发善心?

天底下那么多命运悲惨的人,他可顾不过来。

既然动机不纯,那么明锐思现在越是和傅锦行和平共处,明达就越是愤怒,认为这是一种背叛。

“如果你不让我去找阿远,我就宁可一死,你再也找不到像我这么忠心耿耿的一条狗了!”

面对明达的指责,明锐思毫不留情地回击道。

眼看着他态度坚决,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明达也只好退让。

更何况,明锐远毕竟是他名义上的小儿子,明达集团的二少爷,就这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总归不是一个办法。

于是,他唯有默许了明锐思的行为。

傅锦行回到家中,津津还没有睡。

“爸爸!”

他听见声音,丢下手里的童话书,连袜子也没穿,光着脚丫子,从儿童房跑了出来。

“快把袜子穿上,别光脚跑,容易着凉!”

萍姐在后面追着,手里还拿着一双袜子。

傅锦行一把抱起津津,让他坐在自己的手臂上,捏了捏儿子的小鼻子。

“不许光脚,肚子疼怎么办?”

他故意板起脸。

“想爸爸了。”

津津一脸委屈,把头埋在傅锦行的脖颈处,蹭了又蹭。

心头滑过一丝酸涩,还有一丝温暖。

“爸爸给津津讲故事,好不好?”

傅锦行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抱着津津,一路回了房间。

用了半小时,终于哄睡了津津,傅锦行走了出来,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萍姐,我要出去一趟,你好好照顾他。”

他轻声对萍姐说道。

她叹气:“这一次的消息准吗,真是太折磨人了。”

萍姐猜到,傅锦行是去寻找何斯迦。

作为旁观者,连她都感到痛苦,何况是当事人?

“但愿吧,我必须亲自去一趟。卧室的床头柜里有现金,卡上也有钱,你多费心。”

傅锦行一边说着,一边拖出一个小行李箱。

“你去洗澡吧,我帮你收拾。”

和前几次一样,萍姐熟练地拿出了两件衬衣,一件外套,还有一些其他东西,往小行李箱里放着。

很快,傅锦行赶到了机场。

明锐思也到了,阿海像是影子一样,站在他的旁边。

三个人碰头,并未多说什么。

只是每个人都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这一次能够得到好消息。

市中心,一套高级公寓内。

段芙光难受地在床上扭来扭去,脸色涨红。

那可是一瓶五十三度的特级纯酿白酒,除了傅锦行喝掉的那一小杯之外,几乎一整瓶都进了她的胃里。

而且,她根本没吃其他东西,胃里空空如也,又喝了那么多白酒,不难受才怪。

“渴……我嘴干……”

听清她口中模糊的呓语,站在一旁的曹景同有些无奈地转身,去厨房接了一杯温水。

他走过去,一手托起了段芙光的后脑,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水,喝吧。”

曹景同把水杯递到了段芙光的嘴边,轻声说道。

她下意识地张开了嘴,喝了一口。

感觉到液体滑过干渴的喉咙所带来的那种舒爽感觉,段芙光立即又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见状,曹景同忍不住提醒道:“慢一些,小心别呛到了……”

话音未落,好像就要证实他的话一样,段芙光猛地咳嗽了起来,还一把推开了他。

“咳咳咳……呕……”

她弯下腰,咳嗽了几声,然后把嘴一张,哇哇地地吐了。

曹景同一脸愕然地看着她,然后,他看到了床上的那一滩污秽。

早上刚换过的床单,就这么脏了一大片。

他连忙放下杯子,去抱起段芙光,免得她又一头倒在自己的呕吐物上,那就更加糟糕了。

好不容易将她抱到一旁,曹景同拿起手机,准备给公寓管家打电话。

自从他离开傅氏,自立门户之后,就搬到了这里。

这是整个中海最为昂贵的高级公寓,配套服务极为完善,甚至每个业主都配有24小时的私人管家,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不过,不等电话拨通,曹景同忽然想到了什么,直接挂断了。

他记起来了傅锦行和自己说过的话——

男人偶尔也要畜生一些,不能太绅士。

这么一想,曹景同又把手机给丢到了一旁。

他略一犹豫,卷起袖子,将段芙光一把抱起,走向卫生间。

曹景同将她先放到浴缸里,然后又折回了卧室,将脏兮兮的床单扯下来,飞快地换上了新的。

然后,他放热水,准备给段芙光洗澡。

在那之前,曹景同不得不脱掉她身上的衣服。

尽管确定自己要做什么,但他的双手还是忍不住有一点点颤抖。

热气氤氲之中,曹景同将段芙光的衣服一件件脱下。

吐完之后,段芙光似乎舒服了一些,再被热水这么一泡,她发出了愉悦的哼哼声,还主动把身体往热水里浸了浸。

见她很听话,曹景同也放心多了。

他发誓,他一开始只是想要帮她洗一个热水澡而已。

当然,或许这里面夹杂着一丝不良思想,但仅仅只是一丝而已。

如果她不情愿,他一定不会勉强。

但后面发生的事情,已经完全不受曹景同的控制了。

他只知道,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她是一个正常的女人。

在那种情况下,你情我愿,没有强迫,也没有拒绝。

一切似乎都显得那么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第一次结束之后,段芙光的酒劲儿好像醒了一大半,但她依旧还有一点迷糊。

等曹景同帮她清理干净之后,她主动抱住他,又索要了第二次。

第三次、第四次……直到两个人全都筋疲力竭,在公寓内的各个地方都留下了热情的痕迹。

天快亮的时候,他们才沉沉睡去。

曹景同睡得很死,这一年多来,他很久没有睡过这么香甜的一觉了。

晨光熹微,一向对光源极为敏感的段芙光被照得难受,清醒过来。

其实她又累又困,本能地想要把身体蜷缩进被子里。

但鼻尖传来一股有些陌生的味道,不是自己卧室里熟悉的香气!

这个发现,让段芙光一个激灵,一下子彻底醒了!

等到看见躺在身边的那个没穿衣服的男人,段芙光的脑子里终于闪过了一些破碎的片段。

她不禁懊恼,酒色误人!

正想着,察觉到异动的曹景同也醒了。

两个人一对上目光,气氛在一瞬间变得尴尬。

反应过来之后,段芙光一把抱过枕头,死死地挡在胸前。

“你有做措施吗?”

她语气冰冷地问道。

曹景同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昨天晚上,他没有忘记这至关重要的一点。

听到令人放心的答案,段芙光这才一扯嘴角,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每隔半年会做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不知道你有没有?”

曹景同有些生气:“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

很随便的男人吗?

“你觉得是什么意思,那就是什么意思。出来玩玩不要紧,重要的是要爱惜自己的生命,别染上什么脏病,那就完了!”

段芙光一边说着,一边到处寻找着自己的衣服。

最后,她在洗衣机里找到了已经洗干净,也烘干了的衣服,开始一件件地往身上穿。

曹景同一丝不挂地追了过来,愤怒地质问道:“你究竟是什么态度,想当做一切没有发生过吗?”

照了照镜子,段芙光讥笑一声:“干嘛,睡过觉的就要结婚吗?嫁给一条白眼狼,我怕被人戳脊梁骨!”

第327章 近在咫尺

这句话一说出来,曹景同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

他知道,很多人都在背地里说自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离开傅氏之后,曹景同确实和老东家进行了一番利益上的争抢,但他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商场上的竞争,无时无刻不存在。

如果只要是熟人,是朋友,是亲戚,就不能进行任何竞争,放眼整个中海,岂不是有一大半的人都要避嫌了?

“哦,我说错了。”

不等曹景同开口,段芙光耸了耸肩:“狼吃肉,狗舔屎,有些人连白眼狼都算不上,顶多算是一条卖主求荣的狗吧!也不知道明氏集团的屎是不是热气腾腾,才会让某些人舔得津津有味!”

她是故意的!

故意挖苦和贬低曹景同,替傅锦行和何斯迦鸣不平!

说完,段芙光抬起脚,迈步就走。

经过曹景同身边的时候,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任何人都可以误会你,但你不行!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他的一双眼睛发红,里面布满了血丝。

段芙光皱眉,反问道:“哪样的人?难道抢了傅氏好几个客户的人不是你吗?对了,还有那块地皮,也让你赚了不少钱吧!”

面对她的质问,曹景同一时间语塞。

趁着他愣神,段芙光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扬长而去。

一直走到公寓楼下,她才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忍不住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段芙光真的后悔到想要去撞墙,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其实昨天晚上,她并不是醉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尤其是后来,她明明都清醒了啊……

但还是没有管住自己的身体,还有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段芙光比谁都清楚,在她全家走投无路的时候,伸出援手的人是傅锦行。

更重要的是,他以德报怨,没有怪她的自作聪明。

所以,她因为这件事而愈发不能原谅曹景同。

经过一次中途转机,以及十余个小时的漫长航行,飞机终于平安落地。

整个过程中,傅锦行只要了一杯黑咖啡。

尽管一直没有休息,但他却毫无困意,甚至连眼睛都不愿意闭上。

“傅先生,需要眼罩吗?”

登机不久,阿海拿着一副全新的眼罩,向傅锦行走了过来。

他摇头:“不必了,多谢。”

对于这个男人,傅锦行一直没有放下戒心。

他十分清楚,这个阿海的身手很不错,心也够狠,更重要的是,只对明锐思一个人忠诚。

就连明达都无法指使他。

阿海踌躇着,还是开口说道:“请你相信我,这一次我有绝对的把握,一定能够找到二少爷和傅太太。”

听到这里,傅锦行终于掀起了眼皮,慢条斯理地说道:“但愿如此,我们已经失望太多次了。”

说完这一句话,他就不肯再开口,不再理会明锐思和阿海二人。

等飞机落地,还在跑道上滑行的时候,外面已经下起了蒙蒙细雨。

雨丝细如牛毛,密密麻麻。

天色阴沉,一如压抑的心情。

他们没有立即前往酒店,而是直接去了明锐思曾经出现的地点。

“三天前,他就出现在这里,不是一个人,还有小豪。”

指着那个路口,阿海语气肯定地说道。

傅锦行打量着四周,没有说话。

在他看来,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路口,旁边是一些店铺,不远处是一个公园,找不到任何异样。

“小豪就是你派给他的那个人?”

收回视线,傅锦行看向明锐思,后者点了点头。

经过这段时间所掌握的信息,小豪应该就是在暗中帮助明锐远筹划一切的人,做事十分得力。

明锐远再早熟聪明,毕竟也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而已,缺乏成年人的阅历。

但小豪不同,他从小就耳濡目染了太多罪恶。

“我原本以为,有小豪跟在阿远的身边,能够保护他的安全。想不到……”

明锐思再一次无比自责地说道,暗暗后悔。

“这种废话就不用再说一遍了。”

瞥了他一眼,傅锦行的语气并不太好。

阿海没有吭声。

他们在附近走了一圈,依旧没有发现任何的端倪。

“你们先回酒店,我再走走。”

看了一眼时间,傅锦行说道。

不等明锐思开口,他已经一个人先走了。

“明先生,我还是送你回酒店吧。反正我们已经来了,不急于一时,从长计议吧。”

阿海在一旁劝道。

无奈之下,明锐思只能和他一起先行离开。

走出几百米远,就在傅锦行也陷入了无解之中的时候,他忽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气。

他马上动了动鼻子,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再走了十几米,看到邻街的一家店铺,傅锦行确定,他没有闻错。

的确是麻花的香气!

不是普通的麻花,而是传统的什锦夹馅*花,里面有闽姜、核桃仁、花生、芝麻、青红丝和冰糖,最重要的,还有桂花!

这种小吃,是何斯迦最爱吃的零食之一。

她平时并不会嚷着吃什么,但总会时不时地去本地唯一一家传统老店去买它,甚至专门开车过去,排着长队。

想不到,海外居然也有!

傅锦行走近一些,看着那些金黄酥脆的美食,心中一动。

如果明锐思真的出现在附近,会不会是特地给何斯迦买东西吃?

这么一说的话,那么他应该的确曾经来过这里!

说明阿海的消息是准确的!

想到这里,傅锦行马上掏出手机,将这个重大发现告诉明锐思。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由阿海出面去办。

只可惜,线索到了这里,又断了。

路边的监控过于巧合地出现了故障,等修好之后,唯独缺了两天的监控记录。

至于售货员也记不得每天来购买麻花的客人都是什么样子,而且,就算记得,她依旧无法知道客人在买完东西之后,又要前往哪里。

“怎么办?”

明锐思的一条腿因为中弹,而落下了轻微的残疾,走路的时候难免有些一跛一跛的,不太自然。

然而,几个月以来,他就是拖着这条腿,跑遍了半个地球。

“只能继续查下去。明锐远知道我们在到处找他,所以非常小心。”

傅锦行沉吟道。

不过,他的心情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沉重了。

明锐远不会莫名其妙地去买麻花那种传统小吃,既然他买了,那就是有人要吃。

这个人,八成是何斯迦。

所以,傅锦行一直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放下来了。

他就知道,她一定没有死!

尽管亲眼看见何斯迦坠入江水,尽管打捞工作进行了半个月也一无所获,但傅锦行一直有着一个强烈的信念,那就是她绝对不会有事!

还有……

他们的孩子……

到了这种时候,傅锦行知道,他已经无法乞求更多。

只要何斯迦没事,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对不起。”

简单的三个字,对于明锐思来说,却是重于千钧。

他嗫嚅着,不敢和傅锦行直视。

“如果不是我没有把阿远教育好,他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是我太娇惯他了,一直觉得亏欠他,所以才选择没有底线地去放纵孩子……”

明锐思越说越后悔,瘫坐在沙发上,双手捂着脸,低声呜咽。

就算他可以改头换面,让自己假装成一个男人,但对于亲生儿子,他付出的爱也丝毫不逊色于任何一个母亲。

“你的确有错,你错在没有让他知道,他到底是谁!”

傅锦行冷冷地说道。

“有消息了!”

满头是汗的阿海忽然冲了进来,面带喜色。

“我查到,二少爷最后出现在一家私立医院……”

不等他说完,明锐思已经急了:“他到底怎么了?”

见他误会,阿海连忙说道:“不,不是二少爷的问题,是……”

他停顿了一下,看向傅锦行,有些忐忑不安。

明锐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催促道:“你干嘛吞吞吐吐的?你倒是快说,阿远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里!”

阿海这才开口:“根据目前的消息,是二少爷安排一个女人住进了那家私立医院养胎,她刚产下了一个健康的女婴。”

也不怪阿海不敢说,因为根据他的推测,那个女人应该就是何斯迦才对。

至于孩子……

他觉得,搞不好是明锐远的。

不只是阿海这么想,就连明锐思听完了他的话,也一下子愣住了。

他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甚至不知道要用一种什么态度去面对傅锦行,脑子里成了一团乱麻。

相比之下,傅锦行是最镇定的一个。

在镇定之中,还有一丝狂喜!

女婴!

她平安生产了!

他不止一次地在孤独的深夜里去推测何斯迦的预产期,情不自禁地想象着,假如他们的孩子能够降临人世,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

居然是真的,孩子没死,孩子出生了!

“是我的……是我的女儿……你们难道忘了吗?出事的时候,斯迦已经怀了我的孩子!”

傅锦行一脸欣喜地喊道,声音越来越大。

到最后,他几乎是大吼着的。

一想到她们母女二人和自己近在咫尺,傅锦行一秒钟也不愿意再耽误了,他拔腿就跑,冲出了酒店房间。

“快,去医院!”

明锐思也反应过来了,和阿海一起去追傅锦行。

第328章 擦身而过

他们三个人很快赶到了那家以接待外国人生产而闻名的私立医院,结果,对方的态度也很坚决。

负责人拒绝透露任何关于客户的信息,说这是隐私,除非需要配合警方调查,否则一概保密。

站在办公室的窗前,傅锦行的脸色冷峻,一言不发。

“我不需要其他客户的消息,我只是想确定这里是不是有我要找的人……”

一旁的明锐思倒是还在试图说服那个负责人,希望他能够答应。

“阿海。”

就在这时,傅锦行忽然转过头来,冲着阿海扬了扬下颌。

“教一教这位先生做人的道理。”

他沉声说道。

一向只听从明锐思的阿海这一次却没有任何犹豫,快步走过去,三下五除二地就把负责人给绑了起来。

“你们……你们这是违法的!我们是合法生意,受当地法律保护的……”

负责人的手脚虽然不能动了,但一张嘴还是可以说话的。

赴海外生子这一块,其实属于打擦边球,别看他现在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假如真的报警,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所以,傅锦行早就看出了他的心虚。

假如对方还算配合,他也就不说什么。

但既然对方百般拦阻,不识抬举,那就怪不得他要用野蛮的方式了。

“别跟我提法律,你当我是吓大的?”

傅锦行走过去,微微眯了眯眼睛,神色中透着一股骇人的厉色。

几分钟之后,他们拿到了相关资料。

“孟知鱼……明睿……”

明锐思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名字,眼中多了一丝欣喜。

明睿,不就是明锐远的前两个字吗?

等他们匆匆赶往病房,才看见里面只有一个正在打扫的工作人员。

“人呢?”

阿海大惊,一把抓住那个女人。

女人吓得尖叫。

“闭嘴!”

阿海见她能够听得懂自己的话,直接问道:“这里原来是不是住着一个产妇?人呢?”

女人六神无主地回答道:“是啊,生了一个女儿,已经办了出院手续。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一个保洁员……”

傅锦行向四周一打量,看见床头还摆着一些没有吃完的零食。

他走过去一看,其中正好有一盒什锦夹馅*花。

一见到它,傅锦行更加确定,他们之前一定就在这里!

“出院?”

明锐思听到了重点,大步走到了女人的面前,冷冷地注视着她:“去哪里了?”

女人哀嚎:“我怎么知道?来这里生孩子的都是有钱人,再不就是有钱人的小三,一个个难伺候得很……”

她已经吓得脸色发白了,不住地哆嗦。

明锐思递了一个眼神,阿海把手给松开了,反而从钱夹里掏出了几张钞票,塞到女人的手里。

“说说你知道的情况。”

阿海尽量和颜悦色地说道。

女人一见到钱,脸色明显好多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钱收下,这才说道:“这位孟小姐大概怀孕二十五周的时候就住进来了,很娇贵,她倒是一个好相处的,话也不多。平时有一个小孩偶尔过来看她,打扮得怪里怪气,我看,也就十七八岁吧……”

想了想,女人又补充道:“哦,对了,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我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一个管事的,前前后后都是他出面。”

听了她的话,其他三个人的心里已经跟明镜了似的。

“你先出去吧。”

阿海沉声说道。

女人一溜烟儿地离开了病房,连打扫工具都没有拿。

“她说的应该就是小豪,我和小豪接触过几次,他确实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只是心机太深。”

一向少言寡语的阿海率先开口,眉宇之间多了一丝担忧。

几个月下来,情况渐渐明朗,单凭明锐远一个处于青春期的毛头小子,他绝对不可能做出这么一个详细周全的逃亡计划。

如果不是小豪做幕后推手,事情一定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一步。

“糟了。”

明锐思一下子反应过来,他看了看那些没有带走的日用品,烦躁地说道:“我们没有瞒得过那小子,他们走得这么急,会找一个更加隐蔽的落脚点!”

相比之下,傅锦行更加在意的是,何斯迦刚生完孩子,她们母女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我会继续查。”

阿海想也不想地说道。

倒是傅锦行摇头:“先不要再查了,起码这两个月不要查了!”

阿海不解地看着他,又看向明锐思,征询着他的意见。

想不到,明锐思略一思索,点了点头:“是的,等过一阵子再说吧。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大人的身体需要调养,孩子也受不了东奔西跑。”

万一阿海在后面追,小豪带着他们在前头跑,一旦出现了什么不好的情况,谁都负担不了责任。

到了这种时候,傅锦行可以谁都不在乎,但不能不在乎自己的老婆孩子。

“我知道了。”

阿海点了点头。

不管对错,只要是明锐思的话,他一律都听。

一时间,三个人谁也没有再说什么。

傅锦行的心中五味杂陈,他想不到的是,自己只是晚了一步而已。

如果早几个小时,说不定他就能看到她了,还有他们的孩子。

但现在,明锐远狗急跳墙了,为了躲避他们的追捕,还不知道要跑到什么深山老林里。

何斯迦还在坐月子,万一落下什么病根儿……

再想到那个才出生没多久的婴儿,傅锦行的头都大了。

“你也别太担心了,阿远虽然任性,但他本质不坏……”

事到如今,明锐思只能这么安慰傅锦行,同时,他也默默祈祷着,但愿明锐远能够回心转意,别再东躲西藏。

“二少爷究竟想要做什么?”

这个问题,在阿海的脑子里盘桓了很久。

但他是一个粗人,只要明锐思不提,阿海就不说。

事到如今,他也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傅锦行收回视线,又看了明锐思一眼,冷冷地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明锐远,所以才让他做出这种事?”

“我、我能瞒着他什么啊。”

明锐思一脸不自在地回答道,有些心虚。

过了几秒钟,他又说道:“阿远小的时候一直闹着要妈妈,我们只好骗他,说他妈妈是一个为了钱的女人,生了他就跑了。再后来,他偷听到了我和明达的对话,大概是误会了你是他的亲生父亲,这才特地跑到中海,就为了见你一面……”

“胡闹!怪不得他当时问我,我是不是他的亲生父亲,原来是被你误导的!”

傅锦行愠怒地呵斥道。

毕竟理亏,明锐思没有再说什么。

“但我已经和他解释过了,你太太应该也告诉过他,他现在为什么还是不肯回头……”

他还是想不通。

阿海在一旁轻声说道:“二少爷很早熟,你一直把他当成孩子,可他的内心或许已经不再是小孩了。他身边有很多同龄的女生,但据我所知,他并没有早恋过,说不定是嫌她们太幼稚,不够成熟吧。”

明锐思要是再听不懂,那就是傻子。

“他该不会真的是……”

明锐思一脸惊愕地看向傅锦行,连后面的话都忘记说了。

“怪你让他从来没有得到过母爱!”

傅锦行丢下一句话,率先离开。

一想到一个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一直在觊觎着自己的女人,傅锦行就气得说不出话。

返回中海的飞机上,傅锦行和明锐思的心情都显得极为沉重。

来的时候,他们都带着一丝期许。

而现在,只有满满的失望。

知道了他们的下落,却又找不到他们,这种感觉,其实更加折磨人。

傅锦行一落地,便找人去调查关于“孟知鱼”的一切。

他知道,这是一个假身份,即便查到了什么,也都是假的。

但他做不到什么都不做,相反,傅锦行隐约觉得,明锐远这么做的目的,绝对不会太简单了。

姓孟,单单这么一个细节,就足够让傅锦行心中一惊了。

从机场离开,傅锦行让司机直接送他回公司。

“傅先生,我刚才接到你的电话,马上就去通知各位高层,半小时之后召开会议,有几个动作快的,已经去了会议室,不过,似乎有人也得到了消息……”

一见到傅锦行,骆雪快步迎了上来。

她压低声音,将目前的情况飞快地汇报给傅锦行。

他的脚步微微一顿,但没有停,仍旧朝着办公室走去。

“傅先生……”

骆雪欲言又止。

她咬咬牙,还是说下去:“很多高层都很不满,觉得你这一次太过仁慈了,才会对曹景同一再纵容。”

一般来说,像晟威地产这样的小企业,对傅氏这样的大型集团根本构不成任何的威胁。

所以,傅锦行才并不怎么在意。

不仅因为晟威地产是曹景同的公司,就算换成是别人的,他也未必会亲力亲为,亲自过问这么一个不算对手的竞争对手。

跟是不是曹景同,压根不挨着。

不过,在其他人眼里,似乎就是傅锦行这个人转性了。

很多人都说,傅锦行如今太过心慈手软,顾念旧情,容忍着曹景同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第329章 各自的下场

眼看着傅锦行不说话,骆雪自然也就保持沉默。

她和曹景同也算是老熟人了,后者在傅氏工作的时候,又一向做事灵活,和很多部门的同事都处得来,关系不错。

结果,他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傅氏的竞争者之一。

不仅如此,还屡次从傅氏的手上争夺客户,争夺项目地址。

“骆助理,你觉得,我是在故意放水吗?”

回到办公室,傅锦行脱掉外套,松了松领口,漫不经心地问道。

骆雪一怔,继而微微一笑:“傅先生做事自然有自己的原则,我在傅先生身边工作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不会质疑上司。”

关于这一点,她还是从曹景同的身上学来的。

傅锦行笑了笑,让她先出去。

他洗了个澡,换了衣服,然后前往会议室。

高层们都到了,齐聚在会议室内。

他们原本都在聊天,一见到傅锦行来了,全都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会议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傅锦行在属于他的位置上坐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环视着众人。

最后,还是有人主动做了出头鸟。

仗着自己的辈分摆在那里,他神情不悦地质问道:“你之前的那个助理,姓曹的那个,怎么摇身一变,专门和我们傅氏对着干了?”

有人开口,其他人立即跟着附和起来。

不过,傅智汉倒是没有开口,反而往椅子上一靠,半闭着眼睛,好像在打盹儿。

他的身份不一般,就算在会议室里睡大觉,也没人敢说什么。

“一个小公司而已,至于让诸位慌了手脚吗?既然说到对着干,我倒是想要问问你们,明氏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抢了我们多少重要的项目,为什么没人到我面前来主动提一句?”

傅锦行双手交叠,放在会议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众人。

果然,他一主动提起明氏集团,那些人立即变了表情。

这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谁都担心牙口不够硬,吃不到肉还反而咯了牙齿。所以,才没人敢说,唯恐傅锦行将这件事摊派到自己的头上。

如今见他自己就先说了,率先开口的人反而一身不自在起来。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就在上个月,明氏拿到了一份新的土地批文。原本那块地,我交给了你,你又交给了你儿子,结果却在审批这一块卡了两年半,最后只好脱手了,是不是?”

傅锦行轻笑一声,笑声中多了一丝嘲讽。

其他人一听,也跟着一脸促狭地笑了起来。

那块地不见得有多么重要,只不过,自己没本事留住,只能转让,最后却被其他人给占了一个大便宜。

这消息传了出去,多多少少,也算是关于傅氏的一个笑话。

更不要说,现在等着看笑话的人,太多了。

男人一脸尴尬,眼底滑过一抹愤恨。

“你这是什么话?批文拿不下来,难道怪我吗?现在提倡反腐倡廉,就连送个礼都送不出去,谁知道那帮孙子是怎么做到的,说不定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早晚会翻车!”

他忿忿不平地说道,还用手敲了敲桌面,以示强调。

“当然不怪你。”

傅锦行的笑意更深,语气也不见任何凌厉。

男人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这还差不多……”

他原本以为,傅锦行当众提起这件事,是要跟自己算账。

想不到,自己一硬气起来,对方却怂了。

所以,他就更加洋洋自得了。

“是不怪你,但是要怪相关责任人,也就是你的儿子。另外,关于他的账目问题,已经不止一次有人和我提过,正好今天开会,我宣布即日起罢免他在集团内的一切职务,稍后会有人跟进这件事。”

傅锦行收敛了笑意,一双眼睛犹如鹰,表情看起来有些骇人。

众人纷纷坐正,也都低声咳嗽着,不敢多说什么。

“关于曹景同的事情,我自有分寸,关于有些人说我纵容包庇,纯属无稽之谈!他的确在我身边做了几年的助理,但我是什么性格,在座的各位应该清楚,我还不至于收人挟制。”

傅锦行冷笑着,将目光缓缓地扫过众人的脸上,打量着每个人的神色。

当他看到傅智汉的时候,发现对方居然还在打瞌睡,站在一旁的助理面露为难,想叫醒他,但又不敢。

傅智汉的身体确实不算太好,所以出门的时候,一定会随行带着一个助理,兼任司机,负责照顾他。

“小刘,三叔睡着了,你叫醒他,陪他去隔壁休息吧。”

傅锦行说了一声,助理连忙点头,轻轻唤醒了傅智汉。

“谁说我睡着了?”

傅智汉忽然一下子就清醒过来,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精光,果然不像是在昏头大睡的样子。

一听到他说话了,不少人都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自从傅锦行伤愈出院,老爷子虽然不经常出现在公司,但余威尚在。

这些所谓的老资历,或许不敢给傅锦行好脸色,却绝对不敢在傅智汉的面前有任何放肆的举动。

“没本事的人,就应该滚回家去,公司不养着他,他爸妈也会养着他,反正饿不死!”

傅智汉慢条斯理地说道。

有他一锤定音,再也没人敢说什么。

散会之后,傅智汉没有急着离开。

很快,会议室里只剩下了他和傅锦行,还有两个人的助理。

“你身体不好,就多在家休息。骆助理,以后类似的会议就可以不用劳驾三叔了。”

傅锦行对一旁的骆雪说道。

“好的,傅先生。”

骆雪立即应了一声。

倒是傅智汉发出冷笑:“小崽子,过河拆桥,你倒是玩得很顺手啊!”

傅锦行也不辩解,只是平静地说道:“我妈现在已经这样了,就算是前车之鉴,你应该多多保重才好。”

他不提梅斓还好,一说起梅斓,傅智汉更加恼火。

他挥挥手,让骆雪和小刘先离开。

“她当时也是为了你好!你以为她想害你吗?连医生都说,如果不是手术及时,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全须全尾地坐在这里,跟我叫板吗?”

傅智汉质问道。

当初,手术结束之后,傅锦行一清醒过来,就知道他已经错过了寻找何斯迦的最好机会。

过去了十几个小时,就算再派蛙人潜水去找,肯定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了。

更何况,明锐思那边已经传来了消息,明锐远上了一艘早就等在江心的游轮,已经远离了中海。

所以,傅锦行就把这笔账彻底算在了梅斓的头上。

“我知道,要不是她,你也不会没了老婆孩子。”

见他半天不说话,傅智汉叹了一口气。

他比谁都知道梅斓这个女人实在是不安分,从年轻到现在,她永远都不会甘心低人一等。

“不过,她都已经那样了,你还想怎么样?”

傅智汉一脸怅然。

就在傅锦行出院之后,还不到一个月,一天早上,保姆发现梅斓忽然中风了,连忙将她送到医院抢救。

梅斓刚过六十岁,她的年纪不算大,但这一次中风却是来势汹汹。

虽然救回了一条命,但梅斓半身瘫痪,最后竟卧床不起,甚至口齿不清,整天离不开人。

为了照顾她,傅锦行索性安排了几个保姆,和梅斓一起去了郊区的一栋别墅,彻底淡出了公众的视线。

看他的意思,似乎不想再管梅斓的死活。

“你这是什么意思?”

傅锦行反问道。

“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世上没有这么巧的事情,你前脚出院,她后脚就倒下了。说来说去,她落得这么一个下场,总比再被明达抓去要强。我要是明达,也不会再盯着一个只剩下一口气的女人了。”

听傅智汉的语气,他似乎早就猜到,傅锦行这是在用一种极端的方式,去解决梅斓和明达之间的仇恨。

“随便你怎么说吧。她和我爸已经办完了离婚手续,如果你想……”

不等傅锦行说完,傅智汉便打断他:“我没有什么想法。在我心里,你们母子和我都没有什么关系,我是傅家人,傅氏也有我的一部分,所以我才继续留在这里。”

看他的样子,是根本不想和傅锦行父子相认。

这一点,和傅锦行不谋而合。

他也不想承认,有傅智汉这种亲生父亲。

回到办公室,傅锦行还没有坐稳,就接到了戴立彬的电话。

“戴叔叔,是不是何家大院出什么事了?”

傅锦行有些紧张。

何家大院自从交给了戴立彬去打理,生意不错,渐渐打响了知名度,成为了一个口碑不错的私房菜品牌。

这其中自然有一大半都是戴立彬的功劳。

“那倒不是。我就想过来看看你,我已经在你公司的楼下了。”

戴立彬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和傅锦行当面谈一谈。

很快,骆雪下楼将他接了上来。

“戴叔叔,以后有什么事,你打个电话,我就过去看你了。”

傅锦行热情地招呼道。

“锦行啊,还没有斯迦的消息吗?”

一见到傅锦行,戴立彬再一次满怀希望地问道。

这几个月,他同样寝食难安,一想到何斯迦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整个人都跟着憔悴了不少。

“还没有。”

傅锦行闭口不提何斯迦已经生产的消息,对谁都暂时保密。

“哎,真是天意。锦行,你岳父快不行了,我今天就是特地来告诉你一声。”

戴立彬一坐下,就说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消息。

第330章 私情

傅锦行也是微微一愣。

何元正要不行了?

这倒是没想到。

最近几个月,他只顾着去寻找何斯迦的下落,倒是对于住在疗养院里的何元正并不怎么太在意。

不料,戴立彬却带来了这么一个消息。

“戴叔叔,你去看他了?”

傅锦行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有些意外地问道。

他原本还以为,因为当年的事情,戴立彬一直十分憎恨着何元正,巴不得他死了才好。

“是啊,我有空就过去一趟,看看他。以前的事情就算了吧,再说,何家的老爷子对我有恩,你和斯迦现在又让我掌管着何家大院,于情于理,都应该去看看他。”

戴立彬一脸感慨,呷了一口热茶,如是说道。

不用多问,傅锦行也能想象得到,何元正那个人,即便走到了今天这一步田地,肯定还是会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

“你又何必?他那个人,未必领情。”

傅锦行轻笑一声,眼前彷佛已经浮现出了那样的画面。

“第一次去的时候,的确就像你说的这样。不过,估计他也太久没见到什么人了,等我第二次再去的时候,就已经眼巴巴地坐在轮椅上等着我了。”

戴立彬笑着点了点头,又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真想不到,他竟然会变成这样,想当年,何家的大少爷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啊……”

他捧着那杯茶,连连叹息着。

“已经找医生看过了?”

既然是戴立彬说的,傅锦行自然也没有怀疑的必要。

他现在只想知道,何元正究竟还能再活多久。

“看过了,医生说了,没有再遭罪的必要了,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我左思右想,斯迦不在,还是应该跟你说一声,你不要怪我多管闲事啊。人老了,总有这么一天,要是后人能给安排一下,走得也安心……”

戴立彬的眼圈微微一红。

何尝不是兔死狐悲呢?

就算何元正再落魄,好歹还有女儿和女婿,自己孤家寡人一个,将来真的有一天不在了,或许只剩下几个徒弟去张罗后事了。

一想到这里,戴立彬不禁又是一声长叹。

“那好,我这两天就过去一趟,看看还能做什么。”

傅锦行一口答应下来。

听到他亲口这么说,戴立彬也就放心多了。

他放下茶杯,似乎要走。

倒是傅锦行忽然想到什么,又开口挽留:“戴叔叔,不如一起吃饭吧?”

戴立彬摆了摆手:“不了,你的时间宝贵,我不耽误你。哪天要是想吃我做的菜,你就过去,我亲自给你做。”

傅锦行点点头:“好的。”

好像看出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戴立彬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

“怎么了?是不是斯迦有什么消息了?”

他有些激动地追问道,几步折了回来。

傅锦行摇头:“不是。对不起,我还没有找到她……”

戴立彬的脸色再一次变得黯然,他翕动着嘴唇,喃喃地说道:“不怪你……总会找到的……千万不要放弃……”

这种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才是最折磨人的。

“戴叔叔!”

傅锦行一咬牙,还是开口问道:“我有一件事想问你,很重要,虽然涉及你的隐私,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告诉我实话。”

见他如此认真,戴立彬也略显踌躇。

“你问吧。”

他似乎猜到了什么。

傅锦行上前一步,表情凝重,同时,他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道:“戴叔叔,事关我岳母的声誉,我向你保证,无论我们今天说了什么,我都不会大肆张扬。”

听他这么一说,戴立彬的心里就更加有数了。

他点点头,没有吭声。

把话说到了这一步,傅锦行也没有再藏着掖着的必要了。

他直截了当地询问道:“你们两个人之间,到底有没有私情?”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不过,被一个晚辈这么开门见山地问了,戴立彬的脸上还是闪过了一丝尴尬的表情。

他有些不自在地将目光移向了别处,一时间,没有立即回答。

见戴立彬沉默,傅锦行心里有数,同时又连忙解释道:“戴叔叔,你放心好了,我不是一个卫道士。你们原本就有感情,只是碍于身份的差距,因为误会而无法结为夫妻,就算真的有了什么,我也没有必要指指点点。你和我说实话……”

不等他说完,戴立彬真的开口了。

“是,我们曾经……犯过一次错误……我很痛苦,我觉得自己很不应该……我一时情难自禁,成了她生命中的污点,是我对不起他们……”

不等说完,他已经老泪纵横,并且用双手捂着脸。

能够看得出来,戴立彬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

一直萦绕在心头的不解,此刻一下子得到了一个清晰的回答,傅锦行终于想通了很多事情——

他之前和何斯迦有一个共同的疑惑,那就是为什么孟蕊要带着刚出生不久的女儿,偷偷跑到孟昶家中。

而且,还想尽一切办法,换掉了两个女婴。

原因很简单,她生的女儿,或许根本就不是何元正的亲生骨肉!

她害怕何元正发现,以他的脾气,说不定会当场杀了那个无辜的孩子也不为过!

但如果事情败露,孟蕊索性豁出去了,告诉何元正,孩子已经被她送走了,面前这一个是孟昶的女儿。

要是他敢和孟昶以及整个孟家作对,那就打死她们母女好了。

事实证明,何元正一直没有发现。

“戴叔叔,你先冷静一下!”

想到这里,傅锦行连忙将一只手搭在了戴立彬的肩头,安慰道:“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就不要再自责了!”

戴立彬不停摇头:“这件事就像是一块石头,在我的心里堵了二十多年……要不回你问我,我还以为自己可以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真的很自责,无比内疚。

傅锦行把心一横,索性告诉他:“戴叔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孩子不是何元正的,是你的。”

戴立彬一惊,猛地抬起头来,直直地看向他。

“你说什么?”

接下来,傅锦行将自己知道的一切事情,全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戴立彬。

听完之后,戴立彬整个人都委顿了。

他呆呆地瘫坐在沙发上,半天没有说话,眼神也变得直勾勾的,不知道究竟在看向哪里。

看着戴立彬变成这个样子,傅锦行也心有不忍。

他重新倒了一杯茶,塞到戴立彬的手上。

“喝杯茶,定定神吧。”

傅锦行轻声说道。

说了半天,他也口干舌燥,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所以……斯迦她不是何元正的女儿,孟家娴才是……不对,孟家娴有可能是我的女儿……老天爷啊……”

戴立彬终于捋清了这其中的关系,他有一种五雷轰顶的感觉,要不是坐着,眼前阵阵发黑,都快晕倒了。

“关于最后这一点,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但别的事情,都是真的。斯迦不是何元正的女儿,她是孟昶的女儿,这一点,是孟昶在死前说的,他不会撒谎。”

傅锦行放下茶杯,正色道。

戴立彬点点头。

“那……那要不要告诉孟小姐,让她来见一见何元正?”

他忽然想到什么,小心翼翼地问道。

“戴叔叔,这件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我会处理好的。”

傅锦行的心中已经有了一番盘算。

原因很简单,他对何元正这个人的观感实在是不怎么样。

别的不说,就凭何元正和杜婉秋将何斯迦从小一个人丢到国外,不闻不问这件事,就足够傅锦行对他没有任何尊重了。

“好,我相信你。”

对于傅锦行的能力,戴立彬毫不怀疑。

所以,他喝掉了那杯茶,面色疲倦地离开了傅锦行的办公室。

送走了戴立彬,傅锦行一个人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何斯迦不在的情况下,他几乎不想再理会何元正这个人。

但在外人看来,他们毕竟还是翁婿的关系。

略一犹豫,傅锦行还是起身,让司机送他去见何元正。

赶到疗养院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疗养院的工作人员和何元正本人都没有料到,都这么晚了,还有人前来探望。

而且,这个人还是傅锦行。

因为捐了一笔钱给疗养院的慈善基金会,所以,这里的人对傅锦行都非常客气。

“傅先生,您应该也听说了吧,何老先生的情况不怎么好。我们也是通过最近一次的体检才发现的,之前他一直偷偷藏药,等护士一走,就吐掉了。”

一个工作人员颇为忐忑地解释道。

他们还担心,傅锦行是来兴师问罪的,所以特别谨慎。

傅锦行又询问了几句,这才去了何元正的病房。

他住的是单人高级病房,二十四小时有专人照顾,生活环境也很好,不亚于在度假。

看到傅锦行,何元正努力地想要从床上坐起来。

但他显然已经做不到了。

傅锦行也十分惊讶,还不到一年而已,何元正居然衰老得如此厉害,简直可以用“行将就木”来形容了。

“你、你找到我……我女儿了吗?”

何元正喘着粗气,依旧摆着一贯的架子,毫不客气地问道。

第331章 做一次恶人

傅锦行站在床尾,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转动着手上的婚戒。

多少个日夜,他就是靠着抚摸这枚戒指,才能逼着自己熬过来。

“你、你说话!斯迦到底在哪里……是不是你……你把她给害了……”

眼看着傅锦行也不开口,何元正等急了。

他粗嘎着嗓子,吼了一声。

结果还没有说完一句话,何元正就“哇”的一声吐了起来,喷得一条雪白的被子上都是点点的猩红血渍。

站在一旁的护工连忙去轻拍他的后背,帮何元正顺气,又顺手拿了毛巾,擦拭着他嘴角的唾沫。

看那动作,已经是很熟练了,想必不是第一次遇到。

眼前的场面,令傅锦行有些吃惊。

他虽然已经从戴立彬的口中知道了,何元正的情况不妙,甚至有可能最近几天就要出事,但亲眼见到,不免又是一番震惊。

“他这样已经多久了?”

傅锦行沉声问道。

“快半年了。”

护工看了何元正一眼,压低声音:“是他自己不让说的,我们也只好依从本人的意愿。”

言下之意,就是不关他们的事情,让傅锦行不要迁怒外人。

傅锦行点点头:“你先出去吧。”

护工放下东西,马上离开。

等到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傅锦行看见桌上有杯子,就亲手倒了半杯水,拿到何元正的面前。

吐血之后的何元正很想喝一口水,但他吃力地伸出一只手,颤巍巍地想要握住杯子,努力了半天,却做不到。

见状,傅锦行也没有出言挖苦,索性就把水杯凑到他的嘴角,让何元正就着自己的手,喝掉了水。

喝完了水,何元正看起来好受多了。

他重新倒在了枕头上,喘着粗气,就像是一个破旧的风箱。

在这里躺了一年多,何元正从一开始的不愿意接受事实,到逐渐麻木,再到得知自己患了绝症,对他来说,每一天都是煎熬。

“说吧,你到底把我女儿怎么样了?”

何元正咽下满嘴的血腥味道,冷冷问道。

他虽然不能出去,整天都待在疗养院里,但对于外界的事情,多少还是知道一些。

在何斯迦失踪之后的第二个月,何元正才从其他病人那里得到了消息。

但别人知道得也不多,基本上都是猜测。

有人说傅锦行和别的女人有染,何斯迦一气之下一个人走了。

还有人说,她是在外面认识了别的男人,私奔了。

更有人说得有鼻子有眼儿,说傅锦行发现自己被绿了之后,就找人杀掉了那对奸夫*,还把他们的尸体都处理得干干净净,绝对不会被发现。

这些谣言,自然也传到了何元正的耳朵里。

他差不多也是在那个时候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

“斯迦没事,你不用担心。”

傅锦行把转动婚戒的那只手放下来,握住床尾的栏杆,平静地回答道。

“你放屁!”

何元正破口大骂,脸色又一次变得发红。

他的胸膛一阵阵起伏,情绪变化极大。

而这种变化,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是很难承受的。

“随便你信还是不信。”

傅锦行亦是一副不愿意多做解释的态度,十分淡定。

打量了他几眼,何元正忽然笑了。

“呵,你说没事,那我还是信了。”

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就改变了想法。

“这样就对了。”

傅锦行微微颔首,语气里多了一丝赞许。

“我快死了,你还是给我一个干脆吧!就在前几天,那个姓蒋的小子来见过我,他说了一堆废话,我嫌啰嗦,把他撵走了!”

何元正似乎攒着力气,一口气说道。

“哦?蒋成诩来过?”

傅锦行有些惊讶。

“不然呢,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见你,是我要见你……咳咳咳……”

何元正的脸上隐约又流露出了些许的傲慢,依稀有了从前的影子。

他知道,戴立彬那个人心软,一定会去通知傅锦行。

“我已经站在这里了,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傅锦行懒得再和他兜圈子,其实,他也猜到了,是何元正托戴立彬来给自己传话。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蒋成诩居然还悄无声息地来过这里。

“他说,孟昶在临死之前,特地把斯迦叫了过去,连他和他老婆都不知道说了什么。他觉得这件事很奇怪,于是跑来问我,看我能不能知道一些什么。”

何元正犹如回光返照,说话的时候,也几乎没有任何停顿了。

“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至于孟昶,我只知道,他们是堂亲,是一个枝儿上的,只是没怎么走动过。小蕊死后,我和他们就更加没有来往了,压根没联系。”

他若有所思地说道。

每次想起这些,何元正总觉得,脑子里好像有一根细细的线,在牵动着这些人,这些关系。

但他却总是抓不住这根线,无法抽丝剥茧。

“哦。”

傅锦行置身事外,随口回应了一个字。

何元正有些恼怒起来:“你是斯迦的丈夫,你难道也不知道吗?”

他想,傅锦行一定知道,只是不说而已。

“我知道,我不想说。”

果然,傅锦行慢悠悠地说道。

如今何斯迦不在这里,他丝毫也不想给何元正任何面子。

别说他不是自己真正的岳父,就算是,傅锦行同样可以随心所欲地对待一个不配为人父的男人。

“你!”

何元正气得咬牙切齿。

倒是傅锦行又问道:“你现在这个样子了,要不要我去通知冯千柔?你可是比疼亲女儿还疼她,她就算为你养老送终,披麻戴孝,也是应该的。”

一听到这个名字,何元正顿时蔫了。

他住在疗养院,又不是坐监狱,自然可以有权利和外界联系。

所以,何元正其实偷偷找过已经出国定居的冯千柔,希望见一见她。

两个人虽然不是亲生父女,可到底在一起生活了十多年,毕竟有感情在。

结果,冯千柔只接过那么一次电话,就再也不理会何元正了。

“别提她!”

何元正抽了抽嘴角,面露悔恨。

为了这么一个白眼狼,他甚至将还没有上初中的何斯迦送到国外,只是为了讨好杜婉秋那个贱女人!

“可惜,斯迦不在,不然的话,她一定会来看看你的,送你最后一程。”

傅锦行似笑非笑地说道。

攻心为上。

果然,一听到这句话,何元正不禁老泪纵横,整个眼窝都变得潮湿起来了。

“斯迦……斯迦恨我……”

他讷讷地念叨着。

“对,她当然应该恨你。”

傅锦行唇角的笑意不断地加深:“一个才十二岁的女孩,被家人抛弃,丢到国外,你知道她受了多少苦吗?你以为只要给了钱,找保姆照顾她,她就能过得很好嘛?没有父母,连保姆都可以任意欺负她,只拿钱,不做事!”

关于那段灰色的日子,尽管何斯迦总是借口说忘了,失忆了,但傅锦行知道,她只是不想提起罢了。

“是我对不起她们母女……是我……”

面对傅锦行的责问,何元正更加愧疚,他浑浊的眼睛里,全是泪水。

等他反反复复地说够了,傅锦行才继续面无表情地往下说道:“有一件事你应该还不知道吧,正所谓淫*女者,其妻女姐妹必被人淫,你也有你的报应。”

这句话一说完,何元正彻底愣住了。

他的脸上还挂着眼泪和鼻涕,眼神却是怔怔的,看起来带着几分可笑的味道。

相比之下,傅锦行之所以选择说出这个秘密,也经过一番内心挣扎。

本来,他是不想说的。

整件事情,和孟蕊、戴立彬、何元正、孟昶夫妇有关,和何斯迦以及孟家娴有关,他作为何斯迦的丈夫,本不应该成为一个泄密者。

但何斯迦不在,傅锦行不想放过何元正。

一想到她曾经受过的那些苦楚,他就做不到大度,原谅,宽容!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何元正终于反应过来了,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你还不懂吗?你根本没有亲生女儿,孟蕊生下的孩子,并不是你的,而是戴立彬的,那个被你鄙视了一辈子的厨子!”

傅锦行的眼神充满了讽刺,他欣赏着何元正的表情,不愿意少看一眼。

“不、不可能……小蕊可是大家闺秀,她不会做这种事的……”

何元正显然不愿意接受这一事实。

至于何斯迦和孟家娴的关系,傅锦行不愿意再说。

更何况,她们两个人都不是何元正的女儿,没必要牵扯进来。

他是打定主意,让何元正连死都要做一个糊涂鬼了。

虽然还没有证实过,那个孩子就是戴立彬的,不过傅锦行就是要这么告诉何元正,让他相信。

“为什么不会?一个对丈夫失望透顶的妻子,做出这种报复行为,也很正常吧。何元正,像你这种男人,就是把如意算盘打得太响了。你觉得,自己年轻的时候可以出去风流快活,等老了,等玩不动了,就回归家庭,让妻子继续为你当牛做马,让孩子继续孝顺,是不是?”

傅锦行哼了一声,冷冷地质问道。

很多子女,就算从来没有得到亲生父母的照顾,最后也得被扣上一顶“不能不孝顺”的大帽子,继续接纳他们。

何斯迦也不能免俗,一想到他给了自己生命,她就很难真的不去管何元正的死活。

就是看清楚了这一点,所以,傅锦行才要做一次恶人。

第332章 大家的目的都一样

听了傅锦行的话,何元正的一张老脸红了白,白了青,最后彻底黑了。

他的两只手紧紧地攥着被角,手背上青筋迸起。

本以为何元正会大吵大嚷,但他竟然没有这么做。

“你说的……都是真的?”

何元正艰难地吐出一句话,说完之后,他的脸色已经灰败到了极致,两片嘴唇也控制不住地在不停地打着哆嗦。

他似乎很想让自己看起来没有这么狼狈,几次努力,试图调整,但却做不到。

“当然,我没有必要骗你,你都已经这样了。”

傅锦行扬起嘴角,语气是笃定的。

何元正愤怒地一拍被子,低声咆哮道:“来人!我要见律师……我要见我的律师……”

看他的意思,估计是想要喊律师过来,更改遗嘱的内容。

不过,事到如今,傅锦行已经亲自站在这里,只要他不发话,没人敢随便进来,更别说去找律师了。

护工也不傻,完全看得清局势。

所以,任凭何元正怎么叫喊,半天过去了,还是没人进来。

他明白了。

“傅锦行,你是故意的……”

何元正耗费了太多力气,状态明显不如刚才。

“夫妻一体,斯迦不在,我总要帮她做一些事情才行。可惜杜婉秋死得太容易了,不然的话,下一个就应该轮到她了。”

傅锦行并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有多么过分。

和他们两个人比起来,他体面得多。

“你、你这个……那个贱人骗我……还生了一个小贱人……想要得到我们何家的家产……”

何元正一口气上不来,快要憋死了。

傅锦行走过去,拍了拍他的后背。

何元正想要闪躲,却无力。

“别生气。至于你们何家的家产,说实话,被你败了这么多年,哪还有什么家产了?就连何家大院和那几家海产干货店,也是斯迦一手做起来的,没有你的功劳。”

傅锦行按着他的肩膀,让何元正一动也动不了,只能像是一只鹌鹑似的,被他抓在手上。

“你应该知道,我看不上那点钱,但我也不会让你轻易改了遗嘱。”

说完,他一把松开了手。

何元正伏在被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是一条上岸太久的鱼,就快死了。

“你们……你们这两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他大骂着,好不容易才忍住的眼泪又一次涌出。

“岳父大人,你永远是我的岳父,放心吧,我知道你一向喜欢讲究排场,我一定会为你风光大葬的。不过,鉴于种种情况,你和岳母就不要合葬了,我会安排杜婉秋和你一起,如何?”

傅锦行根本就是故意的。

何元正有今天,都是杜婉秋一手造成的。

如今他命不久矣,傅锦行还要将何元正和杜婉秋这个毒妇合葬,对他来说,简直比死还难受。

“你、你敢……”

何元正瞪大双眼,显然极为震惊。

“是她害我的,你要是敢把她和我葬在一起,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他愤怒地举起一只手,却只能抬到半空,就无力地垂下。

“你当初为了和杜婉秋在一起,闹得满城风雨,死后合葬,也是理所应当。何况,你都死了,还能管别人做什么吗?”

傅锦行整理了一下衣服,扬长而去。

身后传来何元正有气无力的谩骂,他站住,听了片刻,这才摇摇头,微笑着离开。

刚拐了一个弯,傅锦行就看见了蒋成诩。

两个男人一见到对方,全都不约而同地收住了脚步,隔着十几步的距离,相互对视着。

很明显,如果不是为了一个明确的目的,蒋成诩是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关于这一点,傅锦行已经从何元正那里得到了答案。

身后已经没有什么声音了,想必,是何元正没有力气再喊什么了。

走廊里十分安静。

“蒋先生怎么会来这里?真是意想不到。”

傅锦行勾起嘴角,率先发难。

他知道,蒋成诩一定是有备而来。

“傅锦行,少拐弯抹角了,我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是为什么来的,那我就是为什么来的,大家的目的都一样!”

把话说完,蒋成诩露出了戒备的神色,语气冰冷至极。

倒是傅锦行不以为然地一笑:“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里面那位是我的岳父,我作为女婿,过来探望是天经地义的。蒋先生怎么能够和我一样呢?幸好这里没有外人,不然的话,岂不是闹出笑话来了!”

“岳父?哈!你也好意思说出口!”

蒋成诩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顿时反唇相讥:“傅锦行,别以为我不知道,何斯迦已经失踪快一年了。世界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我刚怀疑她的身份,她就不见了!”

言下之意,是傅锦行故意将她藏起来的。

这大半年以来,蒋成诩一直专心干一件事,那就是查当年的事情。

他从孟太太买凶杀人开始查,顺着一切可能有用的线索,顺藤摸瓜,还真的得到了不少消息。

最后,一切的矛头都指向了何斯迦的身世。

牵扯其中的,还有孟昶、孟蕊和孟家娴三个人。

尽管蒋成诩不敢相信,但摆在眼前的事实,却令他不得不大着胆子,进行一番常人难以置信的推测!

“有些人就是这样,自以为知道了真相的全部,其实不过是盲人摸象。”

傅锦行故作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不想和蒋成诩在这里继续磨牙扯皮,一方面是耽误时间,另一方面也是担心对方发现什么。

听蒋成诩的语气,他的确已经查到了什么。

“孟昶为什么在临死之前特地要见斯迦?还有,孟太太为什么宁可冒着那么大的风险,也要杀了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们两家已经很多年没有走动了,她犯不着除掉一个亲戚吧!”

蒋成诩上前两步,主动挡住了傅锦行的去路,咄咄逼人地问道。

傅锦行微微扬起下颌,语气不善:“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何斯迦是不是孟昶的私生女?”

蒋成诩也将目光直直地落在他的脸上,毫不退怯。

“你再说一遍?”

傅锦行失笑。

“不然呢?为什么他一定要见她,还留了一部分遗产给她!孟太太之所以派人在她的车上动手脚,也是想要为自己和孟家娴保住地位吧!孟昶把私生女交给孟蕊抚养,所以何元正才会对她们母女不闻不问……”

蒋成诩认为自己的推论是绝对正确的,所以语气更加肯定。

“蒋先生很聪明嘛。”

傅锦行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

“你!”

他语气里的挖苦味道也太浓了一些,傻子才听不出来。

难道自己真的猜错了?

蒋成诩不禁在心里犯着嘀咕。

整件事他推敲了很久,可惜一直找不到何斯迦,否则,只要亲自向她求证,她不可能瞒着自己。

“如果斯迦真的被你给藏起来了,你就太过分了!”

可惜,几个月下来,蒋成诩根本就不知道何斯迦的下落。

“她是我的合法妻子,我为什么要藏着她?蒋成诩,你不觉得你太多管闲事了吗?”

憋了这么久,傅锦行的怒火也冒上来了。

就在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陡然变得无比紧张的时候,一个女声忽然响起:“这里可是疗养院,你们这么大吵大喊的,就不怕被人赶出去吗?”

只见孟家娴捧着一束百合,从走廊的另一端走了出来。

一看到她,蒋成诩顿时勃然大怒:“孟家娴,你又跟踪我,你还要不要脸了?”

听她的语气,应该是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孟家娴走近一些,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回答道:“谁知道你会不会又去见那个小贱人呢?我是受害者,当然要做到抓奸抓双,才能当做证据啊!”

一席话,成功地令蒋成诩变了脸色。

“你别发火,我倒是不嫌丢人,但你好歹也是刚评上的什么优秀企业家,别让你家老爷子白高兴一场。”

孟家娴呛声道。

很明显,她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自从蒋成诩出轨,孟家娴虽然没有提出离婚,但也百般刁难。

她占据了道德制高点,连蒋家人也不好说什么,毕竟理亏。

再加上,孟昶已经去世了,蒋成诩的父母担心人家背后说他们一家人欺负无父无母的媳妇,只好任由孟家娴去闹了。

“你也是千金小姐,一口一个贱人,对得起你的身份吗?”

蒋成诩低声斥责道。

关于这件事,他一直怀疑是傅锦行在捣鬼。

可自己和那个女人的事情,也的确怪不了其他人。

幸好梁雨舒是一个很懂事的女人,蒋成诩私下买了一套不到一百平方米的公寓,写了她的名字,偶尔送一些礼物,倒也还算省心。

“傅某对两位的家务事不感兴趣,先走一步。”

傅锦行微微一笑,大步离开。

他知道,孟家娴一出现,蒋成诩就别想轻易脱身。

于是,傅锦行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让司机直接送他去了一处公寓。

他按响门铃,很快,一个女人前来开门。

一见到来人竟然是傅锦行,她有些吃惊:“傅、傅先生……你怎么来了……”

傅锦行颔首:“放心好了,蒋成诩今晚一定来不了。”

第333章 情妇

听他这么一说,梁雨舒放心多了。

毕竟,她现在的身份之一,是蒋成诩的地下情妇。

“傅先生,您请进。”

她连忙侧过身体,让出门口的位置,让傅锦行能够进门。

进去之后,傅锦行站在客厅里,向四周打量了一圈。

片刻,他点点头,眼中颇有赞许之色:“这房子不错,梁小姐如今也算是小有所成,求仁得仁,我替你感到高兴。”

梁雨舒面露一丝尴尬,她连忙回答道:“还要多亏傅先生的指点,不然的话,我现在还得为房东涨我房租而发愁呢。”

她没有夸张,年轻人想要留在这座城市,实属不易。

“蒋成诩倒是大方,这个地段的房子可不便宜啊。不知道梁小姐会不会有些后悔,说不定,你可以得到更多呢?”

傅锦行的眼底闪过一丝光。

“傅先生,你就别开我的玩笑了,我从一开始也没有想过跟谁有什么结果,我要的至始至终就只是钱而已。”

说完,梁雨舒去厨房,给他泡了一杯茶。

“请坐吧,反正他要是不来,我也没什么事,就是看看电视,上上网而已。”

她和傅锦行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对了,你在蒋成诩身边这么久,难道他没有查过你?”

傅锦行端起茶杯,忽然想到什么,开口问道。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了梁雨舒是在傅氏旗下的一家广告公司上班,职位不高,想升职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傅锦行才在那天晚上给她制造了一个机会,就看梁雨舒自己能不能抓住。

事实证明,她不仅抓住了机会,也抓住了蒋成诩。

“怎么可能不查呢?他其实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他还质问过我,为什么我在傅氏旗下的公司上班。”

梁雨舒有些无奈地回答道。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傅锦行好奇地看着这个女人。

梁雨舒倒是坦白:“我承认了,我甚至还告诉他,在中海,想避开跟傅氏有关的公司,那还不如不上班。就好比在香港生活,你能躲得开李嘉诚吗?人家做地产,做餐饮,做电信,做超市,难道有人可以不吃不喝?”

听完她的话,傅锦行笑了。

这是一个有智慧的女人。

看来,自己当时不过是灵机一动,却为现在铺下了一条平坦的路。

“对了,他最近一直都在和一些私家侦探接触,我很好奇,所以就偷偷记住了他的手机解锁图案,看到了通话记录,这个号码是出现次数最多的。”

梁雨舒随手从茶几上拿起一支笔,又撕下一张便笺,在上面飞快地写了一串数字。

傅锦行接过一看,是一个手机号码。

“我知道了,谢谢你。”

他轻声道谢。

“还有一件事……”

梁雨舒咬着嘴唇,欲言又止,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

傅锦行原本已经要走了,见状,他又坐了下来。

“怎么了?”

“他……他每次来我这里过夜,都让我打扮成傅太太的样子,而且,他有时候连睡着了都会喊她的名字……”

身为一个女人,梁雨舒可以做男人的情妇,永远见不得光。

但做另一个女人的替身,对她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一种羞辱。

傅锦行一怔,没有说什么。

“我看得出来,他一直很想找到傅太太,也很挂念她……”

梁雨舒忍不住小声说道。

“我知道了。你如果想离开他,我也可以帮你。”

临走之前,傅锦行主动提到。

谁知道,梁雨舒却摇摇头:“不,食得咸鱼抵得渴,我就是赚这个钱的,没什么好抱怨的。或许,刚才我是一时情不自禁吧,请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她将傅锦行送出家门,然后坐回沙发上,兀自发呆。

翌日。

傅锦行一大早就接到电话,是疗养院打来的。

他们通知他,何元正昨天深夜因抢救无效而死亡。

因为他已经查出身患绝症,又一直不肯好好配合治疗,所以疗养院那边表示,他们尽力了。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派人过去处理相关事宜。”

傅锦行想了想,还是给赵雪莉打了电话。

这种事情,由她来处理,负责应付那些媒体,应该是最妥帖不过的了。

再加上,赵雪莉离开傅氏之后,就一直按照傅锦行的要求,帮着何斯迦去打理着何家的相关产业。

现在,何元正死了,她出面的话,也在情理之中。

“好的,你放心吧。”

赵雪莉一如既往的爽快,马上去办。

刚放下电话,傅锦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傅先生,何元正先生的私人律师刚才打来了电话,想和你约个时间,谈谈关于遗嘱的事宜,我查过了,可以安排在下周一。”

骆雪一边翻看着日程安排,一边说道。

傅锦行正在刮着胡子,哼了一声:“可以。”

“另外,那个电话的主人的确是一个私家侦探,我已经联系过他了,他承认,是蒋成诩让他负责调查孟昶在外面有没有女人,或者私生子,但他查了两个月,却一无所获。就在前两天,蒋成诩又给了他一个新任务,是关于傅太太的身世,时间太紧,他暂时还没有什么发现……”

听到这里,傅锦行不禁有些恼怒。

手上的力道加重,他的下巴上立即变得一片通红。

“盯死他,先不要惊动蒋成诩,必要的时候,可以给他一些错误方向,让他自以为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头扎进去,他就没空再管别的了。”

傅锦行冲掉那些泡沫,冷冷地说道。

何元正的葬礼虽然不算寒酸,但也绝对算不上隆重。

何家的家底已经被他败得差不多了,拜高踩低在这个社会上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很多人都懒得再给他最后一次面子。

更不要说,何斯迦现在下落不明,老子死了,她连面都没露。

那些原本就瞧不起何家的人,现在更觉得没必要虚情假意,索性将“敷衍”二字挂在脸上。

“我联系了冯千柔和冯舒阳,他们父女都不来,托人送了一个花圈。”

赵雪莉对傅锦行说道。

这种情况下,他们要是来了,那才怪了。

尤其在何元正修改了遗嘱,没有给冯千柔留一分钱,她更不可能替一个继父前来奔丧。

“可惜傅太太不在。”

她忍不住感慨一声。

人死了,其他的都是浮云,不值一提。

在葬礼之前,傅锦行已经见过了何元正的私人律师。

根据遗嘱,他还不算太狼心狗肺,除了留下一大堆烂摊子之外,将所剩无几的遗产都留给了何斯迦。

不过,由于她现在处于失踪状态,傅锦行和律师经过商议,一致决定暂时将何元正的遗产进行保留,等到何斯迦回来再说。

按照法律,要是她被认定死亡,那么这笔遗产将由何斯迦的配偶傅锦行和子女津津共同继承。

“她会回来的。”

这是傅锦行和律师说的最后一句话。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又是两个月过去了。

距离何斯迦的失踪,已经超过了一年。

到了九月,津津即将读小学,傅锦行为他选了一所国际学校,也是大家口中的贵族学校。

他更看重那里的气氛,以及安全。

学生们的家庭环境都差不多,在一起才能相处得更加融洽。

太富贵,或者太贫穷,都会在思想上存在差距。

傅锦行承认,他是按照继承人的要求去培养津津。

这是他和何斯迦的长子,必定要从小就承受得更多,那是他与生俱来的责任,无法推卸。

入秋之后,傅智汉的身体也是每况愈下。

他虽然不至于像梅斓那样,卧床不起,但也需要静养,不能操劳,更不能操心。

于是,傅锦行再一次趁机夺了他在傅氏的大权。

在众人眼中,这对叔侄已经斗了这么多年,这一次也不例外。

但令大家吃惊的是,又过了一个月,傅智汉竟然自动请辞,而且还把律师叫到了家里,草拟了一份遗嘱。

消息一出,无数人跌破了眼镜。

这其中,最为忐忑的就是傅智泽和傅锦添父子。

他们很清楚,傅智汉没有子女,也就意味着,他的遗产很有可能会留给哪个侄子,或者宗亲子弟。

俗称,过继。

傅智泽只不过略微提了一嘴,魏巧君在饭桌上当时就摔了碗碟。

她哭喊着:“傅智泽,你还是不是人?锦添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我们就这么一个儿子,怎么能够过继给你三弟?我看你是钻进钱眼儿里去了,连断子绝孙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魏巧君一边大骂,一边逮到什么就砸什么。

家里的保姆云姐吓坏了,连忙收拾着满地的狼藉。

“我看你是头发长,见识短,纯粹是妇人之见!我难道还能害了自己的儿子吗?这是一个好机会……”

傅智泽在一旁解释着,无奈的是,魏巧君根本就听不下去。

她只知道,她的丈夫鬼迷心窍,居然准备要把傅锦添过继给傅智汉,去当别人的儿子!

“爸,妈,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傅锦添一回家,就看到了这一幕。

他早就搬出去了,偶尔才回来一趟。

想不到,傅锦添刚进门,就听见了魏巧君丧心病狂的哭声。

第334章 过继计划

“锦添,你回来得正好!”

一见到傅锦添,傅智泽如蒙大赦,马上松了一口气。

被魏巧君这么一闹,他已经满头是汗了。

男人考虑问题,更偏重利益。

而女人,显然更在意情感。

所以,男人觉得女人蠢,女人觉得男人狠。

“来来来,我和你妈说不通,她除了哭就是闹,还是你跟她说!”

傅智泽一脸烦躁,直接站起来,点了一根烟。

“不许在家里吸烟!”

魏巧君用余光瞥到他的动作,立即吼道。

“我他妈快憋死了,你说不许就不许吗?我今天还非吸不可了……”

把打火机往桌上一拍,傅智泽还叫上板了。

“行了,你去露台那边吧。”

傅锦添无奈地劝了一句。

等傅智泽走开,他才看向魏巧君,对她解释道:“三叔最近在立遗嘱,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没有儿子,又有一大笔财产……”

“那也不行!你要是成了他的儿子,他肯定要物尽其用,绝对不可能让你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你和你爸都把如意算盘打错了!”

魏巧君瞪着一双眼睛,把桌子拍得啪啪直响,恨不得敲醒丈夫和儿子。

“就算我真的过继给他了,难道你就不认我了吗?既然你还认我,我在名义上是谁的儿子,就根本不重要了!”

傅锦添坐下来,让云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条斯理地喝着。

“你还喝得下去?我都快被你们爷俩儿给气饱了!对了,一见到你我才想起来,上一次我给你介绍的那个张总的女儿,你到底有没有约人家出来?现在已经不流行让长辈组局了,都是年轻人自己互动……”

魏巧君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连忙坐到傅锦添的面前,打听着在她看来,更为重要的一件事。

“没约,我已经有女朋友了,不用你们替我介绍。”

傅锦添一顿,放下水杯,手指握得紧紧的。

“你有女朋友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她做什么的,家里父母是什么情况?”

魏巧君懵住,等她反应过来,连忙问个不停。

“以后再说吧,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我三叔立遗嘱的事情。你放心好了,等这件事搞定,我会把她带回家里,给你看一看的。”

傅锦添皱了皱眉头,轻描淡写地说道。

不等魏巧君还要说什么,傅智泽掐熄了那根烟,已经走了过来。

“我就说吧,你这个人就是问不清主次,等锦添拿到了老三手里的股权还有其他的,要什么女人找不到?”

他一脸挖苦的表情,惹得魏巧君又是一阵抱怨。

嗡嗡——

手机传来震动声音,傅智泽掏出手机一看,表情微微有变。

他马上接起来,态度稍显谄媚:“老三,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哦,哦,医生不是让你多休息吗?那好吧,我这就联系锦添……”

放下手机,傅智泽激动得脸色发红。

“老三让我和锦添这就过去!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公布!快,赶紧收拾一下,我们去看看!”

他抽着鼻子,用力呼吸,连鼻孔都变大了。

魏巧君气得不行,却也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没有说话的余地。

她只好把脸扭到一旁,咬着嘴唇,眼眶泛红,不说话了。

很快,傅智泽和傅锦添一起出发,前往傅智汉家。

他们一路上已经不停地在催促司机了,可赶到的时候,傅锦行还是已经坐在傅智汉家的客厅里了。

旁边还有两个律师模样儿的男人,正在低声商量着什么。

看见二人来了,他们闭上了嘴,似乎忌惮着什么。

“老三,我们来了!”

傅智泽有些兴奋地大声喊着,他知道,傅智汉最近身体不好,平时都在家中休息。

今天既然他亲自开口,叫他们爷俩过来,律师也在场,肯定有大事发生!

有保姆上楼去通知,没多久,傅智汉下来了。

他的身后,还有一个人。

一见到傅锦行,傅智泽脸上的笑容就挂不住了。

但是,他转念一想,傅锦行毕竟是傅氏集团的总裁,他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那么家族有事,他亲自到场,也算是合情合理吧。

做完一番自我安慰,傅智泽觉得舒服多了。

“三叔,你怎么样?看你的脸色不错,再休息一段时间,应该就没问题了。”

傅锦添主动上前,搀着傅智汉,让他在沙发上坐下来。

“我好多了。小病是福,累了一辈子,总算能享几天清福了。”

傅智汉叹了一口气,语气里虽然稍显无奈,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很满足的。

看得出来,他的心情还算不错。

“哦,对了,二哥,今天我专门你们叫过来,是想谈一谈我的遗嘱……”

不等傅智汉说完,傅智泽就忍不住说道:“老三,你说得这是什么话,你才多大年纪,何必这么着急呢?谁没有头疼脑热的,你别多想,好好休息!”

话虽如此,他的心里其实急得跟猫爪在挠似的。

但他又不能表现出很着急的样子,免得引起傅智汉的反感。

“行了,趁我脑子还清醒,提前把事情都安排好,免得哪一天两脚一蹬,还给别人添麻烦!”

傅智汉摆了摆手,显然是已经下定了决心。

见他的态度这么坚决,其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两位是律师,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他们根据我的意思,草拟了一份遗嘱。我让你们过来,也是让你们先有一个心理准备,不出意外的话,就这么定了。”

说完,傅智汉向律师点了一下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其中一个律师清了清喉咙,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开始读了出来。

“受傅智汉先生的委托……将个人名下存款的百分之五十赠予傅锦添先生……其余百分之五十设置个人基金会……个人名下的全部房产赠予妻子杨红霞女士……个人名下的全部股权赠予傅锦行先生……”

律师大声宣读着,随着遗嘱内容的公布,其余三个人的脸色也各有不同。

在书房的时候,傅锦行已经知道了傅智汉的安排,他有些意外,没想到他竟然愿意把自己的股权都转让给他。

要知道,傅智汉这么多年在傅氏可是积累了不少的股权。

虽然比不了傅锦行本人,但也是排在前几的。

至于存款和房产这些,傅锦行并不太在意,就算一分没有,他也无所谓。

“什么?”

等律师读完,傅智泽第一个跳出来反对:“老三,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特地找我们过来,就是把你一半的存款交给锦添?”

且不说傅智汉的存款究竟有多少,就算很多,但对于姓傅的人来说,金钱反而不是最重要的了。

而更为重要的房产,以及公司的股权,傅智汉却留给了他的妻子和傅锦行!

存款的升值空间,和房子、股票的升值空间相比起来,那真是太小了!

搞不好,钱还会贬值!

“二哥,你这是什么话?我没有子女,把存款分一半给我的侄子,难道做得还不够吗?”

傅智汉眯了眯眼睛,有些不悦地反问道。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生怕得罪了眼前这尊大佛,傅智泽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家也不缺钱,你做三叔的只留了一笔钱给锦添,难道不怕别人说闲话吗?我可是有话直说,房子和股票……你就不打算给你的侄子吗?”

相比之下,站在一旁的傅锦添没有说话,很平静,脸上也没有流露出任何的表情。

“那几处房产要留给我老婆,她的年纪也不小了,要考虑养老问题。剩下的房子,不管是转让还是出租,都可以保障她以后的日子。至于股权……”

傅智汉扭头看向旁边的傅锦行,点了点头:“交给锦行,我放心。何况,他才是傅氏的总裁,他手里的股权比重关系到集团的稳定,我不希望我一死,傅氏就变天!”

他的语气比刚才要凝重得多,显然在这个问题上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

听了傅智汉的话,周围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十分凝重。

就连傅智泽也有些尴尬,他张了张嘴,几次想要说什么,但都咽了下去。

最后,还是傅锦添笑着提议道:“三叔,不瞒你说,我和我爸的意思,是准备让我过继给你,做你的儿子。”

傅智泽连忙点头:“是啊,老三,你觉得怎么样?”

“过继?”

傅智汉颇为意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陷入了思索。

眼看着有戏,傅智泽趁机劝道:“是啊,锦添这孩子是你看着长大的,品性一流,又是你的亲侄子,如果有他给你养老送终,不也很好嘛?”

大家族里,类似的事情并不少见。

一般情况下,能过继做儿子的,都是侄子,或者堂亲,以血缘亲近为最佳。

“二哥,你这个主意不错。”

沉思片刻,傅智汉竟然真的点了点头。

一听他松口了,傅智泽大喜过望,就连傅锦添的脸上也多了一丝微笑。

傅锦添知道,无论他做了谁名义上的儿子,傅智泽夫妇才是他的亲爸亲妈,等他们二人百年之后,一定会把遗产都留给自己。

这么一来,他就等于可以名正言顺地继承两份遗产了。

说不定,要不了多久,自己就可以有实力和傅锦行相抗衡。

第335章 打错了如意算盘

但结果却狠狠地打了傅锦添一个耳光。

别说抗衡了,那笔钱即便拿在手里,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更不要说,傅智汉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不至于马上就闭眼。

万一他再活上十年二十年的,存款越花越少,甚至拿去买房、投资,说不定到最后就没什么余数了。

所以,当侄子没有前途,一定要当儿子才行!

“二哥,正好你今天也在,我这就给大哥打电话。”

说完,傅智汉拿起手机,拨通了傅智渊的手机号码。

电话一接通,他直接打开了免提,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到他们二人的对话。

“大哥,我有一件事想要和你商量……”

紧接着,傅智汉竟然提出,要把傅锦行过继给自己当儿子。

在电话里,傅智渊冷笑:“这件事还用和我商量吗?你还是和梅斓商量吧,我和她已经离婚了,你自己去问!要是她不反对,我能有什么意见?”

言下之意,就是傅锦行根本就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不管。

说完这几句话,傅智渊不由分说地挂断了电话。

其他人不知道内情,对于傅家的这段家族秘闻也不甚清楚,于是听得一头雾水。

想不到,傅智渊居然同意了?!

众人面面相觑,但又不敢多说什么。

倒是傅智泽真的急了,连连跺脚:“老三,你这是什么想法,怎么能让锦行过继给你呢?他可是长子长孙,从小就是我们傅家的继承人!大哥也是胡闹,他竟然答应你,岂不是乱套了?”

他恨不得一头钻进手机里,和傅智渊再争执几句,让对方收回这个决定。

“这不是听了你的建议嘛?二哥,我还得多谢你,帮我想了这么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本来嘛,大哥和大嫂离婚了,公司里有个别人在嚼舌头,现在我私下里把锦行当成自己的儿子,以后也有人为我养老送终……”

傅智汉一手轻轻地抚摸着下巴,满脸玩味的表情,慢悠悠地说道。

“你!你不识好歹!”

傅智泽忍不住开口大骂。

“二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律师刚才说得清清楚楚,我可是把一半的钱都留给了锦添,像我这样的叔叔,也算大方了吧!”

傅智汉猛地瞪圆了眼睛,不怒自威。

他的态度一变得强硬,傅智泽那边反而怂了。

对于这个弟弟,傅智泽和傅智渊都是有些惧怕的。

虽然他排行最小,但这么多年来,傅智汉在家族中都是说一不二的,否则的话,梅斓也不会主动找上他。

事实证明,女人一旦绝情,放不下的就反而是男人了。

傅智汉和梅斓两个人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一想到那个女人现在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傅智汉就心生愧疚,他知道,梅斓已经这样了,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放心,对他们的儿子好一点。

所以,他才终于下定决心,放弃继续和傅锦行斗下去。

当然了,这其中也有傅智汉已经斗不下去的原因在作祟。

他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而且明氏集团又咄咄逼人,步步紧追,万一傅氏真的撑不下去了,傅智汉绝对不想给自己的人生填上失败的一笔。

这也是他的私心。

“三叔,那我就谢谢你了。”

半天没有说话的傅锦添忽然开口,对着傅智汉鞠了一躬,转身要走。

闻言,傅智汉挥了挥手,那两个律师马上离开了。

他们走了,偌大的客厅里就没有外人了,傅智汉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想,你们父子应该早就知道了,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我把我奋斗了大半辈子的东西留给我的亲生儿子,有什么问题吗?”

这件事,傅智泽和傅锦添父子早就知道了,也一直在暗中部署,想办法将傅锦行给拉下马来。

现在被傅智汉这么直白地点破,他们二人对视一眼,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回答。

说是,说不是,都不恰当。

憋了半天,还是傅智泽率先开口:“老三,你这件事确实做得不地道!不管大哥和大嫂之间有什么,你都不能趁虚而入……”

“不地道,我也做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反正已经撕破脸了,傅智汉的态度索性变得更加强硬,脸上也是皮笑肉不笑的。

“我也不瞒着你,我之所以立下这份遗嘱,就是抱着有钱大家花的心理,希望你们拿了钱,能够知道什么时候应该闭嘴。反过来说,就算你把这件事捅出去,还是没有任何好处,明白吗?”

傅智汉说完,抿了抿嘴角。

一直没有说话的傅锦行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姜还是老的辣,这条老狐狸确实难对付。

要不是他准备正式退居二线,自己光是为了搞定傅智汉,就得付出不小的代价。

精力一分散,更不要说明氏集团了。

“老三,你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还有脸和我叫板了!我还不信了,叔叔伯伯们都还健在,他们要是知道……”

傅智泽的一张老脸白了红,红了白,一口气上不来,险些窒息。

见状,傅锦添连忙伸手,帮他一下一下地顺气。

“爸,别说了,我们走。”

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傅老三和傅锦行强强联合,很显然,他们父子不是对手。

既然如此,再留在这里,也是徒增笑柄罢了。

傅锦添将傅智泽连拉又拽地带走了,傅智汉稳了稳神,端起茶杯,吹了吹,这才喝了一口。

“你就不怕他们真的狗急跳墙?”

傅锦行轻哼一声。

“儿子倒是懂得隐忍,老子就是一个蠢货。”

傅智汉嘿然一笑,继续品茶。

“你要小心锦添,这孩子明白什么叫做韬光养晦,是一个能成大器的料,比他爸强。”

想了想,他又提醒道。

“惦记大嫂,算什么大器?”

傅锦行冷冷地说道。

一句话,既骂了傅锦添,也骂了傅智汉,一举两得。

果然,一听这话,傅智汉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了。

他本想反驳,但又不知道说什么,索性还是闭上了嘴巴。

两个人僵持了片刻,傅锦行看了一眼时间,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要回公司了,你好好休息吧,以后公司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傅智汉一哂:“你还真是连装相都懒得装了!”

他毕竟还没死,就算遗嘱已经立好了,想得到遗产,也得等着。

“你我心知肚明,这辈子不可能父慈子孝,我何必惺惺作态?”

丢下一句话,傅锦行径直离开。

其实,从傅智泽父子一进门,他就知道他们两个人究竟打了什么如意算盘。

没人能够做到完全不贪心,但贪心也要有个尺度才行。

走出傅智汉家的大门,傅锦行仰头看看天空。

他们的女儿,也快满百日了吧?

作为丈夫,作为父亲,津津出生的时候,他不在,连小女儿出生的时候,他还是不在,每每一想到这些,傅锦行就心如刀绞。

这辈子,他不觉得自己亏欠了谁。

但唯独面对何斯迦,傅锦行除了抱歉,就是抱歉。

是他让她受了太多的苦。

傅锦行没有回家,而是去了一趟何家大院。

这个品牌现在是由戴立彬和赵雪莉一起负责,除了私房菜之外,海产干货店也新开了十多家门店,生意相当不错。

赵雪莉曾提议,不如花两三个亿再买下一套差不多相似的老式四合院,把何家大院同样打造成一个连锁品牌。

不过,傅锦行没有答应。

他倒不是舍不得钱,而是想要尊重何斯迦本人的决定。

“傅先生,前面的胡同太窄,我把车子先停在这里。”

正想着,司机小赵已经把车靠边停下了。

“没事,我自己走过去,你等我二十分钟。”

傅锦行一边点头,一边推开车门。

每次来这里,他都得步行一段,早就习惯了。

傅锦行刚拐进胡同,就看见一个女人在前方大概三十米的胡同口经过,她穿着一条束腰款黑白千鸟格粗花呢裙子,头顶上戴着一顶同色的贝雷帽,脚步很急。

这个身影……

他一惊,身体已经先于意识,拔腿就跑。

“斯迦!”

傅锦行大声喊着,他刚跑了几步,斜刺里忽然跑出来了几个四、五岁的小孩,他们应该是就住在附近,脚下追逐着一个半新不旧的皮球。

为了躲开他们,傅锦行不得不减速。

等他追到胡同口,只看见马路上车来车往,哪里还有那个窈窕倩影?

“不,我没看错。”

傅锦行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自言自语。

但是,他也怀疑,难道真的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吗?

太像了……

他站在路边,表情茫然,许久都一动不动,像是变成了一尊雕像。

“孟小姐,我希望你不要再一声不响地跑掉了,这是最后一次。”

小豪面无表情地对坐在身后的女人说道。

说完,他脚踩油门,将车速提起来。

“我只是想去买一些东西而已,你用不着像是看贼一样地看着我!”

孟知鱼实在气不过,忍不住开口顶撞回去。

她的两只手握成拳头,指节泛白。

“不好意思,我只是奉命行事。”

小豪虽然客气,语气却是冷冷的,毫无商量的余地。

第336章 满口谎话

“奉命行事?奉谁的命?明睿吗?”

孟知鱼蹙起眉头,冷笑一声:“你们真当我是傻子,是不是?”

她承认,自己的脑子确实是不太好使,但也没有蠢到连起码的思考能力都没有,任人欺负。

“孟小姐,你应该清楚,明少爷对你是真心的……”

见她生气了,小豪的态度明显软化了许多。

他很清楚,要是这个女人跑去告自己一状,无论自己是否有理,明锐远一定都会不分青红皂白地骂他一顿!

所以,小豪坚决避免和她发生冲突。

“这好像跟你没关系吧,我对你一向客气,也希望你别把我当犯人一样,大家互相尊重。”

孟知鱼将头扭到一边,默默地看向窗外。

这条路,对她来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那种感觉,就好像曾经走过无数遍一样。

所以,她才会趁着小豪不注意,直接溜下了车,顺着那条胡同,小心翼翼地向里面走去。

不过,她显然低估了胡同里的情况,所以孟知鱼才会走了一会儿就找不到路,只好又原路返回。

刚走到胡同口,她就被前来找人的小豪给抓了个正着。

“我以前是不是来过这里?”

沉默了半天,孟知鱼主动询问道。

小豪正在专心开车,闻言,他微微愣了一下。

“这我就不知道了,其实我也一直在国外待着,对这里并不熟悉。”

他谨慎地回答她的问题,惜字如金,生怕多说一个字,就会让对方抓到什么把柄。

“算了,你送我去商场吧,我要给醒醒买尿不湿。”

孟知鱼觉得无趣,她很清楚,小豪的嘴太严了,别看他是明睿的一个手下,但事实上,一切计划都是由他亲自部署。

明睿是老板,可年纪和阅历都摆在那里,很多时候,他都被小豪给牵着鼻子走,还不自知。

不过,就算孟知鱼的榆木脑袋都看出来了,她也不会说出去的。

因为明睿把醒醒当成了人质,只要他扣着孩子一天,孟知鱼就跑不了,只能乖乖妥协。

“明少爷那里什么都有,其实你不必特地去买的。”

小豪不希望孟知鱼出门太久,所以他下意识地劝道。

要是她能老老实实回家,自己也就不用再当司机。

更何况,这里不是别的地方,这是中海,是傅锦行的地盘。

两千万人口,随随便便就碰上的几率,确实没有多少。

但凡事都有例外,小豪一向都是小心驶得万年船的性格,他不想冒险。

“是不是我做什么都不可以?如果是的话,你打给明睿,让他亲自告诉我。只要他说,不许我出门,那我以后一定哪里都不去了!”

孟知鱼将下巴微微扬起,语气冷漠,伸手一指,指着小豪放在挡风玻璃前的手机。

“……好吧。”

不愿意和她爆发冲突,小豪认命地将车头调转,开向商业区。

买了东西,孟知鱼马不停蹄,又赶到明睿的住处。

在这件事上,她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坐完月子之后,孟知鱼明白,她已经生了孩子,要是继续跟明睿朝夕相处,保不齐会出现什么问题。

所以,她坚持要不和明睿住在一起。

但她显然也低估了明睿的脑子,他虽然答应了,却扣下了醒醒。

事已至此,孟知鱼无法再和他谈条件,一下子变得被动。

这半个月以来,她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思念之情,只能频频跑去看孩子,反而落了下风。

“明少爷,孟小姐来了。”

前来开门的保姆一见到孟知鱼,立即大声喊道。

家里光是保姆就有三个,明锐远舍得花钱,就算是暂时回到这里,他也要过得舒舒服服的。

最重要的是,他根本就不会带孩子。

时间飞快,醒醒就快过百天了。

三个多月的婴儿,整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间或地哭一哭,好在不怎么生病,倒也让人省心。

如果她整天头疼脑热,估计明锐远是第一个吃不消的。

他的脾气本来就十分暴躁,不可能围着孩子转。

“你来了?我说了,这里什么都不缺,你不用专门跑去买东西。”

明锐远一见到孟知鱼手上拎着的两袋尿不湿,再一次无奈地开口说道。

话说三遍淡如水,而这些话,他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偏偏她不听,非要亲自去买尿布和奶粉之类的。

“你买的东西,我不放心。你又不是孩子的什么人,怎么比得过我这个亲妈?你要是真关心孩子,就应该把我的女儿还给我!”

将手上的尿不湿递给一个保姆,孟知鱼弯下腰,一边换着拖鞋,一边冷冷地说道。

她清楚,这里的保姆对于他们的关系,很是好奇,经常在私底下猜测。

所以,在适当的时候,孟知鱼也会故意在她们的面前适当敲打两句,省得这帮人还不知道背地里说什么难听的话。

“这话说得也对。不过,我觉得,你要是也真关心孩子,就应该搬到这里,不就能跟醒醒在一起了吗?”

明锐远一手插在裤袋里,满脸玩世不恭地看着她。

论斗嘴,他活到现在,还没输过谁呢。

“我有话跟你说。”

孟知鱼站直了身体,定定地看着他。

明锐远挥了挥手,其他人马上都走开了。

他转身:“去书房吧。”

谁知道,她却不肯:“就在这里。”

明锐远一脸不解地回头:“你不是说有话要跟我说吗?”

孟知鱼有自己的小九九,去了书房,房门一关,万一出什么事,那几个保姆和小豪都不可能向着她,甚至有可能假装听不见。

她是女人,在体力方面,绝对不是一个男人的对手。

哪怕这只是一个还没有成年的男孩,还不算男人,她也不敢掉以轻心。

“既然已经回到中海了,那你应该让我和我的家人见一见了吧?我敢肯定,这里就是我的家乡,我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深吸一口气,孟知鱼大胆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她明白,早早地摊牌,其实并没有好处。

女儿还在对方的手上呢,自己应该更加谨慎才对。

但是,就在刚才,当她走在那条老旧的胡同,心中彷佛受到了一丝触动,整个人都无法平静。

明锐远一怔。

见他不说话了,孟知鱼继续说下去:“你把我抓来,无非是和我的家人有仇吧?你带着我,东躲西藏了一年多,说明你还没有能力和他们对抗。既然这样,看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你对我和醒醒还不错的份上,我给你出一个主意……”

明锐远打断她:“嘿,几天不见,你的脑子怎么变好了?”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揶揄,孟知鱼听出来了,她顿了顿,知道自己的大脑还没有完全恢复好。

所以,她根本无法在言语上占到任何的便宜。

“我说,你也不要再自作聪明了。想想看,要是你的家人在中海,我会带你会来吗?”

明锐远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

这一招以退为进,果然奏效。

孟知鱼本来就没有了过去的记忆,被明锐远一唬,她一下子不说话了。

稍微思考了几秒钟,她觉得,他的话有道理。

但她并不甘心,反驳道:“但我觉得,我对这里很熟悉,那些街道……”

明锐远冷笑:“你当中海是什么地方?这可是全国人民都想来的地方!你就算来过几次,又有什么稀奇?别说你了,我从小在国外长大,不也对中海相当了解吗?”

说得也是……

“那我到底是谁?”

孟知鱼急了。

她还不懂谈判的技巧,起码现在不懂。

明锐远早就想好了一番说辞,趁机娓娓道来:“我也不妨告诉你,你是南平人,而且出身赫赫有名的孟家。孟家在当地是豪门望族,但你是私生女,一直没有得到承认。孟家现在的继承人叫孟家娴,人家才是名正言顺的大小姐。”

编了这么一个谎,明锐远不由得在心中沾沾自喜。

越是有真有假,才更容易让人信服。

他说的这些话里,有三分真,七分假,交织在一起,任谁也挑不出破绽。

这么一想,明锐远更觉得自己是一个天才了。

孟知鱼一脸错愕地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所以,我要是你的话,就老实藏好,先别冒头儿。要是让那位孟大小姐知道你在这里,还不第一个杀了你?私生女也有继承权,她一定害怕你回去争夺家产!”

明锐远故意吓她。

“另外,要是她真的发现了你的行踪,一定会想方设法抹杀你的身份,说不定还说你是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就是不肯承认你姓孟!”

他想,要是万一哪一天,孟知鱼被人认出来就是何斯迦,自己先给她洗脑,也算是打了预防针。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她显然还是心存怀疑的。

“这有什么可造假的,孟昶,孟家娴,你大可以出去打听,看看是不是有孟家的存在!不过,要是孟家娴再次买凶杀人,我不敢保证一定还能救你一次!你别忘了,你的脑袋是怎么出问题的。”

明锐远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头,提醒着她。

几句话,听得孟知鱼心惊肉跳。

这还是她清醒过来之后,明睿第一次说起以前的事情。

在此之前,无论她怎么追问,他都不肯说。

“醒醒是谁的女儿?我的意思是说,醒醒的爸爸是谁?”

想了半天,总算消化了庞大的信息,孟知鱼强忍着头痛,再次提出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第337章 内讧

弄清自己是谁,很重要。

弄清孩子的父亲是谁,更重要。

之前几个月,因为肚子里怀着孩子,孟知鱼可以整天都过着傻吃呆睡的生活,一切为了这个小生命,不听不问不想。

但现在,孩子已经出生了,还很健康平安,她终于可以不再继续做一个睁眼瞎子了。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不过嘛……”

明锐远低咳一声,向她挤了挤眼睛,继续挖坑,领着她往里跳。

“你想想看,孟家娴为什么那么恨你?她爸已经死了,就算你是私生女,她也犯不上要你的命吧!”

孟知鱼迟疑道:“你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她隐约明白了什么。

能让女人之间反目成仇的事情,无非也就是为了男人吧。

“她和她老公的关系不怎么样,听说那个男人结婚之后没多久,就在外面有女人了,这不是公然打她的脸嘛!”

明锐远撇了撇嘴,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难道,醒醒是……”

孟知鱼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

她才得知自己是一个私生女,想不到,这样的悲剧还会发生在自己的女儿身上!

这算是重蹈覆辙吗?

“明睿,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了!”

稳了稳神,她坚决不相信。

“我胡说?那好,我这就叫人去联系孟家的人,看看到时候是不是我胡说!”

明锐远作势要拿起手机,气冲冲地说道。

“住手!”

孟知鱼没有想到,他的胆子竟然大到了这种地步。

“你别以为我怕你了,你躲到国外去,说明国内也有你的仇家!”

她冷静下来,倒也不那么害怕了。

明锐远忍不住在心头冷哼,这女人就算脑子坏了,但也还不算太蠢,是自己之前低估了她。

“有句话怎么说,大家现在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与其彼此消耗,不如想一想接下来要做什么吧!”

他悻悻地看了她一眼。

孟知鱼沉默不语。

片刻之后,她忽然开口说道:“如果你的话都是真的,那好,我要回孟家!”

此话一出,明锐远顿时惊得一身冷汗!

什么?!

回孟家?!

她的脑子果然坏掉了!

原本,他编造出这么一系列的谎话,就是想要让何斯迦忘掉她原本的身份。

只有让她相信,她是孟知鱼,不是何斯迦,那么就不会再和傅锦行扯上什么关系。

一个找不到,一个记不起,再过几年,说不定傅锦行就会放弃再寻找她的下落。

要是他耐不住寂寞,再去找其他女人结婚生子,不就更是无可挽回了嘛!

等到那时候,明锐远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偏偏她相信了自己就是孟知鱼,也相信了明锐远的谎话!

“你有毛病吗?人家在想怎么对付你,你还要主动送上门?”

明锐远气急败坏地喊道。

“要怕也是我怕,你怕什么?除非你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才心虚。”

看着他的反应,孟知鱼反而笑了。

她承认,自己的确什么都不知道,别人说什么,就只能先听着。

至于是真是假,还得去分辨。

“我、我有什么好心虚的!”

明锐远支吾了一句,下意识地顶了回去。

“那样最好。”

孟知鱼看了他一眼,转身去了婴儿房,去看醒醒。

小家伙睡醒了,保姆正在喂她喝奶。

“孟小姐,你来了?”

保姆小声跟她打着招呼,生怕吓到孩子似的。

“嗯,你辛苦了,我来吧。”

孟知鱼洗过了双手,接过奶瓶,熟练地喂孩子喝奶。

看着她吃得心满意足的样子,她忍不住笑道:“吃得好香啊,津津真乖。”

一旁的保姆好奇道:“不是说,小名叫醒醒吗?”

孟知鱼一下子回过神来,惊讶地看着她:“是啊,那我刚才叫什么了?”

被她这么一问,保姆也慌了,以为自己不小心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要知道,她们几个人私下里都说,那位明少爷虽然给钱大方,但性情却不怎么样,要小心伺候,千万别惹到他,还有那个叫小豪的,更不是善茬子。

“可能是……是我听错了吧!我先把孩子换下来的衣服拿去洗了。”

保姆低着头,匆匆离开。

婴儿房里,只剩下孟知鱼一个人抱着醒醒。

她也纳闷儿,为什么自己刚才的脑子里忽然冒出来了两个字,津津。

听起来好像也是一个孩子的小名儿。

而且,她几乎是脱口就喊了出来。

喝完了一瓶奶,醒醒一脸满足地打了个嗝,张了张小嘴,握住两个小小的拳头,似乎又困了。

将她放回床上,孟知鱼小声地哼唱着,用手轻轻地拍着盖在醒醒身上的小被子。

才几分钟而已,她又睡着了。

孟知鱼抬头看向门口,飞快地起身,将房门带上。

然后,她左右观察了一下,直接翻找起来。

在她怀孕期间,小豪将一切检查报告都藏起来,不许任何人查看。

所以,孟知鱼一直怀疑,那些产检单上可能有什么秘密。

她找了好几个月,还是一无所获。

每次来看醒醒,她都会趁机翻找一番。

一个五斗橱摆在房间一角,里面放着醒醒的一些小件东西,孟知鱼已经找过一次,但她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

想到这里,她拉开最下面的抽屉,将手伸进去,摸了一遍。

除了一摞花花绿绿的婴儿围兜,里面什么都没有。

她不信邪,将手继续探入。

摸到一个文件袋,孟知鱼的神色一动!

她用力将它扯出来,发现自己的直觉果然是正确的。

顾不得多看,孟知鱼直接将它塞进了自己的手袋,然后将抽屉推回去,将一切恢复原样。

她刚做完这一切,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嘘!”

孟知鱼先声夺人,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孩子刚睡着,别吵醒她,把门带上。”

她压低声音,小声催促道。

明锐远愣了一下,顺从地关上房门。

他走到婴儿床的旁边,俯身看去,只见醒醒睡得十分香甜,嘴角还带着一抹晶亮的口水,憨态可掬。

孟知鱼松了一口气,确定自己刚才的行为应该没有被人发现。

“我先回去了。”

她着急去看文件袋里的东西,恨不得马上回到自己的住处。

“你这个亲妈也太狠心了吧,刚来就要走。”

明锐远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头。

他从有记忆开始,生命里就没有“母亲”这一形象,虽然嘴上不承认,但明锐远比任何人都渴望母爱。

所以,他对同龄的女生没有感觉,倒是更加喜欢年长的女性。

“你要是把醒醒还给我,我就可以整天都和她在一起了。一切都取决于你,你用不着反过来激我。”

丢下两句话,孟知鱼紧紧地抓着手袋,离开了这里。

看着她的背影,明锐远没有吭声。

他隐约觉得,自己明明是想要给她挖坑来着,但结果好像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巨大的坑。

这种感觉……

很不美妙。

明锐远一走出婴儿房,坐在沙发上的小豪立即站起身来。

“二少爷,我觉得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反而容易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

不等小豪说完,明锐远当即大怒:“你他妈算哪根葱,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再说了,谁允许你偷听我们的谈话内容?”

他一脚踹向了茶几,茶几的质量不错,摇晃了几下,没有碎裂,但摆在上面的东西却都滚落了一地。

明锐远本来就是一肚子气,现在完全就是在拿其他人泄火。

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小豪的脸色顿时有些挂不住了,他试图解释道:“二少爷,我是为了你好……”

不说还好,一听这话,明锐远更加恼火。

“为我好?我看,你是为了你那个一直吊着一口气的亲爸吧!光是每天的治疗费就要好几万,你要是不跟着我,上哪里搞这么多钱?”

他毫不留情地开口讥讽道。

小豪眼角的肌肉飞快地跳动了几下,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哑声说道:“原来你都知道了!”

他之所以尽心尽力地帮助明锐远筹谋这一切,也是无利不起早。

明锐思给他的那点钱,根本就无法让家里的老爷子继续接受治疗。

而不能接受治疗,就意味着回家等死。

小豪也是一个从小没妈的孩子,父子二人相依为命,过得十分艰辛。

后来,他跟在明锐思的手下,日子总算好了起来。

但好景不长,小豪的父亲被一辆私家车撞成了重伤,对方逃之夭夭,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他甚至不知道肇事者是谁。

如流水一般的花销,压得他喘不过气。

就在这个时候,明锐远找上了他,小豪知道,自己只能抓住这个机会。

“我知道,你是一个孝子。再说,那些钱又不是我的,我不介意你拿去救你亲爸。不过,要是你以为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那我劝你还是尽早打消这个念头!”

明锐远虽然年轻,却也不傻。

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他把小豪的一些心思都看在眼底,渐渐提防起来了。

似乎被说中了心事,小豪的脸色明显一白。

他动作僵硬地咽了一口口水,涩声道:“二少爷,请你原谅我这一次吧!”

“赶紧收拾了。”

明锐远冷哼一声,指了指茶几。

等他转身离开,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小豪的眼底才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第338章 上钩了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孟知鱼回到家中。

一开始,她也奇怪,自从回到中海,自己的行动就不怎么受到限制了。

就算小豪经常盯着她,但起码不像怀孕那几个月的时候,简直就是寸步难行。

后来,孟知鱼才明白过来,他们现在确定她是真的失去了过去的记忆,而不是假装出来的。

再加上还有醒醒被扣下,就算她想跑,也不能不顾及孩子。

一个女人只要做了母亲,孩子就是她最大的软肋。

孟知鱼连拖鞋也顾不得去换,站在玄关,直接掏出了那个文件袋。

的确如她猜测的那样,里面装了一沓产检报告单。

匆匆浏览了一遍,孟知鱼暂时没有发现什么。

醒醒很健康,她生产的时候,也比较顺利。

“难道这些报告单里还有什么秘密?”

她忍不住自言自语地说道。

换了拖鞋,孟知鱼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这一次,她沉住气,从头到尾地又看了一遍,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根据医生的检查结果,她看到自己居然是经产妇!

这三个字背后的意义就太大了,说明在生醒醒之前,她还生过其他的孩子!

人的身体是做不了假的,很多女人在妇产科医生面前不愿意说真话,但只要一上了检查台,她的一切就全都暴露出来了。

所以,比起别人和自己说的那些话,孟知鱼更相信手上的产检报告单。

之前的孩子又是谁的?

孩子现在在哪里?

这两个问题,一下子击中了孟知鱼的心房。

没有母亲会不想孩子,这是天性。

就算连自己都忘了是谁,也有一种无形的牵挂。

她腾地站了起来,快步走到电脑前,在搜索引擎里敲下了“孟家娴”三个字。

不愧是孟家的千金大小姐,她的名字一打出来,立即出现了不少相关页面。

相应的,还有关于孟昶和孟家的一些消息。

看了半天,孟知鱼还是一头雾水。

她试着去点开一些论坛帖子,却发现里面的内容都被删除了,估计是涉及到了个人隐私。

打开孟氏的公司官方网址,孟知鱼看见,除了设在南平的总部之外,孟家还在中海设立了一个办事机构。

她暗暗地记下了那个地址。

虽然不确定小豪会不会派人跟着自己,不过,翌日一大早,孟知鱼简单打扮了一下,还是走出家门。

事实证明,她的怀疑不是多余的。

她前脚刚一走,一直守在公寓楼下的二人一车就跟了上去。

他们都是小豪派来的,负责盯着。

孟知鱼上了一辆出租车,后面那辆车一直在不远不近地跟着。

出租车司机一开始也没有注意,毕竟街路上除了车就是车,但对方跟得很紧,司机的眼神也有几分凶巴巴的,这令他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

“过了前面那条街就是了,太堵了,半天动不了,钱还一直跳,要不您受受累,下车走过去几百米,行吗?”

左思右想,出租车司机找了一个不错的借口,听起来还十分体贴。

孟知鱼有些发懵:“不是快到了吗?我还是等一等吧。”

出租车司机伸手一指:“就这个信号灯,至少得等半小时,要是你下去走个几百米,只要五分钟的事。”

看着前面排得犹如长龙一样的车队,孟知鱼的心头也在一阵打鼓。

她一咬牙,付了车费,推门下车。

出租车司机下意识地向后看了一眼,发现那辆车被堵在几辆车的后面,果然还在。

他摸了摸鼻子,悻悻地转过头来,心想,一定是这个女人的丈夫找了私家侦探,专门调查她。

真是的,世风日下,长得漂亮的女人一个个都是不安于室啊!

孟知鱼并不知道出租车司机心里的小九九,她只是觉得,这条通往中央商务区的大街实在太堵了。

沿着人行道,她踩着高跟鞋,向目的地走去。

而那两个跟在后面的男人一看到孟知鱼下车了,连忙对视一眼。

前方的车流在缓慢地移动着,见状,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男人只好也飞快地下车,免得把人给跟丢了。

走了大概四五百米,孟知鱼果然看见了一栋高大的写字楼。

孟氏设立在中海的办事处就在写字楼里,位于17层。

尽管只是类似于分公司的一个存在,但孟家娴可不含糊,斥重金租下了这里的一整层楼。

最近一年,她将工作的重心都转移到了中海,以黑马的姿态杀到了这里。

相比之下,孟家娴的成绩甚至比蒋成诩似乎更加斐然。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一旦开始追逐事业,对待感情和婚姻,似乎就不是那么上心了。

孟家娴也不能免俗。

反正,她已经对蒋成诩失望透顶,对于他在外面养情人这件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和从前大不相同。

因为两家的利益犬牙交错,交织在一起,蒋成诩也不敢主动提出离婚。

“孟总,晚上的慈善晚宴您还打算出席吗?”

助理询问道。

一身白色职业装的孟家娴正在看着电脑,屏幕上是今天的股市大盘,曲线复杂。

“不想去,没什么意思。”

她头也不抬地说道。

“那好,我这就推掉它。不过,听说傅氏集团的总裁傅锦行会亲自到场,您不是一直对他挺有兴趣的吗?”

跟在孟家娴的身边久了,助理多少也能猜到她的心意。

“我不是对他有兴趣,我是对傅氏有兴趣。可惜我没有一副好牙口,咬不下来傅氏的一块肉。如果蒋成诩能够上进一些,多帮帮我,说不定……”

孟家娴终于把头抬起来了,脸上闪过一丝无奈,眼神里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那今天的慈善晚宴……”

助理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要去,就算为了见一见傅锦行,我也要去。我还得问问他,他到底把他老婆给怎么了。外面现在可都在传,说他杀人毁尸呢!”

孟家娴有些兴奋地说道。

这一年多来,她大部分时间都逗留在中海,但却连何斯迦一面都没见到过。

外面的传言那么多,沸沸扬扬,一时间,孟家娴也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助理点点头,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孟知鱼也刚刚走进了面前这栋高级写字楼。

身边经过的男男女女,大多身穿职业装,胸前也挂着工牌。

还有一些高管模样儿的人,看上去就休闲多了。

观察了片刻,孟知鱼走进电梯,按下了数字。

她没有任何犹豫,直奔孟氏所在的17层。

一见到孟知鱼,前台小姐客气地打着招呼:“女士,上午好!这里是孟氏驻中海办事处,请问有什么能够帮到您的?”

这一整层,都被孟氏给租了下来,非常气派。

孟知鱼左右打量着,然后才回答道:“你好,我要见孟家娴。”

乍一听见总裁的名字,前台小姐一怔。

她的笑容一下子变得有些不自然,但语气还是客气的。

“不好意思,孟总见客人是需要提前预约的,由总裁助理去安排具体的时间,我们这里做不了主。”

其实,孟知鱼也知道,自己这么贸然前来,能见到孟家娴的机会很小。

她主要是来这里转一圈,打探一下情况。

“哦,也对。那我留一个联系方式吧,等你们孟总什么时候能见我了,就通知我一声。”

孟知鱼从手袋里掏出纸笔,低头唰唰地写了几笔。

她写下一串数字,交给前台小姐。

“我这么做,是没问题的吧?”

前台小姐连忙说道:“没有,我会转交给总裁助理的。”

“那就麻烦你了。”

孟知鱼冲她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她刚走,孟家娴的助理准备下楼去买咖啡,刚走过来,就被前台小姐给叫住:“张助理!”

“刚才一个女的,口口声声要见孟总,我当然不能让她进去了,她就留了一张纸条。”

前台小姐找到那张纸,递了过去。

“谁啊,哪家公司的,谈业务还是什么?”

助理伸手接过,漫不经心地问道。

“哎呀,她没说,我也忘记问了。不过,看她的样子,倒不像是业务经理什么的,长得很漂亮,衣着也挺名贵的,哎,还有几分眼熟……”

前台小姐拼命地回忆着。

“行了,我知道了。”

收起纸条,助理走进了电梯。

等她买回来了咖啡,给孟家娴送了过去,返回自己的办公室,又忙了半天,这才想起这件事。

每天要见孟家娴的人那么多,谁知道这又是哪一个无名小卒?

助理本不想理会,但她出于一贯的职业素养,还是拨通了纸条上的那个电话。

孟知鱼已经在楼下的咖啡厅里喝掉了一整杯咖啡,她时不时地看一眼时间。

这么一直等着,也不是办法。

正准备离开,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

她连忙接了起来,耳朵里传来一阵公式化的问候:“你好,我是孟总的助理,请问……”

孟知鱼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地说道:“你好,我想找孟家娴谈一谈,我可能……怀了她丈夫的孩子。”

这是她想了一晚上的办法,先引孟家娴上钩,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之所以只是说自己怀孕,而不是告诉她,孩子已经生下来了,也是为了保护醒醒的安全。

第339章 阴差阳错

此话一出,助理顿时结巴了。

“这位女士……你、你怎么称呼?你不要乱开玩笑……”

她作为孟家娴的助理,二人朝夕相对,自然对老板的私生活也是略知一二的。

所以,助理其实很清楚,孟家娴和蒋成诩的夫妻关系有多么紧张。

“我没有开玩笑,我只是想要见一见孟家娴,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你只要传达一下。我想,她应该不会不见我吧?”

说完,孟知鱼顿了顿,抬起左手手腕,看了一眼时间。

“这样吧,快到午饭时间了,我们就在一家餐厅碰面好了,一边吃一边聊。”

她报上了一个地址。

昨天晚上,孟知鱼特地查了地图,她发现了这家餐厅的网上评分很高,距离孟家娴的公司不远,环境也不错,就选在了那里。

不等助理再说什么,她直截了当地挂断了电话。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助理自然不敢耽误。

她稳了稳神,拿着纸条,又去敲响了孟家娴办公室的房门。

“孟总,刚才有一个女人打电话,她说……”

助理一脸为难,只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不是不知道怎么说,是不敢说。

“你支支吾吾的干什么?我这里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呢,快说!”

等了半天,却只等到了半截话,孟家娴抬起头,有些不悦地催促道。

助理这才哭丧着一张脸,继续说了下去:“那个女人说,她可能怀了蒋先生的孩子,想要和你谈一谈……”

孟家娴觉得脑子里“嗡”一声响。

怀孕?

她早就知道,蒋成诩一直和之前在酒店里被自己堵到的那个女人藕断丝连。

反正,她对和蒋成诩履行夫妻义务这件事的兴趣不大,要是有一个女人能让他发泄欲望,总比出去找那些不干不净的妓女强。

这么一想,孟家娴也就不去理会了。

想不到,他们的胆子太大了,居然还敢闹出人命!

“啪!”

等孟家娴反应过来,她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整个人也腾地站了起来,浑身散发着一股戾气。

“蒋成诩,你这个王八蛋!你玩女人就算了,要是敢弄出孩子来,我非得让你爸把你吊起来打!”

她恨声骂道,身体也在微微颤抖着。

“孟总,那你去吗?还是要先跟蒋先生通一下电话,问问情况再说?”

助理头皮发麻,但还是在一旁提着建议。

“当然去!她都敢来,我为什么不敢去?不打电话,打电话给他,那不是通风报信吗?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想办法瞒着我!”

孟家娴的脑子转得飞快,稍微冷静了下来。

事到如今,她已经做好了决定,先去见一见那个女人,要是情况属实,再去收拾蒋成诩!

“把地址给我,我自己过去,不用你跟着!”

孟家娴一把抓起那张纸条,撕了个稀巴烂,往半空中一扬。

见她生气,助理连忙问道:“还是我送你过去吧,万一有个好歹……”

孟家娴冷笑:“干嘛?你是害怕我打不过那女人吗?放心,她要是真的怀孕了,我才不动她一根手指头,免得被人讹上!”

小三是真小三,但她绝对不承认自己是电影里的那种愚蠢妻子,轻而易举地就被对方带进沟里去!

问清楚地址,孟家娴一看快到中午了,直接拿上车钥匙,只身前往那家餐厅。

餐厅位于一家大型商城的顶层,玻璃穹顶,布置得犹如空中花园,如梦如幻。

一走进去,一边是用餐区,一边是休闲区,由镂空花墙隔开,形成半私密空间。

孟知鱼提前到了,但她没有直奔用餐区,而是点了一壶水果茶,一座甜品塔,在休闲区选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她的桌子紧挨着花墙,层层叠叠的鲜花遮住了孟知鱼的大半身体,而她则可以透过缝隙,看到另一边。

这个位置看似不怎么样,其实却具有天然的优势。

逼近午餐时间,餐厅里开始陆陆续续地出现一些客人。

刚坐下没有五分钟,孟知鱼就看到,从门口走来了一男一女。

她抿了一口温热的水果茶,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们。

很明显,这是一个非常有钱的男人,从他一身价值昂贵的行头就可以看出来,估计是精英人士。

至于坐在他对面的那个女人,看她的打扮,像是公司职员,穿着一身得体的职业装,还化了精致的妆容。

但是,这两个人的关系却不是上司和下属那么简单。

孟知鱼收回打量的视线,心里暗道,估计是借着工作之便,出来约会的。

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了。

孟家娴的公司离这里不远,开车也不过只要十分钟,以她的性格,肯定不会有意拖延。

她正想着,又有客人走了进来。

只一眼,她就确定,刚刚走进来的这个女人就是孟家娴!

孟家娴一进餐厅,就在服务生的指引下,向用餐区走去。

这也是绝大多数客人的选择,毕竟,现在是吃午饭的时候,只有到了下午茶时间,休闲区才会热闹起来。

孟知鱼看见,孟家娴一边走着,一边向四周打量着。

虽然明知道在花墙的遮挡下,对方应该不会注意到自己,但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弯了弯身体,坐低一些。

刚藏好,孟知鱼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你怎么来了?”

紧接着,又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蒋成诩,你还好意思问我?”

话音刚落,就是玻璃器皿摔在地上的声音,十分清脆。

孟知鱼坐不住了,这是什么情况?

她连忙循声望过去——

之前的一男一女正面对面地站着,孟家娴站在一旁,三个人呈现出一种三足鼎立的状态。

难道……这么巧?!

孟知鱼懵了,她把孟家娴约到这里,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露面,只是想要近距离地观察一下对方。

想不到,她应邀来了,却在这里遇到了认识的人。

不,不仅认识,那个名字……

孟知鱼恍然大悟,她刚才喊了一个名字,好像是蒋什么来着,那不就是孟家娴的丈夫嘛!

乱了!

她继续看下去,发现孟家娴正一脸怒容地注视着蒋成诩,至于旁边那个女人,则是一言不发,微微低着头。

“不是你主动约我过来的吗?我现在就站在你的面前,你怎么却不说话了?”

孟家娴看着梁雨舒,两眼冒火。

她们之前只见过一次,就是孟家娴去酒店抓奸的时候。

当时梁雨舒被堵在床上,衣衫不整,十分狼狈。

孟家娴看着散落满地的衣服,只记得那件刺眼的豹纹内衣,还有白色衬衫上的红色唇印。

而此时此刻,梁雨舒和她差不多,都穿着名牌套装,妆容精致,乍一看上去,倒也分不出高下。

“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我记得上一次见你,你还穿着从路边小店淘来的廉价货,这才一年多,就从头到脚都换上奢侈品了?”

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孟家娴开口挖苦道。

“蒋太太,你好。”

经过最初的慌乱,梁雨舒冷静了下来,不卑不亢地向她问好。

她没想过,自己只不过是和蒋成诩一起吃顿午饭,就遇到了孟家娴。

他本来是约了客户,但客户临时有事,放了蒋成诩的鸽子,一想到梁雨舒的公司就在附近,他就给她打了电话。

真是太巧了。

“蒋太太?这头衔你喜欢吗?你想要吗?”

孟家娴把手袋往桌上一摔,双手抱胸,斜眼问道。

如果这里只有她和梁雨舒两个人,那么孟家娴或许还会有所忌惮,不想把事情闹大。

但既然蒋成诩也在,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惧怕,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

他都不要脸了,她还怕什么?

“这是公共场所,你不要太过分了!”

仗着自己只是带梁雨舒来吃顿午饭,蒋成诩的底气也很足。

假如这是酒店,他或许也不敢说什么了。

“我过分吗?恭喜你,听说你要做爸爸了,不知道你家老头子会不会高兴得昏过去,醒过来之后再抽你一顿!”

孟家娴的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了梁雨舒平坦的小腹上,她的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但一双眼睛却是冷冷的。

“你说什么?”

蒋成诩果然愣住了。

躲在一旁偷听的孟知鱼一开始还一头雾水,听到这里,她总算明白了。

也不知道是误会,还是巧合,在电话里谎称怀孕的第三者是她,但孟家娴却显然误会成了另一个女人。

换句话说,这个姓蒋的男人在玩女人方面倒是不含糊,不然不会搞出一大堆桃色新闻。

一想到明睿说过的话,自己竟然和这样的男人牵扯不清,还生下了女儿,孟知鱼的心情就一下子沉入谷底。

她有些生气地灌下了一大杯水果茶,连胃里都在翻滚。

难道自己也这么犯贱?

孟知鱼不愿意相信。

但假如她真的是孟家的私生女,为了报复亲生父亲,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先从抢孟家娴的男人下手,似乎也很符合三流言情小说的套路。

“雨舒,你……这怎么可能?”

蒋成诩没有再理会孟家娴,而是一脸震惊地看向梁雨舒。

怀孕了?

他一直很小心,为什么会这样?

面对蒋成诩的质问,梁雨舒深吸了一口气,不答反问:“如果是真的呢?”

第340章 信息量太大

她想知道,如果自己真的怀孕了,蒋成诩会是什么态度。

蒋成诩想也不想地开口说道:“把它给我打掉!”

梁雨舒一怔,一双漂亮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

“你看着我也没用!”

蒋成诩的脸色十分严肃,似乎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他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因为孟家娴在场。

就算她不在,蒋成诩也不会允许梁雨舒生下孩子,那样的话,事情就会变得更加麻烦。

在他的心里,男人嘛,如果娶不到真心喜欢的女人,即便出去逢场作戏,也算不了什么。

但子嗣的问题还是要重视的。

随随便便让外面的女人生了孩子,就有可能动摇整个家族,这是因小失大的事情,太不划算了。

“那可是你的孩子!”

梁雨舒失声喊道。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没有什么痴心妄想,更不会轻易怀孕。

但既然孟家娴误会了,梁雨舒就想趁机试探一下。

毕竟,她在蒋成诩的身边也有一年多了。

只要是人,就都有感情。

就算是小猫小狗,相处久了,都不可能不产生依恋。

尽管梁雨舒一遍遍地提醒自己,那只是为了钱,但还是很难做到完全不投入感情。

“我没给你钱吗?”

蒋成诩脱口问道。

话一出口,他就有一点后悔了。平心而论,梁雨舒真的是一个不错的情人。

除了那套房子,她平时几乎也没有主动向他索要过什么值钱的东西。

蒋成诩偶尔去国外出差,会随手买一些东西给她,作为礼物。

无论贵贱,她都欢天喜地地收下。

除非自己主动联系她,否则,梁雨舒也不会在蒋成诩的面前随意出现,打扰他的工作和生活。

“抱歉,我公司里还有事,我先走了。”

梁雨舒飞快地低下头,眼角闪过一抹晶莹,她转身拿起手袋,准备离开。

不料,孟家娴一把攫住了她的手腕。

“梁小姐,”她的语气变得更加咄咄逼人了,目光冷冷地扫过梁雨舒的腹部,孟家娴再次开口问道:“不如我们一起去医院做个检查吧!”

梁雨舒气结:“检查什么?谁说我怀孕了?”

此时此刻,无论她说什么,孟家娴都不会相信了。

就算梁雨舒说自己没有怀孕,她也会认为,那只是这个女人想要留下腹中胎儿的托词而已。

等拖到月份大了,无法轻易进行人工流产,她就可以顺利生下孩子,以此作为要挟。

“现在谁说都不管用了,只有医生的话才值得相信!”

孟家娴扣着梁雨舒,两个女人站在原地,彼此僵持不下。

餐厅里的客人并不少,看到这一幕,已经有不少人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了。

就算不认识,看这架势,大家也都猜到,估计是二女争一夫的戏码。

“蒋太太,请你放尊重一些!”

梁雨舒的眼眶微微发红,她稍微提高了一些音量,希望孟家娴不要太过分了。

说完,她扭头看着蒋成诩,无声地向他求助。

在这种时候,要是他不出面,梁雨舒觉得,自己的下场一定会很惨。

“你睡我老公的时候,怎么不放尊重一些呢?”

孟家娴仗着自己占据了道德制高点,恨不得当众狠狠地羞辱这个女人。

反正,她已经够丢人的了。

人人都说,孟家的大小姐刚结婚没几个月,丈夫就在外面包养起了情人,要么是她有什么隐疾,要么是她有把柄被拿捏着。

总之,孟家娴现在已经不愿意回南平了。

只要她一回去,就能在亲戚朋友之间听到不少风言风语。

“够了!”

蒋成诩低吼一声,直接伸手分开了这两个女人。

他的力气很大,孟家娴不是对手,只能放开。

“这件事用不着你来处理,我会解决好!”

面对孟家娴充满怒火的目光,蒋成诩略微收敛了一下气势,尽量平静地说道。

“解决?好,那我就等着你的解决!蒋成诩,你还真厉害,口口声声说什么这辈子只爱何斯迦一个人,一转身就和别的女人滚到了一起,我瞧不起你!”

孟家娴毫不示弱,一脸讥诮地挖苦道。

一听到她提起了何斯迦,蒋成诩刚刚才平静下来的情绪,再一次沸腾起来。

“你闭嘴,你没有资格提她!我就是爱她,你连她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我宁可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也不想多看你一眼,这难道还不足以让你反思一下吗?”

蒋成诩拉起梁雨舒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保护的意味溢于言表。

“你!你侮辱我,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了吗?别忘了,你心爱的女人已经下落不明很久了。至于你……”

孟家娴轻笑一声,她把下巴扬得高高的,眼睛里全都是蔑视的味道。

“就算想找替身发泄,居然也是这么烂的质量,连我都看不下去了!”

她话锋一转,恶狠狠地瞪着梁雨舒。

“孟家娴,你太过分了!”

蒋成诩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如果不是他信奉着男人不能打女人这条原则,他或许已经挥起拳头了。

与此同时,一墙之隔的孟知鱼则是一脸错愕。

她听得一头雾水,心里更是糊里糊涂。

敢情这个蒋成诩根本就是花花公子,娶了老婆,在外面养着小三,心里还有一个放不下的女人?

而且,明睿还口口声声地说,自己也和他牵扯不清?

孟家娴嘲笑蒋成诩的眼光不好,孟知鱼反而觉得,是自己的眼光更不好才对!

她正腹诽着,蒋成诩已经拉着梁雨舒向餐厅门口走去,孟家娴追了两步,还是停了下来。

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好发作,只能隐忍。

“你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别怪我去找你爸妈!到时候,你别说什么我只会打小报告,那都是被你们逼的!”

孟家娴对着蒋成诩的背影,大喊一声。

她知道,周围那些客人其实都在看自己的笑话。

但她不在乎。

反正已经不是第一次丢脸了,从她当初推开酒店套房的那扇门开始,就注定了悲剧。

透过花墙的缝隙,孟知鱼可以清楚地看见,从孟家娴的眼角缓缓地流下了一颗大大的泪珠。

但她只是快步走进了洗手间。

几分钟之后,孟家娴重新走出来,脸上看不到任何瑕疵,就连口红都是重新补过的。

那一瞬间,孟知鱼觉得,她很佩服这个女人。

她甚至很想站起来,走到对方的面前,和她坦诚相见。

最后一刻,理智战胜了情感,她还是没有起身,而是目送孟家娴离开餐厅。

今天的信息量太大,不用吃午饭,孟知鱼就觉得撑得够呛,毫无胃口。

她刚走出餐厅,就看见对面停着一辆十分眼熟的车,旁边还站着一个更加眼熟的男人。

一见到孟知鱼,小豪快步走了过来。

他几乎是半拉半拽地将她塞进了车里,将孟知鱼按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直接扣紧了安全带。

以前,她都是习惯性地坐在车后排的,小豪则是一直充当着司机的角色。

“你干什么?信不信我告诉明睿!”

孟知鱼大惊失色,印象里,小豪对自己都是很客气的,从来也没有过任何逾矩的举动。

“你告诉他啊!你敢说你今天都做了什么吗?你要是敢,那就打吧!”

说完,小豪索性将自己的手机递到她的面前,眼神冷酷地说道。

毕竟心虚,孟知鱼没有伸手去接。

她知道,要是明睿知道了,他一定会发火。

他发火倒是没什么,万一明睿在一气之下对醒醒做了什么,自己却一定会追悔莫及。

“打啊,你刚才不是还很嚣张吗?”

小豪哼了一声,收起了手机。

紧接着,他也上了车,立即发动起来。

眼看着窗外的景色变得越来越陌生,孟知鱼也不禁紧张起来。

随着车子驶离市区,前往郊外,小豪将车速提高,不断地踩下油门。

“你要带我去哪里?明睿知道吗?”

孟知鱼一手握着头顶斜上方的扶手,急迫地问道。

小豪把车子开得飞快,车身甚至都在轻微摇晃,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他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一直到了一个环境清幽的湖心公园,小豪才停了下来。

这里人不多,公园围绕着一处人工湖而建,每年都会吸引很多天鹅在此落脚,因此闻名。

他先下车,然后帮孟知鱼拉开了车门。

“你要把我丢进湖底,毁尸灭迹吗?”

她脸色惨白地问道。

小豪一愣,很快大笑起来。

他笑了半天,这才停了下来:“我说,你的脑子还真的有问题,我要是想杀你,何必这么麻烦?”

孟知鱼迟疑道:“那你要干嘛?”

小豪指了指旁边,示意她下车。

“只是想和你单独谈谈,又不想被人看见罢了。”

他走到湖边,看似悠闲,实则警觉地打量着四周。

孟知鱼跟在后面,她穿着高跟鞋,走不了很快,没多久就和小豪拉开了一段距离。

不过,她也不想和这个男人凑得太近。

“你想和我谈什么?”

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孟知鱼放弃了逃跑的念头,且不说这里距离市区太远,就她脚上的这双鞋,本身就是累赘。

不如静观其变,看看对方究竟想做什么。

“你要是答应和我合作,我就帮你夺回女儿,并且离开明睿,觉得如何?”

小豪沉吟片刻,还是说出了心中的打算。

第341章 插刀

他承认,这很冒险。

万一这个女人说聪明不聪明,说傻不傻,一扭头去告诉了明锐远,那就糟了。

所以,说完之后,小豪自己也捏了一把汗。

两人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不光是小豪在心中暗暗地盘算着,孟知鱼也在思考,这会不会是对方在钓鱼执法。

假如自己轻信了,流露出了想要算计明睿的意图,小豪作为他身边的一个忠心耿耿的下属,将她告发,那该怎么办?

一时间,两个人都是各有各的算计。

“什么叫跟你合作,合作什么?”

深吸一口气,孟知鱼不答反问,她想先从小豪的口中再套几句话。

“听我的安排,照我说的话去做,事成之后,你得给我一个亿。”

小豪也不客气,张嘴就是一个亿。

孟知鱼懵了:“你在跟我开玩笑嘛?我现在别说一个亿,连一万块都没有,不对,连一千块都没有。”

说话间,她掏出手袋,翻了个底朝天。

她只找到几张纸币,那还是之前给醒醒买尿不湿剩下的,明睿还不至于连几百块都要要回去。

“你看到没有?”

孟知鱼悻悻地问道。

“你现在没有钱,不代表以后没有钱。”

看着她手上抓的钱,小豪笑了笑,一脸高深莫测地说道。

他当然还不能告诉她,这点钱对于傅锦行来说,实在是九牛一毛。

“就算我有吧,那你也得告诉我,究竟要我做什么?”

孟知鱼的好奇心彻底被勾出来了。

出于女人的第六感,她有一种感觉,这个小豪也许根本没有看起来那么忠心耿耿。

如果真是这样,那说不定也是一个转机。

“第一,你不许再私下去找孟家娴,那个女人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离她远一点!”

小豪的语气很严肃,听得孟知鱼有些愣怔。

但她也知道,自己今天的举动确实十分冒险。

如果不是半路杀出来了蒋成栩这个程咬金,孟家娴迟早会发现其中有问题,难免顺藤摸瓜。

“第二,如果我们选择合作,就要无条件地信任对方。”

听到这里,孟知鱼莞尔一笑:“你的意思,是我要无条件地信任你吧?”

小豪也没有遮掩,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没错,很多事情,我暂时还不能完全跟你说明白,你只要相信我不会骗你就是了。”

她反问:“为什么?”

确切地说,应该是凭什么。

“因为我不会害你,因为我要的是钱,你要是出事了,我也得不到钱。”

小豪看了她一眼,倒是直接,连撒谎都懒得撒了。

孟知鱼被噎得够呛,她觉得,虽然大家都喜欢钱,可像他这么直白的人,并不算太常见。

“你又没有老婆孩子,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要那么多钱干嘛?”

她没好气地问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我也不是为了自己。”

想不到,小豪竟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听他的语气,好像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反正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了,孟知鱼双手抱胸,好奇地问道:“不是说让我跟你合作吗?不如说说你的情况,大家也能互相了解一下?”

从她醒过来,身边就是两个男人,一个是明睿,一个是小豪。

小豪一向沉默寡言,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全名是什么。

“我没什么情况,我和我爸相依为命,后来他出事了,躺在医院里,每天都要花一大笔钱去吊着一口气,我舍不得让他就这么走了,所以到处赚钱。只要有人给我钱,不管让我做什么,我都干。”

他面无表情,一口气说了出来。

看他那副样子,好像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而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孟知鱼的心头却不由得生出一股复杂的情绪,她承认,自己不太喜欢小豪,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能为力,以及必须承担的责任。

或许,他做了很多为人不齿的事情。

但对于他的父亲来说,他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儿子。

有人说,医院是最能够看清人性的地方。

此话不假。

“如果能拿出足够多的钱,他有可能好起来吗?”

她又问道。

这个问题似乎难住了小豪。

其实,他也曾经有过类似的幻想。

希望在某一天,父亲可以苏醒,甚至一天天好转,逐渐康复。

只是,那绝对是一个可怕的天文数字。

“应该是可以的吧?”

孟知鱼追问道。

她觉得,医疗水平是在不断提高的,国内不行,还有国外,只要人还活着,总有希望。

小豪皱了皱眉:“那又如何?”

孟知鱼想也不想地回答道:“你刚才不是说,我以后拿得出一个亿吗?”

他没吭声。

两个人默默地站了一会儿,小豪觉得时间不早了,转身离开。

孟知鱼唯恐他把自己丢在这个地方,连忙跟上。

回到住处,想不到,客厅的沙发上已经坐着一个不速之客。

她忍不住看了跟在身后的小豪一眼,那意思是说,你怎么知道他会来?

小豪就是因为料到了明锐远会来,才会跟在孟知鱼的身后,第一次跟她上来了。

以前他都是把她送到公寓楼下,直接离开。

“二少爷,孟小姐今天去了孟氏在中海的办事处,我派人跟着她,幸好没出什么事。”

不等明锐远开口,小豪主动说道。

他刚一说完,孟知鱼就狠狠地瞪了过去。

“你就只会告状吗?我还真是没见过像你这么忠心的狗了!”

她脱口骂道,十分气愤。

而且,她的气愤不是假装出来的。

因为孟知鱼没有想到,就在不久之前,小豪还说什么两个人要合作,要彼此信任。

哪知道,他这么快就翻脸了,居然跑到明睿的面前参了自己一本。

这不是插刀,又是什么?

“你去那里做什么?”

明锐远一脸诧异地问道。

问完,他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一想到她这是要亲自去找孟家娴当面对质,明锐远就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他气个半死,当即大声怒吼道:“你少在这里自作聪明了!你要是敢出现在孟家娴的面前,她一定不会放过你!”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完全不受控制,明锐远只能一口咬定,是孟家娴想要她的命。

如果孟家娴知道自己无端端地就被扣上了这么一顶大帽子,她一定会气得吐血,和明锐远拼了。

“我又没有见到她,你紧张什么?”

孟知鱼想不通他为什么这么激动,她能够隐约感觉到,这里面一定有诈。

“孟家娴没有见到她。”

小豪在一旁趁机说道,一副讨好的意味。

“我没问你!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成哑巴!”

明锐远一脸不耐烦地训斥道。

看他的样子,似乎对小豪十分不满。

小豪虽然有些委屈,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往后退了两步,免得和孟知鱼离得太近。

留意到他这一举动,明锐远的脸色不自觉地变得好看了一点。

从他们一进门,他就不舒服,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舒服。

现在想想,明锐远找到问题所在了。

他凭什么整天和她在一起?

虽然是为了看着她,但也不需要这么亲密吧!

不知不觉中,明锐远已经看小豪很不顺眼了,只是他们目前还属于彼此需要的状态,所以他必须忍耐着。

自己现在能够信任的人,就只有小豪一个了。

所以,明锐远一遍遍地劝着自己,在彻底搞定这一切麻烦之前,还需要利用小豪去把各个细节打点完毕。

“你去把她的东西收拾了,挑几样带上,多的不要。”

明锐远一挥手,对小豪说道。

“好。”

小豪立即去了卧室。

几秒钟以后,孟知鱼反应过来了。

她大惊失色:“你要做什么?为什么要收拾我的东西?”

“你不是想醒醒吗?你搬到我那里,就可以天天和她在一起了。”

明锐远似笑非笑地说道,那张年轻英俊的脸上多了一抹邪肆之气。

“我想醒醒,和我搬到你那里,是两码事!我说过,我不会和你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孟知鱼气愤地喊道。

可她也清楚,自己根本拗不过。

没几分钟,小豪提着一个袋子出来了,里面胡乱地塞了几件换洗衣服。

“很好,缺什么就再去买好了。”

明锐远满意地点了点头。

说完,他用力抓着孟知鱼的手腕,将她拖到公寓的门口,准备带她离开。

“我不走!”

孟知鱼想要挣脱,她用后背抵着墙壁,尽力躲闪着。

他们两个人正在走廊里纠缠,住在隔壁公寓里的女人刚好出门,看见了这一幕。

对方明显愣了一下,但也没有管闲事,而是直接乘电梯离开,压根没有多看一眼。

明锐远冷笑道:“看到没有?就算有人看见,也不会插手的。”

孟知鱼知道,住在这个豪华公寓里的女人,大多没有工作,有的是网红,有的是给有钱男人做情妇的。

大家平时都是自扫门前雪,就算在电梯里遇到了,也不会打招呼,甚至避免视线接触。

她被明锐远塞进了电梯里,小豪跟在后面。

等他们上车之后,小豪打了一通电话,派人去把公寓处理掉,做得干净一些。

与此同时,公寓的地下车库里,一个女人坐在车上,她左思右想,都觉得哪里怪怪的。

于是,她掏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宋总,是我……”

第342章 又晚了一步

宋知行坐在车里,一听到她的声音,不禁有些头痛。

自己一时糊涂,年纪也不小了,竟然晚节不保。

怪只怪这个叫小雅的女孩很聪明,她知道像宋知行这种男人的喜好,只要投其所好,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或许不是很多,但一套房子,一辆车子,一些饰品,还是能够小小地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

“有什么事?我在工作。”

宋知行有些冷淡地问道。

他的女儿快要从国外回来了,要是被她知道,自己在外面养了一个女人,非要闹上几天不可。

虽然对老婆的感情一般,但宋知行疼爱女儿,却是圈子里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宋总,我刚才看见了一个人,你猜是谁?”

小雅不急着开车,倒是先卖起了关子。

宋知行没有什么耐心,催促道:“你爱说不说,你不说的话,就挂了吧!”

他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性格,要不是自己在酒醉之后和她去了酒店,恐怕后来也走不到这一步。

“宋总……你可真讨厌!”

小雅娇嗔一声,这才说道:“我刚才看到一个女人,总觉得她很眼熟,我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那个女人好像就是傅锦行的老婆啊!”

听到这里,宋知行的身体一下子坐直了。

傅锦行的老婆,他对这个女人可以说是印象深刻。

在商场应酬,宋知行见过那么多的富家太太,但唯独对何斯迦青眼有加,带有一丝欣赏。

最近,他自然也听到了一些闲话,是关于傅锦行和何斯迦的。

风言风语传得很吓人,很多人说起来这件事,都是有鼻子有眼儿的。

只不过,宋知行不相信傅锦行真的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你在哪里看到的?”

他连忙追问道。

“就在我的隔壁呀,我不是跟你说过,隔壁不久之前搬来人了嘛,没想到,竟然是她……”

感觉到宋知行对这个话题感兴趣,她连忙邀功似的说道。

“行了,我知道了,你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

宋知行唯恐她在外面惹出什么麻烦,叮嘱了一句,便匆匆挂了电话。

他想了想,对司机吩咐道:“去傅氏。”

司机有些疑惑:“傅氏?”

宋知行哼了一声:“是啊,我要去找傅锦行!”

得知宋知行亲自来了,刚走出会议室的傅锦行不免有一丝疑惑:“他有什么事情?”

骆雪摇摇头:“不知道,这位宋总是出了名的难伺候,我也没敢多问。”

傅锦行没说什么,直奔办公室。

“宋总,是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

他一进门就大声招呼着。

宋知行坐在沙发上,瞥了傅锦行一眼,慢悠悠地说道:“只要傅总不嫌我是一个不速之客就好。”

傅锦行也坐了下来,笑吟吟地开口:“怎么会?宋总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

“那我就真的直说了。”

宋知行好像就在等着他说这句话似的,马上接口道。

傅锦行倒是一愣。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上一次和傅太太见面,我对她一见如故,不知道能不能再见一次?”

宋知行直奔主题。

“恐怕要让宋总失望了,她在国外游学,学业很忙,暂时无法回国。”

傅锦行依旧保持着微笑,不动声色地回答道。

这个说法,也是他对外的统一说辞。

只不过,大家都不相信罢了。

“是吗?那真是奇怪了,我听一个朋友说,今天刚看到傅太太,所以我才特地来找你。”

宋知行一脸诧异地说道。

原本还十分镇定的傅锦行忽然变了脸色,他追问道:“在哪里?”

他的反应,已经从一个侧面反应出了,之前说的那番话是假的。

宋知行明白过来,不答反问:“到底出什么事了?她人在哪里?”

傅锦行沉思了片刻,还是无奈地解释道:“宋总,你那位朋友究竟是在哪里看到她的,请你告诉我。”

言下之意,就是他也不知道何斯迦现在在哪里。

宋知行也不含糊,直接报上了一串地址。

“公寓?难道她最近一直住在这里吗?”

傅锦行惊愕道。

他知道那个地方,其实,距离并不远,开车也就是二十多分钟而已。

想不到,他们居然离得这么近!

“应该有一段时间了,但也不算久。”

回忆起小雅和自己说过的话,宋知行回答道。

下一秒,傅锦行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宋总,失陪了,我要先过去一趟!”

他着急地说道。

宋知行也跟着站起来,大声说道:“走,我跟你一起去!”

他心里好奇,想要弄清楚,这里面究竟是藏着什么大秘密。

傅锦行欲言又止,似乎不想同意。

宋知行拍了拍他的肩膀,失笑道:“喂,你可不要过河拆桥啊,这消息还是我带给你的,就算带我去看看,也不足为过吧!”

知道他这个人对何斯迦是充满欣赏的,应该没有什么恶意,想了想,傅锦行答应了。

他和宋知行上了车,宋知行让司机带他们去公寓。

在路上,他又给小雅打了一通电话。

“你现在就回去,帮我盯着隔壁的动静……”

不等宋知行说完,女人便尖声喊道:“我刚要给你打电话,物业居然派了家政去隔壁打扫房间,我问了一下,说是之前的租客已经搬走了!”

“什么?搬走了?”

宋知行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质问道:“怎么忽然搬走了?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瞒着我?”

小雅大为冤枉,高呼道:“关我什么事呀!我之前又没有见过他们,今天是我第一次看见隔壁住了什么人!”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我看见一个长得很帅的男孩拉着傅太太,旁边还有一个长得很凶的男人,我生怕惹祸上身,就赶紧走了……”

听完了小雅的话,宋知行转述给了傅锦行,又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傅锦行心里清楚,那肯定就是明锐远和小豪了。

这两个人还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居然还敢回到中海!

更气人的是,明锐远就在他的地盘上撒野,而他竟然毫无察觉!

这一刻,对自己的失望远远超过了其他任何的情绪!

只见傅锦行的双手紧握着拳头,脸色也在一瞬间变得铁青,显然是在极力克制着。

“算了,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问你了。”

半天没有等到回答,宋知行讨了一个没趣,索性闭上了嘴。

等他们终于赶到了目的地,二人直接进了电梯。

小雅等在电梯门口,一看见宋知行来了,她立刻迎了上去,娇滴滴地喊道:“宋总……”

结果,她一看到旁边的男人,顿时就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没想到傅锦行居然也来了,小雅就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她在网上不知道见过这个男人多少次,所以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傅锦行……”

她脱口喊了出来,一脸惊吓的表情。

宋知行颇有几分不自然,他还在酝酿着,要如何向傅锦行解释,自己和小雅之间的关系。

“我对别人的事情不关心,你也用不着跟我说什么。”

傅锦行一开口,就成功地堵上了宋知行的嘴。

一时间,宋知行略显尴尬。

“你好,请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傅锦行看向小雅,没有过多寒暄,而是直奔主题。

“我刚从超市回来,就听见隔壁有动静,所以赶紧过去看看。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之前的租客不住了,物业就派人过来打扫,准备再挂出广告……”

小雅越说声音越小,依旧有些惧怕傅锦行。

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可是在整个中海都是说一不二的人物。

“你对隔壁了解多少?”

傅锦行继续问道。

小雅一怔,继而摇了摇头:“说实话,要不是今天偶然看见,我根本不知道左邻右舍住了什么人。其实大家都是心照不宣,所以即便遇到了,也是假装看不见。”

向四周打量了一圈,傅锦行似乎明白了。

住在这里的大多是女人,而且是年轻漂亮的女人,正如小雅所说,她们彼此防备着,也忌惮着,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互帮互助的行为。

一墙之隔,却一无所知,的确是这些人的真实状态。

“你看清楚了,之前住在你隔壁的,的确是我太太?”

傅锦行掏出手机,找到一张何斯迦的照片,递到小雅的面前。

他提醒道:“你看清楚一点。”

半天没有开口的宋知行也凑近一些,低语道:“看到了就是看到了,没看到就是没看到,你要是敢撒谎,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见他对自己这么凶,小雅有些不乐意了。

她承认,自己出身不怎么样,也没读过几天书,一心只想找个有钱人,过上好日子。

但宋知行总是一副瞧不起她的样子,这让小雅很不痛快。

如果不是为了在他面前证明自己并非一无是处,她也不会为了那么匆匆一瞥,专门给宋知行打了电话。

小雅接过手机,仔细看了几眼,语气无比笃定地说道:“我可以发誓,我看到的就是这个女人!还有一个男孩对她拉拉扯扯,一副想要动手动脚的样子,毛都没长齐就想泡女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想到那个男孩当时还嘲笑意味十足地看了她一眼,似乎知道她是被人包养的情妇,小雅马上鄙夷地撇了撇嘴。

听到这里,傅锦行大步向隔壁的房间走去。

第343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走到门口,傅锦行看见,里面有两个穿着工作制服的中年妇女正在忙着,应该就是小雅口中的家政工了。

房门没有关,他径直走了进去。

“哎,你是谁?我们在打扫,你不能进来!”

其中一个女人连忙走过来,伸手阻拦。

傅锦行也不废话,直接掏出钱夹,从里面抽出了几张大额纸币,往她手上一塞。

“我就随便看看,你们干你们的,不要管我。”

他面无表情地说道,然后向客厅里走去。

傅锦行的举动让两个女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全都愣住了。

但是,金钱的威力是不容小看的。

她们立即不说话了,走到一边,将那几百块钱分了。

宋知行和小雅跟在后面,也站在门口的位置,向里面看了看。

这里的房间格局和小雅所住的公寓几乎一模一样,物业似乎知道业主们的喜好,在布置方面也颇有心得,很多人都是拎包就住,不需要重新装修。

傅锦行穿过客厅,走进卧室。

他打开衣柜,看见里面还挂着七、八件女人的衣服,旁边还有几个空荡荡的衣架在轻轻摇晃着,底下摆着三双鞋。

傅锦行留意了一下衣服和鞋的尺码,发现和何斯迦平时穿的尺码是一模一样的。

“之前住在这里的人呢?听说是个女的,挺漂亮,你们见过没?”

在这种时候,小雅身为女人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

她走到那两个女人的身边,一脸好奇地打听着,语气里还有一丝酸溜溜的味道。

假如她的手上再抓着一把瓜子,看起来就跟站在村口树下闲扯家常的农村妇女差不多了。

反正也不能干活,那两个女人索性就跟小雅聊了起来。

一个说道:“见过两次,之前就是我来做钟点工的。”

另一个比小雅还急:“长得好不好看?”

那个女人又说道:“哎,挺客气的,每次都会多给五十块,但就是低着头,话很少,我都没看清!”

小雅暗暗在心里骂道,真是眼皮子浅,一见到钱就顾不上别的了!

“我倒是听说,她不会回来了,有人今天把她接走了。”

另一个女人神秘兮兮地开口。

“怎么,是被踹了,还是上位了?”

小雅双手抱胸,故意问道。

反正住在这里的女人,要么就是被金主抛弃,在寻找到下一个金主之前,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要么就是祖坟上冒出青烟,挤走金主的原配老婆,成功上位,搬进别墅,做富家太太。

“肯定不是被踹了,我看,八成是翻身了!”

两个女人一打开话匣子,顿时收不住了,叽叽咕咕地说个没完。

小雅已经打听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她没心思再听下去,重新走到了宋知行的身边,对他使了一个眼色。

宋知行心照不宣地对她点了一下头。

得到鼓励,小雅的胆子也大起来,直接挽住了他的手臂,连半个身体都贴上去了。

换做是以前,她可不敢这么做。

宋知行这个人,说难听一点,就是道貌岸然。

说好听一点,就是闷骚。

他绝对不许有女人敢在外人面前,和自己这么亲密,就算是妻子也不行。

唯一的例外,估计就是他的女儿了吧。

“松手!”

宋知行低声斥责道。

小雅歪歪头:“我才不呢,我今天难道不算是立了大功吗?你得奖励我。”

宋知行脸色一板,刚要发火,小雅又笑着补充道:“要是你不奖励我,我可就要去找傅先生讨好处去了……”

她故意拉长声音。

宋知行无奈:“你给我老实一点!”

却也没有再提放手之类的话。

他们之间的对话,傅锦行都听见了。

他在卧室里站了一会儿,只觉得呼吸间都是熟悉的味道。

应该是沐浴乳或者洗发水的味道吧,一股淡淡的佛手柑香,令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何斯迦最喜欢这个味道,每次她一洗完澡,卧室和卫生间里都会弥漫着。

曾经何时,傅锦行还没有特别留意过。

只是当这股熟悉的味道从生命中消失了,他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依赖它。

“傅先生……”

又等了几分钟,站在客厅里的宋知行忍不住提高音量,开口问道:“你还好吗?”

虽然他还不能百分百地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但眼看着傅锦行变得如此神经质,宋知行基本上可以断定,何斯迦出事了。

而且,还是大事。

过了很久,傅锦行才重新走了出来。

他的脸色不太好,但已经调整好了情绪:“谢谢,我没事。”

和上一次相比,傅锦行觉得,尽管自己还是晚了一步,不过却离她更近了。

一想到何斯迦就在中海,他整个人都跟着振奋起来了。

“需要我做什么就直说,别客气。”

宋知行说道。

他们毕竟曾经有过合作关系,在和傅氏合作的那个项目上,宋知行也赚了一大笔钱,收获颇丰。

所以,他对傅锦行要比对其他人客气多了。

“暂时不需要。我想,他们既然敢这么堂而皇之地回到中海,一定是早有准备。就算去查,也未必查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连身份恐怕都是伪造的……”

听了傅锦行的话,小雅连连点头:“没错,我已经去物业那边问过了,租客信息是一个男人,根本就不是住在这里的女人。”

意料之中。

“正常,如果他们用的是真实身份,从入境的一瞬间,我就能够得到消息了。至于所谓的人脸识别系统,现在根本没有电影里演得那么夸张,起码我手下的人暂时还做不到。”

深吸一口气,傅锦行耐着性子,向他们解释道。

“那你接下来想怎么办?”

宋知行有些好奇地问道。

因为他觉得傅锦行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会坐以待毙的人,听他的语气,似乎心中已经有了对策。

“先不做什么,静观其变。”

傅锦行慢悠悠地说道。

一听这话,小雅情不自禁地脱口道:“你算什么男人,连老婆都被人抓走了,居然还这么沉得住气……”

宋知行连忙将她拉到一旁,阻止她继续往下说。

小雅不忿:“你别拦着我!我又没有说错什么……”

一时间,气氛变得十分尴尬。

宋知行对傅锦行低声道歉,然后拖着小雅匆匆地离开了。

回头又看了一眼,傅锦行也沉默着走出了公寓。

他嘴上说着,准备静观其变,但并不会真的什么都不做。

傅锦行马不停蹄地赶往了傅智汉的家中。

最近这段时间,傅智汉的身体恢复得不错。

他似乎也意识到了,健康大于一切,所以乖乖吃药,每天早上还会在楼下打一套太极拳,强身健体。

“你怎么来了?”

看到傅锦行,傅智汉也没有绕圈子,直截了当地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闻言,傅锦行开门见山地说道:“我需要你提前召开新闻发布会。”

傅智汉疑惑道:“我们不是说好了……”

傅锦行摇了摇头,正色道:“我怀疑斯迦现在就在中海,我要想办法把明锐远给引出来。”

“你居然被一个小毛孩子给耍得团团转!”

傅智汉一脸嘲讽地看着他。

“随你怎么说,我没有心情和你斗气,我只问你,是否配合我。”

把脸色一沉,傅锦行没好气地说道。

“我知道,你是投鼠忌器,你担心你老婆有事,所以才不敢对那小子动手。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果然是小混混的儿子,这位明二少爷要是得知自己的身世,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这么狂!”

一拍沙发扶手,傅智汉冷笑着说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傅锦行挑了一下眉头。

他想,傅智汉说得没错,自己之前的确就是太过君子了,所以才会被明锐远这个小混蛋给牵着鼻子走。

现在想想,就算何斯迦在他的手里,自己也不需要太过忌惮。

“我知道怎么做了,你尽快去安排吧。”

傅锦行没有耽误时间,说完了自己要说的事情,转身就走。

“等等!”

傅智汉忽然叫住了他。

“你妈她……还是没有好起来吗?”

他迟疑着问道。

傅锦行没有转身,而是站在原地,垂下眼睛,声音十分冷淡:“她不需要好起来了。”

每次只要一想到那一天发生的事情,闭上眼睛,耳边彷佛就会响起梅斓所说的每一句话,他实在没有办法原谅她。

但他也不能亲手杀了她。

所以,现在就是最好的结局。

回到公司,傅锦行叫来了骆雪,将自己要做的事情吩咐给她。

她听完之后,面色凝重。

“有问题吗?”

傅锦行问道。

骆雪马上摇头:“我这就去办!”

她虽然不如赵雪莉和媒体的关系那么亲密无间,但也是搞公关出身,业务水平不差,再加上有傅锦行这块金字招牌,谁也不敢小瞧傅氏的总裁助理。

所以,一接到骆雪的电话,几家知名媒体全都派人过来了。

除了主流媒体之外,骆雪还联络了一家口碑不错的公关公司,筛选了一批含金量较高的自媒体公众号。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晚上八点多,黄金时段。

几乎是毫无预兆的,一个重磅消息出现在了网络上。

有匿名人士爆料,内容直指发生在十几年前的一宗由校园暴力而引发的人间悲剧。

第344章 身份公开

一石激起千层浪。

网上的吃瓜群众是最多的,他们或许没有一流的逻辑推理能力,甚至就连起码的分辨是非都做不到。

但越是这样,就越不能小看这个群体。

他们的空闲时间多,一说起八卦,简直就是如数家珍。

“校园暴力真的是二十年如一日!就不能管管这些熊孩子吗?”

“真可怕,你们都忘了之前的那几起命案吗?我早就说过,看来就是女神的复仇啊!”

“说复仇的你别走,求深扒!”

“明氏集团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怎么不知道,所以是明氏总裁收养了那个孩子?”

“我就是这个学校毕业的!傅锦行是知名校友之一,之前还参加过百年校庆呢!”

“……”

“……”

水军与网友齐飞,谣言共真相一色。

一时间,相关话题全都齐刷刷地上了热门榜,并且居高不下,竟然占领了前十名中的一大半!

傅锦行早有心理准备,他直接关机,重要电话转到总裁办那边,就算外面吵翻天,也影响不到他。

更不要说,还有尽得赵雪莉真传的骆雪在和媒体应对着。

其实,他们一开始也很担心,一旦将这件事捅出来,傅氏也会受到牵连。

事实证明,这是多余的想法。

一方面,傅锦行当年和霍思佳实在算不上情侣,最多只是略有好感。

朦胧的情愫,往往才是最美好的,令人无法诟病。

另一方面,对霍思佳进行校园凌霸的是几个官二代女生,并非傅锦行本人。

更重要的是,傅锦行还曾仗义出手过。

他的正义举动,让很多网友觉得,不愧是傅氏的接班人,小小年纪就很有魄力。

“傅先生,第一波舆论效果已经出来了,我们什么时候进行第二波?”

晚上十点多,傅锦行还在办公室里。

就连整栋傅氏大楼,此刻都是灯火通明。

但凡有一点心眼儿的人都知道,这种时候有多么关键,除非必须回家,否则一定会滞留在公司里,随时待命。

“十一点开始。”

傅锦行看了一眼手表,沉吟道。

“会不会太晚了?留在明天早上呢?”

骆雪征询着他的意见。

“不会,现在的年轻人不会睡那么早,更何况是在有八卦可看的情况下。”

傅锦行勾起嘴角,微微一笑。

很快,更多的消息又陆陆续续地被人爆出来。

关于那几个女生心怀怨恨,所以私下找了一群小混混在高考之前*了霍思佳,并导致她怀有身孕这件事的细节,也通过一些人的嘴说了出来。

这样的八卦是最能引起网友争相讨论的,尤其是一些素质不高的男性网友,他们在评论区里污言秽语,引发了各种骂战。

“混蛋!”

只是随意地看了一下网上的消息,明锐远就气愤地直接一挥手,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应声落地。

“嘭!”

屏幕一下子黑了。

听到声音,隔壁的小豪急忙赶过来。

“二少爷,出什么事了?”

他飞快地问道。

明锐远阴沉着一张脸,因为愤怒,他的上下两排牙齿都咬得咯咯直响。

见状,小豪弯下腰,捡起电脑。

他敲了两下键盘,屏幕又亮了起来,露出了之前浏览的页面。

小豪扫了几眼,表情也变得十分复杂。

网上的爆料,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明眼人一看便知。

事件从头到尾都写得那么详细,要是再看不懂,可就太傻了。

明锐远不是傻子,小豪当然也不是。

“原来你不是明总的儿子。”

放下电脑,小豪看了明锐远一眼,轻声说道。

这句话显然是捅了马蜂窝,只见明锐远的脸色一瞬间涨得发红,他明显情绪激动,就连鼻孔都在翕动着。

“对,我是一个野种!我是我妈被人轮了之后才生下来的孽种!怎么了,是不是现在连你也敢瞧不起我,在我头上踩一脚?”

明锐远大声嘶吼着,连额头上的一根根青筋都在跳动。

他的声音很大,睡在婴儿房里的醒醒都被吓到了,哇哇地哭了起来。

保姆和孟知鱼一起冲了过去,一个抱起醒醒,一个轻声哄着。

折腾了半天,孩子才安静下来。

等醒醒终于又睡着了,孟知鱼轻声对保姆说道:“你就留在这里,别过一会儿又把孩子给吓到了。”

保姆点了点头。

确定醒醒没事了,孟知鱼才气冲冲地走进隔壁房间。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孩子还在睡觉,你能不能小声一点儿?”

她恼怒地质问道。

孟知鱼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她被带到这里,就彻底和外界失去了联系。

除了偶尔给醒醒冲一瓶奶粉,换两片尿布之外,她完全就是无所事事的状态。

“你闭嘴!”

正处于盛怒之中的明锐远火气更炽,他随手抄起一个烟灰缸,直接摔向旁边的墙壁。

烟灰缸是铜制的,没有摔碎,但在落地的时候,却把地板都砸出了一个浅浅的坑。

看到他的举动,孟知鱼反而笑了:“只会发火,果然是懦夫才会做的事情。说说看吧,你到底在惧怕什么?”

她越是冷静,明锐远就越是愤怒。

“其实……”

站在一旁的小豪只来得及说了两个字,就被明锐远给呵斥了:“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告诉你,你只是我养在脚边的一条狗而已!”

面对羞辱,小豪默默地握紧了拳头,没有开口,更没有顶撞。

孟知鱼听不下去了,她上前一步,脸色不善:“是你闭嘴才对!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别人喊你一句少爷是客气,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牛逼人物?”

没人敢这么和明锐远说话,她还是第一个。

更不要说,他现在还在气头儿上。

“那你们又是什么关系?我倒是不知道,你们的关系居然变得这么好了?是不是趁我不注意的时候,两个人早就搞到一起去了?狗男女!”

明锐远忍不住破口大骂道。

孟知鱼脸色一白。

这种羞辱,她实在是接受不了。

再说了,她和小豪说过的话,加一起也没有超过一百句,还都是一些非常简单的日常内容。

怎么就变成狗男女了?

这顶大帽子,她可戴不上!

“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有什么话就直说,用不着拐弯抹角!”

说完,孟知鱼一低头就看到了桌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还亮着。

她眼尖,看到了上面的文字和图片。

“别看!”

明锐远意识到什么,想要伸手去阻拦,却晚了一步。

孟知鱼一闪身,直接抱起电脑,后退几步。

不过十几秒的时间,她已经匆匆扫了一遍帖子的内容。

女人天生就对八卦感兴趣。

“明锐远……明氏二少爷……明睿……”

孟知鱼喃喃地念叨着,脑子里闪过一道光,她脱口而出:“原来你叫明锐远,不叫明睿!”

不仅名字是假的,而且,他还故意隐瞒了身份。

想不到……眼前这个少年竟然是明氏集团的二少爷!

只不过,这个二少爷并不是真正的,而是有着一段离奇曲折的身世。

“我……”

明锐远张了张嘴,一时间没有说出话来。

他也是今天才知道,不比她早多少。

在震惊程度上,明锐远作为当事人,当然要远远超过其他人。

“这个叫霍思佳的女人才是你的亲生母亲!”

孟知鱼继续不怕死地说道。

不仅如此,她还扭头看向小豪,刨根问底儿:“那她现在在哪里?”

小豪摇摇头,实话实说:“我不知道,我都没听过这个名字。”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如果网上说的都是真的,这一切都是明总一手安排的,我们这些底下做事的人就根本不可能知道了……”

别说对付这些手下,就算是傅智汉和傅锦行之流,也未必能够在明达的身上讨到什么便宜。

所以,他们不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完全情有可原。

“总有蛛丝马迹。”

孟知鱼又看了一遍,扣上电脑,随手放到一旁。

小豪皱起眉头,欲言又止:“我……我确实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已经想到了一个人,一种可能。

不等小豪再开口,明锐远抢先一步对他大吼道:“滚!给我滚出去!没有我的同意,你不许再踏进这里一步!要是你敢泄露行踪,我马上让你那个早就去该见阎王的老子咽气!”

他的威胁果然立刻就起了作用,只见小豪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

最后,他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你真可悲。”

收回视线,孟知鱼一脸鄙夷地看着明锐远,淡淡开口。

他的身世的确令人同情,可是,她一想到他做的那些事情,就怎么都同情不起来了。

“别忘了,是我救了你!”

明锐远讨厌她看着自己的这种目光,好像他是什么让人感到万分恶心的东西。

“哦,是吗?反正我已经失忆了,脑子又不好使,算是半个废人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孟知鱼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言下之意,就是明锐远即便在撒谎,她也没有办法拿出证据,戳穿他的假话。

“是我救了你们母女俩,你必须对我好!”

明锐远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从齿缝里挤出来一句话。

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他失去了理智,整个人疯魔了。

一向跋扈的明锐远在这一刻变成了一个犹如被点燃的汽油桶,随时都可能爆炸!

第345章 现身

孟知鱼一惊。

她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拉开和明睿之间的距离。

不,不是明睿,应该是明锐远才对。

他绝对不是一个什么普通的叛逆期少年,而是堂堂明氏集团的二少爷。

这个陌生的名字,以及这个陌生的身份,都令孟知鱼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你要干什么?离我远一点儿!”

孟知鱼压低声音,生怕吵到睡在隔壁的女儿。

这里好歹还有两个保姆,虽然她们都很惧怕明锐远,但她觉得,他就算再丧心病狂,应该也不会对自己做什么。

不过,孟知鱼显然低估了一个男孩的嫉妒心,以及自尊心。

明锐远一步步逼近,直接将她堵在了墙角。

“我为什么要离你远一点?连你的命都是我给的,你的身体又算什么?我可是救了你们母女两条性命,你陪我睡觉,人情债拿肉偿,天经地义……”

他一边狞笑着,一边伸出一只手,狠狠地捏住了孟知鱼的脖子。

尽管明锐远还没有成年,但他的力气却大得惊人。

他从小就好动,运动细胞十分发达,无论是游泳还是攀岩,都很擅长,还经常泡在健身房,跟各种器械死磕上大半天。

这样的男孩一动起粗来,简直就是灾难。

不到三秒钟,孟知鱼就感觉到了窒息,她的眼前甚至都在一阵发黑,闪烁着无数颗金星。

“放、放开我……”

她张着嘴,艰难地喘息着,就像是一条上岸多时的鱼,渐渐失去了生命力。

“你倒是喊啊,看那两个老女人会不会冒着得罪我的风险,连工作都不要,敢来多管闲事!”

明锐远凑近了一些,将薄唇贴在孟知鱼的耳畔,冷冷地说道。

她哆嗦着,两腿发软,后背抵着冰凉的墙壁,开始向下滑。

见状,明锐远一把拉住孟知鱼,重重一推。

她剧烈地咳嗽起来。

明锐远穿着一身休闲装,从头到脚都是黑色,白皙的皮肤,微红的嘴唇,此时此刻,他彻底化身来自地狱的恶魔。

腾出一只手,他去撕扯孟知鱼身上的连衣裙。

她吓得脸色惨白,不停挣扎。

一想到自己要被一个才十六岁的男孩侵犯,孟知鱼就感到生不如死。

她甚至觉得,要是明锐远真的硬来,那自己说什么都要拼死抵抗。

“嘶啦——”

布料被一股大力扯破,一道大口子应声暴露在二人的视线里。

连衣裙下面的皮肤,若隐若现。

明锐远就像是一头饥饿的野兽忽然看见了喷香的肉一样,体内的火焰一下子燃烧到了极点。

“滚开……你这个畜生……不要碰我……咳咳……”

颈间被大力掐着,孟知鱼强忍着因为缺氧而导致的晕眩,极力地推搡着明锐远。

她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

就在这时,隔壁再次传来醒醒的哭声。

她比刚才哭得更厉害了,上气不接下气,中间还伴随着委屈的呜咽声。

明锐远的手上一松。

一瞬间,他有一种梵音入耳的感觉,神志都清醒了不少。

孟知鱼趁机一把推开他,倒在一旁,不停地干呕着。

“明先生,孩子一直在哭,好像还发烧了……”

一个保姆匆匆跑了过来,紧张地说道。

孟知鱼就趴在地板上,眼泪和鼻涕流个不停。

保姆自然也瞧到了她衣衫不整的狼狈样子,只是碍于明锐远,她根本不敢多看。

“我去看看,你先带她去换衣服。”

深吸一口气,明锐远丢下一句话,匆匆走向了婴儿房。

很快,哭声停止了。

不得不说,明锐远在哄孩子方面,还是很有一套的。

自从醒醒出生,她就跟他在一起生活。

尽管家里有保姆,但只要醒醒一哭,明锐远就会第一时间赶到她的身边。

说来也怪,小家伙似乎很喜欢他。

这一点,就连孟知鱼都比不上。

对此,她的心里经常感到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儿。

“乖……醒醒不哭……”

明锐远动作熟练地抱起醒醒,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额头。

果然,是滚烫的。

醒醒的脸颊微微泛红,哭得直打嗝。

给私人医生打了一通电话,让他马上赶来,明锐远拿了小儿退烧贴,先给醒醒贴在了脑袋上。

等到孟知鱼洗干净了脸,换了一条干净衣服,私人医生也来了。

吃下退烧药,醒醒安静多了。

她躺在明锐远的怀中,一只小手还抓着他的一根手指,怎么都不肯松开,攥得紧紧的。

看到这一幕,孟知鱼觉得刺眼极了。

她狠下心,伸手去掰开醒醒的手。

“你做什么?”

明锐远不悦地瞪她。

“别碰我的女儿!”

孟知鱼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她扬起下巴,恶狠狠地迎向他的目光。

说完,她的手上略微用力。

醒醒似乎感觉到疼了,她的小嘴一扁,又哭起来。

“你弄疼她了!你到底是不是她的亲妈,孩子都病了,你还要让她不舒服!”

明锐远像是一只老母鸡似的,拼命护着幼崽,反而对孟知鱼倒打一耙。

她气结,浑身都在轻颤。

“醒醒在我的肚子里待了十个月,也是我拼死把她生下来的,我不是她的亲妈,难道你是吗?”

他不吭声了。

醒醒哭了几声,又继续睡了。

而在这两个小时的时间里,网络上的消息依旧在呈几何倍数增长着。

除了明达和明锐远,明家的大少爷明锐思也成了被深扒的对象之一。

有人爆料,说他一回国就集中火力,对付傅氏。

还有人马上联想到了曹景同,说他已经被明锐思给收买了,忘恩负义。

明锐远看到这些内容,怒不可遏。

他本想直接杀出去,找到这些在网上乱写的记者,但转念一想,自己要是真的这么做了,岂不是会被傅锦行发现行踪?

在内心深处,明锐远其实还是惧怕傅锦行的。

他之所以同意回中海,原因很简单。

一开始,明锐远想找个机会,把醒醒还给傅锦行,算是彻底丢下这个拖油瓶。

他不能容忍,有这么一个小不点儿和自己一起瓜分母亲的疼爱——

在明锐远看来,何斯迦又像妈妈,又像姐姐,是一个他想要完全占有的女人。

但随着醒醒出生,他却渐渐地改变了想法。

因为,他发现自己太喜欢这个小婴儿了。

她又小又软,只有在不舒服的情况下才会哭。

其余的时间里,醒醒不是吃,就是睡,再不然就是眨着大眼睛,四处地看着。

比起那些折磨人的孩子,她实在太乖了。

明锐远甚至可以一口气坐在婴儿床边几个小时,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感受着生命的静谧与美好。

所以,他不想抛弃她了。

不仅如此,明锐远还想将醒醒一起带走,让她成为自己的家人。

“二少爷,你找我?”

小豪在吃饭的时候接到明锐远的电话,他马上又赶了过来。

“去准备一下,我要离开这里。”

明锐远轻声吩咐道。

小豪一惊,似乎没有料到。

“二少爷,我们才刚回中海不久……”

他试探着说道。

“少废话,我让你去准备你就去准备!”

明锐远不耐烦地大手一挥。

“那孩子呢?我们带着孩子走,会不会被傅锦行发现?”

小豪战战兢兢地往隔壁看了一眼。

他已经知道了,尽管明锐远看不上自己的畏畏缩缩,但相比于一个不服管教的手下,他更希望养一条听话的狗。

所以,自从想通了这一点,小豪就会在明锐远面前格外收敛。

果不其然,明锐远露出鄙夷的表情:“你到底在怕什么?他要是真有本事,早就可以找到我们了!”

言下之意,就是根本没有把傅锦行看在眼里。

“知道了。”

小豪这才点了点头。

走出房间,他转身看了一眼,微微一笑。

当初他之所以选择背叛明锐思,改为替明锐远做事,就是为了钱。

这种事情,能够做一次,自然也可以做第二次。

和明锐远相比,傅锦行有钱多了。

但傅锦行不会无缘无故地把钱送到自己的口袋,小豪知道,他必须借助何斯迦这块踏脚石。

幸运的是,何斯迦已经变成了孟知鱼,失忆的女人就好比一个提线木偶,方便操纵。

等小豪走后,明锐远简单乔装打扮了一下,一个人出门。

他知道,现在明家正处于风口浪尖,明锐思肯定不会在公司。

别人找不到,明锐远可以找到。

他按响公寓的门铃,过了几分钟,终于有人打开了房门。

知道这里的人,一只手都能数得清。

尽管如此,在门铃响起的一刹那,阿海还是将紧握着的手枪给上了膛,做好准备。

看清来人,他一惊,失声喊道:“二少爷?!”

说完,阿海连忙放下手枪,以免走火。

“你去哪里了?明总和明先生都在到处找你!”

他将头探出去,打量着走廊,确定明锐远没有被人尾随,这才关上了房门,急切地问道。

听到声音,明锐思也匆匆地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一见到明锐远,他彻底愣住了。

“阿远!”

明锐思飞奔过来,狠狠地抱住了他。

明锐远在原地一动不动,身体站得笔直,脸色看起来有些奇怪。

“你一走就是这么久,音讯全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担心你?”

明锐思抬起头,一脸激动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第346章 不如一起杀了他

听了他的话,明锐远扯了扯嘴角。

他以前只是叛逆嚣张,但还不至于不分好歹。

如果换做是曾经,看到哥哥这么关心自己,明锐远就算是嘴上嫌弃明锐思这个人矫情,娘们唧唧,内心里其实也还是感动的。

但现在……

他的心中满满的都是厌恶,还有怨恨。

多么可笑,一切的父慈子孝,都只是骗局而已!

明达不是他的父亲,明锐思也不是他的哥哥!

“阿远,你瘦了!”

抬起一只手,明锐思轻轻地抚摸着明锐远的一侧脸颊,低声地感叹着。

一想到他在陌生的地方生活这么久,还得东躲西藏,吃不好也睡不好,明锐思就心疼得不得了。

不过,他此刻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明锐思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下了。

“快,过来。”

明锐思拉着明锐远,往沙发那边走去。

他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丝毫也没有注意到明锐远脸上越来越阴沉的神色。

倒是跟在后面的阿海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默默地皱起了眉头。

“快坐下歇歇。”

明锐思握着明锐远的一只手,想要让他坐下。

想不到,明锐远一把推开了他。

明锐思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他向后踉跄了好几步,这才勉强站稳了。

“装,继续装。”

明锐远面无表情,从鼻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

“你是不是以为我是傻子?网上早就爆出来了,你还在这里装模作样,拿我当猴儿耍?”

他一脸愤怒地质问道。

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忽然现身,明锐思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

他上前两步,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你都……都知道了?”

“呵,”明锐远冷笑道:“我还知道,你是谁。”

这句话的威力更大,只见明锐思的身体竟然都跟着轻颤了几下,连嘴唇都在微微地抖着。

“二少爷,你先不要……”

阿海连忙解释道,试图缓解现下的紧张气氛。

“滚!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藏了什么心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去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

明锐远大声骂道。

听了他的话,阿海原本略显黝黑的皮肤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红晕。

他对明锐思忠心耿耿,也是仅有的几个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之一。

所以,阿海知道,明锐思其实是女人,只不过为了改头换面,更为了方便在明氏集团立足,才十多年如一日地伪装成了男人。

“阿远,你太过分了!阿海也算是你的长辈,你居然这么跟他说话……”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明锐思不由分说,对明锐远毫不客气地斥责道。

他虽然一直对明锐远有愧疚心理,十分溺爱,但阿海是自己的得力干将,又一向忠心,明锐思不能眼睁睁地看到他受到侮辱。

“长辈?也对,谁知道你们两个人私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他白天伺候你,你晚上伺候他,当然难舍难分,你侬我侬了……”

眼看着明锐思竟然替一个手下说话,明锐远一脸讥诮地说道。

他甚至不惜用最为恶毒的字眼儿,来发泄心头的种种怒火。

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欺骗了他!

把他当猴儿耍,很得意吗?

“啪——”

明锐思抬起一只手,用力朝着明锐远的脸上甩了过去。

“谁允许你满口污言秽语!”

他哆嗦着,声音哽咽。

“谁让我他妈生来就是混混的儿子,我当然就是小混混了!你要是看我不顺眼,为什么还要把我生下来?你有没有问过我,我想不想要这样的身世?我已经没有爸了,你还让我没有妈!”

被打了一耳光,明锐远的情绪显然也激动了起来。

他的眼眶微微泛红,声嘶力竭地大喊着。

不等明锐思开口,明锐远继续吼道:“你看看你成了什么样子,男不男女不女的!你为了得到明氏,竟然连亲生儿子都不认了,还跟我编造了那么多谎言!我以为,我妈不要我,把我丢下来了,原来她就在我的身边,但不肯承认我,嫌我丢人!”

“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那么想……”

眼看着明锐远误会了自己的一片苦心,明锐思又是生气,又是委屈。

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向儿子解释,当初自己走投无路,又面临着被迫流产的危险,只能选择投靠明达。

那个时候,明达犹如从天而降的神一样。

他保证,可以让他们母子二人活下去。

活着,是最重要的。

“你现在当然可以否认了!反正你已经成了明氏的继承人,我知道,明达根本就没有结婚,也没有其他孩子,他要是死了,偌大的明氏集团就属于你一个人了!”

这一年多,明锐远也安排小豪去调查了不少事情。

“你竟然这么想!明锐远,你太让我失望了!”

明锐思的眼底闪过一抹悲恸。

为了他,他可以放弃一切。

然而,到了最后,他宁可用生命去维护的人,竟然憎恨他,猜忌他,不理解他!

“阿海,送他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他了。”

摆了摆手,明锐思一脸疲倦地说道。

哀莫大于心死。

他惦念了这么久,如今也该放手。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明锐远一扯嘴角,觉得一边脸火辣辣的。

这一巴掌,他记住了。

“你的事情,已经被曝光了,你以后在中海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你根本不是什么明家大少爷,而是一个叫霍思佳的女人!”

明锐远一口气说道。

半天没有说话的阿海有些紧张,他看了看明锐思,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的确,现在网上的消息铺天盖地,都是关于明氏集团,和霍思佳本人的。

否则的话,他们两个人也不会暂时躲到这里,就是不希望那帮好事者跑到公司楼下去围追堵截。

“你到底想说什么?”

虽然疼爱儿子,但涉及正事,明锐思也不含糊。

事到如今,先解决正经事才是最重要的。

就算明锐远不露面,明锐思也打算和阿海好好地商量一下,要如何应对疯狂的媒体。

他们之前的确小瞧了傅锦行,又或者说,一年多以来的通力合作,让明锐思以为,他放下了报复的念头。

“一定是傅锦行干的!他公开你的身份,就是为了把我逼上绝路!”

明锐远恨声说道。

别看傅锦行这一次主要针对的是明家,但他知道,对方的真正意图是要引蛇出洞。

“二少爷,你回中海多久了?”

阿海忍不住问道。

看了他一眼,明锐远没好气地回答道:“关你屁事!”

顿了顿,他又说道:“有一阵子了。”

明锐思和阿海对视一眼,都觉得情况不妙。

这是傅锦行的地盘。

他要么是在等待机会,按兵不动,要么是被明锐远成功地瞒天过海,一直不知道他们已经回到中海。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十分危险。

“你必须马上离开这里!我让阿海想办法送你出去!至于何斯迦,你快把她交出来,只要她没事,万事就有商量的余地!大不了……”

明锐思把心一横,咬咬牙,说出自己的决定。

“大不了,就把一切事情都推到明达的头上,让他们去狗咬狗,我们趁机脱身!”

他承认,自己的确对明氏集团动了念头。

但明锐思觉得,那是他应得的。

他替明达打理公司这么多年,既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继承了明氏集团,也是合情合理合法。

不过,这一切如果和明锐远相比,还是后者更为重要。

“妇人之仁!我要是走了,明氏怎么办?再说,我不会把何斯迦还给他的,她是我的!”

明锐远想也不想地拒绝道。

“你疯了!她一个结了婚的,还生了孩子的,年纪比你大那么多……”

虽然隐约察觉到了明锐远对何斯迦的情意,但亲耳从他的口中听到那句“她是我的”,明锐思还是彻底地懵了。

“那又怎么样?谁让我从小就缺乏母爱,要怪也只能怪你!不怕告诉你,我就是喜欢比我年长的女人!”

与其说明锐远的态度十分坚决,不如说他又开始犯浑了。

“你把她怎么样了?她现在在哪里?”

明锐思急急地问道。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明锐远真的把何斯迦给强迫了,那样的话,傅锦行就算拼死也不会放过他们。

“你敢给明达做马前卒,帮他报复傅家,难道还害怕傅锦行嘛?不如我们一起杀了他,逼明达交出公司,或者干脆连他也做了……”

说话间,明锐远的眼中露出一股浓浓的杀意。

想不到他小小年纪就如此狠辣,就连一向杀人不眨眼的阿海都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阿远……”

明锐思几乎说不出话来了。

“我就问你一句话,你要是不敢,我就自己单干!”

见他沉默,明锐远不耐烦地问道。

“除非,你还对那个姓傅的余情未了,还念着当年的那点朦胧的好感呢?”

他讥笑道:“别忘了,你已经不算女人了,人家早就忘了你,看不上你了!”

这句话好像一下子戳到了明锐思的心窝,让他的胸腔都弥漫起一股说不清的疼痛。

就算他不后悔,但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这么多年的苟且偷生,早就令他对傅锦行又爱又恨,感情复杂。

第347章 硬闯

就在这时,阿海插话进来了。

“二少爷,恕我直言,傅锦行可不是什么小人物,就算你真的有这种想法,我们也得从长计议。”

他本以为明锐远会再一次对自己破口大骂,但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竟然陷入了沉默。

片刻之后,明锐远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

他扭头看向明锐思:“你跟在明达身边这么多年,知不知道这个人究竟和傅家有什么深仇大恨?”

这个问题倒是难住了明锐思。

说老实话,他之所以能够得到明达的充分信任,也不是一朝一夕,一蹴而就的事情。

从一开始,明达就没有放松警惕,甚至还时不时地试探着明锐思。

明锐思也不是傻瓜,他能够看得出来,自己只是明达利用的一颗棋子。

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十几年的相处,利益捆绑着情感,明锐思虽然对明达没有男女之情,不过也视他为益友良师,甚至人生指路灯。

如今,他为了自己的儿子,对明达动了杀心,其实也是无奈之举。

“好像是和傅太太有什么恩怨情仇吧,他很忌讳这件事,我看得出来,所以一直不敢多问。”

明锐思实话实说,他是真的不清楚,不是有意隐瞒。

偏偏,明锐远不相信。

他挑起一边眉头,斜眼问道:“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告诉我?我提醒你,最好记得亲疏远近,不要为了一个外人犯糊涂!”

“阿远,这就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吗?”

压抑了许久,明锐思也终于爆发了。

“不然呢?我实在做不到多么尊重你。”

明锐远的语气里充满了鄙夷,他知道,自己一辈子都洗刷不掉身上的耻辱了。

一群混混中的某一个,是他的亲生父亲。

“别忘了,她也是受害者!你不能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受害者的身上!”

阿海一把拦住明锐思,忿忿不平地说道。

“被强了不会吃药吗?怀孕了不会打掉吗?你以为我很想来这个世界?别以为生下了我,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告诉你,那是做梦!”

明锐远红着一双眼睛,愤怒地咆哮道。

眼看着局面再一次失控,阿海不得不出面调解:“先避避风头,那些记者太难缠了,如果我们现在贸然行动,很可能被他们盯上。”

这里是中海,是傅锦行的大本营。

就算明氏集团来势汹汹,然而强龙难压地头蛇,如果正面碰撞,根本不可能占到太大的便宜。

“我还会再来找你的,记者不知道这里,你躲几天好了,反正网上的东西,过了三天就没有热度了。”

明锐远已经想好了,他要人,更要钱。

说完,他毫不留恋地扬长而去。

听见摔门的声音,明锐思的身体一下子委顿在了沙发上,整张脸好像在一瞬间老了十岁。

阿海走过去,把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肩头,给予无声的安慰。

“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就像他说的,我就不应该把他生下来,是我错了……”

明锐思低下头,痛苦地喃喃自语。

被人扒出过往的悲惨经历,被不认识的广大网友攻击和羞辱,他都可以不在意,甚至充耳不闻。

但明锐远的怨恨,对他来说,却是致命的。

“你没有错。别担心,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的身边。”

阿海柔声说道。

他长得并不帅气,也不是很年轻了,身材过于高大,甚至有些吓人。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阿海陪在明锐思的身边,也足有十年了。

他知道,明锐思其实是女人,明锐远其实是他的儿子。

他对这个苦命的女人充满了同情和怜惜,一心想要保护她,守护她身上的秘密。

“我什么都给不了你,等这些事情结束,你就不要再跟着我了,我会给你安排一个新的身份,还有一笔钱,你可以娶妻生子,过正常人的生活。”

明锐思面无表情地说道。

他知道阿海对自己的感情,但他不能接受,也没有资格接受。

连“明锐思”这个身份都是假的,这个人是凭空做出来的,一旦到了需要消失的时候,他就会在这个世界上不复存在。

所以,明锐思不可能给阿海任何希望。

“你知道,我不会那样做的。”

阿海没有辩驳什么,只是看向窗外,淡淡地说道。

网上的血雨腥风尚未完全平息,又有一个重磅消息传了出来——

傅氏集团现任董事会成员,人人敬畏的傅老三放话,准备退休。

他在中海纵横了几十年,黑白两道都吃得开。

如今傅智汉宣布退休,颇有一种金盆洗手的味道。

而且,他还准备办一个小型的告别会,向媒体和各位老朋友正式道别。

消息一出,大半个中海的有头有脸的人都在关注这件事。

有内部人士说,傅老三一辈子没有儿子,现在他岁数大了,身体也不好,估计这一次也是在变相地挑选继承人。

更有人说,其实他都选好了,无非是从几个子侄辈里挑一个,采取过继的方式。

一时间,众说纷纭。

“傅老先生,傅总,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出去了。”

骆雪走进休息室,轻声说道。

外面都是媒体记者,还有一些合作方派来的代表,他们都在密切地关注着傅氏和傅智汉本人的情况。

“走吧。”

傅锦行做了一个手势,请傅智汉先走。

“有句话,你听好了,我只说一次,以前我没说,以后我也绝对不会说。”

傅智汉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了下来,回头看向傅锦行。

“请说。”

傅锦行不卑不亢地点了一下头。

看他的样子,并不激动,也没有任何期待之情。

就好像,无论傅智汉接下来要说什么,都不会影响到他的情绪一样。

傅智汉动了动嘴唇,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这才说道:“锦行,对不起,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有尽到责任。你不要恨我,我也只是坐不到那个位置,一辈子不甘心……”

这些话在他的脑子里萦绕了不知道多久,本以为会说不出口,谁知道,闲杂真的说了出来,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艰难。

自从傅锦行回国,傅智汉就是他最为强劲的竞争对手之一。

他们表面上是叔侄,其实是亲生父子,但也是斗得最凶的敌人。

“知道了。”

听了傅智汉的话,傅锦行依旧十分平静。

其实,他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但也只是说了这么三个字而已。

“你……”

傅智汉不禁气馁,无奈地叹气:“我知道,你还在怨我!”

“不然呢?你希望我怎么说?说不要紧,没关系,我一点儿都不怪你,就算你一次次地想要置我于死地,想要夺走傅氏,但我们还是亲父子吗?抱歉,我做不到。”

傅锦行一字一句地说道。

没人知道他受过的苦,那么多年的不解,那么多年的自我怀疑,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正因为从小都没有得到过傅智渊或者傅智汉给予的父爱,他现在才要拼命地对津津好,就是不想让儿子去走自己的老路。

“你就不能体谅我吗……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原来你是我的儿子……”

傅智汉心情复杂地看着他。

不等傅锦行开口,在门口等了半天的骆雪看了看时间,不得不提醒道:“傅总,我们要过去了。”

傅锦行点头:“来了。”

说完,他直接推开了休息室的房门。

看着傅锦行的背影,傅智汉长叹一声,跟在后面。

傅氏的一间大会议室里,台上还空着,但台下已经坐满了人。

傅智汉一出现,全场都跟着骚动起来了。

在过去的三十年来,他的一举一动都会直接地影响到傅氏的未来动向。

即便傅锦行已经接手傅氏多年,傅智汉的存在依旧不能令人小觑。

傅智汉在助理的搀扶下,走上了台,坐了下来。

他凑近麦克风,口齿清楚地说道:“欢迎各位的到来,本以为各位媒体朋友对我这个老头子已经不感什么兴趣了,想不到台下还是有这么多帅哥美女,我很高兴。”

一句话,将现场的紧张气氛缓和了不少。

傅锦行垂手站在旁边,和傅智汉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骆雪站在下边,关注着台下的情况。

忽然,她看见一个穿着保洁员制服的女人正在门口拉扯推搡,试图突破保安,闯进会议室。

骆雪立即走到角落里,拿起对讲机,询问情况。

那边说了几句,她的神色变得有些凝重。

返回傅锦行的身边,骆雪压低声音:“傅总,门口有一位吴语熙小姐,她非要见你不可!”

吴语熙?

听到这个名字,傅锦行微微一愣。

他早就给了她一大笔钱,也安排她去国外了,这个女人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忽然出现?

“不见,让他们把她带走。”

傅锦行薄唇微启,面色冷漠地说道。

骆雪刚拿起对讲机,不等说话,从会议室门口已经传来了一声女人的尖叫:“别碰我!我桶里有硫酸!不怕死的就试试!”

她一喊完,身边的人全都不约而同地向后退开,让出了一片圆形的空地。

在场的记者们立即将注意力从台上的傅智汉转移到了这个女人的身上。

大家窃窃私语,都不知道她是谁,又要做什么。

第348章 丑事

“硫酸”两个字,令骆雪的脑子里顿时警铃大作。

她紧张地拦在傅锦行的身前,同时飞快地对远处的保安喊道:“快报警!”

傅氏集团的员工每天上班的时候,都要通过安检通道,也不知道这个女人究竟是怎么把危险品给带进来的。

相比之下,傅锦行就显得镇定多了。

他伸出一只手,将骆雪拉到一旁,向她点点头,示意自己没事。

危急关头,怎么能让女人站在自己的前面?

“吴语熙!你要找的人是我,不要影响到无关人等!”

傅锦行走过去,大声说道。

一见他靠近,那些保安全都冲了过来。

他们知道,在这种时候,一定要拼命保护着傅锦行的安全。

于是,那些人紧紧地挨着,在他的身边形成了一道人墙。

“我找的也不是你!只不过,我要是不说找你,没人会搭理我的!”

吴语熙穿着一身浅卡其色的保洁员制服,头发盘起来,她没有化妆,甚至还有故意扮丑的嫌疑。

看样子,她是装成了保洁员,混进了傅氏大楼。

怪不得吴语熙一路顺畅,竟然闯到了会议室。

“那你既然已经见到我了,就有话直说吧,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

傅锦行面不改色地说道。

他这么痛快,倒是令吴语熙一愣。

她比谁都清楚,当初自己走的时候,可是鬼鬼祟祟的,生怕被傅智汉发现。

“你确定让我在这里说?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里可全都是记者。”

吴语熙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冷笑一声。

打量了她几眼,傅锦行皱了皱眉头。

他派人把吴语熙送到国外,没过两个月,吴语熙就离开了住处,只留下一张字条,说自己去读书了,不想浪费光阴。

得知消息,傅锦行也没有多想,只是让人定期去看看吴语熙,给她生活费,同时确保她不要回国。

后来何斯迦出事了,他就顾不上太多,好在吴语熙那边一直没出幺蛾子。

想不到,时隔这么久,她竟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嗯,你说吧。不过,我奉劝吴小姐一件事,那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还是不做为妙,免得损人又不利己,你说呢?”

傅锦行把语速降下来,慢条斯理地说道。

他说的话果然起了效果。

吴语熙微微一愣,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唾沫。

看她的样子,应该是也在迟疑。

不过,几秒钟之后,吴语熙又镇定下来。

她向周围环视了一圈,缓缓地说道:“好,既然是你让我说的,那我就说了。”

顿了顿,吴语熙一字一句地开口:“我给傅智汉生了一个女儿,我今天就是来索要孩子的赡养费的!”

此话一出,满场哗然。

那些记者都不是吃醋的,不管她是不是撒谎,他们立即将长枪短炮对准了吴语熙本人。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就是超级大新闻了!

就算她是在撒谎,也可以制造热点,吸引一波眼球!

不管怎么样,先拍了再说!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所有人都在试图往前推挤,想离吴语熙近一些,再近一些。

坐在台上的傅智汉全身一凛,脸色霎时变得铁青。

早在吴语熙刚一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他就看见她了。

眼看着这个蓄意接近自己,趁机盗窃的小偷竟然还敢露头,傅智汉自然怒不可遏。

再听到她大放厥词,他更是恨不得亲手杀了这个小贱人!

“胡说八道!”

傅智汉猛地一拍桌子,径直站了起来,大声怒吼道。

一时间,会议室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他。

因为愤怒,傅智汉的一双眼睛几乎都要充血了,令他看起来有些吓人。

被他这么一吓,吴语熙情不自禁地瑟缩了一下。

她甚至后退了一步,小腿撞到了水桶上。

骆雪眼疾手快,一把夺过水桶。

她没有忘了,之前吴语熙曾经声称自己随身携带着硫酸,一旦泼出,绝对会造成巨大的恐慌。

所以,骆雪管不了太多,她只是想着,一定要阻止这个疯狂的女人。

庆幸的是,等骆雪查看过水桶,她松了一口气。

“只是水,根本就没有什么硫酸。”

她看向傅锦行,飞快地说道。

只要没有硫酸这种东西,那就好了。

傅锦行点了点头,向身边的保安队长递了一个眼神。

几个保安一拥而上,一下子按住了吴语熙。

“报警,就说有人潜入公司,危害公共安全!”

话音刚落,立即有人拿起了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吴语熙被人制服,她自然不停地挣扎反抗,原本盘好的头发都散开了,披在肩膀上,就像是一个疯婆子。

“放开我!你们这是心虚了吗?是不是怕我说出你们的秘密!”

眼看着自己就要功亏一篑,吴语熙也豁出去了,她现在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只要封口费。

钱,是她的唯一目的。

和那些跟有钱人纠缠不清的女人不一样,当初吴语熙接受傅锦行的提议,主动接近傅智汉,就是为了钱。

她从来也没有想过什么上位不上位的。

留下孩子,就意味着可以源源不断地要钱。

不然,吴语熙才不会年纪轻轻就当妈妈。

要知道,生育对一个女人的身体还是有很大影响的。

“让她说!难道我傅智汉还能怕了你吗?”

冷笑一声,傅智汉用余光瞥了一眼傅锦行。

他早就怀疑吴语熙其实就是傅锦行派来的人,只是苦于没有证据罢了。

如今她主动跑出来,也算是了结一桩无头公案。

“我……”

吴语熙咬紧牙关,脸色涨得通红,硬生生地咽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她想,还是不要撕破脸皮。

毕竟和傅家作对,自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有钱拿,也得有命花才行。

左思右想,吴语熙还是闭上了嘴。

偏偏,傅智汉直接从台上走了下来。

他经过的时候,两边的人不自觉地向后闪避,留出了一条路。

很快,傅智汉就站在了吴语熙的面前。

他虽然上了年纪,但气势逼人。

被傅智汉这么一盯,吴语熙不自觉地缩了一下脖子。

“说啊,你刚才不是还很硬气吗?孩子,哪里有孩子,我怎么不知道?”

傅智汉比谁都清楚,他是不可能再有孩子的。

男人做了结扎,虽然也会偶尔出现意外,但傅智汉几乎每年都会做全套体检,绝对不会在这件事上出现问题。

更不要说,他和吴语熙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尽管每天都是干柴烈火一样,却很注意避孕措施。

吴语熙不是第一个想要算计他的女人,自然也不是最后一个。

“孩子……就是你的孩子……你别想不承认……”

似乎被看穿了,吴语熙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

“好啊,你去把孩子抱来,我答应和她去做亲子鉴定!”

傅智汉掷地有声地喊道。

站在一旁的傅锦行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们,他心中也有了疑惑,因为傅智汉的态度不像是在虚张声势,倒是吴语熙的目的令人怀疑。

作为曾经指使过吴语熙去暗算傅智汉的人,在这一刻,傅锦行其实是略有一点紧张的。

“不敢了吧?”

面对吴语熙的沉默,傅智汉似乎早就料到了。

他微微一笑,目光一一看向周围的那些记者。

被他看到的记者,每一个都是神色凝重,甚至隐隐兴奋起来。

有人大着胆子问道:“傅先生,这孩子是你的吗?”

旁边有人附和道:“是啊,这位女士声称为你生下了孩子,那你会把遗产留给他们母子吗?”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傅智汉的回答。

几秒钟之后,傅智汉才淡定地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们都很好奇这个问题,实不相瞒,我早就做了结扎手术,并且年年复查,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其实,关于傅智汉结扎这一点,在很多年前的一档访谈节目上,他就曾经跟主持人说起过。

只不过,年头儿有些久远,很多人不知道,或者不记得而已。

大家面面相觑,半天说不出话。

“我和吴小姐的确有过一段你情我愿,各取所需的日子,时间不长,也就是半个月而已。可惜她却不告而别,着实令我感到伤心,想不到,今天再次见面,居然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

傅智汉接着说道。

言下之意,就是吴语熙忽然在今天这种场合上露面,她的目的并不纯粹。

众人都听懂了,傅智汉承认了和吴语熙有过男女关系,但不承认那个孩子是自己的。

“吴小姐,你的孩子到底是不是傅先生的?”

“请问你还打算去做亲子鉴定吗?”

“你刚才所说的秘密是什么,能跟我们分享一下吗?”

周围的记者大声喊着,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令人应接不暇。

被两个保安一左一右地架着,动弹不得,披头散发的吴语熙狼狈不堪,她根本无法回答记者们的刁钻问题。

眼前的窘境令她失去了理智,实在走投无路的吴语熙把心一横,大声喊道:“傅锦行其实是傅智汉的亲生儿子!傅智汉和大嫂有私情,两个人还偷偷生了孩子,就是傅锦行!”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

甚至有人大张着嘴,怎么都合不上,表情呆怔如傻瓜一般。

第349章 被抓了

原本,这些记者都是奔着傅智汉退休一事而来的。

想不到,现在不仅冒出来了一个私生子,还牵扯出了家族丑闻!

作为当事人的傅智汉和傅锦行看起来都十分淡定,两个人不愧是亲生父子,就连反应都是一模一样。

眼看着其他人都不开口,吴语熙尖叫:“我没有撒谎!你让他们去做亲子鉴定吧,不就一清二楚了?”

她的话将不少人都拉回了现实,甚至有人微微点头,觉得这话有道理。

做个亲子鉴定,当事实摆在眼前,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傅智汉冷笑:“你还是先解释一下,你的孩子是从哪里来的吧,专门跑来讹诈,信不信我让你去坐牢?”

吴语熙脸色一白。

她本以为可以骗过傅智汉,就算只是先骗过一阵子,起码也有钱赚。

结扎这件事,是真的出乎吴语熙的意料。

失策啊!

她在心底哀嚎道。

“我知道那个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稍后我会让骆助理把这位吴小姐和她孩子生父的资料整理出来,再发给各位,至于有没有报道的必要,各位自行决断。”

傅锦行上前一步,环视一圈,几句话就把吴语熙给逼到了死胡同。

至于骆雪,虽然不清楚吴语熙的底子,更不知道她的情人是谁,但她一向了解傅锦行的脾气,马上接口道:“是的,稍后我会跟各位主动联系,请你们等消息吧。”

虽然傅锦行没有明说,但是做媒体的都是人精,对风向更是判断迅速。

大家一听就懂了,如果有人敢不怕死地为吴语熙母子说话,就等于和傅锦行为敌。

一个男人满脸谄媚地说道:“傅先生真是说笑了,新闻最重要的就是要做到真实,我在这里表态,一定要有职业素养,假的就是假的,不能捕风捉影,更不能捏造不实的消息!”

看他信誓旦旦的样子,竟有几分可笑。

有人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但更多的人选择了出声附和,他们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情况一下子得到了扭转。

吴语熙变得孤立无援,而就在这时候,外面隐约传来了警车的声音。

很快,两个警官走了进来。

他们了解整个过程,在听到吴语熙声称自己随身携带硫酸的时候,果断决定将她带回所里,进行进一步的审问。

最近这段时间,中海有大大小小的会议即将召开,就连地铁安检都比平时更严格。

在这种节骨眼儿上,任何危险品的存在,不管是真是假,都会被刻意放大,引起足够的重视。

“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一个警官大声说道,派人把吴语熙给押上了警车。

她虽然走了,但那些记者还没忘记,吴语熙指证傅锦行和傅智汉的关系。

他们全都站在原地,不肯离开,恨不得马上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受到这个小插曲的影响,傅智汉的身体略有一点不舒服,他的助理拿来了药和温水,让他服下。

看到这一幕,那些记者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们心里明白,要不是傅智汉的身体确实支撑不住了,他也不会舍得金盆洗手。

如今被吴语熙这么闹了一下,好好的一个新闻发布会也变成了老娘们撒泼骂架,充斥着家长里短的味道。

休息了十分钟左右,傅智汉的脸色终于恢复过来了。

他重新坐下,对着麦克风说道:“按照原计划,我会向大家公布一件事,想不到,我早就准备好的一番说辞,就这么被打断了。”

众人连忙竖起耳朵,想听他继续说下去。

紧接着,傅智汉的律师也现身了,公布了他本人的一部分遗嘱。

其中,自然包括过继这一条。

“我想,一定是有些人受到了蛊惑,听到了什么小道消息,就以为自己知道了全部真相。从今天开始,锦行的确就是我的儿子了,但和吴小姐所说的却有本质上的不同。还请各位能够保证客观准确的报道,不要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说完,傅智汉站了起来,向台下拱了拱手。

助理搀扶着他,和他一起离开了现场。

傅智汉一走,全场的焦点就对准了傅锦行和傅智汉的律师。

律师显然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不慌不忙地展示着有傅智汉本人亲笔签名的相关文件,并且回答着一些记者提出的法律问题。

而傅锦行则是时不时地看向会议室的门口,若有所思。

骆雪好奇地询问道:“傅先生,你好像在等人?我怎么感觉你一直在瞄着门口的方向呢?”

他收回视线,淡淡地回答道:“嗯,我觉得,除了吴语熙之外,今天还应该有其他的不速之客。”

事实上,傅锦行的预感是正确的。

就在吴语熙闯进现场不久,一个身影也徘徊在门外。

但他刚一靠近,就被守在外面的几个保安给拦了下来:“不好意思,请出示一下工作证。”

明锐远愣了一下,马上压低了棒球帽的帽檐,粗声粗气地说道:“走错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

保安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

接下来,明锐远只是在傅氏的一些公共区域转了一圈,并没有现身。

他今天算是来“踩点”的。

虽然明锐远之前来过一次傅氏,但也只是去了傅锦行的办公室,对于其他楼层,他几乎一无所知。

花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明锐远终于把傅氏的内部结构给摸清了。

他暗暗心惊肉跳,这哪里是一栋写字楼,分明就是一个财富帝国嘛。

怪不得,就连明达也不敢和傅锦行硬碰硬。

要是真的把傅锦行给逼急了,他拿出全部家当去死磕,恐怕谁也不是他的对手。

离开傅氏的时候,明锐远的心情有些沉重。

他毕竟还太小,心事藏不住。

一见到他回来了,小豪立即迎了上来,关切地问道:“二少爷,没事吧?”

明锐远因为情绪不佳,所以没好气地回答道:“要是有事,你觉得我还能大摇大摆地走出来吗?”

小豪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默默地拉开车门,让明锐远上车。

然后,小豪谨慎地四处看了看,也立即上车,离开这里。

他们贸然出现在傅氏,其实是很冒险的。

只要有一个人认出来了这两张脸,就很难脱身。

幸好,一切顺利。

小豪一边开车,一边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二少爷,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一想到傅锦行这个强硬的对手,明锐远不免心浮气躁,他随口回答道:“找个好玩的地方,都快憋死了!”

小豪明白了他的意思,继续开车。

看着窗外,明锐远觉得无聊,于是闭目养神。

等小豪停好了车,明锐远看了看外面,才发现是一家高级会所。

他瞪着眼睛,有些不可思议:“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小豪也懵住了:“不是你说找个好玩的地方……”

明锐远怒道:“打球啊,游泳啊,不好玩吗?”

小豪:“……”

看来,的确是他产生了误会,以为明锐远有那方面的需求。

“算了,那我去洗个澡吧。”

明锐远推门下车,率先向会所里走去。

虽然是小豪随便找的一个地方,但会所里面却装修得金碧辉煌,极为奢华。

看消费标准,也是本地一流。

没钱没势,还真的不敢来这里玩。

明锐远不缺钱,所以,他不在乎费用,只是告诉接待经理,自己想好好休息。

他洗了澡,要了一间套房,准备睡一觉。

结果,就在明锐远刚要睡着,有些迷迷糊糊的时候,一个年轻的漂亮女人轻轻地推开了房门。

一看对方,就知道她是做什么的。

明锐远本想让她滚,但女人的眼睛长得很漂亮,让他莫名地感到一丝熟悉。

他想了半天,终于意识到,她的眼睛和何斯迦长得很像。

“你的眼睛很漂亮。”

明锐远哑声说道。

女人像是受到鼓励一样,直接跪下来,握住了他的一只脚。

“是嘛,他们都说我的眼睛像明星呢,就是那个张子昕,你知道她吧?”

她有些骄傲地挺了挺胸。

对什么狗屁女明星,明锐远现在完全不感兴趣,他只知道,自己体内好像着了一把火似的,急于找到一个出口,尽情宣泄。

“她怎么会有你骚?”

他一把拽过女人,将她压在自己的身下,毫不怜香惜玉。

女人知道,看来今天遇到了一个性急的客人。

她咯咯地娇笑着,让明锐远慢慢来。

注视了女人足有几分钟,明锐远的嘴角终于多了一丝笑容。

他随便扯掉一条毛巾,盖住女人眼睛以下的部位。

她很害怕,拼命尖叫着,反抗着。

“闭嘴!我会给你双倍的价钱!我讨厌你的鼻子和嘴!”

明锐眼气喘吁吁地说道。

事实上,他只想看到那双眼睛。

一听到有钱,女人立即不动,还开始配合起来。

等一切结束的时候,明锐远一脸厌恶地推开了那个女人。

他仰面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觉得口干舌燥,十分烦闷。

女人躺在一旁,等到休息够了,她这才坐起来,窸窸窣窣地穿衣服,一点儿也不觉得难为情。

就在她拉起吊带的时候,房门被人撞开,一些便衣冲了进来,大喊道:“把衣服穿上!跟我们走!”

第350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女人的反应很快,连忙用衣服捂住了脸,蜷缩着身体,躲在一旁。

倒是明锐远不明所以,他一把拉过被子的一角,遮住关键部位,大吼道:“你们是什么人?给我滚出去!”

女人伸手扯了扯他,小声说道:“快别说了,他们是警察!我们这是被人给扫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今天运气好,接到了一个出手阔绰的客人,想不到,竟然赶上了警察临检!

而且,看他们的样子,还不是突然袭击,应该是早就开始摸底了。

“什么?警察……”

明锐远不清楚中海这边的情况,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摊上麻烦了。

“起来,把衣服穿上!”

一个警察大声呵斥道。

明锐远略一犹豫,已经有人上前,试图将他拽下来。

实在不能接受自己的身体被一个同性给碰到,明锐远连忙说道:“别碰我!我马上穿衣服!”

眼看着那些人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只好胡乱地套上了衣服,又抓了抓头发。

很快,隔壁房间也传来了不小的动静。

看样子,这一次临检的收获颇丰。

能到这里来消费的客人,都是绝对不含糊的,一看出事了,找关系的找关系,打电话的打电话。

明锐远一出房间,就到处寻找小豪的身影。

看了一圈,他也没有发现小豪。

“妈的!”

他低低地咒骂了一句,但心里也清楚,小豪一定是听说警察来了,就先躲起来了。

以他们目前的情况,一个人被抓,总比两个人都被抓要强多了。

所以,明锐远一边觉得小豪做得对,一边又生气他丢下自己一个人。

没多久,这一行男男女女就被带到了辖区所属的派出所。

他们按照男女,分列两排,蹲在墙根儿。

一部分人似乎刚一进来就被带走了,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明锐远的左边蹲着一个中年男人,因为肥胖,他很难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头是汗。

他的右边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头发烫成蓝色,明显已经被酒色掏空了身体,黑眼圈很重。

“哎,你们不想想办法吗?在这里蹲一宿,人都他妈废了!”

蓝毛小声嘀咕着。

胖子脑门上的汗冒得更多了,他支吾道:“我老婆会打死我的……”

蓝毛不屑地撇了撇嘴,又扭头看向明锐远。

他打量了几眼,有些兴奋:“呦,行啊,老子第一次出来玩是十七,我看你也就十五六岁吧,挺厉害啊!”

一个值班民警听到这边有动静,马上走过来,训斥了几句,让他们蹲好,不许交谈。

明锐远本来也不想理会胖子和蓝毛,他只是有些担忧,万一那些警察把自己认出来了,那该怎么办?

被警察一训,胖子揩着额头上的汗,不说话了,蓝毛嘟囔几句,也闭上了嘴。

倒是明锐远咬了咬牙,大声喊道:“警官,我想打电话!我要打给我的律师,这是我的合法权利!”

他一开口,把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就连那个警察都愣了一下,似乎也没有想到,这一网子捞下去,竟然还有一条懂法的鱼。

“警官,我可以打电话吧!”

眼看着对方似乎被自己唬住了,明锐远缓缓地站了起来,直视着他的双眼。

他把后背挺得很直,和那几个灰头土脸的人一比,明显气质特殊,让人摸不清底细。

以前也不是没有不小心把官二代们给抓回来的经历,每一次都需要所长亲自去善后,回来少不了就要骂人。

所以,一看明锐远这副架势,那个值班民警自然不敢轻易怠慢。

“你跟我过来。”

他招了招手,叫上明锐远,带他去旁边打电话去了。

其他人看着这一幕,只能干瞪眼。

明锐远拿起电话,心里思忖着。

他想,自己恐怕只能打一个电话,总不可能在派出所里煲电话粥。

思来想去,明锐远还是拨通了小豪的手机号码。

铃声响了三下,他马上挂掉,然后重拨,再响三下,再挂掉。

“哎呀,打错号了。”

生怕身边的那个警察会起了疑心,明锐远自言自语道。

这是他和小豪之间早就约定好的暗号。

打两次,每次都是响三下,立刻就挂断,第三次再恢复正常。

果然,小豪接起来了。

“我在派出所,我要见我的律师。”

明锐远不动声色地说道。

事实上,他的心里已经紧张得要死了,只是在死撑而已。

小豪气喘吁吁地开口:“二少爷,我刚才看见一堆便衣上楼,我怕我们两个人都被闷死,所以就先走了!”

紧急关头,他必须把话说清楚了,免得被明锐远认为是临阵脱逃,秋后再找他算账。

“知道了,别说没用的废话,赶紧派人来接我吧。我可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再待下去了!”

明锐远气冲冲地说道,也不在乎身边还有警察,直接开口不逊。

果然,警察的脸色有些难看。

但他也不敢发火,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基层民警,万一眼前这一位真的有些来路的话,甚至背景雄厚,还是不能轻易得罪。

放下电话,明锐远也不理会别人,拉过一把椅子,大喇喇地坐了下来。

不时有人路过,纷纷侧目。

明锐远看着手腕上的表,计算着时间。

按照他的猜测,小豪可以想办法,假扮成律师,前来接自己离开。

反正那些警察也不像是多聪明的样子,只要把姿态摆足,端好架子,完全可以糊弄过去。

等他们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离开中海了。

何况,只是这么一点小事,痛痛快快地交了保释金和罚款就可以让人领走,也不至于发通缉令才对。

明锐远的如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直响,殊不知,事情并不会像他想得这样简单。

放下手机,一直徘徊在派出所门口的小豪直接进了旁边的一家咖啡店。

他要了一杯冰美式,大口大口地喝着。

这个时段的客人并不多,像他这样的就更少了,老板和店员都忍不住投来好奇的视线。

把空杯子放下,小豪满足地打了一个嗝。

他觉得,胸腔内积郁多时的一口气,终于发泄出来了。

亲眼看到明锐远被带上警车的一瞬间,小豪就知道,自己和他的主仆情谊,算是彻底结束了。

诚然,明锐远一开始对他还是很大方的。

知道小豪需要钱,他就是用金钱攻势瓦解了小豪对明锐思的忠诚。

但随着他们跑到国外,不得不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明锐远的脾气变得愈发乖张,甚至不再按时给小豪打钱,害得他父亲差一点儿就要断药。

小豪做任何事情,都只是为了给父亲看病。

这个人没有任何道德观念,没有任何感情负担,他唯一要的,就是钱。

再次拿起手机,小豪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表情。

他舔舔嘴唇,拨通家里的电话,让保姆把电话拿给孟知鱼,让她听电话。

“孟小姐,出事了!”

小豪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着急,不等孟知鱼反应过来,他飞快地说道:“二少爷被警察抓走了,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把派出所的地址发给你,你快过来,他需要有人保释,我的身份你也清楚,不适合露面……”

孟知鱼一头雾水,心脏狂跳。

被抓了?派出所?保释?警察?

这些都是什么意思啊?

她慌了,紧紧地攥着手机,惊恐地看向身边的保姆,一时间说不出话。

“你快过来吧,再晚了的话,我真怕出事!这样吧,我在派出所旁边的一家咖啡店等你,我们在这里汇合,然后再想办法!”

小豪说完,把位置发送过去。

再然后,他又给傅锦行的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同样附上了地址。

做完这一切之后,小豪微微一笑,起身去了洗手间。

掏出手机卡,将它丢进马桶里,他按下抽水按钮。

眼看着那个小小的金属片消失在视线里,小豪这才满意地离开。

他没有走远,依旧在附近等着。

与此同时,傅锦行收到了一条短信。

在如今这个年代,发短信的人已经不多了,短信箱里除了各种广告,就是验证码之类的。

所以,傅锦行一开始并没有理会。

直到他忙完了手里的事情,拿起手机,解开屏幕锁,才看见了那条短信。

他本以为只是恶作剧,或者群发的垃圾消息,但在好奇心的促使下,傅锦行还是点开了那个地址。

是一家咖啡店,旁边是区派出所。

这个位置,对傅锦行来说,不算熟悉,但也不算陌生。

距离傅氏不远,开车就是十来分钟的路程。

心中似乎受到了一阵触动,握着手机,傅锦行左思右想,还是拿起了外套。

他准备亲自过去看一看,哪怕是一个圈套。

事到如今,即便明知道前方可能有危险,傅锦行也不可能完全停下前进的脚步。

无论是事业,还是生活,都是如此。

他让司机送自己过去,然后打开地图,查看着那里的情况。

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傅锦行起伏不定的心情稍微得到了缓解。

差不多同一时间,孟知鱼推开了咖啡店的大门。

她十分慌张地走了进去,到处打量着,试图寻找到小豪的身影。

“你好,请问……”

一个店员见她神色慌张,主动上前询问道。

“我要找人,一个男人,大概这么高,头发很短……”

孟知鱼一边形容着,一边用手比划。

店员恍然大悟:“哦,是的,他刚才还在这里!”

第351章 一击即中

“人呢?”

孟知鱼一脸焦急地问道。

“他好像去了洗手间,然后我就没有留意了……”

店员拼命回忆着,有些不确定。

然后,她喊来一个男同事,让他帮忙去洗手间看一下。

“里面没人。”

男同事很快回来了。

“谢谢你们。”

孟知鱼一脸感激地道谢。

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小豪明明约她在这里见面,地址是正确的,他之前也出现过,为什么又消失了?

难道说,他也遇到了什么突发情况?

孟知鱼越想越害怕。

她觉得,自己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现在她只熟悉明锐远和小豪这两个人,虽然知道他们的动机不纯,但相比之下,总比陌生人要好得多。

想到这里,孟知鱼拔腿就走。

她冲到咖啡店的门口,用力推门。

与此同时,一辆车犹如一道离线的箭一样从路口驶来,在咖啡店门前猛地刹住。

虽然还离得有一定的距离,但被吓了一大跳的孟知鱼还是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

“嘎吱——”

刹车声刺耳,就连咖啡店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时间紧急,傅锦行亲自开车过来,他连车也没有锁,直接推门就下来了。

反正车牌号摆在那里,放眼整个中海,恐怕也不会有人敢打主意。

这个男人……

隔着一道玻璃门,孟知鱼看到了他的脸。

她记得很清楚,她在电视上看到过他。

说来也奇怪,只是一面之缘,可她却一直记得,久久不忘。

傅锦行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直接抬头看去。

这一看,他惊得犹如雷劈!

“斯迦?!”

虽然在来的路上,傅锦行的心中已经有了各种各样的猜测,但因为失望过太多次,这一次他也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想不到,她竟然真的在这里!

“斯迦!”

傅锦行一时激动,忘了彼此之间还有一扇门,下意识地往前冲,直接撞到了玻璃上。

他的反应吓坏了孟知鱼,她原本就因为受到明锐远的控制,平时没什么机会出门,如今见到一个情绪亢奋的异性向自己冲过来,本能地想要闪躲。

“你干嘛?别过来!”

孟知鱼慌张地倒退两步,左小腿撞到了靠门的一把椅子上,疼得她立即皱紧了眉头。

“斯迦?”

这个反应……

傅锦行也下意识地皱眉,他觉得,她现在的样子简直和当年一模一样!

趁他愣神,孟知鱼把头低下,想要从旁边夺路而逃。

她想,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尽快找到小豪,再想办法把明锐远给捞出来!

不管他们曾经对自己做过什么,想要弄清楚事情的全部真相,必须靠这两个男人。

“站住!”

眼看着她要走,傅锦行马上堵住了去路。

咖啡店里只有一个正门,他堵在门口,孟知鱼无路可走。

“放开我!”

眼看着这个男人竟然抓住了自己的手腕,孟知鱼气结地质问道:“你在做什么?我不认识你!”

果然!

傅锦行眯了眯眼睛,大脑飞快地思考着。

他猛地想到了一个可能,立即问道:“你是不是受过脑外伤?”

孟知鱼一下子呆住,喃喃地说道:“你怎么知道?”

看她的反应,傅锦行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孩子在哪里?是女儿,我知道!”

他欣喜若狂,想也不想地追问道。

孟知鱼更加困惑了。

与此同时,她的心中充满了恐慌——

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人?

为什么他知道自己受过脑外伤,还知道自己生了一个女儿?

他是敌是友,有什么目的?

一时间,她想不出任何头绪,只能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见状,傅锦行只好压下满心期待,沉声开口:“明锐远在哪里?他没有和你在一起吗?”

话音刚落,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在这种时候,傅锦行完全不想理会。

偏偏它响个不停,他只好一把掏出手机,按下了接听键:“什么事?”

“傅先生,我们接到一通匿名电话,说明锐远被警察抓了,现在人在派出所!”

傅锦行没有理会,他直接看向面前的女人,开门见山地问道:“明锐远犯什么事了,你知道吗?”

孟知鱼怔了怔,只好轻声回答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在旁边的派出所。”

她伸手指了指马路对面。

傅锦行顺着她的手,回头一看。

“我知道了,我就在这里。你们不用过来了,先去查一下打电话的人是谁,我怀疑就是李豪。”

他沉声交代道。

“李豪?”

孟知鱼疑惑地看向傅锦行,要是她没有理解错的话,那应该就是小豪的全名吧。

“有人告诉我,你在这里,所以我才找来了。”

他只说了一句话,便一把拉住她的手,快步离开了咖啡店。

两个人匆匆穿过马路,直奔派出所。

看到这一幕,站在暗处的男人微微一笑。

确定傅锦行已经掌握了明锐远的下落,小豪迅速离开,他马上返回明锐远的住处,给两个保姆结账。

“拿钱走人,无论别人问你们什么,你们都说不知道就行了。”

小豪十分大方地给了她们双倍的工资,于是,两个女人连一句废话都没说,拿了东西就走。

她们走后,小豪一把抱起婴儿床里的醒醒,给她包裹得严严实实。

原本睡得香甜的醒醒睁开了眼睛,嘴里哼唧了几声,但因为她并不觉得小豪陌生,所以很快又在他的怀里睡着了,没有大哭。

“真乖。小宝贝,我只是拿你换一笔钱,只要你爸痛快拿钱,我绝对不会动你一根汗毛。”

给醒醒戴上小帽子,小豪低声说道。

这么听话的婴儿,任谁都会心生喜爱。

让小豪对一个孩子下手,他也实在做不到。

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傅锦行能够拿出一笔钱,他保证会让醒醒完好无损地回到父母的怀抱。

想到这里,小豪把心一横,抱着醒醒,推门离开。

明锐远等来等去,没有等到小豪来救自己,却等来了傅锦行。

他整个人从椅子上跳起来,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好久不见。”

傅锦行冷笑着,慢慢踱步进来。

在进门之前,他已经和这一次行动的负责人联系过了,知道明锐远是因为什么被抓进来的。

“你是家属吗?保释去一楼办手续……”

之前那个负责看着明锐远的值班警察大声问道。

紧接着,副所长出现在门口。

“都出去!”

他大声喊道。

很快,这间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傅锦行和明锐远。

明锐远本能地向窗台靠近,他记得,这里是三楼,如果自己跳下去的话,应该可以脱身。

“别做梦了,你也不想想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就算跳下去,双脚刚踩到地面,就被人扑倒了。”

看穿他的心思,傅锦行一脸嘲讽地说道。

“是谁通知你的?”

明锐远漂亮的一张脸上满是怒气,他已经隐约猜到了,一定是小豪那个狗杂碎出卖了自己!

果然,傅锦行慢悠悠地回答道:“还能是谁,当然是你的那个好帮手了。”

“还真是他!我就知道……”

明锐远咬牙切齿地低吼道。

事已至此,他很明白,这一次的较量,自己彻底输了。

但明锐远绝对不甘心认输!

“傅锦行,算你狠,我玩不过你,不过你也别得意得太早!明达不会轻易放过你,他的目的不仅仅是你,还有整个傅家!”

说完,他阴森森地笑了起来。

明达既然肯等待三十多年,暗中部署着每一个环节,甚至处心积虑地培养了明锐思这个棋子,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一次失败,对他来说,其实并不算什么。

“相反,你还应该感谢我才对。要不是我当时带走了你的女人和孩子,保证她们平安无事,你以为那天在南岸码头,你们一家四口人能全身而退吗?”

明锐远扬起下颌,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大孝子,你老妈没事吧?”

他知道,这件事对于傅锦行来说,永远是最为扎心的一根刺。

明锐远故意提起梅斓,就是为了恶心他。

“你想激怒我,但是手法太拙劣了。明锐远,你和我之间的差距,可不只是在年纪上。我知道,你一直觊觎我的女人,省省吧,我已经找到她了。”

傅锦行丝毫不上当,反而冲他微笑了起来。

“你!”

这一点,恰恰是明锐远完全没有想到的。

傅锦行找到何斯迦了?

不要紧,她已经完全不记得她就是何斯迦了!

尽管是误打误撞,但在这一刻,明锐远十分感激何斯迦的失忆。

他的洗脑非常彻底,何斯迦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孟知鱼。

“就算你找到她也没用了,她不记得你,更不记得自己是谁。”

明锐远恣意地大笑着,笑得前仰后合。

他的放肆,终于彻底激怒了傅锦行。

傅锦行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抓住了明锐远的衣领,挥起拳头就砸向他的下巴!

事出突然,明锐远完全没有想到,傅锦行居然会对自己动手。

他愣了那么两秒钟,然后下意识地想要回击。

房门被撞开,几个警察冲了过来,迅速地制服了明锐远,将他按在地上。

早在进门之前,傅锦行已经安排好了。

他不是什么毛头小子,不会因为一时冲动,和明锐远搞什么一对一单挑。

一击即中,才是他的做事风格。

第352章 谈判

很快,明锐远被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从房间里带出来了。

站在走廊里的孟知鱼一见到他,立即迎了过来。

她神情紧张,刚要说话,就看到了明锐远嘴角的一抹血渍。

看样子,他应该是和人动手了。

“是我打的,如果想起诉我故意伤人,随便。”

傅锦行跟在后面,面无表情地说道。

孟知鱼动了动嘴唇,一个字都没有说。

“不要相信他!他是一个骗子!”

明锐远挣扎着,大声对她喊道。

他现在唯一还能抱有一丝希望的,就是这个女人的失忆,只要她不记得自己是谁,就不可能完全接受傅锦行!

“别忘了我和你说过的!这个男人不可信!还有孟家的人更不可信!”

明锐远扯着脖子,他大声咆哮着,双眼猩红,样子看起来十分可怕。

按照相关规定,在无法保释的情况下,他今晚必须留在这里一夜。

而且,明锐远早就在内部系统上被列为了危险人物。

如果不是他利用假身份,成功地改头换面,一踏上中海的土地就会被锁定。

一直到现在,明锐远终于明白,自己之所以会在今天阴沟里翻船,一切都是拜小豪所赐!

等他被带走了,傅锦行才开口说道:“如果你是来保释他的,那还是省省吧,我不会轻易让他再有机会出来的。”

孟知鱼张了张嘴,哑声问道:“你是谁?你和他有仇吗?”

这个问题,其实是她明知故问了。

网上那么多铺天盖地的消息,孟知鱼也都看见了,若非如此,她根本不会知道明锐远就是明睿。

但是,她还是想要亲口听到这个男人的回答。

“别的事情以后再说,你先跟我回去看津津,这么久见不到你,他都没有好好笑过……”

不等傅锦行说完,孟知鱼露出疑惑的表情:“津津是谁?”

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你和我的儿子。”

她大惊失色,连脸都白了。

紧接着,孟知鱼猛地想起来了,自己的确有一次脱口说出了这两个字。

但她马上又想到了醒醒。

“我得回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孟知鱼的心头忽然浮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事实上,从她赶到咖啡店,却没有见到小豪,而是见到这个叫做傅锦行的男人,孟知鱼就已经意识到了情况不对。

只是事发突然,她还一直没有机会,能够静下来好好地想一想。

“怎么了?”

看到她表情不对,傅锦行急忙问道。

“孩子!我出来的时候,家里只有保姆和醒醒在一起,我害怕她现在……”

孟知鱼话音未落,就被傅锦行一把抓住了手腕,带着她向外跑去。

“上车,把地址告诉我,赶快!”

他的脑子比她转得更快,在一瞬间已经想到了前因后果。

那个通知他过来的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小豪。

既然明锐远和傅锦行都被牵绊住了,那他一定有机会趁乱带走孩子!

“地址,地址是……”

一时间,孟知鱼的脑子有些乱。

她也是后来才被明锐远带过去的,对那一带根本不熟悉,只能记个大概。

“没关系,你给我一个标志物做参考,我一边开,你一边看着外面!看到熟悉的街路,或者熟悉的建筑,立刻告诉我!”

傅锦行系好安全带,踩下油门,一路飞驰着开往明锐远的住处。

孟知鱼虽然惶惶不安,但她身为母亲,却比任何人都更加关心孩子。

她拼命思考着,终于记起来了那栋公寓的名字,只是实在想不起具体地址。

但只要有名字,一输入到导航,就可以查询得到。

傅锦行不知道何斯迦究竟遭遇了什么,他只是隐约猜到了她的大脑可能受到了损伤,无论是记忆能力还是思考能力都要比一般人略逊一筹。

不过,只要她还好好地活着,只要她还在自己的身边,这些都不是阻碍,更不是问题。

“是不是这里?”

他把车子停在公寓楼下,指着前方那栋楼。

孟知鱼松了一口气,点点头,飞快地推开车门,一路跑进了公寓。

他们急急地走出电梯,却在打开房门的那一瞬间,心凉了半截。

房间里空无一人,东西都在,可孩子却没了。

“那两个保姆呢?醒醒呢?”

孟知鱼无措地跑进了婴儿房,看着空空如也的小床,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你是说,之前这里有两个保姆?”

傅锦行飞快地查看了一圈,确定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了,但大人的行李都在,甚至就连孩子喝的奶粉,用的尿不湿等,都整齐地放在桌上。

“对,两个,我出门的时候,她们一个在做家务,一个在哄醒醒睡觉……奶瓶,奶瓶不见了一个,小被子也不见了,还有醒醒的帽子……”

孟知鱼一边检查着东西,一边着急地说道。

看来,是小豪带走了孩子。

他害怕孩子在路上冻着或饿着,所以在走的时候,带走了一瓶冲好的奶粉,还给孩子裹了被子,戴上帽子。

听了孟知鱼说的这些细节,傅锦行在心中飞快地思考着。

即便这样,他依旧无法放心。

对于那种亡命徒一样的人来说,善良是奢侈品,他们根本不会真心疼爱孩子。

“你知不知道他有可能去哪里?”

虽然明知道可能性不大,但傅锦行开始开口问道。

孟知鱼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她和小豪的接触本来就不多,除了那天……

“哦,对了,他和我说过,他爸爸病得很重,每天都需要花很多医疗费!我感觉,他是一个很孝顺的人,他会不会去看他爸爸了?”

听了她的话,傅锦行看了一下时间,抿紧了嘴唇。

如果他们现在再赶去医院,估计已经来不及了。

小豪不可能老老实实待在医院里,等着被抓。

就在这时,公寓里的座机电话忽然响了,吓了他们两个人一跳。

孟知鱼几乎从地上跳起来,冲向茶几,一把抓起了话筒。

“你把醒醒怎么了?你说话!”

她很清楚,知道这个号码的人,无非就是明锐远和小豪。

现在明锐远已经被警方控制,那么唯一能够打来电话的人,自然就只有小豪了。

“放心吧,她现在好得很呢,吃饱喝足,又在我怀里睡着了。”

小豪沉声回答道。

自从醒醒出生,他和明锐远就没少为了这个小家伙劳心劳力,所以,对她来说,这两个人也并不陌生。

虽然当醒醒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没有躺在熟悉的婴儿床上,这令她不太高兴地扁了扁嘴,但发现身边是熟悉的人,她的情绪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如果带着一个大哭不止的孩子,很容易被人怀疑。

“你到底想要什么?”

孟知鱼的喉咙里带着一丝哭腔,大声问道。

“你的脑子果然是不太好,我早就告诉你了,你答应和我合作,我把女儿还给你,还帮你离开姓明的,只要你给我一个亿,你忘了吗?”

小豪轻笑一声,反问道。

她一顿。

其实,孟知鱼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真的放在心上。

她不相信小豪竟然有这种翻转乾坤的能力。

但事实摆在眼前,不容她不相信。

孟知鱼深吸一口气:“我、我没忘……”

“明锐远现在已经自顾不暇了,他再也不能限制你的自由,也就等于我帮你离开了他,这一点我做到了。至于你的女儿,我需要你拿钱来换。好了,我不跟你一个女人废话,你让傅锦行来和我说。”

听他的语气,好像十分笃定,傅锦行就站在她的身边。

傅锦行伸出一只手,拉过孟知鱼,从她的手里取过话筒,轻声说道:“给我吧,我跟他说,不会有事。”

尽管她不放心,可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能力有限,完全无法做到和对方继续谈判下去。

“你要多少钱?”

傅锦行单刀直入。

他已经查过这个男人的底了。

庆幸的是,他应该只要钱而已。

要钱不是最可怕的,反而是明锐远那种不要钱的才可怕。

“痛快,不愧是傅锦行,你确实很厉害,我佩服你。”

小豪十分赞赏地说道。

“多余的话就别说了,时间,地点,你来定吧。”

傅锦行皱紧眉头,又看了一眼时间。

他知道,对方既然敢打来电话,就说明不担心被追踪定位。

再说,他现在也没有设备,根本无法做到追踪定位。

“我知道你们傅家和警方的关系匪浅,我才不会傻傻地给自己挖一个陷阱,主动跳进去呢。”

小豪口中啧啧。

紧接着,他又说道:“之前说要一个亿,那是开玩笑,我不要钱,我只要我爸活着,一天天好起来。你送他去国外治病,而且还要和医院签订合同,必须完成全部治疗过程,绝对不可以中途终止,你懂我的意思吗?”

傅锦行自然听懂了。

他轻哼一声:“你还真的是很孝顺啊,铤而走险,就为了给你爸争取一个活命的机会!”

小豪干笑几声:“愧不敢当,只是和你比起来,我还是做不到对自己的亲生父母那么狠绝罢了!”

听得出来,他是在故意挖苦傅锦行。

傅锦行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

“筹备这些事情,不是两三个小时能做到的,最快也要一天,甚至两天。要我怎么能相信你,一定会保证我女儿的安全?”

他追问道。

第353章 再次回到了起点

小豪似乎早有准备,呵呵一笑。

“傅锦行,你相信我也好,不相信我也罢,你现在只能选择相信我,对不对?”

他的语气有些耍无赖了,但说的却是大实话。

“再说,如果不是我,这个孩子能不能降临人间,还是一个未知数呢!醒醒很乖,我也很疼她,不希望她出事。但她能不能平安回到妈妈的怀抱,全看你一个人的决定了。”

顿了顿,小豪补充了一句:“现在让她生或者让她死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听着话筒里传来的阵阵忙音,傅锦行暗暗地握紧了拳头。

他很不喜欢这种被人威胁的感觉!

“怎么办?我们现在还是赶快按照他说的去做吧。你是不是很有钱?那你快去安排医院,把他爸送到国外……”

一扭头,傅锦行对上身边女人充满绝望的一双眼睛。

他放下话筒,情不自禁地抱紧了她。

孟知鱼明显地挣扎了起来,她小声喘息道:“放、放开我……快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认识你!”

最后一句话,她喊得很大声。

傅锦行全身变得僵硬,他想不到,一年多不见,她竟然这么排斥自己的触碰!

他双眼发红,失声喊道:“你怎么可以又忘了我?这游戏好玩吗?为什么有了第一次还要有第二次?”

孟知鱼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她放弃了任何动作,蜷缩在傅锦行的怀中,生怕会刺激到他。

几秒钟后,傅锦行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终于褪去了。

她试探着问道:“对不起,我不乱动了。可是,你……你会救醒醒的,是吗?”

这种小心翼翼又有意讨好的语气,彻底伤害到了傅锦行,但他又知道,这不怪她。

“当然,醒醒是我的女儿。”

他压抑着心中的痛苦,哑声回答着她的问题。

孟知鱼懵住,下意识地脱口说道:“明锐远告诉我,孩子是孟家娴老公的!”

“蒋成诩?!”

傅锦行怒极反笑:“他也配?你居然相信那小子的鬼话?”

是谁的,都不可能是蒋成诩的。

他再清楚不过,何斯迦跟自己在一起之后,见蒋成诩的次数寥寥可数,更不可能和别的男人有染。

“你也知道这个人?”

孟知鱼一脸困惑地看着傅锦行。

她觉得,这些人都太奇怪了,他们明明互相认识,但却莫名地处于敌对状态,表面上还要做出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样子。

“我当然知道他!”

傅锦行没好气地说道。

看了她一眼,他生怕吓到她似的,只好放低了声音,语气也变得温柔了许多:“你……你现在叫什么?”

看她的反应和当初一样,竟然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孟知鱼。”

她舔了舔嘴唇,神情怯怯。

意识到这是明锐远的恶作剧之一,傅锦行无奈地闭了闭眼睛。

“明锐远还跟你说什么了?”

确切地说,是明锐远到底都知道什么了。

包括何斯迦和孟家娴的身世,知道的人越多,就越是危险,无论对她们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都不是一件好事。

“没、没说什么。你还是赶快想办法吧,我刚才看过了,小豪只带走了一罐奶粉,国内买不到,她吃不了多久的!”

孟知鱼已经急得快哭出来了。

一想到醒醒还那么小,就要遭受这种折磨,她作为孩子的亲生母亲,不免心如刀绞。

“别怕,我不会让她有事的。”

傅锦行略一思忖,再次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小豪的要求,其实并不难满足。

但因为牵扯到国内和国外的医疗流程,在联络和对接上会显得有些繁琐,不过,只要肯花钱,肯用心,还是可以做到的。

和骆雪通过电话,傅锦行基本上可以断定,在一天之内就能够搞定。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多少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你、你在给谁打电话啊?”

看到傅锦行放下手机,孟知鱼好奇地问道。

不等他回答,她马上又摆了摆手:“如果你不想说,那就不用告诉我了,我不是怀疑你。”

这副谨慎的样子,令傅锦行的心底又是猛地一下抽痛。

他不得不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直视着她的双眼,轻声开口:“对不起,还没有做自我介绍,我是傅锦行,你的丈夫,你两个孩子的爸爸。”

孟知鱼本能地想要闪避他的眼神,然而,在她的内心深处似乎又燃烧起了一股火焰,让她不自觉地迎向他的目光。

目光中,是几乎可以溺死人的柔情。

“我是谁?不,不对,你是谁?”

她胡乱地摇着头,用手死死地按着两侧太阳穴,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要破皮而出似的。

那种彷佛被虫子噬咬的感觉生不如死,她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快停下!”

类似的事情,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所以,一见到她的表情不对,傅锦行立即大声喝止道,并且拉下她的双手,将她紧紧地抱进了怀里。

“不要再去想了,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你愿意叫什么都可以,你不需要感到困扰!休息一下,拿上你的东西,我带你离开这里。”

傅锦行打量了一下四周,这里的环境不错,想必明锐远当初选择在这里落脚,也不想委屈自己。

不过,就算这里再好,他都绝对不会让她和醒醒再多待一秒钟了。

几分钟之后,孟知鱼的情绪终于彻底稳定了下来。

傅锦行给她倒了一杯水,让她喝下。

看得出来,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她对这个男人的戒备之心也降低了很多。

傅锦行感到十分无奈,然而,他也明白,自己现在对她来说,又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就好像在玩游戏闯关,眼看着都快通关了,屏幕一下子卡住,没有保存,全部成绩清零,两个人再次回到了起点。

“这样也好,不是每个人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他自我安慰道。

孟知鱼听不太懂,她知道,自己现在很笨,又没了记忆,简直就像是一个拖油瓶一样。

所以,她尽管心中不解,却闭口不提。

尽管小豪掳走了醒醒,但他却留下了孟知鱼的私人物品,包括她的各种证件。

“能不能不要拿走这些东西?”

孟知鱼忐忑地看向傅锦行,她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护照,不愿意撒手。

“这是明锐远给你做的假身份,虽然不会有问题,可你有名有姓,没必要再使用它了。乖,我会带你去补办身份证和护照……”

傅锦行劝道。

她死也不撒手,一脸倔强:“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人是谁!是你说的,名字只是一个代号,我不想再改了……”

他只好妥协了。

二人离开明锐远的住所,准备回家。

津津已经读小学一年级了,最近他去参加学校组织的游学活动,大概有一个月的时间不在家。

当他们回到家中,只有萍姐一个人在做家务。

一见到何斯迦,她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扑了过来,嚎啕大哭。

孟知鱼手足无措,尴尬地说道:“这位大姐……你……你别哭……”

萍姐止住哭泣,呆呆地看着她。

傅锦行在一旁解释道:“萍姐,她现在不记得我们了。你也别哭了,快去擦一擦吧,慢慢来。”

他拍了拍萍姐的肩头,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不管怎么样,人回来了就好。”

萍姐抽噎着,喃喃地念叨着。

接下来,傅锦行带着孟知鱼在家里四处走了走。

每次推开一扇房门,他都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希望她的脑子里会有灵光一现的时候,说不定会想起什么。

可惜的是,走了一大圈,哪怕是走进津津的房间,都没有勾起她的任何回忆。

“我可不可以去洗手间?”

憋了半天,孟知鱼小声问道。

傅锦行轻抚额头,带她去了主卧,将洗手间指给她。

只见孟知鱼如蒙大赦地离开了他的身边,还不忘将卫生间的房门给反锁上了。

她依旧很怕自己,这个认知,令傅锦行很不开心。

晚饭的时候,萍姐做了好几道拿手菜。

“这些都是你平时最爱吃的。”

她一脸期待地说道。

“谢谢。”

孟知鱼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送到嘴里,慢慢地咀嚼着。

看她的表情,不是很喜欢,但也不讨厌。

似乎不好意思辜负了萍姐的一番辛苦,她客气地道谢:“很好吃。”

萍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就在刚才,傅锦行已经简单地跟她说了一下何斯迦现在的情况,让她尽量有一点心理准备。

萍姐不懂什么失忆不失忆,她只知道,在这两个人身上发生了这种事,实在太过悲哀。

吃过晚饭,孟知鱼看见傅锦行进了书房,她跟在后面,欲言又止。

他明白,她是担心自己对醒醒的事情不够重视。

“醒醒是我的女儿,从她出生到现在,我还没有亲眼见过她,我绝对不会让她出事,你懂吗?”

傅锦行郑重地承诺道。

想了一下,孟知鱼点了一下头。

和骆雪再次通了电话,确定事情的进展,然后,傅锦行坐在书桌前,处理一些紧急事务。

孟知鱼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她像一个小学生一样,坐姿规矩,把双手放在大腿上,后背笔直。

一抬头,看见她一脸不安的表情,傅锦行立即摘下眼镜,向她走过来。

她几乎从椅子上弹起来,想要溜走。

第354章 自首

看出她的心思,傅锦行抢先一步,拦住去路。

他咬牙,沉声喊道:“孟知鱼!”

这三个字,太过陌生了,傅锦行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强迫自己去这样称呼她。

但这一招却明显奏效,只见她的身体顿了一下,居然还真的停下了脚步。

傅锦行有些无奈地用手拍了一下额头,压低了音量,尽量和颜悦色地问道:“你是不是饿了?刚才也没吃什么,我给你做点吃的,好不好?”

他现在大概摸清她的脾气了,像个小孩,要哄着,哪怕严厉一点点都不行。

照这样下去,以后家里恐怕要有三个小朋友了。

孟知鱼犹豫了一下,竟然真的点了点头。

“做什么好吃的?”

她一脸局促地看着他。

“家里一直有煮好的西米露,吃的时候再切一点水果放进去,怎么样?”

傅锦行按照津津的口味,把芒果和西瓜切成丁,丢进加热过的西米露里。

“你好厉害啊!在甜品店里,这样一杯至少也要二十多块钱了!”

孟知鱼尝了一口,眼睛顿时眯成了月牙形状。

“钱不是问题,重要的是干净卫生。津津很爱吃这个,我不许他随便吃外面的。”

傅锦行熟练地收拾着,一看就是经常给孩子做。

“津津……我怎么没有看到他?他……他是不是不想看见我?”

咬着勺子,孟知鱼担心地问道。

她只顾着挂念醒醒,却差一点就忘了,还有另一个孩子。

“怎么会?他只是太想你了。学校组织集体活动,他大概要下个星期才会回来,我暂时还不敢把你的事情告诉他,不然这小子非得闹着马上回来不可。”

傅锦行微笑着解释道。

“我、我想看看他的照片,或者视频,你有吗?”

孟知鱼一脸期待地问道。

“当然,走吧,一边吃一边看。”

傅锦行大手一揽,试图拉过她的肩膀,却被她灵巧地一躲,给避开了。

两个人都尴尬地愣了一下。

“我……我那个……”

孟知鱼试图解释着。

她偷瞄了一眼,幸好,看傅锦行的样子,应该没有生气才对。

“我知道,你现在还不能接受和我有任何的亲密接触,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尽快适应我的存在。因为我是一个爱你的男人,所以只要看到你,我就很难控制想要和你亲昵的想法,这才是真实的我,你能明白吗?”

他诚实地说道。

傅锦行觉得,这并不丢人。

他们原本就是恩爱夫妻,分开这么久,甚至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如今终于能够重新和她在一起,还让他怎么冷静理智?

他要是真的冷静理智了,那才是奇怪。

“我……我尽量……”

孟知鱼端着碗,一溜烟儿地跑了。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他们坐在楼上的影音室里,认真地观看着傅锦行为津津录下的日常视频。

“妈妈,我今天量了身高,长了这么多!”

“妈妈,我从幼儿园毕业了,马上就是小学生了哦!”

“妈妈,我好想你!爸爸也好想你!我看到爸爸在偷偷哭……呜呜……”

大屏幕上,全都是津津活泼的身影。

有的是在游乐场,有的是在楼下的小花园,甚至还有在游泳池和草坪上。

“你拍了好多啊……”

孟知鱼看得眼眶发红,眼角湿润,连声音都哽咽了。

她觉得镜头里的孩子太可爱了,而且,这么可爱的孩子,居然还是自己的孩子。

“是津津自己主动要求的,他说,万一哪天妈妈回来了,自己已经长成大人了,那她就看不到他的成长过程了,一定很伤心。所以,他经常让萍姐给他录视频,这才只是一小部分呢,文件夹里还有好多,想要全看完的话,我估计要几个小时……”

不等傅锦行说完,孟知鱼已经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呜呜地大声哭了起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拿起遥控器,按了一下,让画面定格。

女人的啜泣声回荡在房间里,傅锦行没有阻止她。

他反而觉得,有时候将自己压抑许久的情绪完全发泄出来,也是一种幸福。

就好像这一年多以来,他很难放声大哭。

即便想要哭泣,也只能在三更半夜的时候,一个人躲在卫生间里,偷偷流泪。

所以,他只是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孟知鱼止住了哭泣。

她不时地抽噎一下,用两只手一起抓紧傅锦行胸口的衣服,睫毛上还沾着大颗的泪珠儿。

傅锦行悄悄地看了一下时间,估计差不多了。

他刚才故技重施,偷偷地在西米露里加了一点安眠药。

现在药效应该开始发作了。

果然,没过半分钟,靠在傅锦行怀里的女人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只是眼皮偶尔还在轻颤一下,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睡吧,等你睡醒了,这件事也应该有一个了结……”

傅锦行俯身在她的额头上印下轻轻的一吻,自言自语地说道。

而睡着了的孟知鱼毫无察觉,她只是凭借着本能,把身体逐渐靠近他,获取温暖。

傅锦行等她睡熟了,才将人抱回了主卧的床上。

等孟知鱼醒来,已经是十个小时之后了。

她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清自己所处的环境,发现是全然陌生的,立即坐了起来。

过了几秒钟,孟知鱼才意识到,自己回到了传说中的“家”。

这里有她的丈夫,她的孩子……

孩子!

她猛地掀开被子,赤脚跑出了房间。

“傅锦行,傅锦行!你在哪里?醒醒呢?你有没有找到她……”

孟知鱼不顾形象地大喊着,四处寻找着傅锦行的身影。

她找遍了楼上,也没有看到他,只好又跑到楼下。

听到声音,萍姐急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萍姐,你是萍姐,对吧?你知道傅锦行去哪里了吗?我找他!”

一把握住萍姐的手,孟知鱼急急说道。

“我知道,你先冷静下来。他让我告诉你,他一定会把孩子不少一根汗毛地带回你的身边,你先在家里等消息……”

听了萍姐的话,她终于没有那么慌张了,但还是极为不安,在楼下的客厅里走来走去,像一只无头苍蝇。

到了傍晚,孟知鱼再也忍不住了。

她一直忍耐着,只要傅锦行不打电话过来,自己也不主动打给他,以免造成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换了一身衣服,孟知鱼就要出门。

萍姐试着去阻拦她,但根本拦不住。

“手机响了!”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一阵铃声忽然响起,终于打破了眼下的局面。

孟知鱼飞快地冲过去,一把接起了电话。

“醒醒在我怀里,她很好。”

傅锦行略显急促又略带笑意的声音传进了耳朵里,孟知鱼全身一软,几乎站不住了。

她连忙扶住了桌沿,免得自己在下一秒就摔倒在地。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喃喃地说道。

“小豪呢?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忽然想到什么,孟知鱼的神色再次紧张起来。

孩子没事,那他呢?

那边停顿了一下,孟知鱼感觉到,自己的一整颗心脏都跟着提了起来。

“你到底怎么了?”

她焦躁地追问道。

傅锦行幽幽地笑了起来,反问道:“原来你这么担心我啊?我很开心,真的。”

孟知鱼:“……”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讨厌了。

自己当初一定是比现在还愚蠢,脑子坏得更厉害,才会答应嫁给他!

“我没事,回家再说,对了,你先给醒醒冲一瓶奶粉,她饿了。”

放下手机,孟知鱼连忙去冲奶粉。

也许是激动,也许是兴奋,她连握着奶瓶的那只手都是在一直颤抖的。

当傅锦行抱着醒醒进门的那一瞬间,孟知鱼的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她急忙冲到了他的身边,小心翼翼地抱过了醒醒。

因为饿,醒醒在小声地啜泣着。

她一含住奶嘴,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是个小吃货。”

傅锦行轻笑着说道。

“她没事吧?”

孟知鱼紧盯着怀中的婴儿,恨不得立即检查一遍,想要确定她是安然无恙的。

“放心吧,我去的时候,身边有一个儿科医生。”

傅锦行早有准备,对于小豪那种人,他不会冒任何的险,哪怕一点点都不可以。

“那就好。”

对于他的话,孟知鱼莫名地愿意相信。

她没有急着去问过程,而是看着醒醒满足地喝了一瓶奶,然后轻轻拍打,哄她入睡。

很快,萍姐抱着醒醒去了楼上。

客厅里只剩下傅锦行和孟知鱼两个人,他知道,她能忍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让我喝口水再告诉你。”

傅锦行扯了扯领口,神色之间多了一丝疲色。

昨天晚上,她睡得很香,但他却几乎一夜没有合眼,两只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孟知鱼立即去厨房倒了一杯水,亲手端到傅锦行的面前。

“你喝吧,休息一下再说,我知道你做了很多事。”

她小声说道,然后把头低下,又补充一句:“谢谢你。”

一时间,傅锦行的心情有些五味杂陈。

他一仰头,把那杯水喝光,然后才说道:“你不用担心,小豪已经自首了。”

“自首?”

孟知鱼一惊,猛地抬起头,错愕地看着傅锦行。

这是什么情况?

“他知道,就算我能饶了他,明锐思和明达也不会让他好过。”

傅锦行冷笑着说道。

第355章 不愿再飘零

和他比起来,那两个人才是真正的恶魔吧。

对于明锐思来说,小豪就是一条吃里扒外的狗,为了钱,他竟然选择了背叛。

如果仅仅只是背叛而已,那还罪不至死。

但是,事到如今,明锐思已经认定,是小豪怂恿明锐远逃离,也是他一手制定了整个计划。

更不要说,明达更是怨恨明锐远的横生枝节。

要不是他那天临时制造了事端,梅斓必死,明达的第一步复仇方案已经达成。

“所以,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小豪选择自首,都很聪明,去蹲监狱,起码还能保住自己的一条命。”

傅锦行沉吟道。

听了半天,孟知鱼懂了,但她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他去了监狱,就不会死了吗?”

“不一定,但可以赌一把。明家现在的麻烦不少,如果我是明达,我不会在这种风口浪尖上再给自己招惹是非。”

他猜,小豪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从某种程度上,傅锦行是为小豪铺平了逃生之路。

他先利用媒体大肆围攻明氏集团,挖出明锐思的真实身份,令他们自顾不暇。

紧接着,小豪又挟持了醒醒,解决了自己最在意的问题。

至此,他已经把想做的事情都做完了。

“他和我说过,他唯一希望的就是让他爸爸活下来,能够康复。”

孟知鱼回忆着那天的对话,她还记得,小豪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充满了期待之色。

“我说过,他的确是一个孝子。可惜,他选择了那条错误的路。”

傅锦行看得出来,小豪是真的不想伤害到醒醒。

要不是没有其他办法,他或许也不会用一个小小的婴儿来作为筹码。

不过,他依旧不会饶恕这样的人。

“我已经找人去跟进这件事了,关于他和明锐远涉嫌伤人、绑架、勒索以及利用虚假身份出入境等问题,都会正式进行起诉。到时候,可能需要你的口供,也可能需要你出面作证,你能做到吗?”

虽然这些都是后话,但傅锦行觉得,他必须提前和她说好,免得再出什么纰漏。

“我……我尽量吧……我有一点害怕……”

孟知鱼的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恐惧,从她醒来到现在,接触最多的人其实就是明锐远和小豪这两个人。

然而,一夜之间,情况全变了。

他们成了坏人,并非家人后者朋友,而自己和醒醒只是受害人。

这样的颠覆,对于现在的孟知鱼来说,一时间很难接受。

“不用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还会请最好的律师来处理,放心吧。”

傅锦行拉起她的一只手,用力地握了握。

一股暖流从他的手掌里传来,孟知鱼蓦地感到了一种安心,她不自觉地放松下来,甚至还对他笑了一下。

看到这个笑容,傅锦行忽然觉得,自己承受的一切苦难都是值得的。

从这一瞬间开始,他唯一想要祈祷的,就是和她不再遇到任何苦难。

心中一热,傅锦行情不自禁地搂住了面前的女人。

孟知鱼依旧有些不自在,浑身僵硬,头皮发麻,但她却没有再挣扎,而是乖顺地靠向了他的胸口。

小小的变化没有逃过傅锦行的眼睛,他微笑着勾起嘴角,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舒缓她的不适。

两个人相互依偎片刻,周围的气氛都变得静谧起来。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响了。

“谁这么讨厌……”

只听傅锦行神色不悦地嘀咕了一句,然后,他也不松手,索性就搂着孟知鱼,和她一起移动到了门口。

对于他十分孩子气的行为,她笑得直弯腰。

“什么事?”

傅锦行按下通话键。

自从出事之后,他就不允许任何人再随意出入别墅附近。

一旦有访客,也必须先经过他本人的同意,才能进入这片区域。

“姓蒋?说我不在家,不见!”

听到来人的信息,傅锦行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不用问就知道,是蒋成诩。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不觉得自己和蒋成诩有什么见面的必要。

更何况,傅锦行也不希望让他知道,何斯迦已经回来了。

“蒋成诩吗?”

等他挂断电话,孟知鱼试探地问了一句。

她对这个男人很有印象,没办法,那天在餐厅发生的事情,估计一般人都难以忘怀。

“你记得他?”

傅锦行大为吃醋,语气里充满了酸味儿。

要是她说是,他非得呕死不可。

自己难道次次都比姓蒋的晚了一步吗?

幸好,孟知鱼摇了摇头:“不记得。”

傅锦行的表情这才多云转晴,他从鼻孔里发出轻轻的一声冷哼,十分不屑的样子。

“但我在不久之前见过他,他身边还有一个女人,我感觉,应该就是他的小三。”

孟知鱼回忆了一番,联系当时的种种场面,她的语气变得愈发肯定起来。

“小三?你怎么会见过他们?”

察觉到情况不对,傅锦行狠狠地拧起了眉头,表情里也多了一丝凝重。

看来,在明锐远的恶意引导之下,她不仅失去了记忆,还被带进沟里去了。

“我……我是……其实是……”

孟知鱼支支吾吾地将那天的事情说了一遍,因为心虚,她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都快赶上蚊子哼哼了。

“胡闹!你怎么会相信明锐远的话?他和你说的那些,全都是骗你的!”

傅锦行忍不住呵斥道。

他担心,要是自己不把态度放得严厉一些,她压根就不肯听进耳朵里!

“我当时怎么知道他在骗我啊?你凶什么,我是做错了,可我也不知道怎么去分辨真假……”

孟知鱼把嘴一撅,满脸不高兴地为自己辩护着。

“我什么时候凶了?”

傅锦行一脸无辜地看着她,这女人以后岂不是真的说不得碰不得了?

自己在家里的地位本来就低,现在恐怕要低入尘埃,位列第四。

“你刚才,现在,都在凶!”

孟知鱼双手叉腰,用手点了点他:“此时此刻!”

傅锦行愣住,继而哭笑不得。

“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我得告诉你,我天生就是这副冰山脸,一直都是如此,并不是在故意凶谁。”

活到现在,能够让傅锦行耐着性子去解释的人,恐怕也只有她一个了。

“怎么可能?我才不信呢……”

孟知鱼耷拉着脑袋,嘴里小声嘟囔着,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话。

“话说回来,你真的听到那个女人说她怀孕了?”

傅锦行准备把凶不凶的问题先放在一边,他现在倒是很想知道,梁雨舒那边是不是真的有孩子了。

按照他们之前的君子协定,梁雨舒应该不会做这种事才对。

就算有了意外,她也会提前告诉自己。

“我不知道,我已经把我听到的那些话都告诉你了,你自己去想,别来问我!”

孟知鱼感到一丝烦躁,为什么傅锦行这么关心那个女人,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看穿她的小心思,傅锦行低咳一声,挑眉道:“你在吃醋?”

“谁、谁在吃醋了!你少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了!”

孟知鱼结结巴巴地反驳道,耳根红了一片。

她只是失忆,又不是变成疯子,好端端地干嘛吃他的老陈醋!

“不吃醋就好,毕竟我只是好奇而已。你也知道,蒋家和孟家在南平都是有一定声望的,假如蒋成诩在外面弄出一个私生子,对两家人来说,无论是谁的面子都不好看,对吧?”

傅锦行温柔一笑,循循善诱地说道。

这倒是实话,孟知鱼点点头:“明锐远也是这么说的,但孟家现在是孟家娴当家,她爸妈都不在了,也许蒋成诩就是看准了这些,故意欺负她。”

“你知道得还挺多,看来明锐远没少给你上课。”

他悻悻地瞥了她一眼。

“明锐远告诉我,是孟家娴要害我,因为我是孟家的私生女。我很好奇,想要见一见她,才闹出来了这么大的一个乌龙……”

孟知鱼也觉得自己太好骗了,无论明锐远说什么,她都照单全收。

现在想一想,他的话里其实是漏洞百出的。

“他是骗了你很多,但有一点,倒也没错。”

傅锦行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对她实话实说,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世。

“你确实是孟昶的女儿,所以,明锐远在给你做假身份的时候,特地选择了这个姓氏,或许也是想要帮你认祖归宗吧。我猜,你在出事之前跟他说过这件事,不然他也不可能知道,连孟家娴都不知道。”

这些只是傅锦行的推测,但他觉得,应该也是差不多了。

“我……你不是说,我叫何斯迦吗?”

她困惑极了,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听谁的,脑子里一团乱麻。

“你从小在何家长大,知道这件事的人也不多,确实复杂,先放一放也无所谓。你现在只需要知道一件事……”

傅锦行走近她,把头低下,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缓慢而肯定地说道:“以后我们一家四口,再也不会分开了,我会用我的生命去保护你们,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们获得幸福。”

一家四口……幸福……

这些字眼儿深深地触动了孟知鱼的内心,她甚至有一种想要热泪盈眶的感觉。

就好像一个人漂泊了太久,终于回到了熟悉的故乡,回到了爱人的身边。

她不想再飘零了,宁愿就在这个男人的怀中降落。

第356章 墙头草

傅锦行原本以为,只要打发了蒋成诩,自己今天就能够喘一口气了。

但没过多久,比蒋成诩更加难缠的明锐思又气势汹汹地杀到了他的面前。

和蒋成诩有所不同的是,明锐思直接带着几个人闯进了傅锦行的别墅。

他的手下不是吃素的,而傅锦行请来的那些职业保镖显然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老板被人威胁,双方对峙,一触即发。

“我知道你为了什么事情来找我,不想把事情闹大,就让你的人老实一点,别忘了,这是我的地盘。”

傅锦行不疾不徐地上前迈了一步,面无表情地看着明锐思。

不管怎么样,现在面临牢狱之灾的人不是自己。

既然明锐思有求于人,就应该摆出一副求人的姿态,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傅锦行,我以为你这个人多多少少还是念旧情的!”

得知明锐远出事,明锐思顿时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快要失去理智。

听了他的话,傅锦行不禁失笑:“我难道还不够念旧情吗?如果不是看在当年同窗一场的情分上,你以为你还有资格站在我的面前,来质问我?”

就凭同学聚会上的那三起离奇命案,他就跑不掉了。

明锐思被问得哑口无言,他隐约觉得,阿海的手脚虽然利索,但应该也没有干净到令中海警方毫无头绪的地步。

这其中可能还发生了什么,是他还不知道的。

“你……你是不是背地里做了什么……”

明锐思紧张地问道。

这个男人,远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加强大,难以对付。

“我不是为了你,我只是觉得,既然人都死了,很多事情就没有必要再追查下去了。更何况,她们当年做的事情的确很过分,就算付出相应的代价,也是合情合理。所以,我想让这件事到此为止,仅此而已。”

唯恐明锐思误会,傅锦行想也不想地解释道。

而他所做的,不过就是安抚死者家属,以及降低这些命案所带来的话题热度。

“我以为,我们当年也算是心意相通……要不是因为和你走得近,她们也不会嫉妒我,想要毁了我……”

明锐思低垂着头,阴恻恻地说道。

“你也说了,那是当年。我承认,我那时候对你的确有过好感,但我一直很清楚自己身上背负的责任。在我还没有足够能力的时候,我不会轻易交出我的心,所以,我自认为没有辜负你什么。”

既然他主动提到了当年,傅锦行觉得,自己也应该把话彻底说清楚。

接近小二十年的纠葛,就在今天做一个完全的了断吧。

“原来我一直对你存有幻想……”

明锐思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

为了装成男人,他特地弄坏了自己的嗓子,声音变得很难听,还整天都穿着一身黑色,用帽子遮住半张脸。

所以,明锐远才经常在背地里嘲笑明锐思是人不人鬼不鬼。

可他不知道的是,明锐思就是用这些作为代价,才换来了他的好日子。

“你不是对他存有幻想,你是对自己存有幻想!”

楼梯上站着一个女人,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没人注意到。

听到声音,明锐思抬起头来。

孟知鱼一步步地走下了楼,她在傅锦行的身边站住,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对面的明锐思。

“你看什么?”

明锐思冷冷地问道。

每一次面对这个女人,他的心情都会变得十分复杂。

就是她,抢走了自己在少女时期就爱上的男人。

就是她,抢走了自己拼尽一切才养大的儿子!

“我知道你是谁,网上的那些八卦,我也看到了。”

孟知鱼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似的说道。

虽然明锐思带了好几个人闯进来,但她并不害怕。

倒是傅锦行非得让她上楼,生怕出事一样。

“她……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愣了一下,明锐思再次看向傅锦行。

眼前的女人明明就长着和何斯迦一模一样的脸,但无论是神态表情,还是语气动作,都和从前的样子大相径庭。

“就是你的儿子,害得她头部受创,这笔账我一定要和明锐远算清楚!”

不提还好,一说起来,傅锦行不禁满腹怒火。

“阿远……阿远那么喜欢她,怎么可能害她?你不要把什么事情都算在他的头上!另外,我今天过来找你,就是让你交出小豪!”

明锐思气冲冲地说道。

“他不在我这里。”

傅锦行有些挑衅似的看了他一眼:“你的情报工作做得太差了,居然跑到我这里要人!”

“我当然知道他不在你这里,但他找你的目的就是为了保住自己的那条狗命!还有,把他那个只剩下一口气的亲爹接走的人,就是你去安排的吧?”

在过来之前,明锐思已经掌握了足够多的信息。

他只恨自己晚了一步,要是抢在傅锦行之前,把小豪的父亲给控制住,也不会落于下风。

“我以为你早就把人给监视起来了,想不到,你却放着这么重要的一条线索不管。这是不是就叫做,看不起小人物的人,往往就会在关键时刻被小人物给摆一道?”

傅锦行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一脸挖苦地反问道。

明锐思承认,他确实太过轻视了小豪。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想不到一条原本摇尾乞怜的狗,也能扭转乾坤!

“那我换一个说法,你到底要怎么样才会放过阿远?”

沉默了片刻,明锐思的语气缓和了不少。

这个问题,也是孟知鱼所关心的。

她很想知道,在明锐远这个问题上,傅锦行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不会让他死,但也不会让他再有资格伤害我的家人。”

傅锦行的回答,听起来有些令人不解。

不过,明锐思还是变了脸色。

他失声喊道:“难道你要关他一辈子吗?阿远还没有成年!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傅锦行的眼角在疯狂地跳动着,他也大吼一声:“没有成年?我的女儿才刚出生!你当初生下这个小畜生,难道就是为了让他危害人间吗?”

明锐思闭嘴了。

他自然之道,拜明锐远所赐,傅锦行差一点失去了他的老婆和女儿。

如果不是她们命大,恐怕早就被海里的鱼给吃得连渣儿都不剩了。

“我今天不是来找你求情的。”

过了几分钟,明锐思镇定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冷笑一声:“我是来找你谈判的。”

闻言,傅锦行顿时大笑起来。

他笑得很狂妄,以至于连一向没有什么表情的阿海都忍不住皱起眉头,似乎十分不满。

笑了半天,傅锦行终于停下来了。

“是不是我最近太过与人为善,让你们一个一个都觉得自己有资格坐下来跟我谈?”

他收敛了笑容,浑身散发着一种可怕的气息。

离他最近的孟知鱼甚至明显地颤抖了一下,她想要退开两步,冷不防,却被傅锦行给一把抓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你……你这是干嘛……”

她小声问道。

难道要把她当成肉沙包,丢来丢去?

这个奇葩的念头一出现在脑子里,就被孟知鱼自己给否决了。

“你给我看清楚,这是我老婆,她现在记忆全无,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如果你同意,我就让明锐远也经历一遍她经历过的,只要他能活着,随便你把他带走,我绝对不过问。第一步,先带他去南岸码头,直接丢下去,再把他的脑袋打破。至于女人怀孕生产的苦头,我想想,怎么样让他也试试……”

不等傅锦行把话说完,明锐思的脸色就已经变了。

就算明锐远能够忍下来,大难不死,但只要傅锦行在其中的任何一个环节上稍微动动手脚,他就是必死无疑啊!

“你想让他死,何必像猫抓老鼠一样耍着他玩?”

他瞪大眼睛,颤声质问道。

“错了,你难道忘了,我这是在跟你谈判。”

傅锦行似笑非笑地看着明锐思,意在提醒他,不自量力的人,就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你真的要把事情做到这么绝吗?”

明锐思咬紧牙关,刚要冲过来,被一旁一直沉默的阿海给拦住了。

“傅先生,我老板是关心则乱,你不要怪他!如果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请你大人有大量,别再和他计较!”

不怎么擅长言辞的阿海连忙向傅锦行道歉,生怕真的惹怒了他。

“阿海,你用不着向他服软!他现在对付的不是我一个人,明达不会放过他!就算我什么都不做,傅家也不会再有好日子过了,明达暗中筹划了这么多年,你以为他会就此收手吗?”

明锐思从阿海的身后探出头来,一口气喊道。

他没有说错,他今天来找傅锦行,就是找他谈判的。

假如傅锦行愿意饶过明锐远,明锐思甚至会选择背叛明达,帮他彻底除掉这个敌人。

而事成之后,明锐思唯一的要求是,保证他和明锐远能够安然离开这里。

“那你以为我没有你的帮助,就会怕了他吗?你的忠诚可真廉价,为了活命,可以甘愿被明达操纵,为了明锐远,又可以帮助我。说起来,你和你口中的狗,其实没有任何本质区别。”

虽然明锐思和小豪是一类人,但傅锦行和明锐远却并不是一类人。

他对墙头草,一向都是斩草除根。

第357章 错过最佳手术时间

之前明锐思对小豪的谩骂有多么难听,那么,此时此刻,他所受到的侮辱就有多么强烈。

正所谓,乌鸦落在猪身上,只看到别人黑,看不到自己黑。

不等明锐思开口,阿海再次出言维护:“二少爷是罪有应得,但你也是做父母的人,希望傅先生还是给我们留一条活路。”

顿了顿,他又说道:“或许在你看来,我连一条狗都不如,没有资格在这里说话。我这个人确实没有什么是非道德观,谁对我好,我就为谁拼命。”

说完,阿海侧头看了明锐思一眼。

他的情意都在眼神里,已经不需要多余的言语去表达了。

身为一个大老粗,阿海也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挡在明锐思的面前,人挡杀人,佛挡*!

“我说过了,以前的那些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至于明锐远,你们就不要再为他求情了,他昨天还想对我动手,完全就是死不悔改!”

傅锦行伸手一指大门的方向,冷漠地下了逐客令:“我要休息了,不送。”

眼看着事情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明锐思咬了咬牙,带人离开。

他不敢不走,私闯民宅是不小的罪名,更何况,阿海等人的身上都带着不能见人的东西。

万一傅锦行把警察给叫来,后果非常严重。

等他们离开,孟知鱼终于吐了一口气,身体有些发软。

“害怕了?”

傅锦行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你没有注意到嘛,那几个人的身上是有枪的!连我都看出来了,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

孟知鱼小声惊呼道。

“这里是中海,没人敢随便开枪。放心吧,他们也只是虚张声势而已,我傅锦行又不是被吓大的。”

傅锦行微微一笑。

只不过,他是故意安抚她的情绪,而不是真的完全不往心里去。

“那就好,总不能任由这种人横行霸道吧!”

孟知鱼真的相信了他的话,她现在的想法要比以前单纯很多,不知道是因为失忆,还是因为大脑的损伤。

翌日,傅锦行带着孟知鱼去了中海最为有名的脑科医院。

院长亲自到场,带着几位国内顶尖专家,为孟知鱼做了一个会诊。

她就像是提线木偶一样,被护士带到无数个地方,做了几十项大大小小的检查。

“傅先生,傅太太现在的情况……不是很乐观。如果之前开刀,或许不会变得这么严重,一直拖着的结果……就是错过了最佳的手术时间。”

拿到初步结果,几个专家都看过了,一致得出结论。

“选择保守治疗,也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一个孕妇进行开颅手术,风险实在太大了。”

关于这一点,傅锦行并不责怪明锐远。

他想,明锐远一定也是出于无奈,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是的。现在只是初步的检查结果,详细结果还要等一等,说不定,会有转机。”

院长如是说道。

离开医院,傅锦行发现孟知鱼的状态不太对劲儿。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关切地问道。

她摇摇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

“你不信任我吗?”

傅锦行靠近一些,直视着她的双眼。

被他这么盯着,孟知鱼有些紧张,不过,她没有闪躲,而是不安地舔了舔嘴唇,小声问道:“你是不是很希望我变成原来的样子啊?”

这个问题……把傅锦行给难住了。

他皱起眉头,不答反问:“你不希望记起原来的事情吗?”

孟知鱼沉默地咬了咬嘴角,没有吭声。

她的反应,让傅锦行懂了什么。

“我希望你健康,哪怕想不起来原来的事情,那也不要紧,但我必须确保你的身体是没有问题的。”

听他这么一说,孟知鱼双眼一亮:“真的?那我很好,我没有任何不舒服,是不是可以不去医院了?”

傅锦行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捏了捏她的鼻梁,哭笑不得地说道:“原来你是害怕去医院啊?多大的人了,还这么胆小。”

被他捏着鼻子,孟知鱼瓮声瓮气地回答道:“是啊,我就是害怕,难道不行吗?”

其实,她想说的是,如果她以后都是这个样子了,难道不行吗?

但她不敢问。

她害怕傅锦行说不行。

这几天的相处,孟知鱼已经看懂了很多。

比如,她知道傅锦行很不好惹,要是自己得罪了他,以后说不定就再也见不到醒醒了。

再比如,她知道自己现在必须留在傅锦行的身边,否则,明锐远的家人绝对不会放过她,尤其是那个叫明锐思的家伙。

当一个人渺小脆弱,就不得不依附一个强者。

这个道理,孟知鱼说不出来,但她能够感受得到,也只能这么做。

假如傅锦行知道她现在的心理,恐怕会吐出一口老血。

“想不起来别人不要紧,想起来我和津津就行了。对了,津津在后天晚上回来,我还没有跟他说,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傅锦行伸手抚摸了一下孟知鱼耳边的碎发,柔声提醒道。

“津津要回来了?”

她一下子坐直了,眼睛里充满期待,又带着一丝紧张不安。

“放心,他没忘了你。”

傅锦行冲着孟知鱼挤了挤眼睛,伸手帮她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

两个人去了一家环境清幽的餐厅,客人不多。

结果,他们刚用餐到一半,傅锦行就接到了骆雪打来的电话。

“知道了,我过一会儿就回去。”

他沉声说道,脸色变得不是很好看。

坐在对面的孟知鱼好奇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蒋成诩去公司找我,还放话说一定要见到我不可,不然就不走了。”

傅锦行哼道。

“那就让他等着好了,不管饭也不管水,也不许他用你们公司的洗手间!”

孟知鱼十分干脆地说道,继续低头吃饭。

傅锦行:“……”

这个办法好!

吃过午饭,傅锦行准备先送她回家。

哪知道,孟知鱼倒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主动提出去他的公司看看。

“你确定吗?”

傅锦行原本还以为,她现在很怕生,不想见到其他人。

“嗯,我只是过去看看,不会惹事的。”

孟知鱼连连保证着。

“你是老板娘,就算惹事,也是天经地义。”

傅锦行展开笑颜,一把拉起她的手,向停车场走去。

他们二人一出现在傅氏,顿时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要知道,在过去的一年多里,就连傅氏的清洁工都听说了,傅太太下落不明,不知所踪。

更不要说那些员工了,大家在私下里都少不了各种讨论。

如今一见到傅锦行夫妇一同现身,众人都大吃一惊。

对于他们的惊讶,傅锦行也只是状似无意地随口一说:“我太太劳苦功高,又给家里添了一位小公主。”

于是,没过几分钟,整个公司都知道了,傅锦行有了女儿。

这么一来,此前的种种谣言全都不攻自破——

原来,傅太太销声匿迹,是去养胎生产了。

富人家里的讲究多,估计是傅锦行害怕妻女出什么意外,或者遭遇危险,索性离开公众的视线,暂时躲起来。

看见孟知鱼,骆雪并不算太惊讶,她已经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也知道她现在的情况不好。

“傅太太,我是傅先生的助理骆雪。”

她柔声说道,递上一杯洛神红茶。

说完,骆雪又看向傅锦行,指了指旁边的一间会客室。

“蒋先生还在。”

她压低声音。

“知道了。你先坐一下,我去看看。”

傅锦行刚说完,孟知鱼就一下子站了起来,跟上他的脚步。

“我也想去。”

她早就想见识一下孟家娴的老公到底是什么来头儿了,眼前就有一个好机会,怎么能够轻易错过?

“不行。”

傅锦行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那我就偷听。”

孟知鱼耍起无赖的本领,可比以前高超多了。

“别闹了。”

“谁闹了?”

她挡在傅锦行的面前,还孩子气地张开了手臂,拦住他的去路。

“傅先生,”骆雪在一旁劝道:“不如让蒋先生死心,否则他不会善罢甘休的,看得出来,他应该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孟知鱼连连点头:“我觉得骆助理说得很对!”

其实,她连骆雪说的是什么意思都没听懂。

傅锦行失笑:“什么很对,你这个小糊涂虫,都没懂她的意思吧?”

孟知鱼当然不会承认:“谁说的,我听懂了!”

他一挑眉,趁机提出要求:“好啊,听懂了就好办,要让蒋成诩死心,我们就得表现出十分恩爱的样子,不如你先过来亲亲我?”

骆雪忍笑,默默地退出了办公室。

“哎,你别走……”

眼看着骆雪走了,孟知鱼急得直跺脚,她每次和傅锦行单独相处的时候,都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感。

虽然前几天晚上他们都是分房睡的,可以后怎么办呢?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不敢了吧?那你就老老实实地在这里等着……”

傅锦行故意向门口走去。

“谁说我不敢……”

孟知鱼嘟囔了一句,把心一横,直接冲到他的面前,双手捧住傅锦行的脸,用力地撞了上去!

两个人的嘴唇还没有碰到,鼻子已经顶在了一起。

“嘶……”

傅锦行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358章 我们是夫妻

偏偏,眼前的女人还没有自觉。

她忍着疼痛,试图去亲吻傅锦行的嘴唇。

他在不得已之下,还是选择反客为主。

按照傅锦行本来的想法,他倒想体会一把投怀送抱的滋味儿。

用一只手轻轻地托住孟知鱼的后脑,防止她再胡乱扭动,傅锦行再用另一只手捏起她的尖下巴,让她扬起头,这才吻了上去。

“唔……唔唔……”

她瞪大双眼,感觉到一条柔软的舌头在抵着自己的牙关,那种奇异的触觉令孟知鱼下意识地张开了嘴。

看到她茫然的表情,傅锦行觉得好笑,他哑声说道:“闭上眼睛。”

她依言照做,像一只听话的小猫,只是眼皮还在轻微颤动,连睫毛都在抖个不停。

傅锦行是一个很有耐心的老师,他没有急着去攻城略地,而是先让她适应。

这样的体贴,是每个女人都喜欢的,孟知鱼自然也不例外。

等到她气喘吁吁,浑身发软地靠在傅锦行的身上,四周的气氛已经变得无比暧昧,连温度都在节节攀升。

“你真是老手啊!”

孟知鱼反应过来,语气里多了一丝不悦。

不仅如此,她还用手指重重地戳了几下傅锦行的胸膛,惹得他浑身一僵。

明显感觉到衬衫下面的肌肤变得紧绷滚热,孟知鱼迟疑了一下,然后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把手缩回来了。

“你再乱摸,我不介意让姓蒋的再等上一两个小时。”

傅锦行眯了眯眼睛,表情危险地提醒道。

孟知鱼歪头:“才一两个小时?”

“你!”

他气结:“你在怀疑我?”

没有男人能够忍受得了,自己在这方面被女人质疑,傅锦行非得证明一下自己的能力不可。

“不不不,我没有!”

孟知鱼灵巧地跳开两步,她飞快地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还用手背抹了抹发烫的嘴唇。

这种感觉……

她并不讨厌。

“最好没有!”

傅锦行也调整了一下情绪,一把拽过孟知鱼,逼她挽着自己的手臂,一起向隔壁走去。

蒋成诩已经喝了一壶茶,去了两次洗手间,吸了三根烟,他的耐性正在一点一滴地流失。

但蒋成诩告诉自己,他非要等到傅锦行不可,除非他连公司都不来了。

“听说你要见我?”

忽然,他听见门口传来一道声音。

一回头,来人正是傅锦行。

看到他身边的女人,蒋成诩腾地站了起来,激动地喊道:“斯迦!你真的没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大步走来。

孟知鱼下意识地向傅锦行的身边靠了靠,面露紧张,她莫名地不太喜欢这个男人。

大概是因为上一次在餐厅偷听到了他和孟家娴二人的对话,所以,在孟知鱼看来,明明是这个男人婚后出轨,他还理直气壮,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

“站住!”

傅锦行重重地呵斥了一声,同时伸出一只手,挡在了蒋成诩的面前,阻止他继续上前。

“蒋成诩,我已经给过你太多次面子了,你不要得寸进尺!”

他没有刻意地提高音量,但不怒自威,气势迫人。

蒋成诩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斯迦,这一年多来,你到底去了哪里?是不是他对你做了什么,还是有人伤害你……”

稳了稳神,他大声问道。

关于明氏集团的消息,蒋成诩自然也看到了。

他本能地把明锐思等人和傅锦行给联系在一起,并且通过直觉认定,何斯迦的失踪一定跟他们有关。

“你想多了,我回家生孩子去了。”

孟知鱼有些厌恶地瞥了蒋成诩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生、生孩子?”

他犹如雷劈,彻底愣在原地。

“对啊,生孩子,不行吗?”

她反问道。

傅锦行忍不住在心里给她点了一个赞。

他本来还有些担心,现在看来,完全不需要担心。

如今的孟知鱼可比何斯迦的脾气坏多了,她根本不按照套路出牌,也不受任何拘束,谁让她不高兴,她就让谁不舒服,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要是以前,她肯定还记着蒋成诩当年的救命之恩,对他无论如何都狠不下心。

“你真的没事?我听说……”

蒋成诩半信半疑地打量着面前的女人,看了半天,他也确实没有看出什么不妥的地方。

孟知鱼很不给面子地翻了一记白眼,她不想再搭理他,直接把头一扭,还从鼻子里发出轻轻的冷哼。

这样的反应,让蒋成诩大为意外。

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关心,换来的却是不屑。

一定是傅锦行在捣鬼!

如果不是他,自己怎么会被迫和孟家娴结婚,又稀里糊涂地跟梁雨舒搞在一起了?

世界上有一种人,无论遇到了什么不幸,都会怪罪到其他人的身上,却从不反思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蒋成诩恰恰就是这种人。

“傅锦行,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了!如果仅仅是怀孕这么简单,你会这么小心吗?”

他扭头向傅锦行质问道。

“你管我会不会呢?关你什么事?”

傅锦行怒极反笑:“蒋家好歹也是名门望族,出了你这种不肖子孙,真是悲哀。对了,我听说你之前投资的那个项目彻底打了水漂,赔掉几千万,难道不需要补救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件事是蒋成诩最不想提起的,但傅锦行还非要戳他的痛处。

事实证明,蒋成诩到了中海之后,的确有些不适应。

那些旧的关系,在这里全都用不上。

而他本人又十分傲气,不愿意结交本地的一些达官显贵,认为有跪舔巴结的嫌疑。

在这一点上,蒋成诩的确不如孟家娴。

孟家娴是天生的商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只要能赚到钱,让她叫爸爸都行。

所以,才两年不到,孟家娴已经在中海站稳了脚跟。

而蒋成诩却搞砸了好几个投资,蒋家的长辈们已经十分不满,几次催他返回南平。

但他却不同意,非要继续留在这里,和傅锦行一较高下不可。

“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在背后捣鬼!傅锦行,你是做房地产开发的,为什么忽然要去搞文化传媒?”

蒋成诩红着一双眼睛,恶狠狠地质问道。

他在半年之前投资了一个直播网站,本想培养一批网络红人,利用直播室来赚钱。

哪知道,网站刚上线不到两个月,因内容低俗,被勒令整改。

就在同一时期,另一家直播网站忽然冒了出来,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就积累了一大批用户。

有小道消息说,是傅锦行投资了这家直播网站,他是幕后的老板之一。

“犯法吗?要是我犯法了,你就去举报我。”

面对蒋成诩的滔天怒火,傅锦行气定神闲地回答道。

“好,你以为我不敢,是吗?”

他连连点头,脸色变得狰狞。

“你敢!”

听到这里,孟知鱼又把脸转过来,怒道:“你想让我的女儿这么小就见不到爸爸啊?真缺德!”

傅锦行想笑,他只好忍着,低咳一声。

“这种人就是欠骂!能不能把他赶出去,气死我了!”

孟知鱼毫不留情地说道。

“斯迦,你怎么……”

终于察觉到了一丝异样,蒋成诩一脸怀疑地看着她,好像在注视着一个陌生人。

“你跑到这里,对我老公大吼大叫,我为什么不能骂你?我最后说一遍,请、你、出、去!”

孟知鱼后退两步,一把打开了会客室的房门。

眼前的女人,对自己连一点点的感情也没有了……

蒋成诩的心中万分痛苦,同时又充满了怨恨。

他看了傅锦行一眼,咬牙道:“算你狠!我们走着瞧!”

傅锦行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微笑着回答道:“这可是懦夫们最喜欢挂在嘴上的两句话了,听起来真是廉价,毫无威慑力。”

虽然听不太懂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对话,不过,孟知鱼暗暗地觉得,傅锦行真是太帅了!

而且,这么帅的男人还是自己的便宜老公……

想想还有一点小激动呢!

很快,傅锦行喜添千金的消息,不胫而走。

再联系到何斯迦之前一年多的杳无消息,众人纷纷恍然大悟。

更有人趁机添油加醋,猜测可能是有流产的风险,需要全程保胎,长期卧床休息之类的。

对于这些说法,傅锦行一律不予回应。

当天晚上,一家媒体提出付高价购买醒醒的独家照片,也被傅锦行给拒绝了。

用他的话说,自己还没有穷到拿女儿赚钱的地步。

“我去洗澡了。”

从书房出来,傅锦行拿着睡衣,向卫生间走去。

坐在梳妆台前的孟知鱼一下子跳起来,警惕地看着他。

“你、你今晚不会要睡在这里吧?”

她指了指身后的那张大床。

之前的两个晚上,她都是自己一个人睡在这里。

“你不会是要我和你分居吧?”

傅锦行很快明白过来,敢情她一晚上心神不宁,是在担心这件事。

“反正这里有那么多房间……”

孟知鱼心虚地降低了音量。

“我们是夫妻。”

放下睡衣,傅锦行走到她的面前,再一次提醒道。

她把头低下,嗫嚅道:“嫁给你的是何斯迦,不是我,我们才不是夫妻……”

这么说话,很任性,很不负责任,但孟知鱼就是忍不住一次次地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

她甚至会嫉妒那个女人,嫉妒自己。

第359章 需要多多运动

这样的想法,很可笑,是不是?

但她就是控制不了。

“这是什么鬼话?”

傅锦行真的有些生气了,他从来也没有逼迫她一定要想起以前的事情,无论是第一次失忆,还是第二次失忆。

甚至因为有了前一次的教训,他还在不停地安慰自己,没关系,大不了就是从头再来。

结果呢?

她竟然说出这种令人倍感心寒的话!

“我说的话就是鬼话吗?你根本就是看不起人,你嫌我笨,嫌我不如你原来的那个老婆聪明伶俐,能让你觉得有面子!”

孟知鱼越说越来火,她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床沿上,把头扭到一旁。

“你给我站起来!”

傅锦行觉得,自己必须跟她把话说清楚了。

“就不站,就不站!我不仅不站,我还要在床上打滚!我……啊!”

就在孟知鱼准备展开反抗第一步的时候,她已经直接被傅锦行给死死地压在了身下。

“在床上打滚?好啊,你现在就打一个,给我看看。”

他故意在她的耳边吹着热气,眼看着孟知鱼的脸颊开始泛起红晕,傅锦行索性将身体的大半重量都施加上去。

果然,她开始吃不消了。

“你给我起来……你重死了……我快喘不过气了……”

孟知鱼艰难地哼哼着。

“打滚啊。”

傅锦行气定神闲地催促道。

“你欺负人!”

她勉强从齿缝里挤出来几个字。

“傅太太,我认为,你对‘欺负人’的定义应该及时调整一下了!”

说完,傅锦行用实际行动向她证明,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欺负人。

“乖,一会儿再睡,我帮你洗一下。”

等孟知鱼幽幽转醒的时候,正对上一张笑脸,眼底是浓浓的餍足。

她试着抬起手臂,却做不到,刚一伸腿,两条大腿也是酸痛得好像快折了一样。

“我睡着了?我睡多久了?”

一开口,她被自己的声音都吓了一跳。

低哑得不像话。

“咳咳,大概是在整个过程的三分之二吧,你不是睡着了,我猜是晕过去了。”

傅锦行一边说着,一边抱起她,向卫生间走去。

浴缸里已经注满了热水,还洒了几滴精油,是熟悉好闻的佛手柑味道。

孟知鱼情不自禁地动了动鼻子。

“老婆,你的体力变差了,从明天开始,需要多多运动,好好锻炼。”

傅锦行咬着她的耳朵,声音带笑。

他故意在“运动”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让她明白,究竟是哪一种特殊运动。

孟知鱼本想顶嘴,但一想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她又缩了缩脖子,很老实地蜷在了傅锦行的胸前。

要是再不老实,非得被他累死不可!

好女不吃眼前亏,忍一时风平浪静!

想通这一点,孟知鱼任由傅锦行把她抱进浴缸里,用热水冲刷着疲惫的身体。

就在她觉得无比舒畅,又快要睡着的时候,耳边再一次传来了傅锦行的声音:“这些话我只想说一遍,你听好了。”

孟知鱼一个激灵,顿时又清醒过来。

她撅了撅嘴:“你说吧。”

“就算你一辈子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你也是我的老婆,是津津和醒醒的妈妈。我会一直疼你宠你,把你当成大女儿一样,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

傅锦行撩起一捧水,浇在孟知鱼的后背上,又低头吻了吻她的后颈。

她怕痒似的打了个哆嗦,刚要逃,又被他给拉到了怀里。

“知道了……”

她轻哼一声。

就在晚饭之后,孟知鱼抱着笔记本,躲在客厅的沙发上,在网上查了很多东西。

她甚至看到了自己和傅锦行结婚时候的各种报道,还有和他一起出席各类活动的照片,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

自己以前居然是那个样子?

再看看现在,真的是差太多了。

所以,她自卑了。

别人都是看到其他人比自己强才会自卑。

而孟知鱼则是看到以前的自己,所以产生了自卑的情绪。

一方面,她想快点找回记忆。

另一方面,她又觉得现在也很开心,不想再有任何的改变。

矛盾感令她患得患失,甚至陷入暴躁的情绪之中。

“就一句知道了?”

傅锦行无奈地看着她的侧脸。

“那你还想怎么样?我现在就是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去开餐馆,做公关,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连那些报表都看不懂,你以为我没试过嘛……”

孟知鱼越说声音越小,直到委屈巴巴地流下了两滴眼泪。

愣了一下,傅锦行才反应过来。

“哦,原来你之前在公司里和骆雪聊了那么多,就是为了这个?”

他觉得,是自己误会了她。

其实,她也很努力,很想回到正轨。

而自己却以为,她在拼命逃避,甚至故意抗拒,不愿意面对事实。

“那你以为呢?你以为我是吃醋你身边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助理呀?可是我真的不懂那些啊,我就是看不进去,一看就头疼……”

孟知鱼气得用手拍了一下水面,水花溅得到处都是。

对于她充满孩子气的动作,傅锦行并不生气,也没有加以阻拦。

医生曾经单独找他谈过,说她这种情况其实并不常见,二次头部受创,导致连续两次失忆,不仅在记忆方面出现大面积空白,就连行为举止都会出现变化,属于应激创伤后遗症。

或许过不了多久就会好,或许过很久才会好,甚至一直不好,都有可能。

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她提供一个轻松宽容的生活环境,保持愉悦的心情,定期检查,防止脑部发生病变。

“那就不看,你以后每天在家陪着醒醒,等津津一回到家就能看到你,不是很好嘛?”

傅锦行提议道。

“不好。”

孟知鱼好像喜欢上了这种专门和他唱反调的感觉,直接否决了。

“蒋成诩不是说你投资了一个直播网站吗?我能不能去玩玩?”

她试探着问道。

说完,她还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知道什么叫直播,你不用给我解释,我现在不算智障。”

傅锦行一手扶额,微微叹气:“你要直播什么?”

孟知鱼显然被难住了。

她根本没有想过他会同意,所以也压根没有去想自己要直播什么。

想了半天,她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反正我啥也不会,要不……我就去炫富去吧!”

傅锦行:“……”

他原本还以为,孟知鱼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结果第二天一早,傅锦行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她躲在被窝里,拿手机下载了一堆直播类软件,一边看一边研究。

再看她的两只眼睛下面挂着大大的黑眼圈,还布满红血丝,傅锦行就知道,她恐怕没睡几个小时。

“这些东西白痴得要死,没什么好看的。”

他一脸鄙视地说道。

“喂,你可是投资人啊,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一听这话,孟知鱼顿时老大不乐意了。

她可是即将就要投身其中的人,怎么能够忍受被人当面看轻呢!

“好吧,我收回那句话,但说一句良莠不齐,应该不过分吧!”

傅锦行打了个哈欠,伸手一揽,将她抱进怀里,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不是真的要去弄什么直播吧?”

之前她卖海产干货,开私房菜馆,他都没有阻拦过。

但搞直播这种事,傅锦行却不是很支持。

他并非是一个小气的男人,然而也不喜欢让那些男男女女对自己的老婆指手画脚,品头论足。

“不然呢?我现在又不能去傅氏帮你,让我做全职太太,我更不同意,还不如自己找点事情做……”

孟知鱼丢开手机,看着天花板,慢悠悠地说道。

这话也有道理。

“那好吧,随你开心,不过,你现在能不能让我也开心一下?”

傅锦行一翻身,亲昵地在她耳边说道。

“你干什么……昨晚折腾到那么晚……喂……你快走开……”

实在惊讶于他的体力,孟知鱼吓得发出尖叫。

要是再来一次,她非得瘫在床上不可!

“我可是吃了一年多的素,现在好不容易才开荤了,你以为我是那么好哄的……”

傅锦行恶狠狠地说道,然后一个饿虎扑食,尽情地享受着自己的猎物。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孟知鱼很不好意思地磨蹭到了楼下,她也没想到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

吃了午饭,她准备出门走走。

萍姐马上去换衣服,要陪她一起。

“真的不用,我只是想去一个地方看一下。”

孟知鱼一脸尴尬,连忙拒绝。

幸好,萍姐没有坚持,只是一再叮嘱她,千万小心。

毕竟她又不是犯人,何况傅锦行在临走的时候也说过,要是她想出门,就随便她。

因为太久没有开过车,孟知鱼连方向盘都不敢碰,她走出别墅区好远,才叫到了一辆车,前往市区。

她今天的目的地,正是何家大院。

孟知鱼从网上看到,这家私房菜高级餐厅是她曾经的得意之作,很有名气。

一见到她,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特别是戴立彬和赵雪莉二人。

“斯迦,他们都在说你回来了,我还不信,正准备去问问锦行……原来是真的!”

戴立彬急忙将手里的东西递给站在一旁的徒弟,一脸欣喜地走了过来。

来跟戴立彬商量新品宣传方案的赵雪莉也放下平板电脑,喜滋滋地说道:“骆雪已经跟我说了,我本想等忙完之后,和戴叔叔一起去傅氏的。”

面对他们的热情,孟知鱼有些手足无措。

她张了张嘴,本想说明自己失忆了,但转念一想,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第360章 曾经的错误

反正,她还是她,也不算冒名顶替。

这么一想,孟知鱼就坦然多了。

不然,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是鸠占鹊巢似的,抢走了属于别人的幸福。

既然孟知鱼就是何斯迦,何斯迦就是孟知鱼,那么不管她是否失忆,也不管她叫什么名字,一切都无所谓了。

人都是这样,只要心里想通了,就不会再闹别扭。

“嗯,我过来看看你们。”

她尽量挤出来一个微笑,把在路上买的礼物拿给大家,基本上,人人有份。

众人纷纷道谢,倒是令孟知鱼有些不好意思。

似乎看出了她的不自在,戴立彬特地让大家各忙各的,自己一个人带着她去了办公室。

“斯迦,你到底出什么事了?”

戴立彬活了大半辈子,走南闯北,一双眼睛很是毒辣,算得上阅人无数。

所以,他隐约看出了她的异样。

孟知鱼也明白,自己能够瞒过其他人,未必能够瞒过这种睿智的长辈。

所以,她索性大大方方地把一切都说出来了。

包括自己不是何元正的女儿,其实是孟昶的女儿这种隐私,都一字不差地告诉了戴立彬。

“你、你说什么?”

谁知道,听了她的话,戴立彬脸色大变,竟然从椅子上腾地站了起来。

他一手按着左胸口的位置,似乎正在承受着某种痛苦。

“戴叔叔,你怎么了?”

孟知鱼吓得连忙要扶住他,却看见戴立彬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瓶。

打开之后,他的手有些颤抖,勉强倒出了两片药,连水都没喝,直接吞下去。

“我没事。”

过了两分钟,药效发挥,他看起来才好多了。

“戴叔叔,你这是心脏病吗?有没有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不能总是靠吃药熬过去!”

孟知鱼手足无措地看着戴立彬,连忙去一旁倒了一杯温水,塞到他的手上。

“你说,你说你根本不是何元正的女儿,当初是小蕊抱着孩子去了孟家,然后偷偷换了孟昶的女儿回来,是不是?”

戴立彬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急急地问道。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如此激动,但孟知鱼还是点了点头,如实地回答道:“我没有骗你,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戴立彬无力地松开了手,仰天长叹。

他闭上眼睛,从眼角滑落一颗略显浑浊的泪水。

“冤孽……冤孽……是我的错……是我……小蕊,你真是糊涂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戴立彬一边说着,一边捶打着自己的心口。

孟知鱼原本有心阻止,但又害怕再次刺激到他,只好默默地陪在旁边,也不敢多问什么。

她觉得,戴立彬的反应有些奇怪。

就算孟蕊的做法很奇葩,令人无法接受,作为一个故人,戴立彬也不至于产生这样的反应。

除非……

就在孟知鱼腹诽的时候,戴立彬用手抹了抹眼睛,哑声说道:“斯迦,我怀疑你妈妈……就是小蕊生的那个孩子,其实是我的。”

“什么?戴叔叔,你、你们当初……”

她吓坏了,脸色一下子发白,感到难以置信。

想不到,眼前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竟然给不可一世的何元正戴了一顶绿帽子?!

真是人不可貌相!

孟知鱼尴尬地张了张嘴:“戴叔叔,这种事情……我觉得,还是不要乱讲的吧,万一传出去了,对你的声誉也有影响……”

戴立彬摇了摇头,苦笑一声:“我都这把年纪了,除了会做菜,又有什么声誉可言呢?”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正了正:“斯迦,你放心,不管以后出什么事,我都绝对不会牵连到你,还有何家大院。这里是你的心血,我不会让它因为我的私事而陷入麻烦……”

虽然一向不善言辞,但在关键时刻,戴立彬却也并不含糊,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得十分清楚。

“戴叔叔,你知道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是说,这件事牵扯到太多人了,未必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明白事理!”

顿了顿,孟知鱼索性直说:“算了,我也不兜圈子了,就拿孟家娴来说,你真的觉得她会接受这个事实吗?如果她不是孟昶的亲生女儿,那她可就不是孟家的千金大小姐了!”

这么说话,或许残忍,却也真实。

戴立彬愣住了,一双眼睛渐渐变得黯淡无光,死气沉沉。

“戴叔叔,我没有别的意思……”

感觉自己好像在无意之间伤害到了他,孟知鱼连忙道歉:“我并不是说你不如孟昶!”

只是人间富贵太过诱人,不是谁都能做到不把钱财放在眼里的。

戴立彬动了动嘴唇:“我知道,如果她真的是我的女儿,我自然也希望她能够幸福快乐……”

言下之意,就是他并不强迫孟家娴和自己相认,只是想要把事情的真相弄清楚。

“戴叔叔,你和我妈……真的在一起过?”

过了片刻,孟知鱼试探着问道。

她不好意思问得太直接,但戴立彬自然能够听得懂。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下着大雨,没什么客人,打烊之后,后厨的人都回家了,我是单身汉,一直住在后厨旁边的一个隔间里。睡到半夜,我听见有人敲门,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就连忙去查看。结果,是小蕊……她淋了雨,浑身都湿透了,瑟瑟发抖……我赶紧让她进来,给她烧热水,换上干净衣服……”

戴立彬的声音变得哽咽,说起往事,他满脸羞愧,显然也是无比后悔。

那个雨夜,他们犯了错误。

就算两情相悦,就算你情我愿,但孟蕊已经嫁给了何元正,无论两个人的婚姻是否幸福美满,都不是他们可以做出这种事情的理由。

“第二天一早,她就走了,一直到几个月之后,我听到了小蕊怀孕的消息。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感到很不安,我担心那孩子……”

说到这里,戴立彬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那你为什么怀疑孩子就是你的呢?”

作为一个女人,孟知鱼觉得,为除了丈夫之外的男人生孩子,实在是太冒险了。

孟蕊这么做,简直就是拿自己和孩子的命运在赌博!

“说不上来,但就是有这种感觉,还很强烈。又过了两个月,小蕊身怀六甲,她来店里吃饭,和我见了一面。她让我带她走,我当然拒绝了,我趁机问她孩子的事情,结果她很肯定地告诉我,孩子跟我没关系,让我以后离她远一点儿……”

戴立彬拼命回忆了一番,愈发肯定了孟蕊当时骗了自己。

“一定是你的回答令她感到伤心了,所以,她宁可瞒着你,不让你知道那个孩子的存在。”

孟知鱼长叹一声。

不过,这些也只是他们两个人的推测而已。

究竟是不是真的,还得等进一步的证实。

“可是,孟家娴不会乖乖地跟你去做亲子鉴定,说不定,她还觉得你另有目的。”

因为偷偷见过一次,孟知鱼对孟家娴的印象十分深刻,她觉得,这个女人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小蕊不在了,我不知道还能去问谁……斯迦,你帮帮我,我真的很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儿!”

戴立彬激动地站了起来,一把握住了孟知鱼的手,恳切地求道。

“我……你让我想一想,行吗?”

她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拒绝,更不忍心让戴立彬失望,只好先应承下来。

“好,你一定要帮我!”

戴立彬一脸感激地说道:“斯迦,我一辈子没有结婚,无儿无女,本以为到死都是孤家寡人……如果她真的是我的女儿,我一定要好好弥补她……”

这几句话,听得孟知鱼不免一阵心酸。

他现在想的是补偿女儿,但如果孟家娴真的是戴立彬的女儿,她会不会接受自己的亲生父亲并不是一个富豪,而只是一个普通的厨师呢?

尽管残忍,可这也是一种可能……

“幸好,何家这边的老人大多不在了,应该不会再闹出什么风波。”

等冷静下来之后,戴立彬开始思考其他方面。

这件事牵扯到了何家、孟家、傅家和蒋家,无论在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都可能闹出一大堆麻烦。

“多亏锦行疼你,那我就放心多了。”

经过这么久,傅锦行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戴立彬作为长辈,看得很清楚,他也感到十分欣慰。

“他……他还好吧。”

一提起傅锦行,孟知鱼不禁有些害羞。

“好好过日子,不要再去纠结那些没有意义的小事,你们好不容易才团聚,又儿女双全,千万要珍惜,懂吗?”

戴立彬苦口婆心地劝道。

“戴叔叔,我知道了!其实,我今天过来找你,是有一件其他的事情!”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孟知鱼准备把自己的来意跟他说一说,看看是否可行。

“我想在何家大院里做一场直播,戴叔叔,你知道什么事直播吗?”

孟知鱼拿起手机,指给戴立彬。

他戴上老花镜,看了两眼,笑道:“你真当我是土老帽儿,我那几个徒弟都把做菜的视频传到网上去了,还被我训了一顿呢!”

“对,差不多吧,我打算利用直播的方式,给何家大院再做一次推广。”

她之所以在这件事上充满了斗志,也是想向傅锦行证明一点——

自己虽然失忆了,但一点儿都不比从前差。

第361章 妹控

“生意上的事情,你还得跟雪莉商量,我只会做菜,没法帮你拿主意。”

戴立彬觉得自己老了,想法落伍,实在无法提出什么有帮助的建议。

“别这么说,戴叔叔的手艺就是我们这里的活招牌,只有金字招牌挂在这里,那些宣传啊,推广啊,才能起到效果!不然,就算吹得天花乱坠,客人吃上一口,哇,什么东西,以后再也不来了!我能骗来人家一次,骗不来人家第二次,是不是?”

看出戴立彬的情绪依旧不太高,孟知鱼故意逗他开心,想让他高兴起来。

明知道她这是在哄自己,但戴立彬还是不自觉地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个小滑头,别以为我听不出来!斯迦,我还是那句话,何家大院是你的,我只负责做菜,无论你想做什么,都尽管放开手脚,大胆去做,戴叔叔永远支持你!”

他拍了拍孟知鱼的手臂,肯定地说道。

离开何家大院之前,孟知鱼特地跟赵雪莉商量了一下这件事,也得到了后者的肯定。

“其实,直播这种形式的推广,我们之前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但因为前期成本偏高,而且很难找到一个好的切入点,所以才搁置了。”

赵雪莉不愧是专业人士,一下子就找到了问题所在。

“切入点?”

等她说完,孟知鱼听得稀里糊涂的。

她之前把这件事想得太过简单,还以为只要找到一个场地,利用直播网站,做一期节目就可以了。

“不是的,那样的话,效果未必会好。我的建议是,可以借助直播平台的影响力,再寻找合适的艺人和素人,进行真人秀互动。原本我还打算写一个方案,请傅先生过目,既然你也有这个打算,不如我们就一起行动起来吧?”

一说到工作,赵雪莉这个天生的工作狂人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我、我不懂这些啊!”

孟知鱼傻眼了。

看样子,自己好像一不小心,还搞出来了一个大动作呢!

“这些具体琐碎的内容,当然是由我来负责,你放心好了。”

赵雪莉主动上前拥抱了她一下,轻声说道:“真高兴你能平安回来,傅太太。”

孟知鱼愣了一下,继而有些眼眶湿润。

她看得出来,这些人都是真心在乎自己的,傅锦行,萍姐,骆雪,戴立彬,赵雪莉……

甚至就连那个令人讨厌的蒋成诩,在看到她的一瞬间,他的眼睛里都是满满的欣喜。

人活一世,能被这么多人深深地关心着,不能不说是一种福气。

“嗯,谢谢你支持我,我们一定能把这个直播给弄好!”

孟知鱼用力点点头,笃定地说道。

离开何家大院,她带着一种复杂的心情坐上了车。

在出门之前,孟知鱼的心里其实是惴惴不安的,但此时此刻,她却感到踏实了很多,又隐隐多了一丝压力。

原来,自己也是可以做出一番成绩来的。

回到家里,孟知鱼直奔卧室,从衣帽间里拉出一个行李箱。

那还是她从明锐远的住处带回来的,里面有各种证件。

端详了许久,孟知鱼把那些东西都放进了抽屉的最深处。

然后,她拿起手机,略一犹豫,还是拨通了傅锦行的电话。

他接得很快:“嗯,回家了?”

很显然,傅锦行知道她出门了,应该也知道她去了哪里。

孟知鱼应了一声,紧接着,她又支吾起来。

“我、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她有些别扭,顾左右而言他:“今天天气挺好的……”

傅锦行:“……”

这女人还知道害羞了?

“你说吧,我听着呢,或者等一下我就回去了,你当面跟我说。”

他不打算加班,准备一到时间就回家。

“不要!我还是在电话里和你说吧!”

孟知鱼连忙大喊一声。

当面说的话,更加尴尬了,还不如现在说呢。

“我想过了,之前是我太任性,其实你根本什么都没有做错,反而承受了很多。”

只要一开始说出来,后面的话也就不那么难说了。

傅锦行没有打断,只是静静地聆听着。

“我和你说,我想保持现在的身份,因为我就是一只鸵鸟,以为把头埋进沙子里,就可以什么都不用理会了。但我发现,这样不解决任何问题,还会制造很多麻烦。”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所以,说了这么多,我是想说,我会努力适应现在的生活,希望你能帮我一起适应它。”

说完,过了很久,手机里都没有声音。

孟知鱼还以为掉线了,连忙喊了好几声:“喂,喂?你能听见吗?”

完了,这要是对方压根没有听到,自己岂不是白说了?

再说一遍的话,她可没有那个勇气啊!

都不知道刚才自己究竟说了什么,好丢脸。

“能听见。”

傅锦行的声音有些低,还带着一丝并不明显的哽咽:“就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老婆,你感动到我了……”

他并不指望她能想通这些道理,只求她和孩子能够平安健康。

但她却还是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

“我没别的事情了,你忙吧,回家再说!”

孟知鱼觉得自己的脸颊上火辣辣的,她感到很不好意思,飞快地挂断了电话。

“呼……”

长长地舒了一大口气,她用手在面前用力扇了几下,让热度赶紧降下去。

傅锦行不过是说了一句话,就让自己这么激动,连话都快要说不利索了。

为了防止自己走火入魔,孟知鱼赶快去隔壁看醒醒,让女儿帮忙转移她的注意力。

醒醒虽然还小,但明显已经是一个美人胚子,睫毛长长的,眼睛大大的,而且两条腿又长又直,好像模特一样。

她比津津小时候还乖,除了吃就是睡,醒过来就一个人玩,很少哭闹。

看到妈妈,小家伙蹬着脚丫子,不停地把拳头往嘴里塞,还在咯咯地笑着。

孟知鱼和醒醒玩了一会儿,就听见楼下传来声音。

一想到是傅锦行回来了,她莫名地有些紧张。

果然,没过几分钟,有人上楼,接着就推开了婴儿室的房门。

才几天的时间,傅锦行就跟醒醒混熟了。

他一出现在床边,她就伸手要抱。

“乖,爸爸去洗手。”

傅锦行一脸宠溺地看着醒醒,说完,他先换了家居服,然后再仔仔细细地洗了手和脸,这才去抱醒醒。

“哇,这个小势利眼,你一回来就不让我抱了,只让你一个人抱。”

孟知鱼在傅锦行的身边转悠着,吃醋极了。

都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小情人,这话真不假。

她原本还担心,醒醒认生,初来乍到,可能会不适应。

哪知道,根本就是她多虑了。

这小东西睡得香,吃得好,不知道过得多快乐。

“我得赶紧抱一抱,等津津回来了,说不定就轮不到我了。再过几年,醒醒是大姑娘了,我就更抱不着了,以后还不知道是哪家的臭小子抱我的宝贝女儿呢!”

傅锦行的语气也变得酸溜溜的。

于是,两口子越说越心酸,你抱一会儿,我抱一会儿,谁也不舍得先撒手。

傅锦行的预测是十分准确的,当津津回到家里,看到那个久违的身影,他先是一下子愣在了门口,然后便嗷嗷大叫着,扑了过来。

母子连心,当津津冲到自己怀里的那一刻,孟知鱼就知道,即便她改了名字和身份,但这种深入骨髓的亲情是永远不会消失的。

“妈妈!你怎么一走就是这么久,我都想死你了!呜呜……”

津津穿着小学生制服,他把书包丢在脚边,话也没说完,整个人就嚎啕大哭起来。

孟知鱼也跟他一起哭,旁边的萍姐更是默默垂泪。

傅锦行抱着刚睡醒的醒醒下楼,醒醒小公主睁着一双懵懂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哪里来的小孩?”

等津津哭够了,他终于发现了醒醒的存在。

“你妹妹,要不要抱一下?”

问完这句话,傅锦行就后悔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下一秒,津津就彻底被横空出世的妹妹给征服了。

他直接跑过来,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从傅锦行的怀中接过了醒醒。

“她好小,好软啊!哇,比小狗还乖!”

津津给出判断,一脸温柔地说道。

“抱住,别松手。”

傅锦行在一旁不停地提醒着,生怕宝贝儿子摔了宝贝女儿。

一直到醒醒吃饱了奶粉,都快睡着了,津津也不肯撒手。

最后,还是萍姐说服了他,让妹妹先回房睡觉。

接下来的几天,津津一回家就赶快写作业,做得又快又好,目的是为了能够多跟妹妹玩一会儿,活脱脱地成了一个妹控。

有他在,傅锦行想和女儿多亲近一下都不行。

无奈之下,他只好去缠着孟知鱼。

“我小女儿给儿子抢走了,还好我大女儿还在……不许看了,早点休息!”

傅锦行洗完了澡,爬上了床,一把抽走了孟知鱼手里的电脑,还随手摘掉她架在鼻梁上的防蓝光眼镜。

“干嘛呀,快给我,都还没保存呢!”

她急了,大声喊着,想要夺回来。

“你要是再这么废寝忘食,我就不许你搞那个什么直播了。”

傅锦行把脸一沉,假装生气地说道。

他当然不会真的这么做,只不过是吓唬吓唬她而已。

第362章 滚下去

但孟知鱼并不这么想,她以为,傅锦行这是要跟自己来真的。

所以,她吓得不轻,连忙一个翻身,跪坐在床上。

孟知鱼连声求饶:“我错了,你赶快还给我!我得把刚才写的创意给保存下来,不然睡一觉就忘了,我现在的脑子又不好……”

到了关键时刻,还得卖卖惨才行。

果不其然,傅锦行的脸色缓和了下来。

不过,他还得继续装下去:“我给你保存,你不许再看了,总对着电脑,我怕你头痛。”

说完,傅锦行伸手取过笔记本,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顺便扫了一眼屏幕。

还别说,写得相当不错。

他情不自禁地扬起了嘴角,眼神里充满赞许。

不愧是自己的女人,与有荣焉!

孟知鱼猜不到傅锦行的心思,她只是害怕,万一这位金主爸爸改了主意,自己和赵雪莉等人的心血岂不是全都打了水漂?

所以,她转了转眼睛,一咬牙,直接扑住了傅锦行。

“你……”

他刚把电脑放回去,冷不防就被按在了床上。

“嘘,别说话!”

孟知鱼把心一横,她索性豁出去了,把傅锦行直接压在了自己的身下。

“如果你满意了,就必须支持我,不能再说什么不许我再搞直播这种话!”

她凑近他的嘴唇,呵气如兰地说道。

傅锦行隐约反应过来了,但他又怀疑这个女人会不会真的这么大胆,这么肆意妄为。

下一秒,他的睡衣被一只小手给解开了……

嗯,这样的谈判方式,傅锦行感到很满意,非常满意!

天快亮的时候,他才终于放人。

“乖,我很满意。”

傅锦行一脸戏谑地说道,丝毫不顾身边的女人已经累得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了。

他只睡了两个小时还不到,就起床换衣服。

勉强睁开一只眼睛,孟知鱼疑惑道:“今天是周六,你还要去公司?”

她以为,他今天会留在家里。

“约了赵雪莉,她做了一个初步预算,我要去看一下。”

关于投资,傅锦行倒是从不含糊,基本上都保持亲力亲为。

虽然这个项目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因为是她一心想要完成的,所以,他打算和赵雪莉见一面。

“我也要去……”

孟知鱼急忙爬起来,结果却又倒了回去。

说起来丢人,她浑身没有力气。

“你再睡一会儿,等我回来再把结果告诉你。”

傅锦行吻了吻她的额头,又给她拉好被子,这才走出了卧室。

他和赵雪莉约在一家粤式早茶餐厅,大堂里没有包间,她先到了,让服务生在角落里拉了一扇屏风,也算是隔开了其他客人。

“傅先生,好久不见!”

赵雪莉自从离开傅氏,和傅锦行就很少见面了。

她一直用心打理着何家大院和何家的海产干货品牌连锁店,只用了一年半的时间,就让这两项产业都成为了行业内的佼佼者。

虽然何斯迦有很长时间都下落不明,但赵雪莉却一直忠心耿耿地工作着。

“坐吧,别客气。你不说我也知道,让你负责何家的产业,太过大材小用了。”

傅锦行在她的对面坐下来,含笑说道。

“不会,只要做得舒服,在哪里都是一样的,这是我的心里话。”

赵雪莉一边说着,一边递上一份详细的计划书。

那是这两天她和孟知鱼一起商量出来的,赵雪莉负责落实细节,孟知鱼作为外行,专业知识一概不懂,倒是经常冒出一些稀奇的点子。

所以,她们两个人很快就理清了思路,并且信心满满,跃跃欲试。

“傅先生,你看一下……”

不等赵雪莉说完,傅锦行已经对她摆了摆手:“我等一下再看,我相信你的能力。另外,不管能不能达到预期效果,我都不会提出反对意见。”

她愣了一下,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敢情这是为了博美人一笑,根本就不考虑成本了。

不过,赵雪莉相当肯定的一点是,这档节目绝对不会亏钱。

这种起码的自信,她还是有的。

否则,她还怎么混下去?

等点心和茶水端上来,傅锦行边吃边看,不时地提出一些问题,赵雪莉也都一一回答了。

“素人倒是好办,随便让经纪公司选一些即将出道的练习生就可以了,艺人的话,有什么选择标准吗?”

他问道。

赵雪莉喝了一口普洱,早有准备:“我的初步想法是要符合这么几个条件,第一,无论男女,必须要相貌出众,也就是目前炙手可热的小花或者小鲜肉,自带流量。第二,必须保持热门话题度,除了粉丝关注之外,还要有良好的路人基础,他们才是点击量的来源。第三嘛……”

她顿了顿,这才说道:“最好不要身价太高,我们做直播节目,尽量还是要压缩成本,这样才能缩短资金回流的周期。”

做直播,从本质上讲,还是综艺为主,娱乐为王。

现在艺人的薪酬虽然已经被严格控制住了,不许再闹出什么天价酬劳之类的丑闻,但依旧还是居高不下。

五个艺人,五个素人,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所以赵雪莉才会格外重视。

“好,我知道了。”

傅锦行点点头。

至于具体的那些事情,有网站的人去专门负责。

他是担心孟知鱼忙了半天,竹篮打水一场空,才会这么关心这件事,甚至亲自和赵雪莉见面。

要是出师未捷,她非得哭死不可,何斯迦没有那么脆弱,但孟知鱼却不是。

想到这里,傅锦行又和赵雪莉说了几句她现在的情况。

“傅太太还是想不起来吗?她现在连名字都改了,我怕等这档节目做起来,她会遇到其他的麻烦。”

听完了傅锦行的描述,赵雪莉隐隐担忧起来。

媒体和大众都知道傅太太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专心养胎产女,却不知道她的真实遭遇。

但何斯迦失忆了,还被明锐远恶意误导,只承认自己是孟知鱼,是孟家的女儿,这就不好办了。

万一她公开说漏嘴,不是自己挖坑往里跳吗?

“这个倒是好办,我最担心的还是孟家娴那边的情况,我们现在都知道了她不是孟昶的女儿,连蒋成诩都起了疑心,恐怕只有她一个人还蒙在鼓里。”

傅锦行呷了一口茶,把玩着茶杯,一字一句地说道。

关于这个八卦,赵雪莉也略知一二。

但她的嘴巴很严,即便在商务场合上和孟家娴见过多次面,从来也没有流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信息。

“我认为这件事还是要看傅太太本人的想法了,是维持现状,还是认祖归宗。傅先生,我们都不是当事人,没办法替她做决定。”

沉吟片刻,赵雪莉还是说出自己的想法。

“嗯,你说得对。”

傅锦行没说什么,看了一眼时间,他准备离开。

出了餐厅,傅锦行让司机送自己回去。

车子刚拐出露天停车场,就猛地一个急刹车。

“小赵!”

坐在后排的傅锦行有些不悦地低低斥责了一声:“怎么开车的!”

他刚喝了两杯茶水,一个急刹车,整个人往前冲,胃里翻江倒海,险些吐出来。

也不怪傅锦行生气,就连小赵都懵了。

“傅先生,是、是前面忽然窜出来一个人,我只好踩了刹车,不然就撞上去了……真、真的不怪我……”

小赵又惊又怕地说道,结结巴巴。

听了他的话,傅锦行拧起眉头,向窗外看去。

车外站着一个女人,只见她戴着一副宽大的墨镜,正在冲他打手势,似乎想要进来。

傅锦行的眉头皱得更紧,因为他认出来了这个女人是谁。

是张子昕!

她怎么回来了?

当初她深陷阴阳合同和偷税漏税的丑闻之中,不得不离开中海,打着去国外游学的理由,暂时离开了这个漩涡。

想不到,这还没到两年,她就重新踏上了中海的土地。

不得不说,张子昕的胆子也是够大的。

“让她上来吧。”

傅锦行对小赵说道,然后他继续坐着,一动也没动。

司机先把车子缓缓地停靠在路边,这才下车,给张子昕拉开车门,让她上车。

“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原来真的是你!”

张子昕一坐下,就一把摘掉墨镜,一脸惊喜地说道。

她刚回来,约了一个闺蜜来这里喝早茶。

没想到,她刚一走进去,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洗手间里走出来。

于是,张子昕就一路追了上去。

眼看着傅锦行乘车离开,她只好想也不想地冲了上去,用一个最危险的方式将他拦下来。

“我又没有出国留学,就算出现在这里,难道有什么不正常吗?”

傅锦行冷漠地回答道。

他想,男人果然都有瞎眼的时候,自己当初怎么会为了一个仿冒品,和张子昕纠缠了那么久?

要不是因为一张有些相似的脸,她根本不会有机会在自己的身边逗留那么久。

“我听到消息了,何斯迦躲起来一年多,就为了给你生一个女儿?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吧,凭你的能力,要是想隐藏什么消息,也是做得到的。”

张子昕抓着墨镜,眼神里充满了狐疑。

对于她拎不清自己身份的言语,傅锦行报以一声冷笑:“说完了吗?说完就滚下去!”

第363章 娱乐圈大地震

突如其来的一声暴喝,吓了张子昕一大跳。

她的身体甚至哆嗦了一下,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看得出来,张子昕在国外的生活应该还算不错。

以前拍戏,接通告,上节目,出席各种商业活动,张子昕经常两三天都不能睡一个好觉,全靠各种保养品和化妆去提着。

相反,到了国外,由于告别了日夜颠倒的生活,外加经常熬夜的不规律作息,她现在的气色反而好了很多。

“傅锦行,你真的完全不念旧情?”

沉默了片刻,张子昕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一年多没有见面,她原本还以为,再次相见,两个人想起从前,总会有些唏嘘感念。

谁知道,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旧情?”

傅锦行笑了笑,笑意并没有达到眼底。

“我以为,我对你的旧情,早就在房子和资源里给完了,我给得不小气,你拿得也心安理得!”

他挖苦道。

在傅锦行看来,娱乐圈里压根就没有什么冰清玉洁的白莲花,即便有,那也是装出来的。

张子昕当初看起来足够清纯,足够与世无争,背后不也是靠着自己这个金主吗?

每次他给她什么,她也都毫不推辞,直接接受。

相比之下,只有家里那个小笨蛋,当初会骂他是想用钱砸死自己。

至于其他人,都是恨不得被钱砸死才好的心态。

“是,你给我什么,我就要什么,有时候你不给,我还主动管你要,所以你就看不起我,是不是!”

张子昕重新戴上墨镜,气愤地质问道。

早知道会是这样,她宁可没有在餐厅门口遇到傅锦行,宁可没有坐上他的车子,也好过现在白白被他侮辱一通!

“张小姐,我以为我们早就没有关系了,你又何必这样生气?”

傅锦行慢悠悠地说道:“你是出去避风头的,不是我逼你离开的,你现在耿耿于怀,实在没有必要。”

最后四个字,彻底刺激到了张子昕。

没有必要?

呵……

当初如果不是因为有人挖出来了她的亲生父亲,紧接着又被暴露出了严重的私人税务问题,她怎么会被迫离开,走得那么狼狈?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指向同一个人。

都是何斯迦那个贱女人,明明已经有了一切,却还是不愿意放过她!

就是因为落水那一次吗?

还是因为晚礼服藏针那一次?

还是她一直认为,自己和她儿子的那起绑架案有关?

这些问题,张子昕想了很久,就是想不明白!

现在,眼前这个男人居然跟她说,让她没有必要耿耿于怀,她怎么能不生气?!

“你们太过分了!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难道不是你们害的吗?你比任何人都知道,我天生就应该吃娱乐圈这碗饭,但何斯迦却非要砸了我的饭碗!”

被墨镜镜片遮挡住的那双漂亮眼睛里,流淌着满是怨恨的目光,好像燃烧着熊熊烈火一般。

傅锦行没有说话。

多说无益,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张子昕现在不是在装睡,而是在死钻牛角尖,怎么都不肯出来了。

“我的时间很宝贵,张小姐请自便吧。”

傅锦行喊了一声小赵,他一直等在路边,听到声音,马上为张子昕拉开车门,让她下车。

张子昕紧紧地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地离开。

看她走进餐厅,傅锦行的目光微微地闪烁了一下。

她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回来呢?

这看似无关紧要,但却令人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尤其对于傅锦行来说,他不可能不去多想。

小赵重新发动车子,送傅锦行去公司。

接近中午的时候,张子昕回国的消息就已经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了。

她去国外游学这一年多来,其实也没有完全淡出公众的视野,时不时地闹出一两个小新闻,免得被粉丝们忘记,但全都无伤大雅,出不来什么水花。

然而,这一次却是重磅消息。

有狗仔工作室放出一条独家报道,说张子昕回国与友人喝早茶,和傅锦行一前一后离开同一家餐厅,不知道是不是障眼法。

言下之意,就是说他们二人旧情复燃,私下碰面,为了避免被人发现,才故意错开。

更有人声称亲眼看到张子昕从傅锦行的私家车内下来,司机等在路边,两个人单独在车内相处了一段时间。

报道除了文字之外,还有一些张子昕的单人照片,以及她和朋友们一起吃饭的照片,唯独没有傅锦行的照片。

有可能是那些狗仔没有拍到他,但更有可能是即便拍到了也不敢发出来,免得惹祸上身。

从照片上看,张子昕的状态还不错。

消息一出,沉寂许久的娱乐圈犹如发生了一场八级地震。

主要是最近的确没有什么大消息,各个小花、小鲜肉都不约而同地安静如鸡,导致没什么能够引发大家讨论的话题。

而张子昕的回归,一下子就窜上了热门搜索第一位。

更别说,还牵扯到她和傅锦行的桃色新闻。

当时,孟知鱼正在和骆雪一起吃午饭。

她看见,骆雪拿起手机,脸色微变。

孟知鱼也下意识地滑开手机屏幕,却被骆雪给一把按住了。

她露出一个有些尴尬的笑容:“傅太太,我们还是先吃饭吧。”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孟知鱼轻轻地皱起了眉头,隐约猜到了什么。

骆雪不是一个不懂礼貌的人,这么直白地阻止自己去看手机,估计是网上又有什么不好的负面消息了。

“是……是张子昕回来了。”

迟疑了两秒钟,骆雪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反正想瞒也瞒不了,不如先给她一个心理准备。

“张子昕?这名字好像有点耳熟,我在网上看到过……”

孟知鱼在口中反复咀嚼着,忽然灵光一闪,有些激动地问道:“是不是一个女明星?”

骆雪无奈地点了点头,心想,她不只是一个女明星,还是一个和你老公传过绯闻的女明星!

“她怎么了?”

孟知鱼一边说着,一边点开热门搜索页面。

她一眼就看到了“张子昕回国”字样,再往下,连傅锦行的大名都高高地挂在了榜单上。

点进去一看,孟知鱼就明白了为什么骆雪不想让自己看到这些,害怕影响她的心情。

“他们真的在一起过吗?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知道吗?”

收回视线,她好奇地向骆雪询问道。

正在喝水的骆雪忍不住呛了一下,她就算知道,也不敢在老板娘面前胡说八道呀!

不过,既然对方问了,自己也不能装死。

“应该是在你和傅先生结婚之前,你们结婚之后,傅先生就跟这位张小姐断得很彻底了,倒是媒体喜欢制造八卦,他们最擅长捕风捉影了,你千万别相信。”

说完,骆雪在心里默默地祈祷了一句,希望傅锦行不要怪罪自己才好。

“也就是说,他们两个人有没有在一起过,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而且,就算在一起,那也是结婚之前的事情了,对不对?”

孟知鱼飞快地提炼了一下信息,看起来倒不像是在生气的样子。

骆雪点点头:“是啊,的确是这样。”

本以为她失忆之后,脑子也出了问题,但一番交谈下来,骆雪却觉得,傅太太还是傅太太,一点儿都没有变得愚钝鲁笨。

“那不就得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尤其是傅锦行这样的男人,只要不是玩弄感情,在婚前有一两段感情也很正常,我不吃醋。再说了,说不定我在结婚之前也谈过条件不错的男朋友呢,不知道他会不会酸……”

孟知鱼一手托着腮,似笑非笑地说道。

她的反应大大出乎了自己的意料,骆雪有些吃惊,但转念一想,这也没错。

“我会通知公关部,让他们去跟相关负责人交涉,谁愿意炒作就炒作,但不许再带上我们傅氏了。”

骆雪拿着手机,大步流星地走到餐厅的一个角落,去打电话了。

看她在忙,孟知鱼摇摇头,继续吃饭。

说完全不吃醋嘛,那是假的。

但凭她对傅锦行的认识,这个男人要是轻而易举就被男女之事给绊住脚了,那他就不是傅锦行了。

过了几分钟,骆雪踩着高跟鞋,又回到餐桌旁。

她看到孟知鱼一副胃口很好的样子,竟然把一个套餐都吃得七七八八了,一点儿都没有受到影响。

骆雪忍不住在心里为她点了一个赞。

“傅太太,我已经和公关部的同事谈过了,他们已经着手和媒体那边联系了……”

不等她说完,孟知鱼抬起头,擦了擦嘴,开口问道:“这个张子昕现在的身价怎么样?”

尽管骆雪有些不解,但她还是照实回答道:“她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有拍戏了,我估计现在应该不怎么样,大概会先接综艺之类的,刷一下好感吧……”

孟知鱼等的就是这句话,她拍了一下桌子,以一种一锤定音的语气开口:“不怎么样就太好了,我这就去通知赵经理,这一期的直播秀,就找张子昕来录!”

骆雪懵了,情不自禁地瞪大双眼:“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自带流量,我为什么要开玩笑?最重要的是,她不是不贵吗?”

孟知鱼吃饱喝足,她拿起了包,冲骆雪挥了挥手,一脸轻松地走出餐厅。

第364章 手下留情

她的轻松可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地觉得搞定了一件大事。

骆雪站在原地,一阵风中凌乱……

她的耳朵没有出问题吧,老板娘居然要找丈夫的绯闻女友上自己的节目?!

回到公司,骆雪一刻也不敢耽误,急忙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向傅锦行汇报了一遍。

本以为他会出手阻止,结果,令骆雪大跌眼镜的是,傅锦行听完之后,居然面带微笑地说知道了,让她先去忙。

“傅先生,张小姐她……”

骆雪十分担心张子昕这一次回国的真实目的,毕竟她当时走的时候,可以说是夹着尾巴,灰溜溜地离开。

如今她一回国就扮足了高调的姿态,难保不是别有所图。

“我知道,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至于直播那边,本来就是靠话题和流量,既然她愿意找张子昕,那就让雪莉派人去和她的工作室联系,等谈妥了再说。”

傅锦行一手把玩着签字笔,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受到任何影响。

闻言,骆雪忍不住又想起了孟知鱼离开餐厅之前的表情,真的不像是在说笑。

这对夫妻,还真是绝配!

离开餐厅之后,孟知鱼也没有闲着,直接去找赵雪莉,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

结果,赵雪莉的反应和骆雪也是一样的。

她现在已经接洽了一家经纪公司,五个素人已经解决了,三男两女,对外说是素人,其实都是练习生,准备出道那种。

而五个艺人,也已经谈得差不多了。

唯一的遗憾在于,暂时还没有一个爆点。

做综艺,没有话题都要制造出来一个话题,这样才有关注度,才有收视率。

如果是普通的录制节目还好说,可以前期剪辑,后期制作,但他们现在要做的可是网络直播。

直播的好处不用多说,然而坏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平台里有没有在线观众,数据不会撒谎。

“所以,我才找张子昕来,她是一个不甘寂寞的女人,就算我们不炒作,她自己也会炒作。”

孟知鱼摊摊手,一脸认真。

“哦,对了,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

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主动说道:“连我都不在意,你们在意什么?趁着张子昕现在需要一个咸鱼翻身的机会,正好可以把薪酬压到最低,把合同条款抠到最细,我不信她舍得放过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

说来说去,他们担心张子昕过来,孟知鱼反而担心张子昕不来。

她要是不来,自己上哪里去找一个人气可以,价格不高,野心十足的女明星来为节目造势呢?

所以,无论怎么看,张子昕的性价比都非常高。

从专业角度,赵雪莉承认,孟知鱼的话全对。

她甚至很佩服孟知鱼,以一个外行的身份,却做出了内行的思考和决定。

“好,如果你这边没有意见,我马上就去联系。其实,之前我已经听到了一些消息,张子昕工作室那边放出风来了,想接综艺,一直在挑选合适的。”

听赵雪莉的语气,十拿九稳。

“那是,她现在可不比从前了,我们是在雪中送炭,要是再拿乔,多没意思。”

孟知鱼促狭地眨了眨眼睛,语气里充满了轻松。

吃过晚饭,她刚要去书房发邮件,就被傅锦行给拦了下来。

“你最近比我还忙?”

他的话语里隐隐充满了被忽视的不满。

孟知鱼每天除了要陪两个孩子,其余的时间都被直播这件事给分走了,实在无暇顾及和傅锦行谈情说爱。

她原本还以为,像他这种大人物,忙得要死,会讨厌整天被情情爱爱给分走注意力呢!

“哪有,你忙,你最忙。我去给你泡咖啡?”

察觉到情况不对,孟知鱼连忙一脸谄媚地说道,顺便将两条手臂缠到了傅锦行的脖子上,身体靠近他,还轻轻摇晃了几下。

主动示好果然有效,起码稍微缓解了一下他冷峻的表情。

不过,傅锦行还是不忘叮嘱道:“我说了,你不可以太累。记住,你的身体不能操劳,你忘记医生的话了吗?”

“我哪里操劳了?家务都是萍姐做的,出门有司机,工作有雪莉和小雪,我每天简直不要太清闲啊……”

孟知鱼几乎挂在了他的身上,她抬头看天,拉长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嗯,那就好。”

英雄难过美人关,只要她稍微流露出一丝乖巧,傅锦行就不忍心再说狠话了。

孟知鱼自然也知道了这一点,所以总是在他发火之前,抢先服软。

傅锦行怎么会不清楚她的这点小心思?

只是舍不得凶她罢了。

“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等孟知鱼撒了半天娇,傅锦行清了清喉咙,故意问道。

她装傻充愣:“说什么?我要给你泡咖啡,你没说喝还是不喝啊!”

他无奈地捏住孟知鱼的鼻梁,让她快要无法呼吸了,只能连连求饶:“放开啦……”

傅锦行这才松手,冷哼了一声:“你把张子昕弄到眼皮子底下,以后可别跟我哭!”

关于张子昕的事情,孟知鱼从一开始也没有打算瞒着傅锦行,再说,也瞒不住。

所以,她马上笑嘻嘻地反问道:“干嘛,你怕我欺负她呀?”

他呛声道:“我怕你反而被她给欺负了!别小看一个二十岁出头就混娱乐圈的女人,没有谁是真的白莲花!”

“这话倒是真的,我看了一下午关于她的八卦,还找了一堆视频,发现这个女人可不简单。”

孟知鱼倒是认真地点了点头,顺着傅锦行的话题继续往下说,眼睛里多了一抹凝重的色彩。

“不过,我也不是软柿子,大家合作一场,各取所需,如果相安无事,那是最好的结果,如果她敢挑衅我……”

她摩拳擦掌,一副随时能够进入战斗状态的样子。

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傅锦行低声咳嗽了几下,状似漫不经心地说道:“玩归玩,别把人真的给玩残了,手下留情啊,老婆大人。”

孟知鱼斜眼看他,佯装生气地问道:“哦,这就心疼了?还是放不下老情人嘛!”

不等说完,她自己都乐出了声。

他失笑,伸手揉乱她的头发,动作里都是宠溺。

“坏孩子,这个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快去泡咖啡,对了,你不许偷喝!”

她现在每天都要保证七小时睡眠,无论是咖啡还是浓茶这些东西,傅锦行都不许沾。

“知道了,啰嗦鬼!老男人就是话多,爱唠叨……”

孟知鱼一路嘟囔着下楼去了。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的尽头,傅锦行才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神色变得有些严肃。

他已经派人去查了,张子昕离开中海的时候,依稀有人在为她保驾护航。

而她选择在这个时候回来,也不完全只是一个巧合。

无论真相是什么,对傅锦行来说,他都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他在意的人。

张子昕回国的余热未消,紧接着又传来一个消息。

她要参加一档由某直播网站主办的真人秀综艺节目,目前还在商讨细节,但基本可以敲定,只等官方宣布。

这个直播网站还不是别人的,正是挂在傅锦行名下的草莓直播,风头正劲,隶属于他之前收购的麦乐视频。

麦乐视频是靠短视频起家的,再加上草莓直播,二者互补互惠,很快就占据了新媒体的半壁江山。

“我很喜欢看综艺,一直想找一个合适的节目,让大家看到真实的自己。希望大家多多关注,谢谢你们!”

张子昕在接受采访的时候,面对记者和粉丝,回答亦是滴水不漏。

毕竟他们才刚签了保密合同,暂时不能对外公布具体信息,艺人必须要配合节目的推广。

“别看她现在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和我们谈条件的时候,恨不得狮子大开口!”

赵雪莉拿起遥控器,按下暂停键,一脸不屑地说道。

不远处,孟知鱼坐在椅子上,看着大屏幕。

她的手上是十份个人资料,五个艺人,五个素人,刚好五男五女。

节目最终的名字《食全十美》已经正式确定,很扣主题,采用全程直播的方式,无后期无剪辑,每期时长六十分钟,每周一、三、五晚间六点进行。

目前国内的综艺节目大多采取录播的方式,后期剪辑加工,再进行播出。

而直播节目也以个人活动为主,鲜少有多人同时出镜,更不要说是包括综艺互动的内容。

所以,这是一次大胆的尝试。

“好,我觉得可以了,抓紧开播前的一切时间,做好宣传工作。”

仔细浏览了一遍,孟知鱼在企划方案的最后一页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毕竟她才是做老板的,必须由孟知鱼拍板,赵雪莉才能带人去具体执行。

官方消息一公布,网上又炸了。

在此之前,已经有一些消息敏锐的人士在爆料,说张子昕这一次上的综艺,跟傅锦行有关。

很多粉丝不信,认为只是炒作。

还有人坚持认为,傅锦行已经结婚了,不可能再跟张子昕扯上关系。

想不到,他们的确有关系,只不过签了张子昕上节目的人,不是傅先生,而是傅太太!

第365章 不可以拒绝

一向最喜欢吃瓜的网友们纷纷跳出来,大搞阴谋论。

“大房向小三的挑战!”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只要你有钱,你老公和你老公在外面的女人都得听你的,为你打工!”

“嘿嘿,我的女神要上综艺啦!希望不会被人欺负,我们紫米团结一心,子昕加油!”

在《食全十美》的官方通知微博的下边,才不过几个小时,就冒出来了好几万条评论,基本上都是围绕着张子昕的,其他几个艺人的关注度相对都比较低,更别说那几个素人了。

“没关系,先让她打头阵吧,只有话题度上去了,网友才会注意到,到时候其他人都有出头的机会。”

对于这个结果,赵雪莉倒是早有预料。

她如是说道,并且和往常一样,继续负责和节目组沟通。

直播地点就在何家大院,这也是孟知鱼早就想好的。

她可不是什么慈善家,拿着真金白银去打水漂,说白了,这些流量都是用来换钱的。

看艺人唱歌跳舞,已经不新鲜了。

但如果看到他们手忙脚乱地在厨房里忙碌着,则是别有一番新意。

假如有人很特别,顶着艺人的头衔,却能做出一手好菜,更是令大家感到惊讶。

“子昕姐,你要的东西我都买回来了!我先放到厨房里了!”

张子昕的新助理桑桑提着两大袋子东西,艰难地走进了她新租的公寓。

回国之后,张子昕就住在这里。

她将原来的房子租出去了,给自己换一个全新的环境,打算重头再来。

正坐在沙发上研究食谱的张子昕头也不抬地说道:“知道了。”

桑桑一边收拾,一边好奇地说道:“子昕姐,你要去直播做菜,难道你经常下厨房吗?”

张子昕皱起眉头,不耐烦地回答道:“废话,我要是会做菜,那些黑粉还怎么嘲笑我?他们不就是想看到明星在镜头前手忙脚乱的样子吗?”

她在娱乐圈里也算是摸爬滚打了好几年,对于大众想要什么,可以说是一清二楚。

假如张子昕在直播里表现得无懈可击,话题度反而会上不去。

她现在在这里做准备工作,无非也就是给自己找个事做,并不是打算真的临时抱佛脚,苦练厨艺什么的。

“哦,是这样啊……”

桑桑不敢再问什么,她刚大专毕业,抱着对娱乐圈的憧憬,靠一个远房表姐的关系,进入了张子昕工作室。

其实,以她的资历,放在两三年前,是完全不够格给张子昕当助理的。

不过张子昕现在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何况她的工作室这两年几乎属于赤字状态,只剩下小猫两三只。

除了经纪人和司机,还有几个小助理,目前都在给她跑腿。

“我之前拿去精修的照片呢?这都两天了,怎么还没拿过来?以前都是连夜加急修的,是不是我不催就不做事?”

放下食谱,张子昕忽然想起什么,生气地问道。

刚整理完冰箱的桑桑连忙又拿起电话去催,忙得犹如一个小陀螺。

“笨死了,什么都要我教!”

张子昕一边刷着微博,一边嫌弃地嘀咕着。

她比谁都清楚,自己已经白白耽误了一年多的宝贵时间,要是再不抓住这个机会,后果不堪设想。

刚开始,当张子昕知道这档节目居然是何斯迦做的,她第一反应就是推掉。

可眼下的形势就摆在这里,艺人限薪令一出,各大综艺本就半死不活,要是自己再挑挑拣拣,连个曝光率都没有了!

无奈之下,张子昕只能签了合同。

但她也想好了,如果何斯迦敢有意刁难,大不了就痛痛快快地撕一场。

黑就黑,黑红也是红,就怕半紫不红,没人知道!

张子昕正想着,手机忽然响了。

她拿起来一看来电号码,表情一变。

“桑桑,我想睡觉了,你先走吧。”

握着手机,张子昕对正在打电话的助理大声喊道。

知道她的脾气,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要是自己动作磨蹭,少不了会挨骂。

想到这里,桑桑只好拿着东西,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张子昕的公寓。

等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了,张子昕才接起电话,声音有些颤抖:“喂?你找我吗?”

每次面对这个男人,她都心有余悸,一点儿架子都不敢摆。

如果要是让她的粉丝们看到眼前这一幕,他们一定不会相信,一向高高在上如仙女一样的张子昕,竟然也有如此低三下四的时候。

“张小姐,别来无恙,你顺利回到中海,我真是替你十分高兴啊!”

男人的声音依旧冷酷淡漠,听不出任何高兴的情绪。

张子昕坐在沙发上,后背挺得直直的,她用一只手紧紧地握着手机,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揪着自己的衣服,越收越紧。

因为紧张和不安,她的脸色变得惨白,像一张纸。

“我……我回来了……不是你让我回来的吗?你、你是不是又要把我送走……”

张子昕结结巴巴地问道。

不,她不走,再也不走了!

一个人过惯了热闹体面的生活,怎么还会甘心到一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离群索居呢?

“张小姐,你不用害怕,我没有那个意思。”

阿海轻笑了一声,这个小明星越是胆小怕事,就越是方便操纵。

自己当年好心救了她一命,让她出国躲避风头,如今也应该是她给予回报的时候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

张子昕的声音依旧颤颤巍巍的,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一直没有摸清这个男人的底细,早就心生怀疑,却完全没有任何办法脱离他的掌控。

“我说过,我当初帮你解决麻烦,等我的老板需要你为他做事的时候,你也不可以拒绝。你应该还记得吧,这可是我们早就说好了的。”

阿海提醒着她。

张子昕一怔,她的确没有忘记,也记得清清楚楚。

但她现在眼看着就能够重新走红,怎么可以继续被人牵着鼻子走呢?

“我、我记得,不过,也要看是什么事情吧,万一你的老板让我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我还是……”

她狠了狠心,一咬牙说出来:“如果对我不利,我还是没有办法完全听你们的吧!”

这个回答,早在阿海的预料之中。

他早就知道,这个女人自私到了极点。

“张小姐,请你到门口,我有一样礼物送给你。”

阿海笑了笑,语气轻松地说道。

“什么?”

张子昕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她惊恐地向门口的方向看去,然后又警惕地环视着整套公寓。

“你该不会以为,搬了新家,我就找不到你了吧?”

阿海口中啧啧两声,对她的幼稚感到一丝好笑。

狠心而愚蠢的女人总是令他没有好感。

张子昕站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公寓门口,她先静静地观察了几秒钟,然后把心一横,一把拉开了房门。

看到门口空无一人,她稍微放下心来。

“张小姐,我说的是礼物,我没有说我在那里。”

似乎对张子昕的一举一动都十分了解,阿海咂咂嘴,示意她低头。

果然,张子昕低头一看,发现入口脚垫上摆着一个方方正正的金色礼盒,还打着漂亮的蝴蝶结丝带。

但她的第一反应却是后退一步,好像里面装着什么危险品一样。

“你放心好了,不是什么定时装置,更不会爆炸。只是我老板听说张小姐即将重回大众视野,需要一点点缀,才特地送上自己的心意。”

说完,阿海笑道:“好了,不打扰张小姐了,你继续研究食谱吧,毕竟你可是连菜刀都不怎么会拿的一个人呢,还是要提前练习一下,免得在直播的时候发生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不等张子昕说话,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阿海的一席话,听得张子昕的后背都变得凉嗖嗖的,她呆呆地站在公寓门口,握着手机的那条胳膊逐渐变得僵硬。

直到耳朵里传来电梯门开的声音,似乎有人走出来了,张子昕害怕被邻居看见,急忙抱起那个礼盒,用力关上房门。

她的心脏怦怦直跳,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尽管阿海再三保证过了,不过,张子昕还是把礼盒凑到耳畔,仔细听了半天。

确定里面没有任何声音,她才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放在桌上。

等张子昕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好不容易拆开了礼盒,发现里面竟然是一套款式简洁的钻石首饰。

耳钉,锁骨链,发夹。

不是那种很夸张的,适合日常佩戴,又或者说,很适合在直播的时候佩戴。

没有炫富嫌疑,也不会显得落魄拮据。

对于现在的张子昕来说,这的确是一份恰当的礼物,甚至可以说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她昨晚在首饰盒里翻找了许久,不是觉得过时,就是觉得拿不出手。

而以她现在的身份地位,想去找各大品牌借用珠宝首饰,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

“太漂亮了……”

张子昕拿起一只耳钉,在自己的耳朵上比划着,她站在镜子前,觉得自己又焕发了奕奕神采。

没有女人能够抵挡得了钻石的巨大诱惑,张子昕也不例外。

尽管她不知道男人口中的老板是谁,可她做不到对这份礼物视而不见。

相反,她一定要戴上它们,去参加第一期直播!

第366章 食全十美

星期一,傍晚。

《食全十美》第一期直播即将在六点钟开始,直播地点在何家大院的后厨。

这里是从不对外开放的,今天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戴立彬作为节目的总厨师长,带着他的徒弟们已经提前做好了各种准备。

明星下厨,只是一个噱头,总不能指望他们真的自己去择青菜,刮土豆皮吧?

道具组和后勤组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将需要的食材都整齐地放在一旁。

五个艺人和五个素人也化好了妆,换好统一服装,等待直播的正式开始。

孟知鱼和赵雪莉自然是亲自到场的,这是她们二人的心血,效果如何,即将收到反馈。

直播间里准备就绪,随着倒计时,直播开始。

何家大院院子里早就搭好了一个巨大的临时舞台,因为后厨的空间有限,现场观众无法进入,所以可以通过舞台正中央的大屏幕即时观看。

他们还可以通过手机扫描二维码的方式,直接进入直播间,发送弹幕,赠送虚拟礼物,等等。

“因为明星效应,今天的预订提前三天就满了,我们虽然没有设置最低消费,但各家粉丝为了给偶像支持打气,基本上都预订了最高价位的套餐。”

赵雪莉将情况一一汇报给坐在电脑前的孟知鱼,同时也暗暗佩服她的商业头脑。

都说商人就是动脑筋去想怎么把东西卖给别人的人,而精明的商人则是把同样的东西卖给不同的人,一鸡三吃。

“呼,不管怎么说,场地钱我要先赚回来,不能做赔本的买卖。”

听了赵雪莉的话,孟知鱼终于露出了一脸轻松的表情。

接下来,就等着看直播了。

十人分成两组,分别跟着何家大院的后厨大师学做一道招牌私房菜,然后进行对决,赢的一方作为下一期直播的擂主,进行守擂。

而输的一方就需要进行攻擂,根据赛制,他们可以聘请一个外援。

这个外援,就相当于综艺节目里的帮忙嘉宾,可以临时邀约,具有一定的随机性。

到时候就根据当下的热门人选,选一个出来即可。

“斯迦,这道蚝油娃娃菜可以说是一道入门菜品,简单好做,没什么难度,应该不会出问题的。”

穿着一身雪白厨师服的戴立彬擦了擦手,走了过来。

他对抛头露脸的事情不感兴趣,正好有几个徒弟年轻帅气,平时又喜欢玩直播,就让他们去了。

“戴叔叔,我看未必,你闭着眼睛都能做的菜,这几位都手忙脚乱了!快,坐下来一起看。”

孟知鱼指着面前的手机屏幕,笑得前仰后合。

一个素人光是切娃娃菜这一步就进行得无比艰难,最后,他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点子,直接上手去撕。

“以为是手撕包菜吗?”

“哈哈哈笑死我了,我一边吃饭一边看,米粒都喷出去了!”

“老铁这一波操作真是666!”

“送玫瑰!送蛋糕!”

“真爱如你送上宇宙飞船一艘!帅哥么么哒!”

“哇,土豪来了!”

“狗屁素人,这是我小学同学,他十几岁就被送到国外做练习生了,估计快出道了!”

“楼上求深扒!小哥哥长得很顺眼!”

弹幕一时间飞起,数量激增,打赏也跟着一路猛涨。

这里面自然也有水军,充斥其中,把气氛给一下子带起来。

没办法,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就无法在最短的时间内制造出足够的话题。

但除了水军之外,粉丝和真正的观众数量也不容小觑,特别是那些专门抱着来看热闹的,更是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张子昕的身上。

按照规定,在比赛期间,所有人都要穿着白色厨师服,佩戴白色厨师帽,禁止涂抹指甲油、佩戴手部饰品以及将长发暴露。

张子昕也不能例外,她只是在厨师帽上别了一枚小小的钻石发夹,起到固定帽子和头发的作用。

随着她低头切菜的动作,钻石一闪一闪,十分抢眼。

艺人和练习生之间的区别,还是显而易见的。

五个艺人的镜头感明显更强一些,他们擅长捕捉摄像头,接话也很快。

“做的都是什么东西……”

看了十分钟,戴立彬实在看不下去了。

偏偏直播间的人反而越来越多,在不到十五分钟的时候就突破了三十万人次!

单单素人小哥哥一个人的打赏数额就超过了十万元!

张子昕的粉丝们也在发力,很快追上他,并且拉开优势,向十五万冲击!

按照合同的相关条款,无论是艺人还是所在的经纪公司,或者草莓直播都无权单独提取打赏金,而必须在第三方的监督之下,将全部数额捐献给慈善机构,用于慈善事业。

这一点,也为《食全十美》带来了很好的声誉,避免了利用明星向粉丝圈钱这一嫌疑。

“打赏是观众赏的,这个钱我们不能动,我们需要的是平台广告赞助费,以及潜在的流量利益。”

孟知鱼从一开始就打定了这个主意,也要求工作人员是这么和艺人们说的。

她可不想因为十万八万的礼物钱,和这些艺人闹出什么纠纷,那就太难看了,而且影响口碑。

“观众也不傻,都知道现在的素人不可能是真的素人,反正粉谁都是粉,只要有颜值,有作品,都可以吸引一波关注。”

眼看着这一期的最大赢家就是那个素人小哥哥,赵雪莉由衷地感慨道。

“没错。不过,我觉得有人可能会不太甘心。”

孟知鱼注视着屏幕,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

话音刚落,好像要印证她的话一样,张子昕在拿起淀粉,准备勾芡的时候,忽然毫无预兆地打了一个喷嚏!

“阿嚏——”

打喷嚏只是一件小事,但如果是在这种情况下,那就不是小事了。

所有人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小碗干淀粉全都喷到了张子昕的脸上,她顿时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我看不见了!我的眼睛……”

只见张子昕紧紧地闭着双眼,一只手端着装干淀粉的小碗,一只手在面前不停地摸索着。

她的一个队友连忙抽了几张湿巾,飞快地按在张子昕的脸上,试图帮忙擦拭。

“快点!菜还在锅里,等着勾芡呢!赶紧再弄一碗!别糊了!”

一通忙乱之后,另外一个队友忽然反应过来,大声喊道。

之前的肯定不能用了,毕竟涉及卫生问题,再说,张子昕在炉灶旁边打喷嚏,这一行为绝对会影响他们这一队的成绩。

一旁的指导厨师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了。

“还发什么呆,还不去洗手?”

直播期间,没有什么明星不明星的,大家都是普通学员,所以指导厨师大声呵斥道。

张子昕一脸委屈地去洗手了,她的队友赶紧去完成勾芡的步骤。

而隔壁的那一队已经先一步将这道蚝油娃娃菜给出锅了,香味四溢。

眼看着晚了,他们更加手忙脚乱,在装盘的时候还险些洒出来汤汁,弄得到处都是。

弹幕全都在骂张子昕,其中还夹杂着她的粉丝在不停地辩白着,说她也不是故意的,没人想输,一切只是不小心而已。

结果出来了,果然是张子昕这一队以明显的劣势输掉比赛。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下一期将以攻擂的身份参加第二次对决。

大家都知道,守擂比攻擂要简单一些,而且从心理上也更占据优势。

直播结束之后,网友们依旧在大骂张子昕,说她一个人拖了全队的后腿。

更有人说她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张子昕之所以被骂得这么厉害,除了因为她在做菜的时候居然打喷嚏,还因为素人小哥哥也是她的一个队友,他只是参加了一期直播节目,就收获了大量的女友粉。

“看到没有,这就叫野鸡会加戏。话说回来,我们也得感激这只会加戏的野鸡,啧……”

孟知鱼一边吃着戴立彬亲手给自己做的鱼翅捞饭,一边忍不住吐槽道。

“是啊,这个数据我真的很满意。”

咽下嘴里的食物,赵雪莉也凑过来,看了一眼电脑上密密麻麻的数据统计图。

紧接着,张子昕在个人页面上公开道歉,还有一段视频。

她的眼眶发红,对着镜头深深地鞠躬,向队友、指导老师、节目组以及粉丝和直播间的所有观众致以诚挚的歉意。

这么一来,她再度高居话题榜。

素人小哥哥也紧追不舍,虽然输了比赛,但却收获了极高的人气。

不少女性网友都说,就算只是为了他,也要看两天之后的第二场直播!

首战告捷。

孟知鱼很大方,让工作人员们直接在何家大院的后院办了一个小型庆功会,还开了好几瓶拉菲。

她不能喝酒,也怕自己在场的话,大家放不开,于是准备先让司机送自己回家。

结果刚走出胡同,她就看见一道颀长的身影站在路灯下。

“你怎么来了?”

孟知鱼有些惊喜,连忙加快脚步,一路小跑着向傅锦行奔去。

他马上伸出手,口中说道:“别跑,别跑。”

她娇嗔:“喂,我是失忆,不是小脑萎缩!难道跑两步也不可以了嘛!”

话虽如此,孟知鱼还是一头扎进了傅锦行的怀中,双手揽腰,将他抱得紧紧的。

第367章 涉嫌谋杀

在来的路上,傅锦行已经把今晚直播的情况了解过一遍了。

张子昕在过程中制造出了小小的意外,对他来说,是早有预料。

他太清楚这个女人的个性,为了吸引目光,为了成功,可以说是不择手段。

像这种先犯错,再道歉的把戏,虽然足够幼稚,但也足够有效,不是吗?

起码张子昕已经成功地霸占了娱乐圈版块,一点开网页,都是她,那就够了。

“吃饭了吗?”

傅锦行拉住孟知鱼的手,轻声问道。

“吃了,鱼翅捞饭!”

她一脸满足,还舔了一下嘴角。

“你呢?你出去应酬,总不会还饿肚子吧!”

想到傅锦行说他今晚要陪一个客户吃饭,孟知鱼戏谑地眨了眨眼睛:“男客户还是女客户?”

“女的,可惜长得太丑,我只好全程喝咖啡,灌了一个水饱。”

傅锦行知道她在开玩笑,所以故意顺着往下说。

“切!”

她明显不相信。

两个人手拉着手,在路灯下面站了半天,犹如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

“你等多久了?”

忽然想起什么,孟知鱼抬起头来,疑惑地问道。

她能够感觉得到,此刻的傅锦行似乎有一丝紧张,这并不符合他一贯的性格。

“我……刚到。”

不知道为什么,傅锦行在回答的时候,竟然卡壳了一下。

这就让孟知鱼更加怀疑了。

“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关切地问道,抓着他的手,用力地握紧,想要用这个动作来传达自己对他的在意。

傅锦行用空着的那只手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藏在耳蜗里的微型耳机,听到了里面的声音,他点点头,轻声说道:“可以了。”

“什么可以了?”

孟知鱼一脸发懵,他还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却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话音刚落,漆黑的夜色中忽然腾空一朵彩色焰火,在他们的头顶上爆炸开来。

“砰!”

这一声犹如一个信号,下一秒,从四面八方升起无数烟花,一瞬间便点亮了大半个城市上空。

一个,两个,三个……数也数不过来,足有上百个,笼罩着他们视线所能触及的区域。

“这是……”

孟知鱼反应过来,她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傅锦行给堵住了嘴。

在这种时候,话语是苍白的,炽热的感情只需要用无声的行动去表达。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只有一秒钟的错愕,很快,孟知鱼马上圈住他的脖子,热烈地回应着傅锦行的亲吻。

数不清的焰火将夜晚映照得如同白夜,街路一下子也变得热闹起来,行人们都停下脚步,仰头看向天空,就连不少车辆都在减速慢行,有人从车窗探出头来,用手机不断拍摄。

整座城市,为你倾倒。

傅锦行做到了。

一吻结束,孟知鱼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了。

她感觉全身都变得软绵绵的,大脑供血暂时不足,甚至都快不能思考了。

“喜不喜欢?”

傅锦行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哑声问道。

他也动了情,所以声音才变得不稳,喘得很厉害。

用了十几秒的时间去平复自己的心情,孟知鱼咬着嘴唇,故意问道:“你说的是烟花,还是刚才那个吻?”

傅锦行笑了:“居然还会反调戏了,有进步。”

她伸手去捏他的腰窝,有些害羞。

“都喜欢。”

眼看着傅锦行因为怕痒而不得不向自己投降,孟知鱼这才眯起眼睛,说出实话。

是啊,只要是他给的,她都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焰火整整持续了四十五分钟,很多市民不知情,还以为是举办了什么焰火节,纷纷将拍到的照片和视频传到网上。

结果,等焰火结束的时候,才有知情人士爆料,说这是有一位神秘先生特地为妻子准备的,庆祝她旗开得胜。

能有这种财力,能上下打点疏通的人,在中海并不多。

再联系到“旗开得胜”四个字,大家很快猜到了,一定是傅锦行做的。

想不到傅太太消失了一年多,两个人的感情竟然还如此恩爱,真的是狠狠地打了那些阴谋者的脸。

焰火的新闻还挂在网上,又有狗仔拍到了傅锦行夫妇在路口相拥热吻的画面。

也不怪他们运气好到爆棚,而是那个路口是前往何家大院的必经之路,今晚的直播就在那里,有狗仔埋伏在附近,一点儿都不稀奇。

“所以,你是故意让他们拍到的?”

洗完澡之后,孟知鱼刚拿起手机,就看到了照片里的自己。

幸好,傅锦行将她保护得很好,她只露出一个背影而已。

但一看就知道是她,不会认错成别人。

闻言,已经靠在床头等她的傅锦行翘起嘴角,冲她招了招手,语气傲娇地回答道:“秀恩爱会上瘾。”

孟知鱼丢掉手机,不再矜持,主动向面前的男人扑了过去,重重地压在他的身上,让他感受到自己的热情。

“咳咳……你要压死我……”

傅锦行装模作样地咳嗽着。

“胡说八道,我最近半个月瘦了五斤呢!”

孟知鱼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忿忿不平地说道。

没有一个女人能够忍受别人拐弯抹角地说自己胖!

她也不例外!

更何况,她根本就不胖!

“呵呵,果然!”

傅锦行等的就是这句话,他一直担心她的身体,想要喂胖她都来不及,何况是瘦了?

“我得检查一下,看看重要部位是不是缩水了,哼……”

他一把拉过被子,用力盖住两个人。

事后,看着孟知鱼的美好睡颜,傅锦行在她微湿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给她清理干净,他穿好衣服,起身去了书房。

虽然傅锦行表面上看起来一切如常,但他在私下里却查了很多消息。

明锐远最近这段时间都被关在看守所里,上庭的具体日期未定,在那之前,他都会在那里。

明锐思没有放弃任何救他出来的机会,依旧在不停地奔走。

可惜,有傅锦行亲口放话,没人敢轻易帮他的忙。

“把监控发来。”

傅锦行在电脑前坐下,打了一个电话。

很快,他的屏幕上就出现了一段剪辑过的视频。

画面上是张子昕在打电话,只见她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又从外面拿了一个礼盒进来。

这段视频,正好是张子昕和阿海那天在通话的时候被录下来的。

“摄像头是她的助理安置的,位置很隐蔽,本人没有发现。”

傅锦行的手下如是说道。

“嗯,查到她的通话记录了吗?”

按下鼠标,反复观看了一遍,傅锦行皱眉问道。

“被人先一步清除掉了,但不是张子昕做的,我猜,应该是给她打电话的那个人做的,手脚很利索,绝对不是新手了。”

“等一下。”

傅锦行忽然放大了画面,看到礼盒内侧有一个品牌标志,他认得那个牌子。

“去专柜打听一下就知道了,这种套盒在国内的销量很有限。”

他报上名字,挂断了电话。

只有男人才会对珠宝首饰的品牌不是很在意,否则不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线索。

这说明和张子昕暗中联系的人应该是一个男人才对,而且,还是一个对时尚毫不敏感的男人。

在傅锦行的脑子里,已经出现了一个可能的人选。

第二天傍晚,孟知鱼刚从学校接回津津,一进家门,就接到了赵雪莉打来的电话。

“出事了!肖颂进医院了!是急性食物过敏!”

她气喘吁吁地说道,像是在走路。

肖颂就是之前人气超高的那位素人小哥哥,也是他所在经纪公司在下半年即将推出的一个全能型艺人,据说他会唱会跳,颜值更是超能打。

“你在哪里?”

孟知鱼立即问道。

果然,赵雪莉刚到医院,正在赶往肖颂所在的病房。

“我马上到,你先稳住,不要让记者进去!”

放下手机,她连家门都没进,叮嘱津津要好好写作业,然后直接又坐进了车里,让司机送自己去医院。

“好好的怎么会食物过敏呢?”

到了医院,孟知鱼见到了先一步赶到的赵雪莉,想要弄清楚整件事的缘由。

“肖颂从小就对花生过敏,所以只要含有花生的东西,他一概不能碰。他今天下午一直在练舞,后来太饿了,就让公司的工作人员帮忙买了一个三明治,哪知道刚吃完就……”

赵雪莉也是刚知道,急得团团转。

“三明治?按理来说,一般的三明治里不会有花生才对。”

孟知鱼向病房里看了一眼,只见肖颂脸色惨白地躺在床上,刚刚接受了洗胃,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过敏这种事,可大可小。

很多人觉得无所谓,甚至还认为只要多吃几次,身体适应了,就不会再过敏了。

但这种想法是大错特错的。

严重的过敏甚至会导致休克,甚至死亡。

“没错,这件事很蹊跷。肖颂被救护车送来的时候,已经休克了,医生也说,他摄取的花生含量应该不低,不可能是误食一口那么简单。”

赵雪莉压低声音,在孟知鱼的耳边说道。

情况几乎已经明朗了,这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在明知道肖颂本人对花生过敏的情况下,还让他吃下大量含有花生的食物,这绝对不是恶作剧,已经是涉嫌谋杀了。

第368章 嫌疑人

想到这里,孟知鱼和赵雪莉的脸色都是猛地一沉。

这个人不仅知道一个练习生的个人隐私,清楚地了解肖颂对花生过敏,而且甚至还能接触到他平日里的饮食,绝对是来者不善!

但肖颂现在毕竟还没有正式出道,经纪公司在他身上投放的资源极其有限,说起来,要不是《食全十美》的直播,根本没有几个人认识他。

他得罪谁了?

“会不会是其他几个练习生?”

孟知鱼试探地问道。

“我觉得不太可能,他们现在都还没有正式出道,与其拆台不如抱团,出了这种事,搞不好谁都别想出头了。”

思忖片刻,赵雪莉摇了摇头。

“也对。”

其实,孟知鱼同样认为那几个人没什么嫌疑。

万一肖颂出事,公司为了撇清关系,干脆把所有人的计划都推迟了,岂不是损人不利己?

“我看,还是报警吧,你跟经纪公司那边谈一下,让警方介入。另外,我们现在最应该考虑的,是明天的直播怎么办?”

现在已经是周二的晚上了,第一次直播在昨天,第二次直播在明天,中间只隔着四十八个小时。

眼看着还有不到二十四个小时了,上哪里去找一个替代他的人呢?

“我先去报警,至于别的,稍后看一下肖颂的情况,如果他能坚持,自然是最好的了。”

赵雪莉走到一旁去打电话,孟知鱼走进了病房。

洗过胃之后,肖颂已经醒了,但他还要继续注射抗过敏药物,状态很虚弱。

“傅太太,真对不起……是我、我不小心吃了花生……”

一见到孟知鱼,肖颂艰难地开口道歉。

她连忙安抚:“别这么说,你也不想这样,不是你的错。把身体养好比什么都重要,没人会责怪你的。”

听完了她的话,肖颂的脸上不禁露出了感激的表情。

等护士离开,孟知鱼上前几步,走近肖颂,轻声问道:“不过,我有几句话想问问你,行吗?”

似乎看出她的神色凝重,尽管肖颂有些不解,但还是马上点点头。

“你对花生过敏这件事,很多人知道吗?”

想了想,孟知鱼问道。

“不是很多人,但是身边的工作人员肯定都知道。因为我们练习生基本上除了回宿舍就是在舞蹈室或者录音房,生活比较单调,平时接触的也就是公司里的人。”

肖颂的语速缓慢,不过逻辑思考和语言表达能力并没有受损,还是能够正常回答她的问题。

“嗯。”

孟知鱼继续问道:“听说你让一个工作人员帮你买三明治,是这样吗?”

“是啊,我不吃晚饭,下午练完舞蹈之后,通常会买一份三明治或者鸡胸肉蔬菜沙拉,刘哥上楼的时候会帮我带一下,他平时也替其他人带东西,我们都挺熟的,还在一起吃过饭。难道你怀疑他……”

听到孟知鱼主动提起三明治,肖颂也隐约明白了。

从中午到休克之间的几个小时里,他唯一吃过的就是三明治,还喝了一瓶矿泉水。

既然不是水的问题,那就是三明治的问题了。

“这个刘哥是什么人啊,他为什么会经常替你们带东西?”

孟知鱼拿起手机,给赵雪莉发了一条微信,让她去查一下肖颂口中的刘哥是哪一路神仙。

“刘哥啊,就是在我们公司二楼开咖啡馆的啊,就等于是他承包了那个地方做生意。他的客人基本上都是公司员工,平时我们吃早饭或者点下午茶之类的,在微信或者电话里喊一声,他就亲自送上来了。”

肖颂当时就是这么做的,他在微信里说了一声要吃什么,又发了一个红包,没过几分钟,刘哥就把他要的三明治给送到楼上。

“肖颂,这件事太蹊跷了,我不想让它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过去了。所以,希望你能够配合公司,还有我们《食全十美》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彻底调查清楚,好吗?”

尽管孟知鱼不是艺人,但她也很清楚,像肖颂这种身份,难免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

“好,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我听从公司的一切安排。”

“好好休息,放心吧,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孟知鱼拍了拍他的肩膀,像个姐姐一样。

“明天的直播,我一定不会缺席的!相信我,我才不是弱不禁风的娘娘腔呢!”

肖颂从被子里伸出那只没有打针的手,用力地握紧了拳头,一脸认真地说道。

他如果能够照常去直播,当然是最好的情况。

走出病房,孟知鱼看到赵雪莉用探寻的目光看着自己,她点了一下头,两个人很有默契地走到了角落。

“警方已经立案了,正在着手调查。你说的那个刘哥,我也派人去暗中打听消息了,从表面上看,他只是一个开咖啡馆的,不过据说早年的底子也不太干净。”

赵雪莉压低声音,飞快地说道。

“能在那种地方做生意,不可能是什么守法良民,估计也曾经是当地那一片的混混吧。但我觉得,刘哥不是凶手,除非他以后都别想干了。”

冷哼一声,孟知鱼轻声说道。

“假如他真的豁出去了呢?”

赵雪莉好奇,凭什么她这么笃定。

“凭直觉。你要知道,人的脑子一旦不那么好用了,就只能按照直觉去做事,比如我现在。”

孟知鱼用手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无奈地说道。

对于她的理由,赵雪莉除了沉默就是沉默。

这年头,连聪明人都说自己傻了,真是太气人了!

警方开始调查,消息很难再捂住了,立即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

肖颂本来就是最近两天的热门话题人物,想不到连第二次直播还没有开始,他就进了医院。

不少人怀疑是恶意炒作,粉丝则大呼心疼,谴责凶手。

最后,还是警方出面发布了通知,简单地公开了目前所掌握的情况。

刘哥作为最大的嫌疑人,自然要接受调查。

结果他被带走之后,连一个小时都没扛,就全都招了。

“有个小姑娘找到我,说她暗恋肖颂很久了,一直没机会跟他单独接触。她跟我说,只要我往三明治里放一点花生粉,让他过敏,自己就可以去照顾他……”

他倒是供认不讳。

负责做笔录的警察质问道:“你难道不知道过敏会死人吗?”

刘哥一头雾水,辩解道:“死人,什么死人?小姑娘说了,过敏就是身上痒痒,起几个包,到时候多喝点水,吃两片扑尔敏就好了。我自己就是吃螃蟹过敏,胳膊和大腿会红,会痒痒,跟她说得一样,怎么会死人呢?”

很显然,他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导致了多么可怕的后果!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然后继续审问那个女孩的消息。

根据咖啡馆的监控记录,警方很快就找到了涉嫌教唆杀人的女孩。

然而,她的身份竟然吓了所有人一大跳!

情况特殊,警方立即通知了肖颂的经纪公司,还有《食全十美》节目负责人。

听到了消息,孟知鱼连忙穿衣服,她约好了和赵雪莉在公安局门口汇合。

“怎么了?”

“之前我和你说的那个练习生的事情,已经查出眉目了。你猜是谁做的?”

她从衣帽间取了一件外套,一边穿,一边说道。

见她要出去,傅锦行索性也套上了裤子,准备跟孟知鱼一起出门。

现在已经接近凌晨了,就算有司机负责接送,他还是不放心。

“你快猜猜呀!”

两个人下楼,走到门口,孟知鱼忍不住催促道。

“能让你大半夜不睡觉,爬起来也要去看热闹的人,估计也没谁了。”

他戏谑地回答道。

“切。”

司机已经等在院子里了,立即送他们去公安局。

因为涉及到公众人物,市局那边很重视,特地临时组建了一个专案小组,负责这个案子。

案子本身并不复杂,相关人员也都带回来了,已经在审讯室里。

“和张子昕有关吗?”

一见到赵雪莉,孟知鱼单刀直入,没有任何避讳地问道。

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旁边的傅锦行一眼,赵雪莉有些面露难色。

但她还是说道:“现在的问题就卡在这里,那女孩好像什么都不肯说。”

孟知鱼忍不住翻了一记白眼。

听了半天,依旧云里雾里的傅锦行低咳一声,好奇地问道:“究竟出什么事了?”

他知道有人因为过敏而送到医院抢救,但不清楚这件事为什么又跟张子昕扯上了关系。

“警方已经找到了往三明治里放花生粉的主谋,不是别人,正是张子昕的助理。你明白了吧?”

孟知鱼言简意赅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傅锦行脸色一凛:“她知情吗?还是说,她才是幕后主使?”

“暂时还不知道,因为自从那个小助理进了审讯室,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出来。”

赵雪莉的手机响个不停,大部分都被她给按掉了,有的电话很重要,她只好走到角落里去接听,神色越来越严肃。

又过了半个小时,一辆车飞驰而至。

从车上走下来的女人正是张子昕,大半夜的,她还带着墨镜,用一条大围巾裹着头发,行色匆匆。

殊不知,这种全副武装的样子令她反而更加惹眼了。

第369章 根本不是对手

看见傅锦行等人,张子昕的脚步明显迟疑了一下。

还有一个律师模样的男人紧跟其后,也从车上下来了,并且飞快地走到她的身边。

只听他说道:“张小姐,我们快进去吧,一定要抓住这个主动配合调查的机会啊!”

张子昕没搭理律师,只是摘下墨镜,深深地看了傅锦行一眼,这才走向公安局的大门。

眼看着他们两个人做完了登记,向里面走去,孟知鱼皱起眉头,喃喃地说道:“看样子,她这是要抢占先机。”

“没错,主动交代情况,属于配合调查,性质就不一样了。肯定是那个律师给她出的主意,所以张子昕才会连夜赶来,要不然,等天一亮,就是警察把她带回来了!”

看着张子昕渐渐远去的背影,赵雪莉也点点头,随声附和道。

等他们进去没多久,有消息传来,说那个叫桑桑的女孩竟然很干脆地全都认了。

她说,自己和肖颂在初一的时候是同学,当初他和班级里的几个坏学生总嘲笑她个矮还胖,她实在受不了了,才央求父母给自己转学。

到了初二,她终于转学了,本以为能从被同学欺负的噩梦里醒来,想不到,因为肖颂长得帅,在新学校里也有很多女生暗恋他,她们还拜托她转达情书。

有一次,肖颂误以为情书是桑桑写给自己的,当众讥讽了她,令她大受打击,成绩也一落千丈。

“我恨他,凭什么他靠着这副好皮囊就能一路顺利,马上就要出道了?那些粉丝知道他从前欺负同学吗?不,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只知道他好看!我不服气!”

审讯室内,桑桑大声地喊道,眼泪流个不停。

她说完了自己的作案动机之后,就一言不发了。

“你的老板,也就是张子昕知不知道这件事?”

警察照例询问道。

因为张子昕同样身为艺人,而且和肖颂同时参加一档综艺节目,所以,他们必须要确定她是否和本案有关。

桑桑把脸扭到一旁,默不出声。

她的反应,令人有些摸不到头脑。

说张子昕知道吧,她没有亲口承认。

说张子昕不知道吧,可她又没有当场否认。

这种暧昧的态度,对于张子昕来说,其实是很不利的。

也难怪当张子昕的律师听到了这一结果之后,马上提出要找桑桑谈一谈。

结果,她却拒绝了。

“她现在的确有接受或者拒绝见你的权利。”

警察如是说道。

张子昕急了,大声辩解道:“她这是什么意思啊?我根本就不知道她的私事!你们可以去查,她才做了我几天的助理,我怎么知道她和肖颂有什么恩怨?再说了,就算是她做的,跟我也没关系吧!”

一口气说完,她急忙看向律师。

律师显然比她更担心,出于职业敏感的缘故,他总觉得这件事是奔着张子昕来的。

一切看似巧合的巧合,也许都未必是巧合。

想到这里,他立即将张子昕拉到了一旁,小声问道:“张小姐,我们必须要谈一谈了。”

确定身边无人,律师继续问道:“我是你的律师,你可以对我坦白,而不必担心受到威胁。请你告诉我,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或者牵扯到什么麻烦里?”

他的问题成功地令张子昕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她想也不想地反驳道:“我每天忙得要死,我能得罪谁!”

律师被她呛声,难免有些尴尬,但他还是再一次提醒道:“也许不是得罪,只是有了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我才刚回来多久,就算是……”

不等说完,张子昕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苍白。

律师用眼角偷偷觑着张子昕,从她的反应里已经可以窥探到一二。

难道是……

就在张子昕不知所措的时候,她听见包里的手机在响。

那个短号码……那个被人为刻意隐藏了的短号码……对她而言,就像是一道催命符一样可怕!

张子昕拿着手机,赶紧走到没人的角落里去了。

“张小姐,你现在应该感到很困惑吧?想不到做事傻呆呆的小助理倒是心狠手辣,为了少女时期所受到的侮辱,就要对别人下狠手。”

一个不算熟悉但也绝对不算陌生的声音传来,吓得张子昕浑身一震。

“是你做的!你到底要干什么?她是我的助理,她现在出事了,所有人都怀疑是我指使的!”

张子昕虽然气愤,但也没有忘记这是什么地方,所以她不得不压低声音。

“这可不是我做的,要怪就怪一切太巧了吧!”

阿海哈哈一笑,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话,也不做过多的解释。

“我才不信!一定是你做的!你想逼我听从你的指挥,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这只是一个下马威而已!”

张子昕紧咬着嘴唇,全身都在颤抖。

她太清楚这一切的缘由了!

“张小姐,有些话我只说一次,请你听好。第一,这是不是下马威,见仁见智,如果你非要这么想,我也不否认。第二,我从来不需要逼迫你做什么,因为这是你欠我的,确切地说,是欠我老板的。如果你执意要拖欠,我就只能让一切回归原样,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回归到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

阿海故意将语速放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子弹,狠狠地射在张子昕的心房上。

她浑身一软,靠在旁边的墙壁,免得自己站不稳。

“我、我知道了……你想让我做什么?”

张子昕终于妥协了。

她知道,对方太强大,自己根本不是对手。

要是再不识好歹,这一次出事的是自己的助理,下一次可就是她本人了。

“很好。希望张小姐是真心实意想要悔过。不过不要紧,我们就让事实说话吧。在明天直播之前,你会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有人会主动联系你,不要心急。”

说完这句话之后,阿海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看着手机屏幕从亮转暗再到变黑,脸色愈发凝重起来。

正想着,明锐思从看守所那边回来了。

这段时间,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花很多钱去上下打点,确保明锐远在里面能够吃得好住得好,少遭罪受。

此外,就是尽量多去看看他,让他放心。

“二少爷怎么样?”

一回头,阿海看见明锐思的眼眶是红的,连忙问道。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哽咽:“阿远今天不肯见我,他说,除非把他弄出去,否则永远都不想再见到我了!”

明锐思今天白跑了一趟,她只好把东西托人转交给明锐远,都是他爱吃的,还有一床羊毛绒毯子,垫在床上,夜里不会太冷。

“他只是小孩脾气又犯了,说说气话而已,怎么会真的不见你呢?”

阿海低声安慰道,让明锐思先坐下来,又给他倒了一杯水。

握着水杯,明锐思摇摇头:“不,如果我再不能把他弄出来,他就真的不会再见我了!让他坐牢,不如直接杀了他,再杀了我!”

他越说越激动,杯子里的水都洒出来了一些,溅在衣服上,但明锐思却浑然不觉。

“不会的,张子昕那边我已经搞定了,她会帮我们的。你当初一时兴起,救她一命,现在也到了她回报的时候了。”

阿海忽然想起刚才那通电话的内容,脸色稍缓。

“是吗?她怎么忽然改变主意了……”

明锐思并不知道阿海在背后做了什么,自从明锐远出事,他整天神情恍惚,连公司都不怎么去了。

“估计是想通了吧。”

阿海并不想把实情告诉明锐思,免得令他分神。

“嗯,我早就看出那个女人不像是一个会念旧情的人,想当初傅锦行对她也算不错了,但只要为了利益,她会背叛任何人,即便是对自己有恩的人!”

说到张子昕,明锐思终于缓过神来,他有些鄙夷地说道。

所以,他才会向当时走投无路的张子昕伸出援手,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让她为自己所用。

“这话不假,所以我们才要更加防着她,这个女人不可信。”

阿海也点点头,认同明锐思的看法。

“你折腾了半天,肯定也累了,我扶你回房,你休息一下吧。”

看到他的一脸倦容,阿海伸手去搀着明锐思的手臂,想要让他站起来。

明锐思借着他的手要起身,但身体晃了两下,眼前一黑,竟然险些晕倒。

“没事,我只是没睡好,让我睡一觉就好了。”

他摆摆手,不在意地说道。

但紧接着腹内传来的一阵剧痛却令明锐思再也无法逞强了,他直接吟呻出声:“好痛……”

阿海吓坏了,他略一犹豫,马上将明锐思抱了起来,先让他在床上平躺着,然后再打电话叫医生过来。

很快,私人医生来了。

在询问了一些常规问题之后,医生的眉头皱紧,脸色也变得严峻:“我建议尽快去医院做详细的检查,情况或许比想象中还要严重……”

明锐思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阿海给按住了。

“好,那你想办法,先止痛,你看他疼得直冒冷汗!”

他大声喊道。

医生给明锐思打了一剂止痛针,过了二十分钟,他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370章 临时顶替

送走医生,阿海回到卧室。

他站在床边,深深地凝视着面前的明锐思。

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他是女人,阿海已经不记得了。

他只知道,这是自己需要回馈全部忠诚的人。

虽然明锐思喜怒无常,甚至经常会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举动,对自己的手下更是没有任何宽容之心,但阿海却早就打定主意,要一直跟着他。

“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救出二少爷……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帮你去掉这块心病!”

阿海握紧拳头,轻声地自言自语道。

眼看着张子昕在接到电话之后,就明显变得魂不守舍,律师只好开口提醒道:“张小姐,如果暂时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闻言,她惊慌地一把拉住他,焦急地说道:“那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自证清白?里面的人毕竟是我的助理啊……”

律师想了想,指了指旁边的一家24小时营业的咖啡馆。

“我们过去谈谈吧。”

事到如今,张子昕也没有任何别的办法,只能一切听从专业人士的建议。

看着他们两个人走进咖啡馆,坐在车里的孟知鱼狠狠地皱紧了眉头。

“她还想做什么?”

“小心烫。”

傅锦行伸手拿起一根吸管,插到纸杯里,递给她。

他让司机先回去了,自己刚买来了热奶茶,还有一个菠萝包,都是她喜欢的零食。

果然,一看到好吃的,孟知鱼的眉头又舒展开了。

她吸了一口,嚼着里面的珍珠,目光依旧盯着不远处的那家咖啡馆。

“警方现在也拿她没办法,不然的话,不会允许她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再大摇大摆地走出去。这件事要么和她真的没关系,要么是有人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傅锦行沉吟着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姓桑的小助理其实是被人收买了,但不一定是和张子昕有关?我还以为,是她嫉妒肖颂的人气高,在节目里比自己更受欢迎……”

大半夜的,孟知鱼也饿了,她咬了一大口菠萝包,口齿不清地说道。

“傻瓜,娱乐圈里这么多明星,因为嫉妒就去杀人,杀得过来吗?再说,肖颂还没有正式出道,就把他当成假想敌,会不会太自贬身价了?张子昕别的没有,傲气还是有那么一点的。”

傅锦行拍了拍她的后背,让她慢点吃,不要急。

吃得太快,果然被噎到了,孟知鱼连忙喝了一大口奶茶,这才顺过了气。

对上傅锦行促狭的目光,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晚上没吃饱!”

“嗯,我知道,你光顾着玩手机,都没怎么吃。”

他忍笑开口。

“什么叫玩手机,我明明是密切关注着网上的各种说法嘛!你想想看,肖颂虽然只是一个新人,但他的形象太棒了,多少女人一见到他那张脸,一秒钟就决定换老公……唔唔……你干嘛……”

孟知鱼一手抓着奶茶,一手抓着菠萝包,被傅锦行给压在了副驾驶上。

等他结束这个吻,她才恼羞成怒地用手背抹了抹嘴,小声抱怨道:“你也不嫌脏,我又吃又喝,都没擦嘴呢……”

“是你说的,那些女人一看到他就想换老公,我怕自己也下岗了。”

傅锦添挑了挑眉头,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还挑衅意味十足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角。

嗯,真甜。

“那是她们,又不是我!我已经有天底下最好的老公了,才不要换!”

孟知鱼连忙讨好地说道,还把吸管送到他的嘴边,继续哄道:“来,请你喝一口。”

傅锦行愣了一下,他不喜欢吃这些东西,但还是很顺从地张开嘴。

和她共用一根吸管的感觉,就好像在间接接吻一样,那滋味儿还不错。

“哎哎哎,他们出来了!你看到没有,张子昕的微表情比刚才轻松多了,估计是那个律师给她出了什么主意!”

孟知鱼恨不得站起来,她扯着脖子向前方看着,被傅锦行给按了下去,只能老老实实地待在座椅上。

“意料之中。行了,我们也该回家了,再不走,天都亮了。”

傅锦行眯了眯眼睛,等张子昕和律师上车之后,自己也发动车子。

一觉醒来,张子昕工作室发表的声明再一次成为了令人津津乐道的谈资。

声明很简短,但蕴含的信息却不少。

首先确定了犯罪嫌疑人的确是工作室招聘的助理,但刚入职半个月,还未转正,不是正式员工。

除此之外,他们表达了对此事的高度关注,以及强烈的愤慨,声称会配合警方进行后续调查。

张子昕本人也转发了声明,而且公开表示自己和此事无关,并保留追究网上不实信息的法律责任。

“你看到没有?她还真的撇清关系了!”

孟知鱼坐在床上,气得一把丢开平板电脑,双手抱胸。

正在刷牙的傅锦行探出头来,感到一丝好笑:“你应该高兴才对,要是她也被抓走了,今晚的直播怎么办,取消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孟知鱼连忙跳起来,抓起手机,发现赵雪莉给自己打过好几个电话,还有十多条微信消息。

她一条条点开来看,不看还好,一看竟然全都是坏消息。

之前谈好的助阵嘉宾竟然推脱有事,无法来参加今天晚上的直播,宁可违约。

一开始,赵雪莉虽然着急,却并不担心。

她打算把后面几期的嘉宾往前提,只要找到一个时间合适的即可,顶多就是打乱一下次序而已。

结果这些人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一个个找了各种各样的借口,还没签合同的索性不签了,已经签合同的也打算终止。

其中一个艺人的经纪人居然说起风凉话:“可不敢去了,万一被下毒怎么办?刚好我们家对芒果过敏,不小心吃一口,也得进医院!”

多次碰钉子,就连赵雪莉这种见惯了大场面的人,到了这种地步,也有一丝慌乱了。

孟知鱼直接把电话打了过去:“肖颂怎么样了?”

一听她提起肖颂,赵雪莉的心口总算不那么堵得慌了,她长出一口气:“这孩子真争气,已经没什么事了,他让医生给他打一针,晚上可以正常直播。”

这是一大堆坏消息里的唯一一个好消息了。

孟知鱼也放下了心中的那块大石头,她不忘叮嘱道:“一定跟现场的工作人员说好,多照顾肖颂,要是不舒服,就别硬撑,哪怕只是露个脸。”

“我知道。但是,今晚的助阵嘉宾目前还没有着落,我已经派人再去联系了,只是……”

赵雪莉迟疑道。

只是,暂时还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张子昕和《食全十美》都处在风口浪尖上,假如这件事变成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引起上头的重视,忽然被叫停,说不定连参与直播的艺人都会受到牵连。

所以,人人自危。

宁可不出头露脸,也不做被枪打的鸟。

这应该就是大部分艺人的心态吧。

“没关系,我来想办法。我去洗把脸,等我想到办法了,我再告诉你。”

孟知鱼挂断了电话。

她盘腿坐在床上,面露思索。

上哪里找人呢?

正想着,洗漱完毕的傅锦行从卫生间里出来,他走到衣帽间,拿起一件衬衫,准备往身上穿。

有了!

孟知鱼眼睛一亮,猛地从床上跳下来。

她连拖鞋都没有穿,赤脚走到傅锦行的面前,绕着他,一脸色眯眯地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被她看得全身发毛,傅锦行忍不住拿衬衫挡住自己的胸口,低咳一声:“你要对我做什么?”

孟知鱼嘿嘿一笑:“看看而已,不做什么。”

一听这话,傅锦行不乐意了:“我可是你老公,你怎么可以对我不做什么?我现在全身都光着,你看了我半天,居然还不打算对我做什么,这就是对我的羞辱!”

好气啊,是不是自己的男性魅力降低了?

应该不能吧,昨晚她不是还很满意吗?

“老公……”

就在傅锦行皱眉不语的时候,孟知鱼忽然拖长了声音,一把抱住了他的手臂,晃了又晃,还把自己赖在他的身上,就差手脚并用了。

这似乎是一个危险讯号……

“你到底要做什么?”

傅锦行尽量保持理智,而不是马上将她扑倒。

“老公,我觉得你做的菜很好吃哦!”

孟知鱼娇滴滴地开口说道,语气柔软得快要滴出水了,一双眼睛还死死地黏在他的身上。

“想都别想!”

自己果然猜对了,这女人就是想要把自己拿去堵窟窿眼儿!

“哼,我不仅要想,我还要这么做!”

眼看着傅锦行明白过来,孟知鱼索性也不装了,她把手松开,向后退了一步,大声喊道:“你要是不帮我,我、我就……”

后面的话,她暂时想不到怎么说了。

“你就什么?我听听看。”

傅锦行干脆连衣服也不穿了,就站在原地,一脸好笑地看着她。

他倒要看看,为了威胁自己去上节目,她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我就哭!我还要绝食!”

想了半天,孟知鱼狠狠地一跺脚,语气十分决绝,好像真的是豁出去了。

傅锦行:“……”

确实很吓人。

他叹了一口气,一手扶额:“我为什么总是负责揩屁股的那一个呢?”

第371章 对不起,是我不爱你

话虽如此,但傅锦行的语气里除了无奈,却并没有抱怨。

事实上,他反而觉得能给自己在意的女人解决麻烦,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你说吧,究竟答不答应?”

孟知鱼乘胜追击,斜眼看他。

回想了一下自己今天的日程安排,傅锦行还是点了点头:“好吧。”

“谢谢老公!不许反悔,反悔的是小狗,要在直播里学狗叫!”

孟知鱼大喊一声,扑了上去,在傅锦行的脸颊上狠狠地吧唧了一口。

“你穿衣服吧,我去刷牙了!”

她掉头就跑,唯恐晚走一步,就要被他给一巴掌扇飞。

傅锦行摇了摇头,抖了抖手上的衬衫,对着穿衣镜,慢条斯理地穿起来。

得知傅锦行会替班,赵雪莉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傅先生他同意了?!”

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

孟知鱼点头,继续翻看着直播计划表,她头也不抬地回答道:“是啊,他同意了,是我以死相逼的。”

赵雪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感慨道:“果然如此,我认识傅先生也有好几年了,按照他的性格,是不可能做这种事的,除非是为了你。”

“凡事都要勇于尝试嘛,万一他试了一次,从此就迷上了直播,不当总裁,非要当网红呢!”

孟知鱼十分期待地说道,丝毫也没有注意到,听到这话的赵雪莉已经快要晕过去了。

下午四点,所有工作人员齐聚何家大院,做着直播前的准备工作。

艺人们开始化妆,肖颂也在。

一看到孟知鱼来了,他马上想要站起来。

“你坐着,别动,继续化妆。”

她说道。

端详着肖颂的脸色,孟知鱼放心多了,不愧是年轻,恢复能力惊人,在医院里躺了一宿,他看上去已经没什么事了。

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眼看着化妆师开始给肖颂做发型了,孟知鱼又叮嘱了几句,悄悄走了出去。

刚透一口气,傅锦行就到了。

她笑靥如花地迎上去,用食指勾了勾他的手指,以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小声说道:“你来了?我还怕你放我鸽子呢!”

傅锦行重重地哼了一声:“我是那种人吗?”

说完,他还不忘掐了一下她的鼻尖。

孟知鱼连连呼痛。

《食全十美》的官方通告已经出来了,宣布今天晚上的直播正常进行。

除了身处话题漩涡的张子昕和肖颂都会出现之外,按照赛制,还会有一位助阵嘉宾帮助攻擂一方,进行对决。

至于这位助阵嘉宾是谁,由于节目本身采取了直播的形式,所以十分神秘,不会提前曝光。

很多综艺节目都会设置神秘嘉宾这一环节,但节目需要录制,很难做到百分之百保密。

《食全十美》就不一样,不到开场,除了少部分工作人员之外,没人知道谁会现身。

“你快化妆去吧,一会儿千万要好好表现,必须露一手!”

孟知鱼笑着将傅锦行推到了一个单独的化妆间,化妆师已经等候半天了。

“傅太太!赵小姐请你去后厨看一下……”

一个工作人员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孟知鱼,连忙喊住她。

“好,我这就去。”

反正傅锦行要化妆,一个大男人化妆也没什么好看的,想到这里,孟知鱼立即前往后厨。

她前脚刚走,一个女人就从回廊的一根柱子后面走了出来。

是刚刚才化完妆的张子昕,她打完电话,正要回休息室,却听见了傅锦行的声音,就马上躲了起来。

本以为他只是来探班,想不到,这个男人居然把那个贱女人宠上了天!

不仅任由她拿自己收购的直播网站胡闹,还为了别人的缺席而亲自顶替!

堂堂一个傅氏总裁,竟跑到一档综艺节目里掌勺做菜,说出去谁会相信?

张子昕狠狠地咬着牙齿,一扭头,径直冲到了化妆间门口。

她连房门也没敲,直接一把推开了房门。

“出去,我和傅先生有话要说!”

对上一脸错愕表情的化妆师,张子昕凶巴巴地说道。

化妆师马上看向傅锦行,后者因为正在画眉,所以一直闭着眼睛。

“傅先生,这……”

化妆师尴尬地问道。

“你先出去吧,等一下再继续。”

傅锦行没有睁开眼睛,把头靠在椅背上,轻声说道。

见他发话,化妆师如蒙大赦,她赶紧放下手里的眉笔,一转身就出去了。

直到化妆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张子昕才一步步地走了过去,在傅锦行的身边站定。

“你为了她做了这么多,值得吗?我到底是哪里不好,你竟然真的把我当成替代品,一脚踢开!”

张子昕目眦欲裂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就算是最落魄的时候,她每个月也要去一趟整形机构,维护这张脸。

对于女明星来说,形象是吃饭的本钱。

而对于张子昕来说,这张她精心改造的脸,更是她翻身的砝码。

就算只有那么几分相似,也足够了。

但这一次回国,张子昕发现自己明显变老了,特别是当她见过那个女人之后,一对比之下,她完全输了。

一个女人过得好不好,看状态就知道,谁让她天真宛如孩童,谁就能真的令她幸福,这话的确不假。

反观自己,每天算计着,保养着,却是一天天地衰老了……

她就是不服气!

“凭什么?到底凭什么!”

张子昕一把抓起放在化妆台上的修眉刀,毫不犹豫地逼到了傅锦行的喉结上!

只要她用力地滑下去,就会有滚烫鲜红的血喷出来!

她几乎可以想象到那样的画面。

“你不会是想要在这里做这种事吧?外面至少有上百人可以作证,你也逃不出去,万一我死了,你的后半生就得在监狱里度过。知道像你这样的美女到了监狱会是什么下场吗?不仅要被男人玩,还要被女人玩……”

傅锦行双目紧闭,似笑非笑地说道。

“闭嘴!就算我死了,也比被你一再羞辱要强得多!你看看你,傅锦行,你的骄傲呢,你的高高在上呢?为什么在那个贱女人面前,你会笑得跟一条哈巴狗似的!你有没有对我那样笑过?没有……一次都没有……”

似乎想到了什么伤心事,张子昕手上一松,修眉刀应声而落。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进来,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么多无聊的话。

心里好像有一口恶气,憋了太久太久,怎么都无法发泄,难以平息。

“对不起,是我不爱你。”

沉默良久,傅锦行终于睁开了眼睛。

然而,他看向张子昕的目光里,没有愧疚,只有怜悯。

即便是道歉,这个男人也并没有发自内心地认为自己错了。

或许,他只是为了让她的心里好受一些,不要再揪着过去不放吧。

“呵呵,对不起……我等你这句‘对不起’,真是等到连心都碎了……”

张子昕摇了摇头,甩落一串眼泪。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哭出来。

这些年,演了那么多感情戏,每次拍到哭戏,张子昕都是生硬地憋出眼泪。

原来,只是因为没有感觉到伤心而已。

“好,既然这样,我知道要怎么做了。”

好像想通了什么似的,张子昕一下子收住了眼泪,她用指尖小心地揩了一下眼角,生怕弄花了妆。

深吸一口气,她冷笑一声:“傅先生既然亲自上阵,那可要拿出一道好菜,不要砸了招牌。”

傅锦行微微皱起眉头,总觉得张子昕的这句话里应该还有其他意思。

不等他细想,她已经出去了。

很快,之前的那个化妆师又回来了。

“傅先生,请问可以继续化妆了吗?”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傅锦行调整了一下心情,对她点了点头:“继续吧,抓紧时间。”

五点五十五分,直播倒计时正式开始。

看了看时间,坐在监控器前的孟知鱼有些紧张地咬起了指甲。

今天晚上的直播,将会有两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她——

一个是肖颂的身体究竟能不能坚持一个小时的直播,要知道,直播期间可不是坐在那里,喝喝茶聊聊天,而是在繁忙的后厨里烧菜煮饭。

另一个就是傅锦行是否能够适应综艺节目,在保持状态的情况下,和其他艺人以及工作人员进行良好的互动。

就在半小时之前,节目组的随队医生已经给肖颂又做了一次检查,证明他现在没问题。

至于傅锦行……

孟知鱼调整着耳麦,对导播说道:“麻烦把镜头切到傅锦行那里,谢谢。”

下一秒,监控器上就出现了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她哭笑不得,连忙把频道换到他们两个人的私人频道,小声说道:“喂,你干嘛冷着一张脸,好像在生谁的气一样!”

只见傅锦行略微皱了一下眉头,薄唇微动。

紧接着,孟知鱼听见他回答自己:“我确实是在生气,我在生你的气,你以为替补选手是那么好做的吗?”

她干笑两声,急忙解释道:“才不是呢,你可是我的秘密武器,我本来是不打算轻易拿出来的,谁让现在是非常时期呢!”

“哼,油嘴滑舌。”

傅锦行似乎知道孟知鱼的准确方位,他朝这边直直地看了一眼,然后做了一个比心的手势。

“哇!”

孟知鱼彻底呆住了,她还以为,她的老公根本不懂这些呢,想不到,这座大冰山明明还是紧跟时代的嘛!

于是,她也很给面子地站起来,举起双手,把指尖抵在头顶上,比了一个超大的爱心。

第372章 百项全能

不等孟知鱼坐下,身边有人发出了一声惊呼:“哎,直播还没有开始,网上怎么就有人爆料了?”

她愣住,马上回头问道:“什么爆料?”

原来,是两个工作人员趁着直播还没有开始,习惯性地拿手机刷一刷网上的消息。

结果,就看到一个粉丝数量很多的娱乐圈博主在五分钟之前发了一条状态:“今晚《食全十美》的神秘嘉宾是傅锦行,看来果然是没人来了,老板娘只好把老板推出来堵枪眼了,哈哈!”

字里行间的嘲笑味道非常浓厚,下面的评论也叫人看不懂,好像巴不得这节目赶快完蛋一样。

“傅太太,你别往心里去,这就是水军在控评而已。我们的直播间访问量摆在那里,肯定是有人眼气了!”

看到孟知鱼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两个工作人员急忙安慰道。

“我不是为了那些网友的话生气,我是想知道,这个消息究竟是谁放出去的?”

孟知鱼表情严肃地说道。

一时间,没人说话了。

又或者说,是大家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怎么了?”

赵雪莉刚从后厨回来,一看孟知鱼的脸色,就察觉到情况不对。

“你看。”

她把手机递过去。

扫了一眼,赵雪莉也是表情一沉:“所有现场工作人员都是签署过保密合同的,如果有人故意泄露出去,这是违约!”

顿了顿,她又说道:“马上直播了,我们先别声张,我这就去查个清楚!”

赵雪莉刚说完,另一个工作人员小声说道:“网上还有人说是我们自己故意放出去的消息,现在已经上了热门榜单,不知道能不能对这一期的收视率有帮助?”

“胡说,怎么是我们放出去的?”

虽然生气,但赵雪莉是专业公关出身,她比谁都明白,有时候危机也是一种机会。

果然,她一刷新闻,发现“傅锦行”这三个字就是上头条的先决条件,只要跟他有关的消息,都会带来居高不下的热度。

既然如此,索性就趁着这股东风,直接奔着热门第一去好了!

赵雪莉一咬牙,来不及和孟知鱼商量了,她拿着手机就跑了出去。

和赵雪莉合作了这么久,孟知鱼不仅相信她的能力,更相信她的为人。

所以,看到赵雪莉居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掉头就跑,孟知鱼并没有派人去追她,而是认定了她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各部门注意,直播开始倒计时,十、九、八……三、二、一……开始!”

随着现场导演的一声令下,所有人迅速地进入到了直播状态中。

由于上一场直播,张子昕和肖颂所在的这一队输给了另一队,所以他们今晚要进行攻擂。

根据赛制要求,守擂一方为攻擂一方挑选一道何家菜,难度不限。

“很抱歉,我们尊重对手,所以不会手软。”

守擂一方的队长面对镜头,笑得十分开心。

紧接着,他们将事先商量好的答案公布——“我们为攻擂一方选择的挑战菜是……四方来贺!”

现场观众以及直播间里的网友们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弹幕在十几秒内狂涨,所有人都在感叹,这也太难了!

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四方来贺是何家大院的八大招牌之一,即便是戴立彬本人都不会天天做,何况是这些来参加综艺的门外汉。

自从何家大院重新对外营业,经过戴立彬的慎重考虑,他做了一个惊人之举。

在征得傅锦行夫妇同意之后,戴立彬和徒弟一起整理了何家私房菜的全部菜谱,并且无偿地发布在了网上。

也就是说,所有人都可以在不花一分钱的情况下去学习做何家私房菜。

当然了,普通人即便做出来了,味道肯定也会差很多。

更不要说,有些食材的成本太高,一般家庭也未必舍得去购买。

“我上网查了,这道菜看起来好像很牛逼啊!”

“靠,没文化连直播都看不懂,啥叫四方来贺?”

“前面的站住,我也不知道!”

“四方来贺就是利用东南西北四个地方的食材进行烹饪,看起来很杂乱,但是味道融合在一起之后就会有独特的美味。”

“谁吃过?贵不贵?”

“废话,他家的菜有便宜的吗?前天那道蚝油娃娃菜居然卖两百块!”

“屌丝没吃过就会酸,确实好吃,自己家里做不出那个味道。”

“就你有钱!”

在短短一两分钟内,直播间的弹幕就多得让人看不过来,很多在线网友居然还吵起来了。

当镜头转到傅锦行的脸上,在线人数开始猛增,弹幕数量也在一路扶摇直上。

“你倒是笑一笑啊!还板着脸,气死我了!”

对着监控器,孟知鱼握紧拳头,恨不得钻进去,用两只手扯着傅锦行的嘴角,强迫他露出微笑。

“我们接受。”

作为攻擂一方的助阵嘉宾,他和队友们商量了一番,然后做出回应。

如果选择不接受,就等于是自动弃权。

所以,无论对方设置了多么困难的挑战,也不会有人不接受。

直播期间,所有人都是连麦的,能够听见队友们所说的每一句话。

“傅先生,这道菜很难,你有把握吗?”

肖颂忧心忡忡地问着,其他队员也是一脸的紧张不安,他们看着工作人员将大量食材抬进来,竟有一种不知道从哪里下手的感觉。

“试试吧。”

话音刚落,傅锦行已经开始去挑鱼了。

四方来贺的主要食材就是鱼,也就是代表着“东”的食材,可以说是这道菜的灵魂。

“子昕姐,你去找合适的菌菇,我和金子去擀面条,小白和飞飞去找最辣的辣椒,咱们把‘北’、‘西’和‘南’都凑全了,正好下锅!”

眼看着傅锦行挑鱼的架势很专业,肖颂也顿时来了精神,大声说道。

其余三个人都很振奋,马上去做了,只有张子昕还站在原地不动。

“子昕姐?”

肖颂有些发懵:“怎么了?”

“没事。你注意身体,别太辛苦。”

张子昕冲他微笑了一下,就去拿菌菇了。

没多久,傅锦行已经挑好了一条三斤重的鱼,还活蹦乱跳的。

一刀背把鱼拍晕,他熟练地收拾着,刮净鱼鳞,除掉内脏,塞入调料,整套动作犹如行云流水一般。

其他人也把其他材料给准备得差不多了。

四方来贺除了对食材的要求很高之外,剩下的就是考验火候。

火候不到,口感不鲜,火候过了,鱼肉又老了,而且还会被菌菇抢去味道。

据说戴立彬本人在做这道菜的时候,就是站在炉灶前,连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

与此同时,守擂一方的队员们也没有闲着,他们在做另一道何家私房菜,难度系数比四方来贺略低一些。

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守擂成功。

太花哨,有可能会一鸣惊人,但更有可能的是搞砸了,被攻下擂台。

守擂的想要守住,攻擂的自然也想要攻下来。

当比赛进行了大概二十分钟的时候,赵雪莉回来了,嘴唇很干,应该是一直在讲电话。

孟知鱼倒了一杯水,什么都没问,直接递给她。

赵雪莉一口气喝光了,这才开口说道:“我给几个老朋友打电话,让他们把话题度给稳住,现在前十的榜单上,有三个是和我们有关的。”

虽然她说起这些话的时候很平静,但语气里却是满满的骄傲。

“三个?你也太棒了吧!”

孟知鱼瞪大双眼,然后拿起桌上的手机,忙不迭地去查看热门榜单。

果然,“神秘嘉宾是傅锦行”、“食全十美”、“肖颂攻擂”这三个词条都在前十名里,而且排名还不低。

其中“神秘嘉宾是傅锦行”则是当认不认地位居第一,而且数据还在不停地上涨,甩开第二名一大截,后面还有一个深红色的“爆”字。

这个话题之所以会迅速登顶,除了跟傅锦行本人的名气有关,自然就是赵雪莉等人的功劳。

“目前的在线人数已经超过上一期的最高人数了,现在才是第二十五分钟,还会持续上升。”

数据组那边也传来了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看着监控器,孟知鱼有些紧张,也有些期待,她喃喃自语道:“这男人不会真的是十项全能吧?”

在她看来,做鱼比做肉难,四方来贺又是一道连老师傅们都不敢轻易尝试的菜肴,傅锦行这一次估计是遇到挑战了。

但是,每一次当镜头转到他的脸上,他都是那种不疾不徐又游刃有余的表情,彷佛已经把这道菜做过很多遍一样,得心应手。

“傅先生才不是十项全能。”

听到孟知鱼的话,赵雪莉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也对,世界上能有几个天才呢?

孟知鱼忍不住在心里想着。

下一秒,赵雪莉又开口:“傅先生恐怕是百项全能,好像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事能够难倒他。”

好像要验证她的话一样,傅锦行扣上了蒸笼盖子,开始蒸鱼。

他手里握着一个秒表,就站在炉灶旁。

因为温度高,傅锦行开始不停地流汗,但他不敢离开半步,以免弄错了时间。

第373章 里应外合

在蒸鱼的时候,其他队员开始准备其他食材。

这道菜里还会配有手擀面,面条劲道,鱼汤鲜甜,再咬上一口肉感十足的菌菇,简直就是一场味蕾的盛宴。

由于直播时间是晚上六点到七点,很多人都是一边吃晚饭一边观看,所以很容易就营造出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代入感强烈。

如果说肖颂在第一期的时候成功地吸引了大部分女性观众的注意力,那么傅锦行就是这一期里当仁不让的主角,而且是唯一主角。

很多网友纷纷留言,表示没有想到傅锦行的厨艺居然这么好。

光看他拾掇活鱼的那一段,就知道不是花架子,绝对是平时经常下厨的,而不是临时抱佛脚。

言下之意,就是张子昕和另外几个艺人明显都是在玩票,连起码的刀工都没有。

不过,哪个节目里不需要有几个漂亮的花瓶呢?

流量本身,就是收视的保证,而且不分男女,像肖颂那种小鲜肉,号召力甚至比小花更猛。

“好了,可以放菌菇了,先焖一会儿,最后下面条。”

傅锦行的目光紧盯着秒表,时间一到,他大声说道。

掀起蒸笼盖子的一瞬间,所有人几乎都屏住呼吸,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就连戴立彬也出现了,他站在不远处,面色凝重地动了动鼻子。

“好鲜啊!”

几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张子昕端着一盘洗净切好的野生菌菇,准备将它们放进蒸笼里,就在她靠近傅锦行的时候,忽然身体一歪。

“哎呀!”

她尖叫了一声,手上不稳。

傅锦行眼疾手快地一把接过了盘子,他将菌菇依次放了进去,又飞快地盖好了,保持蒸笼内的热气。

一旁的肖颂好心地扶住了张子昕,关切地问道:“子昕姐,你没事吧?”

张子昕摇了摇头,讪讪地向他道谢。

这一幕令直播间里的网友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骂战,他们认为张子昕根本就是故意的,说她想往傅锦行的身上贴,甚至不惜想要弄洒那一盘菌菇。

这道菜的火候那么重要,如果事先准备好的菌菇不能用了,再去洗几个新的,一来一往,鱼肉非得变老不可。

“贱人就是矫情!”

“我们是来看做菜的,不是来看某个女人卖弄风情的!”

“不觉得张子昕好看的,我是一个人吗?”

“你不是一个人,难道是一条狗吗?”

“就是,还不如我们家小白好看,我要做小白的脑残粉,支持小白出道!”

“说是素人,我赌一袋辣条,本来就是练习生。”

弹幕滚动得飞快,密密麻麻,都快挡住屏幕了。

孟知鱼随便看了几条,眉头越皱越紧。

她好奇地问道:“这个张子昕是不是疯了?她难道不知道,自己在直播里表现得这么讨厌,会影响声誉?”

一旁的赵雪莉见怪不怪地说道:“这你就想错了,脑残粉是不会受到任何影响的,就算她做了再大逆不道的事情,他们依旧还是喜欢她。依我看,这十个人里,目前就只有她一个人明白这个节目的终极奥义是什么。”

“什么?”

“你想,难道观众们想看的真的是做菜吗?明星做菜再好吃,也不会跑到别人家里做菜,他们要的是话题,是可以讨论的东西。所以,张子昕做到了,她比其他九个人都更清楚直播的意义是什么,看着吧,不出意外的话,她能再次翻红。”

赵雪莉轻哼一声:“我倒是挺佩服这个女人,就像小强一样,打不死,也像小强一样,招人烦!”

听了她的一通解释,孟知鱼弯了弯嘴角,笑了。

看来,自己要学习的东西还是太多了,绝对不能沾沾自喜,或者固步自封。

当双方队伍完成了各自的比赛作品,评委们都已经跃跃欲试了。

每个队伍的五个队员先上场,紧接着,则是今天的助阵嘉宾傅锦行。

因为他刚才出了太多汗,连鬓角都是湿的,看起来十分性感。

在场的不少女人都忍不住要发出呐喊了。

想想看,一个身上挂着汗水的男人,身材一流,长相一流,而且还是一脸的禁欲表情,就站在你的面前,简直符合所有女性的幻想。

毫无疑问,四方来贺几乎以碾压式的优势胜出了。

戴立彬破例尝了一口,没说什么,只是点了一下头。

尽管只是一个动作,也足以说明一切了。

连他的大徒弟都说:“这道菜我们谁也做不了,只有师父能做,傅先生的手艺确实很棒了。”

因为赢了,肖颂的那群新晋迷妹们也开始欢天喜地地庆祝起来。

直播间再次陷入沸腾。

主持人兴奋地大喊,倒是作为当事人的傅锦行还是没有什么特殊表情,只是冲着镜头说道:“我太太喜欢吃鱼,我喜欢给她做鱼,对我来说,做菜的秘诀很简单,就是用心做。谢谢各位的喜欢,我要回家给我太太做鱼去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

几秒钟之后,四周传来一片尖叫声。

有这样的老公,简直可以吹上一辈子!

看着镜头,孟知鱼的眼眶开始微微泛湿,她一个连记忆都没有的蠢女人,真是何德何能啊!

上天果然是公平的,虽然拿走了她的记忆,但给了她两个可爱乖巧的孩子,以及一个帅气专一的男人。

这笔交易,不亏!

强忍着泪水,她摘下耳机,关掉面前的监视器。

孟知鱼跟身边的工作人员交代了一声,准备先和傅锦行离开。

她刚走了几步,一个稍显面生的男人走过来,一脸急迫地说道:“肖颂刚才昏倒了!”

“啊?昏倒了?”

孟知鱼大惊,连忙问道:“在哪里?”

男人立即说道:“跟我来,他们把他先送进包房里了,怕记者堵在门口!”

孟知鱼跟上他的脚步,心里一阵七上八下的。

猛地一抬头,她发现这个方向并不是前往包房的,心里忽然升起一股警觉。

“你是谁?”

她刚问完,脖子上就传来小小的刺痛感,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下一秒,孟知鱼眼前一黑,倒了下来。

男人一把接住她,走到院子里的一个侧门,左右一打量,确定没人,这才离开。

侧门外就是一条胡同,穿过细长的胡同,通往大街,街口早已停着一辆车。

“没人看见!”

男人将怀里的女人放到车后座,一脸邀功似的说道。

“有没有人看见都无所谓,因为何家大院里到处都是摄像头!”

坐在驾驶位上的阿海冷冷地说道。

真是一个白痴,还以为自己是隐形人。

从一开始,阿海就没有抱着能够瞒傅锦行多久的想法,他只是想要利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直播上的这个机会而已。

“这是你的钱,拿好了。”

阿海从副驾驶上拿起一个黑色行李袋,丢到男人的脚下,然后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男人飞快地抱起行李袋,行色匆匆地离开了。

他知道,自己必须马上去外地躲一躲。

更衣室内,傅锦行刚脱掉上衣,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他只好又把衣服给穿上了,只是没有系扣子。

这个更衣室其实就是何家大院本来的员工更衣室,比较简陋,只有一间,不分男女。

“快帮我找找,我的发夹不见了,那上面可是真钻!”

听声音应该是张子昕,她正在发动工作人员帮她找东西,就是之前一直别在厨师帽上的那枚钻石发夹。

傅锦行皱起了眉头,眼看着有人要进来,他索性飞快地换好了衣服。

等他一打开更衣室的房门,外面的几个人全都被吓了一跳。

“傅、傅先生!”

他们纷纷向傅锦行问好。

站在一旁的张子昕挑了一下眉头,就算是和他打过招呼了。

“我来找东西。”

大概是傅锦行的目光有些骇人,几秒钟之后,张子昕还是败下阵来,主动解释道。

没有理会她,傅锦行迈步就向外走。

他现在只想见一个人。

说不上什么原因,傅锦行此刻的心情有些忐忑,他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一圈找下来,竟然没有一个人留意到傅太太去了哪里。

赵雪莉也是一脸茫然:“她不是去找你了吗?直播还没结束,傅太太就走了。”

听了她的话,傅锦行掉头就去查监控。

何家大院是一套大院子,各个角落里都安装了摄像头,很快,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画面定格,傅锦行指着那个男人问道:“之前见过他吗?”

几个工作人员凑近了,看清男人的脸,有人惊呼道:“哎,这不是之前帮我们搭建舞台的那个老杨吗?他怎么……”

后面的话,没人敢说了。

情况再明白不过,就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老板娘被人劫走了。

发生这种事,所有人都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傅锦行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那边一接通,他就直截了当地问道:“你的条件是什么?我的条件只有一个,不许伤害她!”

不等明锐思开口,傅锦行又补充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找了张子昕做内应!”

为了确保直播期间的安全,所有来何家大院的人都会经过重重检查,非常严苛,包括工作人员。

他刚才在监控里已经看得很清楚了,麻醉针就是藏在张子昕的那枚钻石发夹里。

第374章 一定会后悔

她大张旗鼓地到处让人找发夹,就是想撇清关系,即便将来出问题,也可以推脱是东西早就被偷了。

张子昕刚才在更衣室外大动干戈,多半在演戏,恨不能闹得人尽皆知。

“我们先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察觉到情况不对,赵雪莉连忙带着几个工作人员离开了,留傅锦行一个人继续打电话。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明锐思在医院里待了一天,做了各种检查,光是抽血就抽了足足九管。

几个护士不停地在他的面前转悠着,令他心烦无比。

自己到底得了什么病,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

他想离开,但护士们不让。

至于一向寸步不离的阿海也一直没有露面,不知道去了哪里。

“你少装蒜!你的人带走了我老婆!”

傅锦行再也没有耐心了,他勃然大怒,对着手机咆哮道。

“难道是阿海?”

明锐思愣了一下,自言自语。

“傅锦行,我现在在医院,我不知道是不是阿海做的,我一整天都没有联系到他了!”

他皱起眉头,无奈地看着雪白的墙壁。

这是一家私立医院,位置比较偏僻,明锐思几次想要出门,都被拦下了。

他们的态度十分客气,但限制他的人身自由。

“医院?你又在搞什么鬼!”

似乎没有想到明锐思为什么会在那里,傅锦行立即质问道。

“我也想知道!我只是昨天觉得不舒服,今天一大早就被送到这里来了,你知道我做了多少检查吗?简直就像是一只剥了皮的狗一样,被那些医生翻来覆去地看!”

说到这里,明锐思也十分郁闷。

“好,你把地址发给我,我这就过去!”

傅锦行心想,只要知道明锐思在哪里就好办了。

就算阿海想跑,他也不会丢下明锐思一个人。

有庙在,和尚走不远。

拿到医院的地址,傅锦行立即孤身前往。

他顾不上去想,这到底是不是另一个圈套。

就算是,他也得去。

到了医院,刚走出电梯,傅锦行果然就被一个值班护士给拦了下来。

“先生,你好,不好意思,这里是私人病房,不接受探视!”

护士飞快地说道,想必是早就得到了吩咐。

“我不为难陌生人,滚开。”

傅锦行沉声说道。

护士僵在原地,过了十几秒钟,她还是让开了。

毕竟,浑身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肃杀之气的傅锦行太吓人了,她担心自己要是还不肯让路的话,有可能会被打晕。

傅锦行看了她一眼,迈步向最里面的病房走去。

他没有敲门,直接推开。

明锐思坐在床边,正一脸焦躁的表情。

一见到他,傅锦行不禁有些错愕:“你是怎么了?”

这才多久没见,明锐思竟然瘦了这么多,简直就是匪夷所思,太不正常了。

“什么我怎么了?”

明锐思自己倒是没觉得什么异样,因为他这段时间一心扑在明锐远的事情上,每天想的都是怎么把他救出来,对其他事完全不上心。

“你瘦得很厉害,脸色也不好,是得了什么病?”

傅锦行也懒得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问道。

被他这么一说,明锐思才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不太相信似的问道:“真的吗?我、我只是最近经常腹痛……昨天还晕倒了……”

剧烈腹痛,晕倒,急遽消瘦……

这些情况联系在一起,听起来不是很乐观。

也难怪阿海要把他送到这里,做一套详细的体检了。

“你知不知道阿海在哪里?”

说话之间,傅锦行已经把病房打量了一遍。

这里只有明锐思一个人,阿海不在。

而且,看他的样子,的确不像是在撒谎。

“我现在也想找到他!他一大早就把我送到这里,还不许我出去,我倒要问问他,是不是要反了天?”

一提起这件事情,明锐思就忍不住动气。

“我原本今天约了一个检察官,他有可能会帮我,结果我却走不出这道门!”

他气愤地说道。

“你的手下倒是忠心耿耿,自己一个人把事情都扛下来了。”

傅锦行冷嘲热讽道。

“阿海真的抓走了你老婆?”

想到他刚才的话,明锐思好像还不太相信。

“想要笑话我的麻痹大意,不如直接一点!”

眼角抽了几下,愤怒的傅锦行从齿缝里挤出来一句话。

他承认,自己的确疏忽了。

本以为在何家大院那种地方,身边到处都是工作人员,应该不会出事才对。

想不到,他们百密一疏,到底还是让人钻了空子!

“我了解阿海,他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逼你放了阿远。”

沉默片刻,明锐思淡淡地笑了。

他明白阿海的心意,只有救出了明锐远,自己才会彻底得到解脱。

不管明锐远多么任性妄为,不管明锐远愿不愿意接受他的身世,都要先把这个不听话的熊孩子救出来再说。

“你放心,他一定不能如愿。”

活到这么大,傅锦行从来也不是一个甘于被牵着鼻子走的人,更不是一个软柿子。

就算阿海把人劫走,也不代表他就有资本进行谈判。

“我相信阿海。”

明锐思冷哼一声。

不管是谁死了,他都可以不在意,唯独要保证明锐远的安全。

话音刚落,明锐思的手机响了。

他一看屏幕,顿时紧张起来。

傅锦行冷笑着,冲他伸出一只手,示意明锐思把手机递给自己。

“还是我来吧。”

看他的反应,打来电话的人一定是阿海了。

明锐思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手机交给了傅锦行。

“你应该知道我来了吧?”

他把手机放在耳朵的旁边,戏谑地问道。

从自己走进这里开始,估计就有人把消息通知给了阿海。

所以,傅锦行也没有打算隐瞒自己到来的事实。

“你的胆子倒是很大,不担心这是另一个圈套吗?”

阿海的声音听起来十分镇定,一点儿也没有要仓惶跑路的意思。

问完,他看了一眼还躺在后车座上的女人。

孟知鱼已经醒了,她的双手和双脚都被麻绳紧紧地捆着,嘴上也被贴着一大块胶布,根本发不出声音。

听到阿海在打电话,她开始不安分地挣扎起来。

“别动!否则我会再给你打一针!”

透过后视镜,阿海看到她在不停地扭动着,忍不住呵斥一声。

另一边的傅锦行听到了,他的心一下子提起来,大吼道:“你敢?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明锐思?”

这句话果然有效,阿海闭上了嘴。

过了一会儿,他说道:“我不动你的女人,起码在短时间内,你也最好不要伤害他,他的身体现在很虚弱。”

傅锦行扭头看了明锐思一眼,发现后者的额头上竟然又冒出来了一些汗。

但房间里并不热,应该是体虚导致的。

“你最好说到做到。”

思忖了几秒钟,傅锦行回答道。

两个人算是达成了某种协商,局面再一次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既然各自都有把柄在彼此的手上,那么谁也不比谁有资格更强硬一些。

“我知道,你只是想要救出明锐远,让我放过他。”

傅锦行无不挖苦地说道:“你以为你是谁,真的能做他的继父吗?哈!”

对于阿海的那点小心思,他早就看穿了。

“我从来不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本以为能够激怒阿海,想不到,他却并不生气,只是一字一句地回答道。

“现在是晚上七点五十分,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或者再多一点,九点整,我要明锐远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他的面前。我只有这么一个条件,只要你做到,你的女人我一定完璧归赵。”

阿海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至于其他的,他不必废话。

要是时间到了,还看不到人,那意味着即将发生什么,没必要赘言。

就凭他的身手,想要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太容易了,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傅锦行的神色再一次变得凝重。

从看守所到这里,最快也要半个小时。

就算要放人,少不得层层审批,一道道手续,怎么可能这么快?

如果不是有把握自己能够办得到,傅锦行几乎都要怀疑,阿海是故意刁难人了。

犹豫了一下,他把手机还给明锐思。

傅锦行掏出一根烟,医院里不能吸烟,所以他也没有点燃,就用指尖拈着,放在鼻端轻轻地嗅着烟草的味道。

几分钟之后,他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放人,我在和美医院,把人送过来。”

说完这句再简短不过的话,傅锦行直接放下手机,看向窗外。

这里是三楼,不高,底下是一块人工草坪。

在上楼的时候,傅锦行已经把四周的环境都查看过了。

不愧是私立医院,和闹哄哄如菜市场一般的公立医院相比,这里安静而优美,适合养病。

“你只打了一个电话,他们就能放阿远出来?”

坐在一旁的明锐思有些难以置信。

这些天以来,他为了捞出明锐远而到处奔走,却频频吃闭门羹。

眼看着傅锦行却可以轻松地做到,明锐思又是惊讶,又是嫉妒。

“为什么不能?我早就提醒过你,这里是中海,是我的地盘,但你的人却非要和我作对,动我的女人,他一定会后悔的。”

傅锦行把玩着那根香烟,笑着说道。

第375章 弑亲

一开始,他的确慌了。

因为出事的人是自己最在意的人,所谓关心则乱,傅锦行也不能免俗。

但在到达这里之后,傅锦行已经完全冷静下来,知道如何应对。

“不管怎么样,再过一个小时,我就能见到我的儿子了。”

之前傅锦行和阿海的对话,明锐思差不多也听到了七七八八。

一想到马上就能和明锐远团聚,他的心情豁然开朗,似乎连身体都不那么难受了。

“这倒是,我答应了阿海,会让明锐远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你的面前。要是我做不到的话,我的女人就要没命了,所以我必须做到。”

傅锦行意有所指地说道,语气有些奇怪。

不过,正陷入狂喜之中的明锐思并没有留意到这个小小的细节就是了。

他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明锐远要被放出来了。

收回视线,傅锦行没有再理会明锐思,而是直接走到了窗边。

他打开窗户,听到声音,明锐思反应过来:“你要做什么?”

“抽烟,散味。”

傅锦行头也不回地举起手里的香烟,掏出打火机。

“医院里禁止吸烟。”

明锐思提醒道。

“法律也禁止绑架,你的儿子和你的狗都绑了我老婆。”

他点燃了香烟,口齿不清地说道。

明锐思默不吭声了。

很快,一根烟的时间过去了,傅锦行掐熄了烟蒂,直接顺着窗户丢了出去。

对于他这种不爱护环境的行为,明锐思看在眼底,情不自禁地皱了皱眉头。

“我以为你是一个有素质的男人。”

他讥讽道。

“那也要看看是在谁的面前。假如我知道你有朝一日会变成这个样子,当年在她们打你耳光的时候,我会当做没看见。”

傅锦行呼出一口气,眼睛里多了一丝悲悯之色。

他几乎已经快要忘记那个叫霍思佳的女孩子是什么模样了,只记得她的皮肤很白,身材纤细,眼神聪慧而倔强。

因为惦记她没有合适的礼服去参加颁奖典礼,一向高冷的傅锦行会主动去找霍思佳,让她陪自己去买衣服。

“耽误你宝贵的学习时间,我很抱歉,送你一条裙子作为补偿。”

他当时是这样说的。

夜深人静的时候,傅锦行也会告诉自己,那就是少年的懵懂爱意吧。

只是世界上再也没有霍思佳这个人了。

“我宁愿你当做没看见!”

明锐思恶狠狠地说道,然后把头扭到一旁,眼底隐约有晶莹的泪花一闪而过。

他不再说话,只是时不时地看着时间。

八点五十,一个小时过去了。

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一轻一重,应该是两个人。

傅锦行耳朵一动,他知道,那是阿海带人来了。

他太多疑,不可能不亲自到场。

说是为了监督也好,说是为了确保明锐思的人身安全也罢,总之,阿海回来了。

“嘭——”

房门被人用脚踹开,紧接着,一个双手被绑着,嘴上贴着胶布的女人率先出现了。

孟知鱼一路上都在想,这个高大的男人要带自己去哪里。

此刻,她终于知道了答案。

一见到傅锦行,孟知鱼的眼睛里顿时涌起大颗大颗的眼泪,不仅是因为害怕,也因为终于见到他了。

只要在他的身边,就算死了,她都不会觉得太遗憾。

“呜呜……”

孟知鱼只来得及勉强发出两个单音节,就被身后的阿海给一把揪住了头发,她不得不向后仰头。

“放手!”

傅锦行大喊道。

同时,他也伸手一拉,将明锐思拽到了自己的身边,同阿海形成了一种对峙的状态。

“你不想让他活了吗?”

傅锦行把右手扣在了明锐思的颈子上,因为虚弱,明锐思只是挣了几下,就放弃了。

腹内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感,他额头上的虚汗已经越来越多了。

“你还有不到十分钟。”

没有理会傅锦行的威胁,阿海看了一眼时间,慢悠悠地说道。

“九点,我只等到九点。”

阿海重复了一遍。

他的手里握着一把枪,傅锦行一眼就认出来了,这种枪里一共有五发子弹。

奇怪,假如他今天真的抱着和自己决一死战的目的……

为什么不拿一把火力更猛,*里子弹更多的枪?

这个念头,在傅锦行的脑子里飞快地出现。

只是它在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让他无法再去细细思考。

“在你还没有掐死她的时候,我已经把你们两个人都打死了。”

看到傅锦行的那只手还放在明锐思的喉咙上,阿海好心地提醒着。

“还是说,你想试试,你的手快,还是我的子弹快?”

他问道。

“呜呜……”

孟知鱼被抓着头发,她艰难地发出声音,不停地对傅锦行摇头,意思是让他不要冲动。

她已经完全明白了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心意,就算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那又如何?

起码在一起的每分每秒,他都是全心全意地爱着她和孩子。

那就足够了。

“五分钟。”

阿海再次看了一眼时间。

距离九点,已经越来越近了。

就在还有一分钟的时候,电梯门开了。

寂静的走廊里,电梯运行的声音被无限放大,连病房里的人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只见明锐思原本透着灰白的脸上忽然多了一丝激动的红晕,他用力挣扎起来,一把推开了傅锦行。

有跑步声传来,一步,两步……

房门没关,那声音听起来格外清晰。

很快,明锐远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他果然在九点钟的时候,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阿远!”

明锐思撕心裂肺地大喊了一声,向明锐远飞奔过去。

这间病房大概有五十平方米,面积不小。

阿海带着孟知鱼进来之后,他就选择了靠着墙壁的中间位置,这样一来,他就可以看到门口和窗户,身后又不容易被偷袭,可以说是非常安全的。

从这一点来看,傅锦行就可以判定,阿海是一个谨慎的人。

由此也可以看出,他对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信任。

“阿远!”

明锐思一把抱住了明锐远,激动得流出眼泪。

虽然明锐远还没有成年,但他一米八的身高还是比明锐思高出了一截,看守所的生活并没有令他变得消瘦,相反,他每天无所事事,只能在狭小的房间里锻炼身体,倒是更健壮了。

明锐远用一只手反手抱住了明锐思,他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很奇怪,有些忧伤,有些喜悦,还有一丝丝不易察觉的狠辣。

就在这时,傅锦行忽然注意到了明锐远的另一只手一直放在怀里。

他下意识地大声喊道:“小心!”

因为视线被阻挡,阿海并没有看到明锐远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微型手枪。

但他在听到傅锦行的大喊之后,迅速地做出了反应,一把举起了手里的枪,对准了两米之外的明锐远。

晚了一步,明锐远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砰!”

明锐思就在他的怀中,他的一只手还紧紧地搂着明锐思的后背,枪口准确地抵着心脏位置。

一枪不够,明锐远发出一声恐怖的大喊,他再次扣下扳机,砰砰砰地又开了三枪,直到明锐思瞪大了双眼,软绵绵地滑落在他的脚边。

鲜血从他的身下蔓延开来。

他的脸上甚至还挂着发自内心的笑容,眼角是湿的,那是幸福的眼泪。

也许明锐思到死都想不到,最后要了他的命的人,是他的亲生儿子。

是他拼尽了一切,拿自己的人生和全部幸福换来的儿子。

“明锐远,你这个畜生!”

阿海终于反应过来,他目眦欲裂,双眼猩红地注视着明锐远。

一把推开了身边的孟知鱼,任凭她倒在地板上,阿海大叫着,猛地向明锐远扑了过去。

生平第一次开枪的明锐远呆呆地站在原地,他的下巴上甚至在不知不觉中溅到了鲜血,红了一片。

面对阿海的索命,明锐远毫无反应,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眼看着阿海已经要开枪了,他依旧不动。

与此同时,傅锦行奋力地拉过孟知鱼,和她一起倒在地上,尽量放低身体。

他回头看了一眼窗户,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砰!”

又是一声枪响。

当子弹击入身体的时候,连空气中好像都带着一股爆破一般的糊味。

有人倒下了,他的眼睛圆睁着,握着枪的那只手还在微微颤抖着。

中枪的人不是明锐远,而是阿海。

他的心脏中了一枪,位置太准,几乎可以造成当场毙命的效果。

这种枪法,非狙击手莫属。

不过,阿海显然没有立即就咽气。

又或者说,他有着钢铁一般的意志力,让他在弥留之际,竟然可以支撑着自己,一点点地挪向明锐思。

明锐思已经死了,身下蔓延着一大片血液。

吃力地靠近他,阿海吐出一口带着血的唾沫,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你怎么样?”

确定他们两个人都死了,傅锦行小心翼翼地撕掉了孟知鱼嘴上的胶布。

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惊魂未定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两具尸体,喃喃道:“死了……他们死了……中枪了……一下子都死了……”

眼看着她因为受到强烈的刺激而变得语无伦次,两眼无神,连身体都在不停地哆嗦着,傅锦行只好一把按住孟知鱼的双肩,逼她看着自己。

第376章 做出一个了结

“听我说,这和你没有关系!”

傅锦行大声喊道。

好像听不到他的话一样,孟知鱼浑身抖个不停,脸色惨白,眼泪和鼻涕一起狂涌着。

“杀人了……有人死了……”

她的口中反反复复地重复着那几个字,一双眼睛已经失去了焦距,空空地看着前方。

即便傅锦行已经解开了绳子,孟知鱼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两手僵硬地举在胸前。

无奈之下,傅锦行只好先让她坐在床上。

他去检查了一下明锐思和阿海的尸体,心情有些复杂。

“你还真下得去手。”

傅锦行起身,走到明锐远的身边,冷冷地说道。

明锐思身中四枪,子弹将他的一颗心脏几乎都打烂了,满地都是鲜血。

他死在了自己最宠爱的儿子手上,就连死的时候,都还带着满脸微笑。

“你有什么资格奚落我?我没有选择!是你逼我的,是你!”

终于找回了神智,明锐远浑身一震,对傅锦行嘶吼道。

他就像是如梦初醒一样,刚才的一切似乎都在做梦,令人恍惚。

直到这一刻,看见明锐思和阿海的尸体,明锐远才真的相信,自己的的确确开枪了!

“没人逼你,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别人只是给你提供了一种可能!何况,那个给你枪的人,并不是我!”

傅锦行目光凌厉地注视着他。

明锐远蔫了。

他的那只手还在微微轻颤,作为一个普通人,甚至一个未成年人,明锐远不可能没有任何惧怕。

就在刚刚,他被告知,可以离开看守所了。

明锐远还以为自己在这里待久了,出现了幻听。

紧接着,明达站在了他的面前。

从小到大,明锐远和明达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小时候,他根本记不住。

最近这几年,他总算对明达有些印象了。

“爸……爸爸!”

明锐远脱口喊道。

喊完之后,他才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对于他的称呼,以及之后的反应,明达并没有放在心上。

时间有限,他直接将一道选择题摆在了明锐远的面前。

是活,还是死。

如果想要让自己活,那就要让明锐思死。

然后,他给了明锐远一把枪,叫人把他送了过来。

“你用实际行动做出了选择,不是吗?”

傅锦行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明锐思,他蹲下来,伸手拂过,让他闭上眼睛。

“看到没有,就算死在你的怀里,他还是满足的,他只是希望你一切都好。”

叹息一声,傅锦行幽幽地说道。

“闭嘴!你闭嘴!如果不是你要逼死我,他也不会死!都是你,是你!”

明锐远发疯一样地喊着,还抬起那只手,试图拿枪威胁着傅锦行。

“你可以试试,是你快,还是外面的狙击手更快?你以为明达会放心让你一个人过来吗?阿海是怎么中枪的,你难道不明白?”

傅锦行似笑非笑地后退一步,故意把位置让出来。

距离他们两个人不远,就是窗台,窗户是傅锦行提前就打开的。

可以说,从一开始的时候,他就在豪赌。

任谁也想不到,傅锦行当时打的那通电话,是给明达,而不是自己的手下。

他没有想过让明锐思当场丧命,只是想要让他们狗咬狗,自己趁机脱身罢了。

傅锦行唯一没有计算到的,就是明锐远的狠心。

频繁的枪声终于引起了医院的警觉,不久,有人赶来了。

这种烂摊子,自然有明达派人去处理。

“你是医生吗?他到底得了什么病?”

傅锦行指着明锐思问道。

那个医生犹豫不决:“刚做了检查,暂时还不确定结果……”

他冷冷地打断:“不确定结果,至少也有一个推测吧?否则,你们安排了那么多检查,不是骗钱吗?”

听了傅锦行的话,明锐远一脸惊讶。

他这才想起来,这里是医院。

明锐思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里,难道他生病了?

医生连忙解释道:“不,不是!我们初步怀疑他……他得了结肠癌……而且很可能已经是晚期……”

这个回答,在傅锦行的意料之中。

明锐远呆若木鸡:“癌、癌症?你说他得了癌症……”

没有再理会他,傅锦行一把抱起坐在床上的孟知鱼,掉头就走。

剩下的事情,不归他管。

至于明锐远和明达之间还会有什么协定,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傅锦行相信,明达不会轻易放弃报复。

死了一个明锐思,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大事。

因为明锐远很快就会变成第二个明锐思,继续为他卖命。

“别怕,我们回家了。”

察觉到怀中的女人瑟瑟发抖,傅锦行柔声说道,抱着她上了车。

回家之后不久,孟知鱼就发起了烧。

她的情况很不好,吃了退烧药却几乎没有任何作用,傅锦行只好给家庭医生打了电话。

打完退烧针,孟知鱼的体温才终于开始缓缓下降。

摸着她发烫的额头,傅锦行心急如焚。

如果是一般人发烧感冒,倒也不算什么,吃些药或者打两针就好了。

但她不一样。

医生说过,一旦病毒侵入大脑,她很可能出大问题。

没有记忆已经很可怜了,万一再出现其他毛病,傅锦行真的不知道要如何面对。

好在她退烧了。

在烧得稀里糊涂的时候,傅锦行听见,她在喊妈妈。

也许,一个人不管活到多大,对母亲的依恋之情,都是刻进骨髓里的吧。

她亦不例外。

除了握着她的手,每过半小时就更换一次冰袋,傅锦行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幸运的是,折腾到后半夜的时候,孟知鱼终于安静了。

她沉沉地睡过去了,就连傅锦行给她擦洗身体,更换干净的睡衣,孟知鱼都毫无知觉。

天快亮了,萍姐敲敲门:“你去睡一会儿吧。”

傅锦行确实有些乏了,他略一犹豫,还是点了点头。

但他没有去隔壁,就躺在卧室的美人榻上,随便往身上盖了一条毯子。

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萍姐叹了一口气,去做早饭。

几个小时之后,当孟知鱼幽幽转醒,她一扭头,就看见了睡在旁边的男人。

大概因为在睡觉的缘故,他看起来很乖,也比实际年龄要小。

她伸长手臂,想要摸一摸他的头发。

可惜距离太远,孟知鱼用力伸了伸手,还是够不到。

“嘿……”

她不信邪,身体侧倾,结果一下子失去了重心,连人带被一起落在了地上。

好在地上铺着厚厚的长毛地毯,她并不觉得疼痛,反而有些好笑。

声音惊醒了男人,只见傅锦行倏地睁开了双眼,身体条件反射一样地坐了起来,一把掀开了毯子。

“斯迦!”

他下意识地开口大声喊道。

看见孟知鱼抱着被子,坐在地上,傅锦行松了一口气。

“怎么掉下来了?摔疼了吗?”

他放柔了语气,走过来,重新将她抱回了床上。

“我怎么了?”

她乖乖躺好,似乎根本不记得自己在昨天晚上发烧到了惨绝人寰的地步。

“发烧,折腾了半宿。”

傅锦行轻描淡写地说道。

他尽量不想让她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但孟知鱼显然想起来了,本就苍白的一张脸似乎变得更加没有血色。

“他死了,不对,是她死了,是不是?”

她一把揪住了傅锦行的袖口,急急地问道。

沉默了几秒钟,他还是点了点头。

这是既定的事实,谁也改变不了什么。

孟知鱼无力地垂下了那只手,她喃喃地说道:“居然是真的……他不是她的儿子吗?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可怕……”

说完,她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冷颤。

这种有悖人伦的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她更想不通,明锐远怎么会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明达让他做出选择,他不这么做的话,死的人就是自己了。而且,明锐思已经是癌症晚期,估计活不了多久了。我猜,是明达知道了这件事,索性借明锐远的手,除掉他。”

傅锦行缓缓地说出心中的猜测。

关于这些,他没有直接证据,一切都是靠分析。

但也差不多了。

“他才十六岁啊……为什么……”

孟知鱼把头埋到傅锦行的怀中,哽咽着说道。

毕竟和明锐远在一起生活了一年,说完全没有感情,是假的。

即便后来知道他满嘴谎言,故意编织了一大堆假话来欺骗自己,可让她完全忘记之前相处的点点滴滴,她还是做不到。

有太多事情,仍在脑海中,难以当成从未发生过。

“你记住,明锐远会变得越来越危险,他现在已经完全豁出去了。我会想办法,尽快和明达做出一个了结。”

傅锦行的脸色变得严峻,他沉声说道。

虽然是上一代的恩怨,但他作为梅斓的儿子,很难完全撇清关系。

然而他的妻子和孩子都是无辜的。

他绝对不允许明达迁怒到他们的身上!

“了结……那你会不会出事?不行,明锐远太丧心病狂了,我了解他,他一定会把这件事算在你的头上!”

孟知鱼愣了一下,立即语气肯定地说道。

正因为她对明锐远有起码的了解,所以才更加担心。

“这件事逃不开,早晚需要面对,不管是明达也好,还是明锐远也好,我都有办法应对。”

低头在她头上落下一吻,傅锦行镇定地说道。

第377章 不要玩弄感情

他不完全只是为了让她放心,更多的则是自信。

这里好歹是中海,是傅锦行跺一跺脚,全城都能抖一抖的地方。

“不相信我?”

傅锦行故意笑着问道。

“君子永远都是敌不过小人的,我害怕你会吃亏。”

孟知鱼皱紧眉头,小声说道。

“哈哈哈!你居然会觉得我是君子,嗯,我终于相信你是真的失忆了。”

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傅锦行哈哈大笑。

他永远都忘不了,刚在一起的时候,她可是没有一天不骂自己是人渣,禽兽什么的。

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你!”

孟知鱼气得白了他一眼,她本想伸手去打他,却发现浑身连一点力气都没有。

“饿了吧?我叫萍姐给你熬了粥,这就盛给你。”

傅锦行强忍着笑意,起身下楼。

十几个小时没有吃东西,孟知鱼确实也饿得不行了,她一口气喝了一碗粥,还有两个流沙包,满足地舔了舔嘴。

“少吃多餐,一会儿再吃。”

看出她的意犹未尽,傅锦行拿着空碗,没有再去盛。

刚休息了半小时,有人来了。

看到站在门口的男人,傅锦行虽然略感意外,但还是让他进来了。

“你上一次给我的通行卡。”

傅锦添晃了晃手里的一张磁卡,算是解释了他为什么可以一路顺畅地站在他家的门前,没人阻挡。

“还给你。”

他递给傅锦行。

看了一眼,傅锦行面不改色地回答道:“你拿着吧,你是我弟弟,这里也相当于是你的家。”

这种客气话,听听就算了。

换做是以前的话,也许傅锦添会当真。

但现在,他不会了。

“别介,你还是收回去吧,大嫂回来了,我不方便再随意出入这里。”

傅锦添轻轻一扯嘴角,露出一个并不发自内心的笑容。

“先进来吧,别光站在外面。”

傅锦行往旁边让了让,让傅锦添走进家门。

“萍姐,倒茶。”

他大声喊道。

“不必了,我不会占用你太久时间。”

傅锦添婉言谢绝道。

“锦添,你……”

傅锦行表情复杂地看着他。

尽管两个人之间已经多有龃龉,可他并不想和傅锦添走到这一步,太可悲,太遗憾。

“以后我只会把你看作是傅氏的继承人,仅此而已。从前是我太自不量力,还以为真的可以把你当哥哥,现在看来,太可笑了。”

傅锦添摇了摇头,轻轻地呵了一口气。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心酸,不过,如果仔细看的话,其实傅锦添的眼睛里并没有任何遗憾之色。

相反,有一抹恨意从他的眼底一闪而过。

成王败寇,但败寇却不一定心服口服。

傅锦添想不通,为什么大家同样是傅家的子孙,傅锦行的语气却好到爆棚?

每一次遇到危机,他全都可以逢凶化吉。

而自己呢?永远都是一个配角!

“我信,我相信这些都是你的心里话,我也相信,你和我之间的关系不可能修复到像原来一样了。不过……”

傅锦行微笑着,话锋一转:“但你不会甘心就此放弃的,我太了解你。”

如果傅锦添真的抱着急流勇退的心情,他就不会出现在这里,故作姿态地说出那么一大堆话。

唯一的解释是,他听到了风声,所以特地来打听消息。

傅锦行的直白令傅锦添有些挂不住脸,但他也承认,对方将自己看透了,再继续装下去,没有意义。

“我……”

他刚要开口,从楼梯上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还伴着两声咳嗽。

紧接着,孟知鱼走下来,她裹着一条大披肩,一边咳嗽。

“我渴了,想喝水。”

她对傅锦行说道,声音还有一些嘶哑。

“我忘了。”

他一拍脑门,光顾着和傅锦添说话,却忘了拿水上楼。

“没事,我自己倒。”

孟知鱼径直走向厨房,对一旁的傅锦添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反正她现在是病人,就算傲娇一点,也不犯法。

“水要是凉了,你就再按下去,重新烧开。小心别烫手,放在那里,我一会儿给你拿上去。”

傅锦行不太放心,又叮嘱道。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孟知鱼有气无力地反驳道,她只是发烧而已,不是变成弱智,干嘛像是对待特殊人士一样对待自己。

就连在厨房里准备晚餐的萍姐也不禁笑着说道:“拿你当小孩还不好,说明关心你。”

这样温馨和谐的气氛,对于傅锦添来说,令他莫名地产生了一种自己打扰到别人的感觉。

所以,他决定离开。

将手里的那张磁卡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傅锦添一点头:“我先走了。”

想不到,一听这话,孟知鱼居然又冲了出来。

“站住!”

她喊道。

傅锦添愣了一下,虽然不解,但他还是乖乖地收住了脚步。

“你和海棠是怎么一回事儿?”

孟知鱼转了转眼珠,开门见山地问道。

最近这段时间,她和赵雪莉为了《食全十美》的事情,几乎整天泡在一起。

赵雪莉可是一个消息灵通的女人,她为了帮助孟知鱼恢复记忆,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人物关系都告诉了她,自然也包括白海棠这个人。

可惜,她依旧想不起来这个闺蜜。

“有人告诉我,说你们在约会,是真的吗?”

孟知鱼上前一步,扬起下颌,直视着傅锦添的双眼。

被她这么一看,他情不自禁地紧张起来。

“虽然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我知道,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知道,我自己现在已经是自顾不暇的状态,管不了别人的私生活,可你如果敢伤害她,我不会放过你。”

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不是想不起来了吗?那你怎么觉得,我一定会伤害她?”

停顿了几秒钟,傅锦添稳住心神,对她反问道。

“我在你的眼睛里只能看到嫉妒,仇恨,不甘心和自怨自艾,我看不到爱,包容和感激。你如果喜欢一个女人,想要为了和她在一起生活而努力,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孟知鱼握着一个水杯,想也不想地反驳道。

她是女人,知道女人被爱着的时候应该是什么样子,更知道男人在爱着的时候应该是什么样子。

很遗憾,他不是。

“这是我和海棠之间的事情,退一万步讲,就算我欺骗她,伤害她,只要她愿意,你也阻止不了,不是吗?”

傅锦添也上前一步,拉近了和她之间的距离。

他很高,和傅锦行几乎差不多,这种压力令孟知鱼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后背撞到了什么。

她连忙回头,看到是傅锦行,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冲孟知鱼笑了笑,一手揽在了她的肩膀上,给予无声的安全感。

“说得对,我们不能对别人的感情去指手画脚,男女之间也讲究一个问心无愧。锦添是聪明人,他不会给自己挖一个坑再跳下去的,你说呢?”

傅锦行意有所指地说道。

关于傅锦添和白海棠的事情,其实他在之前也有所耳闻。

只不过,傅锦行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如果亲自去过问这种事情,难免显得太婆婆妈妈了。

而且,男女谈恋爱,毕竟是你情我愿,假如白海棠真的乐意,谁又能说什么呢?

男未婚女未嫁,就算在一起了,也属于正常。

唯一的特殊,应该就是傅锦添的动机未必单纯,但那也是他和白海棠之间的事情,轮不到其他人插手。

“这话倒是没错,只要我和海棠高兴就可以了,大家都是成年人,总不能让我向你们提前报备吧?”

傅锦添冷冷地反问道。

“报备就不用了,你最好不要玩弄别人的感情,否则你以后一定会遭报应!”

孟知鱼探出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她不喜欢这个男人,很不喜欢。

他明明长得高大帅气,五官甚至和傅锦行还有几分相似,但她就是产生不了任何的好感。

尤其是赵雪莉还告诉她,傅锦添之前在公司里的一些言行,俨然把自己当成了副总一样,好像随时都能成功上位,将傅锦行取而代之。

如今一见,她觉得傅锦添也不过如此,和傅锦行一比,明显还太嫩了。

“如果说遭报应的话,你身边的人将来还不知道要遭到多少呢。我要是你,就趁早多烧香多拜佛,而不是在这里管别人的闲事。”

傅锦添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

说完,不等她有任何反应,他已经向门口走去。

很快的,外面传来了汽车发动的声音。

“你!走着瞧!”

孟知鱼追了两步,她气得要死,朝外面挥了挥拳头。

“这个无耻小人,他诅咒你!”

她转身,一脸愤慨地看着傅锦行,好像真的担心他以后会遇到什么不幸的遭遇一样。

“无所谓,谁背后不骂皇帝呢?私下里骂我的人不知道有多少,难道你要一个个追究吗?”

傅锦行感到一丝好笑。

“当我的面就不行!谁要是骂你,我、我就……我就……”

孟知鱼左思右想,似乎都没有想到要是怎么办。

“你就怎么?”

傅锦行追问道。

她狠狠心,咬牙切齿地回答道:“那我也骂他!看谁骂得很!看谁的诅咒更灵验!”

傅锦行:“……”

真是奶凶奶凶的啊,他扶额,无语地摇了摇头。

第378章 敷衍

离开傅锦行的家,傅锦添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子。

他的心情很差,本以为过了这么久,自己可以做到平静地面对何斯迦。

想不到,哪怕做过那么多次练习,一见到那个女人,他还是失败了。

而且,她在看向自己的时候,眼睛里除了陌生就是厌恶。

“嘭!”

想到这里,傅锦添重重地用拳头砸了一下方向盘。

他选了一条车少的公路,摇下车窗,一路呼啸而行,想要用速度去甩开那些烦躁的情绪。

等他把情绪平复得差不多了,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

傅锦添戴上耳机:“喂?”

耳机里传来了白海棠的声音,她有些急切地问道:“锦添,你去你大哥家了吗?那你有没有把东西交给斯迦?”

他顿了顿,语气里充满了抱歉:“对不起,我忘记了,我明天拿去公司。”

“你忘记了?那好吧,或者等我回去再给她也行。我过两天就回去了,太郁闷了,培训居然延长了整整一个月……”

白海棠又说了什么,但傅锦添完全没有听进去。

他已经返回市区,车况不太好,堵得厉害。

“……斯迦的状态怎么样?对了,你有没有帮我问她现在的手机号码,赶快告诉我,原来的一直打不通,估计是不用了……”

白海棠兴奋地继续问道。

“海棠,你听我说。”

傅锦添用手拨弄了几下耳机,打断她的话:“何斯迦的确回来了,但是在失踪期间,她彻底失忆了。而且,她损失的记忆不仅是六年前的,还有这六年的,你听懂了吗?”

“什么?”

作为医生,白海棠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

她尖叫一声,再也说不出话。

“所以,她现在连你这个人都未必记得,更别说你们之间的友谊了。你想想看,要不是这样,她怎么会一直没联系你?”

傅锦添叹了一口气:“海棠,你在封闭培训,不方便联系外界。可她要是想找你的话,并不困难,是不是?”

不知不觉中,他在试图瓦解两个女人的情意。

沉默了几秒钟,白海棠这才哑声开口:“虽然是这样,可我还是不相信,她怎么会二次失忆呢?还有,我听同事说起网上的八卦了,他们说她生了一个女儿,之前只是在专心养胎而已。这根本不是真的,就算她怀孕了,也不可能连我这个妇产科医生都避而不见……”

“所以,”傅锦添立即出声打断她没有说完的话:“海棠,友情不是单方面付出就能维系的,既然她选择搁置,那你也不需要再挂念了。”

这些话,如果是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的,白海棠一定当场就会勃然大怒,说他在放屁。

她们十年的感情,不是可以说放弃就放弃的,更不是因为一点点小事就可以被质疑的。

但傅锦添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男朋友,还是很可能和自己牵手下半生的男人。

他的话,对白海棠来说,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锦添,真的是你说的这样吗?我……我不相信。”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以及哽咽。

“我理解你,毕竟她是你的好朋友。可我刚才亲自去看过他们了,她压根就不记得你这个人,对你更是只字不提。我试着提起你,她毫无反应,我大哥也不想再刺激她,让我尽量不要说以前的事情……”

傅锦添叹气,将谎话信手拈来,说得毫无破绽。

他知道,女人的友谊有时候很脆弱,只要自己稍加挑拨,白海棠一定会相信。

“怎么会这样?她已经失忆过一次了,居然还有第二次?锦添,你觉得她是真的失忆了,还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果然,听白海棠的语气,应该是已经产生了怀疑。

“我怎么知道呢?你也清楚,我和我大哥现在的关系有多么微妙,我只是在他家里待了一会儿就走了。”

傅锦添无辜地说道,故意把自己的情况说得十分可怜。

这一招很奏效,白海棠顿时为他心疼不已。

“他好歹也是你大哥,居然这么对你,实在太过分了!你三叔已经把遗产都给他了,公司也是他的,他还是视你为眼中钉,我想不明白,这种小肚鸡肠的人究竟是怎么坐上总裁的位置!”

她忿忿不平地说道。

眼看着前方又堵成了一条长龙,傅锦添索性也不着急了。

他掏出一根烟,不点燃,就在手指间来回把玩着,转来转去。

“锦添,你说得对。放不下别人的时候,就多想想别人是怎么放下你的!从我知道她回了中海,就立即飞到这里来找人,连工作都换了。友情是需要双方维护的,我不想再唱独角戏了。”

白海棠一口气说道。

顿了顿,她又一次开口:“之前我不由自主地躲着她,害怕她知道我们的关系之后会浮想联翩,还觉得不好向她解释。现在想想,实在是没有必要,我要大大方方地和你在一起!”

虽然看不到白海棠此刻的表情,但傅锦添也可以想象得出来,她现在是什么样子。

认识这么久,他基本上已经把白海棠的性子给摸清了。

别看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高知女性,独立又能干,其实内心根本就是还没有长大的小女孩,极其需要别人的呵护。

但白海棠却偏偏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柔弱,相反,她要表现得像是一个大女人。

很多人都被她的表象给蒙蔽了,只有傅锦添看出了这一点,所以利用温柔和细心将白海棠给彻底打动了。

确立关系那天,她甚至向他道歉,满心愧疚地说道:“对不起,是我一开始戴着有色眼镜看待你,所以才误会了你。”

而他自然表现得比白海棠想象中的还要大度,让她千万不要自责,自己还有很多做得不好的地方。

套用一句被用烂的话,他说:“余生请多指教。”

想到这里,傅锦添无声地笑了起来。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耐心,能够继续哄着这个女人。

但是,在将她一脚踢开之前,他一定要做完自己想做的事情!

“海棠,我们不说这些了,你好好准备结业考试。我知道,这一次的培训对你很重要,我也不希望你一谈恋爱就影响了本职工作。”

傅锦添十分体贴地说道:“注意身体,下周我去接你。”

能有这样一个帅气多金又温柔体贴的男朋友,实在是三生有幸。

很多时候,白海棠都觉得自己幸福得简直不真实。

一开始,她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肖楚楚和秦晓婷两个人,她们毕竟是自己的同事,也是朋友。

但傅锦添却很有担当,他主动提出请她们一起吃饭,四个人坐在一起,当面把话说开了。

从那以后,她们三个女人的关系虽然没有一开始那么融洽了,但到底也算是回到了正轨,不再彼此防备。

所以,从那以后,白海棠就十分信任傅锦添,甚至事事都要听他的。

就连傅锦添本人也暗暗惊讶,他没有料到,白海棠一谈起恋爱,竟然是这种讨好型人格。

这倒是让他始料未及的,也是忍不住偷笑的。

越是这样,他才越是方便操纵她。

“好的,锦添,你对我真好。我一定好好准备考试,等我培训结束,你就去见一见我的家人,好吗?”

白海棠试探着问道。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不短了,却还没有见过彼此的家人,因为工作忙,就连约会的次数也不算多。

她还是希望能够尽快和傅锦添把婚事给定下来,哪怕不着急举办婚礼。

毕竟,像他这么优秀的男人,实在太容易被其他女人惦记着。

“好吧,先忙完这阵子再说。”

傅锦添没有答应,但也没有马上拒绝,而是留有余地。

但听在白海棠的耳朵里,她觉得他应该是答应了。

于是,她兴高采烈地跟他道别,像任何一对情侣那样,依依不舍地挂断了电话。

“花痴。”

按掉手机,傅锦添面无表情地说道。

敷衍白海棠,已经成为了他的日常生活之一。

有时候,他也忍不住扪心自问,难道自己对她真的没有一点儿感情吗?

不,当然还是有的。

只不过,这种微小的感情和他真正想要得到的东西比起来,实在太不足道了。

打发了白海棠,傅锦添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他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蹩脚的演员,每天都要在不同的人面前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形色迥异。

前方信号灯变了,长长的车流终于开始缓慢移动。

随着车流,傅锦添通过了一个路口,前方终于豁然开朗。

他加速开过两条街,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公司,却看见路边有一男一女在发生争执。

“曹景同?”

傅锦添忍不住减速,并且靠边停下了。

而站在曹景同旁边的女人,也是一个老熟人,段芙光。

想不到,他们两个人居然还有联系。

傅锦添饶有兴致地推门下车,听到段芙光在对着曹景同大喊:“……你不要再解释了,我连一个字也不想听!就算我去相亲也不关你的事!”

他的脚步微微一顿。

哦,原来段家长辈又一次向她施压,希望借助联姻的方式,挽救家族地位。

第379章 英雄所见略同

说起来,段芙光虽然名义上是段家的千金大小姐,但她却并不算过得体面。

主要因为她没有一个成器的父亲,这就导致段芙光一家三口在整个家族里的地位不高。

又加上她是一个女孩,除了找一个好婆家,在那些长辈的眼里,能力极其有限。

偏偏她的心里还一直记挂着一个已经有家有室的男人宠天戈,后来又和傅锦行牵扯不清,在圈子里的名声也变得十分糟糕,很难再找到令人满意的丈夫。

“你为公司争取到了那么多机会,难道那些老家伙都看不到吗?是不是只有结婚这一种方法,才能让他们对你满意?”

曹景同死死地扣着段芙光的手腕,尽管他已经努力压低了声音,但目光中的怒火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

“你知道的,那些东西没有用,只有联姻才是最好的!还有,你以为我真的愿意吗?以我现在的条件,已经没有资格对别人挑挑拣拣了,是别人来挑我!”

无法挣脱的段芙光索性站在原地,大声喊道。

在这一刻,她完全不想再顾及别人的眼光,就算被围观,段芙光也豁出去了。

“既然你都知道,那你为什么不反抗?我说过了,你给我一点时间!”

曹景同收敛了怒意,一脸痛苦地问道。

“反抗?我拿什么反抗?你没有生在这种环境,你根本不会理解。说实话,我很羡慕你,起码你的父母是真的关心你,以你为荣……”

段芙光伸出另一只手,一点点地去掰他的手指。

“那你是打算放弃我了吗?放弃我们的感情了吗?”

见状,曹景同直截了当地问道。

她的动作一顿。

“曹总,好巧。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

就在他们僵持不下的时候,傅锦添大步走了过去,主动打着招呼。

听到声音,曹景同的身体微微一震。

他转身,看向傅锦添,也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傅总经理。”

傅锦添如今担任傅氏的市场部总经理一职,这可不是一个闲职,以他的年纪,也算是年轻有为。

“哦,段小姐也在。”

傅锦添好像才看见段芙光似的,和她寒暄了两句。

有些尴尬的段芙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就把手抽出来,顺便将脸扭到一旁去了。

“难得遇到,不如二位卖我一个人情,我们一起吃顿饭吧?说起来,自从曹总离开傅氏,我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

明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但傅锦添彷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反而热情地邀约着。

“多谢了,改天再吃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段芙光并不给面子,说完就走。

她的车子还停在路边,段芙光一把拉开车门,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眼看着段芙光开车离开,傅锦添看着她远去的方向,故意说道:“哎,段小姐也真是一个可怜人,说起来,我和她差不多。”

曹景同收回视线,不咸不淡地回应道:“这话我就听不懂了,傅总经理现在可谓是春风得意,事业爱情双丰收,我可不觉得你们两个人有什么可比性。”

“噗嗤。”

傅锦添当场笑出声,他拍了拍曹景同的肩膀,口中唏嘘感叹道:“曹总,我知道你在傅锦行的身边待了很多年,但你早就离开傅氏了,我不是你的敌人,你也不必话里话外还对我夹枪带棍吧?”

听他这么一说,曹景同的脸色稍缓。

“我只是心情不好,没有别的意思。”

顿了顿,曹景同又补充一句:“我当时是怎么离开傅氏的,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言下之意,就是他的确喜欢段芙光,想要跟她在一起。

而他现在情绪不佳,也是因为听说了段芙光答应了去相亲。

不出意外的话,过不了几个月,她就要嫁给那个相亲对象了。

“我没想到,你居然真的喜欢段小姐。”

傅锦添一脸玩味地说道。

关于傅锦行把曹景同从公司开除的说法,就连公司内部也有多个版本。

其他人或许不会怀疑什么,但傅锦添却有一种直觉,认为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这种事情,谁说得清呢?我只是没想到,会因此被赶出傅氏。”

说到这里,曹景同叹了一口气,扯了扯衬衫领口,长长地舒气。

“因祸得福,你现在可比做助理好多了。走,既然遇到了,我们就去喝一杯!”

傅锦添的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他再次拍着曹景同的肩膀,拉着他上车。

“现在喝酒的话,还太早吧?”

曹景同迟疑着,还是坐了上去。

“怕什么,我知道一个好地方,你一定会喜欢的!走,今晚我们不醉不归,把那些烦心事都丢在脑后!”

傅锦添豪迈地一挥手,发动车子。

他果然没有撒谎,带着曹景同去了一家小酒吧,客人不多,最特别的一点是全天营业。

“这是我的‘秘密基地’,每当我白天就想喝一杯的时候,就会来这里。”

傅锦添解释道。

他看起来果然是一个熟客的样子,服务生向他们打了招呼,就直接取来了傅锦添之前存在这里的酒。

“听你的语气,你经常来?”

落座之后,曹景同好奇地问道。

他想象不出来,像傅锦添这样的人,有什么理由在白天喝酒。

“大家都是男人,我也不用藏着掖着。在公司不爽,我想喝酒,女人跟我作,我想喝酒,回到家里,爸妈催我生孩子,我他妈更想喝酒!”

傅锦添拿起酒杯,一脸惆怅地说道:“来,敬我们的不爽!”

曹景同和他碰了杯子,两个人一饮而尽。

喝过酒之后,他们之间的气氛似乎轻松了不少。

“说正经的,曹总,你离开傅氏之后,应该是遇到贵人了吧?我说,坐火箭的速度也比不上你的速度啊!”

傅锦添哈哈大笑着问道。

“你这是说我是一个很快的男人了?这可不像是夸男人的话啊。”

曹景同故意皱了皱眉头,佯装生气地说道。

“哈哈,是我失言了,那我自罚三杯。”

傅锦添打着哈哈,主动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他又要再倒第二杯,却被曹景同给伸手制止了。

“开个玩笑,何必认真嘛。反正大家今晚都不赶时间,干嘛喝得那么急?对身体不好,我们慢慢喝,慢慢聊。”

曹景同把语速放慢下来,语气里也多了一丝亲近,好像真的把傅锦添当成了好朋友。

眼看着他这么推心置腹地跟自己交谈,傅锦添也不禁流露出激动的表情。

“哎,真可惜,之前我们每天都在同一栋大楼里,却一直没有机会好好聊天,到了今天才相见恨晚!”

他感慨地说道。

“现在也不晚。”

曹景同笑着和他又碰了碰杯子,毫不犹豫地喝掉了。

两个人的酒量都不错,相比之下,应该是曹景同更能喝一些。

“没办法,以前总要陪傅总应酬,他不想喝的,就得我出来挡着,酒量就是这么锻炼出来的。”

他倒在沙发上,笑了起来。

“哎,其实我真的替你不值,别说你们两个人到现在也没有在一起,就算在一起……”

傅锦添摇摇头,他拿起一块冰,丢进嘴里,卡蹦卡蹦地嚼着。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无非是说傅锦行不念旧情罢了。

“算了,我现在也挺好的。晟威地产虽然和傅氏比不了,但好歹自由,没人管我。你看,我现在不是说出来喝酒就出来喝酒吗?”

曹景同挣扎着坐起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大口大口喝掉。

倒在旁边的傅锦添眯了眯眼睛,随口问道:“我听说晟威的投资人一直在国外,是吗?”

“谁说的,已经回国很久了……”

曹景同脱口说道。

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应该说的话,他一下子收住了,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放心,我只是随口问问。我知道,你的公司最近这一年没少和傅氏对着干,我也不想让这些事情影响到我们彼此的私人感情,对吧?”

傅锦添笑嘻嘻地说道:“难得我们在喝酒方面这么投缘,我还不想失去你这个酒友呢!”

等他说完,曹景同的脸色才恢复了正常。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不用非得弄清楚晟威的投资人是谁,你更应该弄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说不定,我以后还能帮到你。”

他端起酒杯,敬了敬傅锦添。

“你看,傅总,和傅总经理这两个称呼,哪一个更顺耳一些呢?我觉得,当然是傅总了,你认为呢?”

曹景同笑了一下,点到为止。

和聪明人说话,说得太透,反而就没有意思了。

早在他还在傅氏的时候,就看出了傅锦添的野心,如今曹景同已经离开,就更不用替对方遮掩什么了。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看来,我们是英雄所见略同。”

傅锦添思考了几秒钟,笑着回答道。

“不过……”

他话锋一转:“你得告诉我,你要什么?”

与人合作,除了要彼此信任之外,更重要的是,还要抓着彼此的短处。

这样才能安心,不是吗?

一个没有短处的同伴,比一个没有短处的对手,更可怕。

第380章 一码是一码

对于这个问题,曹景同显然早有准备。

他的手指紧紧地握着杯子,几乎想也不想地回答道:“我只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傅锦添似乎有些惊讶,因为他没有想到,曹景同对段芙光竟如此认真。

“好女人多得是,你这又是何必呢?”

他是真心为他感到不值。

傅锦添和段芙光打过几次交道,他知道,那个女人的本性其实不坏,和那些蛇蝎美人比起来,她算不上工于心计,顶多就是有些算计。

但曹景同要是为了这么一个女人而选择铤而走险,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等他事业有成,想要什么样的好女人找不到呢?

历史清白,家境优渥,最重要的是,对他一心一意,心里从来没有放过别的男人,这样的女人才适合娶来做老婆。

“那你呢?你又何尝不是这样呢?五十步笑百步,彼此彼此了。”

曹景同苦笑一声,对傅锦添反问道。

后者被问住了,半天没有说话。

末了,傅锦添辩解道:“我已经走出来了。别忘了,我现在的女朋友是白海棠,在医院上班,你应该也认识她。”

曹景同也学着他的样子,拍了拍傅锦添的肩膀,甚至模仿着他之前的口吻。

“大家都是男人,你用不着死撑了。我想,不光是我看出来了,傅锦行一定也看出来了。”

这一次,傅锦添不吭声了。

他比曹景同的处境要难堪多了,起码曹景同和段芙光是男未婚女未嫁,顶多就是彼此不算门当户对,容易被长辈阻挠。

但他可是觊觎大嫂,无论古今中外,放到哪里都不占理。

“记住,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等你成为胜利者的那一天,你也可以自由书写这一段历史。也许,到那个时候,你就不是一个夺人老婆的小人了,而是一个捍卫爱情的勇士。”

曹景同安慰道。

他的话令傅锦添精神一振,从刚才的恍惚之中清醒了过来。

“好,为我们能够书写历史而干杯!”

傅锦添紧握着酒杯,一仰头,一口气喝光。

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让他的五官都皱紧在了一起,但这种滋味儿远远比不上心痛。

最后,两个人不仅喝光了傅锦添的存酒,而且又开了好几瓶新的。

他们喝得酩酊大醉,在沙发上东倒西歪地躺着,几乎不省人事。

酒吧的服务生帮忙叫来了代驾,将他们分别送回了家。

被代驾送回住处的曹景同一头扑进了卫生间,大吐特吐起来。

听到门响,确定代驾离开,他这才用手背抹了一下嘴唇,站直了身体。

只见曹景同脸上醉态惺忪的表情不复存在,反而是一片清明,就连那双泛红的眼睛都深沉得可怕。

他猜,傅锦添差不多也是一样。

两个人是半斤对八两,谁都没喝醉,却又恨不得装出一副连路都走不了的软脚虾样子。

洗了个澡,曹景同在腰间系着一条大毛巾,他赤脚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拿起手机。

上面有一通未接来电。

他重拨过去,等那边接通了,曹景同这才开口问道:“有什么事?”

明达的语气很不好,甚至有一种质问的味道在里面:“你为什么要和傅锦行的弟弟走得那么近?居然在一起喝了一整晚的酒,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对于他派人监视自己的行为,曹景同早有预料,并不觉得稀奇。

他还以为,明达会隐瞒着,想不到,他这就主动来找自己算账了。

“傅锦添这个人很有用,既然他有意接近我,我也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曹景同淡淡地开口回到道。

“你少在那里自作聪明了!他是傅锦行的弟弟,他们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怎么会为你所用?”

出于气愤,明达的声音提高八度,险些破口大骂。

“一起长大又怎么了?有些人不是对自己的至亲都能下得去手吗?”

曹景同冷笑了一声。

明锐思的死,被明达压了下去。

但是不代表没有一丝风声走漏出去,更何况,负责和曹景同私下联系的人,一直都是明锐思本人,偶尔是阿海。

“你!你居然敢这么和我说话!”

明达气得连额头上的青筋都在暴跳。

他从一开始就不看好明锐思选择曹景同这步棋,认为这个人出身一般,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成不了大器。

现在明锐思死了,阿海也死了,正是用人之际,不得已之下,明达还得继续利用曹景同,和他的晟威地产。

“我不觉得我的做法有什么不对,另外,从一开始和我谈条件的人就是明锐思,他死了,我可以选择立即结束合作,也可以选择继续完成之前的协定,但选择权是在我的手上。所以……”

曹景同拉长了声音,嘴角带着一丝残酷的笑意:“如果你再对我指手画脚,甚至大呼小叫,别怪我不客气。”

或许,这么做会很冒险,但他也不愿意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

手机里陷入了沉默。

过了半天,明达才缓缓开口:“呵,竖子当道!算你狠!”

知道他看不起自己,曹景同也懒得再废话。

“你打来电话,就是警告我的吗?没别的事,我要休息了。”

他沉声说道,又补充一句:“我有分寸,关于傅锦添的事情,你如果再随意插手,别怪我半路撂挑子!”

说完这句充满警告意味的话语,曹景同率先挂断了电话。

有时候,做人还是强硬一点才好。

这还是他跟傅锦行学到的做事风格。

曹景同正想着,手机又响了。

他还以为是明达打来的,神色之间闪过一丝不耐烦,不过,在看清来电显示之后,曹景同又惊又喜,马上接了起来。

“喂?”

“我还以为你已经喝得快死了。”

段芙光的语气里有着毫不掩饰的鄙夷:“怎么样,和傅锦添勾肩搭背的感觉如何?是不是觉得自己终于成为人上人了,也能和这种富家子弟称兄道弟了?”

她极尽挖苦地问道。

“你非得字字句句都往我的心上扎才好受吗?”

曹景同的五官有些扭曲,不知道是不是喝了太多酒的缘故,连心脏都在微微抽痛。

又或者,是因为她的话太伤人了……

“不是我往你的心上扎,是你的做法太让我失望了!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傅锦添向你示好,是想打击傅锦行!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太清楚了!”

顿了顿,段芙光痛心疾首地说道:“我以前也是鬼迷心窍,才会和这种小人合作!”

也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反应这么大。

更重要的是,段芙光真的不希望曹景同继续错下去了。

“就算你真的怨恨傅锦行不念旧情,把你赶出傅氏,你也不必和傅锦添狼狈为奸!他只是利用你,最后还会让你背负所有的黑锅!”

想当初,他们两个人说得好好的,但如今声名狼藉的却只有她一个人,傅锦添在人前依旧人畜无害,这令段芙光怎么能不气?

“我不会轻易被他玩弄,想利用我,也得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才行。”

曹景同原本还有一丝醉意,但他在此刻已经全都清醒了。

“但愿吧。”

听段芙光的意思,她对他并没有什么信心。

“你就不能想我一点好事吗?”

他不禁气恼起来。

“有时候我觉得你很可怕。”

手机里传来一阵低低的啜泣,是段芙光在哭。

“你怎么能下得了手呢?你明知道,这一年多要不是傅锦行一直暗中帮我,我爸早就被那些讨债的人活活打死了!还有,你真以为我有那么能干,一出马就能搞定那些难缠的客户吗?”

她强忍着愤怒,大声质问道。

不管怎么样,傅锦行对她算是仁至义尽了,段芙光心里明白,也感激不尽。

“一码是一码。”

等她说完,曹景同的脸色稍缓。

“等我足够强大,我就可以保护你,不需要看别人的眼色。要是你那时候还想报恩,我们也有能力回报他,这都不是问题。”

他放软了语气,像是在和她商量。

曹景同知道,段芙光很念情,这不是坏事,只不过难成大事。

“够了!你知道你每次和我说这种话,我的心里有多难受吗?我会忍不住怀疑,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我的错!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你自己清楚!”

段芙光没有被他的几句好听话给糊弄住,她明白,一旦曹景同和傅锦添成了一个战壕里的兄弟,那就是如虎添翼,起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你非要这样,别怪我。”

挂断电话之前,她留下这么一句话,让曹景同愣了半天。

段芙光这两年都在段氏上班,也算是小有成绩,要是她狠下心来,最起码也能牵扯晟威地产的一部分精力。

晟威比起傅氏,差得远,唯一的优势就是从明氏集团那里获取一些资源和信息,打闪电战。

一旦被缠上,行动迟缓,那就连这个优势都体现不出来了。

想到这里,曹景同不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他有些发愁,希望这件事能够尽早结束,就像一个噩梦,醒来之后,又是新的一天。

那样就好了……

第381章 五颗子弹

有赵雪莉在,尽管孟知鱼在家休息了两天,但直播还是照常进行。

第一期节目里,张子昕打喷嚏,拖了全队的后腿。

第二期节目里,张子昕险些弄掉了菌菇,还好没有酿成大错,全队借助傅锦行的助阵,成功地攻擂成功。

到了第三期,她老实多了,表现得中规中矩,没有再制造出什么*烦。

但正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是《食全十美》里一共有五个女人,观众也难免对她们品头论足一番。

第三期直播刚结束,就有人爆料,说张子昕和同队的飞飞不合,在后厨的时候就互相甩白眼。

飞飞和肖颂是同一个经纪公司的,二人是师兄妹,都是同期练习生,即将安排出道。

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富二代,十四岁出国,在国外训练了两年,又回国接受了两年的培训,两个月以前才成年。

“这个张子昕能不能清净一些啊?”

一个工作人员再也看不下去了,小声抱怨道。

“她才别清净,自带话题,对我们不是更好吗?你看,都不用花钱买热度了,全靠她一个人带领我们发家致富呢!”

另一个工作人员笑嘻嘻地讽刺道。

孟知鱼刚进门,只听到后半截。

她好奇地问道:“什么发家致富啊,带我一个。”

几个工作人员急忙收敛了笑容,齐齐向她问好:“傅太太,下午好!”

关于孟知鱼之前在何家大院离奇失踪的消息,内部工作人员其实都知道,但没人敢讨论,顶多也就是私下说两句。

如今看到她好端端地出现在这里,大家觉得,这或许只是一个误会。

反正有钱人的生活,也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

“正好,我没有看第三期,谁把精华剪辑版给我看一下。”

孟知鱼坐了下来,花了十多分钟,把之前漏掉的那期节目给看了一遍。

联系到网上的说法,她特地着重留意了张子昕和飞飞之间的互动,但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

“这些人在网上胡说八道,是不是都可以不负责啊?”

孟知鱼都要忍不住替张子昕叫屈了。

就因为她的粉丝多,黑子也多,只要张子昕一露面,永远都是毁誉参半。

两个人正常交流,看在那些黑子的眼睛里,也是在无声较量。

“已经跟飞飞的经纪人联系过了,不是他们那边放的消息。”

赵雪莉放下手机,长出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节目组邀请的那些艺人,除了张子昕之外,都挺让人省心的。

“嗯,说不定人家反而还以为是我们故意放出去的风呢。”

孟知鱼笑了笑。

现在的综艺节目太多了,雨后春笋一般,他们的《食全十美》虽然搞了一个直播的形式,算是独树一帜,但竞争依旧十分残酷。

所以,才有很多节目组故意自找话题,甚至对自己的嘉宾都一顿痛打,只要能够吸引眼球。

在这种情况下,嘉宾和节目组反目成仇的现象,其实也不少见。

“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我们不做。别忘了,我们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弘扬美食文化,低龄粉丝或者普通大众都是我们的目标,别把节目搞得乌烟瘴气。”

临时会议上,孟知鱼态度严肃地说道。

因为《食全十美》的走红,何家大院的生意比原来更好了,私房菜一直采用预订的模式,于是戴立彬和赵雪莉商量了一下,正式上线了何家大院APP,在线预订,点餐,结算,评价。

只要下载了该应用软件,无论是否消费,都可以进一步了解何家私房菜,也可以在直播期间免流量看视频,同步互动。

“你这是要做网红?”

动静闹得有些大,就连傅锦行都不禁刮目相看,一开始,他还以为他们这群人只是玩玩。

毕竟,直播在这两年太火了,跟风的人更是太多了。

当初傅锦行同意光羽传媒投资这个草莓直播,其实也没有抱太大希望,只想着捞一笔快钱,再转手卖掉。

想不到,因为孟知鱼的插手,以及误打误撞,草莓直播的身价已经水涨船高。

如果三个月之后倒手,至少赚两倍。

这样的结果,是傅锦行万万没有想到的。

“我是要做美食达人!”

趁着萍姐陪津津去上兴趣班了,孟知鱼在家里的厨房忙进忙出,显然也是手痒了,打算亲自做两道菜。

“你的手艺……”

傅锦行忍不住流露出了一丝担忧。

他可没忘了,当初只是一道家常菜而已,她就学了那么久。

要是换成何家私房菜,还不得把厨房给烧着了?

“我的手艺怎么了?哼,等我学会了,让你知道一下什么叫做‘鲜得掉眉毛’,什么叫做‘打着耳光都不放’的人间美味!”

孟知鱼冲出来,手里挥着锅铲,洋洋得意地大声喊道。

“那个,老婆……”

傅锦行欲言又止,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你害怕了吧?我知道你的厨艺很好,但我一定会后来居上,长江后浪推前浪,把你拍在沙滩上!等等……什么味道……啊,我的鱼!”

说着说着,她动了动鼻子,然后尖叫一声,跑回厨房。

“我的鱼都烤焦了!啊——我的锅!”

厨房里传来了一阵不小的声响。

傅锦行抚了抚额头,他卷起袖子,过去帮忙清理。

最后,他们吃的还是傅锦行亲自做的几道家常小菜,清淡不失好味。

“后面的嘉宾都搞定了?不需要我再救场了吧?”

看着吃得肚皮溜圆,瘫在沙发上的女人,傅锦行一边收拾着餐桌,一边好笑地问道。

“你还说呢,都是一群小人!他们一看我们没受到影响,一个个又恬不知耻地来求合作了呢!”

孟知鱼摸着小腹,不屑地哼道。

“哦,对了,张子昕那个助理很奇怪!”

她忽然想到什么,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傅锦行手上的动作一顿:“怎么奇怪?”

关于那件事,他今天也派人去打听消息,不过,傅锦行准备先听听她怎么说。

说起正事,孟知鱼一下子坐直了身体,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我听说,那个叫桑桑的女孩刚刚被捕的时候,还很镇定,一口咬定是自己做的,和别人无关。但不知道为什么,大概从昨天开始,她就开始哭闹,还说自己其实是受人指使。警方一开始怀疑是张子昕,不过,她又否认了,目前只知道是一个男人……”

说着说着,她似乎也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声音渐渐变低了,一双眼睛里闪动着狐疑的光。

“所以,你想说什么?”

傅锦行擦干净了双手,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一手揽过孟知鱼的肩膀。

“是明锐思让她这么做的,是吗?”

她颤声问道。

“因为明锐思死了,所以没人把她救出去,他们之间的合作已经不可能完成了!”

想到这里,她惊恐地打了一个哆嗦。

桑桑一定没有想到,自己这边没有出现意外,一切顺利,但明锐思那边却出了大事,他已经没命了!

“不是明锐思,是阿海。”

孟知鱼的猜测是正确的,只不过负责和桑桑接洽的那个男人是阿海,而明锐思是并不知情的。

“明锐思也好,阿海也好,他们两个人都死了!也许阿海之前答应过桑桑,就算她被抓住了,只要把责任都揽在身上,他也能想办法救她出去,是这样吗?”

她急急地问道,一把握住了傅锦行的手,迫切地看着他。

“嗯,差不多就是这样了。他许诺了一定的好处,那个女孩原本就怨恨着肖颂,两个人算是一拍即合。”

傅锦行缓慢地点了点头。

“我懂了,阿海的目标其实不是肖颂,也不是桑桑,而是张子昕。他需要张子昕将直播期间的一切细节告诉他,这样才能找人趁机把我带走。”

眼前似乎豁然开朗,几件看起来毫无关联的事情串在一起,终于有了一个明确的结论。

“看来,他们为了对付你,还真是煞费苦心,把这么多人都搅和在一起!”

孟知鱼忧心忡忡地看着傅锦行的侧脸,语气里充满了焦虑。

一次不行,他们还会有第二次的!

“你知道嘛,其实那天我们原本是都要死的,包括明锐远。”

沉默片刻,傅锦行再次开口,眉宇间多了一丝惆怅。

“啊?为什么?”

本以为自己把所有的事情都想明白了,一听这话,孟知鱼顿时懵了。

阿海想杀傅锦行和她,倒是正常。

但他想杀明锐远?

不可能吧!

“这只是我的猜测,只是我相信我的猜测是正确的。你大概没有留意到,阿海全身上下只带着一把手枪,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其他的武器。”

傅锦行微微颔首,缓慢地说道。

被他一提醒,孟知鱼回忆了一下,惊愕道:“好像真的是这样,他手上有一把枪,我记得!”

“那把枪里只能放五颗子弹,假如他真的是为了和我决一死战,不可能只随身携带这么少量的武器,连多余的子*都没有。以他的能力,不说是全副武装也差不多了吧?”

傅锦行眯着眼睛,轻声反问道。

“所以……”

孟知鱼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阿海是想要让我们五个人一起死,一人一颗子弹。”

第382章 我不敢冒险

头皮发麻,后背发冷。

一想到当时的情况要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危险,孟知鱼禁不住后怕起来。

察觉到她的颤抖,傅锦行收紧了手臂,将她抱进自己的怀中。

“我猜,一定是阿海知道了明锐思得了绝症,治疗起来又很痛苦,所以才打算给他一个解脱。至于明锐远,他知道明锐思放不下,干脆一起带上。再杀了我和你,就算是给明达一个交代,整件事到此为止,彻底搞一个阴间大团圆。”

这两天,傅锦行一直在查阿海之前的行踪。

查出来的结果,和他的推测,也是基本相符合的。

“谁要和他们阴间大团圆?想得美!我就算死,也不和这样的人一起死!不对,我才不要死,呸呸呸!”

越说越愤怒,孟知鱼索性狠狠地啐了几口,恨不得把所有的晦气都赶走。

“我只能说,阿海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他根本不明白明达对我妈,对我,还有对傅家的恨意,绝对不是死了我一个人就能消除的。”

叹了一口气,傅锦行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对不起,把你和孩子们牵扯进来。我无法选择我的出身,我只能尽全力保护好你们。但之前发生的这么多事情,让我觉得自己一直在说空话……”

他的脸上露出了愧疚的表情,眼皮垂下,敛去眼睛里的一切神采。

“你这是在说什么话?我根本就不会怪你,我想,津津和醒醒也不会怪你!他们都会以你这个爸爸为荣,嗯,说不定也会以我这个妈妈为荣。再说了,这个世界对好人就是那么不公平,倒是对坏人很仁慈,我们想要防着坏人,其实是防不胜防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消灭他们!”

孟知鱼一骨碌坐起来,一脸认真地看着傅锦行,生怕他因此而自责不已。

她从未怪他,只是担心他。

至于那个婆婆,孟知鱼回到中海之后,也一直没有去探望梅斓。

她可不是一个大度的人,在明知道对方把自己害得不轻的情况下,不想扮演什么孝顺媳妇的角色。

反正就连傅锦行都不说什么,傅家的其他长辈就更加没有资格谴责她了。

“你说得对,只有消灭。”

傅锦行握紧了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

第二天,肖颂的案子又有了新的进展——

犯罪嫌疑人桑某对收买刘某在他人食物中添加过敏物一事供认不讳,被害人肖某委托律师表示,将依法追究二人的刑事责任。

案件已经进入司法程序,在正式开庭之前,相关细节暂时保密。

尽管网上流传着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但犯罪嫌疑人并没有提到自己是受到张子昕的指使,所以她和这个案子并没有直接关系。

张子昕特地在社交网站上发了一张自己坐在窗前晒太阳的照片,并且配上文字:清者自清。

下面很快有大量的评论和转发,几个塑料花姐妹看出她最近的人气高涨,也纷纷站队支持,为张子昕加油打气。

要知道,当初她灰溜溜离开中海的时候,这些人可是没有一个替她发声的,更别说公开表态了。

人情冷暖,可见一斑。

肖颂也转发了张子昕的这一条状态,他写道:“子昕姐,我们冲鸭!继续守住今晚的擂台!”

这小子倒是聪明,不仅拉了一波好感,刷了一波热度,还不忘给《食全十美》打广告。

于是,张子昕和肖颂二人又齐齐地登上了热门话题。

而前一天还处于话题风暴中心的练习生飞飞也很懂娱乐圈的生存法则,趁机破除了和张子昕的不和传闻。

她晒出一张合影,两个人面对镜头,姿态亲昵,还双双比心。

文字内容是“咱们好着呢”,显然是在回应之前的八卦。

“现在的艺人,可真是不得了。”

直播之前,赵雪莉拿到了最新的一组数据表单,看完之后,她啧啧地说道。

“那是,被我说中了吧,找张子昕的好处之一就是,你不给她找事,她自己都要给自己找事。”

孟知鱼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我有本事叫她来,就有本事压得住她。”

她勾起嘴角,慢条斯理地说道。

麻醉针那件事,孟知鱼已经从傅锦行那里知道了,她打算和张子昕好好算这笔账。

“不过,要等这一季的直播结束,还有六天,我等得了。”

最后三期节目,直播间的在线人数一次次刷新记录。

很多人原本以为,现代人对煮菜烧饭这种事情不感兴趣,但其实不然。

大家没有精力亲自下厨,不代表不愿意看这种美食和明星相结合的综艺节目。

食物和帅哥美女,都能勾起欲望,相得益彰。

可以说,《食全十美》成为了年度现象级综艺节目,不仅因为它特殊的直播方式,更因为它传达了一种怀旧文化。

何家私房菜本就有将近上百年的历史,又融合了本地特色,成为了中海菜的精华。

作为主厨,戴立彬本人在半个月的时间内,就接受了三次专访。

他本就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面对镜头,话也很少,唯一能做的,就是亲手烹制一道道菜肴。

“戴叔叔,最近把你忙坏了吧?”

等他下班之后,孟知鱼特地带着东西去戴立彬家探望。

“天气预报说又要有雾霾天了,我买了一个空气净化器,免得你咳嗽。”

她一边照着说明书研究着,一边说道。

“哪有那么严重,又乱花钱,我这里什么都不缺,不许再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尽管戴立彬的嘴上不停地说着抱怨的话,但笑容却是一直挂在脸上的。

“对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件事……你帮戴叔叔打听了吗?”

孟知鱼的动作一顿。

她放下说明书,转身看向戴立彬,情绪有些低落。

“戴叔叔,说句十分自私的话,我不想让你和孟家娴相认。”

孟知鱼低着头,小声说道:“你就把我当成你的亲生女儿,行吗?”

戴立彬愣了一下,叹了一口气:“我一直拿你当我的亲生女儿,只是……只是人老了,总是想起以前的事情,我怕对不起你妈妈……”

她知道,他口中说的妈妈是孟蕊。

孟蕊是孟家娴的妈妈,不是自己的。

“戴叔叔,我虽然和孟家娴的接触不算多,但我可以想象得到,要是她知道了你的存在,对你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甚至……”

孟知鱼欲言又止,一脸担忧地看着戴立彬。

她害怕的是,万一孟家娴一心想要掩饰自己的身世,干脆豁出去了,将戴立彬灭口。

反正在这个世界上,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算多,死一个少一个。

“你是说……她……不会的,我相信小蕊的女儿不会做这种事……”

听了她的话,戴立彬不禁一阵眩晕,他摆了摆手,连忙坐了下来。

他不相信,但又知道,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亲情,生命,对于一些人来说,不值一提。

只是戴立彬实在不愿意相信,孟家娴也是这样的人罢了。

“我不敢冒险。”

孟知鱼给他倒了一杯水,声音低低的,透着一股悲切。

一旦真是那样,她害怕戴立彬会承受不了打击,整个人都会垮掉。

到时候,影响何家大院的生意,那只是小事。

万一导致戴立彬的身体出现状况,那就糟糕了。

“戴叔叔,我知道你想要一个结论。”

孟知鱼沉吟了片刻,终于狠了狠心,对他说道:“我答应你,我会尽快去找她。”

得到了她的保证,戴立彬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不少。

可他也知道,认亲这件事,异常复杂,说不定还会发生一系列想不到的麻烦。

“委屈你了……”

他只能拍了拍孟知鱼的手臂,眼角湿润地说道。

走出戴立彬的家,要穿过一条长长的胡同。

孟知鱼让司机在胡同口等自己,她一步步地走着,路灯投下暖橘色的光,把她的影子照得摇曳生姿。

“斯迦。”

角落里忽然传来一道男声,毫无预兆,吓得她一个激灵,本能地叫了一声:“啊——”

看清来人,孟知鱼马上收住声音,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戒备,一只手也立即探进包里,握住了防狼喷雾。

司机在五十米外等着,她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放声尖叫,能不能让坐在车里的人听见。

“你就这么怕我?”

蒋成诩一脸苦笑地看着她,自然也看出来了她的心思。

“放下你手里的东西,小心误伤了自己。什么辣椒水和喷雾之类的,搞不好就弄进眼睛里,很难受。”

他的视线往下,落在她放进包里的那只手上。

孟知鱼迟疑了几秒钟,还是把手松开了。

她是从网上买来的防狼喷雾,说实话,一次都没有用过,能不能用得好,自己心里也没数。

要是真的被这个男人给说中了,搞来搞去,最后不小心喷到自己的眼睛里去,那岂不是丢人丢大发了?

这么一想,孟知鱼索性站直身体。

“你找我?”

她尽量平静地开口问道。

“不然呢?天都这么黑了,我站在一条小胡同里,为了看星星吗?”

蒋成诩不答反问道,也幽默了一把。

只不过,听在孟知鱼的耳朵里,她觉得一点都不好笑,纯属尬聊。

第383章 禽兽不如

自己以前喜不喜欢他,她不知道。

但孟知鱼很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她现在完全不喜欢这个男人,甚至还有一点厌恶。

婚内出轨不说,得知小三怀孕了,竟然毫不留情地让对方打掉。

这种行为,不就是只图自己一时爽快,伤害两个女人吗?

当小三固然可耻,渣男也不应该被轻易放过!

“有话就直说,时间也不早了,你装神弄鬼的想干嘛?”

想到这里,孟知鱼不耐烦地催促道。

“那个姓戴的不就是你家的厨子嘛,怎么感觉你好像挺看重他的,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蒋成诩一脸好奇地问道。

事实上,他已经派人盯着何家大院好久了,出于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蒋成诩总觉得,这里似乎藏着什么大秘密。

“和你有关系吗?我去看望谁都不关你的事情,你还是把自己的事情解决好了再说吧。”

孟知鱼不想再理会他,迈步就走。

胡同很窄,在她经过蒋成诩身边的时候,他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等等!”

他低声喊道:“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孟知鱼顿时大怒,她想也不想地就抬起穿着高跟鞋的那只脚,朝着蒋成诩的膝盖上就踹了下去!

“啊——”

他痛苦地弯下腰去。

从角落里迅速地跑出来了两个保镖模样的高大男人,看他们的架势,好像马上就要制服孟知鱼一样。

“别、别碰她。下去。”

蒋成诩一手按着膝盖,声音颤抖地说道。

闻言,两个保镖又立即退到了一旁。

“真有本事,出门还带着人手,怪吓人的。”

收回视线,孟知鱼讥讽道。

她一开始是有些害怕的,但现在却完全不害怕了,至于为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可能是笃定蒋成诩不敢把她怎么样吧,在孟知鱼看来,他和阿海完全是两种人。

“既然你这么好奇,那我也不妨告诉你。戴叔叔是我母亲生前的一个好友,他们两个人有缘无分,他对待我就像亲生女儿一样,我也尊敬他,所以走动频繁。这个理由够了吗?还是说,我要和谁接触,都必须经过你的同意,继续像以前那样,被你骗得团团转?”

她在距离蒋成诩大概一米远的地方站定,连连反问着。

不管是不是自己神经敏感,孟知鱼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她一定要保护好戴立彬。

孟家娴也好,蒋成诩也罢,让他们过早知道戴立彬和孟蕊的事情,并不是好事。

“一个好友?就这么简单?可我却听说……”

蒋成诩站直了,他的膝盖还在隐隐作痛,但他却故意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你听说什么?我劝你还是尽快去医院拍个片子,我那一脚没打折,万一骨裂,你不怕以后走不了路?”

孟知鱼打量着他的膝盖,好心地劝道。

“你不要再顾左右而言他了!”

蒋成诩咬了咬牙:“你越是这样,越证明我的猜测是正确的!你和那个姓戴的之间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她愣了一下,紧接着,又噗嗤一声笑了。

“你还真是思想龌龊啊,我和戴叔叔之间能有什么,你不会以为我和他……你疯了吗?”

孟知鱼转了转眼睛,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我指的不是男女之事!”

蒋成诩几乎要暴跳如雷了,他几乎要被她带进沟里去。

就算蒋成诩再蠢,也不至于怀疑她和一个老头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再说了,傅锦行又怎么可能容忍!

“那你指的是什么?戴叔叔如今已经是一把年纪了,他为何家大院劳心劳力,又是孤家寡人一个,我作为老板,作为晚辈,亲自关怀一下,犯法了吗?”

孟知鱼一摊两手,满脸无辜地问道。

“他才是你的亲生父亲吧!”

没有心思再绕圈子,蒋成诩恶狠狠地注视着她。

“精神病,不知道是谁在你面前乱嚼舌根,你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孟知鱼彻底放松下来,看来,蒋成诩的确在偷偷地调查戴立彬。

只不过,他的调查方向全都错了,竟然怀疑到了自己的头上。

“你也说了,他和你妈是好友,说不定他们两个人早就暗通款曲……”

蒋成诩索性一股脑儿地说下去。

“闭嘴!你诋毁一个早就不在了的人,连证据都没有,是打算死无对证吗?”

虽然明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但孟知鱼还是拒不妥协,一口否认。

“死无对证?这话就不对了,戴立彬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蒋成诩挑了挑眉头,一脸玩味地问道。

“哦,你就是一口认定了我是一个私生女,根本不是何家人,是吧?”

孟知鱼听懂了,她点了点头:“那好,你现在就去找何家能做主的人,让他们发话,我立即就跟戴叔叔去做亲子鉴定。记住,你没有这个权利。”

一听这话,蒋成诩迟疑了。

何家现在哪里还有能做主的人?

且不说上了岁数的人普遍身体不好,自顾不暇,就算有人心有余力,也会碍于傅锦行的身份和地位,不敢造次。

放在以前,或许还有人怀疑傅锦行对她是不是真爱,但换成现在,这个问题早就不是问题了。

放眼整个中海,还有谁不知道,傅锦行宠老婆竟然已经宠到肯为了她,跑到综艺节目上颠大勺的地步呢?

“你……你真的敢去做亲子鉴定?”

眼看着孟知鱼的态度这么坚决,并且丝毫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慌乱,蒋成诩也不禁产生了怀疑。

难道是自己的信息真的错了?

可她和戴立彬的关系看起来真的不正常。

“你听好了,我敢做,和我愿意做,以及我去做,这是三件不同的事情。要是有人质疑,我就要配合,那我岂不是每天都要忙死了?”

孟知鱼扬起下颌,面无表情地看着蒋成诩。

总不能他好奇,她就甩出一份鉴定书,而且,就算自己真的拿出来了,说不定他也会认为是假的。

你总是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这个道理,她比谁都清楚。

不过,孟知鱼的态度显然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因为蒋成诩从一开始的胸有成竹,变成此刻的狐疑不已。

“我还是那句话,管好你自己的事情,不知道蒋太太是否允许你在外面有一个未婚生子呢?”

她歪了歪头,一脸戏谑地问道。

豪门非婚生子并不少见,很多有钱人除了让老婆生孩子之外,还会给外面的女人买好房子,安置清楚,让她老老实实地带大孩子。

但孟家娴会答应吗?

人和人是不同的,那些女人愿意,不代表她也一定愿意。

果然,一提起孟家娴,蒋成诩的脸色一凛。

“我和梁雨舒不过是逢场作戏,她要钱,我要放松,孩子是肯定不能留的!”

他毫不犹豫地说道。

“人渣,那可是你自己的骨血,你既然不要,为什么不提前做好措施?真是禽兽不如!”

孟知鱼想也不想地大声唾骂道。

“如果你肯给我生,我一定要。”

看蒋成诩的样子,倒是不像在开玩笑。

她气得脸色都涨红起来:“无耻!”

拿肉麻当有趣,这个男人令她感到十分恶心。

多亏她早早逃离了他亲手布下的陷阱,要不然,说不定真的被明锐远说中了,当小三的人可就是自己了!

“说完了吧?我把丑话说在前面,这里可是中海,你要是再敢继续骚扰戴叔叔,影响到他的工作和生活,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跟傅锦行在一起久了,她也学会了拿着鸡毛当令箭,反正偶尔把他的名号拎出来用一用,效果还挺不错。

果然,一听到这话,蒋成诩明显有些怂了。

她说得对,这里是中海,是傅锦行等人的地盘,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何况他知道自己的斤两,不是傅锦行的对手。

“不服气,就去找旗鼓相当的对手,盯着老人和女人算什么本事!”

孟知鱼丢下一句话,快步向胡同口走去。

一直走到路边,她才察觉到,自己的后背都被冷汗给打湿了。

一阵风吹过,凉飕飕的。

说不害怕是假的,装得再硬气,那也是装出来的。

孟知鱼不敢回头看,这条胡同就像是一头巨大的怪兽,随时会张开血盆大口,将她彻底吞噬。

司机看到她,连忙拉开车门。

在车里坐了半天,她才终于缓过来了。

这段插曲,孟知鱼没有跟傅锦行说,不是有意隐瞒,而是她实在不想从自己的嘴里再说出关于蒋成诩的事情。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没过两天,梁雨舒竟然找上门来了。

看着她微微凸起的小腹,孟知鱼懵住,不禁脱口而出:“你真的怀孕了?”

不会那么巧吧,她当时只是为了将孟家娴引出来,才故意留了一张字条,以蒋成诩情妇的身份撒谎,说自己怀孕了。

结果……

炸出了梁雨舒这个人不说,还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连怀孕这件事都对上号!

“傅太太,我想见傅先生。”

梁雨舒的语气很客气,但也明显有一丝焦急,她不停地向楼梯的方向张望着,似乎想要马上见到傅锦行。

孟知鱼张了张嘴,没有吭声。

她怀孕了,找傅锦行干嘛?

难道孩子是傅锦行的?

这不是太扯了嘛!

第384章 回报

身为女人,一看见孟知鱼的脸上流露出那样的表情,梁雨舒就懂了。

她苦笑一声,急忙解释道:“傅太太,你可千万别误会,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蒋成诩的。”

孟知鱼一脸尴尬:“我、我没有那么想……”

没有那么想?才怪呢!

就在刚才,她连手撕了傅锦行的心都有了。

说话间,傅锦行已经走下了楼梯。

他现在每天在家完全是一副奶爸的架势,喂醒醒喝奶,辅导津津做作业,晚上再做一份营养宵夜,哄着老婆吃下去。

“梁小姐。”

傅锦行点了点头,算是和她问好。

他之前已经接到了梁雨舒打来的电话,知道她要过来。

否则她也不可能一路顺畅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傅先生,我……”

梁雨舒面露急色,欲言又止。

她有些忌惮地看了一眼孟知鱼,又看了看傅锦行,似乎无法确定自己能不能有话直说。

“梁小姐,你不用担心,有什么话就说了吧。”

傅锦行了然地点点头。

有他发话,梁雨舒才放心了,她继续说道:“我前几年查出自己患有多囊症,很难怀孕,所以一直也没有抱有希望。想不到,我在没吃药看病的情况下,竟然怀孕了,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拼命瞒着蒋成诩,可他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还逼我打掉它!”

听了她的话,半天没有开口的孟知鱼心虚地向后退了一小步。

“医生说,如果打掉这个孩子,我以后还能不能怀孕就很难说了。我不是想要用孩子来上位,我只是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梁雨舒的情绪有些激动,她光顾着往下说,没有留意到这个细节,但傅锦行却注意到了。

他瞥了孟知鱼一眼,意思是让她听听自己做的好事!

她沉默着,把头低下来了,盯着脚尖。

哎,她当时只是随口撒了一个谎,哪里能够预料到后面还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所谓蝴蝶效应,应该就是现在这种情形吧。

“我想不通,到底是谁告诉了孟家娴!既然她的消息这么灵通,为什么一直等到我怀孕了才要摊牌呢?”

梁雨舒十分费解地自言自语道。

她和蒋成诩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何况,中海的圈子就这么大,两个人即便再低调,还是不可能瞒得死死的。

孟家娴当初将他们两个人堵在酒店的床上,虽然事后也闹了一阵子,但终究不了了之。

“也许,她以为你不能生孩子,觉得你动摇不了她的位置!”

孟知鱼生怕露馅儿,急急地说道。

这个说法,倒也符合逻辑。

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傅锦行不禁感到一丝好笑,这女人现在是知道害怕了,唯恐被梁雨舒知道自己就是那个“告密者”,所以赶紧遮掩。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孟知鱼一眼,这样也好,给她一点教训,省得她以后还敢捅娄子。

“说得也对,或许,在孟大小姐的眼里,我不过是一只长期的鸡,呵呵。”

梁雨舒自嘲地笑了起来。

她低头,用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肚子。

肚子还不大,孟知鱼是生过孩子的,她略一打量,就能大概看出胎儿的月份。

“你是孩子的母亲,你有生育权,只要你想留下它,没人可以强迫你。只是现在月份小,是留是弃都能决定,一旦再过两个月,就由不得你了。”

她提醒道。

闻言,梁雨舒神色一寒:“是啊,等五六个月的时候,孩子大了,我更不舍得了!”

话音刚落,她立刻在傅锦行的面前跪了下来,一把抓住他的裤腿。

“傅先生,你是我的贵人,也是孩子的贵人!要不是你,我无法留在中海,说不定早就灰溜溜地滚回老家,找个不成材的男人,窝窝囊囊地过一辈子……是你给了我一个机会,我求求你,你一定要再帮我一次……”

这一幕,看得孟知鱼张口结舌,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今天是她第二次见到梁雨舒,之前在餐厅见到的时候,她还是一副干练的打扮,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一股都市职业女性的味道。

但现在的梁雨舒却是眼泪鼻涕流了一脸,谈不上什么形象,更无气质可言。

另外,孟知鱼也想不通,为什么梁雨舒要来求傅锦行帮忙。

他们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的心里忍不住开始犯嘀咕了。

“等一会儿再跟你说。”

看出她的纠结,傅锦行主动解释道:“我和梁小姐的关系并不是你想得那样,不过,我承认我在整件事里的确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梁小姐,你还是起来吧,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他低头看向跪在自己脚边的梁雨舒,面无表情地说道。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来了。

“蒋成诩不要这个孩子,而你想要它,这是你们两个人的分歧。我作为外人,其实帮不了你什么,你何不离开他呢?”

傅锦行轻笑一声:“我还没有听说过,有男人去起诉女人偷了自己的种子,又或者拿法律作为武器,逼着女人去打掉他的孩子。”

就算对簿公堂,法官也不可能逼着梁雨舒去做人工流产,这是最简单的一个道理了。

“可是,我……”

听完之后,梁雨舒动了动嘴唇,眼睛里闪过一丝不甘。

“你不想结束这段关系?”

傅锦行直白地问道。

“我还想多赚一点钱,给孩子一个好的生活环境……”

梁雨舒咬咬牙,说出心里的真实想法。

“这倒也不可耻,你不必觉得难堪。就算是未婚生子,孩子的亲生父亲也有抚养义务,不是吗?”

傅锦行没有嘲笑她。

梁雨舒的脸上流露出感激之色,都到了这种时候,还能有人不挥舞着道德大棒将她一顿好打,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劝你不要在这个时候把蒋成诩逼得太紧,孟家娴的爸妈虽然不在了,但我听说,她那个小姨可不是省油的灯,最近一直在帮她联系律师。”

傅锦行慢条斯理地说道。

愣了一下,梁雨舒的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说……”

她是聪明人,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

“能屈能伸,不仅是大丈夫所为,也应该是小女子所为。万一孟家娴真的准备和他离婚,你刚好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害得蒋成诩人财两失,他一定把这笔账算在你的头上。”

话锋一转,傅锦行微笑着看着梁雨舒,继续说道:“但你要是别太心急,说不定你的孩子可以大大方方地来到人世。”

她听懂了。

抹了一把眼睛,梁雨舒吸了一口气,转忧为喜。

“傅先生,谢谢你!你帮了我太多了,我不知道怎么报答你……”

她情真意切地说道。

说完,梁雨舒从包里掏出了一摞A4纸,足有二三十张,已经装订成册。

“这是蒋成诩手机里的一部分内容,我暂时只拿到了这么多。”

她说道,将东西递给傅锦行。

他面露迟疑,并没有伸手去接。

“梁小姐,我从未要求你这么做过。”

傅锦行警惕地说道。

“我知道。”

她苦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当然从未要求我回报你什么,但我心里清楚,没人会无缘无故一直帮我。你就当是我胡乱揣测你的心意了吧,东西你收下,至于看与不看,信与不信,那是你的事情了。”

这么做的话,梁雨舒的心里会好过一些。

不然,她会觉得欠了傅锦行太多人情,这辈子还也还不完。

沉吟片刻,傅锦行伸手接过。

“好,谢谢你。”

他拿在手里,向她道谢。

“是我谢谢你才对。打扰了,傅先生,傅太太,我先告辞。”

梁雨舒稍微整理了一下,匆匆离开。

她刚一走,孟知鱼就忍不住问道:“这东西里的内容可信吗?”

梁雨舒这个女人看起来可不简单,万一她是蒋成诩派来刺探情况的,那就复杂了。

“应该没有问题。”

傅锦行一边说着,一边翻看了一遍,目光忽然落在其中一页的文字上。

“蒋成诩为什么在查戴叔叔?他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他颇为意外地说道。

孟知鱼一窒,连忙凑上去看个仔细。

果然,蒋成诩在半个月以前去找人查了戴立彬的背景和经历,这些内容就是他和私家侦探的聊天记录。

“他……他前两天还去何家大院踩点,估计是想找找证据,结果被我撞到了。”

孟知鱼小声说道。

“你怎么没有告诉我?你以前是不会瞒着我的!”

情急之下,傅锦行大声喊道。

他一说出口就后悔了。

说好了,再也不提过去,自己岂不是食言了?

“你也说了,是以前。”

孟知鱼虽然没有生气,但脸色也一下子变得恹恹的,似乎因为他的话而大受打击。

“我错了。”

傅锦行连忙道歉:“对不起。”

她摇头,声音也低低的:“没事。我只是很讨厌那个男人,不想再提起他而已。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蒋成诩怀疑我是戴叔叔的私生女,我已经打发了他。”

把话说完,孟知鱼就转身上楼。

傅锦行知道,她不开心,他想也不想地一把抱住了她。

“以后把这些事情交给我去做,我可不想我的老婆被这些讨厌的人影响到心情!”

他认真地说道。

第385章 非要横生枝节

事实证明,女人在发脾气的时候,一定要立即去哄。

隔夜茶不好喝了,隔夜仇也会产生致命的效果。

幸好傅锦行早早领悟了这个道理,每次一发现情况不对,他就赶紧低头服软,要么解释清楚,要么说好听的。

有人说,男人的尊严高于一切,在傅锦行看来,你连老婆都没了,还想高过谁啊?

这一招果然奏效,只见孟知鱼挣扎了几下,还是老老实实地靠在了他的怀里。

“他的确影响到我的心情,所以我才不想再提起,才不是故意隐瞒……你说,蒋成诩会不会对戴叔叔下手?”

说着说着,她打了一个激灵,紧张地问道。

“应该不会,戴叔叔现在也算是中海的红人了,再说,大家都知道他和我们的关系,蒋成诩要是敢那么做,就意味着正式向我宣战。”

傅锦行摇了摇头。

“他不敢吗?我看他的胆子倒是大得很!”

一想到蒋成诩躲在巷子里,吓了自己一大跳,孟知鱼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看着她气咻咻的样子,傅锦行忍笑不禁:“他的胆子还是留着去对付家里的那只母老虎去吧!”

“你跟梁雨舒说,孟家娴的小姨在撺掇她离婚,是真的还是假的?”

孟知鱼一脸好奇,一般这种事情,外人是没法插手的,连爸妈都管不了,何况是小姨。

“你忘了吧,她那个小姨就像我说的,可不是省油的灯。当初举行婚礼那一天,这女人就在大家面前刷过一波存在感,令人记忆深刻。”

傅锦行冷哼一声,脑子里不自觉地又想起了在蒋成诩结婚那天发生的事情。

新账旧账,他一定会找一个机会,好好地和张子昕算一算。

“我看,孟家娴的笑意八成是脑子有病,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情,就算真的走到离婚那一步,也和别人没关系。”

孟知鱼小声嘟囔着,要是有人敢给傅锦行出主意,让他离开自己,她一定不放过这种事儿妈!

“先不管他们了,你倒是想想办法,能不能保护一下戴叔叔。他上了年纪,我真怕蒋成诩也玩阴的!”

一想到戴立彬现在药不离身,孟知鱼忧心忡忡地说道。

万一他被吓到,甚至都用不着别人动手,说不定就一命呜呼了。

“我有分寸,你不是答应津津,晚上跟他一起做手工吗?”

傅锦行试着转移她的注意力。

“哎呀,那些材料还摊了一地呢!”

孟知鱼忽然想到什么,她惊叫一声,连忙跑到楼上。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傅锦行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精芒。

种种威胁都在向他们逼近,幸好自己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准备。

既然是躲不过的,那么……

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本以为在发布会上出现的那段小插曲已经结束,想不到,傅锦行一早来到公司,骆雪就告诉他,吴语熙失踪了。

“失踪?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皱眉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一个叫赵寒的男人留了言。”

骆雪对赵寒没什么印象,她想了半天,都没有记起对方的来头儿。

“赵寒,他居然还敢来找我!”

乍一听见这个名字,傅锦行的脸上不禁罩上了一层寒霜。

他当初觉得赵寒这个人出身微贱,算是本地的地头蛇,而且毫无立场,只要给钱,谁都能当他的老板。

傅锦行当时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才找到了赵寒,让他负责把吴语熙从中海带走。

“傅先生,这个赵寒是……”

眼看着傅锦行的脸色不对,骆雪急忙问道。

“没事,你打给他,让他马上过来见我!”

他又补充一句:“告诉他,别让任何人知道他来了我这里,否则的话,别想从我这里再拿到一分钱!”

很快,赵寒来了。

他依旧是一副地痞流氓的样子,只不过在衣着打扮上考究了不少,头发上还打了不少发蜡,抹得油滋滋,跟狗舔过一样。

傅锦行眯了眯眼睛,打量了赵寒几眼。

“傅总,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赵寒笑嘻嘻地说道,还拱了拱手,一脸谄媚。

“呵,托你的福,还没死。”

傅锦行收回视线,冷冷地说道。

听出他的语气不对,赵寒连忙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解释道:“傅总,你也别怪我睡了姓吴的那个小骚儿娘们……”

傅锦行打断他:“我说过,只要把事情办好了,少不了你的好处!你拿了钱,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非要横生枝节!”

似乎理亏,赵寒耷拉着脑袋,不复之前的洋洋得意。

“傅总,这件事的确是我做得不讲究了!所以,我也一直没脸来找你……”

听他的语气,似乎真的很羞赧,心生愧疚。

“本来,她刚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我们都不知道那孩子到底是谁的。两个人在家掰着手指头算,也算不清是哪一天,因为我跟她是在飞机上的洗手间里做了第一次……”

“飞机上?”

就算是一向淡定的傅锦行也忍不住变了脸色:“你还真是有本事啊!”

赵寒讪讪地看着他,竟然也有些脸红。

“所以才不知道是傅老头的,还是我的。等她把孩子生下来,我和孩子做了亲子鉴定,这才确定是我的。”

说着说着,他的语气里还多了一丝自豪。

“我虽然是个混混,可我喜欢孩子,也想好好抚养他。我知道,吴语熙是你找来的,专门勾引傅老头,她当初也是为了钱。孩子出生之后,我们一家三口在国外,拿着你给的钱,过得还不错。”

讲到这里,赵寒叹了一口气。

如果可以的话,他都不想再回中海了。

傅锦行说到做到,虽然吴语熙没有完成他交代的任务,还被傅智汉猜到了身份,但他还是按照承诺,每个月都派人给她的账户上打钱。

有这笔钱,他们可以过得相当滋润。

“那你为什么还要让她回来?”

傅锦行怒道。

“不是我让的!是她不知道抽了什么疯,一个劲儿地闹着要回来,说什么傅智汉太有钱了,她不甘心被他白玩了那么久!”

赵寒连忙说道:“有一天,她亲自下厨,我很高兴,就多喝了几杯。等我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了,发现她和孩子都不见了!我一猜就知道,她一定是回中海了,所以我也马上赶回来,谁知道……”

后来的事情,傅锦行也很清楚,就是吴语熙混进傅氏,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声称自己给傅智汉生了一个孩子,向他索要抚养费。

结果,却是被狠狠打了脸,还因为声称要拿硫酸泼人,被警察带走,拘留了一晚上。

“要不是她被警察抓走了,我还不知道上哪里去找人呢!孩子那么小,就被她丢在酒店里,我都后怕死了!”

说起这件事,赵寒不禁一阵恼怒,习惯性地抓了抓头发。

“你倒是关心孩子,毕竟是自己亲生的。”

傅锦行嘲讽道。

赵寒手上的动作一顿,略显尴尬:“傅总,我都说了,这件事是我不对,你就别挤兑我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吴语熙,她是真的不见了啊!”

说了半天,他才终于说到了重点,希望傅锦行帮自己找人。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故意躲起来了呢?说不定她是想要测试一下,你对她是不是真心的,现在正在某个地方观察你的反应呢。”

傅锦行淡淡地说道,但心里却有些疑惑,只是没有表露出来。

“不可能!”

赵寒斩钉截铁地说道:“她就算跟我闹别扭,也不会一连这么多天不露面吧?她不想孩子?以前在国外,她去趟超市都急匆匆往家里赶,这都快一个礼拜了……”

傅锦行挑了挑眉头:“一个礼拜?”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和孩子分别这么多天,的确太久了。

“是啊,今天刚好是第七天。要不然,我也不敢主动来找你,我还怕你找我算账呢。”

赵寒哭丧着一张脸,喃喃地说道。

“你把具体情况说一下。”

傅锦行指了指旁边的沙发,他走过去,率先坐下来。

犹豫了一下,赵寒也坐在了旁边。

“那天,我接到派出所打来的电话,让我去领人,我这才知道,原来她跑到傅氏去大闹了一场,还被警察给抓了。我好不容易把她弄出来,一起回了酒店,教训了她一顿。之后那几天,她都很老实,每天就是抱着孩子在楼下晒太阳,哪里也不去,我就放心了。正好,有一个哥们听说我回来,非要请我喝酒,我就去了,结果,等我回到酒店,发现这娘们又他妈不见了!”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孩子倒是睡得很香,房间里乱七八糟的,衣服堆了满床,估计是她在收拾行李,最后又决定不拿了。”

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况,赵寒说道。

听到这里,傅锦行毫不犹豫地否决了他的说法:“她不是在收拾行李,那是有人故意做给你看的,造成一种她想要离开的假象。”

“啊?”

赵寒一脸迷茫地看着他。

“没有女人会把衣服丢满床,最后一件也不拿。我猜,是有人从酒店把她掳走,临走之前,故意把她的东西弄得到处都是,让你以为她是自己一个人离开的。”

不仅要把人带走,还要制造假象,说明对方是早有准备,并不是临时起意。

第386章 替人背黑锅

赵寒从小就是地痞流氓,跟着几任大哥,平日里不是打架斗殴,就是偷鸡摸狗。

他这种人的适应力相当强,还擅长见风使舵,遇到什么人说什么话,虽然全身都是毛病,但也有可取之处。

最重要的是,没人能够想到,傅锦行会和这种人有来往。

所以,傅锦行才让他去搞定吴语熙。

“你三叔也太丧心病狂了吧,就因为她当时说那孩子是他的,让他给钱,他就把人给抓走了?”

赵寒惊诧地看着傅锦行,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第一反应是,因为吴语熙差一点就搅乱了记者发布会,所以傅智汉怀恨在心,派人把她从酒店绑走了。

“你觉得是傅智汉?”

傅锦行反问道。

“不是他,还能是谁?难道是你?”

赵寒脱口问道。

和吴语熙有关系的人,除了傅智汉,也就是傅锦行了。

除此之外,她倒是没有其他仇家。

“你是疯了吧!”

傅锦行不悦地沉下了脸色,这个赵寒不知道是不是被吴语熙给灌了迷魂汤,和以前相比,他竟然蠢笨了许多。

都说女人一谈恋爱就会变得没有脑子,看来,有的男人也差不多。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嘿嘿。”

赵寒生怕惹怒了傅锦行,放眼偌大的中海,自己要是把他都得罪了,那就找不到可以求助的人了。

“可我也不觉得是我三叔做的。”

傅锦行的眉头皱得很紧,一般来说,出了这种事情,傅智汉是第一怀疑对象。

但那个老狐狸会做这么明显的事情吗?

那么多人都知道他和吴语熙之间的过节,要是她出事了,正常人都会认定是他做的。

“他聪明狡诈了一辈子,怎么可能一下子转性了?”

傅锦行瞥了赵寒一眼:“如果你是他,你会这么做吗?”

赵寒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这不就得了?连你都能想得到,他会想不到?”

傅锦行没好气地说道。

在这件事里,赵寒是最令他失望的。

“傅总,我知道,是你不计前嫌,大人有大量,才把这个任务交给我!现在事情搞成这样,我万死莫辞!但请你看在孩子的份儿上,帮我把那个不省心的女人给找回来吧,孩子成天哭,我都快疯了……”

赵寒用力地揪扯着头发,眼眶泛红,竟然有一种快要哭出来的感觉。

“行了。”

傅锦行呵斥道。

他也不管赵寒是真的痛苦,还是努力挤出两滴鳄鱼的眼泪,总之就是看不下去了。

赵寒顿时收声,忐忑不安地看了傅锦行一眼。

“虽然我还不确定,但我几乎可以向你保证,这件事和傅智汉没关系。至于究竟是谁带走了吴语熙,我会找人去查。你这段时间就老实一点,好好照看孩子,少和你的那群狐朋狗友再联系!”

傅锦行厉声叮嘱道。

“我……我知道了。”

赵寒咬了咬牙。

“你别以为自己现在出人头地了,就能在那些哥们面前炫耀。你想过没有,说不定就是你认识的人干的,财不外露的道理难道不懂吗?”

傅锦行故意吓唬他。

这件事还没有查清楚,赵寒的社会关系太复杂,尽量保持低调。

免得人都没找到,消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真的?要是那帮兔崽子干的,我一定剁碎了他们喂狗!”

赵寒信了,气冲冲地骂道。

“喂了又能怎么样,你孩子的妈也没了。”

傅锦行慢条斯理地说道。

“我……”

他彻底萎顿下来。

临走之前,赵寒鼓足勇气,回头看了傅锦行一眼,小声问道:“你说,她应该没事吧?”

看他的样子,也很可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也有两个小孩,傅锦行的心一下子变得柔软起来。

他按着太阳穴,缓缓点头:“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应该没事,你放心。”

有了傅锦行的保证,赵寒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明媚起来。

他离开的时候,连脚步都轻快多了。

倒是傅锦行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心情有些压抑。

吴语熙的死活,和他并没有直接关系。

更何况,他也已经给了她一大笔钱,足够在国外安顿下来,好好生活。

是她非要打破这种平衡,贪心不足蛇吞象,反倒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想到这里,傅锦行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去查查吴语熙,听说她从酒店被人带走了。我估计,酒店那边不用再查了,对方肯定已经把线索都清理干净了,再想想其他途径。”

他沉声吩咐道。

“还有,查到之后先不要打草惊蛇。”

傅锦行把玩着茶几上的烟灰缸,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

他总觉得,这件事和傅智汉没有关系。

说起来,自己也有很多天没有去探望他了,这么一想,傅锦行立即放下东西,起身出门。

“你怎么来了?”

在家休养的傅智汉一见到傅锦行跑来了,不禁有些讶异:“出什么事了?”

傅锦行哑然失笑:“一定要出事才能来看你吗?好歹我们现在是名义上的父子。”

他特地强调“名义上”三个字,就是还不愿意承认两个人的血缘关系。

坐在沙发上的傅智汉哼了一声,把手里的拐杖重重地往地上一敲。

“我也不想打扰你,所以就长话短说,开门见山了。”

傅锦行环视一圈,发现傅智汉的家里十分安静,除了他们夫妇之外,就是两三个已经在家里做了很多年的佣人,全都是老面孔。

再看他们的样子,也是一切如常,不像是装出来的。

所以,他断定,就算傅智汉抓走了吴语熙,也绝对没有把她带到这里。

但傅智汉的名下有多处房产,难保不是将她塞到哪个犄角旮旯里。

“有话就说。”

眼看着傅锦行对自己的态度还是那么不冷不淡,傅智汉难免有些伤感,他把脸一板,大声说道。

“是你派人抓走吴语熙的吗?”

傅锦行果然单刀直入,没有任何的铺垫。

同时,他也细致地观察着傅智汉脸上的表情。

人的第一反应是很难骗人的。

“吴语熙?她还没走?”

傅智汉惊诧极了:“这女人居然还在中海?呵,她可真是舍命不舍财啊!”

说完,他意有所指地看着傅锦行:“事到如今,你也用不着藏着掖着了,她是你的人吧?”

傅锦行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把眼下的情况告诉他:“吴语熙失踪了,有人将她从酒店里带走,现在所有人都怀疑是你做的。如果你跟这件事无关,那你就等于替人背黑锅了。”

听完,傅智汉一惊:“什么?!”

他这辈子没少栽赃陷害别人,却是头一次被别人给阴了。

想想就知道,吴语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声称自己给傅智汉生了孩子,却被他给当场反驳。

如果是他私下里想要让她闭嘴,那也不是不可能。

搞不好,还会有人觉得,孩子就是他的,他现在是打算杀人灭口。

“所以,到底是不是你?”

傅锦行将傅智汉的反应一一看在眼里,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放屁!”

傅智汉用拐杖将地板敲得砰砰直响,以此发泄着心头的不满。

他怒吼道:“老子早就将这个女人给丢到脑后了!要不是她不怕死地跑到我面前,我都忘了她长什么样!”

一想到有人嫁祸给自己,傅智汉就气得血压狂飙。

他觉得,还得再加一片降压药,于是赶紧喊来了佣人。

服下降压药,傅智汉才喘着粗气,对傅锦行说道:“滚吧,你要是想救她,就去想办法,反正我和这件事没有关系!”

“我信。”

傅锦行看着他,淡淡地说道。

傅智汉一顿:“你不是怀疑我吗?”

“我是怀疑你,但也想过来看看你。保重。”

傅锦行略一点头,转身就走。

等傅智汉反应过来,他已经离开了,从门外隐约传来一阵汽车发动的声音。

“这个小王八蛋!”

傅智汉抿着嘴唇,低声嘟囔着。

但他转念一想,如果傅锦行是小王八蛋,那自己又是什么?

难不成是自己骂自己了?

算了。

离开傅智汉的家,确定这件事不是他做的,傅锦行的心情不仅没有得到舒缓,反而更加沉重。

他倒宁愿是傅智汉做的了。

起码事情没有那么复杂。

现在只能说明,有人知道吴语熙和傅家的关系,打算趁机好好地利用一番。

那就危险了。

“是明达吗?”

傅锦行一边开车,一边自言自语道。

除了明家人,他暂时想不到其他。

开车开着,傅锦行忽然留意到,自己的右手边就是白海棠工作的中海市人民医院。

他拐入医院,把车停好,直奔门诊大楼。

白海棠在妇科工作,傅锦行刚走到相应楼层,就看见墙壁上随处贴着“男士止步”的标志。

他只好向一个路过的护士请求帮助。

“我是白医生闺蜜的丈夫,我有事来找她。”

傅锦行说道。

很快,白海棠出来了。

她看见傅锦行站在走廊上,顿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紧接着,白海棠的眼神里又明显地流淌出了一丝戒备。

她穿着一身白大褂,双手插在口袋里,下边是一条黑色修身西裤,五厘米的中跟鞋让白海棠本就高挑的身材显得更修长。

“真是稀客,傅先生怎么会大驾光临呢?”

白海棠迈步走过去,轻飘飘地开口问道。

第387章 我劝你别作死

傅锦行听得出来,她的语气不是很好。

不过,考虑到白海棠是妻子的闺蜜这一身份,他还是很客气地说道:“我开车路过,就上来看看你。”

白海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显然不太相信傅锦行的回答。

“傅先生那么忙,还惦记着我,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哎,还记得之前我特地跑到你的公司,却被前台和保安硬生生地拦在楼下,当时想要见你一面都很难呢。”

她若无其事地说道,但显然还十分在意那件事。

“抱歉,我那时候并不知道你要来,他们也只是照规矩办事。”

傅锦行郑重其事地向白海棠道歉,事实上,她后来也成功地进了他的办公室,他当时已经表达过歉意了。

如今,白海棠旧事重提,显然是心有不满,再一次借题发挥而已。

“算了,我不是斤斤计较的人。我还有病人,不能出来太久。”

白海棠飞快地说道,言下之意,是让傅锦行不要再耽误她的时间。

“斯迦在一年多之前被我的仇家给绑架了,因为情况很复杂,我不能告诉别人,包括你。”

确定身边没有其他人,傅锦行轻声说道。

“什么,绑架?!”

白海棠蓦地睁大了双眼,一脸惊愕地看着他。

“她不是怀孕养胎去了吗?”

网上的消息,她也看了。

虽然有所怀疑,但苦于没有什么证据去反驳,所以白海棠只能选择相信。

现在听到傅锦行的话,她彻底懵了。

“你觉得,要是她真的在养胎,会和你没了联系吗?”

傅锦行不答反问道。

白海棠沉默了。

“那你为什么要对媒体撒谎呢?既然她都回来了,不是说明没事了吗?”

很快,她又提出新的问题。

“因为绑走她的那个人现在活得好好的,而且还在蠢蠢欲动。另外,还有一件事,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傅锦行直视着白海棠的双眼,语气严肃而沉重。

“斯迦被人绑走的时候,先坠海,然后头部受创,她二次失忆了。而且,在她失忆之后的一年里,她已经接受了一个虚假的身份。简而言之,就是她不记得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包括我,津津,你。”

说起这些事情,没人会比傅锦行更加难受。

但他只能一遍遍地说服自己,要接受这一现实。

“我听锦添说了,可没想到这是真的,而且竟然这么严重。”

长出一口气,白海棠只觉得心里闷闷的,一时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她一方面替闺蜜担心,另一方面又感到欣慰,原来何斯迦并不是不要自己这个朋友了,而是她根本就是自顾不暇。

“既然锦添已经告诉过你了,我以为你应该理解她,毕竟你们是好朋友。”

傅锦行直视着白海棠,他的眼睛里,有着洞若观火的味道,显然是已经将她之前的心理揣摩得分毫不差。

白海棠脸上一红:“我哪里不理解她了?我只是……工作太忙了而已。”

傅锦行觉得没有必要拆穿她,凡事点到为止,给彼此都留有余地,才是最好的状态。

但愿是他想多了,白海棠不是那种容易被煽动的性格才好。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傅锦行还是特地来找她,把情况说明白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白海棠现在和傅锦行是男女朋友的关系,谁知道他在她的耳边说过什么呢?

“那好,等她的情况稳定一些,你们就可以像以前那样,经常见面了。”

傅锦行一颔首:“不打扰了,再见。”

他转身要走。

白海棠忍不住追了上去,焦急地问道:“能不能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我保证,一定不说任何刺激她的话!”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就算失忆了,给她发消息,总可以吧?”

傅锦行沉吟了一下,还是把手机号码报给了白海棠。

“对了,她不记得自己叫何斯迦,她现在有一个假身份,叫孟知鱼。所以,你要是喊她斯迦,她可能不会理你。另外,她不仅是失忆,大脑也受了一定程度的创伤,你多包涵。”

他把话说得很委婉,让白海棠有心理准备。

听了傅锦行的话,她的神色有些复杂。

“我知道了。我、我不该怪她的……”

白海棠咬了咬嘴唇,转身离开。

她的脚步看起来十分仓促,似乎带着一丝落荒而逃的味道。

傅锦行站在原地,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看来,自己并不是多此一举。

他猜到了傅锦添会趁机挑拨这两个女人的关系,或许,人和人之间本就是脆弱的,需要不断去维系。

一旦出现任何的意外,都有可能会破裂。

回到家里,傅锦行发现只有萍姐一个人在陪着醒醒玩,津津则是在一旁专心地写作业。

“我们都吃完了,我去给你热汤。”

萍姐说道。

傅锦行环视了一圈,确定孟知鱼不在家里。

“她说今晚有个活动。”

一看他的样子,萍姐就懂了,她主动解答了傅锦行的疑惑。

“好吧。”

傅锦行掏出手机,直接给赵雪莉打电话。

果不其然,孟知鱼和赵雪莉在一起。

今天晚上有一个网络红人直播颁奖礼,不少年度话题人物都受邀参加,星光璀璨。

《食全十美》横空出世,第一季才刚刚结束,就取得了相当耀眼的成绩,更推出了像肖颂、飞飞这样的流量小鲜肉和小花,自然也在主办方的热忱邀请之列。

整个节目组的主创人员都接到了邀请函,浩浩荡荡十多人一起前往酒店,声势浩大。

孟知鱼一开始是没打算去的,直到赵雪莉告诉她,说张子昕的工作室这两天在向各大品牌借礼服,打算盛装出席,她这才临时改变了主意。

明星向品牌方借礼服,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只不过尺码和风格都未必合适,但为了起到双赢的效果,大家都是这么做的,张子昕也不例外。

她两年前出了那么大的丑闻,原本已经快糊了,是借不到什么大牌子的。

但一个横空出世的《食全十美》又让张子昕有了咸鱼翻身的迹象,所以,她的造型师还是成功地帮她借到了一条白色礼服,只不过是去年的春款。

而现在一些当红的女艺人已经开始穿今年的春款了。

时尚圈就是这样,冬天露腿,夏天套棉袄,来回折腾。

“子昕姐,可以换衣服了。”

新换的助理小心翼翼地对张子昕说道。

虽然是去年的款式,但好在礼服的牌子够硬气,还是能够撑一撑门面的。

更何况,张子昕很清楚,今晚是网络红人颁奖礼。

一群不起眼的小网红,顶着一张张假得要死的整容脸,难道她还需要害怕吗?

所以,她也没有说什么,很配合地做了造型。

造型师和助理这才松了一口气。

天知道,张子昕要是闹起来,是多么恐怖。

到了颁奖礼现场,张子昕看到那些网红的衣着打扮果然充满了一抹妖魔鬼怪的味道,不禁暗自偷笑。

没了修图软件,她们就跟现了原形一样,不是山根太高,就是下巴太尖,气质更是和真正的明星差了一大截。

“张子昕,看这边!”

“张子昕!张子昕!”

走红毯的时候,两边的不少媒体记者都在喊她的名字。

张子昕也十分配合,不时地摆出各种姿势。

就在她还赖在红毯上不走的时候,门口又传来一阵喧嚣,原来是肖颂和飞飞等人来了。

现场除了工作人员,还有不少粉丝,其中人数最多的就是肖颂的小迷妹们。

她们手拿灯牌和海报,大声喊着他的名字,人声鼎沸。

那些原本拍张子昕的相机也全都自动改变了方向,去拍肖颂和飞飞了,毕竟他们才是目前最火的新晋艺人。

见状,张子昕只好提起裙摆,面无表情地离开了红毯。

走到签到墙旁边,在主持人采访的时候,她的脸色看上去都不是很好。

张子昕随便应付了两句,就径直入场了,显然是为了避开后面的嘉宾,特别是肖颂和飞飞。

“飞飞,你先进去,我等人。”

肖颂低声对飞飞说道。

他们两个人是同门师兄妹,感情还不错,尤其是飞飞的性格比较像男孩。

也这是因为这一点,她在节目里对张子昕那副娇滴滴的样子充满鄙视,后来才有了二人不和的传闻。

“肖颂,我劝你别作死。”

飞飞似乎猜到了肖颂的心思,小声说道。

“没事。”

他云淡风轻地说道,还冲她微微一笑。

远处的粉丝们看到了这一幕,发出了阵阵尖叫。

甚至有人激动得泪流满面,不停地大喊着肖颂的名字。

飞飞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好自为之吧。”

然后,她在工作人员的指示下,也走上了红毯。

等了大概两三分钟,肖颂就看见,赵雪莉和孟知鱼乘坐同一辆车,一起出现在了会场门口。

赵雪莉穿着一身白色小西装,非常英气,也符合她干练能干的形象。

一旁的孟知鱼则是选了一条长款红色礼服,一字肩的款式,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圆润的肩头。

礼服的设计非常简洁,甚至连多余的花纹和装饰都没有,布料垂顺,将她的完美身材勾勒得一览无余。

“小心裙摆。”

赵雪莉蹲下来,亲自为孟知鱼整理着。

在来的路上,她还有些担心,害怕孟知鱼会不适应这样的场合。

第388章 争奇斗艳

不过,一看见她此刻的神色稳如泰山,赵雪莉就放心多了。

只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孟知鱼之所以看起来这么淡定,并不是她看惯了大场面,完全是因为她的反应好像比正常人慢了半拍。

俗称,大脑受损后遗症。

“别踩到就好,我陪你走过去。”

赵雪莉刚说完,旁边就走过来一个男人。

“雪莉姐,我陪傅太太走吧。”

肖颂主动说道。

对于他的热情主动,赵雪莉的心头滑过一丝异样的感觉,她下意识地拒绝道:“不必了,还是我……”

肖颂仍旧含笑说道:“雪莉姐,旁边都是记者,我们的红毯不能白走吧?”

赵雪莉一向都知道媒体人是什么德行,现在对于肖颂和飞飞等人,是最重要的宣传期,他不肯跟飞飞一起走红毯,估计是不同意捆绑。

要是两个人都这么不痛不痒地露面,她对他们的经纪公司那边也不好交代,总觉得是欠了人情。

所以,赵雪莉略一犹豫,还是让开了。

只见肖颂十分绅士地走到了孟知鱼的身边,冲她伸出了一条手臂,让她搀住自己。

赵雪莉刚要叮嘱几句,手机忽然响了。

她一看是傅锦行打来的,连忙走到一个角落去接听。

结果,就这么一打岔,肖颂已经和孟知鱼走上了红毯。

那些粉丝一看见肖颂挽着一个女人,顿时鬼哭狼嚎,又叫又喊,还不停地往前冲。

现场的保安和工作人员一起拦着,防止她们会冲进场地,引起骚乱。

一个队长模样的保安大声对肖颂喊道:“快走,不要滞留!”

肖颂临危不乱,依旧露出恨不得迷死人的笑容,还腾出一只手,向众人摆了摆,打着招呼。

挽着他的孟知鱼微微抿着嘴唇,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主要是她刚回神,还没觉得紧张,眼看着红毯就已经走到头了。

伴随着那些粉丝的尖叫,二人走到签到墙前,刚签完了名字,就被主持人照例给喊住了。

肖颂是炙手可热的当红炸子鸡,人气节节攀升,主办方把他给邀请过了来,自然也是看中他的影响力。

流量就是话题,流量就是钱。

“肖颂,请留步!”

主持人热情洋溢地打着招呼,肖颂面对镜头,十分熟练地跟观众问好:“大家好,我是肖颂。很高兴受到邀请,可以和这么多的朋友见面!”

今晚的颁奖礼会进行现场直播,除了利用传统媒体和网络进行宣传,主办方还特别设立了一个同步直播间,旨在全民参与,全民狂欢。

肖颂一出现,直播间也立即沸腾起来。

至于站在他旁边的孟知鱼,很快也被人认了出来。

“是傅锦行的老婆!”

“哇塞,她就是《食全十美》的总制片人啊,算是金主了!”

“怪不得肖颂要和她一起走红毯,拍老板娘的马屁呗!”

“比张子昕好看多了,我早就知道她。之前还有人眼瞎,故意把她和张鸡搞混,其实就是张鸡在恶意营销吧,只会拉踩!”

“前面的黑粉你别跑!我们子昕什么时候拉踩别家了?造谣一张嘴!”

“呵呵,公道自在人心,真以为我们飞飞大小姐没有活粉吗?史上演技最烂影后,真是惹不起!”

“张子昕是不是让她的助理给肖颂下毒了?我觉得无风不起浪!”

“抱走我家肖颂不约!”

几家粉丝纷纷下水,直播间里一下子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傅锦行吃过晚饭,亲自哄睡了两个孩子,然后一个人来到了书房,也打开了手机,观看直播。

他本来对这些东西是不怎么感兴趣的,但因为孟知鱼的缘故,最近也接触了不少。

看到疯狂刷新的弹幕消息,傅锦行不禁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像他这种人,从小就过着自律,甚至可以说是刻板的生活,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以后能够继承家业。

类似追星这种行为,是绝对不可能存在的。

尽管傅锦行一直不理解,不过,孟知鱼在这段时间也没少给他洗脑。

至于粉丝效应有多么强烈,看看那些可怕的数据,傅锦行就懂了。

“谢谢大家对《食全十美》的喜爱,你们的支持真的很重要。”

在主持人的追问下,孟知鱼也略显羞涩地说了几句话。

她虽然有些怯场,但在面对镜头的时候,还是用美丽征服了一切,无论是现场观众,还是广大网友。

“来,请这边走。”

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肖颂和孟知鱼准备进场了。

她的礼服下摆稍长,走动的时候要格外小心,尽管孟知鱼已经非常注意了,但还是会碰到。

眼看着她的脚尖往前一踩,马上就要踩住一截下摆,只见肖颂十分绅士地单腿跪地,用手把它轻轻地抽了出来。

知道他的做法等于是避免自己当场丢人,所以,孟知鱼一脸感激地低语道:“谢谢你啊,肖颂。”

她一直觉得自己比他大两岁,就像是姐姐对弟弟那种,亲而不近,疏而不远。

而且,经过上一次的意外,孟知鱼认为肖颂不是一个娇气任性的男孩,这一点在娱乐圈里难能可贵。

肖颂整理好了她的裙摆,顺势还握住了孟知鱼垂在身侧的一只手,这才站起来。

这个小动作令孟知鱼一愣,她本能地想要把手抽回来。

但不等她这么做,肖颂已经松开了。

“不好意思,腿麻了。”

他尴尬地在孟知鱼的耳边小声说道,好像在为自己刚才的行为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恍然大悟。

就是说嘛,人家可是当红小鲜肉,至于占自己这个已经生了俩孩子的妈妈什么便宜嘛!

因为心中忽然冒出来的这个想法,孟知鱼忍不住脸上一红。

她不知道的是,在灯光下,自己的脸颊微微透出一抹薄红,灿烂犹如三月春桃。

肖颂的父母都是知名外企的高官,家境殷实,所以他才有资本去国外做练习生。

从他有记忆起,自己和父母每年见面的次数就屈指可数,而且,即便见到,他们也只是关心成绩,前途,鲜少对他在生活上嘘寒问暖。

所以,长大之后,肖颂更喜欢和年长一些的女性接触,觉得她们更加体贴。

第一次见到孟知鱼,他刚回国不久。

在国外那几年,肖颂一直过着差不多与世隔绝的生活,他每天在舞蹈教室里挥汗如雨,别说上网,就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不够,每天从脱下来的练功服上挤出来的汗水,足足能凑够一小桶。

在这种情况下,他根本不知道大名鼎鼎的傅太太究竟是谁。

肖颂只知道,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的时候,心里就清楚地知道,他想要她。

紧接着,赵雪莉的介绍,犹如一盆冷水,彻底浇到了他的头上——

她竟然就是赫赫有名的傅锦行的妻子!

她不仅结婚了,还给丈夫生了两个孩子,夫妻恩爱,家世显贵!

每一样,都让肖颂感到又是失望,又是嫉妒。

他正想着,身边的孟知鱼已经轻声开口,语气里充满了关切:“现在呢?还麻吗?能走了吗?”

肖颂回过神来,冲她腼腆地笑了笑:“能走,好了。”

面对孟知鱼的时候,他总会不自觉地表现出孩子气的一面,不想让她觉得,自己其实很早熟,很懂得娱乐圈里的各种黑暗规则。

只有这样,她才会像是看待弟弟一样看待自己吧。

“那好,我们也该入场了,飞飞她们都已经到了呢。”

孟知鱼收回目光,温柔地说道。

“好。”

肖颂再一次主动把手臂曲起,想要让她像刚才走红毯那样,搀着自己。

想不到,孟知鱼却摇摇头:“没事了,我自己走。”

说完,她提起裙摆,向颁奖礼现场走去。

刚好赵雪莉也赶上来了,两个女人有说有笑地找到了自己的座位,依次落座。

肖颂有些失落地跟在原地,恰巧遇到几个熟人,彼此打着招呼,心照不宣地在心里比较着,然后还要装作关系很好的样子,分别坐下来。

他的座位和孟知鱼离得不太近,中间还隔着两排。

毕竟,肖颂是艺人,而孟知鱼和赵雪莉等人属于投资方和制片人代表,位置自然和其他艺人是分开的。

坐在她们旁边的,几乎都是圈中的各个大佬。

在赵雪莉的引荐之下,孟知鱼得以和好几位知名人士有了直接接触,大家简单地聊了几句,彼此都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这也难怪,她除了做出来了一档横空出世的综艺节目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头衔,那就是傅锦行的爱妻。

有这个身份在,放眼整个中海,谁会不给几分面子呢?

不过,一想到不管自己以前是什么样,起码现在没有变得更差,孟知鱼的心里就美滋滋的。

谁说女人没有上进心?

她生怕自己比傅锦行差太多,跟不上他的脚步。

或许孟知鱼说不上来太多大道理,比如男女关系里,能起到绑定作用的元素,并不是性,也不是情感,最重要的是事业重合度。

她现在就想增加和傅锦行在一起的重合度,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方方面面。

“你看到没有,张子昕全程黑脸呢,也不知道是谁招惹了她。”

刚和一个大佬言谈甚欢,孟知鱼扭过头,就听见赵雪莉在自己的耳边轻声说道。

第389章 又不是圣母

出于好奇的心理,孟知鱼在听完赵雪莉的话之后,本能地去寻找了张子昕的身影。

结果,她在肖颂前面那一排看到了张子昕。

说起来,张子昕现在的地位也真是够尴尬的,原本在两年以前,她就是小花里面的顶尖代表,甚至还拿了一个含金量不是很高的影后。

但现在呢?

和她同期的小花们纷纷转型成功,有的靠演技,有的靠时尚资源,还有的成为幕后制片人或者导演,呈现出百花齐放的状态。

只有张子昕一个人,还在顶着小花的头衔,和一群年纪比自己小上五岁的新人们厮杀。

这种困窘的境地,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个中滋味,也只有本人才能体会了。

“她现在拿不到什么品牌赞助,看到那条裙子没,都是去年的款式了,估计还是费了老大劲才借来的。”

赵雪莉咬着孟知鱼的耳朵,小声说道,语气里多了一丝幸灾乐祸的味道。

也难怪她这么高兴,谁让张子昕三番五次地挑衅呢?

“估计一开始没有把今晚的颁奖礼当一回事,还以为自己能够艳压全场呢,她一向看不起那些网红。想不到,如今也得从网红的嘴里抢饭吃了,可不可笑?”

孟知鱼一手掩着嘴唇,嗤笑了一声。

还别说,这些到场的网红们一个个倒是十分争气,虽然本人看起来确实没有网上那么完美无瑕,但行头却不含糊,在各种大牌的加持之下,他们的气场并不输给明星大腕。

更巧的是,一个知名网红身上的礼服品牌,居然和张子昕是同一个,但她穿的是今年的新款,上个月才在国外的秀场上曝光。

面对众人艳羡的目光,她大大方方地主动解释道:“我又没有名气,当然借不来。但我可以买啊,真金白银买回来,品牌方再高傲,总不能拒绝客户吧!”

大家纷纷大笑起来。

一条高级定制礼服少则十几万,多则几十万甚至几百万,完全算得上是天价。

谁不知道,这些网红平时圈钱的狠劲儿,赚得多,自然也敢花。

相比之下,穿着同一品牌旧款的张子昕不仅变得黯淡无光,甚至成为了别人眼中的笑柄,落魄十足。

坐在座位上,张子昕如坐针毡。

她忍不住又想起了当年,傅锦行站在台上颁奖,原本板上钉钉属于自己的奖项,就变成了煮熟的鸭子,又飞走了。

那个晚上,是她这辈子最丢人的时刻。

“主办方那边有消息了吗?”

张子昕拿出手机,给助理发了一条微信。

很快,助理回复了,说还没有。

这个回答显然令张子昕更加心浮气躁,这种颁奖礼她也不是第一次来,如果有奖可拿,主办方一定会提前通知的。

别看那些获奖者一个个在镜头面前做出无比惊讶又激动的表情,甚至泪流满面,其实大部分都是装出来的,早在正式颁奖之前,他们就已经知道了。

眼看着就快开始了,还没有接到通知,难道自己又要白来一趟?

张子昕不禁在心头暗骂一句,死死地咬住了嘴唇。

她知道,今时不同往日,别说小花,就算新人都很猛。

比如那个和自己一起参加《食全十美》的飞飞,还没有正式出道,就已经深谙各种法则,居然敢拿着前辈当梯子爬,顺便炒作自己。

此时此刻,飞飞和肖颂坐在一起,旁边还有其他几个嘉宾,大家一起参与了几期节目,现在已经混得很熟了。

唯独张子昕是例外,她一直端着架子,和大家格格不入,包括其他几个明星,节目结束之后,也都和她没有互动。

看到张子昕略显孤单地坐着,身边的人无论男女,都在有说有笑,却没人主动和她搭话,孟知鱼淡淡地舒展了眉眼。

“你觉得,她可怜吗?我觉得她现在挺可怜的。”

她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话。

赵雪莉面露惊讶:“傅太太,你该不会是同情这种女人吧?”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样,一双眼睛里都是惊骇,要不是碍于还有其他人在场,赵雪莉真想一把抓住孟知鱼的肩膀,狠狠地摇上几下了。

想不到,她勾起红唇,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

孟知鱼徐徐开口:“我只是觉得挺可怜的,但还远远不够最可怜啊,你说是不是?”

愣了一下,赵雪莉才反应过来。

她轻轻地拍着胸口,忍不住笑了笑:“你吓死我了!”

“我只是脑子不好,又不是圣母,你以为我会放过她?”

孟知鱼抿了抿嘴唇,眼底淌过一丝狠绝的光芒,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赵雪莉更加失笑,眼前这位老板娘真是扮猪吃老虎的典范,别看她整天把“我脑子不好”这句话挂在嘴上,可做出来的事情却比谁都厉害,不服不行。

似乎察觉到了有人在注视着自己,不远处的张子昕顿时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她强忍着,尽量保持着还算得体的笑容。

因为就在几分钟以前,现场已经有人拍下了她冷脸的照片和视频,发到了网上。

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网友开始纷纷猜测,说她耍大牌,摆臭脸,还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张子昕扫了几眼,烦躁地收起了手机。

旁边的男男女女要么在聊天,要么在自拍,还在网上互动,好不热闹。

咬咬牙,看了一眼时间,张子昕决定去洗手间。

看她起身,孟知鱼也站了起来。

赵雪莉有些担忧地按住她的手臂,无声地摇了摇头。

孟知鱼知道,她这是在替自己担心。

“没关系,现在是她怕我,不是我怕她。再说,到处都有监控,她敢动手吗?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嫌自己的黑料多?”

她一边说着,一边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明晃晃的屏幕上,正是网友上传的照片。

照片里,张子昕的脸色很难看,眉头紧皱,嘴唇抿成一线,从微表情上就能看出来,她既生气又不耐烦。

而且,肖颂就在这张照片的角落里,不小心和她同框。

这下子,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原来张子昕是怨恨紧随着自己到场的肖颂抢了自己的风头。

肖颂住院的事情,早已成为了堵在粉丝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如今,他们自然要替自己的偶像出一口恶气。

于是,肖颂的粉丝一边为他盛装出席今晚的活动做数据,一边不忘去骂一骂张子昕,嘲笑她是过气糊逼,不自量力。

收回目光,赵雪莉也松开了手,对孟知鱼小声说道:“那你自己小心。”

孟知鱼点点头,也向洗手间走去。

因为颁奖礼即将开始,洗手间里几乎是空荡荡的。

再加上,女明星们一旦换上礼服,吃喝拉撒都很麻烦,所以大家都很有默契,干脆在车上就提前做好造型,轻易不会再跑到这里。

张子昕站在镜子前,深吸了一口气。

她左右端详着,心想是不是把腮红打得太重了,怎么自己今晚看上去竟然有些老气?

忍不住凑近一些,张子昕用手拨弄一下眼角,无声叹气。

毕竟不是刚出道的时候了,再保养,紧赶慢赶,也赶不上衰老的脚步。

就算照片可以修,视频可以调,但本人却是骗不了人的。

张子昕正想着,一阵淡淡的香风袭来,又有人进来了。

她有些诧异,都这个时候了,还会有人和自己一样?

一回头,看到来人是谁,张子昕一下子愣住了。

她很快反应过来,一脸戒备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孟知鱼冲着张子昕微笑了一下,没有开口。

她向四周打量一圈,这里是洗手间,再丧心病狂也不会有人在这种地方安装监控摄像头。

门口那里倒是有一个,在进来之前,已经被孟知鱼简单暴力地用一个塑料玩偶给直接砸碎了。

要不怎么有一句话,叫大脑平滑,四肢发达呢?

孟知鱼就觉得自己现在胆子大,力气足,啥都敢干。

“没什么意思啊,看你的礼服不怎么合身,心想要不要帮你整理一下。”

她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张子昕,慢慢逼近。

“你少装了,大家出席活动,都是从品牌方那里借礼服,不合身也是常有的事情,用不着在这里奚落我!”

张子昕已经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但自尊心还是让她大声反驳,绝不低头。

“那怎么行,你不是还觉得一会儿去上台领奖吗?要是不整理好,被拍到可就难看了。”

孟知鱼笑眯眯地走近她,双手快如闪电,直接将张子昕的硅胶内衣给扯了下来!

她可是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硅胶贴在肌肤上,硬生生地扯,又是在那么娇嫩的地方,不疼才怪。

所以,张子昕尖叫了一声,声音里充满了痛苦。

抓着那两片圆形硅胶,孟知鱼想也不想,直接丢进了垃圾桶里。

她嘴里还啧啧有声:“真空上阵,才能博出位,这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张子昕本能地用双臂护住胸前,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眼里都是惊惧和愤怒。

没错,如果是为了出风头,她可以这么做。

但现在是被一个同性在故意侮辱,那完全不一样!

几秒钟以后,张子昕似乎缓过神来了,她索性放下双手,挺了挺胸。

“你以为这么做,就能打压我了吗?告诉你,我不怕!”

她自以为很有骨气地说道。

孟知鱼扫了一眼,眼波流转:“谁告诉你,我只打算做这么一件事啊?”

第390章 心里有鬼

这个张子昕,不会以为自己是来帮她上头条的吧?

真是太天真了。

孟知鱼一边活动着双手,一边问道:“你是怎么跟阿海搭上线的?让我想想,估计要跟你两年前灰溜溜地离开中海有关吧?”

听她提到这件事,张子昕的眼睛里明显闪过一丝慌乱。

她不知道那个男人到底叫什么,是不是叫阿海,但除了他之外,应该也没有其他人了。

“你没有急着否认,那就是被我说对了。哦,你还不知道吧?”

说到这里,孟知鱼故意停顿了一下。

她转身,对着镜子,仔细整理着自己的波浪卷发,又左右不停地照了半天。

张子昕急不可耐地追问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孟知鱼失踪那天,就是她答应给阿海做内应,将那枚注入了麻醉剂的钻石发夹戴在帽子上,趁机混入何家大院,再把它交给阿海派来的人。

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张子昕不知道,也没有机会知道了。

因为阿海已经死了,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一开始那两天,张子昕确实惴惴不安,她甚至无心工作,整个人魂不守舍,就怕被人发现。

但是,她并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就连《食全十美》都还在正常直播,一切都跟原来一样,她这才放下心来。

唯一令张子昕怨恨不已的,就是那个女人是真的命好,这都能大难不死!

原本她还以为,那个男人把她给绑了,就算不死也得丢掉半条命。

“说啊,你别在这里故弄玄虚了!你根本就是在瞎编!”

孟知鱼越是不说,张子昕就越是着急。

到最后,她几乎是冲了过来,气急败坏地大声喊道。

孟知鱼灵巧地一闪身,倒是张子昕没有注意脚下,险些被长长的礼服裙摆给绊倒。

人在气愤的时候,智商的确会下降,这不是开玩笑。

“不是跟你没关系吗?那你为什么要这么紧张呢?”

孟知鱼慢吞吞地说着,然后,她从自己亮闪闪的晚宴包里掏出一个很小的东西,捏在指尖,递到张子昕的面前。

“这是什么鬼东西?”

只见张子昕一脸警惕地后退了一步,语气不善地问道。

“你怕什么,我还能掏出一把刀来划花你的脸吗?”

孟知鱼继续吓唬她。

闻言,张子昕果然相信了,她死死地盯着孟知鱼手上的东西,这才发现,那好像是一枚子弹。

但她生怕子弹会一下子展开,变成一把刀,把自己给毁容了,所以,张子昕还是一脸恐惧的表情。

“省省吧,我还嫌弄脏自己的手呢。”

孟知鱼看出她的心思,颇为鄙夷地撇了撇嘴。

“看清楚,这是一颗子弹,是从阿海的尸体上抠下来的。没错,之前跟你有过交易的那个男人死了,就死在你帮他一起害我那一天!”

她掷地有声地说道。

张子昕的身体明显地颤抖了起来。

死了?

死了!

他怎么会死?

他死之前,有没有说了什么?

这些问题一下子涌在张子昕的心头,令她无比担忧,生怕那个男人在临死之前,把什么该说的或者不该说的都坦白交代。

“你觉得,他有必要包庇你吗?当初很多人劝我,没必要给你一个翻身的机会,我却以为你不会那么蠢,起码不至于恩将仇报。想不到……”

孟知鱼拉长了声音,绕着张子昕缓缓地走了两步,口中啧啧:“你还真的反咬我一口,联合这种亡命徒一起来害我!”

“不是!是他逼我的!”

张子昕大声喊道,她的胸前空荡荡的,感到一阵寒意,让她浑身都好像坠入了冰窖里一样。

该死的,一定是阿海全都招了!

咬了咬牙,张子昕再也顾不上别的,一口气说道:“都是他逼迫我这么做的!对,当初是他捞了我一把,帮我摆平了那些麻烦,还送我出国躲风头。他也说了,他不会无缘无故帮我,在适当的时候,我必须听他的话才行!”

看她的神态表情,不像是在说假话,孟知鱼暗暗地在心头判断了一番。

“听他的话?他也只是明锐思身边的一条狗罢了。”

她假装不相信似的说道。

“明锐思?这个名字怎么……怎么这么耳熟?我没见过他,也没有和他接触过!”

张子昕皱着眉头,仔细回忆着。

看来,果然如阿海当时所说,明锐思本人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一直都是由他去单线联系张子昕。

孟知鱼将手里的子弹在半空中抛着玩,一下一下,她又说道:“知道我为什么知道是你吗?”

张子昕的嘴唇轻轻地翕动了几下,脸上犹有一丝不甘。

“阿海毕竟是一个男人,他虽然忠心,却不够细心,又或者说,他对女人的东西并不太留意。我知道,有人给你送了一套首饰,那枚钻石发夹就是其中一样,可阿海却忘了更换包装盒,任由那上面的品牌标志明晃晃地印在上面。只要去查一查最近的销售记录,再去调取专柜的监控,看看是谁买的,一点儿都不难。”

既然都捅破了这层窗户纸,那就让她死得明白一点,省得当一个糊涂鬼。

听了孟知鱼的话,张子昕终于知道,为什么对方在并没有实际证据的情况下,就敢一口咬定自己是帮凶。

“呵呵……”

她苦笑一声,并不服气。

“真遗憾,那个叫阿海的男人没杀了你!”

张子昕咬牙切齿地说道。

反正这里也没有第三个人,她用不着维护形象,索性就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好了。

装淑女,其实是很累的一件事。

尤其是在情敌面前。

“你居然这么直白啊?”

孟知鱼轻笑道。

她还以为,张子昕能够再坚持一会儿。

“跟你,用不着假客气。”

张子昕不屑地瞪着她。

“的确,我的假客气也结束了。”

孟知鱼一把抓住那颗被自己抛来抛去的子弹,眉眼一寒,冷冷地说道:“别以为阿海死了,我就拿你没办法,我说了,这颗子弹是从他身上抠下来的,既然你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我要是不把它送给你,怎么对得起你们的关系?”

说罢,她步步逼近,一瞬间就走到了张子昕的面前。

大概是她的语气太过凌厉,张子昕脸色一变,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别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外面可都是记者……你别过来!你别靠近我!来人,来人啊!”

孟知鱼一把扣住了她的下巴,笑得十分畅快:“喂,你说对了,外面都是记者,我把他们喊进来,让他们好好报道一下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你岂不是又能霸占一整天的娱乐版头条了?”

她的话提醒了张子昕,这种丑事一旦传出去,别说人气,估计自己以后就别想再在圈里混了。

本来肖颂那件事就足够影响她的路人缘了,要是再深陷绑架丑闻,张子昕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立即闭上了嘴。

但孟知鱼是绝对不会让她闭嘴的。

相反,她还捏住了张子昕的脸颊两侧,逼她张开了嘴。

“你……要干什么……”

张子昕口齿不清地说道,还险些流出了口水。

“可惜你没有亲眼看见,阿海真是死不瞑目,我特地留下这个小纪念品,方便他来找你。来,乖乖吞了,就是这颗子弹要了他的命,你们不是合伙坑我吗……”

孟知鱼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按着张子昕的脸,将她抵在大理石台子的边缘,然后一点点把手里的子弹往她的嘴里塞。

“啊——不、不要……我不……咳咳……不……”

张子昕大声拒绝着,两只手死死地挡在自己的脖子上,双腿踢打,想要挣开。

但在巨大的恐惧感包围之下,她浑身使不上力气,竟然不是孟知鱼的对手。

僵持了大概二十秒钟,孟知鱼成功地把手里的子弹塞进了张子昕的嘴里,并且一托她的下巴,让她咽了下去。

“咕噜!”

张子昕甚至听见了自己吞咽的声音,她吓得脸色惨白,双手卡着脖子,开始干呕。

呕不出来,于是她将手指塞到喉咙里,想要通过刺激的办法,将子弹催吐出来。

但这一招也不奏效,张子昕吓坏了,她披头散发,都快站不稳了,东倒西歪地靠在墙上,脸上混合着鼻涕和眼泪。

“你这个贱女人……你想杀了我……”

她指着孟知鱼,恶狠狠地说道。

痛苦令张子昕失去了理智,她甚至捶打着自己的喉咙,撕扯着身上的礼服,像个疯婆子一样。

孟知鱼索性退后两步,像是看戏一样,欣赏着眼前的表演。

过了大概两分钟,她扭头看向洗手间的门口,平静地问道:“都拍下来了吗?”

“新买的手机确实不错,拍得清清楚楚。”

站在暗处的赵雪莉微笑着走了出来,她举起手机,摇晃了几下。

蜷缩在地上的张子昕一怔,停下了叫骂,一脸惊慌地看着她们两个人。

“放心吧,你死不了,那是用巧克力做的。你难道没有闻出来吗,是进口巧克力,味道不错哦。”

孟知鱼一边解释着,一边从晚宴包里又掏出来一颗跟刚才一模一样的子弹,直接丢进嘴里。

她嚼了嚼,咽下去,又开口道:“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怕鬼来找。”

第391章 嫩草爱吃老牛

原来,自己又被这个女人给骗了!

张子昕恼羞成怒,她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期间好几次险些滑倒。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么狼狈,她只能用力地抹一把脸。

“好,算你狠!你除了指靠男人,除了会用这些不三不四的手段,你还会什么!”

张子昕擦掉脸上的鼻涕和眼泪,用手指着孟知鱼,大声吼道。

她不服,真的不服!

自己为什么会输给这样的女人!

她到底哪里不如她了!

“我会的东西可多了,你是打算在今天都见识见识吗?我怕你撑不住,走不出这道门。”

孟知鱼用舌尖舔了舔红唇,媚眼如丝地说道。

嗯,真甜,这巧克力果然不错。

她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你!”

张子昕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居然敢威胁自己!

“对了,我提醒你,别以为刚才发生的事情可以让一切一笔勾销。我是一个记仇的坏女人,而且我有医学鉴定,我现在是一个病人,我脑子不好,就算我杀了你,可能也不需要负法律责任。张小姐,你要小心哦!”

话音刚落,孟知鱼伸手又掏出来了一颗巧克力。

她走到张子昕的面前,松手。

“当——”

一声脆响。

居然不是子弹形状的巧克力,而是真的子弹!

“你看,幸亏我没有搞错,不然的话,你现在就得去洗胃了。算了,快去洗洗脸,颁奖礼就快开始了。”

孟知鱼咯咯地笑了笑,转身就走。

“疯子!你这个疯子!”

身后传来了张子昕撕心裂肺一般的喊叫声。

正巧,一个保洁员拎着工具走了进来,她被张子昕的大喊大叫给吓了一大跳,险些一脚踢翻旁边的水桶。

“小心。”

孟知鱼十分友善地一把搀扶住保洁员,口中温柔地说道:“大姐,你快去找保安吧,里面不知道是什么人,都快吓死人了。”

说完,她和赵雪莉一起,施施然地离开。

惊魂甫定的保洁员丢下工具,连忙找保安去了。

与此同时,孟知鱼已经返回了颁奖礼现场。

她看上去没有任何异样,谁也不知道在洗手间里发生了什么。

倒是不远处那个属于张子昕的座位,一直空着。

不过,因为她本来也没有和身边的人互动,以至于根本没人理会,甚至不知道是谁把私人物品随手放在了空座上。

收回视线,孟知鱼露出了一个优雅的笑容。

很快,赵雪莉也回来了。

她坐下之后,在孟知鱼的耳边轻轻地说了两个字:“搞定。”

孟知鱼点点头。

紧接着,颁奖礼正式开始了,现场的气氛一下子热闹起来,令人完全忘记了刚才那段小插曲。

《食全十美》不负众望,一举拿下了直播类大奖。

孟知鱼和赵雪莉一起上台领奖,两个女人一个美丽一个飒爽,她们一起举起奖杯,齐齐侧头亲吻它,那画面十分抢眼。

无数镜头定格了这一刻。

弹幕再一次被刷爆,很多女性网友甚至都在高呼,她们要被这两个女人给掰弯了!

正在看直播的傅锦行不禁对着电脑,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来,以后自己不仅要防着男人,还得防着女人了。

等孟知鱼和赵雪莉下台之后,其他奖项继续颁发,随着结果的公布,现场和网上同时掀起一轮又一轮的热潮。

同样引发热议的,自然就是年度新人王肖颂。

别看他一共才出现在公众视野不超过两个月的时间,可人气和身价却好像坐了火箭一样,窜得飞快。

两个月以前,还没有人知道这么一个人,而现在呢?他简直就成了无数少女心中的最佳男友人选。

当肖颂走上舞台的一瞬间,无数呐喊声,尖叫声,鼓掌声,把现场的房顶都快掀起来了。

他从颁奖嘉宾的手中接过证书和奖杯,很有礼貌地鞠了一躬,又和对方握手。

等颁奖嘉宾下台,偌大的舞台上就只剩下了肖颂一个人。

他抱着证书和奖杯,一手拿着麦克风,用最快的速度调整好了激动的心情。

毕竟是出道以来,第一次上台领奖,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说不紧张是骗人的。

深吸一口气,肖颂把心一横,开口说道:“谢谢大家,谢谢主办方颁奖给我,谢谢我的经纪公司一直培养我,谢谢我的粉丝一直支持我,谢谢所有帮助过我的人。今晚对我来说,是一个特殊时刻,我希望有一个人能够上台跟我一起分享这份快乐,她……”

他看向那个位置,却发现已经空无一人。

肖颂愣住了。

她是什么时候走的?

自己上台之前,她还在那里的。

那么,只能是自己领奖的那段时间里了。

台下所有人都在等着,不知道肖颂指的是谁,所以都在屏息等待。

尤其是他的粉丝们,又激动,又紧张。

有人甚至哭了。

还有人害怕他会宣布自己不是单身,吓得脸色惨白,用双手捂着嘴,瞪大眼睛,看起来都快要呼吸不畅了。

就在这时,肖颂继续说下去:“不过,很遗憾,我母亲因为工作原因,并没有来到现场。妈妈,谢谢你一直支持我,甚至帮我说服爸爸。爸爸妈妈,我爱你们!”

说完,他又鞠了一躬,这才下台。

原来他刚才指的是妈妈……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有人觉得这个新人真是太能作秀了,所以在鼓掌的时候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面露嘲笑。

但更多的人则是庆幸,这么帅的男人千万不能谈恋爱,不然会惹得无数女人心碎。

一直到肖颂已经回到座位,那些粉丝还在嗷嗷地大喊着他的名字。

那张英俊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但如果有人仔细观察的话,就会注意到肖颂的眼底飞快地滑过一丝失落。

以及怨念。

她怎么会提前离场呢?

而且,还是在那么巧合的时段。

肖颂忍不住看了坐在身边的飞飞一眼,后者冲他笑笑,继续目视前方,关注着接下来的奖项。

不对,肖颂从飞飞的表情里发现了端倪,这女人越是表现得镇定,就越是说明心虚。

他小声开口:“是你说的?”

飞飞浑身一僵。

看来,他知道了。

“我是为你好,大家一起在国外训练了好几年,谁都不想在这种时候前功尽弃吧?”

飞飞动了动嘴唇,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道。

她承认,自己没有那么无私。

如果只是事关肖颂,飞飞也不见得会多管闲事。

可她比谁都清楚,要是肖颂今天晚上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大家都得跟着遭殃。

那个不该得罪的人,自然就是傅锦行了。

一旦他发火,别说肖颂,同期这几个练习生谁也别想顺顺利利地在娱乐圈里活下去。

这的确没有道理,可傅锦行就是道理。

所以,飞飞选择了为自己着想。

她看出来了,傅太太是一个聪明的女人,自己只要稍微点拨一句,对方不可能不懂。

果然,她只不过发了一条微信,再抬起头的时候,不远处的座位上就没有人了。

一直走出现场,赵雪莉才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向孟知鱼问道:“到底怎么了?后面还有两个奖,都很有分量,你不去领奖了?”

孟知鱼摇头:“我先回家了,你去领就好。”

说完,她把手机递给赵雪莉。

屏幕上,是飞飞发来的那条微信。

赵雪莉一看,顿时变了脸色:“真的假的?”

“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我都得当成真的,以后我会小心,无论第二季节目请不请他,我必须要跟他保持距离。”

她拿回手机,直接删掉。

“真想不到,那小子居然还有这种心思?怪不得他刚才一直要跟你一起走红毯,我当时就觉得有些蹊跷,只是没有多想,还以为他只是想要增加曝光率。”

赵雪莉难免气愤地说道。

不管怎么说,是她当初亲自去经纪公司挑人的,当时赵雪莉一眼就相中了肖颂。

不得不说,赵雪莉不愧是公关大手,眼光还是很准的。

起码肖颂现在的大红大紫,也有她的慧眼识人。

“想红想疯了吧,算计到我的头上。”

孟知鱼的语气不太好,显然是生了肖颂的气。

真可恶,就在不久之前,她还觉得这个年轻人不错,像邻家弟弟一样。

结果呢?

啪啪地打脸!

要不是飞飞提醒,要不是自己当机立断,溜得快,还不知道会出什么情况!

犹豫了一秒钟,赵雪莉还是有些迟疑地问道:“那……那他要是不为了炒作呢?”

不是为了炒作,那就是真心的了。

孟知鱼脸上一红,气恼地伸手捏了赵雪莉的脸颊一把。

“我都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你以为我会被那种小白脸给迷住啊?再说,我这棵嫩草还是更喜欢傅锦行那种老牛,肉香有嚼头儿!”

她越说越得意,丝毫都没有留意到赵雪莉脸上的表情有所变化。

“说谁是老牛呢?”

身后传来一道低醇好听的男声,刚一响起,就把孟知鱼给吓得一哆嗦。

他怎么来了?

他不是在家看直播嘛?

“嘿嘿,我先回去了,还得领奖呢。”

赵雪莉很聪明,脚底抹油,飞快地溜之大吉,马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哎……”

孟知鱼急得跺脚,直冒冷汗。

完了,也不知道被傅锦行听到多少!

第392章 踢爆

傅锦行就站在几米之外,他看着那个女人逐渐变得僵硬的背影,不禁觉得好笑。

这里是地下停车库,他把车子停好之后,准备去现场。

想不到,傅锦行刚走了两步,就看到孟知鱼跟赵雪莉两个女人慌慌张张地走了出来。

特别是孟知鱼,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好像在被狗撵一样。

出于好奇的心理,傅锦行没有立即上前,而是站在一旁,暗暗地观察着她们。

很自然地,他也听到了两个女人之后的对话。

虽然看不到手机上的消息,但傅锦行何等聪明,结合她们的几句对话,就把整件事的头尾猜中了七七八八。

“说话啊,难道我不是老牛吗?”

他径直走过去,一手搭上女人的肩膀,似笑非笑地问道。

孟知鱼明显地颤抖了一下,这才讪讪地转过头来,一脸讨好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傅锦行轻哼:“我要是不来,不就听不到你对我的评价了?”

她连忙解释道:“这可是褒奖,不是贬低!”

顿了顿,孟知鱼飞快地在脑子里组织着语言,恨不得把所有溢美之词都用不那么谄媚的方式给一口气说出来。

“你想啊,牛不是一向都是勤勤恳恳吗?老牛更是稳重,成熟,充满智慧!”

她绞尽脑汁,才想出来这么两句话。

傅锦行也不打断她,就用一种“我看你能编到什么地步”的表情继续看着。

最后,孟知鱼无奈地放弃了狡辩,她一把搀住他的手臂,像个孩子一样撒起娇来。

“随口一说嘛,你还当真了?反正这是好话,又不是坏话,你干嘛那么严肃?行行行,那我是老牛好了吧,你是一棵小嫩草,娇艳欲滴……”

她不停地念叨着,终于逗笑了傅锦行。

他感到好气地捏着她的鼻子,左右掐了几把,口中反问道:“娇艳欲滴是形容男人的?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你还真是疯了!”

孟知鱼趁机说道:“对啊,我的脑子坏了,你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这可真是一道免死金牌,她得时刻记着,随时随地拿出来用一用。

果然,一听这话,傅锦行的表情看起来柔和多了。

他抱住她,低声说道:“不许这么说自己,我一定会找医生给你治好,也让你想起以前的事情……”

其实,傅锦行不知道的是,孟知鱼并不是那么在意能不能找回原来的记忆。

她反而觉得现在已经很好了。

但看着他一脸郑重的样子,孟知鱼还是把这些话给咽回了肚子里。

“冷吧?”

傅锦行脱下外套,给她披上。

“你就这么中途离场了,可以吗?”

一想起孟知鱼出来的原因,傅锦行的心中又冒出一阵不爽,有一种自己的心爱之人被他人觊觎的感觉。

不过,还不至于愤怒就是了。

因为在傅锦行的眼里,肖颂那种级别的情敌,压根连情敌都算不上。

想想看,别说蒋成诩了,就连傅锦添都不知道要比他高到哪里去了。

所以,区区一个肖颂,还不至于令傅锦行真的生气。

“什么可以不可以的,我是去出席颁奖礼,又不是去坐牢。”

只听孟知鱼小声嘀咕道,她一手抓着肩膀上的西装,皱了皱鼻子。

“还是不太礼貌。走吧,我陪你回去。”

傅锦行好像想到了什么,他一把揽住孟知鱼的肩头,带她重新回去。

在入口那里,傅锦行的那张脸就比什么邀请函都管用,一看到他来了,上到主办方管理层,下到现场保安,没人敢拦下。

他和孟知鱼重新入席,一路上收获了无数注目礼。

“傅先生,你……”

赵雪莉一阵惊讶,连忙起身,将自己的座位让给了傅锦行。

“谢谢。”

他含笑道谢,然后等孟知鱼坐回了原位,自己也才跟着坐下来,极富绅士味道。

此刻已经开始公布最后两个奖项,是含金量最高的,现场气氛也到了沸点。

“看看热闹就好,反正这种奖,我们还拿不到。”

孟知鱼自言自语地说道,不知道是说给傅锦行听,还是只想单纯地安慰自己。

本来嘛,《食全十美》是一档新节目,而今晚是年度评选,对于那些已经开播好几季,积攒了大量人气的综艺来说,它实在是太稚嫩了一些。

尽管是一匹耀眼的黑马,但也很难闯出来。

所以,孟知鱼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再说了,已经拿了好几个单项奖,她很知足了。

“年度最受欢迎综艺节目是——”

站在舞台上的颁奖嘉宾故意拉长了声调,卡在这里,让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悬了起来。

“……恭喜《食全十美》节目组的全体成员!果然是十全十美,也恭喜它成为今晚的大赢家!”

颁奖嘉宾大声说道。

紧接着,台下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激昂的颁奖曲响起,伴着粉丝们兴奋的尖叫声,不时地夹杂着人名。

几位艺人和几位练习生全都在场,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他们也依次上台。

虽然在这些人里,肖颂的人气是最高的,但其余几个人也都不是吃素的,尤其那几位艺人本来就小有名气,如今借助《食全十美》更是人气大躁,迎来了事业上的春天。

可以说,一档节目成功了,每个人都付出了心血,每个人也都收获了喜悦。

眼看着大家都已经上台,十多个人齐刷刷地站了一排,终于有人留意到了张子昕的缺席。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谁也不会从自己的嘴里问出来就是了。

大家依次接过奖杯,合影留念。

下台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大家挤挤挨挨,孟知鱼和肖颂就被挤到一起去了。

她听见他在自己的耳边轻声问道:“你怎么走了?”

肖颂的语气里,有埋怨,也有失落,就像一个被大人欺骗的小孩一样。

孟知鱼怔了一秒,很快反应过来。

她保持着脸上的笑容,随意地回答道:“我没走啊,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我出去接我老公而已。”

说完,孟知鱼走回自己的位置,云淡风轻,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倒是肖颂朝这边看过来,自然也看到了坐在她旁边的傅锦行,有些不高兴地嘟了一下嘴。

“这个,又是你的杰作吧?”

等孟知鱼坐下之后,傅锦行摇晃了一下手机,指着上面的照片和文字。

就在《食全十美》上台领奖的同一时间,一个超大的娱乐圈丑闻被踢爆。

张子昕在洗手间里忽然发疯,不仅撕扯头发和礼服,还大喊大叫。

保洁员被吓到,马上又去找了保安,将她带出洗手间,交给助理,这件事才总算告一段落。

事情虽然结束了,但消息却不胫而走。

至于原本受邀参加颁奖礼的张子昕为什么会表现得这么反常,暂时还不知道。

记者们联系不上她的经纪人,就连助理也不接电话,她本人更是不知所踪。

“我本来要去打扫,结果还没有走进去,就被吓了一大跳。那个女人应该是明星吧,很眼熟,她坐在地上,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礼服也没有穿好,啧,连内衣都不穿,像个疯子……我好怕,连忙去找了保安来帮忙,喔呦,两个大男人都制不住她,手上和脸上都被她给挠了……”

保洁员一边描述着当时的情况,一边露出后怕的表情。

至于她说的这些话,自然一字不落地都被发表在了网络上。

再搭配几张略显模糊的照片,更具有说服力。

照片不算高清,但上面的女人却让人能够一眼就看出来,就是张子昕本人无误。

再加上,她在参加颁奖礼之前,就勒令工作室把自己的照片修好,发到了网上。

通过身上的装束,大家更加可以肯定,照片不是伪造的,是她没错。

一时间,关于她的讨论就和《食全十美》得了数项大奖的讨论几乎一样多。

“本来还以为她能够靠着这个节目咸鱼翻身呢,呸,扶不起来的阿斗!”

“还是看我们飞飞小公主和肖颂大帅哥吧!高举颂飞CP一万年不动摇!”

“抱走我家肖颂不约!我们小新人不组CP不捆绑!谢谢!”

“哎,你们说,张子昕好好地干嘛在厕所里发疯啊?我猜她是不是吸嗨了?”

“差不多,娱乐圈里有几个屁股干净的?肯定是磕了药,一时上头了。”

“没有证据不要乱说!一切等确切消息!”

“要是真的碰了不该碰的东西,那就彻底凉凉了。这是一根红线,谁碰谁完,别想搞特殊。”

“……”

“……”

孟知鱼只是简单地扫了两眼,就看到了这么多的内容。

意料之中。

刚才解决了张子昕,她先回来,让赵雪莉去跟熟悉的媒体记者打招呼,就是为了这件事。

这么大的独家消息,当然要给那些平时照顾自己的朋友了,大家相互帮扶,也算是有来有往。

所以,赵雪莉已经把照片传给了记者,还帮忙联系到了那个亲眼看到当时情况的保洁员。

人证物证都在,张子昕在洗手间里的丑闻,想不爆都难。

与此同时,蜷缩在黑色保姆车里的张子昕身上盖着一件外套,正在瑟瑟发抖。

她的助理急得团团转,正在跟经纪人通话,商量对策。

“子昕姐,我们还是去医院吧,你到底怎么了?另外……”

助理迟疑着说道:“你最好还是做个检验,证明你体内没有违禁品!

第393章 带节奏

张子昕才刚从方才的事情里回过神,一听助理的话,她当即就炸毛了。

“你会不会说话?你是以为我嗑嗨了吗?是那个贱女人吓我,要去检验,也是她去检验才对!”

她一把扯掉盖在身上的衣服,伸手一指车外,表情狰狞而恐怖。

助理被吓得一哆嗦,手机险些掉下去。

但她还是解释道:“子昕姐,我们还是去一趟医院吧,你的脸色真的很不好。另外,这里怎么还红了?”

助理指着张子昕的嘴唇一圈,关切地问道。

想起在洗手间里发生的那一切,张子昕不禁暗暗地咬紧牙关,不,她绝对不能让人知道!

可惜的是,网上的消息永远流传飞快,没多久,关于张子昕今晚的丑闻就差不多人尽皆知了。

甚至,很多网友言之凿凿地表示,她一定是磕了药,所以才会表现得这么反常。

偏偏张子昕工作室的公关团队丝毫不给力,不仅没有给出任何正面回应,反而还亲自下场,手撕网友。

等张子昕意识到,她这是彻底要凉,已经快来不及了。

无奈之下,她只好马不停蹄地赶往医院,自证清白。

“都已经过去十多个小时了,就算吸了,也未必查得出来。”

“就是啊,怎么不早一点去?”

“这年头还有花钱办不到的事情吗?到时候弄一个伪造的检验结果,也不是不可能啊!”

网上一片质疑之声,尽管中间偶尔也夹杂着几个替张子昕说话的,但也很快就被淹没了。

她本想借着高调去医院的机会,为自己昨天晚上的行为洗白一下,哪知道,却是越洗越黑。

“老婆大人,现在心情如何?”

傅锦行拿着一杯牛奶,十分狗腿地递到孟知鱼的面前,顺便扫了一眼她手上拿着的平板。

屏幕上,正是跟张子昕有关的娱乐八卦。

“还行吧。我想喝奶茶,不想喝牛奶。”

孟知鱼仰头,冲着傅锦行撒娇。

“晚上给你煮。”

他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假装听不懂。

“我不要那种,我要二十块一杯,喝了会发胖还会长痘痘的奶茶!”

孟知鱼抢在傅锦行的前面,把他要说的话都给说了。

他一手扶额,有些无奈。

“这边进不来外卖。走吧,穿衣服去,我带你出去喝。不过,这杯牛奶要先喝掉。”

最后,傅锦行妥协了。

反正是周末,他们一家四口刚好可以出去走一走。

萍姐负责推婴儿车,躺在车里的醒醒简直就是天底下最贴心的宝宝,不哭不闹,只会睁着大眼睛,来回地看,眼神里充满好奇。

津津则是一会儿去看妹妹,一会儿去拉着孟知鱼,无论哪一个,他都不舍得离开太远。

“津津,你肯定想喝奶茶了,我带你去买。”

孟知鱼远远就看到了一家最近很火爆的奶茶网红店,她一把拉起儿子,兴高采烈地说道。

被当作挡箭牌的津津学着老爸的样子,故作老成地抽了抽眼角:“妈妈,你想喝就喝吧,不用管我,我不喜欢吃甜的。”

孟知鱼:“……”

死小孩,真是不懂事!

最后,还是傅锦行带着津津一起帮她排了大队,买到了那款网红奶茶。

而孟知鱼则和萍姐推着婴儿车去隔壁商场买衣服,两个女人都是很久没逛街,又恰逢新品上市,她们难免有些兴奋,在专柜逗留了一段时间。

买到衣服,喝到奶茶,对于孟知鱼来说,这一天简直就是幸福到快要爆炸。

但是,她很快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乐极生悲。

刚到家,孟知鱼还来不及换衣服,就接到了赵雪莉打来的电话。

赵雪莉做事一向很有分寸,现在是周末,如果不是特殊情况,她绝对不会前来打扰。

所以,一见到来电显示,孟知鱼的心里马上就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她立即接起来:“喂,雪莉。”

“傅太太,你的手机已经设置呼入名单了吧?无论是哪一家的记者来找你,你都不要理会!”

赵雪莉语气急促地说道。

为了避免被打扰,孟知鱼的手机号码一向都是只有最亲近的几个人才能呼入,其他人一概打不进来。

“是啊,到底怎么了?”

她一边好奇地问道,一边随手拿起沙发上的平板。

孟知鱼刚滑开娱乐版块,顿时就明白了赵雪莉为什么会如此惊惶地打来电话。

肖颂那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是不是不想混了!

原来,趁着昨晚拿奖的热乎劲儿,肖颂的经纪人帮他安排了一次含金量很高的个人专访。

要知道,这档节目据说特别旺艺人,还不红的上去了,要不了多久就会大红,已经红了的上去了,未来就会更红。

所以,不少艺人都挤破头,想要让公司帮自己拿到这个机会。

“请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呢?”

在节目里,主持人抛出来了一个很尖锐的问题。

一般像是肖颂这样的小鲜肉,都是靠颜值吸引粉丝,他的粉丝也都是俗称的女友粉。

这样的男性艺人,往往都不可以随便谈恋爱,或者结婚生子,会大大影响自己的人气。

公司平时也会跟艺人事先谈好,禁止在合约期间出现私下脱单的行为,免得自毁前途。

这种问题,其实都是让艺人喂粉丝吃定心丸的。

如果肖颂很含糊地一带而过,或者说几句哄粉丝的话,就达到了节目的预期效果。

想不到,他略一沉吟,竟然说出了一个令人吃惊的回答:“实话实说,我比较喜欢年长的女性,智慧,温柔,美丽,包容。”

连主持人都愣住了。

肖颂的粉丝基本上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女性,他这么一说,就等于是亲口撕碎了这些女孩的幻想。

主持人马上顺着他的话去圆:“其实女孩都比较早熟,或许年龄不大,但也具有你刚才所说的那些特质……”

肖颂摇摇头,反驳道:“这个很难,目前为止,我只遇到了一个这样的女人,她让我怦然心动。”

主持人彻底懵了。

如果不是现场导播及时地进行了一番调度,或许节目就会出现问题,相关工作人员都要承担责任。

但是,肖颂说的那番话,却被节目观众直接发到了网上。

粉丝们自然要死要活,一片鬼哭狼嚎,芳心碎了一地。

尽管肖颂的经纪公司急忙派人解释,然而,这件事还是被有心人趁机做大。

很快,其他娱乐新闻都被盖下去,只有肖颂再一次登上了热门话题的第一位。

“不用说,一定是张子昕的公关团队在背后捣鬼!肖颂现在的人气那么高,只要把他拿出来吸引注意力,就没人再抓着她不放了!”

赵雪莉咬牙切齿地说道。

放下手里的平板,孟知鱼不置可否地皱了皱眉头。

如果说昨天晚上的事情,还不够说明一切的话,那么看完了刚才那一段被网友传到网上的采访视频,她不可能不多想了。

这不算是自作多情,而是差不多可以确定了,肖颂竟然对自己有意思。

她除了惊讶之外,就是厌恶。

自己已婚已育,而且也没有对外隐瞒,放眼整个中海,谁不知道她是傅锦行的女人?

追求爱情是一件美好的事情,但公开表达对有家庭的人心生爱慕,就是不道德。

“他到底想怎么样?”

思考半天,孟知鱼问道。

“暂时还不知道,连他的经纪人都联系不上他,更别说我们了。”

赵雪莉同样焦躁不已。

真是一件好事之后,就会紧接着发生一件坏事,祸福相连!

“会有其他人联想到我身上吗?”

这才是孟知鱼现在最关心的。

虽然肖颂说了那些话,但只要没人把这件事扯到她自己的身上,就一切还好。

“应该不会,毕竟你们两个人也没有什么接触。还有,我问过了,飞飞比肖颂大一岁,如果实在不行,我猜他们公司会往飞飞的身上引导,正好把两个人炒作一波……”

赵雪莉正在说着,孟知鱼又滑了几下平板,结果在肖颂的超级话题里,又出现了一个帖子,并且迅速被顶上了首位。

“爆料肖颂爱慕的女人是谁,信的进来。”

帖子题目就足够耸人听闻了,难怪一下子就引起了足够多的关注。

孟知鱼的心里咯噔一下,她直接点进去,果然看到了自己和肖颂的照片。

就是昨天晚上,走红毯的时候,两个人的合照。

除了走红毯的照片之外,还有一张,是肖颂蹲着,亲手帮她整理裙摆的照片。

孟知鱼微微低着头,肖颂则是仰着脸,二人对视着。

不知道是谁定格了这一瞬间,并且还捕捉得非常巧妙,可以说是完全还原了当时的情况。

本来还有很多网友不相信肖颂喜欢的女人就是她,可这张照片一甩出来,那些人不约而同地都闭上了嘴。

毕竟,一个人的眼神是无法作假的。

从肖颂的眼神来看,他的确就是喜欢这个女人,看她的目光十分温柔,都快能够滴出水来了。

“雪莉,不用再把飞飞拉进来了,已经有人在带节奏了,我看到了。”

孟知鱼紧紧地咬着嘴唇,愤怒地说道。

“是我一时心软,想给张子昕一个机会,还以为她能够改邪归正。呵呵,这节奏要不是她在带,连我都不相信!”

她的脸色如罩冰霜,目光更是炯炯如炬,显然被气得不轻。

第394章 舆论转移

幸好,赵雪莉就是做公关出身的。

“这种绯闻,以我的经验,一旦被认定了身份,当事人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辟谣。否则……”

不等赵雪莉说完,孟知鱼就明了地点了点头。

“否则,就是黄泥巴掉在裤子上,不是屎,也是屎了,对嘛?”

她冷冷地问道。

赵雪莉哑然一笑。

以前,资讯还不发达,不少艺人明星就是吃了这个亏,被以讹传讹,越传越邪乎,越传越广。

等他们想要解释清楚,已经来不及了,那些虚假消息早就深入人心,想忘都忘不掉。

所以,趁着现在是互联网时代,被泼了脏水,就得马上澄清。

“既然人家都已经把我的照片挂出来了,我再装死,岂不是心虚吗?雪莉,帮我召集媒体记者,半小时之后,我要亲自说明情况。”

孟知鱼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她一抬头,发现傅锦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楼梯上,正在注视着自己。

被吓了一跳的孟知鱼忍不住娇嗔一句:“你是不是偷听上瘾了啊?怎么故意躲在暗处,专听别人讲话呀!”

傅锦行一摊两手,这才走下楼来。

“刚哄好了两个小家伙,还想跑到你面前邀功,反而被你给训了。”

他一脸无辜地说道。

事实上,傅锦行已经把孟知鱼和赵雪莉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没办法,家里的空间太大,一说话都有回音。

她索性也没有隐瞒,三言两语,把目前的情况跟傅锦行说了一遍。

谁知道,他听完之后,竟然也没有流露出特别生气的表情。

孟知鱼气结,伸手在傅锦行的胸口不轻不重地捶了一下,抱怨道:“喂,现在是有人觊觎你的老婆,你都不给一点反应的哦?”

他顺势抓住她的手,在唇边啄了几口,这才笑道:“类似的情况,不是第一次,我猜也不会是最后一次,谁让我老婆人见人爱呢?”

孟知鱼撅了撅嘴,哼了一声。

“只要我老婆的心里只有我一个人就行了。”

傅锦行也不嫌肉麻,张口就来。

“我现在脑子都坏了,连记忆也没有,还稀里糊涂地跟你生了两个孩子,我的心里难道还不够有你吗?”

一说起这个,孟知鱼就冤得慌。

人家失忆,搞不好还会来一段浪漫的爱情。

她呢?

失忆一次,就生一个娃!

“是是是,你最好了。不过,老婆大人,你真的决定要主动跟他们过招?”

等她发泄完毕,傅锦行才略显担忧地问道。

他不是担心孟知鱼不够聪明,只是担心那些娱乐记者太精了。

要知道,他们整天不是挖掘公众人物的绯闻,就是制造各种八卦,最擅长捕风捉影。

在这种情况下,一旦不小心掉进坑里,可能就会被带偏,不仅不能澄清,反而还会被倒打一耙。

“当然了!我没做过的事情,凭什么要我承认?再说了,新人想要往上爬,不是不可以,非要踩着别人,也得明白一个道理,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当成垫脚石。起码,我不行!”

出于气愤,孟知鱼的脸颊都微微变红了。

一开始,她还很欣赏肖颂,无论是在他的经纪人面前,还是在《食全十美》的工作人员面前,都对他大家赞誉。

现在想想,真是一腔热情喂了狗,还被狗给咬了一口!

“那好。我让小赵送你去,等你回来,就有热腾腾的宵夜吃了。我亲自下厨,虾腰蟹籽云吞面,怎么样?”

傅锦行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捏了捏孟知鱼的鼻尖。

听了他的话,她一愣。

“哎,你不陪我一起去吗?”

这倒是奇怪了。

孟知鱼原本还以为,傅锦行一听她要出面,绝对会一路随行,为自己保驾护航,起码也要壮壮声威。

结果呢?

他居然要留在家里做饭?

这是什么操作?

看着她一脸不解的样子,傅锦行反而笑了。

“你害怕?”

他故意问道。

“我才不怕呢……”

孟知鱼小声嘟囔着,其实是有一点心虚,她的确担心那些记者一个个伶牙俐齿,自己就一张嘴,根本应付不来。

“这就对了,不用害怕。”

傅锦行将她耳边的碎发仔细地整理好,柔声说道:“总有一些时候,我不能陪在你的身边,但你要知道,我和孩子们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我们在家里等你。”

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令他不得不思考一家四口的未来。

自己不是超人,精力有限,一天二十四小时守在老婆和孩子的身边,更是不现实的事情。

所以,傅锦行不得不逼迫自己狠下心来,一点点地去让他们适应这个残酷的世界。

当然了,他一定会在旁边,贴心守护着自己这辈子最在意的人。

“放心吧,我都说了,我才不怕呢。”

孟知鱼深吸一口气,为自己打气。

她换了一身衣服,立即出发。

早在半年之前,赵雪莉就集结一些旧同事,成立了一家公关公司,傅锦行也是老板之一,但只投资,不参与日常管理。

她已经通知了部分媒体记者,大家闻讯之后,匆匆赶来。

毕竟,光是肖颂和傅锦行这两个名字,就足以霸占整个头版头条了。

“谢谢大家特地赶来,专程为我加班。稍后,我们的工作人员会准备一些小吃,大家可以一边工作,一边加餐。”

孟知鱼站定,她一开口,就令那些记者忍不住全都笑了。

“我想,我要说的内容,各位估计也都猜测地差不多。既然如此,那我就开门见山,不绕圈子了……”

接下来,孟知鱼把自己要说的话,条理清楚地说了一遍。

内容是她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的,因为不存在撒谎,或者刻意编排,所以不需要背诵,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好了。

“我是一个女人,一个妻子,更是一个母亲,或许有人会说,你这么急吼吼地蹦出来,是不是说明你心虚?其实我本人并不在乎一些不实的猜测,反正也不是真的,随他们去吧。但我现在有两个可爱的孩子,我不允许在他们的成长过程中,受到哪怕一点点的伤害。”

孟知鱼环视一圈,语气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

“至于有心人想要利用我,积攒人气,想要利用我,转移公众视线,我会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相关证据已经整理完毕,明天一早,我的代理律师会前往法院,正式起诉。”

说完,她起身,向台下鞠了一躬,径直离开。

那些记者似乎全都没有想到,传说中的傅太太竟然有这种魄力,不光正面回应了,还直接拿起了法律武器,一时间,全场安静得吓人。

等他们终于反应过来,想要追上去,已经被现场的保安们都拦住了。

“不好意思,大家有什么问题,现在就可以提问!”

赵雪莉直接拿起话筒,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眼看着主角已经离场了,追也追不上,那些记者只好退而求其次,向赵雪莉提问,希望能够挖出更多的料。

不过,回答哪些问题,以及怎么回答那些问题,对赵雪莉来说,都是早就算计好的。

她深谙一个道理,那就是,说什么或许不重要,但说不说却是至关重要的。

这边一有反应,网络舆论的压力又一次地转移到了肖颂的身上。

他的经纪公司已经快炸了。

要知道,这是一家不怎么有名的经纪公司,旗下的艺人至今没有一线明星。

原本,他们还靠着这一次推出的几个刚回国的练习生在娱乐圈里杀出一条路,肖颂和飞飞是公司最看好的两个新人。

结果,由于肖颂的作死,现在整个公司都在为他揩屁股。

此时此刻,他已经被经纪人骂了足足一个小时了。

“除了公开道歉,你现在没有别的出路了!”

经纪人一边说着,一边按掉不断打进来的电话,手机烫得吓人,几乎是一刻不停地震动着。

但他不敢关机,一旦关机的话,就更坐实了肖颂快要完蛋的传言。

很多网友都猜测,得罪了傅锦行,他是别想混了。

结果,傅锦行没有出面,傅太太倒是直接打了那些造谣者一个耳光。

“我不道歉,我没做什么,说的也是实话。”

想不到,肖颂在沉默了一个小时之后,竟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经纪人简直抓狂了:“肖颂,你是我亲爹,你是我祖宗,行不行?我求求你,你想死,别拉着我们一起!我一直以为你是聪明人,所以才看好你……”

不等他说完,肖颂冷冷地打断:“反正我问心无愧。”

他腾地站了起来,向门外走去。

经纪人顿时犹如五雷轰顶,他连忙追上肖颂,口中不停地问道:“你到底要干嘛?你要去哪里?回来!”

这种时候,他还敢露面,根本就是不想活了!

可惜,等经纪人一路追到地下车库,只看到肖颂开着他那辆新买的车子,绝尘而去。

“完了……”

看着那辆车子越开越远,经纪人喃喃自语道。

张子昕也没有想到,来找自己的人,竟然是肖颂。

自从《食全十美》第一季结束,他们就没有任何交集了。

事实上,就算是节目直播的时候,两个人的互动也不算频繁,大概是因为桑桑那件事,彼此之间不可能完全没有隔阂。

“你找我?”

张子昕堵在门口,一脸狐疑地看着肖颂。

第395章 囚禁

看她的样子,并不打算让肖颂进门。

这也难怪,张子昕如今戒心很重,她和肖颂又不熟,对方主动找上门,已经令她的脑海里警铃大作,又怎么可能会开门揖盗?

“进去说吧,除非你想让左邻右舍都看见我在你家门口。”

肖颂一把摘了墨镜,露出了那张迷死千万少女的脸庞。

这里毕竟只是公寓而已,不是独门独院,万一被人看见,少不了又是一番麻烦。

他就是笃定了这一点,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

“有话快说,把门关上。”

张子昕松开了手,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地说道。

肖颂微微一笑,侧身进门,顺手带上了房门。

“我还以为,你对待我这个救命恩人,起码能客气一点。”

走进张子昕的公寓,肖颂一边向四周打量着,一边缓缓开口。

她回头,冷笑道:“救命恩人?我没听错吧。”

要不是被那个女人陷害,自己现在也不会像一只过街老鼠一样,只能躲在家里,无法工作。

别说是媒体,就连不少同行都以为她真的犯事了,一发现风头不对,马上就躲得远远的。

之前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那点人气,全没了!

“你当然没听错。要不是我帮你吸引了大部分火力,你觉得,那些记者不会在你家楼下蹲点吗?说不定,就连你丢出去的垃圾,都会被人翻上一遍,找一找有没有可疑的东西,比如,针头。”

肖颂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说道。

他的话吓到了张子昕,她以前也听说过,有的狗仔极为丧心病狂,为了找到线索,连女明星的垃圾桶都不放过。

一想到自己丢出去的东西,要被那些人像是破案一样翻来翻去,张子昕就不免一阵恶寒。

她情不自禁地用双臂抱住自己的上半身,还打了一个哆嗦。

看出张子昕的恐惧,肖颂微微一笑。

“所以,你难道不应该感谢我吗?我现在的人气就是比你旺,那些小女生宁可一遍一遍地替我解释,也没人关注你是不是磕了药。娱乐圈有多么现实,你可是我的前辈,不会不懂。”

他故意奚落道。

曾几何时,像肖颂这种刚出道的新人,就连给张子昕提鞋都不配,更不要说站在她的面前,对她颐指气使地说出这么一番话。

如不前进,就是后退,行业的竞争激烈程度,可见一斑。

“你到底想说什么?如果你是来炫耀的,那么你已经做到了,可以走了吗?”

张子昕抱紧双臂,恶狠狠地问道。

她的自尊已经被碾压了,如今只剩下负隅顽抗。

“我不是来嘲笑你的。”

肖颂一步步走近,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比自己资历浅了不知道多少的后辈,张子昕竟然心生恐惧。

“我来,是想要向你求证一件事。”

在张子昕的面前站定,肖颂垂下眼皮,声音变得有些低沉。

“我听到一些传言,说你对傅太太一直心怀怨恨,还和别人一起里应外合,做了伤害她的事情,对吗?”

他也不是很确定,只是无意间偷听到了孟知鱼和赵雪莉两人的一小段对话,再加以猜测和推断,最后锁定了张子昕。

如果不亲自来证实一下,对肖颂来说,一定是心里的一个死结。

怪不得她当时有两天没有出现在直播现场,只有赵雪莉一个人在,原来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又不敢声张出去,被媒体知道。

把前因后果一联想,肖颂顿时就明白了。

“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是不是那个贱人跟你说了什么,啊?”

张子昕大惊失色,她一下子把手臂放下,一把抓住了肖颂的胳膊,尖声喊道。

这两天,任凭她怎么努力,就是睡不着觉。

一个人在极度缺少睡眠的情况下,连神经都是紧绷的,都是脆弱不堪的,张子昕现在就是这样。

所以,肖颂只是问了几句话而已,就让她几近崩溃。

“是啊,她都告诉我了。”

肖颂使诈。

“那你还问什么?对,是我做的!有人想要绑架她,太好了!不,光绑架还不够,最好直接杀了她吧!凭什么,凭什么她一直那么好运,轻而易举地就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她,嫁给傅锦行的人是我,是我啊!”

张子昕死死地掐着肖颂的胳膊,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着。

想不到,她这么痛快地就全都承认了。

对肖颂来说,这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他原本还以为,想要撬开张子昕的嘴,还要大费一番周章。

“后来呢?”

肖颂不动声色,继续问道。

“什么后来?我他妈怎么知道,那女人真是命大,这都死不了!我不知道,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张子昕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样,一脸狂躁,双眼猩红。

肖颂猛地出手,按住她的两侧肩膀,让她动弹不得。

“你做什么?”

她终于反应过来了,眼底充满了惊恐。

肖颂一米八五的身高,比张子昕高出大半头,而且他常年练舞,全身没有一丝赘肉,手上的力气也不小。

尽管张子昕试着挣扎了一下,但那两只压在肩头上的大手却纹丝不动,她懵了,翕动着干裂的嘴唇,喃喃地问道:“你、你要做什么……”

肖颂用力推搡了一把,直接将她推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张子昕没有防备,趔趄两步,倒在沙发上。

“你、你要……你别乱来……”

她尖叫着,用手捂着心口。

因为在家的缘故,所以张子昕穿得很随意,只是一套家居服而已,连脚都光着。

“你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放心,你也不是我喜欢的那一款。再说,我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肖颂鄙夷地反问道。

别说张子昕根本不对他的胃口,就算是他喜欢的,像他这种大帅哥,只要勾勾手指,不知道有多少女人会主动扑上来。

唯一例外的,恐怕只有那个女人吧!

想到这里,肖颂心有不悦地眯了眯眼睛。

“那你……”

一听他的话,张子昕反而陷入迷茫。

“我给你几分钟,去换一身衣服,然后跟平时一样,要多正常有多正常地出门。别跟我玩心眼,我可不仅仅只是会唱歌和跳舞,要是你把我惹急了,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肖颂俯身,在她的耳边低低说道。

张子昕悚然一惊:“肖颂,你疯了!你要带我去哪里?”

她明白了,这个男人是来找麻烦的。

“我说了,那些狗仔说不定会在你家楼下蹲点,你现在也不方便去酒店,我帮你找一个好地方,保你吃得好,睡得香。”

肖颂阴森森地笑了一声,伸手拍了拍张子昕的脸颊,又提起她,将她推进了卧室。

“记住我的话,换好衣服,别玩花样,我在这里等你。”

说完,他带上房门,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过了两分钟,肖颂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他猛地一推房门,发现张子昕根本没换衣服,而是手里拿着床单,正在打结。

看她的样子,是想从窗口逃下去。

“你疯了?这里是十一楼!”

肖颂大怒,一把提起张子昕的衣领,将她摔在床上。

他随手从衣柜里翻出两件衣服,往她身上一丢。

“赶紧换上!我再说最后一遍,我的耐心有限,别惹我!”

帅气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鸷,令张子昕心生寒意。

她不敢再冒险,只好哆哆嗦嗦地换了衣服,又掏出一副墨镜,遮住自己的半张脸。

按照肖颂的要求,他先离开,又过了半小时左右,张子昕一个人走出了公寓。

当天晚上,张子昕的助理发现她的手机怎么都打不通,去公寓找她,她也不在。

她特地把自己的手机和车钥匙都留下来了,还附上一张字条,说压力很大,想一个人出去走走,谁都别来打扰。

考虑到张子昕的性格,助理收好了东西,也没有多想。

反正,最近张子昕的负面消息太多,早就已经没有什么工作了,既然她想休息,那就随她吧。

同样受到公司雪藏的,还有肖颂。

他的老板其实不想这么做,因为肖颂现在是整个公司的摇钱树,流量小生就是这样,必须在最红的时候狂捞一笔钱。

但他们不敢得罪傅锦行,以及傅氏集团,只能做出一个姿态,及时撇清。

“你到底要什么?我还有一些钱,还有一套房子……唔唔……”

三天了,这三天以来,张子昕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她被肖颂抓到这里,他没有打她骂她,甚至还准备了食物和水,唯独就是控制她的人身自由。

从环境上来看,这是一个酒窖。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看清楚,这栋别墅是我爸妈给我的生日礼物,不比你的破房子值钱多了?”

嫌她聒噪,肖颂又用胶带把张子昕的嘴给贴上了,让她不能再说废话。

张子昕泪眼朦胧,惊恐地看着他。

因为停工,肖颂直接切断和外界的联系,回到他父母早年给他买下的这栋别墅里。

他把张子昕丢在地下酒窖,除非她长出翅膀,否则根本不可能从这里离开。

“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谁让你害她了?”

肖颂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那张俊美得甚至带着几分阴柔的脸上全是厌恶。

说完,他还狠狠地踹了张子昕一脚。

第396章 谁是谁的替身

嘴被胶带贴着,张子昕只能发出一声闷哼,眼角无声地滑过一滴泪。

她一下子倒在地上,用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肖颂。

“还不明白吗?我喜欢她。”

肖颂蹲下来,用手拉扯着张子昕的头发,笑得很是嗜血:“你以为,我是为了炒作,才在节目里说那些话的,是不是?”

张子昕无法回答,肖颂根本不在意,自顾自地往下说道:“我就是喜欢岁数比我大的女人,怎么了?是谁规定的,必须男大女小啊?”

说着说着,他好像一下子生起气来,撕扯的力度加大,几乎要把张子昕的头皮给拽掉了。

“你知不知道,你差一点就要害死她了!你为什么要让她死!她死了,她死了!我再也找不到她了!我要杀了你!你去死吧!”

肖颂发狠似的,将全部怒火都发泄在张子昕的身上。

虽然痛得快死了,但张子昕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她隐约觉得,肖颂的状态并不正常,就连说话也颠三倒四。

那个贱女人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为什么他却说,她死了?

就在她怀疑自己要被肖颂活生生打死的时候,他竟然住手了。

只见肖颂的头发凌乱,鬓角上都是汗,整个人气喘吁吁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根烟,手上微微颤抖着,点燃了。

猛地吸了一大口,肖颂这才逐渐冷静下来。

张子昕感到鼻腔里热热的,紧接着,两股鲜血从鼻子里涌了出来。

她的手和脚都被绑着,也没有办法去擦,只能任由它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疼痛让张子昕瑟瑟发抖,她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脑袋上已经肿起了好几个大包,牙齿松动,鼻血横流。

自从出道以来,张子昕哪里受过这种罪?

就算在国外那段时间,她过得也不差。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下手太重了,抽完了一根烟,肖颂丢掉烟蒂,伸手将张子昕嘴上的胶带又给扯了下来。

胶带的黏性很好,他一扯,张子昕嘴唇一圈的汗毛都被带下来了,疼得她呜呜直叫。

“闭嘴!”

肖颂低声喝斥道。

张子昕立即蜷缩到了角落里,不敢再出声了。

“算了,反正这里只有你和我,我们聊聊天吧。”

他转身拿了一张纸巾,按在张子昕的鼻子上,帮她擦拭着血渍。

肖颂突如其来的善心并没有让张子昕产生感激,她一动都不敢动,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唯恐又遭到一顿暴风骤雨式的毒打。

“我家很有钱,我小时候很少见到我爸妈,陪我最多的,除了家里的保姆,就是他们给我请来的一个家庭老师。”

肖颂扔掉手上那个满是血污的纸团,幽幽地说道。

“说是家庭老师,其实她当年只是为了勤工俭学,因为家里条件不好,所以她一边读书,一边兼职。我九岁,她读大一,刚十八岁。我记得,她很喜欢外国的一个男明星,那个男的长得很帅,跳舞很棒。有一年,那个男明星所在的组合来中海举办巡回演唱会,她买了最便宜的看台票,回来之后,连嗓子都喊哑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点了一根烟,只是没有再吸,而是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任由它默默地点燃着。

张子昕惊恐地看着那根烟,白烟袅娜,带着烟草的气息,她莫名地感到一丝害怕。

肖颂却不理会她的反应,就像是自说自话一样,继续说道:“后来,我跟我爸妈说,我要去国外做练习生,进娱乐圈,做明星。家里人都觉得我疯了,按照他们的规划,再过几年,我就要去世界顶尖的大学读书。我不吃饭,以死相逼,后来,他们终于同意了。”

张子昕知道,肖颂没有说谎。

根据网友们扒出来的信息,大家都知道,肖颂和飞飞的家境都很不错,两个人都是十来岁就去国外做练习生,过了几年十分辛苦的训练生涯,这才回国,准备出道。

“我走那一年,她也大学毕业了,我让她先找一份工作,等我成了大明星,就回来找她。我想,她肯定把我当成了一个小孩,更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回忆起当时的情况,肖颂不由得发出一阵苦笑。

那时候,他才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屁孩,谁会把自己的承诺当真呢?

“我到了国外,一开始还能跟她发短信,打电话,后来训练课程排得越来越满,我连吃饭都能睡着。再加上公司禁止我们和外界沟通太多,每天都要求上交手机,过了几个月,我们的联系就渐渐少了。再后来,无论我发什么消息,她都不回复了,手机也打不通……”

说到这里,肖颂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哽咽起来。

张子昕躲在旁边,战战兢兢,偷眼觑着他的表情,想要揣测着肖颂的心理。

她差不多已经听懂了,这不就是一个没有父母疼爱的早熟小孩,暗恋一个大姐姐的故事吗?

“我回国之后,马上去找她。你猜怎么样?原来,她大学毕业的第二年就回老家了,还强迫她嫁给了村长的儿子,收了二十万的彩礼。她嫁过去后不久,因为不小心弄掉了肚子里的孩子,被那个人渣暴打了一顿。从那之后,她隔三岔五就要被打一顿,因为公公是村长,就算有人看见了,也假装没看见。终于有一晚,人渣喝得烂醉,还非要强来,她不肯,居然被活活打死了……”

肖颂猛地一脚踹中了旁边的一把椅子,椅子飞起,撞到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张子昕被吓得不轻,她咽了一口唾沫,小声说道:“你、你别难过了,杀人偿命,你可以让那个男人去坐牢……”

“坐牢?呵呵!”

肖颂扭头看向她,冷笑道:“你知道结果是什么吗?村长一家出了一笔封口费,连她的父母都不再追究,草草把她下葬,然后带着儿子离开了老家,去外地生活了!这世界上只有我还记着她,只有我!”

他的眼中有恨,有怒,有伤感,有痛苦。

“我派人悄悄地给她重新修了墓地,还举报了那个村长在当地一手遮天,当了二十年土皇帝,上头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他了。如果她在天有灵,应该能瞑目了吧?”

肖颂把头扬起,强迫自己不流下眼泪。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喜欢的是你的家庭老师,又不是那个贱女人,我和别人一起绑架她,关你什么事?”

听了半天,张子昕忽然感到一阵愤慨。

至于那个什么被打死的女老师,别说没见过,她连听都没听过,更不认识!

“因为她们两个人看我的眼神是一样的!你永远都不会明白,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让我有同样感觉的女人,你居然又想害死她!”

肖颂的情绪再一次激动起来,他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的心情重新变得暴躁,眼前的女人令他有一种想要打人的冲动。

“呵,你只是想要找一个替身吧。真可笑,她也有今天,被人当做替身,哈哈哈哈哈哈哈!”

张子昕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大笑起来。

她的嘴角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因为大笑,伤口裂得更加严重了,鲜红的血液沿着下巴不停地淌下来。

真是报应不爽。

当初她为了接近傅锦行,得到他的庇护,偷偷对比着何斯迦去整容,靠着一张七分相似的脸,在娱乐圈里站稳了脚跟。

现在呢?

要是让何斯迦知道,也有人把她当成另一个女人的替身,那一定很有意思。

她现在甚至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那女人知道真相之后的表情了!

“你给我闭嘴!”

肖颂狼狈地大吼着,汗水从他的刘海滴落,他重新抄起放在一旁的胶带,扯了好长一条,又把张子昕的嘴给封起来了。

“哈哈哈!唔唔……哈哈……”

张子昕不管不顾地大笑着,换来的却只能是肖颂更加用力的拳打脚踢,恨不得把她往死里打才能解气。

酒窖里,不时地传来痛苦的闷哼,还有急促的呼吸。

“你说,张子昕那边一直没有消息?”

都过去好几天了,等来等去,孟知鱼都没有发现张子昕有进一步的动作,不禁有些纳闷儿。

“是啊,听说她的经纪人和助理都联系不上她了,估计是一个人去散心了。现在网上全是骂她的,粉转黑的比比皆是,她哪里还敢冒头啊?”

赵雪莉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

她并不可怜张子昕,只是觉得肖颂有些可惜了。

“肖颂真的被雪藏了?”

孟知鱼低头搅着面前的咖啡,银匙偶尔碰到杯壁,发出清脆的声音,一下一下,彷佛敲打在她的心房。

说不上原因,她总觉得,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地结束。

心里不安。

“是啊,他的工作安排都被取消了,公司那边也只是发了一条似是而非的通知。听说,肖颂的粉丝们全炸了,一群小姑娘跑到公司门口闹,非要讨一个说法。”

赵雪莉吃了一口甜品,悻悻地说道。

“你帮我安排一下,我想单独见一见肖颂。”

孟知鱼端起咖啡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什么?”

赵雪莉急了,放下手里的叉子,急急地劝道:“这样太危险了,我不放心,还是不要了吧?”

第397章 想要什么酬谢

她的担心不是多余的,肖颂在上节目的时候都敢大放厥词,要是面对面地见了,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所以,赵雪莉第一个提出反对。

倒是孟知鱼已经下定了决心,任凭她怎么劝说,都不打算松口。

“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你不觉得,这件事很蹊跷吗?说真的,我和肖颂见面的次数,两只手都数得过来,私下聊天更是只有那么一两次。要说一见钟情,我才不信,你呢?”

她用双手捧着咖啡杯,低声说道。

被孟知鱼这么仔细一分析,赵雪莉也沉默了。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这么简单。

一见钟情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大染缸一样的娱乐圈?

更何况,肖颂家境优渥,从小就做练习生,他见过各种各样的美女,绝对不会轻易单恋上一个人。

“别让傅锦行知道,帮我查一下肖颂的底子。然后,安排时间地点,我要见他。”

临走之前,孟知鱼再次压低了声音,在赵雪莉的耳边说道。

说完,她付账离开。

走出咖啡厅,孟知鱼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跟司机说了一个地址。

虽然冒险,但她决定去找孟家娴。

答应戴立彬的事情,孟知鱼不想再拖下去。

不过,她也只是赌一赌,因为并没有事先预约,不见得一定能够见到孟家娴本人,先碰碰运气罢了。

“你好,我要见孟总,没有预约。”

到了前台,孟知鱼直截了当地开口说道。

前台小姐打量着她,略显迟疑。

幸好,不是上一次那个女人,要不然的话,说不定自己会被对方给认出来,孟知鱼在心头暗暗地想道。

“请问……请问您是傅太太吗?”

十几秒后,前台小姐试探着问道。

没办法,《食全十美》在中海实在太火了,就连地铁和公交车上都是铺天盖地的广告,作为节目的总制片人,她的曝光率也是节节攀升。

再说,谁不认识傅锦行?

就连公司里的保洁阿姨们私下里都在讨论,更不要说这些年轻人了。

“是我。傅锦行是我先生。”

孟知鱼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前台小姐不敢怠慢,请她稍等,然后立即联系孟家娴的助理。

没几分钟,孟家娴的助理也出现了。

“傅太太,请跟我来。”

孟知鱼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么顺利就能见到孟家娴,她原本还以为,那个女人会故意刁难,让她坐几个小时的冷板凳再说。

走进孟家娴的办公室,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的女人。

孟家娴依旧穿着一身白色的职业套装,她的手边堆着不少文件,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也亮着,显然正在忙碌工作中。

“孟总,傅太太来了。”

助理小心翼翼地提醒着。

“请问,您喝点什么?”

她又对孟知鱼问道。

“我刚从咖啡厅出来的,不必了,谢谢你。”

孟知鱼对助理略微点了点头,客气地说道。

等助理退出办公室,她这才径直走到了孟知鱼的面前,伸出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桌面。

“孟家娴,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其实我也一样。既然这样,那我就开门见山了,不耽误彼此的时间。”

她收回了手,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孟家娴。

“我听说,你又失忆了?”

孟家娴终于抬起头来,一手还握着一支精致的签字笔,满脸狐疑地问道。

她从哪里知道的?

孟知鱼一时间有些愣住了。

毕竟,知道她失忆的人其实并不多,傅锦行一直向外界隐瞒着这个消息。

真正知道实情的人,加一起也不过寥寥几个而已。

“何斯迦,同一个把戏,非要玩上两次,有意思吗?”

孟家娴一把丢掉手里的签字笔,重重地向后一靠,一脸嘲讽地问道。

“随便你怎么想,至于有没有意思,要不,你亲自试试?”

孟知鱼也不生气,斜眼看向她。

“你!”

“好了。”

她摆摆手,制止了孟家娴发怒:“我不是来跟你斗嘴的,你用不着火气这么大,一个女人,单枪匹马混商界已经很辛苦了,再不懂得调节情绪,你就不怕更年期提前?瞧瞧你,脸色发黄,连粉底液都遮不住了,不如去换一个更贴合肤色的?”

孟知鱼好心地建议道。

“用不着你管!”

孟家娴气得全身发抖,她极力地克制着想要伸手去拿镜子的冲动。

自己难道真的已经开始衰老了吗?

也对,早在半年之前,她就发现自己的眼尾出现了一条比较深的纹路,吓得孟家娴连忙去办了一张美容卡,只是她平时太忙,一个月也去不上一次。

现在看来,以后每周都要去两次才行!

然而,眼前的女人明明已经生了两个孩子,却还是明艳动人,一副光彩夺目的样子,这让孟家娴怎么能不气呢?

女人和女人,最怕对比。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我也没想管。”

孟知鱼一摊两手,满脸无辜。

“哦,对了,说回正事吧。”

她主动把跑偏的话题给拉了回来:“孟小姐,听说你的小姨最近在帮你张罗离婚的事情,我其实很想问问,你和这位小姨的感情一直很要好吗?”

孟家娴愣住,她倒是真的没有想到,对方特地赶来,一张嘴居然是打听这种家长里短。

“跟你有什么关系?那是我小姨,我和她不好,难道和你好?”

她带着怨气,随口回答道。

“哦,是这样啊。不过,我听说她在外面养的那个男人最近刚换了一部车,足足花了三百多万,也不知道这钱是从哪里来的。”

孟知鱼玩味地说道。

果然,孟家娴的表情变了。

她小姨在外面有个二十多岁的情人,她一直都是知道的,也知道小姨是一个爱情至上的傻女人,每每对情人极为大方,一出手就是几十上百万,这么多年,她没少被人骗钱。

关键是,这笔钱现在可是从孟家娴的口袋里流出去的。

她不能坐视不理。

孟昶死了,现在孟家的生意都靠孟家娴一个人打理,她每天忙得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一转头,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却贴给了一个小白脸,孟家娴怎么会不生气?

“其实,别说不是亲小姨,就算是亲的,父母都不在了,你也算仁至义尽了。”

眼看着孟家娴心里有气,孟知鱼趁机试探着说道。

说完,她就低下头,把玩着新做的美甲,不去看对方。

果不其然,孟家娴一惊:“你、你知道了?”

她也是在孟昶去世之前才知道的,原来自己叫了二十多年的妈妈,并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只不过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被她一手抚育了。

无论怎么样,这份恩情对于孟家娴来说,不比亲生的要更淡。

在她的脑海里,孟太太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根本没有其他女人的记忆。

毕竟,她那时候还太小了,都不会说话。

“略知一二。”

孟知鱼故意语焉不详地回答道。

她暂时不敢说太多,说多了,恐怕就要露馅儿了。

“你……你对你的亲生母亲还有印象吗?”

停顿了一下,她又追问道。

孟家娴下意识地摇摇头,其实,在很多个失眠的夜里,她躺在床上,也曾经翻来覆去地思考过这个问题。

但是,她真的想不起任何事情了。

一般人几乎不会有关于三岁之前的记忆,除非是很大的事情,那些普通的日常生活,吃喝拉撒睡,完全毫无印象。

“孟太太对你有养育之恩,所以,对于她的妹妹,你也宁愿当成亲姨来对待,很信任她,这是人之常情。不过……”

孟知鱼一边说着,一边从随身手袋里掏出一张单子,推到孟家娴的面前。

那是一份银行流水,上面密密麻麻地列着各种支出项,足有上百条之多。

“这就是你小姨那个情人最近一周的花销,恐怕比一般的富二代都要吓人了,你自己看看吧。”

她点到为止。

孟家娴拿到眼前,匆匆一扫,眼中已经凝聚起了愤怒的风暴。

什么去找知名律师,什么上下打点,什么疏通关系,全都是放屁!

拿了她那么多钱,说是要帮她打离婚官司,结果全都喂了这只小狼狗!

孟家娴一把揉烂了那张纸,狠狠地丢到了废纸篓里。

她的胸前一阵起伏,一看就知道是气得不轻。

“你告诉我这些事情,究竟为了什么?”

片刻之后,孟家娴终于平复下来。

她知道,这个女人才不会那么好心,专程来帮自己,一定是另有所图。

或者,根本就是来看笑话的。

“终于说到重点了,我还以为,你当我是来气你的。”

孟知鱼不着痕迹地翻了一记白眼。

没办法,女人之间的交流,就是这么迂回,必须铺垫足足的,才能进行下一步。

“难不成,你是来帮我的?好吧,就算你是来帮我的,说吧,你想要什么酬谢?”

孟家娴也不傻,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她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尤其是眼前这个女人的。

“孟小姐真爽快。那好,你请我吃顿饭吧,地点我来选。”

孟知鱼眯了眯眼睛,也十分干脆地抛出了自己今天此行的根本目的。

她从一开始,就是准备把孟家娴带到何家大院去。

不管能不能确定她和戴立彬的关系,起码,先让他亲眼见一见这个很有可能是自己女儿的女人。

第398章 太冒险

这个要求……

倒是令孟家娴有些出乎意料了。

“我对贩卖人口可没什么兴趣,不过是趁着最近不忙,在你面前炫耀一下我的私房菜馆。你要是不去,就算是谨慎过头了吧?”

她正沉默着,冷不防看见面前的女人稍微俯下了腰,双手抱着胸前,那玲珑有致的身材就这么完美地展现出来。

别看孟家娴也是一个女人,都不禁有些惊呆了。

一时间,她的心头泛起一抹酸涩——

怪不得傅锦行拿她当宝贝,怪不得蒋成诩对她念念不忘,怪不得就连刚出名的小鲜肉都拿前程当粪土……

不是这些男人疯了,是这个女人太勾魂儿。

“好,我去。择日不如撞日,反正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就走。”

孟家娴飞快地收拾了东西,径直起身。

她答应得这么痛快,倒是令孟知鱼颇为意外。

但她生怕孟家娴反悔,索性就拿起手机,给戴立彬打了一通电话。

电梯里,两个女人并肩站立着。

“你真的要跟蒋成诩离婚?”

看着不断跳跃的数字,孟知鱼轻声问道。

在她看来,这种婚姻也没有再维持下去的必要了,明明同床异梦,又何必在人前扮演恩爱夫妻?

但是,这只是她一个人的想法。

商界联姻,夫妻两个人各玩各的,也不是什么罕见的情况。

一般情况下,大家都心知肚明,那种闹着要离婚的,反而成了少数派。

“不然呢?我查过了,那女人是真的怀孕了。不管怎么样,孩子是无辜的。”

孟家娴面无表情,对着前方的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

“蒋成诩说了,他不要那个孩子,非得逼着打掉。”

在那么一瞬间,孟知鱼有些同情她,还有梁雨舒肚子里的那个小生命。

“人渣。”

孟家娴嘟囔了一句。

电梯到了,她们之间的对话也跟着戛然而止。

到了何家大院,孟家娴看上去心情不错,又或许是她抱着来都来了的态度,所以在拿到菜单之后,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孟小姐,这位是何家大院的首席厨师长戴立彬先生。既然你是今天的贵客,那么,由他亲自向你介绍一下本店的招牌菜品,我认为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孟知鱼随便扯了一个借口,将戴立彬介绍给孟家娴。

“哦,戴先生,你好。”

孟家娴主动伸出手,和戴立彬握了一下。

她松开手,重新坐下。

“我是第一次来,实在不知道吃什么,要是能够让专业人士推荐一下,那真是太感激了。”

孟家娴拿着菜单,看着上面一张张图片,一时间有些无处下手的感觉。

“你喜欢清淡一些的,还是滋味足一些的?”

戴立彬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道。

同时,他又在不引起孟家娴注意的情况下,偷偷地打量着她。

见状,孟知鱼拿起手机,装作去外面接电话的样子,走出了包房。

巧得很,她刚走到院子里,手机还真的响了。

一看来电显示,孟知鱼就有一种傅锦行绝对在自己的身上安装了监听器的感觉。

她马上接起来:“喂,老公——”

声音要多娇滴滴就有多娇滴滴,明显透着一股讨好的味道。

傅锦行轻笑了一声:“说吧,又在做什么坏事呢?”

他都已经摸准了她的脾气,她的态度越是理直气壮,粗声大气,就越说明一切正常。

反之的话,那就一定是在干坏事。

以现在这种情况,还指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切,你对我居然这么没有信心?你也不想想,我是那种人吗?”

孟知鱼无声地撇了撇嘴,连连吐槽道。

傅锦行强忍着点头说是的冲动,考虑到自己今后的处境,他改口道:“嗯,也对,我老婆人美心善。”

这还差不多!

“好吧,我实话告诉你,我现在在何家大院,孟家娴也在……”

不等孟知鱼说完,傅锦行一下子喊道:“什么?!你答应过我,不会贸然行事的!”

他的声音提高八度,震得孟知鱼的耳膜有些发痛。

她掏了掏耳朵,又把手机拿开一些,这才说道:“我没有贸然行事!”

紧接着,孟知鱼将整件事的过程跟傅锦行说了一遍。

“我真是太惯着你了!”

听完之后,他按着酸痛的眉心,无奈地说道。

她的行为太过冒险,就算孟家娴现在不起疑心,也不代表等她吃完这顿饭之后,忽然回过神来。

到那个时候,他们就会显得太被动了。

“我不和你说了,我得回去了!出来太久,我怕孟家娴怀疑什么!”

孟知鱼小声说道,迅速挂断了电话。

等到她返回了包房,看见孟家娴和戴立彬正在聊天,看样子,两个人言谈甚欢。

这倒也怪了,戴立彬平时少言寡语的,就算是指导几个徒弟,也是三言两语,孟知鱼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和一个年轻人有说有笑地聊了这么久。

“点好了吗?”

她轻声轻脚地走过去,面带微笑,插话道。

“好了。戴先生正在跟我讲做菜的事情呢,可惜我很少下厨,感觉好像在听故事一样。”

孟家娴笑着说道。

“不过,”她又补充一句:“虽然我不怎么做饭,但是说来也奇怪,我在厨艺方面其实挺有天赋的,只是太懒了而已。”

戴立彬幽幽地接口道:“也许,是真的有天赋吧。”

看了他一眼,孟知鱼唯恐出事,连忙说道:“戴叔叔,那就辛苦你了,既然孟小姐已经点好了菜,麻烦你亲自下厨,让她尝到正宗的何家私房菜。”

她一边说着,一边向戴立彬使了一个眼色,提醒他不要露出马脚。

本来嘛,在还没有确定的时候,就让他见到孟家娴,已经是很冒险的行为了。

要是戴立彬一时情难自禁,表现得太古怪,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哦,好的。都怪我,一说起来就忘了最重要的事情。你们先坐吧,很快就好!”

戴立彬马上离开了包房。

一直目送着他走出那道房门,孟家娴才收回了视线。

她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喉咙,开口说道:“怪不得这里生意那么好,原来是卧虎藏龙,我原本还以为,只是噱头而已,毕竟我也吃过不少所谓的私房菜,大多都是沽名钓誉。”

孟知鱼挑了挑眉头:“哦,你还没有吃呢,就给出这么高的评价,不会显得太武断了吗?”

“起码你们的大厨很棒,想必味道也不会差。”

孟家娴端着茶杯,若有所思地回答道。

“看来,你对戴叔叔的评价很高嘛,真是不容易,能够让眼高于顶的孟大小姐说出这样的话。”

孟知鱼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随口打趣道。

“呵,你就别挖苦我了,说得好像我特别看不起人似的。”

白了她一眼,孟家娴没好气地说道。

“本来就是啊,你是千金大小姐,从小穿金戴银,十指不沾阳春水。而戴叔叔呢,一辈子在后厨里忙碌,整天都跟鸡鸭鱼肉打交道。所以,在我看来,你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孟知鱼试探着说道。

“有什么差别?还不都是为了活着。倒是你,好像挺看不起厨师这份工作的,让我大跌眼镜。一个好厨师,就像是一个厨房里的国王,能够主宰一切,厉害得很。”

孟家娴给出自己的一番独到见解。

听了她的话,孟知鱼在心里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孟家娴好像并不觉得戴立彬的身份有多么低微不堪,如果真是这样,万一他们真的是父女,她接受起来也会容易一些吧?

这么一想,她顿时轻松了许多。

带着心理包袱的时候,孟知鱼觉得胃里很堵,一点儿都不饿。

现在不那么紧张了,等饭菜一端上来,她的肚子甚至饿得咕咕直叫。

“你还真是饿了。”

孟家娴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她还以为,吃饭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不然呢?点了这么一桌子菜,咱俩大眼瞪小眼,光看不吃?”

孟知鱼也不含糊,抄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食物的香气一阵阵地往孟家娴的鼻子里钻,她也顾不得矜持,夹了一块肉。

等两个女人吃饱喝足,盘子里差不多都快空了。

“我白减了半个月的肥。”

孟家娴捂着明显凸起的胃,有些幽怨地说道。

话虽如此,看她一脸满足的样子,不像是有什么可后悔的。

“记得埋单,谢谢。”

孟知鱼提醒道。

把孟家娴送走之后,她刚一回来,就碰到了在原地转圈的戴立彬。

“戴叔叔!”

孟知鱼连忙走到他的身边,确定周围没人,她才小声说道:“你看出来什么了?”

其实,她也很好奇。

都说亲子之间有一种心灵感应,如果孟家娴真的是戴立彬和孟蕊的女儿,那么他们两个人一见面,会不会产生什么看不见的电流呢?

只见戴立彬有些激动,他的嘴唇动了动,这才说道:“你看到没有,她的眼睫毛特别长!我们戴家的孩子,每一个都有长睫毛!”

戴立彬一边说,一边比划着自己的眼睛。

很显然,他也有类似的长睫毛,这在男人中是很少见的,尤其还是上岁数的老人里。

他这么一说,孟知鱼回忆了一下,也觉得孟家娴的眼睫毛确实很长。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做过美睫嫁接术,但在电梯的时候,两个人离得很近,孟知鱼凑近看过,发现睫毛根部并无胶水痕迹,应该是真的。

“可是,就凭这一点相貌特征,是不是太冒险了啊?”

孟知鱼忐忑地问道。

第399章 残酷的现实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别说在外形上有那么两三点相似,就是看起来一模一样的人,也不是没有。

所以,孟知鱼担心戴立彬是先入为主,已经认定了孟家娴是自己的女儿,再去找那些证据。

“不、不会的!她那双眼睛,和小蕊几乎是一模一样,我一看见她,就知道她一定是小蕊的女儿……小蕊,我对不起你……”

戴立彬捂着脸,老泪纵横。

“戴叔叔,你别这样,我都已经答应你了,会尽快想办法搞定这件事,你就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孟知鱼拉着他的胳膊,不停地劝道。

过了半天,戴立彬总算止住哭泣,他用袖子擦了擦眼角,不停地点头。

“好孩子,真是委屈你了,查出这件事,对你来说,不仅不是一件好事,说不定还会影响到你啊……是我太自私了,对不起……”

他喃喃地说道。

孟知鱼垂下眼睛,什么都没有再说。

她又何尝不知道呢?

以孟家娴的性格,要是被她知道了整件事,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再加上,还有蒋成诩在一旁虎视眈眈。

哎,想想就头痛。

好不容易安抚了戴立彬,孟知鱼坐车回家。

她原本满心疲惫,但一见到可爱的醒醒小公主,整个人一下子都振奋起来。

醒醒至今还没有起大名,主要是因为夫妻二人一直取不出一个好听的名字出来。

不过,他们已经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醒醒要随傅锦行的姓氏,跟爸爸一样姓傅。

大儿子津津已经随了母姓,姓何,改也改不了了,而且,津津自己也说了,他不想改,所以,他们都尊重孩子自己的意见。

正因为这个原因,在小女儿的姓氏问题上,傅锦行可是寸步不让。

以孟知鱼现在这种随心所欲的性格,她甚至提议,干脆就叫傅醒醒算了。

大名连小名,省时省力。

对于她这么无所谓的态度,傅锦行除了报以嗤之以鼻,就是每天睡前翻字典,还顺带研究五行八字。

一翻,就是几个月。

“哎呀,我们醒醒真是大美女,眼睛真亮,小腿真长!”

孟知鱼洗了手,换了衣服,照常在女儿的床边,进行每日一吹。

反正,不管她说什么,只要小公主高兴,就会咯咯地笑上大半天。

但孟知鱼忽然发现了一个让她脊背发凉的细节,那就是无论她怎么去逗弄醒醒,她都只是笑,但眼睛并没有跟着一起动。

也就是说,小家伙虽然每天都很开心,很乖巧,然而她对于眼前那些会移动的物体没有太过明显的反应。

按照孟知鱼的理解,不管是小猫小狗,只要面前有一个在动的东西,它们都会本能地盯着去看。

可醒醒没有……

这个发现,把她给吓坏了。

孩子的一双眼睛又大,又黑,又亮,就跟一汪水似的,怎么看怎么漂亮,怎么可能有问题?

她连忙掏出手机,上网去搜索相关知识。

看了半天,孟知鱼觉得自己浑身都变得发软了。

她再也站不住了,直接坐在了沙发上,半天都没有换过一个姿势。

没多久,萍姐接津津放学回来了。

“妈妈!”

津津一见到孟知鱼,连忙跑了过来。

平时他们夫妻都很忙,难得早早在家里,所以津津才那么兴奋。

结果,他一跑过来,却发现她的脸色苍白,手也在微微颤抖。

“妈妈,你不舒服吗?”

津津关切地问道,还用自己的两只小手不停地温暖着她冰凉的手指,活像一个小暖男一样。

“妈妈,你怎么哭了?你是感冒了吗?”

得不到回答,津津只好伸手去探孟知鱼的额头,又跟自己的额头比了比,嘴里好奇地嘟囔着:“也不热呀!”

萍姐放下菜篮子,也发现了她的异样。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她拉过津津,让他先回房换衣服。

把孩子打发走了,萍姐压低声音询问道:“是不是有事啊?说出来,我们也好一起商量呀!”

孟知鱼一头扑进她的怀里,嘤嘤啜泣:“我怀疑……我怀疑醒醒的眼睛看不见……”

一听这话,萍姐也懵了。

她扎着两手,不知道往哪里放,想了半天,才意识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看、看不见?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每天都抱着她,哄着她,她乖得不得了,能吃能睡……”

萍姐语无伦次地念叨着,她脸色煞白,显然也是被孟知鱼说的话给吓到了。

等她好不容易稍微缓和下来,两个人一起去了婴儿房,站在醒醒的床边。

她睁着一双大眼睛,呆呆地看着半空中。

孟知鱼试着拿起一个小玩具,在她的眼前从左到右地移动着,还故意把动作放慢。

一旁的萍姐屏息凝神地观察着。

最后,她也吓得一把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是吧,我已经试过了,每次都是这样,玩具会吸引她的注意力,但是她的眼睛不会跟着动……怎么会这样,我不知道……为什么……”

孟知鱼一把丢掉了玩具,用手咬着手背,低声呜咽着。

楼下传来了汽车声音,应该是傅锦行回来了。

萍姐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你们赶快带着醒醒去医院吧,先检查一下,万一……万一是我们瞎担心呢?孩子还小,各方面发育都不完全,说不定只是一时的,我们不懂,或许只是胡乱猜测,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她不停地说着宽心话,希望老天爷只是和他们开了一个玩笑,希望醒醒的眼睛是完好无损的。

孟知鱼无声地点点头,手背上都是不停落下的热泪。

她一抬头,发现津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婴儿房的门口,他脸上的表情也是愣愣的,似乎被吓得不轻。

“津津……”

孟知鱼喊了一声,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解释。

津津如梦初醒,转身就跑,和上楼的傅锦行撞了个正着。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傅锦行一脸疑惑地看着儿子。

“爸爸!”

津津一张口就带着哭腔,他伸手指着楼上,眼泪扑簌簌地落下,口齿不清地说道:“醒醒的眼睛看不见!”

傅锦行浑身一震:“你说什么?”

津津飞快地抹着眼泪,胸口一起一伏,哭得止也止不住:“妈妈说,妹妹的眼睛不会动,她看不见我们……呜呜呜……”

他越说越伤心,索性一屁股坐在了楼梯台阶上,把头埋在两腿上,哇哇大哭起来。

作为一个宠妹狂魔,得知醒醒的眼睛很有可能有问题,津津简直比自己看不见还要难过。

一想到醒醒每天都生活在黑暗里,他这个当哥哥的就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借给她,让她能够看一看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

傅锦行暂时顾不上津津,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进了婴儿房,正对上孟知鱼的泪眼。

“不会的!”

他想也不想,大声说道,然后走到她的面前,一把抱住了她。

两个人都感受到了对方的慌乱,无助,以及担心,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上苍。

冷静了片刻,傅锦行哑声开口道:“去收拾一下,我们去医院。”

孟知鱼抓着他的衣袖,表情怯怯的,一双眼睛红得像兔子,已经肿了起来。

“我不敢……我好害怕……”

她摇摇头,后背被冷汗浸透,又湿又冷,整个人都好像跌进了冰窖里一样。

“听话,去给醒醒穿上外套,别冻到她。”

傅锦行紧握着双拳,克制着自己。

其实,他又何尝不害怕?

但必须面对。

萍姐留在家里,照顾津津,傅锦行和孟知鱼则带着醒醒去医院做检查。

所有人都抱有最后一丝希望,但愿孩子没事。

然而,检查结果出来了,还是打破了他们的幻想。

“你们猜得没错,宝宝的确看不见,视力完全受损。”

医生无不遗憾地说道。

这么小的孩子,视力全失,任谁都会觉得可惜。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她一直都很健康,我们都有定期给她做检查,她从来都不哭不闹……”

孟知鱼冲上去,大声喊道。

傅锦行抱着她的腰,让她先冷静下来。

事到如今,除了接受现实,以及开始治疗,没有其他的办法。

如果情绪激动有用的话,他绝对第一个表现出来,而且比谁都更加强烈。

但是,没有用。

“你胡说!你们骗人!”

孟知鱼大喊大叫,瘫软在了傅锦行的怀中。

她不愿意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本以为医生的检查会带来好消息,哪知道,却是正式宣告了悲剧。

“抱歉,我太太实在接受不了,请你们多包涵。”

傅锦行压抑着内心的痛苦,向几位医生道歉。

他知道,和他们无关。

“我们也感到很惋惜,不过……”

其中一位医生迟疑了半天,还是说道:“根据检查结果,我个人认为,宝宝的眼睛有问题,并不是先天原因造成的,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后天因素。”

傅锦行抱着孟知鱼,浓眉紧锁:“后天?”

醒醒才多大,不过几个月而已,如果是后天因素的话,那就更加不可思议了。

“如果你们同意,我会给她做进一步更加详细的检查,根据现有的技术手段,我有信心找到真正的原因。”

医生笃定地说道。

低头看了一眼哭得满脸是泪的妻子,傅锦行略一沉吟,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们同意,一切配合!”

第400章 绝对不会放弃

同意进行深入检查,对于醒醒来说,无疑是残忍的。

她还那么小,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情况。

“怎么会这样……她一直好好的……要不是我今天才发现不对劲儿,是不是我们还被蒙在鼓里……”

孟知鱼哭晕在了傅锦行的怀里,即便如此,她仍是时不时地就会抽噎一下,令人感到一阵心酸不已。

“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除了这句话之外,傅锦行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将孟知鱼送到了病房,确定她没有大碍,傅锦行去找医生商谈下一步的计划。

“我想知道孩子失明的真实原因,请你对我实话实说。”

似乎看出医生之前的说法是打了折扣的,他开门见山地说道。

刚才孟知鱼在场,她的情绪不太稳定,所以医生在解释病因的时候,明显有所保留。

“傅先生,实不相瞒,我觉得宝宝之所以失去视力,是因为她在出生之后,一直在服用某种药物。”

医生斟酌再三,还是选择说出实情。

“你的意思是……有人给孩子下毒吗?”

傅锦行难免吃了一惊。

谁会这么狠心,给一个才出生几个月的小婴儿投喂毒药?

“不见得是下毒,只是药物一旦超出人体所能承受的剂量,就有可能从治人变成杀人。而且,这么小的孩子,体内的代谢系统尚未发育完全,随意服用药物,她无法吸收排泄,药量残余过多,进入大脑,压迫到了视神经,导致失明,也是最有可能的一种情况。”

医生指着脑内的一小块区域,说出自己的猜测。

他又补充道:“当然了,到目前为止,这些都只是我的判断,还没有得到病理检查结果的佐证。”

“她每天都和我们在一起生活,孩子的饮食起居都是可靠的人在照顾,我实在想不到谁会有这样的动机,或者有这样的机会!”

傅锦行的眉头紧紧地皱着,从听到医生的话之后,他的大脑就在一刻不停地思考着。

“或许当孩子还在母体的时候就开始了,具体的时间,或许可以等化验结果出来,我们再一起研究。”

医生谨慎地回答道。

在药理结果没出来之前,一切都不好说。

尤其,患儿还是傅锦行的女儿,这可不是一般人,他一跺脚,半个中海都能抖一抖。

“谢谢你。另外,这件事事关重大,不管结果是什么,请你替我们全家保密,我不想招惹那些记者。”

傅锦行语气恳切地说道。

“这个当然,涉及职业操守,我们全院上下的医护工作者都会严格遵守。”

医生的态度十分坚决。

走出办公室,傅锦行走了两步,猛地靠在了冰凉的墙壁上。

失去挚爱的那一年,他俨然一具行尸走肉,每天只能疯狂地工作,以此麻痹自己。

而且,为了隐瞒真相,他还必须在人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本以为老天待自己不薄,妻子和女儿重回身边,想不到,这后面还隐藏着一个更加不怀好意的玩笑。

等到傅锦行重新回到病房,孟知鱼已经醒了。

她靠着床头,脸色苍白,但已经不再哭泣,只是一双眼睛依然红肿得吓人。

“你去哪里了?是不是去找医生了?”

孟知鱼抬起头,直直地看向傅锦行,虽然是疑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他有意隐瞒:“不是,我出去透了一口气……”

“不可能!醒醒有事,你一定着急,不可能不去向医生了解情况!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你快告诉我!”

她急了,一把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动作太快,孟知鱼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喉头也泛起一股甜腥味道。

“你别乱动!”

傅锦行连忙冲了过去,一把按住了她。

孟知鱼反手握住他的手腕,神色焦急地追问道:“那你告诉我,医生到底和你说什么了?”

无奈之下,傅锦行只好将医生的猜测告诉了她。

毕竟,她是醒醒的亲生母亲,她比任何人都有权知道孩子的情况。

“服药……我不记得我有吃过什么违禁药物,我怀孕到几个月的时候,就已经住进了医院,饮食起居都有专人照顾……难道是明锐远动过什么手脚?!”

孟知鱼猛地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其实,在她想到之前,傅锦行就已经怀疑到了明锐远的身上。

只不过,他还想听听她是怎么想的。

“会不会是你在无意的情况下吃了什么,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傅锦行试着提醒道。

“我……我想想……”

孟知鱼尽量安静下来,仔细地回忆着。

“记得在怀孕二十五周左右的时候,医生觉得我的体重几乎没增长多少,担心胎儿发育不良,所以建议我尽量多吃一些。明锐远听说之后,就派小豪给我送来各种补品,据说是从黑市高价买来的。我怕那些东西有问题,还专门拿给医生检查,确定没事才吃……会不会就是那些补品有问题?”

她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凛。

“真是胡闹!黑市里买来的东西,难道也能随便吃吗?你居然相信他们!”

气愤之下,傅锦行大怒,口不择言地说道。

眼看着孟知鱼瑟缩了一下,他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傅锦行克制住了火气,略显无奈地看着她:“抱歉,我不应该冲你发脾气,我只是……我只是太生气了。”

“你说得没错,是我不好,是我那个时候根本不知道明锐远不是一个好人,还相信他和小豪。我害怕孩子发育不好,所以只要是有营养的东西,我都吃……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想起自己当时硬往嘴里塞的场景,孟知鱼就恨不得一头撞在墙上,是她害了醒醒!

“这些还只是猜测而已。就算是那些补品有问题,但是你已经吸收一部分了,剩下的一部分才供给胎儿,也许并不是它们造成的。你再想想,会不会有其他可能?”

傅锦行叹了一口气,搂紧她的肩膀,不住地安慰着。

“刚回中海的那段时间,他们怕我跑了,不许我和醒醒在一起。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给她喂什么东西,说不定孩子一哭,两个男人就烦躁,所以给她灌了药……”

孟知鱼越说越害怕,整个人都在不停地颤抖着。

不管是不是她说的这两种可能,但是始作俑者都跑不了明锐远和小豪,有意也好,无意也罢,总之,这笔账必须算在他们两个人的头上。

“别说了,当务之急是确定醒醒的眼睛到底处于什么情况,他们还在带她检查,等结果出来了,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作为丈夫,作为父亲,傅锦行只能选择坚强。

如果连他都垮了,那么她们母女两个人还能指望谁呢?

护士给孟知鱼打了一针镇定剂,她哭累了,终于睡着了。

傅锦行则是马上去联系国内知名的眼科专家,以及儿科专家,组织会诊。

深夜,醒醒的病理报告出来了。

结果证明了那个医生之前的猜测,在醒醒出生之后,她一直长期服用一种目前并没有在市场上销售的违禁药物。

“这种药会让婴幼儿减少哭闹,但它根本就没有通过国际上的任何一种药物标准,属于违禁配方,大概只能在黑市里流通,而且数量应该极少,因为需求也不高,几乎没人会给孩子服用。”

一个专家拿着报告,拍着桌子,一脸愤慨地说道。

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听到了这种事,恐怕都会义愤填膺。

更何况是仁心仁术的医生了。

“减少哭闹……怪不得,怪不得醒醒很少哭,我还以为是她天生就乖……他们居然给她吃药,她还那么小!我要杀了他!”

孟知鱼再也坐不住了,她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就要夺门而去。

“站住!”

傅锦行一把拉住她,咬牙道:“你找他有什么用?他会承认吗?我们现在没有证据,只能先救孩子!”

是啊,做了坏事的人,又怎么会轻易承认自己的罪孽?

孟知鱼的身形一下子顿住,她站在原地,死死地咬着嘴唇,一言不发,任由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个不停。

但她没有再说去找明锐远之类的话。

专家会诊之后,众人在具体的治疗方案上争论不休,这种情况实属国内罕见,最重要的是,患者并不是成年人,而是一个婴儿。

这就意味着,很多治疗手段不能使用,很多药品不能服用,连病人自己都无法给出直接的反馈——醒醒太小,别说说话,就连哭都不多。

“我的原则只有一个,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治好我的女儿!一家医院不行,就再换一家,国内不行,就去国外!花钱,我有,时间,我有!”

会议室里,傅锦行掷地有声地说道。

这辈子他有醒醒这个女儿,是天大的福气,无论发生任何事,他都不会放弃这个孩子。

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挖出自己的眼睛,也要让女儿能够看到这个世界。尽管傅锦行等人极力压下这个消息,但医院这种地方,毕竟人来人往,他们也不可能跋扈到包下整个医院,所以,没过两天,网上也开始有了风言风语。

“怪不得要保胎那么久,估计是先天不足。”

“切,有钱人的钱都不是干净的,活该,现在遭报应了吧!”

“说不定一生下来就有病,一直瞒着而已。”

网上的那些言论,犹如刀子一样,狠狠地剜着孟知鱼的心。

第401章 安插眼线

她想不通,为什么这些素昧平生的陌生人竟然会对醒醒有着这么深的厌恶。

他们甚至不惜用恶毒的字眼儿去提及一个还不到半岁的小孩,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她的父亲是傅锦行吗?

她出生在赫赫有名的傅家,就是原罪吗?

孟知鱼真想亲口问问这些打着正义旗号的键盘侠们。

可她现在没有精力,也没有时间。

“别看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傅锦行走了过来,他伸手扣上了孟知鱼面前的笔记本电脑,轻轻地把她揽入怀中。

“为什么……为什么啊……”

她是真的不懂,为什么老天要让可怜的醒醒受这份苦,为什么不是她呢?

她宁愿是自己啊!

“我们会一直陪着她,不要难过了。”

傅锦行拍着孟知鱼的后背,柔声说道。

他的眼圈也红了,下巴周围多了一圈胡茬,面容憔悴。

萍姐去了学校,给津津申请了长假,这也是傅锦行的意思。

知识在任何时候都能学,但万一醒醒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兄妹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就不多了。

所以,他宁愿让两个孩子待在一起,彼此陪伴。

“傅先生,我已经把你接下来半个月的行程重新安排过了,请你再看看哪里需要修改。”

骆雪赶到医院,她按照傅锦行的要求,将一切出外及应酬活动全部取消,并且最大限度地压缩了工作内容,尽量线上办公。

傅锦行接过平板电脑,走到一旁去看。

他挑了两个地方,略做调整,骆雪也都一一记下。

“这里,让锦添替我去。”

他指着其中一个开幕式仪式,对骆雪说道。

“傅先生,这个仪式很重要,我建议你亲自出席,因为王部长也会到场,听说他一直对我们集团很感兴趣……”

骆雪蹙眉,轻声提醒着。

傅锦行当然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可他没有选择:“那天是醒醒的第二次专家会诊日,我必须留在医院……”

不等他说完,孟知鱼已经斩钉截铁地说道:“我留在这里,你去吧,假如有什么情况,我在电话里通知你!”

这几天,她偶尔还能睡上一两个小时,但傅锦行却是几乎没合眼。

实在困了,他就点一根烟,三口两口吸掉,整个人已经憔悴到不行。

“可是……”

傅锦行迟疑不决。

“没什么可是,醒醒的病也不是三天五天就能治好,这是长期战,总不能把每个人的生活节奏都打乱。”

换句话说,傅锦行在傅氏的地位绝对不能受到任何威胁,万一他的事业受创,他们以后还有什么资本去不计较一切代价地给女儿治病?

这个道理,傅锦行也明白。

所以,他还是对骆雪点了点头:“那好,我去。”

骆雪明白他的处境艰难,但只能公事公办,把时间安排妥当。

专柜。

“傅先生,这套定制西装是按照您的尺寸进行裁剪的,一定合身。”

店员托着一套黑色西装,态度殷勤地说道。

傅锦添打量了几眼,这才点头,去了旁边的更衣室。

换好了衣服,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左右照了照,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

听说王部长也会出席明天的仪式,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就在今天早上,傅锦添从总裁办那边的一个人口中得知了一个确切的消息,说是傅锦行因为私人原因,取消了大量的工作安排,其中就包括出席今年的中海商业节开幕式。

虽然他无法出席,但按照相关规定,傅氏集团一定会改派其他代表出席活动。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傅锦添都是最好的人选。

他自己当然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才马上来试西装,提前做好准备。

“不错,我很满意。”

傅锦添对着镜子,打好了领带。

那条领带是白海棠亲自为他挑选的,有着祥云图案,其实傅锦添并不是很喜欢,觉得浮夸。

但她觉得,这是一个好兆头,所谓平步青云,福贵连绵。

就是这个寓意不错,才打动了傅锦添。

傅锦添刚正了正领结,手机响了。

店员急忙将一旁的手机递到他的手上,傅锦添看了一眼号码,接了起来:“喂?”

“傅总,情况不妙!骆助理刚才回来了,傅先生的行程表重新排过,但我看到,他要亲自出席开幕式!”

“什么?!”

傅锦添一下子皱起了眉毛,声音也提高了八度。

眼看他的表情变得狰狞,店员顿时连大气都不敢出了,原本酝酿了一肚子的赞美之词,此刻全都憋在了心里,一个字也不敢说。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是你告诉我,傅锦行最近要休息吗?”

傅锦添咬牙切齿地问道。

“对不起,傅总,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不过,我看到网上有传闻,说是傅先生的小女儿生病了,他们全家现在都在医院……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吧,所以傅先生才会临时取消那么多应酬……”

听了那边的话,傅锦添的一张脸已经黑如锅底。

他也懒得再听下去,直接挂断了电话。

“废物,一群废物!”

傅锦添猛地拉扯开了领带,将它一把丢在地上,恶狠狠地说道。

他离开的时候,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一脚踩在领带的祥云图案上。

去他的狗屁平步青云!

傅锦添从专柜离开之后,没有马上回公司。

他侧面打听了一下,也弄清楚了傅锦行所在的医院。

随手买了鲜花和水果,傅锦添决定亲自过去看看,不然的话,他总觉得不太放心。

为了掩饰自己的真实目的,傅锦添特地给白海棠打了一通电话,让她也过来一趟。

两个人一起出现,总比一个人露面要好得多,起码没有那么突兀。

“我……我不敢去……我怕她骂我……明明是我小气了,却一直怪别人,我真是没脸见她……”

在电话里,白海棠支支吾吾地说道。

从傅锦行主动去找她那天开始,白海棠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自责之中,她很想当面向自己的好朋友道歉,却又张不开嘴。

白海棠读书读得好,可在其他方面,她或许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差劲儿。

这可能就是情商和智商的区别吧。

“听说醒醒病了,不是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把误会说开吗?我陪你去,你还怕什么?”

傅锦添不断地诱哄着。

“孩子病了?那好吧,正好我今天不太忙,我这就过去!”

一听到这里,白海棠不由分说,马上一口答应了下来。

握着手机,傅锦添扯动着嘴角,缓缓地笑了。

有一个单纯好操控,又对自己死心塌地的女朋友,还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等到白海棠匆匆赶来,傅锦添已经利用等待的这段时间,把能打探到的消息都打探得差不多了。

但是,关于醒醒的具体病情,他还是一无所知。

现在的情况就是,孩子确实进了医院,至于到底是什么病,就不知道了。

“等很久了吗?路上有些堵。”

白海棠不好意思地说道,有些气喘吁吁。

看得出来,她是从地下停车库一路小跑上来的。

“没关系,等你,我心甘情愿。”

傅锦添温柔的话语,让白海棠微微红了耳根。

他们两个人一边并肩走着,傅锦添一边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说,像这么小的孩子进医院,能是什么病啊?”

白海棠虽然是妇科医生,但对儿科也小有研究,她立即皱紧眉头,忧心忡忡地回答:“这可就难说了,你不要觉得孩子小,得不了什么病,其实正相反,儿科的疑难杂症更多。”

顿了顿,她又说道:“光是一个小儿肺炎,就不知道要把家长折磨成什么样子了。对了,最近气候变化很大,该不会是发烧烧成肺炎了吧?”

白海棠的想法比较简单,然而傅锦添却并不这么认为。

如果那孩子仅仅只是发烧感冒,就算再严重,傅锦行也不至于连工作都要放一边了。

这件事一定不简单。

当傅锦添和白海棠一起出现在病房门口,傅锦行和孟知鱼都愣了一下,特别是傅锦行的眼底飞快地闪过了一丝复杂的光芒。

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吗?

也太沉不住气了。

他在心头暗暗地冷笑一声。

有人在总裁办安插眼线,探听消息,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傅锦行早就知道,只不过一直没有亲自过问。

一方面,有些消息是大家迟早都会知道的,任何企业都不可能做到一丝不漏。

另一方面,总裁办的人都是人精,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他们也心知肚明。

正因为如此,傅锦行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这一次,显然有人越界了。

“锦添,你怎么来了?还有白小姐,真是稀客了。”

傅锦行打起精神,语气平和地跟二人打着招呼,和平时相比,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

“大哥,听说大嫂病了,我和海棠一起过来看看。大嫂,你没事吧?”

傅锦添放下手里的东西,一脸关切地问道。

他故意不提醒醒,就是不想打草惊蛇,早早地暴露自己今天前来的目的。

孟知鱼只是点了一下头,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直接看向站在傅锦添旁边的高挑女人。

“海棠?”

她的语气不是很确定,带着一点点迟疑的味道。

第402章 令人不得不防

人的反应是最真实的,很难骗人。

到了这一刻,白海棠才完完全全地相信了傅锦行的说法。

她想不到,自己的好朋友竟然会二次失忆,而自己竟然小肚鸡肠到以为她是一直在故意回避!

或许,女人的友情本来就是脆弱的,尤其在长大之后,有人结婚生子,有人求学求职,每个人身处的生活环境开始渐渐地变得不同,隔膜也就一点点地产生了。

白海棠承认,在内心深处,其实她是嫉妒何斯迦的。

她在读书的时候,暗恋导师,却有口难言,未曾表白。

直到导师遭遇意外身亡,白海棠整个人陷入了崩溃,等她不得不接受了这一现实之后,就选择了一个人义无反顾地去了非洲,因为那是导师原本的计划之一。

而当白海棠结束了志愿服务,选择回到中海,本以为闺蜜何斯迦和自己的情况差不多,想不到,人家已经有了多金帅气的老公,和活泼可爱的儿子。

相比之下,白海棠觉得自己差远了。

除了工作上的成就,她感到自己什么都比不上何斯迦,结果呢?

没多久,何斯迦就去了傅氏做公关部经理,还凭借一己之力,将何家已经快完蛋的生意又做得红火起来,羡煞众人。

“斯迦……对不起……”

四目相对,白海棠哽咽地说道,两只眼睛全都红了,里面滚动着泪水。

“我终于见到你了!”

孟知鱼觉得,白海棠和自己想象中的样子差不多,身材高挑,很知性的样子。

一见到本人,果然如此。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白海棠啜泣着,连连道歉。

听她这么说,孟知鱼倒是迷惑了,她皱了皱眉头,有些发懵:“你……你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向我道歉?”

傅锦行走过来,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主动解围:“白小姐的意思是,她工作太忙,一直没有能够过来看看你和醒醒,心里觉得过意不去,让你别多想。”

孟知鱼莞尔一笑:“我知道,你是医生,现在医护工作者都特别忙碌……”

说到这里,她一下子想到了那些负责照顾醒醒的医生和护士,笑意顿时凝固在脸上。

“是啊,真抱歉,拖到今天才来看你们。”

白海棠急忙止住了眼泪,勉强挤出来了一个笑容,神色尴尬。

她回头看了站在身后的傅锦添一眼,心情复杂,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就连傅锦行都知道替自己说两句话,虽然他的本意并不是为她着想,只是不想把场面弄僵而已,但起码也让白海棠从窘境中脱身。

但傅锦添却只字不提,分明有一种任由白海棠出洋相的意思。

她怎么能不多心?

“锦添,你怎么不说话啊?”

无奈之下,白海棠只能笑着对他问道,希望傅锦添能够也说上几句,起码别让她一个人再唱独角戏。

“大哥,醒醒是生病了吗?”

傅锦添舒展着眉眼,关切地询问道。

如果是以前,傅锦行大概并不会多想。

他知道,别看傅锦添年纪不大,但他似乎挺喜欢小孩,之前和津津一直玩得很好,一大一小也十分投缘。

最近一年多,傅锦添没来家里,津津偶尔想起这个小叔叔,还会去问傅锦行。

然而,那些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现在的傅锦添,和过去不一样,令人不得不防。

所以,傅锦行只是微笑着开口回答道:“小孩就是这样,三岁之前体质弱,少不得经常跑医院,不是感冒就是发烧,就连一个小儿咳嗽都够折腾死家长了。”

说完,他扭头看向孟知鱼,又是抱怨又是宠溺地说道:“你呀,就知道干着急,孩子遇到一点小病小痛,你就慌张,也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带大津津的。没听过一句话嘛,‘头胎照书养,二胎当猪养’,我看,醒醒这头小猪好得很呢!”

两句话,成功地把两个女人给逗笑了。

白海棠也随口接话道:“确实是这个样子的,儿科病房永远都是人满为患,尤其最近还是流感季节,老人和孩子更是首当其冲了。你们就不要太担心了,反正已经来了医院,过几天就能回家。”

眼看着她没有多想,孟知鱼松了一口气。

她和傅锦行都明白一点,那就是醒醒的病情绝对不能让外界知道,哪怕是傅家的人都不行!

谁知道这些人当中有没有心怀不轨的,趁着傅锦行正处在焦头烂额的时候,专门使坏?

“这就奇怪了,如果只是流感,为什么要这么兴师动众?大哥,恕我多嘴一句,外面已经有不少传言了,说得就好像醒醒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一样,你看你要不要……”

傅锦添上前一步,忧心忡忡地说道。

“胡说!外面的人乱传也就罢了,难道你也巴不得自己的侄女出事吗?”

不等他把话说完,傅锦行便冷冷地大喝一声,打断了傅锦添。

眼看着他似乎生气了,白海棠连忙打圆场:“傅先生,锦添不是那个意思!主要是你们傅家在中海的地位非同一般,特别是你的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所以……他也是担心醒醒,怎么会希望她有事呢?醒醒可是全家上下的小公主啊!”

这话不假,很多人家都喜欢男孩,一心一意生儿子,但是在傅家,孩子本来就少,女孩更少,所以显得异常金贵。

傅锦行那一辈,算来算去就只有一个女孩,还是一个堂叔在外面生的,因为实在没有女孩,长辈们最后还是允许她认祖归宗了。

结果,就是这个叫傅锦凉的女孩,当初害得整个家族差一点就要在中海过不下去了,多亏傅锦行及时从国外回来,力挽狂澜。

但不管怎么说,傅家的人对女孩还是更加青眼有加的,这是事实。

“白小姐,你过奖了。不过,我只希望我的女儿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长大。另外,虽然我和我太太是公众人物,但我的一双儿女并不是,媒体也好,网友也罢,他们整天盯着两个孩子,大放厥词,我们当然生气。”

傅锦行的语气明显变得有些凌厉起来。

白海棠讪讪地看着他,不说话了。

刚好,已经做完检查的醒醒被护士抱了回来。

那个护士也是擅长察言观色的,一看到病房里的气氛似乎不太对劲儿,她马上笑着说道:“看,爸爸妈妈都在,醒醒可要高兴坏了吧!”

怀里的醒醒睁着一双黑亮亮的大眼睛,从表面上看,不知情的人根本就看不出这个孩子有什么异样。

白海棠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喜欢孩子的她本能地想要逗一逗醒醒,但护士马上一脸抱歉地说道:“对不起,这位女士,最近流感病毒肆虐,宝宝的抵抗力比较弱,请不要碰她。我们每天也都要消毒三次以上,然后才可以接触患儿,还请您理解一下。”

说完,她连忙抱着醒醒走到一旁去了。

听了她的话,白海棠只好点点头,表示配合,并且收回了手。

“醒醒很乖,过几天就能回家了,你们不用太担心。”

护士的眼神和傅锦行在空中交汇了一下,好像收到了某种信号,过了几秒钟,她语气轻松地说道。

“嗯,你们照顾她一直很尽心,非常感谢。”

傅锦行也开口道。

眼看着醒醒有些困了,她不停地张着小嘴,眯着眼睛,一个接着一个地打哈欠,傅锦添和白海棠不好再待下去,两个人这才告辞。

傅锦行特地去送他们,看着二人进了电梯,他转身回到病房。

孟知鱼略显紧张地看着他,小声问道:“他们怎么忽然来了?我们有没有露馅儿?”

她不停地回忆着自己刚才的表现,生怕哪句话或者哪个表情出了纰漏,泄露秘密。

“不是你的问题。”

傅锦行缓慢地摇了摇头,要是他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他决定亲自出席商业节的开幕仪式。

傅锦添的如意算盘打空了,所以才恼羞成怒,直接杀到医院,亲自了解一下情况。

至于白海棠,他想,一定是被傅锦添给骗过来做借口的。

不过是一个被利用的傻女人,呵呵。

“海棠恐怕要被你弟弟给骗了。”

他正思忖着,耳边传来了孟知鱼幽幽的声音。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虽然只相处了十几分钟,但孟知鱼看得很清楚,傅锦添并不是真心喜欢白海棠。

“你看出来了?”

傅锦行疑惑地问道。

她都失忆了,怎么还这么敏感?

“我现在是笨了一点,可是,还不至于那么迟钝吧!我和别人说话的时候,你会不自觉地看着我,我用余光也能瞟着你。但你弟弟根本不看海棠,倒是海棠偷偷地看着他,一脸娇羞,明显就是恋爱中的女人嘛!”

孟知鱼撇了撇嘴,说出自己的判断。

“那当然,他喜欢的人一直是你,你们难得见一次,他自然想要多看看你。”

傅锦行悻悻地说道,语气有些酸溜溜的。

“什么?!”

孟知鱼叫了一声,把刚要睡着的醒醒都给吓得睁圆了眼睛,一脸茫然地看向这边。

“乖,快睡觉,妈妈不吵你了。”

她连忙柔声说道,轻轻地拍了几下,让护士继续哄醒醒睡觉,自己则和傅锦行一起放慢了脚步,走出病房。

第403章 借机上位

与此同时,傅锦添也带着白海棠来到了位于医院附近的一家西餐厅。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中午没吃饭?现在好饿,我能吃掉一整份牛排套餐!”

白海棠一落座,便兴奋地说道。

她只顾着低头看菜单,却没有留意到坐在对面的傅锦添此刻已经是一脸阴霾,眼底更是多了一丝煞气。

“那我就点一份商务餐吧。锦添,你呢?”

看了几分钟,白海棠抬起头来,看向傅锦添。

他这才轻声回答道:“我吃过了,给我一杯冰拿铁吧。”

白海棠不太赞许地说道:“天气又不是很热,干嘛要喝冰的呢?还是喝热的吧,对胃好一些。”

说完,她招招手,叫来服务生。

“你好,我要一份商务套餐,还有一杯热拿铁,记得要热一点。”

白海棠一边说着,一边把菜单递给服务生。

傅锦添皱了一下眉头,什么都没有说。

他知道,她这是为了自己好,但这种自以为是的关切,还是让傅锦添心生不喜。

很快,套餐和咖啡都送上来了。

白海棠确实也饿了,她拿起刀叉,开心地吃了起来。

吃了几口,她叉起一小块牛排,主动送到了傅锦添的嘴边:“这家餐厅的味道真不错,锦添,你也尝一尝。”

他想也不想地把脸别到另一边去了,面色冷峻地拒绝道:“我不吃,你吃吧。”

白海棠的手举在半空,一听这话,不禁有些尴尬。

“锦添,你就尝尝嘛,真的很好吃……”

她很少撒娇,偶尔尝试一下,自己的心里其实也是打鼓的,唯恐对方并不买账。

“我说了,不吃!”

傅锦添忽然没了耐心,伸手一推,白海棠没有心理准备,手上一歪,那块牛排“吧嗒”一声掉在了桌面上。

两个人一时间都愣住了。

傅锦添没有想到,自己只是轻轻推了一下,竟然把白海棠手上的牛排给弄掉了。

而白海棠则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跟男朋友撒个娇,想要喂他吃个东西而已,对方竟然这么不给面子,还直接动上了手。

气氛一下子变得十分尴尬。

“对不起,我刚才在思考问题,所以动作幅度有点大。你快吃吧,不是饿了吗?就别给我了。”

傅锦添连忙道歉道。

为了掩饰,他端起咖啡,直接喝了一口。

结果,咖啡有些烫口,烫得傅锦添觉得自己的上颚都快掉了一层皮一样。

一想到这是白海棠刚才特地嘱咐服务生做热一点,他不禁哭笑不得地放下了咖啡杯。

眼看着傅锦添已经跟自己道过歉了,白海棠虽然心里不是很舒服,但也不好当场发作。

“你到底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啊?”

她隐忍着,尽量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

出于女性的第六感,白海棠其实也明白,傅锦添可不是一个好驾驭的男人。

他样样出众,就算骨子里并不花心,外面也有大把大把的女人主动扑上来。

远的就不说了,就连自己身边的好朋友,比如肖楚楚和秦晓婷之类的,不也照样对他虎视眈眈吗?

白海棠清楚,要是将来某一天,她和傅锦添掰了,她们两个人说不定又会蠢蠢欲动。

更不要说其他女人了。

所以,白海棠并不是特别有自信,认为自己能够把傅锦添给吃得死死的。

但她实在又拉不下脸,学着那些生性谄媚的女人,对男人一味巴结讨好。

那不就变成自己最看不起的同性了吗?

“我在想……”

傅锦添慢吞吞地回答道:“醒醒的病情一定比我们看到的更加严重,他们只是在刻意隐瞒,不想让人知道而已。”

这个说法倒是令白海棠感到一头雾水:“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啊?我们不是看到醒醒了吗?我觉得,那孩子看起来很好啊,而且,长得也漂亮,五官非常精致,算是取了父母的优点……”

不等她把话说完,傅锦添便狠狠地皱起了眉头。

“就是因为一切看起来都太正常了,所以,我才说这里面很有问题。她看着根本不像是发烧,脸色不红,也不咳嗽,你没注意到吗?”

亏她还是一个医生,连这些重要的细节都没有看在眼里,这令傅锦添感到不太爽。

经他这么一说,白海棠回忆了一番,似乎也觉得的确如此。

“但是,那个护士不是说了嘛,孩子过两天就能出院了,说不定已经好了……”

她还在辩解。

“哼,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拿了钱,医生和护士当然会帮他们说话!”

傅锦添坚持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醒醒一定是得了什么难治的病,才会让傅锦行夫妇焦头烂额,甚至连生活节奏都被打乱了。

试想,傅锦行什么时候把工作放到一边?

他一向都是工作狂,就像是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连维护期都不需要。

这样的人,怎么会让助理把行程都改了?

这太不正常了!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的家人出事了,还是大事。

“就算醒醒真的生病了,以你大哥的经济条件,也不可能治愈不了,只是孩子太小,会承受很多苦,那就太可怜了。”

白海棠由衷地感叹道。

倒是傅锦添没有马上开口,而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注视着她,那双眼睛里更是充满了野心勃勃的光芒。

“你、你干嘛?”

被他盯了十几秒钟,白海棠顿时没了胃口,她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如芒在背。

直觉告诉她,傅锦添接下来要说的话,或许不是那么动听。

果然,下一秒钟,他开口了:“海棠,我有一件事想要跟你商量。”

白海棠的眉心突突地跳了一下,但她还是一脸轻松地说道:“你说啊,干嘛那么严肃?”

她端起手边的水果汁,抿了一口,润了润发紧的喉头。

傅锦添毫不客气地说道:“海棠,你也看到了,醒醒现在的情况不太好,我大哥又那么宝贝这个女儿,一心挂在她的身上。无论是于公于私,我都要撑起整个公司,千万不能让竞争对手利用这个机会,趁机打击傅氏。”

白海棠糊涂了:“那……那你想怎么做呢?”

傅锦添说了那么多,但她却没有听明白,何况,他从来都不和白海棠说起公司的事情。

“大哥的精力有限,既然家里需要他,那就让他好好陪伴妻儿子女吧,公司这边有我,我会打理好一切。只不过,名不正就言不顺,所以,我打算请几位德高望重的董事,正式推举我担任集团副总裁……”

白海棠不是傻子,就算再不明白,听到这里,她也回过味儿来了。

“锦添,你这是要逼宫!趁着你大哥现在后院起火,你偏偏在这个时候借机上位,就不怕出事吗?”

她紧紧地抓着垂下来的一截桌布,连骨节都泛白了,足见用了多大的力气。

倒也不是说白海棠对傅锦行有什么感情,只不过,这种事实在太挑战她的三观了。

要知道,白海棠从小在国外长大,已经习惯了大大方方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不藏着掖着,自然也就不适应东方人擅长的那一套权谋术。

在她看来,傅锦添如果想要得到公司,大可以跟傅锦行来一场一对一的较量,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

但傅锦添刚才所说的那一番话,却不是这个意思。

“海棠,你这是什么话?我可是你的男朋友,难道连你都不支持我吗?”

傅锦添愣了一下,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格外难看。

别人的女人,都恨不得自己的男人越爬越高,在事业上勇攀高峰,可她呢?

那是什么态度?

什么叫趁着傅锦行后院起火,自己借机上位?

“还有,你也不想想,我做这些事情,到底是为了谁?是,在外人看来,我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已经算是年少有为了!但我不甘心!想当初,我大哥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就做了傅氏的总裁,那为什么我却不可以呢?海棠,如果我这一次真的成功了,我们就可以结婚了,到时候,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傅氏总裁夫人!”

说到激动之处,傅锦添一把握住了白海棠的手,将那一截桌布从她的掌心里抽了出来。

他知道,其实白海棠支不支持自己,关系并不大。

但他不愿意孤军奋战,哪怕有一个人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都令傅锦添感到不那么寂寞。

“难道我们现在不能结婚吗?锦添,我完全不在乎你是不是傅氏总裁,我也不觉得做总裁夫人有什么好的。你看看斯迦,我原本以为她过着豪门少奶奶的生活,可她自从嫁给你大哥之后,都遇到多少危险了?我、我不愿意……”

白海棠心生怯懦,下意识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对于傅锦添描绘的那种生活,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你到底是不愿意嫁给我,还是不愿意支持我?”

傅锦添沉下了脸色,冷冷地质问道。

这个问题,显然令白海棠觉得委屈极了。

她万万想不到,自己的一番心意竟然会被男朋友质疑,这实在太伤人了。

“锦添,我要是不想和你在一起,也不会推掉去国外深造的机会!就在半个月之前,副院长亲自找我谈话,问我要不要去带薪进修,我不想和你分开一整年,想都不想地让出了这个名额。你居然怀疑我?”

她眸子里含泪,激动地说道。

第404章 仇还没有报

傅锦添也没有想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白海棠对自己的感情竟然变得这么深了……

一时间,他不禁怔住,呆呆地看着白海棠。

对上她的那双泪眼,说不上为什么,傅锦添总有一种莫名的心虚。

他承认,自己主动接近白海棠,利用照顾她的那段时间夺取了这个女人的一颗芳心,的确目的不纯。

只要一想到白海棠是何斯迦最好的甚至是唯一的闺中密友,而她却对自己百依百顺,言听计从,傅锦添就觉得心中涌起一种强烈的爽快。

早晚有一天,他要通过操纵白海棠的喜怒哀乐,从而去达到牵制何斯迦的作用。

傅锦添也明白,自己的做法对白海棠来说,并不公平。

可谁又对他公平了?

傅锦行吗?

何斯迦吗?

还是傅家的那群自以为是的老家伙?

他能够倚靠的,从来都只有自己一个人呵……

不,现在还多了一个白海棠!

所以,傅锦添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最佳盟友!

想到这里,他努力挤红了眼圈,声音哽咽地说道:“海棠,对不起,是我错怪了你。但是……”

他尽量不让眼泪滑出眼眶,因为那样看起来太娘炮了一点,过犹不及。

在尺度拿捏上,傅锦添做得很好。

“你不是在一个传统的大家族里长大的,你不了解我的处境,我不怪你。我也不愿意看到你为了我,牺牲自己的大好前途……”

不等说完,傅锦添就把脸转到另一边去了,不去看白海棠。

他的反应令她大吃一惊,白海棠认识傅锦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却是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在自己的面前流泪。

体内的母性光辉再次涌动起来,白海棠甚至后悔起来,她隐约觉得,干嘛要把这件事告诉给傅锦添呢?

除了平添他的烦恼,并不能够起到任何作用。

那种暗暗的自责,一下子占据了她的内心。

于是,白海棠忧心忡忡地拿起一张纸巾,趁着旁边没人,连忙塞到了傅锦添的手里。

“锦添,是我不好,你别难受了。我……你说得对,我从小就是一个人,自由散漫惯了。只是……只是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你的家人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说起来,白海棠在这个问题上也是不安的。

她不知道其他情侣在一起恋爱多久之后,才会拜访家长。

这种事情,似乎也没有什么统一标准可以拿来参考。

但是,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短了,然而,傅锦添却从来也没有提起过,要带她回家见一见自己的父母。

傅锦添面露纠结,没有立即回答白海棠提出的问题。

他的犹豫,更加加深了她的猜测。

“为什么?他们又没有见过我,为什么你会觉得他们对我不满意呢?我自认为在学识和形象上还算过得去,难道你父母对医生有什么偏见吗……”

白海棠急了,她想不通,在国外,医生和律师可是高收入职业,而且很受人尊敬。

为什么到了国内,反而成了不受欢迎的职业呢?

“不是,你别多想……你听我说。”

傅锦添皱着眉头,眼神复杂地说道:“不是你不好,而是他们的思想太古板了。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中海有传说中的六大家族,我们傅家就是其中之一。六大家族彼此门当户对,傅家的女孩很少,所以很难嫁女,一般都是娶妻,到了我这一代,不管男女都少,我大哥不肯联姻,等于又少了一个。”

他刚一说完,白海棠就懂了。

她愣住:“所以,你爸妈的意思是,希望你在其他五个家族里选一个女孩,做你未来的妻子,是吗?”

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这种想法?

“大概是吧,虽然他们没有直接和我摊牌,但意思应该就是这样。海棠,你知道,我对你是认真的,也想和你一起迈入婚姻。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想变得足够强大。你想想看,为什么我大哥不愿意联姻就不联姻,那帮老家伙没人敢管他,还不是因为他坐在那个位置上?我也想像他一样,决定我自己的婚姻啊!”

傅锦添一脸情真意切地说道,双目炯炯有神地注视着脸色惨白的白海棠。

在得知了联姻这件事之后,她的心彻底乱了。

一开始,她还以为傅锦添是在说着玩。

但转念一想,强强联合,子女捆绑,的确是这些大家族最喜欢玩的那一套。

只有结成了儿女亲家,彼此的关系才会变得紧密,一荣俱荣,成为利益共同体。

而她呢?

不过是一个归国的女医生罢了。

没有父母撑腰,没有家族荣耀……

“锦添,我……”

白海棠心烦意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现在就只有你才会真心支持我,对我好了,对不对?等我做到了,我们就能正大光明地在一起,想想我大哥和大嫂,他们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不是吗?”

傅锦添紧握着她的手掌,循循善诱着。

最后,连白海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还是冲着他点了点头。

她也只是一个平凡女人,做不到把唾手可得的幸福就那么拱手让人。

或许自私,可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

两天后,经过专家的多次会诊,醒醒的初步治疗方案终于敲定了。

因为孩子太小,在治疗方面,大家虽然各抒己见,但有一个大前提是高度一致的,那就是尽量采取保守治疗的方式。

“可是,保守就意味着效果并不是很好,是这样吗?”

听完了其中一位老专家的讲解,傅锦行一脸忧虑地问道。

坐在他旁边的孟知鱼则是不发一言,表情凝重。

“是的,但我还是这么建议,保守总比冒险要好。说不定,等孩子再大一些,就可以实施开颅手术。”

老专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里多了一丝信心。

现在的医学技术日新月异,谁又能想到未来五年,十年会取得多么惊人的进步呢?

与其在时机尚未成熟的情况下,贸然手术,还不如暂时用药,避免恶化,等待一个合适的手术机会。

“那我女儿的童年岂不是一片黑暗?不行,我接受不了!”

傅锦行情绪激动地站了起来,两个拳头重重地砸在了会议桌上。

他鲜少会表现得这么激动,这一次是真的按捺不住了。

本以为等了又等,检查了又检查,会有什么乐观的结果,想不到,居然还是这样……

“你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但作为患儿家长,你们必须比我们更坚强才可以。”

老专家平静地劝道。

类似的场面,他从医这么多年以来,几乎每天都会看见。

“我出去透口气。”

许久没有说话的孟知鱼忽然起身,一个人悄悄地离开了会议室。

她在走廊里安静地站了几分钟,确定傅锦行还在跟那些医生讨论着接下来的治疗方案,这才独自走进电梯。

孟知鱼不知道要上哪里去找明锐远,自从明锐思和阿海死后,他就好像销声匿迹了一样,再也没有了消息。

但她知道,他绝对不会甘心就这么离开。

在这个城市的某个地方,明锐远一定还在伺机而动。

经过一番短暂思考,她还是抱着瞎猫撞上死耗子的心理前往明氏集团。

明氏位于一栋知名的高级写字楼内,当初明锐思租下这里,一共三层,也是花了不少钱的。

毕竟在中海羽翼未丰,他们不可能像傅氏那样,拥有属于自己集团的一整栋楼。

在前台,孟知鱼就被拦了下来。

前台小姐的笑容甜美,语气柔和:“您好,请问有什么能够帮到您的?”

孟知鱼想了想:“我要见明达。”

原本甜美的笑容顿时变得有些僵硬:“不好意思,我们总裁不接受私人拜访。”

孟知鱼又想了想:“那我要见明锐远。”

前台小姐警觉地打量了她一番,这才拿起了话筒,拨了内线:“有人要见二少爷。”

那边似乎问了一句什么,前台小姐压低声音:“是女的。”

孟知鱼本以为不会这么顺利,但没两分钟,前台小姐就把她给放行了。

此时此刻,她顾不得等待自己的究竟是不是一个陷阱,只能硬着头皮走进了最靠里的那部电梯。

果然,一走出电梯,孟知鱼就看见了那张多日不见的脸。

明锐远还不到十八岁,但他现在的衣着打扮明显成熟了不少,他把那些古里古怪的耳钉、唇钉和鼻钉之类的东西都给摘掉了,头发修理得也很规矩,就连身上的西装都十分合体。

乍一看上去,倒像是一个有为青年了。

“你没走。”

孟知鱼深吸一口气,一开口,就是肯定的语气。

“嗤,我的仇还没有报,怎么能走呢?”

明锐远讥讽地笑了。

她皱眉:“报仇?你要报什么仇?”

难道,他要把明锐思的死,算在别人的头上吗?

真是没有天理了!

“当然,如果不是你的那位好丈夫一直苦苦相逼,会搞到现在这种局面吗?”

明锐远想也不想地反问道。

孟知鱼气得浑身哆嗦:“我可是亲眼看到,是你开枪的!你难道要把这笔账算在我们的身上吗?”

“为什么不可以呢?”

他翘起嘴角,又恢复了之前的玩世不恭。

“好,这件事我可以先不提,那醒醒呢?你为什么要害她!你到底还是不是人,她才多大,你居然对一个婴儿下毒手!”

说到激动之处,孟知鱼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想要甩明锐远一个耳光。

第405章 保胎药有问题

那只手停在半空中,手腕被人攥住了。

男女的力量差距本就悬殊,尽管明锐远是一个未成年,但他毕竟是一个男孩,想要制服一连几天都没有休息好的孟知鱼,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你说什么?”

明锐远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他害醒醒?

她到底在说什么啊!

“你少在这里装蒜了!自从我生下醒醒以后,能接近她的人,全都是你安排的!她的眼睛看不见,体内有大量毒素残留,损害了视神经,别告诉我,你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

孟知鱼一边说着,一边奋力挣扎。

趁着明锐远一愣神的功夫,她成功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腕,猛地退后了两步,和他拉开距离。

“你说,醒醒的眼睛看不见?等等,网上最近有传言,说醒醒进了医院,难道她……”

明锐远惊愕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对面的女人。

然而,他只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恨意。

“明锐远,我今天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你到底让人给醒醒喂了什么药!如果查不到她吃了什么,医生也束手无策!”

孟知鱼知道,在这种时刻,自己光是愤怒,于事无补。

假如明锐远良心未泯,说出醒醒是被什么药物给害成了这样,说不定还能及时挽救。

“我……我不知道你究竟在说什么!”

明锐远的一张脸上红了白,白了红,表情更是变幻莫测,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狐疑的光,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但又不敢完全肯定。

“事到如今,你还死鸭子嘴硬吗?我本以为,你多少还有那么一点点人性,现在看来,你就是一个小畜生!对,是我错了,你对自己的至亲都能下手,何况是别人呢?”

孟知鱼惨白着一张脸,对着明锐远点了点头,转身要走。

“站住!”

明锐远快步追上去,他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还捏得很紧,令孟知鱼动弹不得。

“我说了,不许再提起那件事!”

他脸色狰狞,大声吼道。

孟知鱼却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大胆地对上了明锐远的双眼,冷笑一声:“干嘛,你也会心虚吗?我看,你不仅不后悔,还很满足呢!你现在可是明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了,只要你好好地做明达身边的一条哈巴狗,这偌大的公司早晚是你的了……”

不等她把话说完,手腕处忽然传来一阵剧痛,孟知鱼疼得说不下去了。

愤怒之下,明锐远恨不得把她的胳膊给硬生生拗断。

直到看见她的脸色因为过于疼痛而涨红起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太过分了,慌忙地松开了手。

孟知鱼的身体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她勉强站稳,抬起头,额角已经出现了几滴冷汗。

“被说中心事了,所以恼羞成怒吗?”

面对她的挖苦,明锐远只是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再辩白什么。

“不管你相不相信,醒醒的事情,和我没关系。”

过了几秒钟,他语气虚弱地开口说道。

一想到那个可爱的宝宝视力受损,竟然成了盲童,明锐远的心头就滑过一丝说不上来的疼痛。

孟知鱼说得对,从醒醒出生之后,一切能够出现在她身边的人,无论是医生还是护工,都是他亲自挑选过的。

本以为这样就足够安全,哪知道,居然还是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不是你,又会是谁?难道是我自己在梦游的时候,喂我的女儿吃下毒药吗?”

孟知鱼气愤地反问道。

在来之前,她就猜到了,明锐远绝对不会那么好心,但她却没有料到,他竟然铁石心肠到了这种地步!

原本,她还以为明锐远对醒醒不错。

看他的样子,好像很喜欢她,之前也没有任何伤害孩子的举动。

都是假象罢了!

“真的不是我!”

明锐远急了。

忽然,他的脑子里闪过一个人!

难道是小豪?!

“会不会是小豪?是了,一定是他!我想起来了,从你怀孕之后不久,他就时不时地从黑市购买一些所谓的保胎药,说是对大人和胎儿都有好处!”

明锐远只觉得眼前灵光一闪,猛地想到了什么。

愣了一下,孟知鱼追问道:“什么保胎药,什么黑市,我怎么不知道?”

“我们在国外安定下来之后,你虽然怀孕了,但身体还是很虚,小豪提议为你进补,所以特地去花高价买了一些珍贵药材。关于这些,我叫人瞒着你,把那些东西都掺在一天三餐里,所以你并不知道。”

明锐远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地告诉了她。

听到这里,孟知鱼如遭雷击,她一下子愣在原地,感到手脚一阵阵发麻。

原来,真的被医生说中了,早在她怀孕期间,那些来历不明的药物就已经开始源源不断地进入到了醒醒的体内。

“你疯了吗?你连那些药的药性都不了解,就敢让我大量服用,你是想害死我们母女吗?”

她疯了一样,用拳头重重地捶打着明锐远的胸前,声嘶力竭地质问道。

“我找医生看过了,他们都说没问题,可以用来滋补身体!还有,你吃了那些药之后,胃口确实好了很多,就连睡眠质量都改善了,之前你一直失眠,你忘了吗?”

明锐远一把抓住她的手,迫切地解释道。

经他这么一提醒,孟知鱼回忆了一下,的确是这样。

“后来,我看那些药的效果居然这么好,就告诉小豪去多买一些,让你一直吃下去。我也不知道,竟然会出现这样的后果……又或者,是小豪在药里动了手脚,甚至是黑市老板暗中换了东西……我真的不知道!”

明锐远一脸痛苦地说道。

出了这种事,他也后悔莫及。

本意是为了她们好,却造成了难以挽回的后果,甚至成了她眼中的凶手,这令明锐远感到百口莫辩,苦不堪言。

“不管你说什么,都只是猜测而已!我要见小豪,我要亲自问个清楚!我知道你有办法,我马上就要见到他!”

孟知鱼拿手背一抹眼睛,语气坚定地说道。

她是偷偷从医院里溜出来的,时间有限,如果不抓紧的话,很可能马上就要被闻讯赶来的傅锦行给带回去了。

所以,必须珍惜每分每秒。

明锐远略显迟疑:“小豪已经在监狱里了……”

孟知鱼冷笑道:“他为什么在监狱里,难道你不是最清楚吗?还是说,你心里有愧,不敢见他?”

激将法果然奏效,只见明锐远脸色一变,冷哼道:“你在开玩笑嘛?我有什么好愧疚的,他有今天的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

“既然如此,那你带我去找他当面对质!”

孟知鱼的态度依旧坚决得很,不像是能够随便打发的样子,搞不好,她会闹得鱼死网破。

出于无奈,明锐远只好打了一通电话。

他现在的身份其实有些尴尬,明锐思一死,对外,明锐远就是明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是明达的小儿子,明家的二少爷。

但在事实上,他跟明达没有一丝一毫的血缘关系,充其量,只能是明达的养子而已。

明达对他,没有任何亲情,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拖油瓶,一枚棋子罢了。

对于这些,早熟的明锐远心知肚明。

一方面,他想借助明达的势力,另一方面,他又要提防明达会过河拆桥,像除掉明锐思那样,除掉自己。

还不到十八岁的少年,心思深沉且复杂,已经堪比大人。

“走吧,现在过去的话,应该还能赶得及探视时间。”

放下手机,明锐远对孟知鱼说道。

二人马不停蹄地赶往位于市郊的监狱。

经过一道道手续,他们终于拿到了探视的机会。

小豪在两个狱警的带领下,缓缓地出现在了明锐远和孟知鱼的面前。

他穿着统一的服装,发型也是规定的那种,剪得很短,把整个脑袋都露出来。

几个月不见,小豪瘦了一点,但看着却很精神,也没有任何萎靡的样子。

他坐下来,嘴角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

看到这一男一女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小豪竟然没有任何的惊讶,如同早知道他们为什么会亲自到来一样。

“你知道我是为什么来的?”

明锐远也看出来了,有些生气地质问道。

小豪一扯嘴角:“从我进来到现在,没人来看我,你是第一个,二少爷还真念旧情,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里充满了讥讽,显得极为刺耳。

其中一个狱警提醒道:“注意态度!”

被这么一呵斥,小豪马上顺从地闭上了嘴巴,狂妄的神态也收敛了许多。

他还要在这里待上许久,得罪管理人员,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小豪,我问你,你是从哪里给我买的保胎药,那些药里到底有什么?”

孟知鱼按捺不住了,她不愿意过问明锐远和小豪之间的恩恩怨怨,只想搞清楚事情的真相。

冷不防被她这么一问,小豪的脸色微微一变。

“保胎药?我忘了。”

他明显在撒谎。

“你说谎!你买了不止一次,怎么可能忘记?我的女儿被你害惨了,你居然还想推卸责任!”

孟知鱼握紧了拳头,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

闻言,小豪掀起眼皮,不动声色地回答道:“我又不是大夫,我怎么知道那些药有没有问题?再说了,用药之前,不是有医生检查过了吗?”

第406章 怜子如何不丈夫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不打算说实话了。

坐在一旁的明锐远忽然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你要是想把牢底坐穿,就继续,最好还是保持这副吊样子,我保你心想事成!”

这已经是赤果果的威胁了。

狱警立即提醒道:“请你坐回去!遵守探视的相关规定,否则我们有权利马上终止探视!”

明锐远没说什么,重新坐好。

但他相信,自己刚才说的那番话,小豪绝对听得一清二楚。

因为他明显有些慌了。

按照原来的判决,小豪在监狱里也不过就是六、七年,假如表现得好,说不定还能提前一年半载出来。

到时候,他还能在他父亲身边伺候着,尽尽孝道。

但假如明锐远真的发了狠,随便找个什么理由,让他继续在里头蹲上十年八年,也不是不可能的。

监狱里有一个小社会,人员复杂,等级分明,万一成了众人眼里的公敌,日子可不要太难过了。

这些想法,在小豪的脑子里转了一圈,但也只是用了那么两三秒钟的时间而已。

他知道,明锐远不是在吓唬自己,更不是在开玩笑。

“我……我记不太清了,但我可以把我买药的地址写给你。不过,那里是黑市,你们查不到任何交易记录,没有熟人带你们去,连老板都见不到。”

小豪索性把心一横,咬了咬牙,和盘托出。

“那你是什么意思,还想让我把你弄出去,然后叫你带路吗?”

听完了他的话,明锐远狞笑一声,没好气地反问道。

小豪被问得一窒,不吭声了。

他转身看向那两个狱警,向他们讨要纸笔。

他们对视了一下,其中一个点点头,另一个去取了过来。

毕竟明锐远的身份特殊,又跟上面打了招呼,一般的探视相关规定也约束不了他们,只要别太过分就行。

小豪还戴着手铐,一笔一划地在纸上写下了一串地址。

写完之后,明锐远接过来,看了一眼。

虽然拿到了地址,但他心里也明白,小豪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事实。

之前一直都是他去买那些药,一下子出现一个生面孔,对方一定心生警觉,甚至拒绝交易。

所以,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小豪继续去买,降低卖家的防备心。

只不过,明锐远心里憋气。

他还记得,自己当初被小豪出卖,又被傅锦行盯上,在警局里蹲了一整夜。

与此同时,小豪也在赌。

他人在监狱,对外界的情况并不是十分了解。

不过,从这两个人说的话,以及态度上看,应该是醒醒出了什么问题,他们怀疑到从黑市上买来的那些补药上。

只要他们一心想要救那个孩子,自己就有一线生机!

小豪正在心里盘算着,明锐远再次开口了:“不要以为我猜不到你的那点小心思,你以为,没有了你,我就查不到什么吗?”

他的话等于是直接断了小豪的后路,毫不留情。

小豪表情明显一僵。

见状,明锐远心头暗爽。

他承认,小豪当初的确是帮了自己不少忙。

但后面的背叛,也是明锐远坚决不会原谅他的。

他的报复心一直很强,无论对谁,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所以,小豪的如意算盘完全打错了。

收起那张纸条,明锐远率先起身。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小豪,带着俯视一切的味道,语气冷漠:“至于你,就在这里好好地接受改造吧。我想,从今以后,应该没有其他人再来看你了。”

对于明锐远来说,他认为自己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

假如他真的不念旧情,小豪这种人,早就死上一百次也不足惜了。

当然,醒醒的病因暂时还没有查清楚,他必须还得留着小豪一口气在,这也是另一个原因。

眼看着明锐远已经走了出去,孟知鱼又看了面如死灰的小豪一眼,也站了起来。

她知道,小豪的手上或许还有底牌。

但只要她或者明锐远不满足对方的要求,他是绝对不会拿出来的。

再磨蹭下去,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两个人刚一走出监狱,就看见门口又多了一辆车。

紧接着,傅锦行从车上走了下来。

一见到他来了,孟知鱼有些不自在地迎了上去。

“你知道我在这里?”

明知道是一个愚蠢的问题,可她还是忍不住想问,听到他的亲口回答。

傅锦行哑声说道:“醒醒已经出事了,我不能再让你出事,放心,我只是安排那些人跟着你,绝对不会打扰到你什么。你看,你之前不也没有察觉到吗?”

都到了这种时候,他依旧在为她着想,还在解释着自己的动机,怕她误会什么。

孟知鱼的心底感到一阵抽痛,她摇摇头,小声地说道:“对不起,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实在不想再听那些所谓的治疗方案了,我想找到救醒醒的办法……”

就算说她是病急乱投医也好,既然有他和医生专家们一起讨论,那她就去想想别的办法,哪怕是歪门邪道,也好过什么都不做。

“小豪这边给了什么线索?”

傅锦行眯眼看向明锐远,很显然,这个问题,他问的不是孟知鱼,而是他。

明锐远本想回答一句“关你屁事”,但他转念一想,这件事还真的和傅锦行有关,所以,他只能硬憋了回去。

不过,对傅锦行实话实说,还是令明锐远心生不快。

他没好气地说道:“要去国外一趟,去查那些药具体的成分和来源。”

说完,明锐远举起那只拿着纸条的手,在傅锦行的面前晃了晃。

看他的表情,似乎是不打算把纸条交给傅锦行。

本以为傅锦行会求自己交出线索,哪知道,对方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明锐远,你不会以为,你拿着这张纸,就会让我低头吧?”

明锐远一愣。

“小豪能给你的东西,难道就不能给我吗?更何况,同样一个东西,既然已经给了你,那就说明不值钱了,但如果还能从我这里再得到一份好处,你觉得他会对我说不吗?”

傅锦行轻描淡写地说道。

明锐远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如果是别人,说不定还有那么一丝骨气,但小豪是绝对没有这种骨气的。

傅锦行已经把局势看得再清楚不过了。

一切只是时间问题,而且,花不了多少时间。

倒显得明锐远敝帚自珍,令人耻笑。

犹豫了几秒钟,他恨恨地将手上的纸条团了一下,丢到了傅锦行的脚边。

即便到了这种境地,明锐远依旧不忘趁机对傅锦行羞辱一番。

他想,亲眼看着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在自己的面前弯下腰,实在是太畅快了!

想不到,傅锦行只是扬起嘴角:“你从小在国外长大,有句话我要送给你,虽然你很有可能听不懂。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

缓缓地说完,他直接弯下了腰,捡起了那个纸团。

傅锦行料想得不错,明锐远从小在国外长大,所学的诗句有限,他头一次听到这两句诗。

不过,字面上的大概意思,他还是听懂了的。

“哼,你算什么好父亲!”

明锐远讥讽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出生的时候,你都不在身边!像你这样的男人,要你有什么用?”

说到这里,他甚至有一种自豪感。

醒醒出生的时候,自己可是一直在走廊里等着的,一连几个小时都没有离开过哪怕一刻!

相比之下,自己比傅锦行这个亲生父亲更合格,对醒醒的照顾更多!

眼下的情况危险,时间紧迫,傅锦行顾不上和明锐远斗嘴。

他打开那张被揉得皱巴巴的纸,看清上面的字迹。

“这个地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鱼龙混杂,各种势力错综,一不小心就容易造成局面失衡。”

傅锦行长吁了一口气,面带担忧地说道。

这也就意味着,万一他们查不到什么,或许还好。

一旦真的查到了什么,势必要得罪一些人,打破当地的平衡状态。

那就复杂了……

“呵呵,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这些?醒醒有你这个爸爸,真是她的不幸!”

明锐远出言讥讽道。

傅锦行冷冷地看了过去,一记眼刀飞过,令他情不自禁地噤声。

“那怎么办?”

孟知鱼小声询问道。

“我亲自去,你留在医院……”

不等傅锦行说完,她就反对:“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去查找线索,想让我留在醒醒的身边,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我承认。但你想过没有,那些药一直都是我在吃,我和醒醒如果都不在,就算你找到了那些药,又怎么进一步去查证呢?难道等你把它们再带回中海吗?一来一往,还不知道要浪费多少天!”

她的说法,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一时间,傅锦行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就在这时,明锐远忽然开口:“你们去吧,我留下照顾醒醒。”

孟知鱼愣了一下,继而反应过来:“你?!”

在她看来,明锐远不继续去害醒醒,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我说了,醒醒的事情不是我干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明锐远气得脸红脖粗,恨不得挖出自己的心,给孟知鱼看一看,自证清白。

“你死心吧,我是不会让你接近我的女儿的。”

傅锦行轻启薄唇,一句话就否决了明锐远的想法。

紧接着,他又继续说道:“但你也别想置身事外,你,和我们一起去。”

第407章 活腻了

傅锦行的话,倒是令明锐远吃了一惊。

他原本还以为,傅锦行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插手这件事的。

想不到,对方竟然亲自开口,让他一起去调查?

这是不是什么陷阱?

一时间,明锐远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在飞快地转动着大脑,思考着傅锦行的目的。

他的那点心思逃不过傅锦行的眼睛,与其让明锐远胡思乱想,还不如直接给一个痛快。

“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一起吗?你留在中海,我觉得更不安全,谁知道你会不会趁我不在,再搞什么小动作?”

傅锦行毫不留情地说道。

一句话,令明锐远的脸色变得比刚才更加难看了。

“我说过了,这件事跟我没关系!”

他咬紧牙关,最后一次向傅锦行强调着。

“我们还是先回去,研究一下接下来的事情吧。”

孟知鱼伸手扯了扯傅锦行的衣袖,小声提醒道,对她来说,是不是明锐远下毒,似乎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现在最要紧的,是弄清楚那些奇奇怪怪的保胎药具体是什么成分,其中哪些是致病的,让医生去想办法,对症下药。

至于明锐远……

孟知鱼把心一横,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迟早要和他好好算一笔账。

到那个时候,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闻言,傅锦行也点了点头,和她一起坐上了停在旁边的那辆车,吩咐司机离开。

明锐远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的车子越开越远。

“操!”

他气得爆出一句粗口,用脚狠狠地踹向了旁边的一个垃圾桶,发泄着心头的不满。

等到明锐远终于把火气消得差不多了,他这才上车,气哼哼地返回明氏集团。

哪知道,明锐远刚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也就是明锐思之前的办公室,一眼看见明达坐在沙发上。

看他的样子,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了。

明锐远张了张嘴:“爸,你怎么来了?”

虽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不过,毕竟从一出生就顶着明家二少爷的头衔,一见到明达本人,明锐远还是将他当做自己的亲生父亲。

不仅如此,其实他内心里对明达还有一丝敬畏。

所以,每次见到明达,平时任性骄纵的明锐远总会稍微收敛一些,起码不敢太造次。

“你去哪里了?我不是说过了,让你多留在公司,一边是避避风头,另一边则是多学一些本事,你怎么就是听不进去?”

明达一开口,就带着满满的怒气。

明锐远自然不可能把自己刚才去做了什么告诉明达,要是被明达知道了,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后果。

“我……我就是觉得太闷了,一个人出去走走……”

他小声解释道。

“你有什么好闷的?这么大的公司,还不够你待着吗?你以为这是哪里,这是中海!我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把事情压下去,你还到处抛头露面,是打算蹲监狱还是挨枪子儿?”

明达没好气地问道,眉头皱得死死的,一副十分不满的样子。

明锐思和阿海,这可是两条人命,明达为了摆平这件事,着实花费了不少的心血。

而且,那还是建立在傅锦行没有插手的基础上。

如果傅锦行不肯放过,估计明锐远也没有这么好运,能够逍遥法外。

事实上,傅锦行倒也不是心软。

只是他更不想欠人情。

不管怎么说,以出事那天的情形来看,明锐远虽然掳走了何斯迦,但也间接地保护了她和腹中胎儿的安全。

更别说之后的一年时间里,他对她们母女还算照顾有加。

当然,那是在傅锦行不知道醒醒的眼睛出了问题的情况下。

所以他才放了明锐远一马。

再说了,傅锦行觉得,自己也没有义务替明锐思和阿海报仇。

“我只是出去一趟,至于嘛?”

被明达训了一顿,明锐远也来了脾气。

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到面前有茶壶和茶杯,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张口就喝了起来。

明达勃然大怒,一挥手,打落明锐远手里的茶杯。

“你从生下来到现在,吃我的喝我的花我的用我的,现在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茶杯应声落地,转了几圈,没有碎,但却出现了好几道明显的裂痕,里面还没有喝完的茶水自然也洒了一地,溅到了明锐远的鞋面上。

他愣住了。

虽然早就知道明达对自己有些不满,但明锐远还是没有料到,在他的眼里,自己完全就是一个米虫的存在。

他呆呆地看向明达的双眼,竟然忘了开口。

“你看我做什么?不服气,是吗?我告诉你,比起明锐思,你还差得远呢!想当年,我第一眼看到那个女孩,就知道她是一个能对自己狠下心,也能对别人狠下心的人,这一点和我很像!所以,我才决定救她!”

回忆起往事,明达的脸上多了一丝阴晴不定,好像陷入了时间的漩涡里。

如果明锐远没有记错的话,这还是他第一次提起当年的事情。

他顾不上其他,连忙打起精神,希望多听到一些细节。

“至于你,如果不是她苦苦哀求,我是不可能允许她把你生下来的!一个女人,有了孩子,就等于有了一辈子的软肋!她向我保证,你一出生就交给保姆照管,而她也从此伪装成男人,并且与你兄弟相称,绝不透露你的身世。”

明达似笑非笑地看着明锐远,好像在暗示他,他其实只是一个根本不应该来到世界的多余的人。

“事实证明,她果然就不应该生下你!没有你,她也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我白白培养了她十多年!”

说到情急之处,明达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跳起来,他一想到自己尚未完成复仇计划,却已经严重地损兵折将,就恨不得把这笔账算到明锐远的头上。

但他似乎忘了,把那把枪交给明锐远的人,恰恰就是他自己。

人对别人总是严厉苛刻的,对自己总是宽宏大量的。

拿圣人的标准去要求别人,再拿贱人的标准去要求自己。

“是你要他们死!不是我!是你知道他们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借我的手去除掉他们!”

明锐远也反应过来了,他腾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窜到明达的面前,和他眼对眼,口对口,相互瞪着。

别看明锐远年纪还小,但他的个子也长得比同龄人更快,已经和明达几乎差不多一样高了。

明达也没有想到,这小子居然敢跟自己叫板。

他一把抓起了明锐远的衣领,恶狠狠地开口说道:“小崽子,我看你是活腻了!有种的话,你再说一遍!”

面对这样毫不客气的侮辱,明锐远张了张嘴,本能地想要骂回去。

明达抢先一步,对他狞笑道:“你想好了,如果你得罪了我,我大不了就昭告天下,说你根本不是我的儿子,再把你的身世告诉媒体!等你进了监狱,我就派人挖出他们两个人的骨灰,直接丢进下水道,让他们死后也不得安宁!”

说完,明达狂妄地大笑起来。

他的喉结上下抖动着,近在咫尺。

看在明锐远的眼里,他真想抄起一个什么东西,往明达的喉咙上狠狠地插上去!

然而,明达的威胁还是起到了作用。

明锐远清楚,他说到做到。

假如自己真的把他给得罪了,那么明达刚才说的那些可能,都会变成事实。

想到这里,他马上有一种悲从中来的感觉。

后退了一步,只听明锐远“噗通”一声,他在明达的面前跪倒下来。

这一刻,在明锐远的心中,无疑是感到耻辱的。

但他别无选择。

“呵呵,刚才不是还很狂吗?”

明达上前一步,缓缓地抬起一只脚,状似无意地踩在了明锐远的右手手背上。

他一点点地增加脚上的力气,眼看着明锐远年轻英俊的那张脸上终于出现了痛苦之色,明达这才满意地笑了。

他没有立即收回那只脚,反而踩得更重了。

直到明锐远的眼角都有些抽抽起来,明达才结束了对他的惩罚,抬起了脚。

“唔,刚才好像踩到了什么,不过不要紧,应该是垃圾之类的。”

他自言自语道。

明锐远默默地看着自己已经开始变得红肿的手背,只是低着头,不发一言。

“你说得对,他们的确已经是废棋了,棋子一旦没了作用,就没有存在的必要。既然你都明白这个道理,那就不用我再废话了。我留着你,可不是指望你将来为我养老送终,我需要你去对付傅家,懂吗?”

明达冷酷地注视着跪在地上的明锐远,他的眼底不带任何感*彩,好像只是在谈论着今天的天气如何。

“你……你和傅家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明锐远强忍着疼痛,对于这个问题,他已经好奇很久了。

“夺妻之仇,杀子之恨!你说,这些够不够?”

一提起这些,明达就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马上抓来傅智渊和梅斓夫妇,将他们二人挫骨扬灰。

至于他们的儿子傅锦行,更是有着父债子偿的义务,别想舒舒服服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你……你还有一个儿子?”

明锐远惊讶地问道。

他一直以为,明达没有老婆孩子,一直都是孤单一个人,又害怕被人知道,所以才假装弄出两个儿子。

第408章 神秘老板

“当然,我一直身体健康,为什么不可能有儿子?”

听到明锐远提出的问题,明达像是在看一个白痴一样,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从来没有听你说过。”

明锐远低声嘟囔了一句。

印象里,明锐思从来都没有提过半句。

至于他知不知道,明锐远就更加不清楚了。

“晚了,说什么都晚了……”

只见原本还一脸肃杀之色的明达忽然垂下了头,神色凄冷,那双已经稍有浑浊感的眼睛里在一瞬间布满了哀怨。

尽管拥有着明氏集团这个庞大的财富帝国,但明达从外表上看,却并不比同龄人年轻许多。

相反,他看起来反而多了一丝丝的老态。

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已经悄悄地多了许多道深深浅浅的皱纹,乍一望去,让人更觉得凶悍。

“我甚至根本不知道那个孩子的存在……等我知道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很久……那个狠心的女人背叛了我,就连我们的孩子,她也不肯放过!为了追求荣华富贵,为了能够嫁进傅家,她居然……”

明达激动得双手颤抖,至于后面的话,他更是说不下去了。

虽然还有一点摸不到头脑,但明锐远还是听懂了大概意思,也明白了明达为什么如此仇视傅家人。

想弄垮傅氏,就绕不过傅锦行。

所以,如果想讨回公道,就不可能不和傅锦行为敌。

明锐远总算捋顺了这其中的复杂关系。

不过,对他来说,这都不重要。

他要做的,就是等他们双方斗得彼此只剩下一口气的时候,轻松地收割人头,打扫战场,再获得全部的战利品。

在那之前,明锐远知道,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实力,掩饰野心。

明达看不上自己,他很清楚。

这样也好。

“哼,你在想什么?”

眼看着明锐远半天不说话,明达冷冷地开口说道:“在我面前,收起你那些可笑的小心思吧!告诉你,对我来说,你只是一个连毛都没长全的臭小子而已,我留着你一条命,是看在你还有用的份儿上。要是你敢乱动脑筋,别怪我赏你一颗子弹!”

他说到做到。

闻言,明锐远只好毕恭毕敬地回答道:“我知道了。”

明达哼了一声,迈步离开。

听到他摔门而去的声音,明锐远才吃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好不容易才拖着沉重的身体,将自己瘫在沙发上,举起那只不停哆嗦的手,看着红肿的手背。

“总有一天……我要全部讨回来……”

明锐远对着空气,眯起眼睛,喃喃自语地说道。

他此刻的神色,完全不像一个单纯的少年,更像是一个被恨意缠身的复仇者。

医院。

看到醒醒那乖巧可爱的睡颜,孟知鱼的心底逐渐变得柔软。

有时候,她甚至怀疑,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她的宝贝女儿,依旧是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只是现实太过残酷,总是不尽如人意。

“她睡醒了,我们先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吧。”

傅锦行走过来,揽过孟知鱼的肩头,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

到底是要出一趟远门,要准备的东西还是不少,而且,未来要面对的将是什么,谁也不知道,准备得越充分越好。

两个人回到家里,跟萍姐说了一声,让她好好照顾津津,万一有什么事情,就去找赵雪莉或者骆雪。

除了她们两个人,孟知鱼现在不相信其他的人了,包括白海棠。

她倒不是觉得白海棠会做什么,但考虑到白海棠和傅锦添现在的关系,凡事还是小心为上。

“别担心,我会在别墅周围安排人手,司机小赵负责接送你们,我让他就住在楼下。”

傅锦行说道。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萍姐早就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更不要说,傅锦行是一个很大方的雇主,对她也是十分尊敬。

“你们放心吧,有我在,孩子和家里都不会有事!”

别看萍姐只是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到了关键时刻,她也不含糊。

听完了傅锦行的话,萍姐竟然没有流露出一丝慌张无措,反而十分镇定地去准备晚饭了。

他们一起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饭,然后早早休息。

洗完澡之后,孟知鱼吹干了头发,躺在床上,睁着一双眼睛,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她总有一种预感,这一次出门,一定不会太平静。

“睡吧。”

察觉到了孟知鱼的隐隐不安,傅锦行翻了个身,伸手轻轻地抱住了她,将头埋在她的肩窝,柔声说道。

天色微亮,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醒了过来。

一路赶到机场,趁着天气还不错,他们准时起飞。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对于孟知鱼来说,无疑是如坐针毡,她不停地用电子地图搜索着,查看那个地址附近的情况。

然而,搜索的结果却令孟知鱼更加担心了。

那一片街路的情况非常复杂,有点类似“三不管地带”,各种人员错综交织,甚至有多个帮派势力,呈现犬牙的状态。

在这样的前提下,他们想要查清楚那些药的来源,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强龙难压地头蛇,或许傅锦行在中海是一个不容置疑的存在,谁都要给他面子,但一旦换到别的地方,那可就不一定了。

所以,直到飞机降落,孟知鱼的脸色都没有好看过。

看出她的忧心忡忡,傅锦行主动宽解道:“不要为那些还没有发生的事情感到焦虑,有的时候,走一步看一步也是一种智慧。”

她知道,他说得有道理,可就是忍不住会胡思乱想。

他们先到了酒店,安顿下来,然后租了一辆车,傅锦行亲自开车,孟知鱼坐在副驾驶上。

两个人乍一看起来就像是一对前来旅游的普通夫妇一样,毫不起眼。

傅锦行特地兜了一圈,这才开往小豪给的那个地址。

那是一个比较嘈杂的街路,人员混杂,为了避免麻烦,傅锦行只好把车停在路口的露天停车场,然后牵着孟知鱼的手,跟她一起步行过去。

到了一家华人药店,他仔细核对了一遍地址,这才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一个老太太在守着店铺,一见到有人来了,立即操着带有口音的外语问道:“你好,我能帮到你什么?”

傅锦行四处打量了一下,似乎有些困窘。

“你好,女士,我想为我太太购买一些药品。她因为身体原因,已经流产过两次了,都是意外。”

他说出事先准备好的一个借口,希望能够打消对方的怀疑。

老太太一听,立即看向孟知鱼,目光里带着一丝同情。

不过,她很快就摇头:“很抱歉,我帮不了你们,这种情况还是需要去医院进行诊治。”

傅锦行马上说道:“我们已经去过很多家医院了,跑了好多个国家,一直没有效果。另外……”

他凑近一些,压低声音:“女士,是一个朋友向我介绍了这里,他告诉我,只要我愿意出价,可以拿到一些神奇的药物。”

傅锦行故意说得神神叨叨的,好像为了治病,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似的。

这几句话果然奏效,老太太再次打量着他们二人,试图从这对夫妻的衣着打扮上去判断经济情况。

看到傅锦行手腕上的表,以及孟知鱼身上所佩戴的珠宝首饰,老太太原本浑浊黯淡的眼睛终于亮了起来。

黑市药品,价格不知道是普通药品的多少倍,往往有市无价。

同样,这种高昂的费用,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起的。

正因为这样,出售这一类东西的人都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一旦遇到了目标客户,他们也舍不得就这么把大鱼放走了。

此时此刻,在老太太的眼里,这对有钱的可怜夫妇,就是两条大肥鱼,可以狠狠地榨上一笔钱。

她看向门口,确定没人留意,这才冲傅锦行点了点头:“跟我过来。”

原来,在药店的后面,还有一个仓库。

仓库里,有一条地下通道,穿过它,就可以到达另一条街上,直通一家酒吧。

也就是说,他们可以不知不觉地从这一条街到那一条街,而不被任何人看见。

在老太太的带领下,傅锦行和孟知鱼来到了那家酒吧。

“你们先坐一下,我去通知一下老板。”

老太太把他们带到一个包房的门口,轻声说道。

傅锦行左右环顾了一圈,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他尽可能地保持平静,微笑道:“好的,麻烦你了。”

老太太很灵巧地走了,就像是一只老猫,敏捷而警觉。

等她离开,孟知鱼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就被傅锦行用眼神给阻止了。

她抬头,发现不远处的角落里都是监控摄像头。

孟知鱼的后背一阵发寒,她闭上了嘴。

两个人走进包房,在沙发上坐下。

因为紧张,傅锦行听到,孟知鱼的上下两排牙齿似乎都在打颤。

他握住了她的手,小声说道:“别害怕。”

她点了点头,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紧接着,包房门外传来一阵不轻的脚步声,听起来好像是五、六个男人同时在朝这边走过来。

这可不像是刚才那个老太太的步伐。

傅锦行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脸色冷峻地看向门口。

很快,有四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看样子,应该是保镖之类的。

下一刻,一个三十多岁的东方男人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第409章 疯子

看到这个陌生男人的第一眼,傅锦行就几乎可以断定,对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虽然在来之前,他也抽空了解过了一下这一带的情况,不过,傅锦行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关于这个男人的只言片语。

这就说明,他要么是后起之秀,还没有被列入其中,要么是深藏不露,没人敢触霉头。

无论是哪一种,似乎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我说,你们实在不应该欺骗老年人,看我的奶妈上岁数了,就故意拿话哄人吧?”

男人一张口,带着明显的中海口音,但听起来又有一丝古怪。

看样子,他应该是从小在国外长大的,只是跟着一些中海人在一起久了,自然而然也就带了口音。

“这位老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傅锦行暂时还分不清楚对方是否有诈,所以他微笑着站了起来,假装听不懂的样子。

一旁的孟知鱼也站了起来,不自觉地握了握拳头,全身都跟着绷紧了。

直觉里,她不喜欢这个男人,虽然他长得不错,但眉眼之间却隐隐约约地带了一丝挥之不去的邪气,令人觉得很不舒服。

女人看男人,总是角度新奇的,又往往极为准确。

“你不明白,那我让你明白。”

男人迈步走过来,那四个保镖顿时分列两旁,让开空间。

他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你傅锦行明明是儿女双全,家庭幸福,为什么要骗我的奶妈,说自己的老婆怀不上孩子呢?如果这不是哄人,那又是什么?”

说完,他一脸讥讽地看着站在面前的傅锦行。

眼看着对方一下子就点破了自己的身份,傅锦行倒也并不惊讶。

事实上,从他见到这个男人的一刹那,就预料到了会暴露。

“哦,原来刚才那个老太太是你的奶妈,真是失敬了。”

只见傅锦行脸上的笑容不减,客气地说道。

“你用不着跟我兜圈子,我知道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也知道你想要什么。”

男人的眼睛一眨不眨,目光跳过傅锦行,又落在了孟知鱼的身上。

“傅太太的命可真大,吃了那么多保胎药,还能把孩子生下来,自己也活得好好的,倒是十分出乎我的意料啊!”

他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

眼看着对方似乎知道一切,但自己却对他一无所知,傅锦行的心中滑过一丝不安。

这种感觉,对他来说,无疑是陌生的,也是令人不爽的。

“不知先生的尊姓大名,如何称呼呢?”

略一沉吟,傅锦行开口问道。

虽然小豪表面上看,是明锐远的人,但从他轻易就出卖了明锐远这一点上来看,也未必是真的。

他很缺钱,有可能早就背叛了明锐远,只是明锐远根本就不知道而已。

像明锐远那种任性又自负的人,是绝对不会把小豪这种小人物放在眼里的。

可往往越是不起眼的小人物,越能影响整件事的走向,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个道理,明锐远恐怕是永远都不会明白了。

“你大摇大摆地跑到我的地盘上,居然还不认识我,万一传出去了,那我多丢人?”

男人没有直接回答傅锦行的问题,而是两手一摊,一脸无奈地问道。

“是你的奶妈带我们来的,不是我们自己闯进来的!”

一直没有开口的孟知鱼再也忍不住了,她上前一步,大声说道。

男人重新看向她,表情里带着玩味:“哦,也对,傅太太说得没错。的确是这样,是我的奶妈带你们过来的,不是你们两个人自己闯进来的。”

他重复着她的话,说完之后,对身边的保镖摇晃了一下手指,低声吩咐道:“做事。”

为首的一个保镖立即转身,走出了包房。

孟知鱼抿了抿嘴唇,一脸厌恶地看着沙发上的男人。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但是,她又无比肯定,这么令人讨厌的男人,自己要是真的见过,就算失忆了,也不可能完全没有印象。

正想着,刚才那个保镖已经回来了。

他的手上拿着一个什么东西,孟知鱼定睛一看,是一个小巧的方形玻璃杯,用来喝威士忌那种。

保镖将杯子往茶几上一倒扣,掉出来一截血肉模糊的手指。

“啊——”

孟知鱼看清之后,不可避免地尖叫了一声。

紧接着,她就用手捂住了嘴,同时弯下了腰,发出一阵干呕的声音。

是那个老太太的一根手指。

傅锦行虽然没有出声,但脸色也已经变得难看至极。

“做错了事,就要受罚,不管是我的亲妈,还是我的奶妈。你看,我已经惩罚了她,接下来,就要谈谈我们的事情了吧?”

男人翘起二郎腿,语气温和地问道。

看他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好像刚才下令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样。

“疯子!她不是你的奶妈吗?你居然……”

孟知鱼按着心口,强忍着各种不适,哑声质问道。

她不敢再看茶几上的东西,唯恐多看一眼,就会真的吐出来了。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她本来就心力交瘁,此刻又被那种血腥味道一刺激,完全受不了。

“她要不是我的奶妈,现在可能已经没命了。我是一个赏罚分明的老板,不然的话,这么多人跟着我一起吃饭,没有规矩,怎么能成方圆呢?傅先生,你也是做老板的,你说,我做得对不对?”

他话锋一转,对傅锦行问道。

“我不记得自己得罪过你。”

从刚才到现在,这个男人没有掩饰过他的敌意,分明就是故意的。

可惜的是,任凭傅锦行如何回忆,他都不记得自己和对方有过什么接触,更不要说结过什么梁子。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傅锦行有一种莫名其妙地招惹到了一个疯子的感觉。

而且,疯子十分了解他们的背景,他们却对疯子一无所知。

“你确实没得罪过我啊。”

男人继续吊儿郎当地回答道,他看起来很随和,但眼底一闪而过的精芒还是泄露了内心的真实情绪。

“你也说了,不必兜圈子,那好,你为什么要给我太太下毒?还有,小豪是不是你的人?”

傅锦行沉声问道。

他虽然质疑明锐远的为人,但明锐远有一句话说得对,是他做的,他认,不是他做的,屎盆子也别想扣在他的头上。

既然他说过,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那就只能是小豪在暗中布置,一直瞒着明锐远。

“小豪?哦,你说的是那个贪财鬼?”

男人皱了一下眉头,摸着下巴,一脸不屑地说道:“实在是太贪财了,有命赚没命花,都不知道这种人到底在图什么,啧……”

他没有反对,那就是承认了。

“那么,第一个问题呢?”

傅锦行掀起眼皮,慢悠悠地问道。

“你是不是傻呀,我给你老婆下毒,当然是希望她死啊,就算她不死,也希望她肚子里的孩子死啊!你居然还问我为什么,堂堂傅氏集团的总裁,原来是一个蠢货吗?”

男人愣了一下,忽然笑着说道。

傅锦行再也忍不住了,他伸手抓过了男人的衣领,旁边的四个保镖也在同一时间,飞快地围了上来。

那个为首的保镖更是一把扯住了孟知鱼的手臂,将她扣在身前,冷冷喝道:“不想让她死,就把手松开!”

男人笑眯眯地看着傅锦行,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提醒他:“我这几个保镖,可都是专业的雇佣兵,一个个粗手大脚的,还都只会说外语,万一沟通上出了什么问题,你的娇妻就要受苦了。”

傅锦行咬咬牙,把手松开了。

男人一挥手,那个保镖也一把推开了孟知鱼。

她向后退了几步,倒在沙发上,后背撞得生疼,感觉连脊柱都要断了一样。

“你们先出去。”

男人正了正领口,拍掉那上面被傅锦行抓出来的几道皱褶,对保镖们说道。

等到包房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他才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到了傅锦行的面前。

孟知鱼想要从沙发上坐起来,但她刚动了一下,就疼得五官紧皱,又倒了回去。

她只能警惕地看着那个男人,连眼睛都不敢眨,生怕他对傅锦行出手。

只是,从孟知鱼的角度看过去,这两个男人的身材相似,就连面部轮廓似乎都带着那么一点雷同的味道。

她有些懵了。

傅锦添和傅锦行长得也有几分相似,但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时候,一看就知道谁是哥哥,谁是弟弟,不仅是年纪不同,就连气质也是各异的。

然而,傅锦行和这个疯子的年纪相仿,最多只差两三岁,所以才让人心生迷惑。

“傅锦行,我一直很想见一见你,今天总算见到了。不过,你倒是挺让我失望的,没有传言中那么强,反而像个弱鸡。”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右手,比出大拇指。

然后,他把手指向下一压,让大拇指向下,做出了一个带有鄙夷意味的动作。

面对他的侮辱,傅锦行却毫不在意。

他现在只想弄明白,这个疯子究竟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是吗?可惜,你心心念念了我这么久,我却根本就不知道你这个人的存在,这不是很讽刺吗?”

傅锦行故意讥笑着回敬道。

第410章 一丝生机

他知道,除非把对方的伪装面具给彻底撕下来,否则,这个男人是不会露出任何马脚的。

一个不犯错的对手,太强大了。

这一招果然奏效,因为离得很近,傅锦行可以清楚地看到对方的眼角肌肉在轻轻地跳动着。

而且,还是不受控制的那一种,足可见他的愤怒。

片刻之后,他平静了下来。

“你激我也没用。”

男人忽然咧了咧嘴角,又恢复了之前的自信。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是谁,那我就告诉你好了。我就是这家酒吧的老板,你之前去的那家药店也是我开的,这条街上你能看到的东西,都属于我。我叫慕敬一,就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意思。”

他放慢语速,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这个名字,陌生得很。

傅锦行默默地在心中咀嚼了两遍,确定自己是真的不认识这个人,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不过,事已至此,他应该也没有必要撒谎。

“我把生意都交给小弟们打理,你没听过我,很正常。更何况,我这张脸并不适合出面,那些老外的骨子里还是歧视我们黄种人的。”

慕敬一的语气里颇有一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那个叫兰德的,就是你的得力手下之一吧?我听说过他。”

在傅锦行的印象里,这一片的老大应该是兰德·布鲁诺才对,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白人。

“哦,他是我名义上的弟弟,我养父母的儿子。”

只见慕敬一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还摇摇头:“我早就劝过他,不要太嚣张了,可他就是喜欢高调。既然如此,那就随他去吧,反正我不喜欢抛头露面。”

名义上的弟弟?

养父母?

傅锦行的大脑飞快地转了一下,忽然感觉到慕敬一的身世似乎十分复杂,而这应该也是导致他性情古怪的主要原因之一。

“很稀奇吗?三十多年前,外国人到中海去收养小孩,并不是什么稀罕事,特别是那些一出生就有各种先天性疾病的婴儿,直接被父母丢弃,听天由命。”

慕敬一一扯嘴角,恶狠狠地说道。

“所以,你在中海出生,被你的养父母收养,在这里长大?怪不得你会说中海话,只是不太地道罢了。”

傅锦行恍然大悟。

“照顾我的佣人,大部分都是中海本地人,我从小和他们在一起,自然也学会了中海话。”

慕敬一解释道。

至于刚才那个老太太,并不真的是他的奶妈,也只是家里的一个佣人罢了。

她私下里将药店的东西以高价出售,再记录低价,从中赚取差额,中饱私囊。慕敬一早就知道,但考虑到她年纪大了,又在家里干了几十年,本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给了养老费。

不过,她这一次却自作聪明,以为还能趁机捞取油水,必须要得到教训才行。

“可我还是不明白,这些事情,和你要害我太太和女儿有什么关系?”

傅锦行皱了一下眉头,语气冷厉,全身的戒备并没有放松哪怕一分一毫。

他在暗暗思考,要是真的动起手来,自己到底有几成胜算。

单打独斗,或许能拼个平手。

但这里是慕敬一的地盘,他不敢冒险。

“谁让我看你不爽啊,你出身好,人也拽,去哪里都是令人瞩目的焦点,我当然嫉妒得很。”

慕敬一似笑非笑地说道。

然后,他不等傅锦行回答,回头看向孟知鱼,又说道:“还有,你还娶了一个这么年轻漂亮的老婆,连儿子都有了,实在令人眼红。”

听他提到自己,孟知鱼气得脸都白了,呵斥道:“你这个变态,活该你不如别人,因为你根本不配!”

慕敬一的瞳孔猛地缩成了一线,犹如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一样,浑身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戾气。

“看来,我的确是小瞧你了,一直叫人把药性降到最低,早知道你是一个这么牙尖嘴利的女人,我一定让你早早没命!”

慕敬一骂道。

“是吗?那还真是不好意思,我害你后悔了。”

孟知鱼强忍着后背传来的阵阵疼痛,咬牙硬撑,开口说道。

确定眼前这个丧心病狂的男人就是始作俑者,她真恨不得直接冲上去,跟他拼命。

“废话少说,究竟要怎么做,你才会交出解药?”

傅锦行忽然出声问道。

他隐约觉得,这个叫慕敬一的男人,说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要把自己引到他的面前。

既然他已经来了,那就听听对方的条件。

“解药?你在开玩笑嘛?你以为这是在拍戏,有人中毒了,快死了,拿出一颗巧克力糖,吃下去就能好起来?”

慕敬一张开两手,在半空中挥舞着,一脸不可思议地说道。

听他的语气,好像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样。

“你下毒的时候,难道没有一起把解药给配制好吗?”

傅锦行步步紧逼着,立即追问道。

“我看,你才是疯子吧。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的本意就是想让你失去老婆孩子,干嘛还要自找麻烦?”

慕敬一狂妄地反问道。

“你!”

傅锦行觉得自己活活被他给耍了,不禁怒火攻心,恨不得直接跟他一起同归于尽。

“我提醒你,你就算把我杀了,也于事无补。既然你们亲自赶来,应该是孩子出事了吧?算了,你还年轻,大不了以后再生。这个女人生不了,那就再换一个……”

不等慕敬一说完,他的下巴上已经挨了重重一记拳头,骨头碎裂的声音传入耳膜,下排牙齿甚至出现了明显的松动,牙龈一瞬间大量飙血。

傅锦行出手很快,但慕敬一的反应也不慢。

看得出来,他是受过专业格斗训练的人,而且身手还相当不错。

尽管被打中了,然而慕敬一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一样,迅速地展开了反击。

至于守在门口的那些保镖,似乎因为并没有得到老板的指令,所以,他们虽然听到了包房里的声音不对,也没有直接贸然地闯进去。

“这群废物!”

慕敬一收回拳头,一闪身,直接用手肘砸向墙壁上的一个按钮。

刹那间,铃声大作。

几乎是同时,那几个保镖听见声音,立即踹开了包房的房门。

四个人冲向傅锦行,将他制服。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他们还是杀人不眨眼的雇佣兵,每天都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

“把他们带到地窖里去,每天好吃好喝地供着,我可是良好市民,手上绝对不沾血。”

慕敬一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抬起手背,抹了抹嘴角。

等到看见手背上的血渍,他直接唾骂了一声。

“锦行!”

眼看着傅锦行被四个高大的男人给硬生生地按在地上,孟知鱼再也顾不得疼痛,直接扑到了他的脚边,拼命地去推搡那些保镖。

“放开他!”

她用尽全力,依旧不能撼动他们,索性张开了嘴,狠狠地咬住了其中一个人的手。

那人吃痛,条件反射一般地直接抬起另一只手,狠狠地砸在了孟知鱼的脖颈上。

她翻起白眼,身体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磨蹭什么,还不赶紧带下去!”

慕敬一摸着疼痛不已的下巴,随手从摆在茶几上的冰桶里抓起一把冰块,用力按在伤处。

这是他成年之后第一次挨打,从十八岁开始,无论跟谁打架,慕敬一都没有再输过了。

哪怕是以凶悍能打闻名的弟弟兰德,也不是他的对手。

“看来,我还是低估你了,傅锦行。”

冰块逐渐融化,冰水从慕敬一的指缝里淌下来,他甩了甩手,自言自语道。

等到孟知鱼幽幽转醒,她吃力地睁开了眼睛,看向四周。

“还疼吗?”

从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孟知鱼一抬头,发现自己躺在傅锦行的怀中。

她一个激灵,想要坐起来,却感到一股强烈的酸胀感从颈后蔓延,整个人根本动弹不得。

“别动,好好躺着,保存体力。”

傅锦行按住了孟知鱼,让她仍旧靠在自己的胸前,以一个舒适的姿势躺好。

还不知道那个疯子要把他们囚禁在这里多久,所以,必须要做好长期战的准备。

“要是一直出不去,我们死了倒是小事,津津和醒醒还小,他们怎么办?”

孟知鱼握紧傅锦行的手,泫然欲泣。

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一次出门会无比险恶,但没有料到会是这种程度,完全超过了预料。

“放心,不会有事的。”

傅锦行安慰道。

在孟知鱼晕倒的那段时间,他虽然坐在这里,眼睛和脑子却没有闲着,不仅把整个地窖的情况都摸得差不多了,还把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仔细回忆了一遍。

“对了,你不是让明锐远跟我们一起来吗?但你并没有等他,也没有通知他什么时候出发。他会不会不来了?”

孟知鱼问出了一个她早就想要问的问题。

之前在机场的时候,一直到登机之前,她都在到处寻找着明锐远的身影,却一无所获。

“我不让他和我们一起出发,就是不想把鸡蛋装进同一个篮子里,万一出事,可就是被人一锅端了。现在想想,多亏他不在这里,说不定……还有一丝转机。”

傅锦行苦笑了一声,无奈地抬起头,语气沉重地说道。

至于明锐远靠不靠得住……

那就不知道了。

第411章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事到如今,虽然知道明锐远这个人有多么不靠谱,但孟知鱼也只能暂时把唯一的希望放到他的身上。

她叹了一口气,声音很轻很轻:“你是不是早就猜到,这一次会格外危险?”

傅锦行将下巴抵在孟知鱼的头顶上,他微微闭着眼睛,语气沉重:“猜到了,但比我想得要更加危险。我现在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带你过来。”

万一他出事,她还能带着两个孩子,继续生活下去。

可万一他们一起出事,就像孟知鱼说得那样,两个孩子怎么办呢?

就算萍姐等人值得托付,但孩子还是最需要父母的陪伴和疼爱,这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

“我们不会有事的。”

沉默了十几秒钟,孟知鱼目光坚毅地看向前方,缓缓开口说道。

女人真的是一种很奇特的生物,她们容易慌乱,容易恐惧,但一旦关乎生死,她们反而比男人更加镇定,反而能够承受住最大的痛苦。

“嗯。”

傅锦行也点了点头。

他暂时还没有把心中的疑惑说出来,因为不想加重孟知鱼的负担。

事到如今,傅锦行觉得目前最紧要的一件事,就是想办法说服慕敬一,先把孟知鱼放出去。

似乎感受到了他此刻的想法,她想也不想地说道:“我不走!再说,那个姓慕的疯子也不可能让我走!”

傅锦行没想到,孟知鱼竟然会这么聪明,一下子猜中了他的心思。

她一把握住他的手,攥得紧紧的,用行动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你想过没有,我们两个人现在待在一起,好歹有个照应,也不必猜测对方的情况!要是我出去了,或许是安全了一些,可我不清楚你的处境,反而会更担心,容易被人利用!”

孟知鱼急急说道,一心想要打消傅锦行的那个念头。

她的话,听起来也不无道理。

何况,这里人生地不熟,一旦二人分开,还不知道会冒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那好吧,我只是怕你的身体吃不消。地窖里太潮湿,空气也不好……”

傅锦行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

他们在这里已经快两个小时了,别说饭菜,就是一口水都没有人送来。

看来,慕敬一的话根本就是放屁。

孟知鱼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哑声道:“我没事,只要能救醒醒,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不等她说完,二人的头上传来声音。

有人下来,还带着食物和水,以及一些生活用品,甚至还有两床被子。

“看样子,慕敬一是真的要把我们安排在这里了。”

傅锦行苦笑道。

他本以为,孟知鱼也许会接受不了现实,甚至大吵大闹。

想不到,她盘腿一坐,直接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华人餐厅做出来的味道可不怎么样,但总比饿着强,万一下一顿不给了,这一顿多吃一点,也能扛上两天。”

孟知鱼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口齿不清地说道。

见状,傅锦行也拿起筷子,微微一笑:“老婆大人说得对极了,我们两个人一起把这些都吃掉,一粒米也不剩!”

说完,他们还真的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

坐在监控屏幕前的慕敬一一动不动,任由一个漂亮的女护士帮自己清理着口腔里的血渍。

他有一颗牙被傅锦行打得松动,摇摇晃晃,但还没掉,所以护士的动作透着一股小心翼翼,生怕惹怒他。

慕敬一忽然冒出一股无名之火,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傅锦行夫妇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做到有说有笑,甚至大吃大喝,他就来气。

“趴下。”

他忽然一把推开了那个护士,冷冷地说道。

护士懵了:“慕先生……”

她的手上还拿着一个消毒酒精棉球,呆呆地看着慕敬一,心想是不是自己刚才的动作太重了,不小心弄疼了老板。

哪知道,慕敬一紧抿着嘴唇,二话不说,直接将她掀翻在桌子上,发了疯一样地发泄着。

房间里顿时响起了女人痛苦的求饶声……

吃完了饭,没多久,之前负责送饭的那个人又下来了,准备将垃圾带走。

“哎,等一下。”

傅锦行叫住了他,并且细细地打量了对方几眼。

“你、你要做什么?”

那人似乎很紧张,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问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傅锦行一脸玩味地问道。

“当然,你是傅锦行,我们这里的人都知道。华人圈子其实很小,国内发生的一些大事虽然隔一段时间才会传过来,但不可能瞒得住。”

说起八卦,男人似乎轻松多了,说起话来,也没有之前那么结结巴巴了。

“这倒也是。”

傅锦行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又问道:“听你的意思,你的老板好像也对我很感兴趣?”

“那当然……”

男人想也不想地回答道,刚一说完,好像又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他马上拿起了东西,默默地离开。

傅锦行不想难为不相干的人,他知道,假如自己真的从这个人的嘴里打探出了什么有用的消息,等他一出地窖,恐怕就得小命不保。

既然如此,还是别拖不相干的人下水,太造孽了。

“你为什么要问他这些?”

等那个男人走了,孟知鱼拉着傅锦行的衣角,动了动嘴唇,小声问道。

“没什么,随便问问。”

傅锦行眯了一下眼睛,并没有对她说出心中的猜测。

两个人的手机自然都被搜罗走了,不在身边。

所幸的是,傅锦行的手腕上还佩戴着一块手表。

拜这块手表所赐,他们还能够知道时间,不至于两眼一抹黑,连被关了多久都不知道。

时间滴滴答答,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很快,一个晚上过去了。

慕敬一果然说到做到,不仅派人按时送来饭菜和饮用水,甚至当傅锦行和孟知鱼想要去洗手间的时候,还让人带他们过去。

只不过,当其中一个人去方便,另一个人就要被迫成为人质,被枪抵着脑袋。

“要是你敢跑,或者动手打我的人,你老婆的脑袋上就会开出一朵红花。”

慕敬一就是这么威胁傅锦行的。

至于孟知鱼,凭她的体力,根本不是任何一个雇佣兵的对手,更不要说,她的脖子和后背还疼得厉害,就连上厕所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就这样,到了第二天早上。

“你的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孟知鱼一脸担忧地说道。

她猜,傅锦行几乎是一夜都没有合眼。

在这种环境下,没人能够睡得着,她也一样。

但孟知鱼强迫自己,必须闭上眼睛,就算睡不着,哪怕只是养养神也好。

所以,她看起来没有傅锦行那么狼狈。

“你说,明锐远现在会不会发现我们已经不见了?”

沉默片刻,孟知鱼有些无奈地问道。

“他现在应该已经到了酒店,按照我给他留下的消息,等他安顿好了,就会主动和我们联系。”

傅锦行的嗓音明显变得沙哑了,整张面容也显得格外憔悴,就连下巴上的胡子都冒出来了一片。

孟知鱼感到心疼,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颊。

“我们的手机都在慕敬一那里,不知道他会不会接到明锐远打来的电话,万一他把人骗过来,再一起收拾了……”

她无不担忧地说道。

何况,明锐远又是那种冲动的性格,完全不经激将,假如慕敬一稍微使出一些手段,故意使诈,连他都得被一锅端了。

到时候,哪里还会有人救他们了?

那可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要死一起死了。

“他不会蠢的,更何况,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只要不是一个白痴,都不会上当。”

傅锦行自信满满地说道。

在出发之前,他已经考虑到了眼下这种情况,只是没有料到,会出现像慕敬一这么强劲的对手。

尽管如此,他还是布置了紧急方案,特别是关于明锐远的。

正如傅锦行所预料的那样,此时此刻,明锐远已经站在了那家华人药店的门前。

“东家有喜,歇业三天。”

他看着贴在房门上的红色纸条,微微地拧起了眉头。

怎么会这么巧?

他们才刚刚找过来,这里就关门大吉了?

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起码,明锐远是不相信的。

他左右打量了一下,并没有马上离开。

看到对面有一家汉堡店,明锐远直接走了进去,在靠窗的一个位置上坐下来。

他点了一些东西,还给了一笔不菲的小费,成功地跟这里的一个女服务生聊了起来。

毕竟,没有女孩会轻易拒绝一个帅气又大方的男孩。

“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女孩主动问道。

明锐远笑笑:“我是来探亲的,对面那家药店的老板,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

女孩恍然大悟:“是苏珊奶奶吗?”

明锐远不知道什么苏珊还是珍妮的,他只能胡乱地点一下头:“是啊,可是她不在,我只能等了。”

看着他一脸失落的表情,女孩向两边看了看,确定店里其他的客人都没有注意到这里,她这才弯下了腰,把傲人的部位凑近明锐远,还故意挺了挺。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女孩轻声说道。

她拉起明锐远的一只手,按在自己的左心房上,笑得十分妩媚。

第412章 酒吧闹事

这是什么情况?

明锐眼显然有些发懵。

他本能地想要把自己的手给拿回来,那一团软乎乎的东西不仅没有给明锐远带来任何的喜悦之情,一阵浓烈的劣质香水味道反而熏得他想吐。

“什么秘密?”

明锐远强忍着,不动声色地问道。

女孩见他没有拒绝,心下暗喜,连忙说道:“我之前跟药店里的人去过一次汽车旅店,他告诉我,那里面有一条路直达另一条街上的酒吧。”

“不可能吧。”

明锐远不太相信。

见他质疑,女孩有些不高兴了:“我干嘛骗你呀,他当时磕了药,很兴奋,不可能对我说谎。要不是我嫌弃他,不愿意和他约第二次,他一定会带我尝试一下的!”

说完,女孩舔了舔嘴唇,在明锐远的耳边说道:“我告诉了你,你怎么感谢我?”

他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想也不想地回答道:“你几点下班?”

女孩顿时双眼发亮:“下午六点!”

明锐远点点头:“那好,我来接你下班,然后我们一起去你说的那家酒吧玩个痛快!”

她忍不住尖叫一声。

要知道,那家酒吧的消费很高,如果不是钓到了有钱的凯子,她是绝对不可能有机会进去见一见世面的。

“去吧。”

明锐远拍了一下女孩的屁股,端起桌上的可乐,喝了一大口,起身离开。

对于她刚才说的那些话,明锐远其实是半信半疑的。

但是,他去汉堡店也只是一时兴起,应该不存在有人故意在那里等着,守株待兔。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看,明锐远不愿意放过这条线索。

离开汉堡店之后,明锐远没有马上回酒店。

他找了一家环境不错的网咖,上网搜索了一下,做到心中有数。

晚上六点钟,明锐远说到做到,出现在女孩的面前。

不仅如此,他还买了一些小礼物,不算贵,但都是这个年纪的女孩会喜欢的东西。

果然,女孩高兴极了,拉着他就一起进了卫生间。

眼看着她热情如火地拉扯着自己的裤子,明锐远这才明白过来。

他连忙拒绝:“不、不是!”

顿了顿,明锐远摇摇头:“我不喜欢在这种地方,我已经订好了酒店,我们晚上可以一起回去。”

说完,他赶紧报上酒店的名字。

一听到是本城最有名的高级酒店,女孩又惊又喜,看来,她真是走运了!

“我叫奥利维亚。”

女孩收回了手,整了整头发,风情万种地看着明锐远,又在他的脸上亲了两口。

因为这件事,他在心里将傅锦行唾骂了无数遍。

要不是为了帮他调查这家药店,自己也不会被洋妞儿占了便宜!

很快,两个人勾肩搭背地来到了酒吧门口。

“就是这里吗?”

明锐远嚼着口香糖,在奥利维亚的耳边问道。

他们看起来十分亲昵,就像是来这里找乐子的年轻情侣一样。

时间还太早,酒吧里并不热闹。

“对,就是这里。”

奥利维亚东张西望着,可惜,还不到时候,自己是不可能遇到那些塑料姐妹花了。

不然的话,一定可以在她们面前好好地炫耀一番!

“我们先进去吧。”

明锐远揽着她,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这里毕竟不是中海,他不需要那么低调,反正没人认识,所以明锐远看起来十分引人注意。

他年纪不大,却一身奢侈品,气质又特别,一看就知道是富人家的孩子。

两个人从一进门开始,就被盯上了。

明锐远察觉到了,但他假装并不知情,继续大摇大摆地在吧台的旁边坐了下来。

奥利维亚也靠在他的身边,她恨不得黏着明锐远,一双眼睛更是挑衅似的看着任何一个想要靠近的年轻女性。

在她看来,能够和这样的男人一起出现在这种地方,足以证明自己的魅力了。

“给我一杯威士忌加冰。给这位小姐……”

明锐远停顿了一下,看向奥利维亚,一脸轻佻地说道:“你要喝什么?”

她故意舔着嘴唇:“我想喝牛奶,新鲜的牛奶。”

对于客人们说出来的各种各样的荤段子,酒保早就见怪不怪了。

他给明锐远递了一杯威士忌,又给奥利维亚推过来了一杯特调。

眼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头挨着头,已经说起了情话,酒保摇摇头,继续去忙了。

能来这里消费的客人,都是来头不小的,所以,想要干得长久,就要多听少说。

很快,酒保被酒吧经理给叫到后面的休息室里了。

“那个男的,是什么来头?”

经理问道。

酒保不明所以:“应该是来找乐子的吧,他身边的那个妞儿又骚又辣。”

经理冷哼一声:“你去看着他们,要是有什么不对劲,马上通知我!”

酒保不敢含糊,马上答应了。

等他重新回到吧台,看到那两个人还在,这才松了一口气。

明锐远已经喝光了之前那杯酒,又叫了一杯。

倒是奥利维亚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喝酒上,整个人恨不得贴着他,要不是明锐远几次拒绝,她都要直接在这里对他上下其手了。

“我们去跳舞吧!坐在这里,真是好闷呀……”

她用手撩拨着长发,不断地施展着自己的女性魅惑。

偏偏明锐远不为所动,只是喝酒。

他的面前恰好有一块擦拭得干干净净的玻璃,哪怕坐着不动,都可以看见身后的情况。

所以,这里是一个绝好的观察整个酒吧内部环境的位置,难怪他一进来,就直奔这里。

表面上看,他们就坐在吧台,一个明晃晃的地方。

但是,实际上,明锐远却可以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其他客人,以及酒吧里的工作人员。

“奥利维亚!”

就在这时,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猛地响起,打断了奥利维亚还没有说完的话。

她被吓了一跳,本能地转过头,看向来人。

一看到居然是那个男人,奥利维亚立即不屑地撇了撇嘴:“是你,干嘛喊我?”

说来也巧,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想不到,就在自己运气最好的时候,又见到了这个男人。

“喂,你不回我消息,也不跟我约会,是又找到男人了?这个小白脸是你的男朋友吗?”

男人一身肌肉,穿着白色短袖T恤,下面是一条脏兮兮的工装裤,看上去邋里邋遢的。

和明锐远比起来,他真是连给人提鞋都不配。

人比人气死人,奥利维亚顿时有一种抬不起头的感觉。

一想到自己竟然和这种男人约会过,她真是倒胃口极了。

更要命的是,她还怕因此而失去明锐远这个有钱又有颜值的男人。

“关你屁事?你以为你是谁?要不是看你可怜,我会和你打一炮吗?”

奥利维亚豁出去了,大声喊道。

这个男人就是她之前跟明锐远提到的那个男人,他在药店做过一段时间,后来就不见了。

据说,他是苏珊的儿子,只是生父不详。

不管怎么样,在奥利维亚看来,她绝对不能放弃眼前这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好机会。

所以,她宁可出言讽刺:“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一个小杂种而已!我还以为你是苏珊的儿子,将来能接手药店,结果你只是一个打杂的!”

一直不发一言的明锐远暗暗地吃了一惊,原来眼前这个大个子竟然就是药店老板的儿子。

至于他的母亲,大概就是奥利维亚口中的那个什么苏珊奶奶了吧。

到目前为止,药店是明锐远掌握的唯一线索,他之所以被奥利维亚带到这家酒吧,也是为了顺着这条线索,继续往下查。

“你这个臭女人!”

男人愤怒地大声吼道,很显然,奥利维亚刚才那一席话狠狠地刺痛了他。

从小到大,他的身世一直被人嘲笑,已经成了一道深深的伤疤。

周围的人听到了这边有情况,全都靠了过来,嘻嘻哈哈地绕了一圈。

反正时间还早,现在既没有乐队表演,又没有午夜节目,不如找一点有趣的热闹看看。

甚至有人吹起了口哨,一下一下地拍着巴掌,不断地起哄。

“威廉,你的女人好骚呀!”

“哈哈哈,那根本就不是他的女人,只是一条爱钱的母狗罢了!”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叫威廉的男人显然气疯了,他一把扯过奥利维亚的头发,在她的尖叫声中,将她甩在了地上。

“啊——”

女人半天都没有爬起来,来看热闹的人反而更多了,将他们三个人团团围住。

眼看情况不对,酒保连忙躲在吧台后面,拨通了酒吧经理的电话。

“你,站起来!”

解决了奥利维亚,心有不甘的威廉伸手一指坐在吧台旁边的明锐远,大喝道。

“我?”

明锐远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难以置信。

他另一只手上还端着酒杯,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好像刚才发生的那一切都跟自己无关。

“就是你!你抢了我的女人!要么跟我打一架,要么从我的裤裆里钻过去!”

威廉岔开了腿,指了指下面。

旁边的人哈哈大笑起来。

听到身后传来笑声,威廉更加得意。

在他看来,面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不过是吃软饭的家伙而已。

“你的女人?”

只听明锐远嗤笑一声,继续低头喝酒。

等到他喝光了酒,一滴不剩,这才把手一扬,任由酒杯像一道流畅的弧线,直直地飞了出去!

第413章 敢不给面子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包括威廉。

他打心眼儿里没有把明锐远当回事,更没有想到,这个小白脸居然敢主动对自己动手!

“嘭——”

酒杯直直地砸在了威廉的右边眉骨上,然后,落在了地板上,摔个粉碎。

大家都愣住了。

直到眉毛上方传来了疼痛,威廉才意识到,自己被打了!

他愤怒地睁大了双眼,鼻孔也在不停地翕动着,浑身的肌肉紧绷,两条手臂上更是鼓出一个个小肉疙瘩。

“你他妈居然敢打我!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威廉大吼道,浑身快要喷火了。

这也难怪,虽然他从小就没有爸爸,但好歹他的母亲苏珊是慕敬一奶妈的闺蜜。

借着这一层关系,母子二人过得还可以。

再加上,苏珊一直打理着药店,偶尔还有一些见不得人的私下收入,所以,他们的日子其实并不窘迫。

只是,威廉的身世毕竟是这些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也就成了他最为忌惮的话题。

奥利维亚当众令他感到难堪,算是触到了威廉的逆鳞,让他本就暴躁的性格更是如同火上浇了油一样,一下子熊熊燃烧起来。

“你死定了!”

摸着已经高高肿起来的脑门,威廉大喊着,向明锐远扑了过来。

两个人在身形方面,差距很大。

明锐远并不矮,相反,他的身高在同龄人中绝对是很高的。

但和高大的威廉一对比,他就显得瘦弱多了。

“你这头愚蠢的熊!”

奥利维亚倒在地上,气愤不已地大吼着。

可她已经尝到了威廉的厉害,一时间,也无法从地上站起来,奥利维亚索性就躺在那里。

明锐远十分灵活,他左右闪躲,就是不跟威廉正面交锋。

因为他很清楚,从体力上讲,自己绝对不是这个大个子的对手。

这种人虽然脑子不太好,但四肢却极为发达,不是轻易能够对付的。

为了不吃亏,所以,明锐远打算拖延一下时间。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种场子是绝对不会允许客人们随便闹事的,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赶来。

果然,没过两分钟,立即有一个经理模样的人匆匆赶到。

他的身后还带着几个保镖模样的人。

“让开,都让开!”

经理气急败坏地喊道。

他才刚离开十分钟不到,居然就出现了这种事!

要知道,现在可是非常时期。

要是被大老板知道了有人在酒吧闹事,无论是谁先挑起来的事端,他这个经理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大老板和小老板不一样,小老板虽然很凶,但对底下人还是很不错的。

而大老板看上去十分温和,甚至脸上还经常挂着笑容,可却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

经理亲眼看到,大老板让自己养的两条大狗活活吃了几个不听话的手下,连尸骨都没有剩下。

每每想起,他都吓得双腿打颤,有一种想要失禁的感觉。

所以,经理一接到酒保的电话,就马上赶来了。

“威廉,你给我住手!是谁允许你到这里来的?你不是应该在仓库搬东西吗?”

经理大声质问道。

这个威廉,人高马大,脾气暴躁,之前他在药店那边做事,却和客人发生了争吵。

兰德知道之后,又把他调到了酒吧这边,让他负责搬货。

他之所以还能留下来,主要也是因为苏珊的面子,她在慕敬一的奶妈面前说过不少好话,希望给儿子谋一份差事。

“我……”

威廉想要辩解几句,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还是闭上了嘴,并且把举起来的拳头也放下来了。

看到经理来了,明锐远顿时来了精神。

他也不躲了,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一直走到经理的面前。

“你是酒吧的负责人?”

明锐远挑了挑眉头,语气不善地问道。

听他的口音,就知道是从小在国外长大的,不是那种家里有钱,送到国外来留学的富二代。

经理的心中暗道不好。

“你好,我是这里的经理。这位先生,真的很抱歉,我们……”

经理小心翼翼地说道。

不等他说完,明锐远已经挥了挥手,示意闭嘴。

“抱歉?这已经不会抱歉就能解决的事情了吧?我和朋友来这里喝杯东西,就被这个疯子给缠上了,他打了我的朋友,这里有几十双眼睛都看见了,要不是你来了,他甚至还想打我。”

明锐远冷笑着,扭头看向一旁的威廉。

至始至终,他都没有理会地上的奥利维亚。

这个女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明锐远虽然感谢她把自己一路带到了这里,但顶多就是给她一笔钱,并不可能跟她假戏真做。

“没错!都是他!”

闻言,奥利维亚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愤愤地指控着威廉。

“这位女士,我替他向你道歉。”

经理硬着头皮,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所以,他马上对奥利维亚道歉。

不过,他也感觉得到,眼前的这位客人并不好对付,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用钱打发的。

“我不要你的道歉!你们酒吧竟然雇佣这种暴力分子,我要报警!”

奥利维亚装腔作势地拿出手机,就要拨号。

她已经想好了,经过这件事,自己恐怕是不会再有机会和这个有钱的男人进一步接触了。

都怪威廉这个衰鬼,既然他坏了自己的好事,那么,她就趁机狠狠地敲这家酒吧一笔竹杠!

要不然的话,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不等奥利维亚按完号码,从远处忽然传来了一个冷酷的男声:“你完全可以试试。”

说话的男人并没有刻意地提高音量,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而且,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他们自动地向旁边退开了,把空间完全让了出来。

在几个保镖的簇拥下,慕敬一缓缓地走了过来。

他的气场太大,以至于当他站定之后,原本还在嬉皮笑脸,准备看热闹的那群人,一个个全都噤若寒蝉,连大气似乎都不敢喘了。

这种奇妙的化学反应,明锐远没有忽略。

他想,一定是有什么大人物来了。

“我说了,你可以试试。”

慕敬一瞥了奥利维亚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这种廉价的女人,不值得他看上第二眼。

被他这么一看,奥利维亚别说报警,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支支吾吾:“他……他打人……他是你们酒吧的人……”

言下之意,就是需要有人管教威廉。

慕敬一皱起了眉头。

他随手抄起邻桌的一瓶还没有喝完的啤酒,直接砸在了威廉的脑袋上。

顷刻间,威廉的头顶血流如注。

“可以了吗?”

慕敬一神色认真地问道。

奥利维亚看傻了。

“把他带走,和他妈关在一起好了。”

慕敬一对手下吩咐道。

两个保镖立即一左一右地按着威廉的肩膀,把他给带走了。

鲜血洒了一路,一直从吧台蔓延到了酒吧门口,就连空气中都多了一丝甜腥味。

“好了,事情都解决了。”

慕敬一依旧是一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好像刚才动手的人并不是他。

不过,明锐远的注意力却被他脚边的一部手机给吸引住了。

他刚才在拿酒瓶砸威廉的时候,一抬手,从衣兜里掉了东西出来。

借着酒吧里不算明亮的灯光,明锐远看到,在手机背面的机身上,有一道十分眼熟的划痕。

他一刹那间如遭雷劈。

如果没有记错,那应该是孟知鱼的手机才对!

那道划痕,还是明锐远无意间留下来的。

也幸亏她之后一直没有更换手机,所以才在这一刻被他注意到了。

察觉到明锐远的视线,慕敬一也低下了头。

看到是那个女人的手机,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自己真是太不小心了,竟然弄掉了它。

一夜过去了,手机并没有响过。

看起来,那两个人的失踪,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这倒是令慕敬一有些隐隐的失望。

明锐远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他几乎差一点儿就要脱口而出,当场把事情问个清楚明白。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

“好吧,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那就到此为止。喝酒的心情都被影响了,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明锐远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对奥利维亚说道。

她也回神,急忙站到他的身边,准备离开。

“既然是我手下的人犯错,怎么好意思让客人失望而归呢?你好,我叫慕敬一,是这里的老板。”

见他要走,慕敬一主动伸手,做着自我介绍,试图挽留明锐远。

在众人的注视下,明锐远一动不动地站着,既不说话,也不伸手。

过了十几秒钟,慕敬一咬了咬牙,收回了手。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不给他的面子!

而且,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哦,你就是老板啊,那你还真的要好好管教一下了。”

明锐远理所当然地说道,那副满不在乎又不识抬举的样子,令周围的人都在倒吸冷气。

竟然敢得罪慕敬一,难道是嫌命太长吗?

“我在这里放了几瓶好酒,要是不嫌弃的话,不如一起去品尝一下?对了,还不知道这位先生的尊姓大名,能否告知慕某?”

令人大跌眼镜的是,慕敬一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客客气气地问道。

第414章 查不到身份

酒吧经理瞠目结舌,像个傻子一样,他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原本还以为,大老板会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丢去喂狗。

哪知道,他竟然主动邀请对方喝酒。

这……

这区别也太大了一点!

“多谢你的美意,不过,我这个人不懂品酒,就不糟蹋你的好东西了。”

明锐远还是不肯赏脸,说完,他一把揽过奥利维亚的肩膀,带她一起离开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良久,慕敬一才开口说道:“好狂的年轻人,去查查他是什么来头儿。”

经理急忙答应了一声。

在这种时候,无论对方是敌是友,对于慕敬一来说,都不是一件让他感到舒心的事情。

更何况,他和明锐远有一点是一样的。

那就是他们都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自己前脚才扣下了傅锦行夫妇,后脚就来了一个嚣张少年,这不是很奇怪吗?

“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慕敬一颇为诧异地问道。

那些人如梦初醒,这才鸟作群散,唯恐走得慢一点,会变成炮灰。

没两分钟,慕敬一的弟弟兰德闻讯赶来。

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白人,平心而论,长得很帅气,浅栗色的头发带着自然的弯曲弧度,五官也算得上精致深邃。

但当地人都知道,兰德可是一个不好惹的大混混头子。

说是混混,或许还太贬低他了。

因为不会有混混会像兰德这样富有,他的生意遍布这一带,足足十几个街区,还不算其他地方的。

正因为如此,慕敬一的养父母才格外喜欢他,认为他给全家带来了好运。

自从他们去中海收养了这个孩子,家族生意就越来越好,最重要的是,在慕敬一五岁那年,年近四十岁的养母竟然怀孕了,生下了兰德。

虽然有了亲生儿子,但养父母并没有因此而苛待慕敬一,相反,对他比以前还更好了。

他们本想把累积了几十年的财富,平均地分配给两个儿子,可惜的是,兰德从小就喜欢打架,年纪轻轻就成了附近有名的混混。

而慕敬一则展现了超强的商业天赋,他接手生意之后,没几年就令身家翻了好几倍。

有他这个哥哥在,兰德自然可以舒舒服服地享福,还可以在外面打打杀杀,过足了帮派头子的瘾。

“为什么要让他们走了?敢不给你面子,应该让我打爆他的头,看看会不会像一个西瓜一样,汁水淋漓!”

兰德摸着下巴,一脸凶狠地说道。

他从很小就知道了,慕敬一其实并不是自己的亲生哥哥,毕竟两个人就连长相都是天差地别,连小孩都能发现。

不过,他们的感情一直很好。

“兰德,这一次我不会再念旧情了,苏珊和威廉这对母子实在令人厌恶。”

慕敬一沉吟片刻,还是下定了决心。

他的奶妈珍妮曾经多次求情,就是希望看在她的面子上,能够给苏珊母子一个容身之所。

“那个白痴完全没有脑子,我早就让你赶走他!”

兰德悻悻地说道。

“对了,我听说你还抓了一男一女,是什么来头?不如交给我吧,不管你想问什么,我都能给你问出来!”

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他摩拳擦掌,一脸期待地看着慕敬一。

兰德的样子令慕敬一有些无语,要是自己真的把人交给他了,估计不死也只剩一口气,那样还为时尚早。

自己的本意并不是痛痛快快地弄死傅锦行和他的家人,温水煮青蛙才更有趣,不是吗?

“兰德,这件事和你无关,我要亲自解决。”

慕敬一走了过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地说道。

这二十多年以来,他一直都是一个合格的兄长。

每一次兰德在外面捅了篓子,或者闯了什么祸,最后都是慕敬一给他揩屁股,也算是报答养父母多年的养育之恩。

“是不是和你的身世有关?”

兰德不太确定地问道。

他知道,只有这件事才是能够让慕敬一变得和平时不一样的。

而且,听说那两个人还是从中海过来的。

中海是慕敬一的故乡,他就是在那里出生的,也是在那里被人领养的。

“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要是我需要你的帮助,我会主动跟你说的。”

慕敬一对着兰德微微一笑,然后,他招了招手,叫人过来打扫。

地上除了玻璃碎片,就是血迹,一片狼藉,影响做生意。

眼看着慕敬一带人离开,酒吧经理才点头哈腰地对兰德说道:“我马上就找人过来收拾!”

兰德面无表情地问道:“那两个人在哪里?”

酒吧经理转了转眼睛,顿时有些紧张起来:“这个嘛……”

“你不想干了吗?”

兰德冷笑。

他立即回答道:“在地窖里,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已经超过一天一夜了。”

听了他的话,兰德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了。

“派人去跟着刚才那小子,看看他究竟要做什么,随时向我汇报。”

说完,兰德也离开了酒吧。

距离酒吧不远的一条巷子深处。

奥利维亚将明锐远压在墙上,她撅着红唇,拼命地想要亲吻他。

“亲爱的,你好棒……你刚才的样子,简直太帅了!”

她用手捧着明锐远的脸颊,不停地夸赞道。

要不是威廉那个蠢货从半路杀出来,她说不定已经拿下这个男人了!

“是吗?刚才要打我的那个大块头,就是你之前跟我说过的,和你去汽车旅馆开房的男人吧。”

明锐远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

“哼,别再提他了,真是令人倒胃口!”

奥利维亚恨恨地说道。

“好了,到此为止吧。”

明锐远已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他可没有兴趣,再和这个媚俗的女人继续纠缠下去。

为了查清真相,总不能把自己的身体给交出去吧?

那也太不值得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钱夹里掏出所有的现金,全都是大额钞票。

把钱塞到奥利维亚的胸口,明锐远笑着说道:“我累了,就不陪你了,这些钱都是你的,希望大家以后不要再见。”

女人彻底愣住了。

等到反应过来,奥利维亚连忙七手八脚地去拿钱。

发现那是厚厚一摞,她几乎快要尖叫出声了!

奥利维亚激动地抬起头来,发现把话说完的明锐远已经扬长而去,压根没有任何的留恋之情。

她在半空中向他抛了一个飞吻:“有需要的话,再来找我,你知道去哪里能找到我!”

什么都不做,就能拿到这么多钱,虽然没有跟这个男人产生身体接触,可也赚大发了!

明锐远没有理会她,而是走到路边,向左右张望了一下。

他发现,不远处的路灯下面,站着两个男人,看起来鬼鬼祟祟的,正在朝自己这边张望。

估计是酒吧那边派来跟踪的吧,他暗暗地想道。

正好,奥利维亚也走了过来,她准备回家,找姐妹们炫耀今晚的战绩。

“跟我配合一下。”

明锐远压低声音,对她说道。

“嗯?”

奥利维亚的反应很快,她一下子明白过来,马上去抓他的手臂,又哭又叫:“求你不要抛下我!我错了!我不应该骗你!”

她哭得撕心裂肺,别说同一条街上,估计就连隔壁一条街上的人都能听到。

果然,那两个贼头贼脑的人望了过来,假装在看热闹。

偶尔经过的路人也都好奇地看着这个女人,抱着八卦的心态。

“滚开,你自个不要脸的东西!去找你的白痴前男友去吧,别以为我是凯子!”

明锐远愤怒地大吼一声,甩了奥利维亚一个耳光,大步离开。

她在后面跟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假装嚎啕大哭。

哭了一会儿,一辆出租车经过,奥利维亚抽抽噎噎地拦下了那辆车,坐了上去,也走了。

确定他们两个人都离开,站在路灯下面的两个男人才飞快地交换了一下意见,一起赶回酒吧,汇报消息。

很快,慕敬一也得到了消息。

他一直怀疑这个少年的身份不简单,但根据手下的汇报,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

“身份呢?”

慕敬一想了想,又追问道。

也不怪他的手下对于明锐远的身份问题感到一筹莫展,说起来,明达为了复仇,早就把明锐思和明锐远的身份进行过重重加密,一般人是不可能查得到的。

凭慕敬一的地位和能力,他或许有这个本事,但他绝对想不到,明锐远的身份竟然这么复杂。

因为想不到,所以做不到。

“你们这群废物!连一个小崽子的背景都摸不透,还敢自称是混帮派的,想笑死人吗?”

一旁的兰德勃然大怒,上去就是一人一脚,直接踹断了那两个人的肋骨。

“带下去!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发怒的样子,像是一头暴躁的雄狮,正在大力地撞击着囚禁自己的铁笼子。

“你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

几分钟之后,慕敬一也受不了了。

他喜静,偏偏兰德从小就是一个绝对不会安静一分钟的孩子,父母带他去就诊,他直接用打火机烧了医生的白大褂,险些弄出人命。

要不是慕敬一一直在想办法,他早就被关进监狱里了。

“好吧。”

兰德只好走出了房间。

但他没有离开,而是趁着慕敬一没有留意,去了地窖。

第415章 脱身

负责看守地窖的人,就是之前负责送饭的那个。

他一见到兰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顿时站直了身体,紧张到手抖。

“喂,把门给我打开。”

兰德看了一眼铁门上的锁头,皱眉说道。

他刚才在慕敬一那里受了一肚子的气,此刻自然心烦意乱,想要找点事做。

“慕先生说过,除了他本人,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手下哆哆嗦嗦地回答道。

“那你在这里做什么?”

兰德打量着他,没好气地问道。

“我是送饭送水的。”

手下咽了一口唾沫,如实地回答道。

在杀人不眨眼的兰德面前撒谎,除非活腻了。

“那你进去过没?”

兰德上前一步,伸手抓起他的衣领,似笑非笑地问道。

“我……我进去过。”

那个手下吓得不自觉地并拢了双腿,生怕在巨大的恐惧之下,自己会做出什么丢脸的举动。

“这不就是了,除了他以外,任何人都不准进去,那你是什么?我想想,也对,如果你变成了一个死人,那就没关系了。”

兰德狞笑着,手上用力,一点点地收紧。

等到对方快要窒息,他才松开了手,一把推开他。

“少跟我废话,赶紧把门打开,不然的话,你就是死人了!”

兰德踹了铁门一脚,狠狠地威胁道。

手下哪里还敢再多说一句话,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掏出钥匙,打开了地窖的大门。

“早这样不就好了吗?”

兰德鄙夷地说道,走了进去。

他以前没有来过这里,还以为地窖里潮湿肮脏,鼠蚁遍布,总之就是为了折磨人的。

不过,兰德打量了一圈,才意识到自己想错了。

这里的环境虽然不算太好,可也不算太坏,有床垫,有被子,能躺能坐,还挺干净。

唯一的缺陷是,没有窗户,所以阳光照不进来,显得暗沉沉的。

早在兰德和看门手下在门口争执的时候,傅锦行就听到了。

他隐约猜到了来人就是兰德,那个声名狼藉的家伙。

手下众多,为人凶狠,在这一带很有声名,身上也背了不少条人命。

“你们到底怎么惹到我哥了?”

兰德站定,他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索性直截了当地问道。

“你是兰德·布鲁诺,本地帮派之一的老大,绰号是‘白熊兰德’。”

傅锦行气定神闲地站在兰德的面前,语气笃定地说道。

在来之前,他已经拿到了关于兰德的一部分资料。

原本以为,自己最先会一会的是兰德,想不到,竟然是慕敬一。

“你居然知道我?”

兰德明显有些惊讶,看来,自己的名气果然不小,都已经漂洋过海,传到地球的另一端去了。

他把嘴咧开了,露出一片牙龈,笑得十分狂妄:“既然你认识我,那就不需要浪费时间,在我动手之前,你们自行了结吧。”

说完,兰德把双手交叠在一起,一下一下地按着手指骨节,发出咔咔的声响。

地窖里十分安静,这声音就显得格外刺耳。

看样子,假如傅锦行不识相的话,可能会被兰德给活活打死。

他倒也没有夸张,兰德之所以有一个“白熊”的绰号,就是因为他长得极为高大强壮,犹如一头成年的白熊,力量惊人。

“那是你妻子吗?果然是一个大美人。”

视线越过傅锦行,兰德的目光落在了孟知鱼的脸上。

从他进门,她就没有站起来,一直倚靠在床垫上,脸色微微发白。

这样的女人,无疑是多了一丝病态美。

对于看惯了金发蓝眼的兰德来说,东方美女透着一股新奇,让他产生了一种征服欲。

“等你死了之后,我就接手你的老婆,不让她做一个可怜的寡妇,嘿嘿。”

兰德松开双手,得意地说道。

他一向都很有自信,因为长得不错,加上又是帮派老大,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实在太多了。

虽然玩过那么多女人,但是还没有玩过这一种,所以,兰德很想试试。

想到做到,他没有再理会傅锦行,而是一步步地走向孟知鱼。

“你叫兰德?”

她忽然开口问道,声音略显沙哑,却也比平时多了一丝磁性,十分诱人。

“没错,你叫什么?”

兰德陶陶然地回答道,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孟知鱼,还伸出了一只手,似乎想要去抚摸她的脸颊。

她露出微笑,向他勾了勾手指。

就在这时,身后的傅锦行忽然喊道:“嘿,兰德!”

兰德烦躁地回头,想要看看这个无能的男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结果,他还没有看清眼前,一股巨痛便从鼻端开始蔓延到全身,被打断的鼻梁更是犹如一截断桥一样,耷拉在脸中央,混合着喷薄而出的一股股鲜血,好像红色的喷泉。

兰德的眼睛都睁不开了,他除了抬起双手,想要捂住鼻子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但他的手刚一碰到鼻梁,便发出了一阵杀猪一般的吼叫。

“啊——我要杀了你!你这个混蛋!你敢打我……我一定会把你喂狗!狗杂碎!啊——”

兰德在原地转了两圈,轰然倒下,他几次想要爬起来,都抵挡不住大脑的晕眩感,动弹不得。

“你作为一头白熊,难道不知道自己全身上下最脆弱的一点,就是你的鼻子吗?”

耳边传来了傅锦行充满嘲讽的声音,他走过来,狠狠地朝兰德的要害部位又补上了两脚,确定他不会马上站起来,这才伸手去拉孟知鱼。

“我们现在怎么办?”

她紧紧地握着傅锦行的手,小声问道。

早在兰德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傅锦行就已经把自己的计划悄悄地在孟知鱼的耳边说了一遍。

当然,时间有限,他们只能大概地交换一下想法,至于具体怎么操作,就要随机应变,根据情况再做定夺。

要不是兰德这个人太自负,太狂妄,也太好色,他们说不定还没有办法抓住这个机会,一击即中。

“先出去再说!”

傅锦行牢牢地握着孟知鱼的手,顺便弯腰,用手飞快地在兰德的衣服口袋里摸了一遍,找到了一个钱夹。

他顺手塞进自己的衣兜里,带她走到门口。

之前被兰德收拾了一顿的那个男人还在,但是对于地窖里发生的事情,他显然还并不知道。

看到傅锦行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一下子愣住了:“你……”

“看在你没有苛待我们的份上,我帮你留住这条命吧。”

傅锦行说完,一拳打在他的眼眶上,又飞起一脚,将他硬生生踹晕过去。

“走!”

他一把拉起孟知鱼,二人沿着来时候的那条路,原路返回。

多亏傅锦行的方向感十分过人,如果只有孟知鱼自己的话,她怀疑自己在下面绕来绕去,很可能又绕回了原点。

“我们现在还是在酒吧里,兰德去地窖,是瞒着慕敬一的,在他们两个人醒过来之前,估计不会有人发现我们已经逃走了。”

走到一个岔路口,傅锦行猛地停下来,轻声分析着目前所处的情况。

“可我们也不能大摇大摆地从酒吧里走出去!酒吧里的人认识我们,一看到你跟我,马上就会有人去汇报!”

孟知鱼一脸忧虑地提醒着他。

关于这个问题,傅锦行也不是没有想到。

“所以,我们要回药店,最一开始的那家华人药店!”

他抬起头,眸光坚毅,语气肯定地说道。

“什么?!你要回药店?药店也是慕敬一的,那里肯定也有他的人,万一我们刚露头就被发现了,岂不是又自投罗网了?”

孟知鱼一听,吓坏了。

傅锦行摇了摇头:“赌一把。你敢吗?”

他注视着她,嘴角缓缓地扬起,脸上露出了一个熟悉的微笑。

孟知鱼也看着这个自己心爱的男人,莫名地,她的心跳不再像刚才那么慌乱了,情绪也似乎一点点地平复下来。

只要他在身边,哪怕天塌下来,她都不会感到害怕。

紧紧地攥紧了傅锦行的手,孟知鱼靠近他,踮起脚尖,在他的侧脸上印下一吻。

“赌就赌,我信你。”

她认真地说道。

两个人马不停蹄,一路上走走停停,傅锦行不时地侧耳倾听,辨别着方向。

十分钟后,他们果然成功地找到了那扇门。

“就是这里了。”

傅锦行长出一口气,闭了闭眼睛。

不得不说,他也是紧张的。

万一那扇门后有人,手里有枪,他们两个人就等于白折腾了,还会彻底激怒慕敬一和兰德两兄弟。

“我来。”

关键时刻,孟知鱼再次恢复了冷静。

她甩开傅锦行的手,走到门前。

“你往后退,没有听到我的声音,千万不要出来。”

一个人先去打探,总比两个人一起暴露要好得多。

等傅锦行退后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孟知鱼深吸一口气,用右手轻轻地去转动房门把手。

把手动了。

没有被锁住!

她感到心中一喜,手上继续用力,拧动把手的同时,将房门推开了一条细缝。

孟知鱼侧耳细听,足有半分钟的时间,然后,她才完全推开房门。

药店里一片黑漆漆的,就连空气也显得有些沉闷,混合着一股药材的味道。

她探出大半个身体,四下环顾,反复确认之后,才回头对傅锦行说道:“这里没人,应该是已经闭店了。”

第416章 三个人汇合

这一发现,令孟知鱼感到无比欣喜。

她虽然百分之百地信任傅锦行,也愿意跟他一起冒险,但不代表着真的一心想死。

假如这扇门的背后就是地狱,她敢推开,可是却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他也丢了性命。

“闭店了?”

闻言,傅锦行飞快地跟了上来。

两个人关上房门,暂时没有到处走动,而是依旧站在原地,打量着四周。

几分钟后,傅锦行肯定地点了点头:“应该是那个叫苏珊的老太太被带走之后,就一直没人再打理这家药店,所以慕敬一派人关掉了这里,也为了掩人耳目。”

“掩人耳目?”

孟知鱼收回目光,好奇地问道。

“对,因为慕敬一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找我们。万一有人查到,这里就是我们最后出现的地方,保不齐会顺藤摸瓜,发现这条密道。”

傅锦行试着向门口的方向走了几步,他耳力过人,在孟知鱼还没有听到什么的时候,他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

“停下,找地方躲起来。”

他抬手,制止了她,不让她再跟着自己。

这种时候,孟知鱼聪明地没有去问为什么,以免令傅锦行分心。

幸好,这里虽然不算太大,但想要找个地方暂时躲避一下,还是可以找到。

孟知鱼向旁边看了一下,找到了一个角落,她蹲在一个大纸箱的后面,对傅锦行轻声说道:“我藏好了,你千万别管我,注意安全!”

他点了点头,向她比了一个手势,让她放心,然后继续向门口靠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但傅锦行却移动得非常缓慢。

足足过去了两分钟,他只走出去了七、八米远的距离。

看到墙角立着一根棒球棍,他想也不想地一把抓在了手里,权当武器。

这一次,门口传来的响动更大了,就连孟知鱼都听到了。

她屏住呼吸,心跳又一次加快。

会是谁?

难道是苏珊或者威廉?

还是慕敬一已经发现他们从地窖里跑出来了,直接派人来这里堵人?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足够孟知鱼感到胆战心惊了。

她不得不用手捂住鼻子和嘴,不想发出任何声音。

傅锦行紧握着棒球棍,他站在卷帘门的后面,神情专注。

他听得很清楚,有人在外面开门。

确切地说,应该是撬门。

难道说……

心中滑过一个古怪的念头,虽然还不确定,但傅锦行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正想着,金属卷帘门发出“哗啦”一声,猛地上升,有人随即拉开了药店大门。

“别动!”

傅锦行举起手中的棒球棍,对着面前的人影就扬了上去,只是在距离对方喉结还有一厘米的时候,他停住了。

只要那人再往前一步,就会被打碎喉结,窒息而死。

药店里没有开灯,外面也是黑乎乎的一片,只有路灯的光亮投射进来,将四周照得影影绰绰。

确定有人进来了,并且和傅锦行还打了个照面,躲在暗处的孟知鱼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已经跳到嗓子眼儿了。

她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你……靠,是我!”

戴着帽子的明锐远感觉到这个声音很耳熟,再一抬头,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已经失联了几十个小时的傅锦行!

“明锐远?”

傅锦行也在同一时间认出了他。

要不是四周太暗,他们也不会都把对方当成了敌人。

“废话,不是我,还他妈能是谁?”

他一把甩掉帽子,用手指推开了近在咫尺的棒球棍,想要寻找电灯开关。

看出明锐远的心思,傅锦行连忙阻止道:“不要开灯!你开车了吗?”

“租了一辆车,就停在隔壁那条街,怎么了?”

明锐远还不知道这两天具体发生了什么,如今乍一看到傅锦行完好无缺地站在自己的面前,他总算放下心来。

“等一下。”

傅锦行将手里的棒球棍交给他,回身去找孟知鱼。

三个人摸黑,一路离开药店,尽可能放轻脚步,免得被人发现。

出门之后,明锐远一脸得意地指了指前后左右,骄傲地说道:“整条街上的监控都被我砸了,要不然,我怎么敢大摇大摆地撬门呢?”

孟知鱼愕然:“你是怎么砸的?”

他愣了一下,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愚蠢:“当然是用石头砸的了,就地取材嘛,难道我还能随身携带着作案工具吗?”

孟知鱼:“……”

“别磨蹭了,赶快离开这里!再晚了,慕敬一不可能不察觉到!”

傅锦行压低声音,着急地催促着。

“慕敬一?果然是他!就知道他不像是什么好人!”

一听到这个名字,明锐远不耐烦地嘟囔道。

等傅锦行和孟知鱼都坐了进来,他不再耽误时间,飞快地发动车子。

确定身后没有人追上来,傅锦行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不过,他对明锐远还是存有一丝怀疑。

尽管药店的地址是他们早就知道的,也相约在那里见面,可明锐远为什么要在大半夜的时候出现,还砸了监控摄像头,撬门闯入?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里面?”

他尽量平静地问道。

事态紧急,慕敬一自然是敌人,但明锐远也未必就是朋友,不得不防。

“我怎么知道你在里面?我只是听说,从药店里进去,能够直通到一家酒吧!我之前还特地跑到那家酒吧里去踩点,妈的,险些连命都没了!”

明锐远一边开车,一边骂骂咧咧地说道。

“你说,你知道慕敬一那个人?”

傅锦行想起他刚才似乎也提到了这个人名,又听说了明锐远居然敢一个人闯到慕敬一的酒吧,他心里更是犯起了嘀咕。

“我不光知道,我还见到他了呢!”

紧接着,明锐远愤愤地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跟傅锦行和孟知鱼说了一遍。

当然,为了体现出自己的英明神武,他着重地讲述了单挑威廉的过程,恨不得将自己打造成一个深入虎穴的绝世大英雄。

“还有,我要不是为了去救你们,会让那个花痴女人对着我上下其手吗?她的舌头都快伸到我的嘴里来了!”

想到这里,明锐远连忙降下车窗,把头探出去,狠狠地啐了两口。

“噗嗤!”

坐在后排的孟知鱼实在没有忍住,笑出了声。

但她立刻意识到,这样不好,于是连忙用手捂住了嘴,低咳了几声,假装看向窗外。

“你还笑!”

明锐远毕竟年纪还小,脸皮也薄,在心爱的人面前丢份儿,他自然受不了了,气得把喇叭按得滴滴滴直响。

“小声一点!”

傅锦行警觉地看向车外,他们虽然已经逃出来了,但这里毕竟还是慕敬一和兰德兄弟二人的地盘,一旦他们发现不对劲儿,就会立即追来。

“嘿,真是奇怪了,你不是一直很拽嘛,怎么一到国外,就跟缩头乌龟似的。对了,你们两个人被抓到哪里去了,要不是你的手机从慕敬一的口袋里掉出来,我还不确定真的出事。”

明锐远先嘲讽了一下傅锦行,然后透过后视镜,看向孟知鱼。

夜色中,车里没有开灯,而他的眼神明显有些复杂。

为了这个女人,为了这个女人的女儿,他竟然和她的丈夫站在了同一战线上,这简直不可思议。

明锐远自己也想不通,他怎么会去救傅锦行,难道自己不是巴不得他早一点死吗?

这种复杂的情况,对明锐远来说,是前所未有的。

“你怎么知道是我的手机?”

孟知鱼一脸茫然,她和傅锦行的手机的确被慕敬一的手下给搜罗走了,至于拿到哪里去了,她根本就不知道。

“哎,算了算了,先去机场吧!”

明锐远懒得跟她废话,摆了摆手,就打开了电子导航地图,打算开往机场。

谁知道,傅锦行沉声说道:“去什么机场,回酒店!”

“嘎吱——”

车胎和地面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在安静的街路上显得十分突兀。

楼上有灯亮起,似乎打算看看是什么情况。

“你疯了?现在不赶紧离开这里,不要命了?那个慕敬一我见过了,他身边全是雇佣兵,知道什么是雇佣兵吗?杀人跟玩似的!”

明锐远气咻咻地说道,一拳头砸在方向盘上。

“醒醒吃了什么药,我还不知道,要是现在回去,这一趟就白跑了。明锐远,我谢谢你及时赶来,从现在开始,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了,你马上去机场,坐最早的航班回中海,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傅锦行知道,情况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更加严峻,既然明锐远已经有了怯意,而且性格冲动,继续留在这里,恐怕也没什么意义。

何况,如果他能够保全自身,说不定在关键时刻,还能像刚才一样,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跟我没关系了,什么叫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我早就说了,我没下毒,你一口咬定是我,那好,我还必须留下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明锐远分明被气到了,他的胸膛一阵起伏,不由分说地重新发动车子,开往酒店。

傅锦行拧着眉头,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说服他。

“好了,我们就不要分散了,先聚在一起吧,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总比又分开了,互相去找要好得多!”

最后,孟知鱼一锤定音地说道。

第417章 我不想和你分开

有她发话,另外两个男人全都闭嘴了。

明锐远开到酒店门前,把钥匙丢给门童,一个人气冲冲地走在最前面。

傅锦行和孟知鱼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有些无语。

“我真怀疑,刚才那个来救我们的超级英雄究竟是不是他。”

她挑了挑眉头,一想到自己当时躲在纸箱后面,连大气都不敢喘,就忍不住想笑。

“救人的是他,杀人的也是他,你别忘了,明锐思和阿海是怎么死的。”

傅锦行低声提醒道。

他明知道,自己犯不上去吃这个小崽子的醋,可一旦孟知鱼流露出了对明锐远的怜爱,哪怕只有一丝丝,傅锦行都忍不住要抓狂。

这大概就是情敌之间的化学反应吧。

果然,一听到傅锦行的话,孟知鱼原本挂在脸上的浅浅笑意一下子就不见了。

是啊,她真是糊涂,怎么能这么快就忘记明锐思的死呢?

一头年幼的狼,难道就不咬人了吗?

明锐远预订的房间,就在傅锦行和孟知鱼的隔壁,他好像是故意的,非得凑在他们旁边不可。

孟知鱼一进房间,就迫不及待地去洗澡,在地窖里待了那么久,她都怕自己的身上沾到什么脏东西。

趁她不在,傅锦行拿起床头的座机,飞快地往国内打了一通电话。

他其实一直没有低估这里的情况,但本地的环境却已经复杂到了难以想象,尤其是那个神经兮兮的慕敬一,更是浑身充满了秘密。

“慕敬一,男,大概三十五岁,出生在中海,被一对来自海外的夫妻收养,应该是有合法的收养程序。目前我只知道这些信息,尽快去查,然后打给我!”

他看到孟知鱼出来了,飞快地挂断电话。

“你在给谁打电话?”

她擦拭着头发,好奇地问道。

都到了这种时候,他们身边值得信任的人,其实已经寥寥无几了。

相比之下,留下明锐远,其实也有孟知鱼的私心。

她觉得,起码他为了调查真相,洗清自己的嫌疑,会一心帮助他们。

至于其他人,那可就不好说了。

比如傅锦添之类的,说不定,傅锦行前脚刚一离开中海,他后脚就在闹幺蛾子。

孟知鱼倒是没有想错,其实在傅锦行刚一打通电话,就已经听到了一个消息——

傅锦添在几个小时之前,以董事会成员的身份,召开了一个高层紧急会议。

从全局来看,他的做法倒也没有违反傅氏的任何一条相关规定,只不过,傅锦添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罢了。

所以,据说那个会议还没有进行二十分钟,就有几个董事直接起身离开,根本没有给他面子。

只不过,傅锦行暂时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孟知鱼,怕她胡思乱想。

“没什么,找人查一下那个慕敬一,我总觉得这个人很奇怪,他对我有十分强烈的敌意,你察觉到没有?”

傅锦行走过去,伸手拿过孟知鱼手里的毛巾,把她按在沙发上,轻轻地擦拭着发尾的水珠。

“岂止是敌意,都把我们关在地窖那种地方了,分明就是想要我们死嘛!”

孟知鱼气哼哼地说道。

她虽然失忆了,可无论是明锐远也好,傅锦行也罢,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敢随便苛待她。

从醒过来之后,孟知鱼就过着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唯独一到这个地方,就被慕敬一给逮住了,还囚禁在地窖里。

这笔账,她算是牢牢地记住了!

“那你想过没有,他为什么这么仇视我呢?一个人的怒火,往往来自于这么几方面,金钱,权力,家庭……我和姓慕的没有经济上的纷争,不是金钱;兰德是这一片的帮派头子,没人能够撼动他们兄弟二人的地位,也不是权力。那么,就只剩下家庭……”

傅锦行既是在给孟知鱼分析着,又好像在说给自己听一样,神色渐渐地变得凝重起来。

“我看你们两个人的年纪差不多,你是不是抢过人家的女朋友或者未婚妻之类的啊?”

孟知鱼仰着头,一脸脑洞大开的表情,丝毫也不觉得这个猜测有多么令人无语。

“除非慕敬一的女朋友或者未婚妻是你,否则你觉得有这种可能吗?”

傅锦行把毛巾往她的脑袋上一扣,佯装生气地说道。

“嘿嘿,我就是说个笑话,调剂一下气氛嘛!”

孟知鱼一把扯掉毛巾,丢在一旁,搀着傅锦行的手臂,用力摇晃了几下,生怕他真的不高兴了。

“好了好了,别开玩笑了。言归正传,我现在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家庭这一点,所以,我派人着手去查一下他被收养之前和之后的一些情况,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

傅锦行正色道。

“这就奇怪了,看他的样子,似乎也并不比你大两岁。大家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干嘛要盯着你……”

孟知鱼小声嘀咕着,猛地看见傅锦行的脸色似乎明显一变,好像想到了什么。

“你怎么了?”

她连忙问道。

傅锦行呆怔了几秒钟,这才回神,有些尴尬地摇摇头:“没事,我也去洗个澡。”

他转身去了卫生间,很着急似的,好像在回避着什么。

“啊,手机!”

孟知鱼忽然想到,自己和傅锦行的手机都被慕敬一的人给拿走了,身处在异国他乡,连个通讯器材都没有,真是太不方便了。

想到这里,她也拿起座机,给客房管家打了电话,让他帮忙去购买两部新的手机,以及本地手机卡。

管家的效率很快,等傅锦行刚一出来,他就把东西送了过来。

“我打电话问过了,我们现在在国外,暂时无法直接补办国内的手机卡,但可以让国内的朋友代办一下,再给我们邮寄过来,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孟知鱼一边鼓捣着新手机,一边头也不抬地对傅锦行说道。

“那就算了,一来一往,还不知道要多少天。”

傅锦行走过去,当着管家的面,翻来覆去地把两部手机都检查了一遍,然后直接往墙上用力摔过去!

“你——”

孟知鱼被吓了一跳,她急忙站了起来,不解地看着他。

“手机是从哪里买来的?”

傅锦行看着面前的管家,这种高级酒店的总统套房都会配备一名二十四小时贴身服务的管家,尽力满足客人的一切要求。

像是跑跑腿,买买东西这类的,太正常了,所以孟知鱼才会拜托他去购买新手机。

“这是购买凭证,是从隔壁的百货商场里买来的。”

管家极力克制着情绪,他伸手从购物袋里拿出一张小票,递到傅锦行的面前。

哪知道,傅锦行看也不看,一把拎起了管家的衣领,恶狠狠地质问道:“还不说实话是吗?信不信我打你一顿,再让你滚出这间酒店?”

孟知鱼退开两步,有些紧张地咬着手指。

难道,是慕敬一收买了这个管家?

似乎看出来傅锦行不是在开玩笑,管家吓得脸色煞白,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对、对不起……傅先生,是我错了,我不应该骗你……这是我从朋友那里买来的两部翻新机,价格只要正品的三分之一……”

翻新机?!

这个答案,倒是出乎傅锦行的意料。

他刚才检查了这两部手机,看出来了不是原装正品,第一反应是这个管家被人指使,将动过手脚的手机放到自己的身边,便于监控。

结果呢?

原来是他想多了,这只不过是一个贪心的人做出来的小把戏而已。

“滚吧!别让我再看见你!”

傅锦行松开了手,似乎没有再追究下去的意思,管家向他连连道谢,逃也似的离开了他们的房间。

“吓死我了。”

等他离开,孟知鱼才敢出声。

傅锦行捡起两部手机的残骸,丢进垃圾桶里,这才转身看向她:“你觉得我在小题大做吗?”

她急忙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以慕敬一的本事,都过去这么久了,他不可能不知道我们逃走了……”

不仅逃走,还打伤了他的弟弟,以及一个手下。

这个仇,算是结定了吧!

“听我说。”

傅锦行忽然正色道,双手按着孟知鱼的肩膀,一字一句开口:“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尽量和明锐远待在一起,千万不要和他分开!”

她本能地点了点头,等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又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啊?我为什么一定要和明锐远待在一起?那你呢?不,我讨厌他,我甚至不想靠近他!”

孟知鱼把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想也不想地反驳道。

“我会尽量和你在一起,但也不排除会发生特殊情况。记住我的话,和明锐远待在一起,你就绝对不会有事!”

傅锦行露出了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他又强调了一遍:“记住了?”

被他的样子给吓得不轻,孟知鱼虽然心里不认同,可还是答应下来。

“我知道了。”

她怏怏不快地说道,低下了头,盯着脚尖,情绪十分低落。

难道傅锦行觉得慕敬一这个对手太强大,已经抱有殊死一搏的想法,所以将她托付给别人了吗?

一想到这里,孟知鱼的心中一阵抽痛。

她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搂住了傅锦行的腰,嚎啕大哭:“我不想和你分开……”

第418章 战书

之前在地窖里,她都没有流一滴眼泪,反而还表现得十分镇定。

如今已经是劫后余生了,但孟知鱼却哭得像个孩子,一张脸上都是眼泪。

傅锦行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他伸手揩掉她脸上的泪水,无奈地说道:“谁让你和我分开了?再说了,就算你想和我分开,我也不会放开你。”

孟知鱼愣了一下,抬起头来,呆呆地看着他,好像在分辨傅锦行到底是不是在撒谎。

“那你……那你刚才说的叫什么话呀……哪有把自己的老婆往别的男人那里推的……”

她抽噎着,也觉得自己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太难看了,急忙用手背胡乱地在脸上抹着。

“我不是把你往外推,我只是觉得,慕敬一的心机很重,他既然见过明锐远,却没有对他怎么样,说明存有忌惮。在这种情况下,万一我们被迫分开了,你跟着他,起码有个安全保障,懂了吗?”

傅锦行用手拨了拨孟知鱼额前的发丝,柔声说道。

说完,他轻轻地印下一吻,安抚她的不安。

“懂了。你要是早一点说清楚,我不就不会乱猜了吗?”

孟知鱼反手就敲在了傅锦行的胸膛上,还很不高兴地白了他一眼。

“喂,小姑奶奶,明明是你不分青红皂白地大哭起来,还咧着嘴说,我不想和你分开,呜呜呜……”

真是恶人先告状,傅锦行索性豁出去了,捏着嗓子,学着她刚才的样子,摇头晃脑,还假装挤眼泪。

“你敢丑化我!”

孟知鱼怒了,两腿一蹬,直接跳到了傅锦行的身上,盘着他的腰,双手扯住他的脸颊,狠狠地往两边撕扯着。

“我让你学我,我让你学我!”

她尖叫着,像是一头小兽。

生怕她不小心摔下去,傅锦行只好腾出两只手,托住孟知鱼的小屁股。

磨磨蹭蹭之间,两个人四周的空气温度节节攀升,就连平静的氛围都多了一丝暧昧……

就在傅锦行准备把人直接抱回卧室的时候,门铃被人按响了。

他低咒了一声,要去开门。

“先下去。”

傅锦行哑声对身上的女人说道。

“就不!咱俩的帐还没有算完呢!”

孟知鱼气咻咻地喊道,一只手还拽着他的耳朵,丝毫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多么危险,要不是有人来打扰,她现在已经被傅锦行给压在床上了。

“那好吧。”

傅锦行只好一边抱着她,一边去开门。

站在门口的是明锐远。

房门一打开,看见孟知鱼像是一只考拉一样挂在傅锦行的身上,明锐远明显一愣,耳根渐渐开始发红。

“你们……”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情……”

傅锦行打断他:“你有什么事?”

相比之下,他的语气要比明锐远还不耐烦一点。

本来嘛,要不是这个毛头小子突然杀出来,他们已经回房,恩恩爱爱去了。

所以,也别指望傅锦行的态度有多好。

“我收到一条消息。”

明锐远举起手里的一张卡片,脸色不是很好。

“是酒店的工作人员拿给我的,说有人留在了前台,指名要给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卡片递给了傅锦行。

“我看看。”

孟知鱼伸手接过,和傅锦行两个人一起头挨着头,看着上面的字迹。

看到他们表现得这么亲密,明锐远不禁吃起醋了,他明显不高兴地把头转到了另一边。

当看不见还不行吗?

“电影院?为什么要约你在电影院见面?真以为自己是影帝,要拍《无间道》吗?”

看完之后,傅锦行死死地皱起了眉头。

他暂时还不清楚,留下信息的人究竟是不是慕敬一,但看这副架势,估计跑不了了,就是他。

“这是什么时候拿给你的?”

孟知鱼从傅锦行的身上跳下来,重新站好,看了一眼时间。

“三分钟之前吧,我一看到,就赶紧来找你们了。”

明锐远深吸一口气,看得出来,他也被吓得不轻。

很显然,慕敬一已经知道兰德被傅锦行给打晕了,也知道他们已经跑出来了,甚至就连他们是通过药店和酒吧之间的那条密道才得以逃生的细节,肯定都已经了如指掌。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能隐忍着怒火,没有带人直接杀到酒店里,反而留下信息,足可见这是一个能沉得住气的男人。

也就意味着,他非常难对付。

“这家电影院在哪里,拿手机查一查。”

傅锦行开口说道。

明锐远掏出了手机,搜了一下电子地图,发现电影院离酒店并不远,只有不到一公里的距离。

“那只能说明一点,就是他们对这家电影院的格局十分了解,把我们引到那里,就可以瓮中捉鳖了。”

傅锦行已经猜到了,慕敬一不可能舍近求远,既然他如此大费周章,就是为了让他们死得惨一点,才能解恨。

“瓮中捉鳖?”

明锐远似乎不是很懂这个成语,脸上的表情有些困惑,一旁的孟知鱼快人快语:“就是把我们三个人当成甲鱼给一锅炖了!”

“你才是鱼呢!我不会送上门去让人炖!”

明锐远恨恨地说道。

他一直认为自己已经够拽了,想不到,刚一到这里,就被那个叫慕敬一的男人给秒成了渣渣。

论张狂,明锐远还不觉得会输给谁。

所以,他一看到慕敬一就觉得浑身不爽,那是一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感觉。

尽管明锐远并不知道,慕敬一压根也没有把他这个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放在眼里,只是还弄不清楚他和傅锦行的关系,才有所收敛。

“别说废话了。”

傅锦行有些严厉地呵斥道:“有时间,有地点,对方已经算准了我们一定会去。”

看了他一眼,明锐远表情悻悻地说道:“可不是嘛,要是我们不去,说不定人家就直接冲进酒店来了。连我住哪个房间都摸清了,下个帖子无非就是客气一下。”

他伸手指了指那张卡片,俨然在看待一封战书。

“还有几个小时,大家休息一下,一小时后,楼下见。”

傅锦行不由分说地关上了房门,也不管外面的明锐远是什么反应。

一个小时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傅锦行本想让孟知鱼去睡一会儿,但她说什么都不肯,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被看得有些发毛的傅锦行只好走过去,把她抱在自己的腿上,用下巴轻轻地摩挲着她头顶的头发。

这份安静很快又被电话铃声给打断了。

傅锦行接起电话:“查到什么了?”

从时间上推断,那边至少也应该查到一些皮毛了,总不至于一无所获。

果然,电话里的人语气急促地说道:“傅先生,我劝你尽快离开那里!这个慕敬一的背景很复杂,他的收养记录是不公开的,就算我找人破解了收养管理信息系统,还是看不到!”

顿了顿,他又说道:“另外,兰德·布鲁诺是慕敬一养父母的亲生儿子,他们两兄弟虽然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感情却很好。你打伤了兰德,慕敬一一定会为他报仇,听说兰德的手下有数千人,遍布整个城市,就连当地警方都拿他们没辙!傅先生,我马上去联系当地机场,尽快安排你们回国……”

听得出来,他是真的关心傅锦行。

就算傅锦行拥有私人飞机,但想要在当地机场起飞,还是需要大量的审批手续,而且,还是在慕敬一不去捣乱的情况下。

“我知道你是好心,事情没有办完,我是不会走的。我准备出门买手机,等一下你把查到的资料都发到我的邮箱里,我尽快查看。”

说完这句话,傅锦行直接挂断了电话。

孟知鱼在旁边听了半天,总觉得这个声音应该是听过的,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这个人,我是不会认识?”

她好奇地问道。

傅锦行失笑:“你现在不是谁都不认识了吗?就算我说了,你也想不起来。”

孟知鱼辩解道:“可我真的觉得,我是听过这个声音的!”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先去买手机。”

傅锦行一把拉起她,走出了房间。

三个人都很准时,在酒店楼下的大堂里碰头。

明锐远也洗过了澡,换了一身衣服,看起来透着一股清爽,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颓废了。

“香水味儿没了,人家白给你留下记号了。”

傅锦行故意打趣道。

一听他提起奥利维亚,明锐远顿时涨红了脸,气得想打人。

“我把皮都快搓烂了,就是不想有那女人的骚味儿!”

他恼怒极了。

不希望他们再吵下去,孟知鱼向酒店的工作人员打听了一下,就拉着傅锦行向商场的方向走了过去。

两个人买了手机,暂时能保证和外界的联系。

傅锦行也登录私人邮箱,拿到了一些关于慕敬一和兰德的资料,以及霍普金斯电影院的内部结构图。

他飞快地看完,心里的那块石头稍微放下来了。

这家电影院虽然是在布鲁诺家族名下,但一直正常营业,此时此刻,就有多部电影在上映,而且上座率很高。

就算慕敬一再丧心病狂,应该也不至于在公共场合大开杀戒吧!

“应该就是这里了吧。”

他们站在霍普金斯电影院门口,两男一女,三个人都是东方面孔,男帅女靓,自然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第419章 偷袭

霍普金斯电影院,在本城是首屈一指的私人电影院,拥有着七十多年的历史。

据说他的第一任主人霍普金斯先生是一位电影发烧友,珍藏着上千部早期的电影胶片,却不慎因为一场大火,烧得一无所有,只好卖掉了心爱的电影院。

布鲁诺家族将其买下,又重新装修,并且对外营业,但保留了原来的名字。

“这个电影院的现任拥有者是兰德的堂伯,也是布鲁诺家族的一个生意人,听说两家私交很好。”

想到自己刚才看到的资料,傅锦行压低了声音,对身边的明锐远和孟知鱼说道。

“那又如何?我还不相信了,他把我们约在这里,真敢杀人吗?”

明锐远的小孩子脾气又上来了,不屑地一撇嘴,似乎对傅锦行的谨慎感到多此一举。

“不管怎么说,进去之后,你们两个人尽量不要分开。”

傅锦行一边提醒着,一边用眼神对孟知鱼示意着。

“知道了。”

她没有再流露出不情愿的神色,而是十分配合地回答了一声。

孟知鱼的态度令明锐远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不是很讨厌自己吗?

怎么摇身一变,又要跟自己待在一起了?

不过,明锐远顾不得那么多。

他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够跟她单独相处的机会。

他甚至觉得,要是慕敬一把自己跟她一起关在地窖里,那就好了。

“好了,进去吧。”

傅锦行率先迈步,走了进去。

霍普金斯的格局还跟曾经一样,乍一看起来,有些老旧,但其实只是根据原来的样子,进行了一比一的仿制,保证了那种时代的印迹。

他们三个人一走进电影院,就有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迎面而来,面带笑意地说道:“请问,是傅先生吗?”

傅锦行冷笑一声:“慕敬一在哪里?”

男人面不改色地回答道:“我们老板已经恭候三位多时了,请跟我来。”

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电影已经开始了,还请各位保持安静,尽量放轻脚步。”

明锐远实在受不了了,脱口说道:“居然真的请我们来看电影吗?我看他根本就是想耍人……”

面对他的指责,西装男人并不生气,脸上的笑意反而加深了一些。

他耐着性子解释道:“是我没有说清楚,这可不是普通的电影,而是我们老板托了很多关系,也花了一笔巨款才拿到的。而且,由于是蜡盘发音,想要利用现代器材将它播放出来,也颇费周章……”

对于他说的这些话,明锐远听不懂,也不想听。

他打断西装男人:“好了,你带我们过去吧。”

见他对艺术毫无尊重,西装男人只好噤声,无奈地摇了一下头,在前面带路。

将三个人带到最里面的一个放映厅,男人做了一个手势,请他们进去。

他还忍不住又一次提醒道:“请尽量放轻脚步。”

明锐远瞥了他一眼,直接推门而入。

孟知鱼紧随其后,傅锦行则是等西装男人离开之后,才不着痕迹地掏出一张薄薄的卡片,抵在门锁之间,防止有人将其反锁。

做好这一切,他才跟上明锐远和孟知鱼,借着大屏幕上传来的微弱光亮,向后排座位走去。

傅锦行向四周环视,认出这是整个电影院里最为豪华私密的放映厅,也是座位最少的,只有一百三十八个。

中间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头发都白了的老人,他们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前方的屏幕。

老电影的画面质量,说实话,实在不敢恭维。

虽然胶片明显是修复过的,但也顶多只能算是看个情怀,看个热闹而已。

只不过,对于他们来说,这已经是比过年还高兴的事情了。

明锐远已经在角落里发现了慕敬一的身影,他坐在一个旮旯,很不显眼。

“你干嘛……”

一见到慕敬一,明锐远明显气不打一处来,他刚要问个清楚,慕敬一便立即抬起右手食指,放在嘴唇上。

“嘘。”

明锐远愤愤地瞪着他,又扭头看了一眼大屏幕上影影绰绰的人形,气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了。

真是他妈的疯了!

一头雾水的人除了明锐远之外,还有孟知鱼,她也是不明所以,搞不清楚慕敬一到底想干嘛。

“坐。”

慕敬一指了指旁边的座位,眼睛还在看着电影。

明锐远和孟知鱼谁都不想挨着他,两个人很有默契,往旁边退了退。

落在后面的傅锦行当仁不让地在慕敬一的身边坐了下来。

等他坐下了,明锐远和孟知鱼也才坐下。

“慕先生真有雅兴,哦不,应该说是真有钱才对。这可是国内第一部有声电影《歌女红牡丹》的拷贝,南洋人曾用高价拍下,还被誉为‘电影界的创举’。想不到,托慕先生的福,我们竟然能在异国他乡看见这部老电影。”

似乎没有料到傅锦行能知道这么多,慕敬一终于扭过脸来,惊讶地看了他两眼。

“不愧是傅锦行,学富五车,连这个都知道。我还以为,今天又是对牛弹琴的一天。”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眼角觑着明锐远,显然是对后者之前的表现而心生不满。

“小孩子嘛,不懂这些老物事,也是自然。何况,他跟你一样,都是从小就在国外长大的。”

傅锦行微笑着指了指明锐远。

“好了,既然你知道这是什么,那你应该也很清楚,能把它弄到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不如一起欣赏吧。”

慕敬一低声说道,然后就不开口了。

坐在前排的几位老人更是一直全神贯注,对于后面发生的事情,浑然不知。

又看了几分钟,明锐远实在坐不住了,且不说他看不懂这部电影里到底在讲什么,就说这种画质,这种音质,就足够他处于崩溃的边缘了。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忍了半天,明锐远再也受不了了,他直接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向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眼看着明锐远就要跨出这道门,但慕敬一却并没有理会,而是一副任其自便的样子。

傅锦行扭头看向门口,眉宇之间多了一丝不解,以及隐隐的担忧。

慕敬一表现得越是淡然,就意味着越是危险!

果然,明锐远刚推开那扇门,之前负责带路的那个西装男人就出现在了面前,手里还拿着一把已经安装了*的自动手枪。

“这位先生,还是回去好好看电影吧,不要辜负我们老板的一番心意。”

西装男人露出微笑,身后还站着四个高大的男人,就是一直跟在慕敬一身边的保镖。

“我要是不回去呢?”

明锐远像是一头小狼一样,朝他龇了龇牙,露出牙龈。

“那就得问问我手里这把枪答不答应了!”

西装男人依旧微笑着,只是举着枪的那只手又向前移动了几厘米,威胁意味十足。

“是吗?”

明锐远冷哼着,依旧保持着一只手插在裤袋里的姿势,没有拿出来过。

一挑五,其中还有四个是雇佣兵,他可没有任何的胜算。

明锐远虽然狂,但还不算傻。

“你老板都没有下令让你开枪,你难道还想真的打死我啊?”

他像个无赖似的问道。

“慕先生说了,非常时期,非常做法,要是你实在不愿意配合,我们也有先斩后奏的权力。”

西装男人生怕他听不懂似的,特地在“先斩后奏”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那好吧,我回去看就是了,也不知道咿咿呀呀地在说什么,听都听不懂。”

明锐远嘟嘟囔囔地抱怨着,转身准备离开。

见他妥协了,西装男人稍微松了一口气。

就在他把枪放下的一刹那,原本已经转过身的明锐远忽然回头,蹲下双腿,同时将手从裤袋里抽出来,横着一扬!

只见几道银光闪过,快得令人几乎看不清究竟是什么。

光影飞逝,紧接着就传来了几声惨叫,还伴随着重物倒地的声音!

西装男人顾不得回头去看,下意识地就抬起手,冲着明锐远疯狂地开了两枪!

“砰砰——”

枪声一响,放映厅里的人自然全都听见了。

坐在前面的那几个白发老人先是一愣,继而全都站起来,相互搀扶着,赶紧从安全通道离开。

“明锐远!”

孟知鱼也懵了,她原本还以为他出去上洗手间,哪知道才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门口就传来了枪声。

她很清楚,明锐远的身上没有枪,那么开枪的人就一定不是他,倒是中枪的人有可能是他!

“看来,是你那位小朋友的脾气比较暴躁,惹怒了我的手下。”

对此,慕敬一毫不意外,也没有任何特殊的表情,他稳稳地坐在位置上,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这个疯子!你把我们叫到这里来,看什么鬼电影,还找人开枪……”

孟知鱼再也顾不上害怕了,用手指着慕敬一,愤怒地大声吼道。

与此同时,明锐远也已经被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从他的小腹里流出大量鲜红粘稠的鲜血,一颗子弹打穿了肠子,造成了严重失血。

而不远处,也是好几滩血迹,地上还散乱着几枚银色的四角星飞镖,尖角上沾着血。

明锐远咬牙,恶狠狠地看着对自己开枪的那个西装男人,狞笑道:“你应该庆幸,你的脚还好好地长在身上,而不是被割断……”

“哼,几枚劣质飞镖而已,也想削骨断肉吗?”

西装男人回头看了一眼,那几个保镖的裤脚颜色都已经变深了,被血浸透。

第420章 现在可不能死

原来,明锐远先是一口答应,说要回去,结果趁对方不备,掏出了事先准备好的银质飞镖。

他从小就喜欢这些小玩意儿,而且运动细胞格外发达,一学就会。

虽然做不到像电影里演的那样,一把飞刀甩过去,连人头都能割下来,但想要造成皮外伤,对明锐远来说,并不算一件难事。

尤其,在那几个保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选择偷袭,胜算更大。

果不其然,他们四个人中招之后,全都倒在地上,连动作都是一模一样,就是去抓自己的脚。

“哈哈哈!起码想站着,是很难了……唔……”

不等明锐远说完,他的腹部又被西装男人给狠狠地揍了一拳,正打在中枪的地方。

明锐远翻白着一双眼睛,疼得直接晕倒了过去。

西装男人看了看那几个保镖,冷哼一声,并没有施以援手的意思。

谁让他们自诩为从战场上下来的,又一向看不起东方人,仗着是慕敬一的随行保镖,对其他人态度蛮横无理。

现在这个小子一出手,就把他们几个人都教训了一番,也不是一件坏事。

西装男人拿起对讲机,叫了两个人过来,将晕倒的明锐远拖到了隔壁的休息室,并且找来了私人医生,尽快安排手术。

毕竟,慕敬一没有发话让他死,如果他真的死了,那也算是自己的失职。

“我出去看看!”

侧耳听了片刻,除了那两声枪响之外,外面的走廊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了,孟知鱼焦急不已,起身要走。

慕敬一冷冷地喝止道:“傅太太,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要步你那位朋友的后尘。”

她猛地回头,怒道:“慕敬一,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三番五次对我们下手,有什么话,不如痛痛快快说出来,装什么大尾巴狼?”

事已至此,孟知鱼也顾不上什么得罪不得罪的了。

明锐远固然不是什么好孩子,可她也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尤其还是死在慕敬一这种人的手里。

“你放心好了,没有我的吩咐,他也死不了。”

慕敬一嗤笑一声,显然对自己在手下面前的威严很有信心。

他只要没说要谁的命,就算看枪了,也不会打在致命的地方。

至于被迫吃一点苦头儿,那就是自己活该了。

“你!”

孟知鱼一时间说不出话,只能全身颤抖着,用愤恨的眼神盯着这个变态。

是的,变态!

“傅先生,我们还是坐下来好好地聊一聊这部老电影吧。你看,女主角作为一个戏剧名伶,嫁给了一个不知上进的男人,却还一心一意地跟他过日子,甚至不离不弃,终于让这个男人回心转意,这是一种多么可贵的精神啊!”

慕敬一摸着下巴,砸了咂嘴,十分感慨地说道:“不过,电影就是电影,这种好女人,现在可是不多见了。”

他的话明显有另外一层含义在里面,绝对不只是谈论电影那么简单,这一点,就连孟知鱼都听出来了,傅锦行不可能听不出来。

他沉吟片刻,这才提出了一个截然不同的看法:“电影作为一种艺术表现形式,体现的是导演和编剧以及演员的内心世界,至于是对是错,那就见仁见智了。更何况,这部电影距离现在差不多有九十年的历史了,整个社会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其中想要传达的思想,自然也要随之改变。”

傅锦行显然是对慕敬一所持的看法并不赞同,甚至有排斥的意思。

“傅太太怎么看呢?你是女人,我更想听一听女人的看法。”

慕敬一扭头去问孟知鱼。

她原本就在气头上,一听到他居然还来主动问自己的看法,当即恨不得把他骂得狗血淋头,才能解气。

“看法?首先,我不会嫁给这种好吃懒做的男人!其次,要是我真的眼瞎一时,我也不会眼瞎一世,都什么年代了,还搞三从四德那一套,呸!”

孟知鱼的思想境界可没有那么高,她其实也没有看懂这部老电影到底在演什么,单单是了解了一下大概剧情,就够她心生反感了。

“所以,你的看法是,只要丈夫不好,做女人的就可以一脚踢开他,是吗?”

慕敬一顺着她的意思,进一步追问道。

“哦,对我不好,我还要继续拿痴情换真心吗?我看你这么贱,下辈子一定要投胎做女人,活活被男人虐死才好!”

孟知鱼大声啐道。

她现在恨透了这个男人,一想到就是他派人拿有毒的保胎药去害自己和醒醒,孟知鱼就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让他下十八层地狱!

“怪不得。好吧,那我大概明白了。”

想不到,慕敬一在听完了孟知鱼的话之后,竟然露出了一种若有所思的表情。

“慕敬一,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傅锦行索性直截了当地问道。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开门见山了,偏偏每一次,慕敬一都选择回避。

“我只是早就听过你的大名,想要亲自会一会你罢了。”

慕敬一仍旧在打太极,就是不说真话。

“你现在已经会了,还不满足吗?我女儿的眼睛已经瞎了,是你害的,你应该清楚,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善罢甘休。”

事已至此,傅锦行也跟孟知鱼一样,干脆豁出去了。

在来这里之前,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连后事都交代完毕,所以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唯一对不起的,恐怕就是两个孩子了……

“另外,你应该清楚,身为父母,如果不能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就是最大的罪孽。既然我已经让你钻了空子,那么,我余生要做的,就是弥补错误,让醒醒重新恢复视力。”

傅锦行的语速有些缓慢,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

听了他的话,慕敬一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如寒冰一样,似乎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

他的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说话。

见状,孟知鱼冲了过去,她一把掐住了慕敬一的脖子,口中大喊道:“我知道我杀不了你!但我可以把你杀了明锐远这件事告诉明达,让你们狗咬狗……”

她的力气不够,别说掐死慕敬一,就是连一只鸡也杀不死。

但她在情急之下说出的那番话,却是一个字不漏地都被慕敬一给听到了耳朵里。

他推开孟知鱼,愕然道:“明……明锐远?就是那个孩子吗?”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之前兰德派人查到的消息里,明氏集团的二少爷就叫做明锐远。

但因为明达一直将他保护得太好,任凭各方人马使出浑身解数,也拿不到这个孩子的具体信息,比如照片之类的。

慕敬一也一直在寻找着他的下落,只是一无所获。

结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慕先生,明氏集团一直在海外拥有不小的势力,你长居此地,不会没有听说过吧?”

傅锦行慢条斯理地问道。

之前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猜测,所以才让孟知鱼答应,让她必须跟明锐远形影不离,为的就是给她多一张护身符。

而现在,慕敬一的反应,等于是从侧面验证了他的猜测,其实是正确的。

“你……”

慕敬一咬了咬牙,他再也不管随时都会再扑上来的孟知鱼,而是夺路而逃,冲向放映厅的门口。

“他要干嘛?”

她跌坐在椅子上,努力了半天,还是站不起来。

傅锦行连忙将孟知鱼搀扶起来,将她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明显的外伤,他这才面色冷峻地说道:“我想,我大概知道他是谁了……”

她一下子愣住了。

“他是谁?”

偏偏她暂时还想不到。

“先去看看明锐远,他现在可不能死,他要是死了,这笔账反而要全都算在我的头上了!”

傅锦行沉声说道。

他其实并不在乎明锐远的死活,但问题是,明锐远起码现在还不能死。

不然的话,情况会变得比现在还要复杂!

之前的西装男人守在门口,一见到傅锦行和孟知鱼出来了,也没有阻拦他们。

相反,他还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可以去旁边的休息室。

“你们的朋友就在隔壁,他中了一枪,但不会死。”

西装男人云淡风轻地说道。

分辨了一下声音,孟知鱼怒道:“刚才是你开的枪!”

对方依旧淡然:“他伤了我们老板的四个保镖,我没有瞄准他的心脏位置,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闻言,孟知鱼紧咬着嘴唇,没有再说什么。

休息室临时被改装成了手术室,一个私人医生带着他的助手,正在从明锐远的腹腔里取出那枚子弹。

“当啷——”

子弹被夹出,又丢进了手术托盘里,发出清脆的一声。

那一瞬间,慕敬一悬着的心也才终于跟着放了下来。

他找了这么久,一直毫无头绪,从未想过,自己竟然在这种情况下找到明锐远,心中自然百感交集。

“就算他没有生命危险,你做的事情也足以得罪整个明氏集团,你以为明达会因为你之前的所作所为,把你视为盟友吗?”

看出慕敬一松了一口气,傅锦行故意瞅准时机,对他冷嘲热讽道。

第422章 弃婴

听了这些话,傅锦行依旧是一副无动于衷的反应。

相比之下,被他揽在怀中的孟知鱼可就是大吃一惊了。

她忍不住抬起头,去看向傅锦行,想看看他到底是什么表情。

“那他、他不就是……”

关于梅斓的事情,她在再次回到傅锦行身边之后,也陆陆续续地听到了一些。

他虽然不太爱谈,可有些事情,不是想瞒就能瞒住的。

再说,两夫妻在一起闲聊家常,确实没有什么好避讳的。

“是啊,我就是那个早就应该不存在的孩子!我想,梅斓应该巴不得我已经死了吧!我要是还活着,她在婚前就给别的男人生过孩子的丑事,不就彻底暴露了吗?”

慕敬一摊开双手,恶狠狠地反问道。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半天没有开口的傅锦行忽然问道,怪不得自己一直查不到那个男婴的下落,线索追到那家医院的护士长身上,就完全断了。

原来,他被送到了福利院之后没多久,就被一对来自海外的夫妻给收养了。

三十多年前,相关手续还没有那么复杂,一些记录也早就找不到了,何况又涉及到海外关系,难怪傅锦行查到一半,就只能放下了。

“我的养父母对我很好,我从来没有动过去找我的亲生父母的念头。直到有一天,我无意间看到了关于傅氏集团的新闻,屏幕上的男人是你,我忽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派人去查……”

说到这里,慕敬一的五官再次变得狰狞起来。

他双手握拳,好像在克制着激动的情绪,继续说道:“那个女人一定以你为荣吧,她嫁到傅家,没多久就生下了你这个继承人,彻底巩固了自己在这个大家族里的地位。不像我,我只会拖累她,成为她的绊脚石!”

这种极大的落差,令慕敬一的心态完全扭曲,他不甘心,也不愿意接受自己的身世!

“她也很后悔当年的决定!”

傅锦行掷地有声地说道,脸色愈发冷凝。

尽管他也对梅斓的所作所为感到不齿,但事已至此,除了尽力弥补之外,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

庆幸的是,慕敬一被人收养,过得应该还不错,不仅没有受到虐待,还成了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应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假如他成了乞丐,小偷,瘾君子,街头混混,傅锦行的心情会更不好受。

“后悔?呵呵,我怎么没有感觉得到呢?我只知道,她在过去的三十多年里,既高贵又端庄,享尽了各种荣华富贵!我真想问问她,在睡不着的夜里,她究竟有没有想过,那个被她抛弃的儿子?”

慕敬一显然将自己被丢弃的恨意无限放大,除此之外,他还想知道,他到底哪里比不上傅锦行了!

他出生,梅斓将他丢了,甚至都不给他治病。

傅锦行出生,梅斓激动得哭出来,将他当成后半辈子的全部指望。

凭什么?

自己是哪里不如傅锦行了?

“如果你想,我可以安排你们见面,到时候,你就可以亲口问问她了。”

傅锦行试着提议道。

“呵,你可真是一个善良的人啊。”

慕敬一挖苦道。

他怎么会不明白傅锦行的意思?想要让他们母子相认,用亲情来化解自己心中的仇恨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早在两三年前就已经被赶出傅家了,一直住在市郊的疗养院里,打着身体不好的旗号。最近这一年,她的情况不太好,而你也并不怎么在乎,除了留一个忠心耿耿的保姆在身边,完全是任她自生自灭的态度了,不是吗?”

慕敬一挑起眉头,毫不留情地戳穿了母慈子孝的假象。

他没有说错,自从南岸码头一事之后,傅锦行对梅斓的母子之情早就已经淡得如同白开水一样。

更别说,他也已经知道了自己其实是傅智汉的儿子,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其实,在傅锦行的内心深处,他和慕敬一一样,对梅斓都是有怨恨的。

但他作为人子,做不出杀父弑母那种事,所以只能尽量远离他们。

“我问心无愧了。”

傅锦行皱了皱眉头,现在反而是他在承受着良心和道德的谴责,这实在太可笑了。

慕敬一如果不能自己调整心态,一味抓着过去不放,下场无非就是一个,那就是害人害己。

“你想安排我们见面,然后呢?然后,她在我面前痛哭流涕,讲述着自己当时有多么情非得已,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选择抛弃我,这些年以来,她一直在承受着内心的煎熬,甚至曾经偷偷地去打听我的下落,是吗?”

慕敬一冷笑道:“你希望我被这些话所打动,化解心结,当场原谅她,甚至喊她一声妈,母子二人抱头痛哭。再过一段时间,她就可以安心地离开这个世界,你也彻底得到解脱。傅锦行,我就问你一句话,世界上哪有这种好事?来,你看着我的眼睛,大声告诉我,世界上哪他妈有这种好事啊?”

说到最后,慕敬一完完全全就是在咆哮了,每一个字都是吼出来的。

那样的场面,不仅不能感动他,反而让他恶心得想吐。

“相认还是不相认,那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我不会插手。既然你这么冷静,那你为什么不亲自去找她问个清楚,反而来对我的妻女下手,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慕敬一越是表现得失去理智,傅锦行就越是显得镇定,他坚守着自己的立场,反而不会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我乐意,千金难买我乐意。不行吗?”

几秒钟之后,慕敬一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恢复了淡定,甚至对自己刚才的表现而暗暗后悔,觉得中了傅锦行的奸计。

“你想报复傅家。”

但傅锦行已经看穿了慕敬一的内心,同时也再一次确定了,这就是一个疯子。

“梅斓当初丢了我,就是觉得一旦被人知道她生了孩子,就没有办法嫁到傅家,做她的少奶奶了。那好,我就让她看清楚,我是怎么毁了她一心想要攀附的傅家!没有了傅家,她就是一条丧家犬,包括她的儿子,她的孙子和孙女,会活得连狗都不如!哈哈哈!”

慕敬一狂妄地大笑三声,声音在休息室里回荡着,带着一股阴恻恻的味道。

一旁的明锐远还没有醒来,他的脸色依旧十分苍白,针头埋在他的手背上,药液顺着透明的输液管,一滴滴地流进他的身体。

腹部缠着厚厚的白色纱布,隐约可见红色,那是伤口泌出来的少量血迹。

没有十天半个月,明锐远根本下不来床,这是眼下最重要的一点。

傅锦行收回视线,再次看向慕敬一:“你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他是明氏集团的二少爷,你的人开枪打了他,等他醒过来,不会饶了你……”

不等他说完,慕敬一像是看傻子一样地看着傅锦行,讥诮道:“你在说梦话吗?我和明氏集团拥有着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你。敌人的敌人,自然就是朋友。更不要说……”

他故意拉长声音,似乎在卖关子,等到慕敬一觉得时间足够长了,这才往下说道:“我知道梅斓的第一个男人是谁,就是明氏集团的总裁,明达。”

傅锦行看着他,果然,慕敬一能查到梅斓,自然也能查到明达,自己是瞒不住他的。

看他的反应,应该是把明锐远当成同父异母的弟弟了。

这倒是傅锦行没有料到的,属于到目前为止,唯一的异数。

“但是明锐远又不是……”

孟知鱼险些脱口说出真相,不过,她刚一开口,脑子里灵光一闪,似乎也跟着明白过来,马上住口。

“又不是什么?”

慕敬一饶有兴味地追问道。

“又不是什么有脑子的,他对你的帮助没多大,你看他平时的样子就知道了!”

孟知鱼迅速地改口,而且让人听不出什么破绽。

“还有啊,你之前给我下毒,搞得我们都认为是明锐远指使的,他这一次之所以跟我们一起过来,就是要抓真正的凶手。要是他知道,自己替你背了黑锅,一定会跟你翻脸,视你为眼中钉……”

她嘟嘟囔囔地又说了一大堆,掩饰着心头的不安。

虽然只是一堆废话,但听在慕敬一的耳朵里,也不无道理。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有两个弟弟。

有同母异父的傅锦行,傅氏集团的总裁,还有同父异母的明锐远,明达集团的二少爷。

对于这两个人,慕敬一的情绪是截然不同的。

他嫉妒且怨恨傅锦行,恨不得将其杀之而后快。

但他又很想找到明锐远,把他当成亲弟弟一样疼爱,就像是对待兰德那样。

不,或许要比兰德更好,毕竟,那是和自己有着共同血脉的弟弟,是亲的。

所以,当他得知被自己的手下打伤的那个男孩就是明锐远的时候,慕敬一其实是自责的。

“够了!那也是我们之间的事情,和你们没关系。”

努力挥掉脑子里的纷乱思绪,慕敬一扯动嘴角,已经耽误太多时间了,没有必要再拖下去。

“傅氏集团即将成为历史,你无力回天,傅锦行,认输吧。”

慕敬一当着他的面,拿起手机,按下一个通话快捷键。

第423章 断送在你的手上

他特地打开了免提,为的是让傅锦行也听到这一通电话内容。

“慕先生,有何吩咐?”

电话一接通,那边的男人就恭恭敬敬地开口问道。

“按照原计划行事,可以开始了。”

慕敬一冷笑道。

很明显,他们两个人都知道,原本的计划是什么,只等着一个正式开始的时机。

“好的。”

对话十分简短,只有这么简单的几个字,慕敬一按下了结束键,一脸挑衅地看向傅锦行。

令他有些失望的是,傅锦行既没有流露出焦急担忧的神情,也没有暴跳如雷,甚至淡然得有些置身事外了。

“你假装冷静也没有用,现在你人不在中海,就算远程指导,也有时间差。何况,你已经自顾不暇了,要不了多久,傅氏就会彻底断送在你的手上,我要让所有人看一看,你这个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继承人,恰恰是害了傅氏的元凶!”

慕敬一语气狰狞地说道,好像已经看到了傅氏集团的覆灭,他的嘴角上扬着,带着一丝残忍。

“梅斓生下你,自以为多了一道保命符,其实,你才是她的催命符!哈哈哈哈哈!”

他抬起头,对着天花板大声地笑着。

如果孟知鱼没有看错的话,慕敬一的眼角似乎湿了一片,闪动着晶莹的光。

他执着了这么多年,想必就是为了这个结果吧!

“傅氏不会断送在我的手上,起码在我活着的时候,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至于你,你的自卑,你的无助,你的迷惑,你的一切不甘心,都不会从我这里找到答案!”

傅锦行注视着他,冷冷地说道。

他从不认同父债子偿这种狗屁一样的说法,所以,也不认为自己的存在是一种原罪,慕敬一想用这种理论来击倒他,想都不要想!

“即便我的出生伤害到了你,但我也不欠你什么,更不存在是我抢走了你的命运!”

傅锦行从来都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换成是普通人,说不定早就被慕敬一的歪理邪说给带跑了,对自己也产生了怀疑。

但他不会。

“就是!你被亲生母亲抛弃的时候,她只有你一个孩子,并不是在两个里面选一个,你恨别人有用吗?你最应该恨的人,其实是你自己才对吧,你们外国人不都喜欢强调原罪嘛,你被丢弃就是你自己的原罪,你一出生就带来的!”

看了慕敬一一眼,孟知鱼也在一旁添油加醋,不管对不对,先骂几句再说,省得这个男人摆出一副受害人的嘴脸,继续大放厥词!

有本事,去找梅斓对质去,问问她,为什么要丢掉自己。

在这里找别人发火,算什么本事!

孟知鱼对自己那个一贯自私自利的婆婆,可是没有什么感情的,就算慕敬一把梅斓逼死了,她也并不同情,反而认为那是他们母子之间的事情。

“牙尖嘴利的女人,当初没有毒死你,是我太心慈手软了!”

慕敬一动了动嘴唇,恶狠狠地注视着孟知鱼。

他的确是小瞧了这个女人,主要是慕敬一的骨子里对女人有一种天生的蔑视,认为她们都是愚蠢犯贱的产物,所以压根也没往心里去。

现在想想,确实不应该,斩草必除根,射人先射马,没有趁早杀了傅锦行最爱的女人,错失良机!

“听你的语气,好像很瞧不起女人,我诅咒你,让你这辈子死也死在女人的手里!”

孟知鱼气哼哼地说道。

刚一说完,她就被傅锦行以一种保护的姿势拉到了他的身后。

“慕敬一,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在傅氏安插了你的人吗?”

傅锦行现在最想知道的,是慕敬一到底已经策划多久了。

如果他早有准备,凭他的本事,多放几颗棋子在傅氏集团,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怎么了,终于知道害怕了?”

慕敬一扯动嘴角,慢条斯理地说道:“只要我想,我可以随时随地知道傅氏内部的风吹草动。你大概想不到吧,就连你们的董事会里,也有我的人,而且不止一个。其他高层,更不在话下,我也懒得一个个去记住。”

他的语气越是慢悠悠的,就越是显得心中得意,带有一种在卖弄的味道。

傅锦行想也不想地问道:“是那个赵总吧,他一直和我作对,每次召开会议,也总是向我率先发难。”

董事会的人数有限,除了他之外,傅锦行暂时想不到其他人。

“呵呵,你还不算太蠢。不过,这也只能说明是姓赵的太蠢,为了向我表明忠心,他总是在你面前挑衅,早早地暴露了身份。”

慕敬一有些不悦地撇了撇嘴,面带不屑。

他拉拢赵总,只是因为这个男人在傅锦行的面前一向不得宠,稍微一给甜头,对方就会跟一条狗似的主动黏上来。

但慕敬一却极为看不起这种势利小人,也不觉得他们的能力可以帮到自己。

“在他醒过来之前,你们就在这里待着吧。”

慕敬一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盘上的指针。

按照医生刚才的说法,明锐远还有一段时间才会清醒,慕敬一不想耽误时间,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热闹去了。

傅氏接下来就要上演好戏,不容错过。

“喂,你……”

孟知鱼还想说什么,被傅锦行给制止住了。

之前的四个保镖都被明锐远给偷袭成功,让慕敬一打发掉了,不过,他的身边从来都是不缺人的,很快又出现了四个全新的面孔,继续保护他的安全。

“留下几个人,好好看着他们,我要去医院看兰德。”

临走之前,慕敬一特别交代道。

虽然电影院休息室的环境要比酒吧地窖里好多了,但是再一次失去自由,还是令孟知鱼感到十分不爽。

而且,更郁闷的是,明锐远还中枪了。

“幸好是打在腹部,要是打在胸口,他现在已经没命了。”

傅锦行站在床尾,注视着还在昏睡中的少年。

“慕敬一好像太一根筋了。”

孟知鱼也看着明锐远,悻悻地说道。

她不光是指梅斓抛弃他那件事,还指他误会明锐远是自己的弟弟,完全没有想到,明锐远其实和明达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先入为主吧。慕敬一和明达是亲生父子,他们两个人都把傅氏当成报复对象,还真是血脉相连。”

傅锦行无奈地摇摇头。

看样子,尽管慕敬一已经知道了自己是明达和梅斓的儿子,却一直没有去和他相认。

这里面一定还有其他的不为人知的原因。

“那你说,他都已经知道了,干嘛不去找明达,认祖归宗啊?”

孟知鱼也想到了这一点,她万般不解地问道。

就以他的个性,还不得马上去找明达,跟他同仇敌忾,父子上阵,一起置傅氏于死地?

“暂时还不清楚,不过,要我猜的话,可能是跟他的养父母有关系。我之前听到消息,说布鲁诺夫人罹患癌症,日子不多了,大概是为了她吧。”

傅锦行想到之前收到的消息,做出大胆的猜测。

“怪不得,他说过,他的养父母对他很好,也许他认为,在这种时候去跟明达相认,可能会伤害到他们。说不定,等他的养母一死,他不用再顾忌什么,就能展开拳脚了!”

孟知鱼点了点头,认为傅锦行说得没错。

“不管是不是,他都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傅锦行吁了一口气,眉宇之间多了一丝惆怅。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没有超能力,为了救醒醒,傅锦行必须留在这里。

而这也就意味着,给那些想要对付傅氏的人们,一个绝好的机会。

“慕敬一收买了董事会的人,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孟知鱼用手抵着下巴,在休息室里慢慢地踱着步子,想要得出一个结论。

放眼整个傅氏,她唯一信任的人也就是骆雪了。

但骆雪只是傅锦行的助理,凭她一己之力,想要和整个总裁办的人对抗,都很难,何况是董事会?

至于那个赵总,她有印象,因为傅锦行曾经忍不住吐槽过他。

“除了赵总,还有其他人,这就危险了。你不是说过,傅锦添一直蠢蠢欲动吗?会不会是他和慕敬一的人里应外合……”

脑子里灵光一闪,孟知鱼一下子想到了那个最危险的人——傅锦添。

“先别想了,坐下来,喝点水。”

看着她一脸担忧的样子,傅锦行走到一旁,他拿起一个纸杯,接了半杯水,递给孟知鱼,顺便将她按在了沙发上。

“我们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何必白操心呢?傅氏的情况,我心里有数。”

他轻飘飘地说道,似乎并不怎么在意中海那边的情况。

但实际上,傅锦行也心急如焚,只是不能在孟知鱼的面前表现出来罢了。

事有轻重缓急,醒醒的眼睛,对他来说是头等大事。

“就算我们乖乖等在这里,慕敬一也不会把解药给我们的,我已经看透了!”

孟知鱼握着纸杯,她的情绪在一瞬间变得有些失控。

双手微微颤抖,纸杯里的水溅出来一些,打在她的裙摆上,可孟知鱼却浑然未觉。

“是啊,他不会把解药给我们,甚至有可能根本就没有解药。”

低头沉思片刻,傅锦行也怅然若失地看着窗外。

就在这时,床上传来了一声痛苦的低吟:“啊——疼、疼死了——”

第424章 一口拒绝

听到声音,两个人惊了一下,然后一起看了过去。

到底是年轻,体质好,哪怕是刚做了手术,打了全身麻醉药,但明锐远还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就清醒过来。

麻醉药的药效渐渐消失,伤口缝合处的疼痛也就渐渐变得强烈起来,难怪他会疼到直接叫起来。

“明锐远,能听见我说话吗?”

傅锦行走了过去,他把身体俯下,大声问道。

“别嚷嚷,我又没聋。”

几秒钟之后,明锐远毫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

说完,他又哼哼唧唧地喊了起来。

“你不要叫了,子弹已经取出来了,医生给你做了手术,疼是一定很疼的。”

孟知鱼站在旁边,语气说不上多么温和。

都到了如今这种时候,想要让她像是哄孩子一样去哄明锐远,那不可能。

再说了,他之所以中弹,也有咎由自取的因素在里面。

谁让他非要闯出去,和慕敬一的人发生正面冲突?

明锐远一中弹,他们甚至没有和慕敬一再进行谈判的可能了。

“你、你那是什么语气啊……我可是为了你才中枪……嘶……”

眼看着孟知鱼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态度,明锐远感到无比受伤,他抱怨着,还想要坐起来。

结果,不小心牵动了刚缝好的伤口,只听明锐远大叫了一声,额头上冒出来一片冷汗。

傅锦行按住他的肩膀,不让他再乱动。

“小心,你要是再把伤口扯开,我不保证一定有人来给你重新缝上!”

他是实话实说。

慕敬一那种阴晴不定的性格,上一秒还害怕明锐远死了,下一秒说不定就不管他的死活了。

更不要说,他们根本就不是兄弟,只是慕敬一自己误会了。

“还有,我跟你说一件事。”

傅锦行担心休息室里会有监控摄像头,或者其他监听设备,于是,他抓起明锐远的一只手,准备写给他看。

“喂,你干嘛?不要以为我受伤了……就可以占我的便宜……老子是直男……你一个大男人摸我的手做什么……”

明锐远一脸瞠目结舌地看着傅锦行,不知道他发了什么疯,竟然来抓自己的手,还握得紧紧的。

傅锦行懒得搭理他,将两个人的手都用明锐远身上的被子遮住,然后伸出右手食指,一笔一划地在他的手上写字。

一开始,明锐远还翻着白眼,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随着傅锦行的动作,他的表情终于变了,脸色也开始变得认真起来,似乎正在体会着每一个字是什么。

等了一会儿,傅锦行才终于把自己要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写完了。

为了让明锐远能够感觉到,他写得很慢。

他告诉明锐远,慕敬一误以为他是明达的儿子,将他当成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所以才叫来医生,立即为他做了手术。

如果被慕敬一知道,明锐远和明达并没有关系,只能算是他收养的,那么慕敬一很有可能翻脸不认人,甚至以为明锐远是一个骗子,反过来对付他。

所以,傅锦行的意思是,让明锐远暂时不要将实情告诉慕敬一。

简而言之,就是在他还不知道的情况下,能拖一天算一天。

“嗯,我知道了。”

明锐远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他也不傻,既然慕敬一不小心搞错了,那也是他自己弄混了,属于活该。

只要他不提,明锐远觉得自己才没有那个义务去帮忙拨乱反正呢。

那么自负的人,看他出糗,一定很爽。

“不过,你现在已经这样了,就先好好养着吧。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参与了,顾好自己的身体。”

事已至此,傅锦行只能做一个不讲信用的人,那就是单方面切断和明锐远的联系。

他也是为了明锐远着想,他中枪的地方虽然是腹部,但伤口并不小,而且还在流血,一旦出现感染,很有可能会危及生命。

救醒醒的确是迫在眉睫,可是,也没有必要再枉死一个人。

“哈,我以为你巴不得我早一点死呢。傅锦行,你少他妈在这里假惺惺的了,咱们之间还有一笔账要算呢,我和明氏集团都不会放过你的!”

明锐远勉强打起精神,半真半假地说道。

他想,要是慕敬一真的变态到偷听他们之间的对话,听到这里,估计会更加相信自己和傅锦行之间并不是伙伴了吧。

守在门口的几个保镖的确没有放过他们之间所说的每一个字,同时,也一字不漏地转给了慕敬一。

至于傅锦行和明锐远之间的举动,他们并没有看见,所以没有做出汇报。

“懒得和你们废话,我要睡觉。”

明锐远因为疼痛而咬牙切齿,每说几个字,就要深吸一口气,嘴里嘶嘶作响。

到了这种时候,他也没有必要再逞强,何况,也逞不下去了。

慕敬一如果主动联系明达,就会立即戳穿他们的把戏,所以,三个人都在赌,赌慕敬一到底什么时候会去找明达。

这种提心吊胆的感觉……实在不怎么美妙就是了。

对于慕敬一来说,跟自己的亲生父母相认,并不是一件难事。

只不过,他暂时不想这么做。

因为他的养母,布鲁诺夫人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据医生推断,最多还有两到三个月,甚至可能更短。

正因为这样,慕敬一才暗暗地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在养母的有生之年,自己不去见梅斓和明达。

等布鲁诺夫人与世长辞之后,他再去解决那些早就应该解决的人和事。

如果不是傅锦行等人贸然出现在这里,慕敬一是打算再过几个月,主动去中海找他们的。

他开车前往医院,探望养母。

布鲁诺夫人对于自己的病情十分清楚,她表现得十分坦然,甚至还要反过来,安慰丈夫,以及两个儿子。

确定了自己的时日不多,她还要求住在医院里,免得等到弥留之际,还要折腾家人将她从家里送到医院。

“我亲爱的儿子。”

一见到慕敬一出现在病房,布鲁诺夫人立即放下手里的书,张开双臂,温柔地呼唤道。

她现在已经无法站立,只能坐在轮椅,让护士推到阳台上,晒晒太阳。

尽管如此,布鲁诺夫人衣着整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甚至还擦了口红。

“妈妈。”

慕敬一恭顺地走过去,抱住了她,吻了吻她的脸颊。

“兰德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如果那小子像你一样让人省心就好了。”

布鲁诺夫人向他的身后看了看,发现空无一人,她略显失望地说道。

事实上,兰德就在楼下的一间病房。

他被傅锦行打中了鼻子,鼻梁骨断了,伤得不轻,需要做接骨手术。

但所有人都瞒着布鲁诺夫人,以免她担心。

“妈妈,兰德去谈生意了,过两天就会过来看您。”

慕敬一二十年如一日地替兰德撒谎,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

“你不要骗我了,他一定又惹祸了,我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养出来一个这样的儿子。”

布鲁诺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在胸口划着十字,默默地做着祷告,似乎在祈求宽恕。

“我死之后,你要好好生活,放下心里的一切仇怨和郁结,让过去的一切都彻底成为过去,好吗?”

虽然只是养母,但一手将这个孩子抚养长大,布鲁诺夫人很了解慕敬一的个性。

她早就看出来了,他的心里有恨意,而且,随着时间推移,这份恨意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深了。

“妈妈,我陪你晒太阳吧。”

慕敬一推着轮椅,缓缓地走到阳台一角,然后拿了一条毛毯,盖在布鲁诺夫人的腿上。

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两个人一直静静地晒着太阳,偶尔说起小时候的趣事,其乐融融。

直到布鲁诺夫人面露倦色,护士走来,提醒慕敬一,她该休息了,他才离开。

走出病房,慕敬一没有直接离开医院,而是又去看了兰德。

兰德已经做完了手术,他的鼻子上贴着好大一块纱布,将半张脸都盖住了,看起来有些滑稽。

但是,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露出哪怕一丝笑容。

之前有一个护士没有忍住,给他换药的时候,笑了一下,结果,她差一点儿就被兰德给掐死了。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做出任何表情。

看到慕敬一,兰德倏地从床上起来,愤怒地吼道:“你抓到他们没有?”

因为鼻子刚做完手术,他的声音听起来瓮声瓮气的。

动作幅度一大,鼻梁骨上传来一阵酸麻,兰德吃痛,又不敢像刚才那样大喊大叫。

“嗯,人已经在我的手上了。”

慕敬一点了点头。

闻言,兰德心中的那块大石头总算落地了。

居然有人敢在他的地盘上动手打他,而且还敢逃跑?

要是传出去了,岂不是活活被人笑掉大牙,他以后就不要混了!

“好,那你把人交给我吧。”

兰德交叠着双手,一下一下地用力捏着,让每个骨节都发出咔咔的声音。

他发誓,他要一拳一拳地打死那个叫傅锦行的男人,再把他的女人卖到最肮脏的地方,让她被干到死!

“抱歉,兰德,我不会把他们交给你。你放心,你不会白白挨打的,我会替你把这笔账讨回来。但是,人必须在我的手里。”

想不到的是,慕敬一居然一口拒绝了兰德的要求。

第425章 决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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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6章 洁癖

兰姐放下手里的木梳,背过身去,默默地垂泪。

她在梅斓的身边已经有三十多年了,说是像过去的陪嫁丫鬟也不过分,无论梅斓的脾气有多么坏,兰姐一直都是忠心耿耿地照顾她。

哪怕梅斓已经和傅智渊离婚,不得不从傅家搬出来,又被傅锦行给软禁在精神疗养中心,兰姐依旧不离不弃。

“不梳头,这样好看,他们都喜欢我这个样子……兰姐,你说,智渊会来看我吗?万一撞到我和智汉……我好怕呀……”

梅斓半天没有听见兰姐的声音,又开始自说自话起来。

她的脸上甚至流露出了少女一般的娇羞,整个人犹如在思念情郎一样,既期待,又害臊。

“三丫头,你该吃药了。”

兰姐轻声地唤着她的小名,擦了擦眼角,她倒了一杯水,塞到梅斓的手里。

这段时间,她的治疗效果还不错,起码不会大喊大叫,砸东西打人了。

让她吃药,她也会老老实实地吃下去,不再偷偷藏在舌根下,趁机吐出去。

“兰姐,锦行是不是很忙啊,他好久没来了,我想见一见锦行,还有津津……”

梅斓吞下药片,抓着兰姐的手,孩子气地摇晃着,口中碎碎地问道。

“是啊,锦行太忙了,他过一段时间就会来看你,还有津津。对了,津津现在还有一个妹妹,你现在有孙子,也有孙女……”

兰姐耐着性子说道,让梅斓躺下来,又给她盖好了被子。

她也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了,每天照顾梅斓,十分辛苦,渐渐地开始吃不消了。

之前傅锦行提出过,再找一个护工,但兰姐却坚决不同意,甚至用绝食的方法来抗争。

无奈之下,傅锦行只好答应,让她继续负责照顾梅斓的饮食起居。

不过,他也特地聘请了一个专业护工,每天会过来带梅斓去晒晒太阳,在楼下转一转,以及测量各种身体数据,兰姐同意了。

“真的?锦行又当爸爸了?我怎么不知道……”

梅斓一脸惊讶地嘟囔着,药效逐渐发挥作用,她睡着了。

其实她知道,只是忘记了,光是兰姐就说起了好几次。

等梅斓睡着了,兰姐又拿起几件换洗衣服,去了卫生间。

画面就定格在这里,慕敬一没有再继续往下看。

他派人在梅斓所在的病房里安装了针孔摄像头,直接连在自己的手机上,随时随地都能知道她的情况。

不过,慕敬一很少去看。

他对这个女人的情感,实在太复杂了。

慕敬一比任何人都恨梅斓,可他又改变不了,她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这一事实。

人的出身,是没有选择的。

彻底关掉屏幕上的图像,慕敬一有些烦躁地看向窗外,他本以为自己可以用仇恨填满一整颗心,然而……

那个女人已经疯了,却还惦记着她“唯一”的儿子。

至于被她抛弃的那一个,大概早就被尘埃掩埋,如同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吧。

想到这里,慕敬一自嘲地笑了起来。

他是有多不招人待见,才会在出生的当天就会被人丢掉?

呵……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吩咐司机开车。

在路上,慕敬一还让司机去一家知名的华人餐厅里打包了两份饭菜。

明锐远刚做完手术,这两天都不能吃喝,起码要在七十二小时之后才可以少量摄入流食,暂时只能靠营养液来保持体力。

一见到他走过来,之前一直守在门口的四个保镖立即站得笔直地问好。

“慕先生,他们没有出来过。”

为首一人主动汇报。

“除了你之前跟我说过的那些话,他们没有再说别的了吗?”

慕敬一皱着眉头,轻声问道。

“那对男女一直不说话,我们也觉得很奇怪,后来一看才知道,女的睡着了,男的找了一本书在看。”

手下一脸尴尬地回答道。

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一个睡觉,一个看书,都不知道是应该说他们太心大,还是太淡定了。

“知道了,你们轮流去吃饭吧,留下两个人。”

慕敬一一摆手,推开了休息室的房门。

果然,他一眼就看见,傅锦行坐在沙发上,而孟知鱼就枕着他的大腿,身上盖着他的外套,睡得正香。

傅锦行放下手里的书,似笑非笑地看着慕敬一:“兰德先生的鼻子还好吗?我猜,应该需要进行手术吧。鼻梁骨断掉,还是很疼的,唔,让我想想看,刚好有一首歌叫做《会呼吸的痛》……”

不等他把话说完,慕敬一已经变了脸色。

他两步上前,一把揪住了傅锦行的衬衫衣领。

傅锦行也马上抬起手,飞快地扣住了慕敬一的手腕。

两个男人在相互较劲儿,正在睡梦中的孟知鱼被吵醒了,她睁开眼睛,一脸迷茫。

一看到慕敬一那张很帅但是很欠扁的脸,孟知鱼顿时意识到,这可不是在做梦。

她想也不想,张开嘴,一口咬在了慕敬一的手背上,大概在无名指的位置。

他完全没有想到,会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整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疼痛就从手指根部传来。

“啊——你这个疯女人!”

慕敬一脱口喊道,本能地松开了手。

但孟知鱼却怎么都不肯松开牙齿,反而更加用力了。

整张嘴里都蔓延着一股铁锈味,涩涩的,腥腥的,牙齿磕到手指骨节上,撞得连牙床都开始发麻了。

“滚开!”

暴怒中的慕敬一一把甩开了孟知鱼,他的力气很大,她几乎是飞了出去,摔在了地上。

慕敬一不喜欢女人,连带着,他也不喜欢任何女人触碰自己。

孟知鱼不仅碰了他,还把他的手指头差一点儿咬掉了!

他狠狠地吸气,抬起那只手,细细查看。

只见无名指上有一圈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流个不停,白森森的骨头透过皮肉,隐约可见。

“我杀了你!”

慕敬一活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被人在身上留下了一个这么严重的伤口,他气得走到孟知鱼的面前,扯起她的头发。

“噗——”

她一嘴是血,直接吐在了他的脸上。

慕敬一完全愣在了原地。

几秒钟之后,他才反应过来,用手揩了一下,发现掌心里都是血渍。

“你等着,我不会饶了你的!”

慕敬一本来就有一点洁癖,现在更是被孟知鱼给恶心坏了。

他丢开她,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了几下,又冲到卫生间里。

里面很快传来了哗哗的流水声,看样子,他应该是在洗脸。

傅锦行在第一时间就扶起了孟知鱼,他先将她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确定她没有受伤,这才放心。

“你这样做,是会激怒他的。他本来就是一个疯子,万一发起狂,我们谁也不是他的对手。”

傅锦行面带担忧地说道。

他好歹是一个男人,大不了就是一死。

但她不一样,她是女人,如果慕敬一想要羞辱她,会有成千上万种恶劣的方式。

“我不怕,他要是真的想折磨我,我会抢先一步自杀,绝对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孟知鱼吐出一口混合着鲜血的唾沫,用手背狠狠地抹着嘴唇,面无表情地说道。

她早就想要这么做了,这个恶魔害了她的女儿,刚才没有把他的手给咬断,已经是便宜他了!

要是再有下一次,她一定会让他尝尝那种痛彻心扉的滋味儿!

很快,慕敬一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他胸前的衬衫湿了一片,应该是溅上去的水,脸上的血渍已经全都洗掉了,看上去异常白皙柔软。

平心而论,慕敬一长得不差,和傅锦行也有几分相似。

他们两个人长得都更像梅斓一些,所以五官看起来很不错,相当可圈可点。

只不过,就算他长得再好,看在傅锦行和孟知鱼的眼睛里,也不过是一副精致的皮囊之下,包裹着一颗丑陋的心罢了。

“装睡偷看,有意思吗?”

慕敬一拿纸巾擦了擦脸,然后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里,朝着床上的人说道。

果然,明锐远立即睁开了眼睛。

事实上,他早就醒了。

就算一开始没醒,后来他们三个人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想不醒也难。

明锐远轻哼一声:“病人有休息的权利,倒是你们,一直打扰我,应该出去才对。”

距离手术做完,只有几个小时而已,他连一口水都没喝,居然还能保持这么足的底气,令慕敬一感到十分惊讶。

所以,他看向明锐远的目光里,也不自觉地多了一丝关切。

“子弹已经取出来了,觉得怎么样?你这两天不能吃东西,我会让人给你输营养液。”

慕敬一的语气已经相当不错了。

“不怎么样,我想上厕所。”

明锐远翻着白眼,他都快要憋死了,偏偏这个姓慕的还不赶紧滚。

有他在,明锐远是死也不会接受傅锦行的帮助的。

换句话说,如果慕敬一不在的话,明锐远多少还能冲破心理防线,让傅锦行帮自己一下。

毕竟,他可是为了傅锦行才来到这里,他有义务照顾自己!

“你现在不能下床,容易撕裂伤口。等一下,我让人送东西过来。”

哪知道,慕敬一竟然好脾气地回答道。

然后,他真的走到门口,让一个手下去拿尿壶。

“你有毛病吧,我现在躺在床上,也不能坐起来,我怎么尿?”

明锐远坚持不肯用那玩意儿。

想想就他妈的恶心啊!

第427章 女人都是骗子

很快,慕敬一的手下不知道从哪里真的找来了一个尿壶。

慕敬一拿在手里,下一秒,他跌破众人的眼镜,竟然直接站到了床边。

“靠,死变态!老子是直男,你们是不是都想占我的便宜!”

明锐远激动地哇哇大叫,不小心扯到伤口,又疼得他眼泪汪汪。

“别废话了,小心憋出肾结石,到时候你会更疼,满床打滚。”

慕敬一倒是很镇定,丝毫也没有觉得这件事有哪里不对。

“之前兰德跟人打架,在床上躺了几个月,我也是这么照顾他的。”

他为了卸下明锐远的心理包袱,想了想,主动说道。

“别人是别人,我是我,说不定你那个白捡来的弟弟本来就是弯的,还他妈暗恋你呢!”

气愤当头,明锐远情不自禁地脱口问出,愤愤地说道。

他只是随口一说,不料,慕敬一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

“随便你。”

慕敬一随手丢下尿壶,一脸嫌恶地退后了两步。

明锐远本来就憋得够呛了,要是不看到这东西还好,一看到了,顿时就有一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感觉了。

“你出去!傅锦行,你留下!”

他咬了咬牙,艰难地说道,脸色也跟着涨红得快要发紫。

“我?”

傅锦行伸手指了指自己,一脸惊诧。

看来,明锐远这是对自己青睐有加啊,要把这么艰巨的任务委派下来!

“难道你不应该照顾我吗?我可是为了你女儿才遭这份罪的!”

关键时刻,明锐远只好拉出醒醒这块大旗,希望傅锦行看在他女儿的份上,别把自己丢下不管。

“嗯,有道理。”

傅锦行卷起袖子,拿起地上的尿壶,去卫生间里冲了冲,还接了一点水。

“你还站在这里干嘛?出去!你,还有你,你也出去!”

明锐远开始赶人了。

被他赶出去的,显然是慕敬一和孟知鱼两个不适合留在这里的人。

“谁稀罕看你,有毛病!”

孟知鱼瞪了他一眼,揉着快要断了的腰,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慕敬一刚才那一下子,力气太大了,她摔在地上,感觉连魂儿都要飞出去了。

前两天的脖子和后背还在痛,现在又多了腰,孟知鱼怀疑自己就像是一个用劣质积木堆起来的小人,随时会散架子。

她走出房门,发现走廊上站着两个高大的保镖,应该就是负责看守他们的。

“嗤,为虎作伥。”

孟知鱼仗着他们听不懂,一脸鄙夷地说道。

慕敬一跟在她的后面,看着这个女人用手扶着腰,慢吞吞地走着,嘴里还嘀嘀咕咕,不禁心生恼怒:“你说什么?”

“嘴长在我的脸上,我爱说什么就说什么。”

她也不服软,立即顶了回去。

不知道明锐远会不会趁机使诈,所以,慕敬一也没有远走,就站在走廊上,随时关注着休息室里的一举一动。

因为浑身疼得厉害,孟知鱼索性也站在门口,就挨着慕敬一。

察觉到他在打量着自己,她毫不客气地问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吗?”

“堂堂傅锦行就娶了你这种女人,真是好笑极了。”

慕敬一收回目光,讥讽道。

“我这种女人?我是哪种女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孟知鱼一想到自己浑身上下的伤都是拜这个阴阳怪气的男人所赐,就恨不得凭空变出一把小刀,一片一片去割他的肉!

“肤浅,无知,肮脏,愚蠢,鲁莽,冲动……”

慕敬一一口气将自己脑子里的各种贬义词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说了十几个词,然后,他华丽丽地卡壳了。

“说呀,怎么不继续往下说了?我可是认真在听着呢,不会是你的词汇量有限,就只会说这么多吧?”

等了半天,孟知鱼斜睨着慕敬一,大声挖苦道。

他低咳一声,用眼角瞄了那两个手下。

明知道这些外籍雇佣兵听不懂他们两个人的对话,可不知道为什么,慕敬一还是感觉到有一丝尴尬。

“真的被我说中了?哈哈!白痴!”

孟知鱼毫不避讳地嘲笑起来,还哈哈大笑了两声,可惜乐极生悲,她笑得太厉害,不小心扭到了脖子,立即苦下了一张脸。

上一秒,她还在笑,下一秒,眼看着好像就要哭出来了。

这个女人的变脸速度惊人,看得慕敬一一愣一愣的。

他承认,自己对女人的了解很少,几乎为零。

那是因为慕敬一一直很讨厌女人这种生物,他十七岁的时候,和一个本地的金发女孩谈恋爱,女孩长得很漂亮,身材也好,像一颗成熟的水蜜桃。

但慕敬一却很少和她出去约会,因为他要看书,考试,学很多稀奇古怪的技能。

最后,他看到那个女孩和刚十二岁的兰德在家门口亲吻。

兰德人高马大,人也早熟,别看才十二岁,就已经像一个高中生了。

很自然的,那段关系也就无疾而终了。

后来,兰德告诉他,他们约会了一整个暑假,然后就分手了。

“那个妞儿太粘人,我不喜欢。”

兰德一脸鄙视地说道。

听了他的话,慕敬一除了苦笑之外,什么都没有说。

从那以后,他认定了女人都是骗子。

而自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慕敬一对女人的厌恶就更加强烈了。

她们可以抛弃自己的孩子,可以背叛自己的恋人,还有什么事情是她们做不出来的?

“看什么看?精神病。”

发现慕敬一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的脸,孟知鱼没好气地骂道。

这个人绝对有心理障碍,而且,还很严重,她几乎可以肯定。

如果不尽早接受系统的干预治疗,说不定,他很快就会走上偏执症的道路。

“我听说你的出身也算不错,但一点淑女的仪态都没有,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慕敬一退后一步,故意上下打量着孟知鱼,口中啧啧说道。

他明知道,说这样的话一定会触怒她,但就是忍不住。

“呵呵,你的情报网可不怎么样,难道你派出去调查的人没告诉你,我失忆了,还撞坏了脑子?一个傻子,还会有什么仪态呢?”

明知道他是故意的,所以,孟知鱼一点儿都不生气。

相反,她还一摊两手,笑眯眯地反问道。

反正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没什么好隐瞒的。

倒是慕敬一毫不知情,令孟知鱼觉得,这个家伙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手眼通天。

怪不得,他竟然还傻乎乎地把明锐远当成了自己的弟弟!

“哦,原来你是一个傻子。”

慕敬一点了点头。

关于傅锦行的事情,他查了不少,但国内和国外的环境毕竟差异很大,有些消息也得不到证实,不知道真假。

至于傅锦行的女人,慕敬一并未放在心上,主要也是因为他不把女人当回事,所以就下意识地认为,傅锦行同样不是一个会轻易被男女私情绊住脚的男人。

现在看来,自己倒是大错特错了。

傅锦行不仅是一个很爱老婆的男人,而且,还把家庭放在第一位。

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冒着傅氏会出事的风险,丢下公司,千里迢迢跑到这里,只为了查清楚他的女儿到底中了什么毒。

和梅斓一比,他倒是没有继承到她的那种狠辣。

想到这里,慕敬一的心上泛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受。

他想,要是有朝一日,自己也有了一个家庭,生儿育女,会不会像傅锦行一样,为了他们付出一切?

还是像梅斓一样,毫不犹豫地丢弃任何会影响自己的人和物,包括亲生骨肉?

这些想法,像是蛇一样,盘桓在慕敬一的心上,让他几乎快要喘不过气了。

“是啊,希望你能记住,一个傻子也可以让你流血。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一定让你付出更大的代价。”

孟知鱼忽然收敛起了笑意,一张美丽的脸上透出死亡一般的肃杀,一字一句地说道。

手指猛地传来一阵跳痛,慕敬一回过神来,发现无名指上的伤口因为自己紧握成拳的姿势,再次开始流血。

他甩了甩手,满不在乎地说道:“你以为这点小伤会吓到我吗?”

说完,慕敬一脸色一变,眉眼之间多了一丝邪肆:“如果你不是傅锦行的女人,我一定会让你好好体验一下,伤到我的代价是什么。”

顿了顿,他又笑了:“可惜,我对破鞋没有任何兴趣,尤其还是你这种已经生了两个孩子的妇女,一定已经被玩得松垮垮的了,想想就觉得倒胃口。”

尽管那两个保镖听不懂这些话,但孟知鱼还是因为慕敬一的羞辱而感到一阵激怒。

她想也不想地伸出手,准备把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用耳光来教教他怎么做人。

“想抽我?”

慕敬一准确无误地一把抓住了孟知鱼的手腕,顺势一扭,别到她的背后。

“啊——”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的眼底迅速地浮上了一层雾气,嘴里也发出细微的尖叫,孟知鱼的全身都被迫挺得直直的,像是一条被拖上了岸的鱼,濒临死亡。

慕敬一扭着她,目光扫过她的身体,口中故意啧啧道:“身材倒还保养得不错,不知道的话,看不出已经生了两个孩子,皮肤也算细嫩白皙……”

他一边说着,一边凑近了一些,将鼻子凑到孟知鱼的颈窝,轻轻地嗅了嗅。

第428章 想办法

明知道这个男人对自己毫无兴趣,这么做的目的只是为了让她感到痛苦罢了。

所以,尽管孟知鱼全身战栗不已,但她却并不担心慕敬一会真的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果然,他很快就站直了身体,重新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

“和那些女人相比,你很清爽干净。”

慕敬一略带肯定地点了点头。

他讨厌那些狂喷香水,香得甚至发臭的女人,偏偏兰德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性感尤物,身边总是围绕着一群辣妹。

每次见到她们,慕敬一都恨不得屏住呼吸。

“呵呵,被你这种变态再关上一天,我洗不了澡,别说清爽干净了,说不定还会散发臭气呢!”

孟知鱼强忍着,吸了吸鼻子,以免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会真的流出来,那就丢人了。

慕敬一刚要说话,房门打开,傅锦行端着尿壶走了出来。

一见到他抓着孟知鱼不放,他顿时勃然大怒,低头一看手上的东西,傅锦行顾不上其他,索性将尿壶直接扣在了慕敬一的头上。

刹那间,连空气都静止了……

别说慕敬一,就连孟知鱼都呆住了。

她愣了几秒钟,然后,趁着慕敬一的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松开了,孟知鱼立即退后了几步,直接躲在了傅锦行的身后。

尿壶里的液体滴滴答答地流了下来,顺着慕敬一白皙的脸颊,而他几乎已经石化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两个保镖率先反应过来,口中暴喝一声,向傅锦行扑了过来。

他们都是刀口舔血的人,从真枪实弹的战场上退下来,秉承着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信念,和傅锦行交起手,自然是毫不手软。

一打二,傅锦行很快就处于下风。

但他胜在灵活,不和对手正面冲突,而是仗着优势,来回闪避,甚至偶尔还能主动攻击敌人。

在这种情况下,他暂时还能和那两个保镖周旋上一段时间,但也坚持不了多久。

“慕敬一,你是不是鼻子失灵了,那根本就是水,是干净的!不相信的话,你嗅一下,不就知道了?”

情急之下,孟知鱼大声喊着。

傅锦行在明锐远用完了尿壶之后,将它拿到卫生间倒掉,又用清水洗刷干净,这才拿了出来。

所以,尽管慕敬一从心理上无法接受,但好歹它也是干净的。

听到孟知鱼的话,慕敬一用手摸了一下,又闻了闻,心里这才稍微好过了一点。

如果傅锦行真的敢用明锐远的尿来泼自己,慕敬一发誓,他绝对会先杀了对方,然后再自杀!

“妈的,给我按住他!”

听到声音,又有几个手下跑了过来,他们听到慕敬一下令,立即扑向了傅锦行,迅速将他制服了。

眼看着傅锦行被两个人一左一右地架着,被迫跪在了地上,孟知鱼想也不想地冲了过去,挡在他的面前。

她像是一只母鸡一样,保护着傅锦行,瞪着慕敬一,低声吼道:“你不就是不想让我们好过吗?好吧,那你干脆杀了我们吧。我只有一个要求,先杀我!”

杀了她一个,估计慕敬一多少也能解气了,到时候,傅锦行就有机会脱身,这是孟知鱼的想法,虽然简单,但却直接。

“别以为我不敢打女人!”

话虽如此,慕敬一刚抬起来的那只脚还是放下来了。

他怀疑,自己要是真的一脚踹上去,这女人可能当场就会暴毙。

对女人动手,一旦传出去,的确不太好听。

“我没觉得你不敢打我,再说,你也不是没有对我动过手,装什么绅士?”

孟知鱼冷冷地反问道。

她的话倒是逗笑了慕敬一,他索性挥了挥手,对手下说道:“把他们两个人给我带回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孟知鱼一愣,这就完事了?

无论如何,只要傅锦行没事,她就放心多了。

两个人又回到了休息室,不同的是,傅锦行的身上也多了一些轻微的皮外伤。

“动手了?”

明锐远听到了外面传来动静,可他苦于无法动弹,只能竖着耳朵,除此之外,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活动一下。”

傅锦行轻描淡写地说道。

孟知鱼拿了纸巾,小心翼翼地帮他擦拭着脸上的一小块血渍,动作里充满了关切。

看了几眼,明锐远实在看不下去了,他酸溜溜地说道:“喂,中枪的人可是我,他那点伤就跟蚊子咬的一样,你犯得上那么担心吗?”

孟知鱼假装听不见,手上继续忙碌着,直到完全擦干净了傅锦行的一张脸,她才停了下来。

丢掉纸巾,她捧着傅锦行的脸颊,仔细地吹了又吹,帮他缓解疼痛。

“真的不要紧。”

傅锦行抱紧了她,将脸埋在孟知鱼的颈窝。

就在刚刚,眼看着慕敬一紧抓着她不放,傅锦行除了担忧之外,更多的是不安。

他分明从慕敬一的眼睛里读出了一种只有男人才会懂的意思,如果慕敬一真的想要毁了他,那么故意抢走他的女人,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他不怀疑这个女人对自己的忠诚,只是害怕有人将她当做报复的工具!

“他要是再敢动你一根汗毛,我就咬掉他的手!”

孟知鱼轻轻地拍了拍傅锦行的后背,就像是在哄着津津和醒醒那样,态度既温柔又坚决。

“噗嗤——”

被喂了半天恩爱狗粮的明锐远耻笑一声:“我说,你们也别腻歪了,还是赶紧想想办法去吧。傅锦行,你的老巢都快要被人家给端了,你现在又赶不回去,打算怎么办?”

明锐远的话虽然不中听,但却一针见血,点出了他们现在面临的最严重的问题。

“你不是应该庆幸吗?单凭你,下辈子都不见得能动摇傅氏集团,多了一个慕敬一,你起码还多了一丝胜算。”

傅锦行坐直了身体,靠在沙发上,姿态闲适地看着明锐远。

就算明锐远再年轻力壮,按理来说,刚做了这么大的手术,也不至于看上去这么精神。

他除了一开始嚷了几句疼,之后就一直没有再说什么,看样子,好像不太对劲儿。

难道慕敬一在给明锐远的输液里动了什么手脚?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据说他在医学方面是一个奇才,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却在十几岁的时候就敢用各种小动物进行外科手术,而且,对于中医还有很深的涉猎,可以自行配药。

这样的人,即便真的对明锐远做了什么,他们也未必能够马上察觉。

“呵呵,你说得对,反正有人帮我,我正好可以坐享其成。这个词是这么说的吧?”

明锐远原本是出自一番好心,结果被傅锦行呛声,他自然恼羞成怒。

不过,明锐远的话也提醒了傅锦行。

从目前来看,对于公司里会有哪些人被收买,他大概能做到心里有数。

他们不过是为了钱,为了好处,但傅锦添不一样,他是为了得到整个傅氏。

“我听说,你当初刚回国的时候,也是从你叔叔的手里抢来的公司。这么说来的话,就算你的堂弟有样学样,再从你的手里把公司抢过去,其实也没什么吧?”

明锐远眼看着傅锦行不说话了,继续没话找话。

反正他现在就只能躺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哪怕动动嘴巴,也不会那么无聊。

“没错,抢得走就是本事。但这个本事,不是人人都有。你以为慕敬一会允许傅锦添坐上我的位置吗?他的目的在于摧毁傅氏,而不是谁掌管傅氏。”

傅锦行哼了一声,偏偏傅锦添不明白这个道理,还以为天底下有免费的午餐,自己可以借助外力,趁机上位。

殊不知,如果是傅锦行坐不了的位置,他也一样坐不了。

“这么说的话……你那个弟弟还真是挺傻的,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

明锐远故作深沉地抬起没有输液的那只手,想要摸一摸下巴。

结果,他才刚一举起胳膊,发现身上根本没有任何力气,只好又放了回去。

傅锦行没有留意到,但孟知鱼却看到了明锐远的窘态。

她偷笑了一声,低下头去,用手捂着嘴,尽量不发出声音。

“咳咳。”

孟知鱼清了清喉咙,皱眉说道:“明锐远,你都这样了,就管好你自己吧!”

她一扭头,冲着傅锦行开口:“都怪你,非要跑来这里送死!现在好了,谁也走不了,两个孩子还留在国内,我真是瞎了眼睛才嫁给你!”

傅锦行微微一怔,没有说话。

孟知鱼深吸一口气,继续骂道:“我不管,我反正是一定要离开这个鬼地方!那个姓慕的变态要对付的人是你,还有傅氏,又不是我!”

“之前你不也同意了吗?怎么现在却怪上我一个人了?什么叫他要对付的人是我,不是你,那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

傅锦行马上猜到了孟知鱼的想法,他也很配合地和她吵了起来,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

“什么叫我是什么意思?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回家去看孩子!告诉你,我已经受够了!还有,我到现在也没有想起以前的事情,谁知道是不是你一直在骗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张子昕那些破事儿……”

孟知鱼越说越气,看到旁边有一个花瓶,她想也不想地一把把它摔在地上。

“慕先生……”

一个保镖面带迟疑地看向慕敬一,小声问道:“要不要……”

慕敬一制止他:“先不要。”

他就站在门口,继续听着里面的动静。

第429章 没有谈判的资格

一向以恩爱面孔示人的夫妻,也忍不住吵架了?

有点意思。

看来,还真是应了那句俗话,没有挖不倒的墙角,只有挥得不够好的锄头。

这么一想,慕敬一更觉得有趣了。

里面的人似乎也开始无所忌惮起来,又是喊,又是骂,又是砸东西。

“反正里面也没有什么值钱的,随便了。”

慕敬一掏出一截镜布,他取下眼镜,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已经十分干净的镜片,好像那只是一个习惯动作而已。

其余几个保镖,面面相觑,只能站在原地,继续听着休息室里的动静。

除了傅锦行和孟知鱼的争吵之外,偶尔也夹杂着几声来自明锐远的咆哮。

“喂,你们两个人是不是有毛病?都什么时候了,要吵架出去吵!”

“慕敬一,你他妈也不管管!我要睡觉!”

“到底吵够了没有?我真是疯了,才会跟你们一起来这里……”

明锐远一开始还有力气大声喊着,到了后来,他大概也是累了,索性把头一歪,闭上眼睛,假装听不见。

事实证明,两口子吵架,其实也是一个体力活。

傅锦行的额头上都是汗水,衬衫贴在后背上,他气喘吁吁,暴躁地注视着面前的女人。

相比之下,孟知鱼就显得更加狼狈了。

她应该是哭过了,所以脸上除了汗以外,还有眼泪,眼眶更是湿湿的,连鼻尖都泛红了。

“傅锦行,我早就受够你了!如果不是你妈造孽,做出那么缺德的事情,会有今天的局面吗?”

她一抹眼睛,恨恨地说道:“冤有头债有主,我的女儿才不应该受这种报应!要死,也应该是你和你妈去死……”

话音未落,傅锦行在盛怒之下,没有控制住情绪,直接扬起一只手,打在了孟知鱼的脸上。

她毫无预兆,一下子跌坐在了沙发上。

一手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孟知鱼呆愣地看着傅锦行,过了两秒钟,她才反应过来似的,哇哇大哭起来。

“你居然打我……你打我……有错的人又不是我……”

孟知鱼一边哭着,一边忿忿不平地喊着,眼泪狂涌。

慕敬一进门的时候,正好看见了傅锦行动手打人的这一幕。

原本,他多少还是对这件事心存怀疑的。

这对夫妻早不吵架,晚不吵架,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吵架?

也太巧了一点吧。

所以,慕敬一按捺不住好奇,这才准备亲自过来看看。

想不到,一推开房门,他就看见傅锦行抬起胳膊,打了他的老婆一耳光。

相隔不远,所以,慕敬一看得无比清楚。

这一巴掌抽得十分响亮,绝对不是演出来的,而是实打实的。

他明显愣了一下,这才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觉。

傅锦行打女人了?

这个认知,也大大地超出了慕敬一的预料。

不等他说话,明锐远居然已经强忍着,一把掀开了被子,从床上坐起来。

他想要下床,可惜腹部缠着厚厚的一圈纱布,刚一弯腰,就疼痛难忍。

明锐远失去了平衡,整个人龇牙咧嘴地摔在了地上。

他动不了,只能破口大骂:“傅锦行,你他妈还是不是男人了?这是你老婆,这是你两个孩子的妈,她不就是说了两句实话,你至于动手打人吗?你他妈的……等老子能站起来的,打爆你的狗牙……”

明锐远在地上挣扎了半天,都是徒劳,他一手揪着被角,想要借力,最后反而将被子从床上给拽了下来。

于是,他索性就盖着被子,靠在地上,累得直喘粗气。

慕敬一略一犹豫,还是没有去管被打了的孟知鱼,而是先去搀扶明锐远。

“有没有事?”

他轻声问道。

别看慕敬一的身材并没有兰德那么强壮,但他的力气很大,直接将明锐远从地上给搀扶起来。

重新躺回床上,明锐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嘟囔道:“真是见鬼了,这叫什么事啊……”

自从来了这里,一切都跟做梦一样,而且,还是一个醒不过来的噩梦!

“不要乱动,你的枪伤虽然没有性命危险,但也打穿了肠子,除非你想一肚子屎,否则就老老实实地躺好!”

慕敬一眯了眯眼睛,冷冷地警告明锐远。

他又不是瞎子,观察了这么久,自然也看出来了,明锐远为什么会跟着傅锦行一起过来。

嘴上说的是,为了查清楚醒醒中毒的真相,给自己洗刷冤屈。

其实呢?

还不是为了那个女人。

想不到明锐远小小年纪,竟然对一个比自己大了好几岁,而且还生了孩子的女人动了心!

一想到这里,慕敬一就心生怨念。

他猜,一定是这个女人故意勾引了明锐远,毕竟他还年轻,对男女之事了解得有限,经不起诱惑。

是了,就是这样没错。

坚信自己没有想错,因此,慕敬一的心中更多了一丝怒气。

“闹够了没有?”

慕敬一站直了身体,大声喝道。

原本还在又哭又喊的孟知鱼一下子噤声了,她吸了吸鼻子,用手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声音沙哑地说道:“慕敬一,就算你在这里,我也还是那句话,冤有头债有主,你想报复姓傅的,跟我没关系!”

说完,孟知鱼把头往旁边一扭,默默垂泪。

看她的样子,似乎真的对傅锦行完全失去了信心,甚至充满了怨恨。

想了想,慕敬一也就了然了。

他以前听人说过,夫妻之间哪怕感情再好,一旦孩子出事,也会出现龃龉。

互相责怪,那都是轻的,严重的甚至会大打出手,彼此怨恨,推诿责任,最终感情破裂。

估计现在应该就是这种情况吧。

他沉吟着,从表情里完全看不出喜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孟知鱼似乎完全豁出去了,她直接站起来,放下捂着脸颊的那只手。

慕敬一定睛一看,只见她之前被打的地方已经高高肿起来了,红了一片,隐约可见手指指印。

果然,傅锦行是真的下了狠手,他刚才没有看错。

白皙的皮肤,发红的印记,就连慕敬一这种没有心的人看见了,都情不自禁地冒出来了一种想要怜香惜玉的感觉。

“啧,儿子像妈,你还真的继承了她的狠劲,我自愧不如,毕竟,我对一个这么漂亮的女人可是下不去手的。”

慕敬一故意挖苦道。

闻言,傅锦行把头抬起来,看了他一眼:“这是我的家事,用不着你插嘴!”

孟知鱼在一旁尖叫:“傅锦行,我再说一遍,我受够了!还有,我要跟你离婚,两个孩子都归我,和你们傅家没关系!”

“你闭嘴!想都别想!”

傅锦行立即大声反驳道。

“慕敬一,你已经害得我女儿瞎了,难道还不够吗?你要对付的是梅斓,是傅家,放了我的两个孩子,他们是无辜的!”

孟知鱼把心一横,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你真的打算离婚?”

慕敬一不答反问,眼睛里滑过一丝惊诧。

“如果离婚就能让你放过我的儿子和女儿,那我有什么舍不得的?你刚才也看到了,他打我打得那么狠,就因为我说了一句他妈不好,这日子肯定是过不下去了!”

孟知鱼说着说着,又低声啜泣起来。

“呵呵,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慕敬一拍了拍手,像是在鼓掌,然后,他再次看向一旁的傅锦行。

“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我都打算陪你玩到底。我知道,你现在只是装出来的镇定,其实你最想做的就是马上赶回中海,先解决掉眼前的麻烦,是不是?”

面对慕敬一的质问,傅锦行一言不发,不置可否。

“那好,我可以放你离开。不过,先说明一点,我只是让你一个人离开,一个人。”

慕敬一伸出右手食指,在傅锦行的面前轻轻地摇晃着。

“你的条件是什么?”

傅锦行咬了咬牙,从齿缝里挤出来几个字。

“哈,原来你还知道我是有条件的啊,我还以为,你会认为我很好说话,直接放你走。”

慕敬一哈哈大笑。

傅锦行呵斥道:“废话少说!你到底有什么条件?”

他说得对,经过一番天人交战,傅锦行的确认为孟知鱼的想法是正确的。

那就是他们三个人不能一直这么耗下去,慕敬一的时间是可以浪费的,但他们不能,傅氏不能,醒醒更不能。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必须至少有一个人能够安全地离开这里。

明锐远受伤,肯定走不了。

孟知鱼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女人,又不熟悉傅氏的情况,就算回去了,也是一筹莫展。

所以,只有傅锦行才是最适合也是最应该赶回中海的那一个。

“我的条件说起来,一点儿都不难。”

慕敬一故意拉长了声音,等到身边的三个人全都屏住呼吸,仔细倾听的时候,他才慢悠悠地说道:“傅锦行,你离婚吧。只要你离婚了,你们两个人也就没关系了,你们的孩子自然也就不算傅家的人,我可以考虑,放过他们。”

傅锦行想也不想地反对:“你做梦!”

倒是孟知鱼穷追不舍地问道:“什么叫你可以考虑?万一你反悔的话,我岂不是被你骗了?”

慕敬一反问:“就算我骗了你,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她一时语塞了。

是啊,处于弱势的一方,本来就没有谈判的资格。

第430章 离婚

眼看着孟知鱼不说话了,慕敬一心头一动,又补充了一句:“要是你肯乖乖听话,我或许有办法让你女儿重见光明。”

最后四个字,彻底令孟知鱼心脏狂跳,又惊又喜。

“你……你怎么会有那么好心?”

她很快冷静下来,摇了摇头,表示不相信。

之前慕敬一花了那么大力气才能下毒,又怎么会摇身一变,从行凶者变成施救者,还痛改前非?

想想也知道了,其中一定有诈!

“你刚才不是说了,你和傅锦行离婚,就没有关系了,你们的孩子也不算是傅家人。既然这样,那我也没有必要跟两个小孩过不去,不是吗?先说好,我只是说有可能,没有说一定,到时候要是不行,你可不要哭哭啼啼地说我说话不算话。”

慕敬一一脸烦躁地说道。

他可真是疯了,为什么会跟这个女人说这么多废话?

她的女儿能不能看见东西,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傅锦行的孩子,瞎了就瞎了,那也是她活该,投胎到了这个家庭。

但是,慕敬一也说不上为什么,想都没想地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好,我答应你!”

孟知鱼紧咬着嘴唇,用力地握紧了拳头,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了出来。

“你疯了!这种人的话你也相信!我看你根本就是早就动了心思……”

傅锦行的脸色变得有些发白,他的嘴唇哆嗦着,伸手指着孟知鱼,厉声喝道。

“你少血口喷人,我看,明明是你跟张子昕一直不清不楚,不然的话,她为什么忽然在这种时候回来?”

孟知鱼反唇相讥。

两个人的默契一向很好,即便在这种时候,也是不需要任何演练,就可以表现得十分自然,像极了一对吵红了眼的小夫妻。

“胡说八道!”

傅锦行勃然大怒,他伸手就要再次往她的脸上招呼,却被慕敬一给凌空挡住了。

“行了,打女人难道是什么得意的事情吗?有一次就够了。”

慕敬一回头看了一眼明锐远,那意思是,让他放心。

见状,明锐远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一看见傅锦行又要动手,再次坐不住了,但明锐远也知道,自己要是再乱动,伤口就绷不住了,一定会裂开。

“口说无凭。”

慕敬一松开手,傅锦行便马上收回了手,一脸恨恨地看着他。

“幸好这里是我的地盘,要医生,有,要律师,当然也有。”

慕敬一的脸上闪过一丝阴谋得逞的笑容,他当着其他三个人的面,掏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他没有开玩笑,直接叫来了布鲁诺家族的律师团。

十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在半小时之内纷纷赶来,当他们得知,只是为了办一个离婚手续的时候,众人的表情都十分尴尬,但却没有一个人敢提出质疑。

由于傅锦行夫妇都是中海人,他们的婚姻登记手续也是在当地办的,想要在海外解除关系,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慕敬一冷笑:“我说可以就可以,我说今天可以就今天可以。不过,我反正是没什么好着急的,公司要变天的人不是我,孩子要治病的人也不是我。”

一句话,将孟知鱼的思绪彻底拉回了现实。

再耗下去,醒醒会怎么样?

父母都不在身边,就算医护人员再尽心照料,可每当需要做出重大决定,还是必须有法定监护人在场才可以。

“你记住你刚才说的那些话,要是你骗我,我一定会让你付出更大的代价!”

她不忘威胁道。

一看到慕敬一来真的,傅锦行的心情不免有些复杂。

他和孟知鱼一开始的意思,只是想要造成一种失和的假象,让慕敬一放松警惕,以为他们两个人真的闹起来了,然后再随机应变。

关键是,慕敬一相信了,却趁机倒打一耙,拿离婚作为条件。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假如傅锦行坚决反对的话,对于慕敬一来说,没有任何损失。

只是他却不可能离开这里了。

而且,还会被对方识破。

“那些药都是我亲手抓的,如果连我都救不了你的女儿,估计也不会有人能救得了她了。你现在只能相信我,赌一把。”

慕敬一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嚣张,他看着孟知鱼一点点地垂下了眼皮,终于开口道:“行,我离。”

明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和孩子才会答应,但是听见这句话的一瞬间,傅锦行还是有一种心如刀绞的感觉。

这个女人为自己生儿育女,承受了太多不必要的非议,甚至有好几次出生入死,都是跟他有关。

到了现在,还要被迫和他分离,才能换来一线生机!

“那你呢?”

慕敬一明知道傅锦行心有不甘,还要故意询问一遍。

“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傅锦行知道,在这一片,慕敬一就是土皇帝,别说一个离婚手续,就是想要让一个人凭空消失,他也做得到。

果然,几个小时之后,布鲁诺家族的律师团就送来了两个人的离婚证明。

傅锦行瞥了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慕敬一:“我的家庭就这么被你毁了,你很高兴?”

慕敬一一摊手:“那当然,毕竟我是一条单身狗,自然羡慕嫉妒恨了,哈哈!”

对于他的冷幽默,傅锦行完全感觉不到一丝可笑。

他走到孟知鱼的面前,深吸一口气,刚要开口,就被她抢先打断:“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也不想听!我现在只想离开这里……”

慕敬一在一旁摇头:“那可不行。”

她一惊:“你还想干嘛?”

伸手一指躺在床上的明锐远,慕敬一提醒道:“他到底是因为你们的事情才受伤的,你留下来照顾他,也是应该的。我这里都是男人,难免粗手粗脚,需要一个女人。”

孟知鱼张了张嘴:“你的意思是,让我照顾他?!”

“有什么问题吗?我先放你老公,哦,不对,是你前夫回国,你留在这里照顾他,这样的安排不是很合理吗?”

慕敬一振振有词地说道。

很显然,傅锦行算计他的同时,他也在算计他们三个人,甚至都已经安排好了下一步的计划。

真是一个有心计又极其可恶的人,偏偏这样的人还是对手,就更加令人愤慨。

“慕敬一,你最好说话算话,治好我女儿的眼睛!”

傅锦行深深地看了孟知鱼一眼,他知道,现在不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时候,自己要是不马上离开,万一慕敬一反悔了,那就走不了了。

看见傅锦行掉头就走,不明所以的明锐远不禁急了:“喂,喂,你还真走啊!怎么会有你这种贪生怕死的男人啊……”

傅锦行不为所动,消失在了门后,慕敬一的几个手下并没有阻拦,他一路顺畅地离开了这家电影院。

只要安全走出这里,他就可以和外界取得联系,立即返回中海。

“他妈的,我还以为他是一个重情重义的男人,结果也是一个孬种!”

明锐远骂了半天,一抬头,看见孟知鱼站在原地,垂着头,一言不发。

尽管明锐远也觉得,她和傅锦行的离婚过程就像是在胡闹一样,但他同样明白,慕敬一根本就是故意的。

他知道,想在三两天之内打垮傅氏集团,并不现实。

就算暂时困住了傅锦行,也只是占据心理上的优势,真的僵持下去,双方都占不到什么便宜。

先把他放回去,对大局没什么影响,反而还能趁机恶心他一把,毁掉傅锦行的好男人形象。

试想,要是被国内的媒体知道了,一向因为疼老婆而广受关注的傅锦行都离婚了,网上岂不是会炸了?

这一招隔山打牛,慕敬一真是赚大了。

“那个,你、你也别太难过了,离就离了,反正你都失忆了,本来也不记得他……”

明锐远语气涩涩地说道。

说到后面,他也感到不自在,说不下去了。

“人家都走了,你在这里顾影自怜也没什么意思。正好,让我来尽一尽地主之谊,庆祝你恢复单身。”

慕敬一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专戳孟知鱼的心窝子,非要扎得她鲜血淋漓不可。

“不用了,你不是让我留在这里,专门照顾明锐远吗?”

孟知鱼用力抹着眼睛,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卫生间,她俯身,不停地用哗哗的水流狠狠冲洗着挂满眼泪的脸。

和傅锦行大吵一架,是假的,但和他离婚,却还是让她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痛彻心扉。

而且,这种痛到了极致,反而令人麻木,根本不会哭闹。

“你这个人也真是够变态的。”

明锐远冷哼道。

“呵,这只是我送你的见面礼而已。”

慕敬一摆出一副洞若观火的姿态,双手抱胸,表情古怪地看着他。

“我?关我什么事?”

明锐远明显有些心虚了。

这家伙不会是看出什么来了吧?

“你要不是对这个女人有意思,会带着她一起逃亡吗?我问过之前跟着你的那个男人,他说了,你对她很上心。”

死鸭子果然嘴硬,慕敬一索性直接拆穿了他的伪装。

“你……小豪果然是被你给收买的,这个畜生!”

明锐远怒道。

他生气的,不光是小豪给孟知鱼下毒,还有他在慕敬一面前说了有关自己的事情。

“现在她已经不是傅太太了,你想怎么玩,随便,只要你的身体吃得消。”

说完,慕敬一露出了一个“我是男人我都懂”的表情。

第431章 各自行动

想不到,慕敬一那句“你想怎么玩”彻底激怒了明锐远。

他承认自己的确有见不得人的心思,也因为她现在和傅锦行离婚了,而暗暗地感到一阵窃喜,但从来没有想过,利用强迫的手段,去占有她的身体。

喜欢就会放肆,爱就会战战兢兢,甚至想要顶礼膜拜。

“你闭嘴!少用这种龌龊的心思来膈应我!”

明锐远涨红了一张脸,少年的倔强在他的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就算被人看穿了,也要强硬到底,坚决不肯承认。

“呵。”

慕敬一笑了笑。

等孟知鱼从卫生间里走出来,他们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结束了之前的话题。

不管怎么样,有些话,是只有男人和男人之间才会说的。

孟知鱼在心里预估了一下时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再过半小时左右,傅锦行就能赶到机场。

私人飞机随时候命,十几个小时之后,就会在中海顺利落地。

想到这里,孟知鱼顿时松了一口气。

一本离婚证还放在沙发上,她拿起来一看,上面登记的名字,还是原来的“何斯迦”。

也对,当初他们结婚的时候,当然是用的这个身份。

孟知鱼看着有些陌生的三个字,用力把它合上,塞到了随身携带的包里,再也不想看第二眼。

“在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置你之前,你就在这里老实待着吧。我会派人给你送来生活必需品,你最好不要再动什么歪脑筋,哪怕只是为了你那个可怜的瞎眼女儿。”

临走之前,慕敬一冷冷地提醒道。

最后一句话,令孟知鱼气得浑身发抖,脸色也变得惨白。

瞎眼女儿?

醒醒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不正是他一手造成的吗?

“你没事吧?”

等慕敬一走了,明锐远小心翼翼地问道。

孟知鱼回神,瞥了他一眼,她几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没事。”

过了大概一小时,有人来了,带了一堆东西,都是生活中会用到的。

孟知鱼原本放在酒店里的行李也被慕敬一派人提了过来,里面有她的换洗衣服,倒也省了不少麻烦。

“你的房间在隔壁。”

送东西的人顺便告诉孟知鱼,她过去看了一眼,发现那是另一间休息室,已经被临时改造成了一间卧室,除了原来的沙发和茶几之外,还摆了一张床,一个梳妆台,卫生间和阳台也都收拾得十分干净。

“慕先生说了,你要是有其他要求,都可以提出来。”

孟知鱼扯了扯嘴角,一脸讥讽地回答道:“对于一个囚徒来说,这样的环境已经太好了,我还能有什么要求呢?唯一的要求,大概就是希望他不要变态到在这个房间里安装针孔摄像头,给我留一点隐私和尊严吧。呵呵。”

那人尴尬地看着她,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些话一字不落地转述给慕敬一。

“这就是我的回答,至于你怎么去汇报,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孟知鱼没有再理会他,拿着自己的行李箱,直接走了进去。

反正在这里就跟坐牢一样,还不如故意表现得高兴一点,气死那个人渣。

很快,手下去向慕敬一复命。

当他哆哆嗦嗦地复述了一遍孟知鱼的话,本以为慕敬一会迁怒于自己,想不到,他却一脸玩味地追问道:“她真的是这么说的?”

“是……是的。”

“针孔摄像头……呵呵,我还没有那么无聊,去盯着一个妇女的吃喝拉撒睡。”

慕敬一半开玩笑地说道。

手下心惊胆战地看着他脸上的笑容,连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她还说什么了?”

慕敬一却来了兴致,继续问道。

“她说,我怎么向你汇报是我的事,反正刚才那些话,就是她的回答。然后……然后她就没有再搭理我了,拿了行李去一旁整理。”

手下实话实说,既不敢添油加醋,更不敢缺斤少两。

“故意装得云淡风轻,其实心里已经快要冒火了吧。呵,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演员,演技蹩脚……”

慕敬一挥挥手,示意手下可以走了。

他和孟知鱼一样,都在计算着傅锦行落地的时间。

但他们也有不一样的地方,一个是出于关心,一个则是要用各种办法去将其逼上绝路。

就在傅锦行即将落地的时候,一个重磅消息传出——

傅锦行夫妇已经私下达成离婚协议,并完成了相关手续,关于财产分割和子女抚养权归属问题,暂时保密。

爆料人的态度十分坚决,而且有名有姓,没有任何指桑骂槐,遮遮掩掩。

广大网友虽然感到极为震惊,但对于这种一旦撒谎就会迅速被人辟谣的八卦消息,众人还是觉得有几分可信的。

又有人得到消息,说傅锦行今日返回中海,于是大批记者赶往机场,却扑了个空。

事先有所准备的傅锦行一下飞机就经过贵宾通道,直接离开。

他没有耽误时间,立即前往傅氏。

当傅锦行出现在傅氏的时候,傅锦添正在以紧急召集人的身份,举行了几天内的第三次董事会议。

会议室内的气氛十分凝重,每个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特别是一向对傅锦行忠心耿耿的那几位董事,更是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傅锦添!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其中一位董事终于忍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冷冷地喝道。

傅锦添也不着急,只是微微一笑。

在这种情况下,不需要他亲自解释什么,就有人主动解围:“张总,你这是什么话?傅经理难道不是为了全局考虑吗?傅总连一个招呼都不打,就为了私事而去了国外,根本就是不顾整个集团的死活……”

说话的是赵总,他平时倒也不见得真的拥戴傅锦添,但事到如今,非此即彼,他必须站在傅锦添这一边。

他和傅锦行的关系已经势如水火,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如果这一次不能扭转乾坤,赵总心里比谁清楚,等傅锦行缓过来,第一个要铲除的人,就是自己!

所以,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什么叫不顾集团的死活,傅氏能有今天,难道不是傅总的功劳吗?”

又有一位董事站了出来。

另外几个墙头草式的人物则是摇摆不定,毕竟,傅锦行的确已经离开中海好几天了。

再联系到之前的传闻,大家纷纷猜测,傅锦行大概是因为孩子的事情才前往国外,他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傅氏,不适合再担任傅氏总裁一职。

傅锦添也是以这个理由,一再召开董事会议,试图通过投票表决的方式,罢免傅锦行。

这个规定,就是为了避免个人独裁的现象才特别设置的,只不过,当初谁也没有想到,真的会有人用到它。

“各位,我是出于为公司考虑,才做出这个决定。于公于私,我都很清楚,自己会承受很大的压力,但和傅氏的利益相比,这点质疑又算得了什么呢?”

傅锦添站了起来,他态度恭谨,语气诚恳,情真意切地说道。

等他说完,张总等人只好闭上了嘴。

他们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傅氏,来参加所谓的董事会议,就是因为傅锦添师出有名。

就算大家都明白他的心思,但也无法拒绝,只能勉强坐在这里,如坐针毡。

“既然情况特殊,时间有限,那么我们就正式表决一下吧。我先声明,我只是在傅总不告而别这段时间担任代理总裁一职,并不是鸠占鹊巢,还请各位董事不要妄加揣测,动摇军心。”

说完,傅锦添举起一只手,口中说道:“同意由我来暂代总裁的,请表态。”

果不其然,赵总第一个举起手来,还举得高高的。

“就算傅锦行有再大的理由,他也不能放下公司不管!现在没人能够联系到他,手机打不通,人都不知道在哪里,他又一声不吭地离境了,谁知道是不是把钱都卷走了,要带着老婆孩子去国外?”

赵总大声说道,试图煽动气氛。

另外两个一向和傅锦添交好的董事,此刻也毫不犹豫地举起手来。

尽管有四个人同意,但显然还是少数。

以张总为首的几个董事,态度比较坚定,另外几个摇摆不定的,此刻也都在暗暗地观察着别人,谁也不想当出头的椽子。

不过,傅锦添并不担心太多。

一切只是时间问题,只要傅锦行一直不露面,那么他们就算再不情愿,最后也要接受眼前的现实。

一个集团,怎么可能群龙无首?

所以,一切都是早晚的事情。

“张总,你这么忠心耿耿,人家在国外也看不到,何必呢?说白了,傅氏是人家傅家的公司,我们只不过是一起发财的……”

赵总在一旁幸灾乐祸地拿眼角瞄着,继续撺掇着。

他的话还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只见刚才还拿不定主意的一个董事面露犹豫,眼看就要举起手来。

就在这时,一道冷漠凌厉的声音忽然从会议室门口响起:“难道你们又忘了,作为总裁拥有一票否决权,会让这个所谓的什么董事表决连屁用都没有吗?”

众人一个激灵,齐齐看了过去。

换上了骆雪取来的那套干净西装,傅锦行看起来虽然有些疲惫,但并不狼狈。

第432章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傅锦行回到公司的消息,事先没有透露给任何人,除了骆雪。

骆雪一直试图联系到他,但傅锦行的手机不是处于关机状态,就是无人接听。

一接到他主动打来的电话,她又惊又喜,连忙将傅氏现在的情况简单地说了一遍。

“傅先生,要是你今天还不出现,我真担心那几个董事被说动了!”

骆雪焦急地说道。

虽然她平时跟在傅锦行的身边出入公司,谁见了都得客气地称呼一声“骆助理”,但总裁助理毕竟没有任何实权,现在又是非常时期,骆雪根本说不上话。

看见傅锦行回来了,她总算松了一口气。

此时此刻,傅锦行的出现,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洋洋得意的笑容还没有来得及收起来,赵总的表情就一下子变得僵硬,一张嘴张着,半天忘记合上。

“不得不说,个别人自娱自乐的精神,还是令我很佩服的。”

傅锦行迈着稳健的步子,神态从容地向会议桌这边走了过来,举手投足之间,和往常一样,极富领导魅力。

张总等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起身,主动向他问好。

“各位,抱歉了,让你们替我担心。我这几天在处理一些私事,所以没有来公司,稍后会给大家一个完整的解释……”

话音未落,几声提示音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应该是好几个人的手机都收到了消息推送,几乎是同时。

手机的主人们不约而同地拿起了手机,下意识地去查看。

等他们看清屏幕上的文字,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神色各异地看向了傅锦行。

傅锦行放在裤袋里的手机还是在国外新买的,没有下载任何社交软件,也没有插国内的手机卡,所以暂时没有接到消息。

张总迟疑地问道:“你……你离婚了?!”

原来,刚才那条推送消息,就是关于傅锦行离婚的。

他现在的关注度,可一点都不比娱乐圈的那些艺人低,甚至还比不少小鲜肉要红上许多,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

更不要说,就在前不久,他们夫妻二人多次登上了娱乐版的头条,早就是流量的保证。

离婚消息一出,有人脑洞大开,又把肖颂那件事给扯了出来,强加联系。

一时间,有人爆料,有人辟谣,有人猜测,有人第一时间在情感公众号上发表文章,讨论两性和婚姻,不亦乐乎。

国内某知名社交网站的服务器在十几分钟之后,终于不堪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宣布瘫痪。

技术人员正在抢修,无数网友翘首以待,希望当事人能够出来,要么证实,要么否认,起码要给出一个明确的交代。

“既然大家都知道了,那我就不用再特别告知了。是的,我和我的妻子,哦,应该是前妻了,经过友好协商,已经正式离婚。至于具体的细节,由于是个人私事,暂时无可奉告。”

傅锦行平静地回答道。

他的视线一一扫过,看见那些或惊讶,或暗喜的脸,心头不禁发出一阵冷笑。

张总顿了顿,又面带担忧地说道:“虽然是你的私事,但却一定会影响到公司整体的形象,甚至连市值都会蒸发掉……”

他没有危言耸听,傅锦行和傅氏的关系已经不是单纯的法人和企业的关系,而是利益捆绑体,他们能够彼此影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离婚虽然只是个人决定,而且,也是社会常见现象,但如果放在傅锦行的身上,就大不一样了。

他的个人状态,能直接影响到投资人的决定,以及合作方的态度。

这也是那些知名的企业家,为什么要努力塑造出一个成功人士的形象,热爱家庭,热衷慈善,都是为了商业需求。

“我傅锦行什么时候靠女人发家致富了?我说了,这是私事,如果有人还要公私不分的话,那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按照规矩办事了。”

傅锦行的语气明显变得比之前更为严肃,说完最后一句话,他的目光也转了一圈,落在了傅锦添的脸上。

“傅经理。”

他缓缓地开口了,不带一丝犹豫:“你是最新一个加入董事会的董事,年纪最轻,资历最浅,即便召开紧急会议,也轮不到你来主持。我可以理解你为公司大局着想的心情,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更何况集团里有这么多双眼睛一起看着,你觉得,我要怎么做?”

其他人都不吭声了,就连之前蹦得最欢的赵总,也默默地退到了角落里,生怕被傅锦行看见一样。

“我以为,公司一向都是不拘一格降人才,只要是为了公司好的,不管是什么资历,年轻与否,都可以出一份力。”

傅锦添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不慌不忙地应对道。

傅锦行的突然出现,的确打乱了他的阵脚。

但如果就这么轻易放弃,他也实在感到不甘心!

“这话说得对,只要在自己的位置上,为公司出力,都是一件值得肯定的事情。不过,重要的不是出力,而是位置。”

傅锦行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去,把手放在傅锦添身后的座椅椅背上。

这把椅子,不单单只是一把椅子那么简单。

在过去的十年里,这是傅锦行的位置。

无论他在不在公司里,这个位置,都是固定由他来坐的。

这并非是一个什么规定,而是一个大家都默认的事实。

但就在今天,傅锦添坐了上去,还试图利用董事会的权力,将自己送上代理总裁的位置。

到了现在这种时候,就算是再白痴的人也能听懂了傅锦行话里的意思。

他一靠近傅锦添,旁边的几个人就不自觉地全都往后退,给他们单独留出了一块空间。

“我自认为问心无愧,如果你觉得我的做法违反了公司规定,可以按照相关条例,要么停我的职,要么让我滚蛋……”

傅锦添扬了扬下巴,并没有任何低头认错的意思。

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了,与其狼狈地认输,还不如咬紧牙关,搏一搏。

“我可不这么想!”

傅锦行一声暴喝,他单手抓起那把椅子,凌空一举,将它拎到半空中,对准一面空空的墙壁,直接丢了出去!

这个举动吓得在场的所有人都惊骇地张大了嘴巴,瞪圆了眼睛,呆呆地看着那把椅子砸在墙上,又重重地落下去。

地板上甚至出现了一片明显的凹痕。

如果它不是砸向墙壁,而是砸向某个人的话……

众人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

就连傅锦添也脸色发青,半天说不出话。

“东西要是坏了,丢掉自然是最简单的,但在那之前,它还是有一定价值的。比如,让你出出气。我的意思表达得还清楚吗?”

傅锦行满意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拍了拍手,终于露出了一个微笑。

这还是他进门之后,第一次笑了。

没人敢说话。

“好了,既然我的私事已经说完了,那我们来说说公事。”

傅锦行伸手一指,指尖正对着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缩到角落里的赵总。

“赵总,康美地产送你的那几套房产,你的几位情妇住得还舒服吗?赵太太跟你辛苦了半辈子,现在还住在十多年前的老别墅里,一直舍不得重新装修,作为丈夫,你不觉得亏心吗?”

傅锦行冷笑道。

赵总像是一只被人踩住了脖子的鸡,喉咙里发出要咳不咳的声音,脸色涨得紫红。

他自以为没人知道这件事,瞒得天衣无缝,就连家里的老婆都蒙在鼓里。

“相关证据,我在回国的路上就已经整理完毕,算算时间,现在应该已经发到内部系统里,大家可以抽空查阅。”

傅锦行回头看了骆雪一眼,她马上点了点头。

“刘总,之前由你们公司提供的那批不合格建材,直接导致傅氏的项目损失了二十五个亿,鉴定书已经出来了,稍后会有委托律师联系你们。亲兄弟明算账,虽然我们双方合作了二十多年,但涉及法律,恐怕还是要对簿公堂。”

傅锦行的手指一偏,又指向另一个董事。

而他也是刚才举手的其中一个。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四,傅锦行看似漫不经心,却直接抓住了好几个人的尾巴。

好巧不巧,他们全都是支持傅锦添的。

会议室内的气氛已经紧张到了落针可闻的地步,不管是被点到名字的,还是没有被点到名字的,都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惊恐。

“我可以对自己刚才所说的每一句话负责,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已经拜托骆助理同样将这些材料上传,任何人如果有所质疑,都可以利用公司内部系统,进行匿名举报。”

稍微停顿了一下,傅锦行微笑着,再次补充道:“那么,作为傅氏总裁,我宣布,刚才点到名字的那几位董事,请暂时交出相关权利,如有异议……”

他龇了龇牙齿,笑容里透着一股狠绝:“那就忍着吧,忍到我死那一天。”

咣当——

听到这里,赵总双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他倒下的时候,一只手不小心刮到了旁边的椅子。

椅子直接砸在了身上,但他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整个人完全陷入了绝望和恐惧之中。

第433章 扫地出门

如果换做是其他人,看在多年的情分上,傅锦行或许还会多少留有一丝余地。

但这个姓赵的不一样,他已经是被慕敬一盖过章的,确定是他的人。

何必心软?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这个会议本来就没有存在的必要,散了吧。”

傅锦行的笑容来得快也去得快,周身散发出一股肃杀的味道。

目光所及,没人敢跟他对视。

至于刚才那几个被他点到名字的董事,一时间傻的傻,愣的愣,等他们反应过来,楼下的一组保安已经出现在了面前。

“各位都是劳苦功高的大人物,所以,我特地让保安部的同事亲自送大家下楼,请吧。”

傅锦行做了一个手势,保安们纷纷走上前,他们二人一组,一左一右,半拖半拽地将那些人带离了会议室。

很快,只剩下了傅锦行、傅锦添和骆雪三个人。

“骆助理,媒体那边,请你去应对一下。”

傅锦行平静地吩咐道:“另外,我就不出面了,你去负责公布消息。”

骆雪立即答应了,转身出去。

会议室里只剩下傅锦行和傅锦添两个人,显得有些空旷,就连说话似乎都带着回音。

“你赢了,你又赢了一次,不是吗?”

事已至此,傅锦添觉得,再负隅顽抗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他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

“不,是你又输了一次。这是两码事,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傅锦行马上纠正他的错误。

这种胜利,并不是他稀罕的,更不是他想要得到的。

“有什么区别吗?”

没有第三者在场,傅锦添也没有必要再有所伪装,索性露出了真实面貌。

“你真的以为,这个位置很好坐吗?如果你想试试,不如大大方方地告诉我,我可以让你亲自体验一下!”

傅锦行掩饰不住心底的失望,大声质问道。

这一次离开中海,他除了想要寻求关于醒醒中毒的真相之外,也是给傅锦添一个机会。

走之前,傅锦行默默地告诉自己,假如傅锦添按兵不动,那么之前发生的一切事情,就全都一笔勾销。

他没有其他的亲兄弟姐妹,自幼和傅锦添投缘,两个人虽然相差了好几岁,却感情深厚。

不管傅锦添是不是动过不该有的念头,只要他这一次能够克制住了,傅锦行就只当是他一时糊涂,不予追究。

偏偏他还是这么做了……

天作孽犹可活,人作孽不可活。

“凭什么你生来就要压我一头?明明你才是私生子!你的存在足以让傅家成为全中海的笑柄,你还有什么脸留在这里?”

傅锦添再也忍不住了,他早就想一吐为快了,索性不再压抑。

“所以,你就要联合外人,一心想要把傅氏搞垮吗?”

傅锦行最不能容忍的,其实是这一点。

里应外合,做慕敬一的走狗!

“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我联合什么外人了!”

傅锦添态度强硬,不肯承认。

他只是得到了那几个董事的暗中支持,但并不认为自己是受人指使,充当他人的马前卒。

“呵,看来你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在这出闹剧里扮演了什么可笑的角色!”

傅锦行掏出手机,找到一张慕敬一的照片,往桌子上一丢。

“这个男人,你认识吗?”

傅锦添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这才伸手拿起手机,仔细地打量着屏幕上的男人。

“不认识,没见过。”

他放下手机,摇了摇头。

这个回答,倒是在预料之中。

傅锦行冷笑一声:“我就知道你不认识他!但是你的一举一动,却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有几个董事不是都声称要支持你吗?那你想过没有,他们的背后还有没有人,又是什么人!”

说白了,慕敬一只是放出来几个虾兵蟹将,煽风点火,等傅锦添按捺不住,成功地掌握了傅氏的大权,也就意味着傅氏即将走向灭亡了。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跟傅锦行比起来,傅锦添的能力有限,稍有不慎,整个集团都会被搭进去。

他终于也想到了这里面的关系,脸色不禁一点点地发白了。

但他不肯承认:“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了,随便拿一张照片,编一个身份,就以为能唬住我了吗?这个人跟傅氏有什么仇,他为什么一定要借我的手来除掉傅氏……”

想找个借口就找,何必故意搬出一个吓人的?

“信不信随你。如果你这一次没有让我太失望,我会正式宣布休假,在我休假期间,由你来主持集团日常事务。但现在……”

傅锦行没有继续说下去,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怪只怪,有的人太贪心也太着急了,连十天半个月的时间都等不及。

“成王败寇,你现在自然说什么都可以了!”

傅锦添握了握拳头,把脸扭到另一边,强忍着心中的愤慨。

他并不感到后悔,或者愧疚。

傅锦行回来了,自然说什么都可以,甚至摆出一副大度的姿态。

“我已经给过你不止一次机会了,所以,我也不会再容忍你的胡闹。收拾收拾,先休息几天,下个星期就去恒科零售那边去报道吧,我会帮你安排一个合适的职位。”

傅锦行摆了摆手,懒得再多说什么。

“恒科零售?你居然想让我去搞门店?”

傅锦添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现在大环境不景气,各行都处于寒冬,特别是零售业这一块,受到的冲击很大。

电商分走了一杯羹,导致线下零售门店的竞争压力一下子加剧。

很多门店经理都被迫带着员工去做地推,开拓客源,其中的辛苦程度不必多说。

“有什么问题吗?恒科也是傅氏旗下的全资子公司,你是从市场部出来的,增加零售经验,对你百利而无一害。还是说……”

傅锦行微微眯起了眼睛,话锋一转:“你也想跟他们一样,得到集团内部通报的待遇,然后彻底离开傅氏,出去自立门户?”

看在大家还是一家人的面子上,傅锦行不想把今天的事情对外公开,另外,他也考虑到了傅氏的形象。

自己离婚的事情,外面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要是再多一个关于傅锦添被扫地出门的消息,恐怕会火上浇油。

“……好,我去。”

傅锦添咬了咬牙,还是妥协了。

他不能就这么离开傅氏,真的走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了傅氏这座靠山,要不了多久,别人就会知道,他是因为得罪了傅锦行,才被赶走。

那些人为了巴结讨好傅锦行,当然也不会再给他好脸色。

想要白手起家,太难了。

傅锦添说完,就要离开。

“对了,还有一件事。”

傅锦行叫住了他。

“总裁办的王丽莎能力不错,人也活泛机灵,我怕你到了恒科那里,身边没有用得顺手的人,就把她调给你好了。”

他扯动着面部肌肉,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总裁办里有人是傅锦添的眼线,这一点,傅锦行早就知道了。

一颗钉子嵌入自己的地盘里,必须想办法拔起来。

但什么时候拔,怎么拔,都有讲究。

傅锦添明显愣了一下,他比任何人都更知道王丽莎是谁。

这个女人在总裁办待了一年多,人长得美艳,性格外向,他们两个人是在去年的公司尾牙上有了进一步接触,可以说是一拍即合。

王丽莎之所以愿意这么做,并不是图钱,而是想要做傅锦添的女人。

偏偏傅锦添已经和白海棠在一起了,她只能做一个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而且,在公司的时候,两个人就算见到了,也不能有任何逾矩的举动,只能客客气气。

“你都知道了?”

傅锦添暗暗地咬牙,他原本还以为,王丽莎这条线安排得足够隐秘。

毕竟,她在总裁办的存在感并不是很强,一些重要的消息,凭她的资历,其实很难拿到。

就算傅锦行真的怀疑起来,也未必能够怀疑到她。

“我只知道,王小姐对你是有用的,能跟着你一起去恒科,我想,她应该不会拒绝吧。”

傅锦行笑了笑,没有戳穿。

看破不一定要说破,尤其是对敌人。

“你够狠。我输给你,并不是我不如你,只是我没有像你那么能忍罢了。”

傅锦添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转身离开。

看来,傅锦行早有准备,锣鼓都齐了,只等他上台唱戏。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傅锦行一个人。

正如他所说,他没有任何打赢了仗的喜悦之情。

一夕之间,他同时失去了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弟弟。

有什么好高兴的?

而接下来,还有更加严峻的挑战在等着傅锦行。

尽管傅氏集团已经正面回应了关于傅锦行离婚的传闻,但网上依旧是一片腥风血雨,猜测不断。

他们两个人之前没有流露出任何感情破裂的迹象,所以,对于大多数网友来说,这都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而离婚的原因,更是众说纷纭。

不少人也是吃饱了撑的,居然跑到肖颂和张子昕等艺人的社交账号下面去留言。

有细心的网友发现,张子昕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更新过个人动态了,她的工作室目前也处于半瘫痪状态。

别墅的地下酒窖里。

“看到没有,你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居然离婚了!”

肖颂一手拿着手机,举到张子昕的面前。

第434章 复出

酒窖里很暗,只有一盏照明灯。

而且,只有肖颂在的时候,他才会打开它。

张子昕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已经待了多久,十五天,还是二十天?

一开始,她还能大概推算出来时间,但一个星期之后,就再也记不清了。

“离婚……不、不可能……”

张子昕动了动嘴唇,一张发黄暗沉的脸上充满了惊讶的表情。

事实证明,就算是天生丽质的女明星,在这种地方被关上半个多月,也一样灰头土脸,狼狈异常。

“当然是真的,我干嘛骗你?你现在是不是很高兴?反正傅锦行离婚了,你又有机会了……”

肖颂一脸讥讽地说道。

只见张子昕的眼睛里果然闪过一丝光亮,就好像沙漠里的旅人发现了一片绿洲,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但是,她马上就回想起了傅锦行是怎么对待自己的。

“他说过,说我是赝品,他现在连正品都不要了,又怎么会来要我这个赝品,呵呵……”

张子昕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阴森森地笑了起来。

刚被关起来那两天,她又哭又闹,甚至拿头去撞墙,以为自己只要这样做了,肖颂就会放过她。

直到全身伤痕斑斑,肖颂依旧没有任何想要允许她离开的意思,只是将张子昕身上的锁链绑得更紧了一些。

活动范围变小了,她就算想要自杀,都做不到。

至于咬舌自尽这种事,并不现实,张子昕也不可能狠下心来。

毕竟,她不是真的想死。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一些,要是你已经糊涂到了以为傅锦行还会要你,那就真的无可救药了。”

肖颂收起手机,冷冷地笑了。

他的本意,就是趁机来挖苦张子昕,对她进行一番心理上的折磨。

“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会放了我……”

张子昕快要疯了,再在这里待下去,就算她不死,也会丢掉半条命。

尽管肖颂每天都会送来食物和水,不会饿死她,但一个人怎么可能在酒窖里生活?

这种痛苦,完全就是没有尽头的,让每一秒钟都成了煎熬!

“别着急,我马上就会放了你。”

肖颂慢条斯理地说道。

张子昕蓦地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难道,在这里太久了,她已经产生了幻听?

想不到,肖颂继续说下去:“不过,要是我放你出去之后,你敢把这里发生的事情说出去,就等着生不如死吧!”

不用他说,张子昕也不会去报警。

到时候,警方那边一定会有案件通报,自己作为公众人物,平时的一言一行都会被过分放大,备受关注。

要是被人知道,她被囚禁在酒窖里长达半个多月……

别说演艺事业会从此终止,就算想要找一份能够养家糊口的工作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一边是前途和金钱,一边是寻求正义,张子昕只要不傻,都知道要如何做决断。

“我知道了,我不会说出去的。就算你让我说,我也不会说。”

她想得很明白,娱乐圈里的小人太多了,一旦自己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异样,都会露出马脚。

更何况,主动把自己的伤疤揭开,给别人去看,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我说了,你不算太蠢,所以我也相信你不会说的。就算你真的说出去了,我手里有照片,有视频,你把我送到监狱里,我也会让你身败名裂。”

肖颂阴恻恻地笑了。

只要这个女人的功利心像以前一样强,他甚至不需要杀了她,就能够起到折磨她的效果。

“你到底想要让我做什么?”

张子昕声音嘶哑,歇斯底里地喊道。

就算没有镜子,她也能猜出来,自己现在看起来有多么的可怖。

没有洗澡,没有刷牙,没有梳头发,浑身上下,已经是臭不可闻……

但是,起码她还活着……

“很简单,你出去之后,就想尽办法去接近傅锦行。他现在是单身了,你难道不想为自己再争取一次吗?”

肖颂似笑非笑地反问道。

闻言,张子昕明显愣了一下。

她想了想,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扯了扯嘴角,张子昕嘶嘶地笑了起来:“你只是想要让他们破镜重圆的几率降到最低吧?没有女人能够受得了自己的丈夫刚一离婚,就和别的女人打得火热,不管是真的,还是乱传的……”

她相信,这一定就是肖颂的真实目的。

“如果我是你,我绝对不会说这种废话。我会想办法让自己看起来光彩照人,而不是被那些网友当成是瘾君子,在网上让他们喊打喊杀。”

肖颂一脸鄙夷地说道。

从资历上来看,张子昕算是他的前辈,在丑闻频出之前,也算是实打实的流量小花一枚。

她原本可以顺顺利利地走下去,好好发展,偏偏非要去得罪傅锦行,自断前程不说,还沦落到连后起之秀都不如了。

每一次出现负面消息,张子昕的反应都不够机智,她的工作室更是养了一群废物,连起码的公关能力都没有。

“出去之后,会有人跟你联系,你只要照着做就行了。”

肖颂已经安排好了一个隐退多年的金牌经纪人,对方因为经济上出现了问题,急需用钱,但又不能大张旗鼓地去求财,只能隐晦地四处寻找机遇。

巧得很,肖颂最不缺的就是钱。

于是,他请这位高手出山,专门负责指点张子昕。

听到对方如雷贯耳的名字,张子昕明显怔住:“她、她不是在十年前就嫁进豪门了吗?”

“小三生了儿子,成功上位,而她拼了好几年,只生了两个女儿,还被扫地出门。你现在看到没有,嫁进豪门不过是万里长征第一步而已,绝对不是人生的终点。”

肖颂居高临下地看着张子昕那张惨白中又透着蜡黄的一张脸,隐约看出了那个女人的影子,心中不禁隐隐担忧起来。

傅锦行和她离婚了,那她现在又在哪里呢?

“你在嘲笑我一心想要嫁给傅锦行吗?如果我告诉你,我是真的喜欢他……”

张子昕压下胸腔里狂涌的一阵酸涩,感到鼻尖发烫,似乎随时都会流出眼泪。

她从出道那一天,就被告知,不可以轻易谈恋爱。

为了把自己打造成一个国民女神,张子昕也吃了很多苦,但她告诉自己,只要再熬几年,就可以嫁给喜欢的男人。

结果呢?

她等来等去,等到的却是傅锦行有妻有子的消息!

“那不是正好吗?去追他啊,去给他下药,绑在床上,把生米做成熟饭,要是能怀孕,不是更好了嘛?”

肖颂双手抱胸,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扬起了嘴角。

眼下的情况变得越混乱,傅锦行就越不可能复婚。

他得不到的女人,别人也不应该得到。

这样才公平。

“好了,也别耽误时间了,我现在就放你走,你最好记住自己刚才说的话。”

肖颂看了一眼时间,觉得差不多了,这才去解开了张子昕身上的锁链。

她试着想要站起来,但坐得太久,双腿一软,险些摔倒。

张子昕本能地想要伸手去抓肖颂的手臂,他嫌恶地往后退了一步,她扑了个空,直接倒在了地上。

“等着。”

肖颂很快离开,没多久,一个明显干惯了粗活的老妇女出现在了张子昕的面前。

她很有力气,双手一夹,就将她扛在身上,走出酒窖。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老妇人给张子昕洗了个澡,将她全身的污垢都洗刷干净。

与其说是洗澡,倒不如说是给猪烫毛,张子昕倍感羞耻,她试着用手挡住身上的关键部位,但老妇人用带着茧子的大手一把挥开,用热水反复冲洗。

洗了足足一个小时,张子昕才终于变干净了。

她换了衣服,又吃了一顿饱饭,这才坐车离开了肖颂的别墅。

原来,自己这么多天一直待在肖颂的家里……

两天之后,就在傅锦行离婚一事的余韵未消的时候,从公众视野里消失了许久的张子昕终于露面了。

她看上去瘦了不少,但精神状态很不错,好在绝大多数女明星都是瘦得跟纸片人一样,大家也不觉得张子昕有多么异类。

“这段时间,我给自己放了一个长假,做瑜伽,冥想,食素,读书,游泳……做一切能够让自己开心的事情。关于那些流言蜚语,我已经不想再去解释。”

张子昕在自己的直播房间里展示了几幅画,说是她最近画的,从零学起。

其实,那都是新任经纪人帮她从一个艺术生里买来的,还特地挑了一些水平不怎么样的,免得露馅儿。

除此之外,张子昕还在经纪人的指点下,捐了五十万给贫困地区的孩子买书。

这一波洗白的操作,效果还不错。

更重要的是,网友们纷纷向张子昕提问,她作为傅锦行的绯闻女友,如何看待他离婚这件事。

这个问题其实非常刁钻,一旦回答不好,既得罪广大网友,又得罪傅锦行。

张子昕虽然面露难色,但还是轻声说道:“希望傅先生一切都好,我会站在人生的路边,为所有正在努力生活的人用力鼓掌,送上祝福。”

看似不着痕迹的回答,其实是经纪人一个字一个字提前想好的,教给张子昕这么去说。

第435章 根本没有这个人

金牌经纪人果然不是吹的,三板斧下去,网上的舆论风向发生了明显的转变。

此外,她还斥资请营销号写软文,找来大量的水军。

这些假扮成路人的水军留下一条条看似中立公允的留言,其实都是在无形中为张子昕聚集人气,洗白之前的行为。

“哇,这么一看,到底是谁在卖人设啊!”

“就是,之前那么恩爱,结果说离婚就离婚!真是不能相信爱情了……”

“不是不能相信,是不能相信有钱人的爱情。嘿嘿,我更关心财产是怎么分割的,傅锦行的身家可是惊人!”

“女方又不穷!我倒是觉得,说不定真的是孩子病了,爸爸不愿意管,索性离婚。你们难道忘了?之前有人爆料,说他们的女儿在住院,我邻居的女儿正好在那家医院上班,可惜什么都问不出来,据说谁敢透露消息,谁就直接回家!”

“求深扒!求猛料!”

“这么一看,幸好我女神当年没有跟他,这简直就是一个负心汉嘛!”

“碰瓷的滚远一点!张子昕难道又是什么好货吗?”

“抱走我家子昕小可爱,我们没有嫁入豪门的心思,只能靠自己,撕逼不约!”

网上吵得一片混乱,骆雪的手机更是一刻也没有停过。

她作为傅锦行的助理,自然要负责处理相关事务,媒体那边不敢去打扰当事人,就只能抓着骆雪不放。

尽管她已经声明无数次,傅锦行不会接受任何形式的采访,请不要再打扰他,但根本毫无作用,电话还是一通又一通地打进来。

“如果觉得太烦,就直接把手机关掉吧。”

到了最后,连傅锦行都看不下去了,主动说道。

骆雪摇了摇头,露出一丝苦笑:“总不能为了这些事情,就影响到工作,我的手机永远都是二十四十小时开机的。”

说完,她好像想到了什么,试探着开口问道:“傅太太那边……”

傅锦行的眉宇间多了一丝纠结:“她应该暂时没事,但留给我们的时间十分有限。还没有查到明达住在哪里吗?”

已经过去几十个小时了,他派出去的两批人迄今为止仍旧一无所获。

只是查一个地址而已,想不到,竟然这么艰难。

骆雪面露难色,她也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

“明达自从来到中海就没有购置任何房产,而是选择了几家知名酒店,长期包下了十多套套房。本来,我以为只要找到他的日常生活规律,就能找到他,哪知道……”

说完,她的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困惑之情。

“狡兔三窟。我看,明达现在一定就躲在哪个地方,觉得自己把我耍得团团转,暗爽得很。”

傅锦行用力地抓着手里的一支签字笔,沉声说道。

既然对方一直不出现,那么他只能选择主动出击了。

“傅先生,外面都是记者,你要去哪里?我让小赵把车子先开出去,然后再安排其他人送你出门吧!”

眼看着傅锦行起身,要往外走,骆雪急急地说道。

“不用,我自己开车。”

傅锦行有私人停车位,那些记者就算有天大的本领,也堵不到他。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独自开车离开了公司,前往梅斓所在的精神疗养中心。

一见到傅锦行忽然来了,兰姐又是惊讶,又是高兴。

但她马上想起了关于他离婚的消息,兰姐不是很会上网,偶尔也只是拿手机玩玩微信。

今天一早,兰姐去楼下晾衣服的时候,无意间听见几个年轻的医生正在那里聊得热火朝天。

她本来不想偷听,但隐隐听见了“傅锦行”三个字,兰姐不由得躲在床单后面,竖起了耳朵,直到他们几个人离开了。

听了个七七八八,兰姐心生疑惑,她原本还想打电话问一问,没想到傅锦行这就来了。

“兰姨,我妈怎么样?”

傅锦行在路上买了一束花,顺手递给兰姐。

兰姐接过花束,回头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还算稳定吧,但是很糊涂,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

听到声音,梅斓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一脸欣喜:“锦行!你放学了?我告诉老赵了,你这学期有晚自习,要比平时晚一个小时才下课。”

傅锦行有些无语,老赵是家里的司机,也是小赵的父亲,在他小的时候,每天负责接送自己,可惜都已经去世好几年了。

看来,兰姐说得没错,梅斓的脑子确实已经出了问题。

她把以前的事情都记得很清楚,反复念叨,对于眼前发生的事情却是转身就忘。

“嗯,是啊。”

傅锦行随口应了一声。

倒是梅斓已经十分欢喜地让兰姐去洗水果,拿零食,完全把他当成一个还在念书的小孩一样对待。

见状,傅锦行也没有阻拦。

他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简单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却无比谨慎。

自从把梅斓送到这里,傅锦行就没有再理会过。

所以,难怪一看到他的出现,梅斓就高兴得喜不自禁,几乎快要手舞足蹈了。

“你怎么好久都不来看我。”

梅斓也在傅锦行的身边坐下,语气里多了一丝幽怨的味道。

“妈,我问你,你记不记得明达这个人。”

略一犹豫,傅锦行还是决定不要再耽误时间,开门见山地问了起来。

梅斓现在的情况不好,自己要是东拉西扯,一味拖延下去,说不定问了半天,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他是不是去找你了?锦行,你快躲起来,你一定要离他远远的!兰姐,兰姐,你过来!你赶紧去订一张机票,让锦行先去我表姐那里住一段时间……”

梅斓急切地喊着,恨不得马上安排傅锦行离开这里。

“妈,你先坐下!”

傅锦行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大声说道:“他没有找我,我也没有见到他!”

一听这话,梅斓似乎放心多了,但她立即叮嘱道:“锦行,这个人你一定要离他远远的,他不是普通人!他当初一直隐瞒身份,等我发现不对的时候,这个人就彻底消失了!”

这些话乍一听起来,前言不搭后语,怪里怪气的。

但傅锦行却认真地听完了,他微微拧起眉头,口中重复道:“隐瞒身份……不是普通人……这是什么意思?”

梅斓的脸色忽然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她东张西望,似乎在害怕什么。

“他无处不在……他很可怕……不,不对,他根本就不存在,他的身份是假的!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明达这个人……”

她摇晃着脑袋,语无伦次地说道。

就连一旁的兰姐都忍不住向傅锦行摇头:“她又开始糊涂了,你就不要再问了吧?我看,她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梅斓一听,顿时瞪圆了眼睛,一脸气愤地辩解道:“你还是不肯相信我吗?我早就和你说过,你一直笑话我是胡思乱想!我没有!我没有!”

她是真的急了,一把拿起面前的一个苹果,狠狠地往地上摔去。

这还不解恨,梅斓一口气把整个水果盘里的东西全都丢在了地上,口中也不停地大声叫骂着。

兰姐后悔不已,连忙去找值班医生。

等医生赶来,又给梅斓喂下了比平时多一倍的药剂,这才让她成功地睡着了。

“这些药究竟有没有副作用?”

傅锦行冷冷地问道。

医生照实回答:“我们使用的一切药品,都是经过正规审批手续的,至于副作用,都已经标注清楚,随时可以查看。”

言下之意,就是有副作用,但在使用方面是合情合法的。

傅锦行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眼神复杂地看向已经睡着了的梅斓。

兰姐不停地自责,已经当场哭出来了。

“兰姨,你跟我出来一下。”

傅锦行轻声说道,她愣了一下,擦擦眼睛,跟在后面。

两个人也没有远走,就在楼下的小花园里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

“听我妈刚才的意思,她之前好像跟你说过什么?”

傅锦行没有漏掉这个小小的细节。

兰姐一怔,一双眼睛还红红的。

她仔细想了想,这才嗫嚅地开口说道:“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我一直劝她不要再想了,可她一口咬定,说……”

兰姐停了下来,扭头看了看,这才继续说下去:“她告诉我,说那个男人不是一般人,也不是商人,那只是一个假身份而已。他应该是搞那个什么的……叫什么……”

果然和自己猜想得差不多,傅锦行沉声接口道:“情报吗?”

兰姐松了一口气:“对,就是这个!我说她是胡思乱想,看电影看多了,她觉得我在笑话她,其实我怎么会笑话她呢?我从十八岁就开始在梅家做事,我是真心把她当成我自己的妹妹……”

说到这里,兰姐忍不住抬起胳膊,用衣袖擦拭着不断流出的眼泪,连声音都已经哽咽了。

“别哭了,兰姨,我相信你。”

傅锦行走近两步,抱了抱她的肩膀。

不过,他并不认为梅斓是在胡说八道,甚至是异想天开。

和明达仅有的几次交手,傅锦行都很清楚,自己其实是处于劣势的。

如果对方真的只是普通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达到这种程度,除非……

“兰姨,你应该也是见过明达的,你仔细回忆一下,他这个人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等兰姐的情绪稍微平复下来,傅锦行柔声问道。

第436章 破绽

这个问题,显然难住了兰姐。

她一向都是只干活,不多话的性格,虽然在梅斓的身边已经有三十多年了,是梅斓的心腹,但兰姐却从不倚仗身份,欺负其他的保姆。

“我……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个人嘴笨,记性还不怎么好……要说特别的地方,我记得那个男人是抽烟的,而且,他抽烟的时候一定要先扯掉香烟的过滤嘴,直接咽下去,看着好恶心……”

兰姐拼命回忆着,眼前忽然一亮,紧接着,她真的想到了什么。

说完,兰姐露出了一丝嫌弃的表情。

傅锦行认真地倾听着,不漏掉一个字。

咬掉过滤嘴再把它吃下去,听起来的确很少见,但他倒是觉得,这不是异食癖,而是单纯地为了不留下自己的DNA信息罢了。

这么谨慎……果然不像是普通人。

“还有其他的吗?”

傅锦行追问道。

兰姐摇摇头。

“哦,对了。”

她迟疑道:“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他说过,他最喜欢吃东门桥头的一家手擀面,特别是下雨天的时候,吃上一大碗面,简直就是人间享受。可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我都不知道东门桥头现在还有没有那家面馆……”

说起来,明达当年和梅斓在一起,是瞒着她的家人的。

两个人偷偷摸摸地在一起了几个月,除了兰姐,梅斓的家人都没有发觉。

正因为如此,她怀孕生子这件事,才没有暴露。

“谢谢你,兰姨,我妈就拜托你照顾了。”

得到这么一个重要消息,无论是不是有用,傅锦行都要亲自去求证一下。

见他要走,兰姐连忙追了几步,关切地问道:“你怎么可能离婚呢?两个孩子怎么办?她才刚回来,脑子又受了伤,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她作为长辈,唯一能够想到的离婚理由,就是男人出轨。

傅锦行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兰姨,我是那种人吗?离婚是真的,但绝对不是你想得那样,我也有苦衷。等我解决了这些事情,我们就会没事了,现在只能这样了……”

兰姐似乎懂了什么,喃喃道:“是不是……是不是跟那个男人有关?他还是不肯放过你们吗?他这是要给那个孩子报仇啊,真是造孽……”

梅斓当初生下一个男婴,有先天性疾病,还很严重,当时兰姐就在身边,知道整件事的全过程。

她也劝过梅斓,说不定能治好,但梅斓认为,留下他,就等于是后患无穷。

“如果我当时能再坚持一下,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了……”

兰姐后悔极了。

“和你没有关系,兰姨,你犯不上责怪自己。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谁做错了,谁就应该受到惩罚。”

傅锦行平静地说道,和她告别。

离开之后,他马上赶往传说中的东门桥头一带。

这里是老城区,曾经十分繁华热闹,人口稠密。

但随着最近二十年的城市规划,新城区的发展速度远远超过了老城区,很多人也搬出了住了很多年的老楼,去城市的另一头买新房子。

老城区日益凋敝,不过,也有不少人愿意守着这里。

桥头附近,每天最热闹的时候,就是早上和晚上。

早上有早市,晚上有夜市,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喜欢来这里逛,买一些物美价廉的东西。

“大爷,您知道这附近有手擀面吗?”

傅锦行提前把车停好,他沿着桥头往里走,一路上看到了好几个老头,就上去打听。

还别说,他只是随口一问,其中一个老头便笑着说道:“呵,是找徐记面馆吧?看不出来,这么年轻的爷们也知道去他家吃面呐?他们家祖辈三代开店,照应的都是老主顾,像我们这岁数的才去,便宜实惠!”

傅锦行一听,急忙笑道:“我也是听一个长辈提起的,就过来碰碰运气。”

见他衣着不凡,几个老头都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不过,觉得傅锦行的态度十分客气,他们索性一路指了过去。

多亏有人带路,否则的话,巷子里曲曲弯弯,面馆的招牌又不明显,傅锦行根本找不到。

他连连道谢,然后走进了这家徐记面馆。

老头没有骗人,来这里吃饭的,大部分都是上了岁数的,也有一小部分是外来务工的青壮劳力。

一大碗青菜手擀面,只要六块钱,可以加荷包蛋,卤牛肉,价格也都十分公道,熬的底汤随便喝,吃饱为止。

这个价位在中海,真的是踏破了鞋子也找不到第二家了。

难怪位置难找,但生意依旧很好。

面馆的环境不怎么样,不过,来这里吃饭的人,显然也不在乎这一点。

摸不清这里的底细,傅锦行不敢打草惊蛇。

他观察了片刻,这才叫了一碗素面,几口吃完,掏出零钱付款,然后离开。

很快,傅锦行派人查了徐记面馆,发现底子干净,祖孙三代都靠着这家小小的面馆维持营生,不像是和什么人有联系的样子。

既然这样,明达喜欢去这里吃面,应该也只是单纯的喜欢而已。

入夜,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雨不大,却很缠绵。

一直到第二天上午,雨势都还没有要停的意思。

徐记面馆的老板老徐已经快六十岁了,他只有一个儿子,儿子三十多岁,继承了自己的手艺。

看着外面的小雨,老徐念叨着:“怎么忽然下起雨了?这是什么节气,奇了怪了……”

小徐在后厨一边揉面,一边笑道:“爸,这就叫全球气候变暖,搞得天气都不正常了,有什么奇怪的?”

老徐烦躁地点起一支烟,塞到嘴里,嘴巴一动一动:“你懂什么,别看雨不大,一下雨,吃饭的人就得少三分之二!”

小徐不以为然地回答道:“怕啥,又不能下上好几天。再说了,咱家就有客人喜欢阴天下雨来吃面,图的就是一个热乎劲儿!”

这话老徐爱听,他眯起眼睛,在烟雾缭绕中,等待着中午的饭点。

正如小徐所说的,一接近十二点,陆陆续续来了好几个人。

他在后厨忙碌,老徐在前面招呼客人,一抬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来了?自己找地方做,还是老样子?”

老徐麻利地捡着碗,另一手擦着桌子,口中招呼道。

来人正是消失了一段时间的明达。

“老样子。”

明达找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了下来,熟练地拿了筷子,又取过来一碟醋。

只要他回到中海,就一定会在雨天来吃一碗徐家手擀面,这已经是一个改不了的习惯。

至于有多久了,差不多也有快四十年了吧。

热气腾腾的手擀面端上来,下面还藏着一个荷包蛋,老徐嘿嘿一笑:“不要钱的。”

这个客人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了,他差不多有二十多年没有来过,再出现的时候,依旧是雨天,依旧和当年是差不多的样子。

“多谢了。”

明达微笑着道谢,抄起筷子,大口大口吃着。

尽管他如今的身家不凡,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穷困潦倒的青年,但这碗面还是能够让明达在湿冷的日子里,感觉到异常温暖。

见他已经开始吃起来了,老徐心满意足地去招呼其他客人,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不过,明达在吃到第三口的时候,握着筷子的那只手明显地停顿了一下。

他不动声色地放下了筷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

徐记面馆的门口,看起来还跟平常一样,一条破旧的巷子,中间甚至拉起一条晾衣绳,还挂着几件衣服。

明达的目光似乎穿过了那几件衣服,落在大概十米开外的地方。

他没有继续吃面,而是掏出了一张大额钞票,直接垫在了面碗底下。

如果明达没有猜错的话,他以后应该不会再来了。

“哎,怎么……”

老徐回头一看,面露诧异。

难道是小徐今天走神,做出来的味道不对?

不能啊,汤是他看着火候的,拿大骨熬了整整十二个小时,至于手擀面,儿子得了真传,更不会出岔子……

“临时有事,先走一步。”

明达笑了一下,他没有撑伞,直接跨出了那道门槛。

“哎,找你钱……”

老徐发现了面碗下的钞票,举在手里,大声喊道。

“回去!”

明达猛地回头,低低地斥责了一声,老徐吓得愣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坐在门口的客人嫌有雨丝飘进来,嘟囔了几句,自己去关上了门。

一扇门,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

明达走了几步,一把扯掉挡在面前的一件衣服,果然看见了傅锦行。

他就站在那条晾衣绳的后面,被衣服挡着,应该是从明达走进徐记面馆的那一刻起。

“我确实小看了你,竟然能找到这里。”

明达冷笑道。

的确是他太大意,没想到自己生活中的一点小小乐趣,也成为了破绽。

“他家的面是真的很好吃。”

傅锦行答非所问地说道:“换成是我,这么多年没回来了,也一定要回来尝一尝,看看是不是当年的老味道。”

他伸手指了指停在巷子口的车,语气里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味道:“我只有一个要求,希望你去看看我妈,这是她最新的诊断书,今天早上刚拿到的。”

说完,傅锦行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明达。

第437章 阿兹海默症

乍一听他提起梅斓,明达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

他没有马上去接,反而冷嘲热讽地问道:“是得了癌症,还是长了肿瘤?你以为我会同情她吗?这叫报应。”

面对明达咄咄逼人的态度,傅锦行早有预料,所以也不觉得意外。

他只是摇了摇头,实话实说:“不是,她患上了阿兹海默症,也就是俗称的老年痴呆。我已经去看过她了,她以为我还在读书,和我聊的也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

老年痴呆?!

且不说梅斓的年纪并不是很大,就算是上了年纪,也不是人人都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现在七、八十岁还头脑清楚,健步如飞的老年人,随处可见。

所以,明达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过了好半天,他才伸手,从傅锦行的手上接过那一沓检查报告。

报告非常详尽,看得出来,傅锦行同样不愿意接受这一结果,所以安排了好几次体检。

只是,每一次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她对于现在的事情,根本记不清,就连吃没吃早饭,一转眼就忘了,反而是对于过去的事情记得很牢。”

傅锦行转达了兰姐跟自己说的原话,起因就是今天一早,梅斓刚吃过早饭,就嚷着要喝粥。

兰姐担心她吃撑了,只好告诉她已经吃过了。

结果,梅斓坚决不肯相信,又发了好一顿脾气,说有人想害她,就是要活活饿死她。

受了委屈的兰姐将整件事告诉傅锦行,目的是告诉他,梅斓的情况真的已经很不好了,甚至到了每一天都在恶化的地步。

“我问过,她有家族遗传史,估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早早发病,而且发展得很快。医生说了,继续治疗的意义不大,没什么必要。”

傅锦行叹了一口气。

他和明达之间的恩怨情仇,以后有的是时间去解决。

可梅斓却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如果说他之前一直在寻找明达的行踪,是想要跟他进行面对面的对决,那么,他现在终于找到了明达,只是希望这个男人能去见一见自己的母亲,让她不留遗憾。

梅斓的生命里,一共有三个重要的男人。

或许,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最爱的是哪一个吧。

但明达毕竟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傅锦行觉得,如果她在清醒的状态下,一定还是希望能够心平气和地跟明达见上一面。

摒弃一切仇恨,只记得曾经的美好。

“你真的想让我去见她?”

明达看完了检查报告,他抬起头,冷笑着问道。

不等傅锦行开口,他又说道:“你就不怕我一见到她,就把她给杀了?到时候,你可是连一个患了老年痴呆的妈都没有了!”

“如果你一定要这么做,那也随便你。”

傅锦行的脸色一沉,语气同样冰冷,不带任何感*彩。

“哈,我才不会替你解决这么大的一个麻烦呢?说不定,你就是嫌她要拖累你了,所以干脆让我动手。傅锦行,你可真是心狠手辣。”

明达故意曲解着他的意思,想要激怒傅锦行。

偏偏,傅锦行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考虑,去还是不去。”

他抬起手腕,盯着手表。

明达轻哼一声:“要是我说,我不去呢?”

傅锦行挑了挑眉头:“还没到一分钟,你不用急着回答我。”

话音刚落,在二人的身边出现了十来个人,他们看起来没什么特别,就跟普通人一样,但却渐渐围了上来。

“你倒是早有准备!”

明达反应过来。

就算他身手敏捷,常年坚持锻炼,但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对方有备而来,很明显,就是一定要他就范的意思。

“看样子,不管我答应还是不答应,你今天一定非要带走我不可了?”

明达已经看清楚了眼前的情况,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没有必要让自己挂彩。

“我以为,我的态度已经很鲜明了。至于如何理解,那就是你的事情了。车就停在巷子口,请吧。”

傅锦行侧身,指了指身后。

明达略一犹豫,还是迈起了步子,向巷子口一步步走去。

司机已经早早地等在一旁,一见到他,马上拉开车门。

等明达坐上车,傅锦行也上了车。

一路上,两个人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车内的气氛十分诡异尴尬,明明开着暖风,却冷得像冰窖一样。

到了目的地,下车之前,傅锦行终于开口了:“我妈记得你,而且,她一直觉得,你会害我。一会儿见到你,她可能会做出一些过激的举动,你不要伤害她。”

明达准备下车的动作一停。

他一脸诧异地回头:“她难道还会对我动手不成?”

傅锦行默然不语。

以梅斓现在的情况,其实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是很有可能的,他完全无法推测。

明达紧紧地皱起了眉头,一言不发地推开了车门。

等到他们站在梅斓所在的病房门口,两个人还没有来得及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叫骂:“我放在这里,为什么会不见了?一定是你偷走了!那个镯子是我花十万块买回来的,比你一年工资还多!”

傅锦行一听到梅斓尖锐的声音,就感到一阵头痛。

他捏了捏眉心,这才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除了梅斓和兰姐之外,还有一个护工。

梅斓正在骂人,护工想要辩解几句,却完全张不开嘴,只能委屈地抹泪。

“锦行,你快劝劝你妈,她说她的镯子不见了……”

兰姐一见到傅锦行,顿时松了一口气。

梅斓的脾气,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以前没得病的时候,梅斓就是得理不饶人的性格,何况现在,更是变本加厉了。

“你自己好好找一找,是不是放在哪里了?”

傅锦行走过去,伸手在梅斓的身上随意地摸索了一遍,果然在她的一个衣袋里摸到了那个镯子。

“怎么会在这里?”

她也懵了,讷讷地自言自语道。

旁边的护工再也忍不住了,痛哭失声。

就在刚才,她被梅斓冤枉成小偷,足足骂了十分钟。

没人敢随意去碰梅斓的身体,所以,要是傅锦行不来的话,就算是兰姐也没法帮忙找到那个忽然不见了的镯子。

“对不起,我替我妈向你道歉,请你原谅。”

傅锦行没有理会梅斓的茫然,而是走到了护工的面前,向对方致歉,还鞠了一个躬。

护工抹了抹眼睛,什么都没说,扭头跑出了病房。

“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骂人?”

傅锦行强忍着心头的怒火,尽量克制着情绪。

他知道,一定是梅斓不知道干什么,随手摘下了镯子,放到口袋里,一转身就忘记了。

然后,她就一口咬定,是有人偷了东西。

虽然这并不是她的本意,但对他人造成的伤害,也是无法弥补的。

“我……我不记得了……”

果然,梅斓一脸窘迫,她耷拉着脑袋,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明达站在门口,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女人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记忆中的梅斓,骄纵而美丽,就像是一只高高在上的天鹅,永远都昂着脖颈,令人过目难忘。

而现在,她虽然还不至于到了邋里邋遢的地步,但看起来却早已没有了往日的风采,更像是一个普通妇人。

似乎察觉到了明达的注视,梅斓下意识地向门口方向看了过来。

她明显愣了一下,紧接着便发出一声尖叫:“啊——”

声音刺耳高亢,甚至带着一丝凄厉。

尽管傅锦行已经提醒过了,然而明达还是被吓了一跳。

如果说他之前还带着一丝怀疑的话,那么,此时此刻的明达就算再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事实,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梅斓的状态已经说明了一切。

如果任由她继续这么发展下去,要不了多久,不是身边的人被她折磨疯了,就是她把自己给作践死了。

“你别过来!我已经结婚了,你干嘛还要回来?你走,你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

梅斓声嘶力竭地喊着,她一边喊,一边用手抓起一切能够碰到的东西,向明达丢过去。

她已经退到了窗台旁边,身后已经再也没有地方。

眼睛里透露出浓浓的惊恐,梅斓用双眼死死地盯着明达,余光瞥见傅锦行还站在原地。

她犹豫了一下,一咬牙,猛地冲了过去,展开双臂,挡在他的面前。

或许,在梅斓的心中,仍有一丝母性。

“妈,我没事。是我叫他来的,我有一件事要跟你们说……”

傅锦行伸出右手,轻轻地搭在了梅斓的肩头。

昨天晚上,他一夜没有合眼,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

那就是,自己要不要把慕敬一的存在,告诉明达和梅斓。

慕敬一已经知道了身世之谜,他之所以没有去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只是为了顾及养父母的感受。

等到布鲁诺夫人离开人世,慕敬一再也不用考虑什么,就会直接杀到中海,找梅斓算账。

但明达和梅斓却并不知道他还活着。

“兰姨,你先出去,就守在门口,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傅锦行对一旁的兰姐吩咐道。

兰姐一向忠心,闻言,她立即应了一声,走出病房,还不忘带上了房门。

房间里再一次陷入了安静。

“当年那个孩子,他没有死,还活着。”

傅锦行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第438章 坠楼

这句话一说出来,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凝固了。

明达怔怔地看着傅锦行,他似乎一下子控制不了自己的面部表情了,从眼角到嘴角的肌肉都在微微地抽着,肉眼可见。

他比梅斓的反应要快一点:“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这么多年,明达一直记着那个早夭的孩子,这也是他这辈子最难以释怀的一件事。

当年他身负任务,不得不离开梅斓,甚至连一句话都不能留下。

他也苦苦哀求过自己的领导,哪怕只给一个小时的时间也好,让他能够去见梅斓一面,跟她把话说清楚。

但是,这是组织上严格禁止的行为。

甚至因为他擅自谈恋爱,有泄露身份的嫌疑,还受到了相关处分。

“我说,我找到了你们的儿子,他没有死。当年他一出生就有先天疾病,差一点就夭折了,所以被我妈丢掉。但他其实还有一口气,居然活了下来,被送到了福利院。没过多久,一对外国夫妇收养了他,将他带到国外,做了手术……”

不等傅锦行说完,梅斓好像如梦初醒一样,发出一声尖叫,呆呆地看着他。

“没死……他没死……他没死!”

她发疯一样地扑了过来,口中一遍遍地重复着,连五官都变得扭曲起来。

“真的吗?”

梅斓又惊又喜,她睁大了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傅锦行。

他点点头:“是真的。我已经见过他了,他的养父母对他很好,将他视如己出。”

听了傅锦行的话,梅斓的泪水毫无预兆地跌出了眼眶。

她不是没有后悔过。

午夜梦回,她的良心也在痛。

一个女人抛弃自己十月怀胎的孩子,几乎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以至于梅斓每每想起当时的决定,都是一阵恍惚。

这真是自己做的事情吗?

可是,每当想起自己这三十多年所享受到的荣华富贵,以及身为傅氏集团的女主人,那种被人既尊敬又惧怕的感觉,梅斓就觉得,她的决定是正确的。

为了让良心能够好受一些,梅斓每年都要捐出一大笔香火钱。

她希望,那个孩子能够早日轮回,投胎做人。

“他……他是不是很恨我……”

梅斓哭了半天,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她一把握住了傅锦行的手臂,一脸担忧地问道。

傅锦行无奈地看着她红肿的双眼,轻轻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当然,他当然怨恨你,甚至恨不得杀了我。因为在他的眼里,是我抢走了原本属于他的命运。”

关于慕敬一的心态,傅锦行其实很清楚。

虽然从情理上讲,慕敬一不应该去责怪傅锦行,可一旦涉及到自己,人人都是自私的,而且是容易偏激的。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说不定,是你编造了这个谎言,再安排一个人去配合你的说辞!”

明达已经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用一种审慎的态度去看待这件事,甚至怀疑傅锦行的动机不纯。

“这个谎言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我妈现在已经这样了,我只不过是不想隐瞒她而已。而你作为那个孩子的亲生父亲,得知他还尚在人世,难道就不想见他一面吗?”

傅锦行感到无比诧异,当初他得知津津竟然是自己的儿子,第一反应是高兴,而不是怀疑。

但明达却认为,这是他在撒谎。

同样都是做父亲的,为什么会截然不同?

“我为什么要去见他?在我心里,他已经死了,一出生就死了!这三十多年以来,我每天都活在丧子之痛里,我每天都在计划着要怎么为他报仇!而你现在居然告诉我,他根本就没死,不仅好好地活着,还认了外国人当爸妈?”

明达彻底冷静下来,他双眼猩红,愤怒地大声咆哮着。

“你疯了!他没死,难道不好吗?”

梅斓惊愕地看着他,一脸难以置信,她没有料到,明达竟然是这样的反应,简直就是奇葩!

人没死,还好好地活着,结果在他看来,竟然不是一件好事!

这如果不是疯子,又是什么呢?

“难道跟你的复仇计划比起来,亲生儿子是否活着,反而成了无足轻重的事情吗?”

傅锦行听懂了,也明白了明达的意思。

一直以来,明达唯一要做的,就是给那个未曾谋面的儿子报仇,他要报复梅斓,报复傅家。

为了这个目标,他可以卧薪尝胆,可以静待时机,甚至可以用十几年的时间去慢慢地筹谋,力求每一个环节都足够完美。

在这个庞大的复仇计划里,无论是明锐思还是明锐远,都只不过是明达手上的一枚棋子而已。

更不要说数以百计的手下了。

就连明氏集团,都只是他用来攻击傅氏的工具,事实上,明达对于做生意并不怎么感兴趣。

但他知道,如果想要在商业领域战胜傅氏,那就只有投身这个领域。

所以,结束了情报人员这一身份之后,明达将全部身家都投到了海外的股市和房地产上。

借助几次巨大的机遇,他成功地孵化出了明氏集团。

“难道不是吗?傅锦行,你为了不让我对付你,连这种蹩脚的方法都搬出来了,还是省省吧,你们的演技太拙劣了。”

明达一边说着,一边用鄙夷的眼光打量着傅锦行。

在他看来,梅斓的病情只是一个幌子而已。

傅锦行的真正目的是想要用亲情来博取他的同情,想想看,一家三口,其乐融融,那场面还真是诱人啊。

可惜,他对于那个连一面都没有见过的儿子,并无感情,只有责任。

作为父亲,他的责任就是报仇。

“你是不愿意相信,还是害怕相信?你怕见到他,你怕你的儿子没死,你做的这一切就显得没有意义了!从头到尾,你一直都只是想要找一个借口而已,其实你感动的只有你自己!”

傅锦行勃然大怒,低声吼道。

这样的人,不配做父亲。

“闭嘴!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这是我的事情,轮不着你来指手画脚!就算他真的是我的儿子,我也可以选择不认他!这个女人,她不配给我生儿子!虚荣,肤浅,自私,我当年真是瞎了眼,竟然被这样的一个下贱女人给迷惑住了!”

明达冷笑连连,不惜用最恶劣的词语去描述梅斓。

可是,他却忘了,否定自己的老情人,也就等于是在否定这段感情,否定自己。

“你可以骂我,但你没有资格骂我的孩子!”

梅斓一口气喊完,发疯一样冲向明达,她手口并用,对他又掐又咬,甚至连腿脚都一起用上了。

两个人滚在一起,梅斓的体力明显不如明达,很快就被他给一脚踢开,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是你先抛弃我们母子的,不是我不要他……如果不是你一声不吭地消失了,我怎么会一个人生下孩子……都是你的错……你没有资格怪任何人,除了你自己……”

梅斓失声指责道。

“我有我的苦衷!我回来找过你!”

明达的脸颊上被抓出了几道鲜红的血痕,那是梅斓的指甲留下来的,他一说话,牵动伤口,就感到丝丝缕缕的疼痛。

“呵呵,找我……那是多久之后的事情了……”

梅斓跪坐在地上,头发散乱,一双眼睛好像失去了焦距,变得无神。

“五年……我用了五年,才顺利结束我的任务。我承认,的确是久了一些,但我已经尽力了!”

说到这里,明达也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他没有撒谎,在那群人之中,他是第一个成功退出的。

很多人牺牲了,很多人又被牵扯到其他任务里,无休无止。

只有他,放弃了所有晋升的机会,只求全身而退,做一个普通人,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

但那个时候,梅斓已经成功地嫁进了傅家,成为了人人羡慕的少奶奶,还生了儿子,地位愈发巩固。

“是你让我等了太久……如果你不走,我也不会嫁给傅智渊,更不会跟傅智汉做出令人不齿的事情……是你害了我,害了我的两个儿子,是你……”

梅斓的精神一阵恍惚,她口齿不清地念叨着,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二人经过刚才的一番撕扯,已经换了位置,明达站在窗前,距离窗台只有一步之遥。

“该死的人是你!”

梅斓忽然露出了一个极为狰狞的笑容,扑向明达。

他本能地闪身躲避,梅斓直直地冲了上去,速度快得惊人。

她的身体贴到了落地窗的玻璃上,几乎没有任何停顿,伴随着撞击的声音,梅斓和一整片玻璃一起飞了出去!

这里是十二楼,和低层不一样,窗外没有任何安全保护装置。

“妈!”

傅锦行急得红了眼,也跟着到了窗边,他猛地伸出手,在半空中捞了一把。

但是,晚了一步。

梅斓的身体急速下坠,应声落地。

她仰面朝上,双眼还圆睁着,脸上依旧保留着死前一刹那的惊恐表情。

一滩红色的鲜血,缓缓地从她的脑后流出来,淌了一地。

明达也愣住,等他反应过来,鼻子上已经挨了重重的一拳!

傅锦行发了疯一样地攻击着他,拳拳都是照着要害打,没有丝毫留情。

“你看清楚了,不是我推她的,我甚至没有碰到她!”

明达顾不得鼻血狂流,大声喊道。

事实上,他也觉得奇怪。

他只是躲开了梅斓,没有动手去碰她的一根头发,而她当时好像出现了幻觉一样,竟然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第439章 只是时间问题

傅锦行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无论梅斓的死是不是明达一手造成的,他都无法接受这一事实。

尽管梅斓做了很多令他无法接受的事情,但她毕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要不是你一再地刺激她,她也不会死!”

傅锦行重重地挥出一拳,将明达击倒在地。

然后,他冲出病房,连电梯都没有坐,从楼梯间一路跌跌撞撞地跑下了十二楼。

身后依稀传来了兰姐的尖叫声,傅锦行置若罔闻,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尽快赶到楼下。

楼下的小花园空地上,梅斓静静地躺在那里。

就在前一天,傅锦行还站在这里,和兰姐聊了一会儿。

足足下了十几个小时的细雨,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停下来了。

雨后的空气湿润清新,带着一股特有的泥土味道。

此外,如果仔细嗅一嗅的话,隐约还夹杂着一丝血腥的气息。

从四面八方传来了各种嘈杂的声音,有人吓得尖叫,有人大喊快报警,甚至还有人掏出手机,又是拍照,又是录视频。

“都别过来!走开!滚远一点!”

傅锦行大声咆哮着,他红着眼睛,驱赶着那些想要围过来的人群,阻止他们继续看热闹。

听到消息,精神疗养中心的工作人员也匆匆赶来。

“傅先生,请节哀顺变……”

一个副院长结结巴巴地说道,紧张得连冷汗都流出来了。

出了这种意外,本身就是一件大事,更何况,死的还不是一个普通病人。

“跟你没关系,走开!”

傅锦行压抑着心中的悲恸,冷冷地喝道。

这种时候,他不想去追究无关人等的责任,但也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去应付他们。

见他似乎没有要责怪的意思,副院长急忙带人离开,同时还叫来了几个保安,将这一带先拦起来,不许靠近。

不知道是谁报了警,没几分钟,一辆警车赶到。

傅锦行作为死者家属,和兰姐一起被带走了。

明达因为身份特殊,所以他并不惧怕和警察打交道,反而表现得相当镇定。

很快,情况已经查清楚了,警方认定梅斓的死是一场意外。

既然只是意外,那就不存在责任人。

傅锦行当时也在场,尽管他怨恨明达一再去刺激梅斓的情绪,但也不得不承认,以当时的情况来看,明达的确没有动手。

走出大门,明达喊住了傅锦行:“你还没有告诉我,那个孩子现在在哪里?”

傅锦行猛地收住脚步,回头看向他,一双眼睛红得吓人,布满血丝。

“你居然还有脸来问我?你放心好了,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的!”

他恶狠狠地回答道。

明达愣了一下,也立即开口:“就算你不告诉我,凭我的本事,也不可能完全查不到,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傅锦行相信他不是在吹牛,明达确实有这个能耐。

不过,他还是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个嘲讽意味十足的笑容。

“是啊,你当然可以。所以,你去查吧,随便你。”

傅锦行早就知道,慕敬一的存在瞒不了多长时间,但他却可以选择给明达一个痛快,还是让他多走一些弯路。

都到了这种时候,哪怕给厌恶的人添一点堵,也是令人心生愉快的。

他显然就是这种心态。

“你!你是故意的!”

明达也明白了傅锦行的意图,不由得勃然大怒,一张脸因为气愤而显得有些狰狞可怖。

“是又如何?”

傅锦行冷笑着离开了。

梅斓虽然已经和傅智渊离婚,但她毕竟身份特殊,不可能草草下葬。

傅家人哪怕为了面子,也不会任由她随随便便地就这么走了。

否则,光是舆论那一关就过不去。

类似的情况,可以参考戴安娜王妃之死,就算英国王室再不愿意配合,最后也只能向民众意愿低头。

傅智渊得知了梅斓的死讯,心情复杂。

他是爱过这个女人的,当然,相比之下,恨更多。

因为无法释怀,所以傅智渊拒绝出面,只是托人带来了一句话,表示自己愿意出资为梅斓风光大葬,但坚决反对在死后和她同穴。

死生不复相见,这大概就是傅智渊的态度吧。

对此,傅锦行不发一言。

傅智泽和傅智汉等人纷纷到场,他们表面上都在安慰着傅锦行,但背地里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梅斓虽然只是一个女流之辈,但因为傅智渊对做生意不感兴趣,她作为女主人,大量参与傅氏的内部事务,在傅氏集团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如果不是因为她,傅锦行恐怕也不会稳稳当当地当上继承人。

先是傅锦行秘密离婚,然后是梅斓的突然死亡,傅氏似乎一下子陷入了负面新闻的漩涡之中。

最近一年多,梅斓因为身体不适而静养的消息,已经广为人知。

如今她骤然离世,还是令很多人颇为意外,坊间传闻纷纷,甚至有人故意往一些封建迷信的方向上去引导。

对此,傅锦行一概不予理会。

他本以为梅斓的死可以唤起明达的良知,但结果却恰恰相反。

明达在发现明锐远偷偷离境之后,怒不可遏。

他早就知道,这小子和明锐思不一样,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忠心,一切只是为了利益。

最令明达愤怒的是,明锐远在离开中海之后,就像是鱼归大海一样,再也没有消息了。

“你有没有想到怎么逃出去?”

与此同时,躺在病床上的明锐远一脸担忧地看着孟知鱼。

已经过去三天了,他发现这个女人竟然没有一点想要逃跑的意思,每天正常吃饭,睡觉,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

“逃?我干嘛要逃。再说了,你现在这个样子,连路都走不了,难道你让我背着你?”

孟知鱼斜眼看着他,语气不善地反问道。

“你还真沉得住气啊?傅锦行已经和你离婚了,他一个人走了,要是姓慕的反悔,说不定就把你杀了……”

明锐远一激动,不小心用手碰到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我是不是该吃药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

孟知鱼俯身,假装给明锐远盖被子,将嘴唇凑到他的耳边,声音低低地回答道:“我把白天吃的药给丢了,扔进马桶里,全都冲走了。要是慕敬一问你,你就说全都按时吃了。”

明锐远惊讶地张了张嘴,也学着她的样子,只动嘴唇,几乎不出声音。

“你就这么希望我死?”

那些可是消炎药,防止伤口感染,这里毕竟不是医院,万一他的肠子发炎烂掉,随时都会没命。

“慕敬一一共给你拿了四种药,只要你一吃了那个黄色药片,就不嚷嚷疼了,你难道没发现吗?还有,你才刚做完手术几个小时,精神就很好,我怀疑,是那药有问题。小心保住了命,却染上了什么瘾头,和死也没什么区别!”

孟知鱼把被子盖好,慢慢地站直身体,顺手撩了一下头发。

“等着,我去倒水。”

再回来的时候,她握着拳头,假装里面有东西,往明锐远的嘴里一塞。

他还算聪明,配合地动了动喉咙,假装做出一个吞咽动作。

“水,水。”

明锐远口齿不清地喊着,孟知鱼不怎么体贴地把水杯凑到了他的嘴边,看样子,她应该是很少伺候人,所以动作生疏。

打发了明锐远,孟知鱼坐在一旁,眉头微蹙。

从昨天下午开始,慕敬一就没有再出现过。

他来,不是一件好事。

可他要是不来,也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

出于女性的直觉,孟知鱼隐约觉得,可能是出事了。

她的第六感果然没错。

当天夜里,就在孟知鱼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她听见了一丝轻微的声响。

她不可能在这种环境下还能睡得很死,基本上,只要听见一点点声音,孟知鱼就会一下子坐了起来。

那是房门被人从外面开锁的声音。

她拥着被子,坐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就在孟知鱼心悬一线的时候,外面的人忽然说话了:“你要是没睡的话,过来开一下门,我没有擅闯女人房间的习惯,也不想有。”

果然是慕敬一的声音!

孟知鱼犹豫了一下,还是窸窸窣窣地穿好了衣服,下床去开门。

她装出一副被吵醒的样子,睡眼惺忪。

一打开门,孟知鱼看见慕敬一背对着自己,站在门口。

他等了几秒钟,这才转过了身。

“有事吗?”

孟知鱼还打了一个哈欠,眯着眼睛,看向慕敬一。

就算她明知道这个男人不是一个好色之徒,可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在一起,还是令人不得不心生提防。

“想和你聊聊。”

慕敬一沉默了几秒钟,等他再次开口,说出来的话却令孟知鱼感到一丝啼笑皆非。

她抱着双臂,遮住胸前的位置,有些惊诧:“和我聊?是不是你把解药做出来了?”

听语气,她好像只对这个话题感兴趣。

慕敬一哑然失笑:“我确实是天才,可也不是神,你女儿的解药还在调配阶段,没有那么快。”

孟知鱼轻哼:“这不就得了?除了这一点,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关心。”

说完,她就要关门。

看出她的意图,慕敬一飞快出手,用手臂挡住了房门。

“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他知道,孟知鱼一定还没有听说梅斓的死讯。

第440章 什么都不知道

“有话就快说!现在已经很晚了。”

孟知鱼干脆冷下了脸色。

她想,自己要是态度暧昧,万一慕敬一真的做出了什么逾矩的事情,可就说不清楚了。

“你婆婆死了。”

慕敬一想了想,又补充道:“就是傅锦行的母亲。”

孟知鱼大吃一惊。

梅斓死了?

这怎么可能呢?

她虽然早就听说,自从南岸码头那件事之后,梅斓的精神状况就变得不太好了,但兰姐一直悉心照料着她。

更何况,她们又住在疗养中心,身边有医生,有护士,按理来说,情况不会恶化得这么快。

“不会是你干的吧?”

孟知鱼反应过来,一脸警觉地看着慕敬一。

他心怀恨意,就算真的做出来这种事,也不稀奇。

“我倒是想这么做,可惜,晚了一步。”

果然,慕敬一恶狠狠地说道。

听他的语气,也不像是说说而已,应该是来真的。

“到底出了什么事?她究竟是怎么死的?算了,问你也是白问,你又不在中海,顶多是知道消息而已……”

孟知鱼好像觉得自己的问题很蠢,她摆了摆手,再次试图关上房门。

“等等!”

慕敬一按着房门,皱起眉头:“你不觉得冷吗?”

走廊自然要比房间里阴冷一些,他们站在门口说话,有一阵阵的风吹过,带来一股寒意。

不用他说,孟知鱼早就冷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所以才急着关门。

“让我进去。”

趁她一愣神的功夫,慕敬一手上用力,推开房门,直接走进了孟知鱼的房间。

自从她住在这里,他还是第一次走进来。

“谁让你进来的?大半夜的,你给我出去!”

孟知鱼跟在慕敬一的身后,口中喊道。

他闻所未闻,视线扫过房间里的各个角落,打量了一圈之后,这才开口问道:“怎么样,住得还习惯吗?”

她愣了一下,马上讥讽道:“坐牢的人能习惯监狱吗?”

慕敬一不禁失笑:“这里恐怕比监狱的环境要好上许多吧?”

孟知鱼拿了一件外套,披在身上,不耐烦地问道:“你想要说什么,就快点说吧,说完就走,我明天还得早起。”

每天早上六点钟左右,明锐远需要进食,以及服药。

他现在可以简单吃一些流食,慕敬一的手下当然不可能为他煲汤熬水,所以,这个任务就落在了孟知鱼的身上。

对于一向喜欢睡懒觉的人来说,天不亮就得起床干活,着实是一种变相的折磨。

“我想,你和傅锦行应该都不知道,我在梅斓所在的病房里安装了摄像头,能够清楚地看到那里发生的一切。”

慕敬一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从衣袋里掏出手机。

如果是别人说出这番话,孟知鱼可能会感到无比惊讶,但换成了慕敬一的话,她第一反应就是,这的确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我早就知道你是一个变态,只是没想到你变态的程度居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相信我,你最好去看看心理医生,不然……”

她忍不住挖苦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精神疾病的遗传概率是很高的吗?不然,我为什么会对医学那么感兴趣?”

慕敬一没有生气,他平静地反问道。

孟知鱼一时语塞了。

原来,他对医学和中药感兴趣的原因,就是想要摆脱遗传因子,不想像梅斓一样,走上这条老路。

“她不仅疯疯癫癫,而且还患上了阿兹海默症,也就是俗称的老年痴呆症。想想看,她才刚六十岁而已,发病很早,而且恶化的速度非常快,前后不到半年时间。”

说起梅斓的病情,慕敬一既像是在跟孟知鱼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不知道我有一天会不会也变成这样?”

他问道。

“呵呵,别想太多,你做了太多坏事,说不定还活不到那个岁数呢。”

孟知鱼不屑地翻了翻眼睛。

比起慕敬一说的这些,她更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且,梅斓死了,傅锦行是她的亲生儿子,就算母子之间有过罅隙,他现在也一定十分伤心。

孟知鱼从未像现在这么担心这个男人。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马上飞回他的身边,陪他一起熬过这段艰难的日子。

偏偏她现在就是做不到!

而这一切,都是拜慕敬一所赐。

“这下你可高兴了吧?你不是最恨她吗?恨她为了过上好日子,把你给丢了!就算她不死,过不了多久,你也会去亲手杀了她。说起来,我怎么没有从你的脸上看到‘高兴’两个字呢?”

孟知鱼越想越气,恨不得死的人不是梅斓,而是慕敬一。

梅斓再坏,也不过是小奸小恶,和慕敬一这种人相比,她命不该绝。

“谁说我不高兴?我高兴得很!你说对了,她本来就该死!我一直没有亲自动手,只是在等待一个机会而已!”

慕敬一矢口否认,他像是在掩饰什么一样,语速一下子变得飞快,整个人陷入一种莫名其妙的亢奋之中。

孟知鱼隐约察觉到一丝异样,她狐疑地看着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尽管两个人之间隔着一定的距离,不过,她还是觉得,慕敬一现在的状况不太对。

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发疯?

就在孟知鱼以为自己离他足够远了的时候,原本坐在沙发上的慕敬一居然腾地站了起来。

他大步一迈,攫住她的手腕。

“你干什么?”

她大惊,开始挣扎。

慕敬一用力一扯,将孟知鱼拉到自己的怀里,用双臂死死地箍着她。

“我太开心了!这个女人恶有恶报,她从十二楼掉下去,活活摔死了!哈哈哈哈!你绝对想不到吧,就在她死的时候,那个男人也在旁边,他们两个人就像是两只红了眼的鸡,恨不得一下一下啄死对方……哈哈哈哈!我看见了,我亲眼看见了!”

慕敬一癫狂地大声喊着,将孟知鱼牢牢地困在胸前,就像是在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死也不撒手。

“什么男人?哪个男人?”

她快要无法呼吸了,但还是艰难地询问道。

难道,除了傅锦行之外,现场还有第三个人吗?

“你猜呢?”

头顶传来了慕敬一阴恻恻的声音,孟知鱼心底一动,试探着问道:“是不是……是不是明达?”

他不吭声,应该是默认了。

孟知鱼深吸一口气,她被勒得难受,快要憋死了。

可慕敬一要是不放手的话,她就不可能脱身,所以,孟知鱼只能尽量让自己舒服一点。

“不管怎么样,他们毕竟是你的亲生父母。你想想,梅斓都已经死了……”

意识到慕敬一现在的情绪就处在爆发的边缘,孟知鱼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地说道。

“亲生父母?!”

似乎被这四个字给刺激到,慕敬一的语气变得十分古怪,他松开手,一把推开孟知鱼,转身拿起了手机,递给她。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点开视频,孟知鱼倒吸一口气——

慕敬一果然没有撒谎,他的手机里保存着一段视频,里面的内容正是当时的场景!

摄像头正对着病房中央,画质虽然不如电影那么高清,但看得见,听得着。

短短的几分钟,看得孟知鱼几乎快要晕眩。

当她看到梅斓从落地窗边掉下去,以及傅锦行毫不犹豫地冲过去的一幕,就像是被人捏住了脖子一样,呼吸不畅,眼前发黑。

“锦行!”

孟知鱼失声喊了出来,紧接着,她双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手机画面就在这个时候,戛然而止。

等她反应过来,再去点继续,却发现已经没有了。

“然后呢?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孟知鱼尖叫着,大声问道。

慕敬一冷冷地看着她,不答反问:“你这么关心他?很怕他死吗?”

她一把丢开手机,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冲向他。

“告诉我,他怎么样了?他有没有掉下去?”

孟知鱼用双手紧紧地揪着慕敬一的衣领,她两眼圆睁,声音尖利,将他的耳膜刺得发痛。

“没有,他没事。只有梅斓一个人当场死亡。”

僵持了几秒钟,慕敬一还是选择告诉她实情,让她放心。

孟知鱼张了张嘴,浑身再次失去力气,摇晃了一下,就要摔倒。

慕敬一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肩膀,他弯下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外套,动作笨拙地披在了孟知鱼的身上。

“你没事吧?”

他脱口问道。

问完之后,慕敬一也觉得有些尴尬。

确定孟知鱼站稳了,他索性把手给收回来了。

她神色恍惚,根本没有理会他的问题,也没有注意到慕敬一帮自己披上了衣服。

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有些诡异。

过了好几分钟,孟知鱼才缓过来了一点。

她哑声问道:“你到现在还没有看清楚明达这个人的真实嘴脸吗?对了,你知道明锐思吗?”

慕敬一皱了一下眉头:“是明达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吗?我没有详细调查过这个人,但我听说,他也给傅锦行找了不少麻烦,之前好像还绑架过你们的儿子。”

“看来,你光顾着要报复梅斓,根本就是什么都不清楚。”

孟知鱼冷漠地笑了。

有些人只会沉溺在仇恨之中,陷入自怜自艾的怪圈,觉得所有人都对不起自己,全世界都伤害了他。

事实上,如果他能够活得豁达一些,就会明白,所谓的报仇,报的不是别人,而是报了自己。

第441章 伪装被撕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慕敬一略一迟疑,还是开口问道。

孟知鱼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就在这短短的十几分钟里,她经历了太大的情绪起伏,连心脏都难以负荷。

见状,慕敬一走到一旁,拿起水壶。

他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孟知鱼。

她确实渴了,一饮而尽,这才再次说道:“明达说出这样的话,我反正是一点儿都不觉得意外。在我心里,他一直就是一个冷血自私的人,只要他觉得这个人不再有利用价值,就会毫不犹豫地一脚踢开!”

慕敬一挑了挑眉头,没有打断她,示意孟知鱼继续往下说。

“还有,明锐思并不是他的儿子,不过是他复仇的一个工具罢了。”

至于明锐思和明锐远的关系,孟知鱼只字未提。

她害怕慕敬一一旦知道了明锐远和他并没有血缘关系,会直接杀了他。

明锐远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也不应该死在慕敬一的手里。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话?”

沉吟片刻,慕敬一稍显好奇地问道。

“你……你心里难道一点儿都不难过吗?”

相比之下,孟知鱼倒是懵了。

她刚才可是亲耳听见,明达当着傅锦行和梅斓的面说了那么无情的话,在他的心里,其实在意的根本就不是那个孩子的死活。

他不过是想要为了自己的行为,找到一个最合适的理由罢了。

就如同发动战争,永远都需要师出有名,至于是否真的代表了正义,没人知道。

“我为什么要难过?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难过了?相反,我开心极了!我现在简直就是开心得睡不着……”

慕敬一愣了几秒钟,然后,他咬牙切齿地大声说道。

他好像要掩饰什么似的,几句话说得又急又快,险些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不等他说完,孟知鱼面带怜悯地打断了慕敬一还没有说完的话:“你又何必说假话呢?人人都会有脆弱的时候,你就是把自己想得太强大了!”

慕敬一一下子噤声,神色不定地看着她。

“你看我干嘛?我说的难道不是实情吗?你就是因为听到了明达说的那番话,所以心里难过,一时间接受不了自己是一个爸不疼妈不爱的小孩。在你眼里,全世界都在与你为敌,那你干脆也不要全世界。”

孟知鱼放下水杯,一摊两手,有些鄙视地看着他。

“说起来,你比我六岁多的儿子还不如呢,连他都不会有这么极端的思想!”

“你胡说八道!给我闭嘴!”

不知道究竟是哪一句话刺痛了慕敬一,只见他的脸色涨红起来,就连额头和脖子上的一道道青筋都鼓起来了,像是蠕动的虫子,看起来十分可怕。

孟知鱼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两步,她差一点儿就要忘了,慕敬一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自己怎么就贪图一时的爽快,去戳对方的心窝子了呢?

这下可真的完了,说不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我从来都不会脆弱!因为我一直都知道,脆弱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慕敬一发疯似的大声吼道。

“好,你不脆弱,那你说完了没有?说完了,麻烦你从外面帮我把房门带上,我要继续睡觉了。”

孟知鱼真后悔自己刚才竟然在一瞬间对他动了恻隐之心,像这种变态,根本就和正常人不一样,不能拿对待正常人的方式去对待慕敬一。

“不行,我不想睡觉,你也不许睡!”

他大步走过来,拉扯着孟知鱼,将她拖到沙发上,按在上面。

“你到底要干嘛啊?”

她仰着头,一脸警觉地问道。

该不是梅斓忽然死了,慕敬一顿时有一种失去了人生目标的感觉,所以导致心智失常了吧?

想到这里,孟知鱼努力抽回了自己的手,跟他保持距离。

“你说对了,我确实很难过,但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就在她以为慕敬一要对自己做什么的时候,站在面前的男人却毫无预兆地开口了。

而且,他说的话还那么令人出乎意料。

“我以为,知道我没有死,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我的亲生父母会很高兴,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跟我相见,看看我现在过得好不好,变成了什么样……”

慕敬一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低下了头。

尽管他在拼命隐忍着,但是,眼尖的孟知鱼还是清楚地捕捉到了,在慕敬一的眼角似乎有一抹闪亮。

他这样的人,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实在让人大跌眼镜。

孟知鱼动了动嘴唇,一时间慌了。

这是真的触动了伤心事,还是故意做出一副可怜相,用来迷惑别人?

“我以为我已经伪装得够好的了,为什么你却可以发现?”

果然,慕敬一一抬头,眼底再次多了一丝凶狠之色。

他是一个习惯了用保护色来自我掩饰的人,一旦被人发现了真实面目,除了愤怒之外,不会有其他情绪。

“因为我和你不一样!我是一个正常的人,我有真情实感,我也不想掩饰自己的每一种真实的情感!对我来说,爱就是爱,恨就是恨。你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居然还责怪我窥探你的内心世界,可不可笑?”

孟知鱼已经顾不上生气或者害怕了,她只是觉得太好笑了。

一个人活到现在,连情绪都不敢表达,不仅可笑,而且可悲。

“你敢嘲笑我?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你的娘家早就破败了,你自己失忆,你老公跟你离婚,你的女儿还瞎了!像你这种女人,不是应该整天以泪洗面,甚至自寻短见吗?为什么你还有脸活在这个世界上?”

慕敬一也怒了,他一口气质问道。

三天了,他一直在等着这个女人崩溃,甚至抱着一种想要看好戏的心态。

可是,她不仅没有被逼疯,反而还按时吃饭睡觉,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顺便照顾着明锐远。

生平第一次,慕敬一产生了一种算计别人失败的感觉。

他以为她是装出来的,只要再多等上两天,一切自有分晓。

但是,等来的却是梅斓的死讯。

崩溃的人,反而是他。

“我为什么一定就得要去寻死?就像你说的,我本来有那么多次都可以直接死了,可我没死,难道这种幸运还不足以让我好好活下去吗?至于我老公要不要我,别人不清楚,你却是再清楚不过了!就算他不要我了,以后和别的女人结婚,我也乐意给他做情妇,不要钱的情妇。你就不一样了,别说家人,连朋友都没有,你气不气?”

孟知鱼怒极了,反而露出笑容,故意去刺激慕敬一。

不就是专挑对方的软肋去下手吗?

论拿刀子扎心,她也不是一窍不通!

谁怕谁?

“你再说一遍?!”

孟知鱼猜得不错,慕敬一果然气得七窍生烟,连五官都变得扭曲。

虽然布鲁诺家族的人都知道,他是被人收养的,但这么多年来,没人敢在慕敬一的面前放肆,更别说当面嘲笑他,甚至是侮辱他了。

就连一向嚣张的兰德也要规规矩矩地对待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何况是别人呢?

“你又没有听力障碍,看你的反应,肯定是听见了我的话,不然也不会气成这样,我为什么还要再说一遍?”

孟知鱼振振有词地反驳道。

“怪不得梅斓一点儿都不喜欢你,你真是连起码的淑女品格都没有!果然是暴发户的女儿!”

慕敬一恶狠狠地咒骂道。

“呵,你知道得还不少。”

孟知鱼眯了眯眼睛,轻哼道:“我倒是不在意别人喜不喜欢我,如果能给讨厌我的人添添堵,我还挺高兴呢!虽然梅斓不喜欢我,可她毕竟是我丈夫的亲生母亲,只要她别太过分,我当然也会做表面文章!”

她没有说谎,之前还没有查出醒醒有病的时候,孟知鱼也主动提出过,不如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探望梅斓。

祖孙两代人,不管大人之间如何,见面还是亲的。

但傅锦行却说,不必了。

既然连他都这么说了,孟知鱼就没有强求。

“对了,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慕敬一似乎想起了什么,冷冷地开口:“傅锦添已经被赶出了傅氏集团总部,包括之前那几个支持他的董事,也都不约而同地一个个东窗事发了。”

“这不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吗?德不配位,必有灾殃。他以为自己是第二个傅锦行吗?他根本就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永远只有一个傅锦行。”

孟知鱼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这三天来,她之所以表现得十分淡定,其中当然也有做戏给慕敬一看的成分,但更多的是对傅锦行的信任。

她坚持认为,只要一回到中海,傅锦行就绝对有能力扭转乾坤。

历史上,放虎归山的事情多了去了。

可惜,慕敬一一定是没有读过类似的历史故事,又或者,他并不相信傅锦行真的能那么厉害,所以忍不住想要试一试。

“那我就毁了你的傅锦行!”

孟知鱼的话,再一次刺激到了慕敬一。

他一直不肯承认,自己比傅锦行差,但事实就是,他被抛弃,而傅锦行却能在父母身边长大,承欢膝下。

“你只能毁了你自己!”

孟知鱼反唇相讥。

第442章 我对你没兴趣

无论慕敬一怎么羞辱自己,她都可以暂时咽下这口气。

唯独涉及到了所爱的人,孟知鱼说什么都不会做一个哑巴。

“是吗?”

慕敬一一步步逼近她,他站着,她坐着,两个人不光在高度上有区分,就连气势上也差距明显。

直到那张帅气的脸越来越近,就连鼻端的空气似乎都要被掠夺走了,孟知鱼才隐约明白过来,这个无耻的男人到底要做什么。

她不停地向后躲,色厉内荏地低吼道:“滚开!离我远一点,你这个变态!”

之前被慕敬一按着身体的记忆,一下子又如潮水一般袭来,带着令人恐惧的丝丝凉意。

“他不是强大吗?他不是完美吗?如果他的女人被别人给睡了,他是不是还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说话间,慕敬一抬起一只手,撕开了自己的衬衫领口,露出了一大片胸膛肌肤。

他没有兰德那种一身恐怖虬结的肌肉,但看上去也十分坚实,带着一股属于男性的力量。

“你放心好了,我对你没意思,对你有意思的,是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傻弟弟。等我睡了你,我就把你送给他,反正他一定会很高兴的。既然他不嫌你岁数老,还生过孩子,那我何不成人之美呢?”

慕敬一只用一条腿,就死死地压住了孟知鱼的半个身体,让她动弹不得,就像是一块被放在砧板上的肉。

“你比明锐远差多了!起码他没有逼迫过我!别说你比不过傅锦行,就连明锐远都比你强!你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你自己的选择,和你是否被亲生父母抛弃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你就是一个坏胚子,不愧是明达的儿子,啊……”

孟知鱼话音未落,就被慕敬一扯坏了睡衣的衣袖。

她穿的是那种上下半身分离式的保守款式,长衣长裤,该遮的地方都遮得严严实实。

但架不住慕敬一的破坏力,薄薄的棉线布料“嗤”一声,沿着接缝处全开了。

“你这个疯子!变态!”

孟知鱼吓坏了,张口就咬,一下子咬在了慕敬一的右手虎口上!

他之前被她咬破的手指上还带着明显的牙印儿,现在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除了疼痛之外,更重要的是让慕敬一产生了一种愤怒。

没人敢这么做,这个讨厌的女人是第一个!

他扬手就要落下一个耳光,就在这个时候,之前虚掩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道沙哑愤怒的声音响起:“你把她放开——”

慕敬一一愣,回头看向来人。

孟知鱼顾不得是谁来了,趁着这个机会,她一把抱住自己的肩膀,跌跌撞撞地从沙发上滚下来,躲到一旁。

只见明锐远一手捂着腹部,另一手撑在门框上,脸色发白,额头上全是冷汗。

不过是短短的一段距离,光是下了床,走出房间,再走到隔壁,就已经令他浑身的衣服都快湿透了。

这三天,孟知鱼觉得慕敬一拿来的那些止痛药大有问题,全都偷偷丢掉了。

所以,明锐远总是疼得要死。

他夜里睡不踏实,经常是睡着睡着又醒过来了。

就在刚才,明锐远隐约听见了孟知鱼的声音。

一开始,他还以为她在说梦话,后来又听见了慕敬一的声音,顿时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

感觉情况不对,明锐远硬撑着下床。

不知道是不是慕敬一事先赶走了那几个一直守在走廊里的手下,明锐远一出门,发现门外空空荡荡,连一个人都没有。

他更加担心,一步一挪地走了过来。

还没有推开房门,明锐远就听见了孟知鱼的尖叫。

他只好三步并作两步,汗滴如雨,用最后一点力气,撞开房门。

“你怎么来了?”

慕敬一站直身体,稍微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沉声问道。

“畜生!你别碰她!”

明锐远感觉到眼前阵阵发黑,他拼命地瞪大眼睛,告诉自己,一定不能晕过去。

他要是不行了,倒霉的可就是她了。

自己都没有碰过的女人,怎么能够随随便便就便宜给别的男人?

明锐远苦笑着,暗暗地想道。

“我本来也是为你准备的,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慕敬一举起两手,表示放弃。

“放屁……”

可惜,明锐远并不领情地骂了一声。

他本想再说什么,但从伤口传来的疼痛愈发剧烈,就像是裂开了一样,让明锐远无法站立。

他贴着房门,身体滑了下去。

慕敬一眼神一黯,急忙冲了上去,将明锐远从地上抱起。

他扯开明锐远的上衣,果然,伤口裂了。

新鲜的血液从缝合的地方弥漫着,带着一股浓烈的腥气,还没有长好的伤口就像是一条丑陋的蜈蚣,歪歪斜斜。

“他要是有事,我让你陪葬!”

留下一句狠话,慕敬一带着明锐远离开了。

孟知鱼瑟瑟地站在墙角,惊魂未定。

她一宿没有合眼,隔壁不时地传来一些声音,慕敬一把之前给明锐远做手术的那个医生又找来了,重新缝合伤口。

看样子,明锐远的情况并不乐观。

这里毕竟不是医院,孟知鱼也不是专业的护理人员,她虽然照顾了明锐远三天,但仅限于没有饿着渴着他而已,其他的一概不会。

“我还是建议你把他送到医院,再这样下去,是死是活,我无法保证。”

医生的态度很坚决,慕敬一沉默了很久,终于点了点头。

他知道,如果将明锐远送进医院,这个消息就很难再按得住了。

明达一定会查到线索,再循着线索,找到这里。

“我派人跟你们一起过去。”

尽管如此,慕敬一还是妥协了。

他对傅锦行有多么怨恨,对明锐远这个“弟弟”就有多么疼爱。

躲在门后的孟知鱼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她最担心的事情,就是慕敬一铁石心肠,说什么都不肯送明锐远去医院,眼睁睁地让他在这里等死。

但孟知鱼又忍不住去想,要是慕敬一知道了真相,发现明锐远跟自己连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会不会恼羞成怒,气得要杀人?

“那是以后的事情了,还是先管好眼下吧。”

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孟知鱼喃喃自语,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把心里想的话,给一个字不差地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

门后忽然传来了慕敬一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原来,他早就发现了,她一直躲在这里,偷听自己和医生的对话。

“看不出来,你还挺关心他的。是不是你们两个人早就背着傅锦行好上了?”

慕敬一微微抬起下颌,极尽挖苦。

“随便你怎么想吧,我没有必要跟一个人渣废话。”

孟知鱼转身要走。

“关键时刻,你的男人又在哪里呢?连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孩子都会不顾一切地冲过来救你,反而是你那个所谓的二十四孝好老公不见踪影。你不妨想一想,每一次你出事,不是因他而起,就是和他有关,而他又为你做过什么?”

慕敬一趁机挑拨着。

这些话,就像是一根一根针,密密麻麻地扎着孟知鱼的心脏。

作为一个女人,她不是不敏感,也不是不会多想。

就像是刚刚得知醒醒是被慕敬一给害了的时候,她也会忍不住在心里抱怨傅锦行和梅斓。

特别是梅斓当初造孽,如今她还活得好好的,却报应到了自己的女儿身上,这令孟知鱼完全接受不了。

情感让她憎恨,理智让她不要将憎恨转移到傅锦行的身上。

“你用不着再挑拨离间了,我已经和他离婚了,你还不满意吗?”

孟知鱼勉强打起精神,她唯一祈祷的,就是傅锦行那边尽快解决问题,自己尽快拿到解药。

“下午两点,我派人来接你。你现在可以去睡觉了,保存体力。”

慕敬一答非所问地说道。

“你又要做什么?”

孟知鱼紧张地看着他。

主要是,“体力”那两个字,让她不安。

“放心,我说了,我对你没兴趣。你不是让我交出解药,救你女儿吗?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进实验室,但你要是打不起精神,就别怪我不全力以赴。”

慕敬一面无表情地说道。

“实验室?”

孟知鱼心头狂喜,既然慕敬一愿意亲自去配制解药,那么距离醒醒能够重见光明,显然又近了一大步!

“去睡觉。我不想在我的实验室里看见一个哈欠连天的废物。”

慕敬一跟几个手下吩咐了一声,准备去安排明锐远入院的事情,径直离开。

同样是一夜没睡,但他看上去却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精力充沛得可怕。

孟知鱼唯恐他食言,连忙回房。

一想到醒醒快有救了,她的一颗心慢慢地踏实下来,洗了个澡之后,孟知鱼睡着了。

这一次,慕敬一没有撒谎,时间一到,一个保镖就敲响了房门。

孟知鱼早就准备完毕,一直在等着。

这是四天以来,她第一次走出这家电影院。

站在电影院门口,终于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她不禁闭上眼睛,露出了一个陶醉的表情。

慕敬一的私人实验室就建在他的家里,整个别墅的三楼,都是禁止任何人踏足的。

进去之前,孟知鱼被迫进行了一次里里外外的消毒。

那感觉,就好像她是一个什么肮脏至极的病菌。

看出孟知鱼的抗拒,慕敬一的态度倒是坚决:“这是我的地盘,不愿意的话,你可以滚。”

于是,她不得不配合,然后换上了无菌服,和慕敬一一起进了实验室。

第443章 以身试药

她原本以为,所谓的私人实验室,就是有一些基本的仪器而已。

但眼前的一切,却让孟知鱼有一种眩晕的感觉,误以为自己走进了什么生化武器基地。

“滴滴——”

这里到处都是她见都没见过的高科技设备,耳边时不时地传来各种单调的机械声音,那是各种精密仪器正在工作。

“这就看傻了?”

戴着口罩,全副武装的慕敬一走了过来。

孟知鱼急忙回头,她有些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却说不出话。

“正常,别说是你了,就算换成是一个业内人士来到我这里,一样会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慕敬一伸手问道:“东西带来了吗?”

她缓了缓神,连忙将一个文件袋递了过去。

那是醒醒几次下来的检查报告,都放在里面,孟知鱼一直随身携带着,之前在酒店的行李箱里,后来又被送回了她的身边。

慕敬一打开文件袋,掏出厚厚的一沓报告,他随意地翻了翻,只抽出其中一页,就把其他的全都丢在了一旁。

看到他这么完全不当一回事儿的态度,孟知鱼不禁有些急了。

她忍不住提醒道:“你再看看,你根本就没有好好看一遍……”

“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慕敬一头也不抬,将那张纸上的一系列数据输入到了自己面前的电脑里,冷冷地反问道。

“醒醒现在在中海最好的医院里,这些报告很重要,每一个数据都是反复核实的。我知道你很自负,可我们为她找来的那些医生也不是酒囊饭袋,你凭什么这么看不起人……”

孟知鱼走到另一边,语气焦急而担忧。

她真害怕慕敬一对这件事并不上心,甚至抱着玩一玩的心态。

“那好,你去找他们,别来指望我!”

慕敬一也生气了,他把手里的东西用力往地上一丢,镜片后面的那双眼睛里寒意逼人。

“你明知道我没有其他的选择!”

孟知鱼轻飘飘地说出一句话,然后,她缓慢地蹲下来,去捡那张对自己而言,无比重要的一张纸。

因为穿着一套厚厚的无菌服装,她的动作看起来显得有些笨拙可笑。

站起来的时候,孟知鱼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摇晃了一下,险些碰倒了放在桌上的一瓶液体。

“小心!”

慕敬一急忙出手,一把拉过她。

那瓶液体应声落地,带起了一股白雾,同时也散发出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那是什么?”

孟知鱼心有余悸地问道。

如果不是慕敬一将她拽到一旁,那东西很有可能落在自己的脚上,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

“说了你也不懂,但如果接触到皮肤表面,皮肤会溃烂,严重的话,甚至要切掉。”

慕敬一严肃地说道。

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你最好时刻在我的视线范围内,不要乱碰任何东西,否则,你女儿的解药还没有配出来,你自己已经挂了。”

孟知鱼:“……”

她本来是不相信的,但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碎片,孟知鱼还是闭上了嘴,准备听从慕敬一的话。

接下来,慕敬一根据自己刚才往电脑里输入的那些数据,又结合了孟知鱼的一些描述,进行了大量的计算。

“你在算什么?难道不能根据你当初的具体用药,直接去消除毒性吗?”

作为外行,孟知鱼眼看着慕敬一足足用了五、六个小时的时间去弄一堆数字,她的内心愈发焦躁起来。

“你以为这是在拍电视剧吗?只要有人中毒了,找到一个神医,喂他吃一粒药丸就能痊愈?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不相信我,那你随时可以去找别人。距离你十米就有一道门,好走不送。”

慕敬一目不斜视地回答道,两只手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着。

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也快速地出现一行一行的英文和数字,密密麻麻,对孟知鱼来说,想要看清楚都很难。

但慕敬一却能一边打字,一边记住其中的关键点,脑力着实惊人。

“我……”

孟知鱼辩不过他,只好继续坐在旁边。

“你要先做好心理准备,三到五天,甚至十天半个月,都是快的。搞不好,我能力有限,水平一般,折腾了一两个月,还是失败。”

见她不吭声了,慕敬一反而主动开口。

他的本意是逗逗她,想要看到孟知鱼担心或者害怕的样子,想不到,她却继续沉默着,并不说话。

“喂,你是听不到我的话吗?”

慕敬一急了。

这个女人是不是不懂什么叫做礼貌?

偌大的实验室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他不是在跟她说话,难道是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吗?

“哦,听到了。是你说的,我要是不相信你,就马上滚蛋。既然我还在这里,那就说明我必须相信你。至于需要多长时间,我都能等下去,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

孟知鱼慢吞吞地说道。

说完,她整个人倒是真的平静多了。

一开始,她说这些话,也是带着和慕敬一赌气的成分。

可说着说着,孟知鱼觉得,这就是实情。

如果她真的沉不住气,或者耍小孩子脾气,将慕敬一给惹怒了,他随时可能出尔反尔。

如果拿不到解药,她和傅锦行所做的牺牲不是白白浪费了吗?

当初,两个人故意在慕敬一面前大吵大闹,甚至无奈地选择离婚,目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让他放松警惕,趁机兵分两路,解决一个个麻烦。

“呵呵,是学聪明了,还是特地说给我听?”

慕敬一扭头,目光深沉地看了孟知鱼一眼。

“慕先生,我真诚地恳求你,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这件事上,行吗?至于你想怎么羞辱我,看我的笑话,拿我开涮,我保证,等醒醒的眼睛彻底好了,一切随你的便。”

孟知鱼已经想通了,她现在要是再去激怒慕敬一,的确是太不明智了。

既然对方要的就是那种压人一头的感觉,那好,她就充分满足他,不再跟他对着干。

她的话似乎起到了作用,接下来,慕敬一没有再拿她取笑,而是专心致志地投入到了解药的调配工作中。

但孟知鱼的确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当初慕敬一选择对她下毒,压根也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要救人。

所以,尽管他清楚那些保胎药都有什么,可是想要对症下药,依旧非常艰难。

两天过去了,进展缓慢。

孟知鱼一开始还担心,是不是慕敬一没有全力以赴,但她偶尔忍不住打起瞌睡,猛地惊醒,每一次都看见他依旧在忙碌,并没有任何懈怠。

“我说了,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面对她的惴惴不安,慕敬一在吃饭的时候,主动解释了一句。

孟知鱼食不下咽,听了他的话,她更是下意识地就放下了筷子。

“我……我吃饱了……”

她面前的饭菜,几乎没动。

“你要是倒下了,真心想要救你女儿的人就又少了一个。”

慕敬一也不去劝她多吃一点,反而自顾自地继续低头吃饭了。

孟知鱼犹豫了一下,还是重新拿起了筷子,往嘴里大口大口地塞着食物。

她只是机械地咀嚼着,根本吃不出来任何味道。

接下来的两天,慕敬一似乎很亢奋,他不仅不吃饭也不睡觉,而且还发疯一样地在各种设备和器皿之间走来走去,时不时地查看着。

在这种密闭环境里待久了,孟知鱼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

她既担心傅锦行和孩子,也想知道明锐远的伤恢复得如何了,最重要的是,整个实验室里只有两个人,慕敬一几乎可以做到一天不说话。

孟知鱼看着那些陌生的仪器和药物,她的耳畔全是滴滴答答的声音,整个人愈发感到窒息。

她想试着帮忙,哪怕只是做一些最简单的工作。

结果,却被慕敬一给狠狠地呵斥了:“别给我添乱!你连起码的操作都不懂,只会帮倒忙!”

孟知鱼被骂得不轻,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五天时间下来,慕敬一的下巴上冒出了一层胡茬,也顾不上去刮,每天只要困到极致,他就去冲冷水澡,让自己重新精神起来。

“你过来。”

第六天凌晨,慕敬一冲着孟知鱼招了招手。

他坐在电脑前,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小药瓶。

“这是……”

孟知鱼走了过去,迟疑地看着慕敬一手里的东西。

等她意识到那是什么,心脏不禁一阵狂跳。

“是解药吗?真的做出来了?”

她按捺不住心头的喜悦,甚至感到口干舌燥,连话都要说不出来了。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慕敬一的回答让人有些听不懂了。

顿了顿,他才继续给孟知鱼解释道:“我不是在故意逗你玩,其中一些药材的副作用到现在都属于未知,在这种前提下,我做出来的有可能是解药,也有可能是毒药。你懂了吗?”

她站在原地,愕然地张了张嘴,耳边只能听见自己不断放大的心跳。

如果不是解药,那不就是毒药吗?

这种药,难道真的可以给醒醒服用吗?

孟知鱼用力摇摇头:“不行,我不会让醒醒吃这个的。”

慕敬一有些意外地看着她,嘴唇抿成一线,似乎生气了:“你以为我没有尽力吗?既然我答应了你,就不会……”

她打断他:“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给我吃!”

第444章 这笑话不好笑

孩子的身体脆弱,而且眼睛已经出现了问题,受不得一点点风险。

所以,孟知鱼的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当初醒醒还在她的肚子里,那些保胎药也是通过母体才进入了婴儿体内,那么不如就让她先试试!

“你疯了?你要是想试验这个解药的效果,就得继续服用之前的药!反正你女儿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不如死马当成活马医……”

慕敬一终于明白了孟知鱼的意思,他不禁瞪大了双眼,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一样地看着她。

这女人要不是疯了,就是一个白痴,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面临的是多大的危险!

“她才这么小,眼睛就看不见了,我作为母亲,怎么可以让她再去冒其他的风险?你也说了,这可能是解药,也可能是毒药,万一吃完之后,醒醒没了嗅觉,或者没了听觉,那不是雪上加霜吗?”

孟知鱼急切地追问道。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慕敬一承认,他对医学的确充满热情,但在这件事上却不敢打包票,只能碰碰运气罢了。

“所以,我要继续去吃之前的保胎药,根据我的反应,你可以适当调整解药的配方。如果解药对我有效,那我才敢拿给醒醒去吃!”

孟知鱼不由分说地做出了这一决定。

“你知不知道,你这就是在找死?”

慕敬一的手紧紧地握着那个白色药瓶,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句话。

“醒醒的眼睛要是好不了,我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分别?起码我已经见识过了这个世界的美好和丑陋,可她还小,还没有亲眼看一看这个世界……”

说着说着,孟知鱼的声音哽咽了。

她垂下眼睛,眼角慢慢地变得湿润起来,连鼻头都跟着发红。

“哼,要是真出事了,你到时候可别赖在我的身上。之前是我派人给你下毒,但这一次不是,丑话要说在前面。”

听了她的解释,慕敬一的语气缓和了不少,不过,他的态度依旧是并不支持孟知鱼这么做。

因为,在他的眼里看来,这根本就是一笔赔本的买卖。

不,甚至根本就算不上买卖。

“如果我也跟醒醒一样,我反而会庆幸,只有这样,你才能对症下药。”

想到这种可能,孟知鱼愈发坚定起来。

“母女俩一起瞎了,有什么好庆幸的。”

慕敬一忽然心生烦躁,他小声嘟囔着,实在不能理解这种付出。

“要么你配出解药,让我们母女俩一起好起来,让这个噩梦彻底结束。要么我就陪着我的女儿,体会她的痛苦,让她不会太孤单。”

她平静极了,就好像是在讨论着今天的天气一样,轻松自然。

“你真是病得不轻!你觉得自己很伟大,是一个好母亲,是不是?你到底想感动谁,你想感动我吗?”

慕敬一丢掉手里的东西,一把拽过孟知鱼的手臂,将她拉向自己。

他冷冷地质问道,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如果你能选择,你也不想被人抛弃,不是吗?你怨恨梅斓,仅仅是因为在你最弱小无助的时候,她没有拉着你的手!我不是她,我也做不出抛弃我的女儿这种事!你现在说我蠢,那你问问你自己,三十多年前,你是不是也很希望你的妈妈蠢一次,哪怕一次就好!”

孟知鱼奋力地挣扎着,喊得连嗓子都哑了。

她的眼泪在半空中甩出一道弧线,最后落在了慕敬一的手背上,彷佛带着一股灼热的温度,烫得他一个哆嗦。

最后,他还是把手给松开了。

孟知鱼耷拉着脑袋,揉着发红的手腕,一言不发。

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僵持半天,慕敬一哑声说道:“你决定好了,那就这么做吧。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服药之后,你可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情况,死反而是最简单的一种,而且,我会严格控制剂量,肯定不会让你死。”

不死的话,就意味着反而要承受更多的痛苦。

正如他所说,死倒是解脱了。

“我知道了。”

孟知鱼低声回答道。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说服了慕敬一。

“如果她当时能够像你一样坚定,或许,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转身的一刹那,慕敬一梦呓一般地吐出了一句话。

他说到做到,很快就将之前暗中掺在保胎药里的有毒成分单独提取出来,让孟知鱼服下。

“剂量已经加大了,比你之前吃的时候要高出十倍。”

慕敬一皱着眉头,看见孟知鱼毫不犹豫地将药片放进嘴里,用温水服下。

“多久能有效果?”

她着急地问道。

从他们离开中海,已经过去十多天了,半个月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对于一个挂心孩子的母亲来说,每一秒都是煎熬。

“你这么急着去送死吗?最快也要一周。”

慕敬一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能不能再快一点?我可以再吃一片。”

孟知鱼提议道。

“那我就不用配制解药了,不如给你买一块墓地更合适一些。”

他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丝毫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你这个笑话讲得一点都不好笑。”

她垂头丧气地说道,低下头,玩着手指。

“反正闲着没事,不如说说你的情况。你的脑子……”

慕敬一伸手指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好奇地问道:“真的坏掉了?傅锦行那么有钱,应该不至于舍不得给你看病吧?”

就在刚刚,他抽空去了一趟医院,专程探望明锐远。

另外,他也从明锐远的口中得知了一些情况,其中就包括她失忆的事情。

明锐远毕竟年轻,身体底子又好,他在医院里躺了几天,如今看起来已经好多了,还时不时地戏弄护士。

慕敬一走进病房的时候,明锐远正拉着一个护士的手,一脸嬉笑,要给人家看手相。

这可是大洋彼岸,金发碧眼的护士哪里懂得什么手相面相,但依旧被这个帅气的男孩给逗得微抿嘴唇,脸颊绯红。

靠着这张脸,这小子在医院里过得相当不错。

慕敬一确定他没事了,就状似不经意地向明锐远问了一些问题,看起来好像无关痛痒,其实每一个都是暗藏杀机。

明锐远年纪虽小,可绝对是一个人精。

他早就看出了慕敬一的意图,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拿捏妥当。

就连南岸码头那件事,明锐远都只是挑了一些无关痛痒的部分,将慕敬一给糊弄过去了。

所以,他自然也知道了孟知鱼之所以失忆,忘记了自己就是何斯迦这件事,其实和明锐远大有关系。

“如果只是一次失忆,应该还能治得好,但现在是两次,大脑的同一个区域受到反复伤害,医生说了,我能保持现在这个状态,已经是很大的福气了。说不定,哪天一醒过来就变成痴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孟知鱼表情悻悻地说道。

不过,看她的样子,似乎对此也并不害怕。

关于她第一次失忆的经过,慕敬一早有耳闻。

毕竟,她和傅锦行的婚姻生活,受关注程度可一点儿不比那些明星艺人的低,甚至更胜一筹。

“人家失忆,总会发生一点浪漫唯美的爱情故事。你倒好,失忆一次,就多一个孩子。”

慕敬一撇了撇嘴,挖苦道。

“那又怎么样?”

孟知鱼摊摊手,又耸耸肩,反而有一丝骄傲:“毕竟我还是没有把我的孩子给弄丢呀。”

一听这话,慕敬一的目光又沉了沉,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明显黯淡了许多。

他长得更像明达,除了眼睛,像极了梅斓。

“你要是能做到别总是这么牙尖嘴利,说话伤人,或许我会大发善心,帮帮你。”

很快,慕敬一恢复了常色,甚至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

“你?!呵呵……”

孟知鱼冷笑了两声,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根本不相信他有这个能力。

“你以为,我只有这么一家实验室吗?这只是我用来排遣无聊的小玩意儿而已,我的钱有一大部分都投资到了生化和医学领域……算了,和你说这些,你也听不懂。”

慕敬一摇摇头,露出一副对牛弹琴的表情。

“你的意思是……我有可能找回我的记忆?不管是第一次失忆的,还是第二次失忆的?”

孟知鱼也懵了,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一直以来,她在人前都做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甚至总是念叨着,就算想不起来又能怎么样?日子还不是要这么过。

但事实上,又怎么会有人真的不在乎呢?

人活着,总要知道自己从何处来,往何处去。

“不排除这种可能,前提是,你要听我的话,不要跟我顶着来。”

慕敬一趁机说道。

“那也要看看是什么情况……”

不等孟知鱼把话说完,她眉头一皱,脸上忽然露出了极为痛苦的神色,双手用力按着小腹,上半身蜷曲起来。

“你怎么了?”

他惊诧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发现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孟知鱼的一张脸已经惨白到了极致,就连鬓角处都开始冒出冷汗。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啊……啊!好痛……”

她连腰都直不起来了,断断续续地从嘴里挤出来一句话,同时忍不住用一种怀疑的眼神去看着慕敬一。

这家伙该不会是趁机要了自己的命吧!

第445章 选择妥协

面对孟知鱼的质疑,慕敬一也不禁慌了。

他发誓,除了按照她的要求,给她服下和当初一模一样的药物之外,自己绝对没有在里面做手脚!

就算真的要杀她,有那么多种办法,总不至于偷偷摸摸的吧!

“我扶你,先躺下。”

慕敬一的嘴上说着“扶”,但他却是下意识地就把孟知鱼给抱了起来,直奔楼下。

别墅的二楼,是他的卧室,以及几间常年空着的客卧。

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将孟知鱼抱到了自己的卧室床上。

几乎快要疼得晕过去的女人根本就不知道这是哪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地握着拳头,哪怕指甲已经深深地嵌入到了手心。

“松手,你这样会弄伤自己的!”

慕敬一将她在床上放平,伸手去掰孟知鱼的手指,发现她攥得极为用力,连他都弄不开。

她几乎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了,腹中的绞痛是孟知鱼从来都没有经历过的那一种,和日常吃坏肚子那种程度,根本就比不了。

好像有一个锋利的刀片,正在一下一下地划着她的肠壁,留下一道道细密的伤口。

“你等一下,我去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正常情况下,是不会这么早就出现不良反应的!”

慕敬一转身就走。

“混蛋……”

孟知鱼吃力地喊了一声,但他并没有留下来。

几滴冷汗顺着眼皮淌下,进了眼睛里,又酸又涩,她甚至连手臂都抬不起来了,只能像一只虾一样蜷缩着。

这个姿势,似乎稍微能够缓解疼痛,尽管只是一点点而已,甚至只是心理上的错觉。

几分钟之后,就在孟知鱼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疼痛居然一下子消失了。

她懵了,试着用手去按一按之前疼得要死的地方,没有任何感觉。

要不是出了一身的冷汗,要不是手心里被指甲掐得破皮,孟知鱼几乎要怀疑,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错觉。

她试着舒展身体,果然没有任何感觉了。

很快,慕敬一又回来了。

一见到孟知鱼的样子,他又惊又喜:“不疼了?”

她浑身脱力,只是点了点头。

慕敬一连忙扶她坐了起来,询问刚才的情况。

知道自己的反应也是非常重要的参考内容,孟知鱼勉强打起精神,开始试着用语言去描绘那种感受。

“还会有下一次吗?”

说完之后,她心有余悸地问道。

“我不确定。但我想,如果你坚持服药的话,会有,而且,说不定会更严重。”

沉默了片刻,慕敬一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将最坏的情况告诉她。

“那你现在有头绪了吗?结合我的各种症状,能不能帮助你去调整解药的配方,找到治好醒醒的办法?”

孟知鱼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焦急地问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解药!我现在担心的是解药还没有做好,你就嗝儿屁了!”

慕敬一又气又急地低声吼道,却没有抽回自己的手。

他到底在气什么呢?

让这个女人死,是自己一开始的计划,尽管中间出现了波折,导致没有成功,但现在不就是一个最好的机会吗?

一切都是她自己要求的,就算真的出事了,那也是活该。

可是,他为什么就是下不了这个狠心呢?

就因为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女儿,让他深受触动吗?

不,慕敬一从来都不愿意做一个心慈手软的人!

“你不是很厉害吗?你这么厉害,一定有本事在我死之前,做出能治好醒醒的解药,我相信你。”

孟知鱼苦笑一声,她伸手拂过黏在额头上的几根碎发,又揩掉那些已经变得冰凉的汗水,吁了一口气。

“不要以为我喜欢听这种奉承话!”

慕敬一闭了闭眼睛,把头扭到一旁,不再去看她。

药效远比他之前想象得还要厉害得多,本以为需要三到五天才会逐渐出现症状,想不到,她才刚刚吃下去,一切就开始了。

或许,因为孟知鱼在怀孕期间已经服下了足量的药物,这一次不过是受到了诱发而已,所以才出现了井喷式的结果。

慕敬一的心情很乱,应该说,他从来没有这么难以取舍过。

“去洗澡吧,你浑身都是汗。”

他把那只手用力地缩了回来,手心里也多了不少汗。

不知道是孟知鱼的,还是他自己的。

走出卧室,慕敬一也去冲了个澡,然后返回三楼的实验室。

他稍微调整了一下配方的比例,原本还考虑到了给一个婴儿服用,药效要控制得轻一些。

现在看来,不能这么做了。

听孟知鱼的描述,醒醒从出生之后就很安静,连哭泣都很少。

这并不是因为她是一个很乖巧的小孩,唯一的解释是,她在母胎内就受到了药效的影响,体内神经出现了畸形发育,对外界的刺激并不敏感。

说直白一点,就是这个孩子可能察觉不到疼痛,所以才不哭不闹。

“我到底在做什么……”

摘下口罩,慕敬一深吸一口气。

他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选择了退让,甚至做出了自己之前连想都不会想的妥协,如果被兰德知道了……

想到一直在生自己气的那个弟弟,慕敬一无奈地用手挤压着酸胀的眉心,他去探望明锐远的时候,自然也去看了兰德。

结果被告知,兰德早就出院了。

以兰德的性格,就算肋骨断掉几根,都不可能老老实实地在医院里躺上三天。

更何况只是鼻梁折了?

但慕敬一也知道,兰德之所以早早出院,是因为心里有气。

他对自己放走傅锦行这件事,怀有很深的怨念。

明知道兰德是好心,所以,慕敬一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觉得更加难以面对他了。

两个人毕竟不是亲生的兄弟,尤其现在是布鲁诺夫人即将不久于人世的微妙时期,慕敬一有一种不知道如何面对兰德的感觉。

等到慕敬一离开实验室,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了。

他本能地回到自己的卧室,一推开房门,才发现孟知鱼躺在床上,似乎已经睡着了。

“居然就这么睡了,还真是毫无戒心啊。”

慕敬一低低地自言自语道。

他退后,轻轻地把房门带上,去了隔壁。

翌日清早,慕敬一是被一声凄厉的喊叫给惊醒了。

“啊——”

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连续一个星期没有好好休息过,昨天晚上,慕敬一睡得很沉,但从隔壁传来的声音还是让他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他连拖鞋都没有穿,毫不犹豫地跑到了主卧,果然看见了跌坐在床边的孟知鱼。

她死死地用头抵着床沿,一下又一下地撞着脑门,嘴里发出倒吸凉气的嘶嘶声,十分吓人。

“哪里疼?居然不是肚子疼了吗?”

慕敬一大惊失色,原来,中毒迹象并不是单纯的腹痛那么简单。

他看了看时间,距离上一次发作,正好是十个小时。

和上一次一样的是,疼痛在持续了大概十分钟左右之后,自动消失了。

“毫无征兆吗?”

慕敬一自言自语道。

一旁的孟知鱼犹如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都湿透了,额头上红了一大片,是她自己撞的。

“如果你控制不了,我就要考虑把你绑起来了,不然的话,你可能因为疼痛而产生自残行为,就像刚才这样。”

慕敬一拿了消毒酒精和药棉,帮她清理着脑门上的伤口。

孟知鱼呆呆地看着前方,一言不发,任由他处置。

看到她这个样子,慕敬一有些不忍心,他丢掉手里的一团药棉,又拿起一团新的,蘸上消毒酒精,按在孟知鱼的伤口上。

她这才皱了皱眉头,终于有了反应。

“我不会再让你继续胡闹下去了,在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完美的解药。当初你来这里,同样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吗?”

说完,慕敬一感到一丝莫名的愤怒,把自己逼到这种地步,她到底在干什么?

难道是想要用这种行为来博取他的同情吗?

那么好,恭喜她,她真的做到了!

“我还是那句话,没有把握的解药,我是不会给醒醒吃的……”

孟知鱼收回视线,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坚决。

“你要把握,是吧?行,可以,随便你!”

她的坚持彻底激怒了慕敬一,他随手丢掉那瓶消毒酒精,愤怒地一把推开了孟知鱼。

她的身上连一点点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软绵绵地倒在了床上。

一行冷汗伴着热泪,顺着孟知鱼的眼角滑落。

耳边传来了房门被狠狠摔上的声音,连空气都发出了一声剧烈的震动,似乎砸在了她的心房上。

孟知鱼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的三天,慕敬一好像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有人会按时送来一日三餐的饭菜,但无论孟知鱼问什么,他们都表示一概不知。

更可怕的是,她的疼痛发作间隔时间越来越短了。

一开始是十个小时,八个,六个,四个……

到后来,甚至每隔一两个小时,就会发作一次,持续的时间也开始一点点延长,直到疼晕过去,忘记时间。

每一次醒过来,孟知鱼都会发现身体有这样或那样的淤青和伤口,于是,她试着找来绳子,在清醒的时候,把自己绑在床上。

第四天傍晚,当孟知鱼又一次从漫长的晕眩中清醒过来,才发现天已经彻底黑了,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死寂的黑暗之中。

她伸出手,在眼前摸索了一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样,心头一颤。

第446章 瞎

有那么一瞬间,孟知鱼是害怕的。

这种害怕,源自于内心深处对未知世界的恐慌,人人都不可避免。

她把手拼命地在眼前划拉了几下,终于确定,不是天黑,也不是房间里没有开灯,其实是自己的眼睛看不见了。

“真的……”

孟知鱼从喉咙里溢出了两个字,但紧接着,她就狂喜起来。

这说明,她和醒醒的情况是一样的!

毒素在体内折腾了几天,她根本不知道下一秒,自己究竟会哪里痛得要死,有时候是肚子,有时候是脑袋,有时候是后背……

现在,它终于侵入到了眼睛。

想到这一点,孟知鱼再也压抑不住,她坐在床上,两手摸索着,口中大喊:“来人!快来人!我要见慕敬一!慕敬一!你出来!”

尽管她扯着喉咙,大声喊叫,可偌大的房间里仍旧是空空荡荡的,没有人来,甚至有可能是根本没有被人听见。

孟知鱼等不及了,她试着下床,亲自去找他。

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房门应该在她的右手边,卧室的摆设并不多,不用担心会撞到什么。

想到这里,孟知鱼伸直双臂,想要从床上下来。

仅仅是这么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然而,在失去视力的情况下,竟然变得艰难无比。

她一头栽了下去,落在了床尾,掉下来的时候,还磕到了右眼上方,正是眉骨的位置,火辣辣的疼。

孟知鱼摸了一下,有些湿黏,肯定是出血了。

她顾不上矫情,凭借记忆,继续往房门的方向移动。

如果不是亲自体验到了,孟知鱼绝对不敢相信,原来,对于一个盲人来说,哪怕是这么短短的一段距离,都充满了千难万险。

等她终于打开了房门,感受到扑面而来的一阵新鲜空气,孟知鱼甚至浑身颤抖起来。

她都不知道被撞了多少下,小腿和手臂上估计至少会有五六处淤青,而这仅仅还是在一间她住了好几天的房间里。

换成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或者是车流涌动的街路上,说不定,连半条命都没有了。

一想到醒醒的眼睛要是治不好,她就要永远过上这样艰辛的生活,孟知鱼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对着走廊喊道:“慕敬一!我要见慕敬一!我……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她的声音已经完全哽咽了。

浑身似乎失去了所有力气,孟知鱼靠在门框上的身体一点一点地滑了下来,最后,她双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就算早有心理准备,但当黑暗彻底席卷了整个世界,任何人都会害怕,她也不例外。

耳边似乎传来了慌乱的脚步声,孟知鱼吃力地辨认着对方的声音,应该是这几天负责给自己送饭菜的那个人,他并不敢乱碰她,只是说了几句话,就快步离开。

孟知鱼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

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当一个人看不见了,就连时间都好像变得很慢。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就在孟知鱼因为冷而瑟瑟发抖的时候,她又听见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这一次,来人应该是慕敬一了。

她努力打起精神,张了张嘴:“你来……”

一句话还没有说出来,孟知鱼感到身上一轻,居然被慕敬一给抱了起来。

他的身上带着一股暖意,尽管她本能地排斥这个男人,但在这一瞬间,这股温暖成功地吸引了孟知鱼,让她没有挣扎。

她的乖巧令慕敬一的情绪稍微平复下来,他将孟知鱼重新抱回床上,摸到她冰冷的手,他又拉过被子,胡乱地盖在了她的身上。

“现在是什么情况?”

孟知鱼用手紧紧地抓着被角,听到他在问自己。

她觉得没有那么冷了,这才回答道:“我……我看不见了……”

听到确切的回答,慕敬一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

他又像是愤怒,又像是关心:“你终于满意了?和你女儿一样,你也瞎了,你现在感到很开心,是不是?”

孟知鱼没有反驳,也没有为自己解释什么。

她就像是一个只剩下一枚金币的赌徒,唯有最后一次机会,赌赢了,就是皆大欢喜。

那么,赌输了呢?

或许就是一无所有了吧。

空气好像凝滞了一样,无论是慕敬一还是孟知鱼,谁都没有再说话。

看不见,其实也挺好的,孟知鱼沉默着,在心里暗暗地想道。

起码,她不用去看慕敬一那张臭脸。

不用看也知道,他一定用鄙夷的目光在打量着自己吧。

像慕敬一这种人渣,没有得到过亲情,所以也不会认为亲情是可贵的,他只配一个人独自在地狱里打滚,永世不得超生!

就在孟知鱼幽幽地想着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冷冽的声音——

“你在心里骂我?”

慕敬一恶狠狠地问道。

光是看她的表情,他就猜到了大概。

“我……我没有。”

孟知鱼语气虚弱地狡辩,明显没有任何说服力。

“呵呵。”

慕敬一当然不会相信。

不过,无所谓了,骂他的人又不只是她一个。

又过了片刻,他居然在床边坐了下来。

孟知鱼察觉到床垫一陷,知道是慕敬一挨着自己坐下,一想到他之前的恶形恶状,又想到自己的眼睛现在看不见,她不禁试着往旁边挪了挪,试图跟他拉开距离。

好像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慕敬一微微垂着头,令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似乎忘了,孟知鱼现在已经看不到了。

但是,他还是下意识地想要保护自己的情绪不被外泄,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改不了。

“我的母亲……哦,就是布鲁诺夫人,已经于今天凌晨去世了。她走得很安详,我和兰德,还有我的养父,大家都在她的身边,陪她走完了最后一程。只是,我们都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慕敬一的语速很慢,和平时迥然不同。

孟知鱼听得一愣:“布鲁诺夫人不是还有一段日子吗?怎么会……”

怎么会忽然就走了?

她感到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慕敬一的头垂得更低了,他用手抹了一把鼻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昨天晚上,兰德去找她,问了关于我的事情。我养母大概是想要缓和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就把当年的情况简单跟他说了一遍。兰德并不知道梅斓已经死了,他准备多带一些人手,亲自到中海替我报仇……”

以兰德的性格,做出这种事情,一点儿也不奇怪。

在他看来,何必去讲什么大道理,只要把看着不顺眼的人都杀了,不就一了百了了?

而且,兰德本来就因为慕敬一放走了傅锦行这件事,心里有气。

他是一个记仇的人,特别是每当看见自己有些歪斜的鼻梁骨,就恨不得一刀一刀地剐了那个男人!

布鲁诺夫人没有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居然如此顽劣不堪,她试图劝阻兰德,却收效甚微。

一气之下,她竟然当场昏迷。

抢救了几个小时,医生宣布抢救无效,家人得到消息,陆陆续续赶来,围在布鲁诺夫人的身边,送她离开。

在弥留的最后一刻,她一手握着慕敬一,一手握着兰德,想要把他们兄弟二人的手放在一起。

可惜,她还是失败了。

旁边的仪器上,心跳曲线成了一条永远的直线,再也不会有任何起伏了……

“你那个弟弟,倒是对你情真意切,可是他太冲动了,才害得自己的亲生母亲早早地离开了人世。布鲁诺夫人对你很好,我能感觉得到,她一直想要改变你,可惜,她走了。”

听完了慕敬一的话,孟知鱼也叹了一口气,喃喃地说道。

能够二三十年如一日,把一个无亲无故的孩子悉心抚育成人,这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事情。

也许,在布鲁诺夫人的眼里,她唯一希望的,就是两个儿子能够和睦相处,生活幸福。

“这不是兰德的错。”

慕敬一为兰德辩解道:“如果不是梅斓,如果不是明达,如果不是傅家……”

“所有人都错了,难道就你没有错吗?”

孟知鱼也提高了音量,提醒他:“你的养母难道就没有劝过你吗?可你听了吗?你没有!”

慕敬一动了动喉结,无话可说。

是啊,布鲁诺夫人不止一次劝他放下,但他从未答应过,也没有想过答应她。

从今以后,他再也没有机会去答应她了。

不过几天的时间,慕敬一接连失去了自己的生母和养母,这两个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没有人能够体会他现在的心情。

如果不是收到消息,说孟知鱼的眼睛看不见了,或许,慕敬一到现在还会躲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

“你……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何况,布鲁诺夫人的情况确实不太好,对她来说,离开也是一种解脱。”

沉默了半天,孟知鱼咬着嘴唇,小声安慰道。

“等葬礼结束,我就要去中海了。”

等了又等,慕敬一一开口,就把她的魂儿给吓飞了。

她吓得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动作太急,导致一阵眩晕。

但孟知鱼顾不得太多了,她失声喊道:“你要做什么?”

难不成,真的是只要布鲁诺夫人一死,慕敬一就无所顾忌,要大开杀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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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7章 求我收留你

这个可能,让孟知鱼的脸如死灰,透着一股绝望之色。

她之前就听傅锦行说过,尽管慕敬一阴晴不定,但他对于养父母一家还是十分尊敬的。

要不是因为布鲁诺夫人查出了绝症,治也治不了,时日无多,慕敬一早就像兰德说的那样,直接杀到中海。

反正,凭他们兄弟俩的实力,要梅斓的命,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问题是,梅斓已经死了,慕敬一如果还想报仇,就只能集中火力,对着傅锦行一个人。

“你别想动他一根汗毛!”

这是孟知鱼在憋了半天之后,唯一能够说出来的一句话。

尽管它毫无震慑力,甚至在慕敬一听来,还十分可笑。

他好像一下子就打起了精神,重新充满了斗志一样地对她反问道:“不然呢?说来听听。”

“我会要你死,哪怕和你同归于尽!”

孟知鱼蜷缩在被子里,恶狠狠地磨着牙齿,恨不得吃慕敬一的肉,喝他的血。

“呵,真是想不到啊,你宁可放弃了和傅锦行白头到老的机会,也要跟我一起同归于尽,这说明什么?是不是可以说明在你的心里,我更重要啊?”

慕敬一凑近一些,语气轻佻地说道。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缓慢地在孟知鱼的面前挥了几下手,观察着她的反应。

卧室里的窗户都关着,几乎没有任何气流,她只是觉得眼前似乎有东西在慢慢靠近,但却完全看不到,心里更加紧张。

“闭嘴!”

孟知鱼轻微颤抖,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

“好了。”

慕敬一顿住了身形,没有再贴近她。

他再次坐好,觉得房间里似乎有些闷热,慕敬一伸手扯了扯领口,压下体内的一股焦躁。

“说正经的,你现在已经这样了,还有你女儿,不能再拖下去了。”

说完,慕敬一表情一沉:“我这辈子没有服气过谁,倒是你让我大开眼界,算我技不如人,只好妥协。”

她竖着耳朵,屏息凝神地听着他说的这一番话,有些糊涂起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

难道自己想错了,慕敬一回中海的目的,并非是去大开杀戒?

“你不光是眼盲,我看你的心也瞎了,我已经连续半个月没有好好睡过一个囫囵觉了,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孟知鱼的错觉,她总觉得,慕敬一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一丝撒娇的味道。

一定是她不光瞎了,连耳朵都跟着一起出了问题。

他怎么可能对着自己撒娇?

你见过老虎在捕食猎物之前,还会诉说一下自己有多么辛苦吗?

“哦……”

孟知鱼不敢在这种时候再去刺激他,为了避免说多错多,她只点了一下头,胡乱地发出了一个单音节。

“哦什么哦?”

慕敬一一挑眉:“害怕吗?”

他不问还好,一听到这两个字,孟知鱼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害怕?

当然害怕了,且不说她现在什么都看不到,还被慕敬一困在身边,已经连续这么多天和傅锦行失去了联系,更不知道醒醒的病情有没有任何好转。

单说一想到未来很可能永远地失去视力,她就慌得要死。

原来,一个人活在世界上,赚多少钱,做多大官,都比不上无病无灾更重要。

只可惜,太多的人在失去健康之前,意识不到它的重要性。

“要是我说我害怕,你就能放了我嘛?”

孟知鱼扁了扁嘴,小声问道。

“当然不可能了。”

慕敬一笑得很高兴,连眼睛都眯起来了。

欣赏她充满恐惧的表情,果然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他暗暗地想道。

“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孟知鱼低低地咒骂道。

“那是,你不是还打算跟我一起死嘛,这如果都不算报应,那也没什么算是报应了。”

慕敬一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大步走了出去。

他虽然恶毒又阴损,但在某些时候,慕敬一还算是一个细心的人。

比如,考虑到孟知鱼的眼睛看不见了,他特地找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佣人来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女佣人的手脚麻利,话也不多,显然是慕敬一信得过的人,否则也不会被安排到孟知鱼的身边。

孟知鱼本想从她的口中套到一些消息,哪知道,无论她怎么换着花样去打听,对方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话,敷衍得滴水不漏。

最后,她泄气了,索性放弃。

意外的是,就在这个时候,女佣人反而主动说道:“慕先生是一个很自律的人,他从来没有带过任何女孩回家。虽然他可能不是很会表达,但一定是一个专一的伴侣。”

孟知鱼:“……”

大姐,你也是一个很勤快的人,但你明显误会了!

想了又想,她觉得无论自己怎么解释,恐怕都不会改变这栋别墅里的人的想法了。

“他回来了吗?”

想到慕敬一一早就去参加布鲁诺夫人的葬礼,如今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孟知鱼在心里盘算着,估计他也快回来了。

话音刚落,别墅楼下就传来了汽车的声音。

这里除了慕敬一本人,从来也没有访客,他好像既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

所以,孟知鱼笃定,就是他回来了。

没多久,外面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慕敬一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身上沾染着一股花香。

孟知鱼看不见,但嗅觉却好像更加灵敏了,她动了动鼻子,疑惑道:“这是什么?好香……”

在葬礼那种庄重肃穆的场合,似乎不应该出现这么浓郁的花香才对。

“这是塔希提岛上的栀子花。虽然栀子很常见,但这个品种就只有当地才有,这是我母亲生前最喜欢的花。她走了,我让人空运了很多很多,送她最后一程。”

慕敬一扭头,发现肩膀上不小心还沾了一片花瓣。

他伸手取下来,放在鼻端,轻轻地嗅着。

因为只有一片花瓣,香味不浓,一股淡雅的花香沁人心脾。

孟知鱼恍然大悟,又有一丝茫然:“原来是栀子花啊……塔希提岛……”

“在南太平洋,被称为离天堂最近的地方。怎么,你居然连塔希提岛都不知道?看来傅锦行也没有带你去过什么好地方,是不是他太吝啬了?”

慕敬一随时随地不忘开口讽刺。

不等孟知鱼开口,他对一旁的女佣人说道:“麻烦去取她的证件,再收拾一下随身物品,不需要太多。”

女佣人立即应了一声,忙碌起来。

“解药已经准备好了,我建议你在落地之后才服下。因为人体的各项生理数据在高空和在地面是完全不同的,我们马上就去机场。”

慕敬一解释道。

尽管孟知鱼迫不及待地想要做实验小白鼠,但考虑到他的话也很有道理,她还是按捺住了。

“好,等落地之后,你一定要把解药给我!你……你不会反悔吧?”

犹豫了一下,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呵呵,我就是真的反悔了,你也拿我没办法。”

慕敬一轻笑两声:“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万一解药对你没用,你没了老公,没了家,还没了眼睛,真是可怜。”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要是你求我,说不定我会善心大发,收留你。”

孟知鱼还沉浸在即将回到中海的兴奋之情里,根本不在乎他是怎么嘲笑自己的,她摆摆手,随口回答道:“被你收留,我还不如去做一条流浪狗。”

慕敬一眸子里的光蓦地一黯。

在旁边收拾东西的女佣人只好假装没有听见,房间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紧张,透着令人窒息的尴尬。

“慕先生,已经好了。”

很快,女佣人将一个黑色行李袋提到了慕敬一的面前。

他伸手接过,掂量了一下,直接拎在手里。

“走吧。”

慕敬一习惯性地转身就走,走了两步,这才意识到,孟知鱼还在后面,于是收住了脚步,等她跟上。

在女佣人的搀扶下,孟知鱼下了楼,坐进了停在别墅前的那辆加长豪车里。

一见到她,已经在车里等了半天的明锐远顿时又惊又喜:“你也一起回中海吗?太好了!”

不等把话说完,他已经激动得直接朝着孟知鱼扑了过来,想要抱住她。

慕敬一不着痕迹地推开了明锐远,冷冷地说道:“坐好,你要是再不老实,我就把你送回医院。反正以你现在的情况,最好还是躺在床上比较好。你自己决定。”

几句话,成功地令他坐回了原位。

毕竟,明锐远已经在医院里待了这么多天,他快要憋死了。

眼看着如今有一个能够回到中海的机会,他是无论如何不会轻易放弃的。

等慕敬一也坐在了孟知鱼的身边,司机发动车子。

尽管她努力表现得和平时一样,但明锐远还是在几分钟之后,就发现了一丝异样。

“你怎么了?”

他意识到什么,转而看向慕敬一,怒道:“你把她给怎么了?我他妈……”

说着,明锐远就站起来,用双手扯住慕敬一的衣领。

“坐下!”

慕敬一也不是吃素的,反手扣住明锐远的手腕,狠狠用力,将他推回了原位。

中枪之后的明锐远,在体力上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只能含恨坐下,死死地瞪着慕敬一。

要是用目光就能杀人的话,他早就送慕敬一上西天了!

“我没事,和他没关系。”

孟知鱼总算找到了一个能开口的机会,之前他们两个男人压根就不让她说话,她又看不见,只能干着急。

第448章 再次归来

“那你到底怎么了?”

明锐远不停地喘着粗气,因为愤怒,他涨红了脸色,整个人就像是一条快要爆炸的河豚。

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伸手在孟知鱼的眼前用力挥舞了几下,带起一阵风。

她扯起嘴角,勉强冲他一笑:“别乱比划了,我的眼睛确实出了一点小问题。”

怪不得,人家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从她上车到现在,才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孟知鱼自以为掩饰得很好,但明锐远还是发现了不对劲儿。

“小问题?!什么叫小问题!你倒是说说看,连看都看不见了,这叫什么小问题?你不用怕,是不是他干的?”

明锐远根本安静不下来,他伸手一指,急吼吼地质问道。

面对他的猜测,慕敬一也懒得为自己解释,反而扭头看向窗外,就当欣赏风景。

虽然开往机场的一路上,他走过无数次,并没有什么好看的。

“你要是不冷静,我就一个字都不说,你试试。”

孟知鱼板起了脸,她索性有样学样,模仿着慕敬一刚才的方法,直接威胁起来。

这一招果然是屡试不爽,尽管明锐远关心她的情况,但也知道这个女人有多么倔强,自己要是再逼下去,她说不定真的装聋作哑,就这么干耗着。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明锐远认命了:“好吧,我没有不冷静,可我也想知道,你的眼睛到底怎么了!”

相比于自己中弹,不得不躺在医院里,这些天以来,明锐远最为庆幸的一件事,就是孟知鱼还是好好的。

要不是这么一次次安慰自己,他都快崩溃了。

结果呢?

这才刚一见面,她的眼睛就出问题了!

“你真的不用太担心,这是我自己要求的。你也知道,醒醒的眼睛看不见了,我要确定解药是有效的,然后才可以给她服用。她太小了,不能冒任何风险,你懂了吗?”

孟知鱼等他终于平复下来,这才慢条斯理地解释道。

两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听了她的话,明锐远也反应过来了。

“所以,你是故意把眼睛弄得看不见的,再吃药,看看有没有效果?你……你疯了!就为了这个,你真是……”

他捶胸顿足,连话也说不利索了,气得直哆嗦。

明锐远的反应,在慕敬一的意料之中。

任何人听说了这件事,八成都是这种反应。

就连他也觉得,孟知鱼恐怕是疯了。

“我也很喜欢醒醒,我也想要让她的眼睛好起来,可是我不能接受你这么做!”

明锐远松开拳头,他深吸一口气,重重地靠在椅背上,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不能接受,我也做了。我知道,我这么做,在你们眼里很可笑,甚至不可理喻,但我没有选择,我不能眼看着我的女儿遭罪。她还那么小,她凭什么不能看看这个世界?”

面对种种反对的声音,孟知鱼反而冷静下来了。

那种感觉,就好像一个人在孤军奋战,与全世界为敌。

但她并不害怕。

因为她有一个强大的信念。

“傅锦行知道吗?”

明锐远动了动嘴唇,忽然吐出这个名字。

一直面无表情的慕敬一在听到这里的时候,终于把头转过来了,他的脸上也多少有了一点不一样的变化。

“我干嘛要告诉他?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已经离婚了。”

孟知鱼愣了一下,继而嗤笑一声,故作轻松地回答道。

“那不一样!”

明锐远也说不上来究竟哪里不一样,他只是觉得,要是傅锦行知道她现在成了这样,一定会心疼得恨不得自己去死。

同样都是男人,他能明白那种心情。

“怎么不一样了?离婚就代表各过各的日子,互不干扰。反正醒醒归我,我是一定要把她的眼睛治好的,不管付出任何代价。”

察觉到慕敬一在盯着自己,孟知鱼深吸一口气,若无其事地说道。

她知道,就凭他的智商,绝对已经开始怀疑他们当时吵架的动机了,不过,她也知道,慕敬一的本意就是用离婚来恶心傅锦行。

现在,他的目的果然达到了。

“你真是……我要被你气死了!”

别看明锐远年纪不大,他一抱怨起来,不比中年妇女要好多说。

接下来的一路上,他都在嘀嘀咕咕,直到慕敬一再也受不了,用眼神向随行的一个手下示意。

手下立即明白,用手肘轻轻抵住了明锐远的喉咙。

“明少爷,休息一下吧。”

手下恭恭敬敬地说道,但举动却并不怎么恭敬,那意思分明就是在说,你要是再继续聒噪下去,就别怪我打得你说不出话来。

明锐远也不傻,他当然不会吃眼前亏,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

机场到了。

好像非要和傅锦行叫板一样,当初他是乘坐私人飞机来这里的,如今慕敬一要去中海,自然也不能落于人后。

不仅如此,他的私人飞机内部装饰更豪华,更气派,更胜一筹。

可惜,一想到孟知鱼看不到,慕敬一难免感到一丝泄气。

幸好有明锐远在旁边一惊一乍,不时地惊叹一句,倒是让他心里舒服多了。

十多个小时的飞行,孟知鱼没有任何困意。

尽管她什么都看不到,但还是坐在窗边,手里握着一杯水,手指用力,连指甲都透白了。

“都回去了,有什么好紧张的?”

身边带来一阵湿漉漉的香气,是慕敬一过来了。

他刚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舒适的家居服,手里还端着一杯红酒,一副轻松而惬意的样子。

至于明锐远,在吃了一些东西之后,就去睡觉了。

“你是不是在他的饭菜里下了安眠药?”

等意识到自己居然把心里想的话直接说了出来,孟知鱼也是一惊。

可惜,说都说了,也收不回来了。

“让他安静一些,对他的恢复有帮助。你也不希望他全程都哇啦哇啦地说个没完,扰人清静吧?”

慕敬一轻轻地摇晃着手里的酒杯,凝视着深红色的液体,微笑着说道。

听他的语气,就是没有否认。

“他是很吵,但你也很坏就是了。”

果然没有猜错,孟知鱼脸色一沉,冷冷地说道。

“我以为,女人说男人坏,应该是最高的褒奖了。就像你们女人要是说一个女人是狐狸精,说明那女人一定长得不赖。”

不得不说,慕敬一的发散思维倒是十分厉害,能从一件事马上联想到另一件事。

“呵呵。”

孟知鱼把嘴唇一抿,头一扭,显然是不想跟他多说。

偏偏慕敬一不识趣似的,又随口扯了好几句。

她烦了:“聊天止于呵呵,你不懂?”

他一怔,过了好半天,才慢慢回味似的:“还有这句话?我没听过,受教了。”

孟知鱼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可她又随即意识到,自己现在做这个动作,既可笑,又没有意义。

谁会在乎一个瞎子的白眼呢?

正想着,飞机似乎正在穿过一片不小的气流,机身有些明显的颠簸。

孟知鱼因为眼睛看不见,所以对于身体的晃动就更加恐惧,她咬着嘴唇,尽力保持着上半身的平衡,两只手去摸索安全带。

之前飞机平稳飞行,她为了坐得舒服一点,就随手解开了,现在真是后悔莫及。

正摸着,手背上传来了一股暖意,一只大手稳稳地按住她的手,另一只手绕了过来,动作麻利地帮她扣紧了安全带。

“不用怕。”

那股温暖又出现在孟知鱼的耳畔,呼吸之间带着薄荷的清香,还有红酒的醇厚,她本能一缩,就连道谢也省了。

“气流而已。”

慕敬一不松手,像是在跟她说,也像是在跟自己说。

晃动不止,反而还更加剧烈起来了。

他面带微笑,闭了闭眼睛,自言自语道:“可惜,只是气流,要是就这么坠下去……也挺好的……”

死了不就一了百了了?

什么解药,什么报仇,什么上一代的,什么下一代的,都他妈滚吧!

听了慕敬一的话,孟知鱼大骇,脸色都变了。

她咬着牙根,愤愤道:“好个屁!我才不想死!死也不跟你死在一起!”

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也太晦气了!

偏偏她也是被他给气到了,顺着说下去,死啊死的,说个没完。

意识到这一点,孟知鱼连忙啐了两口:“百无禁忌!大吉大利!”

“你好歹也是读过书的,居然这么迷信。”

打量着她,慕敬一露出惊讶又鄙夷的神色。

话虽然如此,当她念叨完之后,飞机果然一下子就恢复了平稳。

这还不止,大片的灿烂阳光从窗外透了进来,好像他们刚刚穿过了一整片乌云沉沉。

此时,如获新生。

“挺灵的。”

孟知鱼感受了一下,忍不住笑了。

她等了几秒钟,发现身边的人不说话,不由得反问道:“你说谁迷信?”

过了半天,没人回答她。

她这才意识到,原来,慕敬一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离开了。

直到落地,他都没有再过来骚扰孟知鱼。

机上的服务人员负责照顾她,而他本人一直没有出现。

飞机在中海机场的跑道上缓缓降落,一直到了滑行的时候,孟知鱼才终于敢相信,她是真的回来了。

一想到马上能够见到醒醒,还有傅锦行,她不免泪湿于睫。

第449章 相见

走廊里很空,别说人影,就连空气似乎都是静止不动的。

慕敬一说话的时候,带着一阵阵回音,有些瘆人。

因为看不见,孟知鱼恨不得竖起两只耳朵,仔细分辨着周围的情况。

医院的住院大楼,一向都是人来人往,哪怕是三更半夜,都不可能这么安静,安静得令人感到诡异。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里出事了。

所以,无论是医生护士,还是病患家属,全都躲在房间里,谁也不敢出来,免得惹是生非。

“我没带人上来,就我自己。”

慕敬一说完,额头正中央的那个小红点一下子消失了。

紧接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似一阵风一样,冲到了孟知鱼的面前,将她死死地抱在了怀里。

慕敬一原本扣着孟知鱼手腕的那只手,也在不经意间松开了。

他看着那只空空的手掌,无声地扯了扯嘴角。

“锦行!锦行!”

感觉到那种刻在骨子里的熟悉感,孟知鱼忍了一路的眼泪终于涌出了眼眶,她深吸一口气,哽咽地喊着,全身不受控制地哆嗦了起来。

“醒醒……”

知道她想要说什么,傅锦行伸手摩挲着孟知鱼脑后的头发,一下一下,好像要抚平她的内心,也好像想要让自己镇定下来。

“我说,你们两个人有完没完?”

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来,慕敬一轻笑一声,不屑道:“一个大老远赶回来,一个恨不得拿枪杀了我,就为了抱在一起吗?”

他的话虽然难听,但却提醒了傅锦行。

深吸一口气,傅锦行轻轻地松开了孟知鱼,他一心记挂着醒醒,尽管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可他暂时顾不上了。

“吴语熙终于出现了,不知道她之前那段时间到底在哪里。她现在要见傅智汉,我已经派人……”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

傅锦行和傅智汉二人之间充满龃龉,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尽管他们尽量放下成见,但也做不来真正的父慈子孝,最多就是面上过得去,各过各的。

“他难道不……”

孟知鱼情急之下,险些当着慕敬一的面就说出真相。

等她反应过来,硬生生地咽下了后面的半句话,神色变了又变。

就算傅智汉对吴语熙毫无感情,只把她当成白送上门的玩物,可醒醒毕竟是傅锦行的亲生女儿,也就是他的亲生孙女。

“先看看情况再说。”

知道她要说什么,傅锦行捏了捏孟知鱼的手背,轻声安抚道。

慕敬一略显狐疑地看了看他们两个人,他可不是一个粗线条的人,刚才孟知鱼没有说完的那句话,一定大有蹊跷。

“我带你上去,但你千万不能刺激到吴语熙,她现在的状态很不好。我猜,一定是这段时间有人在给她洗脑。”

傅锦行在孟知鱼的耳边低声说道。

说完,他手里的对讲机又传来了一阵沙沙的声音:“傅先生,赵寒到了!”

傅锦行拿起对讲机,面无表情:“让他上来。”

情况危急,他一边说一边往前走,并没有留意到还站在原地,神情窘迫的孟知鱼。

在这种时候,她是绝对不可能告诉他的。

楼上已经有个疯子在威胁他们的女儿,要是傅锦行为了她而分心,醒醒岂不是命在旦夕?

“吓傻了吧?快走,你不是哭着喊着要见你的女儿?”

正想着,耳边又传来了那个令人厌恶的声音,不等孟知鱼开口,胳膊上一紧,慕敬一居然直接架着她的胳膊,仗着身高优势,像是拎小鸡一样拎着她。

孟知鱼本能地挣扎,慕敬一又是一根食指压在她嘴上。

她一下子懂了,顺从地走着。

从七楼开始,一路上都是傅锦行的人,神色戒备地打量着慕敬一,没有任何松懈。

刚一走出楼梯间,孟知鱼就隐约听见了属于女人的尖叫:“……为什么还不来?傅锦行,你真的以为我不敢下手吗?”

那是……那是吴语熙吗?!

醒醒在她的手里!

她心头一惊,左脚绊右脚,险些摔倒。

手臂上传来一阵疼痛,这疼痛来得十分及时,等于是既拉住了孟知鱼的身体,让她免得和地面来一个华丽的亲密接触,又让她一下子冷静下来,没有失去最后的理智。

病房门口是傅锦行手下的人,这里是中海,是**律的地方,他们虽然人多,但也不敢乱来。

像明锐远那样敢随随便便带着枪就闯进门的行为,起码,傅锦行不会公开去做。

他站定,看着蜷缩在病房墙角里的吴语熙,皱了一下眉头。

这个女人虽然疯疯癫癫,但却不傻。

她知道,要是她站在靠近窗户的地方,估计早就没命了。

所以,她看起来像是很害怕地躲在墙角,抱着醒醒,其实反而能够保证自己的安全。

子弹打不到墙角里去,就算真的有人开枪,也是打在可怜的醒醒身上,相比之下,吴语熙被一枪爆头的几率,微乎其微。

这会是她应该懂的事情吗?

还是说……

背后有高人指点?

想到这里,傅锦行眉间的皱褶更深了一点。

“你抱着我的女儿不放,难道就不想见一见你自己的孩子吗?孩子还那么小,跟醒醒差不多,就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自己的母亲了。”

傅锦行没有犹豫,大声问道。

他的话果然起到了一点点的作用,因为吴语熙的脑袋终于从醒醒的身后探了出来。

“别碰我的孩子!”

在那之前,无论她怎么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都用躲在这个小小的婴儿后面。

因为有人早就告诉过她,凭傅锦行的本事,在短时间内调动几个狙击手,绝对不成问题。

所以,只有躲在他女儿的后面,让他们无法瞄准,更不敢开枪。

谁敢拿傅锦行爱女的命去赌一把?

吼完一句话,吴语熙又把头缩回去了。

“我已经通知赵寒了,他和孩子都在楼下。吴小姐,当初你和赵寒在一起,固然有各取所需的缘故,但你想想看,他对你如何,你应该心里有数。”

傅锦行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吴语熙的脸躲在暗处,众人看不到她的表情。

本以为提到男人和孩子,能够多少软化一下这个疯狂的女人,想不到,一声嗤笑从角落里溢出来,带着不屑的味道。

“赵寒?那个痞子吗?他活到五十岁也不会有出息的!”

吴语熙一开口,所有人都愣住了。

“要不是我想赌一把,你以为我会生下来那个孩子?你走出去问一问,哪个女人愿意给一个一辈子做臭流氓的男人生孩子?!”

她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极尖,就像是拿一根针在刮着玻璃,发出那种刺耳的声响,令人极其难受。

众人哗然,特别是跟在后面的孟知鱼,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明白傅锦行的意思,他想要在危急关头打出一张感情牌,所以才急匆匆地派人去找了赵寒,希望能够让吴语熙回心转意。

只要确定醒醒脱离危险了,之后的事情要怎么处置,那就由不得她和赵寒了。

结果呢?

原来,吴语熙打从心眼儿里就瞧不起赵寒。

至于他们的孩子,从一开始就是她想要攀附权贵的筹码。

很可惜,吴语熙赌输了。

但她不肯面对现实,一遍遍地麻醉自己,告诉自己,那孩子一定就是傅家的种儿。

是傅家的孩子,那就是金贵种儿啊!

怎么可能是赵寒的呢?

是赵寒的孩子,那就注定了肮脏,下贱,腌臜,长大了也跟他爸一样,是个不入流的痞子!

大字不识几个,整日里打打杀杀,带着几十个人,满口义气,还以为自己是大哥,可笑!

“在你走投无路的时候,是赵寒照顾了你,就算你不愿意跟他在一起,也应该把话说清楚。他这个人再不好,对你总是不错的,你比我更明白这一点才对。”

傅锦行斟酌着,放慢语速,尽可能平心静气。

他不想把这个疯女人惹得再疯一些。

在傅锦行和吴语熙对话的时候,一手扯着孟知鱼的慕敬一一言不发,他就站在后面,趁机将这间病房里里外外地打量了好几遍。

最后,慕敬一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小婴儿的身上。

她居然不哭不闹,就那么被吴语熙抓在手里,小小的身体半是蜷缩,半是舒展,额头上还有针眼的痕迹,一双黑亮的眼睛圆睁着,小嘴微张,唇角还带着一丝晶亮的口水。

大概是吓傻了,又或者……

慕敬一有些怜悯地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先天不全吧,对外界的反应极其微弱迟钝,不冷不疼,真不知道是幸福,还是不幸啊……

这样的孩子,即便治好了眼睛,真的能够好好地过完一生吗?

他下意识地看向站在身边的孟知鱼,察觉到了她的颤抖,索性把坏人做到底,狠狠地掐了她的手臂一把。

她吃痛,张了张嘴,发出微弱的声音。

“啊……”

“你给我闭嘴!”

但这个声音马上就被吴语熙那可怕的尖锐声音给盖住了,除了慕敬一,谁都没有听见。

“我为什么会走投无路,难道不是你害的吗?当年要不是你找到我……”

吴语熙恼羞成怒地看向傅锦行,恨不得直接掐死怀里的孩子,但她还是忍住了。

“我要情报,你要荣华富贵,为什么在你的嘴里就变成我害你了?”

傅锦行依旧镇定,一直放在腰间的一只手,对着对讲机,轻轻地扣了几下。

这个小动作,又被心思完全不在吴语熙身上的慕敬一给注意到了。

第450章 报仇的工具

所有人都留意着不远处的吴语熙,所以,压根也没有人留意到傅锦行的小小动作。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大家都盯着地上的六便士,只有慕敬一在仰头看着月亮。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也说不上来。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亲生父母之外,他仅有的两个血亲之一,就是眼前这个男人了。

慕敬一曾经无数次注视过傅锦行的照片,画面定格,他试图从对方的脸上找到跟自己相似的地方。

都说儿子像妈,这话倒是不假,他们两个人都很像梅斓,只不过一个形似,一个神似,唯一相同的,就是那双眼睛了。

这样的眼睛如果长在女人的脸上,堪称完美,长在男人的脸上,就稍逊一筹,因为会显得不够霸气。

两个男人似乎都早早地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们有了另一个共同之处,就是轻易不笑,更不会任由眼睛泄露自己的心事。

正想到这里,众人的耳边再次响起吴语熙那尖锐刺耳的声音:“你为什么要送走我?他的老婆我见过,一个老太太而已,难道还能给他生儿子吗?你只是怕事情败露,把你卷进来而已!”

很显然,吴语熙已经把傅锦行夫妇当成了阻碍自己上位的仇人,所以才会跑到这里,拿着他们的女儿当人质。

“你还真是幼稚。”

傅锦行很少会流露出这么强烈的鄙夷,但此时此刻,他已经完全不打算收敛情绪,任其展现。

“少废话了!”

吴语熙的脸上闪过一丝狰狞,就算她再傻,也已经反应过来了,傅锦行和自己说了这么多,不过只是想要拖延时间而已。

“傅智汉呢?”

她将脸躲在醒醒的背后,冷冷地询问道。

“我和他的关系一向不好,就算派人去请,估计他也要故意磨蹭一会儿。”

傅锦行索性实话实说。

“他要是不来,那你女儿就别活了!”

吴语熙的语气听上去阴恻恻的。

话音刚落,一个男人的声音突兀地出现了:“小熙,你是不是一直看不起我?”

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还有难以掩饰的失落,混合着悲伤,不甘,愤怒,等等。

是赵寒抱着孩子,站在门口。

他应该是匆匆出来的,胸口的衣服上还沾着几块明显的奶渍,孩子吃了奶粉,已经睡了,就靠在他的怀里。

因为吴语熙之前的大喊大叫,孩子睡得似乎有些不安稳,毛茸茸的小脑袋不停地往爸爸的颈窝里钻,好像这样就能获得安全感一样。

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和醒醒很像的,很省心的孩子。

吴语熙大概也没有想到赵寒会来,她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探出了头,看向门口。

“我知道我没出息,我也知道我配不上你这种大学生!你想走,我不拦着,但孩子得留下……”

向来流里流气的赵寒忽然懦弱了起来,他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孩子。

一声讥诮适时地响起:“她怎么会跟你抢孩子?人家要攀高枝儿去了,难道还要带个拖油瓶吗?”

傅锦行皱了一下眉头,他倒是忘了,旁边还有一个慕敬一。

听到慕敬一的话,赵寒如梦初醒,之前的脆弱表情一下子不见了,他动了动嘴唇,从脸到脖子全都红了:“老子不嫌你是一个破鞋,照顾你那么久,你现在就是这么对我的?你宁愿陪一个老头子睡觉,也不想跟老子好好过日子,你他妈就是皮痒了!”

一切变化,只在眨眼之间。

傅锦行的眉头皱得更紧,他忍不住回头,用那双如鹰隼一般的眼睛盯着赵寒,低声呵斥道:“赵寒!”

赵寒被看得哆嗦了一下,之前的气势也消失了大半。

谁知道,慕敬一又是幽幽地开口:“宁做富人妾,不做穷*,哥们,我看你还是带着孩子回去吧,万一闹大了,对你也不好。”

混了这么多年,的确如吴语熙所说,赵寒只是一个一事无成的地痞,手下跟着二三十个蹭吃蹭喝的小弟,令他心生错觉,真以为自己成了大哥。

如今身边有了娇妻爱子,赵寒以为祖上积德,时来运转,不料,吴语熙今天的言行,彻底打破了他的沾沾自喜。

被慕敬一这么一激,赵寒身为男人的尊严彻底受挫。

他本来就没怎么读过两天书,整天在街上游手好闲,寻衅滋事,尽管平时油滑得像条泥鳅,可却极爱面子,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够了!”

傅锦行呵斥道,他知道慕敬一忽然跑到中海,绝对不是一件好事,现在又是非常时期,对方势必要趁乱捣鬼。

“臭娘们,我把你当姑奶奶,你却非得做破鞋!”

只见赵寒的脸上忽然现出一丝凶相,他怀里的婴儿也察觉到了,不禁醒了过来,小嘴一扁,就是一串哭闹。

他也顾不上了,随手将孩子丢给旁边的孟知鱼,口中骂道:“放着好日子不过,我让你犯贱!”

猛地想起之前赵寒跟自己说过,他曾经动手打过吴语熙,傅锦行暗道不好,连忙制止:“赵寒!”

两口子拌嘴吵架,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舌头碰了牙,大不了闹一闹就过去了。

但一旦动起手,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赵寒十来岁就在外面混,他下手可不是一般的重,吴语熙再厉害,身体不是铁打的,之前被他打了一次,足足一天下不来床。

“别他妈拦我!”

假如是平时,赵寒连跟傅锦行大声说话的胆子都没有。

但现在不一样,作为一个男人,他不愿意在这种时候丢了最后的尊严。

尽管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已经将他的尊严给毁得不剩什么了!

“你、你别过来!”

吴语熙挨过一次打,知道赵寒下手有多重,她不禁本能地害怕起来。

但她马上又意识到了,这一次和上一次不一样,上一次自己手里什么都没有,还要护着孩子,只能被动挨打。

“信不信我掐死她!”

吴语熙立即把手按在了醒醒的脖子上,那孩子体弱身娇,原本就比同龄的婴儿纤弱不少,此刻被她一手提起,就跟风中柳絮一样,轻轻地晃了晃。

看不见,听得见,孟知鱼一想到眼前这个恶毒的女人正在折磨自己的女儿,就恨不得杀了她。

气愤和害怕令她的身体都在轻颤,耳边却忽然传来一声极低的轻笑,十分不合时宜。

“她抓着你的女儿,你不也抱着她的儿子?大不了一命换一命,倒也是,她孩子的命比不上你孩子的命,但也差不多了。”

都到了这种时候,慕敬一居然还能笑得出来,而且说出了这种气死人不偿命的话。

但他的确也提醒了孟知鱼。

是啊,吴语熙要是伤了醒醒,大不了就让她体会同样的滋味儿!

这么一想,孟知鱼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孩子。

可她顿时又打消了那个可怕的念头,自己怎么会和吴语熙一样可怕,居然拿孩子当报仇的工具!

她再可恶,此刻躺在自己怀中的孩子难道就该死吗?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不安,赵寒和吴语熙的孩子睁开了眼睛,他伸出一根小小的手指,勾住了孟知鱼身上的一颗纽扣,打了个哈欠,又继续睡了。

大人剑拔弩张,孩子兀自安睡。

就像是两个世界。

“贱货,为了老头子的钱,你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赵寒还在破口大骂,他不在乎吴语熙刚才的威胁,正在一步步地接近她。

“赵寒!”

傅锦行大怒,他把赵寒父子叫来,只是想要拖延时间,原本也没有打算吴语熙能够念旧情,现在眼看着这对狗男女翻脸,他不可能坐视不管。

刚要追上去,有人按住了他的肩膀:“醒醒还在她手上。”

这声音依旧很轻,还带着一丝旁观者的幸灾乐祸。

傅锦行一听,刚刚压下去的怒火不禁燃烧得更加旺盛,他下意识地去挥那只手,“滚!”

慕敬一也不生气,反而笑了:“关心则乱。”

四个字虽然轻,但对于傅锦行来说,无异于醍醐灌顶。

是啊,吴语熙疯疯癫癫,搞不好,她真的会失手杀了醒醒。

想当年,冯千柔和杜婉秋不就是因为精神出现问题,才造成那场惨剧吗?

尽管过去这么久,傅锦行对于那天发生的事情,还有一种历历在目的感觉。

他收住了脚步,继续留在原地。

赵寒正在气头上,根本不管吴语熙的怀里抱着谁的孩子,他一步步接近她,脸上的表情愈发狰狞起来。

“臭娘们!”

他骂了一声,刚要伸手将吴语熙从角落里拖出来,一声婴儿的哼哼声猛地响起,赵寒离得最近,愣了一下。

吴语熙藏在醒醒身后的那张脸露出了半张,提着她小小身体的那只手手纹丝不动,但另一只手却看不到。

她扯了扯嘴角:“你想要害死傅锦行的女儿吗?”

说完,醒醒又蚊子叫一样地哼哼了一声。

眼看着赵寒不敢往前,吴语熙也豁出去了,索性自己站起来,侧了侧身,让其他人都看到自己的手上有刀。

刀尖已经戳到了醒醒的后背上,她穿了一件黄色的婴儿服,上面已经沾了不少血渍。

怪不得,一向不哭不闹的醒醒接连发出了两次声音,就算她对外界的反应再不敏感,锋利的刀刺到无比娇弱的皮肤,也是疼的。

傅锦行的眼睛蓦地瞪大,牙齿甚至都在咯咯作响。

“你现在冲上去也没用。”

慕敬一看热闹似的,砸了咂嘴,扭头看向孟知鱼发白的脸,微颤的嘴唇,以及那具快要站不稳的身体。

幸好她看不见,他的心头生出一丝怜惜。

第451章 开枪

就算看不见,但母女连心,醒醒那两声蚊子叫似的哼哼,听在孟知鱼的耳朵里,和哇哇大哭又有什么分别呢?

她只觉得两条胳膊无力,就快要抱不住怀里的孩子了。

那是吴语熙的孩子……

吴语熙正在伤害她的醒醒……

如果可以的话,孟知鱼真想高高举起这个婴儿,将他往地上一摔,一了百了。

可是,她是一个母亲,她和吴语熙不一样,她做不出这样恶毒的事情。

“你想见我三叔,让他娶你吗?”

关键时刻,傅锦行克制住了滔天的愤怒,冷冷地问道。

这个问题显然难住了吴语熙,她一下子停在那里,甚至不自觉地歪了歪头。

“孩子是他的呀……”

她忽然发出了一声悲鸣,不知道是说给别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站在对面不远的赵寒又气又怒:“我看你真的是疯了!亲子鉴定的结果难道是假的吗?那是我儿子!”

“孩子一定是傅家的,有了他,我才能过好日子……到那个时候,我可以给你钱,你不要再胡说了!”

吴语熙像是在打发要饭花子一样,烦躁地看着赵寒,彷佛只要他愿意帮忙隐瞒,自己就能心想事成。

“到底是我胡说,还是你他妈胡说?我不嫌你陪老头睡觉,你居然嫌我没出息!”

说到气头上,赵寒浑身发抖。

他本来就是地痞流氓,谁给钱,就替谁做事,心里从来没有善恶好坏的概念,直到吴语熙怀孕生子,赵寒才隐约意识到,自己不能再那么混下去了。

“我把老房子卖了,想做点小生意,再带你回一趟老家,见一见你的爸妈……”

或许,再恶劣的男人,也有想要好好过日子的那一天。

傅锦行面无表情地听着,他相信赵寒不是在说谎,从对方厚着脸皮,冒着风险来找自己的时候,他就相信赵寒是想要跟吴语熙好好过日子的。

只可惜……

慕敬一不认识赵寒,更不认识吴语熙,在他眼里,这对陌生男女不过是两个不入流的蠢货,男贱女渣,卑微如蝼蚁。

可他听了赵寒说的那些话,竟然也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选择了闭嘴,没有再去刺激赵寒,抑或是吴语熙。

“你……”

吴语熙的眼中隐隐露出一丝动容:“你说的都是真的?你要陪我回去看我爸妈?”

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甚至故意和父母断了联系,想要等到衣锦还乡的那一天,让那些势力的亲戚们看一看,她嫁到了傅家,那是他们攀都攀不到的高枝儿!

“总要让孩子见一见姥姥姥爷吧。”

赵寒也红了眼眶,他迟疑了几秒钟,看到吴语熙手里提溜着的小小婴孩,联想起自己的孩子,心中不忍。

“小熙,别闹了,把那孩子还给她爸妈,咱们回家吧。”

说完,他打了一个哆嗦,就好像自己刚才只是做了一个噩梦似的。

“我……我答应了……”

深陷在赵寒的柔情中,吴语熙的脸色也不像之前那么可怕了,但她咬着嘴唇,仍旧犹豫不决。

一直注意着醒醒的傅锦行听到她的话,顿时分神,想要听得更清楚一些。

吴语熙之前失踪了那么多天,今天又忽然出现,而且直奔这里,一定不是她自己的主意。

她答应了谁?

有人在背后指使她,甚至特地让她做了这件事……

既然她口口声声说要见傅智汉,那么,带走她的人应该就不是他了。

自己当时的确怀疑过他,亲自上门,现在想想,倒是有一点可笑。

不过,傅锦行现在完全笑不出来。

“你都答应了,怎么还不放开她?你就是捅死她,你也嫁不了那老头!”

就在刚刚,吴语熙只说了半截的话,听在赵寒的耳朵里,又有了一层别的意思。

他等不及地催促道,不自觉地又去戳了她的心窝子。

听到这里,慕敬一的神色不禁微微一变,他低声骂道:“这蠢货……”

亏他之前还有过那么一秒钟的感动!

手臂一紧,他侧头,发现孟知鱼死死地抓住了自己:“怎么了?”

她因为看不到,只能去听,但心里太害怕,导致听得也不是很真切,所以只能向慕敬一询问——这种时候,她不敢打扰傅锦行,连一丝丝分心也不行!

“你根本就不可能跟我好好过日子了!”

吴语熙又发出那种恐怖的尖叫声,但这一次,更多的是绝望和伤心,而不是之前的急迫,充满欲望。

她泄愤似的,拿着刀的那只手就要再一次狠狠落下!

“不要!”

傅锦行发出一声低吼,他等待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

就在刚才,趁着赵寒跟吴语熙说话的机会,令她分神,他已经找到了一个堪称完美的角度,只要扑上去,就可以夺下她手里的刀,救下醒醒。

虽然冒险,但也值得一试。

“砰——”

眼看着傅锦行的手就要碰到吴语熙,一声枪响却震得他耳膜生痛,他甚至怀疑,就在一眨眼之前,有一颗带着灼热温度的金属物贴着自己的脸,直直地飞了过去!

吴语熙脸上的狰狞表情就在这一刻永久定格,她本来漂亮的大眼睛里还装满了绝望和伤心,已经来不及收起,眉心之间的血洞好像凭空出现一样,周围的皮肤也被烫得发黑,带着一股淡淡的焦糊味道。

几秒钟之后,她倒下,傅锦行再也顾不上别的,他猛地爬起来,将醒醒接住。

他拖着她轻得像一片羽毛一样的身体,只觉得掌心滚热粘腻。

摸了一手的血。

小小的身体,就连伤口都是小小的,但却不断涌出了令傅锦行痛苦不堪的红色鲜血……

“谁?”

孟知鱼的惊呼,淹没在了众人的惊呼之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就在病房的门口,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单手持枪,动作不变。

慕敬一也诧异地回头看了过去,他一向谨慎,但就在之前,他并没有察觉到又有人出现了。

看了两眼,他认出了老人是傅智汉,不禁更加诧异。

就在几个月以前,慕敬一还找人查过傅家的底子,他自认为对于每一个重要人士都算了解一二,却没有想到,还不到半年的时间,傅智汉怎么衰老成了这个样子?

好歹,这也是当年纵横商界的大人物,放眼中海,傅智汉曾经一手缔造出来的辉煌,不比现在的傅锦行差。

英雄迟暮就跟美人迟暮一样,令人唏嘘。

慕敬一还来不及感叹,傅智汉已经放下了枪,淡然开口:“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应该马上就到了。杀人偿命,这里这么多双眼睛都看得清清楚楚,刚才就是我开的枪。”

他终于还是来了!

“谁让你开枪的!”

傅锦行抱着醒醒,终于抬起头来,咬牙看向傅智汉。

他已经部署好了一切,只等最后一击,一个疯女人而已,即便手里有人质,也不至于真的让傅锦行无可奈何。

只不过,为人父母之后,他对所有的孩子都多了一丝柔软之心。

如果赵寒能够说服吴语熙,傅锦行也不介意让他们带着孩子一起离开中海,从此不再回到这里。

为什么傅智汉却偏偏要用这种最惨烈的方式去解决?

“这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骚扰,她已经疯了,今天可以拿你的女儿要挟,明天又会做什么危险的举动,谁也不知道。”

面对傅锦行的质问,傅智汉慢条斯理地回答了一句。

“真是果决。”

慕敬一发自内心地赞叹了一句。

换做是他,他也会这么做,只不过不需要经自己的手罢了。

傅智汉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但眼神依旧锐利,像一把老刀,老是老,却依旧可以杀人。

“你……你杀了她!我和你拼了!”

赵寒已经回过神来了,他放下吴语熙的尸体,大叫着向傅智汉扑了过来。

这一次,傅智汉没有再扣动扳机,而是用力顿了顿手里的拐杖,身边立即有几个保镖模样的男人上前,三下五除二地将赵寒给制服了。

和他们相比,赵寒那点力气根本就毫无用武之地。

他被几个人按在那里,一开始还能挣扎几下,之后就再也动不了了,以一个可笑的姿势跪在那里,双手背在身后。

动弹不了,赵寒只能破口大骂:“死老头,你做了这么多丧良心的事情,你不会有好报的!你会断子绝孙,死无葬身之地!”

这种咒骂,放在平时,根本没人在意。

但傅智汉和傅锦行的眉心却同时重重地一跳。

关于傅家的丑闻,知道的人不多,他们就算再介意,也不能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

“把他们带走。”

傅智汉沉声说道。

话音刚落,孟知鱼只觉得怀中一轻,有人夺走了一直被她抱在怀里的孩子,她出于本能,想要留下他。

“没事的。”

听到耳边传来慕敬一轻轻的声音,孟知鱼下意识地松开了臂膀。

“你女儿没事了。”

他终究不忍心,又补充了一句。

她尖细的下颌微微颤抖着,鬓角的一行冷汗缓缓落下。

“醒醒……”

孟知鱼张了张嘴,干涩的喉咙像是一架老旧的风箱,呼哧呼哧地冒气,最后只能发出一声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低吟。

下一秒,她浑身一软,重重下坠。

在即将落地的一瞬间,有人抱住了她。

她很想睁开眼睛,看看是谁,但一想到自己已经看不见了,孟知鱼便苦笑一下,放弃了这个念头,彻底睡了过去。

第449章 人质

再次见到慕敬一,他已经换好了衣服。

和之前一样,这个男人身材高大,无论穿什么,都会显得格外惹眼。

不管是复古规矩的西装三件套,还是剪裁利落的长风衣,抑或只是最简单的日常毛衣衬衫,慕敬一都会穿出一种贵族范儿。

“我好久没睡得这么香了,哎,他没有欺负你吧?”

明锐远后知后觉地问道。

他刚爬起来,头发还有一点凌乱,身上的衣服也是皱巴巴的。

眼看着慕敬一把自己打扮得那么光鲜,明锐远的目光里顿时充满了嫉妒,暗暗地骂道:“这个人渣,是要跑来选美吗?早知道,我也……”

孟知鱼打断他还没有说完的话:“别闹了,你还没有完全好呢,不要乱来。”

“你还知道关心我,我以为你的心一分两半,一半给傅锦行,一半给你的两个孩子了呢。我在医院里躺了那么多天,你也不说来看看我……”

明锐远皱了皱鼻子,酸溜溜地抱怨道。

他也不是真的责怪她,只是觉得一阵委屈,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跟着变了。

“我可是为了你才受伤啊!”

明锐远越说越憋气,声音一阵哽咽,连鼻子都快堵住了。

“那我为什么会来这里?明锐远,我不欠你什么,醒醒更不欠你什么,你要是非得在这个时候跟我清算,那我也奉陪!”

孟知鱼看不到他的表情,她以为这小子又开始闹起别扭,索性也把脸色一沉,打算跟他当面锣对面鼓地好好说一说。

“行了,有什么话,到了医院再说吧。”

眼看着明锐远一直缠着孟知鱼,走在前面的慕敬一有些不舒服,他又折回了脚步,伸手一拉她,害得她一个趔趄。

“喂,你松手!你别碰她!”

不等孟知鱼开口,明锐远已经抢先冲了上去。

奈何他在医院里躺了太久,浑身没劲儿,走了几步就喘了起来。

明锐远刚要硬撑,身后走来慕敬一的两个保镖,一左一右地将他架了起来,像是拎小鸡一样往外走。

“你们……放开我……我自己能走……”

不知道是听不懂还是听懂了也不在乎,两个保镖充耳不闻,直到将明锐远塞进了一辆车里,这才也跟着上车,吩咐司机开车。

至于慕敬一和孟知鱼已经坐在前面那辆豪车里,不在同一辆车上。

明锐远不死心地拿拳头砸了一下车窗,司机好心地解释道:“这车防弹,敲不坏的,很安全,你放心。”

他动了动嘴唇,恨不作声。

“阿远……倒是对你很在意。”

除了司机,车上只有慕敬一和孟知鱼两个人,他说起话来,便比之前自在多了。

“我猜他不会很高兴你这么称呼他。”

她脱口说道。

慕敬一倒是认真了:“为什么?”

孟知鱼微微吸了一口气,防止自己露出什么破绽。

她飞快地想出来了一个借口:“你比他年纪大,如果明达更器重你的话,以后把公司交给你,他不就从太子变成了闲散王爷?”

这么说,他应该发现不了什么了吧,她暗暗地警惕起来,身体也坐得更直了。

“这是什么狗屁理由?我没有要布鲁诺家族一分钱,我的钱都是我从十六岁开始自己赚来的。至于明氏集团……”

慕敬一顿了顿:“我也不稀罕。”

“稀不稀罕是另一码事,你以为傅锦行是磕头求来的傅氏吗?人人都有自己的无奈,可是,说出去就成了不识好歹。”

孟知鱼嗤笑道。

“这话没错。”

慕敬一正了正脸色,表示赞同。

他又要再说什么,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我接个电话。”

掏出手机,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主动对孟知鱼说道。

她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用得着装绅士吗?

虽然她承认,慕敬一确实没有在日常生活中苛待她,折磨她,比她之前想象得要好多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已经确定了吗?傅锦行有没有到场?”

听着听着,孟知鱼忽然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名字,她的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

慕敬一为什么要提起傅锦行?

出什么事了吗?

她扭头刚要询问,身边的男人就比出了一根手指,准确地压在了孟知鱼的嘴唇上,示意她不要出声。

“好,我马上就到,你们继续留在那里,注意情况。”

慕敬一刚挂断电话,孟知鱼就再也按捺不住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指,焦急无比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明知道她看不见,可他还是深深地凝视着面前的那双眼睛。

“是出了一点意外,我也不想瞒你,你坚强一点,放心吧,一定不会有事的。”

他低咳一声:“有个女人,叫吴语熙,你认识吗?”

这个名字十分耳熟,孟知鱼的直觉告诉自己,肯定是醒醒出事了。

她不答反问:“醒醒到底怎么了?”

慕敬一顿了一下,实话实说:“这个叫吴语熙的女人冒充护工,溜进了医院,拿醒醒做人质,暂时还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傅锦行刚刚赶到,我们也快了,最多五分钟……”

他的话令孟知鱼原本有些雀跃期待的那颗心,顿时又重新跌进了冰窖里,再也暖不起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当她觉得人生是可以自己掌握的时候,就要狠狠地被现实打脸呢?

她自认为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我有印象了,锦行跟我说过,这个吴语熙之前是他安排在傅智汉身边的女人,为了帮助我们拿到一些关键证据。不过,傅智汉这个人非常狡诈,根本不相信任何人,后来,他怀疑到了吴语熙的身上,为了不拖不相干的人下水,锦行打发吴语熙离开中海,让她去国外避避风头。”

关于这些事情,她本人没有什么记忆,还是后来从傅锦行的口中得知的。

至于是不是这样,孟知鱼也无从去考证,何况,她对吴语熙这个女人并不感兴趣,既然是傅锦行亲口告诉她的,那应该没错。

“怪不得,我的手下刚才告诉我,吴语熙提出的条件之一是要见傅智汉。我还纳闷儿,她拿你们两个人的女儿当人质,为什么又涉及到其他人,原来是这样。”

慕敬一一脸了然地点了点头。

“她生了一个孩子,口口声声说是傅智汉的,可据我所知,男方早在年轻的时候就做了结扎,不可能再有小孩。不久之前,吴语熙大闹傅氏,在大庭广众之下索要抚养费,结果却被警察带走了。你要是上网方便,就去搜一下,说不定还能看见。”

天知道,孟知鱼在这种时候还能保持起码的冷静,对她来说,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

她很想大哭大叫,抱怨上天的不公,可怜醒醒的命运,但那有什么用呢?

还不如尽量让慕敬一了解背景,说不定,以他的能耐和手段,给醒醒多一层脱身的保障。

换做是以前,孟知鱼觉得,她一定做不到。

但她现在必须要做到。

颇为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慕敬一隐隐约约明白了,为什么身边这个女人能够吸引了傅锦行,甚至还有明锐远那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她当然很美,尽管出身于暴发户家庭,但也受过良好的教育,在国外读了好几年书。

如果仅仅是这样,那这种条件应该说是不好不坏,比她更优秀的上流名媛在中海也并不少见。

为什么傅锦行会甘愿沉沦?

慕敬一以前不太理解,到了这一瞬间,他却似乎有些懂了。

“我知道了,我会让人去查。”

他的手指飞快地在手机屏幕上敲了几下,慕敬一的手机很特殊,起码孟知鱼是没有见过的。

小巧精致,功能强大,与其说是一部手机,倒不如说是一个厉害的处理器。

慕敬一没有说谎,不到五分钟,司机就将车子稳稳地停在了医院的地下车库。

一行身手敏捷的人早早等在电梯门口,看样子,他们是专程等待慕敬一的。

“慕先生,所有的电梯都到不了事发楼层,你们要先到七楼,再步行上去。不过,傅锦行已经派人将整栋住院大楼都包围了起来,暂时还不清楚每一楼层的具体人数。我建议你……”

一个手下一见到慕敬一,就飞快地汇报着。

同时,他将事先准备好的武器逐一递给慕敬一。

慕敬一穿着一件卡其色的长风衣,他接过那些东西,有条不紊地装备在身上,就连两条小腿外侧都各自放了一把匕首。

“没关系,他老婆在我手里,总不可能一言不合就先杀了我。”

他整理完毕,一脸轻松地说道。

“哦,不对。”

好像想起了什么,慕敬一含笑道:“是前妻。”

说完,他一把拖过孟知鱼,跟她一起进了电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电梯上升的速度要比平时缓慢,而且不稳,晃得很厉害。

到了七楼,慕敬一扣着孟知鱼的手腕,缓慢地踏出电梯。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的额头正中央立即出现了一个小红点。

慕敬一也感觉到了,率先停下脚步,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两排整齐光洁的牙齿似乎都在闪光。

第453章 好女人才往往不被爱

一股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道钻到了鼻子里,都什么年代了,再高级的医院病房里,也还是不可能完全除掉。

孟知鱼烦躁地动了动鼻子,她很累,想要继续睡,可这味道一个劲儿地飘,令她无法沉睡。

无奈之下,她只好睁开眼睛,开口呵斥:“啊……”

结果,发出来的声音,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你醒了?我给你倒水喝。”

额头上传来一片凉意,这种温度对她来说,十分惬意。

可惜的是,凉意马上就不见了,因为身边的人站了起来,听声音,应该是倒水去了。

孟知鱼又闭上了眼睛,她想起来了,因为吃了慕敬一亲手制作的那些药,自己已经看不见了。

这算什么?

像不像是童话故事里,美人鱼小公主去找巫婆做交换,拿声音换了一双腿?

她拿眼睛,换醒醒有可能被治好的一个可能。

“慢一点。”

正想着,脑后被一只手温柔地托了起来,一个东西抵在嘴唇上,孟知鱼下意识地张开了嘴,温热的液体冲进了干燥发苦的口腔里,彷佛带着甜味。

她贪婪地喝着,只喝了一会儿,傅锦行就把水杯给拿开了。

“你没吃饭,少喝一点,免得胃不舒服。”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她的身后垫了一个柔软的枕头,让孟知鱼靠得自在一点。

接下来,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醒醒没事了,受了一点皮外伤,血止住了。”

过了一会儿,傅锦行主动开口。

“警察把他带走了,他提前报了警,连律师都不请。这件事闹得很大,但消息暂时被压住了,只有家里人知道。”

他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孟知鱼的手,声音莫名地低沉下来,“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她回忆了一下自己晕倒之前发生的事情,一切都来得太快,就像是傅锦行说的,她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吴语熙死了,死在傅智汉的枪下,而傅智汉原本可以让其他人为自己顶罪,却没有这么做,而是自己主动报了警,被警察带走。

醒醒受了伤,但不算致命。

赵寒和孩子被傅锦行给暂时安顿下来,一开始,他还不停地大喊着“杀人偿命”,但听到孩子饿得嗷嗷直哭,便沉默地去冲奶粉。

“我去问过了,原来他上个月刚查出来癌症晚期,医生说了,治疗的意义不大,可以尝试一下,他拒绝了。”

想了想,傅锦行似乎明白了傅智汉那么做的原因。

“他知道自己活不长,所以亲手解决了吴语熙这个麻烦。”

孟知鱼垂下眼皮,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察觉到傅锦行的手有些颤抖,她也毫不犹豫地反握住了他。

“我猜,或许还有一个别的可能……”

她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地说道:“你妈妈……不在了,是吗?我听慕敬一说的。”

傅锦行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但他不愿意相信,语气里多了一丝不屑:“他们不过是露水情缘,互相利用而已。”

一个是对丈夫不满的美貌少妇,一个是雄心勃勃的野心家,两个人凑在一起,无非是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就算是两块石头在一起依偎久了,上面的青苔都会连在一起,何况是人呢?也许,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他们是彼此相爱的,只不过这份爱不可以存在……”

孟知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平心而论,她也觉得,像梅斓这种朝三暮四的女人,不配得到真爱。

可一个这样的女人,难道就真的不值得被人爱吗?

“三婶是一个好女人。”

傅锦行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有些不甘,有些难过地低声说道,像是在辩解着什么。

“好女人才往往不被爱啊……”

孟知鱼只觉得喉咙干干的,无奈地叹息了一句。

她试图抬起手臂,摸索了几下,揽过傅锦行的肩头,让他靠着自己。

这里没有其他人在场,他无需继续做出一副强者的姿态,可以卸下所有的防备和坚强,把软弱只给她一个人看。

“是不是很难过?”

她柔声问道。

梅斓死了,傅智汉也活不了多久,对任何人来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接连失去父母,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傅锦行不表现出任何的哀伤,只是一种伪装罢了。

他又不是真正的铁石心肠,怎么会真的不难受?

就算外人看不出来,她这个做妻子的,就算平时不够细腻,此刻也完全可以体会到丈夫的无助和脆弱。

“有一点。”

果然,在她的面前,傅锦行没有硬撑。

但他似乎不愿意多说,而是马上转移了话题:“在你晕倒的时候,慕敬一都跟我说了,我当时很生气,还想等你一醒过来,就狠狠地说你一顿。”

孟知鱼张了张嘴,嘴角微微扬起。

“你不仅没说我,还给我喝水来着。”

她故意说道,有些挑衅的味道。

他伸手弹了弹她的脑门,发出一声苦笑:“你明知道,我一看到你,有多大的气也发不出来了。”

她微微抿着嘴唇,任他弹了,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气大伤身,我这是为你好,还帮你省了*的钱呢!”

刚说完,身体就被紧紧地抱住。

傅锦行不愿意去想自己这么用力,究竟会不会弄疼她,他只知道,他一定要这么做,才能证明她是真实存在的,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一直到手背被温热的液体打湿,他才稍微松开了一点点的力气,用手轻抚着孟知鱼的后背。

“他早就看穿我们了,他知道我们故意吵架,只是为了脱身而已……”

她哭着,抽噎着说道。

傅锦行苦笑:“当然,他只是趁机让我们离婚而已。我用我们的婚姻换了一点点时间,才拿回了傅氏,你会不会生气?”

他有些忐忑,连语气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这主意还是我想的,我怎么会怪你?要是我们两个人谁也回不来,不光公司要被人夺走了,连醒醒也会出事,吴语熙才不会管我们在不在……”

一想到刚才的事情,孟知鱼就心有余悸,她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胸前一阵起伏。

“不怕了。”

傅锦行察觉到,再次拥紧她。

“解药……”

沉默了好半天,傅锦行还是不得不提起这个沉重的话题。

孟知鱼咬了咬嘴唇,心里担忧,但声音却愈发欢快起来了:“慕敬一既然敢来,说明他已经有把握了。这个人虽然坏,本事倒是真的不小,我进过他的实验室。”

她一半是让傅锦行放心,一半是也让自己放心。

“那些专家都是饭桶,还是没有想出来一个确切的方案,他们只知道保守治疗,我很失望。”

尽管他试着压下心中的愤懑,但孟知鱼还是听出来了,傅锦行对那几个所谓的知名医生已经彻底失去了信心。

在这段时间里,他既要尽快扫清躲藏在傅氏内大大小小的两面派,又要处理梅斓的后事,还要继续为醒醒求医问药,同时难免惦念着被慕敬一囚住的孟知鱼……

一心几用之下,傅锦行整个人看起来异常憔悴。

尤其是今天,忽然冒出来的吴语熙更是令他最后一丝耐心都消耗殆尽了。

“吴语熙是怎么混进医院里的?”

孟知鱼伸手,就算看不到,她也可以想象得到,此时此刻,傅锦行的眉头一定是皱得紧紧的。

她在半空中摸索了几下,触到他浓密的眉毛,再沿着眉峰到眉头,果然摸到了那处隆起的皮肤。

“别总皱着眉头,我这么年轻漂亮,你再皱下去,变成老头子,可就配不上我了。”

孟知鱼嘟了嘟嘴,尽量用耍嘴皮的方式去逗他开心。

这一招换成是别人用,连一点效果都不会有,反过来,还会被傅锦行嗤之以鼻。

唯独是她,百试百灵,屡试不爽。

傅锦行顺势拉下她的手,放在唇边细细地吻着。

“她扮成护工,连值班护士也没有起疑。都怪我最近都在忙着其他事情,疏于防范了。”

他一脸愧疚地说道。

网络上,再热闹的消息,只要过了三五天,也就无人问津了。

他们离婚的八卦,着实热闹了一阵子,但很快就随着肖颂的再次复出,以及张子昕又接了一部热门ip大剧等娱乐新闻而变得无足轻重,连醒醒住院的事情,也没什么人提起。

医院院长亲自找到傅锦行本人,委婉地提出,能不能撤掉一部分负责看守的人,让住院部恢复正常。

这个要求很正常,这家医院不光是在中海,就算在全国也是排在首位的,各地前来的病患络绎不绝,特别是住院大楼里,更是连一块空地都找不出来。

于是,傅锦行答应了,只留下了一小部分人负责照顾醒醒。

没想到,这才几天,就出事了。

“幸好你在。”

孟知鱼听完了他的讲述,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手心里泌出了冷汗。

“不管怎么说,吴语熙和傅智汉之间的事情总算解决了,他是生是死还是蹲监狱,我一律交给律师去管,不过,我想,可能轮不到开庭,他就……”

杀人案是恶性案件,不可能马上就当庭宣判。

更不要说,案件现在还处于调查阶段,傅智汉的身体能不能挺到去坐牢,都是一个未知数。

“你再睡一会儿,我去看醒醒,知道你挂念她,她就在你的隔壁。”

傅锦行起身,给孟知鱼拉好被子,安静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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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4章 别耍花招

本想让他等等自己,和他一起过去,可孟知鱼实在太累了,刚才的短暂休息无异于是饮鸩止渴,反而让她浑身的疲惫都跑了出来。

她轻轻地喊了一声,不知道傅锦行是没有听见,还是故意装作没有听见,那扇房门被带上,病房重新陷入了安静。

孟知鱼只是稍微抵抗了一下,就再次睡了过去。

走廊里,傅锦行放慢脚步,向隔壁病房走去。

他眉间的折痕丝毫也没有舒展的意思,反而忧心忡忡。

“她看不见了,你难道没有发现吗?呵,也对,你光顾着女儿,当然注意不到了。先别急,这跟我没关系,是她自己非要这么做的。”

一想到慕敬一刚才说的话,傅锦行的心情就十分阴郁。

他紧抿着嘴唇,推开面前的房门,发现慕敬一居然站在醒醒的床前,一手抱着她,另一只手不知道在做什么。

“你干什么!”

傅锦行连眼睛都红了,想也不想地冲了上去。

他发誓,如果慕敬一敢伤害醒醒一根汗毛,自己绝对会拼尽最后一口气,要他的命!

等傅锦行冲了过去,赫然看见慕敬一的手上是一枚针管,里面是一点点鲜红的血液。

“嘘,不要吓到她。”

慕敬一不悦地皱起眉头,他动作麻利地收起针管,这才将醒醒放回床上,飞快地把伤口又包扎成了原来的样子。

“我没怎么她,刚好伤口还在流血,本来也已经流了,就顺手取了一点,拿回去化验,总比再扎一针要好。”

他慢条斯理地说着,解释了自己刚才的行为。

“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

傅锦行俯身,先检查了一遍,确定醒醒没事,这才站了起来。

“孩子在睡觉,有话最好出去再说。”

慕敬一的语气难得地温和了起来,好像理亏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没有理会他,傅锦行又增加了一倍人手,将相邻的两个病房全都单独圈出来,这才走了出去。

几分钟之后,他们站在楼下,彼此隔着一大段距离。

“你到底有多大的把握?”

良久,傅锦行率先问道。

“一半成功,一半失败。”

慕敬一环视着四周,看上去心情不错。

他说了一句废话,任何事情都是有一半成功的可能,也有一半失败的可能,所以,这个回答不可能令傅锦行感到满意。

“慕敬一,我提醒你,你最好识相一点,这里是中海,不是你的地盘。”

短暂的气愤之后,傅锦行反而笑了:“怎么不缩在你自己的那个小天地里了,竟然敢贸然来中海?我以为,你的复仇大计还要再酝酿几年呢。”

这番话,已经带着明显的嘲讽意味了。

慕敬一倒也不生气,反而眯起眼睛:“我和你一样了,都已经没了可以被人掣肘的人。”

他一说,傅锦行就明白了。

就像是慕敬一随时留意着中海这边的举动一样,傅锦行同样在回到中海之后,就安排了人手,去盯着他和兰德。

“布鲁诺夫人是一个好人,可惜,她却教养不出好孩子,无论是你,还是兰德。”

傅锦行有些遗憾地叹息道。

“那你又是什么好种儿吗?”

听到他随便议论自己的养母,慕敬一终于有些生气了。

在此之前,他没有流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情绪。

“至少强过明达。慕敬一,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曾经为你争取过,只可惜结果不如人意。”

傅锦行一脸坦然地说道。

他没有撒谎,也无需撒谎。

“我信。”

慕敬一想也不想地回答了他的话:“像你这种所谓的好人,总会在不必要的时机展现不必要的善良,或许在你眼里看来,我和明达应该来一场父子相认的感人戏码吧?”

听得出来,他也是在挖苦讽刺,并不是真的领情。

“或许吧。”

傅锦行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我只关心我妻子和女儿的眼睛。”

慕敬一正色道:“前妻。”

“你比谁都清楚,我只是暂时的妥协。”

见他这么执着这个细节,傅锦行眯了眯眼睛,语气骤然变得强硬。

大家都是男人,有些心思,是掩盖不住的。

“你不需要用一个女人去证明比我强,那样的话,不是显得太不够光明磊落了吗?也对,你这个人有什么时候是光明磊落的?”

傅锦行鄙夷地反问道。

“激将法对我没用,但凡我的脸皮薄一点,都不会活到今天,布鲁诺家族的人早就吃了我,呵呵。”

谁知道,慕敬一不为所动。

“不管怎么说,她现在都不是你的妻子了。”

想到什么,他又愉悦起来。

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比孩子变脸还要快。

“还有什么话要说?我已经拿到了醒醒的血液,要先去化验了,只要化验结果符合我的预期……”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兴奋:“应该就会成功。”

傅锦行强调:“你必须全力以赴,这是你欠她的!”

慕敬一比了比手指,表示反对。

“我谁也不欠,谁让我是一个坏人呢?好人才讲相欠,坏人只管随心所欲。对了,你可不要再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不然,我可以无声无息地杀了她们母女,再大摇大摆地离开中海,你大可以试试我的能耐。”

“既然我敢来,就代表我能走。”

这是慕敬一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傅锦行一个人在原地站了很久。

因为死得不光彩,赵寒决定对吴语熙的家人瞒着她的死讯,只是简单地办了一个葬礼。

他是中海有名的流氓地痞,自然清楚傅家在中海的意义。

何况,委托律师已经明白无误地将傅智汉的病情告诉了赵寒,那意思很简单,就算判刑,他也可以按照相关规定,申请保外就医。

更不用说,傅智汉恐怕活不到那一天。

赵寒想了想,决定接受赔偿。

“拿了钱,带着孩子离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听了傅锦行的转述,孟知鱼幽幽地说道。

“我以为,你会骂他没骨气。”

他叹气。

“没有孩子之前,我恨不得做一块钢板,谁敢踢我,我必须要断他的脚。但现在不一样了,只要能陪着孩子,看着她一天天长大,就是我最想要的生活。我想,赵寒一定也是这种心情,哪怕人人都说,他是发了死人财。”

抚摸着醒醒的小手,孟知鱼感到眼眶又是一阵酸热,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按下了胸口满溢的压抑。

“这件事和明达逃不了关系。”

等了一会儿,傅锦行语气笃定地说道。

他原本还以为,梅斓的死亡,可以令明达那颗蠢蠢欲动的复仇之心得到少许的平静。

结果呢?

结果正好相反。

“没有证据。”

孟知鱼的脸色一沉,马上提醒他:“吴语熙到死都不说出来,是谁帮她的。她再乔装打扮,如果没有高人在背后指点,都不可能进到这种地方。”

更不要说,吴语熙之前还离奇失踪了好一阵子。

谁有这个能力带走她,并且让她甘心充当棋子呢?

答案……几乎是呼之欲出的。

“现在……”

傅锦行刚说了两个字,就听见房门被人急促地敲了两下,敲得太快,又太重,不礼貌,但也勉强过得去。

“我进来了!”

明锐远一边说,一边往里闯。

因为傅锦行事先交代过,所以门口的两个人都没有拦他,但他们看着明锐远的脸色也不怎么好就是了。

哪有这种不会看眉高眼低的人?

都什么时候了,还跑到这里来大呼小叫!

“明锐远。”

傅锦行看着来人,他缓慢地站了起来,暗暗防备着。

“你用不着提防我。”

明锐远也不是吃素的,他一眼就看出了傅锦行的内心,索性把外套一扯,露给他看。

“我浑身什么都没带,就是过来看看。”

说完,他俯身看向醒醒,眼底闪过一抹关切和心疼。

出事的时候,明锐远还在医院楼下。

慕敬一只带着孟知鱼上楼了,让人看着明锐远,他只好坐在车里干等,等来等去,只等来了慕敬一一个人。

一听说醒醒居然被一个疯女人扎得血流不止,明锐远怒不可遏,恨不得亲手杀了吴语熙。

但他毕竟忌惮着明达,鉴于自己之前偷偷离开中海的行径,明锐远自从回到中海,就不得不一直跟着慕敬一。

“这件事就这么完了?”

确定醒醒的伤不是很重,明锐远斜眼看向傅锦行,语气里明显带着质问的味道。

“我怀疑是明达撺掇了吴语熙,还帮她潜入了医院。”

傅锦行并不隐瞒什么。

这个可能,明锐远在来医院的路上已经翻来覆去地想了半天,他不愿意相信,但也没什么好质疑的。

的确符合明达一贯的做事风格。

“他就是这样。”

明锐远忽然轻笑了一声,笑声里带着浓浓的讥讽:“经商可真是委屈他了,他这个人把居上位者的心态拿捏得再精准不过了,坏事从不沾手,一律交给底下人去做,肮脏的血永远都溅不到他的身上!”

他说起这番话的时候,好像想起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带着浓浓的恨意。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傅锦行还是看清了。

难道是他想多了?

不等开口去问,明锐远已经恢复了正常,甚至还狡黠地对傅锦行笑了笑:“慕敬一真的以为我是他弟弟,每天好吃好喝地供着我!”

第455章 每个人都在冒险

听他提起慕敬一,傅锦行不禁正了正脸色:“你骗不了他多久,何况,他现在就在中海。”

面对傅锦行的提醒,明锐远毫不在乎地一撇嘴:“你错了,慕敬一根本不敢去求证,他比任何人都害怕面对明达。”

连孟知鱼都懵住:“慕敬一害怕明达?你在跟我开玩笑嘛?他已经知道明达就是他的亲生父亲,他有什么好害怕的……”

说到后面,她也有一丝动摇。

慕敬一和明达,不愧是父子俩,他们跟正常人不一样。

“近乡情怯的道理,懂吗?连我这个从小在国外长大的人都懂,难道你俩不懂?更何况,他可是被丢掉的小孩,一想到连自己的亲生爸妈都不要他,那得多自卑!他整天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就是为了掩饰这种自卑?”

明锐远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四周,看见旁边有一盘洗好的红提,就一颗一颗地吃起来。

红提酸甜,他觉得好吃,还时不时地眯一眯眼睛。

尽管明锐远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年少无害,但傅锦行却很清楚,这只是表象而已。

他的城府太深,当然不适合做敌人,可也更不适合做盟友。

从一开始,明锐远要的就是明氏集团,现在多出来了一个慕敬一,他主动示好,不过是为了借傅锦行的力去铲除慕敬一,坐收渔翁之利罢了。

想到这里,傅锦行微微一笑:“你说得对,与其面对,不如暂时逃避,免得心里想的和现实不是一码事。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吧,考验你演技的时候到了。”

明锐远又往嘴里塞了两颗红提,这才口齿不清地说道:“没问题!”

也许,他说得对,慕敬一对明达的情绪比对梅斓的要更加复杂,既有因为抛弃的怨恨,同时还有对父权的向往。

“那你呢?”

傅锦行递上一张纸巾,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回到中海已经有两天了,但据他所知,明锐远并没有敢回明氏,一直住在慕敬一给他安排的酒店里。

“我……我是偷着跑出去的,还是先躲两天吧。”

果然,一听到这个问题,明锐远的脸上闪过一丝难堪。

他不愿意让别人觉得,自己惧怕明达,但事实就是如此,辩解或伪装都没有任何作用。

“明达现在一定很生气,认为你是临阵倒戈,居然变成和我们一伙了。”

孟知鱼想了想,轻笑一声。

当初她贸然去找明锐远对质,却并没有想到,后面会发生这么多难以预料的事情。

尤其是还害得明锐远中了一枪,没死,但也伤得不轻。

“对了,你可以用这身伤去找明达,枪眼儿总不是假的,至于怎么编瞎话,那一向是你的特长,随便你发挥吧。”

孟知鱼的脑子里灵光一闪,笑着提议道。

“你就知道拿我开玩笑……”

明锐远擦了擦嘴,也不吃了,有些不高兴地嘟囔了一句。

“我这不是逗你玩呢。”

她抿了抿嘴唇。

“我去看醒醒,趁着这小丫头还不会拿话气我!”

他倒是真的生气了,起身就走,孟知鱼喊了两声,明锐远也没搭理,走得飞快。

“玩笑开大了。”

她悻悻地说道。

傅锦行抚摸着她的手背,笑得有些意义不明:“只是闹小孩子脾气嘛,一会儿就忘了。”

他没有告诉孟知鱼,就在她刚才说出那番话的时候,明锐远分明露出了茅塞顿开的表情,只是很快就压下去了。

也许,他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错,虽然冒险,却可以试一试。

反正以明达的性格,他是不可能完全信任任何一个人的。

只要能蒙混过去,哪怕一阵子,也值得尝试。

所以,要是傅锦行没有猜错的话,明锐远急着要走,就是想要去找明达,说清最近发生的事情。

至于他会不会将慕敬一的身份说出来……

傅锦行的嘴角微微上翘,假如明锐远的野心不止于此,他是绝对不会促成明达和慕敬一父子相认的。

相反,他还要拼命使坏。

正想着,傅锦行的耳边传来了孟知鱼的声音:“既然已经没什么事了,我打算让慕敬一把解药给我。反正醒醒现在身上有伤,还需要几天时间,正好让我来试试……”

他浑身一震,握着她的那只手不自觉地又紧了紧。

“不要……”

傅锦行脱口说道,打断了她的话。

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孟知鱼反而笑了:“你别害怕,慕敬一那个家伙不会让我死的,最坏也不过就是现在这样啦。”

他的确说过,死,有时候其实是一种解脱。

所以,有他在,她想死也死不了。

这个字一说出来,傅锦行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孟知鱼看不见,就算看见了,她也不会轻易改变主意。

她继续往下说:“只有让我的眼睛好起来,我才敢让醒醒吃他的解药。虽然你不告诉我实话,但我也知道,那些专家恐怕是没什么用了,这也不怪他们,这不是病,是毒。”

关于醒醒的情况,并不是傅锦行有意隐瞒,就能隐瞒得了的。

“你别叹气呀。”

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孟知鱼似乎早就适应了这种从早到晚的黑暗,更何况,她回到了心爱男人的身边。

“我玩不了手机,你给我读一读新闻,就当解闷儿。”

孟知鱼抠着傅锦行的手指,开始撒起娇来。

他笑笑,掏出手机,点开新闻,清了清喉咙,逐字逐句地读着。

听了两句,她横眉立目:“喂,你读财经新闻干嘛?我又不关心这些!国家大事也别读,我听不懂!快,点到娱乐频道,看看有没有什么热门消息!”

傅锦行叹气:“不求上进。”

话虽如此,他还是乖乖地点进了娱乐版,不期然地看到了肖颂和张子昕的名字又霸占了头条。

这也难怪,他们两个人算是这段时间里风头最为强劲的明星了。

傅锦行不愿意去读,他匆匆浏览了一遍,简明扼要地说道:“肖颂的雪藏期已经过去了,他在一个礼拜之前恢复工作,人气不降反高,还成为了一个知名奢侈品牌的全球代言人。”

孟知鱼听得认真,点点头:“喔,就知道他的公司舍不得这棵摇钱树,雪藏也只是为了避避风头。”

等了一会儿,见他不说话了,她催促道:“那张子昕呢?”

傅锦行知道她有多讨厌那个女人,所以才特地跳过去,没有提起张子昕,免得被孟知鱼知道了,又该生气了。

她嘻嘻一笑:“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是不是?张子昕天生吃这碗饭的,因为她不要脸皮,没有羞耻心,最适合娱乐圈。”

见她已经猜到了,傅锦行也就没有隐瞒什么,又粗略地说了几句。

原来,自从张子昕换了经纪人,整个人犹如脱胎换骨,事业更是顺风顺水。

有人说她养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网上发了帖子,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胡诌,底下一堆留言,说什么的都有。

“我才不相信,那些都是为了吸引眼球的。”

为了哄孟知鱼开心,一向不相信这些东西的傅锦行随口说了几句。

她听完之后,同样摇了摇头。

“不过,有人在帮她,这却是不争的事实。”

傅锦行放下手机,在她的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该吃饭了,我去拿。”

他现在顾不上去理会肖颂和张子昕等人,只要他们不再闹出什么乱子,傅锦行暂时也不想去断别人的财路。

似乎猜到孟知鱼已经决定要尽快服下解药,第二天一大早,天才刚亮,慕敬一就出现在了她的病房门外。

看到傅锦行,他有些惊奇:“想不到日理万机的傅总裁竟然连公司都不去了。”

慕敬一一边说着,一边探头看向病房里。

傅锦行顺手带上了房门,他只来得及看见里面摆了一张小床,上面的被子还是凌乱的。

“再忙也得吃饭睡觉。”

傅锦行四两拨千斤地应付过去:“倒是你,不困吗?”

慕敬一眼底的青黑色已经明显到了遮也遮不住的地步,不用问都知道,他这几天恐怕根本就没有睡过觉。

“时差不好倒。”

慕敬一是绝对不可能承认,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不吃不睡的。

尤其,还是在傅锦行的面前。

“呵。”

傅锦行也没有戳穿,只是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不过,你那张小床旁边,应该还有地方再摆一张小床吧?”

慕敬一搓着下巴,一脸不怀好意地问道。

果然,傅锦行顿时警觉起来:“你够了!”

就算这个家伙再难缠,可他如果继续放肆,傅锦行也不介意在这种时候跟他好好较量一下!

“你想到哪里去了?你以为她今天吃解药,明天就能好?这里的医生都是废物,指望他们,你还不如先去订盲人杖!”

慕敬一冷冷地说道,出言不逊。

“我可以给你在隔壁安排……”

傅锦行深吸一口气,克制着情绪,尽量平静地说道。

“你有资格在这里跟我讨价还价吗?”

慕敬一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小小的药瓶,他抬起手臂,特地举到对方的面前,似笑非笑地问道。

半小时之后,就在傅锦行的临时床铺旁边,又多了一张临时小床。

孟知鱼也被吵醒了,得知慕敬一来了,她整理了一下头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把药给我吧。”

第456章 不会再缠着你

她对着半空,缓缓地伸出了手。

如果仔细看的话,孟知鱼的那只手正在微微颤抖,只是不明显而已。

傅锦行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攥住了她的手。

“不急,我先带你去洗漱,吃了早饭再说……”

他也尽量语气轻松地说道。

想不到,站在一旁的慕敬一没好气地开口:“我这是解药,又不是毒药,你害怕她以后吃不到人间的饭吗?”

一句话,成功地令傅锦行变了脸色。

“给我闭嘴!慕敬一,不要以为你手里有我们想要的东西,就可以为所欲为!如果再让我从你的嘴里听到任何令人厌恶的话……”

后面的话,不用他再继续说下去,想必慕敬一也能明白。

“这么暴躁,真不像是赫赫有名的傅锦行啊。”

慕敬一后退一步,嘴角上翘,语气挑衅。

“不要再吵了!慕敬一,不要废话,把药给我!”

一旁的孟知鱼皱起秀气的眉头,恶狠狠地催促道。

同时,她又扭头看向傅锦行,柔声安抚:“没关系,这个药是一定要空腹服下才行,我先吃药,然后再吃早饭。”

听到她这么说,傅锦行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下来。

“啧啧,”慕敬一看着孟知鱼那张依旧有些苍白的脸,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抱怨着:“你那是什么语气,也太差别对待了吧?不眠不休的人可是我啊……”

话虽如此,他还是走近一些,把手里的小药瓶塞到了孟知鱼的手里。

慕敬一俯身,嘴唇几乎贴着她的耳朵,声音极低,近乎呢喃:“有什么好害怕的,我用你和醒醒的血液做了两次交叉化验,结果都一致。这个解药,我有九成的把握。至于另一成……”

他停了下来,似乎也在斟酌着要怎么去表达。

“凡事没有绝对,你这种性格,更是不会把话说满。”

误解了他的意思,孟知鱼长叹了一口气,她垂下眼睛,纤细浓密的睫毛动了动,似乎正在看着手里的那个小药瓶。

“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再缠着你了,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我只试这一次,你也可以放心了。”

她苦笑着,一字一句地说道。

顿了顿,慕敬一这才站直了身体。

他明白了,她这是弄错了自己的意思。

他的本意是安抚她,让她不用紧张,自己已经再三确定过了。

只不过,慕敬一绝对不可能说这样的话。

“我说话算话。”

见他半天不吭声,孟知鱼又瓮声瓮气地强调了一遍。

说完,她有些紧张地深深吸气,再慢慢呼气,好像只有这么做了,才能让自己的呼吸变得平稳一些。

比起孟知鱼,慕敬一对自己的解药更有信心一些。

但是,一想到她刚才说的,以后绝对不会再缠着自己,他又觉得心口莫名地空荡荡起来,一阵阵往里钻风似的。

“随便你吧。”

慕敬一很快就调整了心情,随便她怎么去想吧,他和傅锦行是天生的敌人,自己又何必在乎敌人的女人是什么想法?

救人,已经是他破例,这在之前,是不可能做的事情。

真是笑话,慕敬一只会害人,怎么还会救人?

怪不得兰德的反应会那么强烈,或许,在他的眼里,这个东方女人一定给自己的哥哥下了诅咒,才会让他做出这种举动!

“先把药吃了。不过,我先把丑话说在前面,你要是觉得吃了药,一双大眼睛马上就能明又亮,那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如果你的感光度提高了,眼球对外界刺激有一定的反应,那就算成功,可以给你女儿服用。至于什么时候能够彻底恢复视力,需要时间,甚至需要运气。”

原本,慕敬一不想早早说出这种令人丧气的话。

可转念一想,如果不把情况说得现实一些,就算孟知鱼不失望,旁边的傅锦行估计也要认为自己没有全力以赴。

“知道了。来,喝水。”

半天没有说话的傅锦行端着一杯不冷不热的温水,放到了孟知鱼的手里,又摸了摸她的脸颊,柔声道:“别怕,我陪着你。”

她点头,倒出一粒药,就着温水一起服下。

明知道药效不可能那么快,但孟知鱼还是上半身笔直,坐在床上,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一样。

慕敬一不由得嗤笑一声:“我和你说的那些话,你这么快就忘了?该洗漱洗漱,该吃饭吃饭,你就算坐在这里等,也等不来什么。”

他转身向病房门口走去,一边走,嘴里还一边嘟囔:“蓬头垢面的,邋里邋遢,难看死了……”

慕敬一的声音虽小,可架不住孟知鱼耳朵尖,哪个女人也不愿意听到这种话,她气得伸手一扯,摸到一个枕头,冲着慕敬一的身影就丢了过去。

然而,他的后脑勺好像长了眼睛,轻轻一躲,枕头就落在了地上。

等慕敬一彻底离开,孟知鱼才消气。

“等我好了,我一定要全都讨回来!”

她握着拳头,脸色愤愤。

傅锦行瞥了她一眼,早上的阳光将孟知鱼的一张脸映照得隐隐发光,几乎半透明,他贪婪地看着,什么话都不说。

很快,从明氏集团那边传来了新消息——

在此之前,明达对于明锐远不告而别的行为十分震怒。

但当父子二人在办公室里谈了四十分钟之后,再出来的时候,他们的脸色都好了很多。

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就连两个人的助理都完全不知情。

当天下午,集团内部系统就公布了一项新的人事任命:明锐远担任明氏集团总经理一职。

众人哗然。

这个还不满十八岁的毛头小子,居然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要知道,明达的戒备心一项很强,他从不设置什么副总裁、执行总裁的职位,在他下面,最高的职位也就是总经理了。

也有一些部门负责人不服气,想要去找明达理论,却全都被他的助理给挡了回来。

“明总说了,各位要是觉得在明氏不开心,可以另谋高就,他绝对不拦着,还会给予丰厚的补偿。”

明达的助理走出来,一脸和气地说道。

但是,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可就不怎么和气了。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有两个人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又觉得在下属面前丢了面子,索性真的去人事部办理辞职手续。

至于其他人,他们想了想,还是返回各自的部门,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尽管明锐远新官上任,却并没有预料中的要点起三把火。

底下人惴惴不安了两天,渐渐想通了,毕竟是一个半大孩子,明达要是真的把什么项目交给他,那才是真的奇怪。

挂名而已,大家明白了,原来怎么干活,现在还怎么干活就好。

当骆雪把搜集来的消息告诉傅锦行的时候,她看见,老板的脸上没有流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惊讶。

“真想不到,他还是一个孩子呢。”

她摇摇头,轻声感慨道。

“是啊,一个一肚子坏水的孩子。”

傅锦行摸着下巴,冷笑着,眼神落在远处,有些飘忽。

“锦添在那边怎么样了?”

自从他把傅锦添和那个女人一起打发走,差不多也有半个多月了,一直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骆雪正色道:“傅经理已经开始正式上班了,王小姐是他的助理,暂时没什么特别的消息,只是听说他开除了两个胡乱报销的员工,我猜,也是为了以儆效尤吧。”

“做销售的员工,手里有几个活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这么着急去建立威信,恐怕要失了人心,随便他吧。”

傅锦行满不在乎地说道。

“是啊,我听说,钱其实不算多,就是几百块的交通费。”

骆雪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

看来,傅锦添真的是因为之前的失败而怒火攻心,开始拿下属开刀了。

他想效仿傅锦行的铁血手腕,并不是不行,但时机不对,也没有掌握精髓,迟早会反受其乱。

在这个世界上,傅锦行永远只有一个。

任何人想要模仿他,复制他,都是不可能做到的。

“明达知道明锐远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不可能真的把公司交给他,只是利用他罢了。可惜他年纪太小,那点小聪明完全不够和明达对抗。”

想了想,骆雪心情复杂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利用是当然的,但是……小聪明嘛……”

傅锦行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或许,在明锐远看来,他巴不得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有小聪明吧。

“好了,我要去医院,你去忙吧。”

拿起外套,傅锦行起身,大步走出办公室。

结果,他还没有走到电梯,就听见骆雪从后面追了上来:“请等一下,傅先生!前台打电话说,有一位白小姐想要见你!她说自己是傅经理的女朋友,所以前台那边也不敢怠慢……”

白海棠?

她来做什么?

难道是因为傅锦添的事情而兴师问罪吗?

也好,听听她到底想要跟自己说什么。

这么一想,傅锦行头也不回地告诉骆雪:“你转告白小姐,让她在一楼的咖啡厅里等我,我这就下去。”

说完,他径直走进电梯。

五分钟之后,傅锦行在咖啡厅里见到了白海棠。

她的眼睛还红肿着,很明显,整个人也憔悴了许多。

傅锦行挑了挑眉,在白海棠的对面坐了下来。

第457章 求情来了

事实上,白海棠早就亲眼见识过傅锦行的架势,她只是碰碰运气。

要是实在见不到的话,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但她没有想到,当自己一搬出“傅锦添的女朋友”这一头衔,前台小姐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一开始,她提出想见傅锦行,傅氏集团的前台小姐客气而疏远地拒绝了。

白海棠无奈,索性豁了出去。

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傅先生。”

她的双手握着一杯热咖啡,欠了欠身,说话也是带着浓浓的鼻音。

傅锦行坐下来,不用他说什么,咖啡厅里的服务生就端来了一杯冰摩卡。

“真不好意思,突然打扰你……”

一向骄傲的白海棠不知道为什么,态度恭谨,甚至可以说带着一丝谦卑,这倒是令傅锦行感到十分不适应了。

“海棠。”

他略一犹豫,也改了称呼:“不介意我这么称呼你吧?”

白海棠愣了一下,然后,她立即受宠若惊地摇了摇头。

如果没记错,认识好几年了,这还是傅锦行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

在此之前,无论在任何场合下,他都是很客气地叫她白小姐,或者白医生之类的。

“你是斯迦的闺蜜,也就是我的朋友了,虽然我们一直不太熟悉,但也没有必要搞得这么拘束。更不要说,你已经和锦添在交往了,以结婚为目的,是吧?”

傅锦行的意思是,他们以后很有可能不仅是朋友,更有可能是亲戚,所以用不着那么生疏见外。

他一提到傅锦添,白海棠原本就红肿的一双眼睛又开始泛红了。

她用力咬了一下嘴唇,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傅先生,斯迦她还好吗?上个星期,我有一天休假,特地去过医院,可是……”

白海棠有些着急地问道。

她是医生,平时工作很忙,每个月只能休息那么几天。

当她赶到医院,却发现自己根本见不到傅锦行一家三口,甚至就连病房的门口都不能靠近。

“她还好,只是因为醒醒前一段时间生病,把她折磨得很憔悴,所以被我强制性地要求在家休息。你要是想见她,过一段时间再约她出去逛街,我回去就帮你转告。”

说完,傅锦行端起咖啡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白海棠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听到一些传闻,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既然你都说没事了,那就肯定是没事了。说真的,我很想斯迦,可我又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

说着说着,白海棠隐忍多时的眼泪终于涌出了眼眶,一发不可收拾。

她用手背抹了抹眼睛,结果眼泪却越抹越多,好像怎么都擦不干净似的,整个人都狼狈起来。

看着这一幕,傅锦行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递上了几张纸巾。

白海棠抓在手里,哽咽着道谢,飞快地将纸巾盖在了眼睛上。

几分钟之后,她终于平静了下来。

“对不起,让你见笑了。不过,我也知道,女人只有在喜欢的男人面前才会在意形象。更不要说,像你这种男人,除了老婆,就连会上树的母猪都不会多看一眼的。”

白海棠猛灌两口咖啡,又捂住嘴,咳嗽了几声。

“那可能还是会看一看的,毕竟没见过。”

傅锦行笑着回答道。

“好吧,我一直很想问问你,你究竟知不知道锦添和斯迦之间的事情?”

把手握了又握,白海棠鼓足勇气,开口问道。

这个问题,在她的心里盘桓了很久很久,一直不敢去问。

“确切地说,应该是锦添对斯迦有爱慕之情,而斯迦完全对他没感觉吧。这么说来,那就不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了。”

傅锦行斟酌着语句,慢条斯理地回答道。

你情我愿,才叫彼此的事情。

单相思,暗恋,那叫求而不得,做舔狗,最后一无所有。

“你知道!你居然知道?!”

他的回答令白海棠彻底瞪大了眼睛,她幻想过傅锦行的无数种反应,或震惊,或愤怒,或羞恼……

却唯独没有想过,原来傅锦行早就知道了,但却一直允许傅锦添留在公司,直到出了大事,才将他调离身边。

“你们都知道了,只有我一个人傻傻地还想瞒着,真是多此一举……”

白海棠捂着脸,说不上来心里究竟是什么感觉。

“难道就因为这个,你才有意疏远了她吗?她从来没有给傅锦添任何希望,更不存在欲擒故纵,你实在不应该把这笔账算在她的头上,还搭上你们的友情。”

沉吟了片刻,傅锦行的语气多了一丝责怪。

女人之间的事情,他不懂,更不想理会。

之前一直不说,多少也是因为傅锦行不愿意插手,他总觉得,她们既然是闺蜜,有着多年的友情,应该可以处理好。

结果呢?

何斯迦失忆了,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她不知道怎么跟白海棠重修于好,倒也有情可原。

可是,白海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疏远她,冷淡她,难不成就是为了一个男人吗?

“我……我没有……”

白海棠的辩解听起来十分脆弱,她张了张嘴,还是硬生生地咽下了后面的话。

“是啊,我嫉妒她……我嫉妒她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嫁个好丈夫,儿女双全,还能让别的男人对她晕头转向,神魂颠倒!”

她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了桌面上,不远处的服务生看到了,有些担忧地看了过来。

傅锦行向那边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没事。

“你不需要这么想,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人生,你怎么知道,别人没有羡慕你呢?你拥有着一流的学历,又从事着令人尊敬的工作,要知道,救死扶伤的意义非常重大,没必要妄自菲薄。”

他伸出两根手指,在说话的时候,一下一下,轻轻地点在桌面上,就如同敲打在白海棠的心房,令她备受震撼。

“可是……”

她抿了抿嘴唇,下意识地想要自我辩解。

“人都是这样,不会去和陌生人比,只会和身边的人比。你跟斯迦认识这么多年了,应该很清楚她的个性,她要是真的从一开始就想嫁入豪门,当初也不会求你帮她逃婚,不是吗?”

说完,傅锦行笑了笑,他收起那两根手指,若有似无都在自己的嘴唇上揩了一下。

要不是白海棠给何斯迦准备了强效麻药,那女人肯定不敢大胆到主动去招惹男人,她本想着能够全身而退,却不知道傅锦行早有准备。

不管怎么说,两个人的缘分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我……我希望她好,可又不希望她太好了……你不会懂的……没人能够懂我,就连我自己都不懂……”

白海棠的眼神又黯淡了几分,原来,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同甘共苦。

当你过得不好的时候,抬头看看周围,会发现别人其实都过得很好,压根就没有人注意到你的失意。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又酸又涩。

“你是聪明人,不要钻牛角尖,要知道,一个人越是聪明,就越是容易自取其辱。至于锦添……”

傅锦行用指尖拂着马克杯的外壁,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他还好吧?”

说到傅锦添,白海棠的哀怨神色蓦地一敛。

她差一点儿就忘了自己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光顾着伤春悲秋,不记得正事了。

“他……他不好!你比我更了解他的个性,你把他赶出傅氏,让他去那种小地方上班,这不是比要了他的命还残忍吗?”

白海棠深吸一口气,她鼓起勇气,大声地质问道。

看得出来,在关于傅锦添的事情上,她还是非常在乎的。

“残忍?我怎么听说,他在新公司做得还不错,虽然不至于高高兴兴的,但也没有你说得那么凄凉吧?”

傅锦行轻笑一声,看来,是某个人在女朋友面前刻意地哭诉过了。

这个白海棠,倒也是一个性情中人。

他听说过,当年她在国外,暗恋自己的导师多年,但导师一直醉心于实验,对男女之情一概不加理会。

后来这位导师发生意外,英年早逝。

白海棠陷入巨大的悲恸之中,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只身去了非洲援助,因为那是导师生前的一个愿望。

既然他实现不了,那她就帮他来完成。

她在非洲一待就是好几个年头,音讯全无,后来,白海棠听说何斯迦在中海,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找来了。

这样的女人,能够再次爱上一个男人,确实不容易。

所以,尽管冷漠如傅锦行,也不希望看到白海棠在感情方面再受到任何的伤害。

偏偏她爱上的是傅锦添。

“他只是不说,不代表不难过!我没有那么好命,能够生在你们这种豪门世家,也不懂什么权力斗争,但你能不能看在锦添过去几年真的把全部心血都放在公司的面子上,给他一次机会?”

说到后面,白海棠的语气里已经多了一丝恳求。

她今天特地来找傅锦行求情,还是专门背着傅锦添的。

万一让他知道了,一定会跟她翻脸,嫌她多管闲事,害他丢了面子。

“他是为公司,还是为自己,其实,你应该很清楚。”

沉吟片刻,傅锦行的眼底不着痕迹地闪过一抹讥诮之色。

他想,大家都不是傻瓜,自己把话说到这种程度,应该足够了。

第458章 女朋友和小三

傅锦行按兵不动,反倒笑了:“我知道什么?”

在白海棠眼里,他应该知道什么呢?

被傅锦行这么一问,白海棠显然有些懵了,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这个男人并不是一无所知,而是想听一听自己怎么说。

她只好咬牙:“我听锦添说过,我也试图阻止过他,可他……他根本就不听我的。或许在他的心里,我只是一个普通女人,对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一无所知罢了!”

这话里有抱怨,有不甘,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卑。

傅锦行依旧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你当然阻止不了他,他的欲望已经不是任何人用三言两语就能消除的了。既然你主动提起这件事,那我也不瞒着你,以当时的情况来看,毫不夸张地说,傅氏差一点点就要变天。”

这个“变天”指的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白海棠也明白了,她死死地绞着手指,暂时想不到怎么去为傅锦添辩解更多。

他说过,只要把傅锦行从总裁的位置上拉下去,放眼整个傅氏,有身份,有能力的人,就只有他了。

其他人要么不是傅家人,要么资历浅薄,难以担当重任。

更重要的是,他们害怕得罪傅锦行。

所以,看来看去,也就只有傅锦添一个人能够替代。

他还说过,只要他做出成绩,就可以不受任何人的限制,像傅锦行一样,在婚姻大事上获得自由,顺利跟她谈婚论嫁。

说实话,真正令白海棠感到动心的,正是这个承诺。

“你是锦添的女朋友,你选择支持他的决定,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只是……”

傅锦行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他的嘲笑,不动声色。

一瞬间,白海棠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无地自容。

“如果身份对调,她会像我一样吗?”

她喃喃地说道,不知道是问傅锦行,还是问自己。

“假设没有任何意义,我不会帮你寻找一个没有意义的答案。另外,我不知道锦添都向你许诺过什么,但我觉得,你要是有时间,最好多陪陪他。”

傅锦行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了,他准备回医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见他要走,白海棠急了,脱口问道。

“你真的不懂吗?”

他不答反问,有些惊愕地看着对面的女人。

堂堂一个高材生,为什么在感情方面却这么迟钝?

难道她真的看不出来,傅锦添并不爱她,起码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爱她。

“他是不是有别的女人了?”

半晌,白海棠垂下了脑袋,鼻音更重。

“反正不是我的女人。”

微微扬起下颌,傅锦行骄傲地说道。

傅锦添就算再怎么处心积虑,他的女人也不会多看上一眼,这一点起码的自信,傅锦行还是有的。

“那是谁?”

白海棠锲而不舍地追问道。

“锦添之前和我的一个助理关系匪浅,我担心他刚换了一个新环境,身边没人照顾,就安排他们一起过去了。”

傅锦行已经站起来了,他整了整衬衫领口,姿态悠然地说道。

虽然自己从来都不屑做一个背后告状的小人,但傅锦添既然连做都做了,把手伸到他的办公室里,难道还怕别人说嘛?

白海棠咬紧了嘴唇,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保重。你是斯迦最看重的,也是唯一一个好朋友,我们都希望你能幸福。”

临走之前,傅锦行还是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也许,在成长的过程中,人人都会有一个渐行渐远的朋友吧。

就算即将在下一个路口分别,那么也不要伤感,为对方献上祝福,挥挥手,再也不要回头。

直到傅锦行走了很久,白海棠才如梦初醒似的掩面而泣。

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是哀悼友情,还是哀悼爱情?

大概都有吧。

不知道是不是傅锦行临走的时候跟咖啡厅的服务生打过招呼了,等白海棠招手要埋单的时候,一个服务生微笑着说道:“白小姐,傅先生已经结过了,对了,这个是给你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送上来了一个很漂亮的冰袋,长长的,横过来放在眼睛上,刚好可以敷一敷。

“……谢谢你。”

白海棠盯着冰袋,又忍不住想起了傅锦添。

他才是自己的男朋友,可每次当她需要他的时候,他永远都不在。

她敷了一会儿眼睛,等到整个人看起来终于没有那么狼狈了,又去洗手间补了个妆,这才离开了傅氏。

一路上,白海棠给傅锦添打了好几个电话,但他都没有接听。

“难道是在开会?”

她自言自语道。

左思右想,白海棠还是在路口调头,开往傅锦添现在工作的地方。

她知道,他不愿意自己去那个地方找他,这可能是出于男人爱面子的心理,不希望让女朋友觉得,他现在过得不好。

所以,这么多天了,白海棠一直忍着,没有去找傅锦添。

但傅锦行刚才说的那句话,还是令她心惊肉跳。

一个女性助理,年纪轻轻就能在傅氏集团的总裁办工作,前途无量……

她凭什么要答应和傅锦添里应外合?

白海棠心乱如麻,直接把车停在了恒科零售外面的一块空地上,匆匆下车。

想不到的是,她刚一走进门店,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电梯里走出来,旁边还跟着一个女人。

两个人有说有笑,姿态亲密,一看就知道,关系不一般。

特别是那个女人在说话的时候,还扬起脑袋,眼角裹挟着一丝媚意,歪歪斜斜地看着男人。

是傅锦添!

白海棠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目光从女人的身上移开。

“锦添!”

她加快脚步,径直迎了上去。

走近了,白海棠勉强挤出来一个笑容,用手整理了一下耳边的碎发,这才问道:“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呢,你没有听见吗?”

对于她的突然到来,傅锦添明显有些惊讶。

他愣了一下,这才摸了一下口袋。

“哦,我刚才在开会来着,估计是放在办公室了。”

傅锦添镇定下来,轻声回答道。

不等白海棠再次开口,他又问道:“你怎么来了?今天休息,不上班吗?”

他的语气很自然,一点儿都不像是昨晚刚和白海棠吵过架的样子。

事实上,白海棠几乎一宿没睡。

昨晚,她主动约傅锦添去看电影,想想两个人也有半个月没见面了,白海棠很想他。

哪知道,傅锦添的语气却相当冷淡,只说自己要忙,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白海棠忍不住又一连发了好几条微信给他,可他只是不咸不淡地回了几个字,还是说忙。

她觉得,他一定是因为被傅锦行赶出傅氏的事情而郁郁寡欢。

白海棠越想越难过,哭了大半宿,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所以,她一睡醒,就去找了傅锦行。

“我昨晚不是跟你说了,你忘了?我今天休息。你开完会了吧,正好,我们去吃饭吧,这附近有一家餐厅,听说味道不错。”

白海棠一边说着,一边挽上了傅锦添的胳膊,却是对站在一旁的王丽莎连看也没有多看一眼。

其实,别看她表现得这么平静,心里已经气炸了。

但白海棠转念一想,这是傅锦添工作的地方,自己要是表现得太明显,可能会让他在那些下属面前失了面子。

正想着,傅锦添已经推开了她的手,握在掌中。

“海棠,不好意思,我恐怕不能跟你一起吃饭了。我和王助理要去见一个客户,双方早就定好了,我们不能失约。”

说罢,他指了指一旁的王丽莎,“这是王助理。”

看他的样子,竟然没有要介绍白海棠的意思。

心中一沉,白海棠索性主动向王丽莎摆了摆手:“王助理,你好!我是锦添的女朋友,我叫白海棠。对了,之前我去过傅氏好几次,怎么都没有见过你?你是锦添新招的助理吗?”

一番话,不动声色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生气归生气,但白海棠毕竟不是那种泼妇,她还在克制着。

“我以前是总裁办的,傅经理在市场部,我们不在一个楼层,你当然上不去。”

王丽莎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里遇到傅锦添的正牌女友。

她一向自负,觉得自己年轻貌美,而且不是一个花瓶,所以对白海棠的存在有很强烈的敌意。

如今既然二人短兵相接,王丽莎也丝毫没有做小三的亏心,反而大大方方地回敬过去。

“怪不得,原来是傅先生的助理呀,那这么说来,王助理现在也算是微服私访,体察民情了,不知道过一段时间会不会再回傅氏,说不定傅先生忽然想起来了,还要招你回去述职呢!”

白海棠哪里听不出王丽莎语气里的高高在上,趁机拿她和傅锦行的关系做起了文章。

果然,傅锦添向来多疑,虽然他知道傅锦行把王丽莎派来,是知道了他们两个人的私下合作,故意恶心自己的。

但谁又能保证,王丽莎没有一扭头就卖了自己,又在替傅锦行做事呢?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看向王丽莎的目光也复杂起来。

“白小姐,你这么说就不太好了吧?”

王丽莎愤怒地瞪着白海棠,她自然也察觉到了傅锦添的情绪变化。

就因为这么三言两语的挑唆,这个男人竟然怀疑上了自己?

“好了,海棠,我们要出发了。”

就在两个女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傅锦添终于开口说话了。

第459章 心虚

他这个态度,如果旁边是别的女人,其实也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在白海棠的眼里,就是罪大恶极了。

因为她已经几乎可以肯定,眼前这个王丽莎,就是和傅锦添关系匪浅的那个女人!

当着正牌女友的面,要带着小三去见客户,无论是谁,都绝对不能接受。

“锦添,既然你要去见客户,那我也不能耽误你的工作。这样吧,让王助理先回去,我陪你一起去。”

深吸一口气,白海棠尽量平静地说道。

她觉得,自己没有当场炸毛,已经是非常顾全大局了。

要是她在这里一闹,所有的员工都会知道,傅锦添初来乍到,他的脸往哪里搁?

所以,她选择一忍再忍。

想不到,傅锦添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地说道:“我是去谈生意,你跟着干什么?”

白海棠一怔,下意识地看向王丽莎。

那女人颇为得意地看着她,眼睛里流淌出来的挑衅色彩甚至是不加掩饰的。

太可恶了!

“你不是饿了吗?那你快去吃饭吧,别饿着,我要是忙完了,时间还早,再给你打电话。”

大概是白海棠半天没有出声的样子看起来有几分可怜,傅锦添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太冷淡了,他又补充一句,算是给她一个希望。

“等你忙完了,我还未必有空,难道我就得随时等你传唤?傅锦添,你以为你是谁,还打算玩皇帝召幸那一套吗?”

白海棠感觉自己真是活该透顶,主动送上门来,任人羞辱。

说完,她转身就走。

傅锦添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海棠,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发什么脾气?”

在他看来,自己用了这么长的时间把这个女人给吃得死死的,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出现什么纰漏。

八成是她心情不好,哄哄就好了。

“我没有发脾气,我刚从傅氏那边过来,见到了傅锦行。”

白海棠转身,双眼定定地看着傅锦添。

她没有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果然,傅锦添的脸色明显一沉:“他到底跟你说什么了?你为什么要去找他?”

这两个问题一问出来,白海棠心中仅存的一丝希望也消弭殆尽了。

他这么问,足以证明心里有鬼。

“他是我闺蜜的老公,我好久没联系到斯迦了,去找他打听一下情况,难道很奇怪吗?”

深吸一口气,白海棠反而冷静了。

“有什么好打听的,他们都已经离婚了,你就这么跑过去,不是招人烦吗?”

傅锦添觉得胸口一阵堵得慌,脱口说道。

自从傅锦行那天回来,宣布了他已经离婚的消息,傅锦添就再也没有见到那张令他魂牵梦萦的面孔,更不知道她到底身在何处。

“是吗?我看,烦我的人不是傅锦行,倒是另有其人吧。锦添,我特地来找你,但你却拿工作做借口,这么搪塞我。”

白海棠愈发平静,对于旁边那个对着自己挤眉弄眼的女人看也不看一眼,完全将王丽莎当成了空气一样。

她不打算和傅锦添吵架,一开口就只是阐述事实的语气,不带指责,也不带火气。

“我……”

傅锦添上前一步,似乎想要解释什么。

既然一开始都没有解释,现在再想解释,其实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所以,白海棠比了一个制止的手势:“你别说了,傅锦行什么都没有跟我说,你用不着心虚。”

“我有什么好心虚的?成王败寇,他现在不管往我身上扣什么帽子,我都不会觉得奇怪!”

傅锦添愤愤地说道。

“哦,那要是这么说的话,看来王助理应该是他硬塞给你的,我这就去找他求求情,把王助理再调回去吧,别影响她的前途。”

说罢,白海棠再次转身要走。

她的话气得王丽莎失声大吼道:“站住!你以为你是谁?”

“是啊,这话应该我来问你吧,你以为你是谁?当小三的还敢这么大声说话,不怕公司里的人戳你脊梁骨吗?”

白海棠索性把话挑明了。

她不傻,只是一直以来都太相信傅锦添了。

“说谁是小三?你少在这里给我甩脸色,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德行,你这个女朋友的身份,不也是从别人手里抢过来的?真说起来,小三不是我,是你才对吧?”

王丽莎双手抱胸,一脸鄙视地看着白海棠。

她听说了一些关于傅锦添和肖楚楚之间的事情,原本只是当做八卦,现在刚好用来去堵白海棠的嘴。

“胡说!我没有抢……”

白海棠脸色发青,她直直看向傅锦添,没想到他竟然把这种私事都告诉了王丽莎,可见两个人的关系的确是不一般了。

“够了!要吵的话,你们自己去找地方,不要在这里!”

傅锦添不耐烦地喊了一声,说完,他迈步就走。

这里的人都知道,他是总部派下来的。

对于傅锦添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原本就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要是再闹出绯闻,以后就别想再站稳脚跟了。

“锦添……”

王丽莎一看他要走,忙不迭地踩着高跟鞋,跟了上去。

“还要见客户呢,我们快走吧。”

她的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一条手臂紧紧地缠上傅锦添。

他似乎想要甩开她,但失败了,只好带着王丽莎一起上车。

拉开车门,傅锦添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白海棠依旧站在原地。

他以为她会哭,但她的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把心一横,傅锦添坐进了车里,开车离开。

一路上,他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王丽莎不是第一次坐傅锦添的车,动作熟练地去打开了音响,想要听歌。

结果,一个音符刚响起来,傅锦添就直接给关了。

“听歌还不行嘛……”

她撅起嘴巴,娇嗔着问道。

“闭嘴!”

傅锦添低声咆哮着,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不想滚下去,就给我安静地坐着!”

他很少这么不假辞色,王丽莎虽然意外,但也不敢反驳,生怕傅锦添真的丧心病狂到把自己赶下车。

“这样也好,反正我早就不想偷偷摸摸了……”

过了一会儿,眼看着傅锦添的脸色没有刚才那么吓人了,她舔了舔嘴唇,似笑非笑地说道,还用眼角的余光瞥着身边的男人。

“嘎吱——”

傅锦添在路边把车子停下,双手死死地握在方向盘上,连骨节都泛白了。

“你说什么?”

他沉声问道。

“我说,白海棠知道就知道了,反正你又不喜欢她,不如分手,我们大大方方地在一起。”

一想到机会是要自己争取来的,王丽莎毫不惧怕地迎上傅锦添的目光。

见他不说话,她索性继续说下去:“一个医生而已,拽什么?居然还看不起我!是,我学历没她高,但我在傅氏待了这么多年,也不是吃素的。锦添,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卧薪尝胆,傅锦行把你赶出来了,一定不会再盯着你了,只要我们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

不等王丽莎说话,傅锦添挑了挑眉头,似乎对她的话产生了兴趣:“然后呢?”

她顿时鼓起了勇气,盯着他的双眼,大声说道:“我会帮你的!虽然我已经不在总裁办,可我还是会想办法帮你打听消息的。你如果做了总裁,我也算熬出头了,到时候就好好留在家里,为你生儿育女!”

那样的生活,对于王丽莎来说,充满了诱惑。

想想看,出门有豪车,身边一大堆佣人,每天除了吃吃喝喝,就是购物旅行,真是太爽了!

她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这么一天吗?

“是嘛,看来你已经都安排好了。不过……”

傅锦添拉长了声音,忽然满面怒容:“我这个人,最讨厌被人安排!我给你三秒钟,从我的车里滚下去!”

说完,他开始倒数:“三……”

王丽莎懵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二……你不主动下车,是打算让我踹你吗?”

看傅锦添的样子,并不像是在开玩笑,王丽莎愤愤地解开了胸前的安全带,拿上东西,推开了车门。

她还没有站稳,傅锦添就开走了,王丽莎的裙子险些被刮到。

“傅锦添!你这个王八蛋!”

捏着裙角,王丽莎站在原地,恨恨地跺脚。

她早应该知道,这个男人是没心的!

离开公司的傅锦行直接去了医院,一路上,他的心情一直都是惴惴不安的。

今天,是孟知鱼服下解药的第三天。

尽管早就知道她的眼睛不会那么快康复,可等了两天却没有任何效果,傅锦行还是既担忧,又着急。

一进病房,他就听见慕敬一的声音——

“这样呢?有感觉吗?我说了几百遍了,不用努力去看清楚是什么,先说有没有感觉到光!”

他气急败坏地说道。

这女人真是太蠢了,自己说了那么多遍,她好像压根就没有听懂似的,还在那里瞪着一双眼睛,试图看清眼前是什么东西。

“我说了,我有感觉到,是你不相信我!”

孟知鱼也累了,她已经像猴子一样,在这里被慕敬一试验了半个多小时。

“算了,就不能让专业的眼科医生给我做个检查吗?”

她烦躁地问道,一方面是被慕敬一摆弄得心里有火,另一方面则是出于女性的第六感,孟知鱼觉得他太危险了。

第460章 人各有命

这种危险,不仅是关乎性命和安全的。

她能够在慕敬一的身上感受到一种强大的占有欲。

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

和傅锦行有些相似,孟知鱼想,不愧是一母所生的兄弟,就连性格中也有极为一致的部分。

只不过,由于成长环境不同,傅锦行暂时还没有慕敬一那么偏激。

但也不排除,是因为他骨子里的东西没被激发出来。

想到这里,孟知鱼更担心了,她摆了摆手:“你毕竟不是专业的眼科医生,还是别折腾我了。”

站在她对面的慕敬一顿时有些恼怒:“区区一个感光度检测,难道我还搞不定吗?是你急于求成,一直想要看清是什么,不肯配合我!”

“好了,你不要再怪她了!”

傅锦行听不下去了,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一见到他来了,孟知鱼一下子振奋起来,她张开双臂,等傅锦行一走近,直接扑了上去。

“没事,别怕。”

他柔声说道,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就像是在安慰着一个委屈的小女孩一样。

“你这是在告状吗?”

慕敬一丢掉手里的工具,拍了拍手,斜眼问道。

孟知鱼扭头做了一个鬼脸,还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看得出来,她对慕敬一的怨念很深。

“到底怎么样了,能不能给醒醒吃这个药?”

傅锦行开门见山地问道。

“对我来说,当然是随时可以了,不是你们这边一直不放心,说要自己先试试嘛?现在居然反过来问我行不行,喂,傅锦行,你到底想怎么样?”

慕敬一眯了眯眼睛,也没好气地反问道。

被他这么一问,傅锦行倒是一时间语塞了。

的确是这样。

“有感觉吗?”

他低头去问孟知鱼,发现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能感觉到光亮,但是看不清,只有一个光圈在眼前晃动,我只好拼命去看,然后就觉得头晕……”

她刚一说完,慕敬一便在一旁冷冷地接口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了,这根本就不是三五天就能见效的事情,你偏不信。如果你继续这样强迫自己,就算服了解药,眼睛也未必会好!”

之所以会感到头晕,就是因为孟知鱼过分心急,她这两天一直在偷偷用眼,这种揠苗助长式的恢复训练,并没有任何的好处。

“他说得也有道理,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不要着急。”

傅锦行摸了摸孟知鱼微凉的脸颊,又抓起她的两只小手,温柔地摩挲着。

既然连他都发话了,孟知鱼果然乖巧地点了点头。

她心里也知道,这不是逞强的事情。

自己要是再那么固执下去,很可能会适得其反。

“呵,早知道还得你来说才行,我刚才就省省口水了。”

慕敬一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醒醒的情况怎么样?”

等孟知鱼躺下了,傅锦行主动问起了女儿的情况。

他这两天都在公司处理堆积的工作,有一个重要项目刚刚启动,身为负责人的傅锦行实在做不到两头跑。

“不太好。”

慕敬一有一说一,也不隐瞒:“她的底子很弱,既有先天不足的原因,又有后天影响,我劝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傅锦行的眼皮子猛地一跳:“什么心理准备?”

孟知鱼也鲤鱼打挺似的,又从床上坐了起来,呆呆地看着他。

“你前几天还不是那么说的!骗子!”

她紧握着两个拳头,一脸恼怒。

“对啊,我就是骗子,你要是信不过我,何必还要用我的解药?”

慕敬一双手抱胸,闲闲地说道。

“你!”

孟知鱼气得说不出话。

“先听他把话说完。”

相比之下,傅锦行冷静多了,他一手按在她的肩头上,扭头去看慕敬一:“是不是醒醒的情况又恶化了?”

“你用了‘又’这个字,说明在我来之前,她已经有过病情加重的情况发生,对不对?”

慕敬一不答反问。

傅锦行点点头:“是,就在我回国的第二天夜里,她因为严重呕吐而导致脱水,直到天亮才抢救过来。”

他害怕孟知鱼担心,所以一直瞒着她,没有说出这件事。

“这不就得了?呕吐在很多时候都是病状征兆,没有医生会忽视患者突如其来的呕吐行为。我还以为你从那个时候起就已经心里有数了,看来,反倒是我太看得起你了。”

慕敬一一脸鄙夷地说道。

眼看着傅锦行陷入了沉默,他想了想,还是补充一句:“人各有命,如果孩子真的坚持不下去,你们也不要太勉强,或许,这是她的宿命……”

“你说得简单。当初梅斓放弃你,也是因为觉得救不活了,干脆放弃,但你现在不是把她恨到了骨头里吗?”

孟知鱼冷冷地问道。

她明知道,这件事是慕敬一的逆鳞,不能轻易提起。

可她还是说了。

果不其然,一听这话,慕敬一原本平静的脸色一刹那变得十分阴郁,几乎快要滴出水来了。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如果你非要拿我做比较,那好,要是你女儿真的撑不过去,你就放声哭去吧!”

他恶狠狠地说道。

“我不许你诅咒醒醒!”

孟知鱼胡乱地在半空中挥着手,她想冲下床去,找慕敬一算账。

身体一歪,孟知鱼失去平衡,以一个倒栽葱的姿势掉下了床。

“小心!”

察觉到不对劲儿,傅锦行急忙转身,想要抱住她。

但他还是慢了一步,耳边传来了身体落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孟知鱼低低地痛叫了起来。

“好、好疼——”

她一手捂着额头,慢慢地扬起脸。

傅锦行急忙抱起她,苦笑不得地看着孟知鱼的脑门上多了一个包。

“别揉,一会儿给你敷一下。”

他无奈地说道。

“蠢货。”

耳边轻飘飘地传来一个声音,在这种时候显得格外可恶。

“闭嘴!”

孟知鱼一边忍着疼痛,一边对慕敬一低吼道。

“放心好了,有你这么一个彪悍的妈,你的女儿一定会活得很好。她会平安长大,变成一个漂亮姑娘,还不知道将来会便宜哪个坏男人呢。”

慕敬一悻悻地说道。

“你到底有几分把握?”

安顿好了孟知鱼,傅锦行走到慕敬一的面前,再一次沉声问道。

“如果你的女儿不像她妈妈那么不听话,我的把握还是很大的。不过,即便我有把握,她以后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去矫正视力,可能五年,可能十年,这都不好说。”

沉思了几秒钟,慕敬一给出了一个客观的回答。

傅锦行松了一口气,慢慢地说道:“幸好,她是我的女儿,我们还能负担得起治疗费用,不管需要多久。但是,如果换成是普通家庭,甚至是贫困家庭的孩子,可能就不会这么好运了……”

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有一些人要用一生去做慈善,或许不是为了名利,也不是为了求得心灵上的宁静,仅仅只是因为他们感同身受罢了。

“干嘛?听你的语气,好像要去设立慈善基金会一样。”

慕敬一冷嘲热讽地轻哼一声:“还是管好自己眼前的事情吧,用不着那么好心,我说过了,人各有命。”

他的遭遇令他的想法也要比一般人更加极端,傅锦行懒得争辩什么,他转身看向孟知鱼,声音虽低,但语气却是无比坚决的:“醒醒的情况确实在恶化,我们不能这么无休止地等下去了。”

她明白,即便自己真的豁出去了,不怕瞎,也不怕死,但醒醒却等不了了,她随时都在生死线上挣扎。

她太幼小了,根本就无力抵抗。

“你的意思是……”

孟知鱼动了动嘴唇,明白了傅锦行的意思。

一直以来,都是她在阻止着。

除了不放心慕敬一之外,她也是在惧怕那个结果,因为惧怕,所以下意识地想要推迟它的到来。

“我们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傅锦行握着她的手,再一次强调道:“就算有风险,也是必须去冒的风险,总比继续拖下去要好。”

她懂了,也点点头:“好,我听你的。”

慕敬一在一旁嗤笑连连:“真是深情的一幕啊,看来,你们两个人是拿我当傻子耍,之前不是还相互埋怨吗?”

他早就看穿了他们之间的把戏,只是没有揭穿罢了。

如今两个人还故意在眼前秀恩爱,慕敬一自然看不下去了,开口嘲讽道。

“慕敬一,虽然你能救醒醒,但你也不要太放肆了!这几天下来,我对你已经很客气了,你如果非要得寸进尺……”

傅锦行抬起头来,他直视着慕敬一,语气凌厉而冷冽。

闻言,孟知鱼紧张地抓住了他的一片衣角,对他轻轻摇头:“锦行……”

她在劝他别冲动,醒醒还没有服下解药,起码先安抚着慕敬一,免得他趁机撂挑子。

“原来堂堂傅锦行也有威胁别人的时候啊。”

慕敬一抿唇微笑。

“你最好弄清楚一件事……”

他的笑意骤然一冷,眉梢眼角都是寒光:“我从来也不是为你而来的,在确定你女儿没事之前,你最好多闭嘴,少说话!”

说完,慕敬一扭头就走。

一小时之后,傅锦行联络到了多位专家,等他们全都到场之后,慕敬一才慢悠悠地走进了会议室。

对于他的迟到,一个专家颇有微词:“请你尊重我们大家的时间!”

“你这么厉害,怎么不尊重一下患者的时间?”

第461章 好转

在座的专家无不资历显赫,拥有多年的临床经验,如果不是傅锦行身份特殊,也很难让这么多人齐聚一堂。

想不到,慕敬一这个晚辈却出言不逊。

众人哗然,很快有人反应过来,涨红着脸色,大怒道:“你又是一个什么东西?”

慕敬一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会议桌上的体检单。

“一个月了,你们连一个小孩都搞不定,还有脸坐在这里倚老卖老。我看,还是回炉重造一下比较好。”

环视一圈,他又说道:“至于我是谁,现在还不算太重要,但等我治好了你们治不好的病人,那时候就很重要了。”

坐在底下的专家们顿时变了脸色,哪里来的小子,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其中一个年纪最老的医生听不下去了,他一脸愤愤地站起来,大声质问道:“你是哪里毕业的?专攻什么方向?你有过什么研究成果?年纪轻轻就这么狂妄,治病救人不是你目中无人的资本!”

慕敬一的目光里充满了鄙夷,他扯了扯嘴角:“那好,我问你们几个问题,想好了再回答。”

紧接着,他拿起醒醒的体检单,任意翻开其中一页,用手指着上面的某项数据。

“这里为什么会出现骤降?你们难道没有想过,是用药出了问题?”

有人回答道:“孩子太小,只能采用保守治疗……”

不等他说完,慕敬一便打断:“原来你所谓的保守就是这样?干脆不要治了,回家等死吧。”

站在一旁,半天没有说话的傅锦行抽了抽眼角。

早知道慕敬一提出召集专家会诊的目的是为了羞辱他们,他才不费这个周折,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

慕敬一得理不饶人,他乘胜追击,一口气又指出了多个问题,将那些专家一个个全都问得哑口无言。

会议室内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十分尴尬。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一拍桌子:“你要是觉得自己很厉害,那你来治!你倒是说说看,你有什么治疗方案?”

他一说完了,众人顿时屏住呼吸,全都在聆听着,想要看看慕敬一到底是哪路神仙。

谁知道,他的视线逐一扫过每个人的脸,然后龇牙一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我又不是来跟你们交流经验的,我只是……来单纯恶心你们的。”

慕敬一故意把语速放慢,以便让这些上了年纪的人能够听得清自己说的每一个字。

“够了!你再无理取闹,也应该有个尺度。这些都是中海医学界有名的专家学者,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傅锦行再也听不下去了,大声呵斥道。

“他们这么厉害,能救得了你女儿吗?别忘了,你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我。我现在就去看她。至于这些人……”

慕敬一伸手一指:“留给你去打发吧,别让他们再出现在我的眼前,影响心情。我的心情要是不好,我可不敢保证你女儿的情况。”

说完,他又挥挥手,大步离开了。

傅锦行一个人留在原地,脸色铁青。

但一想到身后还有一堆麻烦等着自己去处理,他只好勉强打起精神,先送走这些专家再说。

本以为慕敬一只是单纯的狂妄,然而,当他着手开始了对醒醒的治疗,当天晚上,她的体征数据就开始趋于平稳。

到了第二天早上,数据已经明显转好。

至于他究竟给醒醒吃了什么药,采用了什么治疗方案,除了慕敬一本人之外,谁也不知道。

傅锦行本想安排两个护士,轮流值班,结果却被慕敬一给赶出了病房。

“你想让人偷师?”

他堵在门口,大言不惭地问道。

“我怕你对我女儿下毒手。”

傅锦行也毫不含糊地说道。

“我确实很想这么做。”

慕敬一冷笑一声,关门上锁。

“锦行,怎么办?他会不会真的对醒醒……”

扯了扯傅锦行的衣角,孟知鱼着急地问道。

“不会,我已经看过了今天早上的数据报告,醒醒的情况居然被控制住了,而且还有转好的趋势。”

傅锦行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脑袋,语气里同样有些惊讶。

“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那么多专家都束手无策……”

他感慨道。

“毒是他下的,他比谁都清楚要怎么去解毒!就算他救了醒醒,我也不会感激他,因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他!”

尽管得知醒醒的情况暂时不会恶化了,心中悬着的那块大石头终于放下,但孟知鱼还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现在不是你放不放过他的问题,是他也不会放过我们。不过,既然他愿意对醒醒施以援手,不管怎么说,我都会记住这件事。”

傅锦行沉吟着,缓缓开口。

正如他所说,双方之间的恩怨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化解的。

要不然,慕敬一也不会早在之前就盯上他的老婆和孩子,在醒醒还没有出世之前,就对她们母女两个下毒了。

“锦行,我觉得眼前很亮,是不是我的眼睛快好了?”

沉默了片刻,孟知鱼轻声问道。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着的惊喜。

也许是怕期待感太强,万一失望了,会显得格外受打击。

所以,她也不敢抱有太大希望。

“真的?”

傅锦行将手指轻轻地触摸到了她的眼睛,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他几乎无法想象,就在自己不能陪伴她的时候,她却豁出了性命,以身试药,只为了将风险降到最低。

“是我不好。”

想到这里,傅锦行好像被烫到了一样,一下子缩回了手。

孟知鱼却抢先一步,猛地抓住他,紧紧地握在掌心里。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胆子敢这么大?”

她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狡黠的微笑。

“为什么?”

他哽咽着问道。

“因为我很清楚,就算我瞎了,我残了,我丑了,你也不会抛弃我啊!这就叫被爱的都会有恃无恐!要是我知道,我一旦看不见,你就嫌我配不上你,我才不干呢!”

孟知鱼拉着傅锦行的手,笑嘻嘻地说道。

他哭笑不得。

明知道她说这些话,只是想要逗自己开心,但傅锦行的心头还是冒出一股又酸又甜的感觉,令他的胸口涨得满满的。

这一瞬间,他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狠狠地抱紧她。

“我不会抛弃你,那你也不许抛弃我。等到津津和醒醒都长大了,他们有了自己的家,我们两个人还会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用力将她圈在怀中,傅锦行闭上眼睛,把下巴抵在孟知鱼的头顶,温柔地说道。

话音刚落,不等她开口,旁边那扇门又打开了。

“要卿卿我我,去找别的地方!这里是医院!”

慕敬一黑着一张脸,说完这句话,他就重重地带上了房门。

“他发什么疯,有病!”

被吓了一跳的孟知鱼不悦地嘀咕着。

傅锦行则是露出了一个十分复杂的表情,好在她看不见,他也无需掩饰什么。

也许,连慕敬一自己都不知道吧,他这种反应,应该叫……

吃醋才对。

尽管慕敬一为人狂妄,而且不允许任何人插手,但醒醒的情况的确一天天好转,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竟然比之前一个月的治疗都有效果。

小家伙不会说话,不过小脸却一天天圆润起来,不再瘦巴巴得像只小猴子。

“叫醒醒还不如叫猩猩,跟小猴一样。”

慕敬一提着醒醒的衣领,时不时地扯一扯她的小手和小腿,陪她在小床里玩。

一大一小,不亦乐乎。

“你这么丑,一点儿都不像你妈,肯定是像你爸。”

他端详了半天,得出结论。

末了,慕敬一觉得自己的想法十分正确,还点了点头。

醒醒大概是听不懂,只觉得玩得开心,咯咯地笑个不停。

“说你丑,你还笑,不仅丑,还笨,和你妈一样。”

慕敬一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结果被醒醒一把抓住了手指,攥得紧紧的,凑到嘴边,流了一手的哈喇子。

“恶心死了!”

他满脸嫌恶,却还是没有把手抽回来。

终于把她哄睡了,慕敬一放轻手脚,走出病房。

刚一走出来,他就看见傅锦行站在走廊上,神色透着几分古怪。

“你还挺会逗孩子的。”

在门外待了几分钟,傅锦行听见醒醒一直在笑,他本想直接走进去,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确实比训狗简单多了。”

只听慕敬一漫不经心地回答了一句,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狼狈之色。

也不知道傅锦行来了多久,都听到了什么。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通。”

傅锦行倒是没有生气,他一边斟酌着,一边慢条斯理地问道:“你来中海也有一段时间了,难道你不想见一见明达?”

慕敬一不答反问:“我要是去见明达,你就离死不远了,你这是活腻了,又不想自杀,所以催我快点弄死你吗?”

傅锦行:“……”

倒是慕敬一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再说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轮不到别人来废话。你要是精力太多,无处发泄,可以回公司加班。”

说起来,这几天他的注意力都放在醒醒这边,还不知道孟知鱼的眼睛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慕敬一迈步就走,打算过去看看她。

“她不在医院。”

似乎看出他的意图,傅锦行伸手拦了一下。

第462章 最后的心愿

“不在医院?”

慕敬一一脸诧异地看向他:“她的眼睛还没好,看又看不见,你就放心她一个人到处跑吗?”

传说中的国民老公,私下里就这副德行?

实在是令人刮目相看。

“有萍姐陪着她,萍姐在家里好多年了,我很放心。”

傅锦行耐着性子,解释了一句。

“另外,她这两天已经能够看到一些轮廓,恢复得不错。”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

等了半天,眼看着傅锦行没有再说什么,慕敬一挑了挑眉头,嘲讽道:“哦,我以为你接下来该向我道谢了。”

“先伤人,再救人,这种行为难道还值得道谢吗?”

傅锦行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他不再开口,从慕敬一的身边走了过去。

轻轻地推开了房门,傅锦行放轻脚步,走到了床边,俯身去看熟睡中的醒醒。

给她掖了掖被角,他的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极为温柔的表情。

慕敬一依旧站在走廊上,看着这一幕,他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一连几天住在医院,这对于生活品质一向极高的慕敬一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

他返回酒店,好好地洗了个澡,换上了舒适的睡衣,这才一头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与此同时,孟知鱼正让司机掉头。

“先不回家,你送我去何家大院!”

萍姐一听,顿时急了:“你去那里做什么?不是说好了,回家拿东西吗?要是知道你乱跑,我才不答应陪你出来!”

孟知鱼把头摇个不停:“你刚才不是听到了,戴叔叔都那样了,还不肯去医院,我怎么能放心啊?”

半小时之前,她接到了戴立彬大徒弟打来的电话。

说戴立彬在后厨里忙乎的时候,忽然晕倒了,虽然很快就醒过来了,但血压很高。

几个徒弟张罗着,要送他去医院,可戴立彬却发火了,说什么都不肯,还发了好大的一通脾气。

谁也不敢硬来,大徒弟连忙偷偷躲起来,给孟知鱼打了电话。

众所周知,老爷子倔起来,谁也不看在眼里,唯独给老板娘一点点好脸色。

“你现在这个样子,就算去了,难道还能给戴师傅看病?”

萍姐担心不已,可又拗不过她。

等孟知鱼赶到何家大院,戴立彬已经吃了药,他躺在自己平时休息的小屋里,脸色好多了。

几个徒弟围在旁边,端茶倒水,嘘寒问暖。

“戴叔叔!”

萍姐搀着孟知鱼,不时地出声提醒着,让她注意脚下。

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戴立彬的身上,所以,没人发现了孟知鱼的异样。

她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只要她自己不说,萍姐不说,别人暂时应该发现不了。

“戴叔叔,身体是大事,你怎么能不去医院呢?我们这么多人都在,开车送你过去,你别害怕。”

孟知鱼柔声说道。

一见到她来了,戴立彬又惊又喜,但马上呵斥道:“是谁打了电话,干嘛兴师动众,我还没死呢!”

众人急忙安抚,最后,他的大徒弟说道:“师父,你早就应该歇一歇了,我们当徒弟的还轮流休息,你连过年过节都要守着厨房,太辛苦了,身体要吃不消的……”

不等他说完,戴立彬就呵斥道:“胡说八道!我看你们就是盼着我死!出去!都出去!”

眼看着他开始挥手赶人,大家只好悻悻地离开了小屋。

孟知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知道,戴立彬一定有话要跟自己说。

果然,他招招手:“坐吧,把你折腾来了,这帮混账东西!”

萍姐搬了一把椅子,让孟知鱼坐下,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坐稳了,我一会儿过来接你。”

她点点头,萍姐这才出去了。

直到小屋里只剩下戴立彬和孟知鱼两个人,他低咳了一声,有些不敢直视她的双眼。

“那个……其实我……”

戴立彬忽然踟蹰起来,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每天都在后厨里做菜,年纪大了,又不会上网,对外界的消息知道得不多。

那几个徒弟虽然听说了一些八卦,但谁也不敢跑到戴立彬的面前去乱嚼舌根,所以,他并不清楚在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

更何况,关于醒醒的事情,傅锦行是严格控制,不允许泄露出去的。

“我知道,戴叔叔,你这是心病。我今天之所以过来,一方面是不放心你的身体,另一方面也是大概猜到你为什么会犯病。”

察觉到了他的为难,孟知鱼索性主动说道。

她一开口,戴立彬就连连点头:“好孩子,好孩子……我知道我的事情让你为难了,可是……”

他忍不住老泪纵横,把头低了下来。

沉默了片刻,戴立彬又说道:“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千万不要告诉小乐他们……”

小乐是戴立彬的大徒弟,他的亲生父母去世得早,一直将师父当成父亲一样,也早就对戴立彬承诺过,要给他养老送终。

“上个月我偷跑出去半天,说是去见老同学,其实是去了医院。医生说,我是胃癌晚期,就算化疗,意义也不大,还要遭罪。我央求他跟我说实话,他说,最多还有半年时间……”

戴立彬的声音低下去了。

就算是一个平日里嚷着不怕死的人,在真正面对死神的时候,也不可能完全不恐惧。

“戴叔叔!”

孟知鱼一惊,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但她现在只能看到一个大致的人影轮廓,不敢乱动,更害怕露馅儿。

所以,几秒钟之后,孟知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站在原地。

“别怕,乖孩子,我已经想过了,我这辈子已经活够本了,没什么不知足的。要说遗憾,没人会了无遗憾地过一辈子,就算是世界首富都不行,何况是我一个平头老百姓呢?”

戴立彬叹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一丝向往的笑容。

他继续说道:“这辈子,我能遇到你妈妈,还有你,还有家娴,真的已经满足了……”

孟知鱼蹙了蹙眉头,强忍着心头的难过,哽咽着开口问道:“戴叔叔,你是不是一定要跟她相认?”

戴立彬愣了一下,苦笑着点点头:“她毕竟是我和小蕊的女儿,要是不能亲口听她喊我一声‘爸’,我真怕自己就算死了都闭不上眼睛……”

她懂了,这恐怕是戴立彬生前最后一个,也是最难完成的心愿了。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去想办法的。”

孟知鱼颤声说道。

“戴叔叔,你好好休息,后厨的事情,就交给小乐吧。他也跟着你这么久了,应该可以独当一面。另外,你也要养足精神,等着和孟家娴见面,不是吗?”

她想了想,觉得如果用和孟家娴相认这件事来鼓励戴立彬的话,说不定能让他的心情好转一些,有勇气支撑下去。

果然,这句话一下子起到了作用,只见戴立彬一连声地应道:“是,是的,我要好好的,我要跟她相认……”

孟知鱼无声地点了点头。

她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戴叔叔,你好好休息,我回去再打听一下,也许之前的诊断结果并不准确,我们还是多去几家医院,重新检查检查。”

讷然了片刻,孟知鱼哑声说道。

戴立彬摆摆手:“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要不是觉得不好,我也不会主动去医院。我心里有数,不用医生检查,我也清楚得很……”

他刚才正在后厨清点晚上要用的食材,忽然胃部一阵剧痛,直接晕了过去。

几个徒弟还以为他是老毛病犯了,七手八脚地将他抬到小屋,还拿来了降压药。

戴立彬也没有戳穿,随意吞了一颗,又趁众人不注意,偷偷从怀里掏出了止痛药,一起塞进嘴里。

“怎么瘦成这样,快回去吧,叫傅锦行多做一点好吃的,给你补补。我之前还教了他好几道菜,他悟性不错,你一定爱吃。”

打量着孟知鱼,戴立彬一手捂着胃部,心疼地叮嘱道。

“我……我知道了。戴叔叔,我改天再来看你。”

她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压抑着情绪,冲外面喊道:“萍姐,你在哪儿呢?咱们回去吧。”

很快,萍姐走了进来,笑道:“走吧,我扶你,你说好端端的还崴了一下脚,以后可不能再穿那么高的高跟鞋了。”

她这话就是说给戴立彬听的,果然,他真的没有起疑,只是又念叨了几句,像任何一个长辈一样,絮絮叨叨而又充满疼爱。

走出了戴立彬的小屋,孟知鱼才松了一口气。

她低声问道:“没被人看出来吧?”

萍姐也轻声回答道:“没有,我刚才在外面等你,正好和他们闲聊了一会儿,提到你不小心崴了脚。”

这个借口确实不错,孟知鱼放心多了。

她暗下决定,在眼睛彻底变好之前,自己尽量不出门了,免得被人发现端倪。

越多人知道她的眼睛出问题,就越危险,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枝枝节节。

两个人上了车,让司机送她们回医院。

一路上,孟知鱼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萍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多问。

主干道上有些堵,开开停停,司机小赵年轻气盛,难免有些烦躁,他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手拢了拢头发。

忽然,他发现后面一辆车里的司机一直在盯着自己,眼神也格外凶狠。

第463章 隧道追车

小赵虽然只是一个司机,但跟在傅锦行身边的人,无一例外,都有着深藏不露的性格。

他收回了目光,没有张扬,依旧对着后视镜,理了理头发,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小赵,咱们能不能换一条路啊?这堵得严严实实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

萍姐打量着窗外,无奈地问道。

小赵爽快地点点头:“行,换一条路走,哪怕绕一下,也比堵在这里强。别急,等下一个路口就调头。”

他一边说着,一边状似无意地继续看着后面那辆车。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小赵每一次去看那个司机的时候,对方就避开跟他的视线接触,假装去看别的地方。

要不是心里有鬼,才怪了。

小赵心里顿时警觉起来,他的手机就固定在电子导航仪的旁边,触手可及。

最近情况不太平,傅锦行早就提前安排好了,他除了派小赵负责接送孟知鱼之外,还悄悄交代了两组人轮流值班。

他们刚才出门,其中一组人就直接跟在了后面。

为了不影响到孟知鱼,他们不敢跟得太紧,由小赵将路线发送过去,双方保持联系即可。

“改变路线,在中山北路右拐入红叶大道,走快速干道回医院。另外,注意一下车牌尾号为6732的那辆黑色本田车,它一直跟着,我暂时看不出来有没有问题。”

小赵调整了一下耳机,轻声说道。

“收到。”

确定对方收到消息,小赵终于放下心来,他随着车流缓缓前进,在经过路口的时候改变了方向。

“出什么事了吗?”

听到小赵似乎正在跟什么人联系,孟知鱼也多了一丝警觉,她握紧了萍姐的手,轻声问道。

“没什么,刚才有人想超我的车,我没让他。这小子,还恶狠狠地看我一眼呢,也不看看都堵成什么样子了。”

小赵不想吓到她,故作轻松地说了一句。

萍姐警惕地回头看了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孟知鱼的手。

当车子拐入红叶大道,眼前顿时开朗了许多,这条路上的车辆不算很多,而且是八车道,只要把车速提上去,并不堵塞。

小赵笑道:“最多就是绕一下路,但通畅多了……”

不等他说完,刚才那辆车居然也跟了上来。

小赵脸色一变,低声骂道:“操,怎么还跟着?老子又不是一块肉骨头,干嘛像疯狗一样?”

他急忙调着耳机,低声吼道:“你们看到没有,赶紧截住他!不管他是不是朝我们来的,都别让他靠近我!”

这下子,就算孟知鱼看不到,也听懂了。

她脸色微变,刚要说话,就听到小赵大喝一声:“把安全带都系好了!坐稳了,我要加速!”

萍姐一听,连忙低头去看。

确定两个人的安全带都已经系得牢牢的,她一手拉着孟知鱼,另一只手紧紧地握着扶手。

“小赵,小心一点。”

孟知鱼低低提醒道,她伸手摸索了一下,抓着斜上方的扶手,手心里都是汗。

“但愿是我多想了吧,只要他们把那辆车截住就好了。”

小赵咬咬牙,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

可他又很清楚,这件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不能掉以轻心。

正因为这条路上的车辆不算多,所以,一前一后的追逐才显得那么突兀。

黑色本田车一直紧追不舍,不断地缩短着彼此之间的距离。

发现小赵提速,那个眼神阴狠的男人显然也跟着一起提高了车速,甚至开得更快。

“果然是冲着我们来的!”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小赵也顾不得自己要是实话实说,会不会令车内的两个女人害怕了。

他一咬牙,大声说道:“有人一直在跟着,可能是想要逼停我们。放心,我不会轻易停车!”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停下来了,就意味着会有更多的危险。

所以,小赵索性把心一横,猛踩油门。

感觉到车身像是飞一样往前冲,孟知鱼被吓得不轻,萍姐更是勉强咬着嘴唇,才能不发出惊叫。

“你们到底跟没跟上?快上来!到快速干道北入口之前,我一定要甩掉它,不然两辆车一起进了隧道,很容易出事,听到没有!”

小赵失声喊道。

耳机里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紧接着,一声巨响,炸得他耳膜发痛!

“轰——”

不光是他,就连没有佩戴耳机的孟知鱼和萍姐也听见了,两个人都是浑身一震。

“发生什么事了?”

萍姐揽过孟知鱼的肩头,惊恐地问道。

小赵早在听到巨响的一瞬间就猛地扯掉了耳机,他揉了揉耳朵,看向后视镜。

后方几百米,隐约冒起了一团火光。

他试着再去联系同伴,但耳机里一直都是寂静无声的状态。

不知道是对方的通讯器材出现了问题,还是那几个人都已经出事了。

后援断了,小赵这辆车一下子好像成了茫茫大海上的一叶小舟,随时都有可能被滔天大浪给打翻。

而那辆车依旧在穷追不舍,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

“坏了!不管了,我先开进隧道!傅太太,麻烦你给傅先生打个电话,就说我会尽力保你们平安!”

小赵一把丢了耳机,他几乎将油门踩到底了,车速已经逼近限速值。

前方就是快速干道的北入口,进了隧道,只需要五分钟,就可以从2号出口离开,返回医院。

“再撑五分钟。”

小赵默默地在心里给自己鼓劲儿,那边一失联,傅锦行很快就能得到消息,他会迅速派人来增援。

自己唯一要做的,就是在这短短的几分钟空档期内,守住这辆车,保证三个人的安全!

情况特殊,小赵这个老司机也不得不违规打开了双闪车灯,给其他车辆提醒,以免追尾。

如果只是单纯拼车技,他不惧怕任何人。

可刚才的事情已经把小赵吓得起了一身的冷汗,也许,从一开始,对方要做的就是同归于尽!

隧道里光亮如昼,来往车辆快速穿梭。

小赵感觉到一行冷汗在顺着脸颊往下滴,就像是一只小虫子在爬,痒痒的,但他顾不上去擦。

双眼血红,他紧盯着身后的尾随者。

两辆车的距离在不断缩小,对方显然无视任何交通规则,已经偏离了原本的行驶轨道。

“咣咣!”

车身猛地震动起来,孟知鱼只觉得自己几乎要跳起来了,她勉强坐稳,低呼道:“是什么声音?”

除了孟知鱼没有看见,小赵和萍姐都看见了那辆着火的车。

在刚才的爆炸声响起之后,车身就被火舌迅速地吞噬。

远远看去,一团大火球滚动着,几乎是一瞬间就彻底燃烧起来了。

不等萍姐或者小赵开口回答,那辆车凶狠至极,竟然再次撞了过来!

这一次,小赵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他飞快地一打方向盘,车身倾斜,成功避开。

对方似乎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扑了个空,不仅没有放弃,反而更加丧心病狂。

眼看着他再次冲了上来,小赵不禁冷汗涔涔。

他果然没有想错!

这不是简单的超车或者逼停,这完全就是不要命!

不要自己的命,也不要别人的命!

慌乱之中,孟知鱼按下了手机拨号键,打通了傅锦行的电话。

他很快接了起来:“你们在哪里?”

看来,傅锦行也意识到了危险。

知道孟知鱼要出门,他特地安排了人手一路跟着,通讯器一中断,傅锦行在第一时间发现异样,他试着联系小赵,但打不通他的手机。

就在这个时候,孟知鱼的电话打进来了。

“是我!我们在快速干道里……这里是隧道!锦行,你快派人过来,小赵一个人撑不住……”

她语无伦次地大声喊道。

短短的两句话,因为颠簸,孟知鱼废了老大的劲儿才能说出来。

一听到她的声音,确定他们没事,傅锦行长出了一口气,脸色略有好转。

“我知道了,马上就到。”

他二话不说,直接挂断了电话,示意开车。

从意识到出事到现在,也不过几分钟时间而已,但傅锦行的效率很高,刚放下手机,两辆车已然整装待发。

“去2号出口等他们!”

傅锦行沉声说道。

先是对他的女儿下手,然后是他的妻子,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竟然接连而至!

是他太小瞧明达了,还是明达太小瞧他了?

“小赵,还有多远到2号出口?”

经过最初的慌乱,孟知鱼此刻也冷静下来了。

或许是傅锦行的声音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只要他在,她就什么都不需要害怕。

小赵一边闪躲着,一边抬头看着头顶的指示牌,大声喊道:“还有十公里!”

十公里,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因为车速够快,其实也用不了多久。

他们明白这个道理,但对方显然更加明白这个道理,不仅狂追不舍,还再次发动极为频繁的撞击。

有其他车辆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按喇叭示意。

小赵根本顾不上回应,在这种时候,他哪怕分心一点点,都会有车毁人亡的危险。

孟知鱼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勇气,她降下车窗,对对面的一辆车喊道:“报警!快报警呀!”

“快关上!不要命了吗?”

小赵大惊失色,急忙关上车窗。

万一对方手里有枪,她探头出去,不是当活靶子吗?

这个想法在脑子里一出现,小赵一个激灵,手心里满满的冷汗令他几乎握不住方向盘。

他下意识地瞥向后视镜,只见那个男人竟然也从车窗里探出头来,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第464章 纵火

话音刚落,男人甚至连大半个身体都脱离了驾驶位,他的双手还紧紧地握在方向盘上。

一声低吼,在隧道这种半封闭的空间内,带着响彻天地的效果。

小赵几次努力,试图将车子开回到原来的位置,但后方的车头已经卡在了他的车尾,两辆车紧紧相连,彼此角力,谁也无法甩脱谁。

“坐、坐稳了!”

眼看着回天乏术,小赵只能在撞向隧道内壁的前一秒钟,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了三个字。

两辆车成了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一前一后地撞了上去!

“哈哈哈!”

阴狠男人大笑三声,又重新坐回去,点起了手里的打火机。

他本来就是一个亡命徒,贱命一条而已,如今能有一个赚大钱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快,快下车!”

小赵的脑袋撞在了挡风玻璃上,额头破了一大块,鲜血淋漓。

他一把扯开安全带,飞快地推开车门。

萍姐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又去帮孟知鱼解开,不料,她的安全带卡在了座位缝隙里,动不了了。

“车子要爆炸了,快一点!”

小赵拉开车门,用力扯着孟知鱼的手臂,想要把她弄下去。

他很清楚,这个女人对于傅锦行的重要性。

万一出事了,后果不堪设想!

“你不要硬拉她,她的安全带卡住了,不解开的话,没法下车!”

萍姐急得大喊,一头是汗。

她越是着急,就越是解不开。

“你们快走,不用管我了,我闻到汽油味道了!油箱漏了!”

孟知鱼的嗅觉一向灵敏,更不要说,她现在的眼睛看不见,听觉和嗅觉就更加敏锐了。

萍姐充耳不闻,满头是汗,她使出吃奶的劲儿,终于将安全带扯了出来。

“咔——”

此时此刻,这个清脆的声音对于现场的三个人来说,无异于是最动听的。

小赵两腿一软,险些坐在地上。

“快,快出来,车子要爆炸了!你说得对,油箱漏了,地上都是油……”

他低头一看,吓得结结巴巴,连脸色都白了。

萍姐推着孟知鱼的后背,让她先下去。

小赵二话不说,直接将她背了起来,转身要跑。

“哈哈哈,有三个人陪我,这黄泉路上一点儿都不孤独了!”

身后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那男人丢掉手里的打火机,火苗一沾到地上的汽油,一下子窜得老高,一边燃烧,还一边发出咔咔咔的声音,十分可怕。

萍姐的右脚刚一着地,就狠狠地崴了一下,她“哎呦”一声,又跌回了车里。

眼看着火苗已经游弋到了车尾,就要蔓延到车门,萍姐本能地伸手去扶,被烫了一下。

“萍姐,萍姐!”

孟知鱼一扭头,她听见声音不对,意识到萍姐没有跟上来。

“小赵,快放我下来,去接一下萍姐!”

她拼命捶打着小赵的肩膀,偏偏他不肯照做。

“傅太太,你要是出事,傅先生会杀人的!”

小赵带着哭腔说道。

“你不去救萍姐,我现在就要杀人了!”

关键时刻,孟知鱼只恨自己不是一个健全人,不能亲自去救出萍姐。

她用力扯了扯小赵的耳朵,他疼得嗷嗷叫,只能小跑两步,将孟知鱼放到空地上。

“傅太太,你站着别动,我这就过去!”

小赵紧咬着牙关,又沿原路冲了回去。

等他跑到萍姐的面前,她已经被呛得不停咳嗽,泪流满面。

萍姐几次想要从已经开始着火的车里冲出去,但痛得钻心的脚踝拖了后腿,令她连站都站不起来。

“你怎么回来了……咳咳……”

小赵没空回答,他狠狠一弯腰,又把萍姐背起来,小跑两步。

一股巨大的气浪忽然从身后掀起,连空气都在震颤,形成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波纹,以车辆为圆心,不停地向外扩散。

小赵两腿一软,直接倒在地上,萍姐也跟着滚了两圈,才勉强停住。

孟知鱼站在原地,她能感受到一股灼热的空气喷到了自己的脸上,热浪滚滚。

人体的本能反应让她连忙用双臂抱住头,蹲了下来。

但这个动作还没有做完,又一波冲击力更为强大的气流像是海啸一样,带着排山倒海的威力席卷而来。

“啊——”

孟知鱼张了一下嘴,感觉喉咙里像是吞了一块烧得滚烫的铁,她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整个人被抛到半空中,然后重重落下!

一时间,火光冲天,将大半条隧道都照得红彤彤的。

汽车喇叭声、刹车声、尖叫声、脚步声齐齐传来,挨着最近的那几辆车全都停了下来,横七竖八。

有人在第一时间报警,现场一片混乱。

小赵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动了一下,他感到大腿上凉飕飕的,还有一点疼。

伸手一摸,原来是牛仔裤都被崩坏了一大片,露出白花花的肉,被一块铁片擦破了皮。

萍姐也俯趴在他的身边,她的头发全乱了,外套也被割得一条一条的,露出里面的衣服,好在没有受伤。

“傅太太呢?”

小赵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再也顾不上疼了,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

七八米外的空地上,躺着一个人。

他强忍着晕眩,拔腿就跑,冲到了孟知鱼的身边,将她翻过来。

果然是她,脸上都是血,额头那里有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还在流血。

“傅太太!傅太太!”

小赵吓坏了,他在孟知鱼的身边发现了一块带血的铁片,估计她和自己一样,都是被气流给撞到了,落地的时候被四处飞溅的铁片给划到了。

他哆哆嗦嗦地伸出两根手指,放在她的鼻子下面。

还好,有气,估计只是晕倒了。

小赵再也不敢耽误,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萍姐,萍姐!试着站起来!”

他这一次说什么都不敢撒手了,冲着不远处的萍姐大喊。

性命攸关,萍姐干脆拖着一条腿,艰难地移动着。

“她怎么样了?”

“只是晕过去了,应该没大事。”

小赵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祈祷着。

既然傅锦行已经知道了,那么,按照他的性格,一定会尽快赶来。

“傅先生!”

果然,小赵背着孟知鱼,一手牵着萍姐,三个人刚走出十几米远,就看见前方有两辆车,一前一后,正急速地飞驰过来。

他眼前一亮,大声喊道:“是傅先生来了!”

车还没有停稳,就看见傅锦行已经推开了车门。

他迈着大步,一见到小赵的后背上有个人,立即跑了过来。

“傅先生,对不起,是我没用。”

小赵带着哭腔说道,他的脸上又是灰又是土,还混合了鲜血和汗水,胡乱地抹了一脸。

“不,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赶快上车。”

傅锦行沉声说道,从他的手上接过了孟知鱼,轻轻地抱在怀里,转身上车。

立即有人过来,搀着小赵和萍姐上了后面那辆车。

他们没有耽误一分一秒,迅速离开,直接前往医院。

这起意外,令快速干道顿时陷入了瘫痪中。

南北两个主要入口已经暂时封闭,中间的若干出口也只出不进,由于还不能排除是不是大规模的袭击行为,所以禁止车辆通行。

交警赶来之后,又迅速联络了中海特警,勘察现场。

三辆车在距离不远的地方接连发生了严重车祸,引起了警方的高度重视。

更不要说,在其中一辆车的旁边,还发现了一个打火机残骸。

很明显,是有人在发现油箱泄漏之后,故意纵火。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车祸了,而是性质更为恶劣的谋杀。

至于那个男人,早就被烧得不成人形,死得不能再死了,一时间也无法确定他的身份。

医院走廊。

小赵和萍姐的情况都不算严重,两个人有一点轻微外伤,外加在爆炸的时候受到气浪影响,产生了耳鸣,需要休息。

他们很快就被送到了病房,有人照顾。

但是,孟知鱼的情况就显得稍微复杂了一些。

根据检查结果,她曾遭到了气浪冲击,落地的时候造成了脑震荡,所以才会当场昏迷。

按照医生的说法,半小时左右就会清醒,但也可能伴随一些不良反应,比如头晕,呕吐,等等。

傅锦行坐在床边,神情严峻。

孟知鱼还没有醒过来,她躺在床上,脸色苍白。

额头上的那个伤口已经止住血了,也包扎好了,白色纱布在脑袋上缠了一圈,看起来有些吓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

所有的医护人员都感到后怕,要知道,傅锦行刚才的样子,就好像要让大家陪葬一样。

幸好,她没有大碍。

不然的话,没人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出来。

但是,大家也纳闷儿,他们两个人不是离婚了吗?

关于傅锦行离婚的消息,不久之前,可是在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

如今看来,恐怕是另有隐情啊。

众人都觉得好奇,只是没人敢说而已。

“她到底什么时候会醒?”

短短十分钟的时间,傅锦行已经问了三、四遍了。

“快、快了,再有几分钟,应该就可以了。不要让她下床,这几天都要卧床休息,以免因为头晕而造成二次昏倒。”

值班医生紧张地推了推眼镜,生怕激怒他。

“我知道了。”

傅锦行点了点头。

话音刚落,床上的女人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好痛啊……”

他急忙转身。

第465章 意外收获

孟知鱼醒了,她感到额头很痛,头也晕得厉害,所以本能地抬起右手,想去摸一摸。

“别动!已经包好了!”

傅锦行赶到她的身边,急忙阻止道。

“我……我怎么了?”

一开口,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可怕,不禁一愣,表情也变得呆呆的。

“我来给你检查一下。”

见她醒了,站在旁边的医生精神一振,在心里默默地感谢上天。

太好了,只要人没事,他们就不用担心傅锦行把医院给拆了!

想到这里,他颤巍巍地走过去,拿着手电筒,伸手扒开了孟知鱼的两个眼皮,对着眼球,左右照了照,又问了她几个问题。

“傅先生,傅太太的情况并不算太严重,一两天就能恢复,多卧床休息,不要剧烈运动。”

说话的时候,医生看起来比傅锦行还要高兴似的。

“你确定吗?要不要再做一个核磁共振的检查?”

傅锦行皱了皱眉头,觉得对方似乎太草率了。

“我确定。核磁共振不能频繁操作,如果您还是不放心的话,我们这里都是二十四小时有人值班的,可以随时过来。”

医生连忙回答道。

“好的,谢谢你,辛苦了。”

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傅锦行的脸色稍缓,还十分客气地向对方道谢,亲自送医生出了病房。

等他再回到床边,才发现孟知鱼正在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还有哪里不舒服?难受一定要说,不要自己忍着,知道了?”

傅锦行先将她露在外面的手放回被子里,又调整了一下输液管的位置,这才柔声叮嘱道。

“他们呢?”

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小声问道。

“都在隔壁病房,没什么大事,三个人里属你的情况最严重,你就好好休息,别管别人了。”

傅锦行拿起事先放在床头的一杯水,端在手里。

“三个人?那你妈妈呢?明达、明锐思和明锐远他们呢?还有,我记得你中枪了,伤得重不重,子弹已经取出来了吗?”

“你……”

“你快说话啊!”

傅锦行端着水杯的手在微微颤抖,他闭上眼睛,很快又睁开。

难道……

“对了,宝宝呢?宝宝有没有出事?你快把医生叫回来!”

“宝宝没事。”

傅锦行哑声说道,他握紧水杯,轻轻开口:“你……你还记不记得,你晕倒之前出什么事了?”

床上的女人顿时流露出了一抹狐疑:“你到底怎么了?我们不是按照明达的要求,带着明锐远去了南岸码头吗?你妈妈没事吧?当时太混乱了,我只记得我掉到海里去了,海水好冷啊,冻得我的牙齿都在上下打颤……”

她每说一句话,傅锦行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原来,这一次的爆炸竟然产生了令人难以预料的后果!

“我的头还有一点疼。”

见他不说话了,何斯迦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又看了看傅锦行手里的水杯,小声问道:“能给我喝一口水吗?”

他如梦初醒,连忙把水杯递到她的嘴边。

等她喝完,傅锦行才试探着问道:“我问你几个问题,行吗?”

她懵了:“刚才医生不是问完了吗?”

他摇摇头:“我怕有什么后遗症。”

她想要皱一皱眉头,刚一动,就牵扯到了伤口,吓得何斯迦不敢再做出任何表情。

“我是谁?”

傅锦行先问了一个最简单的问题,当做铺垫。

她咧了咧嘴:“我又没失忆,你是傅锦行啊,你是我老公。”

“那津津呢?”

他又追问。

她飞了一记白眼:“是我儿子,也是你儿子。”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孟知鱼是谁?”

她终于露出了一个困惑的表情:“没听过,那是谁?怎么会有人起这么奇怪的名字?”

“你叫什么?”

傅锦行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他隐约猜到了什么,但又不敢完全肯定。

“喂,你是疯了吧,我是何斯迦,我是你老婆!气死我了,怎么一醒过来就问我这么多白痴问题,我好想扯你的嘴啊!”

她气愤地伸出一只手,准确无误地捏住了傅锦行的左侧嘴角,狠狠地往上拉扯着。

他又是一惊,浑身都在微微颤抖着。

“你……你能看见?!”

“傅锦行,我告诉你,你要是再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我就不搭理你了!我当然能看见,我又不是一个瞎子!”

何斯迦恨不得给他两巴掌,用耳光把这个男人给打醒再说。

她只不过是掉进海里,水性不佳,呛水导致昏迷而已,怎么他看起来却是一副出了什么大事的样子?

神神叨叨的,还问东问西,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紧接着发生的事情,令何斯迦更加不明所以——

病房里呼啦啦地来了一大堆医生,他们把她团团围住,左看右看,还推开了好几台进口仪器,又是夹手指,又是贴太阳穴。

检查了半天,何斯迦也发现了,他们虽然一直在折腾,但主要集中在头部和眼睛两个位置,其他地方倒是并不在意。

更有甚者,还当场给她做了一个视力测试。

“干嘛?你要给我配近视镜吗?我大概有一百度的近视吧,平时不戴眼镜,也能看清东西,偶尔为了臭美,会佩戴美瞳……”

何斯迦一脸疑惑地说道。

医生干笑两声,但却什么都不说。

她只好又看向傅锦行,用求助似的眼神对他发问。

偏偏傅锦行只是绷着一张脸,也不看她。

两个小时过去了,就在何斯迦几乎快要发火的时候,那些医生终于离开了。

傅锦行也跟他们一起走了。

病房里重新归于平静,何斯迦吁了一口气。

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啊!

她不禁使出吃奶的劲儿,拼命回想着。

不对啊,自己不是跟傅锦行一起带着明锐远匆匆赶到南岸码头,想要用他来交换被明达抓走的梅斓吗?

怎么看傅锦行的样子,情况好像变得很复杂?

难道,他们不仅没有把梅斓救下来,还让明锐远趁机跑了?

那可就太糟糕了。

正想着,傅锦行又回来了。

“到底怎么了?从我醒过来到现在,你根本就不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问了我一大堆问题!”

何斯迦觉得喉咙很痛,像是被火烧过一样,她抬起手,摸着脖子,咳嗽了几声。

“不要用力,这几天要多喝水。”

傅锦行连忙阻止道。

“那你告诉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的双眼定定地看着他,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样子。

岂止是不好?

简直就是一言难尽……

就连睿智如傅锦行,都不知道应该如何把整件事说清楚了。

“说来话长……”

他斟酌着,拿捏不好。

何斯迦也来了驴脾气:“那你就长话短说,说完赶快去找一个妇科医生过来!”

刚才检查了半天,却没有一个人主动问问她,觉得肚子疼不疼什么的。

“宝宝已经生下来了,她现在……现在很好。距离你掉进海里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只是你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一天而已。”

傅锦行沉吟着,尽量把情况说得简单一些。

尽管如此,何斯迦还是张大了嘴,表情呆怔。

一年多了?

她只是昏迷一下,就过去一年多了?

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我……我在这里睡了一年多?”

何斯迦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还有腿,她生怕出现肌肉萎缩之类的情况,那岂不是丑到无脸见人吗?

看出她的心思,傅锦行失笑:“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想着这种事。放心吧,你只昏迷了半个多小时,并不是一直躺在这里。”

说完,他走到一旁,打了一通电话。

车祸的情况已经基本查明了,肇事者在上个月才刚刚刑满释放,屡教不改,他本人当场死亡,在现场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而之前爆炸那辆车上的人,因为反应很快,只是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没有人员死亡。

“我的态度?我能有什么态度?我的老婆,司机,保姆,保镖全都受伤了,下一次是不是就得轮到我本人了?”

听完那边的汇报,傅锦行冷笑一声。

尽管他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但无比阴沉的语气已经说明了一切。

等傅锦行再回来的时候,发现何斯迦一直在用某种诡异的眼神盯着自己,让他浑身发毛。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她开门见山地问道。

傅锦行略显无奈地摊开了两手:“不是瞒着你,而是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何斯迦眯了眯眼睛,上下打量着他。

“那个什么鱼是谁?应该是一个女人吧?她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问我认不认识她?”

出于女性的第六感,何斯迦觉得这件事不一般。

别的矛盾都可以暂时放一放,唯独在家庭主权问题上,绝无商量的余地。

傅锦行一手握成拳头,放在鼻子下面,轻咳了一声。

他忽然有心逗逗她。

“嗯,是女人,我跟她……我跟她挺好的。”

傅锦行想了半天,憋出来一句话。

挺好的?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挺好的,能是什么意思?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他亲口说出这种话,何斯迦还是变了脸色,她咬了咬嘴唇,刚要开口,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可不是嘛,你们都已经离婚了,你还不知道吧?”

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

第466章 坐山观虎斗

傅锦行一惊,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自己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

一见到慕敬一那张脸,傅锦行顿时没了任何再开玩笑的心思。

他甚至不知道,慕敬一在门口站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

“你是谁?什么离婚?”

看着陌生的来人,何斯迦一脸警觉。

“不是吧,你还真的不认识我了?”

慕敬一摸了摸下巴,他的眼神里充满着玩味,似乎在判断着她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难道应该认识你?”

何斯迦左右打量着这个男人,嗯,长得不错,衣品也不错,自己如果以前见过,哪怕一次,都绝对不可能轻易忘记。

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算了,不认识就不认识吧。那我做一下自我介绍,我叫霍普·布鲁诺,中文名叫慕敬一,为了方便,你还是称呼我的中文名字吧。”

慕敬一上前一步,行了一个十分绅士的见面礼。

“慕先生,你好。”

何斯迦没有想要和陌生男人过多寒暄的意思,她敷衍意味十足地问候了一声,扭头看向傅锦行。

“我们离婚了吗?”

她直勾勾地看着他,直接问道。

他突然明白了慕敬一的意图,原来,他一直在等待的,就是这种时候吧!

也许慕敬一早就猜到了,她总有一天会想起以前的事情。

到时候,两个身份相互混淆,甚至此消彼长,总之都是一个难以解决的*烦。

“你回答我!”

何斯迦有些生气了,再次质问道。

“当然,我是见证人。你们确实已经离婚了。”

慕敬一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说道。

“结婚需要有见证人,离婚当然也需要了。对了,不只是我,连明锐远也是在场的。你应该还记得他吧,那个小家伙倒是很关心你呢。”

他补充道,顺便煽风点火。

何斯迦紧紧地抿着嘴唇,不吭声了。

这种事情,没有撒谎的必要。

“为什么?难道仅仅是因为我失忆了吗?”

她的眼眶有些发红,牙齿咬在嘴唇上,留下深深的印记。

“斯迦,这件事太复杂了,我稍后再解释给你听。绝对不是你想得那样,我刚才是在跟你开玩笑,我从来没有和其他女人牵扯不清!”

傅锦行飞快地说道,然后一把拉过慕敬一,将他拖出了病房。

他脚步不停,一直将慕敬一拉到了僻静的楼梯间。

确定周围没人,傅锦行大怒着,一脚踹上了楼梯间的大门,只听它“吱嘎”一声,徐徐合拢。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说话方便。

“你是故意的!”

说完,傅锦行一把抓起了慕敬一的衣领,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慕敬一也不含糊,反手扣住了傅锦行的手腕,一点点施力。

两个男人彼此较劲,看样子,谁都没有先松手的意思。

最后,慕敬一的脖子被勒得通红,他感到一丝呼吸不畅,手上下意识地松开了一点,被傅锦行趁机挣脱。

他们各自退后一步,都在大口大口喘息着。

“关我什么事?害她失忆的人并不是我。相反,我的解药还治好了她的眼睛,不是吗?她现在已经能看见了,你应该感激我。”

慕敬一整理着衣领和衣袖,漫不经心地说道。

傅锦行被问得一时语塞。

“当时你急于脱身,两个人故意演一场戏给我看,我要是不配合,岂不是否定你们的演技?不管怎么说,婚已经离了,消息都传到国内了,她随便在网上搜一下,就能看到铺天盖地的讨论。”

似乎还嫌情况不够糟糕似的,慕敬一继续火上浇油,只不过,他很聪明地在开口之前就退开了几步,防止傅锦行忽然扑过来。

他们动手,最后的结果很有可能是一半对一半,谁也别想占到对方的便宜。

所以,慕敬一不愿意真的和傅锦行打起来。

把自己弄得一身伤,岂不是很难看?

“慕敬一,你就这么急不可耐,连动手的地方都选得这么微妙!”

傅锦行冷冷地质问道。

快速干道,一旦发生爆炸,头尾无法相连,危险得很。

今天要不是小赵豁出了性命,外加他们几个人的运气不错,很有可能就直接交待在现场了!

幸好,一共五个人,都只是受伤而已。

但这笔账,傅锦行却一定要算!

“你以为是我做的?”

慕敬一不答反问。

“没有杀人凶手会亲口承认自己有罪。”

傅锦行其实也并不觉得这件事一定就是慕敬一做的,可是,不管怎么样,他必须试一试,先看一看他的反应。

“你如果执意认为是我做的,那你直接报警吧,让警察把我带走,可以拘留我二十四小时。按照中海的法律,我有权通知律师,在律师赶来之前,我同样有权不回答任何问题。”

想不到,慕敬一把双手合拢,举到了傅锦行的面前。

“你以为你只要这么说了,我就不敢这么做了吗?”

傅锦行满面怒容,他当然看出来了,慕敬一根本就是有恃无恐,所以耍着自己玩。

“你当然敢啊,可你也别只是说说而已,报警啊。”

慕敬一抬起眼皮,一脸挑衅地看着他。

“你要是不让警察抓我,那我就走了,喂醒醒吃药去,时间差不多了。”

他满不在乎地挑了挑眉毛,转身要走。

“站住!”

傅锦行站在原地,大喊一声。

慕敬一缓缓地转过身,脸上的表情是似笑非笑的:“有何贵干?”

“我妈出事之后,警方将她生前住过的房间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了这个东西。我一直很想问问你,有没有见过它?”

说罢,傅锦行伸出一只手,摊开了手掌。

慕敬一定睛一看,蓦地变了脸色。

虽然只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微型摄像头,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正是自己派人安装在梅斓病房里的那一个!

既然傅锦行开口问了,那就说明,他已经猜到了这个东西的主人究竟是谁。

询问,只不过是一个程序而已。

慕敬一很快收敛了眼底的惊讶之色,反而笑道:“你怀疑是我?”

“除了你之外,没人会对一个下堂妇感兴趣,而且是用这么变态的方式。”

傅锦行冷笑一声,把手一扬。

慕敬一本能地接住了那个已经坏掉的摄像头,攥在手里。

“要不是警方按照规矩清理现场,我还被蒙在鼓里。你既然在她的病房里安装了这个,那你应该很清楚,她没有装病。”

顿了顿,傅锦行又补充道:“你之所以没有急着回中海,也是因为确定她是真的病了,一个疯女人对你来说,不足为惧吧。”

眼看着自己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都已经被他猜中了,慕敬一索性也不再加以掩饰。

“就算这个东西是我让人去装上的,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呢?傅锦行,我知道这里是中海,这里是你的地盘,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我既然敢来,就不怕走不了。”

从始至终,慕敬一都很有自信。

看他的样子,已经做好了各种打算。

“我也说过了,我相信你有这个实力。不过,我还是想问问你,那天发生的事情,你都看到了?”

这才是傅锦行真正要问的问题。

慕敬一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反问道:“看到什么了?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派人安了摄像头,就整天不吃不睡地看着它吧?”

他嗤笑一声:“我还没有那么闲。”

傅锦行当然不会那么轻易被蒙混过去,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慕敬一:“你的设备应该不会那么落伍,连自动备份功能都没有吧?既然我没有把你当傻子,希望你也不要把我看做蠢货。”

或许慕敬一在梅斓死的时候没有注意到,但他只要一听到消息,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去查看监控录像,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所以,他再狡辩也没用,反而只能说明心虚。

“好,我看到了。这个回答,你满意了吗?”

慕敬一大大方方地看着傅锦行,脸上彷佛写着“你能拿我怎么样”一行大字。

“明达究竟是什么人,不用我废话,想必你应该有自己的判断。我妈已经不在了,你如果想要认贼作父,最好仔细想一想。”

傅锦行沉声说道。

“认贼作父?这个说法放在这里,不太恰当吧。他本来就是我的亲生父亲。”

慕敬一虽然没有流露出生气或者愤怒的表情,就连语气也是淡淡的,不过,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他说这话的时候,心情并不怎么美妙。

“对他来说,你是死是活不重要,你是谁也不重要,他只需要一个借口,一面旗帜而已。”

尽管这么说话会显得很伤人,特别是对慕敬一这种自命不凡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但傅锦行还是说了出来。

“你确定,你依然要为这种人当出鞘的剑吗?”

他相信以慕敬一的脑子,不会想不通这其中的关系。

“我可以坐山观虎斗,等你们两败俱伤,我再出手。你既然没有把我当傻子,那你不应该想不到这一点吧?”

慕敬一微笑着,反将了他一军。

“对我来说,”他看着傅锦行,嘴角逐渐扬起,声音里充满了毫不在乎:“我和明达一样,相认这件事,已经不重要了。但我和他都想看到傅氏彻底成为历史,看到你再也嚣张不起来,看到你妻离子散,过着和我们一样痛苦不堪的生活。”

第467章 反目成仇

等慕敬一说完,傅锦行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

“你真是一个疯子!”

他低声咒骂道。

“多谢夸奖。”

慕敬一微笑着回应道。

对于他人的评价,他一向不那么在意。

“我们还是说回正事吧。第一,脑震荡是否是促使视神经恢复正常的原因,我暂时还不清楚。但我劝你,这两天还是小心一点,不要太得意忘形。”

涉及到那个女人,慕敬一的内心里挣扎了一番,还是开口提醒道。

他可不希望这两个人一激动,搞出什么幺蛾子,万一胡乱折腾之后,她的眼睛又看不见了,最后还得把屎盆子扣在自己的头上。

以防万一,慕敬一还是决定,先把该说的都说了。

“我知道了,第二呢?”

傅锦行浓眉紧锁,点了点头。

“第二就是,别再在我面前摆出一副圣父的姿态,简直让我反胃,恶心到想吐的地步!”

丢下这句话,慕敬一拔腿就走。

他现在不想见明达,起码,现在还不想!

傅锦行站在原地,目送着慕敬一离开。

面对着这个和自己有着一半相同血统的哥哥,他的心情总是复杂。

用了一点时间平复情绪,等心情稳定下来,傅锦行去隔壁看望小赵。

小赵受伤的地方比较特殊,是在大腿和屁股附近,护士刚给他上了药,所以,他现在只能趴在床上。

一看见傅锦行来了,小赵顿时脸色发红,嘴里哼哼唧唧地说道:“傅先生……我……我那个……”

他想要爬起来,被傅锦行给制止了。

“你还是好好趴着吧,我就是过来看看,你用不着起来。”

他也不禁尴尬地低咳一声。

“那好,那我就不动了。”

小赵扯过被子,盖在身上。

“傅先生,傅太太没事吧?”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自己身为司机,有义务保护她的安全,将她平安地送到目的地。

可今天的情况实在太危险了,哪怕回想起来,小赵都有一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要是他们三个人当时没有从车里逃出来,估计就要亲身体验一下火烤活人是什么滋味儿了。

“她还好,你别担心。我只是想问问当时的情况,你跟我说一下,越详细越好。”

傅锦行在一旁坐下,神色凝重。

小赵在他身边好几年了,无论是工作能力还是为人处世方面,都是傅锦行信得过的。

所以,他相信小赵说的话,也相信他的个人判断。

小赵也不负众望,他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全都说了一遍。

也包括每一个不起眼的小细节,只要是他认为有用的,就全都事无巨细地汇报给傅锦行。

傅锦行听得十分认真,没有打断他,直到小赵说完了,他才问了几个问题,让事件脉络变得更加清晰。

“说了半天,你也渴了,喝点水,就好好休息吧。这件事我会派人去处理,你不要操心,先把伤养好。”

傅锦行站起身来,给小赵倒了一杯水,等他喝完才离开。

当务之急,是确定谁才是这起事故的幕后黑手。

按照傅锦行的想法,明达,明锐远,慕敬一,傅锦添,甚至是傅智汉,等等,他们全都有嫌疑。

这并非是他在草木皆兵,而是利益当前,人人都有可能铤而走险。

不过,相对而言,傅锦行相信慕敬一暂时还不会这么做。

因为,他没有必要中途而废。

醒醒服下解药已经有好几天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体质虚弱,或者是因为从胎体时期就被毒素侵入,效果并不是很明显。

正因为如此,傅锦行才觉得,慕敬一没有必要在这种时候给自己惹麻烦。

光是一个醒醒,就够他折腾了。

明达,依旧是傅锦行心中最大的嫌疑。

他刚走到何斯迦的病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了萍姐的声音:“……这就是你们的女儿,看,她长得多漂亮,又白又嫩,可爱极了!”

原来,萍姐一听说何斯迦醒了,就执意要过来看她,谁也拦不住。

对于何斯迦来说,能够见到萍姐,也好比有了主心骨一样。

说着说着,两个女人几乎要抱头痛哭了。

傅锦行在门口听了一会儿,觉得在这种时候,自己还是不适合去打扰她们。

于是,他转身离开。

傅锦行回家换了一身衣服,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他才走进茫茫夜色中,出了家门。

到了事先约定好的那间酒吧,傅锦行一进门就直奔楼上。

一间包房内,他要见的人已经到了。

两个人一打照面,彼此都有一丝激动。

“傅先生!”

曹景同站起来,大步迎上来。

傅锦行也走到他的面前,用力地拍了拍曹景同的肩膀。

“怎么样,没人注意到吧?”

他轻声问道。

“不会,这家酒吧的老板是我的发小,为人靠得住。再说,我也有入股,算是这里的半个老板,你放心好了。”

曹景同和傅锦行一起坐下,笑着回答道。

“那就好。明达是一个疑心病很重的人,尤其你之前一直都是跟明锐思接触,他难免对你存有怀疑。”

傅锦行皱了皱眉头,也对曹景同的处境有些担忧。

“这话倒是真的,明达这老头在明里暗里没少给我小鞋穿。但我也不是吃素的,只要他话里有话,我就一律回敬过去。”

曹景同倒了两杯酒,他端起一杯,十分恭敬地说道:“傅先生,你把这个任务交给我,我一定不负你的众望!”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傅锦行端起另一杯酒,和他碰了碰,然后才开口:“景同,真是委屈你了。我心里明白,这段时间,你承受了太大的压力,而且,这些压力本来不是应该由你承担的。”

两个人演了一出反目成仇的戏,做给明锐思和明达看,成功地让曹景同成为了明锐思的人,无非就是让他打入敌人的内部。

这一招虽然老土,但却奏效。

当然,明锐思也不是那么好骗的,曹景同足足用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才让他对自己打消疑虑。

“明达那条老狐狸不是吃素的,你顶撞他,我怕他会找机会报复你。”

放下酒杯,傅锦行露出思索的表情。

曹景同点点头,但又马上说道:“话是这样没错,不过,我越是表现得不服管束,才越是显得我问心无愧,要是他说我,我连回嘴都不敢,那不是让人觉得我心虚吗?”

这话的确有道理,傅锦行也表示赞同。

“你自己把握尺度,我相信你能够应付得了。”

他把酒一饮而尽。

“和我说说最近明锐远的情况。还有,关于明锐思之死,你查出来什么没有?”

这两件事,是傅锦行目前比较关心的。

“明氏那边的人都知道我是跟着明锐思混的,明锐思一死,那些人难免都防着我,我想要查关于他的事情,并不算容易。但是,我的确有了一些发现。我怀疑,明锐思在死前其实私下里和明锐远有过接触,两个人甚至达成了某种共识。”

曹景同将自己的调查结果告诉傅锦行。

这话让傅锦行一愣:“你的意思是说……尽管明达一向老谋深算,但却被临死的明锐思给摆了一道?”

所有人都以为,明锐远受到了明达的蛊惑,亲手杀死了明锐思。

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你后来告诉我,明锐思已经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那就让我更加确定了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曹景同握着酒杯,沉吟着说道。

“所以,他既然知道这条命是留不住的,宁可让它发挥最大的作用,比如让明锐远重获自由,比如让明锐远得到明达的重用?”

傅锦行果然一下子就明白了曹景同的意思。

“没错。再也没有什么比用自己当踏板更好的办法了!”

曹景同一拍大腿。

在此之前,他还觉得明锐思绝对是一个疯子。

但和傅锦行这么一聊,曹景同觉得,明锐思反而是一个太聪明的人了。

“他知道自己一死,这么多年在明达身边当狗的价值就完全没了,还不如给明锐远当梯子,帮助他在自己死后往上爬。我之前也想过这种可能,只不过……”

傅锦行深吸了一口气,竟然打了一个冷颤。

不管是霍思佳还是明锐思,将近二十年过去了,这个人永远都是那么极端,那么舍得逼死自己!

“至于明锐远,我看那小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就算这个办法是明锐思想出来的,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出对自己的至亲下毒手的事情!”

听得出来,曹景同对明锐远这个人的印象可不怎么样。

“对了,明锐远最近怎么样?”

傅锦行之前就已经开始怀疑他了,正如曹景同所说,明锐远可不是什么人畜无害的美好少年。

他既然听从了明锐思的安排,很明显,就是笃定要走这条路了。

“我今天找你,就是想说关于明锐远的事情。他居然要来晟威,让我带他学东西?!”

曹景同一脸不可思议地说道。

在他看来,明锐远就算再早熟,也只是一个孩子。

且不说晟威地产这两年在他的领导下,已经在行业内展露峥嵘。

单说一个十几岁的毛孩子,高中还没有毕业,他就算来了,又能学到什么?

“这是谁的主意,是明达,还是明锐远?”

第468章 哈巴狗

这有什么区别吗?

曹景同不是很理解,但还是实话实说:“我打听了一下,据说是明锐远本人主动提出来的,明达也没有反对,所以,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傅锦行沉思片刻,摇摇头。

“不会那么简单,如果是明锐远自己提出来的,那么,我认为最大的可能是他在怀疑你。”

顿了顿,他又说道:“也不排除,是明锐思在临死之前对你就已经产生了不信任,明锐远只不过是亲自来验证一下罢了。毕竟,你曾是我的助理,他肯定会有所怀疑。”

听了傅锦行的分析,曹景同也难免陷入了一丝紧张。

“有什么办法吗?他大概明后天就会来公司,我原本还想着,不过是陪太子读书,随便应付一下。”

现在看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了。

这个太子不是要读书,而是要清君侧啊!

“先不要慌张,他也只是想要试探你而已,要是有证据,早就把你赶出晟威了。明氏现在正处在用人之际,不然的话,明达也不会容忍你这么久。”

傅锦行拍了拍曹景同的肩膀,让他不必太过紧张,见机行事。

“这倒也是。”

曹景同宽心了不少。

“行了,公事说完了,咱们聊聊私事吧。你呢,和她怎么样?”

傅锦行拿起旁边的酒瓶,给两个人的空杯都倒上,关切地问道。

他知道曹景同对段芙光是认真的,也知道段芙光这个女人的本性并不坏,只不过她需要承受的东西太多了。

换句话说,他们两个人要是想要在一起,需要突破千难万阻。

“还能怎么样?傅先生,不瞒你说,就算我们两个人遇到了,她也只会假装不认识我罢了。要是有外人在场,她搞不好还会呛我几句,让我难堪。现在所有人都说,我是一条白眼狼,喂不熟。”

从见面到现在,曹景同还是第一次流露出这么沮丧的一面。

看得出来,对于别人的看法,他并不怎么在意。

但段芙光却不是别人。

是他喜欢的人。

“景同,如果你的压力实在太大,可以跟她说,这本来就是你的牺牲。”

傅锦行正色道。

曹景同已经付出了很多,如果因为这件事而失去心爱的女人,那代价就太大了。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

谁知道,曹景同却摇了摇头。

他的声音虽然低沉,但语气却是无比坚决的。

“傅先生,小芙那个人的性格,你也清楚,她要是知道了,我怕她一不小心会说出去,到时候就前功尽弃了。”

曹景同苦笑一声。

“我对段家的人印象一般,尤其是上了年纪的,恰恰是他们的贪婪导致了家族走向没落。但话又说回来,傅家何尝不是呢?”

傅锦行叹了一口气,喝掉杯子里的酒。

“你要是真的想跟她在一起,她父母那一关是非过不可。”

曹景同苦笑着点头:“是啊,她爸妈是什么样的,大家心里都明白。她到现在都不肯把我介绍给家人,估计也是觉得我拿不出手吧……”

说着,他的眼底闪过一抹苦涩。

“别这么想,也许,这是她对你的一种保护。不想让你过早地暴露在那些三姑六婆的面前,影响心情。”

傅锦行开口劝道。

“也许吧,有时候我真的看不透她的心。傅先生,你说女人是不是一种无比复杂又无法琢磨的生物啊?”

两杯酒下肚,曹景同似乎也打开了心扉,他有些烦躁地嘟囔着,还用手抓了抓头发。

“别说你了,我都有两个孩子了,也没有搞清楚女人。算了,男人永远不可能真的了解女人,反过来,女人也永远不可能真的了解男人。所以……”

傅锦行用酒杯轻轻撞了一下曹景同手里的酒杯,浅笑道:“男人找男人喝酒,女人找女人八卦,这样不就是天下太平了吗?”

“有道理。”

曹景同点点头,也一饮而尽。

两个人没有多喝,只是好好地叙了一番旧,等时间差不多了,傅锦行就起身先走。

“傅先生,那我就不送你了,还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你多保重。另外……”

曹景同将他送到包房门口,忍不住提醒道:“我还得劝你一句,慕敬一这个人深不可测,你千万不要跟他硬来。既然他对傅太太的态度暧昧不清,不如善加利用一下,总比正面交锋要好。”

傅锦行的脚步顿了一下,皱眉道:“我还不至于交出自己的女人去求和吧?”

见他误会了,曹景同急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不妨换一个角度去对付他。”

见傅锦行没有不高兴,曹景同才继续说下去:“慕敬一大概是不懂得过刚易折,善柔不败的道理吧,所以他才敢大摇大摆地来中海,恨不得向全世界叫嚣。”

叫嚣?

这个词,的确很适合慕敬一的个性。

傅锦行扬起嘴角:“好,我知道了,我会记住你的话。”

在一个服务生的指引下,他从酒吧后门离开。

在幽暗的小巷子里站了一会儿,确定周围没有异样,傅锦行才走了出去。

他不得不谨慎,曹景同是一张重要的底牌,现在还不是亮出来的时候。

显然,明锐远也意识到曹景同的重要性,所以才会扮猪吃老虎,打着跟他学习的名义,近距离观察。

年纪轻轻,心机深沉,却要表现得天真无邪,这就是傅锦行对明锐远的判断。

偏偏,他又知道,何斯迦对明锐远的印象还不错。

怎么纠正她,是一件令人头痛的事情。

等傅锦行离开,曹景同又叫人送来了一瓶酒。

这一年多来,他简直成了第二个傅锦行,试图用高强度的工作来麻痹自己。

外界对他的负面评价,他可以假装听不到。

唯一能够将他击垮的是段芙光。

那个女人怎么可以在面对他的时候那么冷淡?!

冷淡得就像是陌生人一样。

不,比陌生人还不如。

一个正常人不会无缘无故对陌生人表露出敌意。

而她每一次见到他,都恨不得用语言将他凌迟一遍。

“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我做这些事情的意义……你会不会后悔现在对我这么残忍……”

曹景同倒在沙发上,自斟自酌,自言自语。

喝光了茶几上所有的酒,他有些困了,索性倒头就睡。

迷迷糊糊中,曹景同感到有人在推自己:“曹总,曹总!麻烦你醒一醒!”

他迟疑地睁开眼睛,发现是酒吧值班经理在喊自己。

“怎么了?”

曹景同深吸一口气,他用手搓了搓脸,立即坐了起来。

“楼下出了一点小情况,郑总今晚不在,能不能麻烦您下去看看?两边都是不好惹的人物,我实在是搞不定了……”

值班经理一边说着,一边快要哭出来了,急得一张脸好比苦瓜。

曹景同给自己倒了一杯冷掉的茶,喝了一大口,顿时精神了不少。

他眯着眼睛,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了,谁在闹事?”

值班经理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一个是孙公子,他喝多了。”

曹景同眼皮一抬:“孙晓海是吗?给他几分面子,喊他一句‘孙公子’,真当自己是什么人物了,不就是有一个当行长的老子嘛?”

值班经理在一旁附和道:“是是,就是他。他喝高了,当着一堆朋友,非要问一个女客人要微信,人家不给,他就觉得没面子。偏偏那个女客人也不是自己来的,好像是段小姐的朋友。”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曹景同的脸色,还不忘补充一句:“就是那位段小姐……”

不等值班经理说完,他只觉得眼前一花,原本还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已经离开了包房。

曹景同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段芙光。

自从两个人在某个商务酒会上再一次闹得不欢而散,段芙光似乎就开始避开任何能够见面的场合了。

就算迫不得已,必须遇到了,她也是带着助理,打个照面就匆匆离开,连寒暄都省了。

双方人马都不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些千金少爷小姐们放着好好的包房不坐,都在楼下的卡座干耗着。

只见段芙光护着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脸色很不好看。

她们两个人的旁边是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年轻男人,长得不坏,但眉宇之间满是邪气。

细看之下,他的眼袋明显,双眼略显无神,估计是身体已经被掏虚了。

曹景同见过他,那位传说中的孙公子。

“孙公子,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玩了?”

曹景同走过去,含笑打着招呼。

听到声音,孙公子扭头,上下打量了他几眼。

“哦,是曹总啊。”

孙公子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声,算是打了招呼。

“带朋友来玩?想喝什么,算我请。不如大家上楼找个包房,坐下来好好玩?”

曹景同彷佛对于眼前剑拔弩张的局势压根没看见似的,依旧笑着说道。

他越客气,孙公子就越跋扈:“这里有你什么事?你说请客就请客?”

一旁的值班经理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点头哈腰地解释道:“孙公子,您刚才不是说要见我们老板吗?不巧了,我们大老板今儿没在,他和曹总是发小,曹总也是这里的老板。”

第469章 我是你未来的表姐夫

他一说完,身边围着的那些狐朋狗友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孙公子似乎很满意这样的效果,在他看来,曹景同这种人根本不配跟自己说话。

“是吗?我确实听见一群哈巴狗在这里汪汪怪笑。”

曹景同不等他们笑完,也沉下了一张脸,冷冷地说道。

愣了一下,孙公子才反应过来。

他顿时怒了,窜到曹景同的面前,低吼道:“你说什么?你给老子再说一遍!”

“姓孙的,别以为大家平时给你一点面子,你就可以真的不要脸了。”

说时迟那时快,曹景同迅速出手,一把拎起了孙公子的衣领,只靠着一只手,就将他从地上举了起来。

“喂,你干什么?”

一个男人想要过来帮忙,曹景同用空着的那只手指着他:“跟你没关系,滚一边去。”

对方看了看他,居然真的不动了。

其他人也都是站在原地,只是嘴上嚷嚷,却没有一个真的上前。

孙公子气得脸色涨红,口中骂道:“上啊!一起上!给老子干翻他!”

可气的是,这些人平时都是哄着他吃喝嫖赌,到了关键时刻,却全在看热闹。

“孙公子,算了吧,这里也不怎么样,我知道一个地方好玩,咱们换个地方。”

有人在一旁打圆场。

立即得到了一堆人的响应。

孙公子双脚已经离地,他用两只手一起去握着曹景同的手腕,想要挣脱。

可惜,他常年沉溺于酒色,根本就不是曹景同的对手。

“看见漂亮女孩就过去骚扰,已经成习惯了,是吗?人家要是不乐意,你就仗着人多,还敢威胁?都什么年代了,你是打算强抢民女当土皇帝吗?”

曹景同每说一句话,手上就加重一分力气。

眼看着孙公子的一张脸已经从红色涨成了紫色,活像一块猪肝。

“曹总,谢谢你,你让他们走吧。”

那个一直被段芙光护在身后的女孩忽然怯怯地探出头来,小声说道。

曹景同一愣,下意识地看向段芙光。

她似乎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还是老板。

被曹景同这么一看,段芙光直接把头扭到了一旁,装作不认识。

他心里苦笑,果然还是老样子。

“姓孙的,你给我听好了,我这里不欢迎你,还有你的这群狐朋狗友。以后你要是再敢来闹事,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你要是不服气,随时去晟威找我。还有,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你还敢顶风作案,小心把你爸送到牢房里,你就不是孙公子,是孙子了!”

曹景同把手一松,孙公子向后退了两步,几个朋友七手八脚地把他给扶住了。

“你他妈的……你还敢教训我?你不就是一条狗吗?别以为有傅锦行给你撑腰,你就胆儿肥了!你、你早就离开傅氏了,老子就是打死你,也跟碾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孙公子咬牙骂道。

就连他的那些朋友都觉得尴尬,被打成这样了,还放狠话,不是很丢脸吗?

更何况,曹景同刚才倒是提醒他们了,现在可不比过去,孙行长树大招风,万一被儿子给坑了,那可就是树倒猢狲散。

这么明白的道理,大家一下子就想通了。

可是,只有他自己不觉得。

曹景同没有开口,只是上前两步,作势又要伸手。

孙公子吓得一哆嗦,他脸一白,急忙躲在了别人的身后。

“嗤。我等着你来碾死我。你可以滚了。”

他不屑地笑了笑。

等到姓孙的一行人屁滚尿流地走了,值班经理马上松了一口气。

他急忙笑呵呵地对段芙光这边的人说道:“各位不要受到影响,我这就叫人送来几个果盘!”

“不用了,我们这就走。”

段芙光打断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表姐……”

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地拉住她的手臂,小声说道:“人家因为我们都得罪人了,就这么走了,不太好吧?”

其他人也跟着点头:“是啊,再说这都几点了,这家酒吧是附近最好的了。今天又是雪儿的生日,小芙姐,咱们就别到处折腾了吧?”

叫雪儿的女孩也频频点头,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段芙光。

她无奈,只好默默地坐了回去。

其他人不明所以,很快就热火朝天地玩了起来。

原来,他们是打算玩游戏,所以才故意没去包房。

“雪儿,你可别想赖账啊!寿星也得愿赌服输!说吧,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有人起哄。

孙公子过来找麻烦的时候,乐雪刚被点到,当时大家玩得正高兴,就被这个讨厌的家伙给打断了。

“那好吧,我……我选大冒险!”

想不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乐雪竟然没有选真心话。

有人从一摞卡牌中抽了一张,翻过来,然后尖叫一声:“哇,哈哈哈!选择在场的一名异性热吻一分钟!一分钟哦!哈哈哈!”

众人顿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乐雪的脸颊一下子红了,她有些不好意思:“我可以自己选吗?”

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坐在角落里,默默喝酒的段芙光忽然有了一种很古怪的感觉。

她和这个表妹并不是很亲密,只不过,两家毕竟有那么一层关系,何况乐家也不差,所以段芙光才不得不答应她妈,来陪乐雪一起出来过生日。

乐雪才二十一岁,还在读大学,在场的都是她的同学。

段芙光比他们大了几岁,心态完全不同,彼此聊不到一起去,她很有自觉,一直把自己当成一个会走路的提款机,只要负责最后结账就可以了。

另外就是,确保乐雪的人身安全,毕竟她还只是一个小姑娘。

要是段芙光不在,再来一个孙公子那样的臭流氓,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所以,就算她再不自在,也得继续留在这里,直到结束。

“雪儿……”

段芙光放下酒杯,试图阻止:“你还小,别玩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表姐,我玩完这个游戏就回家,你也不希望别人说我仗着今天是主角就耍赖嘛!”

乐雪微微一笑,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显得很俏皮。

她的那些朋友也跟着起哄,其中不乏暗地里对段芙光有些不满,觉得她真是太老古板了。

大家出来玩玩,才十一点,时间刚刚好,哪里晚了?

“你……”

不等段芙光说话,只见乐雪已经满脸娇羞地走到曹景同的面前。

她看起来不太好意思,可语气却是坚决的:“曹先生,能不能请你配合我,完成这个游戏?”

众人愣了一下,立即反应过来。

一个喜欢乐雪的男孩顿时捂住心口,大喊一声,显得很难过,其他人也跟着尖叫、鼓掌,周围响起一片叫好之声。

曹景同没走,是因为他想叫段芙光出去聊聊。

想不到,自己居然被一个小姑娘给盯上了。

他扭头看向段芙光,她竟然白了一眼,直接把头也转到一旁去了。

都这种时候了,还跟他使性子?!

难道她就一点儿都不担心,自己要是真的和这姑娘亲上了,以后怎么办?

曹景同可是听得很清楚,小姑娘刚才喊段芙光“表姐”,说明两个人肯定是沾亲带故的。

“不好意思,你找别人吧,我不合适。”

曹景同收回视线,慢吞吞地说道,脸上的笑意也一点点收敛起来。

因为家世良好,自己又长得甜美可人,乐雪从小就不乏追求者,她还从来没有尝过被人拒绝的滋味儿。

她歪歪头,睁着大眼睛,好奇地问道:“为什么啊?”

曹景同看了她一眼,又抬头看向重新坐回沙发的段芙光,咬牙切齿道:“因为我是你未来的表姐夫!”

说完,他迈着长腿,径直冲到段芙光的面前。

手臂一伸,曹景同直接一把牵起她的手,将她带离了卡座,直奔楼上的包房。

身后一片哗然。

乐雪还愣在原地,她没料到会有这种事发生,只好咬了咬嘴唇。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段芙光跟在后面,不停地用手去推曹景同的胳膊,又抠又挠,试图让他松手。

结果,一路都失败了。

曹景同关上门,将她甩到了沙发上。

“你有病吗?”

段芙光从沙发上坐起来,一脸不悦地瞪着他。

他双手抱胸,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那群疯疯癫癫的孩子是从哪里找来的?”

言下之意,就是好奇她怎么会和一群学生搞在了一起。

“不用你管!”

段芙光没好气地回答道。

“我是不想管,可是楼下有个小姑娘要跟我亲嘴儿啊,我不问清楚的话,那不是莫名其妙就被人占便宜了?”

曹景同走过去,笑嘻嘻地说道。

他从包房冰箱里取出了一瓶进口果汁,递到段芙光的面前。

她瞥了一眼,惊诧道:“你们酒吧还卖这个?”

“可能是觉得你说不定哪天会来吧,我没想到真的能在这里遇到你。”

曹景同吁了一口气,有些伤感地说道。

他知道她喜欢喝这个,国内买不到,于是托了朋友从国外买。

但他根本就不知道段芙光什么时候会来自己开的酒吧玩,于是,那些果汁过期了一批又一批,只能丢掉。

段芙光沉默了,她伸手接过来,拉开拉环,喝了一口。

“她叫乐雪,是我表妹。她妈和我妈是表姐妹,我妈有心想要讨好我那个表姨妈,就让我陪着她到处玩玩。”

段芙光一向骄傲,如今却只能哄着一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女孩,她不可能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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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0章 有一点傻

想到这里,曹景同也走过去,在她的身边坐下。

“以后有这种事,打个电话,我叫人去安排,你干嘛还亲自陪着?都是一群小孩,你和他们也玩不到一起去,很无聊。”

他自然而然地说道。

段芙光沉默了两秒钟,眼睛里闪过一丝意义不明的光。

但是,她很快就放下了手里的果汁,又恢复了平日的冷淡。

“曹景同,我知道你现在有本事了,什么房地产,什么酒吧,赚了不少钱。可我告诉你,你别想管我的事情,我也轮不到你来管!”

说完,段芙光腾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一阵晕眩令她的身体明显地摇晃了一下,段芙光勉强站稳,感到浑身发热,她有些恼怒地问道:“大老板怎么不舍得开空调?”

曹景同失笑:“都打到二十二度了,还要打低?”

她惊愕:“我快要热死了。”

口干舌燥,心跳加急,而且脸颊好像要着火一样的烫,脑袋胀痛。

“你刚才喝的那杯酒,好像本来不是你的。”

他回想了一下,好心地提醒道。

孙公子走了之后,大家重新坐下,要是曹景同没记错的话,段芙光为了躲自己,直接缩到角落里,随手拿了茶几上的一杯酒。

被他这么一提醒,她好像也想到了什么。

“那杯酒……应该是雪儿的……我和她的杯子是放在一起的,紧挨着……”

段芙光喃喃自语。

摸了摸下巴,曹景同玩味地说道:“这么低级的手段,这么拙劣的药物,的确像是二十岁出头小伙子的做事风格啊。呵呵。”

她一惊:“你说什么?”

他凑近一些,俯身贴到段芙光的耳畔,小声问道:“你没发现吗?那一群人之中,有一个男孩是很喜欢你表妹的,看穿戴,家里也应该很有钱,但你表妹看不上他。”

段芙光想了想,点点头:“是啊,我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他家里确实有钱,听说他爸的手上有很多矿……”

她终于明白了曹景同的意思,原来自己是在无意间帮乐雪喝了那杯被人下了东西的酒!

本来,那个家里有矿的富二代是想对乐雪下手的,只可惜阴差阳错,段芙光当时心神不宁,一下子就拿错了。

“我……我找他去!”

她咬牙,就要下楼。

曹景同一把拉住段芙光,反问道:“你凭什么找他去?你又没有证据,消费区是客人的私人领域,我们没有安装摄像头。只要他打死不承认,还可以说你是诽谤呢!”

段芙光气得浑身直抖:“那就饶了他?再说,我也不能让雪儿再跟这种人做朋友了!我……”

她光顾着发火,冷不防才发现,自己此时此刻竟然被曹景同给抱在了怀里。

他的两只手,就紧紧地圈在自己的腰上!

这也太过分了!

段芙光后知后觉,开始挣扎起来。

曹景同好不容易才得手,怎么可能放过她?

他不仅不放开,而且还腾出一只手,卡住她的下巴,逼她和自己接吻。

一开始,段芙光还在抗拒,但不知道是不是喝的那杯酒起了作用,她觉得曹景同的身体十分凉爽,一靠近就舒适得很。

“你现在要去医院还来得及。”

朦朦胧胧中,头顶传来他略显戏谑的声音,段芙光舔了舔嘴唇,声音沙哑:“你就不能给我治一治吗?”

她想的是,给她丢到放满凉水的浴缸里,冲上一个小时,怎么都能消停了。

但曹景同显然舍不得这么做。

“等一下,我去打个电话。”

关键时刻,他竟然抽身离开。

段芙光被平放在沙发上,她身上的裙子已经皱巴巴的,出了无数皱褶。

曹景同走到一旁,拿起手机,不知道跟那边说了什么,足足讲了好几分钟。

等他回来,才发现段芙光满身是汗地躺在沙发上,一张脸红得像是熟透了的番茄。

“走吧,去医院。”

他将外套搭在她的身上,手臂一伸,直接将人抱了起来。

段芙光尴尬得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因为这种事去医院,她真是不要做人了。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倒是做这种事的人太无耻了一点。”

曹景同搂紧她,语气淡淡地说道。

等他们走下楼的时候,发现乐雪那一群人已经不见了。

段芙光这才想起来,她今天晚上的主要任务是负责照顾自己的那个小表妹。

她不安地动了动,伸手掏手机,想要给乐雪打电话。

“别乱动,我已经叫人送她回去了,你不用管了。”

段芙光刚一动,曹景同就猜到了她的心思,急忙按住了她。

“你都安排好了?”

她一脸惊讶地问道。

原来,他之所以要打电话,是为了这件事。

一时间,段芙光的心里忽然有些酸涩。

乐雪年纪小,人长得又甜美,没有男人会不喜欢她吧?

想到这里,她直接把头低下了,垂下眼皮。

曹景同强忍着笑意,伸手捏了捏她的手腕。

“你的小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啊?再说,比她再漂亮的,我难道没见过?”

段芙光撇了撇嘴,回敬道:“是是是,你见识广。”

说完,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腕,却被他捏得更紧了。

“现在知道吃醋了?”

曹景同的笑声从头顶传来,轻轻的,像一片羽毛,不断地撩动着段芙光的心房。

她怔了怔,却没有回嘴。

原来,那种奇怪的感觉……就是吃醋吗?

当她看到乐雪主动向曹景同索吻,既有一丝怨念,又觉得心口堵得慌,还隐隐往外冒怒气,各种情绪交织,难以名状。

“乖乖坐好,我带你去一家私人诊所,确定没事,再带你去吃好吃的。”

把她放在副驾驶上,曹景同伸手揉了揉段芙光的头,柔声说道。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坐在车上了。

“我……我没事,我要回家。”

段芙光倔强地说道。

“你确定?你现在的脸像猴子屁股一样红。”

曹景同没有理会她,径直发动车子。

那家私人诊所距离酒吧并不远,开车不到十分钟。

曹景同和里面的医生果然是认识的,段芙光坐在处置室里,他们两个人在外面聊天。

她竖起耳朵,听见那个医生时不时地就发出笑声。

“……没搞错吧,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相信这个?这种药根本都是三无产品,对身体有损伤,如果你想提高情趣,我可以帮你推荐几种安全有效的……”

“又不是我下的,这不是一不小心就被人阴了吗?你少给我上课了,快去想想办法,刚喝下去,应该没事吧?”

曹景同不停催促道,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关心。

“知道了,要是真有事,我也不会跟你在这里废话了。”

两个人很快走了进来,段芙光又羞又臊,她连忙坐直身体,一脸尴尬地看着医生。

接下来,医生给她进行了催吐,又口服了一些药物。

“可以了,回去多喝水,尽快代谢出去。”

听了医生的话,曹景同还是不太放心。

“这就可以了?”

“难不成,你是打算要留下来,输个液,或者开个刀吗?”

医生反问道。

不等曹景同回答,段芙光已经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我好了!我真的好了!谢谢你,医生,我可以走了吧?”

她可不想为了这种事,再遭什么罪。

输液,开刀?

坚决不要了!

“好吧,我们先回去,要是还有哪里不好,我再带她过来。”

曹景同无奈地说道。

两个人走出这家诊所,段芙光的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

“我打车回家。”

她低着头,盯着脚尖,也不看他。

今天晚上的事情,的确多亏有他在。

要不然的话,自己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丢人的举动呢。

不过,要让段芙光亲口说出感谢的话,还是挺难的。

“你现在还住在望景公寓?那边没什么好吃的,现在这个时间,估计只有便利店还在开了。你一晚上也没有吃东西,肯定饿了。”

曹景同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

他刚说完,段芙光的肚子就叽里咕噜地响了起来。

她难堪极了,连忙拿手去捂着。

“都听见了。”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别犟了,你现在需要吃东西,洗个热水澡,好好睡觉。走吧,我就住在这附近。”

曹景同止住了笑声,伸手一揽段芙光的肩膀,直接将她塞回了车里。

这还是段芙光第一次来曹景同新买的房子,不算大,但一个人住着,难免显得空空荡荡。

“你去洗澡吧,出来就能吃饭了。”

进门之后,曹景同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

段芙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干嘛?嫌环境不好?确实,这里和你家比不了。等我以后赚钱了,再换大房子给你住,乖。”

他一边拉开冰箱,一边哄道。

一听这话,她气得连眼眶都红了:“曹景同,你拿自己当我什么人了?我用得着你给我买大房子吗?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你……”

这个男人到底懂不懂什么叫羞耻心?

他是不是毫无廉耻?

自己已经表现得那么明显了,他干嘛还要紧贴着不放?

第471章 生闷气

说完,曹景同从冰箱里拿出来几样食材。

庆幸的是,他让钟点工阿姨每隔两天就帮忙整理一下,还不至于连简单的两道小菜都做不出来。

“我配不上你,我知道,我在努力缩短我们之间的距离。”

他把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打开水龙头,认真地清洗着。

说这句话的时候,曹景同背对着段芙光,所以,她看不到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她狠狠地跺脚,却怎么都说不出更加难听的话了。

“快去洗澡吧。”

转身的时候,曹景同已经恢复了常色。

“哦,对了,我拿衣服给你。”

他擦了擦手,走进卧室。

再出来的时候,曹景同的手上拿着一件女士睡衣。

“是新的,已经洗过了。”

听他的语气,似乎早就料到,段芙光某一天会来这里过夜似的。

又或者说,就跟那瓶进口果汁一样,其实他准备了很久,甚至以为永远都派不上用场了,可还是一直准备着。

和曹景同对视了足足半分钟,段芙光一把夺过睡衣,气呼呼地去了卫生间。

她故意磨磨蹭蹭,洗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出来。

“时间刚好。”

系着围裙的男人笑着抬起头来,手上还端着一盘菜。

虽然不情愿,但段芙光还是凭借本能地走了过去,直到走到了餐桌旁。

她感觉到,那股香气好像在一路牵引着自己,让她无法抗拒。

“本来想露一手,可你现在最好还是吃清淡一些。”

曹景同一边说着,一边盛了一小碗鲜虾冬瓜汤,放到段芙光的手边。

“我记得我爸妈说过,冬瓜排毒利尿,你多喝一点。”

她感到一股鲜味迎面而来,此时此刻,摆在面前的这碗汤已经不再只是一碗汤,而是难得的珍馐美味。

段芙光也不客气了,拿起汤匙,先喝了一口,然后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她一口气喝掉了整整三小碗,还想再喝,却被曹景同给制止住:“行了,吃点菜,大半夜的,别灌个水饱。”

想想也是,段芙光终于收回了手。

这一顿饭吃得可谓是风卷残云一般,段芙光本来是一个很挑食的人,但因为饿极了,所以也吃得不亦乐乎。

曹景同比她吃得少,基本上,一直都是她在吃,他在看着。

“那个,我来洗碗吧,总不能白吃白喝。”

放下筷子,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他一手支着头,双眼看着她,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

“家里有洗碗机。”

言下之意,是不需要劳烦她那双娇嫩的手。

“哦,那我不洗了。”

段芙光被看得有些发慌,她把碗筷往前一推,去拿手机,想要叫车。

“已经很晚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但我累了,我也不想开车送你回去。”

曹景同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说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段芙光握着手机,闻言,她立即回头,瞪了他一眼。

“你觉得这睡衣好看吗?”

曹景同答非所问。

她低头,看了一眼,胡乱地回答道:“还行。”

当她穿上它的时候,发现尺寸刚好合适,正正好好,心里还是小小地震惊了一下。

想不到,他居然这么细心。

“我觉得挺好看的,穿在你的身上好看,但如果由我来亲手脱下来,应该更好看。”

说罢,曹景同长腿一收,他直接起身,三步两步就走到了段芙光的面前。

在她的惊呼声中,他将她打横抱起,直奔卧室。

手一松,段芙光的手机掉在了地板上。

最后,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记得很累,累到极致,累到连翻身都做不到,只能任由身边的男人紧紧地抱着……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段芙光就醒了。

这两年,她的生物钟已经固定了,不管熬到多晚,早上六点之前,一定会醒过来。

显然,曹景同睡得还很香。

段芙光没有急着起床,而是静静地看着他。

她有些无奈,怎么又跟他睡到一起去了……

而他并没有强迫她,说明自己其实也是愿意的……

叹了一口气,段芙光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她把衣服穿好,脸也没洗,牙也没刷,做贼心虚地离开了曹景同的家。

打车回到了自己的公寓,段芙光刚洗完澡,正准备去公司,还没有出门,就接到了段夫人的电话。

“妈,你一大早找我?”

她有些惊讶。

一般来说,段夫人打电话过来,往往都没有什么好事。

不是要买衣服,就是要买包,她自己的小金库是万万不能动的,于是就来找女儿。

“你以为我愿意找你?你昨晚上哪里去了?雪儿担心你,早早就过来了,怕你出事!你在哪里,赶紧给我过来!”

段夫人不悦地低吼道。

“雪儿来了?我还能在哪里,我当然在家里啊,不信我给你开视频。”

段芙光二话不说地挂断了电话,然后打开了视频。

没两秒钟,段夫人接了视频。

段芙光索性拿着手机,在玄关那里转了一圈。

“妈,看到了吧?这是我家,你肯定能认出来。算了,我这就过去一趟,反正今天上午也没什么事,我晚一点再去公司吧。”

她挂断了视频,心里暗暗地生起了乐雪的闷气。

这算什么事?

口口声声说担心自己,结果连一个电话都不打,直接跑到段家去嚼舌根,暗示她彻夜未归吗?

现在的年轻小姑娘,难道一个个都这么有心眼儿吗?

段芙光冷笑,还真是自愧不如啊!

她拿起车钥匙,直接出门。

时间还早,一路畅通,段芙光开着车子,不到半小时就回了家里。

一进门,她就看见段夫人和乐雪坐在沙发上,亲亲热热地说话。

乍一看上去,她们两个人倒是像极了母女,自己反而成了外人一样。

“妈,我回来了。雪儿,你也来了。”

段芙光换了鞋,直接走了过来,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这毕竟是自己的家,她用不着跟谁太客气。

“表姐,你昨晚去哪里了?我一直很担心你啊。”

乐雪坐在沙发上,一脸关切地说道。

姑且不论是真的担心还是假的担心吧,反正在段芙光的心中,她已经对这个表妹有些不满了。

所以,她也只是不咸不淡地回答了一句:“哦,见到几个老朋友,过去叙叙旧而已。”

“什么老朋友,是昨天见到的那个曹总吗?”

乐雪眨着大眼睛,故意提起了曹景同。

果然,段夫人也好奇地问道:“什么曹总,我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

“妈,现在开公司那么容易,随随便便就是老板,出去溜达一圈,不是张总就是王总,想让你听说,一般人还不够资格呢!”

段芙光笑着应付过去。

她太清楚自己妈妈的性格了,只要恭维几句,就能哄得她团团转。

这句话的确奏效,段夫人立即假装生气,其实高兴地说道:“真是油嘴滑舌的,多交几个朋友也好,说不定能用上。”

眼看她不怎么关心,乐雪急忙又补充道:“不是呀,我看那位曹总好像不简单,连孙公子都不敢得罪他,何况他还那么年轻,将来一定会大有作为的。”

听她这么一说,段夫人的好奇心顿时又被吸引起来了。

“孙公子?他爸是银行行长那个吗?有多年轻,是不是还没有结婚,那有没有女朋友?”

她一口气问道,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问的问题太多了,而且完全是不搭边的两类问题。

“这件事说来话长,雪儿,孙公子的事情,你应该比我清楚吧。我渴了,先喝口水,你给我妈讲吧。”

段芙光招了招手,喊来家里的保姆。

“阿姨,我想喝水,你帮我倒一杯,谢谢。”

她直接扭头,将乐雪撂在一旁。

乐雪张了张嘴,似乎没有想到段芙光竟然话锋一转,把战火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雪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段夫人也隐约察觉到了一丝古怪,向乐雪问道。

“啊,其实没什么,中海的圈子就这么大,出去玩的话,总会遇到熟人嘛。哦,对了,这个是我妈妈让我顺便带过来的。”

乐雪自然也不愿意提起孙公子那个令人讨厌的家伙,她从包里掏出来一个首饰盒,递给段夫人。

“哎呀,你妈妈真是客气,大家都是姐妹,总送我礼物干嘛。正好我也买了一些燕窝,等一下你带走,是血燕喏,可不是次品!”

段夫人一边美滋滋地说道,一边打开那个首饰盒。

是一对钻石耳钉不假,可那款式却是几年之前的,早就不流行了。

戴嘛,恐怕是戴不出去了,要是花钱改一改,又是一笔开销。

估计乐夫人也是觉得不值当,索性就拿出来送人。

想清楚这里的弯弯绕绕,段夫人的脸色可就不太好看了。

别说是表姐妹了,就算是亲姐妹之间,有时候也少不了攀比,普通人家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像她们这种人了。

“小姨,你以前没见过那位曹总嘛?我看表姐和他关系很好,两个人站在一起,真是男才女貌呢!”

乐雪趁机说道。

段夫人原本还沉浸在懊恼之中,她算了算,自己不仅要出一笔费用去改装这对耳钉,还要搭上一份血燕,而且白白受了一份人情。

一听到“男才女貌”四个字,她这才终于回神了。

第472章 我对他一见钟情

“什么?关系很好?”

段夫人直直地看向段芙光。

女儿难道谈恋爱了?

她怎么不知道?

对方是什么来头,身家怎么样,能不能帮到岳父岳母一家?

至于长得如何,个头高矮,那倒是其次了。

如果说乐雪之前都是无心之举,那么到了现在,段芙光可以百分之百肯定,她就是故意挑事了。

自己刚才已经表现得非常明显了,不想多谈这件事,但她非得一次次地主动提起话头儿,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是想要让家里人插手自己的恋爱和婚姻,还是跑来打探一下她和曹景同的真实关系?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挺恶心人的。

“我们做生意的,最讲究八面玲珑,跟谁都得关系好。妈,曹总是晟威地产的老板,你说在外面遇到了,我能不和人家聊一聊,喝杯酒吗?更何况,那个臭名昭著的孙公子还想欺负雪儿,多亏曹总出来帮我们解围。说起来,雪儿,你还小,昨天是你过生日,我才允许你去酒吧,以后绝对不要再去了,免得出事,记住没有?”

段芙光喝了一口水,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

既然乐雪想要看热闹,那好,就把她也一起拖下水好了。

果然,段夫人有些不高兴地皱起眉头:“雪儿,酒吧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还是听你表姐的,以后不要去。”

她又把头扭过来:“你也是的,就不应该带她去那种地方。你也不许去!”

“这不是雪儿过生日嘛,有一大群人呢,有男有女,都是雪儿的朋友。啊,对了,其中一个好像还是雪儿的小男朋友呢,长得挺帅的,家里也有钱,是吧?”

段芙光捧着水杯,故意向乐雪眨了眨眼睛。

段夫人一向都是八卦兮兮的,一听她这么说了,马上两眼放光,一把抓过乐雪的手。

“快跟小姨说一说,他家里是做什么的?你也不小了,都二十一岁了,要是遇到条件好的,可要抓住了。千万别像你表姐似的,老大不小的,也没有找到一个好男人,我都要急死了!”

乐雪抽了抽嘴角,讪讪地看着她。

“小姨,什么小男朋友啊,你别听表姐乱说!我们只是同学,没什么的。”

她终于坐不住了,起身要走。

“你一早就来了,肯定还没有吃早饭吧?正好,我们娘仨儿一起吃……”

段夫人热情地招呼道。

“不了,小姨,我还得回学校呢。”

乐雪推辞道,向门口走去。

段芙光跟在后面,闲闲地说道:“妈,你先去吃饭吧,我送送雪儿。”

两个人一起走出了段家。

乐雪欲言又止,上车之前,她还是有些委屈地问道:“表姐,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是真的怕你出事,昨晚都没睡好,今天天一亮就出来了……”

段芙光微微一笑:“我这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吗?你要是白天没课,就回宿舍好好睡一觉。”

“嗯,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乐雪甜甜地笑了。

但段芙光知道,她接下来肯定还有话要说。

果不其然,只见乐雪又皱了一下眉头,轻声问道:“表姐,你和那个曹总,你们两个人……”

她记得很清楚,那个男人昨晚拒绝自己的理由是什么。

他说,他是她未来的表姐夫。

这个意思,不就是……

“这是我的事情,我不想多说。”

一阵风吹过来,段芙光顺便用手理了理头发,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曹总不是表姐的男朋友吗?”

乐雪歪了歪头,再次问道。

“奇怪了,你怎么忽然关心起这个来了?”

段芙光的脸上虽然还保留着笑容,但是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她的笑容并不是发自内心的,客气而已。

“表姐。”

沉默了几秒钟,乐雪忽然上前两步,她的身体眼看着都快贴到段芙光的身上了。

“我打听过了,原来他就是曹景同,以前是傅氏总裁的贴身助理,现在自立门户。我想说的是,如果他不是你的男人,那我就要去追他了,我对他……一见钟情。”

尽管乐雪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羞涩,但她的眼神和语气却是十分坚决的。

看她的样子,应该不像是在开玩笑。

段芙光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一下子变快了。

砰砰的,都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尽管被吓得不轻,但她表面上还是做出一副十分淡然的样子:“你年纪还小,没必要做出倒追男人这样的事情,会被别人看轻。”

在这个问题上,段芙光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前几年,她不就是因为倒追男人,成了整个家族,乃至整个中海的笑柄吗?

也就是最近一两年,大家都忘得差不多了,才渐渐没人提起罢了。

“表姐,我和你不一样,我还年轻,家里给力,长得也不差。更重要的是,曹景同和别的男人不一样,他出身低,对成功有着非同寻常的渴望。我想,他是绝对不甘心找一个小家碧玉,对他的事业没有任何帮助的那种女人……”

乐雪扬起笑脸,自信满满地说道。

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她此刻的表情里,并没有平时那种乖巧柔顺。

相反,还带着一丝任性。

“的确,对他来说,你的条件太好了,几乎让人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段芙光想了想,低声说道。

“条件只是一方面。表姐,那我再问你一遍,我要追他,你有没有意见?”

乐雪笑着问道。

“我要是说有意见,你会放弃吗?”

深吸一口气,段芙光直接地问道。

她已经懒得再去和任何人打太极了,有话直说,开门见山,大家都省心一点,不好吗?

“不会。”

果然,乐雪笑嘻嘻地回答道。

“所以,”段芙光看着她,眉头一点点地绞紧了,“也就是说,不管我的态度怎么样,不管他的心意怎么样,更不管我和他的关系怎么样,你都要这个男人了?”

她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再听不懂的人,可就是傻子了。

乐雪故作沉思状,然后,还是摇摇头。

“反正,只要你们没结婚,我总是有机会的,不是吗?再说了,我昨晚看你对他也不是很热情嘛。是不是自己不想啃的馍馍,也不许别人拿来咬一口?”

她似乎觉得自己的比喻很生动,不等说完,就一个人先笑了起来。

“还有,表姐,我今天来找你,还有一件事。”

笑了一会儿,乐雪忽然板起了脸:“你为什么要让曹景同去搞我的同学?”

段芙光有些发懵:“搞你同学?搞什么?”

她根本就不知道乐雪在说什么。

“就是我那个家里有矿的男同学,他确实喜欢我,从大一就开始追我,可我嫌他太土了,一直都没有答应。结果,昨天我们一出酒吧,刚分开不久,他就出事了。”

乐雪忿忿不平地说道。

段芙光依旧诧异:“出什么事了?”

见她的反应不像是装出来的,乐雪这才知道,这件事应该和段芙光没有关系。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啊,听说是身上有违禁品,已经被带走了,恐怕要拘留几天。他爸已经花钱去保释了,能不能弄出来还不知道呢。我以为……我以为这件事是你做的。”

说到后面,乐雪的声音也低了下去。

“我以为他是你的男朋友,怎么可能故意去害他呢?大概是平时得罪了什么人,就像孙公子一样,自己都意识不到吧。既然他出事了,不管是冤枉还是活该,你还是离他远一点吧。”

听了乐雪的话,段芙光也明白了。

这一定是曹景同干的。

他是生气那小子害了自己,虽然是无意的,但到底是他先动了坏心,属于间接行凶。

相比之下,乐雪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运气好,躲过了一劫。

“我当然知道,我本来也不喜欢他,是他一直在缠着我,大家都是同学,我又不好闹得太僵。反正他家里有钱,平时找人埋单,还是挺不错的。”

乐雪满不在乎地说道。

一眨眼,她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一副温柔的表情:“第二节课的老师很变态,节节课都要点名,我先走啦!”

乐雪摆了摆手,她坐进车里,直接离开了。

直到彻底看不见那辆车了,段芙光才一脸无奈地转身,走回家里。

哪知道,接下来等着她的,还有段夫人的暴风骤雨一般的询问。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你和雪儿是不是有什么矛盾了?”

姜还是老的辣,尽管两个小丫头表现得相安无事,可她还是察觉到了。

“才没有呢,她昨晚和同学在酒吧玩得有点疯,我多嘴了几句,小姑娘可能觉得没面子了。妈,都怪你,明知道我比雪儿大好几岁,还让我去陪着一堆小孩玩,人家不高兴也是当然的。”

段芙光趁机抱怨道。

“哎,我这还不是为了能和她家多走动走动,你那个姨父还是很厉害的,能跟政府那边的人说上话。算了,看来人家也不是真心要跟我们处亲戚,瞧瞧这是什么玩意儿!”

一说起那对钻石耳钉,段夫人就心里有气,连早饭都吃不下了。

“交朋友,处对象,走亲戚,都讲究门当户对,人家嫌我们巴结,当然看不上了。”

段芙光用勺子搅着面前的一碗粥,低着头,声音干涩地说道。

第473章 想通了一些事

米粒软糯,肉块瘦而不柴,这份皮蛋瘦肉粥熬得香喷喷。

可是,一口一口吃在嘴里,却让段芙光感到食不知味。

乐雪刚才说的那番话,确实让她震动不小。

明知道对方的眼里没有自己,可因为自己喜欢,就一定要得到,一定要占有,哪怕被人家厌恶,嘲笑……

这样的行为,和自己当年又有什么区别呢?

所以,段芙光并不讨厌乐雪的直率大胆,她只是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如今看来,感动的可能只有自己吧,给别人带来的,只有无穷无尽的烦恼。

她忽然觉得,自己当初真的是太讨厌了。

打着爱的名义,感动自己,恶心别人。

“我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有?”

问了两遍,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段夫人急了,用筷子敲了一下段芙光的手背。

她一惊,勺子掉进了碗里,段芙光急忙捞出来,放到一旁。

“啊?你说什么?”

接过保姆递过来的一把新勺子,段芙光这才问道。

“这周末,我约了打牌的张太太一起喝下午茶,她带着她侄子,你去看看。”

段夫人干脆地说道。

相亲?又来?

“我不去,我这周末要出差,赶不回来。”

段芙光低头喝粥,想也不想地拒绝道。

她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听说前两天在快速干道那边发生了一场离奇车祸,动静闹得很大,但消息都被封锁了。

不过,据一个在交通队工作的老同学在微信群里爆料,说他亲眼在现场看到了傅锦行本人出现,还从里面抱出来了一个受伤的女人。

当段芙光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她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那女人一定是何斯迦。

不是她,还会是谁?

换成其他女人,别说受伤,就是死了,以傅锦行的性格,也未必会多看一眼。

更不要说抱出来了。

他才没有那么好心呢。

“你跟我装傻是不是?相亲重要还是出差重要?”

段夫人猛地放下筷子,满面怒容地低吼道。

“妈,我不知道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连我爸现在都喝喝茶,养养花,打打太极拳了,你怎么还在做着不切实际的梦啊?我已经很努力了,努力让你过上和那些朋友亲戚差不多的生活,两年了,欠的钱才刚刚还上,你就让我喘口气,行不行?”

段芙光也彻底爆发了,她腾地站起来,双手撑在餐桌上,双眼发红。

生在这么一个外表光鲜,底子空虚的家庭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咬牙硬撑。

虽然傅锦行说过了,那笔钱不用还,可她还是每个月固定还一笔,断断续续还了这么久,居然也还上了。

他没有退回来,估计是明白了她的想法,这让段芙光很高兴。

“哦,你还委屈上了?我们生你养你,难道你就一点贡献都不做?”

段夫人似乎也心虚起来,她的声音明显拔高一度,想要碾压过女儿的控诉。

“是,你生我养我,还想让我嫁个有钱人,让你当个享清福的丈母娘!妈,别怪我不孝顺,你再逼我,我就随便找个野男人,挺着大肚子胡乱嫁了。到时候别说彩礼,连婚礼都没有!”

到了这一步,这顿早饭不可能再吃得下去。

段芙光拿了外套,径直离开了。

她留下气得脸色发白的段夫人一个人坐在餐厅里,家里的保姆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唯恐被骂。

离开段家,段芙光的心情很低落,她开着车子,在街上乱兜着。

等信号灯的时候,手机响了。

她下意识地塞好了耳机,这才去看来电显示。

某一次生气,段芙光直接从通讯录上删除了曹景同。

但那一串数字,早已烂熟于心了。

“怎么这么久才接?”

那边传来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应该是刚睡醒,还没有起床,带着一丝慵懒。

还很性感。

段芙光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唾沫,她想起了曹景同睡觉的样子,感觉就像是一头刚成年的雄性豹子,充满力量,又带着一丝温柔。

“我在开车。”

她低咳一声,让自己恢复正常。

“我刚醒,好久没睡到这么迟了,昨晚累到了。”

他闷笑两声,有些得意。

“你……你真够恶心的。”

段芙光咬牙。

“你走那么早?”

明知道她是害羞了,但曹景同还是故意要逗逗她。

“关你屁事。我要去医院,挂了。”

她连耳朵尖都红了,再说下去,恐怕连车都开不了了。

“去医院?你哪里不舒服?”

曹景同一个激灵,直接坐了起来。

他还以为,是药物有残留,让她难受了。

“不是,是去看一个人。不说了,我要专心开车。”

段芙光二话不说,挂断了电话。

“呼……”

她长出一口气,拍了拍微微发烫的脸颊。

看来,自己不能再逃避了。

躲了这么久,本以为早就让他死心了,想不到,一个不小心,两个人居然又滚到一个被窝里去了。

这下子,真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还跳进去了!

听到手下的汇报,说段芙光此刻就在住院大楼的一楼,想要上来,傅锦行顿时有些惊讶,也有些奇怪。

而且,她也说得很明白,自己是来看望何斯迦的。

他已经放话出去,将车祸的事情彻底压下来,怎么还是被人知道了?

为了弄清楚她的来意,傅锦行想了想,还是让她上来了。

很快,段芙光抱着一束百合,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傅锦行特地在病房的走廊里等着,一见到她,他立即迎了上去。

“事先声明,我没有恶意。”

段芙光马上表明自己的来意,就差没有举起双手,直接投降。

“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神色凝重地问道。

“一个老同学在交通队,不小心说出来了。你放心,我已经警告过他了,而且他也只是在我们几个人的小群里提了一嘴,应该不会传出去。”

段芙光急忙解释道。

“这可不是什么应该不应该的问题。”

看傅锦行的样子,那个无意间透漏消息的家伙恐怕要倒霉了。

“如今这个年代,想要隐瞒消息,其实也不容易了。不是我替老同学说话,以当时的情况,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难保不会有人说出去。”

她一边说着,一边举起手里的花束。

“我放下花,看两眼就走,绝对不影响你太太休息。”

既然傅锦行没有否认,也就等于是承认受伤的人是何斯迦了。

“我以为,你的塑料友情早就过期了,想不到,你居然是第一个来探望她的。”

他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讥讽。

段芙光脚步一顿,想了想,她才开口回答道:“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觉得自己当初很讨厌,为了得到一些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连伤害到了别人都没有意识到。”

“哦?”

傅锦行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索性停下了脚步,用一种询问的目光看着她。

“你还记不记得,在傅锦添家里那一次的事情?”

虽然尴尬,但段芙光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把实话说出来。

就当是弥补曾经的错误。

“好像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记忆,我本想自动忽略的,既然你都主动提起来了,那我也只能说,这种事实在是难以忘怀。”

傅锦行轻笑一声,故意咬文嚼字地说道。

段芙光也站定,平静而缓慢地开口:“我承认,这件事我做得不光彩,所以我心怀愧疚。但我希望你能知道,你的那个弟弟同样不是什么好人,你既然能把他从傅氏调走,为什么不干脆做得绝一点,直接让他完全没有翻身的可能?”

关于傅锦添被调到恒科零售的事情,虽然不至于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但也不是什么业内秘密了。

所以,就算段芙光知道,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他毕竟是我的堂弟,就算我想这么做,家里那些叔叔伯伯们也未必答应。傅家虽然是大家族,可跟你家的情况差不多,孩子少,成气候的就更少了。”

傅锦行沉吟着,认真地回答道。

“起码我不会挖家族的墙角,也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不会和我那些堂哥对着干,甚至想要把人家赶下台。”

段芙光一针见血地说道。

“有时候,不是外在的敌人给你重重打击,反而是身边的人来一招釜底抽薪。不管怎么样,傅锦添这个人,你还是多多小心吧。”

傅锦行是聪明人,她知道,自己不用说太多,他一定明白。

那天的事情,是他一手设计的。

就算她再无耻,毕竟是一个女孩,很难发自内心地想要做这种事。

要不是傅锦添一再说服他,段芙光也不会动心。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

傅锦行微微一颔首,轻声道谢。

他指了指前面的那间病房,“走吧,她应该睡醒了。”

说完,他继续带路。

段芙光跟在后面,走进病房,她一眼就看见躺在床上的何斯迦。

何斯迦的额头上还贴着一块纱布,露在外面的脖子和手臂上也有着轻微的擦伤,但都不算严重,过两天就能好。

“段小姐来看你。”

傅锦行开口说道。

萍姐接过段芙光手上的鲜花,拿去插花瓶。

“多谢了。”

在医院里憋了好几天,一见到有人来了,何斯迦的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第474章 傅先生很爱你

不知道是不是段芙光的错觉,她总觉得,病房里的气氛怪怪的。

紧接着,何斯迦一开口说的话就印证了她的猜想——

“我们女人要聊天了,你还站在这里干嘛?我很好,不敢劳驾傅总裁每天过来,您那么忙,该去干嘛就去干嘛吧,不耽误您赚大钱。”

说完,她还表情夸张地翻了翻白眼。

这夫妻二人是唱的哪一出?

段芙光也愣住了。

一时间,她有些无所适从地站在原地。

萍姐拿了一把椅子,请段芙光坐下。

她只好道谢,坐了下来。

“你还不走?”

眼看着傅锦行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何斯迦横眉怒目地看着他,生气地问道。

“斯迦……”

他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这两天,他已经把能够解释的话全都说了不知道多少遍。

不管是那个介入了他们婚姻的“小三孟知鱼”也好,还是当时要离婚的真实原因也罢,傅锦行自认为没有任何隐瞒,更没有修饰美化,完全是实话实说。

结果呢?

她倒是听进去了,也不追着问谁是孟知鱼了,但对他的态度还是不冷不热,甚至偶尔会挖苦几句。

还记得当傅锦行告诉她,她自己就是那个口口声声被当做小三的女人的时候,何斯迦脸上的表情还是非常好看的。

他暗暗后悔,早知道,拍下来或者录下来就好了。

以后的几十年里,都可以时不时地拿出来,笑话她一下。

不过,这也只是一个想法罢了。

“别叫得那么亲热,我们已经离婚了。”

毫无意外,何斯迦又呛声回去。

“傅先生,要不你出去抽根烟,我坐一下就去公司了,不会待太久。”

僵持之下,段芙光主动说道,算是解了围。

傅锦行点点头,走了出去。

他一走,何斯迦明显轻松了很多。

“你也真是的,为什么要故意气他啊?”

观察了片刻,段芙光忍不住笑着问道。

男人果然都是不善观察的生物,连女人是真的生气还是假的生气都看不出来,让人哭笑不得。

“谁让他之前爱上另一个我啊?就算是我,那也不行。这说明如果我真的不在了,有一个女人只要顶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脸,他就能忘了我!”

何斯迦理直气壮地说道。

“啊?我……我听不太懂。”

段芙光更加懵了。

于是,何斯迦像是讲别人的样,把自己的遍。

段芙光越听,嘴巴张得越大。

“说完了,就是这样。”

一口气说了半天,何斯迦猛灌了几口水。

“还能这样?那医生有没有跟你说,你现在的记忆变成一段一段的,之前的没了,中间的也没了,以后会出现什么情况?”

段芙光的理解能力果然十分不错,这么复杂的关系都能在极短的时间里理清楚了。

如果换成是别人的话,估计就算何斯迦说得口干舌燥,对方还是听得一知半解,一头雾水的。

“没说,我也不想知道。真的到了那一天,我也阻止不了,何必提前知道,搞得人心惶惶呢?”

何斯迦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看她的样子,似乎真的不太在意。

“傅先生很爱你,这一点毋庸置疑。我听说,是他从现场把你抱出来,当时爆炸的余威还在,连警方都不敢轻易靠近,而他毫不犹豫地就冲到了你的身边。”

段芙光把自己听到的细节告诉了何斯迦。

“我……我当时昏迷了,也不记得这些事情。”

何斯迦咬了咬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夫妻之间,怎么撒娇都不过分,或许你也是不知道在这种时候要怎么面对他,所以只好装作很生气的样子吧?不过,你们分分合合那么多次,真的很不容易,更要珍惜。这是我作为外人的一点想法,你别怪我说太多就好。”

想了想,段芙光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坦诚面对,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一点儿都不容易。

起码,她就一直做不到这一点。

但现在,她想,她或许可以试着尝试。

就当是为了自己的幸福,努力争取一次。

“不会,我要谢谢你,因为只有你才毫不避讳地说出了我的真实想法,我的确……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眼下的情况……”

何斯迦有些困窘地低下了头。

“总有办法的,当务之急,是先把伤养好。你的头部已经非常脆弱了,千万要保护好,不要再受伤了。”

看了一眼时间,段芙光站了起来。

“不打扰你休息了,如果需要我的话,让傅先生联系我,只要我在中海,随叫随到。”

她诚心诚意地说道。

也许,这是自己现在唯一能补偿她的事情了。

幸好她当初没有酿成大错。

“好,我让萍姐去送送你。”

何斯迦目送段芙光离开。

想到她之前说的话,她也不禁陷入了沉思。

送走段芙光,傅锦行又回来了。

令他意外的是,这一次,何斯迦倒是没有像之前一样,对他冷言冷语。

她安静地靠着床头,若有所思。

傅锦行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虽然段芙光今天表现得中规中矩,还很客气,但傅锦行依旧没有完全信任她,生怕她今天过来,是别有目的。

“她说你很爱我,让我不要再跟你置气了。我觉得她的话也不无道理,所以正在认真考虑中。”

何斯迦掀起眼皮,懒洋洋地回答道。

“哦?”

傅锦行顺势坐在了段芙光刚才坐的椅子上,含笑看着她:“这么说来的话,我还得感谢一下她了,不光替我说好话,还有可能说动你。”

“你应该感谢曹助理吧?”

何斯迦毫不留情地白了他一眼。

“你是怎么知道的?”

关于曹景同的事情,傅锦行一直没有多说,一方面是需要保密,另一方面也是不想让她知道太多。

“瞎猜的,看你反应,我猜对了。”

何斯迦狡黠地笑了起来,还故意冲他眨了眨眼睛。

其实,也不完全是瞎猜的。

她觉得段芙光很不开心,一定是在情感和道德的夹缝中进行着自我纠结。

一边爱着这个男人,一边又唾弃着他的言行。

“等事情结束,我会亲自和她解释,还景同一个清白。不过,我想,真到了那个时候,不用我说,她应该也能明白。”

傅锦行正色道。

“无间道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曹助理步步为营,还不知道要遇到什么危险。这一次是我,下一次会不会轮到他?”

说起了正事,何斯迦也收敛起了玩笑的心态,忧心忡忡地问道。

“我会提醒他的。你要不要去看一下醒醒,我刚才去看过她了,她正在跟护士玩呢。”

傅锦行适时地转移了话题。

果然,一提到女儿,何斯迦眼前一亮:“要!当然要了!我都想跟医生说说,干脆让我们俩住一间房好了!”

一听这话,傅锦行顿时反对:“不可以。”

“为什么?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何况我们的病情都不具有传染性,我和醒醒住一起,夜里还方便照顾她……”

她不解地问道。

“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傅锦行也烦躁起来。

他并不是真的不想让她们母女住在一起,只是一想到慕敬一会趁机频繁接触到何斯迦,就觉得满心烦躁。

醒醒的治疗,一直都是慕敬一负责的。

他这个人一向多疑谨慎,既然已经答应了要治好醒醒,就绝对不会让其他人沾手,免得出事了,谁都说不清。

所以,慕敬一除了吃饭睡觉之外,差不多整天都在醒醒的病房。

要是让何斯迦和小家伙住在一个房间,不就等于引狼入室吗?

那个男人对她的兴趣,几乎已经明晃晃地挂在脸上了。

“明达已经连续失手两次了,再有耐性的人估计也会坐不住,我担心他拼死一搏。”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傅锦行冷静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他还会再下手?”

何斯迦也愣住了。

她原本还以为,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对方会蛰伏一段时间。

现在听了傅锦行的分析,她又觉得很有道理。

“既然这样,那还是分开住吧,万一有危险呢?”

她也想通了,自言自语道。

闻言,傅锦行脸色稍缓:“乖,我是为了你们好。”

何斯迦不理会他,她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服,从床上跳了下来。

他连忙一把接住她,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额头,无奈地说道:“万一扭伤了脚怎么办?我抱你去。”

她失笑:“喂,傅总裁,我哪里有那么娇气?”

看来,自己又是坠海,又是中毒,又是失踪,又是失忆,又是爆炸的,真的把他给吓出心病来了。

“哎,只是找个理由想要抱一抱你,你还不肯配合。”

只见傅锦行老脸一红,有些埋怨地说道。

何斯迦哈哈大笑,没有再说话,只是用手臂缠在他的脖子上,防止自己掉下去。

两个人到了醒醒的病房,一推门,发现之前那个长相可爱的圆脸护士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慕敬一在陪着醒醒玩。

大概是没有想到会忽然有人过来,他把外套脱了,只穿着一件衬衫,袖口高高挽起,看起来很随意。

他在笨拙地用双手挡住脸,再猛地移开,露出眼睛,做个鬼脸。

醒醒盯着看,只要他一露出来,她就十分配合地咯咯大笑。

第475章 祭拜

这种小游戏,在有孩子的家庭里太常见了。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经常这么逗弄小婴儿,往往能够乐此不疲地玩上半个小时。

想不到,慕敬一也会做这种事。

他听到声音,往这边看过来,见到傅锦行抱着何斯迦一起过来了,不禁一怔。

“我……我在测试她的视力恢复情况。”

慕敬一马上站直了身体,低咳一声,脸色也变得十分严肃。

“效果还不错,在保持近距离的情况下,对于移动物体,她的反应已经很明显了。”

他又补充一句,算是解释前一句话。

“醒醒已经能看见了?”

顾不上笑话他,何斯迦动作麻利地从傅锦行的身上下来了,冲到了慕敬一的身边,俯身去看醒醒。

小家伙似乎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立即挥着两只手,主动求抱。

她这几天似乎胖了一点,手背上终于出现了几个小小的肉坑。

何斯迦抱起醒醒,在她的脸上亲了又亲,揉了又揉。

多亏自己命大,要不然的话,就再也见不到这么可爱乖巧的女儿了,想想就后怕。

“没那么乐观,还要继续治疗,而且也有反复的可能。但对她来说,现在的世界总算不是一片黑暗了。”

慕敬一再次泼下来一盆冷水。

话虽如此,何斯迦自动忽略不好的那部分。

“你来得正好,我原本也打算去找你们。”

收回视线,慕敬一看向傅锦行,淡淡地说道:“我要回去了,药我会留下一部分,之后的会派人定期送来。有需要的话,可以进行线上治疗,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没什么问题。”

两个人都是一惊:“回去?”

“我只答应治她的眼睛,没有答应在这里定居吧?”

慕敬一挑起眉头,大声反问道。

这话倒是不假。

“可是……可是现在才刚开始,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你又不在这里,别人根本不清楚她的治疗进度……”

因为紧张,何斯迦连话都说得磕磕巴巴了。

醒过来之后,她根本就不记得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虽然傅锦行说了一大堆,但她只记住了两件事——

第一,他就是明达的儿子。

第二,他能下毒,也能解毒。

相比之下,第二件事比第一件事更重要,起码在眼下来看是这样的,因为他是醒醒现在唯一的希望。

“那怎么办?你会同意让我把她带到国外去?”

慕敬一眯起了眼睛,似笑非笑地问道。

“想都别想!”

何斯迦急忙抱紧怀里的孩子,猛地后退了两步,跟他拉开距离。

别的都可以商量,这种事绝对不可以!

“这不就得了?我又没签卖身契,为什么不能离开?”

看出她眼睛里的防备之色,慕敬一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不爽,他索性冷冷地反问道。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希望你能够履行自己的承诺,不要断了醒醒的治疗,她现在终于有了康复的希望,我们都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

傅锦行沉吟着,片刻之后,他上前一步,对慕敬一说道。

“好。”

慕敬一倒是很痛快地答应了一声。

不过,看他的表情,似乎没有马上要走的意思。

“还有事吗?”

傅锦行问道。

“……没了。”

慕敬一停顿了一下,吐出两个字。

但是,他的神态却明显不是没事的样子。

想了一下,傅锦行明白过来:“这样吧,我安排一下,临走之前,你在中海这里好好玩几天,就当度假……”

虽然从小在国外长大,但他的根毕竟在这里,难得回来一趟,傅锦行觉得,或许慕敬一也想四处走走,只是难以启齿而已。

“度假?不用了,我很讨厌这里。”

慕敬一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来中海这么多天了,除了酒店和医院之外,他没有去过其他地方,也不感兴趣。

“你现在是这么说,等你看到了那么多名胜古迹,可就不会觉得没意思了,很多老外都是专程赶来呢。”

何斯迦忍不住在一旁反驳道。

“嗤。”

慕敬一直接把头扭到一旁去了,一副懒得多说的样子。

“过两天,我打算去看看我妈,你要一起吗?”

沉默了半天,傅锦行再次开口问道。

这一次,慕敬一没有马上拒绝。

何斯迦把醒醒放下,往她的手里塞了一个小玩具,让她自己先玩。

转了转眼睛,何斯迦顿时明白过来。

原来,慕敬一也有这个想法,只是不肯主动说出来罢了。

“不去。”

他转身就走,走得很急,有一丝落荒而逃的味道,背影看起来有些狼狈。

何斯迦没有反应过来,愣了半天,她才指了指房门:“他走了?”

“嗯。他一定会去的。”

傅锦行点点头,而且直接解答了她心中的疑问。

“为什么?他都已经说不去了,你怎么那么肯定,他一定会去?”

她更好奇了。

“没有马上答应,往往就代表拒绝,但开口拒绝了,也不代表就是真的拒绝。”

傅锦行冲她笑了笑,笑容里满是高深莫测。

不愧是大脑受损,一时间,何斯迦感到自己的脑子可能真的不太够用,连别人说的话都开始听不懂了。

事实证明,傅锦行的确说中了——

两天后的一大早,他要去墓园,提前路过慕敬一的酒店。

傅锦行坐在车里,给慕敬一打电话:“我知道你在酒店,我就在楼下,你要是想去给她上一炷香,就直接下来。”

那边没有回应。

他继续说道:“墓园离市区很远,来回要几个小时,我不可能一直在这里等你,你有十五分钟的时间。”

说完,傅锦行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看在慕敬一或者明达的面子上。

他觉得,也许梅斓也想要看看这个儿子吧。

在她活着的时候,自己不是一个多么孝顺的孩子,那么,在她死后,自己应该帮她满足这个心愿才对。

没到十五分钟,慕敬一已经下来了。

他似乎也是刚起床的样子,头发还微湿着,穿得很随意,应该是来不及了,就随便从衣柜里胡乱地拿了两件。

“还有五分钟。”

傅锦行微笑。

“闭嘴,开车。”

慕敬一显然是懒得和他多聊什么,神色之中带着一丝狼狈。

一路上,他们果然都没有交流。

傅锦行拿着平板电脑,先跟骆雪交代了一些工作,然后便看起了早间新闻。

他已经吃过早饭了,手边摆着一杯浓缩咖啡,看上去神采奕奕的。

倒是慕敬一似乎昨晚没睡好,两个眼窝泛黑,一直都在闭着眼睛休息。

等车停下,他才睁开眼睛。

这是位于中海郊区的一处墓园,梅斓的葬礼办得还算风光,傅锦行为她挑了一块风水宝地。

傅智渊早就说过,自己死后不会和她合葬,所以,梅斓的墓里只有她一个人。

傅锦行拿着两束鲜花走在前面,慕敬一跟在后面。

“这里禁止烧纸,所以只带了鲜花。”

走着走着,傅锦行主动开口。

慕敬一嗤笑道:“就算允许,你以为我会跪在那里给她烧纸钱吗?”

想想也觉得不可能。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到了梅斓的墓碑前,她的墓碑看起来高大*,用了上好的料子。

中间是梅斓的照片,选了她三十几岁时候的一张照片,对着镜头,笑得很端庄。

那时候,傅氏刚刚进入如日中天的状态,她不仅生下了继承人,自己也把握着傅氏的种种大权,人生可谓是一片大好。

说是梅斓最风光的时候,也不为过。

“妈,我带了一个人来看你,你应该很高兴。”

傅锦行将一束花放到墓碑前,又将另一束花递给了慕敬一。

迟疑了一下,慕敬一还是伸手接了过去。

他抱着那束花,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目不转睛。

“她长得很美。”

凝视了片刻,慕敬一才哑声开口。

“拜她的遗传基因所赐,我们两个大男人长得都不错。”

傅锦行苦笑一声。

“她要是知道你来了,一定很高兴。我问过医生,她之所以得了那种病,主要原因也是因为心病。或许在她的心里,一直放不下你……”

不等他说完,慕敬一俯身把鲜花放了下来。

“我来,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话的。何况,你也没有资格跟我说这些话。你以为,我会因为你的三言两语就改变想法吗?”

他冷笑着反问道。

气氛似乎又变得紧张起来,傅锦行闭上了嘴,只是站在墓碑前,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郊区风大,两个人身上的衣服被吹得猎猎作响。

“走吧。”

时间不早了,傅锦行迈步离开。

“你先回去,我再待一会儿。”

想不到,慕敬一如是说道。

“那好,我在车里等你。这里打不到车,叫车也叫不来。”

傅锦行点了点头,先走一步。

他在车里和何斯迦视频了一会儿,大概二十分钟之后,傅锦行刚挂断电话,慕敬一才回来。

他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被风吹久了,有些发白。

“你还好吧?”

傅锦行随手拿了一个保温杯递给慕敬一,里面装着热茶。

他接过去,手有些微微颤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气喝下去。

“我听见她的声音了,她跟我说,让我乖乖的,照顾弟弟。”

慕敬一抽了抽眼角,用一副见鬼了的口吻说道,脸上的表情也是十分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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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7章 入侵

在酒店里休息了几个小时,慕敬一准备前往机场。

他几乎没有什么行李,到了机场,就直奔贵宾休息室。

找了位置,慕敬一坐下,准备小憩片刻。

刚闭上眼睛,还没有五分钟,他就感觉到有人在靠近自己。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和来意,不过,慕敬一已经浑身戒备了起来。

他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靠着沙发,闭着眼睛。

那人在距离他两三步的地方停了下来,似乎在打量着慕敬一。

是一个女人,慕敬一已经嗅到来自她身上的香水味道了。

应该还很年轻,不超过二十五岁,他在心头给出了一个初步的判断。

对方终于开口了:“是布鲁诺先生吗?”

虽然是一个疑问句,但她显然已经确定了慕敬一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缓缓地睁开眼睛,慕敬一看向女人。

他确定,自己不认识她。

“你是谁?”

知道他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这里,说明她的确已经下了一番功夫,专程来等着。

“很冒昧,但我的确没有任何恶意。”

说话之间,女人已经自来熟地在慕敬一身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慕敬一飞快地打量了她几眼,基本上可以肯定,这个女人应该不缺钱,无论是衣服还是手袋,都是高级货,价格不菲。

但有钱的女人,也未必就是好人,这个道理,慕敬一比谁都清楚。

“你最好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慕敬一的耐心已经快没了。

“我叫冯千柔。不过,几年之前,我还叫何千柔,就是何斯迦的那个何。”

女人撩了撩肩膀上的卷发,温柔一笑。

她倒是人如其名,说话的时候,语气温柔,整个人打扮得也如同上流淑女一样,行走坐卧之间,都很在意举止的优雅。

很快,慕敬一就给出了一个判断。

“你有什么事?”

他面不改色地问道。

“我和何斯迦没有血缘关系,当初我妈带着我改嫁,到了何家,为了讨好我那个无能的继父,她让我改姓何。我现在跟我的生父在一起生活,当然又改回自己原来的名字了。”

一边说着,冯千柔一边交叠起了双腿,更加靠近慕敬一。

“我妈死了,他们都说是我害的,不过我不记得了,我有医院开具的精神疾病鉴定。”

她扬起嘴角,诡异地笑了。

不过三言两语,但慕敬一听懂了。

仗着这道护身符,就算冯千柔和一起命案有关系,她也可以逃脱法律的制裁。

“我被带到国外,接受了一年多的精神治疗,现在已经好多了。你看,我看起来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吧?”

冯千柔笑嘻嘻地问道。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慕敬一皱了皱眉头。

凭直觉,他不喜欢这个女人。

“那好吧,原本还想跟你客气几句,现在只好开门见山了。我知道你是谁,我偷看过你的病历,我们两个人的主治医生都是伊芙琳博士,我入侵过她的系统。”

说完,冯千柔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慕敬一顿时变了脸色:“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伊芙琳博士是知名的精神疾病专家,她最擅长心理临床研究,在这方面也蜚声国际。

两年之前,慕敬一曾经特地飞到伊芙琳博士所在的城市,请她为自己做了长达一周的心理干预治疗。

不过,治疗的效果却并不尽如人意。

伊芙琳博士已经尽了全力,慕敬一很清楚,这不是对方的问题,而是自己不愿意向任何人完全敞开心扉,主要原因在他。

尽管如此,他还是很感激伊芙琳博士的帮助。

“不想做什么,只是看了你的治疗日记,知道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情,对你这个人很感兴趣。为了找到你,我可是花了不少力气,也花了不少钱。幸好,你终于出现了,还是在我的故乡中海。说起来,我也好久没回来了。”

冯千柔一脸感慨地说道。

不过,她比谁都清楚,她无比厌恶这个地方。

要是可以的话,冯千柔真想再也不回来了。

但是,只要一想到有人过着那么幸福的生活,她就嫉妒,嫉妒得满心都是愤恨。

凭什么?

为什么有人生来就可以那么好命呢?

她为什么就不行?

“关于我的事情?”

慕敬一挑着眉头,暂时还不清楚冯千柔都知道了一些什么。

“当然,你不会不知道吧,伊芙琳博士在给每一个病人治疗期间,都会详细记录整个过程,包括两个人的对话。所以,你跟她说的每一个字,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冯千柔伸出一只手,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一脸玩味地看着他。

一开始,她只是出于恶作剧的心理,想要看看那些疯子到底都有什么样的经历。

伊芙琳博士的收费标准在业内都是排行前几的,能够请她治疗的患者,非富即贵。

那些千奇百怪的故事,冯千柔并不怎么在意,直到她看到了慕敬一的治疗记录。

这个男人是布鲁诺家族的养子,他在中海出生,被亲生父母抛弃,又被收养,从小在国外长大。

更令她惊讶的是,他亲口告诉了伊芙琳博士,经过查证,自己的亲生母亲正是傅氏集团的女主人。

冯千柔还记得,看到这一行文字的时候,她整个人兴奋得都在发抖!

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她都一定要亲自求证!

接下来的半年时间,冯千柔都在寻找着这个男人的踪迹。

可慕敬一一向神出鬼没,她一直都是无功而返。

直到最近,她终于收到消息,发现一个很像他的男人在中海出没,甚至还和傅锦行有了交集。

“说了这么多,你终于知道我是怎么找到你的了?”

冯千柔没有隐瞒,索性将自己做了什么,从头到尾地说了一遍,语气里还带着一丝沾沾自喜。

“知道了。”

听完了她的描述,慕敬一有些隐隐后悔。

他当初也是相信了伊芙琳博士的能力,所以才会对她说出了自己的事情,想不到,竟然有人入侵了她的工作系统!

“冯小姐,你知不知道,从你出现在我眼前的一瞬间开始,你的生命就已经开始倒计时了?”

尽管这里是机场,但慕敬一如果真的想要解决一个人,还是不难。

他有这个自信。

“你想杀我?”

冯千柔咯咯地笑了。

“我不喜欢被人威胁。”

慕敬一也笑了。

他们两个人,一个是俊男,一个是靓女,坐在一起,又笑得那么开怀,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是一对正在候机的情侣。

“这可就冤枉我了,我本来也不是为了威胁你才跑来的。我只是好奇而已,好奇傅锦行居然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哥哥,真是让人出乎意料。”

冯千柔捂着嘴,笑得连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以他那种不可一世的性格,真想亲眼看看他的表情啊。”

她还记得,自己当初以为可以顶替何斯迦,嫁给这个无数女人眼中的钻石王老五。

结果呢?

换来的只有他不屑的嘲笑。

本以为他是看不上何家,如果是因为这个理由,冯千柔觉得,自己还没有那么难堪。

谁知道,他转头就去娶了何斯迦!

原来,被看不上的,只有自己一个人而已。

就因为这件事,何元正私下里也趁机侮辱了她好几次,骂她不要脸,以为嫁给傅锦行就可以攀高枝儿了,叫她别做梦。

一切的一切,她只有默默承受。

“哦,听你的语气,你不仅认识傅锦行,似乎还跟他有交情?”

眉心一跳,慕敬一听出来了一丝异样。

看来,傅锦行得罪过的人还真不少,眼前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年轻女人,似乎都对他颇为怨恨。

“当然,我来找你,就是要问问你,想不想看到他们夫妻二人倒霉的样子?”

冯千柔忽然止住了笑声,直直地看向慕敬一。

“他和他老婆究竟怎么得罪你了?”

一时间,慕敬一也好奇了起来。

话音刚落,登机广播就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我要登机了,或许,我们可以下次再聊。”

他站起来,整了整衣服。

不料,冯千柔也站了起来,对着慕敬一微微一笑:“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我想,我们可以好好聊一聊。”

她很庆幸慕敬一没有乘坐私人飞机,要不然的话,自己上哪里能够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冯千柔特地买下了头等舱的全部机票,除了慕敬一那一张。

“冯小姐果然是有备而来。”

稍微愣了一下,慕敬一点了点头。

这个女人不简单,他既要拉拢,又要防备。

傅氏集团。

刚开完会的傅锦行一回到办公室,就看见了何斯迦。

他顿时紧张起来:“你怎么来了?”

她原本应该待在医院里,好好休息才对,这才几天,居然就敢下地乱跑,而且还没有提前告诉他!

“一堆人跟着我,你不用担心。”

听出傅锦行话语里的担忧,何斯迦展颜一笑。

“我有事找你商量,很重要。”

被他拉到沙发旁,她坐了下来,语气凝重。

傅锦行先是怔了怔,然后又被逗笑了:“什么事?”

他原本还以为,何斯迦是准备要跟自己说复婚的事情,一想到慕敬一的条件,傅锦行不免心中忐忑。

哪知道,她一开口,说的却不是这件事。

“我想去见孟家娴,把我和她之间的事情解决一下。”

经历了这么多的意外,何斯迦觉得,不管是为了自己也好,是为了戴立彬也好,甚至是为了孟蕊也好,她都应该说出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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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8章 被互换过了

这个问题,倒是难住傅锦行了。

他知道,关于身世的问题,一直都是何斯迦的一个心结。

生生死死的事情,他们也遇到好几次了,比起一般人来说,两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早就不是普通的强大。

但傅锦行还是担心,公开这件事,会发生一系列难以预料的连锁反应。

更重要的是,伤害到何斯迦。

“你会帮我的,是吧?”

见傅锦行半天没有说话,她追问道。

“你想要怎么做?”

他不答反问道。

何斯迦似乎也想过了,她深吸一口气,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找到孟家娴,把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诉她,再带她去见戴叔叔。有什么不懂的,让她自己去问吧,再说了,实在不行,还有亲子鉴定,不是吗?”

说一百句甚至一千句,都不如一个鉴定结果来得准确直接。

“你就不怕,她听了你的话,根本不相信,更不可能跟你去见戴叔叔?”

傅锦行想得更深一些。

这就好比,你告诉一个女人,她的富二代男朋友其实是个穷小子,她多半不能接受。

反过来呢?

告诉一个女人,她的穷小子男朋友其实是一个富二代,结果就可能大不相同了。

所以,傅锦行觉得,孟家娴未必会老老实实去听何斯迦的话,跟戴立彬来一出父女相认的感人大戏。

“这个也有可能。但我觉得,没人不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吧。我答应你,我绝对不做多余的事情,我只负责说明情况,至于以后的事情,嗯……”

何斯迦咬了咬嘴唇,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这是她能做的最大的妥协了。

毕竟,自己答应过戴叔叔,要让他满足和亲生女儿相认的这个心愿。

更不要说,就在前几天,萍姐还跟她说过,出事的那一天,她们去见了戴立彬。

萍姐无意间听见了他们二人的对话,知道戴立彬已经得了绝症,日子不多了。

她犹豫着,还是把自己听到的话都告诉了何斯迦。

听完了之后,何斯迦就更加确定,她不能让戴立彬带着遗憾,离开人世。

“你是说,戴叔叔没多少日子了?”

何斯迦把事情的经过一说,傅锦行也大吃一惊。

他连忙要联系医院,却被何斯迦给一把按住:“现在最要紧的不是医院,戴叔叔的脾气你也知道,他说不想治了,那就是真的不想治了,我们要尊重他本人的意愿。”

她的话也有道理,傅锦行放下了手机。

“所以,还是我去找孟家娴吧。”

看着他的眼睛,何斯迦一字一句地说道。

半晌,傅锦行才点了点头。

但他马上又说道:“我陪你一起去。我不放心你自己一个人,孟家娴那个女人,也不是吃素的。”

如果傅锦行这边收到的消息没错,梁雨舒真的怀孕了。

假的成了真的,这一次是真的。

梁雨舒之前一直不敢让蒋成诩知道,就是怕他对这个孩子没有感情,随随便便就让她打掉。

可是,躲了这么久,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起来,瞒也瞒不住。

“你这张嘴,也太灵了一点,梁雨舒被你一说,还真的怀孕了。”

说起这件事,傅锦行无奈地戳了戳何斯迦的鼻尖。

要不是她,还不知道他们三个人的关系会形成一个什么样的格局。

“蒋成诩要这个孩子吗?他其实很善良,当年明知道津津不是自己的孩子,还是将他视如己出。梁雨舒的孩子也是他的,我不相信蒋成诩会那么冷血。”

何斯迦皱了皱眉头,不敢相信蒋成诩会真的让梁雨舒去打掉孩子。

“他倒是不冷血,但孟家的面子呢?孟昶是死了,总不能欺负孟家没人吧?再说,这两年孟家娴支撑着孟家,孟家原本就跟蒋家旗鼓相当,蒋成诩的心思又不在生意上,现在还不知道谁看谁的脸色吃饭呢。”

傅锦行冷笑一声,不由得挖苦道。

反正,他对蒋成诩的敌意,从始至终都没有减少过。

“啊……”

没有想到这一层的利害关系,何斯迦张了张嘴,觉得自己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正好,择日不如撞日。听说每个周六的晚上,蒋成诩和孟家娴都会去黑天鹅餐厅吃饭,算是维持最后的夫妻颜面。走,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说完,傅锦行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将坐在沙发上的何斯迦一拉,走出了办公室。

一路上,何斯迦都很好奇:“什么叫维持最后的夫妻颜面?难道他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吗?”

她觉得自己只是睡了一觉那么简单,哪知道,等一醒过来,连世界都好像变了模样。

看来,还真的要“补补课”了。

傅锦行亲自开车,他扭头看了何斯迦一眼,耐心地解释道:“我觉得,他们两个人现在的婚姻已经是名存实亡了吧。蒋成诩虽然没有正式表态,说自己一定要留下那个孩子,但他最近去梁雨舒那里过夜的次数很频繁,孟家娴也没有阻拦。”

她听了这些话,撅了撅嘴:“真乱。”

既然不爱,那就别结婚,哪怕顶着各方面压力,也比现在这种状态要好上一万倍。

“所以,我才劝你,尽量不要和孟家娴接触。你想想看,她现在正烦恼着丈夫和小三的事情,哪有心思去搭理你?”

傅锦行趁机说道。

但他也知道,何斯迦是一个倔脾气,既然她答应了戴立彬,就不可能不做。

到了黑天鹅餐厅,傅锦行试探着问道:“还记得这里吗?”

“当然!”

何斯迦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啊,好像我每次来这里,都是跟别人有关,以后有时间,我一定要自己过来,好好地吃一顿。”

傅锦行把脸凑过去:“不带我吗?”

她白了他一眼:“不带!”

餐厅经理将他们带到里面,在靠窗的一个位置上,傅锦行已经率先看到了面对面坐着的蒋成诩和孟家娴。

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僵硬,各自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应该是刚刚讨论了什么,但没有达成共识。

傅锦行向餐厅经理比了一个手势,然后,他大步走过去。

“蒋先生,蒋太太,真巧,在这里遇到你们了。”

他含笑说道。

孟家娴的上半身坐得笔直,她的面前只有一杯水,没有任何食物,连嘴唇上的口红还没有擦掉。

看样子,也是没什么胃口。

“不巧,谁不知道我们这对怨偶每周固定来这里吃饭,特地做给别人看,稳定股价,证明我们还没有离婚?”

孟家娴目不斜视,又带着讥讽的语气回答道。

一段时间不见,她明显变得尖锐多了。

看来,婚姻果然能够改变一个女人。

好的婚姻能让女人柔和快乐,而坏的婚姻却只能逼着一个个女人走上发疯之路。

比如眼前的孟家娴。

“既然遇见了,介意一起拼桌吗?人多了,吃饭也热闹一点。”

偏偏,傅锦行就好像看不出她的不快一样,继续执拗地问道。

蒋成诩终于坐不住了,他抬起头,怒目而视:“傅锦行,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好意思,其实是我有事想要找你。”

不愿意看见这种剑拔弩张的场面,一直站在傅锦行身后的何斯迦向前走了两步,对孟家娴说道。

“斯迦,你……”

蒋成诩一见到她,还是变了变脸色。

但他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底的热烈之色一闪而过。

是的,他们两个人早就已经是过去式了。

如今连梁雨舒都怀了他的孩子,自己还有什么资格缠着何斯迦不放呢?蒋成诩在心中苦笑。

看出了他的想法,孟家娴当即发出一声冷笑。

她看向何斯迦,语气冷漠:“傅太太,你找我有何贵干?”

言下之意,就是她们两个人毫无关联,自己更不愿意被打扰到。

“蒋太太,有一些关于你的私事,我想和你单独谈一谈。不知道你现在方便吗?”

何斯迦瞥了一眼蒋成诩,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夫妻,自己要先询问孟家娴本人的意见,看她愿不愿意让他知道。

对她故弄玄虚的样子很是不满,孟家娴直接皱起了眉头,不耐烦地回答道:“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用不着拐弯抹角。”

何斯迦还是犹豫:“的确是私事,你确定……”

她惹怒了孟家娴,只见她眼皮一翻,怒斥道:“我们毕竟还没有离婚,你爱说不说,没必要摆出一副要断家务事的样子!”

傅锦行揽过何斯迦的肩膀,给予无声的安慰。

“麻烦加两把椅子。”

他对身边不远处的服务生说道。

等到坐下来了,何斯迦才调整了一下心情,看着孟家娴,语气严肃。

“孟家娴,我接下来跟你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认真的,你要好好听下去,先不要急着发火。”

已经打好了预防针,何斯迦索性直接说下去:“我们两个人,在很小的时候,被互换过了。具体过程,我也无法多说,因为我们那时候都还不记事。确切地说,你是孟蕊和戴立彬的女儿,我是孟昶和他第一任妻子的女儿,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要告诉你这件事。”

她已经努力用最简单直白的话语来阐述这个复杂的事实了,虽然从情感上来说,确实很难接受,但从理智上,任何一个人都能听懂。

孟家娴自然也听懂了。

第479章 想复婚

她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就像是变脸一样,正在变来变去。

有怀疑,有惊恐,有不屑,有愤怒……

还有很多,来不及捕捉。

“斯迦,你确定吗?”

蒋成诩比孟家娴的反应要快一点,他看起来也很惊讶,但明显更镇定一些,还能保持镇定,以及思考能力。

“我确定。还记得你曾经帮我查过的,关于当年车祸的那件事吗?我以前一直想不通,我和孟夫人又不认识,她干嘛要派人在我的车上动手脚。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她一定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怕我回到孟家,所以才痛下杀手。”

一说起这个,尽管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但何斯迦依旧是心有余悸,她连脸色都有一点发白了。

那是她第一次距离死亡那么近……

“原来是这样……”

听到何斯迦的回答,再联想起前因后果,以及手头掌握的种种线索,蒋成诩觉得,之前还令人感到迷惑不解的地方,似乎果然一下子就说得清了。

“孟夫人不是你的亲生母亲,这一点,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只不过,的确是她将你一手抚养成人的,她也一直把你当女儿看待,所以才会迫不及待地想要除掉我。”

何斯迦看着一言不发的孟家娴,想要听到她本人的回答。

“这不可能!”

果然,孟家娴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一个人二十多年的认知,绝对不是靠着别人的三言两语就能轻易动摇的。

关于这一点,何斯迦也早有预料了。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真的很难接受。不光是你,就连我自己也不记得用了多久才能消化……”

她试着表达自己的同理心,想要让孟家娴能够感到好受一点。

“闭嘴!凭什么你在这里胡说八道,我就要相信?我是孟家的大小姐,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你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信不信我告你诽谤?”

孟家娴一边说着,一边抓起手边的水杯,照着何斯迦就是兜头一扬。

“啊!”

冰冷的液体顺着脸颊滑下,何斯迦没有防备,被淋了一脸。

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颤。

没有想到,孟家娴的反应竟然这么激烈。

“你太过分了!”

傅锦行倏地起身,拿起桌上的餐巾,按在何斯迦的脸上,动作轻柔地帮她擦拭着。

“你听好了,这不是她的错,也不是她欠你的!始作俑者,是孟昶和孟蕊两个人,不过他们都死了,这件事就成了无头公案,已经死无对证了!你现在接受不了,那是你的事情,要是再摆出这种态度,别怪我不客气!”

将何斯迦的脸擦干,傅锦行转身,一手指着孟家娴,他毫不客气地说道。

早知道会是这样的话,他说什么都不会带着何斯迦过来。

“你、你少在这里威胁我……”

孟家娴色厉内荏地说道。

“呵,不如你试试?你不是口口声声地说自己是孟家的大小姐吗?信不信我让孟家以后再也没有资格当大家族?”

危险地眯起眼睛,傅锦行冷冷地问道。

至于他有没有这个本事,大可以拭目以待,不需要被人质疑。

果然,孟家娴闭嘴了。

她可以不介意自己,但不能介意孟家。

“哦,对了,你本来也不算是孟家的人,可以不在乎。”

傅锦行不忘补刀。

他扭头看了一眼何斯迦,确定她没事,这才重新坐了下来。

“你刚才说的那两个人,到底是谁?”

相比之下,蒋成诩更关心真相。

“孟蕊,就是何元正的妻子,也是我名义上的妈妈,或者说,是我的堂姑。她和孟昶是堂兄妹,但两家来往不多,关于这一点,你老早就知道了。”

何斯迦放下手里的餐巾,稍微整理了一下湿淋淋的头发,深吸一口气。

最后一句话,她是对孟家娴说的。

“至于戴立彬,他是何家大院曾经的厨师,也是孟蕊最爱的男人,他们两个人当年十分相爱,但却不能结合。孟家娴,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他们两个人才是你的父母!当年的情形,我也没办法亲自去证实,根据我的推测,是这样的……”

何斯迦将自己之前和傅锦行、戴立彬等人一起商量过的假设,对孟家娴和蒋成诩也说了一遍。

一口气说完,她不禁有些口干舌燥。

“目前来看,情况应该就是这样,就算有些出入,也差不了太多。本来我早就想要找你谈谈,只可惜,我自己遇到了特殊情况,所以耽误了一段时间。”

傅锦行招呼服务生,给何斯迦端来了一杯温水,让她慢慢喝下。

“你休息一下,剩下的交给我。”

他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一脸关切地对何斯迦说道。

这些本来就不是她理所当然必须要做的事情,如果孟家娴不领情,傅锦行绝对不会允许何斯迦多费哪怕一点点心神。

一句话,爱谁谁。

反正,不管何斯迦是谁的女儿,对他们的生活来说,都不影响什么。

反倒是戴立彬和孟家娴这对父女,这辈子有没有缘分相认,才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该说的,已经说完了,至于信不信,要不要去求证,那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傅锦行一锤定音。

他没有去理会孟家娴惨白的脸色,更没有去理会一脸若有所思表情的蒋成诩。

颤抖着嘴唇,几乎说不出话的孟家娴忽然发出了一声尖叫,把何斯迦给吓了一大跳。

早在他们坐下之后,傅锦行就已经让服务生搬来了一扇屏风,将这里单独隔离,确保谈话的内容不会轻易被人听见。

所以,就算孟家娴表现得再失态,也没关系。

“厨师,厨师……我怎么会是一个厨师的女儿?而且,居然还是他们两个不要脸的男女乱搞的产物……不,我不信!”

她捂着脸,痛苦地摇晃着头。

何斯迦一惊,失声道:“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他们毕竟是你的至亲,是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人……”

孟家娴猛地把手放下,恶狠狠地看着她。

“是我求着他们生下我的吗?明明已经结婚了,还要生下别的男人的孩子,不是不要脸的女人还是什么?照你这么说,难道我还要感激他们吗?”

她冷冷地质问道。

何斯迦被问懵住了。

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所以,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看了孟家娴一眼,傅锦行显然早有心理准备。

这样的反应,才是他之前就料到的。

何斯迦还是想得太简单,太完美了,她低估了人性中的恶,以及贪婪所占的比重。

可以说,孟家娴的种种言行,完全都在傅锦行的意料之中。

甚至,从某方面来说,他其实是理解她的。

“你作为一个从小被家人呵护的掌上明珠,忽然间听到这种事,觉得不能接受,我可以理解。不过,怎么处理这件事,就要看你自己了,请你不要迁怒于我的妻子。”

想到这里,傅锦行的语气没有刚才那么严肃,反而带了一丝温情的味道。

大概是生了女儿,他觉得,自己最近的脾气真是一天比一天好了。

“我知道了。”

开口的不是孟家娴,而是蒋成诩。

他站起来,半拉半拽地将孟家娴从座位上弄了起来,然后带她离开。

她显然并不怎么配合,整个人跌跌撞撞,就像是喝多了酒一样,又哭又笑,靠在蒋成诩的身上。

“本来还想好好吃一顿饭的。”

等他们二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傅锦行挑眉。

何斯迦苦笑:“你早就料到了,所以才非要跟我一起来吧?你怕我一个人根本就搞不定,我确实是太天真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摇头。

不知道是对自己失望,还是对孟家娴失望。

“只是你不太在意那些东西,而她恰好很在意。”

傅锦行伸手覆盖在何斯迦的手背上,轻声安抚道:“别想了,你已经做到了你能做的,其他的,就得顺应天意。”

天意吗?

也许吧。

一切的一切,都有冥冥之中的指引。

就好像她和傅锦行,兜兜转转,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现在还能紧紧地握着彼此的手。

“对了,慕敬一走了,是不是?那药……”

何斯迦忽然想到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醒醒的药物,慕敬一只留下来了几天的药量。

万一断了,后果不堪设想。

“放心好了,我已经见过他了,也说清楚了派人送药的事情。”

傅锦行拍了拍她的手,示意不用担心。

“那就好。”

有了他的保证,何斯迦终于放心。

“嗯,还有话要说?”

看出她的欲言又止,傅锦行感到一丝不解,主动问道。

他们之间,怎么还会有说不出口的话?

“之前我失忆,用的是明锐远给我办的各种证件,我今天回家,在床头柜抽屉里找到了自己的证件,也顺便处理掉了那些假的。”

何斯迦舔了舔嘴唇,缓缓地说道。

傅锦行点点头,这是好事,难道不是吗?

“但离婚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问了出来。

看出何斯迦眼中的期待,傅锦行不由得愣住了。

他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想复婚。

一瞬间,心脏传来一阵绞痛,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捏住了一样。

慕敬一想要的,就是这一刻吧?

第481章 遇强则强

傅锦行的沉默,以及脸上的挣扎表情,都落入了何斯迦的眼底。

她愣了。

这难道是一个需要思考的问题吗?

还是说,他其实……不想和自己复婚?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给醒醒的户口给登记一下。当然,假如你觉得暂时没有这个必要,或者有其他的顾虑……”

说着说着,连何斯迦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根据傅锦行之前所说的,他们难道不是为了演一场戏,才决定假离婚吗?

假离婚要变成真离婚?

这种事,听说过太多了。

两夫妻为了某种原因,比如买房,比如孩子上学,比如债务纠纷之类的,私下商议,先去假离婚。

结果,等离婚手续一办完,其中一方就翻脸了。

“再等等,给我一点时间,行吗?”

傅锦行紧紧地握住了何斯迦的手,声音低沉地说道。

她看着他的双眼,迟疑着点了一下头。

但是,两秒钟之后,何斯迦就下意识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女人就是这么复杂奇怪的生物,当她得不到情感回应的时候,也就无法说服自己,向这个男人给予身体回应。

“我们走吧,这里好闷。”

把头扭到一旁,何斯迦强忍着心中的酸涩,声音沙哑地提议道。

她不可能再坐在这里,四平顿豪华大餐了。

现在的她,只想马上赶回医院,守在醒醒的身边,看着她熟睡的可爱样子。

唯有小小的她,才能让整个世界都变得平静而美好。

“斯迦!”

傅锦行急忙站起来,追上何斯迦。

一路上,他都在思考着,要不要把和慕敬一的约定告诉她,起码不会让她像现在这么痛苦。

但是,傅锦行不敢拿醒醒的命去开玩笑。

慕敬一毕竟在他们身边待了这么多天,以他的能力,真想安插一两个眼线,或者在不注意的地方放置窃听装备,完全做得到。

所以,傅锦行只能选择忍耐。

坐在他旁边的何斯迦保持着看向窗外的姿势,她不想说话,也没什么好说的。

“孟家娴的事情,你不要再逼她了。”

车内的气氛有些尴尬,想了想,傅锦行还是开口打破了长久的沉默。

“可是,”何斯迦微微叹气,语气里都是不甘心:“戴叔叔在这个世上的日子没多久了。你还记不记得,孟昶在临死之前,还特地把我叫过去,他一定也是不想带着遗憾离开吧……”

她的眉心皱成了一团。

“话是这样,可你不能绑了她去见戴叔叔。”

傅锦行提醒道。

“是啊。”

何斯迦垂下了眼睛。

两天过去,一切都显得那么波澜不惊。

但是,谁都能感觉到,这种平静只是暂时的。

就好像是夏日午后的大雨来临之前,天气憋闷得可怕,令人喘不过气来。

唯一让何斯迦感到些许欣喜的是,只要有人拿着一些颜色鲜艳,或者会发光,发声的玩具去逗醒醒的时候,她就会出现各种不同的反应。

“醒醒,妈妈在这里!快看着妈妈!”

她用手举着一个黄色的圆球,激动得快要哭出来了。

小家伙吮着奶嘴,红润的小嘴一动一动的,看着何斯迦所在的方向,笑得很开心。

“这是慕敬一派人送来的药,我已经叫人化验过了,成分一致。”

就在何斯迦忍不住泪眼婆娑的时候,傅锦行推门进来了,手上拿着几个药瓶。

“哦,知道了。”

她抹了抹眼睛,小声回答道。

看着何斯迦的样子,傅锦行就知道,她是在高兴。

放下东西,他向她走过去,也一起跟醒醒玩了起来。

“跟你说一件事,不过,听完之后,你要答应我,不许着急上火,跟着瞎操心。”

傅锦行一边用指尖轻柔地碰着醒醒的小手,一边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

“啊?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让我着急上火的事情呀。”

何斯迦无奈地看着他的侧脸,她心想,这个男人还真会卖关子。

“先给你提个醒而已。”

他笑笑,停顿了几秒钟,这才说道:“我听说,你闺蜜白海棠和傅锦添分手了,分手是女方先提的,但是也是男方偷吃在先。”

“偷、偷吃?!”

听了傅锦行的话,何斯迦结结巴巴地说道:“傅锦添居然做了对不起海棠的事情?”

他点点头:“至于他出轨的对象,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之前在总裁办的一个助理,叫王丽莎。”

她转了转眼睛,拼命回忆了一下,觉得大概是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海棠聪明,人也漂亮大方,傅锦添这么做,就不怕遭报应吗?”

反应过来之后,何斯迦紧握着拳头,义愤填膺地低声说道。

“我看,他对那个王丽莎也没什么感情,都是相互利用而已。之前通过王丽莎的关系,不是知道了很多内部消息吗?”

傅锦行轻笑一声,眼睛里闪过一丝嘲讽。

一个男人要是通过和女人睡觉来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那和做鸭子又有什么区别呢?

偏偏,傅锦添还自我感觉良好罢了。

“不行,我要去找傅锦添,为海棠讨个公道!”

情急之下,何斯迦就要往外走,幸好被傅锦行给一把拉住了。

“我刚才怎么和你说的?”

他一脸严肃,攥着她的手腕。

“可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闺蜜挨欺负啊?我知道,你对海棠有成见,觉得她对我其实不怎么好。但你要明白,不是整天腻在一起,没事喝喝茶,逛逛街,讲讲别人八卦的才叫闺蜜!真正的闺蜜,就算三年五载不联系了,只要坐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说,那种感觉也不会消失的!”

何斯迦也不想吓到旁边的醒醒,只能压低声音,小声对傅锦行解释道。

她想,男人恐怕不能理解这种友情。

或许吧,白海棠曾经的做法显得有些自私和小气了,但自己却不能不管闺蜜的死活。

不然,她们两个人还有啥区别呢?

“你去找锦添,不是正中他的下怀?”

情急之下,傅锦行只好说出了一个能够阻止何斯迦的理由。

果然,这句话立即奏效了。

她愣了愣,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

从她回国到现在,傅锦添一直没有机会见到自己。

说不定,他就是在等着。

“好,我不去,也不掺和这件事了。我只是替海棠感到难过,就算她不说,我也知道,她对傅锦添是真心的。可惜了……”

何斯迦低着头,喃喃地说道。

“嗯,去安慰她可以,但不要接触傅锦添。”

傅锦行将她轻轻地拉到怀中,将自己把傅锦添从傅氏总部赶出去的事情,一一说来。

“他现在在恒科零售那边攒了一肚子的气,蠢蠢欲动。”

末了,傅锦行给出了一个结论。

听到这里,何斯迦仰起头,一脸担忧地看着他:“锦行,内忧外患,我们怎么办?”

这个问题,傅锦行不是没有想过。

可是,他一向都是遇强则强的性格,更不会轻易退缩。

“就算是一家人,如果对方已经蹬鼻子上脸,你也不用再给他任何脸面了。之前给过那么多次机会,是他不要,你再包容,他反而会觉得你果然无能。”

想了半天,何斯迦还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的确如此。”

傅锦行叹息一声。

“我只希望,津津和醒醒以后不要也变成这样才好。我会努力做到给他们一样的爱。”

他抚摸着何斯迦的头发,语气坚决地说道。

“还是不要一样了,津津嘛,一定要像你一样聪明能干,我倒是希望醒醒只要当好一个小公主,什么都不要管,一辈子开开心心。”

歪头想了想,何斯迦显然已经把两个孩子的以后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最好再来一个老三,不然他们兄妹俩多孤独!”

傅锦行笑吟吟地接口道。

“少来!我才不要再生了,免得身材走样!”

何斯迦想也不想地拒绝道。

别的女人像她这个年纪,可能连一胎都还没有生呢,自己已经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地生了一儿一女,他竟然还想要三胎?

想得美!

“说正经的,我已经想过了,不会再放任锦添,既然他多次挑衅,我会让他自己送自己最后一程。”

傅锦行收敛了笑意,正色道。

“怎么一个自己送自己最后一程?”

他的话里有话,何斯迦琢磨了半天,都没有想明白,只能好奇地问道。

“拭目以待。对了,你要是想见白海棠,也不是不行,我知道,你们女人总有说不完的话。”

身为丈夫,傅锦行还是很了解她的。

“嗯,海棠还住在何家的老房子里吧?我去看看她。”

何斯迦踮起脚,在他的脸颊上重重地亲了一口,“我就知道,老公最好了!”

傅锦行哭笑不得,他好像也没做什么吧,居然就得到了一句夸奖。

不等他开口,何斯迦已经跑出去了。

她记得,白海棠说过,她最喜欢吃一家西饼屋的蛋挞,要排队去买,趁热拿过去。

电话打通,手机里果然传来了白海棠恹恹的声音:“喂……”

何斯迦一边排队,一边喊道:“是我呀,海棠!”

愣了几秒钟,白海棠又惊又喜:“你还好吗?我……”

她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是想哭。

第481章 讨厌的感觉

确定白海棠在家休息,何斯迦买好了蛋挞,直接去找她。

这两年,白海棠一直住在何家原来的别墅里。

何斯迦熟门熟路地到了地方,把车停好,一下来就看见白海棠已经在门口等着自己了。

“风大,你穿这么少,别感冒了。”

她挽着白海棠进门,发现她的脸色不太好,而且下巴尖了一圈,估计是为所伤。

“新出炉的,还着呢,快吃一个!”

坐下之后,何斯迦将盒子递给白海棠。

嗅到蛋挞的香气,白海棠整个人的表看起来果然生动多了,她直接拿出了两个,分给何斯迦一个,自己也马上咬了一大口。

“真好吃。”

白海棠一脸满足,口齿不清地说道。

“你最近肯定没有好好吃饭。”

何斯迦笃定地说道。

“昨天没吃,今天……也没吃,我不饿。”

狼吞虎咽地吃掉了一个蛋挞,白海棠才擦了擦嘴,轻声说道。

“傅锦添的事,我都听说了,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我不应该多说什么,但我很不放心你,所以一定要来看看。”

何斯迦说明来意。

她知道,白海棠还很介意傅锦添之前对自己的死缠烂打,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何斯迦索先把丑话说在前头。

“我知道,这件事跟别人没关系,他只是从一开始就没有真的喜欢我而已……”

白海棠哽咽着说道。

“其实,他和那个王丽莎也是各取所需,没什么真感。我觉得,这种事还是需要你自己去决定,如果你能原谅他,他也能保证以后不再犯,那就可以继续在一起。要是你觉得不行,那就尽快放下,不要为难自己。”

两条路摆在眼前,无论白海棠选择哪一种,作为朋友,何斯迦都会支持。

“嗯,道理我都懂,只是……”

摇了摇头,白海棠勉强挤出来了一个苦笑:“不说我了,你和傅锦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离婚是真的吗?”

何斯迦一怔,她没有想到,自己会被问到这个问题。

“是真的。”

想到自己之前主动询问傅锦行要不要复婚,却没有得到他的正面回答这件事,她也心里一酸。

“那你们要是离婚了,你会考虑锦添吗?我知道,他心里一直惦记着你,想放也放不下。他跟王丽莎根本就是玩玩而已,顺便让那个女人帮他做事,他真正喜欢的人……”

当强迫自己从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待一件事,才会发现其中的真相。

白海棠之前就是当局者迷,如今,她试着跳出来了,一眼就看出了傅锦添的内心世界。

“傅锦添?呵。第一,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我,连我都不知道,或许只是觉得有征服感吧。第二,就算是真的,我也绝对不会跟他在一起,我原本只是把他当朋友,现在连朋友都做不了。”

何斯迦连想都不想,坚决地说道。

她觉得,傅锦添对自己或许的确有好感,但更多的是一种执念。

就好像只要得到了她,就能证明他比傅锦行要强,代表了某种程度上的成功。

“一句话,无论你们分不分手,无论我和傅锦行怎么样,我和他都是绝对不可能的。”

何斯迦就差伸出一只手,赌咒发誓。

这个世界上,又不是只有傅锦添一个男人,她干嘛一定要跟他扯上关系不可呢?

“我不是那个意思……”

白海棠咬了咬嘴唇,用力摇头。

“我已经向医院那边辞职了。”

等她再次开口,何斯迦又被吓了一跳:“辞职?你不是很喜欢这个工作吗?”

“是啊,”白海棠苦笑着开口:“是很喜欢,但我觉得,自己不适合再留在中海。”

在这个城市里,有太多回忆关于他。

美好的,伤心的……

继续在这里生活,她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再去找傅锦添。

为了最后的一点点尊严,白海棠宁愿离开中海,去一个全新的环境,重新出发。

“有具体打算吗?”

何斯迦大概能够明白她的心,或许,换一个地方也好,省得躲在家里,人不人鬼不鬼的,饭也不吃,觉也不睡。

“我申请了国外的一个博士后科研工作站,已经通过了,下个月就可以过去。待遇还不错,负责带队的同事是之前一起交流过的,见过好几次。”

白海棠掏出手机,将邮件和照片拿给何斯迦看。

“这个同事好像对你很有好看,你看,大家合照的时候,他总是挨着你,而且体也向你这一边倾斜。”

仔细看过之后,何斯迦给出了客观评价。

“可能吧,他倒是没有直说,只是希望和我一起工作。”

白海棠淡淡地回答道,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

“哪天出发?我来帮你收拾东西吧。”

何斯迦问道。

“后天一早,你不要送我,我怕自己会忍不住留下来。至于行李,我能不能暂时还把东西留在这里?”

白海棠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了,这里永远等着你回家,我也是。”

何斯迦起,主动抱了抱她。

她没有待很久,把白海棠劝上了,等她睡着了,何斯迦就离开了。

想不到,她居然看见门口前面又多了一辆车。

何斯迦疑惑地快步走了过去。

她看见傅锦添坐在驾驶位上抽烟,旁边的地上,已经有好几个烟头了,可见他已经来了有一阵子。

想不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傅锦添。

“你来了,怎么不进去?海棠被你折磨成什么样子了,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何斯迦退后一步,语气很不好。

就算谈恋是两个人的事,但她总觉得,傅锦添要承担绝大部分的责任,是他率先背叛了白海棠。

“你来了?”

傅锦添马上丢掉手里的烟,推门下车,走到何斯迦的面前。

她不自地又退后了一步,和他保持距离。

看出她的警觉,傅锦添苦笑一声:“现在是大白天,你至于这么害怕我吗?再说,我又能对你做什么?”

何斯迦的心跳有些加速,但却面不改色地回答道:“没什么好害怕的,只不过说话归说话,我的耳朵又没坏,不用靠得太近。”

“她现在怎么样了?”

傅锦添扭头,看了看旁边的房子,轻声问道。

几天之前,他们两个人见面,不可避免地大吵了一架。

白海棠丢下一句“分手”,然后就拉黑了他。

现代社会,连分手都变得简单起来,只要删掉对方的联系方式,好像就让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你要是想知道,就过去敲敲门,亲自看看,不就好了?”

何斯迦没好气地回答道。

犯错的人是他,凭什么先低头的人不能是他?

“我猜她现在不想见我。”

傅锦添想了想,还是压下了心头的那一丝黯然的绪。

“是啊,现在不想见,以后也见不到了!傅锦添,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才招惹她,但你这一次真的太过分了!我实话告诉你,你的所作所为令我感到恶心!”

一想到白海棠为了这个男人而放弃工作,还要离开中海,何斯迦就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叫……以后也见不到了?”

傅锦添一愣。

“呵,难道还要留下来,继续看着你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不嫌辣眼睛吗?”

何斯迦反问道。

他脸色一赧:“你、你都知道了?”

看来,白海棠应该把自己跟王丽莎的事都告诉了她。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背叛海棠,算计傅锦行,这两件事都太让人倒胃口了!”

为了上位,连感和体都能出卖,实在令人不齿。

“我之所以那么做,就是因为我太不服气了!他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为什么还能高高在上,压在我的头上?”

面对何斯迦的冷嘲讽,一直勉强保持冷静的傅锦添也终于愤怒了起来。

“以前我不如他,是因为他是长子长孙,含着金汤匙出生。行,我认了,谁让我爸排行在他的后边,谁让我排行在他的后边!现在呢?真的要论起排行,他还是傅老三的儿子呢,而且还是和大嫂乱搞生出来的!”

看得出来,傅锦添压抑了许久,如今一股脑儿地说出来,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发泄。

“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有把这件事捅出去吗?”

他的双眼紧盯着何斯迦,那种目光,令她感到一种强烈的紧迫感。

“我怕你和孩子会被人鄙视!都到了这种时候,我他妈居然还一直在为你着想!何斯迦,你对我难道连一点点感觉都没有吗?”

傅锦添上前一步,猛地按住了她的双肩,用力地摇晃了几下。

何斯迦被摇得眼前发黑,浑都快散架了。

她伸手去推傅锦添,反而被他趁机攫住了手腕。

“用不着你假惺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联合了几个高层,一心想要把他从公司里赶下台!我对你当然有感觉,只不过,是讨厌的感觉!”

何斯迦奋力挣扎着,大声喊道。

“既然能跟你离婚,就说明他根本不在乎你,就算你为他生儿育女,还不是一样变成下堂妇?他都不要你了,你还为他说话,你不是犯jiàn)是什么?”

瞪着一双发红的眼睛,傅锦添脱口骂道。

第482章 被带到酒店

离婚这件事,对于现在的何斯迦来说,的确是一个心结。狂沙文学网

别看她自己可以做到不去多想,但通过别人的嘴里一说出来,尤其是被傅锦添说出来,那种感觉就十分复杂了。

“这是我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我犯jiàn)是我乐意,就算给他做人,那也是我自己的选择,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指点点?”

何斯迦愤怒地反问道。

她觉得,傅锦添是不是自我感觉太良好了,不去想办法哄白海棠,反而跑到这里对她进行辱骂。

“你真是……无可救药!”

面对何斯迦的固执,傅锦添脸上闪过一丝霾,他咬紧了牙关,连两腮都轻轻地颤动了几下,低声吼道。

“这四个字应该送给你才对!傅锦添,我劝你要善良,别再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傅氏如果落在你的手上,不出三个月就要开始走下坡路!不要以为你可以成为第二个傅锦行,你还不配!”

何斯迦露出鄙夷的神色,声色俱厉地吼了回去。

不就是比谁的态度更恶劣,更嚣张吗?

谁怕谁?

就他一个人会吼会叫?

“我不配?哈哈哈哈!”

谁知道,傅锦添怒极反笑,他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一把掐住了何斯迦的颈子,将她拖向车门。

“你做什么?”

她吓坏了,刚一说话,就发现喉咙发声困难,连呼吸都变得吃力起来。

“反正你现在已经不是傅太太了,你说,我会对你做什么?”

傅锦添一边回答着,一边将何斯迦塞到了后车座。

她挣扎,抬头的时候,脑门“咣”一声撞在了车门上,顿时起了一个又大又红的肿包。

“啊——”

何斯迦感到一阵疼痛,她失声叫出来,两手一松。

体失去平衡,直接往后倒去。

傅锦添趁机将她推了一把,顺势带上了车门。

他飞快地坐回驾驶位,把车锁上,一阵风似的离开。

等何斯迦一手捂着额头,慢慢地在座位上坐好,傅锦添已经发动车子,和白海棠的住处有好远一段的距离了。

“傅锦添,你这是绑架!我来找海棠,不止一个人知道,就算你把我带走,也不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她拼命翻找着手机,等到摸遍了全,才发现一直拿在手里的不见了。

一定是在刚才和傅锦添撕扯的时候,直接掉在地上。

“我本来也不怕被人知道。等到他们找到你的时候,什么都晚了!”

傅锦添透过后视镜,瞥了何斯迦一眼,发现她正在用力推着车门。

“没用的,我已经锁死了。”

他好心地提醒道。

“你这个精神病!你要干嘛?就算你杀了我,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

何斯迦使出全力,拍打着车门,可惜面前的车门依旧纹丝不动。

她伸长手臂,去推搡傅锦添,他的肩膀一歪,放在方向盘的那只手也松开,车一下子向左边直直地冲了过去!

左边是道路隔离带,砌着石头,一旦撞上去,后果不堪设想。

“你才是疯了!你这么做,我们都会死!”

傅锦添大声喊道,急忙重新握住方向盘,让车子重回正轨。

刚才那一幕,也把何斯迦给吓得不轻,她果然收回了手,不敢再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起码,她还不想和傅锦添同归于尽。

看见何斯迦坐下,应该不会再跟自己拼命了,惊出一冷汗的傅锦添这才冷冷地说道:“我最想要的就是你,为什么要杀你?”

她顿时打了一个冷颤。

直到现在,何斯迦才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傅锦添说,等别人找到,也晚了。

他不是要弄死她,而是想要占有她。

随便去个什么酒店,甚至随便找个没人的地方,他都能做到,根本就不需要多久。

就算傅锦行真的察觉到她失踪了,等找到人,事也已经发生了,没有转圜的余地。

“你敢?!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我就杀了你,再自杀!”

想清楚傅锦添的目的,何斯迦一下子变了脸色。

哪知道,他慢条斯理地回答道:“你舍不得的,你还有儿子和女儿,就算你舍得傅锦行,你也舍不得两个孩子。你要是死了,他们就成了没妈的孩子,傅锦行早晚还会再婚,到时候,后妈会虐待死他们,你就不心疼吗?”

几句话,戳到了何斯迦的心窝上。

一想到那种况,她的眼眶直接泛红,好像已经亲眼看到了两个孩子过上了委屈辛酸的子。

“呵。”

傅锦添冷笑了一声。

他没有再理会心里七上八下的何斯迦,而是踩下油门,加快速度,开往市郊。

眼看着傅锦添把车子越来越偏僻,窗外的景色也越来越陌生,何斯迦不由得用力吸了一口气,压下所有的惶恐和不安,开始想办法。

看他的样子,是打算找一家酒店。

何斯迦反而放心了。

要是傅锦添将她带到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那才是真的危险,别说周围根本没人,就算有人看见了,也会把他们当成那种找刺激的男女,完全不会理会的。

“你最好不要胡思乱想,就算我带你去酒店,酒店的工作人员也不会多管闲事的,他们不敢得罪客人,尤其是住在总统房的有钱客人。”

似乎看出了何斯迦正在想什么,傅锦添冷冷地露齿一笑,极有把握地说道。

现在的人,已经越来越不管闲事了。

更何况,还是得罪人的事。

听了他的话,何斯迦没有吭声,紧紧地抿上了嘴。

行不行是一码事,但她决定,必须试一试,哪怕会激怒傅锦添。

总不能等着他的侵犯,还坐以待毙吧!

没多久,傅锦添将车子开进了一家酒店的地下车库。

这里虽然是市郊,但却在一年前新开了一家高级酒店,据说房间内部装潢十分奢华,不输给其他任何知名酒店。

只是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所以这里一般都是承接大型会议,或者接待团体,很少有散客跑到这里来住。

所以,傅锦添觉得,这里更安全一些。

把车停好,他先下车,再走到后面,拉开车门,用体堵在了何斯迦的面前。

伸手捏住她的脸颊,傅锦添用指腹细细地摩挲了几下,先感受了几秒钟那软嫩细滑的触感,然后才沙哑着开口道:“知道我为什么不找一个荒郊野岭就把你给办了吗?”

哈,难道还应该感谢他,专门找了酒店?

而不是随便在某个小山坡后面,就像禽兽一样,直接侮辱她?

何斯迦冷哼一声:“我是人,不懂动物的思维。傅锦添,你一定会后悔的!”

因为脸颊被人捏着,她说话的时候很别扭,嘴里不断地分泌口水,好像在淌哈喇子一样。

“我后不后悔,我不知道,但你很快就要后悔了。”

眼看着她依旧不服软,傅锦添索也压下心头的最后的一丝不忍,直接将她从车里拽了出来。

拖着何斯迦进了电梯,他把人一直带到了酒店大堂。

“给我最好的房。”

只见傅锦添沉着一张脸,对前台小姐说道。

“好的,先生,请稍等,并出示您的证件。”

前台小姐笑容可掬地说道,她目不斜视,并没有多看何斯迦一眼。

这个反应,让傅锦添十分满意。

他腾出一只手,递上自己的份证,一指何斯迦:“她没带,没关系,哦?”

最后一个“哦”字,尾音上挑。

对方迟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默默地接过了份证。

何斯迦实在忍不住了,她挣扎起来,同时对前台小姐开口求助:“求求你,帮我报警!我是被他强迫的,只要你帮我打报警电话,我自己来跟警察说!”

一听这话,前台小姐惊讶地抬起头来,一脸愕然地看向何斯迦,又看了看旁边的傅锦添。

“是他把我带到这里来的!我的手机丢了!”

何斯迦不停地解释着,冷汗直流。

为什么眼前这个女人的反应和自己想得不一样?难道她不是应该马上询问况,并且帮忙报警吗?

傅锦添淡然地听着她的话,微笑地看向前台小姐,缓缓开口解释道:“不好意思,她今天心不太好,非得和我闹别扭。”

闻言,前台小姐松了一口气。

她没有再说什么,又低头去办理入住手续了。

何斯迦瞠目,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倒是傅锦添微微一笑,俯,在她的耳边得意地说道:“怎么样?我说过了,没人会管你,他们顶多只会把我们当成一对吵架的侣而已。”

他的声音里明明带着笑意,但听在何斯迦的耳朵里,却好像是魔鬼的诅咒一样可怕。

她哆嗦着,死死地咬住嘴唇。

就在何斯迦准备奋力一搏的时候,一行人从旁边的电梯里走了出来。

几个彪形大汉前呼后拥着一个年轻男人,旁边跟着两个助理模样的女孩,她俩一边走着,一边还在跟那个年轻男人说着什么。

经过前台,那个年轻男人往这边一瞥,表顿时变了。

他直接改变了前进的方向,向这边走来。

“你怎么在这里?”

看到何斯迦,肖颂十分惊讶。

在确定她边的男人并不是傅锦行的时候,他的神色就更加耐人寻味了。

何斯迦猛地一抬头,发现对方是在跟自己说话。

她看了两眼,不太确定来人的份。

但是,很明显,他是认识自己的!

第483章 获救

这个发现,令何斯迦觉得,老天一定听见了她的祈求,所以带来了一线生机!

她想也不想地说道:“救我!我是被抓到这里来的!”

肖颂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打量着何斯迦,目光最后落在了她高高肿起来的额头上,眼神倏地一寒。

至于旁边那个男人,看起来似乎有些眼熟。

“别害怕。”

肖颂一脸平静地说道。

他原本是跟着剧组一起住在这里,正准备去不远处的影视城里开工,想不到,竟然遇到了她。

“打个电话,就说我晚一点再过去,让他们先拍别人的戏份。”

肖颂回头对一个助理说道。

然后,他又一招手,那几个保镖顿时走了过来,将何斯迦和傅锦添二人团团围住。

这下子,就算傅锦添想要离开,恐怕也做不到了。

“什么情况?”

确定他们走不了,肖颂这才问道。

何斯迦的眼睛明显一亮,用力挣开了傅锦添的手,直接冲到了他的身边。

“请你带我离开这里!或者,借我用一下手机!”

她不记得这个男人是谁,不过,根据对方和自己说话时候的神态和语气,何斯迦能够确定,他没有恶意。

不管他是谁,都比现在的傅锦添要好上一万倍了。

“先出去,然后再说。”

肖颂很快说道。

不料,傅锦添直接伸手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我认识你,你不过是一个刚有起色的小明星,别做有可能会自毁前程的事情!”

傅锦添恶狠狠地说道。

闻言,肖颂也笑了。

他那张漂亮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屑:“巧得很,我也想起来你是谁了。你是傅锦行的弟弟,至于名字嘛,我想不起来了。不过,我也劝你一句,随便强迫他人是违法的,要不要我叫来几个熟悉的媒体朋友,让广大网友来评评理?”

肖颂的嚣张态度,显然惹怒了傅锦添。

尤其是那句“名字想不起来了”,显然就是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更可恶的,是将他直接称呼为傅锦行的弟弟,就好像是别人的附属物一样。

傅锦添狠狠咬牙,眼底一瞬间变得猩红。

他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杀出来一个程咬金。

为了避免一切意外,自己特地选在距离市区这么远的地方,哪知道,竟还是被打断了!

说话间,肖颂已经将何斯迦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虽然无缘无故把他拉下了水,她感到很抱歉,但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何斯迦还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要是被傅锦添成功地带到房间里去,一切可就不能回头了!

如果被他侮辱,她真怕自己杀了他,然后也不活了!

“想动手?你最好数一数,我这里有多少个人。你不会以为到,我会像是正人君子一样,跟你一对一单挑吧?”

肖颂扬起嘴角,似笑非笑地问道。

他才没有那么傻呢,再说,当艺人原本就是靠脸吃饭,怎么能轻易跟人动手?

受伤了,挂彩了,留疤了,变丑了,那怎么办?

肖颂直白的话语令傅锦添抽了抽眼角,暂时压下了想要动手的念头。

一个打好几个,而且还是专业保镖,他不会占到任何便宜。

相反,还容易被打个半死。

这种百分百赔本的买卖,傅锦添是绝对不会做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

傅锦添咬了咬牙根,恨恨地看了肖颂一眼,准备离开。

“等一下!”

肖颂忽然开口喊了一声。

他扭头看向何斯迦,低声问道:“就这么让他走了?要不要报警,我帮你,让警察把人带走。”

看肖颂的样子,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何斯迦一愣,她之前一直想的是如何脱身,但没有想过,脱身之后,要拿傅锦添怎么办。

此时此刻,被肖颂这么一问,何斯迦也没了主意。

不过,她马上想到,要是傅锦添被警察带走,这件事一定瞒不住。

到时候,不光是傅锦行,就连整个傅氏,以及自己的家庭都要受到牵连。

她稍一犹豫,还是开口回答道:“就让他走吧……不要报警了。”

傅锦添眼神复杂地看了何斯迦一眼,什么都没说,扬长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肖颂微微叹气:“你就这么让他走了,他也不会感激你,反而是放虎归山。”

何斯迦辩解道:“就算报警,我相信警察也不会拿他怎么样,他可以为自己的行为找出各种借口,还可以找金牌律师帮自己保释,或许连立案都立不了!”

“这倒也是。”

认真思考了一下,肖颂点点头,认可了她的话。

“先找个地方坐一下吧,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他伸手指了一下,何斯迦抬起手,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肿包的地方,顿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嘶——”

她眯起眼睛,连忙把手放了下来。

肖颂让助理把一楼的咖啡厅给包下,等确定里面没有其他客人了,他这才带着何斯迦走了进去。

跟助理耳语了几句,肖颂在何斯迦的对面坐了下来。

他观察了片刻,从她的眉宇之间发现了一丝异样。

肖颂深吸一口气,试探着问道:“你……你还好吧?”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女人今天看起来十分奇怪,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

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一时间,肖颂又说不上来。

好像看出了他的疑惑不解,情绪终于稳定下来的何斯迦主动开口,坦白地说道:“不好意思,请问,你是哪位?”

肖颂懵了:“你……”

这是什么情况?

何斯迦也没有隐瞒,她将手边的那杯水一口气喝光,这才解释道:“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到消息,不久之前,在快速干道那边发生了一起严重车祸,我当时就在其中一辆车里。”

为了不透露太多消息,她化繁为简,直接说道:“大概是撞到头部了吧,医生说我有暂时的失忆现象,所以,我现在认不出来一些人,不仅是你。”

何斯迦半真半假地说道。

至于其他的,她索性没有说出来。

知道太多,对谁都没有好处。

“那起车祸……原来跟你有关!”

很显然,看肖颂的反应,他肯定也听说了。

毕竟死了人,又闹出了很大的动静,就算他知道,也并不奇怪。

傅锦行试图压下消息,但那么多嘴是很难全部堵上的,总会有人稍微泄露一些消息出去。

“嗯,是啊。不管怎么说,都要谢谢你,要不是你碰巧经过,我今天就……”

何斯迦低下头,没有再说下去。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幸好,肖颂的助理拿着毛巾和冰块走了过来。

“敷一下吧。”

他对何斯迦说道。

她轻声道谢,然后用毛巾裹着冰块,按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冰凉伴随着刺痛的感觉,让何斯迦抽了抽气,但她还是忍住了,几秒钟之后,受伤的地方好像没有那么疼了。

“你没认错人。”

休息了几分钟,何斯迦觉得,自己有必要跟肖颂说一下刚才的事情。

毕竟人家救了自己呢。

“他叫傅锦添,是我丈夫的堂弟,之前因为工作上的事情,他被调职,所以心有不甘。今天我和他不巧遇到,又吵了几句,所以他就……”

何斯迦低头,喃喃地说道:“真是一个疯子,竟然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禽兽不如!”

听完了她的讲述,肖颂的重点却似乎不在傅锦添的身上。

“你和傅锦行不是离婚了吗?他为什么还要揪着你不放?对自己的前任大嫂做这种事,好像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吧?既然你们都分开了,就说明没有感情了,拿你做要挟,或者做惩罚,无论哪一种,似乎都不太明智。”

肖颂振振有词地分析着。

“我……我们其实……反正不是这样。”

不知道怎么反驳他,何斯迦既不愿意被人误会,但又的确无话可说。

看来,她和傅锦行离婚的事情,果然如傅锦添所说,已经在短时间内传得沸沸扬扬了。

庆幸的是,肖颂似乎也没有执着于这个话题。

他只是坐在那里,用一种很复杂的目光看着何斯迦。

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她不太自在。

“能不能借我用一下你的手机?”

何斯迦小声说道:“我要打个电话,让人来接我。打完电话,你就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我已经耽误你很久了,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肖颂一言不发地掏出手机,解开屏幕锁,这才递了过去。

何斯迦连连道谢,接过手机,按下了一串数字。

等那边一接通,听见熟悉的声音,一直都表现得还算坚强的何斯迦才有一种想要痛哭的冲动。

她哽咽着说道:“锦行,我……你能不能来接我?我现在在……”

听到地址,傅锦行大惊,不明白原本去找白海棠聊天的何斯迦为什么会跑到市郊,一个相当偏僻的地方。

他似乎懂了什么,没有多问,只是让她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自己会马上赶过来。

“手机是我借来的,你就不要打了,我就在这里等你。”

临挂断之前,何斯迦小声说道。

她生怕傅锦行一会儿又打过来了,影响肖颂。

按下结束键,何斯迦习惯性地锁屏。

结果,她一愣。

锁屏的那张照片……

不等看清楚,手机已经被肖颂抽走了。

第484章 解决内忧

“打完了吧,那我拿走了。”

肖颂飞快地把手机揣进了外套口袋里,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色。

是自己看错了吧?

何斯迦觉得,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人家可是大明星,当红的流量小生,拿谁的照片做屏保不行,偏偏拿自己的?

绝对不可能。

估计是某个女艺人的,说不定,是张子昕的。

毕竟,张子昕和她挺像,拍照的时候,角度也很重要,两个人就算不怎么像,只要找好了角度,乍一看都差不多。

难道,肖颂和张子昕……

他们两个人之前不是一起上过节目吗?

这么一想,何斯迦看向肖颂的目光就多了一丝玩味,好像发现了他的什么秘密一样。

“你看什么?”

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脸上,肖颂不太自在地问了一句。

她……不会是知道什么了吧?

“没看什么,你助理又来催你了,你快走吧。还有,今天真是多谢你了,多亏你在。”

何斯迦连忙站起来,冲着肖颂挥了挥手,催他快走。

助理那边确实催得急,再加上,傅锦行就快来了,肖颂也不想跟他碰面。

所以,他跟服务生交代两句,就带人离开了咖啡厅。

何斯迦一个人坐了一会儿,就看见傅锦行匆匆跑了进来。

一见到他来了,原本已经稍微恢复镇定的何斯迦顿时起身,迎了上去。

“出什么事了?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何斯迦一头扎进傅锦行的怀中,紧紧地抱着他,几乎说不出话。

“走,上车再说。”

看她的样子,似乎情况还很严重,傅锦行没有多问,而是抱紧何斯迦,带她先离开酒店。

上车之后,他拿了一条毛毯,裹在何斯迦的身上。

她的身体还在轻微颤抖,但也不完全是冷的,多半是因为害怕的缘故。

“等一等,我去给你买一点喝的。”

握了握何斯迦的手,傅锦行看见旁边有一家奶茶店,匆匆去买了一杯热奶茶。

“给,拿手捧着。”

他很快回来,将热奶茶塞进她的手里。

“我不冷。”

何斯迦勉强一笑,等傅锦行也坐下,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不等他开口,手机又响了。

“傅先生,我是白海棠,我看见斯迦的车子停在我家门口,包还落在地上,车里也没人。她走了差不多快两个小时了,我刚才睡着了……”

手机里传来白海棠语无伦次的话语,听得出来,她很着急。

“哦,没事,我和她在一起。一会儿我让人去把车开回来,你不用担心。”

瞥了何斯迦一眼,傅锦行飞快地说道。

“那就好,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这几天物业公司在更换监控摄像头,门口拍不到,吓得我都要报警了。”

白海棠心有余悸地说道,也松了一口气。

挂断电话,傅锦行扭头看向何斯迦:“你的包也落在那边了,怪不得用别人的手机给我打电话。”

她点头:“我在海棠家门口看见了傅锦添,他把我拽上了车,东西肯定就是那个时候掉下去的。”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一听见果然是他,傅锦行的眉头还是狠狠地皱了起来。

“你非得不许我派人跟着你,这一次的教训还不够吗?”

他沉声质问道。

临出门之前,何斯迦发动温柔攻势,把傅锦行给说服了,说她只是去跟闺蜜见一面,千万别再让人跟着她。

他一时心软,也就答应了。

哪知道,险些酿成大祸。

“以后不管你去哪里,要么我陪你一起,要么必须派人跟着,就算你觉得不自由,那也不行。想想国外那些元首夫人,或者皇室成员,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看傅锦行的样子,这件事恐怕是没得商量了。

“先不说这个了,傅锦添把你带到这里,他……弄伤你了?”

何斯迦额头上的包还肿着,只是冰敷之后,不怎么红了,没有刚才那么触目惊心。

“是我自己撞到的,他倒是没敢对我怎么样。幸好在酒店遇到了肖颂,你都不知道,那些工作人员有多冷漠,我向那个在前台工作的女孩求助,可她好像觉得我在开玩笑……”

何斯迦心有余悸地说道。

“原来是肖颂。”

傅锦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距离这里不远,有一个影视城,他应该是正在拍戏,所以住在这家酒店里。”

“是的,我听他跟助理说了,说晚一点再去片场。要不是他身边跟着好几个保镖,估计傅锦添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认输了,说来说去,还是我应该听你的,出门多带几个人一起……”

大概是心虚,说着说着,何斯迦也低下了头。

“他是去看白海棠,碰巧遇到你了吧?”

事到如今,傅锦行也觉得,白海棠应该不至于去找傅锦添通风报信,何斯迦都已经做到这个份儿上了,那女人不会这么没有良心。

“可能是。海棠都辞职了,过两天就要走了。我猜,傅锦添也是听到消息,想要找她,结果却看见了我。”

冷静下来的何斯迦,将当时的情况又回想了一遍,确定这一切确实都是巧合。

算她倒霉,遇到了傅锦添。

“他这是真的不想回头了,连你都敢动。”

沉默了片刻,傅锦行语气沉重地开口说道。

傅锦添故意把人带到位置这么偏僻的酒店里,想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假如不是何斯迦还算幸运,在酒店里遇到了肖颂,就算自己赶来了,也晚了一步。

“你打算做什么?”

听出他语气里的决绝,何斯迦好奇地问道。

顿了顿,她又补充一句:“海棠后天一早就走了,要是你真的想做什么,能不能等她走了再说?我看得出来,她对傅锦添其实还有感情,现在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我不想影响到她。”

“等着看吧。走,我们先回去,你的伤口要处理一下。”

傅锦行系好安全带,开往医院。

何斯迦说的那番话到底起到了作用,接下来的两天,傅锦行什么都没有做。

第三天傍晚,有调查小组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恒科零售,将刚从外面回到公司的傅锦添给带走了。

据说,是要对他进行相关调查。

一起被带走的,还有傅锦添的助理王丽莎。

那些人还带来了相应的手续,将两个人的办公室也都封锁起来,连电脑都被搬走了。

这个消息很快就被传到了网上。

傅氏集团的新闻发言人第一时间召开了发布会,宣布此事与集团内部无关,同时也会积极配合相关部门,提供一切需要的证据。

“傅先生,有人爆料傅锦添在傅氏就职期间行贿政府工作人员,请问你知情吗?”

“傅氏声称这是个人行为,那作为傅氏的高层之一,傅锦添的个人行为能够保证和集团行为毫无关系吗?”

“傅锦添的委托律师声称,接下来他会给出一份详细说明,还暗示会和你本人有关,请问你打算怎么回应?”

“傅先生,能不能回答一下问题?”

“是啊,回答一下吧,我们已经在这里等了四个多小时了,天不亮就来了!”

二十多个记者和摄像师挤在傅氏门前,早上九点半刚过,当傅锦行的座驾一出现在公司门口,他们就蜂拥着围了上来。

面对那些刁钻的问题,傅锦行只是微微地抿着嘴唇,也不开口。

司机挡在他的面前,十多个保安手拉手,开辟出来了一条路,让傅锦行走进了公司。

那些记者进不去,只好继续堵在门口。

走了几步,傅锦行忽然转身。

看他的样子,似乎有话要说。

吵闹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看见那些人全都在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傅锦行深吸一口气,面色平静:“我不喜欢占用公共资源,频繁地去解决家事,谢谢你们的关注,但这是我最后一次公开回应,希望媒体能够为值得发声的群体去发声,而不是盯着有钱人离没离婚,生了几个孩子,要不要打财产官司。”

说完,傅锦行的目光变得十分冷冽,他扫了众人一圈,再次转身离开。

这一次,没人敢像刚才那样大吵大嚷了。

回到办公室,傅锦行的办公桌上已经摆好了一份文件。

他拿起来,简单地翻阅了一遍。

都是最近这两年,傅锦添与一些不该接触的人接触过的证据,其中更加不乏一些大额转账。

他们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甚至还特地在境外银行开户,用来掩人耳目。

看完之后,傅锦行让骆雪进来。

“把这个发出去吧。”

骆雪伸手接过,又面露一丝迟疑:“傅先生,这个东西一公布出去,傅锦添那边一定会垂死挣扎,他的律师不像是在故弄玄虚,或许手上真有什么能够翻盘的底牌……”

底牌吗?

呵呵,无非就是他和傅智汉的关系吧。

“我有分寸,你去吧。”

傅锦行轻轻地挥了一下手,骆雪立即应道:“好的,我知道了。”

一想到傅锦添即将进行的反攻,傅锦行垂下眼皮,脸上的表情十分深沉。

他觉得,自己的确应该去探望一下傅智汉了。

吴语熙那件事之后,傅智汉向警方自首,在现场被带走了。

目前,他还被关押在中海看守所。

不知道为什么,傅智汉一直没有让律师去帮自己办理保外就医,以他的情况,是完全符合相关要求的。

第485章 父与子

“我没想到,你居然会来看我。”

坐在会客室里,傅智汉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统一服装,表情平静。

傅锦行坐在他的对面,两个人通过视频对话。

“你的身体,不适合再留在这里,我会去联系刘律师,他知道怎么做。”

沉默片刻,傅锦行开口说道。

有那么多人明明不符合相关规定,都可以想尽各种办法,脱逃牢狱之灾,更何况傅智汉已经没多少日子了,没必要非得死在里头不可。

他已经问过了,等开庭还要几个月,说不定,还没等法院宣判,傅智汉就不在人世了。

那么,何必要在这种地方度过生命最后的一段时间呢?

“不要这么做,如果我想出去,我早就跟律师说了。是我不让刘律师管我的,我就想待在这里。”

傅智汉摇了摇头,当即否决了傅锦行的说法。

“我现在挺好,吃得饱,睡得香,这里的饭菜比较清淡,很对我的口味,而且按时睡觉,按时起床,生活也规律。昨天还有医生给我量了血压,比在家里的时候低了不少。”

他慢条斯理地说道。

看傅智汉的样子,脸色的确是比之前还好了不少,只是依旧瘦得厉害,连颧骨都凸起来了。

“你现在是这么说,万一难受起来,这里的医疗条件太差,根本就没法抢救。”

傅锦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抢救也没用,不要抢救,为了一口气,把人折腾得活像个鬼。我不要插一身管子,我也不要那么没有尊严地死!”

说着说着,傅智汉急了。

他想要从座位上起来,但旁边立即有人提醒:“马上坐回去!”

傅智汉只好讪讪地坐了下来。

看着他局促的样子,傅锦行忽然一阵恍惚了。

记忆里,那个意气风发的傅老三,好像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他成了一个老头,命不久矣,头发花白,人也干瘦。

没人会像以前那样惧怕他,更不会像以前那样恭恭敬敬地对待他,他成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老人,甚至看起来有些可怜。

傅锦行还记得,自己在小的时候,其实是有一点畏惧傅智汉的,特别是当他每一次询问自己考试成绩的时候。

无论考得多好,傅智汉永远都是一副不太满意的样子,让他继续努力,不能骄傲自满。

“作为傅家的继承人,你必须是最优秀的那一个。”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是傅智汉和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走了之后,就不要再来了。”

正想着,傅智汉的声音,把傅锦行强行从回忆中给拉了出来。

他浑身一震:“你……”

“今天就当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吧。说起来,我这个父亲做得十分不称职,但你这个儿子也够忤逆,我们两个人半斤对八两。都说父子是上辈子的仇人,我看这话是没错了。”

没有理会傅锦行一脸的惊讶,傅智汉继续说了下去,神色平静。

“我知道,锦添那孩子太咄咄逼人,不然你也不会对他下手。在这一点上,你根本就不随我,居然还惦记着骨肉亲情。”

虽然被关在这里,但很显然,傅智汉对外面的事情了解得并不少。

相反,他对一些细节甚至都了如指掌。

“你都知道了?我一直不想走到这一步,这些年,他做过的那些事,我虽然清楚,但也没有阻止,或许,我的纵容才导致他……”

说起这个,傅锦行难免有一丝内疚之情。

在这件事上,他承认,他的心态也很阴暗,就是想要看一看傅锦添到底会为了上位,能够做出多少不择手段的事情。

“胡说!是他太贪婪,妄想自己不应该得到的东西!锦行,我死之后,傅家只能全都靠你一个人了。”

说到这里,傅智汉的语气忽然又变得悲戚起来。

他看向远处,神色一下子变得有些忧伤。

“狮子王老了,总会有一头年轻的狮子取代它的地位,我从很多年前就懂得这个道理。知不知道你刚回国的时候,我为什么宁可帮着锦凉对付你,也不把大权直接交到你的手上吗?”

见他旧事重提,傅锦行虽然不明白是为了什么,但也打起精神,勉强一笑:“为什么?”

“我早就知道,她不是你的对手,她想要傅家,也要看我同不同意!锦凉一直觉得,她当不了这个家,是因为她的身世,是因为她是女孩。错了,她的能力不够,和锦添一样,就算到了那个位置,一样坐不住。”

傅智汉说到这里,微微喘息了片刻,这才把呼吸调整好。

有人给他倒了一杯水,傅智汉一口气喝了半杯,脸色才恢复正常。

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傅智汉的喉咙里已经含着一口血,只有大口喝水,才勉强冲下去。

“那你为什么还要帮她?”

傅锦行简直就要被他给绕糊涂了。

一边说傅锦凉能力不足,不配继承傅氏,一边又跟她联手,一起对付自己。

要知道,当年的傅锦行虽然意气风发,但也被傅智汉这条老狐狸和傅锦凉这条小狐狸给坑得不轻。

如果不是和宠天戈进行了一番私下交易,得到对付的支持,傅锦行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扫清障碍,彻底接手傅氏。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傅智汉眯了眯眼睛,看他的样子,正是应了那句话,英雄即便老去,也依旧充满了令人敬畏的风范。

他虽然命不久矣,但还是那个在中海拥有一席之地的傅老三。

“你刚回中海,需要声望,需要名气,这就好比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他想要在江湖上站稳脚跟,最快的方法就是去挑战名门正派,武林高手,拉下皇帝做皇帝!”

傅智汉用手比划了一下,似乎在强调着什么。

听他这么一说,傅锦行终于明白了。

“我当初把这个名气送给你,想不到,却让你恨了我这么多年……也好,看来我们这辈子的父子缘分也就只有这些,再多了,恐怕强求不来……”

傅智汉又咳嗽了起来,他用手揩了一下嘴角,然后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手心里一片粘腻。

“抱歉,过了这么久,我才明白了你的用意。当初我的确以为你是在有意针对我,不想把公司交给我,才一直使绊子。原来,其中还有这样的良苦用心,你要是早一点告诉我,或许……”

沉默片刻,傅锦行才哑声说道。

他也说不上来自己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那种恍然大悟又异常失落的感觉,令人倍感无力。

“或许什么?早一点告诉你,我们之间就能相处融洽吗?你太幼稚了!我们出生在这种家庭,就注定了没有父慈子孝,没有兄友弟恭!如果和你作对,能够激发你的潜能,让傅家越来越好,我依旧会做出和当年一样的选择!”

说到激动处,傅智汉的语速一下子加快了,脸色也微微发红。

“这样的生活真的有意义吗?你们兄弟三个人连起码的手足之情都没有,难道你不后悔吗?”

关于这个问题,傅锦行已经好奇很久了。

他虽然对外冷血无情,但对于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傅锦添却一直手下留情,就是因为傅锦行不想变成一个完全六亲不认的人。

“不后悔。对傅家,我问心无愧。对大哥,我承认,我和你妈妈的确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但如果没有你,傅家也不会拥有一个完美的继承人,难道要指望他在外面的两个私生女吗?”

傅智汉面无表情地说道。

听他的语气,对于除了傅锦行之外的几个晚辈,傅智汉根本就不满意。

他们兄弟三个人是傅家的主支,除此之外,整个家族还有庞大的旁支。

假如主支没有培养出合格的继承人,那么,旁支就有可能趁机分权,甚至是夺权。

“锦行,你妈妈已经不在了,我的日子也不多了。至于上一代的恩恩怨怨,等我们一死,就应该彻底结束了。”

傅智汉静静地凝视着傅锦行,想要从这张年轻的脸上找到和自己相似的地方。

这毕竟是他唯一的血脉……

“不会那么轻易结束,傅锦添现在已经到了狗急跳墙的地步,他的底牌就是我的身世。我想,他的律师那边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就等着正式公布。”

傅锦行摇摇头,苦笑一声。

就在来找傅智汉之前,他已经想好了。

按照傅锦行原本的计划,他打算抢在傅锦添亮出底牌之前,率先辞去傅氏总裁一职,请傅智汉暂时代替,并且由他出面,在傅氏中选取合适的人选。

就算傅锦行不是总裁,他作为傅家的一份子,依旧可以享受家族红利,每年都有固定红利收益。

加上他这些年以来进行的个人投资,一家四口想要过好日子,也很容易。

“放心吧,他不会有那个机会的。大哥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不出意外的话,他和黄影母女三人现在已经团聚了。”

傅智汉慢条斯理地说道。

“什么?”

傅锦行一惊。

几年之前,他特地送走了黄影母女,为了这件事,傅智渊还颓废了好久,并且怨恨梅斓和傅锦行母子二人。

“反正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公司,继续留下来,也没有任何帮助,不如成全他。他不在中海,就算傅锦添派人去联系他,他也绝对不会露面。”

傅智汉微微一笑,很有把握地说道。

第486章 至亲

傅锦行听明白了。

只要傅智渊对这件事三缄其口,梅斓又不在了,就算傅锦添的说法再耸人听闻,也没有证据。

“我知道,你从小就对黄影母女耿耿于怀,认为他们抢走了自己的爸爸。不过,现在他们团聚了,其实也算是一件好事。”

傅智汉沉吟着,缓缓开口说道。

他的话,戳中了傅锦行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

“之前我一直以为,是我不够好,才会让他不喜欢我。后来我才明白,就算我做得再完美,他还是有理由想要疏远我。”

深吸一口气,傅锦行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这样也好,他们毕竟才是一家人。”

他如释重负地说道。

如果傅智渊不走,傅锦行还真的不知道自己以后要怎么面对他。

当爸爸?当伯伯?

无论哪一种,都很尴尬,好像都不太适合。

“你是我的儿子,我当然要在活着的时候,帮你解决一切能够解决的麻烦。你现在也是做爸爸的人了,我想,你应该能够明白我的心情。真想为子女好,就要为子女谋算得长远一些,不要只盯着眼前的利益……”

说着说着,傅智汉再一次重重地咳嗽起来。

他用一只手捂着嘴,弯下腰,好半天都没有重新坐回去。

站在旁边的工作人员急忙上前,扶起了傅智汉。

傅智汉勉强抬起头,用另一只手向傅锦行挥了挥,示意让他先走。

“你怎么了……”

傅锦行大惊失色,也站了起来,隔着透明玻璃,一脸担忧地看向对面。

他看得清楚,从傅智汉的指缝里隐约可以见到红色。

“会面结束了,你可以走了。”

工作人员的声音传来,很快,他们搀扶着傅智汉离开了,只剩下傅锦行一个人站在原地。

他愣怔着,看着傅智汉的身影从视线里消失。

不知道为什么,傅锦行有一种再也见不到他的感觉。

他张了张嘴,想要喊一句什么,只是喉咙干干的,发不出任何声音。

自从知道傅智汉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傅锦行就对这一真相感到无比抗拒。

至于承认和他的关系,亲口喊他一声“爸爸”,那更是天方夜谭,想都不用想的事情了。

然而,刚才和傅智汉的半小时谈话里,傅锦行却忽然觉得,他对这个男人的了解还是太少太少。

自己以后还有机会,试着去了解他吗?

他不知道。

傅锦行带着一种怅然若失的心情,回到了医院。

病房里,何斯迦才陪着醒醒玩,津津坐在一旁写作业,遇到不懂的,就把题目读出来。

这样一幅岁月静好的画面,令傅锦行忍不住微微湿了眼眶。

“哎,爸爸回来了!”

何斯迦一回头,就看见傅锦行靠在门边,脸色有些异样。

她举着醒醒的小手,向他挥了挥:“醒醒在跟爸爸问好呢,来,爸爸!”

津津刚好把作业的最后一道题写完,本子一扣,他也立即朝着傅锦行飞扑了过去。

“老爸!”

他仰起头,好奇地问道:“你干嘛去了?我给骆阿姨打电话,她说你早就离开公司了。”

这小家伙,还学会查岗了。

“去看一个长辈,找我有事?”

傅锦行笑着揉了揉津津的小脑袋,时间真快,一晃眼,连当年的小肉球都已经长成这么大了。

“妹妹想你了呗。”

津津吐了吐舌头,一脸古灵精怪地说道。

明明是他想爸爸了,却非要搬出妹妹,真是一个口是心非的家伙。

嗯,果然像他。

想到这里,傅锦行用力将津津抱了起来,大笑道:“哦,妹妹想我了,你不想我?”

津津兴奋地大叫,挥着两条手臂,感觉自己快要飞起来了。

这段时间,因为醒醒的病情,家里的气氛一直都是比较压抑。

孩子虽然小,却学会了察言观色,津津知道爸爸和妈妈都在为了妹妹的身体而到处奔走,所以尽量不去打扰他们。

如今难得地和傅锦行亲近起来,他高兴得不行。

“当然想!”

津津的小脸激动得都红了,被何斯迦抱在怀中的醒醒似乎也受到了感染,咯咯地笑着,两腿乱蹬,她都快要抱不住了。

玩了半天,傅锦行的额头上都出汗了。

津津已经是小学生了,把他举在半空中,对于曾经受过枪伤的傅锦行来说,并不像过去那么容易。

“乖,让爸爸休息一下。”

何斯迦看出了傅锦行的吃力,连忙对津津说道。

“嗯,我去看妹妹!”

津津连忙从傅锦行的身上爬了下来,屁颠屁颠地跑到小床边,拿着玩具,跟醒醒玩起来。

醒醒根本就不会说话,但每次都能跟哥哥对话半天,咿咿呀呀,两个人聊得不亦乐乎。

“擦擦汗。”

何斯迦拿了一条毛巾,递给傅锦行。

回头看了一眼两个孩子,她又小声问道:“你去哪里了?”

他手上一顿,还是诚实地回答道:“看守所。”

一说这三个字,何斯迦顿时就明白了。

“他怎么样了?同意了吗?”

傅锦行之前跟她说过,想要让律师去办理傅智汉的取保候审,让他回家休养。

如果傅智汉真的能够挺到上庭,无论判决结果是什么,到时候都可以申请保外就医。

“不同意,还让我以后都不要去了。”

傅锦行有些挫败地说道。

“我们还是尊重他自己的选择吧。倒是你三婶那边,我过两天要去看一下,听说她已经搬到侄女那边去住了,估计对于以后的生活也有妥善安排。”

伸手抱住傅锦行的肩膀,何斯迦小声说道。

有些事情,更适合由女人出面,她自然是当仁不让的。

“好,辛苦你了。”

傅锦行握着何斯迦的手,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临睡之前,他把自己今天和傅智汉的对话逐一说给了何斯迦听。

两个人头挨着头,靠在一起,就像是任何一对寻常夫妻那样,在静谧的夜里,说着知心话。

“你还恨他吗?”

听完之后,何斯迦小声地问道。

良久,傅锦行才迟疑道:“我……我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

“没关系,不用刻意去想,反正时间总会给我们一个最好的答案。”

何斯迦扭头在傅锦行的额头上印下轻轻的一吻。

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她都相信他,支持他的每一个决定。

凌晨两点多,两个人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给吵醒了。

傅锦行摸索着,打开灯,看见是自己的手机在响。

他看了一眼号码,是陌生号码。

但是在这种时候打来的电话,多半很重要。

略一犹豫,傅锦行还是接了起来:“喂?”

“傅先生,傅老先生刚刚被送往人民医院,情况不太好,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不等那边说完,傅锦行就一把掀开被子,直接坐了起来。

“我马上就到!”

他起身就要往外冲。

走了两步,傅锦行才停下,意识到自己还没有穿衣服。

一回头,何斯迦也已经起来了,只见她飞快地拿起衣服,一件一件地递给傅锦行。

“快穿上,别着凉了,我跟你一起去。”

两个人用最快的速度出门,匆匆赶到了医院。

经过一番询问,傅锦行才知道,他离开看守所的时候,傅智汉的情况就已经不太好了。

但他坚持不肯去医院,甚至还跟看守所的工作人员发了好大的脾气,拒绝治疗。

到了后半夜,值班人员发现傅智汉已经陷入休克,连忙将他送到了医院。

“不是我们不肯送他来医院,实在是他自己不同意,我们也不敢硬来,毕竟涉及个人意愿。”

工作人员解释道。

傅锦行点点头,态度冷静:“我知道,这的确是他的做事风格,我们家属也不会把责任推到你们的身上。”

听他这么一说,几个工作人员都松了一口气。

很快,医生出来了。

“家属做好心理准备,最好尽快把病人的家人都叫来,抓紧时间进行告别吧。”

医生面色凝重地说道。

傅锦行一愣。

这么快?

他以为,傅智汉还能拖上两三个月的。

“不能再抢救一下了吗?”

呆呆地看着医生,傅锦行哑声问道。

“根据病人的情况,我推测他之前已经停药一段时间了,所以恶化得非常快。”

医生的话,又是令傅锦行和何斯迦吃了一惊。

原来,傅智汉私下里给自己停了药,怪不得他的情况恶化得如此迅速,连几个月都撑不下去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

傅锦行走到一旁,掏出手机,紧紧地握在手里。

“麻烦你们尽量拖一拖时间,家里人多,赶过来的话,也需要一点时间。”

何斯迦对医生说道,然后,她走到了傅锦行的身边。

抽走他的手机,她轻声开口:“你去坐一下,我来打电话。”

这种时候,何斯迦觉得,傅锦行最需要的是一个人先冷静冷静,而不是面对整个家族。

傅智汉在傅家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他之前出事,已经掀起了一场大混乱。

要是听说了,他现在已经到了弥留之际,那些人还不知道要怎么闹腾。

只不过,他们是真伤心还是假伤心,就不知道了。

傅锦行没有说话,何斯迦拿过了手机,走到角落里,通知家人。

其实,她也不需要挨个通知,只要把电话打到傅智泽和几个主要的堂叔堂伯那里,消息也就传得差不多了。

“都通知好了。”

何斯迦回到傅锦行的身边,发现他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从梅斓到傅智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接连失去了两个至亲,想必一定是痛彻心扉吧。

第487章 不要留下遗憾

半小时之后,陆陆续续有人来到医院。

大家都是从被窝里被惊醒的,几乎每个人都是衣冠不整,甚至有人的外套里面,还穿着睡衣。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傅智泽和魏巧君住得不远,也是最早一批赶到的。

他们都知道,傅智汉的身体不怎么样,但也完全没有想到,一个大活人,说不行就不行了。

“他私下停药,所以情况恶化得很快,大家分批进去吧,一次不要进去太多人。医生说了,现在大家和他说话,他或许还能听见,只是不能回应了。”

面对着来势汹汹的傅家人,何斯迦还能勉强保持镇定,向他们解释着。

“什么?老三这是……这是要……”

傅智泽满脸惊诧,紧接着,他情不自禁地红了眼眶。

作为傅家次子,又一直都是墙头草的性格,多年以来,傅智泽这个人时而巴结傅锦行,时而倾向傅智汉,无非都是为了利益。

然而,如今到了生死关头,他没有忘记,他们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

“老三……”

傅智泽大喊一声,冲进了病房。

身后的魏巧君也一脸担忧地跟上了丈夫的脚步。

接下来,一些近亲也纷纷赶到。

傅锦行勉强维持着状态,他知道,这种时候,他必须表现得得体。

不仅因为他是傅氏的掌舵者,更因为傅智汉在生前立下遗嘱,把他过继到自己的名下。

也就是说,即便从名义上来说,他同样要以儿子的身份为傅智汉养老送终。

病房里,走廊上,时不时地传来哭声。

傅智汉的妻子在娘家侄女的陪伴下,也赶来了。

她一见到傅锦行,就扬手甩过去一个耳光。

没有心理准备的傅锦行被打了一个正着,他微微一怔,没有开口。

一旁的何斯迦试图劝解:“先进去看看吧。”

“畜生!”

向来雍容华贵的女人狠狠地瞪了傅锦行一眼,动了动嘴唇,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骂了一句。

丈夫犯的错,作为妻子,她可以选择原谅。

但对于他和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她做不到视如己出。

眼前这一幕,令众人面面相觑,却谁都不敢出声。

“人都来得差不多了,我们也进去吧。”

等他们都进了病房,何斯迦走到傅锦行的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说道。

她明白,这是最后的时刻了。

想必傅智汉自己心里也清楚,从他断药的那一天起,他应该就已经算计好了。

把该解决的麻烦都解决了,亲自替傅锦行清理一部分的障碍。

至于剩下的,就要留给他自己了。

“我……我不想进去了。”

傅锦行的喉结轻轻地动着,他艰难地开口说道。

“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何斯迦劝道。

她现在反而很庆幸,那就是孟昶离世之前,他冒着风险,让自己赶过去,陪伴在身边。

哪怕只有很短的时间,起码也可以带着满足离开。

傅锦行还在犹豫着,从病房里爆发出一声恐怖的哭声。

他一愣,拔脚就跑了过去。

何斯迦也紧跟着。

病房里都是人,他们只能站在门口。

叱咤了一辈子的傅智汉,终于在刚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他的眼睛还没有闭上,一直在盯着门口的方向。

似乎在等着什么人的样子。

大家好像明白了什么,一起看了过来。

“锦行,你……”

傅智泽眼睛发红,脸颊上的泪痕还没有干,他迟疑地看着傅锦行,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傅锦行迈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地走过去。

他走到床边,伸出一只手,轻轻地覆盖在了傅智汉的眼皮上。

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过,淌到傅锦行的手心。

“你安心地走吧,我们都会好好的。”

他哽咽着,垂下眼睛,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说道。

再抬起手来的时候,傅智汉果然闭上了眼睛。

见状,他的妻子顿时又是一声嚎啕,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弟妹,弟妹!”

傅智泽和魏巧君焦急地喊着,病房内哭的哭,叫的叫,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注意到,傅锦行独自一个人默默地退了出来。

他走到空无一人的走廊上,用后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何斯迦追了出来,她一脸担忧地看着傅锦行:“你还好吗?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他摇头:“不用,我只是想出来透透气……”

话音刚落,从电梯里走出来一个人,也向这边走了过来。

何斯迦抬头一看,见到来人是傅锦添,她的脸色猛地一变。

“你来做什么?”

她忘不了几天前发生的事情,傅锦添带给自己的屈辱,是一辈子都不可能被抹杀的。

所以,一见到傅锦添,何斯迦就抢先问道。

傅锦行也抬起头,表情冷漠。

既然家里有长辈离世,傅锦添出现在这里,倒也不算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三叔怎么会忽然出事?”

傅锦添一开口,就带着一种质问的语气。

“没人希望他出事,你这是什么态度?难道是我们让他出事的吗?家里人都在,你最好注意言辞,免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面有什么阴谋!”

哪怕长辈们都在病房里,何斯迦也一点儿都不在意,冷冷地呵斥道。

既然是他先开口挑衅,就别怪她呛声回去。

“你这是心虚?”

傅锦添轻笑一声,也冷嘲热讽道。

“你想多了,只是对付小人,用不着太客气,免得他放着人不当,非要当禽兽!”

何斯迦扬起下颌,浑身散发着一股戾气。

她极少会这么咄咄逼人,很显然,也是被傅锦添给气到了极致。

“斯迦。”

傅锦行走了过去,将她拉回自己的身边。

既然他在,就不需要她一个女人去孤军奋战。

“你先进去看看吧。”

他对傅锦添说道。

不管怎么说,傅锦添是傅智汉的亲侄子。

叔叔去世,当侄子的不去送一送,也是说不过去的。

看了傅锦行一眼,傅锦添没有再说什么。

他直奔病房。

过了片刻,众人依次走了出来。

傅锦添站在魏巧君的身边,一手揽着她,还时不时地低声安抚几句,大概是让她别再哭了,注意身体。

看到他一副好儿子的样子,何斯迦只想冷笑。

真能装,不是吗?

傅智渊不在,傅智泽就成了众人之中,最有地位和话语权的那一个。

他看了看傅锦行,欲言又止。

刚才那一巴掌,大家看得清清楚楚。

“葬礼的事情,我会出面安排,各位先回去吧。”

傅锦行上前一步,他的视线扫过每一张脸,语气平静地说道。

有人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发现没人开口,索性也就全都闭上了嘴,缄口不言。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古怪。

“大半夜的,我们都站在这里也不是一个事儿,各位叔叔伯伯注意身体,先回家吧,等这边都安排好了,再通知大家。”

何斯迦在一旁帮腔。

只要有一个人往外走,其他人也就一个个都跟上了。

顷刻间,走廊里就空了一大片。

剩下的也就只有傅智泽一家三口。

“大哥那边,我一直联系不上。”

等别人都走了,傅智泽才有些焦急地嘀咕道。

见傅锦行不接口,他只好低咳一声,用眼角偷偷地瞄着。

“家里的事情,一向都是指望不上他的,联系不上就算了。”

过了半天,傅锦行才漫不经心地回答了一句。

倒是傅锦添的眉头越皱越紧,似乎联想到了什么更加重要的事情。

“你们也都回去吧。”

何斯迦柔声对魏巧君说道。

她这个人一向恩怨分明,虽然恨极了傅锦添,但平心而论,傅智泽夫妇二人的为人勉强还算可以,因此何斯迦也没有对他们冷面相对。

“你现在不是被调查吗?就这么在半夜三更贸然跑出来,难道也允许?”

一扭头,她对傅锦添讥讽道。

“大嫂这是在关心我?”

傅锦添反击道。

很快,他又说道:“你也说了,只是在调查而已,别搞得好像我已经被收监了一样。”

说起这个,傅智泽夫妇都局促起来。

他们随便说了两句,就带着傅锦添匆匆离开。

“真不应该就这么放他走了!”

望着傅锦添的背影越走越远,何斯迦咬牙切齿地说道。

她真是恨不得将他剥皮拆骨了!

以前,一想到他是白海棠的男朋友,她多少还忍了。

现在?

渣男人人得而诛之!

“别急,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也要一件一件去办。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他早就把一切都算计到了,当然也包括傅锦添的结果。”

傅锦行走近何斯迦,轻声安抚道。

相比于梅斓之前的葬礼,傅智汉的葬礼则是风光得多。

传说中的傅老三,不仅本人交游广阔,他更是一个时代的象征,葬礼上,不少上了年纪的老人都是在家人或者助理的陪伴下,亲自来送一送这位故人。

曾经联手傅锦行,扳倒了傅智汉和傅锦凉的宠天戈也来了。

上香鞠躬之后,他来到傅锦行的面前。

“好久不见。”

“确实很久没见了。”

两个男人一见面,稍一寒暄,就很有默契地走到了角落里,避开嘈杂的人群。

“我听到了一些传言,但又觉得无所谓。不管怎么样,希望你能度过这一次的难关。”

一身黑色西装的宠天戈说道。

他们之间,有点类似王不见王的关系,虽然都在中海,平时却尽量避免见到对方。

第488章 咎由自取

多年没见,他的鬓角也略微染上了淡淡白霜。

四十多岁的男人,更加成熟稳重。

傅锦行承认,自己和他之间,毕竟还是相差着几年的历练。

“谢谢你。”

他伸出一只手,同样真诚地说道。

两个人握了握手,傅锦行目送着宠天戈上车离开。

他还记得,傅智汉曾经说过,整个中海,唯一能够让人忌惮的,就是这个男人。

傅智汉还说过,不要和他走得太近,但更不要得罪他。

一回头,傅锦行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傅锦添也同样在望着宠天戈离去的那个方向。

察觉到他的视线,傅锦添微微一笑。

“想不到,大哥居然和这样的人物还有私交。”

他径直走过来,毫不掩饰语气里的羡慕,以及一丝挖苦。

傅锦行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特殊表情:“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你还在读书,自然不了解国内的情况。”

“你这是在暗示我,一个小屁孩不应该知道太多吗?”

到底年轻气盛,傅锦添忍不下去了,当场发难。

“锦添,我希望你不要忘了,我是给过你很多次机会的。如果有一天,你回想自己的所作所为,但愿你不会感到羞愧。”

丢下两句话,傅锦行没有再理会他,而是走到前面,去招呼那些前来吊唁的亲友了。

站在原地,傅锦添默默地握紧了拳头。

羞愧吗?

不,只有弱者才会羞愧,强者永远只会品尝着胜利的果实!

他愤然地想着,转身离开。

傅智汉的忽然离世,成为了令坊间津津乐道的一个谜题。

各种说法,什么都有。

而他和傅氏之间的特殊关系,也让傅氏在傅智汉去世之后,再一次成为了众人关切的目标。

尽管傅氏已经在傅锦行的带领下,走过了近十个年头。

然而,对于很多人来说,傅智汉依旧是一个特殊的符号象征。

周一的股市,发生巨大震荡。

望着屏幕上的曲线,以及一片黯淡惨绿,傅锦行没有说话。

他知道,更大的考验还在后面。

傅锦添的调查变得更加复杂,一开始,他只是被请去喝茶而已,两次之后,他被带走,再也没有回来过。

“锦行,锦添是你弟弟,你要帮帮他!”

傅智泽夫妇亲自上门,他们放弃了身为长辈的尊严,向傅锦行低头认错,只希望他能够放过傅锦添。

“抱歉,这已经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了。专案调查组从组长到组员,都是从上面直接委派下来的,别说活动关系,就算想要见上他们一面,我现在都做不到。在你们来之前,我已经试着疏通过了,但对方明确表示,在调查结束之前,一切干扰行为都只能加重他的过错。”

傅锦行亲手端上两杯茶,叮嘱道:“所以,你们最好也不要轻举妄动,免得害了他。”

傅智泽一惊,打翻了茶杯,被里面的热水烫到。

但他好像察觉不到似的,只是呆呆地看着傅锦行,嘴里反复地问道:“真的吗?锦添会怎么样?我们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站在远处的何斯迦冷眼旁观,既不上前,也不回避。

一切都是傅锦添咎由自取。

当她看完了相关证据,才觉得傅锦行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这几年,他一直都在为傅锦添善后。

所有人都说,作为傅锦行的弟弟,傅锦添同样能力超群,甚至不输给神话一般的傅锦行。

但又有谁知道,傅锦添走了多少歪门邪路?

他在市场部,从合同签约再到项目细节,无数次拿公司的利益当谈判条件,慷他人之慨,将自己的业绩一次次推向极点。

尝到甜头儿之后,傅锦添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锦添一直都是一个聪明人,可是,他有些太聪明了,聪明过头,有时候也不是一件好事。”

傅锦行拿来毛巾,帮忙擦拭着傅智泽手上的茶水。

他低声道:“看在锦添还年轻的份儿上,我会帮他争取到宽大处理……”

不等傅锦行说完,魏巧君已经发出了一声尖叫。

“你要害死他呀!他年纪轻轻,怎么可以去坐监狱?傅锦行,你已经是什么都有了,我的儿子也不比你差,可他一心帮着你,为什么你要往死里逼他?这么多年了,我们一家三口人巴结你,讨好你,什么都顺着你,难道还换不回来一个好吗?”

魏巧君一边大喊,一边用手推搡着傅锦行,在他的胸前不停捶打。

她像个疯婆子一样,尽情发泄着心头的不满。

“你……”

傅锦行面露无奈,男女有别,何况,他也不好对一个长辈动手。

看到这一幕,何斯迦可忍不住了。

傅锦行不好动手,但她却没什么需要顾及的。

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了二人的身边,一把抓住了魏巧君的手腕,用力一甩。

魏巧君正在哭天抢地,没有料到会在半路里杀出来一个人。

她退后两步,倒在沙发上。

“我念在你也是一个做母亲的份儿上,跟你好好说几句。你听好了,你儿子之所以有今天,完全是他自找的!你在家里,不清楚公司的事情,好,那我就告诉你,傅锦添除了在经济方面有问题,他做人也差得很!纠结几个别有用心的高层,想要让傅氏内部发生地震,甚至为了当上总裁,不惜出卖公司利益的事情,你觉得也是一心帮忙?”

何斯迦气势汹汹地反问道。

听了她的话,魏巧君面露错愕,一时间无话可说。

自己的孩子总是好的。

尽管她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但私心里却怎么都不愿意相信。

“还有,我也不妨告诉你,他把我带到酒店,想要强来,如果不是我遇到了一个熟人,及时被救,已经被他得手了!”

说起这件事,何斯迦气得浑身哆嗦。

“真、真的……”

魏巧君一脸惨白地看着她。

“你是女人,你觉得,一个女人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嘛?你的好儿子,在你们不知道的时候,还不知道做了多少恶心事。他和一个助理乱搞,气得女朋友和他分手的事情,难道你还不知道?”

事到如今,何斯迦索性也豁出去了。

该说的,或者不该说的,统统交代出去!

“啊?锦添和白医生分手了?”

就连傅智泽也大惊失色,连连摇头。

事到如今,他们的确没有脸面再留在这里。

两个人相互搀扶着,很快离开了。

“做儿女,把父母逼到这种地步,也是够了。”

无奈地舒了一口气,何斯迦摇了摇头。

“还要多久才会有结果?”

她回头看向傅锦行。

“调查组那边的工作已经收尾了,还涉及一些敏感人物,取证方面略有一点难度,但也要不了几天。市场部那边已经全力配合,该提供的都提供了,不过,根据我的估计,傅氏多少还是会受到一点冲击。”

和何斯迦的一脸期待不同,对傅锦行来说,铲除傅锦添这个毒瘤,同时也等于是从自己的身上挖下一块腐烂的肉。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吧?”

听了他的话,何斯迦无奈地叹气。

“倒也不至于八百那么多,一两百,还是有的。”

傅锦行沉思道。

“不管了,还是先静观其变吧。无论怎么说,一定都要先解决他。只有解决了他,我们才能专心对付明达!”

何斯迦握了握拳头,表情坚决。

听到从她的口中提及了这个名字,傅锦行的心情顿时又添了几分阴霾。

不仅仅是明达,还有明锐远,慕敬一,等等。

而他们,何尝不比傅锦添更加强大呢?

“哦,对了,我一直想跟你说。我刚才整理名单,发现蒋成诩还送来了花圈和挽联,你说,孟家娴到底是怎么想的?”

没有留意到傅锦行内心的忧虑,何斯迦已经转移到了另一个话题上。

“我真怕戴叔叔也会突然恶化,一下子就撒手人寰,根本就不给我准备的时间。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她想到傅智汉离世的那一幕,心里也不禁隐隐刺痛起来。

跟生死比起来,其他的事情似乎一下子变得微不足道。

“你不要把压力都放在自己的身上,相比之下,更应该担心的人是孟家娴。”

傅锦行安慰道。

两个人正在说着,萍姐走了过来,说有人登门拜访。

他们没有多想,还以为是外地的亲戚过来了。

因为傅智汉刚去世,有不少远房的亲戚陆陆续续赶来中海,其中一些人也会上门。

没想到,来人竟然是孟家娴。

“我找你谈谈。”

她摘下墨镜,语气不善地看向何斯迦。

“进来吧。”

何斯迦微微侧身。

孟家娴进门,很不客气地坐在沙发上,打量着周围。

这两天,傅锦行和何斯迦已经搬回了家里,暂时没有住在医院。

之前为了方便照顾醒醒,他俩几乎把医院当成了家。

“这房子很漂亮。”

看了半天,孟家娴开口说道。

“谢谢。”

何斯迦也不咸不淡地回答了一句。

她可不会认为,孟家娴特地跑过来,就是为了夸别人家的房子漂亮的。

“听说,你当初嫁给傅锦行,是因为你们两个人有婚约?”

孟家娴又开口问道。

这是什么鬼问题?

何斯迦心中十分不解,但她还是耐着性子,沉住气,继续回答道:“对,两家有婚约。”

第489章 理所当然

孟家娴等的就是这句话。

从何斯迦的口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她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

她的嘴角上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令人高兴的事情。

倒是何斯迦更是一头雾水了。

她原本还以为,孟家娴来找自己,是想通了,打算跟戴立彬父女相认。

即便不是,那也是来询问一些细节上的东西。

哪知道,她居然一开口就是问婚约的事情,究竟是哪根筋搭错了?

何斯迦正想着,孟家娴接下来说的话,倒是令她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既然你根本就不是孟蕊的女儿,那你和何家没有关系,这也就意味着,你和傅锦行的婚约是压根不存在的。”

不等何斯迦开口,孟家娴站了起来,在客厅的中间踱着步子,慢条斯理地说道:“你是孟昶的女儿,应该和蒋家联姻的人是你,不是我。一个这么好的机会摆在你的面前,你终于有机会跟蒋成诩双宿双飞了,你为什么不去争取?”

“你疯了吧?”

何斯迦忍不住吐槽道:“我为什么要争取?这件事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孟家娴,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和蒋成诩之间根本就不可能,以前没可能,现在没可能,将来更没可能!”

真是笑话,她当初失忆,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南平生活,完全不记得傅锦行的存在,甚至以为孩子是蒋成诩的。

即便在那种情况下,面对蒋成诩的求婚,她的第一反应都是逃避,何况现在呢?

“谁让你才是孟家的女儿?这是你逃不掉的责任!你以为我就很想嫁给他吗?是因为我不能拒绝,这是我对孟家必须要尽的孝道!只不过,现在轮到你了!”

孟家娴想也不想地大声吼道。

何斯迦注意到,她的脸上尽管打了一层厚厚的粉,却也掩饰不了浓浓的憔悴,就连两只眼睛的下方都是乌青一片。

看得出来,最近这段时间,她休息得非常不好,导致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非常不稳定。

“你这种完全就是谬论,我现在也不想跟你多说,你要是说完了,就请便吧。”

何斯迦不想跟一个情绪异常的人多费唇舌,她指了指门口的方向,意思是让孟家娴先离开。

她没觉得自己的言行有什么问题,不料,孟家娴却好像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一样。

“你有什么资格让我走?你以为自己是这里的女主人吗?告诉你,和傅锦行有婚约的人,应该是我,不是你!我才是何家的千金大小姐!你马上滚回孟家,去找你的蒋成诩!”

孟家娴一出口,简直要把何斯迦给吓得跌一个跟头。

她这是疯了,还是不要脸到极致了?

对于养育自己二十多年的孟家毫无感激之情,居然还上赶着要做何家的女儿?

难道何家有什么特别的好处吗?

“孟家娴,我看你是糊涂了吧?好,既然今天把话都说到这里了,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是孟蕊和戴立彬的女儿,就算这一点毫无疑问,你也不是什么何家的女儿,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嘛?”

何斯迦两手一摊,表示无语。

如果何元正知道了自己的女儿其实是妻子和别的男人生的,他又怎么会把她当成亲生的去养?

外人都说,他对继女何千柔视如己出。

其实呢?

背地里还不是做尽了龌龊事?

就算他把孟家娴养大,她也难逃何千柔的命运,还不知道要被怎么折磨呢!

“何家人不知道,他们之前不也把你当成是何元正的女儿吗?连你都可以,我为什么不行?孟蕊到死也没有和何元正离婚,她的女儿,不管是不是跟何元正生的,那都是何家的孩子!”

孟家娴一脸执拗地说道。

眼看着何斯迦质疑她的身份,孟家娴看起来十分愤怒,连额头和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了。

她本来就白,血管明显,这一发火,血管看起来几乎呈深蓝色,十分吓人。

“你真是病得不轻,我不想和你说了,你走吧。”

何斯迦直接向门口走去,一把打开了房门。

“是你抢走了我的命运!你享受着本该是我的东西,难道就心安理得吗?如果不是你,嫁给傅锦行的人就是我,而你不是正好可以跟蒋成诩在一起了吗?要是他娶了你,他就不会跟那个狐狸精乱搞,连起码的声誉都不要了!”

孟家娴越说越生气,在她看来,自己和蒋成诩的不幸婚姻正是眼前由这个女人一手造成的。

“我抢走你什么了?出事的时候,我和你差不多一样大,连话都还不会说,难道是我怂恿着孟昶和孟蕊吗?孟家娴,你也太不讲理了,要不是看在戴叔叔的面子上,你以为我会多管闲事吗?”

事到如今,何斯迦总会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惹了一身骚。

她更加相信,傅锦行当初拦着自己,其实是对的。

早知道孟家娴的心理这么扭曲,何斯迦说什么都不会跟着掺和,现在倒好,自己反而成了罪魁祸首了。

“哈,我又不是一个傻子,你居然想要让我去认那个厨子?”

孟家娴神情讥诮地看着何斯迦,就像是在开一个白痴,眼底都是鄙视。

“那个姓戴的看着还算老实,想不到也是一个不要脸的,竟然对老板娘动了歪心思。你让我认这种人当爸,是想故意羞辱我吗?”

她上前两步,直视着何斯迦的双眼,一脸愤怒。

孟家娴个头不矮,又穿了高跟鞋,比何斯迦高出将近半个头,气势汹汹。

就在这时候,之前去书房接电话的傅锦行走了下来。

孟家娴刚到的时候,他就知道是她来了,刚好有一通电话打进来,傅锦行就上楼接听去了。

本以为她一个女人,这里又是自己的地盘,孟家娴不敢怎么放肆才对。

想不到,他错了。

傅锦行一下来就看见孟家娴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在自己家的客厅里撒野。

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扯住了孟家娴的手臂,将她从何斯迦的面前拉开。

“你!你还是不是男人?居然对女人动手!”

孟家娴踉跄了几步,才勉强站稳。

她抬头,忿忿不平地吼道。

“知道男女平权之路为什么那么艰难吗?就是因为有你这种女人,张嘴闭嘴就是男人怎么样,女人怎么样。你刚才不是还想对我太太无礼吗?那我的做法又有什么问题?”

傅锦行双手抱胸,气定神闲地反问道。

他从来都不以一个绅士自居,所以,打女人这种事,在傅锦行看来,也不是绝对不能做的。

如果孟家娴真是一个讨打的主儿,他不介意亲自出手,好好教训她一顿。

“呵,堂堂傅氏集团的大总裁,居然跟我一个小女人作对!傅锦行,你也听到了,她根本就不是何家千金,跟你有婚约的那个女人,其实应该是我才对。”

孟家娴面无惧色地看向傅锦行,在来这里之前,她已经把自己想要的东西都计划好了。

所以,就算傅锦行不主动出现,她也会去找他。

“所以呢?”

傅锦行好奇地问道。

“反正你已经和她离婚了,这样正好,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孟家娴一甩头发,语气自然:“我也会尽快离婚,既然有婚约的是我们两个人,就应该让一切回归到正轨,不是吗?”

傅锦行失笑:“我没听错吧?你现在认为自己是何家人,和我有婚约在身,那我正好顺便问问你,你是不是也要同时放弃孟家的继承权?”

听到这个问题,一旁的何斯迦忍不住在心里为他叫好。

果然不愧是傅锦行,一下子就抓到了对方的小辫子。

“孟家这几年一直都是我在苦苦支撑,没有我的付出,你以为孟家能像现在这样吗?早就跟蒋家一样,坐吃山空,落败了!”

一提起蒋家,孟家娴满脸都是唾弃的表情。

当初,孟昶让她嫁给蒋成诩,目的其实非常简单,就是两家门当户对,可以互相帮助。

但蒋成诩的心思却根本就不在做生意上。

虽然他慧眼识人,挖掘了几个在商业领域很有想法的人才,帮助自己打理生意,然而几年过去了,原本属于蒋家的市场份额还是被竞争对*走了不少。

这其中,就有蒋成诩固执己见,一定要来中海发展的原因。

他失去了原有的市场份额,并且,没有开拓出新的市场。

顾此失彼。

“所以,照你这么说,何家的归你,孟家的也归你,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傅锦行简直都要被气笑了。

见过不要脸的,但是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太奇葩了。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亲耳听见,傅锦行绝对想不到,孟家娴竟然也有这么一面。

“对何家目前的生意情况,我已经请专业机构走出了资产评估。”

孟家娴扬起下巴,露出职业化的表情。

她从随身的一个包里取出了一沓报告书,递给傅锦行。

“何家除了一家私房菜馆之外,还有十几个连锁店铺,我找人评估过了,如果你同意,我可以按照市值,一口气把它们买下来。当然,拿了钱之后,你就跟它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孟家娴扭头看向何斯迦,用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对她说道,就像是在和合作方进行商业谈判一样。

第490章 狐狸尾巴藏不住了

何斯迦的鼻子差一点儿就要气歪了。

不过,她忍住了,没有当场发火。

因为她很想看一看,孟家娴口中所谓的商业评估又是一个什么玩意儿。

所以,何斯迦一言不发地走到了傅锦行的身边。

他低头查阅着手里的东西,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看完了吗?给我看看。”

她伸手接过去,也翻了起来。

不得不说,孟家娴找的这家专业机构,的确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

他们不光把何家大院的运营情况给调查得清清楚楚,连月度、季度和年度的盈利也预估得十分接近,应该是在相关部门那边有关系,连纳税额都当差不差。

此外,十多家海产干货连锁店的品牌价值、产品销售和市场份额之类的,就更加不在话下了。

“呵呵,我都怀疑是不是出内奸了。”

何斯迦把手一扬,丢掉那一摞厚厚的报告书,直接扔在脚边。

“就算我不是何元正的女儿,但这些生意都是我一手一脚地经营出来的,你对孟氏付出了多少心血,我对它们就付出了多少心血,甚至还比你多。你凭什么拍拍巴掌,就想让我滚蛋?”

她是真的生气了。

也许,对于孟知鱼这种女人来说,她已经习惯了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和颐指气使的态度。

更不要说,她现在的心态已经偏激到了病态的地步。

“你……”

不等孟知鱼说完,何斯迦就恶狠狠地打断了她:“你什么你,我什么我?别忘了,当初抱着孩子去南平的是孟蕊,也就是你的亲生母亲!不排除是她偷走了孟家的孩子,或者用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逼迫孟昶做她的帮凶,但无论哪一种可能,罪魁祸首都是她!真要论起来,我还没有找你算账,你居然还想倒打一耙?”

不就是耍无赖吗?

谁不会?

难道全天下就只有她孟家娴一个人会胡搅蛮缠吗?

看着孟家娴哑口无言的样子,何斯迦越发觉得,要是自己再继续容忍下去,她还不知道要猖狂到什么地步。

“你、你这是……要把这件事的责任推到我的身上吗?”

眼看着何斯迦的态度冷硬,孟家娴反而心虚起来了。

“你连这种事都做出来了,我为什么不可以?”

冷笑一声,何斯迦指了指地上的东西。

“那个老东西究竟许诺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向着他?何斯迦,你们之间不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吧!无利不起早,你犯得上对一个厨子这么孝敬吗?”

尽管刚才被何斯迦的气势给震慑了那么一下子,但孟家娴还是很快就重整旗鼓,再次发难。

“一个没结婚,没儿没女的老头子,唯一还有价值的就是他做得一手好菜吧?我说他怎么一把年纪了,还在你开的餐馆里卖命,原来是你……”

孟家娴越说越来劲儿,她眼前一花,没等看清楚,脸颊上就被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何斯迦抡圆了胳膊,刚才她可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节省,全都招呼在了孟家娴的脸上。

“你是女的,我也是女的,我打你,可就不算是什么男人欺负女人了吧?”

她斜着眼睛,冷冷地看向对面的女人。

被打了耳光的孟家娴呆住了,她活了这么大,还没有当众受过这样的屈辱!

“你!你敢打我?!”

她一手摸了摸发热的脸颊,惊讶地喊道。

眼看着,孟家娴就要扑上去,何斯迦也不躲,她索性站稳了,两只手举起来,准备好了继续抽人的架势。

“打你怎么了?谁让你的嘴那么臭?你对我不客气也就算了,戴叔叔是你的亲生父亲,你不仅不认他,还侮辱他,有你这种女儿才真是不幸!”

事到如今,何斯迦也已经看明白了。

孟家娴打心眼儿里不接受她是戴立彬的女儿,就因为戴立彬无权无势。

假如戴立彬是一个有钱有本事的人,她说不定早就嗷嗷地叫着,直接冲过去认亲了。

这种人真是可气,可恨,又可悲。

连自己的至亲都可以不在意,甚至出言诋毁,何斯迦觉得,孟家娴已经没救了。

原本,因为蒋成诩出轨的事情,作为女人,她还挺同情孟家娴的。

“好说好商量,你不肯,那就算了。我也不怕告诉你,你实在不用害怕戴叔叔会缠着你,他的日子已经不多了,唯一的心愿就是在临死之前,能够和你父女相认,聊聊天而已。”

何斯迦已经想好了,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戴叔叔快不行了,自己就算绑着孟家娴,也要把她绑过去。

她知道,自己这么做,确实不对,但戴叔叔苦了一辈子,如果临死之前都不能看上亲生女儿一眼,就太惨了。

“他死不死,关我什么事?”

顿了一下,孟家娴把脸一板,面无表情地问道。

“你还真是冷血。”

听到这个回答,何斯迦已经不怎么惊讶了。

“你要说的都说完了吧?如果不想被人架出去,就自己离开。你不嫌丢人,我还觉得没脸。”

她就站在门口,催促着孟家娴离开。

这个女人,怎么可以厚脸皮到这种程度呢?

何斯迦三番五次让她滚,偏偏,她还站得比谁都稳。

“你又不是这里的主人,你有什么资格让我走?傅锦行,我要说的已经都说了,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孟家娴好像没听见何斯迦的话,继续问道。

“我没考虑,因为我根本不可能答应你的提议。孟家娴,你最好别装疯卖傻,我这里不是由着你撒野的地方。”

对于除了何斯迦以外的其他女人,傅锦行一向没什么耐性。

更何况,还是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

“你就不怕我把整件事都捅出去?傅锦行,傅氏现在可是多灾多难,经不起一点点风吹雨打了。还有你,何斯迦,你浑身上下的黑点太多了,根本都用不着我去故意黑你,只要让人在网上带一带节奏,你就别想过舒坦日子!”

孟家娴显然被逼急了,连这么下作的话都说了出来。

“看,狐狸尾巴藏不住了吧?我就知道,你也就只有这么一点能耐了。”

何斯迦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然后,她举起手机,晃了几下。

“录音这种东西,到了法庭上,也不能作为证据,这种起码的法律常识我还是有的。但是,就像你说的,我可以把它发到网上,让大家都听一听,我不怕被人议论,权当成一个八卦了。”

她按下手机,把刚才的对话重新放了起来。

只放了十几秒钟,孟家娴反应过来,连忙尖叫道:“给我马上关掉!你这个下贱的女人,居然敢偷偷录音!”

“彼此彼此,你都闹上门来了,我怎么能够什么都不做呢?”

何斯迦把手机揣好,不管真有用还是假有用,先留着再说。

“你和蒋成诩要离婚了?”

忽然想到什么,傅锦行皱着眉头问道。

怪不得孟家娴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还扯出什么婚约,要跟自己结婚,原来她这是再也管不了蒋成诩了。

“是啊,我们婚前有协议,任何一方出轨都属于过错方,在共同财产分割这一块要主动放弃。他现在和外面的女人连孩子都有了,当然属于过错方,一分钱也别想要!”

很快,孟家娴又打起了精神,语气里多了一丝洋洋得意。

多亏她妈和她小姨两个人早有准备,找了律师,起草了一份婚前协议。

这么一来,蒋成诩想要离婚,恢复自由身,不仅分不到任何财产,还得给孟家娴一大笔补偿费才行!

“你对他连一点夫妻感情都没有,只知道财产,孟家娴,你没救了!”

何斯迦忍不住吐槽道。

“对啊,你对他有感情,你不是离婚了,赶紧去找他啊。趁着狐狸精还没有把孩子生下来,你去把她的男人也抢过来,让她哭去吧!”

孟家娴大放厥词。

“萍姐,你去打电话,叫几个人过来一起送客。”

傅锦行对萍姐吩咐道。

“不用你赶,我这就走。”

听出了他的意思,孟家娴索性见好就收。

要是她真的被几个大男人从傅锦行的家里给丢出去,万一被好事者看到,再传出去,那可就麻烦了。

等她走了,何斯迦一手按着太阳穴,觉得头痛。

她真的是生平第一次被一个人给气得脑袋里嗡嗡直响,偏偏对方还毫无自觉,摆出一副比谁都有理的姿态。

“你现在信了?”

傅锦行走了过来,似笑非笑地问道。

也不怪他事后诸葛亮,傅锦行早就说过,孟家娴这种人就是癞蛤蟆,沾上了就甩不掉。

“你千万别说我了,我都已经后悔了,后悔当初没听你的话!现在倒好,癞蛤蟆趴在脚面上,不咬人却膈应人。”

何斯迦悻悻地白了他一眼。

事已至此,她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你觉得,孟家娴真的会公开这件事吗?”

犹豫了几秒钟,傅锦行还是对女人的心理有些捉摸不透。

一方面,他觉得不会有人这么病态。

另一方面,他又觉得,男女在思维模式上存有巨大的差异,更别说孟家娴是一个脑子不正常的,谁知道她会不会发疯?

“她会,正好用来转移公众对她和蒋成诩离婚这件事的视线。”

何斯迦冷静下来,也觉得头皮一麻。

第491章 负隅顽抗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事情好像一股脑儿地全都迎面而来了。

不过,越是这种时候,何斯迦反而越是镇定了。

大不了就是一个死,既然事情赶在一起,急也没用,不如一件一件去处理。

“媒体那边,反正我们有赵雪莉这个福将,我还不信了,对付不了一个孟家娴。当务之急,是处理好傅锦添的事情,你别替我分心,我能处理好。”

何斯迦咬咬牙,对傅锦行说道。

他笑了:“你确定?”

语气里似乎对她充满了不信任。

“你这么看不起我!”

嘟囔了一声,何斯迦转身上楼了。

她现在需要一个人好好地冷静一下,再去想想怎么对付孟家娴那个疯女人!

傅智汉的头七刚过,傅锦添那边的最终调查结果也出来了。

一开始,他还只是需要配合调查组而已。

但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涉及经济犯罪的证据确凿充分,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傅锦添已经成为了犯罪嫌疑人,听说,他是一大早直接从私人公寓里被公安机关的人给带走的,连衣服都没换。

几个小时之后,傅锦添的代理律师公开进行爆料——

“经调查,傅氏集团总裁傅锦行先生系傅智汉先生的私生子,与傅智渊先生并非亲生父子关系。”

他是用个人认证平台发布的,还表示对自己的言论负责。

身为律师,一定会清楚造谣的下场。

所以,一时间,很多网友都相信了这个消息。

还有一部分人表示先不站队,观望一下,更希望傅锦行本人出来辟谣。

傅智汉已经死了,死人是不能站出来说话的。

有人试着联络傅智渊,这才发现他已经办好了移民,具体去向不明。

“他这么做,就证明是殊死一搏,没有退路。”

面对眼前这一突发情况,作为当事人的傅锦行倒是显得十分淡定,没有丝毫的惊讶。

如果傅锦添不这么做,那才叫奇怪。

“我们要准备正面回应吗?”

收回看向平板电脑的视线,骆雪抬起头来,向傅锦行问道。

网上的那些流言蜚语,连她看了都要受不了,也不知道傅锦行本人是怎么撑下来的。

“死无对证,他们要是想求证,就去阴曹地府找死人吧。”

傅锦行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傅智汉和梅斓都死了,傅锦行如今是没爸没妈的孩子,跟谁去证明血缘关系?

至于傅智渊那边的麻烦,傅智汉已经帮他解决掉了。

傅智渊既不可能回国跟他做亲子鉴定,又不可能帮着傅锦添一起将傅锦行拉下马,他的存在,如今变得没有任何意义。

当晚,傅锦行只在社交平台上写下了四个字。

“无稽之谈。”

同时,他也派出一个强大的律师团队,直接将傅锦添和那个爆料的代理律师给告上了法庭。

据知情人爆料,傅锦行已经将自己出生时候的相关手续都交给了律师团队,资料非常详细,足够打赢这场官司。

“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把我保释出去?”

会客室内,傅锦添焦躁地向律师问道。

他已经在这里待了两天多,超过了四十八个小时。

时间越长,傅锦添的心里就越是没底。

“还有,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跟你说的那些发布出去?效果怎么样?对了,一定要尽快找到我大伯,只要他愿意说出实情,价格好商量,甚至让我转出一部分股权给他也行……”

双手握拳,傅锦添一脸迫切地向律师问道。

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律师紧张得连冷汗都从脑门上冒出来了。

他低咳一声,试图安抚着傅锦添的情绪:“暂时无法保释,情况比较特殊,傅先生,请你先冷静。”

“我怎么冷静?换你来这里住两天试试!”

两天下来,吃不好,睡不着,傅锦添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令他看起来有些凶神恶煞。

“我和你,我们都被傅锦行给告了,我刚收到律师函。听说,法院已经受理了他的起诉,将会择日开庭审理。”

律师将最新情况汇报给傅锦添。

“什么?!他告我们什么?”

傅锦添大惊。

“诽谤,造谣,侵犯个人名誉权。他甚至请了一个有二十多人的律师团来负责这起案子!”

律师也没有想到,傅锦行压根就不在网上跟他们掰扯,而是直接诉诸法律。

这么一来,这个八卦的热度根本就维持不了几天。

说不定,等到开庭那天,广大网友们已经忘了这件事!

“他压根就不是傅智渊的儿子,我们哪里造谣了?等等,你马上去给我找傅智渊,我很了解他,他没什么本事,还有两个私生女要养,手头一定很紧。你必须让他出庭作证,让他和傅锦行去做亲子鉴定,把结果交给法官!”

走到这一步,事态已然失控。

傅锦添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全部希望寄托在傅智渊的身上。

“我找过了,可他已经移民了,出国之后,他曾经短暂停留过的地方,我派人去找,但傅智渊早就走了。至于现在人在哪里,完全没有线索……”

律师一脸为难地回答道。

他不傻,知道傅智渊肯定是早有准备,不愿意参与其中,所以特地躲起来了。

等律师说完,傅锦添也听懂了。

他喃喃自语道:“看来,他们是早有准备,已经料到我会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了……”

“傅先生,恕我直言,你现在更应该关注的,是你自己接下来怎么应对,而不是把注意力放在别人的身上。就算傅锦行那边真的出事了,也不会影响你的上庭啊!”

事已至此,律师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劝他了。

他本来就觉得抖落出傅锦行的身世,是一件横生枝节的事情,吃力不讨好。

但傅锦添执意如此。

他只是拿钱办事的人,没有决定权,只能服从。

“闭嘴!就算我要坐牢,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傅锦添恶狠狠地说道。

“我给了你那么多钱,该怎么替我辩护,不用我教你吧?大不了我再加钱,你也可以去多找几个人,弄一个团队,由你负责!”

到了现在,他索性豁出去了。

律师欲言又止:“傅先生,你误会了,我不是嫌钱少。我只是想告诉你,作为你的代理律师,我一定会为你好好打这场官司。但是,没有一个律师敢承诺,自己绝对可以为辩护人做无罪辩护,如果能把量刑降低,其实也是一种胜利……”

“你的意思是说,我一定会被判刑?”

在此之前,傅锦添一直觉得,只要他咬紧牙关,拒不认罪,外加律师足够给力,就可以平安度过这一次的难关。

“很有可能。不过,你放心好了,我绝对会把量刑降到最低,争取最好的结果……”

律师很有把握地说道。

从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傅锦添摊上的可不是什么不痛不痒的小事,能减少刑期,已经很不容易了。

“放屁!我不坐牢!我不认罪!”

傅锦添猛地站起来,大声吼道,还用一只脚去狠狠地踹着桌子。

他刚一动,立即有人将他按住了。

“见面结束!把他送回去!”

律师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人押着傅锦添,离开了会客室。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拎起公文包,也走了出去。

事实证明,吃瓜群众虽然很闲,但对于八卦却并不专一。

他们眼看着傅锦行已经亲自回应,又安排专业律师去处理,从情感上就已经倾向了他。

而傅锦添的律师就不一样了,只是说了那么两句话,连证据都不拿。

“造谣一张嘴。”

“我还说他不是他爸生的,是隔壁老王帮忙的呢!”

“就是,老人才刚一死,就有人泼脏水,太不讲究了。”

网上议论纷纷,很快又转变了风向。

至于傅锦行,自从交给律师去处理这件事之后,他就没有过问太多。

慕敬一第二次派人送来了药。

他倒是说到做到,按时,按量。

只是,傅锦行依旧不能掉以轻心,每一次都是先给药物化验过,跟之前的药物进行成分比对,确定完全一致,才敢给醒醒服用。

“你给我的检查结果,我看了,她现在还小,无法完全配合医生进行眼底检查。不过,单纯看数据的话,这孩子的恢复速度真的让我很意外了。”

视频屏幕里,慕敬一也挑了挑眉头,一脸惊讶地说道。

傅锦行坐在办公桌后,他把双手交叠,放在面前,沉声开口:“照你的分析,她在三岁之前,能不能完全恢复视力?”

慕敬一嗤笑道:“你也太心急了吧?三岁肯定不行,她在青春期之前,肯定还要一直佩戴矫正镜片。”

这个回答,令傅锦行沉默了。

“除了按时服药,我们还能做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道。

“加强眼部恢复训练,多帮她锻炼眼球,防止晶体萎缩,注意观察眼球形态。毕竟是一个小女孩,万一斜眼了或者眼睛往外凸,那可就影响美观了,以后嫁不出去怎么办?”

慕敬一满脸不正经地说道。

傅锦行刚要开口,从手机里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哎,你快过来一下嘛……”

他一愣,觉得这个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耳熟。

只是一下子又想不起来了。

第492章 打探消息

不等傅锦行再去深想,那边的慕敬一连个招呼都不打,直接挂断了视频。

看着无人的屏幕,傅锦行有些无语。

刚才那个女人是谁?

听她和慕敬一说话的语气,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很不错,那种状态,如果不是慕敬一允许,没有女人敢在他的面前撒野。

难道,他刚回去,就找了一个红颜知己?

为什么自己觉得那个声音有些耳熟呢?

一时间,傅锦行想不起来。

他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太久,因为明锐远主动上门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明小少爷怎么亲自过来了?”

傅锦行起身,笑吟吟地看向明锐远。

和刚认识他的时候不同,如今的明锐远穿着一身手工定制的高级西装,连脚上也穿着皮鞋。

大概两年之前的明锐远,还是一个嘻哈少年的样子,永远都是一身潮牌,脚踏滑板,给人一种叛逆前卫的感觉。

“我这不是没有办法,赶鸭子上架,什么都不会,只能向前辈来学习了吗?”

明锐远摊开两手,一张苦瓜脸上满是忧愁。

见状,傅锦行也配合他的演出,十分关切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呢?”

“还不是明达让我学习企业管理,我哪里会那些东西啊,现在还被派到下面一家地产公司。哦,对了,说起来,那家公司的老板还是你的老熟人呢!”

明锐远一拍脑门,好像刚想起来似的。

“地产公司?老熟人?你说的该不会是曹景同吧?”

傅锦行也没有装傻,而是推测出来了一个答案。

“是嘛,对,就是他!没记错的话,他以前是你的助理吧?”

明锐远连连点头。

“是啊,他当了我好几年的助理,不过,后来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还不思悔改,我就让他走人了。”

傅锦行走到沙发旁,请明锐远一起坐下,又给他倒了一杯茶。

“来,先喝水。”

“能不能跟我说说,他到底犯什么错误了?当然了,要是涉及你们傅氏内部的机密,我可就不问了,你也不用为难。”

明锐远故意摆出一副撇清的姿态,还特地摆了摆手,恨不得把自己的一颗真心都掏出来一样。

“哪有那么夸张,还内部机密,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嘛?”

傅锦行端起了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两口,等把明锐远的胃口给吊起得差不多了,他这才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曹景同私下和段芙光谈恋爱,并且公私不分,一见到女人,脑子就不好用了,什么话都说出去。我知道以后,就训斥了几句,想不到他不仅不承认自己的错误,还以离开公司为要挟。”

“段芙光?哦,中海段家,六大家之一的那个段家,是吧?”

看不出来,明锐远来中海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对于本地的一些基本情况,还是相当了解的。

傅锦行点头:“是啊,既然同为大家族,那么在商业上存在竞争关系,也很正常。我不认为我的防备有什么问题,偏偏他不这么想,觉得我太不人性化了,不许下属随便谈恋爱。”

闻言,明锐远嗤笑一声:“这就过分了吧?万一那女人对他使出美人计,曹景同又是你的私人助理,知道很多公司和你本人的重要消息,要是他一不小心泄露出去,造成金钱损失,那还是小事,造成人身安全问题,那可就是大事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他有些豁然开朗。

这两年,外界对于傅锦行和曹景同的关系,传言很多。

他们为什么反目,也是许多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明锐远听说了若干个版本,其中最夸张的就要数傅锦行和曹景同本是一对恋人,偏偏傅锦行又娶妻生子,疏远了他。

曹景同觉得自己被背叛了,所以才在一气之下离开了傅氏,自立门户不说,还要跟前任爱人对着干,才能以解心头之恨。

“噗——”

听完了明锐远的转述,傅锦行刚喝到嘴里的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

“你说什么?外面居然有人这么说?”

他连形象也顾不上了,一脸震惊地问道。

明锐远表情促狭地朝着傅锦行挤了挤眼睛,还冲他嘿嘿一笑:“这应该不是真的吧?你连孩子都生了两个,总不能喜欢男人……”

不等他说完,傅锦行有些生气地放下手里的茶杯,愠怒道:“我一定要去查清楚不可,到底是谁在散播这些无稽之谈!太荒谬了!真是吃饱了撑的!”

见他真的动怒,明锐远急忙劝道:“哎呀,谁也不傻,就算听说了,也都是一笑而过,没人会当真!”

话虽如此,还是把傅锦行给膈应得够呛。

他倒是不歧视,只是自己明明不是,却被人误会,还拿出来在背后乱嚼舌根,那种感觉实在令人不爽。

“算了,你还是跟我说正事吧。”

傅锦行收拾了茶几,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

他可不觉得,明锐远这种人会闲着没事,来找自己单纯喝茶聊天。

这小子的城府之深,心机之重,连多少比他年长一大截的中年人都比不上。

“哎,这不是说到一半,就被打岔了吗?我现在每天待在晟威地产,就是曹景同的那家公司里,一开始,我是的的确确想要跟他学一些东西,但他好像特别不待见我,整天板着一张脸,你说,他是不是在故意模仿你啊?”

明锐远又是烦躁,又是不解地问道。

他的两条眉毛拧在一起,都快打成一个死结了。

看得出,明锐远好像很困惑。

傅锦行:“……”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再说,曹景同有什么好模仿他的。

想不到,明锐远主动解释道:“你不就是整天板着一张脸吗?哎,你们这些商人是不是觉得自己只要不露出表情,就能让那些竞争对手全都在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这句诗是这么使用不?”

傅锦行:“……”

他就不应该跟明锐远多说废话。

“然后呢?”

无奈之下,傅锦行只好将明锐远强行拉回正轨。

“也没什么然后,我这不是心里想着,他以前是你的人,你应该比较了解他,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对我的态度好一点呢?你看,公司里的其他人倒是都对我客客气气的,只有曹景同一个人……”

明锐远面露尴尬,说完,他一摊两手,好像的确已经走进了一个死胡同里,没有办法应对。

“这也是人之常情,你和明达的关系,还有你在明氏集团的身份都摆在那里。你跑到晟威地产,表面上是打算跟着曹景同学东西,其实却很容易被人误会是为了监督他。一个人来盯着你的一举一动,你要是还能做到笑脸相迎,不是缺心眼儿,就是装出来的,相比之下,后者才更加可怕,不是吗?”

沉吟片刻,傅锦行也平静下来,针对明锐远所说的话,他循循善诱着,帮他分析着眼前的情况。

“话是这样没错,但我总觉得,他对我有意见。”

明锐远先是点了点头,然后,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摇了摇头。

“想想也知道,一个大男人,要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面前低三下四,面子上当然不好受了。”

傅锦行不以为然地撇了一下嘴角。

他几乎都能够想象得到,在晟威地产里,其他员工一脸谄媚地巴结着这位未来的继承人,而曹景同作为公司老板,他和明锐远的关系其实略有几分微妙。

“你说谁乳臭未干?”

明锐远一瞪眼睛,明显不乐意了。

他是来找傅锦行求助的,可不是来主动送上门,让对方来嘲笑自己的。

“咳咳。”

傅锦行低咳一声,权当掩饰。

停顿了两秒钟,他轻轻地皱起了眉头,低声开口:“而且,据我所知,当初曹景同离开傅氏不久,明锐思将他拉拢过去,还把晟威全都交给他。也许,在曹景同的心里,他把明锐思视为伯乐吧。现在明锐思不在了,你顶替了他的位置,曹景同心有怨气,也顺理成章。”

从表面上看,傅锦行是在替明锐远分析着他遇到的问题。

而事实上,他是想要试探一下,去验证自己和曹景同之前的猜测到底对不对。

他们两个人都怀疑,明锐思的死,其实是一个阴谋。

就算是老谋深算的明达,也被明锐思和明锐远两个人给联手一起骗了。

“曹景同他……不会知道那天发生的事情了吧?”

果然,明锐远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怀疑。

明达保住了他,就算有一条人命在身,明锐远仍旧逍遥法外。

明锐思和阿海死了,死得无声无息,除了当时在场的几个人知道真相以外,其他人都被瞒得死死的。

所以,傅锦行也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他怀疑明锐远,明锐远又何尝不是在拿话试探他呢?

这个诡计多端的小子!

“你不说,明达不说,我不说,还有谁会说出去?我太太那天可是吓得不轻,她几乎晕在我的怀里,对整件事都不太清楚。”

傅锦行漫不经心地说道。

闻言,明锐远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不少。

“但你别小看曹景同,没人告诉他,不代表他自己不怀疑。就像你说的,他就算不知道那天的事情,说不定也猜了个七七八八,所以才会对你充满敌意。”

傅锦行才不会让他好过,马上又提醒道。

第493章 摆正自己的位置

这是他和曹景同之间达成的默契。

一旦两个人都被怀疑了,那么,就抢先咬定一个人。

傅锦行看出了明锐远在怀疑曹景同,索性,就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先让曹景同一个人吸引火力。

这样一来,就可以避免被明达或者明锐远发现,他们两个人一直有私下往来,而且还是一伙的。

“你也觉得他可能知道,是吗?怪不得……”

明锐远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同时,他的眼底闪过一抹阴郁之色。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快得惊人,但傅锦行却没有错过,他看得清清楚楚。

一个明锐远,已经很难对付,何况还有一个明达,一个慕敬一。

“你打算怎么办?”

傅锦行关切地问道。

“哎,还能怎么办?找你发发牢骚,其实我的心里已经舒适多了。我总不能真的和他发生冲突吧?算了,我又不是真的对公司管理感兴趣,就混混日子吧。”

明锐远说得十分轻松,还在话语之间表现出了对明氏集团毫无企图心的意思。

可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起码傅锦行是不相信的。

他越是刻意撇清关系,越是可疑。

“你能这么想,当然是最好了,在这里把情绪发泄出来,回去之后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傅锦行也笑着,伸手拍了拍明锐远的肩膀。

“年纪轻轻,前途无限,我看好你。”

的确,就算他本人也足够早熟了,但是在傅锦行像明锐远这么小的时候,他都做不到如此冷血淡漠。

“你就别笑话我了。反正我都出来了,也不着急回公司,我等一下去医院看醒醒,行吗?”

明锐远眨着大眼睛,一派天真无邪地问道。

面对他的请求,傅锦行也只好点了点头:“好,你去吧。她现在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慕敬一确实说到做到,研制出来了能够让醒醒恢复视力的药物。”

一听这话,明锐远更是急着要走,想要马上去看到醒醒。

“事先说好,我可没有拆你们的台,绝对没有把真相告诉那个家伙。我估计,慕敬一大概一直还以为我是明达的亲生儿子,和他是兄弟呢。”

他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脸邀功似的对傅锦行说道。

“嗯,这一点还是要多谢你。”

哪怕心里清楚,明锐远之所以有意隐瞒,只是为了他自己而已,但傅锦行还是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向他道谢。

“谢倒是不用了,就是别把我绕进去就行。那个慕敬一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说实话,我有一点怂。”

明锐远缩了缩脖子,一副有些害怕的样子。

说完,他向办公室门口走去。

傅锦行也起身,将他送到门口。

就在明锐远准备跨出这道门的时候,傅锦行忽然长叹了一口气,十分感慨地说道:“通过这一次家人生病去世,我才明白了一件事,原来有些做父母的是真的会为了儿女付出一切,哪怕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也会尽量把一切安排妥当,就算是失去生命,都在所不惜。”

这些话,乍一听起来,似乎没头没脑的。

如果明锐远的心里没有鬼,他大概也听不出其他的味道。

不过,傅锦行刚一说完,明锐远的脸色就在一瞬间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他一向敏感早熟,哪怕傅锦行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以明锐远的性格,都少不了反复咀嚼一番。

更不要说,这些话听起来就是意有所指,他更加不可能不多想了。

“或许吧,不过,也有例外。”

明锐远不是一个吃素的,他几乎已经可以确定,傅锦行猜到了自己和明锐思之间的约定,这是故意在拿话试探。

所以,他也深吸一口气,笑得有些没心没肺:“比如慕敬一不就是被亲生父母给抛弃的吗?说起来,我其实挺理解他的,和他相比,我的命运似乎就显得好多了。”

对于明锐远的反应,傅锦行倒是并不惊讶。

他早就料到,这小子会故意提起慕敬一的事情,为的就是转移话题。

“那你呢?他一心想要报仇,你有没有这个心思?”

傅锦行一手撑在门框上,歪着脑袋,似笑非笑地问道。

“我?我对以前的事情没什么执念,我和慕敬一不一样,在我看来,过去永远都没有现在和以后重要。我现在是明氏集团的小少爷,这比什么都重要。”

明锐远收起了笑容,义正言辞地回答道。

“你的心态很不错,要是慕敬一有你一半的豁达,也就不会搞出这么多麻烦来了。”

点了点头,傅锦行表示肯定。

“这不是豁达,这是能摆正自己的位置。而且……”

明锐远皱了皱鼻子,一脸孩子气地说道:“他要是回来了,我怎么办?亲儿子好,还是干儿子好,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我听说,傅智汉临死之前,可是把他的大部分遗产都留给你了,连和他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婆也只拿到了一小部分呢!”

见他说着说着,又把话题绕到了自己的身上,傅锦行也有些心头不悦。

“所以,你应该是不希望慕敬一回来的了?”

他单刀直入,懒得再和一个臭小孩耍嘴皮了。

“希望嘛,倒是不希望,可人家要是非要回来,我也拦不住嘛。毕竟,人家才是亲的,我是捡来的野孩子。”

明锐远表情悻悻地说道。

看他的样子,似乎也在为这件事发愁。

只不过,慕敬一已经走了,对明锐远来说,可以暂时松一口气。

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他们两个人都清楚,慕敬一虽然走了,但也只是暂时的,他迟早还会再回来。

“你有什么打算?”

傅锦行追问道。

“我能有什么打算呀,我还是一个小孩呢。”

明锐远又换了一副表情,笑嘻嘻地问道:“那你呢?你光问我,你总不能一直容忍着慕敬一对你的威胁吧?小心连老婆和孩子都搭进去了!我可是孤家寡人一个,大不了就是一条命,你可不行。”

他半真半假地说道,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傅锦行。

“既然你和我都不希望慕敬一打破我们现在的生活,我想,我们应该找个机会,好好地坐下来谈一谈。”

傅锦行笑了笑,松开了手,并且打开了房门,向明锐远做了一个请便的姿势。

他嘴上说着好好谈一谈,但动作上却是在下逐客令。

明锐远一愣,扯了扯嘴角:“哦,看来今天是谈不了了?”

傅锦行笑着说道:“谈大事,总要有一个合适的契机,总要有一个舒适的环境。我的办公室虽然还算宽敞明亮,但气氛不好,何况,我看你似乎也不爱喝茶。”

明白了他的意思,明锐远也点点头:“这倒是,我喝不惯那东西,还是等你约我喝咖啡吧,走了!”

他摆摆手,扬长而去。

看着明锐远的背影,傅锦行嘴角的笑意一点点消失了。

也许,是时候让曹景同出来透一透气了,为了帮助自己,他已经受了太久的委屈,连个人感情都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回到家里,傅锦行没有对何斯迦隐瞒,将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都跟她说了一遍。

本以为,她会反对,或者提出什么其他意见。

不料,听完之后,何斯迦只是淡淡地说道:“你的决定,我肯定支持,只是要注意安全,小心一点。”

傅锦行倒是感到一丝诧异:“你之前不是一直反对我把明锐远给拖下水吗?”

她一直叨叨着,什么明锐远还是一个孩子,尽量不要让他掺和到上一辈的恩恩怨怨里之类的话。

“问题是,不是我们要不要把他拖下水,是他自己压根就不愿意上岸,就算出事了,又怪得了谁呢?”

何斯迦转身,直视着傅锦行的双眼,认真地说道:“我也不能对别人太圣母了,反而让自己最亲近的人暴露在危险之中吧?”

他失笑:“你能这么想,当然最好了。对了,他今天去看醒醒的时候,没做什么别的吧?”

她大概误解了傅锦行的意思,一脸抱怨:“喂,你以为我会给他什么好脸色吗?”

“我是怕他害醒醒,虽然给醒醒下毒的人是慕敬一,但截止到目前为止,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明锐远对这件事毫不知情。他察觉到危险,但却没有阻止,反而放任慕敬一,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傅锦行正色道。

听他这么一分析,何斯迦才明白,自己的确想歪了。

“不管和他有没有关系,反正,我都很恨他就是了。要不是他,也不至于发生那么多事,要是没有隧道撞车那件事,我或许就永远都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到死都以为自己是另一个女人。”

何斯迦恨恨地说道。

就在前几天,当她收拾东西的时候,找到一些私人物品,看着陌生的名字,陌生的信息,何斯迦不免一阵心惊肉跳。

多悬啊!

要是她一直想不起来,要是她一直没有找到傅锦行,再过几年,说不定明锐远就会想出什么龌龊的办法,强迫她成为他的女人,说不定还会把醒醒给占为己有!

想到这里,何斯迦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第494章 摊牌

她担心地问道。狂沙文学网

虽然明锐远不会把明达真的当成自己的父亲去孝敬,但他对明氏集团的渴望却是实打实的,不掺杂一丝犹豫。

如果傅锦行的目标是摧毁明氏集团,说不定,还不等明达有什么反应,明锐远已经第一个跳出来了。

“你看,为了得到公司,他宁可帮我们骗慕敬一,谁知道这种人有什么坏事是做不出来的?小小年纪,是非不分,心思恶毒!”

何斯迦咬牙切齿地说道,眼底充满了对明锐远的厌恶之。

见状,傅锦行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说正事呢!”

她嗔怪地白了他一眼,见他还笑个不停,何斯迦索用手推了傅锦行一把。

“我是笑,你以前有多喜欢这个小小年纪的,现在看来就有多讨厌这个小小年纪的,女人真可怕……”

傅锦行一边笑一边说道,眼看着何斯迦真要翻脸了,他这才急忙找了一个去检查孩子作业的借口,趁机开溜。

“女人可怕?哼!还没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可怕呢!”

何斯迦双手叉腰,小声嘟囔道。

说完,她转,拿起放在流理台上的手机,习惯地上网去看看八卦消息。

奇怪了,都过去一天了,孟家娴那边怎么还没有动静?

她现在的心理很奇怪,一方面害怕孟家娴把整件事都捅出去,另一方面又觉得,与其这么拖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还不如痛快解决。

刚要放下手机,有电话打进来了,吓了何斯迦一大跳。

定睛一看,她看到这通电话是戴立彬打来的,何斯迦的心顿时又变得更加复杂起来。

事还没办妥,估计是戴叔叔着急了,想要来催一催她。

犹豫了一下,何斯迦还是接起电话:“喂,戴叔叔?”

那边的人还没有说话,就先咳嗽了几声,带着重重的喘息,吓得何斯迦马上追问道:“戴叔叔,你这是怎么了?喂?”

难道是戴立彬又像上一次那样犯病了?

她担忧不已。

“戴叔叔,你现在不要乱动,我叫人过去看你……”

不等何斯迦说完,手机另一端传来了孟家娴的声音:“他又没死,你急什么?是我让他打给你的,你过来一趟吧,我有事找你。”

一听到是她,何斯迦一惊。

“你去找戴叔叔做什么?孟家娴,你不要乱来!我说过了,他体不好,你有什么事,就找我谈,别把戴叔叔吓到!”

她飞快地说道,同时去拿车钥匙,准备出门。

“我这不是找你了吗?你肯定知道地方,那我就在这里等你了,要是半小时之内你不出现……”

孟家娴故意没有往下说。

“你要是敢伤害戴叔叔,别怪我跟你不客气!孟家娴,我容忍你很久了,你不要蹬鼻子上脸!”

何斯迦狠狠地说道,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握着车钥匙,冲着楼上喊了一声:“锦行,我要出门!孟家娴去找戴叔叔了!我得过去看看!”

听到声音,正陪着津津在书房做作业的傅锦行立刻走了出来。

“我陪你过去。”

他对孟家娴的印象更差,尤其是经过上一次的事。

“你先把津津这边弄好,然后再联系我,反正从这里开车过去也没多远。”

何斯迦知道,傅锦行不愿意她插手戴立彬和孟家娴的事,她本人也不愿意动不动就折腾他。

所以,她拒绝了,一个人匆匆出门。

她开车刚走,立即有人跟上,而且不只一组,而是两组人马。

傅锦行拿起手机,给自己安排在何家大院那边的人也打了一通电话:“有人去找戴立彬了?”

“是的,是一个女人,她戴着一顶帽子,看不太清楚长相。不过,是戴立彬亲自将她迎进来的,两个人看上去也很正常,所以我们就没有介入。”

对方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们也会自作主张了?”

傅锦行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

但手下立即感受到了他的不悦,连忙解释道:“不、不敢!傅先生,这的确是我们的疏忽,只是没想到一个不起眼的老头儿能有什么影响,所以我们才没有在意……”

“那个女人不是省油的灯,立刻派人过去,先不要惊动他们,我稍后再过去。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是我不愿意看到的,你们那组人就准备回家吧。”

扔下一句话,傅锦行直接挂断了。

“爸爸,怎么了?”

还在跟作业奋战的津津看见他一直站在书房门口,好奇地问道。

“没事,不是还差最后一道题吗?赶紧解出来,然后去刷牙睡觉。”

傅锦行握着手机,向他走了过去。

“嗯,好,把作业做完,我就要去听英语了。”

津津点了点头,继续埋头。

傅锦行看了一眼时间,没有说话。

匆匆赶到何家大院的何斯迦直奔戴立彬所住的那间屋子,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一直就住在这里。

果不其然,孟家娴也在。

一进门,何斯迦看见戴立彬正在眼巴巴地看着孟家娴,眼睛里又是喜悦,又是满足。

不仅如此,他还拿了一堆水果和零食摆在她的面前,带着讨好的意思。

可惜,孟家娴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她甚至不肯坐下,就站在靠近房门的位置,背对着戴立彬。

两个人是第二次见面了,想当初,何斯迦趁机带孟家娴来何家大院吃饭,她还跟戴立彬见了一面,言谈甚欢。

而现在,气氛却冷漠得令人害怕。

“我总算知道了,你那一次为什么要请我吃饭,而且还选在这么一个鬼地方!”

一见到何斯迦来了,孟家娴就气冲冲地质问道。

现在回想起当时的况,她敢肯定,何斯迦一定是早有预谋!

她把自己骗来,就是为了给这个老头子看,分明就是不安好心!

“是又怎么样?难道不管别人要做什么事,都一定要顺着你的心意吗?”

何斯迦在孟家娴的面前站定,她微微扬起了下颌,冷冷地反问道。

“你既然来了,那正好,今天就把话说明白。对了,你也不用担心我再录音,看,手机锁着屏幕呢。”

说完,她把手机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来,往桌上一拍。

之前吃过一次亏的孟家娴一听这话,气得连脸都变白了,不过,她还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何斯迦的手机屏幕。

同样的错误,她不想再犯。

“斯迦,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很显然,孟家娴刚才打电话给何斯迦,是趁戴立彬去拿吃的和喝的的时候,他还不知道。

“戴叔叔,她全都知道了,不信,你问她。”

何斯迦伸手一指孟家娴。

原本还不敢跟她父女相认的戴立彬顿时面露喜色,他好像误会了什么,以为孟家娴是特地来找自己的。

“真的?你、你都知道了?你是我的女儿啊……你要是不相信,我们马上去做一个亲子鉴定!但是,我一看就知道,错不了,错不了,你一定是小蕊和我的孩子啊……”

戴立彬一时间激动得甚至语无伦次,略显浑浊的眼睛里也流出了两行泪,他顾不得去擦,伸手就想要去握孟家娴的手。

想不到,不等戴立彬的手碰到孟家娴,她就满脸厌恶地向后退了一步,口中呵斥道:“滚开!你这个不要脸的脏老头!别拿你的爪子碰我!”

戴立彬一愣,似乎完全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这么说。

“孟家娴!”

何斯迦喊了一声:“你疯了吗?”

“你也知道我叫孟家娴吗?那你为什么要让我认他当爸?我爸是孟昶,我是孟昶的女儿,不是这个烧菜的厨子!”

孟家娴发疯一样地大声嚷着。

她这么一喊,那些住在这里的厨师和服务员全都听见了。

特别是戴立彬亲自带着的几个徒弟,他们本来就没睡,在宿舍里打游戏,一听到声音是从师父这边传来的,全放下手机,围了过来。

想不到,几个人还没有走近,就被站在暗处的一个中年男人给拦住了。

“没事,你们回去吧。”

中年男人面无表地说道。

“哎,你是谁啊?不是,这人是我们这里的吗?”

戴立彬的大徒弟借着灯光,打量着他,一脸疑惑地问道。

其他人也是一头雾水。

“赶紧回去!这里没你们的事!”

中年男人刚才已经在电话里被傅锦行给训了一顿,现在哪里还敢怠慢,直接一撩外下摆,露出别在腰间的家伙。

“我是傅先生的人,戴师父没事,赶紧回去,别瞎起哄!”

他低声呵斥道。

几个人一看,顿时吓坏了,连滚带爬地回了宿舍,连房门都带上了。

而戴立彬的房间内,孟家娴和何斯迦还在呈现出一种严峻对峙的状态。

两个女人,明显谁也不肯退让。

“你有话直说,来这里是要做什么?如果你不想和戴叔叔相认,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他休息,那你是真够缺德的。”

何斯迦挖苦道。

“行,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想要和我相认,那也可以,你要立下遗嘱,将你在这里所持有的股份,还有你在前面不远的那四合院都留给我一个人。另外,你必须答应我,不能跟任何人透露我的世。”

孟家娴想过了,既然让傅锦行答应娶她这件事确实很有难度,也不是很现实,那就改变策略,从戴立彬的上打主意。

第495章 有其父必有其女

不等戴立彬开口,何斯迦已经怒了。

“你也太贪心了吧?前两天还要嫁给傅锦行呢,今天一张嘴就是股份和房子,孟家娴,你知不知道‘脸皮’两个字怎么写啊?”

要不是已经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何斯迦真的要怀疑自己的听力出现了问题。

“我就是脸皮厚,你能把我怎么样?”

孟家娴完全不在意,反以为荣地问道。

“这……斯迦,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在一旁听得糊涂的戴立彬忍不住开口问道。

孟家娴居然要嫁给傅锦行,这不是太荒谬了吗?

难怪连戴立彬都懵了。

“戴叔叔,你别听她的,她就是蛮不讲理!”

何斯迦本想敷衍过去,不料,戴立彬这个人也很较真儿,非要问个一清二楚才行。

无奈之下,她只好把那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什么,你和傅锦行离婚了?”

听完之后,戴立彬大吃一惊。

“到底为什么?是他不要你了,还是你不要他了?”

他追问道。

一时间,何斯迦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

她支支吾吾,半天也编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关于醒醒的病情,对外一直都是隐瞒的,再加上,孟家娴还站在这里,何斯迦就更加不可能说出实话了。

“还是我来说吧,你之前根本就不是养胎去了,而是跟别的男人跑到了国外,过了一年多才回来,是不是?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自己的头上绿油油啊,那也太环保了,别说是傅锦行了,就算是普通男人也未必能接受这样的老婆。啊,这么说起来,你之后生的那个女儿,搞不好也不是傅锦行的孩子……”

孟家娴趁机泼起了脏水,还故意一手捂着嘴,咯咯地笑了起来。

“闭嘴,少在这里放屁了!不要因为自己是屎,就看谁都是屎,和你一个样儿!”

做母亲的人都是一样的,自己可以受到侮辱,但自己的孩子绝对不能受到一丝一毫的侮辱。

所以,情急之下,何斯迦脱口骂道。

戴立彬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阻止道:“别吵了,不要拿孩子说事儿,孩子是无辜的,有错的是大人。斯迦,你一向都听话,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呢?傅锦行对你算是很好了,你被人抓走的那段时间,他一有空就来陪我下棋,我看他是真的很伤心。戴叔叔今天就问你一句,你到底有没有对不起他?”

听到“被人抓走”四个字,孟家娴的眼睛一下子亮得吓人。

看看,她就知道这里面的事情一定不简单!

什么养胎能养到整个人销声匿迹,人间蒸发了?

她从一开始就觉得,那一年多的时间里,绝对发生了大家不知道的事情!

现在听了戴立彬的话,就等于是印证了之前的猜测。

“戴叔叔,你怎么能不相信我,问我这种话?”

何斯迦一脸震惊,难以置信地看着戴立彬。

“也怪不了别人不相信你,你被人抓走,人家怎么还能对你客客气气的,当然是怎么折腾怎么来了。再说了,你又不是长相丑陋,让男人一看就倒胃口,摆着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在身边,要是什么都不做,那才不正常吧,嗯?”

不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孟家娴继续煽风点火。

“只要你的态度好一点,以后好好和傅锦行过日子,也不会走到离婚这一步!哎,都怪我老了,什么都不知道,要是我能好好劝一劝他,让他不要介意太多,你们小两口何苦要离婚呢?”

戴立彬不断地自责道。

他的一席话,让何斯迦的头顶都快要冒出白烟儿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

认定了她做了对不起傅锦行的事情吗?

虽然戴立彬没有说什么,但是他的意思就是已经认可了孟家娴刚才说的那些话,也和她持有同样的看法!

果然是亲女儿更重要,这才见了两面而已,就相信她,不相信自己了!

何斯迦强忍着不断翻涌的愤怒之情,冷冷地说道:“那是我的事情,和你们无关。”

“那你干嘛不许我嫁给傅锦行?”

眼看着自己还没有接受戴立彬,他就已经开始向着自己了,孟家娴也来了底气,故意挑衅道。

说完,她看向戴立彬,直截了当地说道:“蒋成诩在外面玩女人,那女人快生了,我们今天下午就在南平办完了离婚手续。”

何斯迦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孟家娴一整天都没有动静,原来是跟蒋成诩回南平离婚了。

他们都不是中海本地人,必须回老家才能办手续。

这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一天才行。

“什、什么?!你也离婚了?”

戴立彬那个年代的人,对离婚这种事,看得还是比较严重的。

尤其,在他看来,女人一旦离了婚,又没有孩子,后半辈子就没什么指望了。

所以,一听到亲生女儿孟家娴,和跟亲生女儿差不多的何斯迦,两个女人居然脚前脚后地全都离婚了,戴立彬几乎快要晕过去。

“不然呢?”

孟家娴懒洋洋地反问道。

“那你以后可怎么办?你连个孩子都没有,等我死了,以后还有谁能来照顾你啊?就你一个人,总有老的那一天,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说到激动之处,戴立彬快要喘不上气来了。

孟家娴听得直皱眉头,这是什么年代的老古板思维?

女人离婚了,就过不下去了?

生孩子难道就是为了等到自己老了,让他在身边伺候的?

她心里不高兴,随口说道:“所以啊,你干脆让傅锦行娶我,那不就好了?我看你对他也是挺满意的,他有钱有势,而且从一开始就和何家有婚约,本来应该是我嫁给他才对……”

何斯迦心底一沉,下意识地看向戴立彬。

果然,不出她所料,戴立彬竟然没有说孟家娴是在胡思乱想,反而还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戴叔叔,她一个人发疯,难道你也要跟她一起发疯?”

何斯迦快要懵了。

尽管面露迟疑,但戴立彬还是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艰难地开口道:“斯迦,反正你都已经和傅锦行离婚了,要是他们两个人真能在一起,就算老天爷让我这一刻马上咽气,我也能合眼了……”

何斯迦:“……”

这算不算有其父必有其女?

这算不算当代南郭先生与狼?

自己一番好心,到最后,又得到了什么?

在强烈的愤怒与失望之下,何斯迦反而冷静了下来。

她闭了闭眼睛,给自己两秒钟的时间,用来平复心情。

“戴叔叔,我真没有想到,你是这么是非不分的老人。当初我们刚遇到的时候,我是真心把你当成一个令人尊敬的长辈去对待,甚至就像是我的爸爸一样。我不敢说自己多孝顺,但是能做到的事情也都尽量去做,包括帮你找到亲生女儿。就算我早就知道,这件事捅出来之后,连我自己都会受到牵连,可我还是答应了,可我还是做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暗暗地握住了拳头,任由指甲嵌到了掌心里去。

一颗好心,成了驴肝肺不说,还要被反咬一口。

听了何斯迦的话,戴立彬的一张老脸上也明显露出了羞赧的表情。

他知道,自己确实是太自私了。

但对于孟家娴这个亲生女儿,二十多年以来,他这个做父亲的没有尽过一天的责任,如今眼看着她又被丈夫抛弃了,要是等自己死了,只剩下她独自一人,要怎么生活呢?

想到这里,戴立彬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对何斯迦说道:“斯迦,我知道,是我不对,但你也是有孩子的人,你理解理解我吧。我实在是心里有愧呀,小蕊当初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才生下了我们的孩子,可我竟然完全不知道,我连一点点养育的责任都没有做到,我真是……”

他说来说去,何斯迦也听懂了。

“戴叔叔,你是长辈,身体又不好,所以我不跟你吵。我只告诉你一句话,离婚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同样,结婚也不是两个人的事情。就算傅锦行和我离婚了,也不代表他就会随随便便娶一个女人,尤其还是你的宝贝女儿这样的女人!”

何斯迦特地在“宝贝女儿”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听出了她的讽刺之意,戴立彬的脸色就愈发尴尬了。

更何况,这么久以来,何斯迦对他都是十分敬重的。

如今她说出这种话,足以证明现在有多么生气。

“呵,现在不是他想不想娶,应该是我想不想嫁才对!别说没用的了,我之前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孟家娴的声音就这么突兀地闯了进来,她现在根本就不关注傅锦行会不会娶她了,反而觉得先把戴立彬手上的遗产拿到手,才是正经事。

关于那套老宅子,她打听过了,虽然很破,但胜在地段好。

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中海的二环里,一套老宅子,比一栋别墅还值钱!

破也不要紧,只要重新装修一下就好了。

一转手,就是翻倍地赚钱!

“我……我只有你一个女儿,当然会都给你!但是……为了稳妥起见,我们还是去做一下亲子鉴定吧?”

第496章 打脸

“你一口一个女儿,现在居然还怀疑我?”

孟家娴嗤笑一声,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摔在桌上。

“要是没有这份鉴定书,你觉得,我会来找你吗?难道只有你一个人怀疑,我就不怀疑了?”

她反问道。

“你、你从哪里弄来的?我听人家说,做亲子鉴定,要有双方都去才可以……”

戴立彬愣了一下,这才去翻看桌上的那份鉴定书。

“什么双方都去,我找了一个人,在你的枕头上捡了几根头发,又去卫生间里找到几片剪掉的指甲,这不就行了嘛?”

孟家娴面无表情地说道。

找了一个人?

听到这里,何斯迦的眉心微微一跳。

看来,自己的确是有一阵子没有关注何家大院这边的情况了,竟然连被孟家娴钻了空子这么大的事情,她都不知道。

虽然不至于上升到内奸那么严重的程度,但也足以说明,这里有人见钱眼开,只要有钱赚,不管是什么事情,都有人乐意去做。

何家大院从经理到厨师,再到迎宾员、服务生、采购员、送货员之类的,全都加在一起,也有二十多人。

想要逐一排查,其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更何况,孟家娴对于帮她做事的人,一定是极其维护的,不会主动曝光是谁。

至于做事的那个人,也一定不会暴露自己。

正想着,戴立彬那边已经看完了孟家娴提供的亲子鉴定书。

只见他的双手微微颤抖,整个人的神情也是既有激动,更有喜悦。

“看完了吧?你要是不相信,就和我再做一次,我倒是不介意。只不过,亲子鉴定的结果最快也要两三天才能出来,还要加钱才可以。”

孟家娴扬起脸,表情淡漠。

当时,她也急着拿到这个结果,所以才花了高价,在七十二小时之内得到了这份正式鉴定书。

“不会有问题,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戴立彬捧着鉴定书,他一脸激动,口中不停地重复道。

“孟家娴,你让戴叔叔立遗嘱,那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你今晚叫我来,到底想干什么?”

眼看着接下来就是父女相认的感人戏码了,虽然还不知道孟家娴要搞什么把戏,但何斯迦知道,既然她把自己叫过来了,肯定是有所图谋。

“没错,我叫你过来,是打算告诉你,我已经调查过了,是你决定将何家私房菜的菜谱对外公开,但身为一把主厨的人却没有得到一毛钱,这太欺负人了。何斯迦,你如果不想吃官司的话,就拿出赔偿,至少要一个亿才行。”

将自己需要的资料都查过了,孟家娴信心满满地说道。

“一、一个亿?”

一听到这个天文数字,戴立彬都结巴了。

“孩子,你不要乱说了,当初是我们几个人坐下来商量好了,要把菜谱公开,大家也都同意了,包括我在内,怎么现在还问人家要赔偿呢?再说了,何家私房菜并不是我本人的东西,顶多算是我搜集整理出来的,那是人家何家的传家宝……”

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对于生性内向的戴立彬来说,已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爸,我不是为了自己,我是为了你!你现在身体不好,接下来的治疗要花很多钱,难道你舍得就这么离开人世吗?”

孟家娴眼睛一瞪,表情严肃地问道。

一听到她喊的那句“爸”,戴立彬顿时整个人都飘飘然了起来。

他兴奋得两眼闪烁着泪花,连连点头。

这一刻,何斯迦怀疑,就算孟家娴想要天上的月亮,戴立彬也会亲自上天,非得给她摘下来不可。

果不其然,戴立彬又说道:“我不想死了,我要好好活着,我要看着我的外孙子出生,等他长大了,还要娶媳妇……”

他越说越憧憬,神色之中充满了期待之色。

看着戴立彬的样子,孟家娴忍不住在心头发出一声冷笑。

真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糟老头子,自己只不过说了一句好话而已,他就完全被牵着鼻子走了。

幸好,这么一来,她也就省事多了。

“亏你说得出口,一个亿?我要是真有这么多钱,我也就不会站在这里,让你有机会勒索我了!”

何斯迦忿忿不平地看着孟家娴,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她怀疑自己真的会毫不犹豫地先解决了这个女人。

“你没有,但傅锦行有。你们离婚,他难道不给你赡养费,难道没有把一半的家产分给你?何斯迦,啧啧,你别告诉我,你什么都没有拿到,就跟傅锦行离婚了吧?那可是一座金山,你守着一座金山好几年,给他生儿育女,你现在也是一个富婆了!”

孟家娴又是讽刺又是羡慕地说道。

“我是不是金山,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的贪婪早晚会害死你。”

不等何斯迦反驳她,已经有人走了进来。

屋里的三个人齐齐看过去。

傅锦行来了。

他手上还拿着一条披肩,走近何斯迦,傅锦行随手给她搭在了肩膀上。

她之前出来得太急,穿得不多,现在已经快十点钟了,夜里已经有些凉意。

“披好,别着凉。”

傅锦行说完,这才看向一旁的戴立彬。

“戴叔叔,先恭喜你,终于找到女儿了。”

他轻声开口,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被傅锦行这么看了一眼,戴立彬顿时局促不安起来。

虽然他只是一个小辈,但论起威严,连戴立彬这个做长辈的也要对傅锦行心生几分恐惧。

“锦行,我……我也是想弥补我这么多年没有尽到的做父亲的责任……你有两个孩子,你应该能够理解我,是不是?”

戴立彬一脸为难地问道。

“不是。”

傅锦行没有给他任何的面子:“我理解不了,因为我没有这么差劲的儿女,你的确在教育方面有缺失,所以才会有一个这么贪婪无耻的女儿。”

一句话,说得戴立彬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接连几次被傅锦行羞辱,孟家娴早就按捺不住了:“傅锦行,我知道你在中海的势力有多大,但现在不像以前,只要我把事情发在网上,你难道能够完全压下舆论的力量吗?何家私房菜的菜谱,本来就是我爸的心血,你们就这么把它随意公开,我要去法院告你们!”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底气更加足了。

“戴叔叔,你难道没有告诉你的女儿,我们有签过多方协议吗?”

一直等到孟家娴上蹿下跳够了,傅锦行才淡淡开口。

“协议……啊,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我也不太懂,但是我确实签过一些文件,都是我们刚开始重新开张何家大院的时候……”

经过他这么一提醒,戴立彬也想起来了。

“能想起来,就再好不过了。不过,就算想不起来也没有关系,白纸黑字,律师那边都有留档,公证机关也有备案,随时都可以去查个清楚。孟小姐,就像你刚才说的,现在可不像以前了,做事都要按照法律来,你懂法,我傅某人也不是法盲。”

傅锦行慢条斯理地说道。

看着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何斯迦总算知道了,为什么面对来势汹汹的孟家娴,傅锦行却一点儿都不着急。

原来,他早有准备。

这一瞬间,何斯迦对傅锦行的崇拜一下子变得更加澎湃。

他并不是全知全能,只是凡事都会提前做好各种准备,就算真的发生了,也不会让自己太过手忙脚乱。

相比之下,她就太冲动了,要学习的东西太多,其实还差得远呢。

“你签过字了?他们没有给你钱,你就答应了?”

听完了傅锦行的话,孟家娴立即气急败坏地向戴立彬问道。

他茫然地点点头:“那应该就是吧。我要那么多钱干嘛,我一个人也用不了,他们给我每个月那么多的工资,还有年终分红,还有股份,我……”

不等戴立彬说完,孟家娴的脸色就已经变得惨白。

她从一开始就没有看得上什么股份,最重要的就是菜谱和那套老宅子!

“至于你心心念念的那套老宅子……戴叔叔,你又忘了,之前我不是特地给你找了保险顾问,用它来给你做以房养老,或者以房治病吗?保险流程已经走完了,在你有生之年,房子不能更名过户。要是你生了大病,需要治疗,保险公司会帮忙拍卖房产,来提供治疗费用。”

说完,他扭头看向孟家娴,微笑着扬了扬下巴。

“治,还是不治?不治的话,戴叔叔的日子就不多了,要是他愿意,等他百年之后,你倒是的确可以继承那套房产了,你自己决定吧。”

言下之意,就是看你是要人还是要房子。

当着戴立彬的面,孟家娴不敢说她要人不要房子。

她要是那么说,万一老头一生气,发起脾气来,干脆就不给了呢?

“当然是……当然是治病了,人总比房子重要。”

最后,磨蹭了半天,孟家娴不情不愿地回答道。

一听到她这么说,戴立彬也显得极为高兴。

“我就知道,你还是有一点良知的,所以,我刚才已经派人去联系保险公司了,他们的效率很高,现在应该已经开始物色买家,准备戴叔叔的治疗费了。”

傅锦行故意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

“嗯,差不多了。”

一句话,险些令孟家娴晕过去。

第497章 落荒而逃

已经开始卖了?

卖了,她还怎么通过继承或者赠与的方式拿到那套价值不菲的老房子?

“你!”

孟家娴急得脸色惨白,她知道,和傅锦行说什么都没有用,还是要把关注点放在戴立彬的身上。

“你快收回房子,我给你拿钱治病!”

她恶狠狠地催促道。

“我……”

戴立彬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一脸无奈:“我不懂怎么收回,我当时是想着,要是自己以后有个三长两短,就把房子卖了,能治就治一治,治不了再说……”

人要是活不了,留下房子也没有意义了。

所以,戴立彬就是这么想的,反正自己孤家寡人一个,拿房子当养老本或者棺材本,还真不错。

“你这个老糊涂!那套房子是还可以继续升值的,你现在卖了它,以后花同样的钱就别想买回来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孟家娴气得大声骂道。

她的如意算盘几乎全都落空了。

剩下那一点点股份,孟家娴根本就看不上。

就算何家大院的生意再好,也只是一间餐馆而已,拿一点股份,对她来说,只不过是一笔零花钱而已,怎么跟那套每分每秒就在涨价的老宅子相提并论?

想到这里,孟家娴更气:“你太蠢了,被人耍得团团转,活该一辈子受穷!就你这种智商,幸好我没有在你的身边长大,不然也会长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到了嘴边的鸭子就这么飞走了,她已经无法再装下去。

“你……你根本就不是想要认我这个爸!你是奔着房子和钱来的!我终于看透了,你……你是想要我死……咳咳咳……”

直到这一刻,戴立彬终于看透了孟家娴的真实内心。

他伸手指着孟家娴,这个过了二十多年才相认的女儿,大声喊道。

因为情绪太过激动了,戴立彬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他弯下腰,就像是一只被煮熟的虾一样,几乎呈九十度了。

“戴叔叔!”

眼看着他的身体明显地摇晃了几下,何斯迦毕竟无法真的做到视而不见,她还是跟傅锦行一左一右地搀扶住了戴立彬,让他先在椅子上坐下来。

戴立彬的咳嗽怎么都止不住,他的肺犹如一架快要报废的风箱,呼哧呼哧直喘。

最后,他一张嘴,直接喷出了一口带着浓浓腥气的血!

紧接着,戴立彬的脑袋一歪,居然昏迷了!

“戴叔叔,你醒一醒!”

何斯迦不敢去推他,只敢喊了两声。

但是,戴立彬毫无反应。

她回头,看向一脸漠然的孟家娴,冷冷质问道:“要是他真的出事了,你难道就一点儿都不后悔吗?他到底是你的亲生父亲!”

被何斯迦这么一问,孟家娴也有一点犹豫。

她试着上前两步,看着戴立彬灰突突如死人一般的脸,小声问道:“他、他不会有事吧?”

“你说呢?我早就告诉过你,他的日子不多了,你还非得刺激他!”

何斯迦狠狠地白了孟家娴一眼,然后,她再也不理会任何人,连忙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拨打急救电话。

很快,救护车赶来了。

几个医生将戴立彬抬上了车,傅锦行和何斯迦也跟了上去。

孟家娴似乎也想上去,但被一个医生给拦了下来:“车里就这么大,家属已经在车上了,你自己过去吧。”

她张了张嘴,想说自己才是戴立彬的亲生女儿。

只是,还没有等她开口,救护车已经呜呜地开走了。

“我……”

孟家娴站在原地,她一回头,发现身后还站着不少人。

他们都是在何家大院工作的人,听到戴立彬出事,众人全都从宿舍里跑了出来,站在院子里。

她扫了一眼,那个帮自己拿到东西的保洁大婶也站在人群的最后面,正在拿眼睛偷偷往这边看。

估计是以为出什么事了,怕她说出来吧。

孟家娴收回了视线,面无表情地离开了何家大院。

既然对方帮了她,那她也不能不信守承诺,把是谁干的再抖落出来。

经过一番抢救,戴立彬的命是保住了。

但是,他的情况很不好,医生甚至直接告诉何斯迦,让她尽快联系他的其他家人,做好最坏的思想准备。

就在不久之前,类似的事情才发生在傅智汉的身上。

而现在,同样的一幕又发生在了戴立彬的身上。

何斯迦的心情很差,她打算去透透气,刚到走廊,就看见了自己开车赶来的孟家娴。

两个女人隔着一段距离,相互注视着对方,谁都不说话。

最后,孟家娴走近,开口问道:“他怎么样?”

“放心吧,还没死,不用惦记你的遗嘱了。”

何斯迦红着一双眼睛,挖苦道。

“哦。”

孟家娴不知道要说什么,她下意识地回答了一句,但又马上闭上了嘴。

“他是没死,可也离死不远了,你就只有这么一个字要说吗?”

何斯迦想不通,孟家娴怎么可以做到这么淡定。

当初,她被孟昶叫到南平,守在他的床边,知道他要死了,心里也是难受得不要不要的。

即便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相认。

一模一样的情况,放在孟家娴的身上,怎么就大相径庭了呢?

“不是还没死吗?我总不能现在就开始哭吧。”

孟家娴的嘴角动了动,最后,她还是保持了原来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等她们回到病房,戴立彬已经清醒了。

“他现在的语言能力已经丧失了大部分了,就算勉强说话,也是口齿不清,所以,你们最好不要让他说话,更不要让他的情绪太激动。”

结束检查之后,医生叮嘱了几句,带着护士一起离开了病房。

戴立彬看着何斯迦,老泪纵横。

“啊——”

他张了张嘴,看着她,眼睛里都是惭愧。

何斯迦看懂了戴立彬的意思,她俯身,帮他整理了一下头发,柔声说道:“戴叔叔,我没有怨恨你,你不要感到内疚。”

他轻微地点了一下头,闭了闭眼睛,又有眼泪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何斯迦直起身来,扭过头,悄悄抹泪。

紧接着,戴立彬又看向傅锦行:“啊——啊——”

他想了想,也走上前去,握住了戴立彬的手。

“对不起,戴叔叔,我只能答应你,我不会主动去对付别人。但如果有人想要对我,或者对我的家人做什么,我一定会全力反击。”

傅锦行不想欺骗一个即将离世的老人,所以,他也不会去刻意撒谎。

闻言,戴立彬闭上了眼睛。

傅锦行把手松开,对何斯迦说道:“我们先出去吧。”

这种时候,应该让孟家娴和戴立彬单独相处一段时间。

等他们两个人都走出了病房,一直闭着眼睛的戴立彬才重新睁开了眼睛。

孟家娴一直站在距离病床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犹豫了半天,她才往前走了两步。

“我刚才……刚才说的都是气话,你不要生气了,身体最重要,好好休息,先把身体养好了,再谈其他的事情吧。”

她小声说道。

戴立彬张了张嘴:“啊——”

他发出了几个单音节,但孟家娴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她只好走得更近了一些,把耳朵凑到戴立彬的嘴边。

“对……对不起……”

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说出了这三个字。

虽然含混不清,但孟家娴还是听懂了。

她一下子有一种想哭的感觉,鼻尖发酸,心里冒出一股说不上来的滋味儿。

“等你好起来了,再慢慢补偿我吧。”

孟家娴站直身体,勉强压抑着内心的情绪,脸上依旧是淡漠的样子。

然而,她发红的眼眶和鼻子,还是泄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我……我走了!你休息吧,我……我明天再来看你!”

孟家娴落荒而逃。

再待下去,她害怕自己会哭。

一走出病房,孟家娴就看见了傅锦行和何斯迦还站在走廊上,没有走。

“我走了。”

她有些狼狈地说道,头也不回地往电梯的方向快步走去。

“哎!医生说了,他的情况很不好,你非走不可吗?”

何斯迦在后面喊道。

“有事的话,你给我打电话好了!”

孟家娴的脚步停了一下,但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

她没有返回,还是毅然决然地离开了。

“你会后悔的……孟家娴,你会后悔的……”

小跑着追了两步,眼看着孟家娴已经进了电梯,何斯迦只好停下来,喃喃地说道。

一语成谶。

当天夜里不到三点,戴立彬的情况恶化,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抢救,医生表示已经尽力了。

而戴立彬一直拖着最后一口气,在接近四点钟的时候,他走了。

医生说,按照他的病情,原本还能再撑一段时间。

但因为受到强烈刺激,导致他的脑部神经出现严重问题,所以,戴立彬最后的死因其实不是他之前就患上的癌症,而是脑溢血。

接到何斯迦的电话,孟家娴披头散发地赶来了。

等待她的,只是一具冰凉的尸体。

“我告诉过你,他的情况不好,你非要走……”

何斯迦一脸木然地站在一旁,脸上是已经干掉的泪痕。

最后一刻,戴立彬也没有等来他的女儿。

尽管孟家娴已经尽快赶过来了,但是,一路上,她的手心不停出汗,根本握不住方向盘。

开车开到一半的时候,她就放弃了,最后还是叫了一个代驾,才匆匆赶到医院。

没想到,还是来不及了。

第498章 永远的秘密

“算了,不要再说了。走吧,还有很多事要去安排。”

傅锦行走过来,两手按住何斯迦的肩膀,将她带走。

对于何斯迦说了什么,孟家娴几乎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她呆呆地看着戴立彬的尸体,一时间不敢相信。

才几个小时而已,他就这么死了?

自己离开医院时候的那一幕,彷佛就在眼前。

“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孟家娴紧紧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然而,大颗大颗的眼泪还是不停地掉了下来,全都落在她脚边的地上,湿了一大片。

孟昶去世的时候,孟家娴已经狠狠地伤心过一次。

现在,戴立彬也没了,她重新又体会了一次相同的伤心。

因为心里愧疚,这份伤心不可避免地更添了一分沉重。

傅锦行认为孟家娴是指望不上的,所以,他也没有打算让她去打理戴立彬的后事,而是派了自己的手下去处理。

就是之前一直负责看守何家大院的那个中年男人,他一听说戴立彬这么快就离世,也有些意外。

“那个老头,人还是不错的,又烧得一手好菜,哎,世事无常。”

中年男人感叹一句,就去负责办理戴立彬的后事了。

戴立彬的几个徒弟得到消息,他们除了震惊之外,更多的就是难过。

大徒弟带着师弟们也到了医院,几个大男人哭得稀里哗啦,面红耳赤。

“以后,何家大院就得靠你们了。就算戴叔叔不在,我们也得把何家私房菜继续做下去,这才是对他最好的怀念。要是我们丢了这份手艺,我想,戴叔叔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的。”

何斯迦强忍着心中的悲恸,对几个厨师说道。

“知道了。”

大家齐声回答道。

后事有人去办,何斯迦在医院里待了一宿,此刻已经是疲惫不堪。

她没有理会孟家娴,一个人先回家,洗了澡,一头扎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连饭也没吃。

等何斯迦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她一口气睡了十八个小时。

刚洗完澡的傅锦行一见到她坐起来了,小声说道:“抱歉,是不是我刚才拿睡衣,吵到你了?”

何斯迦摇摇头:“不是,睡了这么久,早就应该醒了。”

顿了顿,她又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傅锦行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柔声回答道:“一切都好,你放心吧,不用管了,都交给我。”

没有再说什么,何斯迦只是点了点头,靠在了他的怀中。

戴立彬的葬礼办得低调而庄重,他没有什么亲戚朋友,过来的也基本上都是何家大院的人。

几个徒弟站成一排,都自愿为他披麻戴孝,像是送父亲一样,将戴立彬送走。

相反,孟家娴这个亲生女儿居然一直都没有出现。

何斯迦从一开始就在寻找她的身影,找了半天,依旧是一无所获,她忍不住去问傅锦行:“你没通知孟家娴吗?”

他挑眉:“怎么会?这么大的事情,我再讨厌她,也不至于不告诉她。”

“她竟然真的可以不来……”

失望至极的何斯迦自言自语道。

她倒是不在乎孟家娴是来,还是不来。

但是,何斯迦觉得,戴立彬一定希望她能够来送自己最后一程吧。

等葬礼结束,来人陆续离开了,一个高挑纤细的身影才从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走了出来。

穿着一身黑色风衣,戴着墨镜的女人,正是孟家娴。

其实,她一大早就来了。

她来的时候,傅锦行他们都还没有到。

只不过,孟家娴不想出现。

她想,要是她出现在戴立彬的葬礼上,被人认出来了,会不会心生怀疑呢?

现在知道真相的人不多,戴立彬也已经死了,只要傅锦行和何斯迦不说,那么它就是一个永远的秘密。

一步步走到戴立彬的墓碑前,孟家娴摘下眼镜,站直身体,对着它鞠了三个躬。

“对不起,以后我还会再来看你的。”

她注视着墓碑上的那张照片,轻声说道。

两天之后,一个自称是孟家娴代理律师的男人主动找上门来。

“傅先生,我是按照孟小姐的要求,将一些文件交给您。”

说完,律师递过来了一个文件袋。

她以戴立彬女儿的身份,要求继承他的遗产。

其中包括何家大院的小部分股权,那是何斯迦当初送给戴立彬的,以及戴立彬生前住过的那套老宅子。

“另外,孟小姐表示,愿意能够转让这套老宅子,她托我告诉您,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接手人是您本人,售价为一块钱,但她保留偶尔可以回来看看这一权利。”

律师微笑着说道。

傅锦行微微愣了一下,坐在他旁边的何斯迦也一脸茫然。

这是什么要求?

一块钱,卖掉那套价值不菲的老宅子,还说,以后要过来看看?

“实不相瞒,孟小姐目前正在准备移民。但她说了,只要有机会,还想再来中海,希望那个时候,能过去看一看那套老宅子。还有,关于何家大院的股份,孟小姐希望可以折现,并且以戴立彬先生的名义捐给慈善基金会,她本人不方便出面,全权交给本人打理,希望二位能够多多理解。”

听完了律师的解释,傅锦行和何斯迦对视了一眼。

移民?

捐出去?

这倒是出乎他们的意料了。

“这是孟小姐亲手写的,让我交给二位。”

律师又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信封,双手拿到傅锦行的面前。

“多谢。”

傅锦行接过,直接打开,和何斯迦一起看着信纸上的内容。

一张白纸上只有寥寥几个字。

“我就乐意这么做。”

字迹有些潦草,但笔锋却有力,不像是女孩子写的字,倒是十分洒脱骄傲。

“这果然是她的做事风格。巧了,我也有一样东西,需要你转交给孟小姐,请稍等,我上楼去取。”

看完之后,何斯迦笑了笑,起身上楼。

在她去拿东西的时候,傅锦行也十分配合地完成了律师之前说的那两件事。

很快,何斯迦又回来了。

她的手上也多了一个信封,薄薄的。

“请把这个转交给孟小姐。”

何斯迦把信封递给律师。

完成任务的律师马上告辞离开,连一分钟也没有耽误,就急着回南平去找孟家娴复命。

“你刚才去取什么了?”

好奇之下,傅锦行开口问道。

难道,作为回复,何斯迦也给孟家娴写了一封信?

“两张照片,一张是她刚出生的,我就是通过那张照片才发现不对劲儿的。另一张是戴叔叔和我妈……就是孟蕊的那张合照,你也见过。”

何斯迦没有卖关子,直接公布了答案。

“不管她愿不愿意留下,都给她吧,也算是一个纪念。不过,我估计,她应该不会丢掉的。”

她笃定地说道。

“其实,就在葬礼那天,她应该也在,只是躲起来了。我看到一个人影,很像她,但不确定。”

想了想,傅锦行还是决定告诉何斯迦。

“是吗?或许吧,其实她的本性还不算坏,只是这几年的日子把她快要逼疯了。当初她和蒋成诩结合,是一个很大的错误。”

叹了一口气,何斯迦幽幽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如果当初嫁给蒋成诩的人是你,你说,现在会怎么样?”

明知道那只是假设,没有任何意义,但傅锦行却忽然孩子气起来,一定想要知道答案不可。

何斯迦失笑:“哪有那么多如果?”

他不肯放过她,非要她说。

她白了傅锦行一眼,无语地开口:“我要是真的嫁给他,等你知道了,恐怕就要杀上门,跟李莫愁一样可怕!”

摸着下巴,傅锦行沉吟片刻,居然还真的点了点头。

“有道理,不愧是我的乖老婆,无比了解我。来,为了奖励你,我给你一个超级大亲亲,怎么样?”

他立刻黏上去,何斯迦鄙夷地撇了撇嘴,一扭身子,飞也似的跑了。

一直跑到楼梯上,确定傅锦行没有再追上来,她才冲他做了一个鬼脸。

“谁是你老婆,连结婚证都没有!”

她吐槽道。

原本还一脸笑意的傅锦行听到这句话,表情微微一变,有些不自然地看着何斯迦。

她等了几秒钟,都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终于默默地转身,去了书房。

傅锦行无奈地站在原地,很久都没有移动半步。

接到傅锦行主动打来的电话,明锐远并没有任何惊讶的情绪。

相反,他还在电话里笑嘻嘻地说道:“我都等你好几天啦!要不是了解你的性格,我都以为你上一次是在故意耍着我玩呢!”

傅锦行低咳一声:“这种事情,当然是认真的。前几天因为私事才耽误了,你不用多想。”

明锐远依旧吊儿郎当地回答道:“这是当然啦,我有什么好多想的,我们又不是谈恋爱,几天没联系而已,难道还要死要活吗?”

傅锦行:“……”

这小子果然说不上三句话,就要原形毕露。

他没有再跟明锐远废话,直接报上了一串地址,和他约定着要在那里见面。

放下手机,两个人都露出了无比凝重的表情。

特别是明锐远,上一秒钟好像还在没心没肺地笑着,下一秒钟,他的脸色就变得异常阴沉,带着一种和实际年龄不相符的成熟。

第499章 诚意合作

等明锐远按时到达见面的那家咖啡厅的时候,他明明没有迟到,但傅锦行已经坐在包房里了。

只能说,他还是晚了一步。

“你来得这么早,我还提前了三分钟呢!”

明锐远丢下车钥匙,一脸惊讶地说道。

“你拿到国内的驾照了?年纪到了吗?”

傅锦行收回视线,略显疑惑地问道。

“只要有钱,什么证件拿不到?再说了,我从十岁就开始开车了,在国外都没人说我什么,来这里就不行了吗?你别不相信,我可是老司机了!”

明锐远洋洋得意地回答道。

“既然你找我,我也来了,那你可以开始说了吧?”

等了两分钟,眼看着傅锦行一直都在专心地看着书,喝着咖啡,明锐远实在等不及了,忍不住开口催促道。

“稍等一下,可能是堵车了,还要等一个人。”

听了他的话,傅锦行放下手里的书,看了一眼时间,如是说道。

“还要等一个人?还有谁?”

明锐远大惊,同时,他的心中忽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该不会是……

正想着,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走进来了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

一见到他来了,傅锦行微笑着说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看,这不是到了吗?快坐吧。”

明锐远见到曹景同出现在这里,又是惊讶,又是纳闷儿,同时,他又隐约觉得,自己之前的预感果然是对的。

他刚才就感到怪怪的,似乎哪里不太对劲儿。

还真的应验了!

“你们最近朝夕相对,差不多天天都能见面,我也用不着介绍了。来,都坐下吧。”

傅锦行说道。

“不好意思,那条路有些堵,我换了一条路,迟到了几分钟。”

曹景同一脸抱歉地说道,频频看着手表。

他特地提前出发,但刚一下楼,就被乐雪给堵住了。

这个女人最近也不知道是发什么疯,隔三岔五就去公司找曹景同。

一开始,曹景同考虑到她是段芙光的表妹,也不好意思板着一张脸。

但两次之后,他回过味儿来了。

从那之后,无论乐雪给他发什么内容的微信,曹景同都一律不回复。

她要是来公司,就让前台或者秘书把人给拦下来。

消停了才没两天而已,哪知道,曹景同今天又被乐雪在停车库那边给“巧遇”到了。

他很无奈,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招惹到了这位大小姐。

所以,曹景同被她纠缠了半天,耽误了时间。

只不过,他不好意思实话实说而已,只好推说路上太堵了。

“阿远,既然你都来了,那我就告诉你,我和曹景同其实从来都没有反目成仇过。一切都只是我的安排而已,让他离开傅氏,是我的安排,让他取得明锐思的信任,也是我的安排,你懂了吗?”

傅锦行开诚布公地说道。

其实,从曹景同进来的一瞬间,明锐远就想到了。

正因为如此,他当时的心情才会显得那么复杂。

想不到,连老谋深算的明达都被这两个人给糊弄过去了!

而且,明达还试探过曹景同很多次,他其实对这个人并不放心,甚至多方测试。

哪知道,最后还是被人钻了空子!

想到这里,明锐远似笑非笑地开口问道:“哦?原来是这样啊,看来,这可真是一个大秘密啊!你就这么告诉了我,不怕我说出去吗?再说了,我也没有想到,你会如此坦白啊!”

傅锦行怎么会听不出来这番话里的讽刺意味呢?

但他并不生气。

与之相反,他看起来甚至还很平和。

“我之所以对你坦白,也有我的用意。与人合作,最重要的就是诚意,我想来想去,所以拿出这个诚意,不知道你满意还是不满意?”

眼看着傅锦行耐着性子,好声好气地跟自己说话,明锐远也不好表现得太过跋扈。

更何况,傅锦行现在是告诉他了。

就算是不告诉,也没什么不对。

所以,明锐远在不占理的情况下,总不能随意乱发脾气。

“还算满意。”

他哼了一声,这才终于重新坐了下来。

等明锐远坐下,曹景同看了他一眼,也坐在了旁边的一个空位上。

一时间,三个男人都不说话,气氛难免变得有些尴尬。

“既然大家已经坐在一起了,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阿远,我知道,你对明氏集团是不可能放弃的,我也不需要你放弃。但是,你也必须清楚一点,明达要对付我,我同样不可能任由他宰割我。我唯一能够对你承诺的一点是,我只针对明达,不针对明氏集团。假如有朝一日,明氏集团能有一个全新的未来,我很期待。”

傅锦行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再说了,一直都是明达在找他的茬儿,他要是再不反击,真的会被人当成是缩头乌龟。

“你的意思是说,明达是明达,明氏集团是明氏集团?”

果然,明锐远的眼睛一亮,显然,他也是把傅锦行的话给听进去了。

“这当然,如果可以,明氏集团可以改叫任何的名字,但明达永远都是明达,这一点却改变不了。不知道我有没有说清楚呢?”

傅锦行反问道。

明锐远点了点头:“你说清楚了,我也听明白了。”

说完,他又朝着一旁的曹景同扬了扬下巴:“那你呢?你是什么意思?”

曹景同似乎没有想到,明锐远居然会主动询问自己。

他不禁失笑:“我能有什么意思?傅先生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他让我怎么做,我就会怎么做,就这个意思。”

曹景同的回答好像令明锐远不是很满意的样子,他撇了撇嘴,小声说道:“真是一条哈巴狗!”

“你说什么?”

率先发怒的人,不是曹景同,而是傅锦行。

“明锐远,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今天坐在这里的三个人,大家都是平等的,如果你做不到这一点,那么,请你马上离开!”

傅锦行不怒自威,沉声说道。

说来也奇怪,一向桀骜不驯的明锐远被他给这么呵斥了几句,居然真的老实了。

“好吧好吧,尊重,我尊重,我特别尊重你们,行了吧?我们继续吧。”

明锐远主动低头,还双手抱拳,冲着傅锦行和曹景同拱了拱手,表示赔罪。

见状,傅锦行这才没说什么。

至于曹景同,则是全程面不改色,似乎根本没有被那句“哈巴狗”给影响到。

其实,也不是他的心理素质好。

而是这么久以来,被人这么喊着,他早就习惯了。

离开傅氏之后,尤其是到了晟威地产之后,因为和傅氏有直接的利益冲突,多少人骂他是白眼狼,其中还包括不少老同事,老朋友,这些人甚至当面羞辱过曹景同。

但他都忍了下来。

所谓忍辱负重,也不过如此。

“我已经说完我的态度了,现在,应该轮到你了。”

傅锦行的心情还是受到了一定的影响,等到再次开口,他的语气已经没有一开始的那么温和了。

“我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明氏集团归我,至于其他人怎么样,我完全不在乎。”

既然对方都已经那么坦白了,明锐远觉得,他自己也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

再说,就凭傅锦行的识人能力,想必也早就把他给看透了。

不然的话,他也不会主动找上来。

“所以,”傅锦行想要向明锐远确定一件事,“只要不影响你拿到明氏集团,不管我对明达做什么,你都不会插手。相应地,任何人只要能够帮助你拿到明氏集团,不管他做什么,你都会成为他的盟友。我理解得对吗?”

明锐远听得十分认真,然后,他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吧。”

至于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儿,那可就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了。

不过,大致上,的确是这样,没错。

半天没有开口的曹景同忽然问道:“照这么说的话,如果慕敬一答应你,帮你拿到明氏集团,你岂不是要跟着他一起来对付我们了?”

按照刚才的对话,还真有这个可能。

想到这里,傅锦行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谁知道,明锐远听完了曹景同的话,却马上摆了摆手,一副不乐意的样子。

“拜托你不要跟我提这个人!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说的这种可能,根本就不存在!”

看那意思,他对慕敬一的意见似乎很大。

曹景同连眼皮子也没有抬起来,继续追问道:“为什么?你的态度这么坚决,所以,总有一个理由吧?”

明锐远站了起来,直接开始脱衣服。

见状,傅锦行和曹景同都愣住了,有些尴尬地想要移开视线。

虽然大家都是男人,但在包房里脱衣服这种操作,还是太考验人的心理素质了。

幸好,明锐远只是解开了上衣,就没有再继续。

他露出腹部的疤痕,气呼呼地说道:“看到没有?这一枪就是慕敬一的那个手下开的,这笔账我必须记在他的头顶上!”

那天的情况,傅锦行当然是最清楚不过的。

曹景同倒是不太了解,他随口问了一句,立即换来了明锐远的一番控诉。

“这个疤痕,我问了医生,要是想完全除去,至少要花几个月的时间!我这么一个翩翩美少年,就因为慕敬一,已经变得不完美了!”

明锐远怒气冲冠的样子,看起来倒不像是假装出来的。

他好像的确很在意这方面。

“还有,就连醒醒的那双眼睛,也是慕敬一害的,到头来,他还想嫁祸到我的身上!”

明锐远重新穿好了衣服,又坐下来了。

第500章 失火

基于这两个理由,在他看来,慕敬一简直就是一个罪无可恕的存在。

“不光是因为这些吧?还因为他才是明达真正的亲生儿子,你对慕敬一,始终不能完全卸下防备。毕竟,在你看来,你们两个人在利益方面,存在直接的冲突。”

傅锦行一针见血地指出来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闻言,明锐远也没有否认。

“你说得对,我确实不可能真正相信他。但我也做不到真正相信你。”

他悻悻地说道。

“彼此,彼此。”

曹景同言简意赅地回答道,不仅如此,他还缓缓地点了点头。

“这样也好,贸然信任,和随意质疑,这两种态度同样都不可取。那我们就尽量在两者之间寻找一个平衡点吧。”

傅锦行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

接下来,他们三个人终于做到了摒弃成见,好好地聊了一番。

对于傅锦行的一些计划,明锐远在听完之后,唯一的感觉就是佩服。

在此之前,他听说了明达的做法,虽然觉得不够君子坦荡,但也不得不承认,非常有效。

相反,傅锦行倒是一直都没有做过什么回击的行为。

在明锐远看来,实在太弱了。

就像是一个只会受气的小媳妇一样,逆来顺受的,哪怕被人欺负了,也不敢欺负回去。

现在看来,却是他沉不住气了。

“你要为景同打一打掩护,我相信,明达那边其实已经对他起了疑心。你们最近都要特别小心,明达不是一般人,我查到了,他当年可是最优秀的情报搜集人员,别看退役了,但资历还摆在那里。”

说完,傅锦行压低了声音,报上了一个组织的名字。

听了之后,曹景同顿时脸色大变。

“原来是那里的人……”

他自言自语道:“怪不得每一次我和他说话的时候,不管我表面上做得多么镇定,心里都有一种害怕的感觉。我原来还以为是不是自己太不正常,你这么一说,看来我是太正常了才对。”

傅锦行点头:“是啊,就算已经离开很多年了,那种气质还是存在的,更别说能力,那都是通过多年训练,靠着潜移默化去形成的。”

“这么一来,我们的压力就更大了。”

曹景同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凝重无比。

听着他们两个人的对话,从小在国外长大的明锐远就像是在听天书一样,一脸懵懂。

“喂,你们俩嘀嘀咕咕地在那里说什么呢?什么这里那里的,那里到底是哪里,我怎么不知道?”

他急得就快要跳起来了。

傅锦行无奈地给明锐远解释道:“好吧,举例来说,你看过《碟中谍》系列电影吧?”

看过是看过,但明锐远依旧不明所以:“干嘛?我不喜欢阿汤哥,他的个头太矮了。”

曹景同忍不住插嘴道:“和外形没有关系,我们说的是身份。身份,你懂了吗?”

这样一来,明锐远终于明白了。

他张了张嘴,显然也是大吃一惊。

“怪不得明达当年走的时候,连一声招呼都不打,你说,他是不是执行什么特殊任务去了,所以才不能跟你妈说实话啊?”

明锐远的脑子果然转得快,他迅速发挥了八卦小王子的天性,将这件事和明达的私人感情生活又联系到了一起。

十分难得的,傅锦行没有觉得他这是在胡说八道。

而且,他还点了点头:“这么说来,是很有可能,我也有过类似的推测。”

正因为自己是工作需要,不得不离开,所以,当明达回来寻找梅斓,想要跟她解释清楚的时候,发现她不仅已经嫁人,还杀了他们的孩子,才会愤怒不已。

“或许,他也曾经怨恨过自己的身份,但又无能为力,什么都改变不了。所以,明达才会把所有的仇恨都转嫁到别人的身上,通过报复,来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一点。”

曹景同在一旁附和道。

听来听去,明锐远又不耐烦了:“停!我们不是心理医生,用不着去分析别人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现在最重要的是防止明达和慕敬一两个人搅和到一起去!”

这句话倒是真的提醒了傅锦行。

慕敬一虽然离开了中海,但不代表他无法和明达接触。

“明达最近都在忙什么?”

傅锦行问道。

“这就很难说了,他平日里也不怎么去公司,就算有事,大部分都是交给秘书去处理,连我都很少见到他。”

明锐远一时间给不出什么令人满意的回答。

“他带你去过一家面馆吗?”

傅锦行想了想,又问道。

“面馆?”

明锐远摇头。

他没好意思直说,自己从有记忆开始,就几乎没有和明达在家里一起吃过饭。

更不要说去外面的餐厅一起用餐了。

小时候,他很不理解,也偷偷伤心过,甚至对着家里的佣人发过脾气。

后来,等他终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明锐远就懂了。

既然他不是明达的亲生儿子,明达自然也不需要像是对待亲生儿子一样对待自己。

更不要说,平心而论,明达对他已经很好了。

“时候不早了,今天就暂时先这样吧。”

看了一眼时间,傅锦行起身,准备离开。

见他要走,曹景同也立刻跟上。

倒是明锐远露出意犹未尽的表情,好像还不想走似的。

“你不走?那也行,这家的咖啡还不错,我请客,你慢慢享用。对了,你等一下再走,和我们错开。”

回头看了一眼,傅锦行说道。

不等明锐远开口,他和曹景同已经一个从前门,一个从后门,分别离开。

“喂!”

落单的明锐远为了安全起见,只好又坐下来,他默默地喝了一杯咖啡,玩玩手机,这才走了。

三人会面之后,没过两天,晟威地产里发生了一起不大不小的火灾。

火是从距离曹景同办公室最近的一个储物间里烧起来的,蔓延得很快,直接烧到了他那边。

其实,主要不是烧,而是呛。

那些燃烧起来的纸张所散发出来的烟雾,全都刮到了曹景同的办公室里,他当时正在午睡,被呛了个半死。

说来也奇怪,平时再累,曹景同都很少会睡午觉。

但那天吃过午饭之后,他觉得头发沉,只想一头倒下,好好地睡上一觉。

不料,就出了这么大的意外。

消防人员赶来,迅速地就将火势控制住,还把险些晕过去的曹景同给救了出来。

幸好,公司的其他员工都没有受伤。

几乎所有人在私下里都认定,这是有人要对曹景同下手,完全就是一起蓄意纵火。

不然,怎么就会那么巧,大中午的,空无一人的储物间居然着起火来了?

一切细节都说明了这一次着火并非是意外,而是一次有目的,有计划的行为。

连明达都被惊动到了。

他虽然没有亲自来晟威地产,但还是派了秘书过来,询问曹景同的伤情。

曹景同没有怠慢,客气地接待了明达的秘书。

“你可一定要原原本本地告诉他!这根本就是谋杀!放火的人到底是冲着曹总来的,还是冲着我来的,现在还不好说呢!自从我来了晟威地产,我没有要求安排一间单独的办公室,平时没事就在曹总那屋里待着!”

曹景同被送到医院之后,惊魂未定的明锐远也跟着一起来了。

一想到,要是在办公室里睡觉的人是自己,他就一阵后怕。

“阿远少爷,请您别紧张,这件事我一定会如实汇报给明总,也给曹总一个交代。”

秘书郑重地说道。

“不紧张是不可能的,真要是一把火烧死我,那还算好的。万一烧不死,烧得毁容了,全身黑糊糊,那还不如死了呢!”

明锐远气得口不择言,胡乱地说道。

秘书一脸尴尬,抽了抽眼角,又跟曹景同说了几句客气话,这才离开。

等他走了,躺在病床上的曹景同瞥了一眼明锐远,轻哼一声,没有说话。

“你哼什么哼?这件事跟我没关系,我可以向你保证。”

明锐远知道,此时此刻的他在曹景同眼里,是头号嫌疑犯。

主要是事情发生得实在太巧了,他们刚见过面,这才两天的时间,曹景同就出事了。

换成是明锐远自己,他也不可能不多想。

“未必是你做的,但会不会是你那边露出马脚了?”

曹景同想了想,轻声问道。

“你怎么不说是你露出马脚了呢?一出事就怪在我的头上,我是替罪羊吗?”

明锐远气哼哼地往旁边的椅子上踹了一脚。

傅锦行是这样,想不到,曹景同也是一个德行。

果然这两个人不愧是合作多年的,就连栽赃这一点都是一模一样的!

“行了,别发脾气了,先想想对策吧。这个人肯定就在晟威的内部,而且,就算出入我的办公室,也不会引起他人的怀疑。”

曹景同分析道。

“那可就难猜了,除了我之外,你的助理,各个部门的主管,就连保洁大婶也可以进去打扫吧?”

明锐远觉得,与其在这里不停地瞎猜,不如亲自回现场看一看。

他直接返回了公司。

曹景同的办公室,以及作为起火点的储物间,已经被警方作为现场给控制起来了,无法进入。

纵火案这种案件,平时并不多见,所以警方高度重视。

明锐远要进去看看,被留在公司的一个警察给拦了下来:“你不能进去,在调查完毕之前,要保持现场原样。”

第501章 互换的外卖

“那个,我是……算了,我走。”

明锐远本想争辩几句,想了想,还是没有乱来。

毕竟,跟警察作对,可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他还记得,自己当初带着何斯迦刚一回到中海,就被小豪给坑了一把。

遇到警察临检,明锐远也倒霉,直接抓到局子里。

要不是当时他没有经验,又和傅锦行动手,也不至于在里面蹲了三天两夜,这才被明达派人给救出来。

要是再被抓走,那就太丢人了。

“好吧,我就不进去了。你们一定要尽快查个水落石出!”

明锐远悻悻地说道。

他转身离开,刚一走到茶水间,就看见一个红色的大塑料垃圾桶倒在了地上。

原本就憋了一肚子气的明锐远顿时怒火大涨,公司雇了这么多吃闲饭的,平时偷懒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连垃圾都不收拾了!

他恨恨地走过去,打算踹一脚再说。

结果,明锐远一眼就见到了一份吃过的午饭,看起来有些眼熟。

他走近一些,抽了两张纸,轻轻地扒拉了几下,发现那是自己和曹景同在中午吃剩下的。

“吃完了饭,我就走了,曹景同说他犯困,在沙发上睡午觉……”

明锐远丢了纸巾,自言自语地说道。

和曹景同在一起也待了这么多天,明锐远知道,他从来都没有午睡的习惯,哪怕前一晚在加班,甚至熬通宵。

“吃完就困……”

明锐远喃喃地说道。

他忽然想到什么,强忍着反胃的感觉,把那两份还没有吃完的外卖盒全都打包,从垃圾桶里拿了出来。

“但愿不是我多想了吧!”

明锐远一脸嫌恶地拎着袋子,向走廊上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到茶水间这边,他这才悄然离开。

把东西直接送到傅锦行那里,明锐远一口气洗了半个小时的手,还打算一会儿就去洗车。

“你把剩饭交给我干嘛?”

隔着老远,傅锦行就闻到一股残羹剩饭的味道,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快快快,找人化验一下,你的门路广。我怀疑曹景同今天是被人先下了药,然后才放火,打算熏死他!”

说完,明锐远发了疯一样地往手上挤着洗手液,搓得两只手上的皮肤都发红了,还不肯罢休。

他一进来就洗手,把傅锦行给弄得一头雾水。

听完了明锐远的解释,他这才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景同现在怎么样了?”

关乎到曹景同的安危,傅锦行的态度也一下子严肃起来了。

“他还好吧,多亏他这个人比较警觉,不然的话,不被烧死,也得被呛死了。”

明锐远看着红彤彤的两只手,皱了皱眉头,终于停下来了。

“别废话啦,快去化验一下这两份食物,我总觉得,曹景同搞不好是被人下药了,他不是一向都不睡午觉吗?”

他催促道。

傅锦行点了点头:“是啊,景同跟了我好几年,他的身体素质一向不错,就算熬上一个通宵,第二天只要稍微休息一下,就能继续工作。”

说完,他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跟那边交代了几句。

没多久,有人敲门进来,取走了明锐远带来的袋子。

“既然来了,那就一起等结果吧,不用太久,最多半个小时。”

傅锦行看了一眼时间。

“不用你说,我也不走了!谁知道现在有没有人要对付我啊?起码你这里还算安全,就算有人想杀我,估计也不敢在你这里动手。”

明锐远一边说着,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你仔细回忆一下,你们两个人中午一起吃饭,吃的东西是一样的吗?是从哪里送过来的,是谁负责订餐的?”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傅锦行打算多打听一些细节,适当分析分析情况。

被他这么一问,明锐远顿时感到一丝诧异:“是一样的啊。”

想了想,他又继续说道:“是我订的外卖,我这几天一直在吃这家的牛肉饭套餐,虽然贵了一点,但味道确实不错。我昨天推荐曹景同跟我一起试试,他也觉得好吃,所以我们今天又订了两份。有什么问题吗?”

说到后面,连明锐远自己也不太确定了。

“单纯从订外卖这件事上来说,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可是,你想过没有,你通过外卖平台进行下单,或许会有一定的隐私保密条例,但如果真的有人想要去核对姓名,地址和电话,还是很容易就能做到的。所以……”

傅锦行转了转手上的那支签字笔,语气笃定地说道:“可能,当那个人发现你们有订外卖这个行为的时候,他就已经设计好了整个套路,就等你们自己去主动配合了。”

被他这么一分析,明锐远也是一身冷汗的感觉。

“不是吧?这太阴险了,从外卖到纵火,一般人根本就不会把这两件事给联系到一起!就算我和曹景同没死,恐怕也想不到这么多,我问过了,按照公司的日常管理,要是我当时再晚去半小时,茶水间的垃圾就要被人收走了!”

说完,他露出一脸后怕的表情。

这么重要的证据,差一点点就要被人给忽视了。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那个人才没有特地去解决那两份吃剩的午饭,或许,这就叫做百密一疏吧。”

傅锦行沉吟着,点了点头。

“你说,这件事是谁干的?”

明锐远瞪着一双眼睛,忿忿地问道。

“那就得先弄清楚,到底曹景同是目标,还是你是目标了。”

傅锦行不答反问。

“你再想想,今天到底还发生什么事情了?仔细想一想,别漏掉一个细节。”

他提醒道。

“好像没什么,我到了公司,就在曹景同的办公室里玩手机,后来该吃午饭了,我去订了两份套餐,外卖送到之后,前台那个漂亮的小姐姐帮我送上来了,还说肉汤洒出来了一点,溅到她的裙子上,我答应她,送她一条香奈儿新款作为赔偿,她很高兴……”

明锐远越说越离题万里,听得傅锦行直皱眉头,但也没有打断他。

等他说完,傅锦行追问道:“没了?”

“哦,你提醒我了,我还得给她买裙子呢!”

明锐远不愧是撩妹高手,到了晟威地产还没有一个月,就把上上下下的女性员工给撩了一个遍。

不过,他为人并不猥琐下流,加上长得帅气年轻,还经常请大家喝咖啡,吃蛋糕,那些女人不仅不讨厌明锐远,还都很喜欢他。

“说正事!”

傅锦行一挑眉头:“不是肉汤洒了吗?你吃了?”

被他一说,明锐远一下子变了脸色:“完了!我想起来了!”

“我嫌那个外卖盒弄脏了,就自作主张,把洒了的那份推给曹景同了,拿了另一份没有洒出来的!肉汤洒了一点,但也不影响吃,所以曹景同没说什么,就把那份洒了的给吃了!”

本来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所以,明锐远也没有往心里去。

要不是傅锦行一次次追着他问,他早就忘了。

“这也不能说明,那份洒了的原本就属于你,两份肯定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

傅锦行思考了一下,又说道。

想不到,明锐远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我们俩一个吃香菜,一个不爱吃香菜,那份洒了的,是带香菜的,是我的……”

到此为止,总算破案了。

傅锦行用手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看来,他之前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曹景同并不是一开始的目标,或者,换句话说,他其实是替明锐远遭了一回罪。

“所以,差一点就要被烧死的那个人,原本是我,对不对?”

明锐远自然也想到了。

“应该是吧,我们先别自乱阵脚,等着化验结果,快了。”

傅锦行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劝慰道。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有人送来了化验报告单。

“其中一份剩饭里的确含有唑吡坦类药物,含量不算少,另一份没有。”

傅锦行草草看了一遍,将结论告诉明锐远。

“给我看看!”

他伸手夺过,脸色阴沉。

“这个药是干嘛的?”

明锐远盯着那三个字,对傅锦行问道。

“具有镇静安眠的作用,用来治疗睡眠障碍类疾病,你就当做是安眠药就行了。”

他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居然是真的被下了药!这是冲着我来的!”

明锐远一把攥紧了手里的那张纸,恶狠狠地大声咆哮道。

“你现在有怀疑对象吗?”

傅锦行打量着他,直白地问道。

把牙齿咬得格格直响,明锐远没有立即开口。

此时此刻,他的确在怀疑一个人。

只是,他还没有证据。

但如果真的是那个人做的,他也找不到什么证据。

与此同时,明达的秘书正一脸愧疚地向他道歉:“对不起,明总,这一次是我办事不利!”

明达的身体陷在深色的真皮沙发里,听完了秘书的汇报,他一言不发。

“明总,是我错了,但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是曹景同吃了那份饭!”

秘书连连道歉,还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你过去的时候,他们没有看出来什么吧?”

过了很久,明达才沉声问道。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曹景同没什么大事,所以看上去也并不怎么害怕。阿远少爷还说,一定请您主持公道,查清楚这件事呢!他们一定不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不然,也不会说出这种话了。”

秘书一脸谄媚地说道。

第502章 粘人精

“是吗?”

明达露出了一个带有讽刺意味的笑容。

“是的,是的,我绝对不敢撒谎!明总,这一次失败了,我是不是要再找机会……”

秘书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他急着找机会去证明自己,希望不会因为今天的事情而失去明达的器重。

“不用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意外而已,没人能够预料得到。”

明达打断了他的话,又从面前的茶几上拿起了一串车钥匙。

“你不是一直想换辆新车吗?这是我叫人给你准备的,等周末的时候,带上家人,一起去兜兜风吧。”

秘书大喜过望,连声道谢。

他本来还以为自己会挨一顿骂,想不到,明达不仅没有责怪,还奖励了一辆新车。

等秘书拿着新车钥匙离开,明达才轻笑了一声。

没用的废棋,都要尽快丢了,才是最恰当的做法。

两天过去,关于晟威地产的事情,终于有了一个结果。

但是,根据警方的的调查,这不是纵火,而是失火。

储物间里堆积着大量的卫生纸,抽取式纸巾,消毒液,洗手液之类的东西,都是易燃品。

而且,储物间内是全封闭的,不通风,室内温度又比较高。

经过警方询问,保洁大婶承认了,她在午休的时候偷偷躲在储物间里吸烟,大概是没有将烟头完全弄灭,才导致失火。

于是,整件事终于尘埃落定。

警方已经给出了调查结果,自然不会再去深入调查。

再说,连当事人自己都供认不讳,也就不需要再横生枝节。

“你相信吗?一个保洁大婶会抽烟?还躲在储物间里抽烟?抽完了烟,还不把烟头掐灭?”

病房里,明锐远气势汹汹地问道。

被强迫继续留院观察的曹景同放下手里的一本书,他无奈地抬起头来,提醒他:“明锐远,就这几句话,你翻来倒去已经说了二十几遍了,烦不烦?”

“有那么多吗?”

明锐远回忆了一下,好像的确也差不多了。

他只是气不过这个结果而已。

“那个保洁大婶根本就是被拉出来挡枪的!估计是早就预备好了,反正那帮警察早晚会查到这个线索!”

明锐远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么明显的事情,就没必要一直挂在嘴上,说个不停了吧?”

门口传来一道声音,他们两个人一起看了过去。

是傅锦行和何斯迦一起过来探望曹景同。

将手里的花和水果递给一旁的护工,傅锦行走到了床边,对曹景同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我本来就没什么事,是那些医生非得大惊小怪,还不许我出院!”

曹景同苦笑一声,以他的性格,当天就打算走了。

可惜,那些医生却把情况说得很严重,还说什么一旦出院,责任自负,非得让他至少观察三天再说。

“别这么说,既然医生那么说了,肯定是可大可小。你平时也不注意,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检查一下,多休息几天。”

何斯迦也走了过来,跟傅锦行并肩站着。

听了她的话,曹景同这才说道:“好吧,那就再待两天。”

看到何斯迦来了,明锐远不自觉地往旁边躲了躲。

他知道,她已经想起来了。

自己之前编了那么多谎言去欺骗她,还给她做了一个完全虚假的身份,连名字都是假的。

如今,瞒也瞒不住了,明锐远的心中多少还是虚得慌。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何斯迦扭头一看,正对上明锐远充满闪烁的目光。

之前,明锐远去看醒醒的时候,她要么是恰好不在医院,要么是避开他,所以两个人也没有什么直接接触。

明锐远率先扭开了脸,还歪了一下嘴角,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状,何斯迦也没有理会他。

对于这个孩子,她实在是一种无话可说的心情。

年纪小,也不是可以无底线犯错的理由。

“没事就好。你有没有联系段芙光?你都住院了,这么惨,她不来看看你?”

不想搭理明锐远,何斯迦索性对曹景同问道。

没有料到她会问出这种问题,曹景同的两个耳朵尖都红了,他尴尬地回答道:“这个……没、没告诉她,又不是什么好事……”

“没告诉她,她也应该知道吧?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不走漏的,只要她在意你,稍微留心一下,现在也能知道了。”

何斯迦眨了眨眼睛:“要不要我帮你通知她?你放心,我装成无意间提起,绝对不让她知道,是你让我说出去的!”

曹景同:“……”

好久不见,老板娘果然依旧是八卦之神附体啊。

这种一心想要撮合他和段芙光的行为,还挺令人感动的……只是,曹景同现在还没有完全做好心理准备,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她。

“算了,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他还是胆怯了。

“那是谁?你的女人?”

明锐远似乎嗅到了个没忍住,他对曹景同问道。

“小孩别管大人的事情。”

面对明锐远,曹景同明显就没有刚才那么客气了。

“喂,我这是关心你!这一次你好歹也是替我住了一次院,算我欠了你一个人情,我本来还觉得很对不起你,但你要是一直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可别怪我没有感恩之心!”

他又气得跳脚了。

“我不用你感激,别再惹祸就行了。”

曹景同淡淡地说道。

“你……”

笃笃笃——

就在明锐远刚要发火的时候,病房的房门被人轻轻敲响。

他们一起向门口看去,发现站在门口的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大概只有二十岁左右的年纪,手里捧着一束百合。

“你们好,我是来看曹景同的。”

他们三个人挡在床前,女孩没有看见曹景同,只好怯怯地开口问道:“请问,他是住在这里吗?”

一见到乐雪,曹景同恨不得马上钻到床底下。

怎么又是这个粘人精?

倒是傅锦行等人,看见这么一个女孩来找曹景同,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了不一样的表情。

傅锦行是玩味,何斯迦是生气,明锐远则是摩拳擦掌,兴致勃勃。

“美女,你是来找曹景同的?快请进来吧,我是他的朋友,我叫明锐远。来,把花给我,别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明锐远第一个迎上去,笑吟吟地说道。

乐雪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友好的大帅哥,也不由得多看了明锐远几眼。

她的心里忍不住暗暗地想着,曹景同的这个朋友长得不错,果然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我听说晟威地产里出了事,曹大哥也受伤了,就急忙到处打听,知道他在这里……哎,曹大哥,你现在怎么样了?”

乐雪见到坐在病床上的曹景同本人,又惊又喜地问道。

“乐小姐,谢谢你的关心,我很好,就不多留你了,你可以回去了。”

上一次在停车库里,他自认为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还以为会伤到这个小女孩,心里有些自责。

没想到,她居然越挫越勇,又找上来了!

“曹景同,你干嘛对美女这么冷淡啊?人家可是亲自过来看你,还带了鲜花呢!美女,怎么称呼你?”

明锐远在一旁捣乱。

“你们好,我叫乐雪,目前还是一个学生。”

乐雪环视了一圈,落落大方地说道。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甚至带着一点娇滴滴的味道。

可惜,在场的其他四个人里,除了明锐远吃她这一套以外,另外那三个人,全都不为所动。

傅锦行对女人一向没什么兴趣,甭管是火辣的还是清纯的,无论是成熟的还是年少的,在他眼里,都没有太大区别。

至于何斯迦,早在乐雪一进门的时候,就把她划归为了绿茶那一类女人,第一眼就很不喜欢。

更不要说曹景同了。

“你姓乐?是那个乐家吗?”

傅锦行想了一下,主动问道。

“是呀,中海姓乐的人其实也不太多。我刚才好像听到你们提到我表姐了,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

乐雪微微一笑,主动问道。

“你表姐?你表姐是……是段芙光?”

何斯迦率先反应过来了。

“姐姐,你果然认识我表姐呀?”

乐雪语气热络地问道。

结果,“姐姐”两个字一出口,就已经得罪了何斯迦。

什么姐姐妹妹的,又不是在宜春院,她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一记白眼。

“段小姐是景同的女朋友,我们这群人当然都认识了。”

傅锦行再次开口。

他想,他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如果乐雪不是一个傻子,她应该知难而退。

“女朋友?可是,我问过表姐了,她说现在要以事业为重,暂时还不想谈恋爱呢。听说,她家里给她张罗了很多相亲对象,可她都不答应。”

乐雪故作单纯天真地说道。

“当然不答应,她和曹景同是一对,怎么能去相亲呢?乐小姐,你知道你表姐工作忙,特地来看看未来的表姐夫,省得她担心,真是一个贴心的小姨子啊。”

何斯迦趁机夹枪带棍地说道。

果然,一听这话,乐雪那张精致的小脸上也有几分挂不住了。

她毕竟还年轻,就算平时表现得柔弱无害,但也只是在同龄人面前能够伪装而已。

在傅锦行等人面前,小姑娘的道行就差得远了。

第503章 神助攻

咬了咬嘴唇,乐雪强忍着心里的愤怒,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很明白,在这种时候,一定要表现得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只要运气好,旁边总会有人帮自己出头。

果然,明锐远看不下去了:“喂,你们左一句右一句的,人家来了这么久,还没有坐下呢!”

说完,他还搬过来一把椅子,请乐雪坐下。

“谢谢你,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对了,我今年二十岁,你应该没我大吧?”

乐雪温柔一笑,向他道谢,然后姿态优雅地坐了下来。

明锐远冲她一龇牙:“我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知道自己叫什么。大姐,你确实比我老,再过几年就别再扮柔弱了,看得让人想吐。”

乐雪:“……”

她完全愣住了。

没想到,这个一开始对她最为友善的人,竟然也是说话最恶毒的那一个!

等乐雪反应过来,她觉得自己好像坐在了一把火上,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噗嗤!”

何斯迦实在没有忍住,直接笑出声来了。

唔,看不出来,明锐远这小子的确有气死人不偿命的功力。

“我……”

乐雪眼泪汪汪地看着曹景同,用眼神不断地向他求助。

“我说了,你赶快走吧。还有,以后别来找我了,我和你说得很清楚了,我只喜欢你表姐一个人,就算她不答应和我在一起,我也不会喜欢你,或者喜欢别人。”

把心一横,曹景同干脆当着众人的面,把话说得干脆一些。

他想,这么一来,乐雪总会知难而退了吧?

丢了这么大人,一般小姑娘肯定受不了,也就不会再坚持下去了。

这么一想,曹景同的心里没有那么难受了。

就在乐雪刚要开口反驳的时候,一阵手机铃声从走廊里传来。

听声音,有人就站在门口。

“谁?”

傅锦行极为警觉,他猛地回头,大声呵斥道:“马上出来!”

过了几秒钟,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从门外走了进来,脚步明显透着一股迟疑的味道。

“段芙光!”

看清来人的脸,何斯迦又惊又喜地喊了出来。

她主动迎了上去,瞧见段芙光的手里拎着一个保温壶,顿时明白了什么。

“你是特地来看曹景同的?还带了好吃的?”

何斯迦一脸促狭地问道。

“我……我就是过来看看而已……”

段芙光下意识地把拿着东西的那只手往背后藏,可惜,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她其实也没想躲在门口偷听,只是刚一走近病房,就听见了乐雪的声音,于是,段芙光就没有走进来。

知道那个丫头对曹景同是志在必得,她不是不吃醋。

可自己已经跟他说得很清楚了,总不能不跟人家谈恋爱,又不许人家跟别人谈恋爱吧?

段芙光自认为还没有霸道到那个地步。

她本想把东西交给护士,转身就走,哪知道,手机忽然响了,自己的行为一下子就暴露了。

“当然要来看看啦,情况虽然不算严重,但也好歹是被吓了一下,景同之前还说,觉得不是很舒服,脑袋有点晕,是吧?”

何斯迦回头,对着曹景同眨了眨眼睛。

他心领神会地用手扶着太阳穴,声音也有些低哑:“是啊,我确实有些头晕,不知道是不是被烟呛到的缘故,喉咙也很痛……”

段芙光是直肠子,没有反应过来。

她连忙举起手里的保温壶,上前两步,小声说道:“这是按照药房那边开出来的单子熬的汤,止咳润肺,还加了两味凝神静气的药材,你趁热喝了,看看有没有效果。要是觉得好,我……我改天再送来一些。”

半天没有说话的傅锦行忽然插口说道:“这种补汤最好能长期服用,偶尔喝一碗半碗的,恐怕效果不大,要是能坚持下来,至少也要一周的时间,那才能见效。”

何斯迦在一旁白了他一眼,故意泼冷水:“熬一次要几个小时,还要去抓药,你当人人都有这个时间啊?不过,要是为了自己在意的人,那也值了,对哦?”

最后一句话,她完全是对着段芙光说的。

“那个,”段芙光硬着头皮说道:“我买了很多药材,要是你觉得还可以,我就每天都做,别浪费了。”

曹景同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他的一张嘴就快要咧到耳根下面了。

如果不是有这两个神助攻,估计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要怎么跟段芙光开口说上几句话。

“行了行了,人家喝汤,又没有我们的份儿,站在这里闻香味吗?走吧,我饿了,傅锦行,你得请我吃饭,我可是兢兢业业地照顾了他两天啊!”

明锐远一指曹景同,发现后者根本就不听自己在说什么,一双眼睛完全盯着段芙光,就跟恶狼见了肉一样。

“快走吧,你看他那个样子,都快流口水了。”

明锐远一脸嫌恶地吐槽道。

“你就算照顾了景同两天,那也是应该的,之前他不也很照顾你吗?礼尚往来。”

傅锦行微笑着说道。

一边说着,三个人一起往外走。

唯一一个被忽略掉的乐雪,彷佛成了一个透明人。

她实在气不过,腾地站起来,径直冲到段芙光的面前。

“表姐,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说你最近很忙吗?”

乐雪勉强保持着脸上的微笑,只是,那个笑容无论从哪方面看,似乎都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是啊,最近是很忙,昨晚还在公司加班到十一点多。”

段芙光淡淡地回答了一句。

自从乐雪主动找到她,让她别再出现在曹景同的面前,段芙光就已经对这个表妹好感全无了。

一开始,乐雪说要追求曹景同,段芙光倒也没有太往心里去。

她觉得自己多少还是了解这个男人的,无论乐雪再主动,曹景同也不会喜欢上她。

但是,乐雪大言不惭地让她别在曹景同的面前出现,段芙光就觉得被膈应得不轻。

一个男人不喜欢你,你就让别的女人消失,哪里来的公主病?

有本事,怎么不让地球上的女人都消失,就剩你一个呢?

“既然你这么忙,以后你把补汤熬好了,让我送过来吧,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乐雪飞快地接道。

这是把谁当傻子耍呢?

段芙光强忍着怒气,反而笑了:“你还是好好上课吧,上学期已经挂了三科,你妈还不知道呢,这学期打算挂掉几科,五科吗?”

乐雪脸色一白。

她是怎么知道的?

“国内挂科太多会不会被劝退啊?拿不到学位证吧?”

明锐远在一旁煽风点火,还砸了咂嘴:“幸好我不用读书,不过,我不到十六岁的时候就读完大学了。”

都到这种时候了,他还不忘趁机炫耀自己的高智商!

“你不是饿了?赶紧走。”

何斯迦扯了明锐远一把,带着他一起离开了病房。

她已经看出来了,那个叫乐雪的小丫头,实在是来者不善。

不过,这种事情必须由当事人亲自出面解决才行。

要是曹景同和段芙光连这种事情都搞不定的话,以后人生还有几十年,怎么面对其他问题?

所以,何斯迦觉得,还是让他们三个人自己把话说清楚才好。

身为外人,就不要继续留下添乱了。

等他们都走了,乐雪终于也懒得再装下去。

“你们两个人一起看我笑话,是不是?一个说不在一起,一个说非她不娶。曹景同,我告诉你,从来只有别人追我的份儿,没有我追别人的!我都这么低声下气地来讨好你了,你居然还是不给我好脸色,你真的以为自己很厉害吗?”

她气冲冲地质问道。

“这不就得了?乐小姐,我一直对你很客气,是你不肯放弃。你对我根本就不是真的喜欢,或许就像你说的,其他男孩追你,你不稀罕,相反,正因为我没有对你大献殷勤,你就想征服我,不是吗?”

曹景同一脸严肃地反问道。

“你!”

一时间,乐雪不知道怎么反驳他。

她气得小脸发白,双手握拳,但又觉得曹景同说的话其实也很有道理。

“还有,正好你表姐也在这里,我就把话直说了吧。之前我们两个人有一点误会,她一直生我的气,也不听我解释。但我现在有信心解开这个误会,让她明白,其实我这个人从来都没有变过,我还是当初那个我。”

说到这里,曹景同目光灼灼地看向段芙光。

其实,从她看见傅锦行夫妇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心里就隐约明白了什么。

如果曹景同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别说他只是受伤了,就算真的半死不活了,傅锦行也未必会亲自来探病。

更何况,还带着老婆一起呢?

这分明就是朋友之间该有的待遇才对啊。

“行,曹景同,算你有骨气。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我表姐以后是要嫁给有钱人的,你现在虽然也不算穷了,但距离有钱人还有很大的一段距离。可我不一样,我家里的一切都归我,我爸说了,只要我喜欢,就算是一个乡下放牛娃,也可以变成大老板,少奋斗二十年!”

乐雪扬起下颌,一脸傲气地看着曹景同。

“谢谢了,不过,用不着。”

曹景同把脸一板,直接下了逐客令:“乐小姐,我要跟我女朋友聊天了,你在这里不太方便,最好还是先离开。”

第504章 互通心意

活了二十年,乐雪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嫌弃。

她浑身哆嗦着,用手指着曹景同,半天说不出话来。

“行,我就在这里看着,就看你们能不能结婚!”

撂下一句狠话,乐雪走了。

“谁是你女朋友?你不要胡说八道。”

段芙光放下手里的保温壶,有些别扭地说道。

她倒了一碗还在冒着热气的汤,递到了曹景同的嘴边,“趁热喝吧,别凉了,凉了不会好喝。”

他伸手接过,吹了吹,抿了一口。

“好喝,是你亲手做的?”

曹景同赞叹道。

他眼尖,一下子就看见段芙光的手指上有一个黄豆大的水泡。

“烫手了?”

把碗放下,曹景同伸手拉过她的手。

段芙光本来想躲,无奈慢了一步,还是被他把手给攥住了。

“当时是着急去掀汤锅的盖子,被热气烫了一下,不严重。也是我太没有生活常识了,怎么能直接上手呢?”

她苦笑一声。

“这么大的水泡,肯定很疼,等一下我问护士给你拿烫伤膏,好好擦一擦,别留疤。”

曹景同满眼心疼地说道。

“没事。你……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段芙光抽回了手,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也不敢抱太大的希望,万一自己猜错了,岂不是白激动一回了,又要换回更多的失望。

“其实,我前几天就要找你,要不是发生这一次的意外,也不会耽误了。”

曹景同叹了一口气。

也许,这就是他的命吧。

“继续喝了,一边喝,一边说吧。”

段芙光重新把汤碗塞到他的手里,想了想,她又补充一句:“都喝了,省得我白被烫了。”

曹景同失笑道:“好,我全都喝光。”

等他喝完一碗汤,这才擦了擦嘴,将自己和傅锦行当初的约定,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段芙光。

当听到他受到了那么多的误解和非议,却又有口难言的时候,段芙光的眼眶有些发红了。

他曾经一个人面对着巨大的压力,自己不仅没有能够帮忙,甚至还成为那么多人中的一个,对他狠狠地踩上一脚。

“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难道,在你的心里,我就是那么不值得信任的一个人吗?”

段芙光深吸一口气,抹了抹眼睛,有些心酸地问道。

如果他早早给自己一点暗示,就算不全都说出来,稍微透露口风就行,也不至于让两个人都那么痛苦!

“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你听我说,首先,这是我和傅先生之间的约定,如果我贸然告诉你,就等于是对合作伙伴的一种欺瞒。你看,傅先生之前不是也没有告诉他的太太吗?其次,你要是知道真相了,就算表面上装得再像,一到关键时刻,也会情不自禁地露出破绽,被有心人看出端倪。最后……”

曹景同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哑声说道:“我最担心的,是你卷进这件事里,万一遇到了什么危险,我绝对后悔莫及。只要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会被盯上,懂了吗?”

他说的这些话,段芙光其实都懂。

可她还是忍不住难过,觉得两个人白白地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

而且,自己的性格还那么倔强,每一次都故意拿一张臭脸对着曹景同,甚至当众羞辱他。

“好了,终于能跟你说实话了,我心里这块大石头也总算放下来了。不过……”

曹景同话锋一转,表情又多了几分凝重:“事情现在还没有完全解决,我不想功亏一篑,要是你同意的话,我们暂时还得恢复到原来的那种状态,还不能以男女朋友的关系对外公开……”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段芙光的表情。

她原本都快要哭了,一听这话,顿时破涕为笑,伸手去推曹景同的肩膀。

“臭不要脸,谁答应要做你的女朋友了?还不对外公开,我都没答应,你怎么那么有自信?”

段芙光的脸颊泛红,明显是不好意思了。

“睡都睡了,当然要对我负责了。再说了,我这个人可是很老实的,骨子里非常传统,你要是不愿意负责,那我说不定就要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

曹景同一本正经地说道。

“呸!你还是去做吧!”

段芙光不以为然地说道。

想不到,话音刚落,原本还坐在床上的男人一骨碌站了起来,竟然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喂!你要做什么!快放我下来!你的身体还没好呢……”

段芙光连连尖叫道。

“我说了啊,我可能会不理智。”

曹景同抱着她,还故意往左走两步,再往右走两步,得意洋洋地说道。

原来,他口中所谓的不理智,竟然指的是这种事情!

“快放我下来!我、我……我答应你了,还不行嘛!”

她唯恐曹景同的身体吃不消,只好先妥协。

“真的?确定了?说好了?不许反悔,反悔就是小狗。”

他孩子气地说道,反复确认。

段芙光无奈地点了点头:“是啊是啊,你快放下我吧。”

曹景同这才放过她。

两个人对视着,目光里全都是满满的神情。

“景同,傅先生不会不允许你和我在一起吧?”

靠在曹景同的怀中,段芙光小声问道。

“不会。其实,他从一开始也没有反对过,只是为了演戏而已,找一个把我赶出傅氏的借口。另外,还有一件事,我想跟你商量。”

轻轻地抚摸着段芙光的头发,曹景同无限柔情地说道。

“嗯?”

能让他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她想,估计不会是一件小事。

曹景同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等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之后,我还想回傅氏,继续做傅先生的助理。骆雪虽然心细能干,但她毕竟是一个未婚女人,很多场合都无法应对,再说,我跟在傅先生的身边很多年了,多少能够帮上忙。”

原来是这件事,段芙光有些惊讶。

她仰起脸,看着曹景同的下巴,好奇地问道:“你不喜欢自己做生意嘛?这两年,你把晟威地产做得风生水起,人人都夸你是后起之秀,我还以为,你应该很想自己单干。”

其实,段芙光一直没有告诉他,自己也攒了一些私房钱。

如果曹景同以后想要离开晟威地产,那她索性就夫唱妇随,告别段氏,跟他一起做点小生意。

何况,自己要是结婚,在很多古板守旧的老辈人眼里,可就不算是段家人了,继续留在段氏,反而尴尬,还容易被人乱嚼舌根。

想不到,曹景同居然还想去给傅锦行当助理。

“傻瓜,那都是傅先生为我铺路。说实话,我对自己的能力倒也不是妄自菲薄,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觉得适合,并且舒适的领域,我有做生意的能力,不代表我喜欢做生意,你能明白吗?”

他想了想,认真地回答了段芙光的问题。

确定曹景同的思路很清楚,说明他已经深入地想过这个问题,并不是心血来潮,她也点点头。

“当然了,我绝对支持你的决定。”

段芙光靠近他的怀里,轻声说道。

曹景同发出一声无奈的苦笑:“我就怕,你家里人看不上我,觉得做助理没前途,没出息……”

段家的人有多么势力,他不是不知道。

“你放心好了,如果我决定跟你在一起,这些就是需要我去解决的问题,而不是你的。何况,我妈那个人……”

段芙光低下头,眼神一下子变得黯淡了许多。

“我很了解她,只要把钱给足,她也就不会说什么了。你别担心了,我自有办法。”

正所谓知母莫如女,她这两年给家里拼命赚钱,不光把欠的钱都还上了,还让父母在家族里的地位提升了不少,所以也有了一定的话语权。

即便是亲生父母,对待有本事的儿女,和对待没本事的儿女,态度往往也是不一样的。

段芙光很庆幸,她当初没有在一气之下就嫁人了。

万一婚后老公对她不好,甚至出轨,离婚,自己现在在娘家可就完全没有地位了。

还不如像现在这样,自己好好打拼,起码回到家里,再也没有人敢对她冷言冷语了。

毕竟,守着一个能赚钱的女儿,就算她晚两年再结婚,其实反而也是一件好事。

“我会跟你一起努力,得到你父母的同意。既然你让我放心,那我也让你放心,我一定会堂堂正正地娶你,让你爸妈亲口答应,绝对不会让你夹在中间难做。”

曹景同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郑重地承诺道。

火锅店里,香气四溢。

何斯迦很久没吃火锅了,所以,从医院出来之后,她直奔一家知名的火锅店。

还没到饭点,客人就已经很多了。

他们三个人运气不错,还剩下最后一间包房。

想到之前自己和何斯迦一起吃火锅的情况,明锐远有些胆怯地舔了舔嘴唇。

他明明不能吃辣,当初为了接近她,却要装出一副很爱吃的样子。

结果,那天刚一回到家,明锐远就开始跑厕所,拉肚子一直拉到怀疑人生,还瘦了好几斤。

他庆幸,幸亏没在半路上就止不住了。

“吃啊,时间刚刚好,涮太久,肉就老了,嚼不动,味道也不好。”

眼看着明锐远迟迟不动筷,何斯迦好心地提醒道。

他只好硬着头皮,吃了一大块肥牛。

第505章发现

看到眼前这一幕,傅锦行只觉得好笑。

平心而论,他对明锐远有一种很复杂的情感。

一想到他其实是故人之子,而且,小小年纪就没有了父母,傅锦行就忍不住一阵感慨。

但是,这同时又是一个无法令人同情的孩子。

“可惜还不够辣,我再去加一点料。”

一向无辣不欢的何斯迦吃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她左手筷子,右手漏勺,左右开弓。

吃了一会儿,她还觉得不够过瘾,起身走出包房,去外面的调料区。

“你其实根本就不能吃辣吧。连耳朵都红了。”

看出明锐远的窘态,傅锦行端来茶壶,好心地给他倒了一杯凉茶。

他连忙接过来,一口全干了。

“不能吃就少吃,或者不吃,何必舍命陪君子呢?”

傅锦行感到一丝好笑。

连他这个做丈夫的都不勉强自己,能吃就吃,一个小屁孩反而一直非要逞能不可。

“你懂什么?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够跟她一起做的事情了。要不是因为吃了火锅,她现在的心情好,你以为她还会跟我说话吗?”

明锐远低垂着眼睛,声音闷闷地说道。

听了他的理由,傅锦行不禁一阵哑然失笑。

原来,竟然是因为这个……

“喂,小家伙,你该不会是真的喜欢我老婆吧?”

在此之前,傅锦行一直都没有把明锐远真的当成情敌。

虽然他早熟而敏感,但谁会真的把一个还没有正式成年的孩子当成情敌呢?

“张嘴闭嘴就是小家伙,依我看,你才是老头呢!说谁是小家伙,谁小,要不要掏出来比一比?”

明锐远怒气冲冲地问道。

他已经十八岁了,是一个大人了。

可是,这些人却永远都把他当成一个小孩。

傅锦行是这样,何斯迦更是这样!

就算面对面,她也从来不会用那种看男人的目光来看待他!

“低俗的男人不会受女人的喜欢。”

傅锦行夹了一块肉,放到嘴里,等咽下去之后,他才慢条斯理跌说道。

本想反驳几句,但明锐远想了想,还是觉得他也没有说错。

“凭什么男人可以比女人大好几岁,女人就不能比男人大好几岁了?傅锦行,你不过占了比我早出生的便宜,我不相信自己比你差!”

沉默了几秒钟,明锐远忿忿不平地控诉道。

“好啊,那就拿出真本领,给我看看,不然的话,我还会继续把你当成小孩,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傅锦行并不理会他的挑衅,反而掐着时间,把何斯迦爱吃的那几样食材都丢进去。

果然,等它们快涮好的时候,何斯迦也端着一碗调料,重新回来了。

“趁热吃,刚好。”

傅锦行笑着说道。

“太好了,就喜欢过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哈哈!这是奖励你的!”

何斯迦美滋滋地捞了一块肥牛,放到他面前的碗里。

坐在旁边的明锐远眼巴巴地等了半天,结果,何斯迦已经低头吃上了,压根就没有多看他一眼。

最后,还是连傅锦行都看不下去了,又给他倒了一杯凉茶。

不知道是不是因此而受了刺激,接下来的两天正好又是周末,明锐远完全没有露面,连医院也没有去。

段芙光听了曹景同的话,并没有真的天天去给他送汤,以免被人发现两个人的关系。

但她还是不太放心,特地请了一个很有经验的阿姨,每天煲好药膳,给曹景同送过来。

“奇怪,如果算上今天,这小子已经三天没有出现了,他会不会出事了?”

周一的上午,刚办理出院手续的曹景同忍不住联系傅锦行。

“这倒也的确不符合他的性格。等我打个电话给他。”

傅锦行话音刚落,就听见有电话打进来的提示音。

“我有电话,先挂了。”

他把电话接进来,竟然是明锐远。

“你这几天干嘛去了?”

傅锦行眉头一皱,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这个人虽然不怎么让人放心,但在大多数时候还算靠谱,他一下子消失了两三天,一定有原因。

“电话里也说不清楚,你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叫上曹景同,我有重大发现!”

明锐远的喉咙几乎哑掉了,隔着手机,傅锦行都能察觉到那股风尘仆仆的感觉。

他马上说道:“就上次那里,很安全,放心好了。我这就过去。”

“行。”

三个人很快碰头,一见到明锐远,傅锦行和曹景同都有一点意外,他们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他胡子拉碴,脸也没有好好洗,头发乱糟糟的。

“往返三千公里,你们说呢?”

明锐远大口大口地喝着水,再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不形象的。

“出什么事了?”

傅锦行坐了下来,好奇地问道。

“这个人,死了。”

放下水杯,明锐远从怀里掏出几张照片,最上面的那张照片上,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曹景同定睛一看,不禁失声说道:“这不是明达的秘书吗?在医院里,他还特地过来看我!”

明锐远点头:“对啊,他是明达的秘书,明达平时不怎么来公司,就算有事,也都是这个秘书帮他去打理。”

他一字排开那几张照片,上面有一辆被撞得快要看不出原样的车,感觉像是在车祸现场拍下来的。

“其实,我也是凑巧才知道这件事。吃完火锅那天,我回公司,在地下停车库看见了一个值班保安。之前闲着没事,我和他曾经聊过几次,他告诉我,他花了不到五万块就买到了一辆很不错的二手车,简直就是捡到宝了。”

明锐远也没有卖关子,一口气继续往下说道:“我一问才知道,那辆车就是明达的秘书卖给他的,他还跟那个保安说什么,要回老家了,买了新车,所以干脆卖掉旧车,不图赚钱,就当处理掉了。保安告诉我,说看他当时的样子,就像是发了大财一样,整个人连走路都快飞起来了。”

听到这里,傅锦行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曹景同也忍不住说道:“难道是从天而降了一笔横财吗?一个秘书,平时工资不会太高,却这么大方地卖掉车子,还要回老家,很有一种衣锦还乡的味道啊。”

“横财不横财,我不知道,我看是横死才对。”

明锐远指了指那张照片,“出车祸,当场死亡。幸好三岁的孩子不在车上,只有他和他老婆。”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一听这话,傅锦行和曹景同还是有一种倒吸凉气的感觉。

“我特地赶到他的老家,就是想要弄清楚整件事到底和明达有没有关系。可惜,没有什么直接证据,但我不相信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你们说呢?”

明锐远虽然一脸疲色,但两只眼睛却亮得吓人,紧紧地盯着其他两个人。

三个人一交换眼神,全都有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明达的秘书死于非命,很明显,这不仅仅是一次意外。

而且,出事的地点距离中海很远,如果不是明锐远喜欢跟人谈天说地,无意间听到了消息,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出车祸这件事。

一切都显得那么神不知鬼不觉……

是谁要除掉这个人,答案不言而喻。

“可是,明达为什么一边要做出一副要把公司交给你继承的样子,一边又要派人去杀你呢?”

曹景同疑惑地问道。

“那我怎么知道?说不定是发现自己的亲生儿子没死,我这个便宜儿子就不需要了呗。”

撇了撇嘴,明锐远表示,他也同样不清楚。

“揣测明达的动机并没有益处,只是耽误时间罢了。阿远,明达已经对你起了杀心,你现在就算不想跟我们一起,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傅锦行毫不客气地指出了明锐远此时此刻的处境。

“你不说,我也知道,都是被你害的。”

别看明锐远唉声叹气,但是,看他的样子,似乎也没有真的很伤心,或者很害怕。

“你有底牌?”

眯了眯眼睛,傅锦行一下子明白过来。

“当然,你不会以为,我在什么准备都没有的情况下,就敢跟一条老狐狸对着干吧?我又不傻,也没有活腻了,干嘛做这种没脑子的事情?”

明锐远一扯嘴角,向他反问道。

那就好。

傅锦行反而放心了。

他就知道,明锐思在临死之前,不会不把一切都安排好,就慨然赴死的。

“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曹景同想了想,又说道:“计划不得不提前了。再拖下去,我怕有性命之忧。”

一次不成,明达说不定会再来一次。

何况,他已经做了好几次,也不在乎多来一次了。

“是得提前了,阿远的安全最重要。不过,凭你的聪明才智,我相信你不会出问题的。”

说完,傅锦行微微一笑:“就算来这里见我们,你都做了足够的防备,明达手下的那些人,应该不会把你怎么样。”

被戳穿的明锐远难得地有些尴尬:“我这不是小心为上嘛,并不是不信任你们。”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夹在双膝之间的那把手枪给拿了出来,别在腰后。

曹景同看得瞠目结舌:“你居然带着这东西来见我们两个人?”

这岂止是不相信他们了,简直就是赋予了他们跟敌人一模一样的待遇嘛!

“谨慎一点总是好的。”

明锐远拼命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

第506章 查税

“随便你吧,反正我们现在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傅锦行扭头看向曹景同,正色道:“景同,你也得注意一点,明达很有可能已经怀疑你了。不然,他不会选择在你的地盘上动手,万一真的出事了,也方便推到你的头上。”

“我知道,我会小心的。”

曹景同连忙回答道。

“那我先回去了,你们两个可以再研究一下。”

傅锦行率先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明锐远和曹景同。

“既然明达都已经对你动手了,你不会还顾及着他对你的养育之恩吧?”

曹景同问道。

他之前就隐约感觉到了,明锐远之所以一直没有做什么,可能也是因为对明达怀有一丝感恩之情。

“你说得倒是轻巧,当初要不是他,我就要被那个老巫婆给杀了,根本活不下来!”

明锐远的情绪有些激动,连拳头都不自觉地握了起来。

“而且,他这么多年给我吃好的,喝好的,除了这一次之外,好像也没有做过什么对我不好的事情。我也不怕告诉你,他临死之前只要求了我一件事,就是不许对明达下手,否则,他就算死了也不会原谅我的!”

他一口气说道。

曹景同怔了一下,意识到明锐远口中的“他”,是已经故去的明锐思。

他有些感慨:“你到现在还不愿意叫她一声妈?”

明锐远似乎没有料到曹景同会这么说,愣了愣,他嘴里嘟囔道:“男不男女不女的,我一直把他当成男人,怎么都和‘妈妈’这两个字联想不到一起去。我喊不出来,谁逼我也没有用!”

“你别激动,这毕竟是你的私事,我们谁都不会干涉。那好,我们来说正经事,明锐思之前还要求你放明达一条生路,那你又是怎么想的?”

曹景同知道,明锐思跟在明达的身边也快有小二十年了。

这二十年的时间里,一个天真单纯的未婚妈妈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冷漠的商人。

为了回报明达,明锐思一心一意为明达做事,不管是不是合法的。

“明达这条老狐狸太聪明了,那些肮脏的事情,他从来都不亲自过手,总是叫别人去做。就比如他那个秘书,就算真的出事了,也不敢把自己背后的人给供出来。”

明锐远愤然地说道。

“所以,明锐思就这么甘心为他做事?我想,多半也是为了你吧?你还小,他觉得明达会提供一个好的生活环境给你,所以宁愿为他卖命,是不是?”

曹景同试探着问道。

本以为明锐远会一口否认,想不到,他稍微思考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所以,我既然答应了他,就不会食言。不管怎么说,明达对我们两个人是有恩的,哪怕他当年的动机不纯……”

没等明锐远把话说完,曹景同大惊失色地喊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临阵变卦吗?他都要杀你了,你居然还说什么对你有恩这种话……”

他不禁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产生了浓浓的担忧。

“那你要我怎么说?一个人很坏,但唯独对我很好,所以我就要跟其他人一样,也把他当成一个坏人吗?做人还是应该有自己的判断能力吧?假如我现在真的可以对明达痛下杀手,你觉得,你可以信任我吗?就不怕我哪一天也翻脸不认人,把你们都给出卖了?”

明锐远大声嘶吼道。

被他这么一问,曹景同也不说话了。

“我说过,我有分寸,但是,如果你们的最终目的是要他的性命,恕我做不到!我答应过了,要留他一条命!”

明锐远语气笃定地说道。

“明达确实有罪,但是,罪不至死,我想,傅先生也是这么认为的,不会真的要弄出人命。”

沉吟片刻,曹景同也叹了一口气:“没人逼你,你用不着有太大的压力。”

说完,他走了。

明锐远一个人坐了很久,他觉得整个人很累,尤其是当自己查到真相的那一刻。

这么多年了,明达对他虽然并不亲切,但无论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是全世界最好的。

更何况,明锐远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

“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逼我……”

他抬起双手,捂着脸,痛苦地自言自语道。

三个人碰头之后,曹景同直接回了公司。

结果,他还没有把椅子坐热乎,助理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曹总,不好了!”

曹景同厌恶地皱了一下眉头:“我挺好的,哪里不好了?”

他最讨厌那种做事不稳重的人,本以为自己的助理还不错,哪知道,竟然也有这样的时候。

“不是,曹总,是税务那边派人过来查账了!”

助理擦了擦脑门上的汗,一脸紧张地说道。

“奇怪了,我们晟威从不偷税漏税,过来查账就去查,你慌什么?再说了,现在是特殊时期,各个公司不分大小,都应该配合相关部门做好自检临检工作,有什么奇怪的吗?”

说完,曹景同更加生气,但是,他也没有再说什么训斥的话,而是拿起座机,打给财务部,让他们好好配合。

接下来的两天,税务部门不断有人前往晟威地产。

然而,他们查来查去,也没有查出什么有问题的账目,只好离开。

临走之前,曹景同终于出现了。

他特地站在公司门口,与那几位工作人员一一握手,脸上还带着客气的微笑:“谢谢你们的辛苦工作,我们公司全体同仁一定会好好配合,欢迎随时再来。维护法纪,人人有责!”

公司专门派了摄影师,将这一幕拍了下来,并配上相关的文字报道,发表在了企业内部的电子刊物上。

因为没有对外发行,所以,任谁也挑不出问题。

命人打印了一份,曹景同亲自带上,去登门拜访明达。

明达的住处非常隐蔽,而且,他禁止任何人前来。

听说曹景同要过来,他只是答应,在所在别墅区的一家咖啡厅里见面。

咖啡厅只针对内部业主开放,平时客人不多,等曹景同抵达的时候,明达已经稳坐在一张靠窗的桌前了。

他穿着考究的三件套手工西服,面前摆着一杯热咖啡,看样子,应该来了有一阵子了。

“明总,真抱歉,作为晚辈,竟然让您一个长辈在等我!”

曹景同一走过来,就不停地道歉。

“你并没有迟到,是我闲着没事,就提前过来了。在这里也住了两个月,却从来没有机会到处走走,想不到,这个园区倒是很漂亮。”

明达微微一笑。

“那是当然,这里只是距离市区有些远而已,但内部规划却是一流的,据说每栋别墅的设计也是请世界一流设计师亲自操刀。有机会的话,我还真想亲自去看看。”

曹景同在对面坐下来,一脸羡慕地说道。

他知道,明达根本就不信任自己。

不然,也不会让门都不让他进,居然约在这种地方来见面。

“明总,您的时间宝贵,我也不敢多耽误。这是我们公司内部的电子刊物,算是方便员工们了解公司的方方面面。这篇报道,我看过了,觉得写得很不错,照片拍得也好,所以特地想要拿过来,请您亲自过目。”

曹景同一边说着,一边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两张纸。

明达接过去,匆匆浏览了一遍,面露惊讶:“哦,原来是有人跑到晟威去查税了吗?”

曹景同故作惊讶:“怎么,难道明总并不知情?我还以为……”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有些感慨道:“我还以为,明总人脉广,早就知道了这件事,而您之所以没有插手,也是对我们晟威有信心,所以根本不怕检查,索性让他们检查一个彻底好了,正好堵住某些人的嘴。”

明达不动声色地放下手里的纸,平静地回答道:“我可没有这样的本事,不管怎么说,我也只是一个外来户,哪里会有这样的本事呢?不过,真要说起来,在中海有各种通天本事的人虽然不多,但你的前任老板正好就是其中一个。”

“哎,是不是有本事,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多亏晟威的账目我每个月都会派人复核,这笔钱还是我自掏腰包,没有动公司的钱,就是害怕出事。”

曹景同招了招手,喊来服务生:“麻烦你,给我一杯冰摩卡。多加冰块,谢谢。”

“好的,先生,请稍等。”

等服务生离开了,他才微笑着看向明达:“开了四十多分钟的车,我还真的口渴得不行,明总千万别见怪。”

明达一言不发。

“晟威虽然没什么事情,可是,我总觉得,好像有人在背后搞鬼。我打听了一下,这一次被抽查的同类公司里,只有我们一家,并不是大规模的税务检查活动。明总,依您来看,是不是晟威得罪了什么人?”

等咖啡送上来,曹景同先喝了几口,润了润喉咙,这才皱起了眉头,表情担忧地问道。

明达在心头发出一声冷笑,呵,装得真像。

他明明就是怀疑到了自己的头上,却摆出一副受害人的姿态,跑来诉苦。

“晟威毕竟还弱小,其实也抢不了什么风头,不过是慢慢成长。我担心的是,会不会有人对明氏集团不利?晟威不是嫡系公司,可大家都知道,我是跟着明总您老人家吃饭的。”

曹景同坐直身体,言辞恳切。

第507章 神秘客人

说话的时候,曹景同在心里都快忍不住笑出声了。

他几乎已经肯定,给晟威地产带来麻烦的人,其实就是明达自己。

在外人看来,这几乎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当老板的,会坑自己手下的公司吗?

这不太可能吧!

但是,这的确就是明达的手法。

他不在乎晟威地产这种才刚刚有规模的小公司,反正只要有明氏集团在,分分钟都可以孵化出这样小型公司。

相比之下,最重要的是,除掉那些对自己有威胁的人。

“我知道了,我会留心的,如果有人是想要冲着明氏集团来的,我一定会让他有来无回!”

明达微微眯起了眼睛,神色阴沉地说道。

“有明总这句话,那我就放心了!这两年,我不敢说把命都搭在晟威地产上了,但也差不多吧。公司虽然不是我一个人的,毕竟是我从刚起步的时候就一手做起来的,谁要是想毁了它,我是第一个不会同意的。公司,就跟商人自己的孩子一样,明总,您说是不是?”

曹景同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冲着明达鞠了一躬。

“明总,那我就先走了。谢谢您请的这杯咖啡,可惜味道很一般,看来只是徒有虚名,不过是借着这里是富人区的名头而已,我应该是不会再来品尝了。”

说完,他不等明达开口,扬长而去。

一席话,绵里藏针,令明达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同样清楚,曹景同已经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而且,曹景同也已经早有准备。

表面上看,他是来汇报工作的,事实上,是来炫耀的。

他是在用实际行动来说明,区区一个税务检查,并不能难倒他和晟威地产。

“这小子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居然就这么被他给对付过去了……”

明达看着窗外,喃喃地说道。

他看见,曹景同面带微笑地上了车,直接离开。

回到公司,一推开办公室的房门,曹景同就看见明锐远坐在自己的桌子上,姿势不雅。

“有沙发,有椅子,你干嘛坐在我的桌上?”

他没好气地问道。

“坐得高,看得远,我这不是专门等着你吗?”

明锐远振振有词地说道。

“你倒是说得好听。前几天来查税,我怎么没有在公司里看见你?哦,我明白了,你害怕晟威地产真的有偷税漏税的行为,被人家挖出来了,公司要出事,你不想受到牵连,索性不露面了,是不是?”

曹景同反应过来,毫不留情地当面质问道。

“谁说的,我是前几天出远门,太累了,在家休息来着。难道我出差一趟,还不能歇一歇吗?”

眼看着对方已经把自己心里的那点小九九都给看透了,明锐远脸上一红,连忙反驳他。

“行了,别解释,反正晟威现在还好好的,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曹景同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懒得再去跟他磨牙。

这小子现在是同伴不假,但值不值得自己付出百分之百的信任,那可难说了。

“喂,我听说你去找老狐狸,很担心你,所以才一直在这里等着,你那是什么态度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什么去了,你是跑到他面前耀武扬威去了吧?我告诉你,明达这个人的心眼可是小得很,他搞你一次,没有成功,反而让你有机会去臭显摆,下一次非得弄死你不可!你还在这里美滋滋呢,估计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明锐远跳下桌子,又是挥手,又是跺脚,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一听这话,曹景同端着杯子的那只手顿在了半空中。

明锐远的话,似乎也并无道理。

自己的确是被短暂的胜利冲昏了头脑,有那么一点点得意忘形了。

“不过,”明锐远舔了舔嘴唇,又点了点头:“其实你也没有做错什么,你就算不去,他难道就会收手吗?还不如做一些让自己觉得痛快的事情!”

曹景同失笑:“那你到底是支持我,还是反对我啊?”

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明锐远冷笑一声,双手抱胸:“我的意见对你来说,重要吗?要我说,是根本就不重要吧,还没有傅锦行放的一个屁重要呢!”

眼看着他又要牵扯别的事情进来,曹景同立刻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制止了明锐远。

“话说回来,明达都已经把手伸到晟威这里了,你就继续看着,不想想办法吗?”

言下之意,是请明锐远不要再继续坐山观虎斗了。

如果有什么本事,就尽快拿出来吧。

“我怎么就看着了?我只是需要一个时机而已。我今天过来,就是要跟你说这件事,今天一早,我接到明达的电话,说他要办一个私人酒会,让我帮他张罗一下。”

说起正事,明锐远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吊儿郎当了。

“私人酒会?在这种时候?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果然,听到这个消息,曹景同也感到惊讶极了。

“不清楚,我试着了解一下,但他告诉我,已经请了最专业的团队去策划,无论是场地还是其他什么,都会安排妥当,只要让我帮忙把把关就可以。”

明锐远也摇了摇头。

“这么大的阵仗,是有什么特殊人物要到场吗?”

略一沉思,曹景同问道。

“暂时还不知道。我这边也会继续留意,一有消息就告诉你。我本来想马上进行计划,但这个私人酒会来得很突然,我想试着看看情况,你觉得呢?”

明锐远用一种商量的语气询问道。

这个问题,可难倒了曹景同。

“我们还是跟傅先生说一下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机。

“你傻啊,要是让傅锦行知道了,他肯定不许我们再拖下去。难道你就不想弄清楚,明达花了这么多钱,是准备要接待谁吗?”

明锐远动作麻利,一把夺走了曹景同的手机。

“傅先生有权利知道这件事吧?”

相比之下,曹景同自然更信任傅锦行。

不过,他也承认,自己对明达的举动充满了好奇。

这么一个阴险狡诈的人,在这种时候,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呢?

“你看,你也好奇吧?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想弄清楚答案而已。傅锦行这个人太古板又无趣,我觉得跟你还是能说到一起去的,所以才告诉你,你可不要坑我!”

明锐远一本正经地看着曹景同,眼神里又多了一丝期待。

“好吧,私人酒会在什么时候?”

“这周五晚上。”

曹景同一听,更吃惊了。

“今天已经是周二了!那不就是大后天吗?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明达要请的人是谁?”

他愈发紧张起来。

看来,明达的保密工作做得也太好了一点吧!

“是啊,我就是觉得反正也没两天了,不如再等一等。”

说着说着,明锐远忽然没了底气。

“把手机还我,我必须跟傅先生汇报一声。不过,你也放心,我会想办法说服他。至于你,就别在我这里耽误时间了,赶紧去打听消息吧!”

曹景同伸手拿回了自己的手机,走到一旁,给傅锦行打电话去了。

见状,明锐远也没办法了,他只好垂头丧气地离开了曹景同的办公室,去见那个私人酒会的负责人,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听了曹景同的转述,傅锦行也感到一丝诧异。

“如果消息可靠的话,那么这个人对明达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他现在应该已经开始怀疑你和明锐远了,否则也不会接二连三地对你们下手。既然这样,明达还要大张旗鼓地举办什么私人酒会,一定是为了展现自己的最大诚意了。”

傅锦行的想法,和曹景同不谋而合。

“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傅先生,我们要不要先按兵不动,就看看明达到底要迎接谁?”

傅锦行笑而不答:“一定是明锐远那小子的主意吧?他最喜欢凑热闹,一听到有这种事,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曹景同有些羞赧:“是,他的确很好奇。”

“也不是不行,反正没几天了,我们不妨拭目以待。”

傅锦行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叮嘱了曹景同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他低头看着手上的药,那是慕敬一刚派人送过来的。

最近两天,傅锦行试着联系过他,但全都失败了。

他原本还以为,慕敬一会食言,想不到,今天一早,对方还是按照约定,准时地把药物送了过来,和前几次一样。

傅锦行原本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不过,他也难免好奇,慕敬一最近在做什么?

正想着,手机又响了起来。

傅锦行一看,是何斯迦打来的。

他马上接起来,听见她的声音有些慌张:“你、你能不能先回来一趟?我收到了一份快递,有些古怪……”

“好。别害怕,我马上回去。”

傅锦行二话不说,直接回家。

“什么快递?需要报警吗?”

他一进家门,就看见何斯迦和萍姐两个人正围着桌子,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见到傅锦行回来了,她们同时松了一口气:“你过来看看这个吧?”

他走过来,发现桌上摆着一个很普通的快递纸箱。

除了一个十分精致的小猫玩偶之外,还有一个卡片。

傅锦行打开卡片,看到上面有一行印刷字体。

“想好给我的报酬是什么了吗?”

第508章 故弄玄虚

傅锦行把卡片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确定上面只有这么一行字。

而且,由于是印刷字样,所以也判断不出来是谁的字迹。

“箱子里就只有这两样东西吗?”

他扭头问向何斯迦。

“是啊,快递是物业公司那边的人送过来的,他们经过扫描,确定里面没有违禁品,才拿到了我的手上。”

她不是很喜欢猫,虽然这个玩偶做得十分可爱逼真,就连身上的毛发的触感也跟真的十分接近,但何斯迦还是有一种心生恐惧的感觉。

“检查过了?”

傅锦行放下卡片,拿起那只猫,也被那种逼真的感觉给吓了一跳。

“怎么样,就跟真的似的吧?我摸了一下,还被吓了一跳呢。”

萍姐以前在老家是养过猫猫狗狗的,她也觉得奇怪,而且,心中莫名地有一种瘆得慌的感觉。

傅锦行点了点头,没说什么,继续颠过来倒过去地检查着手里的那只玩偶。

最后,他终于发现了问题。

那只猫的眼睛里,好像藏了东西。

二话不说,傅锦行直接拿起了一把剪子,将玩偶完全剪开,从眼睛所在的部位里掏出来了一个小小的电子芯片。

他用打火机,将它彻底烧得融化,丢进了烟灰缸里。

“这、这是什么?!”

何斯迦和萍姐看得目瞪口呆,心有余悸地问道。

“大概是微型摄像头,或者监控芯片之类的东西,我也不是很确定。不过,小心一点,总是没坏处的。东西古怪,卡片上的话也没头没脑,基本上可以断定,是有人在故弄玄虚。”

“啊,纸箱上贴着的快递信息单我还没有丢掉,会不会有用?”

萍姐急急忙忙要去翻垃圾箱。

“不用了,萍姐,就算上面有地址和姓名,估计也是假的。对方早有准备,不可能用真实信息,等着让我们去查。”

傅锦行拦下萍姐,让她用不着去忙。

“是谁这么可恶,要做这种恶作剧!”

萍姐生气地嘀咕道。

一旁的何斯迦想了又想,试探着问道:“会不会是孟家娴后悔了,所以又来装神弄鬼,故意恶心我?”

她想来想去,现在暂时也只能想到孟家娴了。

除了她,别人似乎也没有这个嫌疑。

“总不可能是明达,他一个老头子,要是还弄什么玩偶和卡片之类的东西,不是太变态了吗?”

何斯迦苦笑一声。

“我觉得,不像是孟家娴的做事风格。你看,她每次不是直接上门,就是让你过去面谈,连以前都没有这么鬼鬼祟祟,现在就更加不可能了。”

想也没想,傅锦行就否决了何斯迦的猜测。

何况,据他所知,孟家娴这两天就要出发了,关于生意上的很多事情,她还要去进行交接,实在没有精力再去纠缠他们不放。

“至于明达,他做事不按常理出牌,也不能完全排除掉嫌疑。”

傅锦行再次开口说道。

“太讨厌了,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么的,这个人居然知道我有一点怕猫,故意选了一个这么逼真的玩偶!”

何斯迦看着被傅锦行剪坏的那个玩偶,嘟嘟囔囔地说道。

“你怕猫?”

在一起这么久了,连他都不知道。

“是啊,也不算很怕吧,怎么说呢,就是不太喜欢。如果是自己家里养的,勉强还好,要是走在外面,一看见野猫,我绝对是绕路走的。”

何斯迦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从小就怕?”

傅锦行好像忽然来了兴致似的,问个不停。

“刚到国外的时候,我就被一只野猫挠了一下,出了很多血,就去打了狂犬疫苗针。哪知道,打完针之后,我的不良反应特别强烈,又是呕吐,又是头晕的,在床上躺了足足两天,连学也没上。哦,你要是不问我,我都差一点要忘了这件事。”

何斯迦拼命回想着,总算有了一点印象。

“嗯?还有这种事情?那你有没有跟谁说过?”

傅锦行继续问道。

“当然说了啊,在国外看医生是很贵的,我要是不问家里要钱,就只能动用生活费了。所以,全家都知道了,杜婉秋还特地打来电话,她表面上是关心问候,其实是责怪我,说我非要去逗猫惹狗,浪费家里的钱什么的。啊,说来也奇怪,我还以为自己都忘了呢,现在居然也想起来了,估计是当时太生气了,所以就算脑子坏了,也能慢慢想起来。”

用手敲了敲脑袋,何斯迦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说道。

“我把这个拿去扔了,看着怪晦气的,别等津津放学回来了,再吓到孩子。”

萍姐摇摇头,赶紧把那些东西全都装进袋子里,丢了出去。

“好了,可能只是一个恶作剧而已,别想了。我会告诉物业那边,这几天要是再有快递,就及时通知我,你和萍姐先不要自己拆开,懂了吗?”

傅锦行搂住何斯迦的肩膀,柔声说道。

“你说,还会再有吗?下一次又是什么?狗,猪,老鼠,还是兔子?”

她一脸无奈地问道。

家里又不是开动物园的,究竟是谁吃饱了撑的,要干这种无聊的事情?

“但愿没有了,说不定是有人搞错了。”

为了让何斯迦放心,傅锦行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幸好,她也没有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而是去给醒醒准备辅食去了。

最近这段时间,小家伙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胃口也不错,能吃能喝的,很快就胖了不少。

虽然比起同龄孩子,醒醒还是稍显瘦弱了一点。

不过,如果能保持现在的增长速度,要不了半年,也就能够迎头赶上了。

“小孩子不愁长,说长大也很快,虽然现在还不是那么好,但我已经很满足了。”

何斯迦一边打着果泥,一边对傅锦行说道。

“就算以后要佩戴矫正镜,也比一辈子都看不到强多了。你说呢?”

她等了半天,身边的男人也没有出声,何斯迦不禁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傅锦行不知道正在思考着什么。

看他的表情,相当严肃,甚至有一点点吓人的味道。

何斯迦擦了擦手,走了过去。

“锦行,你还在想刚才那件事吗?”

她仰起头,一脸关切地问道。

“哦,不是。”

傅锦行终于回过神来了,冲她微微一笑:“做完了吗?一会儿我和你一起去医院。”

本以为这样就可以糊弄过去,谁知道,何斯迦仍旧问道:“是出什么事了吗?我能感觉到,你有心事。”

“我也不想骗你,我联系不到慕敬一了,虽然他按时给醒醒送药,但我试着打了几次电话,他都没有接听。”

傅锦行实话实说。

“原来是这件事。不接就不接,只要他不断了醒醒的药,至于他本人在做什么,我才不在乎。”

何斯迦十分干脆地说道。

倒也很在理,傅锦行点了点头:“是了,你说得对,反而是我想太多了。也许,慕敬一有什么私事要忙,不想跟我们联系。”

他忽然又想起来了,之前在和慕敬一通话的时候,自己隐约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说不定,慕敬一刚一回去,就遇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女,目前正沉浸在温柔乡中,也未尝可知。

一想到这里,傅锦行也说不上是带着一种什么心情,将这件事告诉了何斯迦。

她轻轻地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那种人也懂什么叫真心吗?估计只是玩玩而已吧。不过,我倒是觉得,哪个女人要是得了他的真心,那才叫倒霉。被这种心理畸形的男人爱上,怎么想都是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吧。”

听了何斯迦的吐槽,傅锦行没有说话,只是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等她做完了醒醒的辅食,两个人一起出门,前往医院。

在路上,傅锦行忽然想起了曹景同刚才打来的电话,又开口说道:“这周五晚上,我有一个应酬,可能要晚一点才能回家,你自己多小心。”

还不知道那天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傅锦行决定提前跟何斯迦说一声。

她倒是好奇起来:“你好久都不去应酬了,这一次一定很重要吧?”

要不然,傅锦行肯定会推掉了。

他现在全部的时间,不是放在公司,就是放在家里。

“是,所以不能推掉。”

傅锦行点头。

“哎,那你也带我一起去吧?既然这么重要,我想去看一看!”

何斯迦忽然来了兴致,主动提议道。

从她记起自己的身份以来,还没有什么机会能够跟傅锦行一起出去,虽然两个人到现在也没有复婚,不过,她也有自己的打算。

反正每天朝夕相对,并不差那一本结婚证书,但网上的那些八卦,在看了之后,难免令人生气。

所以,何斯迦想,不如就趁这个机会,公开和傅锦行一起去参加一个什么应酬,也好堵一堵那些八婆们的嘴。

“不太方便,下次吧。”

哪知道,傅锦行竟然拒绝了。

何斯迦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她抱紧怀里的保温壶,明显不高兴起来。

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傅锦行只好解释道:“是明达举办的私人酒会,我怕有危险,你还是不要去了。”

一听到“明达”这两个字,何斯迦顿时炸毛了。

“原来是这个老东西!那我更要去看看了!我不仅要去,我还要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让他好好看一看这个他一心想要杀死的女人!”

她的一张脸已经黑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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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9章 私人酒会

闻言,傅锦行不免有些无奈。

“斯迦,我在开车,你别逗我……”

他觉得,她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一些,所以才会想要跑到明达的面前,故意激怒他。

“我才没有逗你,我是真的恨不得亲手甩他一耳光!”

何斯迦嘀咕道。

傅锦行刚要反驳她,但转念一想,除了何斯迦对他怀有深深的恨意之外,万一这是明达使出来的又一个诡计呢?

曹景同,明锐远和他在知道私人酒会的消息之后,一定会各自准备,亲自到场。

这一点,毋庸置疑。

那么,假如明达是准备调虎离山,让他们三个人把注意力都放在现场,而忽视其他人呢?

一想到这些,他一身冷汗。

“锦行,我保证不给你添乱。刚才那些话,只是我说着玩的,我不会真那么做,你放心好了。”

眼看着傅锦行的脸上又露出那种若有所思的表情,何斯迦觉得,自己似乎有希望了。

于是,她连忙服软,不停地恳求道。

想不到,傅锦行竟然真的点头了:“那好,你要是答应我,到了那边,不会到处乱跑,一定要随时跟着我,我就带你去。”

见他松口,何斯迦大喜过望:“一定一定!”

她还以为是自己的态度起到了作用,殊不知,傅锦行是担心明达又要对他的家人下手,才不得不把何斯迦带在身边。

只要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事的几率就会小很多。

至于两个孩子,有保姆和保镖一起看着,医院那边也加强了警戒和巡逻,问题应该不大。

“嗯。”

确定了这件事,傅锦行继续专心开车。

一直到了周五的中午,明锐远依旧没有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确切地说,这两天他一直跟着酒会的负责人,但对方看上去似乎也并不知道什么。

“明总在细节上并没有吩咐我们要怎么做,他只是说,要按照贵宾标准去准备。所以,很抱歉,阿远少爷,我们也不太清楚明总到底要接待谁。不如,您亲自去问问明总?”

负责人看出了明锐远的意图,反而主动提议道。

明锐远:“……”

我要是能亲自去问,还用得着跟你一起乱转吗?

他在心里腹诽道。

幸好,傅锦行倒也没有对明锐远说什么,反而安慰他:“还有几个小时就会揭晓答案了,没必要再去纠结。”

“可是……”

从一大早开始,明锐远的心情就开始变得有些起伏不定。

至于为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为了以防万一,我今天晚上有可能会有所行动。到时候,希望不会吓到你们。”

明锐远深吸一口气,表情严肃地说道。

“你不是说过,无论如何都不会要明达的性命吗?你……你把握好分寸。”

看到明锐远难得地这么正经,傅锦行的心中也忐忑起来。

“知道了。倒是你也要想好,要是你非要他死,我不会袖手旁观。一句话,留着他的命,这是我的底线。”

明锐远一点儿都没有看玩笑的样子。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你也差不多要回去换衣服了,我先去酒店看看。”

他扬扬手,就此离开。

送走明锐远,傅锦行看了一眼时间,也回家去接何斯迦。

她已经准备妥当了,何斯迦选了一袭经典款黑色礼服,包裹着那具完美的身体,褪去少女的青涩,多了一丝女人的成熟。

“可以吗?”

站在傅锦行的面前,她转了一个圈儿。

“都不想带你去了,凭什么让那些男人看见你这么美丽的样子?”

傅锦行开起玩笑,伸手拉过何斯迦的手。

“哦,精心打扮过的我,就是美丽,平时在家蓬头垢面,就是黄脸婆啦?”

她挽着他的手臂,嗔怒着,和傅锦行一起上车。

到了酒店,时间刚刚好。

曹景同也在,正在跟明氏集团的几个总监级别的人物在聊天,余光瞥见傅锦行夫妇,他并没有显示出多余的表情。

“曹总,原来傅锦行也来了,那不是你的老东家吗?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其中一个人故意问道。

“张总,我在晟威的时间也不短了,我还以为,你已经把我当成明氏的一份子了。你刚才这句话,要是让明总听见了,恐怕还以为我们当下属的有什么不和呢。”

曹景同端着酒杯,似笑非笑地说道。

男人脸上一白,支吾两声,又找了一个借口,匆匆离开。

“呵。”

眼看对方落荒而逃,曹景同没有再说什么。

其他人一听,自然也不敢再开口。

他现在可是明氏集团的大红人,之前有消息传出来,说有人想搞晟威地产,却被曹景同给轻而易举地化解了,足可见得这是一个手腕一流的主儿,千万不能得罪他。

“景同在那边,我们还是不要过去了。”

何斯迦在傅锦行的耳边低语道。

他点头:“好。”

两个人往另一个方向走过去。

见到几个熟人,傅锦行和他们寒暄。

见到他身边的何斯迦,那些人显然有些吃惊。

毕竟,两个人已经离婚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中海。

眼看着他们又双双出席酒会,众人议论纷纷,都在怀疑傅锦行是不是又要复婚。

或者说,有钱人根本就是把婚姻当成儿戏,说结就结,说离就离?

面对着那些复杂的目光,何斯迦索性挺胸抬头,假装看不见。

反正,在这种场合的女人,只要打扮得漂亮一些,脸上保持着笑容,好好地当一个花瓶就可以了。

说来也奇怪,她越是无视那些人,他们反而就越是不敢交头接耳,像一开始那样窃窃私语了。

“这么大手笔,真想快一点知道明达的客人是谁。说起来,明达来中海也有一阵子了,但他一直很低调,从来不参加本地的商业联谊酒会,这一次却为了这个人而破例了。”

挽着傅锦行的手臂,何斯迦从经过的服务生那里拿了两杯酒,递给他一杯,趁机小声说道。

“是啊,时间也差不多了,应该来了。”

傅锦行的嘴边一直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晚上好!欢迎大家赏脸,我诚挚地欢迎各位的到来!”

七点钟一过,明达准时地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他穿着一套白色西装,看上去十分绅士,头发也梳得整齐油亮,很有派头。

到场的宾客们全都安静了下来,大家端着酒杯,看向前方。

“今天邀请大家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欢迎一位我的朋友,他从远道而来,对我来说,这位朋友很是重要。所以,我特地安排了这场酒会,希望能够宾主尽欢。”

明达的目光环视着全场,当他看到傅锦行的时候,眼神在他的脸上稍一停顿了两秒钟,这才移开。

和傅锦行并肩站立的何斯迦莫名多了一丝紧张,连手心都开始微微出汗了。

这是怎么了?

还有,所谓的重要客人又会是谁呢?

不光她心生好奇,在场的所有人都在这一刻思考着同一个问题。

“这位朋友在中海出生,但却从小在国外长大,希望他在这里能够感受到家乡的温暖。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慕敬一先生,他来自海外赫赫有名的布鲁诺家族。”

明达面带微笑地说着,然后转身,伸手迎向一个年轻男人。

只见一个高大的男人从明达的身后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和他站在一起,一黑一白,反差鲜明。

果然是他!

听到这个名字,再看到这个人,傅锦行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猛地往下一沉。

但是,他并没有过多惊讶。

在来的时候,傅锦行已经差不多有所预感了。

他看见,曹景同也正在向自己这边望过来。

傅锦行放在身侧的那只手暗中对他做了一个手势,让他稍安勿躁。

相比之下,站在傅锦行身边的何斯迦倒是一下子就变了脸色,她十分警觉地盯着慕敬一。

这个男人怎么又阴魂不散地回来了?

而且,他居然和明达狼狈为奸了?

她有些无措地扭头看向傅锦行,发现他依旧淡定,何斯迦这才放下心来。

有一点很奇妙,那就是只要他在,自己就可以安心。

“另外,我也要在今天宣布一件事。本人年事已高,身体抱恙,再加上明氏集团发展迅速,需要一个能够运筹帷幄的掌舵人。根据这段时间和慕先生的交流,我认为他是一个最合适的人选。所以,明氏集团将在近日达成战略调整,由慕先生所在的仰慕集团进行接手,我将退居二线。”

明达不疾不徐地说道,然后,他将手里的麦克风交给了身边的慕敬一。

“大家好,我是慕敬一,初来乍到,请多指教。听说中海是一块风水宝地,希望鄙人在这里也能有机会大展拳脚,和在场的各位同台竞技,共同发财。”

慕敬一没什么表情地说道。

他的语气也并不算客气,甚至颇有一种下战帖的意味。

底下的人已经开始低声交谈起来,有人面带不屑,有人充满惊讶,更有人抱着看好戏的心情,幸灾乐祸。

对于慕敬一挑衅的姿态,傅锦行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这些年,生性狂妄的竞争对手,他见多了。

很多人从一开始都快要飞到天上去了,但是往往要不了多久,就会狠狠地摔下来。

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明锐远会有什么心情。

第510章 收取什么好处

想到这里,傅锦行立刻在人群中寻找着明锐远的身影。

可惜,他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那小子。

难道已经气得掉头走掉?

不是没有可能。

“好了,大家请尽情享受这个美好的夜晚吧!”

明达微笑着说道。

他走下来,穿过人群,径直走到了傅锦行的面前。

“傅先生,真想不到,你也会给我面子,亲自到场。”

说完,明达冷笑一声。

自从梅斓死后,他们就没有再见过面了。

但是,双方的交手却一直没有停过。

“那是当然,我也是一个普通人,有好奇心,想凑热闹,听说明总特地招待贵宾,不过来看看,怎么能放心呢?”

傅锦行不咸不淡地反问回去。

说完,他再次开口:“只是,我倒是没想到,这位所谓的贵宾,竟然还是一位熟人。”

就在明达和傅锦行说话的时候,慕敬一也走了过来。

不过,他的身边多了一个打扮得异常时髦的女人。

女人挽着慕敬一的手臂,大半身体几乎都靠在了他的身上。

很明显,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匪浅。

慕敬一的身边有女人,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但是,当傅锦行和何斯迦看清女人的脸,他们两个人却一起愣住了。

特别是傅锦行,终于想起来了,自己当时为什么会觉得电话里的女人声音听起来会有一点耳熟!

原来,竟然是冯千柔!

想不到,冯千柔居然和慕敬一搞到一起去了!

她现在不是应该和冯舒阳在国外生活吗?

为什么会和慕敬一同时出现在中海?

这是傅锦行和何斯迦的脑子里同时在思考的一个问题。

“又见面了,是该说世界真小,还是该说冤家路窄呢?”

慕敬一笑眯眯地说道。

他明明是在跟傅锦行说话,但眼睛却在看着何斯迦。

“两个都不是,既然有些人动机不纯,那么应该是想躲也躲不了。”

傅锦行毫不客气地说道。

“好久不见,傅先生的态度还是这么强硬,真是让人一点儿都不觉得惊讶呢!”

冯千柔笑得风情万种,甚至有些放肆。

要不是靠着慕敬一,她好像都快要站不住了一样。

“冯千柔,你怎么会在这里?”

何斯迦按捺不住了,压低声音,她有些愤怒地质问道。

眼看着这个女人跟慕敬一厮混在一起,何斯迦很清楚冯千柔的为人,他们两个人绝对是各取所需,不干好事。

“这话就奇怪了,难道中海是什么我不能来的地方吗?还是说,你傅太太的势力已经大到这么可怕,还能不许让我踏上中海的土地?”

冯千柔歪着头,嘟着红唇,一脸挑衅地看着何斯迦。

“哎,千柔,你错了,这位并不是傅太太,不要乱喊人。”

慕敬一轻轻地拍了两下她的手背,故意提醒道。

“哦,是哦,的确是这样。傅先生不是已经离婚了吗?还真是重感情,来参加酒会,还要带着前妻一起,是打算帮她把把关,再找一个好男人嘛?”

冯千柔挖苦道。

“看来,你的精神病不仅没有治好,还添了口臭的毛病。打扮得这么漂亮,为什么不好好刷一刷牙?”

傅锦行扭头对旁边的一个服务生说道:“麻烦你,去洗手间里倒一杯漱口水,拿给这位小姐,她现在迫切需要。”

服务生一脸尴尬,答应也不是,拒绝也不是。

其他人听了,全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真想不到,一向冷冰冰的傅锦行,揶揄起人来,也很有两把刷子。

“你!傅锦行,你少在这里摆谱!今天晚上的主角是明氏集团和仰慕集团,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以为你在中海能够一手遮天吗?”

冯千柔气得脸色发白,她提高了音量,怒斥道。

“原来你还知道自己喧宾夺主了,冯小姐。”

傅锦行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

“你……”

冯千柔还要再说什么,但她注意到,身边的男人已经皱起了眉头。

她似乎很在意慕敬一的态度,所以立刻闭上了嘴,一言不发。

何斯迦眉头微微拧着,一脸怀疑地看着冯千柔。

心里一动,她似乎想到什么,索性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有没有送什么东西到我家去?”

冯千柔一怔,又笑了:“哦,原来你还记得那件事啊?怎么样,我挑的那个玩偶和当年抓伤你的野猫长得像不像?”

眼看着何斯迦脸色微变,她似乎得意极了,又主动说下去:“你从小就害怕猫猫狗狗,怎么会随便去逗弄野猫呢?我只不过是让我妈在网上随便找了一个和你同校的留学生,让他在你上学的必经之路上,放一只野猫去咬你而已,才花了区区一千块钱,就吓得你差一点要死了,哈哈哈哈!”

说到这里,冯千柔好像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笑个不停,连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原来是你们两个人做的……”

当年的事情,何斯迦记得不算很清楚了,但既然自己还有一点印象,而且冯千柔也亲口承认,那就一定是真的,跑不了。

“怎么样,我这不是在帮你回忆过去的事情吗?你可要感谢我才行啊,何斯迦。”

冯千柔终于笑够了,眼神一下子变得阴冷起来。

“你到底要做什么?冯舒阳呢?他知不知道你又回中海了?”

何斯迦忽然想到,以冯舒阳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让冯千柔一个人乱跑的。

“关你屁事?我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你少在这里废话了。”

冯千柔想也不想地骂道。

一听她这么说,何斯迦就明白了,冯千柔是偷偷跑出来的。

起码,冯舒阳应该不知道她现在跟慕敬一搞到一起去了。

“好了,男人都还没有说什么,女人在这里闹什么?”

半天没有说话的慕敬一忽然开口了。

他的语气不太好,冯千柔显然十分忌惮,立刻收敛了情绪。

不仅如此,她连身体都站直了,不敢再像之前那样,浑身没骨头似的,全靠在慕敬一的身上。

至始至终,明达都站在一旁,像没事人一样地看着热闹。

直到他们四个人的对话告一段落,明达才故意向傅锦行问道:“傅先生,请问,你有看到犬子吗?阿远这孩子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还有这么多客人需要招呼呢!”

他在这种时候提到明锐远,显然是别有一番目的。

傅锦行当然听出来了,但他平静地回答道:“不好意思,没有注意到令郎,不如明总亲自去找一找吧。父子两个人,没有不能说的话,何必问我这个外人呢?”

明达暗中将慕敬一找来,二人联手,玩了一出暗度陈仓。

这还不止,明达知道傅锦行等人要对付自己,索性私下里将明氏集团转让给了慕敬一。

如此一来,就算明锐远以后能够接手明氏,也不过是等于继续给慕敬一打工而已。

至于他最后能不能留下,那还得看慕敬一的脸色才行。

不管怎么说,明达都是成功抽身。

“说得对,这毕竟是我的家事,就不劳其他人费心了。”

明达轻哼一声,扭头对慕敬一说道:“敬一,我去找阿远。你陪冯小姐好好玩,一定要玩得尽兴。”

冯千柔笑着回答道:“好啊,明叔叔,我会陪敬一的,您去忙吧。”

慕敬一点点头,没说什么。

等明达离开,他才对傅锦行说道:“我们找个地方,单独聊一聊?”

傅锦行也正有此意。

两个男人向露台那边的方向走去。

何斯迦准备去找曹景同,不料,她刚走了两步,就被冯千柔给拦住了。

“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曾经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你见到我,就不想跟我聊聊天吗?”

冯千柔伸着手臂,挡住何斯迦的去路。

“不想。”

何斯迦的回答倒也干脆。

“看来,你是忘了,那我就提醒提醒你好了。”

冯千柔忽然凑近了一些,嘴唇几乎快要贴到何斯迦的耳朵上了。

不习惯和人这么亲近,何斯迦想也不想地后退了两步。

“你难道是想让我说得大声一些,让这里的所有人都听见吗?”

挑了挑眉头,冯千柔威胁道。

“我不记得有什么事情是好让你提醒的。”

何斯迦没好气地看着她。

“啧啧,”冯千柔摇了摇头,一副十分失望的样子,“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让我来告诉你,在我离开中海那天,就在机场,我曾经说过,我帮你解决了杜婉秋这个*烦,替你妈妈报了仇,你总要给我一笔酬劳才行。”

“你太厚颜无耻了,杀死了自己的亲生母亲,还能用精神病鉴定书来逃脱法律的制裁,现在更是倒打一耙,把这笔账算在我的身上。信不信我报警,让警察再把你抓回去!”

何斯迦一边说着,一边从晚宴包里拿出手机。

“你省省吧。”

见状,冯千柔一脸鄙夷地说道:“报警?真可笑。我现在可不是中海人,我拥有国外的合法身份,你大可以试试,看看那些警察敢不敢随随便便就把我抓起来,就不怕外交交涉吗?”

听了她的话,何斯迦的动作停了下来。

怪不得,冯千柔现在如此嚣张,如此狂妄,原来,她的确拥有一定的底牌。

“这就对了。”

看到何斯迦放弃报警,冯千柔露出了一个讽刺意味十足的笑容。

“还是让我想想看,向你收取什么好处吧。”

她用一根食指一下一下地敲着下巴,似乎正在思考着。

第511章 撺掇

何斯迦看着她做作的动作和表情,心里忽然泛起一股强烈的厌恶。

这个女人,简直和杜婉秋越来越像了!

“冯千柔,我不管你是真的有精神病,还是装出来的,无论哪一种,你想勒索我,就是在做梦!”

何斯迦勉强打起精神,虽然她现在很想知道,傅锦行和慕敬一正在聊什么,不过,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很明显,冯千柔就是那个拦路的小鬼。

不先把冯千柔打发了,她肯定还要继续纠缠不清。

“就当我是在做梦吧,那你就不想知道,我想要你的什么?”

凑近何斯迦,冯千柔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撩了一下她披在肩膀上的一缕卷发,表情十分轻佻。

“呵呵,一个连孩子都生了两个的女人,还能到处勾搭男人。你说说看,你这样的魅力,让那些年轻女孩情何以堪呢?”

何斯迦一脸厌恶,用力拍开了她的手。

“少动手动脚的!你在国外几年,难道连一点点起码的淑女礼仪也没有学到吗?杜婉秋活着的时候,可是以把你嫁给有钱人作为最终目标,她不是给你请了一堆老师,专门教导你的仪态吗?”

知道冯千柔当初被折磨得够呛,何斯迦故意提起杜婉秋,就是想要刺激她。

“闭嘴!不许提她!”

果然,冯千柔的情绪立即有些失控。

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狰狞起来,也松开了手。

何斯迦马上后退,拉开和她之间的距离。

“呵呵,要吃了你的人不是我,你用不着害怕我。你倒是应该害怕慕敬一,他是很想吃了你。”

几秒钟之后,冯千柔的神情恢复了正常。

她低头,玩着精美的指甲,闲闲地开口说道:“何斯迦,我跟你直说了吧,慕敬一对你很有兴趣。当然了,我不是他,我不知道他的兴趣能持续多久,是真的想要你这个人,还是想睡上一觉,爽一爽而已。”

冯千柔直白的话语令何斯迦心中的怒气更炽,她本想直接破口大骂,但转念一想,还是冷笑道:“冯小姐,好久不见,你怎么干上这种营生了?难道自己下海都不能满足,非要年纪轻轻就做上妈妈桑吗?”

“随你怎么说,我和慕敬一现在是合作伙伴,我有义务让他开心。只有他开心了,我才能开心。至于他和谁睡觉,我并不吃醋,像慕敬一那种男人,本来也不会属于某个女人,当然更不会是我一个人的。”

看出何斯迦是想要激怒自己,冯千柔反而一点儿都不生气。

她玩了半天指甲,又吹了一口气,这才继续说道:“你不是离婚了吗?慕敬一在床上的表现可是相当惊人,你就不想试试?对了,他很大方,我只是陪了他一个晚上而已,他就把明氏集团百分之一的股权当成礼物,直接送给了我。多劳多得,反正像你这种已婚已育的,也没什么好抹不开的,说不定,你能睡成明氏集团的大股东呢,哈哈哈哈!”

她们二人的身边没有其他人,所以,冯千柔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无耻。冯千柔,你比以前更加令人觉得恶心了。”

何斯迦冷冷地看着她。

她以前还曾经同情过冯千柔,在得知何元正那样侮辱过年幼的她的时候。

一个人最可恶的地方,就在于因为被伤害过,就转而变成一个去伤害别人的人。

“你从小就看不起我,何斯迦,你现在还摆出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我真是连一点儿都不惊讶。不过……”

冯千柔故意拉长了声音:“我是好心提醒你,一个明达就足以让你的前夫焦头烂额了,现在又多了一个慕敬一,他根本就不是对手。至于你……呵呵,一直都只是一个拖后腿的而已,如果你惹怒了慕敬一,他完全可以先毁了傅氏和傅锦行,再一样得到你。等到那时候,你可就是一文不值了,只是一个破烂而已,玩玩就扔了。”

“当掮客当成你这样,失败至极,为虎作伥。”

丢下一句话,何斯迦没有再理会她,直接向洗手间走去。

冯千柔没有追上去,她站在原地,看着何斯迦的背影,阴恻恻地笑了。

空旷的露台。

两个男人中间隔着一定的距离,谁也没有急着先开口。

“你已经知道了?”

傅锦行猜测,明达和慕敬一肯定已经在暗地里达成了某种共识。

而那也就意味着,他们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傅锦行,你和明锐远那小子一起骗我,故意拿我当傻子耍,是不是觉得很开心呐?”

慕敬一不答反问道。

他显然是生气了。

“我好像一直也没有亲口对你说过,明锐远是明达的亲生儿子,你先入为主,一厢情愿地以为他是你的弟弟,又怪得了谁呢?”

到了这种时候,傅锦行知道,自己只能玩一下文字游戏。

虽然不太光明磊落,但好在慕敬一也不是一个什么正人君子,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而已。

“事到如今,居然还在跟我玩文字陷阱吗?傅锦行,原来这就是你的能耐,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慕敬一毫不留情地当面斥责道。

“是你自己把明锐远当成弟弟,现在知道弄错了,就把责任甩在别人的身上吗?慕敬一,原来这也是你的能耐,我倒是不怎么失望,毕竟你就是这种人!”

傅锦行淡淡一笑,仿照他的话语,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还有,我很疑惑,你之前不是一直不想和明达见面吗?凭你的能耐,你早就能够查到明达在中海,何必拖到现在呢?”

不等慕敬一开口,他又问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慕敬一不屑地反问道。

听他这么一说,傅锦行反而笑了:“你当然要告诉我,因为是你刚才主动提出,要跟我谈一谈的,这才过去几分钟,你不会就已经忘了吧?”

说完,他就打定了主意,只要慕敬一不开口,自己也索性保持缄默。

僵持了半天,最后,还是慕敬一选择妥协:“傅锦行,对我本人来说,明氏集团算不了什么,我并没有把它看在眼里。但明达欠了我的,必须要还。既然他愿意拿明氏集团来还,我当然笑纳,不可能就这么放弃。”

言下之意,明达这是主动将明氏集团双手奉上,并不是慕敬一在强取豪夺。

傅锦行也听懂了。

一推六二五,这一手彼此推诿的招数,着实玩得不错,傅锦行在心里冷笑道。

“你这边可以说是明达硬要还给你的,明达那边呢,也可以说是你逼他必须还给你的,你们还真是亲生父子,太有默契了。”

听了傅锦行的挖苦,慕敬一不置可否。

“你该不会觉得,明达真的会把公司交给明锐远吧?关于明锐远的身世,我已经全都调查清楚了。之前居然信了你们的鬼话,也怪我太相信你的为人,想不到你会在这种事上撒谎。”

一听慕敬一这么说,傅锦行的心中暗道不好。

为了拿到明氏,明锐远做了那么多,他可不是无欲无求。

从慕敬一一出来,明锐远就不见踪影了,这小子一定是怨恨明达的做法,决定孤注一掷。

不好!

傅锦行脸色一变,抬腿就走。

他刚走了两步,迎面看见了何斯迦。

“我已经找了一圈,都没有见到明锐远。你说,他会去哪里了?”

她一脸焦急地问道。

看来,他们两个人想到一起去了。

从洗手间出来之后,何斯迦就在酒会现场搜寻了一遍,还向几个服务生打听过,但谁也没有见到明锐远。

“再去找找,我不信他就这么走了。”

傅锦行沉声说道。

“好,我和你一起找。”

何斯迦点了点头,正要跟他一起去找人,冷不防却被人喊住了:“好久不见。”

她回头,看见慕敬一,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也没多久,你用不着把这一套用在我的身上。另外,看在你提供的那些药很有用的面子上,慕敬一,我奉劝你一句。”

何斯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洗耳恭听。”

“不要以为冯千柔是什么娇滴滴的小女人,她要是狠起来,或许你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把这种人养在身边,真是疯了!当然,你本来就是一个疯子,这的确是你的做事风格。”

一想到冯千柔刚才跟自己说的那些话,何斯迦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恶心得直想吐。

冯千柔愿意跟哪个男人在一起,是她的自由。

且不说慕敬一是单身,就算他有家室,他们两个人乐意,何斯迦也管不着。

但是,冯千柔居然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她就不可能装作不知情了。

“我从来不会看轻任何一个女人,看轻女人的男人,早晚会让女人给自己上一课。所以,多谢你的提醒。另外,的确像你所说的,冯千柔可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女人,她很有魄力,要不是她,我恐怕到现在也下不了决心,去跟明达相认。”

慕敬一走了过来,在何斯迦的面前站定。

她有些吃惊,张了张嘴:“你居然听信一个女人的撺掇?”

这个冯千柔果然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疯子!

“总不能把明氏集团拱手让给一个外人。”

慕敬一言之凿凿地说道,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何斯迦,丝毫也没有顾忌着傅锦行还站在她的旁边。

第512章 再给你一次机会

被这种炽热的目光看得难受,何斯迦扬了扬下颌,提醒道:“慕敬一,你别太放肆了!这里是公共场所,你既然打着要接手明氏集团的旗号,难道就不怕在中海站不稳脚跟吗?”

“嗤,谁说我稀罕这里了?”

慕敬一一脸不屑地反问道。

他虽然拿不到布鲁诺家族的继承人资格,因为布鲁诺家族的那些产业,早晚是要归属于兰德,但慕敬一是天纵奇才,这十几年来,他已经积累了无数财富,足够舒舒服服地过着下半辈子。

“区区一个明氏集团,还没有让我放在眼里。”

“说得好听,没放在眼里,那你为什么不把它要过来,直接送给明锐远?”

何斯迦呛声道。

“不在意,不代表我是傻子。”

对她的说法,慕敬一感到十分好笑:“他又不是我的什么人,我为什么要把这么大一个公司送给他?做慈善也没有这么做的吧,何况,我又有什么好处呢?不过……”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顿了顿,才继续说道:“要是给你,我倒是愿意认真考虑考虑。”

“用不着!”

懒得再跟慕敬一废话,何斯迦掉头就走。

“男人之间的事情,要是扯上女人,那就没有意思了。冯千柔一直对斯迦心有怨恨,你被这么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真是愚蠢!”

傅锦行冷冷地看着慕敬一,他实在想不通,这两个人究竟是怎么勾搭到一起去的。

究竟是谁先找的谁?

“谁牵着谁,还不一定呢。”

慕敬一高深莫测地说道。

等到傅锦行和何斯迦刚走,冯千柔也赶了过来。

她一脸气急败坏地问道:“他们人呢?”

要不是刚才一个笨手笨脚的服务生不小心将饮料洒到她的裙摆上,冯千柔也不会耽误了时间。

她在洗手间里折腾半天,总算擦拭得差不多了,这才勉强能够出来见人。

“走了。”

慕敬一连眼皮子也不抬一下地回答道。

“你是故意的吧?你觉得我会找何斯迦的麻烦,所以让她先溜了?”

等反应过来,冯千柔气势汹汹地质问道。

话音刚落,她的脖子上就传来一股可怕的窒息感!

“啊——”

冯千柔想不到,自己才说了两句话,就被慕敬一给恶狠狠地掐住了脖子,她就快要不能呼吸了!

“别忘了,你是在跟谁说话!如果你学不会好好说话,那我就让人把你的舌头拔了,以后都不用再说话了!听懂没有?”

眼看着冯千柔的脸色先是发红,紧接着,连嘴角都冒出了唾沫,慕敬一才松开了手,像是丢一块抹布一样,把她丢在了地上。

“咳咳咳!知、知道了……”

劫后余生的冯千柔一手捂着脖子,不停地咳嗽着,整个人看上去狼狈至极。

“我不管你和何家有什么深仇大恨,如果你敢背着我,擅自行动,特别是对那个女人做什么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慕敬一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手帕,满脸嫌恶地擦了擦手。

“你都看到了,她根本就不把你当回事!就算她和傅锦行离婚了,她也不会考虑和你在一起!”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冯千柔声音嘶哑地大喊道。

慕敬一不禁微微一怔。

他似乎没有料到,这个刚才差一点就要被自己给活活掐死的女人,竟然还有胆子在这里叫嚣!

“她一直都是这样,看着男人们在身边转悠,享受那种众星拱月一般的感觉!你们这些男人,一个一个都是犯贱,为什么容易得到的就不珍惜,非要去追着那些不把你们当人的……”

眼看着慕敬一没有说什么,冯千柔的胆子更大了。

“公共场所,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一会儿回到酒店,收拾好你的东西,给我滚出中海!”

他低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抬脚就走。

“不,我不走!”

一听这话,冯千柔终于害怕了!

她好不容易才脱离了冯舒阳的控制,说什么也不会再回去了。

如果回去,就要无休止地继续接受治疗。

对于冯千柔来说,那样的生活无疑是一种漫长的折磨,让她要多痛苦就有多痛苦。

“我不走!不要让我走!求求你!我错了,我是太生气了,才会说出那样的话!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不会再犯了!”

冯千柔一把抱住了慕敬一的裤腿,用手死死地抓着,说什么都不肯放开。

“滚开!”

他不耐烦地踹了她一脚。

但她仍旧不放手,口中苦苦哀求道:“看在我是真的在不停为你奔走,你原谅我吧!我只是嫉妒何斯迦而已,只是嫉妒……”

冯千柔又是惊恐,又是愤恨,两行眼泪疯狂地涌出,哭花了一张脸。

看了她几眼,慕敬一的火气似乎渐渐地消了。

“放手。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过,你要是再管不住自己,就别怪我!”

他终于松口了。

冯千柔浑身一软,瘫坐在了地上,她的肩膀不住地颤抖着,眼泪无声地往下流。

尽管如此,从她眼底流露出来的阴狠,是藏也藏不住的。

幸好,露台上没什么人。

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其余的宾客都在宴会厅里,谁都没有注意到这边发生了什么。

慕敬一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对坐在地上的冯千柔没有多看一样,扬长而去。

他是今晚酒会的主角,自然不能缺席太久。

明达早就说了,要借助这一次机会,让慕敬一正式进入中海的商界,会亲自帮他引荐。

“你去哪里了?”

一见到慕敬一走过来了,明达就好奇地问道:“没事吧?我找了你半天。”

“没事。明锐远呢?”

慕敬一压低声音。

明达神色凝重:“还没找到,也许已经离开了。呵,这小子的命还真大。”

说完,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慕敬一知道,就在酒会开始之后不久,明达就派人暗中接近明锐远,想要在他的酒里动手脚。

然后,再把他带出去,趁机解决。

想不到,才稍微一个不注意,明锐远就不见了。

而那个负责解决他的手下,自然也不见了。

明达知道,他八成是失手了。

明锐远年纪轻轻,但是却并不好对付,最重要的是,他一直在扮猪吃老虎,就连明达都看走了眼。

“你不是说,他只是一个小孩吗?一个小孩,竟然可以先骗得了我,再骗得了你,真是不简单。”

慕敬一冷嘲热讽道。

正说着,明达一眼就看见,明锐远居然就站在远处,正在用一种诡异的表情盯着自己。

“你!”

明达刚说了一个字,就看见明锐远的身形一闪,竟然又不见了!

要不是确定自己绝对没有眼花,明达几乎都要怀疑,那只是幻觉了!

“明锐远?!”

慕敬一也看见他了。

“快去追!”

明达向站在暗处的几个手下一挥手,立即有人冲了出去。

“无聊。你自己去应酬吧,我累了。”

慕敬一打了一个哈欠,脸色恹恹地说道。

说完,他也没有理会明达,径直离开。

角落里的冯千柔一看到慕敬一要走,也连忙跟上。

这一次,她不敢再去搀他的胳膊,只敢在后面一步步地跟着,甚至不敢靠得太近。

明锐远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和慕敬一的父子关系又只停留在表面而已,两大问题,令明达也不免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他承认,当自己见到慕敬一的时候,还是很激动的。

那毕竟是亲生儿子,是他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血脉。

更是他和梅斓的孩子。

尽管怨恨了她三十多年,但当永远失去了这个女人之后,明达才发现,原来他追寻了半辈子的心之所爱,依然还是她。

那种遗憾,或许只能在他们的孩子的身上,才能得到弥补。

“是我看错了吗?我刚才好像看到明锐远了!”

刚走到酒店门口,何斯迦猛地停下了脚步,一脸疑惑地问道。

傅锦行本能地挡在了她的面前,确定周围没有危险,他这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二人迅速上车。

直到司机发动了车子,离开酒店,傅锦行才长出一口气:“放心吧,明锐远应该不会出事才对。但这么一来,他也会死心了。”

“因为明达已经和慕敬一相认了吗?”

何斯迦紧张地问道。

其实,在她心里,还是把明锐远当成一个小孩。

“不仅是这样,他们是亲父子,就算相认,也没什么不应该的。但明达错就错在第二次对明锐远下手,不管是谁,都会心寒了。”

作为旁观者,傅锦行看得十分清楚。

明达再次派人击杀明锐远,一定会彻底激怒明锐远。

“要是明锐远真的要对付明达了,你觉得,慕敬一会插手吗?”

咬了咬嘴唇,何斯迦担忧地问道。

一个明达,尚且难以应付。

再加上一个慕敬一,他们父子俩岂不是如虎添翼了?

“我看未必。”

傅锦行一扯嘴角,他可不那么认为。

就像慕敬一所说的,明氏集团对他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

所以,他也没有必要出功出力的。

“怎么说呢?”

何斯迦暂时还想不到太深远,她只知道,慕敬一回来了,这是一个噩耗。

“静观其变。”

傅锦行卖了一个关子,果然,成功地换来了何斯迦的一记白眼。

第513章 马前卒

她现在静不下来。

只要一想到明达居然丧心病狂到连明锐远都要杀,何斯迦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明锐思已经死了,难道连明锐远也要出事吗?

说老实话,她不愿意看见那个孩子真的死在明达那种人的手上。

“放心吧,明锐远迟迟不肯亮出他的底牌,我想,一定还是足够让他保住性命的。别忘了,那可是明锐思用命换来的,不到最后一刻,明锐远不会放弃。”

看出何斯迦的忧虑,傅锦行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说道。

听了他的话,她这才觉得没有刚才那么提心吊胆了。

两个人回到家中不久,曹景同也来了。

“景同,你怎么来了?明达那边……”

何斯迦刚换了衣服,听见声音,她匆匆下楼。

“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再隐瞒下去了,我想,明达肯定已经知道了我和傅先生暗中一直有来往这件事。与其遮遮掩掩,不如索性就让这个游戏到此为止。傅先生,你说呢?”

曹景同苦笑一声,无奈地向傅锦行问道。

“没错,”傅锦行也点了点头,拍着曹景同的肩膀,让他坐下,“你辛苦了这么久,终于不需要再伪装了。”

何斯迦转身去了厨房,煮了一壶咖啡。

看来,今天晚上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等咖啡刚煮好的时候,又有人按响了门铃,是段芙光。

“傅先生,是我让她来的。慕敬一忽然回国,我担心小芙的安全,所以就想和她待在一起。”

一见到她来了,曹景同急忙起身,先确定段芙光一切都好,然后又对傅锦行解释道。

“你的担心不是多余的,这样才妥当。段小姐,你这两天就暂时住在我家,需要什么东西,跟萍姐说一声就好。”

傅锦行冲着段芙光微微地点了一下头。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咖啡刚好,来一杯吧?”

何斯迦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四杯咖啡,还有奶精和方糖。

“我来帮忙。”

段芙光飞快地走过去,帮她一起把东西放在了茶几上。

四个人落座,每个人都手捧一杯咖啡,靠着沙发,颇有一种开茶话会的感觉。

“那个慕敬一,真的很厉害吗?你在电话里说得不清不楚的,我到现在还搞不清楚状况。”

这里面也只有段芙光一个人还处在状况外了。

之前通话的时候,时间紧迫,曹景同来不及解释太多,只是对她说了三言两语,总之就是让段芙光尽快赶过来,注意安全。

现在,她已经来了,他终于可以将整件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让段芙光也清楚目前的局势。

“……事情基本上就是这样了,之前傅先生在国外,让我去查慕敬一的底细,我当时还确实费了一番周折。这个人是真的不简单,他从一开始就有充分的准备,却没有贸然行动,甚至就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着每一个人。”

删繁就简,曹景同把之前的情况跟段芙光说了一遍。

她听得瞠目结舌,时不时地看一眼傅锦行,又看一眼何斯迦,总觉得好像在听故事一样。

“这……这也太玄乎了。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我们岂不是几个人加在一起,都不是慕敬一的对手了?哦,对了,现在不只是他一个人,还有明达,还有冯千柔,我的天……”

段芙光放下咖啡,她用一只手捂着额头,半天说不出话来了。

“情况的确不好,但也不用太悲观。首先可以肯定一点,慕敬一不会真心实意地帮助明达,他宁可隔岸观火,等火烧得差不多了,再坐收渔利。至于冯千柔那个女人……”

一提起她,何斯迦就是一肚子气。

她低头看了看手机,大概是因为时差的关系,暂时还联系不到冯舒阳。

也不知道冯舒阳知道冯千柔不见了,会是一种什么心情。

“冯舒阳会不会出事了?”

忽然想到什么,傅锦行皱眉问道。

在他看来,冯舒阳是绝对不会放任自己的宝贝女儿到处乱跑的,更不会允许她和慕敬一这种人混在一起。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冯舒阳已经控制不了冯千柔了。

“傅先生,把冯舒阳的地址给我,我这就安排人手,马上去找他!”

曹景同拿起手机,从傅锦行那里拿到了一串地址,然后,他走到一旁去打电话了。

“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段芙光忧心忡忡地看着何斯迦。

她完全没有想到,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竟然发生了那么多无法想象的事情。

面前的这个女人也远比她想象中的要更加坚强。

相比之下,自己反而差太多了。

“除了耐心等待以外,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要等冯舒阳的消息,还要等明锐远的消息,或许……”

何斯迦皱了一下眉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原本想说,或许还要等慕敬一的消息,但忍住了。

对那个人,不应该存有任何的期待,不是吗?

很快,曹景同走过来了。

“已经派人去找冯舒阳了,可能要等一会儿才有结果。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冯舒阳已经有快一个月的时间没有去医院上班了。我刚问了他在医院的同事,没人能联系到他本人,电话打到家里,永远都是自动回复。”

他脸色严肃地说道。

“都这样了,一定是出事了!”

段芙光焦急地嚷道。

想想看,一个知名医生,怎么可能无缘无故不去工作呢?

何况,冯千柔一个人跑到中海,冯舒阳都没有催她赶紧回去,这就更奇怪了。

“是啊。”

傅锦行也点了点头。

气氛一下子变得比之前更为凝重了。

没多久,有人打来电话,汇报最新情况。

“我们在地窖里找到了冯舒阳,他已经饿得皮包骨了,整个人几乎处于休克状态,无法回答任何问题。看样子,应该是有人把他囚禁在了那里,但家里并没有任何外人闯入的痕迹。具体发生了什么,要等冯舒阳醒过来之后,才能回答。”

曹景同把手机打开了免提,让大家都能听见。

“家里有失窃吗?”

想了想,傅锦行问道。

“没有,贵重物品都在,冯舒阳家中的现金和一些名表,红酒之类的,经过查点,也没有损失。”

手下十分干脆地回答道,应该是早有准备,已经提前检查过了。

挂断电话,大家基本上都可以肯定,这是冯千柔干的。

“她也太狠了,那个人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吗?居然把自己的爸爸关在地窖里,这是打算活活饿死他吗?”

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段芙光压抑不住心头的惊讶,脱口说道。

“这算什么,我们亲眼见到,她亲手杀了她的亲生母亲。”

何斯迦绷着一张脸,声音里透着十足的愤恨。

怎么会有这样疯狂的女人?

她现在甚至觉得,冯千柔是真的有病,而不是为了脱罪才装出来的。

“不管怎么说,想要让冯舒阳出面,带走冯千柔这条路,现在已经走不通了。好,那么就先放弃这个选项。以目前来看,我认为明锐远会尽快行动,我们要密切关注明氏那边的情况。”

顿了顿,傅锦行又开口说道:“我答应了明锐远,不会要明达的命。但他只要活着一天,就不可能放弃找我的麻烦,所以……”

他没有往下说。

“诉诸法律?”

段芙光小心翼翼地猜测道。

坐在一旁的曹景同揽过她的肩膀,无奈地苦笑道:“开什么玩笑,以明达曾经的身份,哪里的法律也不能把他怎么样。要是真能让他蹲监狱的话,明达早就不知道进去多少年了,这一条路行不通。”

要不是傅锦行在无意间知道了明达过去是做什么的,他们说不定还要继续走不少弯路。

现在也好,倒是省了那些不必要的念头。

“我有办法,先等明锐远解决了他那边的事情。”

傅锦行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

“不早了,你们也去休息吧。客房在楼上,不要客气,就当在自己的家里。”

他让萍姐带曹景同和段芙光上楼。

一听说要跟他睡在一间房里,段芙光似乎还有一点不好意思。

“哎呀,我们家里的客房没有那么多。”

一整晚都快过去了,到了这一刻,何斯迦才难得地露出了一个促狭的笑容。

段芙光只好红着耳根,跟曹景同一起回房了。

等他们离开,何斯迦脸上的笑容立即收敛起来。

她默默地收拾着茶几,打算把咖啡壶和杯子拿去清洗。

“我来吧。”

傅锦行很自然地接了过去,两个人站在厨房里,一个麻利地冲洗着,一个站在旁边,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

不用看何斯迦的表情,傅锦行就知道,她有话要说。

果然,她犹豫一下,还是开口问道:“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故意要拿明锐远做马前卒似的?你一直按兵不动,就等着让他一个人单枪匹马地去对付明达吗?”

尽管何斯迦已经很克制了,但她的话语里还是带着一丝怀疑和埋怨的味道。

傅锦行听出来了。

他把杯子一个一个放好,关掉水龙头,这才转身回答道:“从某种意义上说,确实是这样,你说得对。”

她用不太赞同的目光注视着傅锦行,等他继续往下说。

第514章 举报

果然,傅锦行又开口了。

“我之所以这么做,是明锐远主动要求的。”

何斯迦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明锐远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他可不像是一个那么有担当的人。

“别不相信,这的确是他本人的意思。他说,他答应明锐思,要留下明达的命,当做报恩。至于明氏集团,明锐远志在必得,否则,他也不会拿明锐思的命当投名状,想要获得明达的信任了。”

等傅锦行这么一说,何斯迦就全都明白了。

“你希望让明达死吗?”

想了想,她又问道。

“我从来不想草菅人命。无论对谁,我都希望他能获得一个公正的判决。所以,即便是我,也没有杀死任何人的权利。”

傅锦行擦干净双手,朝着何斯迦走了过来。

他们都知道,这注定是一个难眠之夜。

“我现在反而不担心明锐远了,说起来,真正应该感到恐惧的人,其实是明达才对。”

两个人洗漱过后,并排躺在床上。

卧室里还留着一盏小灯,借着淡淡的灯光,何斯迦喃喃地说道。

说完,她翻身抱住了傅锦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他也抱紧了何斯迦,同样轻声地回答道:“知道明达最多秘密的人就是明锐思,他对自己的恩人下不了手,所以就把那些证据都交给了明锐远。”

明锐远一开始也很犹豫,直到明达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杀他。

事到如今,他已经不可能再退让了。

“明达太自负了,他为什么要小看明锐思呢?一个连自己都可以失去的人,就算卧薪尝胆十几年,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何斯迦自言自语地说道。

她想,这大概是因为明达还是不了解女人。

他不了解梅斓,也不了解其他任何一个女人。

“很快就知道答案了。”

傅锦行在何斯迦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让她闭上眼睛,好好休息。

接下来的两天,一切都风平浪静。

这种不正常的感觉,就像是夏天下大暴雨之前的沉闷,令人喘不过气。

每天早上,傅锦行和曹景同照常去上班,一个去傅氏,一个去晟威。

何斯迦和段芙光就留在家里,两个人一起给孩子们做些吃的,尽量避免出门。

到了第三天的上午,他们终于等来了一条重磅消息——

有人联系到了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证券期货违法违规行为举报中心,而且是实名举报,还附上了大量证据。

明氏集团在中海异军突起,只用了短短几年的时间,就发展迅速,其神话一般的发展速度,早就令无数人叹为观止。

如今,竟然有人手握重要证据,大胆点名它有违法违规行为,自然在中海引起了一片血雨腥风。

因为事件严重,而且影响十分巨大,举报受理之后的一个小时之内,调查组就迅速成立。

得到消息,明达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

他早在半年之前就购买了一架私人小型飞机,就停在中海机场,随时可以起飞。

然而,就在明达抵达商务候机楼的时候,一组便衣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

“你们无权将我带走。”

明达提着一个行李袋,态度倨傲,脸上没有任何慌乱的神色。

他很清楚,自己早有准备,完全可以全身而退。

那些钱,那些关系,以及在海外的一切打点,都可以让他留住这条命,继续过着自在的生活。

哪怕是不得不离开中海,哪怕是暂时无法像原计划一样,将傅氏和傅锦行就地拔起,连根除去!

“很抱歉,明先生,我们有这个权利。如果您刚才指的是您可以受到相关保护,那么恐怕您要失望了。这是我们刚刚拿到的一份文件,您不妨先看看。”

为首一人招了招手,旁边立即有人递上来了一份文件,交到明达的手上。

明达一开始还面带不屑,直到他看见了文件上那个熟悉的标志,顿时全身一震。

他颤抖着双手,接过文件,匆匆看了一遍,面如死灰。

一直以来,明达都坚持以为,自己曾经的身份就是他的护身符,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可以保他无忧。

事实也的确是这样。

但从这一刻起,再也不是了。

他的身份已经被彻底抹去,也就是说,从前让他引以为傲,并且作为谈判资本的那些功劳,不会再起到任何作用。

他已经成了一个普通人。

一旦犯罪,也要和普通人一样,接受调查,以及法律的制裁。

“明先生,现在您可以和我们走了吧?车子已经在外面等着了,请吧。”

话音刚落,立即有两个高大的男人上前,一左一右地搀住明达的胳膊,让他无法反抗,只能跟随着他们,一起向外走去。

因为涉及大量商业机密,明锐远提供的那些证据,并没有对外公开,只作为内部调查使用。

他作为举报人,也被限制出境,还要随时接受传唤。

“不光是经济犯罪,还有这么多年以来,明达买凶杀人的各种相关证据。他很聪明,凡事不过手,全都找人去做,所以想要搜集证据的话,非常困难。幸好……”

明锐远低着头,垂下来的刘海挡住了他的眼睛,令人看不到他此时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

“早知道这么简单,你为什么不痛快一点?”

就连一向好脾气的曹景同都忍不住了,他上前两步,大声质问道。

明锐远一直嚷嚷着,说他握有秘密武器。

说来说去,只是一堆证据而已。

早知道是这样,谁去举报不都一样吗?

何必搞得这么麻烦!

而且,还让每个人都遭遇了一些不必要的危险。

一说起这个,曹景同就心里有气。

“你看着我们一个个出事,心里很爽,是吗?幸好我们命大,要是有人真的被明达害死了,你就一点儿都不后悔吗?”

他差一点被烧死,何斯迦差一点被撞死,如果明锐远早早下了决心,这些事情不是完全可以避免的吗?

“当然不是!你居然这么想我!”

面对曹景同的质问,明锐远也开始咆哮起来:“我倒是没有想到,原来你就是这么看待我的!那你还选择跟我合作干什么?反正在你的心里,我巴不得你们都去死呢!”

“够了,明达还没有怎么样,你们两个人反而吵起来了!”

听着他们的对话,傅锦行感到一阵头痛,内讧这种事是最可怕的,所以,他只好出声阻止道。

“我只是不愿意为这么一个人,险些把命都丢进去了!”

曹景同心有不甘地说道。

但是,除了抱怨几句之外,他也知道,自己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你懂什么,如果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机会,你以为,我就算拿出那些证据,真的有用吗?”

没指责了一通的明锐远也怒了,他一把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傅锦行,直勾勾地瞪着曹景同。

“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把他拦下来!我应该还没有告诉你,明达早有准备,已经买好私人飞机了吧?”

明锐远一直忧心忡忡,就是因为他知道这件事。

一旦明达顺利离境,想要再把他给抓回来,那就是不知道猴年马月的事情了。

“私人飞机?”

曹景同大吃一惊,他怎么不知道?

“是。另外,明达还有一定的豁免权,除非情况严重到了一定的程度,否则,没人能够轻易逮捕他。”

明锐远把脸扭到一旁,眼神里充斥着忧虑。

“关于这一点……你们倒是可以放心。”

半天没有开口的傅锦行低咳了一声,原本他不打算这就告诉他们,但既然已经说到这里了,索性就直接说出来。

“我已经派人去联系了明达以前的上级,将一些情况都汇报给了对方。对方保证,如果情况属实的话,会解除对明达的相关保护。”

傅锦行一脸严肃地说到。

一听这话,曹景同先是一愣,继而眉开眼笑:“要是真能这样,那不是太好了吗?”

明锐远快步走过来,满脸震惊:“你怎么不早说?你居然私下行动,连商量都不和我商量一下吗?”

“因为没有把握,我也是试着联系了对方一下。他现在已经不是一般级别的官员,如果我们把希望全都放在这个人的身上,恐怕最后会来不及。”

傅锦行解释道。

可惜,明锐远却听不进去:“你少在这里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了!什么没有把握,什么来不及,现在隐瞒不了了,所以才只能说出来了吧?”

他承认,傅锦行确实棋高一着,懂得釜底抽薪的道理,趁着明达狼狈逃窜的时候,直接断了他的后路。

但是,大家明明是合作关系,他为什么不早一点说清楚?

“你现在懂了吧?到底是谁在一直不坦诚?那个人不是我,是你的好老板!”

明锐远冲着曹景同低吼了一声,甩手而去。

“别走!”

曹景同追了几步,想要把他给劝回来。

如今可是非常时期,万一明锐远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又做出了什么冲动的行为,有可能甚至会影响全局。

“算了,让他一个人静一静也好。这种时候,不管我们说什么,他都不会听进去。再说,我说的都是实话,没什么好辩解的。”

傅锦行一把按住了曹景同,对他摇了摇头。

“明达的身份太敏感了……”

叹了一口气,曹景同也放弃了继续去劝说明锐远的这一念头。

话音刚落,傅锦行收到了一条消息。

第515章 亲自去看看

他掏出手机,只看了一眼,就露出了又惊又喜的神色。

“看来,我们这一次赌对了!”

傅锦行将手机交给曹景同,让他看到屏幕上的文字。

“真的太不容易了,我之前还打听过,像明达那种人,很少能够全身而退。但他不仅退了,还成了一个成功商人,说明他一定有过人的能力。想不到,这一次终于能够抓到他的把柄了!”

看完之后,曹景同也是一脸欣喜。

“这么一来,调查小组一定能够成功地把他截获了。就算明达已经到了机场,就算他的私人飞机已经起飞,也别想顺顺利利地离开中海!”

傅锦行语气笃定地说道。

“可是,”曹景同欲言又止,“慕敬一会不会出手?”

他们毕竟是亲生父子,而且,就算慕敬一深深地憎恨着梅斓,但对于明达,他却似乎并没有流露出过多的仇怨。

“不好说。”

傅锦行也摇了摇头。

直到现在,他都摸不透慕敬一是怎么想的。

更重要的是,在慕敬一再次出现之前,他们完全没有料到,他会答应和明达做交易。

“明达这个老狐狸,一直故意迷惑我们,口口声声说什么不在乎谁是他的亲生儿子,更不愿意和他相认,哪知道,他一扭头就去联系到了慕敬一!”

曹景同恨恨地说道。

听到他们的对话,何斯迦也走了过来,递上两杯茶。

“这倒是不稀奇,以明达的性格,就算我们告诉他,他的儿子没死,还活着,被人收养了,他也不会一下子就相信的。”

她轻笑一声,似乎并不觉得奇怪。

“另外,根据我的猜测,明达肯定还费了一番周折,等确定了他和慕敬一的血缘关系,才能做下一步打算。这个人,真的是精到了骨子里,绝对不会轻易被糊弄过去。”

说完,何斯迦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的猜测是正确的。另外,根据慕敬一亲口所说,这里面还有冯千柔的推波助澜。”

忽然想到慕敬一在那天酒会上说的话,傅锦行的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冯千柔这个女人忽然跑出来,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冯千柔?我真是想不通,她到底要干嘛?就算她怨恨何家,怨恨何元正,可是一切早都结束了,她也犯不上再跑去和慕敬一那种人合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用在冯千柔的身上,真是一点都没错。

“她不是怨恨何家,她是从小就习惯和你比较了。她方方面面不如你,当初又想替你嫁给傅先生,却失败了,自然心有不甘。如今刚好遇到慕敬一这么一个和你们有仇的人,她当然不会放弃。”

身为旁观者,段芙光看得很清楚。

她走过来,将手里的一条披肩递给何斯迦。

“别着凉了,现在可不是能轻易倒下的时候。”

何斯迦接过来,向段芙光道谢。

这种时候,她们做不了什么,那就坚决不可以拖后腿。

“明达是不是应该已经被控制住了?”

段芙光走近曹景同,对他轻声问道:“那你呢?还打算回晟威吗?我们总不能一直躲在傅先生家里吧?”

虽然傅锦行和何斯迦说了,他们在这里住多久都行,但总不是长久之计。

何况,段芙光也要回公司一趟,不能一直不回去。

“不出意外的话,我们明天一早就可以离开。我是晟威的负责人,明氏如今出事了,晟威不可能完全不受到牵连。我打算主动配合调查,要是没问题,我就直接辞职。”

曹景同的想法也得到了傅锦行的支持:“没错,掌握主动权,总比被明达反咬一口要好。幸好,晟威虽然挂在明氏的名下,但和集团总部平时没有什么生意往来,你又对公司账目看得紧,没有给他下手的机会。”

“是啊,之前的税务临检,就是他搞的鬼,多亏你提醒得早,所以我才早有防备。”

曹景同一脸感激地说道。

“什么?!”

段芙光也听明白了。

她抓着曹景同的手臂,因为紧张,所以不自觉地握紧了一些。

“原来明达之前还想过让你去当替罪羊!他的如意算盘打得真好,拿一个晟威地产来换整个明氏。看来,他是准备拿一个小公司来帮自己脱身,至于你的死活,根本就无所谓!”

段芙光弄清楚了这里的前因后果,一脸愤恨地说道。

查税只是一个借口而已,明达真正要做的,是推曹景同出去抵罪。

庆幸的是,他们早有准备,才没有被阴。

“如果不是明达一再咄咄相逼,也不会让明锐远下定决心。所以,这就叫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何斯迦一锤定音。

“好了,我让萍姐去做几个好菜,大家提心吊胆了好几天,也应该好好地吃一顿饭了。”

感觉到气氛有些凝重,傅锦行笑着提议道。

饭后,傅锦行接到一通电话。

“现在?”

他有些不可思议。

明达的代理律师特地打来电话,说明达点名要见他。

而且,调查小组那边也已经同意了。

“我考虑一下。”

傅锦行没有马上答应。

都到了这种时候,明达还想摆谱,以为他想要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吗?

真是笑话!

“傅先生,我的委托人亲自表示,你如果来见他,一定不会后悔。”

律师再三保证道。

“他怎么能决定我是不是后悔,就因为他是明达?”

傅锦行忍不住开口嘲笑道。

那边沉默了几秒钟。

“傅先生,”律师迟疑着劝道:“难道你就不好奇嘛?我的委托人从头到尾只提出了这么一个要求,我也只是负责传话,请你不要为难我。”

“我说了,我要考虑一下,你十分钟之后再打过来吧。”

傅锦行不由分说地挂断了电话。

他转身,走回餐桌,发现大家都在看着自己。

何斯迦一脸关切:“是谁打来的?”

“明达的代理律师,他要见我。”

傅锦行握着手机,重新坐下。

“不行!你不要去!”

她想也不想地说道:“太危险了,这种时候,谁知道明达会不会狗急跳墙?他现在已经没有背景了,就算能保住命,也不可能再像以前那么猖狂,万一……”

何斯迦急得不行,连声音都一阵哽咽,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她只好向旁边的曹景同和段芙光二人求助:“你们帮我制止他,绝对不可以去!”

段芙光也不停地点头:“傅先生,明达有罪,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他说要和你见面,也肯定只是在故弄玄虚,拖时间罢了。”

“没错,要是他和慕敬一有了什么破釜沉舟的计划,把你骗过去,我们怎么办?”

何斯迦一把抓住了傅锦行的手,不停摇头,希望让他改变主意。

别看他还没说去,或者不去,但她知道,以傅锦行的性格,他最后一定还是会去的。

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要阻止他!

“还是让傅先生自己拿主意吧,小芙,我觉得这件事早晚都要有一个了断……”

曹景同看了段芙光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清楚,傅锦行不是一个容易冲动的人,就算明达有什么阴谋诡计,也奈何不了他。

“还是景同了解我。”

傅锦行微微一笑,对着何斯迦说道:“不亲自去看看,我不放心。你真的不用替我担心,他现在绝对不敢再轻举妄动。既然明达点名要见我,如果不去,岂不是显得我很胆小?”

“可是……”

她欲言又止。

“好了,就这么决定了。不过,在我去之前,我还要做一件事。”

说完,傅锦行拿起手机,拨了慕敬一的手机号码。

“是我,明达要见我,你要不要一起去?”

他开门见山地问道。

那边似乎说了一句什么,傅锦行又开口说道:“好,见面再说。”

他直接挂断电话。

“慕敬一也要去吗?那我也跟你一起去。”

曹景同站了起来。

“不,你留下,小心调虎离山。”

傅锦行言简意赅地说道。

觉得他的话也有道理,曹景同没有坚持。

“好,我就留在家里,随时联系。”

他听从了傅锦行的安排。

又过了两分钟,明达的律师第二次打来电话。

傅锦行也没有绕圈子,直接同意:“我答应见明达,你把时间和地点告诉我。”

律师大喜过望,连忙报上了地址。

原来,明达现在所在的位置倒也不算偏僻,是在中海的一栋颇有历史渊源的老旧红色小楼里。

据说曾是外国人建造,带着浓浓的上世纪四五十年代的异域风情,几年前,它被列为本地文物之一。

想不到的是,调查组竟然将它充分利用,将明达带到这里,进行隔离调查。

“多多小心。为了安全起见,还是穿上它。”

曹景同将事先准备好的一件防弹衣拿给傅锦行,让他穿上。

犹豫了一下,傅锦行还是没有拒绝。

眼看着他在曹景同的帮助下,穿上了那件特制的黑色防弹衣,段芙光仍是不免担忧地说道:“可是,这只是一件上衣而已,头部和四肢还暴露在外面呢……”

曹景同回头,瞪了她一眼。

“别胡说,只是有备无患而已,希望它派不上什么用场!”

“对对对,是我不会说话。”

段芙光连忙点头。

看着傅锦行穿上防弹衣,何斯迦什么都没说,只是眉头一直就没有松开过。

“我不会让自己出事。”

他大步走过来,一把抱紧了她。

第516章 最后的对话

何斯迦勉强仰起头,让自己不要哭出来。

她小声叮嘱道:“你之前中过枪,这一次千万不要逞强。好汉不吃眼前亏,反正人贱自有天收,明达绝对跑不了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要为了想要解决明达这个麻烦,就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

“我知道。调查小组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他们虽然允许明达见人,但也会做好各种万全的准备,不会让他有机会乱来。”

傅锦行轻轻地拍着何斯迦的后背,柔声安抚道。

她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去吧,早去早回,我们等你回来。”

曹景同将傅锦行送到门口。

“傅先生,多多小心,明达这个人诡计多端,就算现在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他也不会认命。另外,我觉得以明锐远手上的证据来看,明达活下来的几率很大,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他说出心中的想法。

“不错,明锐远不是说过,他绝对不会要明达的命吗?”

傅锦行赞同地点头。

“那你是怎么想的?我认为,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还是应该以绝后患。就算我们放过明达,他会放过我们吗?”

一想到明达几次想要将他们置于死地的恐怖行为,曹景同实在不敢保持乐观的心态。

就算他和傅锦行不怕死,但他们现在有家人,不能完全不顾及家人的安全。

“如果杀了明达,就等于彻底得罪了明锐远。小的不见得就比老的好对付,你应该也清楚这一点。”

傅锦行苦笑一声。

也是。

曹景同和明锐远算是打了不少交道,对于这小子的品性,他实在无法抱有什么希望。

“回去吧,我会尽快回来。”

傅锦行摆摆手,坐上了车。

将车门帮他带上,曹景同对小赵叮嘱了两句,让他开稳一点。

目送车辆离开,又在原地站了片刻,他才转身回去。

在路上,傅锦行将见面的地址发给慕敬一。

他既然答应会去,那就一定会去。

“傅先生,前方有路障,我开补过去,只能在巷口停车,然后陪你走过去。”

眼看着那栋红色小楼已经近在眼前,一直安静开车的小赵忽然开口说道。

顺着他的手势,傅锦行也看到了,在巷口那里设置了临时路障,一切车辆都无法通行。

看来,那是调查小组为了避免有人接近,故意安排的。

“好,在路边停下就可以。”

傅锦行收回了视线,对小赵说道。

小赵应了一声,他找了一个不错的位置,在巷口旁边的空位上,将车停好。

下车之后,小赵警觉地向四周看了看,这才拉开车门。

两个人一起向小红楼走去。

距离大门还有大概四五十步的时候,有人从暗处走出来,并且拦下了他们。

“我是傅锦行,我来见一个人。”

见对方荷枪实弹,不等他开口询问,傅锦行就直接说道。

在这种地方,面对这种人,最好还是不要摆什么臭架子为好。

果然,对方拿起手电,对着他的脸照了一下。

傅锦行被强光一照,微微闭上了眼睛,但没有闪躲,任由对方在核对着身份信息。

很快,那人放下手电。

“进去吧。不过,只有你一个人才能进去。”

他瞥了一眼站在傅锦行身边的小赵,语气不善:“马上离开这里!”

傅锦行点点头,扭头对小赵说道:“去车里等我,把车开到隔壁那条街,办完事之后,我会去找你。”

小赵有些担忧:“傅先生,我……”

“去吧,没事。”

傅锦行知道,他们在这里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

等小赵离开之后,傅锦行又看向面前的男人:“麻烦带一下路吧。”

说完,他在后面跟着,一路走进了小红楼。

毕竟是一栋有五六十年历史的老建筑了,尽管已经重新粉刷装修过,但楼里还是不可避免地带有一股轻微的霉味,怎么都散不掉。

傅锦行的嗅觉一向灵敏,他动了动鼻子,勉强忍住了想要打喷嚏的念头。

“在这里等着。”

领路的人将傅锦行带到了位于二楼的一个小会客室。

“多谢。”

傅锦行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发现这里还保留着曾经的内部装潢,家具也都是几十年前的老式风格,地板上甚至有坑坑洼洼的印子,只有墙壁是重新刷过的。

等他打量完毕,傅锦行就直接在桌边坐了下来,静静地等待着。

没过几分钟,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听声音,应该有三个人。

果然,明达出现了,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虽然不存在佩戴着手链脚链那种情形,不过,傅锦行看得出来,明达现在已经被严格控制了人身自由。

换句话说,他不可能离开这栋小红楼了。

“你要见我?”

等明达也坐了下来,傅锦行开口问道。

“是啊,他们要求我交代问题,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先看到你才行。”

明达的脸上并没有任何颓色,看他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因为眼前的情况而有所不安。

“我已经来了,你有什么要说的,就直说吧。”

傅锦行心里也清楚,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以后估计是见不到了。

他不会好心到等明达接受完了调查,再主动去探望。

“你跟我说说她吧,说说你眼里的她,这么多年,她都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明达忽然开口说道。

愣了一下,傅锦行才明白过来,他口中的“她”应该指的是梅斓。

他有些弄不明白,明达特地把自己叫过来,难道就是为了和他闲话家常吗?

“明达,你最好清楚一件事,我来见你,不是和你聊天的。更何况,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聊的。”

停顿了一下,傅锦行冷笑着说道:“至于我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至于她在过去的三十多年里过得怎么样,你也不用急着问我,等你死了,见到了她,自然可以亲自问问。”

对于他的这一回答,明达好像早就料到了一样。

“不愧是梅斓的儿子,真够恶毒的,你继承了她的心狠手辣。”

他眯起眼睛,毫不掩饰地挖苦道。

“你们两个人,本质上没有任何的不同,正因为你们是一路人,所以才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相互吸引,却又无法真正地生活在一起。你敢问问自己,当初离开她的时候,除了拿工作当借口之外,就没有哪怕一点点解脱的感觉吗?”

傅锦行握紧双拳,上半身前倾,靠近明达。

面对他的质问,明达的脸色微微一变。

他的嘴角向下抿着,带着一种压抑的味道。

这个动作,让明达鼻翼下方的法令纹显得愈发深了,看起来十分严肃骇人。

不过,傅锦行却并不害怕他。

他不仅不害怕,反而,还想要激怒明达。

没有什么比令一个向来镇定的人失去理智,而更有成就感的一件事了。

对于傅锦行来说,这就是他现在最想要做的事情!

“是,你说得对。”

就在两个人僵持了半天的时候,明达再次开口了,语气里带着一丝妥协的意味。

“我承认,和你母亲刚认识的时候,我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一样,充满了新奇的感觉。和她相比,我就像是一个只懂工作,不懂生活的土包子,是她让我见识到了这个世界的美妙。”

傅锦行完全没有想到,明达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他原本还以为,明达不会当面亲口承认他和梅斓之间的感情。

“一开始,我们觉得对方身上的毛病都是可爱的,都是可以包容的,甚至不存在任何问题。渐渐地,我们开始拌嘴,开始吵架,开始怀疑是不是不应该把这段感情继续下去……就在这个时候,我接到了上级通知,接受了一个全新的任务,必须改头换面,马上离开中海。”

说到这里,明达的声音明显地低沉了下去。

“我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所以,我能明白,你当时选择不告而别,是有苦衷的。”

傅锦行接口道。

从理智上讲,他甚至十分佩服明达这种人。

正是因为有了他们的存在,才能保证普通人的幸福生活。

“就算我当时没有跟梅斓吵架,我也不会告诉她,我们有我们的保密原则!更何况……”

明达的声音低下去:“告诉了她,对她只能是一件坏事,而不是一件好事。”

“从道理上讲,你早就知道,我妈装作不认识你,是一个再明智不过的决定!如果让人知道,她是你的女人,还给你生过一个儿子,你想过没有,他们母子俩可能连性命都会受到威胁!是,就算到了现在,我也没有办法替她的行为洗白,她的确遗弃了慕敬一,但那是因为她潜意识里以为那个孩子已经死了,救不活了!”

傅锦行压低声音,用事实提醒着明达。

他也不是想要为死去的梅斓平反,但明达这么多年一直把过错全都扣在她的身上,其实也是一种不公平的做法。

两个人,一个是孩子的父亲,一个是孩子的母亲,孩子出事了,光责怪母亲一个人,这样真的可以吗?

“是她贪慕虚荣!她觉得,嫁到傅家,要比跟我好!”

面对傅锦行的指责,明达失控地咆哮道。

小会议室里,除了他们之外,之前那两个人也在。

见到明达的情绪不好,其中一人走了过来,冷冷地提醒道:“如果你再这样,我们就要带你回去了,会面马上结束!”

明达连忙摆了摆手:“我知道了。”

第517章 动手

他深吸一口气,试着平静下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就算明达一向张狂,到了这种时候,他也得老老实实地配合,不敢硬来。

“你说对了,嫁到傅家,确实比跟你好。我查过,你刚认识我妈的时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低等情报人员,要不是因为后来立了一次大功,也不至于平步青云。你如果死了,难道还要她为你守一辈子吗?”

事到如今,傅锦行也不需要为明达的颜面着想。

想要说的话,他今天会全都一次说完。

“你在给不了她一个明确未来的情况下,主动招惹了她,又让一个女人成了单身母亲,面对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最后却又指责她没有养大你的孩子,这公平吗?”

傅锦行大声质问道。

想到梅斓在得知自己未婚先孕的时候,所承受的各种心理压力,还要对家人隐瞒,一直到生下孩子,一定经受了难以言说的痛苦,明达的脸上也不免闪过一丝愧疚。

“内疚了?惭愧了?这就对了!你的确应该内疚,的确应该惭愧,而不是以一个受害者的姿态再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我一直没有机会跟你说这些,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面对面地和你交流。我妈已经死了,再说过去的事情,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顿了顿,傅锦行的眼底涌出强烈的恨意,以及痛意。

“对你来说,只是死了一个对你不忠的女人,但对我来说,我永远都没有妈妈了!所以,我会恨你,一直到你死,这份恨意也不会消失!”

他紧紧地握着两个拳头,手背上青筋迸起,一条一条,清晰可见。

“我……”

明达咽了一口口水,欲言又止。

“你不必道歉,我不会接受。另外,如果你现在在为自己的性命担忧的话,那也没有必要。在明锐思死之前,明锐远答应过他,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事,他都不会杀你,就算是对你当年救命之恩的报答。你听明白了?”

说完,傅锦行站起来,准备离开。

他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至于明达接下来究竟会面临什么后果,那就不是需要傅锦行关注的事情了。

“等等!”

明达忽然喊住了他。

虽然不情愿,但傅锦行还是停下了脚步。

他转身,一脸疑惑地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傅锦行不觉得自己和明达还有什么继续交谈下去的必要。

只见明达满脸乞求地对他说道:“你走近一些,我有一个秘密,在心里隐瞒了很久,再不告诉你,以后恐怕也没有机会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脸上的表情也透着一股浓浓的萧索,看得傅锦行微微一愣。

“你就直说吧。”

不过,他仍旧没有放松警惕。

“是关于你母亲的,我不想让别人知道,她都已经不在了,难道还要让更多的人知道一个女人的私隐吗?”

明达摇了摇头,满脸悲哀。

犹豫了一下,傅锦行还是走了过去。

一夜之间,明达似乎苍老了许多。

印象里,他很高,然而只要身体一变得佝偻,就会显得矮了许多。

傅锦行走到了明达的身边,低头说道:“你现在可以说了。”

他们已经挨得很近,只要明达压低声音,说出来的话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

“说吧。”

眼看着明达没有反应,傅锦行忍不住再次催促道。

“你妈妈她……”

明达站了起来,果然开口了。

就在这时,傅锦行注意到,在明达的眼睛里分明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杀气!

他掩饰得很好,以至于连他在一开始都没有发现!

“你!”

傅锦行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就看见明达张开了嘴,舌头一卷,直接从舌头下面吐出来了一枚薄薄的刀片!

他竟然有这样的本事,在此之前,傅锦行从来也没有想到过!

想不到,有人竟可以将刀片藏在嘴里,躲得过各种搜查!

明达一吐出刀片,就飞快地将它捏在了指间,向对面的傅锦行狠狠地一划!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前后不过一两秒钟的时间。

旁边那两个男人,甚至都还没有意识到,但明达就已经正式动起手来了!

“你妈妈她就是一个贱人,死有余辜!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是她的儿子,你也该死!我就亲手送你一程,让你们一家三口人去地下团聚吧!哈哈!”

别看只是一枚刀片而已,在这一刻,它的杀伤力竟也不可小觑。

一寸短一寸险,明达的手指捏着刀片,一次次从傅锦行的眼前划过。

尽管傅锦行的闪躲动作也很灵敏,但他前额上的碎发还是被划掉了好几根,扑簌簌地落下来。

“住手!”

两个看守终于发现了情况不对,他们齐齐地伸手摸向腰间的枪。

“停下!再动就开枪了!”

有人大声喊道。

但明达显然不为所动,他一边继续攻击着傅锦行,一边嘿嘿狞笑道:“你们不会开枪的!我要是死在这里,就会变成第一个在调查期间被击毙的普通市民!检察机关还没有对我提起公诉,你们手上的证据也不足,我现在连犯罪嫌疑人都算不上……”

尽管他语气猖狂,但说的也都是事实。

所以,两个看守顿时面露难色,虽然依旧拿枪指着明达,但也真的不敢扣下扳机。

“快去叫人!我在这里守着!”

其中一个对另一个大声喊道,那人立刻一步步退到门口,冲向外面,应该是请求支援去了。

少了一个人,明达更加肆无忌惮了。

傅锦行的身上穿着防弹衣,对付子弹倒是有效,可面对一枚只有三厘米的刀片,就几乎没有任何作用了。

明达虽然上了年纪,但他毕竟是经过特殊培训的,行动之间,依旧透着一股常人难以启迪的灵敏。

和他周旋了半分钟,傅锦行也有一种冷汗直冒的感觉。

有好几次,他几乎可以看见,刀片对着自己的眼球直直插过来!

“你疯了!你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杀我吗?”

又躲过一次攻击,傅锦行恶狠狠地质问道。

“白痴,果然继承了你妈妈的天真!你以为我是要跟你叙旧吗?多亏明锐思那个傻瓜,有他的遗言,我无论如何都死不了,哈哈哈哈!”

明达发出一阵狂笑,然后,他瞅准了傅锦行的咽喉部分,直接划了下去!

“嘶啦——”

傅锦行的动作慢了半拍,被明达偷袭得手。

只见他的衬衫领口被划烂,皮肤上先是一凉,然后又是一热。

鲜血溅了出来。

傅锦行伸手摸了一把,摸到了一手的血。

幸好,没有伤在喉咙上,是锁骨。

他咽了一口唾沫,感觉连后背都被冷汗给浸透了。

不愧是明达,只用一枚刀片,就能要人的命!

“臭小子,躲得倒是够快!”

明达虽然伤了傅锦行,但却不是致死要害,所以,他的怒火也积攒到了极致,马上又开始了新的攻击。

傅锦行受伤,动作明显没有之前那么灵活了。

他抓起一把椅子,想要用它作为武器。

结果,一用力,傅锦行暗道不好。

这他妈居然是焊死在地上的!

见状,明达发出一阵得意的笑声:“哈哈哈!这些人为了防止有人想要自残,专门将房间里的东西设计成这个样子,你没想到吧!”

傅锦行脸色发红,他试了一下,凭借自己的力气,根本不可能把椅子拿起来。

没了能够抵抗的东西,又受了伤,很快,傅锦行就落于下风。

“明达,住手!”

剩下的那个看守步步逼近,但却一直没有开枪。

这种重要的经济犯,不是他这种级别的人可以随便击毙的。

万一明达死了,那些罪行都会成为无头公案,到时候,上头一定会怪罪下来。

所以,他才迟迟不敢这么做。

“把枪给我!你不能开,我能!”

傅锦行索性也豁出去了,一个就地翻滚,他直接冲到了看守的面前,向对方伸出了手。

“不、不行……”

他想也不想地拒绝。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走在最前面的,是在外面等了又等,却一直没有见到傅锦行,最后耐性尽失,索性闯了进来的慕敬一。

一见到眼前的景象,慕敬一也大惊失色。

他知道明达主动提出要见傅锦行,却没有想到,他的真实目的是想要杀人。

“给!拿着!”

慕敬一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从靴子里抽出了一把薄薄的匕首,朝傅锦行的方向用力一甩。

傅锦行扬手,一把接住。

刚好,明达的手再一次挥了过来。

这一次,他的目标显然是傅锦行的心脏位置!

“咔!”

傅锦行握着匕首的那只手从半空中落下,直接斩断了明达拿着刀片的那只手!

断手和刀片一起落在了地上。

“啊——”

几秒钟之后,明达才爆发出了一声瘆人的惨叫!

他看着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整个人连站都站不稳了,不停地向后退,最后,明达竟然双腿发软,直接倒在了地上!

血喷得到处都是。

傅锦行紧握着匕首,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

他的伤口也在不停地流血,整个胸前都湿了,衬衫贴在皮肤上,又冷又黏。

“想不到,我刚一来,就看到了这么一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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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8章 失血过多

伴随着明达的一阵阵惨叫,慕敬一迈着优雅的步子,一步步走了过来。

看他的神态,就好像走在自己家的后花园里,那么闲适,那么自在。

彷佛这里刚刚并没有发生过一场厮杀。

直到鞋底踩到了粘腻的鲜血,慕敬一才流露出了一丝嫌弃的表情,又往后退了一步,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个红色鞋印。

“傅锦行,我说,你应该也没有那么蠢才对,怎么居然能被他给骗了呢?”

打量着倒在地上的明达,慕敬一扭头看向傅锦行,口中啧啧有声地问道。

傅锦行不理会,兀自脱下了衬衫,用手里的匕首割下来了一截布料,用力地缠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虽然不是致命伤,但流了那么多血,他现在也有一种疲惫的感觉,身体略微发冷。

做完了这一切,他才回答了慕敬一的问题。

“因为,我没有想到明达居然这么没有人性。我们有句老话叫做,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告诉我,他要告诉我母亲的一个秘密,我才会相信。”

傅锦行冷冷地看着几乎已经陷入了昏迷的明达,强忍着将手里的匕首直接插到他心脏里的冲动。

“也是,我听过这句话。你大概也没有想过,自己亲妈的老相好,会恨不得杀死她的儿子吧?”

略一沉吟,慕敬一点了点头,好像想明白了这里面的关系。

就在刚才的一瞬间,傅锦行是真的相信了明达。

理由很简单。

就像是慕敬一所说的,他不愿意把梅斓当年真心真意爱上的男人,真的当做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禽兽。

偏偏,现实更残酷一些。

“现在得到答案了?你那个,没事吧?”

眼看着傅锦行不搭理自己,慕敬一伸手指了指他的脖子。

不等傅锦行开口回答,一群人又冲了进来。

他们一看见这里的情况,不禁全都愣在了当场。

明达已经昏迷了,傅锦行也受了伤。

不仅如此,这里还多了一个身份不明的人。

“放下武器,双手放在头上,慢慢走过来!”

一个领导模样的中年男人大声喊道。

飞快地对视了一眼,傅锦行和慕敬一都不愿意在这种时候惹出更多的乱子。

所以,他们全都照做,一步步走了过去。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两个人被分开,进行隔离调查。

幸好,小会议室里有监控摄像头,根据现场的监控图像就可以看得出来,是明达率先进行攻击,傅锦行只是在正当防卫。

至于慕敬一的身份,就显得有些复杂了。

他不肯说出自己和明达的关系,甚至对于任何问题都拒绝回答。

很快,一辆挂着特殊标志的车开进了小红楼。

几个官员模样的人匆匆前来,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带走慕敬一,并且拒绝他本人接受任何形式的盘问和调查。

“奉劝你们最好不要插手,再说,我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你们坚持扣留,我们有权不经过上级审批,进行交涉。慕先生的身份特殊,他在中海的一切行动都受到保护,再说了,这里出现意外,也是你们自己没有把安保工作做到位。”

来人的态度十分强硬,再加上,慕敬一又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这些人果然不敢再扣着他不放。

“除了我之外,刚才那个人呢?把他也放了吧,他真倒霉,要不是你们同意明达的要求,他也不会受伤。”

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慕敬一,满脸嘲讽地说道。

等傅锦行离开小红楼,他看见慕敬一就靠在车边,应该是在等着自己。

“刚才的事情,算我欠你的人情。”

傅锦行直接走过去,干脆地说道。

一码归一码,如果不是慕敬一及时赶到,还甩了一把匕首给他,以刚才的情况,还真的不知道结果会是如何。

所以,傅锦行还是主动向慕敬一道谢了。

“你欠我的人情,也不只是这一个吧?”

谁知道,慕敬一的态度依然那么欠扁,他一开口,就令人不爽。

“你这是什么意思?”

傅锦行也眯了眯眼睛。

“少废话了,再耽误下去,你身上的这点血恐怕也要流干了。没割断你的喉咙,算你命大,赶紧去医院吧。”

打量了他两眼,慕敬一伸手扯了扯傅锦行自己随手缠起来的布条,发现它已经被血给浸透了。

“止不住血,你随时会晕倒。”

他还一副好心提醒的样子。

傅锦行没有开口,掏出手机,准备给小赵打电话。

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而已,但傅锦行已经是满头大汗。

慕敬一注意到,他按下手机键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小赵,过来接我。”

说完这一句话,傅锦行无力地垂下了握着手机的那只手,他将身体靠在了旁边的墙壁上,不停地喘着粗气。

要不是慕敬一还在,他可能都要撑不下去了。

该死,他怎么还不走?

没两分钟,小赵将车子开了过来。

他一下车就向傅锦行跑来,并且闻到了从他身上传来的浓重的血腥气。

“傅先生!”

小赵一扭头,看见了旁边的慕敬一,顿时低吼道:“是你!”

小赵认得慕敬一,也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所以下意识地就把弄伤傅锦行的人,和他给联系到了一起。

“如果是我干的,我会直接插他的心脏,或者割喉,怎么还会留活口?蠢货,还不赶紧送你老板去医院,难道等着他死吗?”

慕敬一一脸不屑地说道。

傅锦行也勉强打起了精神,对小赵摇了一下头:“不是他,我们走。”

小赵这才将傅锦行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身上,将他弄到了车里。

一路上,点点滴滴,都是傅锦行的血。

“傅先生,再坚持一下,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小赵从车里翻找到了一瓶外用止痛喷雾,往傅锦行的嘴里塞了几张纸,让他用力咬住,然后对着伤口,猛地喷了一阵。

“唔!”

傅锦行发出一阵痛苦的闷哼,感觉眼前发黑。

丢掉瓶子,小赵马上开车,前往医院。

目送他们离开,慕敬一轻笑一声,点了一根烟。

等抽完了那根烟,他才上车,也离开。

赶到医院,傅锦行的伤口很快被处理完毕。

“先不要通知家里人,我没事。”

他光着上半身,任由医生缝合着伤口,对站在旁边的小赵说道。

“可是……”

小赵犹豫着,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缝好伤口,傅锦行让护士将输液的速度调到最快,用最短的时间输完了两瓶药水。

然后,他拒绝住院,直接回家。

何斯迦等人还在等着他,傅锦行知道,他要是不回去,谁也不会安心。

等到傅锦行返回家里,果不其然,所有人都没有回房间休息,全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你回来了!”

一听到外面传来汽车的声音,何斯迦立即跳了起来,奔向门口。

但她马上就意识到了,情况不对。

傅锦行的脸色太白,而且,他身上穿的衬衫也不是走的时候的那件,倒像是一件新买来的。

还有,何斯迦动了动鼻子,闻到了一股只有医院才有的味道。

“你受伤了!”

她立即问道,是一种笃定的语气。

再看小赵,也是一脸紧张,后怕,以及担心的表情。

“小赵!”

何斯迦直接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可惜,小赵也不知道傅锦行是怎么受伤的,他支吾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别为难他,他不知道,只有我一个人进去了,他在外面等我。”

在众人的搀扶下,傅锦行坐了下来。

他制止了何斯迦的严刑逼供,让她放过并不知情的小赵。

“怎么会受伤?是不是明达干的!这个老狐狸,都死到临头了,还想翻盘!”

何斯迦恨恨地说道,两个眼眶全都红了。

虽然伤口被包扎得十分严实,她无法看见伤得多深,但只要一看到傅锦行发白的脸色,以及走路都在打晃的样子,何斯迦就已经全都明白了。

傅锦行不是一个软弱的人,要是连他都无法做到咬牙坚持了,那情况就是真的很严重了。

“傅先生,真的是明达做的?他这是狗急跳墙了!”

曹景同紧张地问道。

点了点头,傅锦行靠向沙发,疲倦地闭上了双眼。

“我们还一心想着,留他一条老命,真是可笑极了!我不管,我这就要告诉明锐远,无论他答应了谁,那是他的事情,但我一定要让明达死!”

何斯迦一把抓起手机,因为愤怒,她的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虽然早就料到,明达主动提出要见傅锦行,绝对有他的目的,但真的看见傅锦行受伤了,何斯迦还是接受不了,恨不得也冲上去拼命。

“没错,看伤口的位置,这老头子根本就是下了死手!要是再往上五厘米,不,三厘米,恐怕就要出大事了!”

收回视线,段芙光也恨声说道。

他们三个人一直在家里等着,想不到,等来等去,竟然等来了受伤的傅锦行。

“要告诉明锐远吗?”

眼看着何斯迦要打电话,曹景同征询着傅锦行的意见。

这种时候,明锐远的身上充满了不稳定因素,主动去找他,不见得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傅锦行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忽然,一阵黑暗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头一歪,晕了过去。

第519章 对立面

等到傅锦行再次醒来,他已经回到了卧室,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曹景同和小赵两个人把傅锦行抬到楼上,家庭医生也已经来过了。

他的血已经止住了,只是失血过多,而且一直没有好好休息,所以才会晕倒,情况并不算太坏。

睁开眼睛的一刹那,傅锦行对上了何斯迦的一双泪眸。

她显然哭了很久,两只眼睛通红,眼泪不停地落下,泪痕干了又湿,湿了又干。

“傻瓜,我又没事,你哭什么?”

傅锦行抬起一只手,轻轻地为她擦拭着眼泪。

“你不是答应我……说、说不会有事吗……你骗人……你这个大骗子……你说穿了防弹衣就一切稳妥……呜呜……”

何斯迦哽咽着,她一把抓住了傅锦行的手,用指甲狠狠地抠着他的手背,发泄着自己心中的惶恐和忧虑。

他没有躲,任由她去了。

直到把傅锦行的一只手都给抓红了,何斯迦才停了下来。

要不是医生反复保证,他只是需要休息,不会有事,她绝对不会就这么放人离开。

“是啊,谁知道明达玩阴的,他不开枪,改玩刀片了……咳咳……我想喝水。”

没等傅锦行说完,他就咳嗽了起来。

何斯迦连忙将他搀扶着,坐起来,还在傅锦行的身后塞了一个枕头,让他靠着。

然后,她才端起一杯早就倒好的水,喂给他喝。

喝了半杯水,傅锦行终于不再咳嗽了。

他调整着呼吸,等自己平静下来,才让何斯迦去把曹景同和段芙光都叫来,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大家。

三个人围在床前,认真听完了傅锦行的描述,都感到大为吃惊。

他们不只是对明达的所作所为感到吃惊,更是对慕敬一的主动伸手相救感到吃惊。

“照这么说的话,当时如果不是慕敬一出手了,可能结果不堪设想?”

曹景同一脸惊诧地问道。

“是啊,居然把刀片藏到嘴里,这是什么本事?听起来就觉得挺吓人的,我全身都麻酥酥的,真是想不到,而且,他之前还跟你说了那么多话!”

段芙光一边说着,一边用双手摩挲着手臂上的皮肤,好像身上真的起了很多鸡皮疙瘩一样。

“明达受过多年的特殊训练,身手不凡,能做到这种事情,倒也不稀奇。只是……”

说到这里,曹景同微微停顿了一下。

“他已经被控制了,还敢冒险,说明心里的恨意极深,已经不可能消弭了。这种人,留着他在世上,的确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从某种程度上说,曹景同也同意何斯迦的说法。

不能让明达继续活着,他如果不死,一定还会找机会报仇。

“没错,他都已经心理扭曲了,傅先生,你千万不要再抱着感化他的想法了。”

段芙光接口道。

“我没有那么想过,包括这一次去见他,我也没有打算让他改邪归正。我只是觉得,我应该有一次跟他面对面把话说清楚的机会。之前一直没有这样的机会,以后恐怕也不会再有了。”

沉默了片刻,傅锦行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不管是谁伤你,我都要让他付出代价!”

半天没有开口的何斯迦,脸色阴沉地说道。

她那双极其漂亮的眼睛里也失去了往日的温柔,只剩下一抹浓浓的恨意。

很快,明锐远也赶来了。

他没有想到,才过去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事情竟然会演变成这种地步!

“小红楼是什么地方?”

听曹景同说了情况,明锐远好奇地问道。

“一个很神秘的地方,专门用来调查那些身份不一般的人物,比如官员,比如大企业家。明达现在就在那里,等调查结束,才会有公检法机关的介入,算是为他们的特殊身份进行一定的特殊对待。”

曹景同解释道。

“我知道了。傅锦行现在怎么样了?我上去看看。”

说完,明锐远就要上楼。

曹景同一把拦住了他:“等等!我还有话要问你。”

“干嘛?”

明锐远不太客气地看着他。

“还是我来问吧。景同,你去陪一陪小芙,她好像也吓坏了,脸色不太好。”

何斯迦站在楼梯上,平静地说道。

“好。”

曹景同没有多说什么,也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明锐远,何斯迦一步一步地走下了楼梯。

“我不想和你多说废话,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答应明锐思的事情,还要坚持吗?”

她径直走到他的面前,开门见山地问道。

看到这张魂牵梦萦的脸,明锐远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了。

多少个梦境里,她就这么站在自己的面前,温柔地微笑着。

她向自己伸出手,牵着他,一步步地前往最美妙的地方。

明知道只是一个梦而已,但是,每一次醒过来的时候,明锐远还是会感觉到一种虚幻的幸福。

“我……”

他张了张嘴,感觉到喉咙一阵发干,快要说不出话。

“过来。”

何斯迦率先走向沙发,拿起一个空杯子,倒了水,递给明锐远。

“喝吧,喝完再说。”

接过水杯,他大口大口地喝着,好像只能用喝水来掩饰着心头的紧张,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兴奋。

“你现在可以说了吧?我也不绕圈子,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明锐思为什么要让你杀了他?”

等明锐远喝完了水,何斯迦才面无表情地开口问道。

他一愣,似乎没有料到,她竟然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

“你……你不是不记得了吗?那天的事情……”

明锐远的声音有些苦涩。

“我是不记得,不代表别人都不记得了。我们调查过,明锐思其实当时已经知道自己患了绝症,所以,以他的性格,哪怕是死,也会让死亡最大利益化,不是吗?”

何斯迦索性点破,不让明锐远有可以反驳她的机会。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是,你说得没错。”

面对态度严肃的何斯迦,他觉得,自己不可能对她说出谎话,那是根本就做不到的事情。

“他知道自己活不长了,所以,就专门找到了我,问我以后的打算。他说,如果我要争夺明氏集团,他不会阻止我,但要求我必须发下誓言,要是真有那么一天,也要留下明达的性命,算是报答他这么多年的恩情。我……我答应他了。”

明锐远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何斯迦。

听完了他的话,她也沉默了。

从道义来看,明锐思的做法其实并不算过分。

不管明达对别人做了什么,他确确实实救了他们母子二人。

而且,近二十年来,明达对他们悉心照顾,还把公司交给明锐思去打理,十分信任他。

“所以,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置明达于死地,这是我的底线。”

重新打起精神,明锐远认真地说道。

“那我现在要是非得让你打破这个底线呢?”

何斯迦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他,语气冷漠地问道。

明锐远一愣:“就因为他伤了傅锦行?”

“难道这还不够吗?非得等他杀了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才不算过分吗?”

她气愤地低吼道。

明锐远避重就轻地回答道:“我们不是都还好好的吗?他以后也不会再有下手的机会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还会履行承诺,放明达一条活路?或者,我干脆说明白一点,假如我非要他的命不可了,你也会与我为敌,是不是?”

何斯迦打开天窗说亮话,也不跟他兜圈子了。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想要委婉,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你何必非要他死呢?我能保证,他以后不会再……”

看出何斯迦的态度坚决,明锐远连忙上前两步,他脸色焦急,仍旧想要说服她。

“你不用保证了,你的保证也没有任何意义。”

顿了顿,何斯迦又说道:“更何况,我现在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我只是来告诉你,假如你要他活,我要他死,我们就又回到了对立的位置上,你懂了吗?”

明锐远动了动嘴唇,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了。

“别逼他了,他也没有选择。”

想不到,本应该在楼上卧室休息的傅锦行居然走了下来。

听见声音,何斯迦急忙回头:“你怎么下来了?医生让你好好休息,你不能乱动!”

说完,她急忙将傅锦行搀到了沙发旁,让他先坐下来。

看到傅锦行的脸色那么难看,明锐远也吓了一大跳,急忙走过去,想要查看他的伤势。

“不必了。这都是你的那个好养父一手做的,你看也没用。”

何斯迦直接用手拦住了明锐远。

“都已经被隔离审查了,居然还能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这种人就算活着,也不会感恩,只会想尽一切办法,再做坏事!”

她恨恨地说道。

“他……他被带到那里的时候,难道没有被搜身吗?”

明锐远也大吃一惊。

“把刀片藏在嘴里,厉害吧?”

何斯迦冷笑一声。

“算了,你逼他也没有用,对我们来说,明达的确十恶不赦,但对于有些人来说,明达却是救命恩人。不能拿自己的标准去要求别人,何况,谁也选择不了自己的出身,这一点,我们两个人不是比谁都更加清楚吗?”

傅锦行耐心地劝道。

第520章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几句话,成功地让何斯迦闭上了嘴。

她也知道,当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明锐远的确是最无辜的一个。

“明锐思让他发誓,估计也是料到了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吧。他才是那个看得最长远的人,可惜走得太早了。”

傅锦行喃喃地感叹道。

“不过,你现在也拿不到明氏集团,明达这个老狐狸,把公司给了亲生儿子。闹了半天,你一心想让他活,但他可不管你的死活!”

眼看着明锐远半天不说话,何斯迦心里有气,故意对他挖苦道。

“这也是一个问题,以慕敬一的性格,你应该知道,吃到嘴里的东西,他是绝对不会吐出来的。”

傅锦行一脸关切地看着明锐远。

他的本质不算太坏,要是因为眼前的利益而彻底走向歧途,傅锦行觉得,自己会替老朋友感到惋惜。

“连你也觉得,我不配接手明氏吗?”

明锐远掀起眼皮,咬牙切齿地问道。

“就因为我不是明达的儿子?”

看来,对这些人来说,血缘远比能力更重要。

“你觉得,明氏在你的手里,会比在慕敬一的手里更适合吗?”

傅锦行不答反问。

“当然!我从十岁开始就私下了解明氏集团的内部情况,只是所有人都把我当成小孩,一个只懂吃喝玩乐的二世祖罢了!慕敬一他根本就不清楚明氏,就算他投再多的钱,也会水土不服!”

明锐远气咻咻地说道。

看他的样子,倒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何斯迦不禁对他有一丝刮目相看。

同时,她也好奇,要是慕敬一和明锐远对上了,抛开年纪,阅历等因素,到底谁会更胜一筹?

“道理是这样,但很显然,明达和慕敬一之间有私下约定,而我们并不了解。”

傅锦行一针见血地指出来了。

果然,他一说完,明锐远就不吭声了。

“既然已经到现在这种情况了,那我就直接问了,你肯定还留了一手,是不是?”

听傅锦行的语气,虽然这是一个疑问句,但他的态度却是相当肯定的。

一听这话,何斯迦顿时就炸了:“明锐远,说好了大家一起合作,就你总是藏着私心!你是不是想利用我们,然后再趁机对付我们……”

傅锦行受伤这件事,对她的刺激太大了。

以至于,何斯迦看谁都觉得不怀好意,尤其是明锐远。

“我没有!你冤枉我!”

之前还算勉强保持平静的明锐远,在听到何斯迦对自己的指责之后,也一下子恼羞成怒起来。

“你根本就不相信我!你的眼睛里就只有他一个人!我来了这里两次,你居然完全没有发现,其实我也受伤了!”

说完,明锐远愤怒地撕开了自己身上的衬衫,露出了胸前的伤口。

除了一道新伤之外,他的小腹上还有一道已经愈合了的疤痕。

那是之前在国外的时候,明锐远被慕敬一的手下一枪打中了肠子,才留下来的。

“你……”

何斯迦愣住了。

的确,明锐远之前来过一次,脸色确实不好,额头上也有冷汗。

但她以为,那只是因为他在生气明达暗中勾结了慕敬一。

却没有想到,他是受伤了。

“明达派人在酒会上对我下手,幸好我命大,只是被子弹擦伤而已,受了一点皮外伤!”

明锐远重新穿好了衬衫,沉声说道。

“对你下手的那个人呢?”

何斯迦有些后怕,想要再去看一下。

可惜,明锐远已经把衣服扣子都系好了,她什么都没有看见。

“死了。”

他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不是他死,就是我死,所以,别怪我下狠手。”

说话的时候,明锐远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是才刚刚十八岁的样子。

何斯迦张了张嘴,只是这一次,是轮到她说不出话来了。

“那你想过没有,其实不是这个人要杀你,而是明达要杀你。”

傅锦行提醒道。

这个道理,明锐远不会想不明白。

“我知道,你们是想借我的手,除掉明达这个*烦。”

他扬起下颌,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想太多了,就算没有你,我们也可以除掉明达。只是因为你一直叫嚷着,要留他一条命,本着合作就要坦诚的原则,我才把你叫来商量!”

何斯迦回过神,也不给他任何面子。

“还有,你的后手到底是什么?”

她追问道。

“杀了明达,对我也没什么好处,相反,还要让我违背誓言,我需要考虑考虑。”

思考了几秒钟,明锐远的语气终于缓和了下来。

“你想要什么好处?”

何斯迦好奇地挑了挑眉头。

这小子,年纪不大,张口利益闭口好处,不愧是在明达身边长起来的,倒是把明达的嘴脸给学了一个十成十。

看着就让人来气!

“我要是说了,你会答应吗?”

明锐远盯着何斯迦,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被他这么一看,她顿时浑身都不舒服起来了。

她知道,自己之前和明锐远在国外一起生活了不到一年。

幸好,在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成年,所以也没有对她做过什么过分的举动。

现在他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不知道是不是何斯迦太敏感,她总觉得,明锐远看她的目光,已经越来越像一个男人在看一个女人了。

“要是那种说出来会令人生气的话,我想,你还是别说了。”

她摆摆手,觉得明锐远的狗嘴里吐不出什么象牙。

“我也同意,你不用说了,我不会答应你。”

傅锦行的态度更加坚决。

“就算你不答应,那又怎么样?一个单身女人,可以接受任何单身男人的追求,有本事的话,你们现在就复婚,不就可以堵上我的嘴了?”

明锐远反驳道。

听了他的话,何斯迦也一脸希冀地看向傅锦行。

是啊,醒醒的情况已经一天天好转了,说明慕敬一给的药物是有用的,他们当初本来也是假离婚,现在完全可以再去办理复婚手续。

令她意外的是,在这种时候,傅锦行却不说话了。

何斯迦先是惊讶,接着又失望起来。

她主动提过两次了,他总是沉默。

而现在,已经被明锐远逼到这个份儿上,傅锦行还是不拿出一个态度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她除了想不通以外,更多的也有伤心。

“复婚的事情,先不着急。”

过了许久,傅锦行才轻声说道。

“那你就管不了我,再说,你也没资格管我。”

明锐远笑得十分得意。

他又扭头看向了何斯迦,故意挑衅:“看到了,这就是你心中的那个成熟稳重的男人吗?我觉得,还不如我有担当呢,不如,你再重新考虑一下?”

“闭嘴!”

何斯迦随手抄起茶几上的烟灰缸,抓在手里,好像随时都能敲破明锐远的脑袋。

他这才收起了笑容。

“如果你们不想让我再插手明达的事情,就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我们可以去国外注册,我也不会阻止你回国看你的两个孩子,只要你答应我,不会再跟这个男人纠缠不清,我就会相信你。”

明锐远一脸严肃地说道,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是疯了吗?我比你大八岁!就算你想要女人,难道找不到其他人吗?我儿子都这么大了,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明锐远,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之前,何斯迦一直没有把这层窗户纸捅破。

到了现在,她干脆将自己的意思给完完全全说清楚了。

“大八岁又能怎么样?要是等到七老八十了,你还会在乎这几岁的差异吗?我不在乎,我就是不在乎!”

明锐远也被逼急了,失声喊道。

“滚!你给我滚出去!”

何斯迦怒极,直接丢出了手里的烟灰缸。

可惜,烟灰缸没有打中明锐远,而是落在了他的脚边,在地板上砸出了一个浅浅的坑。

“斯迦,不要动手!”

傅锦行试图阻止,却晚了一步。

“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就报警,我要告诉警察,你杀了人!”

何斯迦一把抓起了手机,紧紧地握在手里。

她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所以,明锐远也迟疑了。

最后,他选择离开。

“你这么逼迫他,结果也未必就是好的……”

等明锐远走了,傅锦行有些无奈地说道。

“是吗?真不好意思,我现在也不想跟你说话。傅先生,我倒是忽然想起来,我们现在是离异状态,再住在一起,似乎名不正言不顺。既然明达已经没有机会再对我下手了,我想去和小芙一起住,还能做伴。”

何斯迦扬起脸,说完,她转身就要上楼去收拾东西。

反正,家里有萍姐和小赵一起照看着,傅锦行虽然受伤了,但只要休息两天,问题应该不大。

“你要搬走?”

傅锦行吃了一惊,急忙从沙发上坐起来。

他牵动了伤口,身上使不上力气,又跌坐回去。

正在上楼的何斯迦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

确定傅锦行没什么大事,她略一迟疑,但还是没有理会,去找段芙光了。

不管他有什么苦衷,何斯迦都觉得,她不能再这么糊里糊涂下去。

“你要跟我一起住?好啊,当然好,我求之不得。”

听完何斯迦说明来意,段芙光倒是二话不说,还显得很高兴。

倒是曹景同一再地向她使眼色,段芙光假装看不见,和何斯迦一起收拾起东西来了。

第521章 收购股份

“傅先生,你不去阻拦一下吗?”

曹景同下楼,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傅锦行,不由得着急地问道。

这两个女人收拾东西收拾得不亦乐乎,看她们的样子,大概是打算明天一早就搬走。

段芙光在距离公司不远的地方,买了一套小公寓,完全是按照自己的喜好装修的,不太大,两个人住刚刚好。

她给何斯迦看过了房子的视频,还说不管住多久都行,正好自己一个人觉得无聊,本想招合租,又怕不安全,只好放弃。

“要是和你一起住,那就太好了。”

她们越说越高兴,俨然是一副打算同居的样子。

“你还没有跟段小姐求婚?”

听完了曹景同的话,傅锦行不禁有些头痛。

“当然没有,我还没有去拜访过她的家人呢。”

曹景同一脸尴尬地说道。

“那她们两个人岂不是至少也能在一起住个一年半载了?”

傅锦行暗道不好。

“还真有这个可能……”

曹景同也慌了。

要是何斯迦和段芙光真的在一起住了,他就不可能偶尔去过夜,想要让段芙光夜不归宿,似乎也很难了。

两个男人同时想到了同一个问题,脸色都不是很好。

“傅先生,你还是赶紧复婚吧。”

一想到自己接下来又要过着和光棍一样的生活,曹景同忍不住一脸哀求地说道。

“我要是能复婚,我早就去了。”

按着眉心,傅锦行心情复杂地说道。

曹景同一愣,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是不是慕敬一……”

他只说了一个名字,傅锦行就点了点头:“不要说出去,尤其不要告诉她。这件事情非常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所以,暂时还不要让她知道,免得又要出事。”

“明白。”

曹景同正色道。

等他搀扶着傅锦行上了楼,发现何斯迦已经搬到了客房。

“不好意思,今天晚上就要麻烦你照顾一下傅先生了。”

听见声音,只见段芙光打开房门,探出脑袋,笑眯眯地对曹景同说道:“亲爱的,辛苦你了!”

说完,也不等傅锦行和曹景同有什么反应,她已经直接关上了房门,还反锁上了。

两个*在原地,面面相觑。

第二天一大早,何斯迦和段芙光拎着为数不多的行李,吃了早饭就一起离开了。

何斯迦只拿了几件换洗衣服,还有一些必需品,比如证件之类的,其他的都没有带走。

傅锦行起床之后,看了看几乎没有变样的衣帽间,发现那些衣服,鞋,包,以及珠宝首饰都在,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傅先生,先吃早饭吧。”

曹景同洗漱完毕,过来找他。

“明达那边有消息了吗?”

吃饭的时候,傅锦行问道。

相比于其他的,他现在还是最关心这件事。

“听说调查速度加快了,原本打算一周,现在可能要缩短一半的时间。明氏集团内部现在一片混乱,听说慕敬一甚至都没有亲自过去主持大局,只是派了两个投资顾问在那边,也不顶什么用。”

曹景同一边吃饭,一边将刚刚收到的消息,逐一汇报给傅锦行。

他天不亮就起来了,专门去搜集这些最新资讯。

“继续去搜罗一些明氏的散股,不要怕少,我们可以慢慢凑。另外,马上帮我约一下比较大的几个股东,就说我请他们今天中午一起吃饭。”

傅锦行只吃了几口,就擦了擦嘴。

“可是,傅先生,你的身体……”

曹景同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没关系,只是吃饭而已,又不是跑马打球,我还好。”

傅锦行满不在乎地说道。

幸好,他的身体素质一向过人,恢复速度也十分显著。

吃过早饭之后,家庭医生再次上门,又帮他清理了一下伤口,重新换药包扎。

“曹助理给你打了电话?”

傅锦行有些疑惑。

“是傅太太让我过来的,她很不放心你,让我一吃完早饭就过来。”

家庭医生一时间改不过口,习惯性地还称呼何斯迦为傅太太。

不过,这倒也对。

整个家里,没人真的觉得他们两个人已经离婚了。

从萍姐到小赵,再到家里的门卫保镖之类的,只要见到何斯迦,没人不把她当做是傅锦行的妻子。

“是她给你打电话的?”

傅锦行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起来。

“是啊,一大早就打来了电话,看在傅太太这么关心你的份上,你也得好好休息,把伤养好。”

临走之前,医生留下了一些外用药膏,叮嘱傅锦行每天都要按时擦拭,又跟萍姐交代了几句需要忌口的食物,这才离开。

“傅先生,已经帮你约好了三位明氏的大股东,他们答应和你见面。至于其他几位,暂时可能约不到,你看……”

等医生走了,曹景同那边也有了好消息。

“三个就足够了,比我想象得要多。至于其他人,爱来不来,不来也没什么。”

傅锦行的心情看起来不错,脸色也比一大清早的时候要好多了。

“她嘴上说不管我,其实还是很在意我的,你看,连医生都给我叫来了。”

没等曹景同询问,傅锦行就主动开口说道,还指了指放在桌上的几管药膏,露出一脸得意的表情。

曹景同:“……”

嗯,他也不想说啥了,只要老板高兴就好!

临近中午,曹景同陪同傅锦行一起前往事先约好的酒店。

小赵一边开车,一边笑道:“哎呀,咱们这个‘铁三角’终于又坐在一起啦!”

曹景同失笑:“专心开你的车,小心我抢了你的活,以前我也没少充当司机,你可别忘了!”

小赵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你可以抢我的活,我可没有你那两下子,实在做不了傅先生的助理。想我才读到高中毕业,只会开车,你就行行好吧。”

“哎,你去试试成人自考吧?我帮你准备。”

“不了不了!我一看书就头疼,你不是让我专心开车吗?怎么还说这种话,这不是坑我吗?”

“好心当成驴肝肺,算了,你就好好开车吧。”

“那是,坐稳了,我要加速了!”

坐在后排的傅锦行静静地听着这两个人的斗嘴,微微一笑。

等一切全都结束,他们的生活也就应该回到正轨了,像以前一样。

到了酒店包房,那三个人已经到了。

傅锦行没有迟到,是他们心急,所以早早就都到了。

偏偏,他们一见到傅锦行,还要故意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令人觉得十分可笑。

一见面,曹景同就看穿了这三个人的装腔作势,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

“各位老板,久等了,这位就是傅先生。”

他强忍着笑意,开口说道。

傅锦行神态自若地走了过来,他干脆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径直坐了下来。

“傅先生真是好大的排场啊!”

其中一个红脸男人率先说道,语气不善。

“不敢,今天傅某觉得身体不是很自在,所以就先坐下休息休息。你们也坐吧,大家是来吃饭的,又不是来受罪的。”

傅锦行*地说道,还冲着另外两个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先坐下再说话。

被他这么一说,红脸男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又坐下了。

等酒菜都陆续上齐了,傅锦行懒得再拐弯抹角,他直截了当地问道:“我知道,你们三位的手上都握着明氏的股份,加一起的比例大概在百分之十五左右。你们既然愿意来见我,那就说明你们其实也愿意跟我谈谈,所以,咱们就直白一点好了。”

三个男人相互看了看,谁都没有说话。

在这种时候,谁都不想做出头鸟。

但谁都不想跟钱过不去。

“明氏出事,已经是事实,不是可能。我不知道你们私下里和明达的关系怎么样,认识了多久,我只能告诉你们,这一次他是绝对跑不了了。就在前两天,他在机场被人带走,连私人飞机都没上去,我想,你们应该也听到这个小道消息了吧?”

傅锦行慢条斯理地说道,很沉得住气。

他知道,类似的消息肯定是藏不住也掖不住的,只要有一个人看见了,或者听说了,就会马上散播出去。

作为明氏的老板之一,这些人一定会随时关注着公司的动向。

明达出事,他们比谁都更在意。

“这个不会是真的吧?”

另外一个稍微年轻一点的中年男子一脸焦急地问道,似乎暂时还存在怀疑。

“出事之后,我见过明达一次,他现在已经没有行动自由了,你说是不是真的?”

傅锦行端起手边的白酒,给中年男子倒上了一杯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大概是因为内心慌乱,他甚至都没有看,就下意识地端起了酒杯,喝了一口。

坐在旁边的红脸男人又急又惊:“你见过明总?那他现在……”

“所以,我才这么直接地约你们出来。我现在想要明氏的股份,想要从你们的手里买,怎么样?”

傅锦行跳过那些没用的问题,直奔关键。

三个人之中,唯一一个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光头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开口问道:“恕我冒昧地问一句,明氏出事,前途未卜,傅先生为什么却要在这个时候抄底呢?”

第522章 不稀罕

关于这个问题,傅锦行早有准备。

“谈不上什么冒昧不冒昧,就算你们嘴上不问,心里肯定也会好奇。换成是我,要转让手里的股份,至少也要弄清对方的意图,这很正常。”

既然对方客气,那么傅锦行也没有无理取闹的必要。

所以,他十分坦诚地回答道。

一听这话,光头男人也笑着点点头:“傅先生真是一个直爽的人。”

能看得出来,旁边的红脸急躁男人和胆小中年男子,其实都是听他的,这个光头男人才是三个人小团体中的老大。

“实不相瞒,明达在年轻的时候,和我们傅家有一段过节。他当时不足以和傅家抗衡,只能黯然离去,发愤图强。后来,他一手创立了明氏集团,公司发展得很快,所以,明达在几年前又回到了中海,专门和傅氏对着干,抢走了不少原本属于我们的重要客户。”

傅锦行的话,一大半都是真的,只是在细节上和事实有一点点出入。

不过,外人肯定是分辨不出来了。

“怪不得,我说明达怎么一个劲儿地要跟傅氏作对,原来是为了报仇!”

红脸男人性子急,第一个开口说道。

中年男子在喝了一杯白酒之后,情绪似乎也变得不太稳定,他用手扯了扯衬衫领口,愤慨地说道:“不管他是为了什么,总之,现在明氏群龙无首,我们的钱恐怕也要打水漂!对了,那个慕什么的到底是什么来头,我们到现在还没有弄清楚!”

一听到他提到慕敬一,傅锦行微微地眯了眯眼睛。

“你们都是明氏的重要股东,明达决定要把公司卖给国外的布鲁诺家族,难道你们之前都没有听到消息吗?”

看来,明达瞒天过海的本事实在太强大。

他甚至在没有召开股东大会的情况下,就一个人做出了决定,这根本就是违法行为。

“听到又能怎么样?我们都只是少量持有,就算开会,明达也完全可以收回我们的股份。”

红脸男人气冲冲地说道,说完,他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心情烦躁地一口喝光了。

“少喝一点,现在是什么时候,居然还能喝得下去酒。”

见状,光头男人低声斥责了一句。

“傅先生,我们都是商人,对于明氏集团和你们傅氏家族的恩恩怨怨,实在插不上手,还请你理解。”

他扭头看向傅锦行,客套而疏远地说道。

“这个是当然的,你不说,我也知道。”

傅锦行抿起嘴角,继续开口:“做生意,没人想要赔钱,我也不例外。股份放在你们的手里,只要股价大幅度跳水,你们的钱就在蒸发,不用我提醒,你们心里也清楚。而我的目的,是要吃下明氏,我有这个信心,更有这个能力。”

他已经说得如此直接了,要是这三个人再听不懂,那可就是装傻,或者真傻了。

“原来傅先生是有这个打算。”

光头男人一脸恍然大悟地说道。

“所以,考虑一下吧。”

说罢,傅锦行伸手相让:“不如一边吃饭,一边考虑,别浪费了这一桌子的好酒好菜。”

这种时候,谁都没有大吃二喝的心思。

光头男人左思右想,似乎还是不太能够拿定主意。

而旁边两个人,自然都是跟着他的。

他不决定,他们肯定也不会表态。

“傅先生,请允许我再问一句,你不会趁火打劫吧?我们这一次投资,可以说是完完全全失败了,要是你再割一刀,我们兄弟三人就要去喝西北风了!”

看光头男人的样子,倒也不像是在假装哭穷。

一直没有开口的曹景同说道:“作为明氏的股东,你们应该清楚,明氏其实处于一种只是外表光鲜的状态,明达为了加快发展速度,所以在不考虑自身实力的情况下,大量投资项目,其中有一大半都属于在建状态,钱款一时半会儿都收不回来。”

故意停顿了几秒钟,等他们三个人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曹景同才继续说下去:“如果你们有机会接触到明氏的账目,就会发现很多都是烂账,空账,废账!我要是你们,尽快止损,早一点抽身,免得熬到清盘结算那一天,才是真正要喝西北风了!”

这两年,晟威地产的名声也渐渐打出来了,所以,关于曹景同所说的话,他们不能不相信。

“曹总,你该不会骗我们吧?”

中年男人的手又抖了起来。

他这一次干脆不倒酒了,直接拎起了酒瓶子,对嘴猛灌了两口,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有什么骗不骗的,反正,明氏也撑不了多久了。我不相信慕敬一那个人会真的拿出自己的真金白银,去填这么大的窟窿。”

曹景同幸灾乐祸地说道。

等慕敬一彻底弄清楚明氏的内部情况,他就会恨死明达了。

这么一个烫手山芋丢过来,吃,烫嘴;丢了,可惜。

“那我们怎么办?傅先生,你说出一个数字吧,只是不要太趁人之危了。我们三个人今天冒着风险来见你,也算是诚意十足,不是吗?”

光头男人似乎下定了决心,看向傅锦行。

“我当然能够体会到你们的诚意,反过来,我的诚意也摆在这里。”

早在出门之前,傅锦行就让曹景同把东西给准备好了。

他一招手,曹景同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来了相关文件。

“请先过目吧。我相信,这个数字,你们应该会满意。”

傅锦行笑着说道。

他自认为,在这种时候还能给出这种价格,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要是他们再不知足,就等着股票变成废纸吧。

光头男人接过去,翻看了一遍,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不得不说,这个价格,跟他心里最坏的预期价格相比,确实好了不少。

但人都这样,已经好了,还想更好,总是难以知足。

所以,他合上文件,试探着说道:“也许,明氏的情况还会一点点好转起来?毕竟,根基摆在那里,我想,既然明达把公司交到慕敬一的手上,他多少也应该……”

不等光头男人说完,傅锦行就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如果你不满意,或者想要继续观望,一切随你。只不过,如果等你下一次来主动找我,可就不是现在这个数字了。而且,假如等我不需要了,你就算白送给我,我都不稀罕。”

说完,傅锦行直接站了起来。

“我已经付过钱了,三位可以自便。这么好的酒菜,千万别浪费了,现在这种世道,赚钱太难,要好好珍惜。万一哪天一个投资失误,甚至搞得公司破产了,可就没办法再来这种地方消费了。”

他半是玩笑,半是威胁地说道。

曹景同也把东西收拾好,跟在傅锦行的身后,准备离开。

见他们真的要走,三个男人全都急了。

红脸男人不停地向光头男人比划着,大概是嫌他刚才把话说得太死,一不小心就得罪了傅锦行。

中年男子连忙起身,他的嘴里喷着酒气,一再挽留着傅锦行:“傅先生,请留步,一切好商量!”

傅锦行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

也不知道明达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些酒囊饭袋!

“傅先生,我们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请不要当真。这个价格已经很合理了,要是真的按照今天收盘时候的股价,我们还要损失一大笔钱呢!”

光头男人屈服了,连忙道歉。

“明天一早,我们就带着律师去找你签合同!希望傅先生大人有大量,到时候还要按照这个价格,千万不能再变了!”

他反复强调着。

搞不好,等明天上午一开盘,明氏就彻底一片惨绿,比今天还要低。

要是傅锦行记仇,直接按照即时价格去收购,就等于他们什么都没做,就亏了一大笔钱。

“嗯,就像你说的,你们三个人给我面子,我当然也不会让你们损失太大。另外……”

傅锦行点点头,又拉长了声音。

三个人顿时竖起了耳朵,一脸紧张地看着他。

“还要请你们帮忙,回去跟其他持有明氏股份的朋友说一说,如果识时务,愿意脱手,我都可以既往不咎。如果非要当明氏的炮灰不可,就别怪等我出手的时候,一个不饶!”

丢下几句话,傅锦行扬长而去。

曹景同叮嘱道:“明天上午,傅氏见,千万不要迟到。材料准备齐全,尽快签字,否则……”

不用他再多说,三个人也知道后面的意思。

走出酒店,傅锦行抬头看了看碧蓝如洗的天空,不禁感到一阵心情舒畅。

“我们等了这么久,总算等到了这一天。”

曹景同感慨地说道。

“是啊,收购公司股份是大事,轻易不能这么做,但如果做了,就不能回头了。”

傅锦行也长出了一口气。

如果等不到一个合适的机会,不仅容易上了对方的圈套,还更容易被套牢大量现金,造成己方的资金链断裂。

严重的,甚至会吃不下竞争对手,反而被竞争对手给吃了。

“本以为这辈子没什么机会用这种方法了,想不到,也轮到我了。”

傅锦行一脸感慨。

想了一下,曹景同才回忆起来——

当初傅锦行刚回到中海,他也做助理不久,为了在傅氏站稳脚跟,除去野心勃勃的小人,傅锦行选择和天宠集团联手,就是用了类似的办法。

时间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

第523章 后妈养的

“高手过招,最重要的不见得是出击,而是隐忍。我忍了这么久,一直忍到明达以为我是缩头乌龟,才放松了警惕。”

傅锦行收回视线,目光渐渐地转冷。

“能让他自曝其短,确实不容易。不过,慕敬一真的不会出手帮助明氏渡过难关吗?”

想到慕敬一,曹景同的心情不禁变得沉重起来。

他没有直接和这个人过招过,一直都是从别人的口中听到关于慕敬一的消息,所以充满了好奇。

“凭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他这一次回来,绝对不是为了来收拾明氏的烂摊子,一定别有目的,等着看吧。”

傅锦行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上了车,让小赵送他回公司。

“傅先生,你现在应该多休息,公司那边一切正常,就算真有急事,骆助理也会通知你……”

曹景同急急地说道。

“对了,你就别跟着我了,明氏出事,晟威估计也是乱成一团,你赶紧回去看看。”

等到关上车门,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降下一半车窗,对曹景同说道。

傅锦行的话倒是提醒了他。

无奈之下,曹景同也只好返回了晟威。

果然,晟威已经乱套了,人人自危。

甚至有人在主动接触猎头,到处投简历,准备面试,生怕还没有找到下家,就先一步丢了工作。

一见到曹景同,众人全都愣住了。

“曹总……”

他的助理一脸紧张地说道:“你、你怎么来了?”

闻言,曹景同面无表情地反问道:“难道我不应该来吗?”

“不、不是!曹总,现在外面有很多传言,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人说,明氏快完了,我们晟威虽然不是明氏的亲儿子,但毕竟也是挂在明氏下面的……”

助理鼓起勇气,他大着胆子,向曹景同问道。

不只是他,在场的其他人也都眼巴巴地望着曹景同。

“如果我是你们,现在要么继续好好工作,要么就去找新工作。想要走的,直接跟人事部打报告,我不会非要留下谁不可。晟威永远都不存在缺了谁就无法运转,包括我在内!”

曹景同环视一圈,冷冷地说道。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他已经转身去了办公室。

眼看着曹景同是真的生气了,助理连忙快步跟上他。

“曹总,晟威和明氏的关系一直不亲近,集团那边对我们也没有什么特殊关照,大家私下里都说,晟威一直都跟后妈养的一样。我想不通,为什么好事就没有我们的份儿,偏偏明氏一出事了,我们就得跟着一起倒霉?”

关上房门,助理忿忿不平地说道。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想法,是晟威整个上上下下,绝大部分人的想法。

这些人也都是跟着曹景同一起拼过来的,想当初,明锐思把一个小公司交给他,其实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更何况,他一开始还不算太信任曹景同,更不可能让他接触到明氏的嫡系部队。

“大家是什么意思?”

曹景同想了想,沉声问道。

“曹总,我就直说了吧,可能是有那么几个极少数分子觉得晟威要变天,所以打算走人,但大多数人都是愿意跟你一起干下去的。他们让我来跟你说一声,如果能有机会彻底脱离明氏,那就再好不过了,反正,既然吃肉喝汤没我们的,要是出了事,那也别找我们。”

事情到了这一步,也没有什么好委婉的。

略一沉吟,助理直白地说道。

曹景同点点头:“我知道大家的意思了,我会慎重考虑。只不过,晟威一直都是明氏的一家子公司,想要脱离它,无论是从手续上,从法律上,还是从资金上,都太考验人了。”

如果说从来都没有动过这个念头,那是骗人的。

晟威是曹景同一手做起来的,就像是他的孩子一样。

拱手让人,确实不甘心。

但那又能如何呢?

“曹总,有一句话我可能不应该说,不过,你和傅氏集团的傅锦行关系不一般,要是能够得到他的帮助,一定能成功!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更不要说,你们还有老交情在……”

助理试探着说道。

曹景同摇头:“我不想让傅先生为我的事情费心。”

光是对付一个明达,外加慕敬一,就足够傅锦行操劳的了。

更别说,还有一个不省心的明锐远。

要是在这种时候,他再去添乱,那就太过分了。

“可是……”

眼看着助理还想要再说什么,却被曹景同给严厉制止了。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我有事要忙,你先出去吧。”

他挥挥手,态度坚决。

等助理离开了,曹景同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

然而,他的心情却怎么都平静不下来了。

助理的话言犹在耳,还有公司里那些跟着自己一起打江山的手下满怀期待的眼神,都让曹景同心神不宁。

他们当中有不少都曾经是刚毕业的年轻人,当年为了业绩,吃喝都在公司,几天回不了一次家。

眼看着晟威越来越好了,却因为明氏的原因,即将成为历史……

曹景同叹了一口气,逼着自己不去多想。

与此同时,段芙光也带着何斯迦一起去了段氏。

“看了这么多的办公室,还是觉得你的办公室设计得最有特点,而且,没有失去女性本来的风格。”

参观了一圈,何斯迦由衷地赞叹道。

“哇,你别笑话我了,我只是按照自己的习惯,简单布置了一下。”

段芙光十分谦虚。

“对了,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你有好几天没来公司了,肯定有很多要处理的工作,我可以自己找事做。”

何斯迦说道,然后也从包里掏出来了笔记本电脑,打算看一下何家大院最近一个月的业绩。

因为戴立彬的突然离世,何家大院的生意难免受到了一点影响,她必须比以前更加上心。

“好,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确实堆积了不少文件,我先看看。”

段芙光让助理送来了两杯咖啡,然后就专心工作起来。

一打开表格,何斯迦下意识地拖到最下面。

结果令她稍微松了一口气。

是有下滑,但下滑得不算太多。

一些客人提前预定了私房菜宴席,指名要戴立彬亲自操刀。

听说他去世了,一部分愿意更换主厨,一部分不愿意接受的,何斯迦也主动退款,并且给予赔偿。

所以,情况还在可控制的范围内。

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戴立彬的几个徒弟,虽然都很有悟性,也跟在他的身边待了一段时间,然而,厨艺这种东西,毕竟是需要时间去提升的。

何斯迦担心,他们不够撑起这块招牌。

“雪莉,关于何家菜,你有什么想法?”

犹豫了片刻,何斯迦还是拿起手机,给赵雪莉发了一条微信。

尽管赵雪莉已经回到傅氏公关部,但她个人对何家私房菜的感情很深,也是一手将它打造成知名品牌的功臣之一。

所以,关于何家大院的事情,何斯迦愿意找她商量。

赵雪莉很快就回复了,想不到,她不答反问:“你考虑把《食全十美》第二季先做出来吗?网上的呼声很高,我每天都能收到观众的私信,他们一直在催。”

关于这档直播综艺节目,何斯迦也看了一点。

只不过,那是她在失忆的情况下参与的,所以,何斯迦的内心存在排斥。

而且,她并不太喜欢那种吵吵闹闹的风格。

就好像是体内分裂出来了另一个自己……

她勉强打起精神,向赵雪莉问道:“真的吗?我倒是没想过用这个方法来解决目前的困境。”

“现在的娱乐圈的确是良莠不齐,甚至可以说是有一点混乱,不过,明星的粉丝效应也是最恐怖的,他们带来的经济转化率比什么投资项目都高!”

说到兴奋点,赵雪莉的打字速度都变快了。

何斯迦盯着手机屏幕,看了足足三分钟,这才慢吞吞地回复道:“那好吧,可以考虑第二季,我没有意见。等你有空,我们再商量一下。”

在这方面,赵雪莉是专业人士。

她想,自己应该听从专业人士的意见才对。

“那就今天吧!我真的已经是迫不及待了!”

赵雪莉不愧是一个雷厉风行的女人,一听何斯迦松口,她马上就行动起来,没有丝毫犹豫。

考虑到自己现在出行不便,何斯迦跟段芙光商量了一下,索性就和赵雪莉约在了她的办公室。

“我也可以先离开,你们俩谈吧。”

等赵雪莉来了,打过招呼之后,段芙光特地说道。

“干嘛要走?一起聊聊,反正又不是什么秘密。”

何斯迦一把拽住了她,还指着电脑屏幕上的好几个男艺人,询问道:“你觉得哪个更帅?”

见状,赵雪莉也说道:“是啊,段小姐别走,跟我们一起研究研究吧。你有没有看过上一季的《食全十美》啊?”

段芙光抿唇笑道:“岂止是看过,最后一场踢馆的时候,我还砸了一万块钱刷道具呢,哈哈哈!”

果然,一说起八卦和追星,每个女人都会眼睛发亮。

她盯着电脑看了半天,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乍一看都挺帅的,但我觉得,他们全都没有肖颂帅啊!”

第524章 赌对了

一听这话,赵雪莉顿时如同找到了友军一样,激动地朝着段芙光竖起了大拇指。

“英雄所见略同啊!段小姐,看来你也喜欢肖颂,我也是,我也是!”

她一把握住了段芙光的手。

段芙光也把赵雪莉的手给握得紧紧的。

“亲姐妹呀!”

“只要你喜欢肖颂,我们从此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两个女人就差要留下喜悦的泪水了。

何斯迦:“……”

要不要这么夸张?

她用手抚了抚额头,说不出话。

可能是因为她对任何一个明星艺人都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吧,所以暂时理解不了。

“是不是肖颂现在的身价太高了,你们要控制成本,所以才不能找他续约?”

激动过后,段芙光想到了问题所在。

“具体还没有谈,肯定要比第一季的时候高,这是毋庸置疑的,毕竟肖颂最近又回春了。之前公司雪藏了他两个月,我真的吓死了,生怕以后见不到他……”

赵雪莉捂着心口,一脸后怕地说道。

“就是!不过,我觉得我们家肖颂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这个节目捧红了他,只要档期允许,他应该会接第二季!”

段芙光一脸信心满满地说道。

憋了半天的何斯迦忍不住插话进来了:“你们家肖颂?那曹景同怎么办?难道你要踹了曹景同,一心嫁给肖颂了?”

闻言,段芙光不禁露出了一副见鬼的表情。

“我这么平凡,怎么配得上我的爱豆呢?不,我绝对不能染指他!所以,我只能找一个同样平凡的男人去过平凡的日子!”

她双手握拳,义正言辞地回答道。

何斯迦顿时觉得,作为不追星的自己,在这一刻还是昏过去更好。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基本上成为了段芙光和赵雪莉的主场。

两个人轮流给何斯迦洗脑,说肖颂有多好多好,多么适合这档节目,一定要把他拿下,签下第二季的合约。

坐在沙发上的何斯迦听得昏昏欲睡,忽然,她听到赵雪莉的话,顿时一个激灵。

“其实,我还有一句话想说,不光是肖颂,要是能争取到张子昕,那就完美了!”

她一下子坐直了身体,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张子昕居然还没有凉呢?”

也怪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何斯迦已经心力交瘁,别说关注娱乐圈了,她就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

所以,她还真的不清楚现在谁红谁黑。

“张子昕换了新经纪人之后,改头换面,简直就是焕然一新。我看,要不了两年,她可能都要彻底洗白了!”

赵雪莉没好气地说道。

“我不喜欢她,她太能作妖了。”

一旁的段芙光没有丝毫掩饰自己对张子昕的厌恶。

“没错,但越是这样的艺人,上了综艺,就越容易制造话题。你想想看,第一季的时候,要不是张子昕那么事儿妈,早期的收视率也不会窜得那么快。”

虽然同样不喜欢张子昕,但赵雪莉就事论事,从专业角度去分析问题。

“是啊,这话倒是没错。有了张子昕那种人在,她比节目制片方还担心收视率呢,自己带着团队就能去网上制造话题了。”

“双面刃,用好了,就能天下无敌,用不好,就要自己吃苦。”

点了点头,赵雪莉表示十分同意段芙光刚才的说法。

听着她们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何斯迦又忍不住想起之前肖颂从傅锦添的手里将自己给救下来那件事。

说起来,她当时吓坏了,就那么走了,之后也没有再联系过人家。

不管怎么看,都显得有些失礼了。

“初步先定下他们两个人,行吗?”

何斯迦正想着,冷不防被赵雪莉轻轻地拍了一下手臂,她吓了一跳。

“啊?好,好的。我都没意见,那就尽快去联系他们各自的经纪公司吧,看看档期和片酬。”

她回神,连忙说道。

赵雪莉的性子急,一看事情谈得差不多了,见时间还早,她索性决定直奔肖颂的经纪公司。

“既然都决定了,那就不要耽误时间了,万一晚了一步,那就要悔断肠子了!”

她匆匆来,匆匆走,永远带着一种风风火火的味道。

送走赵雪莉,段芙光感慨地说道:“看来,现在拼命的职场女性可真是太多了,这位赵经理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傅先生慧眼识人,帮你找了一个好帮手。”

一扯嘴角,何斯迦不置可否。

也不知道傅锦行现在有没有老老实实地在家里休息?

医生去过了没有?

伤口应该没有发炎吧?

她越想越担忧,各种各样的问题一下子涌到了脑子里。

“担心了?那就打个电话问一问啊。”

看出何斯迦心里的想法,段芙光一脸促狭地冲她挤了挤眼睛,从茶几上拿起手机,拍到她的手里。

“打吧。”

何斯迦放下手机,把脸扭到一边。

“不打。家里那么多人,全都围着他一个人转,肯定不能出事。”

她嘴犟。

“我这里呢,倒是欢迎你一直跟我住,不管住多久都行。不过,恐怕傅先生那边就熬不住了,哎,独守空房的滋味儿可不好受啊。”

段芙光双手抱胸,假装看向别处,幽幽地说道。

“我……我去洗手间!”

何斯迦坐不住了,腾地站起来,就往外走。

走了两步,她又折回来,一把抓起手机,转身就跑。

站在洗手间里,何斯迦握着手机,犹豫了半天,这才给傅锦行打了电话。

哪知道,铃声响了六七声,接电话的人居然是骆雪。

“傅太太,傅先生在开会,他特地交代过,要是你打来电话,就让我先接一下。”

骆雪又惊又喜地说道。

“开会?他去公司了?”

一听到这两个字,何斯迦气得连脸色都白了。

她对着镜子,狠狠地揉搓了几下脸颊。

“是啊。”

骆雪并不知道傅锦行受伤的事情,所以有些惊讶:“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大概什么时候结束?”

强忍着怒火,何斯迦问道。

“会议是傅先生临时召开的,已经开了大概半小时了,看样子,短时间内不会结束。”

骆雪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你去给他送一杯水,温开水就行,他现在既不能喝茶,也不能喝咖啡。”

何斯迦叮嘱了一句,直接挂断了电话。

想了想,她给段芙光发了一条微信,告诉她,自己出去一趟,尽快回来。

拦了一辆出租车,何斯迦直奔傅氏集团。

她也没有管那么多,直接闯进会议室。

“很抱歉,各位,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有什么还没有讨论完的,等下一次再说。”

何斯迦面无表情地说道。

一见到她来了,傅锦行明明心里十分激动,但表面上还得做出一副平静的样子。

“嗯,那就先这样,散会吧。”

他摆了摆手。

那些人很快全都出去了。

会议室里只剩下了傅锦行和何斯迦两个人。

她怒道:“傅锦行,你不要命了吗?公司里是不是没有你就要倒闭了,你至于连一天都不能休息吗?”

他摊开两手,用无奈的语气说道:“反正连我最在意的人都不管我了,是死是活也没有意义,还不如赶快多赚一点钱,能留给两个孩子。”

“你!你再说!”

要不是考虑到他已经受伤了,何斯迦真是恨不得上去踹他一脚。

“对了,你怎么来了?你不是搬到段芙光那里去了吗?”

傅锦行明知故问。

开会之前,他故意把手机交给骆雪。

还真的赌对了。

“呵呵,既然你还能开会,说明身体应该没问题,看起来也活蹦乱跳的,那我也不用多管闲事了!”

说完,何斯迦转身就走。

傅锦行本想拉住她,可惜伤口还在隐隐发痛,让他慢了一步,扑了个空。

“斯迦!别闹了,你要是真想和段芙光住两天,也不是不行。但是我绝对不可能让你从家里搬出去!”

他皱着眉头,大声喊道。

听了傅锦行的话,何斯迦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

“那好,我可以回去。不过,趁着民政局现在还没有下班,我们这就去领结婚证。”

她态度坚决地说道。

“我……”

傅锦行不懂,何斯迦为什么非要执着于这件事。

以前的她,绝对不会如此固执。

“是我现在不能给你足够的安全感吗?”

他有些烦躁地问道。

“也许,是我自己不能给自己安全感吧。我觉得,我的生活变得颠三倒四,不知道哪一天醒过来,我就又不是我了!你不会明白,你们谁都不会理解我!”

何斯迦捏着衣角,头重重地低下。

傅锦行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他愈发着急起来,挣扎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走了过去。

“我答应你,等解决了这些事情,我们就复婚!”

他按着她的双肩,强迫她看向自己。

何斯迦别过脸,平静地问道:“你是不是瞒着我,和慕敬一做了什么交易?不可以和我复婚,是不是你答应他的条件?”

她想了这么多天,这是唯一的可能性。

除此之外,何斯迦实在想不到其他的原因了。

“没有这种事,你不要胡思乱想,我怎么会和慕敬一做什么交易。”

不能承认,也是慕敬一的要求之一。

所以,傅锦行只能咬牙否认。

“那你为什么一再拒绝?”

何斯迦直直地看着他。

第525章 游戏还没有结束

“我只是觉得,现在的情况太复杂了,等一切都安顿下来,我们再去……”

一时间,傅锦行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借口。

所以,他只能想办法拖延一下时间。

“那就不用了。”

面对傅锦行的一再回绝,何斯迦有一种被反复打脸的感觉。

她想不明白,是不是她忘记了什么,是不是他们的感情在她反复的失忆中,早就已经变质……

“你有你要忙的事情,我也有我要忙的事情,既然大家都这么忙,那就各忙各的吧。这段时间,我都会住在小芙那里,你放心,我每天都会去医院看醒醒。至于津津的学习,就得你多操心了。”

何斯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不要哭出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傅锦行一惊。

“我什么意思?我没有什么意思。醒醒是女孩,从小又有这种遭遇,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放弃她。至于津津,他一直都被你当成继承者去教育,傅氏以后也需要他,我明白。”

眼看着何斯迦好像已经在分割子女的抚养权了,傅锦行一把抓住她的手,急忙打断:“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说了,只要过去这段时间,我们一家四口就能好好地生活在一起!你为什么不肯听……”

“是我不肯听,还是你不肯说?”

她甩开他,隐忍多时的眼泪流了下来。

“我不想听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何斯迦用力地抹了一下眼睛,转身就走。

本想去追她,但考虑到何斯迦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傅锦行还是忍住了。

原本,因为收购明氏集团股份有望而带来的那份喜悦,此刻已经荡然无存了。

傅锦行独自一人站在原地,一手撑在会议桌上,他的表情里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从会议室门口传来了骆雪的惊叫:“这里是会议室,你不能进去!我要去喊保安了!”

这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完全不清楚。

听到声音,傅锦行抬头一看,竟然发现来人是慕敬一。

傅氏从一楼到这里,可以说是有层层门禁,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慕敬一!你也太放肆了!这里是傅氏,你不请自来,到底要做什么?”

傅锦行沉声问道。

只见慕敬一手里拿着一张薄薄的卡片,在傅锦行的面前晃了又晃。

他看上去丝毫没有任何紧张的样子。

一听说这个男人就是慕敬一,骆雪想也不想地拿出手机,要让保安上来抓人。

“骆助理,不用叫保安,还有,你先离开。”

傅锦行制止她。

“可是……”

骆雪还想说什么,但她对于傅锦行的命令,一向都是无条件服从,从来没有例外。

所以,骆雪只是担忧地朝这边看了几眼,还是放下手机,默默地离开了。

她一走,慕敬一才开口说道:“傅锦行,你这里也不怎么样,我只用一张万能卡,就一路畅通无阻。你说,我要是带着一把枪,岂不是一个人就能把你这里给端了?”

“那你为什么没这么做?”

傅锦行反问道。

“游戏还没有结束,要是你死了,那多没意思。”

慕敬一毫不掩饰他的嘲笑。

“哦,原来你是为了有意思才专门和我对着干的。”

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傅锦行点了点头:“嗯,你很有趣。”

看着他镇定的样子,慕敬一的心情明显没有刚才那么舒爽了。

他走过来,目光落在傅锦行受伤的地方,停留了几秒钟。

“才过去一晚上,你就又生龙活虎了,看来身体素质确实不错。”

慕敬一半是赞赏半是挖苦地说道。

“用不着羡慕,有机会的话,我也会让你试验一下的。”

说话间,傅锦行盯着他手里的那张所谓的万能卡。

这家伙究竟是从哪里搞来的这种东西?

假如真的有他说的那么神奇,傅氏的安全问题可就真的变成一个笑话了。

后果不堪设想。

“用不着那么紧张,你只需要让你的人在系统里加一层安全代码就可以了。不过,如果我真的想要你的命,你现在也的确已经死了。”

慕敬一冷笑着,将那张卡拍在了会议桌上。

然后,他轻轻将它折断。

“至于写代码这种事,就不用我再亲自教他们了吧?”

再次看向傅锦行,慕敬一的脸上满是嘲讽。

“别绕圈子了,你特地跑到这里,应该也不仅仅是为了来测试傅氏的安全指数吧?”

傅锦行一扯嘴角,冷冷问道。

他可不认为,慕敬一会有这么好心。

“听说你在到处收购明氏的股份,连散股都不放过?傅锦行,原来你的本事也就仅限于此,不就是打算凑齐股份,想让明氏易主吗?”

慕敬一的消息十分灵通,傅锦行才见了那三个股东不超过几个小时,他就已经知道了。

“原来你就这么沉不住气,刚听到一点风声,连本人都亲自跑来了?”

傅锦行失声笑道。

“既然明达把公司交给你,你自然有权过问一切大小事宜。像是有股东决定转让手上的股份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要是真的在意,就去召开股东大会,跑到我这里耀武扬威,算什么意思?”

他基本上可以确定,慕敬一之所以会气急败坏地来羞辱自己,就是因为那些股东在私下里已经达成了共识,准备一起脱手。

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失去理智。

“你不会以为我会袖手旁观吧?”

咬了咬牙,慕敬一反问道。

“和我没关系。再说,你和明达才是亲生父子,我一个外人,何必去挑拨离间呢?”

说话的时候,傅锦行愈发气定神闲起来了。

慕敬一如果在这个时候往明氏里投钱,那就是妥妥的添油战术了。

到时候,一千万不够,填五千万,五千万不够,填一个亿,一个亿还不够,填十个亿……

永远都没有尽头。

明氏这口油锅就像是没有底子一样,投多少钱进去,都听不到一个响声,只能白白烧个精光。

傅锦行笃定慕敬一不会这么傻。

更不要说,他对明氏也没有任何感情。

“看来,你这是吃定我了,觉得我不可能会拿钱来补仓。”

沉默了几秒钟,慕敬一忽然笑了起来。

“你会不会太自负了?难道我就不可能为了跟你斗,宁可花钱了?你们不是有一句老话,叫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

他慢悠悠地问道。

“随意,你想争气,那是你的事情,用不着来通知我一声。不过,别忘了你和布鲁诺家族现在的关系有多么紧张,就算你那个异父异母的弟弟不在乎,其他人也不会一直纵容你,尤其在你养母已经不在了的情况下。”

傅锦行提醒道。

慕敬一是绝对不会舍得拿自己的钱去打捞快要沉底的明氏集团的。

但属于布鲁诺家族的钱,他可以拿出来的,也十分有限。

“非要打肿脸充胖子的话,我很欢迎。慕敬一,你和我不一样,傅氏全部由我说了算,可你在布鲁诺家族那边却没有什么发言权。要怪,你就怪出身吧,反正明达不是一直在给你灌输报复的思想吗?”

傅锦行知道,对明达来说,慕敬一现在就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出身?真可笑。你以为,你的出身比我更高贵吗?一个私生子,嘲笑一个非婚生子,要是传出去了,到底谁更丢人一些?”

因为愤怒,慕敬一嘴角的肌肉都在跳动着。

看样子,他是真的生气了。

“想知道答案的话,你不妨去试试?”

傅锦行一挑眉头。

“哦,对了,就算你不是什么君子,我也希望你能够做到一码归一码,恨我可以,不要断了我女儿的药。”

他紧接着又说道。

不说还好,傅锦行一提起来这件事,慕敬一顿时更加愤怒:“你明明已经派人重组了我的药方,何必还要装出来一副有求于我的样子?”

表面上看,傅锦行一直都在等着慕敬一送来的药。

但实际上,他根本就不放心,不仅次次检查,还暗中筹建了一个私人实验室,专门用来破译药物成分,尝试着自己去制作这些药物。

省得慕敬一哪天翻脸,直接断了药。

“还没有那么快,我承认,你在这方面确实很有本事,一个小组都比不上你一个人。”

眼看着他已经知道了,傅锦行索性也没有否认。

但这种事不能有一点点的失误,所以,他才没有告诉何斯迦,以免她失望。

只要彻底研制出来可以救醒醒的药,他们就不用再被慕敬一给牵着鼻子走了。

自然也就可以复婚。

只不过,傅锦行暂时不能说出去。

“你以为,有药就够了吗?”

慕敬一忽然笑了。

毒,是他下的。

所以,他有这个自信,除了他,谁都不可能做到百分之百解毒。

“不要以为故弄玄虚,就可以占据主动权。”

很快,经过最初的惊讶,傅锦行也镇定下来了。

在这种时候,慕敬一所说的每一句话,全都不可信。

“是吗?那就走着瞧。”

勾起嘴角,慕敬一笑得十分邪肆。

他转身,忽然又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回头说道:“听说她已经从你家里搬出去了,真是可喜可贺。”

第526章 进展顺利

面对慕敬一的幸灾乐祸,傅锦行没有逞一时的口舌之快。

如果能够让他暂时放松警惕,也不见得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他什么都没说,目送着慕敬一离开。

回到办公室,傅锦行叫来了骆雪。

“傅先生,刚才那个人就是慕敬一吗?”

她好奇地问道。

这还是骆雪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

之前她只是从别人的口中听说了慕敬一,原本还以为他做了那么多坏事,应该长得凶神恶煞,哪知道,倒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帅哥。

“是他。就按照我刚才说的,重新提升一下系统的安全等级,把漏洞尽快解决,绝对不能再让身份不明的人随意进出公司。”

傅锦行一脸严肃地说道。

“好的,我这就去通知。”

眼看着傅锦行的脸色不太好,骆雪又开口劝道:“傅先生,我让小赵赶紧上来,先送你回家吧?”

这一次,他没有反对,因为的确有些撑不住了。

昨晚就没有睡好,一大早醒过来,再到现在,傅锦行几乎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回到家里,他喝了一碗萍姐熬的汤,就一头倒在了床上。

当傅锦行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深了。

他拿起手机,看见有曹景同打来的未接电话,还有几条微信消息。

翻了翻,没有何斯迦的。

傅锦行有些失望,点开曹景同的留言,说除了中午那三个人之外,陆陆续续又有几个小股东表示,他们愿意转卖掉手里的明氏集团的股份。

一切进展顺利。

现在唯一需要确保的,就是傅氏这一块的资金链稳定,防止慕敬一或者其他竞争对手会在暗地里使绊子。

关于这一点,傅锦行倒是并不怎么担心。

傅氏虽然是家族式企业,但在他接手之后,已经渐渐地脱离了原有的运营模式。

那些仗着自己是傅家的宗亲,就妄图在公司里谋取肥缺来捞好处的人,这些年下来,都被傅锦行给清理得七七八八。

能够坚持不被淘汰的,也大多是凭真本事去吃饭的。

所以,尽管傅氏也经历过几次大大小小的动荡,但根基尚稳,这一点,是它和明氏的最大不同。

“刚看见你的留言,我睡了一觉。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出去喝一杯?”

傅锦行拨通曹景同的电话。

“喝、喝一杯?傅先生,你还是饶了我吧。”

要是被何斯迦知道,自己在这种时候跟傅锦行去酒吧喝酒,她非得砍死他不可!

“为什么不行?”

傅锦行眉头一皱。

“你现在身上有伤,不能喝酒。”

曹景同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谁说喝酒了?喝奶茶吧,今天回家的路上,我看见街边新开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网红风格的奶茶店,想去试试。”

傅锦行一边说,一边换衣服。

曹景同:“……”

俩老爷们相约去喝奶茶,很有创意!

等他们到了店里,发现客人不少,零零散散地几乎快要坐满了。

两个人在角落里找了一张空桌,各自点完了喝的,这才聊起正事。

“我找你出来,是想问问你,等明氏那边的事情解决了,晟威怎么办?”

傅锦行开门见山地问道。

关于这个问题,也一直困扰着曹景同。

他面露迟疑:“无论如何,总不会有人非要让晟威彻底消失吧?”

只要晟威还在,一切就都好说。

“不一定。”

不怪傅锦行危言耸听,就算他们将明氏的情况控制住,最后把它交给明锐远,他也未必就愿意保留着晟威地产。

以他的性格,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清除掉一切跟明达有关的痕迹。

包括晟威地产。

“明锐远不会这么狠吧?”

一时间,曹景同也拿不准了。

“他不会吗?”

傅锦行似笑非笑,他拿起奶茶,喝了一大口,然后皱起眉头:“这玩意儿也太甜了。”

旁边有几个女孩听见了,全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曹景同一脸尴尬。

“我们认识这么久,你明明可以让我帮你,为什么一直不说?”

正是因为了解曹景同的个性,所以,傅锦行才特地主动把他约了出来。

“傅先生,你现在需要全力以赴去对付明达和慕敬一,我不想给你添乱。何况,我已经想好了,等这边的事情一了结,就离开晟威,重回傅氏,继续给你做助理。”

咬了咬牙,曹景同下定了决心。

尽管他比谁都舍不得晟威。

“离开晟威,继续给我做助理?”

傅锦行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还没有问问我本人同不同意呢!”

曹景同一愣:“傅先生……”

他没想到,自己已经被嫌弃了。

“骆雪做得好好的,其他几个秘书也都很能干,我干嘛非得要你回来不可?”

傅锦行向后一靠,看着一脸惊讶表情的曹景同,心里一阵偷笑。

估计是把他给吓得不轻吧。

“傅先生,我……”

曹景同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你连一个地产公司都能做得那么好,做小小的助理,不是太屈才了吗?更何况,段家人那么势利眼,你就算做助理做出花儿来,他们也不会同意你和段芙光的婚事。所以,你还是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我也不要你回来。”

很显然,傅锦行对段芙光父母的秉性,还是有那么一点了解的。

“她爸妈那边,我会想办法去说服他们。虽然我不是什么富二代,但我可以努力工作,好好赚钱,不会让他们的女儿受苦……”

曹景同急急地解释道。

“这些话,你就算跟他们说了,也没什么用。说老实话,我也是有女儿的人,将来我的女儿长大了,我同样不希望她去跟着一个男人吃苦,这是人之常情。你如果能够在晟威做出一番成就,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听我的,不要再想着回傅氏,除非你看中了傅氏旗下的某个公司,但还不如留在晟威,那可是你一手打造出来的。”

一口气说完,傅锦行好像渴了,又忍不住喝了两口奶茶。

“还挺好喝的。”

三口五口,直接见底了。

他亲自示范了什么叫做人类的本质是“真香”——越是一开始嫌弃的,越是到了后来就欲罢不能。

曹景同呷了一口,实在喝不下去。

“那就这么决定了吧,你也不要因为不好意思而不知道怎么跟我开口。我太了解你了,因为不想给别人添麻烦,所以宁可为难自己。不过,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哪有什么麻烦或者不麻烦的?”

站起身来,傅锦行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吟吟地说道。

临走的时候,他还不忘打包了几杯奶茶带走,美其名曰是给别人喝,曹景同严重怀疑,那只是傅锦行的借口而已。

不过,他猜错了。

傅锦行直奔段芙光的公寓,以送奶茶为名,登堂入室。

三更半夜,两个女人都没睡。

段芙光准备通宵处理工作,何斯迦则是抱着笔记本电脑,在跟赵雪莉视频通话,商量关于《食全十美》第二季的事情。

“哇,傅先生,你不会是排队去买的吧?我看网上说,这家奶茶店二十四小时营业,但是就算是半夜去买,也要等很久。”

段芙光推了推眼镜,一脸惊讶地看着茶几上的外卖袋子,里面放着好几杯奶茶。

听到傅锦行的声音,何斯迦也从房间里冲了出来。

“有毛病吧,这都几点了,你还不睡觉,跑到这里做什么?”

她穿着睡衣,双手叉腰,脸上还敷着一张面膜。

一把扯下面膜,何斯迦低头一看,发现傅锦行送来的,正是她前两天曾经说的,想要喝的那家奶茶。

当时只是无意间一说,想不到他居然记住了。

“趁热喝吧。你们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毕竟这是段芙光的住所,傅锦行也没有多做停留,匆匆离开。

“快喝吧,这可是爱的奶茶,多贴心啊!原来傅先生一浪漫起来,真够甜死人的,也让我跟着沾沾光,多谢啦!”

等他走了,段芙光拿起一杯奶茶,递给何斯迦。

她气鼓鼓地接过奶茶,用吸管狠狠地戳着,好像只有这么做了,才能解气。

“都受伤了,大半夜的还到处乱跑,真是气死我了!他这么任性,一两个月也别想好了!”

何斯迦又是生气,又是心疼,嘴里不停地嘟囔着。

“明明担心得要命,还不肯告诉他,把自己气够呛,真是看不懂你!”

吸了一口奶茶,段芙光忍不住摇了摇头,小声吐槽道。

“我去忙了,你也加油!”

她抱着奶茶,冲何斯迦挥挥手,又坐回了电脑前。

关于《食全十美》第二季的艺人名单,着实令何斯迦头疼了一晚上。

按照赵雪莉的想法,肖颂和张子昕这两个人是必须要保留的。

她特地去找了肖颂的经纪人,打听他的档期和片酬。

“肖颂目前把工作重心放在电视剧和电影上,对综艺的想法不大,当然,我们也会询问他本人的意见。”

赵雪莉把经纪人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了何斯迦。

一听这话,她俩就全都知道,恐怕够呛。

人家只是客气而已,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瞧不上综艺,宁可往影视方面发展。

“那张子昕呢?你真的觉得她适合继续参加第二季吗?”

说老实话,何斯迦一直忘不了张子昕的所作所为,说不恨她是假话。

不过,为了工作和大局着想,她也只能暂时放下私人恩怨。

第527章 大明星

面对何斯迦的疑问,赵雪莉心里明白,对于张子昕这个情敌,她还是介怀的。

但她不得不保持理智:“要知道,《食全十美》是一档直播类的综艺节目,没有后期剪辑和特效,所以非常考验艺人的人气,话题度和随机应变能力。我们之前找到像肖颂这样的新人,是运气好,可是不能保证这一次还有这样的好运气。所以……”

后面的话,不用赵雪莉多说,何斯迦也明白了。

论自我炒作能力,论国民话题度,论在这一行的资历,张子昕都是一个最佳选择。

“我已经联系过她的经纪人了,虽然还没有敲定,但对方的意愿很强烈。说实话,比肖颂那边的进展顺利多了。”

赵雪莉悻悻地说道。

“除了他俩,还有没有其他人选?”

不知不觉,何斯迦已经把一整杯奶茶给喝到底了,把正在和她视频的赵雪莉给馋得不行,直接拿起手机,也点了外卖。

“都这么晚了,现在还能送吗?”

赵雪莉一边打开外卖软件,一边好奇地问道。

闻言,何斯迦险些被奶茶里的一颗珍珠给呛到。

她涨红着脸,小声说道:“不知道,是傅锦行买的。”

赵雪莉愣了一下,接着就发出杀猪一般的尖叫声:“有没有天理了?大半夜的要加班不说,还要被老板和老板娘联手塞一嘴狗粮!你们秀恩爱的时候能不能考虑一下我们这些因为工作繁忙而找不到对象的优秀员工啊?或者,年终奖可以省略,发给我一个优质男人去结婚也可以啊!”

她又喊又跳,抓头发,咬嘴唇,一脸愤愤的表情。

视频画面顿时变得十分狰狞古怪,晃动不已。

何斯迦扶额叹息:“……你冷静一下。”

只是一杯奶茶,为什么一个两个都那么激动啊!

难道说,真的是她太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几分钟之后,赵雪莉成功地下单了一份宵夜。

她带着报复性的心理,再也不考虑发胖的可能,恶狠狠地塞了一堆吃的和喝的进了购物车里。

“好了,四十分钟之后才能送到。看来我今晚真的不用睡了,正好把策划案直接做出来,明天再去研究一下。”

赵雪莉大手一挥,继续回答何斯迦刚才的问题:“因为有第一季的成功,所以,之前就一直有几家小型的经纪公司在联系我们,想要推他们自己的新人。”

“有比较亮眼的吗?”

何斯迦暗戳戳地想着,如果有合适的人选,不如干脆换掉肖颂和张子昕。

他们两个人虽然适合这个节目,但不确定因素太多,就算签下来了,恐怕以后也会出麻烦。

“就算亮眼,比起肖颂来,那还是差多了。你还是为我祈祷,让我签下他,而不是一心想要找人替代他!”

好像一下子看穿了何斯迦的心思,赵雪莉直截了当地说道,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她。

“好吧。”

何斯迦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上午,她接到赵雪莉的电话,说肖颂那边有了回复。

“经纪人是不建议他接综艺的,但他说,《食全十美》对他来说有特殊意义,做人不能忘本。如果可以的话,肖颂想要亲自和你谈谈,你觉得怎么样?”

听声音,赵雪莉好像很兴奋的样子。

“那他的意思,应该是想接了?”

何斯迦也有一丝意外。

昨天晚上,她在临睡之前特地查了一下肖颂最近一段时间的通告,的确都是一些格调很高的活动,其中并没有任何综艺类节目。

看来,公司是想要把肖颂给打造成一流水准的艺人,走高大上的路线。

这么说来,《食全十美》的确就不太适合现在的他了。

“他本人的意见很重要,如果他非接不可,公司那边估计也不会太反对吧。反正,我现在就是这么理解的。”

赵雪莉有些激动:“你要不要亲自跟他聊一聊?”

一想到自己上一次受了人家的恩惠,却一直没有再去正式道谢,何斯迦不免尴尬起来。

“那好,我本来也欠他一个人情。那你帮我约一下吧,时间和地点都随他,毕竟他现在是公众人物,这些都由他来决定比较好。”

想了想,何斯迦说道。

“没问题!”

赵雪莉痛痛快快地答应了。

没过二十分钟,她发来见面的时间和地址。

何斯迦一看,居然就是今晚九点,在一家烧烤店。

“确定是这个地方?”

她上网查了一下,那家餐厅的确是卖烧烤的。

“是啊,这家店是肖颂和他的几个朋友一起开的,他八点收工,然后直接过去见你。”

赵雪莉很快回复道。

与此同时,何斯迦也在网上看到了肖颂在那家烧烤店里出现的照片。

明星效应的确可怕,据说,自从知道肖颂是这里的老板之一,他的那些粉丝就发疯一样前去消费,还在各个美食网站上为它打高分,到处推荐。

没想到,自己也要去凑凑热闹了。

和肖颂见面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何斯迦就是不想告诉傅锦行。

别说他们现在还处于冷战状态,哪怕不是,她也不想说。

“走,带你去见大明星。”

下午的时候,何斯迦给段芙光打电话。

她知道段芙光很喜欢肖颂,自然不能错过这个难得一见的好机会。

“什么时候?”

段芙光一听到是今天晚上九点钟,一下子跟打了霜的茄子一样,都快哭出来了。

她恨不得把手机给砸了,气呼呼地说道:“为什么偏偏是今晚啊?我今晚有个应酬,九点钟肯定结束不了,而且还是肯定不能提前溜走那一种!”

何斯迦无奈:“那就没办法了,我帮你要签名照吧,你别伤心了。”

放下手机,她叹气,看来,自己要一个人去见肖颂了。

快到约定的时间,何斯迦穿着简单的卫衣和牛仔裤,把头发扎成马尾,戴了一顶棒球帽就出发了。

她到达烧烤店的时候,店里的生意简直好到爆,连临时增加的位置都没有了,门口还站着二十多个人在等位。

何斯迦刚转悠了一圈,一个男人就走了过来。

“你是何小姐吧?我是肖颂的发小,他也刚到,就在包厢里,你跟我来。”

打量了他两眼,觉得对方不像坏人,但何斯迦还是保持着警觉,没有说话。

“哎,瞧我这记性,我打个电话不就行了?”

男人一拍脑门,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肖子,你跟这位小姐说一下,人家把我当成人贩子了!”

男人大笑着说道,又把手机递给了何斯迦。

果然,手机里传来了肖颂的声音:“不好意思,那是我哥们,也是这家烧烤店的老板之一,我不方便出去接你,你让他带你进来。”

何斯迦这才放心。

她把手机还给男人,不停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把你当成坏人,只是……”

“哈哈,只是这社会太乱了嘛!保持警惕是对的,你做得对!再说了,肖子现在也是大明星,来店里吃饭,我们都很注意保护他。”

说话间,男人将何斯迦领到了二楼的包厢里。

别看只是一家烧烤店,但一共两层,内部装修相当考究,一看就是投了不少钱进去。

“你们聊吧,我去亲自给你们烤串,绝对好吃!”

男人把何斯迦带到,就走了。

“那个,刚才……不好意思了。”

何斯迦一脸尴尬地说道。

“没什么,正常,你坐吧。让我先缓一下,今天在半空吊了一天的钢丝,我的腰都要断了。”

听肖颂这么一说,她才发现,他的坐姿看起来十分古怪,面前的桌子上也放着一瓶喷雾。

她走过去一看,果然是外用止痛药。

“拍动作戏?”

何斯迦好奇地问道:“没有替身吗?你亲自上了?”

肖颂看了她一眼:“替身也是人。才入行没多久,拍戏就全靠替身了,只露个脸,反正我是做不到。”

想起网上那些娱乐八卦,她讪讪地笑了。

要知道,早在好几年前,张子昕就创下了一部戏里有她十几个替身的辉煌记录,至今无人能轻易打破。

“你喷药了吗?”

何斯迦看到肖颂的表情确实很痛苦,不禁关切地问道。

“卸妆的时候喷了一次,当时好了很多,不过那也是两个小时之前,估计药效也发挥得差不多了。”

肖颂看了一眼时间。

“那你差不多要再喷一次。”

何斯迦拿起喷雾,背面有说明,强调如果身体不适,可以随时使用。

“我……我试过了,喷不到后背的位置,本想让我发小帮我一下,但他没等我开口就走了。”

肖颂不太自然地把脸扭到了旁边。

闻言,何斯迦迟疑了一下,还是主动问道:“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帮你喷?”

不等肖颂说话,她又补充道:“上一次还是多亏了你帮我,我也没好好地谢谢你,心里挺不好意思的。”

听她这么一说,肖颂也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你不用一直记着,我当时只是路过,并没有做什么。”

虽然他是这么说,不过,对何斯迦来说,还是等于救了她一命。

“你先转过去,把衣服撩起来一点,我看看是哪里需要喷药。”

何斯迦抓着喷雾,走到肖颂的身后,对他说道。

他看起来明显十分别扭,墨迹了半天,才把身上的t恤给卷起来。

“这么严重?”

一看到肖颂后背和腰上的痕迹,何斯迦根本就顾不上不好意思了,脱口问道。

( = )

第528章 去我家拿

怪不得他一个大男人都坚持不住了,只是看着这些深深浅浅,紫紫红红的痕迹,何斯迦都觉得疼得慌。

她无比担心地说道:“肖颂,我觉得你还是去趟医院吧。”

他回头,淡定地回答道:“不用,过两天就好了。要是想去医院的话,我收工之后就直接过去了。”

“可是……”

何斯迦还要再说什么,肖颂又开口道:“麻烦你帮我喷药吧,我确实不想去医院。最近时间太紧,今晚我只想和你见面,不想去做别的事情。”

她一怔。

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奇怪呢?

带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暧昧感觉。

但仔细想想,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何斯迦宁愿相信,是自己想多了。

“好,那先喷药吧。你把衣服抓好,别弄脏了。”

她晃了晃手里的喷雾,对准受伤的地方,呲呲地喷了几下。

喷上去的一刹那,肖颂的后背肌肉明显一下子全都绷紧了起来,何斯迦听见,他的喉咙里还发出了一声低低的闷哼。

肯定很疼。

她心里默默地想道。

作为一个小鲜肉,像他这么拼命的,倒是的确太少见了。

“背上喷好了,我再给你腰上喷一点。”

何斯迦又是呲呲两下,对准了肖颂的腰。

就算她不是特地去看人家的腰,此刻也看得一清二楚,真是不折不扣的公狗腰啊,后腰上还有两个浅浅的窝。

要是被肖颂的那些粉丝看到了,比如段芙光之类的,她们不还得当场流鼻血,甚至直接晕过去?

幸好,何斯迦在傅锦行的身边待了这么久,对于完美身材也有了免疫力,不会产生这么丢人的反应。

想到这里,她拧紧止痛喷雾的盖子,口中轻松地说道:“喷好了!你稍微活动一下,等一会儿就不疼了。”

肖颂放下衣服,向何斯迦道谢:“麻烦你了,居然让你做这种事,真是抱歉。”

她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这有什么,你不也帮了我嘛。”

他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何斯迦本想直奔主题,但转念一想,肖颂现在正难受着,他刚收工,应该还没有吃晚饭。

如果自己张口就是工作,似乎也太不近人情了一点。

所以,直到老板端上来了一大堆烧烤,她都没有提签约的事情。

“快尝一尝,我发小的手艺那是相当不错,而且,老板可是不轻易亲自下厨的,你今天有口福了。”

肖颂将一串烧烤递给何斯迦,催促道:“趁热吃吧。”

“要吃多少都有!肖子的朋友当然就是我的朋友,尤其还是美女,我热烈欢迎!”

男人豪爽地说道,不由分说地打开了两瓶啤酒。

“谢谢,我不喝酒。”

何斯迦连忙婉拒。

“吃烧烤怎么能不喝一点啤酒呢?放心好了,你就把车子停在我这里,让肖颂的助理送你回去!”

男人语气轻松地说道,还主动敬了她一杯酒。

盛情难却,何斯迦只好少喝了一点。

她不得不承认,这里的生意好,固然有肖颂的缘故,但烧烤本身也是十分够味儿,怪不得在门口排起了长队。

最后,还是肖颂主动提起了第二季《食全十美》的事情。

“是啊,我们确实诚意邀请你加盟,但听你公司那边的口风,好像并不赞同你接综艺。所以,我和赵小姐也想听一听你本人的意见。”

何斯迦擦擦嘴,一脸认真地说道。

“是节目组想要让我去,还是你想要让我去?”

肖颂的酒量很不错,很快就喝光了一瓶啤酒,不过,他似乎没怎么吃菜。

听了他的话,何斯迦微微一愣。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有……有什么不一样吗?既然是我负责的节目,那我和节目组当然都希望你能来了。”

她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肖颂摇头,又去拿啤酒,直接用牙齿咬开了盖子。

见状,何斯迦忍不住劝道:“你少喝一点,身上有伤呢。另外,你明天一早是不是还得开工?”

肖颂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又给她满上,这才回答道:“是啊,四点钟要起来化妆,这一次是古装戏,每天光做造型就得将近两个小时。”

“那你还喝!”

何斯迦夺下他手里的酒瓶,放到一旁。

“最后一杯。”

肖颂勾着嘴角,端起了酒杯,冲她举了起来。

无奈之下,何斯迦只好也跟他碰了碰杯。

算起来,这是她今晚喝下的第二杯酒。

还好,何斯迦的酒量不错。

“既然是你找我,那我肯定会签,你回去告诉赵小姐,让她尽快准备好合同,去找我的经纪人。不管他和公司那边的意见是什么,只要我接,不会有人不同意。”

放下酒杯,肖颂十分痛快地说道。

没想到,一切竟然会这么顺利,倒是让何斯迦大吃一惊了。

她原本还以为,会在肖颂这里卡住,耽误一段时间。

“我……我谢谢你,真的。”

何斯迦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只好连声向他道谢。

除了感激的话之外,她真的说不出别的。

“对了,那个男人后来还找过你的麻烦吗?”

不愿意看到她这么纠结的样子,拿起一块鸡翅慢慢啃着,肖颂主动转移了话题。

何斯迦知道,他说的男人是傅锦添。

她摇头:“没有了,没有再见过他。”

尽管傅锦添请了知名律师为自己辩护,但因为证据充分,他想要翻身,已经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

“我知道他,他不是傅锦行的堂弟吗?都是一家人,怎么还会做这种事,太过分了,简直不像男人!”

丢掉鸡骨头,肖颂有些忿忿不平地说道。

“是啊,他们是堂兄弟,虽然差了好几岁,但从小一直长大,感情很好。要不是因为这份情谊,傅锦行也不会容忍他那么久,给了他那么多次机会。”

何斯迦幽幽地说道。

“哦?”

肖颂露出很感兴趣的表情:“说说看,反正我们也谈完正事了,可以聊聊别的。”

见他好奇,她勉为其难地冲他笑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都过去了。说起来,我认识傅锦添有好几年了,以前的时候,其实我们俩算得上是朋友,他帮过我几次,我也是真心实意把他当成朋友……”

“男女之间怎么做朋友呢?”

肖颂打断她,不赞同地摇头。

“可能我那个时候太傻了吧,还真的把他当成了朋友。”

说着说着,何斯迦忍不住端起了手边的酒杯,无意识地一口气喝光了。

她本来劝肖颂不要喝,但自己却又满上了。

最近发生了太多事,因为心里不痛快,才喝了一瓶啤酒,何斯迦就觉得头晕。

她看了一眼时间,快十点了。

“不早了,我要回去了。对了,你给我签个名,我的好朋友特别喜欢你,她今晚有事,不然就跟我一起来了。”

何斯迦站起来,从包里掏出一件白色t恤。

那是段芙光特地让她从家里的衣柜里翻出来的,拿来给肖颂在上面签名。

肖颂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之前自己限量发行的纪念款周边。

他失笑:“连这个t恤都抢到了,看来还真的是我的铁杆粉丝啊!”

何斯迦连连点头:“当然了!”

说完,她举起手里的t恤,又低头去拿笔。

肖颂也站起来,伸手接过t恤。

就在这时候,他好像不小心踩到了什么,脚下一滑,向前摔倒!

“哎?肖颂!”

何斯迦用余光瞥到情况不对,急忙伸手去扶他。

她一把抓到那件t恤,刚一用力,就听见“嗤啦”一声!

呆呆地看着手里的半截袖子,何斯迦懵了。

肖颂一手按着桌沿,勉强站稳。

“不好意思,鞋底发滑了。”

他尴尬地说道。

一低头,肖颂发现,原本被他拿在手里的t恤已经被扯成了两截,变成一团破布了。

何斯迦感觉自己的脑子里一下子就充血了。

完了完了,这可是段芙光的宝贝啊!

她在电话里沾沾自喜地说,这件t恤是什么全球限量五百件,有钱都未必买得到,要靠运气和勤快才能抢到购买资格。

“这个……”

肖颂为难地看着何斯迦。

“还能不能买到?”

她几乎不抱希望地问道。

肖颂摇了摇头。

果然,她就知道买不到了。

这下好了,吃人家喝人家住人家的,还把人家的东西给弄坏了,何斯迦觉得自己可以以死谢罪了。

“是很好的朋友吗?”

肖颂眨着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是啊,我最近都住在她那里,本来还想要你的签名,好好地谢谢人家,哪知道……”

何斯迦恨不得打自己两个耳光。

一听到她已经从傅锦行那里搬出来了,肖颂的眼睛亮了一下。

他犹豫着,慢吞吞地说道:“其实,我手里还有一件,本来想自己留着作纪念的。但是,既然你欠了好朋友一个人情,那就先拿给你吧,你也不要告诉她,你把她的东西弄坏了,免得她不开心。”

说完,肖颂直接把坏掉的t恤丢进了垃圾桶里。

“真、真的?”

一听这话,何斯迦大喜过望,那感觉就好比是一个天使从天而降,解决了她的*烦。

“是啊,干嘛骗你?衣服放在我家里,麻烦你跟我一起去取一下,等我签完名,你再一起拿走吧。”

肖颂一边给助理打电话,让她来接,一边向何斯迦提议道。

( = )

第529章 玩大了

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何斯迦连忙点头。

“肖颂,谢谢你,你又帮了我一次。”

她发自内心地说道。

他低声跟助理说着什么,冲着何斯迦笑了笑,脸上的笑容极其阳光温柔。

那一瞬间,她隐约明白了,为什么肖颂会这么火了。

就连从不追星的何斯迦都觉得,这样的男人实在太具有吸引力了,简直就是完美男朋友的化身。

正想着,肖颂已经放下了手机。

“稍等一下,我们都喝酒了,不能开车,我让助理过来接。外面都是客人,一会儿我们要从后门走,还得小心一点,不要被拍到,不然又要上头条。”

他有些头痛地说道,显然也是对那些狗仔厌恶不已。

何斯迦连忙答应:“好的,这是肯定的,我不想给你惹来麻烦。”

再说,不光肖颂一个人是公众人物,她自己这张脸似乎也在网上有一些话题度。

要是大晚上的,有人拍到他们两个人一起吃烧烤,就凭着一男一女,记者就不知道要编出什么样的八卦绯闻来了。

没过多久,肖颂的助理开车来了。

他们小心翼翼地在烧烤店老板的帮助下,从一个隐蔽的后门里离开了,穿过一条巷子,这才上车。

“呼,没人看见就好。”

确定没事,肖颂长出了一口气,对坐在身边的何斯迦笑了一下。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每天的生活都挺刺激的?又是拍戏,又是躲狗仔的,有时候遇到特别疯狂的粉丝一路跟车,简直就跟拍那种公路追击的好莱坞电影一样。”

他开玩笑地说道。

本以为何斯迦会跟着一起笑,不料,她却认真地凝视着肖颂。

片刻之后,她才一本正经地说道:“不是刺激,是辛苦。原来做你们这一行,除了外表光鲜,收入丰厚之外,也要承受常人难以想象的很多压力,甚至是痛苦。”

肖颂一愣。

他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

苦笑一声,肖颂无奈地叹息道:“多谢理解,只可惜,能理解我的人太少了。”

一路上,肖颂的助理都在默默开车。

何斯迦好奇地打量了她几眼,发现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五官清秀,穿着朴素,个子高挑,开车的时候也很稳当。

似乎发现了她正在观察自己,助理客气地冲着何斯迦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相比之下,肖颂对他的助理倒是很冷淡,下车的时候,甚至一句话也没有对她说。

“辛苦你了。”

何斯迦对她说道。

肖颂的住处距离烧烤店不算太远,开车半个小时左右。

这里是高级公寓,听说有不少艺人都住在这里,另外也有一些是有钱人的情妇二奶之类的。

“我……我在这里等你吧,有点晚了,我就不上去了。”

站在车库的电梯前,何斯迦犹豫着,开口向肖颂说道。

毕竟男女有别,现在又不是白天,万一搞出什么误会,似乎就不太好了。

她想,还是先小人后君子,免得给别人也给自己带来麻烦。

“这个时段,不少业主会进出,你要是站在这里,估计能看到不少眼熟的面孔,似乎不太好。”

肖颂压低声音,一脸真诚地说道。

话音刚落,电梯开了,果然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直奔一辆跑车走去。

何斯迦觉得她看起来有些眼熟,肖颂报上一个名字,是一个最近刚开始蹿红的小明星。

她只好咬牙:“我还是跟你上去吧。”

万一站在这里,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人呢。

不认识还好,认识的话,更尴尬。

肖颂微笑:“是啊,等我签完名字,你再拿走,耽误不了多久。”

说话间,他们进了电梯,到了肖颂的公寓。

他的住处十分整洁,一看就是有人在每天打扫。

更重要的是,肖颂回家也只是洗澡和睡觉,他几乎从来不在家里做饭,所以十分干净,没有什么生活气息。

“你随便坐,我去拿喝的给你。”

进门之后,肖颂直奔厨房。

“哎,不用了……”

何斯迦想要喊住他。

不知道是不是吃了烧烤又喝了啤酒的缘故,她确实感觉有点燥,这个时候,要是能来一瓶冰水就再好不过了。

好像猜到了她的心思一样,等肖颂走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拿了一瓶矿泉水。

“帮你拧开?”

他主动问道。

何斯迦不好意思地说道:“你太客气了。”

肖颂拧开瓶盖,将水递给她。

她道谢,喝了好几口,这才放下来。

喝了冰水,喉咙里果然好受多了,何斯迦好奇地看向四周,发现肖颂的家里有些空荡荡的,没什么多余的摆设。

“我不喜欢放太多东西,这样刚刚好。再说,我平时都在工作,在家里的时间不多。”

他主动解释道,就像一个朋友一样在跟她闲聊。

“啊,是啊,简洁就是一种美。”

何斯迦接口道。

很快,她就放松下来了。

“先坐一下吧,我去拿t恤,应该是放在衣帽间里了,我得找一找,你稍等。”

说完,肖颂转身去了旁边的卧室。

等他走了,何斯迦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茶几上有几本知名的畅销杂志,封面人物都是肖颂本人,足可见他最近的受欢迎程度。

何斯迦随手拿过来,翻看着。

看着看着,她有些犯困。

“肖颂?你找到了吗?”

她勉强打起精神,看了一眼时间。

肖颂差不多已经找了五分钟了。

听见声音,他急忙走出来。

何斯迦看见,肖颂一头是汗,两个袖口也高高地挽起来了。

“见鬼了,我记得放在最下面的抽屉里,怎么不见了?你等一下,我打电话问一下。”

他拿起手机,又打给助理。

何斯迦点点头。

“……在第三排柜子里吗?好的,我知道了,以后不要收拾我的衣帽间!”

她听见肖颂的语气有些严厉,似乎跟平时不太一样。

“不好意思,是我的助理上个月帮我整理过衣帽间。我已经问清楚了,马上就能找到。”

放下手机,肖颂解释道。

何斯迦只觉得她的脑袋越来越沉重了,眼前的肖颂嘴巴一张一合,正在说着什么,但她却总有一种他距离自己十分遥远,声音也像是从天边传来的感觉。

“……好。”

她吃力地回答道,看见肖颂又去了卧室。

强撑着眼皮,何斯迦手上一松,杂志从她的大腿上滑落。

她头一歪,靠在了沙发上。

两分钟之后,肖颂走了出来。

他走近何斯迦,低声问道:“你怎么坐在这里睡着了?我找到你要的t恤了。”

只见肖颂的手上果然多了一件t恤,和之前被撕碎的那件一模一样。

“我找到了,你要不要看一看?”

他伸手轻轻地推了何斯迦一把,但她依旧毫无反应。

确定她是真的睡着了,肖颂才放下东西,伸手将何斯迦打横抱起。

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把她带进了自己的卧室,放到那张熟悉的大床上。

“你的警觉似乎还是不够。”

看着熟睡中的何斯迦,肖颂站在床边,凝视着她,喃喃地说道。

她的呼吸均匀,脸色平静,一看就是睡得十分香甜。

肖颂什么都没有做,他也什么都不想做,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欣赏着何斯迦的睡颜,就像是在欣赏一幅名画。

几分钟之后,门铃被人急促地按响了。

肖颂一惊,他好像一下子从梦里清醒过来一样,脸上闪过一丝阴郁之色,和平时的阳光截然不同。

知道这个地址的人不多。

他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卧室,来到门前。

来人是肖颂的助理,沈凉月。

“你来做什么?”

肖颂挡在门前,根本没有让她进来的意思。

三个月之前,公司分配沈凉月做他的新一任助理。

肖颂知道,她是影视公司大老板的独生女,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堂堂千金大小姐,竟然要从最低等级的艺人助理做起。

于是,他故意端架子,想要把她气走。

偏偏沈凉月这个人也是犟得很,明知道肖颂看不上自己,但她就是不走,还越干越来劲儿。

“肖颂,我知道,她还没走。你应该知道她是什么人,不要犯错。”

沈凉月扫了一眼摆在门口的女鞋,她记得很清楚,那是何斯迦穿在脚上的。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管我的事情?”

没有其他人在场,肖颂不需要再保持他的美好形象,私下里的他,脾气大不说,而且情绪总会时好时坏。

阴郁的时候甚至能够把胆小的女孩给当场吓哭,他上一个助理就是这么辞职的,临走还被迫和经纪公司签订了保密协议,保证不能把肖颂的私事公开。

“如果你是正常恋爱,我不会多嘴,但我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如果你玩大了,不光是星途受损,连你这个人也别想在中海再待下去了!”

说到这里,沈凉月的语气也急了。

她想要往里冲,却被肖颂给拦住了:“还要我说几遍,赶紧给我滚!”

沈凉月不为所动,她个子高挑,一米七二的身高,在女生里已经很高了。

再加上平时运动量大,她一点儿都不文弱,居然能够和肖颂僵持片刻。

“你他妈滚不滚?”

肖颂气红了眼睛,大声吼道。

他们两个人在门口闹了这么久,但何斯迦一直没有出现,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沈凉月顿时明白过来,她可能已经出事了。

“你这么做是犯法的!”

她也不甘示弱地大喊道。

( = )

第530章 掌握主动权

“关你屁事!”

眼看着沈凉月非要多管闲事不可,肖颂也怒急攻心,一把抄起了放在玄关的一个花瓶,就要砸下来。

本以为她会害怕得马上退后,哪知道,沈凉月反而伸手去夺。

“肖颂,你的事业才刚刚有起色,你就要作死吗?我认识她,她是傅锦行的女人,你敢动她一根手指头,别说你了,整个公司都得陪葬!”

她咬咬牙,仍旧试图让肖颂回心转意。

“哦,原来你是担心被我拖累!放心好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跟公司没关系。我要是出事了,你刚好可以回去当大小姐,就不用再当小助理了!”

肖颂狞笑一声,趁沈凉月不注意,用力推了她一把。

她没有防备,向后退了两步,后背撞在门上。

“肖颂,我不会眼睁睁看你自寻死路!”

强忍着疼痛,沈凉月深吸一口气,猛地向前一冲,双手抱住肖颂的腰。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倒在了地上。

肖颂在下,沈凉月在上,摔得结结实实。

“你他妈……”

后脑磕在地板上,肖颂眼前一阵晕眩,他张嘴就是一句粗口,狠狠地将倒在自己身上的沈凉月给推到了旁边。

“嘶——”

她倒吸一口凉气,看着左手手肘,已经被蹭破了一大块皮。

“你等着,我马上就炒了你!”

肖颂翻身坐起来,指着沈凉月,恶狠狠地低吼道。

“行,你可以炒了我,但我现在还是你的助理!”

沈凉月放下了衣袖,平静地说道。

被她这么一折腾,肖颂现在几乎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我可以帮你,但你必须先联系傅锦行,只有让他确定人没事了,我们才能有机会解释这一切。”

沈凉月站起来,找到肖颂的手机,递给他。

“你给他打电话吧,我有办法。”

他抬头看向她,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沈凉月,你疯了吧?你居然让我给傅锦行打电话,告诉他,我给他的女人下药了?你是不是嫌我死得不够早啊?”

这个女人一定是巴不得他立即去死,不然的话,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说了,要让傅锦行先确定人没事才行,你拖得越久,他就越会怀疑你的目的。你不会是想把人在这里扣上一夜吧?等到了明天早上,你就算什么都没做,也别想活了!”

沈凉月想不明白,为什么肖颂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一下子就变傻了呢?

“你的意思是,掌握主动权?”

这一次,他终于没有再骂人。

“对,反正我也在这里,我可以当你的证人。就算傅锦行有所怀疑,但好在人没事,还有第三方在场,又有前因后果,他顶多只是不高兴而已,应该不会真的把你怎么样!”

眼看着肖颂的态度终于出现了松动,沈凉月也没有错过机会,抓紧时间跟他说道。

“你……你为什么要帮我?”

过了几秒钟,肖颂若有所思地问道。

他自认不是一个和同事能够好好相处的人,那些摄像师,化妆师和服装师什么的,背地里其实都不是特别喜欢他。

只不过,肖颂越来越红,而且,除了在私下里冷傲了一点,不怎么亲切,他们倒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跟工作相关的事情,肖颂总是十分敬业的。

他只是不喜欢满脸堆笑,故意弄出来一个特别完美的人设罢了。

所以,眼看着沈凉月竟然愿意在这种时候站在自己的身边,主动帮忙,肖颂也懵了。

“没有什么为什么,因为我是你的助理,说白了,我是跟着你混饭吃的。你要是出事了,或者像之前那样被公司雪藏,我就没工作了。”

沈凉月面无表情地说道。

肖颂嗤笑一声:“你不会以为,我还不知道你的身份吧?你老爸是影视业的大佬,你居然害怕丢工作?”

“他是他,我是我,再说了,我就喜欢做助理。就算把我调去给别的艺人做助理,又得慢慢适应另一个人的脾气,我嫌麻烦。”

沈凉月把头转到一旁,她抱着受伤的那条手臂,慢悠悠地说道。

“恐怕没有艺人会比我还难伺候了,你应该知道,这两个月,我一直在故意刁难你。”

既然把话说开了,肖颂反而觉得轻松多了。

有的时候,他也自责,自己好歹是一个大老爷们,竟然跟一个小姑娘过不去。

可他就是不愿意要一个女助理,偏偏公司每一次分配下来的,都是女人。

“我知道,但我不是坚持下来了吗?”

看了一眼时间,沈凉月皱了皱眉头,催促道:“肖颂,你别犟了,赶快打电话。你不会以为,傅锦行不会去查监控录像吧?这里到处都是摄像头,你们是几点钟进来的,全都记录得清清楚楚。耽误越久,我们就越难以自圆其说,你懂不懂!”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都变了。

肖颂拿起手机,犹豫了几秒钟,还是拨通了傅锦行的手机号码。

那还是何斯迦上一次用他的手机给傅锦行打过一次电话,肖颂后来趁机保存下来的。

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肖颂?”

电话一接通,傅锦行就有些疑惑地问道:“是你吗?”

看来,他和肖颂一样,也是记录了号码。

“是我。”

肖颂沉声说道:“长话短说,我没有恶意,只是出了一点小意外。何斯迦现在在我的公寓里,她的身体有一点不适,你能不能来接她?”

那边一下子就沉默了。

过了片刻,傅锦行才开口问道:“说一下地址,我马上就过去。”

他居然没有多问?

肖颂不禁惊讶起来。

他扭头看了一眼沈凉月,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走了过来,还把耳朵贴在肖颂的手机上,似乎想要听一听傅锦行正在说什么。

见状,肖颂索性打开了免提。

“好,地址是……”

他没有犹豫,立即报上了地址。

想了想,肖颂又补充一句:“来的时候,你要叮嘱司机小心一点,那些狗仔还不知道我最近住在这里,我不想搬家。”

“搬家?呵呵。肖颂,等我到了之后,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足够合理的解释。否则,结果可就不是搬家那么简单了。”

傅锦行撂下两句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肖颂如梦初醒一般,总算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一个激灵,有些紧张地看着沈凉月:“他……傅锦行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相比之下,一直都很清醒的沈凉月依旧保持着一开始的那份清醒。

她没有理会肖颂,而是绕过他,直接走到沙发旁,整理着那几本散乱一地的杂志。

肖颂着急地追上去,一把抓住了沈凉月的手臂。

“你倒是说啊!你刚才不是很能说嘛?傅锦行的意思是不是说要搞死我,让我在娱乐圈里再也混不下去?”

他握着沈凉月的胳膊,正好是她受伤的地方。

疼痛让她死死地咬着下嘴唇,一言不发,只是倔强地瞪着肖颂。

直到她实在忍不住了,发出了一声低吟,肖颂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手正抓着沈凉月破皮的地方。

“不好意思。”

他急忙松手。

沈凉月退后一步,轻声说道:“我猜不到傅锦行会做什么,我只知道,现在只能赌一把。要是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发神经,不如帮我收拾一下,另外,再把你之前跟她说过的话,都跟我说一遍。记住,不要有任何的遗漏。”

她去烧烤店接人的时候,闻到肖颂和何斯迦的身上都有淡淡的酒味。

两个人应该都喝了酒,这一点,对他们目前的处境来说,应该是最有利的。

“好,我说。”

肖颂飞快地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都跟沈凉月说了一遍。

在说的时候,其实他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毕竟,她现在只是自己的助理,就算搬出她爸的面子,傅锦行也未必买账。

但肖颂只能硬着头皮,选择搏一搏了。

“我知道了。另外,那瓶水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是不是?把空瓶给我,另外,再去拿一瓶一模一样的过来,拧开盖子。”

沈凉月吩咐道。

他很快照做。

沈凉月拿纸巾垫在手上,把矿泉水拿进了卧室,过了一会儿,她又走出来了。

里面少了一点水,她把瓶子放在茶几上。

“好了,现在就等着吧。”

看了看时间,沈凉月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傅锦行就快来了。

“你……你真的有把握?”

看到她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肖颂疑惑地问道。

“没有,不过,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有人把你当成流氓,抓进监狱里去。你是明星,是公众人物,更要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

说话的时候,沈凉月的心里也在打鼓。

但是,就像她说的,自己必须试试。

肖颂好不容易才闯出一条路,比起同期的那些练习生,他现在已经很好了。

然而,比起那些已经站稳了脚跟的小鲜肉,男神,流量一哥之类的,肖颂还差得远呢。

就在沈凉月忐忑不安的时候,门铃响了。

肖颂咽了一口唾沫,走到了门口,打开访客系统。

毫无疑问,他看见傅锦行的那张脸出现在了屏幕上。

回头看了看沈凉月,她点了一下头,肖颂这才按下了通话键:“傅先生?”

“是我,只有我一个人。放心,我不会带狗仔。”

傅锦行的语气冷冽,看得出来,他正在隐忍着心头的怒火。

( = )

回家

肖颂急忙表示,自己没有那个意思。

然后,他打开了电梯。

傅锦行没说二话,直接进了电梯。

肖颂等在门口,给他开门。

“人呢?”

傅锦行一走进来,就直接开口问道。

“傅先生,你好。傅太太在房间里休息,要不,你稍微等一下,我去叫醒她?”

沈凉月直接走了过来,客客气气地说道。

似乎没有想到这里还有第四个人,就连傅锦行都是微微一愣:“你是……”

肖颂连忙说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助理沈凉月,她负责我的日常生活,这两个月一直都跟着我。”

“是啊,傅先生,我是肖颂的助理兼司机。”

沈凉月一边说着,一边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工作证。

那是经纪公司给大家制作的名牌,她拿给傅锦行,等他看完了,沈凉月随手就挂在脖子上了。

“沈小姐,你有些眼熟,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傅锦行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看向沈凉月的目光里多了一丝玩味。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在某个酒会上见过这个女人。

只不过,她当时看上去倒是很像*,绝对不是现在这种中性化的低调打扮。

“呃,家父是沈奇。这是我的第一份工作。”

沈凉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原来是沈先生的千金,真是失敬了。想不到,沈先生居然会让自己的宝贝女儿给旗下的艺人做助理,唔,太有趣了。”

傅锦行大笑两声。

“那就麻烦沈小姐去看看我太太现在怎么样了。至于肖先生,还请你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想,我有资格了解一下完整的过程吧?”

笑完,他摊开双手,做了一个请肖颂开口的动作。

“今天晚上,我们本来是约在饭店里见面,要谈一谈跟《食全十美》第二季有关的工作。见面之后,我们谈得很顺利,一时高兴,就喝了两杯。后来,她拿了一件t恤,那是我的粉丝才有的限量版纪念t恤,好像是她的一个朋友拜托她,让我在上面签名。”

关于这些话,在傅锦行来之前,肖颂和沈凉月就已经对过了。

所以,没有任何问题。

“结果,签名的时候,那件t恤被我不小心弄坏了,她很自责,说没法跟朋友交代,我记得我家里应该还有一件新的,所以就打算把我的让给她的朋友。正好我们都喝了酒,我就让小沈送我们一起回来了。”

说到关键的地方,肖颂停下来,没有马上继续。

他生怕自己多说多错,容易被傅锦行听出什么破绽,所以,就打算先看看对方的反应,再做定夺。

谁知道,傅锦行压根没有开口,似乎也没有开口的打算,他只是继续听着。

就在这时候,沈凉月说道:“到了车库,我觉得油箱可能有一点问题,所以就打算检查一下,没有一起上楼。过了没几分钟,肖颂打电话给我,我就赶紧上去,发现何小姐可能是有一点醉酒。我看她不太舒服,就扶她去卧室休息,再让肖颂联系你。”

说完,她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酒量不好的人,一两瓶啤酒喝下去,就会想睡觉,跟我以前的室友一样,毕业聚餐那天,还是我一个个把她们送回去的。”

“是啊,幸好你马上就过来了,不然,还真的挺尴尬的,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眼看着沈凉月已经把话说得差不多了,肖颂悻悻地说道。

“喝醉了的人,力气往往都很大,刚才何小姐推了我一把,我撞在墙上,还把胳膊给蹭破了。估计她跟我不熟,以为我要对她怎么样,这也难怪,防人之心不可无。”

说完,沈凉月直接当着他们的面,撩起了一截衣袖。

肖颂强忍着,装作惊讶的样子:“啊,我就看见她推了你一下,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傅锦行没有说话,但他的脸色也明显缓和了不少。

“沈小姐,不好意思,我替她向你道歉。不过,她肯定是无意的,不是故意要弄伤你。至于医药费和误工费之类的,一并都算在我这里,我会转给你,你看如何?”

他客气地对沈凉月说道。

“我怎么会要钱呢?只是一点小擦伤,没关系的。啊,对了,我还是先去看看她醒了没有。”

沈凉月微笑着说道。

肖颂也拿起放在沙发上的那件t恤,递给傅锦行。

“据说是她的一个朋友要我的签名,我也没有细问,你拿着吧,要不是因为这件衣服,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傅锦行伸手接过t恤,看了两眼,点点头。

“应该是段芙光的,她好像很喜欢你,我找机会拿给她好了。”

之前他就听曹景同抱怨过,说段芙光是肖颂的小迷妹,家里有一堆肖颂的周边,搞得他这个正牌男友心里难免有一点点不爽。

“还没醒,估计是累了,我都听见打鼾了。她最近是不是休息不好,黑眼圈很重,我就没有叫醒她。”

沈凉月又出来了,有些手脚无措地说道。

“听说,她昨晚和赵小姐一起熬了个通宵。”

肖颂在一旁补充道。

“肯定是为了《食全十美》的事情了。”

两个人一唱一和,傅锦行没有说什么,他指着卧室,开口问道:“我想进去看一下。”

肖颂马上说道:“请便。”

傅锦行直接走进去,看见何斯迦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被子,睡得果然很香。

他走近一些,掀开被子,发现她的衣服都穿得好好的,稍微看了一下,其他地方也没有什么异样。

确定没事,傅锦行这才把人一把抱起。

“这件事,暂时就这样了,不过,我会继续去查清楚,也算是给我们双方都有一个交代。”

回到客厅里,他腾出一只手,顺手拿起了那件t恤,以及摆在茶几上的那瓶矿泉水。

很快,傅锦行就带着何斯迦一起离开了。

他们一走,肖颂长出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后背上全是冷汗。

沈凉月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双腿一软,直接坐在了沙发上。

“呼……”

她重重地吐气,喃喃地说道:“幸好,你只是在水里放了半片安眠药。如果你真的动了什么别的心思,真的是连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过了两分钟,肖颂的情绪也缓和得差不多了。

他在沈凉月的身边坐下,轻声回答道:“我本来就没有想过对她做什么,是你神经敏感。我只是想要让她在这里多待一会儿,想要静静地看着她,你以为我会做什么龌龊事吗?”

被肖颂这么一问,沈凉月反而有些面红耳赤。

“我、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想要做龌龊事?我看得出来,你对她有意思,但她根本就只是把你当成普通朋友!”

她有些生气地喊道,声音不自觉地抬高了很多。

“看出来了又怎么样?对啊,我就是对她有意思,怎么了?我还看得出来,你对我也有意思,是不是?”

被沈凉月看穿了心事,肖颂不禁有一种恼羞成怒的感觉。

他忽然凑近她,狞笑一声:“你怎么都不肯走,还主动帮我,不就是因为喜欢我吗?行啊,既然你帮了我这么一个大忙,我就以身相许,还你一个美好的夜晚,当做报酬了,你看怎么样?”

说这些话的时候,肖颂故意露出那种极其暧昧,又充满暗示的笑容,他的身体还不断地向沈凉月一步步逼近。

“恶心!你真是一个混蛋!”

沈凉月被吓得脸色发白,向后闪躲。

无奈的是,面对她的辱骂,肖颂笑得更加得意了。

“哦,欲擒故纵吗?”

他试着伸手,去扯沈凉月的衣服。

不料,肖颂的手还没有完全碰到她,沈凉月已经大手一挥,照着他的脸颊就甩了过去!

“啪——”

声音十分清脆,这个大耳光打得完全没有打折。

沈凉月觉得,自己的手都麻了。

肖颂更惨,半边脸都是木的,而且,连耳朵里都在嗡嗡直响。

“是你自找的!活该!”

沈凉月骂道,她腾地跳了起来,冲向门口。

被吓得要命的女孩头也不回地跑了。

看着沈凉月的背影,肖颂用手抹抹嘴角,自嘲地笑了。

不这么做,又要怎么拒绝她呢?

他从小就招异性的喜欢,从读书的时候开始,就动不动被人表白。

不能接受,就只能拒绝了。

一开始,任凭肖颂磨破嘴皮子,总有女孩不懂他的意思,反而会误会了。

后来,他学聪明了,干脆吓走她们,让她们对自己失望至极,从喜欢干脆变成讨厌。

这个办法,屡试不爽,哪怕用到了现在,也很有效果。

肖颂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苦笑。

就这样吧。

当何斯迦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她和傅锦行的家里。

看着熟悉的摆设,她慢慢坐起来,看了两眼,确定这是他们两个人的卧室。

床边的单人沙发里,傅锦行正在低头看书。

见她醒了,他才抬头:“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何斯迦更懵了:“我、我怎么在这里啊?”

“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你才对,你怎么会在肖颂的家里睡着了?还有,你们两个人单独见面,你居然喝酒了?”

傅锦行一连声地问道。

听得出来,他现在很生气。

毕竟自己有些理亏,何斯迦抓了抓头发,又低咳两声:“我……我那个……我好渴……”

( = )

第532章 有一点丢人

本以为能够把傅锦行先支开,哪怕只是两分钟也好。

哪知道,她的这点小心思,早就被预料到了。

只见傅锦行伸手拿过事先摆在床头上的一个水杯,递到何斯迦的面前。

“给,喝吧,是温的。”

他神色清冷,等她接过去了,又开口补充道:“慢慢喝,喝完了,就把该说的话都说了,别等我一句一句问。”

何斯迦差一点呛到。

她捧着水杯,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

同时,她的脑子里也在思考,自己怎么居然就在肖颂的家里睡着了呢?

这也太奇怪了吧。

她隐约记得,当时是肖颂在找t恤,而自己在等着他,还在沙发上看杂志来着。

哪知道,看着看着,眼前的字迹就开始变得模糊了。

再然后……

她就睡着了。

把水一口气喝光,何斯迦也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她清了清喉咙,这才老老实实,原原本本地把今天晚上和肖颂见面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

何斯迦说的时候,傅锦行听得十分认真。

他甚至没有在中间提出问题,而是一直在听。

“……就这样,我说完了。可能因为喝了两瓶啤酒的缘故,我觉得很困,居然就那么睡着了,想想也够丢脸的。”

她摸了摸脸颊,果然,确实是滚烫的。

“是这个吗?”

傅锦行从身边拿出来了一件白色t恤。

“啊,对对对,就是这个!幸好肖颂手里还有一件,还愿意忍痛割爱,不然的话,我真怕小芙会跟我生气。那可是她的宝贝啊!”

何斯迦十分激动,紧紧地把它抱在胸前。

“至于么,不就是一件破衣服,犯得上跑到人家家里去拿?”

傅锦行挑了挑眉头,不咸不淡地说道。

基本上,何斯迦说的话,跟肖颂和沈凉月说的话,是一致的。

也就是说,他们三个人的说法差不多都对上了。

仔细想一想,这里面似乎也没有特别不通逻辑的地方,所以傅锦行的态度也缓和了下来。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吓到何斯迦。

如果肖颂那边真的对她有了什么不轨的念头,那就说明,这种想法也不是忽然间冒出来的,他肯定早有计划,而且,以后说不定也会再找机会。

所以,在事情还没有完全解决之前,傅锦行不希望何斯迦知道。

“这可不是一件普通的衣服,这是肖颂的限量版周边,只有那种极少数粉丝才能拿到。本来,小芙是想要跟我一起去见肖颂的,可她今晚有应酬,实在走不开,才把它拿给我,让我去签名。哎……”

一想到差一点就要犯下大错误,何斯迦心有余悸地说道。

“对了,肖颂那个助理,女的,你有印象吗?”

傅锦行又问道。

“哦,一个姓沈的女孩子,个子很高,是不是?她看起来冷冷的,但是开车很稳,怪不得能给肖颂做助理。”

回忆了一下,何斯迦想起来了。

“嗯,你喝醉了,还是她照顾你的。”

傅锦行试探着说道,同时观察着何斯迦的神色,想要看出有没有什么不妥。

“啊?是她啊?又麻烦人家了,真是尴尬。之前因为我们喝酒了,就是让沈助理过来开车送我们的。”

说完,何斯迦一脑袋埋进了被子里,觉得无脸见人。

倒是傅锦行沉默了。

目前来看,好像一切都没有什么问题。

但他总觉得,哪里似乎怪怪的。

尤其是那个叫沈凉月的女人,更是出现得莫名其妙,很不合时宜。

她就好像是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忽然出现在那里,帮助肖颂隐瞒真相的。

“你昨晚是不是一宿没睡?又喝了酒,头不晕才怪。以后不管是什么原因,晚上都要好好睡觉,白天提高效率不也是一样吗?”

沉默了片刻,傅锦行语气严肃地叮嘱道。

“哎呀,我和雪莉越说越兴奋,所以一不小心就通宵了嘛!再说,你如果说起这个,我还要怪你呢!”

何斯迦猛地一把掀起被子,气冲冲地瞪着傅锦行。

“怪我?为什么?我可没有让你们两个人凑在一起,为了什么工作,连觉都不睡吧?”

面对指责,傅锦行一脸无奈地问道。

谁知道,何斯迦哼道:“要不是你送来奶茶,我喝了整整两杯,也不会那么兴奋!奶茶奶茶,里面也有茶!喝了茶,我当然睡不着了!你说说看,到底怪不怪你?”

这都行?

傅锦行一手扶着额头,顿时有一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好吧,算我的错,这件事我也有责任,不完全怪你,行了吧?”

他及时承认错误。

“这还差不多。”

何斯迦美滋滋地点了点头。

“不过,”傅锦行正色道:“接下来就要说说你的问题了,你单独去见肖颂,已经有问题了。而且,你不仅和他一起喝酒,还跑到他的私人住处里,这些难道不应该注意吗?”

面对着他的质问,何斯迦也不吭声了。

确实,整个过程里,她虽然已经很小心也很注意,但细细回想,这里还是有不妥当的地方,只是当时没有想那么多而已。

“哎,幸好只是有一点丢人,没出什么别的问题。对了,你去接我的时候,应该也没有被狗仔拍到吧?天呐,我简直不敢想了。”

何斯迦用手捂着脸,连连摇头。

要是因为这件事,影响到了肖颂,那她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还主动往里跳?

毕竟,肖颂可是亲口答应了,他要参与到《食全十美》第二季的节目中。

如果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的形象受损,吃亏的可是他们。

“放心吧,不会有人拍到。就算真的那么倒霉,被拍到了,他们也不敢随便发出去,而是会考虑先拿来给我。”

类似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所以,傅锦行很有把握地说道。

“那就好。”

何斯迦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已经很晚了,她足足睡了三个多小时。

“你有没有跟小芙说一声,我今晚不回去了?我怕她会担心,或者一直等我。”

忽然想到什么,何斯迦急忙去找自己的手机。

“你不用打电话了,我已经告诉她了。”

傅锦行的话,让她松了一口气。

“我还告诉人家,你已经打扰她好几天了,实在不好意思,所以就不回去了,明天让小赵去把你的东西拿回来。”

他微微一笑。

“你!你凭什么替我决定!”

何斯迦急了。

“斯迦,不要闹小孩子脾气了。你看看,我现在还伤着,大晚上的,又跑到肖颂家里去接你,等你回来,我就一直守在这里,等着你醒过来。”

一边说着,傅锦行一边露出了十分委屈的神情。

他也学聪明了,要在适当的时候,在何斯迦的面前卖卖乖,或者卖卖惨,总之,就是不能时时刻刻都保持着超人的形象。

女人的体内都有母性,面对流露出脆弱的一面的男人,她们总是更加充满包容心理的。

很明显,傅锦行已经把这种心理给揣摩得差不多了。

所以,他才会用这种办法。

果不其然,何斯迦怔了两秒钟,还是放弃了和他争吵。

这还不止呢,她有些担忧地看着傅锦行,轻声问道:“那你的伤口没事吧?你是不是抱着我回来的,有没有扯到伤口啊?千万不要把它扯开,好不容易才愈合呢。你赶快坐过来一些,让我看一看。”

何斯迦拍了拍旁边的空地方,让傅锦行赶紧也坐到床上,靠着床头,这样的姿势能够舒适一点。

闻言,他也很给面子,马上照做。

等到傅锦行一坐上来了,何斯迦立即俯身,伸手扯开他的衣服,想要去看他的伤口。

傅锦行的笑容里多了一丝古怪:“你这么主动?急着扒开我的衣服,这好像不是你的风格吧……”

何斯迦一心关注着他身上的伤势,也没有多想,嘴里嘀咕道:“千万别扯开了,那样会好得很慢……”

刚解开傅锦行的衬衫扣子,她手上一紧,眼前一花,整个人已经被他给狠狠地压制住了。

“你干什么?别乱动,小心你的伤口啊!”

何斯迦尖叫道。

别看她这两天故意不回家,可心里却记挂着傅锦行的伤,不仅一天给萍姐打两个电话,还特地问了家庭医生,确定他没什么大事,何斯迦才算放心。

只是嘴硬罢了。

“你明明这么关心我,为什么非要和我闹别扭,还要从家里搬出去?就因为我不答应马上和你复婚吗?”

傅锦行压着何斯迦,让她一动也不能动。

他轻声问道,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了她的脸上。

她不喜欢这个话题,微微变了脸色,直接把头扭到一边去了。

“你总是这么心急,明知道我的心里不可能有别人,只有你一个,还是会跟我耍小性子。难道,你就不问问我到底是怎么想的?”

傅锦行有些无奈,又有些伤感地问道。

“我问了,你就会说嘛?”

被他这么一说,倒显得自己很不懂事了。

所以,何斯迦轻哼一声,撅起了嘴。

“当然。”

傅锦行答得爽快。

“那好,你是怎么想的?”

她从善如流,十分配合地问道。

“等我的人把醒醒的药彻底研制成功的。”

他想也不想地回答道。

一听到这个回答,何斯迦一下子呆住了。

她迟疑地问道:“你、你最近难道还做了这件事吗?”

( = )

第533章 主持大局

傅锦行的话,倒是真的超出了何斯迦的预料。

她确实猜到了,他不和自己复婚,肯定是有什么原因。

而且,这个原因也一定跟慕敬一有关。

只是没想到……

“嗯,是的,从慕敬一第一次拿药给醒醒的时候,其实我就有所准备了。我不可能允许他有机会一直牵着我们的鼻子走,要是哪一天,慕敬一忽然翻脸了,醒醒岂不是无药可救了?”

傅锦行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十分认真,仔细看的话,他的眼睛里甚至还带着一丝愤怒。

很明显,关于慕敬一对小孩下手这件事,他是充满恨意的。

傅锦行很清楚,要是换成是自己,就算再恨一个人,也做不到拿一个无辜的小孩去做下手的对象。

这一点,就是慕敬一永远都会被人嘲笑的原因。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我竟然完全不知道,被蒙在鼓里,我是醒醒的妈妈,难道我不配知道吗?”

想到这么长时间以来,自己居然完全没有听到一丝风声,何斯迦忍不住又是生气,又是伤心。

她关心醒醒比关心自己更甚。

但傅锦行却瞒着她。

“不,我不是不相信你,相反,我是害怕你对这件事太上心。万一我们失败了,我不想你因为这件事而一蹶不振,或者受到任何影响。你明白吗?喜悦,我当然会和你一起分享,但难过,失望,悲伤,痛苦,这些只要我一个人就够了!”

傅锦行抓着何斯迦的肩膀,轻声说道。

他的语气是肯定的,她看着这个男人的双眼,知道他在这一刻的无助。

“对不起,我不应该怀疑你……”

半晌,何斯迦才用力地抱紧了傅锦行的腰,她的整张脸都被汹涌而出的泪水给打湿了。

“这不是怀疑,你说得对,你是醒醒的妈妈,她是在你的肚子里待了十个月才来到人世的,你比任何人都更加疼爱她,关心她。不过,研究到目前为止,还算顺利。可惜,慕敬一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说完,傅锦行用指腹轻轻地摩挲着何斯迦的脸颊,帮她把眼泪擦拭掉。

“什么?他已经知道了?”

她大惊失色,猛地抬起了头。

慕敬一既然已经知道了,那就代表,他随时都可能中断供应药物。

而他们的研究还没有完全成功。

醒醒刚好,就要断药吗?

“那怎么办?”

一时间,何斯迦心乱如麻。

“我已经通知实验室,尽快拿出试验药品了,只要可以,随时可以取代慕敬一提供的药物。”

傅锦行安慰她:“别担心,醒醒的眼睛本来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完全康复,我们可以慢慢研究,一点一点琢磨。”

听着他的话,何斯迦终于冷静了下来。

“是了,我们不急于一时。醒醒的事情先不说了,明氏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她追问道。

孩子的眼睛是一场长期战,可以慢慢打,但和明氏集团之间的战斗,那就是闪电战了,分分钟都可能出现一个最终的结果。

“上午的时候,我已经拿到了几个股东转让的股份,再加上一些零零碎碎的散股,我们差不多已经占了百分之二十五左右。这个比例其实还不够,但足以让我能够在明氏集团的股东大会上拥有一定的话语权了。”

叹了一口气,傅锦行说道:“傅氏之前的确收购过一些公司,但基本上都是国内企业,像明氏这种大型跨国集团,想要一口吃下它,其难度无异于登天。而且,最重要的是,明氏不愿意被我吃下,它会反抗,会挣扎。”

听出他语气里的沉重意味,何斯迦没有急着开口。

她知道,在这种时候,只要陪在他的身边,给予默默的鼓励,其实就够了。

“你一定能做得到。现在先拖慢明氏易主的脚步就可以了,只要明氏一天不归慕敬一所有,我们就有机会。百分之二十五,其实已经不少了,就算明达本人还在,他也不敢小看。”

思考片刻,眼看着傅锦行紧皱的眉头还是没有松开,何斯迦小声分析道。

“嗯,也有道理。”

他的表情没有之前那么凝重了。

“明锐远呢?有没有找到他?也不知道那小子一气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情。我确实有一点担心他,因为他太冲动了……”

一想到明锐远那天的样子,何斯迦就不免忧虑起来。

“你不用担心他,冲动只是他的表象而已,其实,他比谁都会算计。从一开始,他就决定要明氏了,你觉得,这么一点小小的挫折,真的会让他放弃吗?”

傅锦行嗤笑一声,用手摸了摸何斯迦的脑袋。

他坚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不会错的。

“既然明锐远这么会算计,那你还要帮他拿到明氏吗?”

何斯迦不解地问道。

更何况,他们和明锐远也不是朋友,早有过节。

现在的合作,只是暂时的,各取所需而已。

一旦尘埃落定,事情有了结果,哪怕明锐远真的翻脸不认人了,那也是很有可能的。

“明氏不管落在谁的手里,都一定是一个祸患。但它既然已经存在了,就不可能莫名其妙地消失。不是慕敬一,不是明锐远,也会是别人。所以,我思来想去,还是先把它交到明锐远的手上。”

沉吟片刻,傅锦行实话实说。

何斯迦挽着他的手臂,轻笑一声:“其实,还应该有一个原因吧?我想,他毕竟是霍思佳的儿子,对你来说,就等于是一个故人之子,不管怎么说,你都觉得自己有一份义务。我也赞同,明锐远还小,如果他能看清楚以后要走一条什么路,说不定会改邪归正。”

“你的话也有道理,只是这个难度就有一点大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但无论如何,让他得到明氏,是我目前的打算。”

傅锦行点点头,表示赞同。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何斯迦的肚子忽然发出了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她摸了摸胃,小声说道:“我饿了。萍姐是不是已经睡了?”

傅锦行斜睨了她一眼,有些吃醋地说道:“不是又是烧烤,又是啤酒的,怎么还会饿?反正是大明星请你吃饭,你还有什么放不开的,必须要吃饱才行。”

何斯迦知道,他还因为自己私下去见肖颂的事情而耿耿于怀。

“哎呀,你就别说我了,你想,雪莉现在已经回傅氏了,平时那么忙,现在还要分出一部分精力来帮我,我总不能大手一挥,把工作全交给人家吧?不过,我答应你,以后像这种和艺人对接的工作,我会让她派人去处理,不会亲自上阵了,好不好?”

她一边说,一边双手合十,不停地点头。

看她这个样子,傅锦行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等着,我去给你煮面。”

何斯迦一喜,连忙大喊道:“我还要加鸡蛋,火腿和牛肉片!”

“哼。”

傅锦行脚步一停,忍不住吐槽道:“还真把我当厨师了?”

很快,他端着一碗面回来了。

何斯迦一看,顿时垮了脸:“怎么只有青菜呀!”

碗里除了面条之外,就是一堆翠绿翠绿的青菜,看上去清汤寡水的。

虽然闻起来也很香,但比起她想要的那一种,还是太寡淡了。

“你喝酒了,现在又是大半夜的,那些东西不好消化,先吃一碗素面。”

傅锦行一脸坦然地回答道,将筷子递到何斯迦的手里。

她接过来,嘟囔了两句,这才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我的青菜面好吃,还是人家的烧烤好吃?”

偏偏,傅锦行还是一个小心眼儿,非得一较高下。

何斯迦的嘴里吞着面条,吸溜吸溜地不停地说道:“当然是你的……青菜面好吃……”

“这还差不多。”

傅锦行放心了。

表面上看,他已经不追究了。

但其实,傅锦行还是把从肖颂家里带回来的那瓶矿泉水拿去做了化验。

可惜,化验结果出来了,一切正常。

他虽然怀疑,却没有任何证据,只好暂时把这件事放下来。

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新的一周,星期一上午九点,当傅锦行出现在明氏集团的时候,一片哗然。

傅锦行看起来倒是十分坦然镇定,他走进会议室,看到一些股东已经坐在那里,准备开会了。

“傅锦行,你怎么在这里?”

有一些对股权转让一事还不知情的股东,或者面对傅锦行之前的招揽,并不动心的股东,一看见他,全都当场一惊。

更有甚者,直接站起来,拍着桌子,神情激动地大声质问道。

“何必那么大惊小怪?我出现在这里,难道有什么问题吗?或者,你觉得,我应该提前跟你汇报一声?”

傅锦行看见一个空位,直接坐了下来。

他面带嘲讽地反问着那个人。

“你……这里是明氏,不是你的傅氏,你少张狂!”

众目睽睽之下,对方显然挂不住脸面了。

会议室内的气氛正僵持着,又有人走了进来,赫然是一连几天都没有消息的明锐远。

他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打扮得西装革履,而是又换回了之前的装束,甚至连鼻钉和耳钉都重新佩戴起来了。

这一身行头,和周围的人一比,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阿远少爷?你来得正好,你父亲不在,你虽然年轻,但好歹也是明家人,赶紧过来主持大局吧!”

有人认出明锐远,大声嚷嚷道。

( = )

第534章 暗中较劲

扫了一眼,明锐远没有搭理他们。

正好,傅锦行对面的位置也是空的,他就直接走了过去,一屁股坐下来。

那几个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出了同样的想法。

于是,又有一个人冲着明锐远大声喊道:“小明总,既然明总现在无法出来主持大局,我们也能表示理解。你现在出来了,那正好不过了,赶紧把我们的钱退出来,按照当初明总承诺过我们的条件,大家皆大欢喜!”

他一说完,立即得到了众人的一片附和之声。

“今天不是要开股东大会吗?敢情你们全都过来了,原来是为了要钱?”

明锐远懒洋洋地把抬起两条腿,直接放在了会议桌上。

他掀起眼皮,*地质问道。

“哎,这叫什么话?当初我们投资明氏,那也是看在明氏发展势头良好,还有明总的各种保证上!现在外面都在疯传,据说明总已经被抓了,连人身自由都没了,要是继续这么下去,公司垮掉,那也是早晚的事情!我们现在来要一个说法,拿回原本就属于我们的资金,难道有问题吗?”

眼看着明锐远一副扶不起来的阿斗模样,那人气坏了,脸红脖粗地说了一大堆。

“赵总,你先别生气,我们今天是一定要得到一个说法的。反正,不管到了哪里,我们也有理,不怕明氏会翻脸不认账!”

有人站在他的身边,大声说道。

其他人也开始义愤填膺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让整个会议室都跟着沸腾了起来。

相比之下,刚才还是众矢之的的傅锦行,倒是没人再盯着他了。

他坐在原位上,用手拨弄着袖扣,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明锐远就坐在他的对面,傅锦行能够看到,这小子一直都是一种懒洋洋的状态,但是,他的一双眼睛可是锐利得很。

那些人仍旧说个不停,明锐远大概是烦了,猛地收回了双腿,一把抄起了旁边的一把椅子,直接往会议桌上用力一砸!

“咣!”

一声巨响,那些人吓得全都拼命往后退。

直到烟尘散去,明锐远才皱眉问道:“说完了吗?你们要是说完了,那就该让我说了。”

眼看着他已经动手了,众人全都噤声,脸色也变得狐疑不定。

这个明锐远,该不会是有什么暴力倾向吧?

人人的心里都开始打鼓。

“你们当初觉得明氏是一块肉骨头,谁都想过来咬一口,一个个主动把钱送过来,谁逼着你们了?既然做了明氏的股东,那就要做好一起进退的思想准备。现在外面刚有了一些风言风语,你们就过来闹着撤股,好啊,撤股是不是?谁要撤,先走过来,让我看一眼。”

明锐远把一只脚踩在椅子上,一脸顽劣地说道。

尽管他的样子有些吓人,但是,几秒钟之后,之前说话的男人还是站了出来。

“我不管明总是真的出事了,还是假的出事了,我是一个合法商人,我投资的钱也都是合法的,我现在想要拿回我的钱,没有任何问题!”

“赵总说得对!既然可以投资,自然就可以撤资,不然不是抢劫吗?我们是投资人,我们有什么好害怕的?小明总,你不要以为你蛮横无理,就可以打发我们了!”

其他人似乎都从刚才的震惊里回过神来了,脸上的惧怕表情也渐渐消失,开始重新向明锐远发难。

“就是!你现在冲着我们发火也没用,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要不是看在明总这两年对我们不薄的面子上,大家早就把手里的股份转让给傅锦行了!我们是觉得与其把股份让给不认识的人,还不如归还给你们明家,所以今天才过来!明锐远,你要是不识抬举,就别怪大家不讲情分了,到时候,明氏是不是还姓明,谁也保证不了!”

有人的脑子转得很快,立即把半天没有说话的傅锦行给拖下了水。

听他这么一说,群情更加激昂。

“是啊,早知道就卖给傅锦行了!”

“人家哥几个多聪明,不声不响地就脱手了,不仅没有亏本,还小赚了一笔!”

“靠,居然有这种好事,怎么没叫上我?我宁可卖给傅锦行了,明氏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拿不回钱,我就用这把老骨头拼命了!”

众人大吵着,一片嘈杂,会议室里犹如菜市场一样,几个工作人员在门口张望,但是没有一个人敢进来。

忽然,他们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又惊又喜地看向来人:“慕先生!”

慕敬一面无表情地走到了会议室门口,他侧耳倾听了片刻,这才让身边的助理一把推开了大门。

“砰!”

房门大响,吓了所有人一跳。

他们全都闭上了嘴,一起向门口看了过去。

看见慕敬一本人终于亲自出现了,傅锦行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与此同时,明锐远也坐了下来,双手抱胸,脸上露出了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跟慕敬一这条大鱼相比,身边的这些大小股东都只是虾米而已,他根本就看不上眼。

不管他们闹得多凶,都不足以跟慕敬一的手腕相提并论。

“慕敬一,你来得正好!那天晚上的酒会,我们可是都在场的!明达在没有召开股东大会的情况下,擅自决定将明氏转手给你,他已经违反了规定。他现在不在,那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赵总喘着粗气,大声喝道。

看他的样子,也是真的生气了,已经开始直呼明达的大名,之前还是一口一个明总地叫着。

别看只是一个细节而已,但足以说明,这些人目前对明氏集团,以及对明达本人的失望和愤懑。

意识到这一点,傅锦行低下头,用手指轻轻地拨弄着无名指上的婚戒,嘴角向上扬起的弧度又加深了一些。

如今的明氏,已经是一锅烧开的油。

这几个股东虽然成不了什么大事,但就是一勺水。

热水浇在滚油上,那场面可真是太好看了。

慕敬一从进来的那一刻起,就把目光放在了傅锦行和明锐远两个人的身上。

和傅锦行一样,他也并没有把这几个闹事的股东放在眼里。

“姓慕的,你说话,别装傻!现在明氏到底是你说了算,还是这个明锐远说了算,我们不参与,但我们的钱是一定要吐出来的!”

又有人大声叫嚣着。

话音刚落,慕敬一一记眼神冷冷地飞了过来。

被他看了一眼,说话的男人一下子噤声了。

“我不喜欢别人对我大呼小叫。在我还没有真正生气之前,你最好马上消失在我的眼前。”

慕敬一面色平静地说道。

但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倒是令人无法平静。

“你……你居然威胁我,是不是?”

男人愣了一下,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一个晚辈呵斥了,实在有失身份。

他作为明氏的股东,无论是从年纪还是资历上来说,都要比慕敬一超出一大截。

所以,他顿时面红耳赤起来。

“威胁?”

慕敬一目光一沉。

男人还没有意识到危险,他心里冒火,几步窜到了慕敬一的面前,用手指着他的鼻子。

“小崽子,我在商场上沉浮的时候,你还穿着尿不湿呢!居然敢威胁我……”

不等他说完,慕敬一已经出手,直接握住了男人的那根手指,用力一掰!

“我从不拿语言去威胁别人,只会用行动。如果你觉得这是威胁,那就算是吧。”

说完,他松开了手。

男人的食指已经歪歪扭扭地耷拉了下来,他瞪着眼睛,这才感觉到一股剧痛。

“啊——我的手!啊啊啊啊!我的手……我要杀了你……”

他痛得满脸大汗,一边嚎叫着,一边想要扑上去。

见状,慕敬一的助理直接将男人按住,从会议室里给带出去了。

走廊里传来痛彻心扉的惨叫声,没过两秒钟,那声音却戛然而止,一下子不见了,完全听不到了。

就好像连人都不存在一样。

其他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安静了下来。

“还有人想指着我骂吗?”

只见慕敬一面带微笑,向这边看了过来。

没人说话。

“那好,你们不说,该我说了。”

语毕,慕敬一走到了会议桌前,他在最前方站定,不带任何温度的眼神缓缓地扫过众人的脸。

被他看着的人,全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你们是明氏的股东,明氏是合法公司,不是黑窝,如果想要转让股份,就要按正常程序去操作。仗着人多有理,就在这里吵吵嚷嚷,哪怕把这间会议室给拆了,你们也得不到一个想要的结果。”

收回视线,慕敬一平静地说道。

那些人相互看了看,也都不做声了。

“另外,我还没有亲自跟我们明氏的大股东问个好。傅先生,真是不容易,这两天你到处收购明氏的股份,请问傅氏现在还好吗?你的胃口这么好,但我真害怕你会撑到,最后搞得消化不良啊。”

慕敬一走到傅锦行的面前,一副友好的态度,还向他伸出了右手。

傅锦行也伸出了手,跟他握了一下。

表面上看起来,两个人只是不咸不淡地握了握手,但其实,他们已经暗中较起劲来了。

“不牢你费心,既然我吃得进,就说明咽得下。倒是有些人,还没等吃到嘴里,就已经被烫得满口是泡了,那才需要多多注意呢。”

傅锦行笑着回敬道。

( = )

第535章 为了活命而妥协

原本,他还担心,明达的动作太快,已经在私下里和慕敬一完成了各方面的手续。

现在看来,这个担心是多余的了。

短短的一个来月时间里,明达接连下手好几次,说明他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

而傅锦行这边一直没有任何动静,也给他带来了一种错觉,认为对方已经开始害怕了。

所以,明达难免自负起来。

“看来,除了明总本人之外,傅先生已经是这里最大的股东了,我没有理解错吧?”

慕敬一转身,回头看向明锐远。

尽管他已经知道了明锐远并不是明达的亲生儿子,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慕敬一是不会急着说出实情的。

他还有他的打算。

“阿远少爷,之前一直没有机会跟你促膝长谈,真是遗憾。想不到,我们今天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见面了。算算日子,你身上的伤应该也好得差不多了吧?”

慕敬一故意提起明锐远的伤势,就是想要让他知道,自己能伤得了他一次,就能伤得了他第二次。

“哦,看样子,你还挺关心我的?”

明锐远扬着脸,表情讽刺。

“毕竟,在现在这种非常时期,我们两个人应该携手合作,共渡难关,不是吗?”

慕敬一反问道。

被这小子忽悠了那么长时间,说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慕敬一看得很清楚,明锐远这种人的存在,就是专门来捣乱的。

他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绝对可以拖后腿。

“我不知道有什么能跟你合作的,你给老头子喝了迷魂汤,让他答应把公司卖给你,我们大家可没有同意。”

明锐远索性站了起来,和慕敬一面对面地站着。

虽然他年轻,但个子却一点儿都不矮,看上去和慕敬一几乎一样高了。

“我告诉你,明氏不会稀里糊涂地归你所有。你和老头子的约定是你们两个人私下研究的,起码我不承认。你问问他们,看他们承认不承认?”

说完,明锐远抬起一只手,指着不远处的那些人。

他们原本都被慕敬一的气势给吓住了,半天说不出话,如今被明锐远这么一点,似乎清醒了不少。

有人迟疑着说道:“凭什么不经过股东大会就自作主张了?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对!当初劝说我们投钱的时候怎么不是这样的嘴脸?把我们一起卖了,还让我们帮着数钱吗?”

“慕敬一,你要是有本事,就拿出证据,否则,你红口白牙这么一说,明氏难道以后就都归你了?那好,归你也不是不可以,我们今天就找你要钱了!”

人的情绪禁不起煽动,只要有一个人敢出头,其他人就会跟着一起,争先恐后。

很快,会议室里又嘈杂起来,跟刚才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够了!你们这群乌合之众!”

慕敬一的绅士风度终于维持不下去了,他怒喝一声,眼神骇人。

众人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闭嘴。

“你们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商人,现在却在这里跟市井小民去买菜一样讨价还价,还不嫌丢人吗?难怪一把年纪了,也没什么出息!”

眯起眼睛,慕敬一毫不留情地训斥道。

“你!你居然敢骂我们……”

在场的人里,年纪最轻的也有四五十岁了,全都比慕敬一年长,如今却被他像是训孙子一样地斥责,他们顿时恼怒起来,相互怂恿推搡着,要讨一个说法。

“用不着再逞口舌之快了!”

就在这个时候,明锐远大喝一声,阻止了那些人继续闹事。

“慕敬一,我看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是吧?”

他忽然笑了。

“王律师,你现在可以进来了!”

明锐远向门口的方向喊了一声。

众人一脸惊愕地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一身西装,随身携带着一个公文包,看他的打扮,应该就是律师无疑了。

他一进来,就对明锐远问好:“明先生,都准备好了。”

一听到这个声音,傅锦行不禁觉得耳熟,忍不住多打量了他两眼。

王律师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也客气地朝着傅锦行一点头:“傅先生,你好,之前我们还通过两次电话的。”

他一提醒,傅锦行顿时想起来了:“你是明达的律师,之前联系过我。”

见他认出自己,王律师有些尴尬地点头:“是我。不过,傅先生,明先生当时只是让我向你传递消息,仅此而已。至于他想要做什么,我是真的毫不知情,还请你千万不要误会!”

那天发生的事情,他后来也通过一些私人途径知道了,当时就吓得一身冷汗。

之后,他一直想要向傅锦行解释清楚,无奈的是,找不到机会。

如今一见到傅锦行,王律师恨不得马上把这个误会澄清。

“嗯,我知道。”

傅锦行点了点头,他还不至于不分青红皂白,对底下人发火。

再说了,不管做什么事情,明达也不像是会和别人商量的性格。

“傅先生大人有大量,多谢理解。”

王律师感觉自己已经出了一脑门的冷汗,但他还有要事在身,不能再耽误下去。

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摞文件,放到明锐远的面前,王律师恭恭敬敬地说道:“小明总,明总都已经签过字了,相关手续也都已经在办理了。从法律上讲,全部文件已经生效,但具体的流程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去走完,请放心吧。”

听了他的话,明锐远尽管脸上不动声色,然而心里也有一种暗暗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太悬了,假如自己晚了一步,或者无论哪个环节出现了一点点的延迟,或许都会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失!

“知道了,你做得很好。”

明锐远赞许地说道。

说罢,他打开面前的文件,翻到最后一页,果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签名。

为了活命,明达也不得不妥协了。

当然,他之所以能妥协,也是因为目前的处境。

所有的因素凑在一起,才迫使明达做出这样的决定。

如果有任何一方面不能满足,以明达的性格,他绝对不会放弃任何翻盘的可能。

“拿给慕先生看看。记住,一定要让他好好看一看,别到时候又说是我们伪造签名。这里有签名,有印章,还有两个公证人的签字,你大可以随便去验证真伪。”

明锐远合上文件,把它丢到王律师的怀里。

他和慕敬一只隔着两米的距离,却故意让第三方去把东西拿给对方,完全就是一种藐视的态度。

“慕先生,这是明总的遗嘱,以及一部分转让文件。”

王律师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文件递给慕敬一。

一听到“遗嘱”两个字,一直面无表情的男人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他伸手接过,飞快地翻了翻,脸色彻底变了。

“明达现在正在被隔离审查,他没有资格去决定明氏集团未来的去向,所以,这份遗嘱并不具有法律效应。”

慕敬一刚要随手丢掉,一旁的王律师已经客气地开口解释道:“慕先生,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份文件,也是在调查专员的审查之下完成,每一项细则都没有和法律产生冲突。毕竟,我们是法律行业的从业者,当然要保证委托人的利益,不能知法犯法嘛!”

说完,王律师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如果没有两把刷子,他也不会有资格成为明达的律师,以及明氏集团的法律顾问。

“明锐远,算你有本事!”

沉默了半天,慕敬一从牙缝里挤出来了几个字。

“多谢夸奖。”

明锐远这才站了起来,用手揉了揉鼻尖,对在场的人说道:“不管调查结果如何,不管明氏集团是否会因为这一次的举报而受到惩罚,甚至不管公司股价是涨还是跌,我目前都已经拿到了明氏百分之四十五的股权。所以……”

他拉长了声音,目光缓缓地扫过每一个人,直到确定把他们的表情都收纳到眼底,明锐远这才继续说道:“从现在这一刻起,明氏归我说了算。有任何反对意见,恐怕只能烂在肚子里了。”

众人一片哗然。

明锐远加上傅锦行两个人,已经占据了明氏的绝大部分资本。

剩下这些人,就算加在一起,还不到百分之三十。

更不要说,他们每个人平均下来,还不到百分之五。

“你们想要钱的话,恕我直言,公司现在恐怕拿不出那么多的现金,如果你们打算抛售,不如试着去找他。”

明锐远伸手一指,指向傅锦行。

傅锦行谦虚地摆了摆手:“不了,傅氏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何况我已经占了百分之二十五,要是再收购的话,岂不是要摆出一副跟小明总对着干的架势了吗?”

一看连他也放弃了收购计划,那些人顿时全都懵了。

“那、那我们怎么办?”

居然有人傻乎乎地问道。

“如果你们愿意与明氏一起共克时艰,想办法一起度过这一次的危机,我会非常感激。另外,也请你们好好地思考一下,明氏现在的第二大老板可是傅锦行,难道他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的公司垮掉吗?”

明锐远振振有词地说道,带着一脸大言不惭的表情。

见状,傅锦行不禁心生不悦。

“明锐远,你少在这里拉大旗作虎皮!”

他忍不住低声喝道。

( = )

第536章 一场闹剧

“可是,我的确是实话实说啊。”

明锐远一摊两手,满脸坦诚地说道:“不然,你这是要做什么?我想,你也不希望明氏就这么倒下吧。现在你帮明氏,就是在帮我,也是在帮你自己。”

他的话,也不无道理,所以,傅锦行没有再说什么。

他只是看不爽明锐远的态度罢了。

而且,明锐远究竟是如何逼迫明达就范的,暂时还没人知道。

“你们两个人,一个在明,一个在暗,里应外合,早就商量好了吧!”

半天没有开口的慕敬一终于反应过来了,恶狠狠地质问道。

“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我没有向你汇报的义务。毕竟,明氏现在属于我了,偏偏不是你,你气不气?”

明锐远歪了歪头,一脸孩子气地问道。

他比谁都清楚,慕敬一才是明达的亲生儿子。

结果,公司不仅没有落在亲生儿子的手里,反而落在了养子的手里。

“你以为我真的稀罕吗?”

慕敬一冷笑道。

“你是不稀罕,但你肯定不服气,这就够了。不过,我只想告诉你一声,你要恨的人不是我,而是明达才对。这个自私鬼,他为了自己,宁可违背原本对你的承诺。”

说到这里,明锐远上前几步。

他走到慕敬一的身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轻轻地说道:“亲生父亲又如何呢?他想要保住自己的命,就只能对不起你了。我倒是很庆幸,这样的人并不是我的父亲。相比之下,你太惨了。”

说完,明锐远伸出一只手,拍了拍慕敬一的肩膀。

看到对方一愣的表情,他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一场闹剧。”

傅锦行吐出四个字,直接站了起来。

看他好像要走,立即有人冲过来,口中嚷嚷道:“傅锦行,你不会放着明氏不管吧?你的本事大,你赶快想想办法,怎么样才能让明氏先从现在的处境里解脱出来……”

在他们的眼里,明锐远毕竟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黄毛小子,实在靠不住。

相比之下,傅锦行持有的股份比例虽然不是最高的,但他却是一个真正有本事的人,可以值得信赖。

于是,大家一窝蜂地冲到了他的身边,将傅锦行团团围住,嘴里说个不停。

他们的情绪异常激动,倒是傅锦行神色冷淡,已经露出了一脸不耐烦的表情。

“刚才不还是对我喊打喊杀吗?我既然能买进来,也能卖出去,这是我的自由。”

听他这么一说,那些人都吓得不轻。

只要把傅锦行大量买入明氏股票的消息放出去,起码能够稳定军心,但他如果全抛了,那股价可就一泻千里了!

“让开。”

傅锦行没空在这里跟他们磨叽,他喊了一声,直接走出了会议室。

为什么明达会改变主意?

这一点才是让他无比好奇的。

“傅锦行!”

慕敬一大声喊住他,“你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我又不是这里最大的老板,明氏归谁所有,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作为股东,我只希望多赚钱就好了。”

傅锦行*地回答道。

“好了,会议到此结束。以后明氏的发展,还要多多仰仗各位。”

明锐远没什么诚意地说道。

“哦,对了,至于那些和明氏没什么关系的人,我希望你们能主动离开。不然的话,我只能请保安上来了,而且,为了保证安全,很可能还要进行搜身检查,确定你们没有损害到公司的利益,才会让你们走。”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可是一直盯着慕敬一的。

说完,明锐远也不等其他人有什么反应,走得比傅锦行还快。

“你不觉得,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吗?”

很显然,傅锦行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

“哦,那好,你来我办公室吧。”

明锐远扬了扬下巴。

五分钟以后,明氏集团总裁办公室内。

这还是傅锦行第一次站在这里。

他没有心思去打量这间办公室里的陈设布置,对傅锦行来说,明锐远这个熊孩子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不稳定因素。

“这个酒柜里一直放着不少好酒,我早就想试试了。正好你也在,一起吧。”

明锐远一边说着,一边从旁边的一个酒柜里拿出两三瓶上好的洋酒,又拿出酒杯,还在冰箱里找到了冰块。

把倒好的一杯酒递给傅锦行,他笑嘻嘻地说道:“别那么严肃嘛!你总是绷着一张脸,你自己不累,我们看着的人都觉得累了。”

傅锦行看了他一眼,这才接过酒杯。

“老头子很喜欢喝酒,但喝得很少,他攒了这么多好东西,现在都要便宜我了,不知道心里会不会呕死。”

明锐远品尝了一口,一脸幸灾乐祸地说道。

“阿远,我们好歹也算是盟友,你连起码的一个心理准备都不给我……”

面对这个年纪轻轻又野心勃勃的晚辈,傅锦行实在是词穷了。

“你这是指责我咯?我也不敢保证一定成功,所以就不想大张旗鼓嘛!再说了,不管我做什么,都影响不到你的利益,相反,你在到处去收购明氏的股份之前,不也一样没有通知我?”

明锐远摇晃着手里的酒杯,振振有词地回答道。

“这是一样的情况吗?”

眼看着他非要把两件不同的事情混为一谈,傅锦行感到一阵无奈。

同时,他也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明锐远一定都会想好说辞。

既然如此,那干脆就不用再多费口舌了。

“我知道,你只是好奇而已。”

明锐远喝了一口酒,仍旧是一脸坦然地说道:“我本来也没有打算瞒着你,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昨天晚上,我以家属的身份,申请去和明达见面。自从明达蓄意伤人之后,调查小组就严格控制他和其他人的接触,所以,我还费了不少力气才能进去。”

他果然见到明达了?

傅锦行眉头一皱,没有说话,继续听下去。

“我是带着王律师一起进去的,一方面是我需要有律师在场,另一方面我也害怕他嘴里又藏着刀片什么的。你还别说,自从你出事之后,他们已经把人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检查过了,据说是担心他畏罪自杀!”

只见明锐远挤眉弄眼地强调了一遍“从里到外”这四个字,傅锦行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赶紧往下说。”

“没什么好说的了,我答应他,只要他把明氏给我,我就饶他一条命,算是遵守我的承诺。要是他不同意,别的事情我可就不敢保证了。你说,这不算威胁吧?”

明锐远痞痞地笑了。

这还不算威胁?

这如果不算威胁,那傅锦行还真不知道什么才算威胁了。

“明达为什么会相信你一定能保住他的命?”

略一思考,傅锦行又问道。

“很简单,明锐思留下来的东西,之前举报明达的时候,我只拿出来了一半,还有一半,依旧在我的手里。这些东西足够保住明达的命了,至于那些拿钱替他办事的人,我也没有义务帮他们脱罪。”

明锐远淡淡地说道。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现在说起来,也依旧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语气。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明达不同意呢?”

对于明锐远的行为,除了“冒险”以外,傅锦行已经没有其他的评价了。

他有些愤慨地质问道:“你这么贸然地去跟明达谈条件,假如他抵死不从,你还能保证自己全身而退吗?他甚至有可能会反咬你一口,说你制造伪证,说你有意包庇!”

一想到那种可能,连傅锦行都有一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当然知道我的行为有多么冒险。不过,要是不试试,今天在会议室里发生的事情,你也全都亲眼看见了。我拿不出遗嘱的话,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慕敬一接手明氏。你以为你有了那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就可以牵制住他了?你再怎么拼凑,也凑不过明达手里的股份!”

明锐远的脸色一沉,把手里的酒杯也放下了。

大道理,谁不懂?

但敢于去尝试的人,就不多了。

“如果不是被逼到绝路,我难道不知道你说的这些潜在的危险吗?傅锦行,你也太自负了一点,总以为只有你想得到,别人都是傻子!”

明锐远没好气地指责道。

“你只是运气好,赌对了而已,还轮不到你在这里教训我!”

傅锦行显然也动了怒气。

“我不是运气好,我是懂得抓住机遇!当然,话说回来,我也要感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一个一个地把明达的后路全都断了,让他现在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他也不会老老实实地在那些文件上签字,甘心情愿地把明氏留给我!”

明锐远走了过来,伸手想要拍一拍傅锦行的肩膀,却被他直接挥开了手。

“明锐远,你太令我失望了。我从来没有想要吞掉明氏的想法,对我来说,它还不足以让我产生贪欲!倒是你,从一开始就在防着我,所谓的合作,也不过是将我一起拖下水,帮你解决问题!”

傅锦行一脸阴沉地说道。

“喂,你要是这么说话,那我可就不高兴了。明达一心想要报复你和傅家,反而是我及时成为了你的盟友。再说了,那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不还是牢牢地攥在你的手里吗?”

事到如今,两个人索性撕破了脸面。

( = )

第537章 更贪婪

“说来说去,原来你一直不放心的,是我手里的股份?”

傅锦行觉得自己听明白了。

只不过,除了感到一丝可笑之外,他没有其他任何的情绪。

“明锐远,是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现在的明氏真的有资格跟我分庭抗礼?你应该清楚,明氏的欣欣向荣只是假象而已,你可以随便去查内部账目,明达为了恶心我,各种招数无所不用其极,其中一个,就是在不停地美化公司现状,给外面那些股东许诺不切实际的蛋糕!就这么一个花架子,你居然以为我会对它眼馋?你醒一醒吧!”

说到最后,傅锦行已经被气笑了。

看来,他实在太高估这位故人之子了。

基因这种东西,果然是不能轻易改变得了的。

明锐远的亲生父亲,是那群小混混中的某一个,导致他根本就不具备天生的经济头脑。

就算他极其聪明早熟,那也不过只是小聪明而已。

难怪明达从来没有想过,把公司交给他。

哪怕是在他还不知道慕敬一的存在的时候。

“就你这个心态,别说慕敬一还在,就是他死了,明达也不会主动把公司交给你!当然,现在你总算心满意足了,明氏终于是你的了。不过,我还是好心提醒你一句,守业更比创业难,要是你千辛万苦才弄到手的公司没两年就倒了,慕敬一搞不好会笑掉大牙!”

丢下几句狠话,傅锦行转身就走。

“等、等一等!”

明锐远面露急色,想要挽留他。

“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好酒,这种酒,需要在正确的时间地点,和气味相投的人喝才行。可惜,你不是。”

傅锦行停下了脚步,缓缓地开口说道。

然后,不等明锐远再说什么,他直接离开了这间办公室。

等到傅锦行到了明氏楼下,有些消息灵通的记者已经提前候在那里了。

一看见傅锦行出现了,他们顿时一拥而上。

“傅先生,关于明氏内部出现的人事变动,请问您是怎么看的?”

“大肆收购明氏股票,这是傅氏在进行战略投资吗?”

“有人唱衰今年的中海经济,请问傅先生是否持有乐观的态度?在经济大环境整体不景气的情况下,傅氏大量投入现金抄底,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那些记者抛来一个又一个刁钻的问题,令人应接不暇。

“第一,购入明氏股票,是我个人的投资行为,与傅氏无关。没人规定,我作为傅氏总裁,不可以进入股市吧?第二,大环境不景气不是我凭借一人之力就可以扭转的,但我愿意为家乡的经济建设出一份力,维持良性竞争。第三,关于傅氏的投资方向,集团每年都会公开相关消息,各位可以关注一下,就不要再来问我了。谢谢。”

傅锦行言简意赅地回答了其中一部分问题,然后就在几个随从的贴身保护下,直接上车,离开了明氏。

在这种时候,他唯一想做的,就是一个人静一静。

明氏变天,成为了中海商界这两天最引人惊叹的话题。

一个才成年的毛头小伙,即将成为明氏集团的下一任当家人,无论怎么看,都好像一个天大的笑话。

针对明达的调查工作,目前已经到了尾声。

“听说,那些证据不足以对他进行起诉,想不到,最后竟然出现了大反转?”

曹景同将最新消息汇报给了傅锦行。

想不到,他却没有流露出惊讶的表情。

“傅先生,你不会是早就知道了吧?”

转念一想,曹景同似乎明白了什么。

“不然,你以为明锐远是怎么拿到公司的?这是他和明达之间的交易。”

傅锦行一手按着太阳穴,有些疲惫地说道。

“能在这个年纪,就有这样的心思,环环相扣,一步步走下来,明锐远真的不是一个可以放心的人。不得不说,连我一开始都被他给蒙骗了,以为他只是一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

仔细地想了一下前因后果,曹景同也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苦笑一声,无奈地说道。

无论是跑到晟威去学习,还是查出明达多次指派人手动手脚,甚至是闹出被人暗杀的事情,这些其实都是在明锐远的算计之中。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只要他去了晟威,明达就会按捺不住,接连对你们两个人下手。甚至,我难免怀疑,那次外卖中毒事件……”

傅锦行露出了思索的表情,轻声沉吟道。

被他这么一分析,曹景同也不禁大惊失色,他脱口喊道:“不是吧?难道当时的两份外卖,是明锐远故意换过来的?”

如果真是这样,这个人的心思就太恐怖了。

“我当时没有那么想,但我现在不得不这么想了。假如我们所有人的反应,都在他的预料之内……”

傅锦行没有再往下说,不过,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曹景同听懂了,他的额头上冒出了不少冷汗。

“太可怕了,我竟然被一个小孩给骗了。”

他喃喃道。

“我们不都是一样吗?我确实不相信他会真心实意地跟我们合作,但我的确也没有想到,他可以铺垫到这种程度。换成是一般人,看见慕敬一出现在中海,说不定也会慌了手脚,可他却完全没有,甚至借刀杀人。”

傅锦行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

“好了,先不说他了。”

过了片刻,他收回了视线,重新看向曹景同:“晟威地产的事情,我会派人去和明锐远谈,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所以,我现在需要得到你本人的亲口回答,你告诉我,你到底准不准备正式接手晟威?”

傅锦行的神色极为严肃认真,一点儿也没有开玩笑的样子。

何况,这种事情也没有什么好开玩笑的。

被他的情绪所感染,曹景同也不免陷入了一丝紧张之中。

“傅先生,其实……我并不喜欢做生意。”

他实话实说。

“没人喜欢做生意,因为生意场上除了尔虞我诈,就是血雨腥风,只要你置身其中,就永远也别想过一天的安生日子。可是,尽管这样,还是不停地有人走进这个圈里,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傅锦行问道。

“因为赚钱?”

曹景同试探着回答道。

“钱,只是一部分原因。因为弱肉强食是动物界的唯一法则,人类也不过是高级动物,所以同样难逃这个法则。你可以不为自己考虑,但你有家人,以后还会有孩子,你的惧怕和逃避,都会造成他们的困境。”

傅锦行收敛了表情,一字一句道:“我还是那句话,我不要你做我的助理,我宁愿你做我真正的对手。人,永远要在竞争中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

他已经看出来了,曹景同这个人并非没有能力,只是他的出身太低,所以局限了自己的视野。

他没有从小就生活在这个环境里,所以,对他来说,这些都是太遥远而又陌生的东西。

但一个人如果想要改变接层,不扒一层皮,又怎么能做得到呢?

“想一想鲤鱼跳龙门的故事吧。我给你一点考虑的时间,如果你确定放弃晟威,那你就自己去找新的工作,傅氏不适合你。”

曹景同知道,傅锦行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

既然是他亲口说傅氏不要自己,那么,就算是他想做一个最普通的员工,都不可能。

“傅先生,谢谢你。谢谢你的良苦用心,谢谢你终于把我给敲醒了!”

想通了之后,曹景同一脸感激地说道,还向傅锦行深深地鞠了一躬。

除了傅锦行之外,这个世界上,恐怕再也不会有人跟他说这些话了。

“不过,明锐远会放过晟威,放过我吗?他肯定很清楚,我是绝对不可能真正臣服于他的。他也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所以肯定会趁机捣乱……”

想到这一点,曹景同又为难地皱紧了眉头。

明达那边是掀不起什么波浪来了,但这个明锐远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搞定了老子,小子这边又壮大起来了。

这一点是最头痛的。

“没关系,不管怎么说,我们手里不是还握着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吗?大不了,我跟他交换,晟威目前的规模还小,何况,一直和明氏没有直接的利益往来,难道他宁可放着真金白银的股份不要,非要守着一个小公司吗?”

傅锦行自信满满地说道。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又过了两天,明锐远主动来找他。

他的态度很直接:“我知道,你肯定放不下晟威地产,反正它对我来说,作用也不大,不如我们来做一笔交易?”

看来,聪明人的思维方式,其实也都是差不多的。

傅锦行微微一笑:“你要多少?”

对于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的一丝,明锐远并不惊讶,而是直接伸出来了一只手,五指张开。

“百分之五?明锐远,你比明达更加贪婪。”

傅锦行冷笑道。

“不敢,我暂时还没有用过他的那些歪门邪道,比如,对人家的老婆孩子下手之类的。”

明锐远一脸不屑地撇了撇嘴。

这句话听起来,似乎有着非同一般的含义。

“你是不是又查到了什么?”

从明锐远看似吐槽的话语中,傅锦行有些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特别的意味。

( = )

第538章 一手促成

“我好像没有什么事情都得向你汇报的义务吧?”

明锐远瞥了他一眼,一脸悻悻的表情。

“哦,至于所谓的合作关系,我以为,自从你那天拒绝我的酒,就意味着已经结束了呢。”

他没好气地说道。

“你确实没有向我汇报的义务,但你如果知道了什么和我,或者我的家人有关的事情,我希望你还是能够如实相告。”

听明锐远这么一说,凭借对他的了解,傅锦行更加相信,这小子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不然,他也不会故意拿乔成这个样子了。

“如实相告?我有什么好处吗?”

果然符合明锐远的性格,张口闭口就是好处。

“我不愿意和你扯皮,至于好处,那也得看你的消息是什么。有用的消息,自然有好处,没用的消息,甚至是虚假的消息,你想从我的手里要好处,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

傅锦行失去了耐心,语气已经变得十分恶劣。

“那好吧。”

明锐远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脸色也变得严肃多了。

“我和明达见面的时候,无意间有了一个新发现。本来我还不敢相信,但我继续去查了一下,发现我的猜测是正确的。醒醒中毒这件事,明达其实早就知道,甚至是他一手促成的。”

这个消息,确实是大大超出了傅锦行的预料之中。

就连向来冷静的他也忍不住喊出声来了:“你说什么?!明达知道?”

“他不仅知道,我现在怀疑,小豪既被慕敬一给收买了,同时也是明达的人。我的计划,明达不仅知道,还趁机让小豪跟着我。但他唯一没有料到的是,我那天选择带着何斯迦一起走了。这是唯一的一个变数。”

说起南岸码头发生的事情,两个人的表情看起来都十分阴郁。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那都不是一个什么美好的记忆。

“明达既然知道你想走,但他没有想办法阻止你,说明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培养你做他的继承者,是不是?”

傅锦行问道。

“没错。”

明锐远发出一声冷笑:“亏我还一直拿他当父亲一样对待,就算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我也敬重他。原来,他早就想要把我一脚踢开了,说不定,当他知道我要走的时候,心头还一阵暗喜!”

“小豪表面上对你忠心耿耿,甚至帮你安排一切,其实却是听令于明达,随时将你的情况汇报给他。不过,醒醒中毒的事情,你确定明达从一开始就知道吗?”

相比于明达和明锐远之间的事情,傅锦行显然更关心自己的女儿。

这么一说的话,很多之前乍一看起来不是很符合情理的地方,就全都说得通了。

比如,小豪怎么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避开明达和明锐思的查找,顺利地帮助明锐远逃到国外。

再比如,小豪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出卖明锐远,那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不是真心拿明锐远当老板的,明达才是。

“小豪作为明达的人,不可能不把何斯迦生下女儿的消息暗中传递给他。明达一心想要报复傅家,只要是傅家的人,都是他的报复对象,哪怕只是一个小婴儿。我还查到,他在派人盯着我的时候,就已经得知了慕敬一的身份,却没有对外公开,而是一直假装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还活着。”

这些消息对于傅锦行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他原本还以为,只有慕敬一一个人是凶手,现在看来,还不止,还有明达!

“虽然我还没有掌握到直接证据,不过,事情到这里基本上就已经明朗了。明达让慕敬一通过小豪,给你的女儿下毒,就算事情败露,也可以一口咬定是我做的,我就是不折不扣的背锅侠。刚发现醒醒被人下毒的时候,你不也觉得我是凶手吗?”

明锐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他从小就自负,觉得自己是天才儿童,哪知道,也有被人算计的时候,还差一点点就背了黑锅。

“不过,傅锦行,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这一切都没有证据。只是我根据明达的一些只言片语,还有查到的一些线索,进行的推理过程而已。”

说到最后,他的脸色也不太好。

“明知道就是这样,却苦于没有证据!证据,证据,我真是恨透了这两个字!”

对明锐远来说,算是成也证据,败也证据。

“这就够了。以前我想不通的那些细节,现在终于都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明达和慕敬一不愧是亲生父子,他们两个人联手演戏,居然骗了我们这么久。”

傅锦行将一只手握成拳头,重重地砸在办公桌上,沉声说道。

“去见明达之前,我的内心一直很不安。我害怕梦见他,让他觉得我将明达逼到绝路,违背了自己的承诺……”

沉默了片刻,明锐远低下头,小声地说道。

傅锦行愣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他指的是明锐思。

“不过,”明锐远猛地抬起了头,脸上闪过一丝坚毅的表情,“当我听到明达提到醒醒,当我看到他的脸上露出那种丑陋的笑容,我就没有再动摇!这个人确实该死,他连一个无辜的孩子都不放过!”

说到这里,他攥紧五指,手臂上的青筋一道道地隆起。

“醒醒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我就期盼着她的到来,做产检的时候,我问过医生,国外可以告知性别,所以我很早就知道她是一个小女孩。我一直幻想着,她一定特别可爱,长得漂亮,就像她的妈妈一样……”

说着说着,明锐远的声音低下去,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后来,她出生了,真的很可爱,很漂亮,医院里的护士都夸她,都抢着抱她……这么乖巧听话的一个孩子,那两个畜生究竟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他的眼角多了一丝晶莹,就像是自己的孩子受到了伤害一样。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很喜欢她们……我想要保护她们,可是我没有做到……”

明锐远一边低声说着,一边自责地摇头。

“的确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把她带走,醒醒也不会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出生,给他们有机可乘。我想,要是她在你的呵护下长大,一定就不会受这种罪了……”

面对明锐远的歉意,傅锦行不知道自己究竟能说什么。

原谅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何况,就算要原谅明锐远,也不应该是他原谅。

只有何斯迦和醒醒,才有原谅他的资格,才有原谅他的权利。

除此之外,谁也不可以。

但是,看到明锐远这么痛苦,傅锦行的确也动了一丝恻隐之心。

过了一会儿,等明锐远的情绪稍微平复下来,他才问道:“就因为这个,你才要逼着明达把公司完全交给你?”

“是。”

明锐远没有否认:“在见面之前,我还在犹豫。可是,那个人渣一坐下来,就说了一大堆足以刺激得让我发疯的话,所以,我不需要再给他任何机会。”

“明达只是想要让你失去判断能力,但他没有想到,你在最气愤的时候,居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傅锦行也笑了。

看来,他们之间的隔阂早就已经深得无法修复了。

偏偏明达自己还没有意识到罢了。

“他不是没有意识到,他是一直太小看我,觉得我是第二个明锐思,重情重义,到死也不会把他怎么样。他错了。”

说话之间,明锐远已经收拾好了心情。

他又恢复到了平时的样子,有些纨绔,有些吊儿郎当,更多的是浑身透着一股少见的阴狠。

“任何小看你的人,都会付出代价,明达确实已经付出了他的代价。下一个呢?你要对付谁,是我,还是慕敬一?”

傅锦行冷静地问道。

他才不会单纯到,以为明锐远把自己当成好朋友。

“你这个人,我不喜欢。但慕敬一那个人,我非常恨他。所以,比来比去,我觉得,还是让他排在你前面吧。”

明锐远玩着手指头,半真半假地说道。

“起码,你没有让我背过黑锅呀,就这一点,不知道比他强到哪里去了。”

他笑嘻嘻地说道,和平时没有任何分别。

“那我谢谢你的坦诚直率。说回正题,用百分之五来换晟威,我反正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如果你愿意谈,我可以出百分之三。”

说完,傅锦行十分干脆地比出了三根手指。

“你就这么小气,为了二啊三啊在这里跟我废话?”

明锐远不乐意了。

傅锦行失笑:“我们现在说的不是二也不是三,而是百分之二和百分之三。难道你真的会在短时间内就把明氏搞砸吗?要是你把公司做大做强,我今天哪怕只是放弃百分之一,都会变成一个庞大的数字。”

这话也有道理,明锐远点了点头:“行吧,百分之三就百分之三,反正晟威地产确实小了一点,我怀疑,就算曹景同不吃不喝不睡地拼上二十年,也只能赶上你们傅氏旗下的一个小公司。”

听他的语气,似乎很瞧不起曹景同的能力。

“曹景同比你想象中的要能干,你这个人太骄傲,早晚会吃亏,而且还很有可能被你瞧不起的那种人摆上一道。”

傅锦行不由得摇了摇头。

“你再说,我可就不同意百分之三了啊?”

明锐远恼羞成怒地瞪着他。

“好了,事情谈完了,你还不走?”

看了一眼时间,傅锦行下了逐客令。

“谁说谈完了?你的事情是谈完了,难道我就没有别的事情了?”

明锐远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 = )

第539章 弥补她

这一次,换成傅锦行感到好奇。

他感到意外地挑了挑眉头:“你还有什么事?”

除了晟威的事情,他们之间好像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需要坐下来谈了吧?

“你手里还有明氏集团百分之二十二的股份。”

明锐远开口说道。

“嗯,我的数学没那么差,二十五减三,我知道等于多少,不需要你帮我计数。”

傅锦行冷笑道。

“你打算怎么分配它们?或者说,你手上掌握着这么多明氏的股份,你有什么目的?”

果然,明锐远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除了他之外,傅锦行是第二大持股人。

更何况,傅锦行身后还有一个强大的傅氏。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明锐远只要一想到还有这么一个虎视眈眈的股东,就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怎么都无法安心。

“这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了,不劳烦小明总操心。”

傅锦行打了一个哈哈,没有直接回答。

笑话,他的东西,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轮不到别人来打听!

“我有一个提议。”

明锐远好像没有看出傅锦行的想法一样,继续往下说:“如果你同意,我还可以把刚才那百分之三再还给你。”

这倒是奇怪了。

他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就连料事如神的傅锦行都忍不住开始好奇起来。

所以,他强忍着不悦,耐着性子问道:“明锐远,你有什么话就一口气说完,不要再在这里考验我的耐心。当然,如果你要说的是什么让我不高兴的话,那就趁早闭嘴,别逼我叫保安上来,把你轰走。”

如果跟何斯迦有关,傅锦行觉得,他很有可能会直接动手打人。

“你用不着那么警觉,我现在这个样子,一大堆麻烦缠身,也没有精力去考虑女人。”

似乎看出了傅锦行在担心什么,明锐远一脸自嘲,冲他摆了摆手。

言下之意,就是跟何斯迦没有关系,让他不用多想。

“有话快说。”

傅锦行催促道。

“那好,我就直说了。如果你愿意将你名下的明氏股份都归你的女儿醒醒所有,在她成年之前,只是作为法定监护人来持有,那么,我就把刚才那百分之三全都还给你。”

明锐远也没有再卖关子,一口气说道。

“醒醒?为什么?”

在弄清楚了他的意思之后,傅锦行反而迷惑了。

“因为我对不起她。这些股份,如果放在她的手里,我的心里会好受一点。傅锦行,你已经有一个长子了,我想,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的家业以后都会让他来继承。相比之下,就算把明氏股份全都给女儿,其实也不算太过分吧?”

明锐远振振有词地分析着。

“不算过分,只不过,这是我的家事,轮不到你来插手。”

傅锦行似乎并不同意。

“还是你这个人根本就是重男轻女,恨不得把家里的一片纸都要留给儿子啊?我问你,醒醒对你来说,是不是只是一个早晚都要嫁人的赔钱货?”

见他没有立即同意,明锐远顿时急了,恶狠狠地质问道。

“你少在这里大放厥词!明锐远,你再说我女儿一句,别怪我对你动手!”

傅锦行直接上前两步,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

“我的儿子不会贪恋财富到六亲不认的地步!我的女儿也不会无能到需要拿着父母的钱去坐吃山空!至于我以后如何分配家产,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他松开手,用力一推。

“那好,只要你答应我,我就再拿出百分之五,凑到百分之三十,全都给醒醒!”

明锐远深吸一口气,站直了身体,一脸桀骜不驯的表情。

“你在和我开玩笑嘛?”

傅锦行是真的要被他的话给弄糊涂了。

“我只有一个要求,等她长大了,不要把这些事告诉她,不要让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被我害的。我不希望她恨我,我只想让她快快乐乐地长大……”

说到这里,明锐远的脸上竟然带着一丝乞求的神色。

“明锐远,你可要想好,百分之三十不是一个小数目,就算是你自己,现在也只有百分之四十五,再拿出百分之五,就只剩下百分之四十而已!”

而且,醒醒现在还太小,距离成年,还有十七年多的时间。

在这期间,傅锦行作为她的法定监护人,会进行持有。

除了不能转让之外,其他相关权利,他一个不缺。

“我知道,我这么做,等于给自己挖了一个坑。不过,我相信,你不会轻易拿跟你女儿有关的事情开玩笑。”

明锐远语气肯定地说道。

听他说完,傅锦行哈哈大笑起来。

他笑了半天,终于停了下来。

“明锐远,你这个人真的是太精于算计了!你用百分之五的股份作为好处,想要换十八年的太平日子!而且,最后还是打着我女儿的旗号!”

傅锦行收敛了笑容,冷冷地说道。

“你如果非要这么说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我说过了,我对不起醒醒,我想用这个办法去弥补她。至于你说的十八年太平日子,我承认,我确实有私心。难道这有什么不对吗?”

和傅锦行相比,明锐远还是太弱小了一点。

几次交锋,他都是凭借着小聪明,还有各种手段,才能勉强应对。

如果傅锦行真的想要做什么,明锐远根本无法应对。

“我不希望醒醒做什么女强人,她以后如果不想进入这个圈子,我完全同意。所以,她要明氏的股份做什么?我不同意!”

傅锦行十分干脆地一口回绝道。

在教育儿子和教育女儿这两件事上,他的态度完全不同。

津津已经上学了,所以,傅锦行对他相对严格。

而醒醒因为从小身体不好,所以,傅锦行一直都是抱着想要富养和娇养女儿的心态,一切顺其自然,只要她开心,想做什么都可以。

“你用你自己的想法,替她做决定,难道就一定是正确的?我不认为拥有明氏的股份有什么不好,这也是一重保障,还是说,你对醒醒的好,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一涉及到了真金白银,就舍不得了?”

明锐远使出了激将法。

“你激我也没有用。我现在……”

不等傅锦行说完,办公室的房门被人敲响了。

他只好停下来,抬头说道:“请进。”

骆雪知道办公室里有客人拜访,但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是把人放进来了,那就证明这个人的身份非同一般。

果然,走进来的人是何斯迦。

“你们在吵吵什么?隔着一道门,我站在走廊上都听见了。”

她一脸不高兴地问道。

“你怎么来了?”

傅锦行连忙走了过去。

“来找你去医院。刚才医生给我打电话,说醒醒这个月的体检单出来了,我想和你一起去看。”

何斯迦轻声说道。

“你来得正好,我有一件关于醒醒的事情,想要听你的意见。”

看到她来了,明锐远立即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过来。

傅锦行不动声色地挡在了何斯迦的面前。

“醒醒?”

何斯迦有些诧异:“你说吧。”

明锐远也没有含糊,直接把自己刚才的那番话,又对她说了一遍。

只不过,他没有提明达和慕敬一之间的事情罢了。

毕竟还没有确凿的证据,早早说出来,让更多的人知道,似乎也没有任何好处。

所以,明锐远直接跳过了。

“你因为觉得对不起醒醒,所以想做出这个决定?”

听完之后,何斯迦沉默了半天,这才问道。

“是。”

站在她对面的明锐远点点头。

“好,我同意。而且,我也赞同你说的,等醒醒长大之后,不要让她知道这些事情……她如果问起来了,我会告诉她,一切只是一场意外而已。”

想不到,思考了一阵子之后的何斯迦竟然真的答应了。

“斯迦!”

傅锦行有些不赞同地看着她,喊了一声。

“不然呢?”

何斯迦反问道:“不然,你打算握着明氏的股份做什么?既然我们从一开始就对明氏不感兴趣,那就彻底跟它撇清关系,免得有人提心吊胆,反而主动做出对我们不利的事情。”

她故意停了一下,看向明锐远。

被何斯迦这么一看,他还有一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

“我知道,那些股份都是你买回来的,就算你想脱手,连我都不赞成。既然是我们的钱,凭什么白白扔到别人的公司里?所以,我反而觉得,把它们留给醒醒,当她以后的嫁妆,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决定了。等她长大了,自己想要怎么处理,那就是她的事情了。我们只不过是保管者而已,替她保管到十八岁为止。”

何斯迦的思路十分清晰,听起来也很有道理,就连傅锦行都被她给说得有些动心了。

不过,深知明锐远这个人的城府极深,他也不能轻易答应。

“你不相信我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全权交给双方律师去办。”

看得出来,明锐远已经早就想好了。

“我当然不相信你。”

傅锦行还来不及开口,一旁的何斯迦已经抢先呛声:“那就安排律师去办吧。现在没事了吧?没事的话,我们要去忙了,你请便吧,小明总。”

她亲自赶人,这倒是很少见了。

“我……我也想去看醒醒……”

明锐远迟疑着说道。

“不好意思,过几天你可以去,但这两天不行。”

傅锦行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 = )

第540章 当然怕死

他倒也没有故弄玄虚,而是这两天对醒醒来说,确实十分重要。

傅锦行一直在派人研究慕敬一送来的药物,如今只差最后一步了。

只要试验结果能够保持在合理范围内,他就打算给醒醒先试着服用一段时间,观察效果。

所以,这两天很关键。

万一明锐远发现了什么,他现在非敌非友的身份,令傅锦行很不放心。

“你们要做什么?”

愣了一下,明锐远很快察觉到了一丝古怪。

“做什么都跟你没关系。明锐远,你不是说要找律师吗?那你赶紧去吧。你要是故意拖拖拉拉,我可就当你没有这个诚意,要重新考虑你的提议了。”

何斯迦催促道。

无奈之下,明锐远只好先离开了。

他们两个人也没有耽误时间,直奔医院。

每个月一次的全面体检,对醒醒来说,十分重要。

这上面的各种指数,都能真实地反映她现在的身体情况,对于下一步的治疗也具有关键作用。

“如果你们真的考虑好了,准备换药的话,院方这边也不会阻止,但无论发生什么后果,都请自行承担。”

醒醒的主治医生在听完了傅锦行的话之后,如是说道。

他们只负责配合治疗,但醒醒每天服用的药物,都是傅锦行这边从慕敬一的手里拿到的,医院干涉不了。

“这个是自然的。我只是必须要把这个情况如实地汇报给你们,作为彼此的信任。”

傅锦行也点了点头。

走出办公室,他看了一眼一直没有说话的何斯迦,发现她的情绪似乎不太好。

“怎么了?”

傅锦行低声问道:“是不是担心新药的效果不好?”

何斯迦叹了一口气:“我总觉得,慕敬一一直表现得那么强势,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就是因为他很笃定我们离不开他。但你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就研制出来了可以取代的药物,会不会太冒险了呢?”

万一,是一个圈套呢?

这才是她最害怕的。

“冒险是一定会冒险的,但你也别想着,再拿自己去做小白鼠了,我不会同意让你去试验新药的。何况,你的体内说不定已经开始有了耐药性,不具备实验意义。”

傅锦行停下脚步,一字一句地说道。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允许她再用自己的身体去冒险,哪怕为了他们的女儿,那也不行!

“我知道了,我不会那么做了。当时是走投无路,没有任何办法,何况你也不在我的身边,我才只好用了那样的办法。”

深吸一口气,何斯迦乖巧地点点头。

“走,跟醒醒玩一会儿去,护士说她又长高了一截,几乎是一天一个样子了。之前长得太慢了,比同龄的宝宝轻了那么多,现在迎头赶上了。”

傅锦行笑着,一把拉起了她的手,向病房走去。

刚一走出电梯,傅锦行脸上的笑意就不见了。

他安排了两组人在这里,尽量在不打扰到医院的正常工作的情况下,二十四小时负责醒醒的安全。

虽然普通人可能意识不到他们的存在,但傅锦行却很清楚,在某一个位置上,应该有一个人。

而他们现在却不在了!

他马上加快了脚步,直奔病房。

何斯迦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在傅锦行的身后小跑着,一张脸绷得紧紧的。

“砰!”

傅锦行一脚踹开了病房的房门,一眼就看见抱着醒醒的慕敬一。

“从腋下穿过,不要掐她的胳膊,拿另一只手托住身体……”

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助理模样的男人,正在满头是汗地向慕敬一教授着如何去抱孩子的动作要领。

“慕敬一,你做什么?”

傅锦行大喝一声。

助理被吓得一哆嗦,连忙向这边看了过来,口中解释道:“傅先生,那个,你千万不要误会,我们是来看傅小姐的!”

说完,他赶紧将放在地上的高级奶粉、尿不湿和玩具之类的全都拿起来,抱在胸前。

“我养得起孩子,用不着你们来假好心!”

何斯迦飞快地冲到了慕敬一的面前,从他的怀里夺下了醒醒,紧张地抱在怀里,还不忘背过身去,检查了一下。

天知道,这种变态会对一个小女孩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确定没事,何斯迦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我只是抱了她一下而已,而且,我还没有完全学会要怎么抱,你们就冲进来了。”

慕敬一举起双手,以示无辜。

“我安排在外面的人呢?”

傅锦行冷冷地质问道。

“哦,我看他们太辛苦了,就让他们先去休息一下,还买了饮料给他们喝。”

说完,慕敬一掏出手机,点开一个画面,递给傅锦行。

傅锦行一看,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那几个人已经七扭八歪地倒在了地上,看样子,估计是昏迷了,他们的旁边还放着一箱没开封的矿泉水。

“你不用看了,我没有带人过来,都是被我一个人撂倒的。傅锦行,你是不是把钱都用到别的地方去了,给自己的女儿倒是不舍得花钱了?你找的这些人都太差了,要是我没有记错,你自己还能和我对打半小时呢,他们连你一半都不如,干脆全换掉吧。”

慕敬一挥了挥手,一脸失望的表情。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因为拿不到明氏,所以就开始效仿明达,还是对无辜的人下手了吗?”

傅锦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同时,他又看了一眼抱着醒醒的何斯迦,用眼神示意她,先离开这里。

她明白了傅锦行的意思,只见何斯迦抱着孩子,恶狠狠地瞪着慕敬一,然后向门外走去。

走的时候,她还不忘顺便在慕敬一带来的那些东西上用力踹了两脚。

什么玩意儿!

确定她们已经离开,傅锦行伸手指了指站在旁边的助理。

“你也出去吧。”

慕敬一一点头,他的助理麻溜儿离开。

“好了,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有什么话,你可以直说了。”

傅锦行走到窗前,眯起眼睛,看向窗外。

对于慕敬一所说的话,他可是连一个字都不相信。

迅速地打量了一下对面天台,傅锦行确定,没有狙击手。

至于楼下的草坪,一眼就能看到,从下面攻击,似乎也不占优势。

正想着,慕敬一也走了过来,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我说了没有带人,就是没有带人,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也开始变得胆小起来?”

面对他的嘲笑,傅锦行并没有生气,反而诚实地回答道:“我当然怕死,我怕得要命。我有爱人,我有孩子,我还有朋友和伙伴,我很放不下他们。和你不一样,你这种人,什么都没有。”

“你说的这些,如果我想要,我也可以拥有。只不过,我不屑而已。”

慕敬一的眼角明显地跳了两下,尽管他尽力压抑着怒火,可脸上的微表情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真实情绪。

“你确定吗?你能得到的女人,无非就是冯千柔那种工于心计的蛇蝎女。至于你的家人,也不过就是兰德那种满身肌肉又不长脑子,还对你有非分之想的弟弟。至于朋友嘛……”

傅锦行眯起了眼睛,兀自低低地笑了起来:“你不会有朋友,你只会拥有一个个手下,拿钱办事,比如小豪那一种。可惜,他们随时都会咬你一口,就像是喂不熟的狗一样。”

据明锐远所说,他已经亲自去监狱里探视过小豪了。

关于明达和慕敬一的私下来往,就是从小豪的口中亲口说出来的。

可惜,他当时没有想到后面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所以没有找机会留下足够的证据。

“你都知道了?”

一听到傅锦行提起小豪,慕敬一顿时警觉起来。

他早就说过,应该痛快地解决了那小子。

偏偏明达自负,认为一条半死的狗翻不起什么风浪,看在他是一个孝顺儿子的面子上,特地留了他一条命。

现在看来,还是出事了!

“我好像什么都没说吧?是你太敏感了。”

傅锦行嗤笑道。

就冲他刚才的反应,明锐远就没有骗人。

“就算你知道了,那有怎么样?你没有证据。”

慕敬一显然已经认定了,傅锦行知道了他和明达早有联系。

既然如此,他也就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了。

“没错,我早就和明达相认了。要不是明锐远多事,非要带着一个女人远走高飞,明氏早就是我的了!还有一件事,你恐怕不知道……”

慕敬一忽然狞笑起来,一步步走向傅锦行。

“你那个老相好,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其实根本就没有得什么绝症。一切都是我们安排好了的,让他以为自己快死了,所以主动死在明锐远的手上!不过,我倒是小看了他,想不到,人都死了,还能留下那么多的证据……”

慕敬一阴恻恻地说道,一脸憎恶。

“你们……”

就算是傅锦行也忍不住大吃一惊,原来,明锐思根本就没有患上绝症!

“有他在,我不可能顺利拿到明氏。”

慕敬一收敛了笑容,一脸坦然地看着傅锦行。

“如果明锐远离开,如果他死了,这一切就顺利得多了。可惜,总有一些事情是不能预料的,这一点一直让我很不开心。”

他摇摇头,露出遗憾的表情。

“你做了这么多,还是拿不到明氏。”

沉默了片刻,傅锦行忽然笑了。

( = )

第540章 当然怕死

他倒也没有故弄玄虚,而是这两天对醒醒来说,确实十分重要。

傅锦行一直在派人研究慕敬一送来的药物,如今只差最后一步了。

只要试验结果能够保持在合理范围内,他就打算给醒醒先试着服用一段时间,观察效果。

所以,这两天很关键。

万一明锐远发现了什么,他现在非敌非友的身份,令傅锦行很不放心。

“你们要做什么?”

愣了一下,明锐远很快察觉到了一丝古怪。

“做什么都跟你没关系。明锐远,你不是说要找律师吗?那你赶紧去吧。你要是故意拖拖拉拉,我可就当你没有这个诚意,要重新考虑你的提议了。”

何斯迦催促道。

无奈之下,明锐远只好先离开了。

他们两个人也没有耽误时间,直奔医院。

每个月一次的全面体检,对醒醒来说,十分重要。

这上面的各种指数,都能真实地反映她现在的身体情况,对于下一步的治疗也具有关键作用。

“如果你们真的考虑好了,准备换药的话,院方这边也不会阻止,但无论发生什么后果,都请自行承担。”

醒醒的主治医生在听完了傅锦行的话之后,如是说道。

他们只负责配合治疗,但醒醒每天服用的药物,都是傅锦行这边从慕敬一的手里拿到的,医院干涉不了。

“这个是自然的。我只是必须要把这个情况如实地汇报给你们,作为彼此的信任。”

傅锦行也点了点头。

走出办公室,他看了一眼一直没有说话的何斯迦,发现她的情绪似乎不太好。

“怎么了?”

傅锦行低声问道:“是不是担心新药的效果不好?”

何斯迦叹了一口气:“我总觉得,慕敬一一直表现得那么强势,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就是因为他很笃定我们离不开他。但你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就研制出来了可以取代的药物,会不会太冒险了呢?”

万一,是一个圈套呢?

这才是她最害怕的。

“冒险是一定会冒险的,但你也别想着,再拿自己去做小白鼠了,我不会同意让你去试验新药的。何况,你的体内说不定已经开始有了耐药性,不具备实验意义。”

傅锦行停下脚步,一字一句地说道。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允许她再用自己的身体去冒险,哪怕为了他们的女儿,那也不行!

“我知道了,我不会那么做了。当时是走投无路,没有任何办法,何况你也不在我的身边,我才只好用了那样的办法。”

深吸一口气,何斯迦乖巧地点点头。

“走,跟醒醒玩一会儿去,护士说她又长高了一截,几乎是一天一个样子了。之前长得太慢了,比同龄的宝宝轻了那么多,现在迎头赶上了。”

傅锦行笑着,一把拉起了她的手,向病房走去。

刚一走出电梯,傅锦行脸上的笑意就不见了。

他安排了两组人在这里,尽量在不打扰到医院的正常工作的情况下,二十四小时负责醒醒的安全。

虽然普通人可能意识不到他们的存在,但傅锦行却很清楚,在某一个位置上,应该有一个人。

而他们现在却不在了!

他马上加快了脚步,直奔病房。

何斯迦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在傅锦行的身后小跑着,一张脸绷得紧紧的。

“砰!”

傅锦行一脚踹开了病房的房门,一眼就看见抱着醒醒的慕敬一。

“从腋下穿过,不要掐她的胳膊,拿另一只手托住身体……”

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助理模样的男人,正在满头是汗地向慕敬一教授着如何去抱孩子的动作要领。

“慕敬一,你做什么?”

傅锦行大喝一声。

助理被吓得一哆嗦,连忙向这边看了过来,口中解释道:“傅先生,那个,你千万不要误会,我们是来看傅小姐的!”

说完,他赶紧将放在地上的高级奶粉、尿不湿和玩具之类的全都拿起来,抱在胸前。

“我养得起孩子,用不着你们来假好心!”

何斯迦飞快地冲到了慕敬一的面前,从他的怀里夺下了醒醒,紧张地抱在怀里,还不忘背过身去,检查了一下。

天知道,这种变态会对一个小女孩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确定没事,何斯迦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我只是抱了她一下而已,而且,我还没有完全学会要怎么抱,你们就冲进来了。”

慕敬一举起双手,以示无辜。

“我安排在外面的人呢?”

傅锦行冷冷地质问道。

“哦,我看他们太辛苦了,就让他们先去休息一下,还买了饮料给他们喝。”

说完,慕敬一掏出手机,点开一个画面,递给傅锦行。

傅锦行一看,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那几个人已经七扭八歪地倒在了地上,看样子,估计是昏迷了,他们的旁边还放着一箱没开封的矿泉水。

“你不用看了,我没有带人过来,都是被我一个人撂倒的。傅锦行,你是不是把钱都用到别的地方去了,给自己的女儿倒是不舍得花钱了?你找的这些人都太差了,要是我没有记错,你自己还能和我对打半小时呢,他们连你一半都不如,干脆全换掉吧。”

慕敬一挥了挥手,一脸失望的表情。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因为拿不到明氏,所以就开始效仿明达,还是对无辜的人下手了吗?”

傅锦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同时,他又看了一眼抱着醒醒的何斯迦,用眼神示意她,先离开这里。

她明白了傅锦行的意思,只见何斯迦抱着孩子,恶狠狠地瞪着慕敬一,然后向门外走去。

走的时候,她还不忘顺便在慕敬一带来的那些东西上用力踹了两脚。

什么玩意儿!

确定她们已经离开,傅锦行伸手指了指站在旁边的助理。

“你也出去吧。”

慕敬一一点头,他的助理麻溜儿离开。

“好了,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有什么话,你可以直说了。”

傅锦行走到窗前,眯起眼睛,看向窗外。

对于慕敬一所说的话,他可是连一个字都不相信。

迅速地打量了一下对面天台,傅锦行确定,没有狙击手。

至于楼下的草坪,一眼就能看到,从下面攻击,似乎也不占优势。

正想着,慕敬一也走了过来,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我说了没有带人,就是没有带人,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也开始变得胆小起来?”

面对他的嘲笑,傅锦行并没有生气,反而诚实地回答道:“我当然怕死,我怕得要命。我有爱人,我有孩子,我还有朋友和伙伴,我很放不下他们。和你不一样,你这种人,什么都没有。”

“你说的这些,如果我想要,我也可以拥有。只不过,我不屑而已。”

慕敬一的眼角明显地跳了两下,尽管他尽力压抑着怒火,可脸上的微表情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真实情绪。

“你确定吗?你能得到的女人,无非就是冯千柔那种工于心计的蛇蝎女。至于你的家人,也不过就是兰德那种满身肌肉又不长脑子,还对你有非分之想的弟弟。至于朋友嘛……”

傅锦行眯起了眼睛,兀自低低地笑了起来:“你不会有朋友,你只会拥有一个个手下,拿钱办事,比如小豪那一种。可惜,他们随时都会咬你一口,就像是喂不熟的狗一样。”

据明锐远所说,他已经亲自去监狱里探视过小豪了。

关于明达和慕敬一的私下来往,就是从小豪的口中亲口说出来的。

可惜,他当时没有想到后面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所以没有找机会留下足够的证据。

“你都知道了?”

一听到傅锦行提起小豪,慕敬一顿时警觉起来。

他早就说过,应该痛快地解决了那小子。

偏偏明达自负,认为一条半死的狗翻不起什么风浪,看在他是一个孝顺儿子的面子上,特地留了他一条命。

现在看来,还是出事了!

“我好像什么都没说吧?是你太敏感了。”

傅锦行嗤笑道。

就冲他刚才的反应,明锐远就没有骗人。

“就算你知道了,那有怎么样?你没有证据。”

慕敬一显然已经认定了,傅锦行知道了他和明达早有联系。

既然如此,他也就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了。

“没错,我早就和明达相认了。要不是明锐远多事,非要带着一个女人远走高飞,明氏早就是我的了!还有一件事,你恐怕不知道……”

慕敬一忽然狞笑起来,一步步走向傅锦行。

“你那个老相好,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其实根本就没有得什么绝症。一切都是我们安排好了的,让他以为自己快死了,所以主动死在明锐远的手上!不过,我倒是小看了他,想不到,人都死了,还能留下那么多的证据……”

慕敬一阴恻恻地说道,一脸憎恶。

“你们……”

就算是傅锦行也忍不住大吃一惊,原来,明锐思根本就没有患上绝症!

“有他在,我不可能顺利拿到明氏。”

慕敬一收敛了笑容,一脸坦然地看着傅锦行。

“如果明锐远离开,如果他死了,这一切就顺利得多了。可惜,总有一些事情是不能预料的,这一点一直让我很不开心。”

他摇摇头,露出遗憾的表情。

“你做了这么多,还是拿不到明氏。”

沉默了片刻,傅锦行忽然笑了。

( = )

第541章 怀孕

就算精于算计,就算蝇营狗苟,但那又怎么样?

明氏在经历了一大圈兜兜转转之后,终究到了明锐远的手上。

一个和明达毫无血缘关系的人,继承了他的全部家业。

“你真的以为,我看得上明氏?”

慕敬一不可思议地看着傅锦行,他想,这个人怎么也变得愚蠢起来了,竟然以为自己的目的是想要得到明氏!

“你当然不在乎明氏,你只是想要令我不痛快罢了。我承认,你的存在的确令我的生活出现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甚至让我体会到了狼狈和痛苦的滋味儿,但你永远都不可能真正地打败我。我不是你的敌人,你自己才是。”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傅锦行反而觉得平静了。

明达和慕敬一,的确是父子。

就连想要报复别人的方式,都那么相似,如出一辙。

“你真的以为,是我的存在抢走了你的命运吗?你扪心自问,自己也觉得这种想法很可笑吧?”

不等慕敬一开口,傅锦行进一步追问道。

他转身,走向慕敬一,一直到两个人之间已经无法再靠近,傅锦行才停了下来。

他们的身体里,流着一半相同的血液。

他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弟。

但是,更是针锋相对的敌人。

“你现在也只能靠着嘴上说说来解恨了,明达把一切都揽在了身上,反正明锐远一定会保住他的性命。至于我,我依旧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受各种特殊待遇照顾的境外人士,你拿我没有办法。”

对峙了几秒钟之后,慕敬一洋洋得意地说道。

关于这一点,傅锦行和明锐远其实早就想到了。

他们刚才也说到了这个,明达知道自己已经无法翻盘了,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全都搭进去,但是要保证慕敬一毫无牵扯,留着他继续给他们添堵。

两个人出事,务必要保住其中一个人,这是最常见的做法。

“当然,明达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他总不能看着你和他一起出事。你活了三十多年,他不过只为你做了这么一件事,其实也算是理所应当,你犯不上感激得肝脑涂地。”

傅锦行淡淡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

“用不着你提醒。”

慕敬一率先后退了两步,和他拉开距离。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今天确实只是来看看令千金的。可惜,你不相信,还想赶我走。”

他口中啧啧地说道。

“你已经看过了,现在可以走了。”

傅锦行让开,同时提醒道:“顺便带走你拿来的那些礼物,不需要。”

“那你就丢了。”

慕敬一目视前方,直接走出了病房。

等他走了,傅锦行马上派人去解救他的手下。

他们并没有离开医院,而是在楼梯间里被找到的。

几个人都被打晕,并没有什么大碍,被找到之后,他们也陆陆续续都醒了过来。

“慕敬一为什么会来?他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哄睡了醒醒,何斯迦忧心忡忡地问道。

“不错,他一定是知道了我们要给醒醒换自己的药了,所以来确定一下。其实,慕敬一想要知道,并不难,就算没有消息走漏,实验室需要的那些药品,都是市面上比较罕见的,我们购入,他不可能不知道。你别忘了,他在国外就是开药房的,肯定有特殊渠道。”

傅锦行分析道。

“啊,是的,药房。”

被他这么一提醒,何斯迦也想起来了。

当初,慕敬一不就是借着让小豪去药房买药这个方法,给她和孩子一起下毒吗?

看来,他的门路确实很广。

“还有,小豪可能活不过今天晚上了。”

傅锦行想起慕敬一临走时候的阴郁表情,不禁叹了一口气。

“啊?你是说……”

何斯迦也明白过来了。

她想了想,又问道:“那你呢?你会插手这件事吗?”

傅锦行摇头:“这应该是明锐远和慕敬一之间的事情,我不会胡乱干预。更何况,小豪虽然有他的苦衷,但也是亲手给你和醒醒下毒的人。就算他死了,难道不是罪有应得吗?”

他还没有那么伟大,可以做到以德报怨。

“没错!我不会亲手杀他,但他如果被人杀了,那也是咎由自取,是活该!”

何斯迦觉得,她没有为了醒醒而亲自对小豪动手,已经算是十分克制了。

至于慕敬一会不会杀人灭口,就不是她能管的事情了。

当天夜里,忽然下起了大暴雨。

闪电劈开夜幕,雷声滚滚。

何斯迦被一个闷雷惊醒,吓得她一头扎到了傅锦行的怀里。

他也醒了,反手抱住了她。

听着窗外的雨声,傅锦行皱起了眉头。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一个震惊眼球的消息传来——

昨夜暴雨,中海市第二监狱有犯人趁机越狱,被发现后试图反抗,当场被击毙。

关于犯人的详细情况,相关报道并不多,一带而过。

相关领导对此事高度重视,亲自到场,还召开了内部系统会议,提出加强各方面的管理力度,避免相关情况的再次发生。

“是小豪吗?”

饭桌上,何斯迦问道。

她也看到了新闻,第一反应是他。

“应该是,目前知道的信息很少,但不会这么巧合,一定是他。慕敬一迫不及待地要杀掉他,只要他死了,明达不说,其他人就算知道,也没有任何证据。”

傅锦行端起手边的牛奶,喝了一口。

“是就是吧,反正我们都预料到了。吃完饭之后,我陪你去医院复诊,你的伤口应该好得差不多了。”

关于小豪的死,何斯迦没有再说什么。

她承认,她恨这个人。

但是,当她得知这个人死在了慕敬一的手上,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坏人杀了坏人……

吃过早饭,傅锦行和何斯迦一起去医院。

他的身体素质确实不错,伤口比一般人好得快,而且还是在并没有好好休息的情况下,连医生都觉得惊讶。

“没事就好,我终于放心了。”

何斯迦松了一口气。

连日来的阴霾心情似乎也在一瞬间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既然来了,你不是说想顺便做个检查吗?”

傅锦行指了指楼上。

“哦,妇科检查,只是常规体检而已,半年一次,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做。”

何斯迦看了一眼时间,觉得可做可不做,无所谓。

“就在楼上,去吧。刚才你陪我,今天我陪你,反正我今天已经说好不去公司了,一整天的时间都归你。”

傅锦行一脸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尖,又俯身轻声说道:“好好检查,要是没问题,我们可以考虑要三胎……”

“我才不要!两个还不够,还想要三个!你做梦!”

何斯迦一把拍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两个人到了楼上,发现这一层的病人要比楼下多得多,而且大部分都是年轻女性。

“我去那边等你,这里不太方便。”

傅锦行指了指另一边的休息区,对何斯迦说道。

“好,我就做个彩超而已,要不了多久。”

她将他推到了一旁,自己去等着。

刚坐下没多久,何斯迦就看见,面前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了“乐雪”两个字。

这个名字排在最前面,现在正在做检查。

她愣了一下。

乐雪?

一般来说,这个名字的重名率,是不会太高的。

难道是她认识的那个乐雪?

这里是妇科,来做检查的都是女人,所以,乐雪要是出现在这里,倒也正常。

身为女人,无论年纪多大,无论是不是已婚,在妇科方面,谁还没有一点多多少少的毛病呢?

何斯迦没太往心里去,但确实也起了一丝疑心。

她正想着,门开了,走出来了一个年轻女人。

一抬头,果然是乐雪。

乐雪看见何斯迦,显然也愣住了。

两个人似乎都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熟人。

不得不说,的确有那么一点点尴尬……

“乐小姐。”

最后,还是何斯迦率先反应过来了,她举起手里的医保卡,冲着乐雪挥了挥:“我来做体检,真巧。”

乐雪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是你啊。”

她看向周围,发现何斯迦大概是一个人来的,顿时放松了不少。

“你、你不要告诉我表姐,我来这里了。”

忽然,乐雪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何斯迦有些不解:“你来做检查,跟你表姐有什么关系?”

就算两个人是表姐妹吧,但大家都这么大了,这种事也管不了,再说了,段芙光又不是吃饱了撑的,管别人的私事干嘛?

本来就对乐雪没什么好印象,所以,一听这话,何斯迦顿时在心里嘟囔了起来。

“我怕她会不高兴。”

乐雪将何斯迦拉到一旁,小声说道:“你千万别告诉她。我这个月的例假一直没有来,所以我才来检查一下。我现在怀孕了,要是我表姐知道,我怀了曹景同的孩子,她一定会逼我把孩子打掉的!”

什么?!

何斯迦感觉眼前一黑。

乐雪怀孕了?

还是跟曹景同的孩子?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你怎么会和曹景同有孩子?乐小姐,你是不是……”

何斯迦紧紧地攥着乐雪的手,恨不得马上问个清楚。

“你、你弄疼我了……你再这样,我就要叫人来了!”

乐雪一脸委屈,就快哭出来了似的,带着哭腔喊道:“救命……”

第542章 谁的孩子

她这么一喊,旁边的人立刻就看了过来。

乐雪和何斯迦站在一起,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一个是小姑娘,另一个则是比她大几岁的,应该是结了婚的女人。

再看见何斯迦捏着乐雪的手,手上还有病历,不少围观群众已经下意识地脑补成了妻子来抓怀孕的小三。

于是,大家全都抱着有好戏可看的心理,直接围了过来。

“我又没有骗你……我害怕……”

乐雪一看有人来了,脸色更加楚楚可怜,只是那双大眼睛里藏着一丝狡黠。

无奈之下,何斯迦只好把手上的力气稍微撤走了一些,但还是拉着她。

她害怕乐雪转身就跑了。

“你有什么好害怕的,你趁你表姐工作太忙,抢了她的男人,现在被表姐的闺蜜发现,还想跑吗?”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冷冷的男声响起。

傅锦行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来。

他的声音也并没有很大,但是说来也怪,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见这番话。

人群顿时炸了锅。

有几个陪着女儿或者儿媳来做检查的老太太开始骂起来:“啊呀,可真是不要脸!”

“就是,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小姑娘被人欺负了,还想过来看看。你看她那个委委屈屈的样子,连自己的表姐夫都能下手!”

“年纪轻轻的不学好,我看也就二十来岁,现在这些女孩子真是不要脸了,爸妈都是怎么教育的?要是我女儿这个样子,妈呀,老娘打断她的腿,宁可养一辈子在家里,不要出去丢人现眼喽!”

她们几个人七嘴八舌,旁边的一些年轻人则是干脆看起了笑话,指指点点。

乐雪没有想到,情况竟然会转变得如此迅速。

她刚才根本就没有看见傅锦行,还以为何斯迦是一个人来的。

“你!你放开我!你没有权利在这里质问我!小心我报警!他们也没有结婚,我愿意跟谁在一起就在一起!既然你知道了……”

乐雪忽然把心一横,她收起了原本娇滴滴的那副面孔,马上换了一个人似的,整张脸上都带着狰狞的表情。

“你知道了也好,反正这件事瞒不了多久。就算我想瞒,肚子也是瞒不了的,几个月而已,说快很快!”

她看着何斯迦,冷笑道:“随便你去告诉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吧,正好,我还不愿意面对呢!不过……”

乐雪忽然拉长了声音,凑近一些,对何斯迦轻声说道:“要是曹景同不打算负责的话,我可就要亲自去找他了。到时候,恐怕所有人都知道他做了什么好事……”

不等何斯迦开口,乐雪已经施施然地离开了。

“这小三真嚣张!”

“哎,不过她刚才不是说了嘛,那俩人没结婚。”

“没结婚那就够呛了,万一遇到男方爸妈想要孙子,不舍得打掉,说不定啊,还得逼着和女朋友分手,要娶这个狐狸精进门呢!”

“可不是,这都难说。你看我那个表妹家的媳妇,不就是这么娶回来的,和之前那个对象谈了两年多,肚子一直没动静,这个一下子就怀上了,只好挺着肚子进门。哎呀呀,别提多憋气了……”

身旁的人们又讨论起来,听得何斯迦一阵头疼。

她收起医保卡,对傅锦行轻声说道:“不查了,改天再来吧。”

以现在这种情况,何斯迦是真的没心思去做什么体检。

傅锦行明白她的意思,他点了点头,一手揽过何斯迦的肩膀,带她飞快地离开了医院。

两个人也没有直接回家,就在医院楼下的一家咖啡店里坐了一会儿。

“你说,这叫什么事啊?曹景同这么会做出这么不负责任的事情呢?”

何斯迦捧着咖啡,气得脸色发白。

她可是亲眼看见乐雪从妇科检查室里出来的,更何况,怀没怀孕也做不了假。

这是中海最有名的三甲医院,她不相信乐雪能收买哪个医生或者护士,就为了撒一个谎,给别人添堵。

“你不能现在就认定是曹景同做错了。万一他也是被害的呢?”

傅锦行显然还是更愿意相信曹景同的清白。

他们在一起认识那么久了,这一点起码的信任,他还是能给的。

“你们都是男人,关系又好,你当然向着他说话了!搞不好,你们还要互相帮忙打掩护呢!”

一听见傅锦行替曹景同说话,何斯迦没好气地说道。

“分析问题归分析问题,不带人身攻击的。你现在明显不客观,不仅认定了是曹景同犯错,还要连我一起拖下水,这也不公平。”

傅锦行开始替自己抱屈了。

“好吧,算我说得不对。那我问你,首先,你觉得乐雪是真的怀孕了吗?”

何斯迦放下咖啡,歪头问道。

“我觉得,你作为怀孕过两次的女人,比我有发言权。”

这一次,傅锦行学聪明了,没有马上回答。

“说起来,我倒是觉得,她那个样子也不完全是装出来的。你看她,脚步虚浮,没精打采,一看就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而且,我还记得,她一看见我,好像很惊讶,那种一瞬间的表情,也不是能够轻易装出来的。”

何斯迦一边回忆着,一边说道。

“是啊,就连你去做检查,不也是临时兴起,她不知道你今天会出现在那里。”

听完了她的分析,傅锦行也点了点头。

“怀孕是真的,但孩子是谁的,那就不敢保证了。她口口声声说是曹景同的,那好,你现在就把曹景同叫过来,我来亲自问问他!”

何斯迦一拍桌子,直接发号施令。

“现在?这个时间,不早不晚,好像不是很适合吧?”

傅锦行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有些犹豫道。

“你马上打电话,故意拖延时间,是不是准备去通风报信?”

何斯迦一眯眼睛,表情危险。

“我怎么会!”

傅锦行立即拿出了手机,二话不说,直接让曹景同来咖啡店。

为了避免被何斯迦扣上“通敌”的罪名,傅锦行在电话里连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没有说,只是让曹景同过来。

“你可听见了,不该说的话,我一句都没有说。”

他擦了擦额头,生怕牵连到自己。

等待的那段时间里,何斯迦心乱如麻。

有好几次,她都想拿起手机,直接打给段芙光,好让她有一个心理准备。

不过,何斯迦还是忍住了。

“傅先生,你找我?”

半小时后,曹景同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

看他的样子,的确是一放下电话,就马不停蹄地过来了,没有丝毫耽误。

“你先坐吧。麻烦你给这位先生一杯冰水,让他冷静冷静。”

何斯迦招招手,喊来了服务生。

一杯冰水,很快端到曹景同的面前。

他刚要拿起来喝,就被何斯迦给制止住了:“等一下,我有话问你,说不定等你听我说完,就不想喝了。”

不想喝了,改成直接倒在头上了。

“好。”

曹景同果然收回了手,坐直身体。

他有一点不安,总觉得好像出了什么事情一样。

“你跟乐雪,很熟吗?之前都打过几次交道?”

何斯迦也懒得跟他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曹景同皱了皱眉头,似乎不是很愿意提起这个女人。

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和她不熟,之前第一次见面,是在我发小开的那家酒吧里,当时小芙也在。之后不知道怎么搞的,这个乐雪就总是缠着我,还去公司找我。我只好告诉助理,只要是她来找我,就一律拦下,说我不在。后来,她变本加厉,还跑到车库去等我,我真是被烦得不行……”

何斯迦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他:“就这些吗?除了公司,车库这种地方,你们还有没有在其他地方见过面?你仔细想一想,想好了再回答我。”

听她这么一说,曹景同也不禁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出什么事了吗?”

他已经有了不好的心理准备。

“有一次,她喝得醉醺醺的,一个人开车来找我,我怕她出事,就把她给抱回车里了。然后,她睡着了,我就走了。”

曹景同回想了一下,如是说道。

“她睡着了?你走了?”

何斯迦一脸不相信的表情:“你确定,她睡着了,你确定,你直接走了?”

她倒也不是不相信曹景同的定力,只不过,像乐雪那样心机深沉的女孩子,既然都豁出去了,还能轻易放他走吗?

“斯迦,你不要用这种语气。景同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像是审犯人一样审他,是不是不太好?”

一直没有说话的傅锦行忍不住开始替曹景同打抱不平了起来。

他是真的看不下去了。

“傅先生,这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曹景同彻底坐立不安起来。

他就知道,只要跟乐雪那个女人一沾上关系,就准没好事!

“那好,我也不瞒着你,我就直说了。我们刚才去医院复诊,正好遇到了乐雪,她刚做完检查。她亲口跟我说,她说怀孕了,孩子是你的。”

何斯迦索性一口气说道。

听她说完,曹景同的脸都白了。

“这不可能!我根本就没有碰过她,她难道是自体繁殖吗?这个女人,完全就是在胡说八道!我不管,我现在就要去和她对质!”

他顿时急了,就要站起来。

第543章 查个清楚

傅锦行一把把人给按住了。

“你先冷静。”

事到如今,他也觉得,既然把话说开了,那就没有什么好迂回的了,直接把所有事情都摊开到眼前,好好分析一下。

说不定,还能有什么发现。

“首先,我们都相信你的为人,如果孩子真的是你的,那也是乐雪想办法设计了你。”

傅锦行先把曹景同的情绪给安抚下来,免得他在冲动之下,又做出来了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反而被乐雪给抓住更多的把柄。

“傅先生,什么叫孩子真的是我的?根本就不可能是我的!”

曹景同一脸百口莫辩的表情,用手捂着脸,深吸了一口气。

“那好,你刚才说,她喝多了,你把她抱回车里了?是她的车吗?”

何斯迦伸手,把曹景同的手给拨拉下来,“你看着我,别光顾着郁闷,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他直视着何斯迦的双眼,认真地回答道:“是她的车,她一身酒味,说话也不利索,我怕她出事,就把她抱回了车里。结果,她还吐了,吐得到处都是,我那天急着去见客户,所以,等她睡着了,我就马上去换了衣服,还迟到了。”

说完,曹景同顿时想起了什么,他好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马上掏出手机。

“你看,我经常去这家干洗店,我在那里放了几套衣服,当时时间紧迫,我就顺路去他家换了衣服,还把被乐雪弄脏的衣服直接交给店员清洗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找到自己和干洗店店员的聊天记录。

何斯迦拿过来,上下滑动屏幕,从头看了一遍。

从聊天记录上来看,曹景同的确没有撒谎。

就连店员都给他留言,说西服上沾到的污物比较多,所以清洗起来比较麻烦,还可能受到损伤,让他有一个心理准备。

“我确实没有跟她怎么怎么样,我当时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换好衣服,去见客户。”

曹景同着急地说道。

“话是这么说,但是,景同,我必须说句实话,就算你有这个证据,也只能证明你去换衣服了,可不能证明你们两个人没有在车里发生关系。”

傅锦行若有所思地说道。

“就是,这种事情,说快也快,说慢也慢,哪怕有个两三分钟,对于某些男人来说,时间也够了。”

何斯迦虽然觉得尴尬,但也实话实说。

“你在乐雪的车里,有没有停留超过五分钟?”

她追问道。

曹景同努力回忆了一下,苦笑着点头:“肯定有了,说不定,连十分钟都有。”

喝醉酒的乐雪,十分缠人,又哭又笑,又叫又闹,他好不容易才脱身。

所以,在这十分钟的时间里,在乐雪的车上,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是很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曹景同也明白了。

他这是惹上事情了。

“我不懂,她一个年级轻轻的小女孩,为什么就非要缠着你呢?论各方面的条件,她根本就不愁嫁……”

何斯迦看着曹景同一脸灰白的样子,也觉得有些可怜。

“征服欲,不要以为只有男人才有征服欲,女人也有。乐雪从小被家里人惯坏了,想要什么都能得到,一直被异性围着,只有景同一个人不搭理她,反而对她一直看不起的表姐段芙光一心一意,这对她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挑战,就好比要攀登珠穆朗玛峰一样。”

傅锦行条理清晰地分析道。

“这不是心理有疾病吗?自己的不稀罕,非要抓着别人的不放,长得再漂亮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脑子有病!”

何斯迦气冲冲地说道。

“先别管她是不是有病了,就算孩子不是景同的,但她之前一再纠缠,肯定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你们两个人的关系了。如今她只要把消息传出去,一口咬定是你的,情况肯定会对你不利。”

傅锦行扭头看向不停冒着冷汗的曹景同,主动问道:“你有什么想法吗?”

事已至此,曹景同已经慌了,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确实,一个未婚女孩要是连自己的名节都可以不要了,非说自己怀了一个男人的孩子,那么,舆论肯定是向着她的。更不要说,乐家还有一定的权势,她爸妈要是知道了,也不可能放过你。”

长出一口气,何斯迦皱紧了眉头。

“可是,孩子确实不是我的……这一点,总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啊……”

曹景同快被折磨疯了。

“你爸妈都是普通人,要是他们知道,你把一个女孩的肚子给搞大了,说不定在这种强大的压力之下,会逼着你娶她。所以,我建议暂时先让他们出国旅游,避避风头,最重要的是,不要让乐雪找到他们。万一她一哭一闹,老两口受不了了,岂不是被她利用了?”

说完,傅锦行马上拿起手机,去安排这件事。

“对,我这就给我爸妈打电话,就说是公司安排的,让他们不要担心钱!”

曹景同也连忙通知还在老家的父母。

结果,他爸妈的手机都关机了。

“关机?这不可能啊,我爸妈一向都不关机的,他们平时也不怎么玩手机,几天充一次电就够了……”

曹景同不信邪,又打了几遍,还是关机。

何斯迦灵机一动:“不会是已经上了飞机吧?会不会是乐雪已经查到你老家的信息,将他们接过来了?”

说完,曹景同的脸色更白了。

坐在旁边的傅锦行也打完了电话,他看向何斯迦,苦笑道:“还真的被你说中了,景同的父母在一小时之前赶到了机场,现在应该已经起飞了。”

曹景同愤怒地用手抓着头发,发出犹如野兽一样的悲鸣。

“你也不用懊恼了,乐雪的动作这么快,说明她在去医院检查之前,就已经着手去准备了。如果不是意外碰到我们,说不定,她会直接带着你爸妈出现在你的面前,那种情况要比现在更糟糕。”

看出他的痛苦,何斯迦有些不忍心地安慰道。

“是啊,确实很有这个可能。既然我们现在已经看穿了她的计划,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准备下一步。景同,我们先去车库,试着调取一下监控摄像。斯迦,你负责段小姐那边的情况。”

傅锦行站了起来,一把拍在曹景同的肩膀上,冷声说道:“你给我打起精神来!这种事情虽然棘手,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发生的,如果轻易就能把你打倒,你凭什么正式接手晟威地产?难道乐雪一个女人,还比那些竞争对手更厉害吗?”

顿了顿,他又说道:“我和明锐远已经谈好了,只等下周签字,晟威是你的了。你就当现在的这个挑战,只是一道开胃菜吧,景同,不要让我对你失望!”

傅锦行的话,犹如一针强心剂,一下子就让曹景同的状态得到了极大的改变。

他之前还灰突突的脸色,几乎是一瞬间就恢复了正常。

“放心吧,小芙这边,我来搞定。你们先去查,看看有没有线索。”

何斯迦飞快地说道,冲着他们挥了挥手,然后打给段芙光。

“怎么这么有闲情逸致,请我喝下午茶?”

听完何斯迦报上的地址,段芙光更加惊讶了:“你怎么跑到那边去了?行,那你等我一下,我刚见完一个客户,就先不回公司了,直接去找你。”

在等待的时间里,何斯迦如坐针毡。

这种话,越是好朋友,就越是不知道怎么说了。

没等她酝酿完毕,段芙光已经到了。

她穿着一身白色套装,看上去状态极好,一脸灿烂明媚,估计是还处在和曹景同的甜蜜恋爱之中。

爱情能够让女人活得滋润,这话确实不假。

只不过……

想到这里,何斯迦苦笑一声,向她招了招手:“在这里!”

段芙光马上走过来,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我刚才陪锦行来医院复诊,结束之后,就在这里小坐了一会儿。”

何斯迦犹豫着开口,还想着先铺垫几句话,不能直奔主题,起码要给段芙光一点缓冲的时间才好。

“结果不好吗?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傅先生的伤没有养好?”

仔细打量着她的脸,段芙光关切地问道。

听她这么一问,何斯迦的心里就更加不好受了。

她摇摇头:“他没事。只不过……”

段芙光忍不住好奇道:“只不过什么?傅先生没事,你的情绪为什么还这么差?”

“我在医院看到了乐雪,她说,她怀孕了。”

长痛不如短痛,何斯迦一咬牙,索性全都说了:“乐雪说,她的孩子是曹景同的,但我相信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就在刚才,我也亲口问过了曹景同,他说绝对没有,让我们相信他……”

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段芙光的反应。

“乐雪怀孕了?她还说,孩子是曹景同的?”

过了半天,段芙光好像才回过神,她眼神呆呆地重复了一遍何斯迦的话。

“是。不过,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去查个清楚。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保持冷静,相信曹景同。”

何斯迦用力握住了她的手,发现段芙光的手十分冰凉,还在微微颤抖。

“他说没有……但乐雪一口咬定是他的,对不对?”

段芙光喃喃地问道。

“是。”

关于这一点,何斯迦没法撒谎。

她只能把自己现在知道的,问到的消息,全都原原本本地告诉段芙光。

第544章 见不得人的事情

“乐雪是我的表妹,她这个人很好面子,人也骄傲,如果是她亲口说的,我没法不相信她的话。”

深吸一口气,段芙光摇了摇头,露出了困苦的表情。

大家都是女人,真要是在这种事情上做文章,那就只能说是豁出去了。

至于另一种可能,那就是乐雪其实并没有撒谎,孩子的确是曹景同的。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很麻烦。

“如果不是我亲眼看见她从检查室里走出来,我也不愿意相信。不过,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我想,你不能先给曹景同定罪。越是这个时候,你们越是要彼此信任,别被乐雪给钻了空子。”

说起这个,何斯迦还有一点心虚。

她还劝段芙光不要急着给曹景同下结论呢,自己刚才还不是一上来就把他当成了负心汉一样对待?

世间万事万物,都是说别人容易,轮到自己就难了。

“这种事情,就算撒谎,过不了几个月,也会被拆穿吧?我想,乐雪应该不会把别人当傻瓜。”

虽然段芙光嘴上不说,但听她的语气,显然很难继续去相信曹景同的清白。

“何况,乐雪有多黏人,你也不是不知道。说不定,她当时借着酒劲儿,干脆坐在车里,把衣服一扒,就……”

她说不下去了。

“你就算不相信她,也应该相信曹景同吧?”

何斯迦苦口婆心地劝道:“你我都清楚,他不是那种人。”

“万一呢?男人对于一心想要往上贴的女人,往往都是没有什么定力的。再说,乐雪年轻漂亮,又主动,或者她在车里准备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让曹景同一时间没了理智,这也不是不可能!”

段芙光越说越来气,她的眼前好像已经出现了当时的画面,一个曲意承欢,一个半推半就……

“还没有查出来,你先别自导自演了!”

何斯迦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事情要坏了。

她急忙制止住了段芙光,不让她再往下说。

“好了,你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那我还要告诉你,恐怕乐雪那边已经有下一步的行动了。要是我们没有猜错的话,曹景同的父母可能正往中海这边赶过来。走,我们先去机场,在路上说,节省时间!”

何斯迦付了咖啡钱,一把抓起段芙光的手,拉着她上了车。

“还是我开吧。”

她拿过车钥匙,推着段芙光上了副驾驶。

这种时候,估计她已经六神无主了。

“乐雪找来景同的爸妈做什么?难道她觉得,自己肚子里有了孩子,就能逼他们承认她吗?”

眼看着车子开出市区,前往机场的方向,段芙光终于想起了何斯迦刚才跟自己说的话。

“虽然听起来很匪夷所思,但你要知道,这些上了年纪的长辈往往都很传统。曹景同在中海这么多年,思想上肯定已经和我们没什么分歧了,但他爸妈一直留在老家,难保会接受不了,催他尽快结婚,给人家女方一个说法。”

何斯迦一边开着车子,一边忧虑地说道。

“怪不得乐雪要把老人给折腾过来,原来她是打算要让他爸妈施压。何况,他们也不了解情况,说不定还以为她被欺负了,对她充满愧疚。”

望向窗外,段芙光幽幽地说道。

“别急,到了再说。我让锦行把航班号发过来,估计快了。”

刚说完,何斯迦的手机就响了。

她拿起来一看,又把手机丢给段芙光。

“你记一下,一会儿我们就去等人,一定要抢先见到他爸妈。我估计,乐雪不会亲自过去,她现在怀孕了,肚子里怀着一个金疙瘩,不会冒这个险。”

说完,何斯迦狠狠地一咬牙,踩下油门,开得飞快。

到了机场,两个女人看见,航班没有延误,将在十五分钟之后准时抵达中海机场。

“你从那边找,我从这边找,找到之后,先别打草惊蛇。”

何斯迦轻声说道。

她们兵分两路,找了半天,也没有看见有人来接机。

“不可能没人接机,乐雪一定安排了人。你确定没有看见牌子上有写姓曹的?”

何斯迦气喘吁吁地问道。

段芙光用力摇头:“都看了,接机的人倒是不少,手里都拿着牌子,但是一个姓曹的都没有。”

何斯迦想了想,掏出手机,打给傅锦行。

“你问一下,曹景同的妈妈叫什么?”

她一听,马上记下来,对一旁的段芙光轻声说道:“找一找,有没有叫张美兰的?”

段芙光的目光立即又投向人群。

忽然,她眼睛一亮:“在那边!真的有‘张美兰女士’这几个字!”

何斯迦放下手机,冷笑道:“这小丫头,还真的挺谨慎的,不写爸爸的名字,写妈妈的名字,想要蒙混过关!”

说完,两个人按照原计划,一前一后地向那个举着“张美兰女士”的接机牌的男人走了过去。

“亲爱的,你家的母老虎来打我!”

段芙光尖叫一声,猛地向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扑了过去,一脸惊惶地喊道。

“打你怎么了?做小三的哪有不挨打的?”

何斯迦随后就到,她嘴上大声骂着,但两只手却死死地按着男人的肩膀,段芙光从另一个方向,用力推搡着他。

“你打我干嘛?你没看见吗?他现在有小四了,要接小四过来玩呢!”

段芙光尖叫着,往外推着男人。

两个女人齐心协力,一个拽,一个拉,硬是把男人从人群里给拖到了外面。

旁边的几十个人都在围观,没有一个多管闲事。

还有人觉得好笑,纷纷讨论起来。

男人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遇到了两个胡搅蛮缠的女人。

他大声喊道:“我他妈不认识你们!你们认错人了!快,谁帮我报警!我不认识她俩!”

“玩完就不认人了是吧?当着你老婆的面,你就怂了是吧?走走走,用不着报警,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段芙光撕扯着他的耳朵,趁机抬起一条腿,把膝盖狠狠地顶在了男人的重要部位。

只听他闷哼一声,一张脸涨成猪肝色,险些晕过去。

“快走!”

何斯迦压低了声音,和段芙光一起将男人拖到了没人的角落里。

“他们快出来了,万一有人报警,说不定机场警察也会过来。没有时间了,我去接他爸妈,你搞定他,然后我们在停车场集合!”

考虑到曹景同的父母并没有见过段芙光,未必会相信她的话,何斯迦把墨镜一摘,飞快地说道。

“我知道了,你小心一点。”

段芙光看着男人,又飞起一脚,直接踹在刚才那个地方上。

这一次,他是彻底昏死过去。

段芙光生怕有人发现这边的异样,她索性蹲下来,靠在男人的肩膀上,好像一对恋人那样,正在休息中。

何斯迦又赶回出口,已经有乘客陆陆续续往外走了。

她见过曹景同父母的照片,所以辨认起来,倒也不算吃力。

“曹叔叔!”

何斯迦看到一对五十几岁的夫妇,他们打扮简朴,表情里多少还带着一丝局促,于是,她马上大喊了一声。

果然是他们。

“你是……”

曹父曹母向这边走过来,有些惊讶地看向何斯迦。

“曹叔叔,张阿姨,我叫何斯迦,我是傅锦行的妻子,景同是我丈夫的助理。”

何斯迦掏出手机,找到自己和傅锦行的合照,拿给他们看。

果然,一听见傅锦行的名字,二老顿时放松下来,满脸堆笑:“原来是景同领导的爱人呀,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你怎么亲自来了?”

寒暄过后,曹母又怯怯地问道:“是一位姓乐的小姐让我们过来的,说景同在这边惹出了*烦,她帮我们买票,还让司机把我们送到机场。”

果然是乐雪干的好事!

何斯迦强忍着骂人的冲动,连忙说道:“您二位赶快把手机开机,景同联系不到你们,都快急疯了。还有,景同很好,他现在和我老公在一起。”

“啊?”

两个老人显然懵了。

“好了,我们就不要在这里说了,我的车就停在车库,咱们先过去吧?”

何斯迦生怕事情有变,于是,她急忙带着曹父曹母去了停车场。

离得老远,段芙光正一脸焦急地张望着。

一见到他们,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叔叔,阿姨,你们好。”

她有些拘谨地看着面前的曹父曹母,客气地向他们问好。

“这位是……”

被折腾了半天,曹母脸色疲倦,口干舌燥,都快要分不出东南西北了,只能一脸疑惑地看着面前的陌生女人。

“我是……我是景同的女朋友,我叫段芙光,你们叫我小芙就行了。”

段芙光也没有想过,自己第一次见男朋友的爸妈,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说话的时候,曹父已经打开了手机,和曹景同通上了电话。

“爸,你和我妈没事吧?”

曹景同用家乡话激动地问道。

相比之下,曹父的脸色可就不怎么好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你要给我解释清楚!我和你妈大老远地赶过来,到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又是乐小姐,又是段小姐,你到底在这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老爷子在电话里直接就质问上了。

一旁的段芙光十分尴尬,只好让曹母先上车。

第545章 丑媳妇早晚都得见公婆

曹景同拼命解释了几句,大概是也累了,曹父没有再纠缠,索性上车。

何斯迦一边开车,一边跟他们闲聊了几句,又让段芙光将事先准备好的矿泉水拿给二老。

大概是因为在这些老人的心目中,子女在单位的领导是一个很重要的存在,不能得罪,所以,曹父曹母对何斯迦的态度还算客气。

但对段芙光,他们明显就很漠然,似乎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也不承认她是儿子的女朋友。

“曹叔叔,你们坐了飞机,也累了,我先送你们去酒店。景同稍后也直接到酒店,马上就能见到他了,放心吧。”

何斯迦耐心地解释道。

到了酒店,将他们安置好,何斯迦就和段芙光先下楼了,在大堂里等着傅锦行和曹景同。

没一会儿,他们到了。

“麻烦你们了,我爸妈都没事吧?”

曹景同一脸是汗地问道。

“人倒是没事,就是不太高兴,我也不知道乐雪到底跟他们说了什么。”

说完,何斯迦偷偷向他挤了挤眼睛,小声问道:“你没有跟家里人说过,你已经交了女朋友?你爸妈好像根本就不知道小芙的存在,对她的态度也很冷淡,她挺伤心的。”

曹景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连忙解释道:“我本来是想打算先等她爸妈那边同意,再跟家里说的。毕竟,她那边的阻力好像更大一点……”

“你自己看着办吧。”

何斯迦悻悻地耸了耸肩,走到傅锦行身边去了。

“小芙,你听我说……”

曹景同刚说了半句话,段芙光就直接打断他:“别的等以后再说吧,你爸妈现在在房间里,你先去看看他们,他们非常担心你,还以为你出了什么大事,才特地从老家飞过来的。”

他点头,又一把拉住了段芙光的手,目光坚定:“走,我们一起上去,我要跟他们把话说清楚,更要给你一个交代!”

曹景同承认,在面对段芙光的时候,自己一直都是自卑的。

正因为这份自卑,所以,他从一开始的时候就不敢相信自己能够拥有这样的另一半。

他不敢争取,只敢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和他相比,她才是更勇敢,更坚决的那一个。

“我……我还是不去了……”

想到曹父曹母冷淡的眼神,段芙光的心里忍不住一阵打鼓。

她活了这么大,还没有这么被人嫌弃过。

“不,一定要去。就当是为了我,为了我们!”

曹景同拉着段芙光就走,根本就不给她再次开口反对的机会。

这还不够,何斯迦还在后面喊道:“加油啊,别害怕,丑媳妇早晚都得见公婆嘛!”

等他们进了电梯,她收起笑容,向傅锦行问道:“你那边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有用的发现?”

他无奈地摇摇头:“查了监控,但是乐雪那天把车停在了一个位置不怎么好的地方,是在角落里,根本拍不到车里的情况。我们现在只能确定,在几点几分,他们一起上了车,在几点几秒,曹景同一个人离开。”

一听这话,何斯迦张了张嘴,露出了一脸失望的表情。

“光有这个也没用,根本不能证明他的清白呀!这不是绕了一大圈,又回到原地了吗?”

的确是这样,傅锦行同样感到无话可说。

“这可完了,没有证据,女方又一口咬定,按照大多数人的想法,这件事一定就是发生了。不然,谁家的女孩会搭上自己后半辈子的幸福呢?”

何斯迦急得团团转。

按照乐雪的性格,就算孩子没有生出来,她都一定要求曹景同给个说法了。

所谓的说法,不就是答应娶她吗?

要是他们真的结婚了,最难受的人一定就是段芙光。

“我们必须想想办法,就算曹景同和段芙光不是我们的朋友,出了这种事,也不能视而不见。要是大家都学会了这一招,那可好了,不管对方喜不喜欢你,随便找个理由,或者给对方下点什么药,趁机逼婚,不都能得偿所愿了?”

一想到那种天下大乱的场面,何斯迦的情绪难免也变得有一点激动了。

“你先冷静,坐下来休息一下。”

傅锦行将她按在了沙发上,又去前台开了一间房,带着何斯迦先去休息,吃点东西。

折腾了几个小时,她也是又累又饿。

一边吃东西,何斯迦一边将在机场里发生的事情讲给傅锦行。

“哇,我现在才发现,我也很有演戏的天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简直把一个被背叛的妻子的角色发挥得淋漓尽致!”

听完之后,傅锦行一阵苦笑:“你们两个人的胆子也太大了,还敢在机场里闹事,要是特警赶到,随便一个动作,就能直接卸掉你一条胳膊!”

说起来,何斯迦也是一阵后怕。

“可是,如果不把那个男人给支走,我们就接不到曹景同的爸妈了!你想想看,乐雪要是真的扣着老头老太太不放,这件事就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到时候,曹景同这个倒霉蛋儿就等着喜当爹吧。小芙还不得哭死……”

她咬着筷子,一脸忿忿不平地说道。

“等等!”

傅锦行忽然皱起眉头,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你刚才说什么?”

何斯迦愣了:“我说小芙会哭死啊。”

“不是,上一句!”

“哦,曹景同这个倒霉蛋儿就等着喜当爹啊,怎么了?”

傅锦行茅塞顿开:“对,我们之前一直都在想办法去证明,孩子不是曹景同的,但是却一直没有想过,假如乐雪真的怀孕了,那她肚子里的孩子会是谁的?”

“是啊,孩子既然是真的,总要有孩子他爸才对。”

何斯迦一把放下筷子,也觉得眼前好像又明亮了许多,不再像刚才似的,连一点点头绪都没有了。

“我记得,小芙跟我说过,说乐雪第一次见到曹景同,是一堆朋友给她庆祝生日。其中有一个家里很有钱的男同学,一直追求乐雪。可惜,乐雪瞧不上他,又很喜欢吊着人家。”

何斯迦拼命回想着,给傅锦行提供线索。

“嗯,如果我是这个男孩,求而不得,还被当成凯子,很有可能会怀恨在心。不错,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入手点,我马上派人去查一查他。”

听完之后,傅锦行直接走到一旁,去打电话了。

飞快地咽下最后一口食物,何斯迦擦了擦嘴,也没有闲着。

男人有男人的调查方式,女人也有女人的。

像乐雪这种娇纵任性又喜欢炫耀的千金大小姐,平时少不了会在不同的社交平台上发布状态,只要细心,不可能发现不了蛛丝马迹。

而这种事,往往是女人做起来才会得心应手。

就好比一个女人闲着没事,会把前男友的现任女朋友的微博从头翻到尾,虽然无聊,但也很常见。

果然,何斯迦只要稍微用了一点心,就找到了乐雪在好几个平台上的社交账号。

根据她发布的那些照片,再深挖下去,想要找到那个有钱的追求者,一点儿都不难。

等傅锦行拿到资料的时候,何斯迦也一脸满足地放下了手机。

“刘宇帆,二十一岁,家里有矿,他爸是当地的土财主。这小子之前被查出携带违禁品,被保释出来之后,他就去东南亚玩了,至今没有回国,课也不上,据说已经快要被学校劝退了。”

她伸了一个懒腰,对傅锦行说道。

“行啊。”

看了看手上的资料,果然跟何斯迦说得差不多,傅锦行不禁对她刮目相看。

“哎,女人一聪明起来,就没有侦探什么事了。我现在满脑子里都是乐雪的关系圈,她和谁是真闺蜜,和谁是面和心不和,抢过谁的男朋友,被谁偷偷三过,全在这里。”

何斯迦倒在床上,用手指戳了戳太阳穴。

想不到,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孩,不好好读书,整天净是这种幺蛾子,怪不得每个学期都有好几门课程不及格。

及格才怪了。

“看起来那么清纯,其实乱得要死。哎,这么说来,曹景同看女人还挺有眼力的,没有被乐雪的外表给迷惑了。”

何斯迦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看了看时间。

“怎么还没下来?会不会是曹景同他爸妈不同意啊?”

她自言自语道。

“你还真是精力旺盛,不累吗?”

傅锦行无奈地摇了摇头。

又过了半小时,段芙光才按响了他们房间的门铃。

看得出来,她的情绪有些低落。

“怎么了,是不是他爸妈为难你了?”

何斯迦连忙把人给让进来。

段芙光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他爸妈也不是很相信他,都说什么没有女孩子会拿这种事开玩笑,还让他说实话,不要因为不想负责任就撒谎。我在那里,也说不上什么话,所以就先回来了……”

何斯迦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安慰道:“这也是人之常情,做父母的都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还是先拿出证据,才能说服他们。”

等段芙光喝下了水,心情也稍微平和了一些,傅锦行才开口问道:“有个叫刘宇帆的男孩,应该是乐雪的同学,你有印象吗?”

“刘宇帆……这个名字挺耳熟的,他怎么了?”

段芙光想了想,又问道:“是不是家里有矿那个?很有钱,他是乐雪的同学,一直喜欢她,追了好几年了。”

第546章 油盐不进

果然对上了。

傅锦行不答反问:“他和乐雪的关系怎么样?你说他一直追乐雪,但她应该没有答应吧?”

虽然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忽然提起了这个男孩,但段芙光还是认认真真地回答道:“是啊,她嫌那个男孩土气,但又不想把关系搞得太僵。据我所知,男孩很舍得花钱,之前送过她不少礼物,出手非常大方,还经常招呼一堆朋友一起举办派对,也都邀请乐雪去玩。”

“明明看不上人家,还享受着那种众星捧月的感觉,这位小公主的确很有手腕,靠着一张清纯的脸到处招摇撞骗吗?”

何斯迦忍不住吐槽道。

“这个刘宇帆之前因为身上有违禁品的事情被抓了,你知道吗?”

看着手机上传来的消息,傅锦行越来越觉得,他很可疑。

起码,动机足够。

“乐雪一开始还以为是我做的,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不过,这件事确实很蹊跷,那天是乐雪的生日,出了一点意外,所以我们才遇到了景同。”

说完,段芙光直接将整个过程都说了一遍。

“刘宇帆现在在哪里?”

得知他已经出国好久了,她皱了皱眉头。

“不过,像他这种人,肯定不会老老实实读书,就算出去玩,也很正常吧?”

段芙光问道。

“出去玩很正常,但出去这么久还不回来,就不正常了。而且,我查到,上个礼拜是刘宇帆他妈过生日,他都没回来,是不是有一点奇怪?”

傅锦行反问道。

“难道,乐雪怀孕,跟他有关系?”

一想到孩子的父亲有可能是别人,段芙光也说不上自己现在是一种什么心情。

有放松,有高兴,也有失望,有担心。

她和乐雪毕竟是表姐妹,从小一起长大,眼看着她莫名地怀上了孩子,又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段芙光难免心情复杂。

“你还替她想什么?”

何斯迦翻了翻眼睛,提醒道:“她可是一心要坑你呢!”

“我不是替她想,我只是觉得,如果乐雪肚子里的孩子真是这个刘宇帆的,她恐怕连自己都不知道。你别忘了,景同说过,她那天喝了很多酒,几乎烂醉如泥,还吐在车里。一个平时那么爱干净的女孩,如果不是人事不省,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段芙光分析道。

“没错,你说的很有道理。乐雪要是知道自己怀了刘宇帆的孩子,或者是别的男人的孩子,以她的性格,不可能装作不知道,还美滋滋地准备跟景同结婚。”

傅锦行扭头看向何斯迦,语气十分确定:“她应该是被人‘捡尸’了。”

这个词,她和段芙光都不陌生。

很多女孩到酒吧去玩,喝了太多酒,一到午夜时分,就已经毫无知觉了。

这个时候,如果遇到别有用心的男人,就会把她们带到酒店,甚至在大马路上就占了便宜。

而这些女孩因为醉酒的缘故,可能一直到第二天才会醒过来,都不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

“会不会是刘宇帆?他要是不心虚,也不会躲到国外去,连亲妈过生日都不回来。”

何斯迦相信他的直觉。

“等景同下来了,再一起商量一下。”

傅锦行点点头。

到了傍晚,曹景同才一脸疲色地出现了。

他安顿好了父母,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但他们似乎仍旧心存怀疑,还提出要见一见乐雪。

“见乐雪?不行,绝对不行。那个女人一见到你爸妈,绝对会哭成一个泪人,把自己说得多么多么可怜。到时候,你妈一心软,说不定掏出户口本,当场就逼你们去领结婚证!”

何斯迦第一个反对,把脑袋摇成了一个拨浪鼓。

闻言,曹景同苦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妈真的把家里的户口本都随身放在行李箱里了!”

何斯迦:“……”

她的这张乌鸦嘴还挺准的!

倒是傅锦行一直没有说话,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傅先生,如果乐雪一口咬定,孩子是我的,那我宁可等到可以做亲子鉴定,用鉴定结果来证明我的清白!”

曹景同也是被逼到绝路了,他想,要是没有其他办法,就只能这样了。

“你想过没有,怀孕期间做亲子鉴定,对孩子有一定的损伤,乐雪完全可以拒绝你的要求。等她把孩子生出来,也是将近十个月以后了,你能保证,这段期间,乐雪不逼婚,你爸妈不逼婚,乐家不逼婚吗?还有,你别忘了,我和乐雪是表姐妹,出了这种事,你以为我在家里的日子就能好过吗?所有人都会劝我,别和自己的表妹争男人,赶紧退出,让孩子有一个名分!”

半天没有说话的段芙光终于说话了。

她一开口,就直击要害。

“没错,我同意小芙的话。你知道乐雪为什么这么有恃无恐吗?因为她很清楚,怀孕这十个月,就是她最大的武器。只要她好好利用,这么长的时间里,她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把所有人都支使得团团转!你以为,你现在不答应结婚,就能一直撑到她生下孩子吗?你妥协了一次,就有无数次,早晚会被折磨到心力交瘁,不得不答应她的任何要求!”

这一次,何斯迦坚定地站在段芙光这一边。

等孩子生出来,再做亲子鉴定,听起来很靠谱,其实并不可取。

“可是,我总不能逼着乐雪去打掉孩子。就算我是她的丈夫,我也没有这个权利!”

曹景同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难道,他什么都没做,就要白白地成为乐雪这种蛇蝎女人的猎物吗?

“先搞定你爸妈这边。既然他们要见乐雪,那好,我来安排。”

傅锦行拍了拍他的肩膀。

四个人当天晚上都没有回家,就住在酒店里,以免乐雪再对曹父曹母下手。

第二天上午,在酒店一楼的西餐厅里,曹景同的父母见到了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的乐雪。

“叔叔阿姨,我想,要不了多久,我可能就要叫你们爸爸妈妈了吧?毕竟,我现在已经有了景同的孩子,我家里很传统,我到现在都不敢告诉我爸妈。所以,还是尽快结婚吧,这样我也能对我的家人有一个交代。”

乐雪一坐下来,就甜甜地说道。

她一开口,把曹父曹母吓得不轻:“乐小姐,结婚是大事,你千万不能瞒着你的家人,我们也不敢在你爸妈不同意的情况下,就把你给娶进家门啊!”

二老一脸惊慌地说道。

不管自己的儿子是不是搞大了人家的肚子,但结婚是人生的头等大事,如果在父母不知情的情况下,就随意做了决定,岂不是太不孝顺了?

他们曹家虽然没钱没势,但也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不知羞耻的事情,以后无颜面对亲家。

“乐小姐,你吓到我爸妈了。至于你是不是一个传统的人,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很巧,我有一个朋友是开私人侦探所的,他拿到了一些资料,我想给我爸妈看一看。”

说完,曹景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

他打开它,倒出里面的一沓照片,以及一份酒店入住记录。

果然,一看见这些东西,乐雪的脸色有些发白了。

她死死地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原本以为今天要对付的,只是一对没见过世面的农村老夫妇,所以,乐雪明显大意了。

至于曹景同,她也没有太放在眼里。

她早就发现了,这个男人其实很善良,而且,还有那么一点点大男子主义,从小受的教育就是好男不与女斗,要让着女人,别跟女人一般见识。

所以,正因为乐雪拿捏到了曹景同的短处,才能找到各种各样的机会,对他进行纠缠。

要是换成傅锦行那种油盐不进的性格,估计乐雪才一露面,就已经被保安给直接架着胳膊,丢出大门了。

在傅锦行的眼睛里,其他人一概不分男女,他本人也更不是什么君子,会对女人手下留情。

“天呐,这是什么东西,快拿走!”

曹母看了两张照片,都是乐雪在酒吧里跟男男女女在一起喝酒,蹦迪,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样子。

她顿时露出了一脸嫌弃的表情,再也不看一眼。

至于曹父则是戴上了一副老花眼镜,拿起了那份酒店入住记录。

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着乐雪出入中海以及其他城市各个高级酒店的时间,地点,以及同伴的身份。

“难道我出去旅游的时候,也不能跟朋友一起住酒店吗?”

乐雪愤怒地质问道。

“当然可以,不过,和你一起住酒店的人,有男有女,哪怕是一群人住在一起,也不是一个传统的女孩能做出来的事情吧?”

曹景同似笑非笑地问道。

他扭头,对曹父说道:“爸,乐小姐长得年轻漂亮,身边有很多朋友,家里也有钱,你想想看,这种女孩怎么会看上我呢?我还没有糊涂到那种地步,这个婚我反正是不会结的,你跟我妈逼我也没用。”

毕竟心疼儿子,再加上这些照片什么的带来了巨大的冲击,曹母立即板起了脸,没好气地说道:“乐小姐,求你行行好吧,不要再盯着我儿子了。我们是小门小户,实在配不上你,就算你想要给孩子找个爸爸,也不要找景同!”

她显然是把乐雪已经定义为了不三不四的女人,以为曹景同没钱没势,需要靠着女人往上爬,所以甘愿去养别人的孩子。

作为家长,怎么忍心自己的儿子受到这种屈辱?

第547章 解决眼前的麻烦

“阿姨,你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

乐雪也急了,立即站了起来。

她指着桌上的那些东西,连眼圈都红了:“这是恶意诽谤,是栽赃陷害!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平时不去酒吧里玩一玩的?光凭几张照片,住几天酒店,就想把我塑造成一个私生活混乱的坏女人吗?”

乐雪一边大声喊着,一边用手捂着肚子,整个人看起来无比委屈,就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冤枉一样。

“哎呦,话可不要这么说,搞得好像我们一家人欺负你一样!你这个小姑娘真是的,现在未婚先孕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孩子是谁的,你就去找谁负责好了,你再缠着我儿子,小心我们报警!”

曹母赶快站起来,她挡在曹景同的面前,一副老母鸡护崽的样子,似乎也生气了。

“行了,你少说几句吧。乐小姐,我儿子是什么性格,我做老子的心里清楚。既然他都说了,孩子不是他的,我和他妈都会相信他的话。至于这些东西……你说得对,这些都是你的隐私,我们管不了,也不想管!不过,我们确实高攀不起你这样的媳妇,你让我们过来,我们来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曹父摘下眼镜,一锤定音地说道。

“你们……你们这种父母,连起码的是非都不分!你们的儿子在外面弄出了孩子,你们居然还袒护他,不想负责!”

乐雪气得浑身发抖,她用手指着曹父曹母,大声骂道:“果然是一群农村人,穷山恶水出刁民!”

曹景同的老家虽然不大,但也算不上是什么穷乡僻壤,相反,还是一个旅游胜地。

所以,活了大半辈子的曹父曹母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当众辱骂。

“你这个小姑娘好不要脸,想赖在我们身上的时候,就好言好语。现在赖不到了,就开始骂人,你才是没有家教!像你这种女儿,真是讨债鬼,你爸妈还不够丢人的!”

曹母气极了,直接端起桌上的一杯水,朝着乐雪就扬了过去!

“啊——”

只听乐雪尖叫一声,她的头发全都被淋湿,水顺着脸颊不停地往下滴,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走,马上给我和你爸买机票,我真是一分钟都不想多待了!”

怒气冲冲的曹母拉着曹父的胳膊,两个人径直离开。

“阿姨,我陪你们上去吧。”

一直在电梯旁等候的段芙光看见曹父曹母从西餐厅里走出来了,她立即迎了上去,轻声说道。

哪知道,一看见她,曹母的火气一点儿也没有消。

“段小姐,像你们这种城里女孩,我儿子实在是配不上,求求你们全都饶了他吧。我和他爸已经想过了,就在我们家附近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老师也好,护士也好,反正和我们家里条件差不多的,景同也不要再留在中海了,回老家找一份安安生生的工作,老实过日子去!”

说完,她再也不搭理段芙光,直接拉着曹父走进了电梯。

“阿姨,我……”

明知道他们现在正在气头儿上,自己说什么也没有用,所以,段芙光最后还是选择把嘴闭上。

一转身,她就看见了距离自己几米远的曹景同。

他的脸上带着满满的惭愧。

段芙光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说什么。

而曹景同已经迈着大步,直接向她走了过来。

等她回过神,整个人已经被他狠狠地抱在了怀里,抱得紧紧的。

“对不起……我一定能处理好这件事,相信我……还有,我一定会让我爸妈认可你,让你高高兴兴地嫁给我……”

曹景同把脸深深地在段芙光的长发里,哽咽着说道。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后背,用这种无声而温柔的方式来安慰这个男人。

很快,曹景同安排助理送曹父曹母去机场。

“其实你们不用这么着急回去的,既然来了,就四处转一转,我可以让人陪你们去逛一逛,买点东西什么的。”

曹景同一脸无奈地说道。

可惜,他们的态度十分坚决,说什么也不待了,哪怕多一天都不愿意。

所以,曹景同也只好任由他们去了。

“你爸妈都回去了?”

等曹景同回来,何斯迦问道。

他点点头:“是啊,非要回去,我也没有办法。”

“回去也好,免得乐雪那边又要出什么幺蛾子,我们现在确实没有太多的精力能够去照顾他们。”

何斯迦安慰道。

反正,只要好好地解决了眼前的麻烦,以后什么时候不能把父母接过来游玩?

有的是机会。

“是,所以他们要走,我也没有拦着。”

曹景同看见傅锦行坐在一旁,连忙问道:“刘宇帆还没有回国吗?”

“我已经派人到东南亚那边去找他了,只要一发现他,马上就带他回来。不过,这小子一定是心虚,他在那边待了这么久,一直属于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状态,绝对不住在同一家酒店超过三天,而且,全都是现金付款,连卡都不刷了。”

傅锦行语气沉重地说道。

“是啊,要不是他忍耐不住寂寞,带了几个小模特一起去度假,那些女人又忍不住不炫耀,直接把照片发到网上,我也查不到姓刘的现在就在东南亚。”

一想起来,何斯迦就感到一阵好笑。

别看刘宇帆东躲西藏的,可他身边的那几个女人为了显摆,到了一个地方就会发定位,无论是酒店还是餐厅,恨不得告诉全世界,他就在那里。

正说着,傅锦行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然后接起来:“找到了?那就直接带回中海,中间不要停留,也不要让任何人接触到他。”

放下手机,傅锦行松了一口气:“找到刘宇帆了。我有直觉,这件事一定跟他有关系。”

不只是他,连何斯迦也是这么认为的。

“是啊,哪有这么巧,自从乐雪出事,他就不见了,一个人跑到东南亚去。”

她已经核对过时间,发现在乐雪醉酒那件事发生之后,刘宇帆好像就不在国内了。

“等人带回来,亲自问一问,就全都清楚了。好了,我们也要回去了,有事再联系。”

傅锦行拿好东西,带着何斯迦离开酒店。

被乐雪一闹,他们整整两天没有回家,连其他的事情都搁置了。

回到家里,傅锦行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又要前往公司。

“你这两天都没有睡好,不打算休息一下吗?”

何斯迦心疼极了。

她虽然也担心曹景同和段芙光的事情,但更担心傅锦行的身体,他的伤势才刚好,就没有好好休息,万一留下什么病根儿,后患无穷。

“我没事,倒是你,在家补个觉。我去公司看看律师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明锐远这两天都没有什么动静,我怕他又要玩阴的。”

傅锦行摸了摸何斯迦的脑袋,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走出家门。

到了傅氏,提前接到通知的几个律师全都到场了,早早地等在会议室里。

一看见傅锦行,他们纷纷起身。

“傅先生好!”

“坐吧,大家都不要客气,你们是傅氏的法律顾问,双方一直合作默契,所以,也用不着那些虚礼了。”

傅锦行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先坐下。

“关于明氏集团的事情,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骆助理应该跟你们说了吧?那边送过来的相关文件,一定要仔细研读,千万不能让明锐远钻了空子。”

他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做律师的又全都是人精,哪里会听不懂呢?

众人纷纷点头。

从律师手里接过明锐远派人送来的文件,傅锦行自己粗略地看了一遍,暂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不过,他信不过明锐远,所以才特地让律师团去过目。

“对了,傅先生……”

一个律师欲言又止,脸色也变得有些奇怪,好像有话要说,但又忌惮着什么似的。

“你说吧,这里也没有外人。”

傅锦行从那堆文件里抬起头来。

“负责傅锦添那个案子的律师,是我的老同学,说起来,我们当年还是上下铺。我昨天看见他,就多聊了几句,他告诉我,根据目前的情况,傅锦添被判刑的可能性非常大。”

律师期期艾艾地说道,一边说着,还一边打量着傅锦行的脸色。

确定傅锦行没有要当场发火的意思,他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关于这件事,我也听到了一些消息。”

傅锦行沉吟道:“不过,既然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一个人想要走什么路,别人无法干预,只能给予建议。要是一意孤行,就得承受后果。锦添是我的弟弟,我一直对他寄予厚望,可惜了。”

能做的,他都做了。

也应该让傅锦添付出代价了。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不去落井下石,至于其他的,我不会去做。”

傅锦行十分痛快地给出了自己的态度。

见他发话,没人敢再说什么。

星期一上午,傅锦行和明锐远亲自到场,签署了相关文件。

晟威地产总经理一职,依旧由曹景同担任,此外,公司将从全资子公司变更为独立企业,彻底与明氏集团脱离关系。

三个人都签好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地相互握了握手。

“听说,明达今晚就能放出来了?”

等在场的律师和助理等人全都散去,傅锦行才开口问道。

第548章 彻底栽了

对于这个话题,明锐远显然有些防备。

“你想要做什么?”

他警醒地反问道。

“随便问问,你不用太紧张。放心,既然你费了那么大的一番周折才保住了明达的命,我也不会让自己的手上沾满鲜血。话说回来,与其防备我,不如防备慕敬一。”

傅锦行感到一丝好笑。

听了他的话,明锐远也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实在是有一点小题大做。

他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试图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傅锦行摆了一下手,表示无所谓,让他不用再解释了。

“是今晚的船,我虽然答应留他一命,可没答应让他去国外过好吃好喝的生活。”

压低了声音,明锐远一脸狡黠地说道。

“你不会是想要让他做现代版鲁滨逊吧?坐船?你要把他送到哪里?”

听了明锐远的话,就连傅锦行也露出了一丝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小子还真是疯了。

明达现在落在他的手里,搞不好,比死还难受。

“不是你们告诉我的,明达在年轻的时候,是搞情报搜集工作的吗?既然如此,他的生存能力肯定也是一流的。既然这样,那千万不要浪费了这么优秀的能力,我找了一个小岛,岛上大概有二三十个渔民在上面生活,让他也试一试,说不定凭他的本事,还能建立一个小国呢?哈哈哈哈哈!”

明锐远一脸狂妄地大笑起来。

“疯子。”

曹景同毫不吝啬地给了他一记白眼。

这种主意,恐怕也只有明锐远才能够想出来了。

“多谢夸奖。我听人家说,天才和疯子,只是一线之隔。既然我已经成了疯子,那么距离天才应该也不远了吧?”

明锐远晃了晃脑袋,一副十分受用的样子,完全没有把曹景同的话当成是贬义。

“别怪我唠叨,你最好还是小心一点。慕敬一这个人深不可测,你倒是想留明达一命,不代表他也是这么想的。”

临走之前,傅锦行还是忍不住又嘱咐了明锐远一遍。

“你现在变得这么啰嗦,何斯迦知道吗?你替我告诉她,要是哪一天她忍不了了,可以离开你,来找我,我年轻英俊,人也风趣幽默,比你这种中年老头要强多了!”

明锐远飞快地一口气说完,然后迅速闪人,唯恐走得慢了,要被傅锦行给按在地上暴打一顿。

“我有时候真的很难想象,就是这么一个臭小子让明达彻底栽了。”

看着明锐远的背影,曹景同颇有感触地喃喃说道。

“算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吧。不过……”

傅锦行语气沉重地问道:“难道我现在真的很老吗?他居然说我是中年老头!”

一想起这四个字,他就恨不得捶胸顿足。

“当然不是,傅先生是成熟男人,举手投足之间都充满了无法模仿的翩翩风度,他连毛才刚长齐的一个小崽子,当然嫉妒你的稳重迷气质了!”

曹景同想也不想地回答道。

沉默片刻,傅锦行才缓缓开口:“景同,你虽然不做我的助理了,但逢迎拍马的功力,倒是比当年更厉害了。”

曹景同:“……”

人家说的是真心话,好吗?

无奈之下,他只好主动转移了话题:“刘宇帆那边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嘛?看不出来,这小子还挺硬气的,我原本还以为,只要饿他两顿,什么都招了呢!”

“他不说,就说明那件一心要隐瞒的事情很大,所以,他心里很清楚,一旦说出来了,就不是挨饿那么简单的了。”

傅锦行冷冷地说道。

“之前我一直不放心明锐远这边,既然这件事情已经搞定了,那我们就去瞧一瞧这位家里有矿的小少爷。”

他倒要看看,刘宇帆的那张嘴能有多硬。

事情总要一件一件去做,分轻重缓急。

派人找到刘宇帆之后,傅锦行直接将他安顿在了一间酒店的套房里,二十四十小时守着。

刘宇帆已经两天没吃饭了,一天只有一瓶水喝。

房间里一直开着空调,他又饿又渴,整个人昏昏沉沉,但却什么都不说。

“刘宇帆,你应该清楚,我找你来是为了什么事。”

傅锦行一见面就直截了当地说道。

“我不知道!”

刘宇帆瘫坐在沙发上,不停地喘着粗气,他快要饿死了,也渴得厉害,整个人完全没有力气,眼前一阵阵直冒金星。

他从小就是小霸王,哪里受过这种罪?

“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一直到现在,刘宇帆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得罪了什么人。

以至于,他甚至以为自己是不是无意间睡了哪个老大的女人,才被搞到这么惨的地步。

“你认不认识我,不要紧,我接下来会问你几个问题,你最好想好了再回答。如果你不回答,或者你的回答让我不满意的话,那你就没有第二次的机会了。既然我的人可以一路畅通无阻地把你从国外带回来,中间没有任何停留,你就应该知道,我不是在虚张声势。”

傅锦行在刘宇帆的面前站定,缓缓地开口。

“你、你到底是谁?我不认识你……”

刘宇帆咽了一口唾沫,他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有些眼熟,但是自己很确定,绝对和他没有什么过节。

“乐雪怀孕了,孩子是你的吧?记住,想好了再回答。”

傅锦行能够看得出来,刘宇帆现在差不多已经到极限了,他也不想搞出人命。

再说了,为了乐雪的事情,不值得。

“当然不是!我、我怎么知道她怀孕了!”

刘宇帆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还以为,这个男人是来找自己算账的。

结果,居然是跟乐雪有关。

刘宇帆忍不住在心里又把她给骂了一遍。

这个臭女人,吊了他好几年的胃口不说,平日里还没少花他的钱,结果呢?连个手都不给牵!

这也就罢了,她却非要上赶着去倒贴那个姓曹的,简直就是给脸不要脸!

这么一想,刘宇帆的脸上下意识地流露出了浓浓的恨意。

傅锦行没有错过他的表情,更加确定,这小子在撒谎。

“我说了,要是你的回答让我不满意,你就没有机会了。别忘了,就算你不说实话,也会有人说实话,而且,他们还会抢在你的前面说实话,让你成为背锅的那一个。”

他大发善心地提醒道。

果然,一听这话,刘宇帆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难道有人已经交代了?

不能啊,当初不是说好了,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

这群孙子!

他恨不得骂人。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算是给你最后的一个机会了。如果你还是不老实,像刚才那样,敷衍我,欺骗我,你以后就再也不能亲自给你的母亲过生日了,每一年都会变成像今年一样。”

傅锦行走近刘宇帆,他俯身,伸出一只手,不轻不重拍了拍他的脸颊,露出一丝冷笑。

刘宇帆情不自禁地全身颤抖了起来。

“什、什么问题?”

他快要哭出来了。

“故意灌醉乐雪,在她的酒里放了见不得人的东西,然后一路跟踪她,是不是你出的主意?”

傅锦行问道。

眼看着他全都知道了,刘宇帆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他拼命解释道:“不是我,不是我!是王浩博帮我想的,他说实在看不过去了,我对乐雪那么好,但那女人一直在耍我,不如想办法先把她给睡了,再一脚踹了她……那天我们一堆朋友聚在一起,大家全都喝了很多酒,王浩博还在网上买了一种药,说只要放到乐雪的酒里,她喝下去之后,就会乖乖听我的话,让她做什么都行……”

傅锦行一言不发,继续听着。

“后来,她喝了酒,没一会儿就开始大喊大叫的,还脱身上的衣服。我只好把她给弄出来了,结果一不小心,她开车跑了,我就一路跟着她。她去找曹景同,还缠着他不放,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本来我是要走的,但我看见曹景同很快就走了,乐雪一个人在车里把衣服全脱了,我当时太生气了,就打电话给王浩博他们几个人……”

“你不是喜欢她吗?居然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的哥们也碰你喜欢的女人?”

傅锦行质问道。

“那是以前!自从我知道她一心想要倒贴那个姓曹的,我就已经把这个女人看透了!像她这种烂货,就应该被男人白白玩到死!反正她也不知道,还一直又叫又笑,看起来开心得很!既然她这么想要男人,那我就别便宜外人了,还不如让几个哥们一起过过瘾!你是不知道这个女人平时有多能装,好像多么冰清玉洁似的,其实连鸡都不如!”

说到激动的地方,刘宇帆整个人看起来都要陷入癫狂了,他的脸色透着一股不自然的潮红,眼神也变得涣散。

傅锦行看出了他的异样,连忙叫医生过来查看。

“他平时有服用违禁品的习惯,现在两天没有碰了,估计是受不了了,所以才会这样。”

医生检查一番之后,将结果告诉傅锦行。

“不过,没什么大事。”

确定刘宇帆没事,再想到他刚才所说的那些话,傅锦行几乎可以肯定,乐雪根本就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所以,她在清醒之后,只当是自己跟曹景同发生了什么。

第549章 被坏人侵犯

折腾了半个多小时,刘宇帆醒了。

他醒过来之后,一直嚷嚷着要什么东西。

医生听完了之后,对傅锦行解释道:“就是他平时服用的那个东西,在富二代的圈子里很流行,能让人产生幻觉。”

傅锦行当然不会理会。

“给他打一点葡萄糖,确定不会晕倒就行了。顺便告诉他,这就是他要的那个东西,升级版。”

医生听完,忍笑不禁:“这主意好。”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打了半瓶葡萄糖之后的刘宇帆还真的安静了下来,而且两眼放光。

“你们走的时候,有没有在监控录像上做手脚?”

傅锦行抓紧时间问道。

结果,刘宇帆一脸茫然地反问道:“那么一个小破停车场,居然还有监控?我怎么不知道?我当时还特地检查了一圈,以为根本没有呢!”

这个回答,倒是大大出乎了傅锦行的意料。

他和曹景同特地去查过,当时没有发现问题。

但看过了监控录像,从曹景同走了之后,停车场里没有进出过任何可疑的人。

如果刘宇帆没有说谎的话,起码当他和那几个狐朋狗友出现在停车场的时候,全都会被拍到。

眼看着傅锦行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刘宇帆以为他不相信自己所说的,顿时吓得不轻。

“你、你不会真的要杀了我吧?我已经全都告诉你了,我……我没有撒谎!你千万不要弄死我,我家里很有钱,我可以让我爸给你钱,真的!”

走投无路的刘宇帆只好使出杀手锏,试图用钱来解决麻烦。

“你觉得,你爸像是比我有钱的样子吗?”

傅锦行呵呵一笑,满脸鄙夷地看着他。

真是一个有钱的二傻子,难怪乐雪看不上这种人,明明不聪明,胆子还大,简直就是又蠢又坏的典型例子。

“看好他,要是还敢闹,就送去电一电好了,给他换个脑子也比现在这个强。”

走到门口,傅锦行似笑非笑地说道。

刘宇帆一听,顿时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走出房间,傅锦行对曹景同问道:“你都听见了?情况不太对,当时除了他们几个人,肯定还有别人在场。”

“这么说来,乐雪也够惨的,一定是遭到了两拨人的侮辱。”

曹景同点了点头,有些不忍心地说道。

其实,他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当听见刘宇帆说出那番话的时候,曹景同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一点不舒服的。

假如自己当时能打电话通知一下乐雪的家人,或者找人看管一下她,而不是将她一个人丢在车里,说不定,就不会发生之后的事情了。

真的说起来,曹景同觉得,自己多多少少还是要负那么一点点责任的。

“你不能这么想,是她主动去找你,又没有足够的自我保护意识。你对她没有任何义务,这不是你的错。另外,你还要想到另一种可能性,假如当时你留在那里,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可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

傅锦行是何等智慧,他一下子就看出了曹景同的心里正在想什么,所以,马上为他解惑。

有些事情,如果没有在一开始就想通的话,以后就会在心里留下一个疙瘩,甚至变成心结,更严重的,甚至变成心魔。

钻牛角尖的人,在这个世界上,难道还少吗?

“你说得对,我只想到了一种可能,但一件事其实有无数种可能。如果我没走的话,以乐雪的性格,还有她当时已经服药的事实,说不定会缠死我……”

曹景同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有些后怕地说道。

“对了,说起来,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我们一起去查监控录像的时候,车库那个男人好像一点儿都不惊讶似的。一般人遇到这种事,总会忍不住好奇心的驱使,问东问西,甚至打听消息,但他连一句话都没有多问,只是打开了录像,就让我们自己去看了。”

在听到刘宇帆说他不知道车库里有监控摄像头的时候,傅锦行就已经对这件事起了疑心。

现在想想,那个男人太可疑了。

“会不会是他在监控里看到了什么,等刘宇帆走了之后,就趁机也去了乐雪的车里,最后又清理了录像?”

曹景同也想到了。

“走,去看看!”

二人不由分说,马不停蹄地赶往出事的车库。

他们的车子还没有开进去,离得老远,傅锦行就看见了一个有些眼熟的男人,抱着一个大箱子,从车库里走了出来。

“停车!就是那个人!”

他大喊一声。

曹景同急忙踩下刹车,不等车子完全停稳,傅锦行就已经推开车门,直接冲了过去。

见状,曹景同也紧随其后。

两个人配合默契,直接将男人给按在了地上。

看见箱子里装的都是私人物品,他们明白过来,男人这是害怕了,所以提出辞职,打算赶快离开这里。

“想跑,是吧?”

曹景同心中充满了怒气,恨不得动手打他一顿,才能解气。

“不用脏了自己的手,直接把他和刘宇帆一起交给警方,接下来的事情,就让他们去处理吧。”

傅锦行觉得,关于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还是让警方去通知乐雪比较好。

如果是他们告诉她,乐雪一定不会相信。

“好。”

曹景同点了点头,直接将那个男人的双手往背后用力一扭,完全无视他发出嗷嗷的惨叫声。

当乐雪接到电话,听完了描述之后,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你们搞错了吧?什么被侵犯,我根本就不知道。对啊,我那天的确在那里,但和我在一起的男人不是他们……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听到后面,她的声音陡得拔高了,异常尖锐刺耳,就像是拿着一枚钉子在划着玻璃。

“不、这不可能……不,我不相信!你们一定搞错了!不是这样的……不不不!”

乐雪说什么都不肯相信,最后,她手一松,任由手机落在了脚边。

然而,尽管她不愿意相信,但当乐雪站在审讯室的玻璃前,听着刘宇帆和王浩博等人,还有那个男人的供词的时候,她还是彻底地知道了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仅如此,警方还修复了被男人删除的那部分监控录像。

画面里,刘宇帆和王浩博几个人大喇喇地走出了车库,每个人都是衣衫不整的样子,还笑嘻嘻地互相推搡和打闹,看起来全都心满意足,洋洋得意。

而那个在车库值班的男人在发现出事之后,他不仅没有选择报警,反而趁着乐雪的药效没过,人还不清醒,也趁机占了她的便宜。

“不……”

看完了监控录像,乐雪从椅子上滑了下来,坐在了地上。

她还记得,自己清醒过来的时候,是躺在车里的。

浑身什么都没穿,还都是印子。

至于具体发生了什么,她没有太多印象,只记得自己喝得醉醺醺的,跑来找曹景同,而他也确实跟自己一起上了车。

所以,后面的一切事情,对乐雪来说,都是顺理成章的了。

当她得知自己怀孕了,除了曹景同之外,乐雪压根就没有想到其他人。

而事实上,在那几个男人中间,谁都有可能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唯独不可能是曹景同。

这个打击,对乐雪来说,实在太大了。

“雪儿,雪儿!我女儿在哪里?你们为什么要把我女儿带到这里?我告诉你们,要是我女儿出事,我一定找律师告你们!不要以为你们是警察,就可以胡乱抓人了!”

外面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原来是乐雪的父母从家里保姆的口中得知,她被带到了这里,特地赶来。

怀孕的事情,乐雪一直还没有跟家里说。

所以,她爸妈也不知道。

“请你们冷静一下,发生这种事,我们也觉得很遗憾,一定会把凶手绳之以法,让他们受到法律的制裁。至于你们,回去之后一定要多多开导她,还有,就是尽快带她去做一个详细的身体检查,安排手术……”

听到这里,乐雪的父母愈发糊涂起来了:“你在说什么?我女儿被你们抓到这里来,什么检查,什么手术?”

话音刚落,他们就看见乐雪从另一头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脸色惨白,整个人看起来好像不是在走路,而是在飘着,脚步虚浮得厉害,摇摇晃晃,随时都有可能会晕倒。

“雪儿!”

乐夫人大怒道:“你们把我女儿给怎么了?信不信我要让你们全都丢了工作!”

那个一直负责陪着乐雪的女警实在听不下去了,直接回答道:“这位太太,请你不要大呼小叫,你女儿被坏人侵犯了,我们已经把人抓到了,请她过来配合调查。你大可放心,我们一直在保护她,也请你们能好好地陪着她,度过这段时间。”

她刚说完,乐雪就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有人眼尖地看见,从她的腿间流出了汩汩的鲜血,很快就打湿乐雪身上穿着的白色连衣裙。

“啊!有血!”

乐夫人尖叫一声,扑了上去。

已经倒在地上的乐雪听见声音,她吃力地睁开了眼睛,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太好了……我刚才蹦了好多下……绝对不能让这个小野种生出来……”

说完,她头一歪,彻底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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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0章 姐妹一场

经过短暂的混乱之后,乐雪被送到了医院。

她受不了这个巨大的打击,在得知真相之后,乐雪趁人不注意,又蹦又跳,终于成功地把肚子里的孩子给立即弄掉了。

但是,她这么做的后果却十分严重——

她的器官破裂,导致大出血,虽然救回了性命,但也摘除了器官,变成了一个不完整的女人,以后都不可能再怀孕了。

听完事情的经过,何斯迦忍不住叹气:“这是什么神奇的脑回路?如果不想要这个孩子,那就不要,做个检查,安排手术就可以了,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

居然要用蹦蹦跳跳的方法,故意把孩子给弄掉了,结果却把自己给搞得大出血,差一点连命都没了。

而且,这辈子都不能生养自己的孩子了,这不是得不偿失吗?

“她那么骄傲,肯定受不了自己居然被那么多人给侮辱的事实吧。我虽然不能理解这种做法,但如果换成是乐雪,恐怕就能说得过去了。”

沉默了好久,段芙光才轻声说道。

无论如何,这件事终于解决了。

也还了曹景同一个清白。

不过,当段芙光的父母得知,原来这个男人就是女儿的男朋友的时候,他们还是激烈地反对两个人在一起。

就算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段芙光和曹景同还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

“现在不光是我爸妈不同意,连你爸妈也不同意。我们两个人在一起,至少有四个人反对,这可怎么办?”

段芙光苦笑着,向曹景同问道。

他们都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了,早就明白,成年人的爱情里,不应该有那么多的与全世界为敌。

假如全世界的人都反对你们在一起,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你们确实不适合在一起。

“就算有四个人反对,可我们也能找出四个人支持,甚至更多,不是吗?”

曹景同继续鼓励她,他握紧段芙光的手,说什么都不愿意放弃。

“嗯。”

她点点头,重新鼓足勇气。

又过了两天,段芙光去医院里探望乐雪。

因为刚做了大出血手术,她需要在医院里住上很长一段时间,慢慢调养身体。

乐雪的脸色很差,她原本就很白,现在一张脸更像是变成透明了一样,淡蓝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我来看看你,没有别的意思。大家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虽然不那么亲密,但也是姐妹一场。”

段芙光把鲜花交给一旁的护工,又说道:“你也不用急着赶人,我待两分钟,说完几句话就走,不会耽误你太久。我知道,你现在需要休息。”

听了她的话,乐雪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你从小就要强,虽然年纪小,但方方面面都比我好,这一点我早就承认了。其实,你根本不需要专门和我比,你只要好好做你自己,就比我优秀得多了。可能你就是觉得不服气而已,为什么样样都不如你的我,竟然也得到了一个男人全部的爱,是这样吗?”

段芙光一口气说道。

靠在床头的乐雪依旧不说话,只是眼睛里隐隐泛出了泪花。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她只是想要得到所有人的宠爱,吸引到各种各样的目光,让身边的每一个人都爱自己,难道这也错了吗?

一个女人,为什么不可以渴求男人们的爱?

“想要得到爱,首先,你要确定自己是值得被爱的。我没资格对你说教,你不想听,我也不想说,一切到此为止,我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单独见面了。还有,我要告诉你,我永远都不会放弃曹景同,我爱他。”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段芙光整个人都感到了一种轻松。

一直以来,出于种种原因,她都没有在人前公开表示过自己对曹景同的表情,害怕遭到家人的反对。

甚至就连在面对乐雪的挑衅的时候,段芙光都不敢说出心里的真实想法。

以至于出事之后,她也进行了自我反思,假如自己能够早一点去勇敢面对,会不会就会让乐雪悬崖勒马了?

只是,一切都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你爱他?呵,你居然会喜欢上这种男人,你不是一直哭着喊着要嫁给中海最厉害的男人吗?曹景同别说是最厉害的,就连厉害都算不上吧?”

乐雪终于说话了,她的声音嘶哑,和平日里相去甚多,乍一听起来,就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一样。

段芙光情不自禁地愣了一下,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乐雪这几天一定是大哭大闹,把嗓子给弄坏了。

“那又如何?小时候说出去的话,有一半都是气话。最厉害的男人都结婚了,有妻子,有老婆,我不会去抢人家的老公。对我来说,只要他是我心里最厉害的男人,这就足够了。乐雪,你也会找到那个真心疼爱你的男人,但前提是你不要再作践自己了。我言尽于此,听不听,听多少,都是你的事情。”

把话说开了,段芙光反而不害怕了。

她承认,自己年轻的时候,的确干过和乐雪差不多的糊涂事。

庆幸的是,她没有酿成大错,还有回头的余地。

“你好好休息吧。”

没有再多说什么,段芙光转身要走。

“为什么!”

身后再次传来了一声尖叫,乐雪抓起手边的一个水杯,直接对着段芙光的身影砸了过来。

“嘭!”

多亏护工看见了,她一把拉过段芙光,这才避免被砸到。

“为什么!你一个落魄的凤凰还在这里装什么?我家的生意越做越好,你家呢?欠了一屁股债不说,居然要靠女儿去还,整个段家谁不在背后笑话你们一家三口人?”

乐雪气冲冲地嘶吼着,额头上和脖子上的青筋一道道跳起来了,看起来十分恐怖。

“这位小姐,你快走吧,她发起疯来是会砸东西的,昨天就把两个花瓶全都砸了,还差一点打破我的头!如果不是看在她家给钱多的份儿上,我早就不干了!快走快走,我去找医生过来!”

护工在段芙光的耳边飞快地催促道,然后也跑去找值班医生了。

这两天,乐雪经常无缘无故地大发脾气,手里逮到什么就砸什么。

实在没有办法,医生就只能给她注射镇定剂,她才能安静下来。

出了这种事,乐雪的父母觉得面上无光。

他们除了让家里的保姆来医院交钱,就再也没有露过面,而是躲到了国外,生怕被记者找上门。

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告诉何斯迦,段芙光咬着吸管,久久没有说话。

“她这个样子,又得不到父母的照顾,确实很可怜。但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她坑害别人的时候,可是压根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吧!小芙,你不要再想这件事了,我叫你出来,是想让你开心的。喏,看,这是什么?”

何斯迦从包里掏出来一个信封,放到段芙光的面前。

她疑惑地拆开,看见里面是一整套肖颂的最新签名照,在市面上见不到那种。

“是从他公司那里搞到的,说是公关专用,粉丝是拿不到的。”

何斯迦得意洋洋地说道。

果然,一见到偶像,段芙光的脸色一下子好多了。

“真是太感谢了!”

她一脸虔诚表情地把照片放在胸前,连连道谢。

“这就太感谢了?那我接下来要是带你去见一见肖颂,跟他握握手,合合影,你岂不是要晕过去了?”

何斯迦斜眼问道。

“啊?你说真的?”

段芙光彻底愣住了。

“你先把这份套餐,给我好好吃了,再休息一下,我就带你过去。今天肖颂要拍《食全十美》第二季的宣传短片,我准备去探班,正好带你一起啦!”

何斯迦一边说着,一边把放在段芙光面前的两个盘子推了推。

自从出事,她就没有好好吃过饭,好好睡过觉,整个人瘦了一圈不说,连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

所以,何斯迦一定要强迫段芙光把今天的午饭给吃下去。

哪怕利用肖颂的盛世美颜!

一听这话,段芙光想也不想,只见她没有任何犹豫地拿起刀叉,奋力地跟面前的那块牛排做起了斗争。

“女人呀,真是善变!刚才还说自己没有胃口,吃不下去呢!”

何斯迦咂咂嘴,摇了摇头。

两个人吃过午饭,开车到了拍摄地。

今天主要是拍外景,相比于第一季的简陋,第二季的栏目组显然财大气粗了很多,为了拍好宣传短片,特地布置了外景地。

肖颂自己就负责其中一段,足见人气。

何斯迦领着段芙光直奔艺人化妆室,大家都知道她是节目的投资方,就连赵雪莉都是给她打工的,所以一路上自然是畅通无阻。

“沈小姐!”

一见到沈凉月,何斯迦连忙主动打招呼:“上次真是不好意思,你的手臂没事了吧?”

她醒过来的第二天,就派人给沈凉月送去了鲜花,对方也表达了感谢,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啊,早就好了,劳你挂心。”

沈凉月一见到何斯迦,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毕竟她还不太确定,何斯迦对于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到底记得多少。

不过,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并不记得了。

第551章 把柄

“沈小姐,这是我的朋友小芙,她很喜欢肖颂,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们进去跟他说几句话?”

何斯迦十分客气地问道。

“当然没问题,他在化妆。”

沈凉月转身,敲了敲化妆室的房门。

“这位沈小姐是肖颂的助理,又年轻又能干,那些照片就是她让人送过来的,说让我分给朋友。”

看着沈凉月的侧脸,何斯迦对段芙光小声说道。

“真的要感谢沈小姐的细心了。”

段芙光笑着点点头,沈凉月也客气地点头:“这是应该的。多谢大家对肖颂的喜欢。”

说话间,化妆室里面传来了肖颂的声音:“进来。”

她们三个人这才走了进去。

“肖颂,何小姐和她的好朋友段小姐一起来探班,想跟你聊聊天。”

沈凉月说完,又看向何斯迦:“我去给两位拿点喝的,车上什么都有。”

刚来的时候,她们就看见了,肖颂的那辆专属黑色保姆车就停在外面。

艺人出行,有一辆车倒是不稀奇,但能够拥有一辆上百万的豪华保姆车,可就能够证明身价,以及公司的重视程度了。

等沈凉月走了,何斯迦才说道:“看来,公司真的要大力捧你了,你可要抓住这个好机会。”

站在旁边的段芙光满眼都是小心心,一脸激动地看着肖颂。

本人被镜头里更瘦,更白,更帅!

“哦,对了,这是我的好朋友小芙,之前你那件t恤就是她的。”

何斯迦没忘了正事,赶紧掏出手机,给他们两个人合影。

左拍右拍,拍了一大堆。

肖颂倒是很配合。

他还掏出手机,递给段芙光,指了指何斯迦:“能帮我们两个人也拍一张吗?”

帅哥开口,她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没等何斯迦反应过来,她的肩膀已经被肖颂给揽住了,整个人靠向他。

“好了!”

段芙光按了好几下,美滋滋地把手机还给了肖颂。

他低头看了看,似乎很满意。

“多谢你,拍得真棒。”

被偶像当面夸奖,段芙光整个人都好像喝醉了一样,脸色发红,一脸傻笑。

倒是何斯迦有些尴尬,刚要说什么,沈凉月已经拿来了饮料,分给她和段芙光。

“今天的拍摄,应该没问题吧?”

何斯迦喝了一口水,没话找话地问道。

“一个宣传片而已,剪辑完才一分多钟,能有什么问题?跟拍广告差不多。”

肖颂淡淡地回答道。

他看了一眼时间,又问道:“张子昕怎么还不来?”

一听到这个十分耳熟的名字,何斯迦不免一愣:“今天也有她吗?我以为,今天是你一个人拍摄。”

早知道张子昕也会来,她可能就不来了。

实在不想见到那个女人。

“哦,是这样,张小姐的档期有一点点冲突,所以她今天赶过来,先把跟肖颂互动的那个镜头给拍了。”

沈凉月一见到何斯迦的表情有变,立即笑着解释道。

让谁不高兴,也不能让大老板不高兴。

“知道了。”

何斯迦面无表情地说道,又看向段芙光:“要不,咱们就走了?”

看也看了,拍也拍了,她今天的追星之旅应该也差不多了。

知道张子昕要来,段芙光也不想多做停留。

“好啊,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

两个人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几个助理模样的人围着一个女人走进隔壁的化妆室。

很明显,走在中间的那个女人,就是阔别多日的张子昕。

除了肖颂之外,赵雪莉还是签下了她,让张子昕来参加《食全十美》的第二季录制。

据说,是张子昕的经纪人亲自表示,愿意自降片酬,只拿一点点象征性的片酬,希望能够继续留在这档节目里。

“何小姐。”

本以为张子昕会假装看不见,想不到,她竟然主动问好。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何斯迦也只好点了点头:“张小姐,好久不见。”

这一看,她不禁有一点意外。

张子昕的变化很大,气质发生了不小的改变,看来,那位传说中的金牌经纪人确实功劳不小。

“我是来拍宣传片的,还要化妆,就先去忙了。”

就在何斯迦暗暗惊讶的时候,张子昕主动解释了一句,然后又向她点了点头,这才走了。

“呼,她被下降头了?怎么忽然客气起来了?以前不是恨不得拿鼻孔看人吗?”

就连段芙光都忍不住吐槽道。

“你也觉得不对劲儿?”

何斯迦看着那扇紧紧关着的房门,皱紧了眉头。

“当然了!这简直就是脱胎换骨!”

说完,段芙光扯了扯何斯迦的衣角,小声说道:“反正我们接下来也没事做,不如留下来,在片场看一看。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张子昕现在一下子变得这么客气,谁知道她是不是藏了什么坏心,要害我们家肖颂呢?”

最后一句话,终于说到点子上了。

何斯迦这才反应过来:“哦,敢情你根本就不是担心张子昕作妖,是害怕你的偶像出事吧?”

“哎呀,一个意思嘛。反正他们就要开工了,我们去看看也无妨!”

段芙光脸上一红,拉扯着何斯迦就一起去了片场。

幸好,她们的脖子上都挂着工作证,那是沈凉月刚才特地拿过来的。

到了片场,场务往两个女人的工作证上扫了两眼,就没有理会,也没有把她们清出去。

很快,肖颂已经开始拍摄单人部分了。

“真帅,真好看。”

段芙光双手合十,露出一脸花痴的表情。

何斯迦:“……”

能不能不要那么丢人啊?你把你的正牌男友放在哪里啊!

肖颂的效率很高,几乎是一条就过,就连现场的导演和摄像都赞不绝口,说他的领悟力一流,一下子就能给出想要的那种感觉。

他下场补妆。

等化妆助理给肖颂补完了粉,沈凉月连忙递上热水。

谁知道,肖颂连看也不看一眼,直接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喂,肖颂这不是要耍大牌吧?沈小姐已经很细心了,你看他那是什么态度啊?”

何斯迦正好看见了这一幕,忍不住小声对段芙光说道。

“才不是呢,肖颂的嘴上有唇膏,你没看见吗?要是喝了水,一会儿又要补妆,他这才叫敬业呢,能忍住不喝水。”

反正在粉丝的眼里,偶像无论做什么,都是正确的。

何斯迦刚要反驳,就看见化妆完毕的张子昕也已经换好了衣服,到了场边,在跟导演沟通。

“你和肖颂要有眼神交流,尽量表现出甜蜜温馨的感觉。酝酿一下,我们就可以开始了。”

现场导演跟她说了一句,然后就跟摄像去交代接下来的机位。

几分钟之后,正式开拍。

令人意外的是,只是一组镜头而已,对于张子昕和肖颂这种艺人来说,应该是驾轻就熟才对。

偏偏张子昕一直找不到导演要的那种感觉。

二十分钟过去了,已经浪费了好几条。

作为搭档,肖颂配合了半天,也渐渐地没了耐心。

“子昕,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是想先休息一下,那就给你五分钟的时间!”

导演顾及着她的面子,还算客气,没有直接发火。

如果她是一个新人的话,估计这会儿已经被骂哭了。

“对不起,我马上就回来。”

张子昕低着头,匆匆走到了场边。

略一犹豫,肖颂也走了过去,站在她的身边,似乎说了什么。

他们的距离隔得太远,没人知道两个人在说什么。

出于好奇,何斯迦一直盯着他们。

“小芙,你发现没有,张子昕好像很害怕肖颂似的。你注意看她的脚,还有她的手,虽然她脸上保持着微笑,但整个身体却一直紧绷着……”

看了几秒钟之后,何斯迦就发现了一丝古怪。

作为前辈,张子昕有什么好怕肖颂的?

就算他现在是人气王,但张子昕自己也不差,她已经咸鱼翻身了,在新任经纪人的辅佐和帮助之下,事业又开始回春了。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她都用不着对一个晚辈这么惊惧吧?

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能吧,我看看!”

闻言,段芙光也按照何斯迦所说的话,去看向张子昕。

她一开始还不相信,等观察了片刻之后,却又不得不相信了。

“是啊,我也觉得,张子昕在害怕肖颂,这是为什么?就因为她今天没有状态,一直在拖后腿吗?”

段芙光喃喃地问道。

“我看不是。张子昕以前拍戏的时候,动不动就几个小时都拍不好,她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难道现在就敬业到会向搭档表示歉意了?”

何斯迦耸了耸肩。

很快,他们又开工了。

这一次,张子昕的表现虽然比不上肖颂,但也差强人意,导演那边看着监控器,终于点了点头:“行吧,就这样了!”

这两个人的时间都很紧张,不可能无休止地在这里拍一组镜头,所以,能差不多也就行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特别是张子昕。

何斯迦一直盯着她,发现她的眼神只要一落在肖颂的身上,就立刻移开,几乎没有任何的停留。

张子昕有什么把柄在肖颂的手里吗?

怎么怕他怕到这种地步?

她起了疑心,一回家就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傅锦行。

“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呀?”

他好像并不是很在意似的,一边听着,一边拿起放在手边的一本书,翻看起来。

第552章 千刀万剐

看到傅锦行这个样子,何斯迦实在是急了。

在他的身边胡乱地绕了两圈,最后,她一狠心,直接抢走了傅锦行手里的书。

“你压根就没有听我在说什么吧!”

何斯迦气冲冲地问道。

无奈地看着她,傅锦行一挑眉头:“我当然听见了,只不过,你最近好像对肖颂也太关心了一点吧?”

“谁说的,我只是带小芙去散散心而已,乐雪的事情让她的心情很不好。再说了,曹景同最近刚拿回晟威,心思都放在工作上,也没有太多时间去陪陪她。”

何斯迦立即矢口否认。

她还不是为了好朋友吗?

“哦,原来是这样,那就好。要是我的女人整天都在想着别的男人,我可就要呕死了。”

傅锦行不咸不淡地说道,又拿回了那本书,重新翻到之前的那一页。

“谁整天想着他了?我这不是觉得张子昕很奇怪吗?傅锦行,你要是非要这么说的话,我是不是也可以认为,你还把她当成前女友,所以不想面对啊?”

非常擅长举一反三的何斯迦双手抱胸,歪头问道。

“真是服了你。”

傅锦行揉了揉眉心,丢开了那本书,将她一把抱在了怀里,死死地按住了。

“别乱动。”

何斯迦正在挣扎着,忽然听到头顶传来傅锦行变得急促的呼吸声,她对这个信号再清楚不过了,脸上迅速一红,连忙一动不动了。

真是的,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禁不住呢?

她在心里嘀咕道。

“你要是再提张子昕的事情,我可就生气了。”

听傅锦行的语气,倒是不像在撒谎。

“那好,我不提她,那你也不许再拿肖颂做文章!我现在只想知道,张子昕到底有什么小尾巴被抓在肖颂的手里,不然,她那么张狂的一个人,怎么会害怕一个晚辈呢?就算单看年纪,张子昕也比肖颂大好几岁吧?”

何斯迦皱了皱眉头,越说越觉得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查一查?”

傅锦行把下巴支在她的头上,觉得有些好笑。

“既然明达那边已经消停了,我们是不是也可以暂时松一口气了?不是说,明锐远前几天夜里已经派人把他送走了吗?”

何斯迦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

“是啊,表面上看,明达是被送走了,但我怀疑,明锐远不会真的让他在那个小岛上当土皇帝。”

傅锦行幽幽地说道。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何斯迦顿时警觉起来。

难道,明锐远又要背着他们去做什么?

“明达当初为了保住慕敬一,所以把所有的事情都揽上身,但我觉得,慕敬一是一个疑心病很重的人,他未必会想要留着明达的活口。明锐远如果稍微松一松手,慕敬一就会有机可乘,总而言之,他们两个人谁也不希望明达能活下去。”

傅锦行耐着性子,将这里的复杂关系讲给何斯迦听。

“这么说的话,他们两个人不是一拍即合吗?一个不管,一个下手,轻易就能取了明达的狗命!”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

“是啊,所以我才说,明达未必能全身而退。他算计了一辈子,最后折在了自己的儿子和养子手里,真是讽刺。”

傅锦行叹了一口气。

“他一直把你当仇人,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才好。哪知道,哪怕到了最后,你都不是那个要他性命的人!”

何斯迦感到心中涌动着一股不平之气,她觉得,明达就是一个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典型例子,可能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错就错在,养虎为患的同时,还与虎谋皮。

既纵容了明锐远的存在,又识人不清,把所有的弱点都暴露在了慕敬一的面前。

“老狐狸不在了,还有小狐狸!”

何斯迦提醒道:“那个慕敬一的身手确实不错,幸好他上一次没有对醒醒怎么样,不然的话,就真的让他得手了!”

顿了顿,她将心里的一个想法说了出来:“我一直想跟你商量,能不能让醒醒先回家?医院毕竟是公共场所,就算我们派再多的人保护,身边总有医护人员和其他病患来来往往,占用太多的公共资源总是没什么道理的。但如果是在自己家里,我们怎么安排都不为过,谁也说不出什么,你觉得呢?”

她最近几次去医院的时候,已经听到了不少患者家属聚在一起抱怨,说什么有钱果然了不起,就可以占着一整层病房,害得好多小孩都排不到床位之类的。

所以,何斯迦才想要找傅锦行商量一下。

“那好吧,我派人去安排。”

他听完了她的话,也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儿。

将心比心,如果换成是自己,肯定同样会少不了发牢骚。

“之前醒醒的情况危急,没有别的办法,既然现在她已经好多了,那就先回家住上一段时间,慢慢观察。”

傅锦行点了点头。

很快,醒醒就被接回了家中。

家里最高兴的人就要数津津这个做哥哥的了。

之前他只有周末才能去医院看妹妹,现在每天放学回到家里,就能和妹妹在一起先玩上半个小时,然后再去写作业,对他来说,当然是一件无比开心的事情。

“妈妈,你放心吧,我以后一定会保护妹妹的,不让那些坏男生欺负她。将来,谁要是想娶我妹妹当老婆,我就先把他打一顿再说!”

津津握着醒醒的小拳头,一脸认真地说道。

何斯迦:“……”

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妹妹恐怕是很难嫁出去了好吗?

有这么一个暴力的大舅哥,谁敢来家里提亲啊?

不过,她抽了抽眼角,还是尽量保持着温柔:“好呀。”

何斯迦正在陪着两个孩子在楼上玩,没过多久,萍姐走了上来,有些焦急地问道:“有一位冯小姐来拜访,物业那边来请示,是否让她进来?”

冯小姐?

何斯迦立刻反应过来:“是冯千柔?她来做什么?”

萍姐摇摇头。

“我听物业那边的意思是,这位冯小姐的态度很坚决,非要见到你不可。不过,他们也不敢擅自做主,随随便便就把人放进来,所以只好打电话来询问了。”

她说道。

自从孟家娴闯进来一次之后,傅锦行直接炒掉了整个物业公司,现在的物业公司是傅氏旗下的,办事很规矩,很快就得到了别墅区业主们的一致好评。

毕竟,能够在这种地方置产的人,都不是普通人,更不希望自己随便就被打扰。

“叫她进来吧。不过,要确保她身上没有什么危险品才行。”

何斯迦想了想,如是说道。

她可不希望冯千柔带着什么刀枪棍棒就闯进来了,两个孩子都在家里,太危险了。

此外,何斯迦还直接叫了一组人手进来,四个人就站在一楼等候着。

在大门那里得到电子通行证,冯千柔直接把车子开到别墅门口。

刚一下车,她就看见了这副阵仗。

冯千柔先是一愣,继而笑了。

“原来,我令你这么害怕?”

她一见到何斯迦,就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还回头指了指那几个人。

“好厉害,还是专业保镖呢。”

冯千柔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一个响指,然后在客厅里转悠着,一双眼睛不停地打量着四周。

这种不请自来又不把自己当客人的姿态,令人十分厌恶。

以至于萍姐压根就没有给冯千柔递茶,反而站在旁边,一脸警惕地盯着她,好像生怕她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一样。

“当然,谁不害怕一条随时会咬人的疯狗呢?被狗咬了,只能去打针,难不成还要咬狗吗?”

何斯迦在楼梯上站着,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

这一幕,对于冯千柔来说,何其熟悉!

想当年,她跟着杜婉秋第一次走进何家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

就在她睁大双眼,到处看着的时候,另一个小女孩站在楼梯上,向下看着。

“你是谁?”

她问道,把冯千柔吓了一跳。

穿着粉色公主裙的何斯迦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真的公主,她的长发挽在头顶,还别了一枚皇冠造型的发夹。

冯千柔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毛衣,上面有一个一个的小球,她下意识地揪掉一个,但还有很多。

那一瞬间,也许就注定了她内心中的嫉妒,以及仇恨。

“何斯迦,你凭什么总是那么高高在上?你还以为自己是何家的千金大小姐,是傅氏的少奶奶吗?”

冯千柔抬起头,双手握拳,恶狠狠地质问道。

“关你什么事?你在门口那里等了半天,晒得一张脸都要脱妆了,原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废话吗?”

何斯迦轻笑一声,并不在意。

“我还以为傅家的佣人都懂规矩,哪知道客人来了这么久,连一杯茶也不端上来吗?”

只见冯千柔把头一扭,向萍姐发难。

萍姐一副听不见的样子,她手里拿着一块抹布,擦着桌子,根本不理会。

“你算什么客人,在慕敬一身边摇了几天尾巴而已,就忘了自己是什么东西了?”

何斯迦一步一步地走了下来,她一直走到冯千柔的面前,这才停住。

“你说谁摇尾巴?你才是狗!”

冯千柔瞪圆了眼睛,气急败坏地低吼道。

“你是不是以为冯舒阳已经死了?”

一扯嘴角,何斯迦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第553章 上门服务

她故意在冯千柔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提到了冯舒阳,就是想要让她大吃一惊。

果然,一听见何斯迦的问话,冯千柔顿时吓得不轻。

“你……你说什么?”

她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

“我说,你把他一个人丢在那里,不就是抱着让他死的想法吗?很可惜,有人将他救了出来,所以,你的所作所为,已经瞒不住了。”

何斯迦扬起下颌,尽情地欣赏着冯千柔脸上的慌乱表情。

“你、你胡说……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他平时很忙,经常十天半个月都不回家,我怎么知道他去哪里了?何斯迦,你为了诬陷我,竟然编出这种谎话!”

经过短暂的惊吓,冯千柔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而且,她还一口咬定,何斯迦说的话都是假的,是在故意往她的身上泼脏水。

“看来,你出国一趟,心理素质倒是比原来更好了。”

何斯迦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你这个人真的是坏到了骨子里,杀父弑母,连畜生都要比你强上百倍。我想不通,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女人?”

如果说她一心想要报复何元正,是因为从小就被对方欺侮,那么冯舒阳又做错了什么呢?

当初是杜婉秋非要离婚,而且争取到了冯千柔的抚养权,他作为父亲,最多只是没有尽到责任而已,罪不至死。

何况,他把冯千柔带到国外,好吃好穿地供养她,为什么还要落得那么可怜的一个下场?

“冯舒阳一直在弥补你,你也太狠了吧?”

何斯迦是真的想不通。

“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何斯迦,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除了你的天生好命,我最厌恶你的自以为是!你以为,给我吃好的,穿好的,买名牌包,就算是弥补了吗?好啊,那我也先毁了你,再给你这些东西,我倒要看看,你还会不会感激我!”

冯千柔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十分狰狞,想要扑过来。

但守在门口的几个男人立即冲了过来,将她一左一右地按住了。

冯千柔挣了几下,却动弹不得。

“没事,先放了她,她不敢怎么样。何况,既然她敢来这里见我,就说明她一定有话要说,先让她说吧。”

何斯迦做了一个手势。

话音刚落,那些男人立即松开了冯千柔。

她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整理了一下衣服,脸上并没有任何感激的神色。

“我是来告诉你,你们想要和慕敬一斗,是绝对斗不过他的。他远远比你们想象中的要强大!”

顿了顿,冯千柔又继续说道:“不过,我知道他对你很有兴趣,我说过了,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保证你的女儿没事。”

“用不着你保证,醒醒很好。”

对于她所说的话,何斯迦连一个字都不愿意相信。

“你不会真的以为,慕敬一会放任你们拿着他的药去做研究而不管吧?你可真是幼稚!我听说,你也亲眼见过他的实验室,那你怎么还这么单纯,以为他的东西,是别人随随便便就能复制出来的?”

冯千柔冷笑一声,凑近何斯迦,在她的耳畔轻轻说道:“你真的敢把你们自己做出来的药,给你那个可怜的女儿吃吗?”

何斯迦蓦地打了一个冷颤。

她知道,傅锦行那边的实验已经到了尾声,不出意外的话,这几天就差不多了。

按照他们的计划,等实验结束,就可以把新药给醒醒服下了。

但冯千柔的话,却让何斯迦的心里一阵忐忑不安。

她到底都知道什么了?

这也是慕敬一的意思吗?

他派冯千柔过来传话?

一时间,何斯迦的确陷入了不安之中。

看着她的表情出现了变化,冯千柔终于得意地笑了。

她低头,从包里拿出一张房卡,又抓起何斯迦的一只手,将房卡放到了她的手心里。

“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吧?没什么可害羞的,你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去陪他几天,只要把他哄高兴了,说不定,他就会把真正的药方拿给你,让你女儿彻底好起来。”

冯千柔一脸促狭地说道:“伺候男人,这不是女人天生就会的事情吗?”

本想把东西狠狠地甩到她的脸上,但不等何斯迦这么做,冯千柔又开口了:“你不用看不起我,还是先想想你的女儿。”

一句话,成功地打消了何斯迦的想法。

“好了,你也不用让这么多人看着我了,我说完要说的话,这就走了。”

冯千柔挥挥手,直接向门口走去。

走了几步,她又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回头对何斯迦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那么对冯舒阳吗?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变好过,只要他想,他还是会喝得烂醉,然后骂我,打我,就像当年对我妈那样。他是一个烂人,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看,只有像你这种善良的小天使,才会去救他,还觉得是我不孝。醒一醒吧,何斯迦,不是每个人生下来都能那么幸运,你如果没有亲身遭遇过,就没有权利去指责那些你眼中的坏人。”

说完,冯千柔冲她飞了一个吻,头也不回地走了。

何斯迦站在原地,手里握着那张房卡,很久都没有说话。

等到傅锦行回来的时候,她已经调整好了情绪。

他看上去似乎很高兴,一进来就将何斯迦紧紧地抱在怀里。

“实验结果终于出来了,负责人告诉我,他们已经把慕敬一的药给重新研制出来,马上就能给醒醒服用了!”

因为兴奋,傅锦行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感受到他的心情,何斯迦也反手抱住了傅锦行,试探着问道:“真的吗?已经确定了吗?”

他点头:“是啊,我已经看过了详细的报告书,没有问题。”

听见他的回答,何斯迦想起冯千柔说过的话,心里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情绪在一点点蔓延……

眼看着傅锦行洗完澡之后,又去换衣服,何斯迦强颜欢笑:“不是刚回来,你怎么又要出门?”

“今晚有一个应酬,实在推不掉,还是要去看看,可能很晚才会回来。你先睡,不要等我。”

傅锦行选了一套衣服,迅速穿上。

何斯迦走过去,亲手帮他打好了领带:“好,我知道了,少喝一点酒。”

“我知道,最近我都不喝酒了,万一你愿意再给我生个小公主呢?”

傅锦行趁机在她的脸上亲吻了一下,偷笑着说道。

“胡说。”

何斯迦垂下眼睛,眉眼淡淡。

送走了傅锦行,她一个人安静地坐了一会儿,然后才去洗澡。

何斯迦泡了很久的澡,感觉连皮肤都开始发皱了,水也变凉了,她才起来。

挑了一条乍一看起来有些保守,但其实十分彰显身材的裙子,她对着镜子照了半天,又坐下来给自己化妆。

很久没有浓妆艳抹,画口红的时候,何斯迦稍一用力,膏体一下子断了,摔在白色的化妆台上。

触目惊心。

她摇了摇头,随手丢掉,又拿了另一个。

确定一切妥当,何斯迦走出家门。

她一个人开车前往慕敬一住的那家酒店,拿着房卡,一路顺畅地来到了所在楼层。

深吸一口气,何斯迦举着房卡,顺利地打开了面前的那扇门。

她走进去,发现那是一个格局宽敞的套房。

起居室里没人,也非常安静,脚下的地毯将何斯迦走路的声音都吸走了。

她一步步地走了进去,终于隐约听见了水声。

分辨了一下方向,何斯迦确定,水声是从卫生间里传来的。

就在这时候,水声戛然而止,一个男声响起:“是谁在外面?”

是慕敬一的声音。

何斯迦一下子屏住了呼吸,掉头就跑。

跑了两步,她忽然想起来自己今晚来这里的目的,脚步又硬生生地止住了。

就这么几秒钟的时间,卫生间的门已经开了,一个男人裹着一条浴巾,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到来人是她,慕敬一的眼睛里明显闪过一丝惊讶之色。

“你怎么来了?还有,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戒备地问道。

高级酒店的总统套房,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进来?

何斯迦连忙举起手里的房卡,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刷、刷卡进来的。还有,我不知道你在洗澡,我不是故意偷看的,你放心,我也没有看到什么。”

她想,鉴于慕敬一的性格那么阴晴不定,人也阴阳怪气的,自己还是把话说清楚比较好。

免得他有什么奇怪的癖好,万一被刺激到了,狂性大发,那就糟糕了。

“从哪里来的?”

身体没有完全擦干,慕敬一的胸口还在往下滴水,只见几颗水珠沿着坚实的肌肉不停地下滑,最后没入了白色的浴巾里。

何斯迦把脸扭到一旁,声音生硬:“不是你让冯千柔送过来的吗?”

“我没做过。应该是她偷了一张房卡。”

慕敬一走到旁边,拿起一瓶矿泉水,大口大口喝着。

“不管是不是她偷的,我来找你,有事。”

努力压下那颗狂跳的心脏,何斯迦咽了一口唾沫,重复了几次深呼吸,这才勉强开口说道。

“你打扮成这样,又在晚上来见我,我很难不去多想。”

慕敬一握着矿泉水瓶,侧了侧脸,向这边看了过来。

他的表情十分真诚,但说出来的话可就不怎么好听了:“我记得,我好像没有叫女人来上门服务吧?”

第554章 捕杀

这种羞辱,对何斯迦来说,是有心理准备的。

在来这里之前,她就想到了。

何斯迦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站在那里,身体明显有些僵硬。

见她不说话,慕敬一三口两口喝掉了那瓶水,丢掉空瓶,然后,他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对面的女人。

如果一个人的眼神能做什么的话,何斯迦怀疑,她的衣服已经全都被扒掉了。

“去洗澡。”

慕敬一似乎看穿了她的来意,开门见山地说道。

她还是站着不动。

“怎么,要跟我一起洗吗?你要是有这种雅兴,我也不反对。”

说完,他就要走过来。

慕敬一一动,何斯迦顿时被吓了一跳。

她连忙后退了两步,口中急急道:“不用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找你问一下……”

“这么说,是我误会了?”

慕敬一冷笑两声:“如果你的意思不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那么很抱歉,我的时间非常宝贵,没工夫跟你在这里瞎扯。请你赶紧离开,不然,我就要打电话给酒店保安,让他们送你出门了。”

没有再多看何斯迦一眼,他作势要去拿电话。

“等一等!”

她喊道:“你给我一点时间!我既然来了,肯定不会说走就走,你必须听我说!”

只见慕敬一拿着话筒的那只手在半空中停顿了几秒钟,最后还是放下了。

“好笑,你闯进我的房间,还让我必须听你说?”

他反问道。

何斯迦已经豁出去了,索性直截了当地向慕敬一问道:“你一直知道我们在研究你的药,想要找到替代品,脱离你的控制,是不是?你之所以按兵不动,是不是早就料到了,我们不可能真正做到,或者说,你根本从一开始就是故意的,想要把我们引到错误的方向,甚至是自食其果?”

这两种可能,无论是其中的哪一种,对于他们来说,都是致命的。

“聪明的女人其实不怎么可爱,没人告诉过你吗?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傻一点的样子,不像现在,简直就是一个怒火攻心的妇人。”

慕敬一摸着下巴,口中啧啧道。

“你太过分了!你为什么要盯着一个孩子不放,你是变态吗?”

何斯迦只觉得胸中怒气翻涌,一股火在熊熊燃烧,恨不得直接冲上去,抓着他就是一顿暴打。

可她的理智告诉自己,现在还不行。

“都说孩子是母亲从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想要让一个做母亲的女人痛苦,折磨她本人是不够的,应该折磨她的孩子,你说是不是?我很想看一看,一个女人在最痛心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难道就是你现在这样吗?”

慕敬一走了过来,他伸出一只手,轻轻地贴在了何斯迦的脸颊上。

她自然不肯让他触碰自己,马上躲开了。

但他显然更快一步,直接掐住了她的下巴,让她动弹不得。

“这么漂亮的一张脸,也会露出这么痛苦的表情,你真是令我吃惊。”

慕敬一喃喃地说道,眼神里多了一丝迷离。

“除了你的儿子和女儿,你还会为其他人这么牵肠挂肚吗?傅锦行呢?他要是死了,你也会这么伤心欲绝吗?”

说到这里,他的手劲儿一下子加重了。

何斯迦强忍着疼痛,一声不吭。

她手上一松,那张房卡掉在了地上。

慕敬一一下子回过神来了,看到何斯迦的下巴已经全都被自己给捏红了,他也微微一愣,把手松开。

“你没事吧?”

他问道。

何斯迦抬起头,看着他,没有说话。

她看向慕敬一的身后,忽然脸色一变:“你怎么也在这里?”

慕敬一下意识地回头看去,何斯迦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她迅速地从包里掏出来了一个防狼手电,用力向他的胸口戳去!

这个电筒的电压很足,要比一般的电筒强悍很多,她特地挑了很久,一直放在身上。

想不到,今天就用上了。

慕敬一完全没有想到,何斯迦竟然会用这种东西来对付自己。

一开始,他好像还没有什么反应,但几秒钟过后,电流窜过全身,慕敬一的嘴唇开始哆嗦,两条腿也发软,双眼有些翻白。

何斯迦毕竟是第一次使用这种东西,虽然她之前特地做过功课,确定它不会令人致死,但是眼看着慕敬一已经倒在了地上,她还是紧张得要命。

“放、放开……”

慕敬一张了张嘴,从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声音,眼睛也瞪得滚圆,连全身都在颤抖了。

再这样下去,搞不好会出人命,何斯迦犹豫了一下,还是关掉了手里的电筒。

她的目的并不是杀了慕敬一,而是逼他说出那个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我不知道你现在能不能听到我说话。你要是说不出话,就眨一下眼睛,我就当你能听见。”

何斯迦在慕敬一的身边蹲了下来,对他说道。

然后,她看见,他果然吃力地冲着自己眨了一下眼睛。

“那就好。”

她还一直担心,自己刚才持续的时间太长了,直接把人给弄成半死不活,失去了思考能力,可就麻烦了。

“我就不信,还查不到。”

何斯迦站了起来,找到慕敬一的手机。

手机有指纹锁,她直接抓起他的手,挨个试了一遍,解锁了屏幕。

将慕敬一的通话记录翻了一遍,何斯迦很快发现,他这两天一直和一个没有存储的号码联系频繁,每次通话都在十分钟以上。

明明是认识的人,但又故意不存号码,感觉很古怪。

她试着打过去,那边很快有人接通:“学长,你找我?”

是一个男人。

他的态度很客气,声音里甚至透着一股讨好的味道。

“你好,是慕先生让我打给你的。”

何斯迦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慕敬一,又说道:“慕先生在洗澡,他让我转告你,能不能尽快过来一趟,情况有变化,他想和你面谈。”

那个男人立即回答道:“哦,我知道了,你是冯小姐吧?我们之前还见过一面。”

见他把自己和冯千柔给搞错了,何斯迦索性将错就错:“是啊,你快过来吧,慕先生的时间排得很满,你抓紧时间,我们现在还在酒店,一会儿就要出去了。”

说完,她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倒要看看,这个人是什么来头,有什么本事能够和慕敬一频频联系!

直觉里,何斯迦觉得,他一定和醒醒的事情有关。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也没有闲着,将慕敬一的手机给翻了一个底儿掉。

在相册里,她有了重要发现。

慕敬一保存了一张合照,上面有十几个人,有男有女,他们围着一个年迈的西方老人。

老人虽然上了年纪,但看上去精神矍铄,一双眼睛里透着睿智。

很明显,这张照片是别人发给他,他又随手保存的。

联系到在电话里的男人一张嘴就称呼慕敬一为“学长”,何斯迦有预感,他一定也在这张照片里。

通过某件事,慕敬一和这个男人在最近有了联系,这是何斯迦得出来的结论。

她愈发感到好奇,还有不安。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吓了何斯迦一跳。

她看了一眼,发现是自己的手机。

是傅锦行打来的。

她马上接起来,压低声音:“查一个人,他是慕敬一的学弟,最近两个人一直有联系,他马上要来酒店,赶紧截住他!”

顿了顿,何斯迦又说道:“你放心好了,我没事,你先解决那个人,一会儿再来接我。”

此时此刻,傅锦行的车子就停在酒店对面的那条马路上。

“好,注意安全。”

他叮嘱道。

虽然不赞同何斯迦的做法,但是,傅锦行最后还是妥协了。

因为他知道,只有她才能让慕敬一彻底放下防备。

哪怕一个小小的机会,他们都可以抓住它。

所以,两个人兵分两路。

由何斯迦作为诱饵,先牵制住慕敬一,再获取信息,交给傅锦行去彻查。

放下手机,何斯迦长出了一口气。

她看了一眼双手,手心里都是冷汗。

“慕敬一,你不会总是那么幸运,就算有明达帮你抵罪,你做过的事情也一样难以抹杀!”

恨恨地说了一句,何斯迦伸出一只脚,踢了他一下。

她转身走向卫生间,洗了洗手。

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其实心里很害怕,她刚才用来紧握着防狼电筒的那只手到现在还在哆嗦着。

低头看了看,何斯迦忍不住又往脸上浇了一点冷水,让自己冷静下来。

闭着眼睛,她隐约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何斯迦倏地睁开了眼,果然看见自己的脚边,又多了两只脚。

她抬头,看见镜子里的男人在朝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不确定猎物已经死亡,或者彻底没有反抗能力,就随意离开的猎人,可不是一个合格的猎人。”

慕敬一凑近何斯迦,嘴唇一点点凑近她的耳垂,语气亲昵地说道。

她睁大双眼,看见他的手里正握着那个防狼电筒,按在了自己的腰际。

一股大力的酥麻传来,何斯迦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慕敬一丢掉手里的东西,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低头嗅了嗅她颈间的香气,慕敬一嘴角的弧度更加明显了。

他咬了一口女人的红唇,语气里透着不满:“你精心打扮,原来是为了捕杀我,真是让我心碎啊。”

第555章 慕敬一的报复

坐在车里,傅锦行等了片刻,就看见一辆车在酒店门前停下。

他正在密切留意着一切进出酒店的人,特别是男人。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视线里。

傅锦行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都漏了一拍,他马上推开车门,对着耳机喊道:“就是那个穿着风衣的男人,抓住他!”

话音刚落,立即有人将目标人物在原地制服。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旁边的人甚至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就看见几个男人按着一个男人,很快离开了。

他们都以为是警察在抓小偷,也没人会多事。

几分钟之后,傅锦行手下的人已经把风衣男带到了他的车上。

这一刻,傅锦行的心情十分复杂。

“张健,我真的想不到,这个人是你。”

他看着眼前的男人,语气里多了一丝沉痛。

当初,傅锦行决定仿效慕敬一,组建一个私人实验室,为醒醒研制药物,特地斥重金挖来了一整个团队。

团队的带头人,就是这个叫张健的男人。

他之前一直都在中海的一家小研究所里工作,虽然挂着研究员的头衔,但事业却并不如意。

傅锦行经过打听,得知他很有才华,只是不擅长钻营,所以才在每年评职称的时候,被刷下去。

“想不到,你是慕敬一的学弟,真是失敬了。”

眼看着张健不说话,傅锦行也不想跟他再浪费时间,直接说道。

果然,一听到这个名字,张健再也撑不下去了。

“原来,你已经都知道了!”

就在刚才,他还打算死不承认来着。

“是啊,慕敬一是我的学长,我曾经在国外待了几年。我家里条件一般,学医的开销又大,如果不是学长帮我渡过难关,我可能都不能顺利毕业了!所以,他找到我,让我帮他一个忙,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拒绝!”

张健振振有词地说道,似乎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

对他来说,做这些事情,只是向慕敬一报恩而已,是正确的,是有良心的。

“你太过分了!你想要报答他,有很多种方法,但你却要害死一个无辜的孩子!你明明知道,我研究这个药的目的是救我的女儿,你比谁都清楚它的重要性,但你还是要成为慕敬一的帮凶!像你这种人,不能顺利毕业,才是天经地义,免得你顶着医生的身份,到处去害人!”

说到最后,傅锦行已经气得全身颤抖,连眼睛都变得猩红。

张健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要反驳,但又说不出话。

傅锦行烦躁地一挥手:“把他带走,好好看着。”

立即有人将他带下了车。

用了一点时间去平复心情,然后,傅锦行拿起手机,想要通知何斯迦那边,他这就准备带人上去了。

电话打通了,却没有人接听。

他按掉,再打,还是一样。

“赶紧上去!快!把电梯和楼梯两边都守住,各个出口,包括消防通道都给我看一遍!”

傅锦行的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放下手机,他立即大声喊道。

尽管已经提前做好了各种准备,把整个酒店给围得水泄不通,可是,他还是担心,慕敬一不会束手就擒。

尤其,何斯迦还在。

虽然她说自己已经搞定了慕敬一,但凡事都有例外。

傅锦行一路跑进了酒店,他看了一眼电梯,那边已经有人过去了。

他略一思考,直接拐到了旁边的楼梯间。

慕敬一的房间在十五楼,傅锦行毫不犹豫地往上冲。

果然,当他刚到了十楼的缓步台,就听见隔壁传来了一声巨响,好像是什么东西掉下去的声音!

傅锦行靠在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要是他没有猜错的话,这就是慕敬一的报复了。

他一定知道,自己会派人上去,所以才会故意在电梯里做手脚,造成事故。

抬头看了一眼,傅锦行没有再停留,一口气到了十五楼。

慕敬一住的房间占据了整个十五楼一层,此刻,这里异常安静。

傅锦行走出了电梯,放慢脚步,一点点逼近。

他看见,房门紧闭着,但地上却放了一张门卡。

傅锦行走过去,捡起了门卡。

这一定是慕敬一特地放在这里的。

他掂量了几下,没有任何迟疑,直接打开了门锁,推门进去。

起居室的窗户完全开着,窗帘被风吹得一鼓一鼓的,带着一种浸入骨髓的凉意。

傅锦行连忙走到窗前,试着向下看去。

这么高,除非慕敬一长出了一对翅膀来,否则,他是绝对不可能从这里跳下去的。

收回视线,傅锦行直接关上了窗户。

他走了一圈,发现没人。

卫生间里,一个防狼电筒掉在了地上。

地上有明显的水渍,从水池旁边一直蜿蜒到外面。

看完之后,傅锦行几乎可以确定,应该是何斯迦来到卫生间里,被慕敬一从身后偷袭,然后带走。

至于他们现在在哪里,就不知道了。

没多久,有人匆匆赶到,将电梯那边的情况汇报给傅锦行。

“我们有四个人在里面,现在还不清楚伤势,但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傅先生,整个酒店都已经搜了一遍,暂时没有发现。”

在还没有发现敌人行踪的情况下,已经导致己方多人受伤,没人会感到轻松。

“继续查,抓紧时间,现在我们还在这里,慕敬一带着人一起逃出去的机会很小。”

傅锦行沉声说道。

“是。”

手下很快出去,又展开第二轮的搜索。

傅锦行简单查看了一下,发现慕敬一的行李都还在。

他带着行动不便的何斯迦一起离开,想必不会那么轻松,所以,傅锦行坚持认为,他们两个人现在还在酒店里。

可是,酒店这么大,会在哪里呢?

酒店的洗衣房里。

昏迷不醒的何斯迦躺在巨大的洗衣篮里,身上全是各个客房里换下来的床单被罩,将她遮得严严实实。

旁边是大型洗衣机,以及各种高温消毒的仪器。

在这里的工作人员全都穿着统一的白色制服,佩戴着帽子、口罩和手套,因为整天和化学品打交道,他们还需要使用特制的防护镜,避免眼睛酸痛。

换班时间到了,几个人去更衣室换了衣服,完成打卡,说说笑笑地一起离开。

来接班的一个同事已经换好了衣服,朝他们摆摆手,算是打过了招呼。

口罩之下,慕敬一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他知道,傅锦行的人一定就在附近,恨不得把整个酒店给翻过来。

但他们一定想不到,自己不仅没有急着离开,反而还找到了一个不错的落脚地。

全世界各地的高级酒店都差不多,内部格局也极为相似,布鲁诺家族名下就拥有大量的酒店,所以,慕敬一对酒店的日常管理和运营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中海的酒店在最近几年都向国外看齐,自然也差不了太多。

慕敬一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这里。

而且,根据工作日志,他还得知,就在今晚凌晨四点钟左右,酒店会送出一批淘汰的床品。

比如有难以清洗的污渍,有泛黄变色,或者破损之类的床单和被罩,酒店就会定期低价卖给回收商,再统一更换成新的。

对慕敬一来说,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了。

确定何斯迦还在昏睡,他将大门反锁,开始研究离开的路线。

凌晨。

傅锦行已经带人在酒店里找了两个多小时,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连酒店高层都被惊动了。

这家酒店隶属于天宠集团,老板就是跟傅锦行颇有一种王不见王味道的宠天戈,他们两个人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傅智汉的葬礼上。

“听说,你带着一堆人在我的酒店里找人,连电梯都掉下去了?”

宠天戈一进门就是质问的语气。

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也并不生气。

“我不是故意在你的地盘捣乱,但有人抓了我太太,我必须尽快找到她。否则,她可能会有性命危险。”

傅锦行脸色严肃,一看就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闻言,宠天戈也微微一怔:“是那个慕敬一干的?我听说过他,没想到,他竟然住在这里。”

“来中海,想要住最好的酒店,当然是这里。”

傅锦行不动声色地给对方戴了一顶高帽。

“多谢夸奖。”

宠天戈十分配合地点点头。

“我现在有什么能够帮到你的?不过,要在这里找人,其实也并不容易,酒店虽然摆在这里,但整体建筑面积不小,客人入住率常年居高不下,而且还有一定的流动性,我不可能直接关门大吉,把所有人都堵在这里,让你一个个过滤。”

他也是实话实说,没跟傅锦行玩任何虚的。

“那倒不必,我不会提出这种不切实际的要求,而且,我现在已经很抱歉了,关于电梯坠落的事情。幸好,没有酒店客人受伤,当时电梯里只有我派过去的四个手下,这是唯一令我庆幸的事情了。”

说起这个,傅锦行不禁一阵后怕。

要是有酒店里的客人或者工作人员受伤,就算宠天戈本人不追究,也少不了其他麻烦。

“客气话就别说了。我先去找人把酒店内外平面图拿给你,说不定会有用处。另外,我给你开设内网的特别权限,让你可以看到全部的监控。”

宠天戈拍了拍傅锦行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一定能找到。”

第556章 请君入瓮

有了宠天戈的帮忙,原本停滞不前的寻查似乎又有了新的进展。

就算傅锦行的人手再多,但他们没有权利在别人的酒店里肆无忌惮地找人,更不可能到客人密集的地方进行地毯式搜索。

不过,在得到宠天戈的授意之下,他们一路大开绿灯,傅锦行本人更是可以坐在中央监控室里,随时关切着整个酒店内的情况。

“入住系统那边已经过滤了一遍,除了慕敬一本人之外,他没有同伴留在这里。另外,你说的那个叫冯千柔的女人也不在酒店,但根据监控显示,她昨天来过一次,在慕敬一的房间里逗留了大概半小时,他当时也在。”

宠天戈再次回来的时候,又带来了新的消息。

“冯千柔明明不住在这里,但却拿了慕敬一的房卡给斯迦,还说这是慕敬一本人的意思。我怀疑,他们两个人一定有一个在说谎,其中冯千柔的嫌疑更大。”

想了想,傅锦行说道。

“具体情况我不了解,我能帮你的,就是让你放开手脚,趁着慕敬一还没有出去,尽快找到他。所有的出口都已经堵死了,他应该还在酒店,至于你太太现在是不是清醒状态,我们就不得而知了。十五楼一整层的监控摄像头都被破坏,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你的对手有着超强的行动力,也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反侦察。”

说完,宠天戈从助理的手上拿过两杯咖啡,递给傅锦行一杯,自己也抿了一口。

看样子,他们是要做好在这里一直坚守到天亮的准备了。

“你放心,我不会耽误你太久,到早上七点,如果还没有消息,我就启动其他方案。”

傅锦行接过咖啡,拿在手里,脸色十分凝重。

他知道,现在是旅游旺季,酒店里接待的都是来自世界各地的重要客人。

如果不是有宠天戈的面子在,他们想要在这里找人,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还有好几个小时,不要着急。现在客人们大部分已经休息了,反而利于我们去排查。”

宠天戈看了一眼时间,又留下了几个人,特地交代几句,让他们配合傅锦行,这才离开。

监控室内十分安静,傅锦行喝着咖啡,不停地盯着面前的几十块屏幕。

他强迫自己安静下来,将整个过程回忆一遍。

从确定张健要出现在酒店,到抓到他,再到自己带人进入酒店,前后时间不超过半个小时。

在这段时间里,慕敬一将何斯迦成功制服,又毁掉一层楼的监控摄像头,还破坏了电梯,并且成功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这一系列的事情,没有一件是简单的。

更何况,还是好几件。

所以,他的时间相当宝贵。

这也是傅锦行为什么从一开始就认定了,慕敬一并没有离开酒店的原因。

因为他没有那么多时间,从这么多双眼睛下面脱身。

“我要今天的轮班名单,各个部门都要,包括后厨,保安,清洁,等等!”

傅锦行放下咖啡,冷静地说道。

很快,一份完整的名单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傅先生,没人请假,所有人都在当班。酒店有员工打卡系统,我们已经查过了,没发现什么问题。”

手下立即汇报道。

“也没有人迟到早退吗?”

傅锦行翻看着那份名单,暂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没有,就算是晚一分钟,按照规定,都会被扣掉奖金。”

手下说道。

忽然,傅锦行的目光落在了其中一个记录上。

“这个人好像提前打卡了两分钟。”

他指着一行时间。

“这个……有问题吗?员工如果早一点接班的话,确实是会提前打卡。我刚才询问过,迟到早退会扣钱,但早到晚退却没什么奖励,所以很少有人会这么做。不过,才两分钟而已……”

手下自作聪明地回答道,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眼里。

倒是傅锦行盯着手里的名单,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紧接着,他打开电脑,查看着宠天戈送过来的酒店内部平面图。

在十三楼有一个特殊通道,专门用来将客房内的各种床品运送到位于一楼的洗衣房。

因为国际上有一个共识,就是对“13”这个数字比较敏感,很多酒店都不设立这一层,或者避免在这一层安排客房。

所以,整个十三楼是没有客房的,只有各种工作间。

傅锦行看到,这个特殊通道直通一楼。

“查过这里了吗?”

他指着电脑屏幕,沉声问道。

“查过了,没人。”

手下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带两个人,跟我一起去看一下。”

傅锦行马上起身,直奔十三楼。

特殊通道内,弥漫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

那是各种清洗剂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客房内需要清洗的床单被罩等物品在这里运送下去,工作人员再把干净的替换上来。

这样的操作,每天都要进行至少两个来回。

“我们之前就查看过这里了,也派人守住了两个出入口,一直没有可疑的人出现。”

看到傅锦行亲自到场,负责看守入口的一组人手立即对他说道:“傅先生,我们确定里面没人。”

货梯早已停止运行,傅锦行伸手指了指:“通知控制中心,将这里打开。另外,想办法调取监控录像,如果连这里的监控摄像头也坏了,那说明什么?”

几个手下一听,顿时面露紧张,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傅先生,货梯重新开了。”

两分钟之后,货梯的工作指示灯亮了起来。

为了安全,他们先检查了一下,然后才走进去。

货梯徐徐下降,来到一楼,直达洗衣房。

这里明显比众人想象中的还要大,设备先进,拥有各种清洗、消毒、烘干、熨烫等大型设备。

越往里走,那股味道越大,鼻子里都被塞得满满的,连耳朵里都是机器的轰鸣声。

就算有人来这里搜查,估计也是简单看一圈,就急着想要离开。

在这种环境下工作,确实是一种考验。

做了一个“停下”的手势,傅锦行先停下了脚步,他看了一眼时间,居然已经三点多了。

“傅先生,你的猜想是对的,我们在十三楼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慕敬一的身影,至于货梯附近的监控摄像头也已经被破坏了,暂时无法查看录像,但技术部的同事正在努力修复,需要一点时间。”

耳机里传来了一个手下的最新汇报,傅锦行面无表情地听完了,他几乎可以确定,慕敬一现在应该就在附近。

“洗衣房的地图发给我,另外,还有这里的日常安排。”

他压低声音,警觉地查看着周围的环境。

“马上。”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地图出现,后面还跟着一份表格。

傅锦行点开,先查看了一下地图,了解这里的内部环境,然后才去看那份工作时间表。

“凌晨四点……现在已经三点多了!”

他终于明白,慕敬一为什么这么沉得住气了。

原来,他是打算利用这个机会,金蝉脱壳!

“我们要不要取消它?”

手下问道。

“不,不要取消,就让慕敬一上车。通知宠天戈,让他去安排,把货车司机换成我们的人,改变路线,只要慕敬一从酒店里离开,我们就不用再束手束脚了。这个人情,我不想欠太多。”

傅锦行摇头,在脑子里飞快地思考着。

这里毕竟不是他的地盘。

至于他和宠天戈的关系,也没有好到可以穿同一条裤子。

对方帮助自己,不过是看在当年的那一次合作上。

所以,傅锦行很快做出了决定:“照我说的办。另外,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你们先进去两个人,试着找一下这个员工,我怀疑他可能已经遇害了。”

从打卡时间上显示,他提前两分钟打卡,也是轮班员工中第一个来到工作区的。

那么,这个人被慕敬一盯上的可能性就是最大的。

等他打卡完毕,慕敬一再利用他的身份进入洗衣房,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

就算傅锦行这边派人过来检查,也只是一晃而过,很难发现有人被冒名顶替了。

更不要说,在穿着厚重工作服的情况下,这里的工作人员连男女都几乎看不出来。

“知道了。”

两个人继续深入,其他人和傅锦行一起悄悄地退了出去。

他们没有离开太远,重新回到了货梯前,等待消息。

等了二十分钟,那两个人抬着一个男人出来了。

“我们已经跟员工证上的照片核对过了,应该是他,在一个储物间里发现的。这小子命大,脑袋都被打破了,但还有气儿,应该只是晕过去了。”

一个手下说道。

傅锦行蹲了下来,看见伤者的头部有一大片血渍,血已经干了,不过,还有呼吸,只是稍显微弱。

“应该有几个小时了,幸好人还活着,赶快送去医院吧。”

他站起来,急忙吩咐道。

“傅先生,我们已经通知了宠先生,他说让你注意安全,一切按照你的要求去办,他会派人全力配合。另外,货车会在四点钟准时停在后门,像往常一样。”

刚救下了那个倒霉蛋,傅锦行的耳机里又传来了声音。

他点点头:“知道了,我会假装先撤走一部分守在后门的人手,离开酒店之后,再采取行动。”

第557章 成功救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距离凌晨四点钟,越来越近。

洗衣房里的味道太过浓郁,尽管有防护设备,但在这里待久了,就连慕敬一都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更令他不安的,是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何斯迦依旧没有任何清醒过来的迹象。

慕敬一每半个小时过来查看一下,但何斯迦一直没醒。

一开始,她的昏迷不醒对慕敬一来说,是一件好事。

她要是醒过来,一定会想办法逃跑,到时候,他还得分心去提防她,很容易出现意想不到的麻烦。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慕敬一开始越来越担心。

他也不清楚,何斯迦之前拿在手里的那个防狼电筒,究竟是什么来头,能不能造成严重的损伤。

“如果能顺利出去,我希望你不会有事。”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慕敬一狠了狠心,直接将何斯迦藏在了一大摞床单的下面。

她的身体完全被挡住了,箱子里的空气有限,慕敬一知道,要是他不能尽快脱身的话,没等他的身份暴露,何斯迦就会窒息。

到时候,先死的那个人,是她。

放好东西,慕敬一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工作服,然后推着一辆用来运送货物的滑轮车,向外走去。

“哎,小李,今天又是你当班啊?”

出了一道门,外面已经停着一辆货车,司机正靠在门边抽烟,看见有人出来了,主动打着招呼。

“是啊。我先把东西放上去。”

慕敬一不动声色地回答道。

反正他佩戴着口罩,说话的声音都是瓮声瓮气的,不仔细听的话,应该也发现不了什么。

“我来搭把手,赶紧装上去!”

司机掐熄了烟蒂,连忙过来,想要帮忙。

“没事,干惯了,不重。”

慕敬一假装客气了一下,但也没有推辞,和司机一起将滑轮车上的几个大箱子都装了上去。

“还有几箱,等一下。”

他转身又推着空车离开。

“今天怎么这么多啊?”

司机好奇地问道:“那你快一点儿啊!”

慕敬一返回洗衣房,将一个箱子小心翼翼地搬过来。

他不太放心,回头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又把最上面的床单都扒开,露出一个缝隙。

何斯迦还没有醒,意识到这一点,慕敬一加快了动作。

“来了,最后三箱。”

他继续将箱子搬上了货车。

“哎,小李,你怎么也上来了?”

看见慕敬一跳上了货车,司机一脸惊讶:“让我捎你一段路?行,那你坐前面来吧。”

慕敬一摆摆手:“不用了,你开吧,把我在春和路那个丁字路口的地方放下就行。”

“好嘞,你坐着吧,到了地方我再喊你!”

司机应了一声,马上发动了货车。

带上车门,慕敬一脸色一沉。

这辆大货车比他想象中的要大得多,慕敬一原本还以为,是一辆小型货车。

他靠着那几个箱子,静静地坐在黑暗中。

刚才往车上搬箱子的时候,慕敬一就看见了,车里还有很多箱子,上面都印着酒店的标志。

估计除了这些报废的床单和被罩之外,这辆车平时还负责运送跟酒店相关的其他货物。

车里很黑,有光线从车门之间的缝隙里透出来。

“何斯迦,你醒了没有?”

大概过了十分钟,慕敬一担心把人憋死,试探着问道。

没人回答他。

只有货车在行进中发出的声音,很有节奏。

慕敬一站起来,找到藏人的那个箱子,一把扒开,露出何斯迦的脸。

他伸手摸向她的颈子,确定没事。

慕敬一顿时松了一口气。

万一憋死了,他岂不是白费了一番力气?

酒店距离春和路差不多有半个小时的路程,慕敬一已经想好了,只要等车一停,他就等着那个司机走过来,趁机打晕他,再开车离开。

司机一看就是一个普通人,对慕敬一来说,构不成任何威胁。

已经顺利地离开了酒店,而且就在傅锦行的眼皮子底下,这令慕敬一的心情变得相当不错。

他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欣赏傅锦行气急败坏的样子了。

正想着,身边的箱子里忽然发出了一声低吟。

“啊——”

何斯迦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黑不溜秋的地方,她试着活动了一下四肢,立即吓得再次尖叫:“啊!”

自己怎么会躺在一个箱子里,身上还盖满了白色的布?

难道说,她已经死了?

她试着往手指上重重地咬上一口,疼痛让人清醒,何斯迦这才确定,自己没死,还活着。

下一秒,她就看见了慕敬一。

之前的记忆一下子涌上来,何斯迦这才想起来,是自己太大意,以为撂倒了慕敬一,就放松了警惕,一个人跑到卫生间去洗手。

结果,他并没有被电晕,反而用她的方法作为回敬,将她制服了。

“醒了?还以为你的秘密武器有多厉害,原来也只是让人美美地睡上一觉啊。”

黑暗中,何斯迦听见了慕敬一的声音。

她手脚并用,试图从箱子里爬出来。

可惜,身上压着太多的床单,何斯迦根本使不上力气,她挣扎了半天,反而陷得更深。

原本被慕敬一扒拉到一旁的床单也跟着掉了下来,重新压住了她。

很快,何斯迦就看出来了,这是一辆货车。

但她不知道车子正在往哪里开,也不知道已经开了多久。

“你不用乱动,等一会儿到了地方,我会把你弄出来。”

眼看着她在那里做无用功,慕敬一轻笑一声,语气嘲讽地说道。

“你不用高兴得太早,你跑不掉的,你以为你弄到一辆车,就能带我离开了吗?”

何斯迦的声音闷闷地传了过来。

“难道我不能这么以为吗?傅锦行他们还在酒店里,打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你找出来呢!不过,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你恐怕已经不在中海了。让我想想,究竟把你这种女人送到哪里,才是最合适呢?”

慕敬一已经摘掉了帽子和口罩,丢在一旁。

他活动了一下脖子,似笑非笑地问道。

“那你就去尽情得意好了,不过,邪不胜正,我相信你一定会亲身体会到这四个字的。”

反正也出不去,何斯迦索性放弃了。

她努力把一张脸露出来,保证自己能够呼吸,别被憋死就好。

“邪不胜正?就因为你是他的女人,所以就认为他一定是正吗?除了给你女儿下毒这件事以外,我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换句话说,傅锦行经手的肮脏事,也不见得就比我少!”

眼看着何斯迦一次次地站在傅锦行那边,替他说话,慕敬一本想忽略,但还是抑制不住心头的火气,出言讥讽道。

“随你怎么说,我是不会跟一条疯狗生气的。”

何斯迦干脆闭上了眼睛。

她不知道慕敬一打算在什么地方下车,自己已经昏迷了几个小时,浑身没有力气,如果不能尽快恢复体力,就算遇到好机会,也未必能逃跑。

这么一想,何斯迦就更不想浪费时间,而是抓紧一切时间去休息。

慕敬一看了一眼时间,距离春和路已经很近了,大概两公里。

他没有急着将何斯迦放出来,这个女人有多么憎恨自己,慕敬一比谁都清楚。

幸好,她也没闹。

靠在车门上,慕敬一透过那道缝隙,向外打量着。

凌晨四点多的街路,天色还黑着,四周十分安静,一路上的车辆并不多,偶尔遇到,也是擦身而过。

前面不远处,就是慕敬一准备动手的那个丁字路口。

他能够感觉到,货车在减速。

果然,几秒钟之后,车身停了下来。

拿起口罩,慕敬一动作飞快地重新戴上了,挡住半张脸。

路灯灯光昏黄,看不清楚,他不用太担心被认出来。

货车司机跳了下来,走到车后方,打开车门。

“小李,已经到了,你这是要回家……”

不等他把话说完,眼前一花,一个拳头直接打了过来!

司机被打中了鼻子,顿时血流如注。

他后退了两步,一手捂住伤口,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

慕敬一直接跳下来,随手抄起用来别住车门的一截钢管,敲在了司机的后颈上。

只听他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

慕敬一快步走过去,检查了一遍,确定司机已经晕了过去。

他抬起头,又向四周看了看。

慕敬一的运气不错,在这段时间里,竟然没有一辆车路过附近。

将司机拖到旁边的绿化带,慕敬一顺便从他的身上翻到了手机和驾驶证,也揣到了自己的裤袋里,以备不时之需。

做完这一切,他才回到货车的旁边,双手一撑,直接跳了上去。

“不管你高兴还是不高兴,很遗憾,我们要开始下一段旅程了,何小姐。”

慕敬一说完,用力扒开堆在最上面的一厚摞床单。

然而,床单下面并没有人。

他脸色一变,浑身倏地绷紧了。

哪里去了?

慕敬一忍不住喊道:“何斯迦,你给我出来!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追究,只要你乖乖出来……”

他感到一丝不解,自己刚才一直用余光瞥着这辆货车,但竟然没有发现,何斯迦到底是什么时候溜出去的?

一直镇定的慕敬一也慌了。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的箱子里又传出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定睛一看,那是从早在他们上车之前就摆在角落里的几个箱子里传来的!

不等慕敬一下车,三个身材中等的男人已经从箱子里跳了出来,呈品字形将他围在了中间!

原本还算宽敞的货车车厢里,一下子拥挤狭窄了起来。

第558章 不幸中的万幸

事到如今,慕敬一已经反应过来了。

看来,在他的计划还没有开始实施的时候,对方就已经预料到了,只等着瓮中捉鳖。

“傅锦行,你还是出来吧,我相信你一定就在这里。”

不过,尽管面前有三个人,慕敬一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慌乱,还对着空气大声喊道。

几秒钟之后,从他的身后果然传来了傅锦行的声音:“把我的人在酒店里耍得团团转,是不是让你很有成就感?”

慕敬一缓缓地转身,然后再次跳下了车。

傅锦行就站在距离货车大概五步远的地方,身边还有几个手下,看他们严阵以待的样子,显然是提前就接到了消息,专门在四周埋伏着的。

“你是特地在这里等我的。”

慕敬一很快就明白过来:“我以为,你死守着酒店,也要逼我出来。”

“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我也不想把人家的酒店搞得乱七八糟,为了你这种人,不值得。”

傅锦行微微一笑。

胜负已分,继续垂死挣扎,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那边都交代了,他倒是一个重情义的人,还记得你当年对他的帮助。只可惜,人都是自私的,他也没办法一直替你守口如瓶。”

令傅锦行没有想到的是,**除了交代出自己和慕敬一进行私下交易之外,还表示,自己手里掌握着真正的药方。

只要傅锦行愿意留他性命,**也愿意进行交换。

他去年刚结婚,妻子在上个月查出怀孕了,据**自己说,他一直很不安,担心报应到孩子的头上,所以早就有收手的打算。

可惜的是,他不知道要怎么对慕敬一开口。

“他都告诉你了?”

慕敬一挑了挑眉头,似乎并不惊讶。

这种普通人都禁不住诱惑,既然他可以诱惑得了**,很自然地,**也可以被其他人再次诱惑,比如傅锦行。

“他只是做出了自己想要做的选择罢了。不是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机会,所以,在你能选择的时候,更要珍惜。”

傅锦行意有所指地说道:“而你现在已经没有机会去做选择了,慕敬一,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把你逼到绝路,是你自己走到了这一步。”

“你这是在给我上思想品德课吗,傅老师?”

勾了勾嘴角,慕敬一露出一个十分恶劣的笑容。

“看来,你这门课程,我可能要挂科了呢。”

他满不在乎地说道。

“明达那边,你已经得手了?”

傅锦行已经看出了慕敬一今晚的计划,他打算带着何斯迦一起离开中海,似乎是对这边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留恋。

这说明,他不需要再留在这里了。

除了明达已死,傅锦行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了。

“你说呢?明锐远根本就是想要借我的手去杀人。他倒是成了一个信守诺言的君子,坏事全都由我去做,不是吗?”

慕敬一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你知道,我是不可能让他活着的,他知道太多事情,他活着,我就别想睡一个好觉。”

反正人都已经不在了,他不需要再故意隐瞒。

“他保住你,不仅仅是为了东山再起,也有一个做父亲的考虑。我想,明达可能到死都没有想到,最希望他死的人,是你。”

这几年,对傅锦行来说,自己最大的敌人,就是明达。

明达心狠手辣,甚至差一点就让他妻离子散。

就是这么一个人,最后却死在了自己的亲生儿子的手里。

“很讽刺吗?我知道你们有一句老话,叫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我要从明达身上学的,差不多都已经学到了,为什么还要留着他?说起来,你不仅不感激我,帮你除掉了敌人,反而在这里对我大肆批判,实在很让人无语啊。”

慕敬一摊了摊手,一脸无奈的表情。

“你颠倒黑白的功力确实一流,我自愧不如。但你我之间的恩怨,我会交给法律去解决,不要再以为你的海外身份能够继续充当护身符,光是在酒店里发生的那些事情,就足够你在国内把牢底坐穿了!”

傅锦行一扬手,身边的四个手下立即向慕敬一冲了过来。

他们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动作敏捷得惊人。

然而,慕敬一不仅没跑,反而双脚向后用力一蹬,借着力气,让身体腾空而起!

他伸长手臂,死死地扒住了货车车顶,手脚并用地直接爬了上去。

货车停靠在路边,并没有熄火。

“快,拦住他!”

有人大声喊道。

原本还在车厢里的三个人也急忙去追,可惜慕敬一的动作太快,他在车顶上如履平地的同时,甚至还可以略作停顿,进行反击。

不过是眨眼之间,慕敬一就放倒了身后的两个人。

剩下的四个人继续去追,还有人绕路到了货车前方,试图从前面进行攻击。

傅锦行刚要冲上去,耳机里忽然传来了何斯迦的声音:“锦行,你不要过去,他现在狗急跳墙,很难保证不下狠手!”

她已经被救下来了,正坐在一辆车里,让医生给自己做检查。

听了何斯迦的话,傅锦行硬生生地收住了脚步。

“好,我知道了。”

他只好答应她。

刚说完,又是一声惨叫,慕敬一一脚飞起,将第三个人从车顶上踹了下来。

“砰!”

他手里的那截钢管戳进了货车前方的挡风玻璃,慕敬一用手肘狠狠地撞击了几下,一大片玻璃都碎了,露出一个大洞。

直接钻进驾驶室,慕敬一的脸色铁青,整个人全身透着一股杀意。

他狠狠挂挡,先向后退了一下,又向前猛冲!

挡在车前的几个人下意识地闪躲,有人慢了一步,被刮到了衣服,直接被卷入车底。

“小心!”

傅锦行大喊道。

但已经晚了,大型货车直直碾压过去,车底的人甚至来不及发出呼救的声音,就已经没了气息。

“拦住他!快!”

“上车!继续追!”

几个暂时没有受伤的人大喝一声,纷纷跳上了停在一旁的两辆车,立即去追。

见到这一幕,傅锦行默默地摘掉了耳机。

他知道,慕敬一如今已经是豁出去了,无论如何,自己的手下都不可能成功地追到。

“叫他们回来吧,先把受伤的人送去医院,不要再追了,免得再有更多的麻烦。”

傅锦行对一个手下说道。

他脸色不好,一个人走向何斯迦所在的那辆车。

看到他回来了,何斯迦一把扯下了缠在手上的测量带,丢给医生,直接扑到了傅锦行的怀里。

“你有没有事?”

刚才隔着一段距离,关于打斗的场面,她看得不是很清楚,但那几声惨叫,在夜里却是格外刺耳。

“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你才对。医生,她怎么样了?”

傅锦行抱住何斯迦,对坐在车里的医生问道。

“目前看来,情况还好,只是因为受到电击而造成了一段时间的昏迷。具体的数据还要进行详细的体检,等结果出来了,再做分析。”

医生一边收拾着仪器,一边回答着傅锦行的问题。

“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他追问道:“是被防狼电筒击倒的,真的没关系吗?”

医生推门下车,点了点头:“我说了,具体情况要等体检结果。”

暂时也只好这样了,傅锦行让人先把他送走。

十分钟之后,刚才去追慕敬一的两辆车又回来了。

和傅锦行想得一样,他们果然没有追上。

“对不起,傅先生,我们跟丢了。”

两辆车的前后均有不同程度的受损,几个人也都受了皮外伤,鼻青脸肿。

这也难怪,大型货车的体积摆在那里,就算它的行驶速度一般,但如果两车发生相撞,优势极大。

“没事就好,去医院吧。”

傅锦行早有预料,所以,他没有生气,而是十分平静地说道。

“这一次被他逃了,想要再抓到,可就难了。”

站在一旁的何斯迦轻声说道:“都怪我不好,如果我当时没有那么大意,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了。”

她无声地啜泣起来,整个鼻尖都变得通红。

“这个计划本来就要冒很大的风险,尤其是你,是最危险的。你没有错,是我同意让你冒险,而且部署得还不够妥当。”

傅锦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幸好,并不算完全没有收获,**那边已经交出了完整的配方,我们以后不需要再指望慕敬一送药了。经过今晚,他也不可能再给我们送药,真是太悬了,醒醒差一点点就要断药。”

这是不幸中的万幸,所以,在傅锦行看来,结果还不算太差。

“要是我们拿不到……”

何斯迦不敢想了。

“就为了所谓的什么狗屁恩情,**就要替慕敬一来害我们吗?你为了组建这个实验室,也给了他们不少好处,他居然反过来做这种事,太可恶了!”

所以,对于傅锦行的这一决定,她有些不理解。

按照何斯迦的想法,只要是慕敬一的帮凶,那就全都该死。

“只要他愿意真心悔改,我们还是可以让他继续进行研究,别忘了,醒醒的眼睛不是说好就能好的,需要一个很长的治疗过程。**是慕敬一的学弟,除了慕敬一本人之外,就只有他一个人接触过药方,我们不能轻易放弃这个机会!”

很显然,傅锦行还是有他的考虑。

第559章 重整旗鼓

回家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何斯迦因为昏迷了好几个小时,所以一点儿都不困。

傅锦行也要处理一大堆事情,根本无法休息。

两个人洗了澡,换了睡衣,各自喝下萍姐煮的一大碗安神汤。

听着傅锦行在不停地接打电话,何斯迦靠着床头,不自觉地又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在昏迷的时候,她并不完全是没有知觉的。

只是身体不能动,醒不过来,但对外界还是有一点点感觉。

何斯迦记得,自己在倒下的时候,是被慕敬一抱住的。

他不仅抱住了她,还在她的嘴唇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她原本还以为是幻觉,可刚才洗澡的时候,何斯迦特地照了镜子,她的下嘴唇的确是红肿的,还没有消。

此外,她仔细地检查了自己的身体,暂时没有发现其他异样。

“怎么了?”

傅锦行刚好打完了一个电话,一回头,就发现何斯迦好像正在出神。

他一连喊了她好几声,她才听见。

“啊?我没事。”

何斯迦有些尴尬地避开了傅锦行的目光。

她想,他一定也看见了,只是什么都没有说罢了。

“哪里难受吗?”

对于傅锦行来说,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何斯迦的身体。

谁知道被那东西电过之后,体内会不会出现什么难以检查出来的问题?

万一有后遗症,根本就是防不胜防。

“不、不是!我只是……只是好奇,为什么你都不问问,在酒店里的时候,我和慕敬一都发生了什么,你难道一点儿都不关心吗?”

说到后面,何斯迦的心情已经变得有些复杂了。

尽管这个计划是她主动提出来的,但是,傅锦行真的不好奇嘛?

“我当然关心,只是,你如果不想说的话,我也不会多问。而且,我相信你能保护好自己,我对你有信心。”

傅锦行走了过来,将她用力揽在了自己的怀中,轻声回答道。

“还有,我之前被明锐远带走那么久,你好像也没有问过。你们男人不是最担心自己被戴绿帽子吗?你就不害怕,万一我已经被他……”

何斯迦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说下去了。

但傅锦行还是听懂了她的意思。

“首先,这不是背叛,你千万不要有任何负罪感。如果非要说有的话,也应该是我有负罪感,因为我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遭遇了这种事情。其次,无论是,或者不是,我都不在乎,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仅仅是在身体上,关于这一点,我有强烈的信心。最后,你能不能答应我,从现在这一刻开始,再也不要为这个问题而有任何的纠结,好吗?”

他放慢了语速,条理清晰地回答了何斯迦的问题。

听完之后,她几乎破涕为笑:“还首先最后的,你以为自己是在写论文吗?你的嘴太厉害了,我说不过你……”

傅锦行直接堵住了何斯迦的嘴唇,不让她再说下去。

“我的嘴还有更厉害的时候,要不要试试?”

他不怀好意地问道。

她说不出话来,只能呜呜地叫着。

就在两个人刚贴到一起的时候,傅锦行的手机又响起来了。

他恋恋不舍地从床上起来,回头看了一眼何斯迦,声音沙哑地说道:“先接个电话,你等我一下。”

听完电话的内容,傅锦行的脸色不是很好。

“慕敬一已经离开中海了,不过,他没有带走冯千柔,她现在正气得骂人。”

他对何斯迦说道。

她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面带焦急:“我们还是先控制住冯千柔吧,我真的觉得,她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以前我还觉得,她可能是装疯卖傻,但这两次见面,我越来越觉得她有问题!”

傅锦行点头:“是,我已经派人过去了。不过,她肯定不会乖乖就范,只能用一点办法,先把人制服了。”

顿了顿,他又不太确定地问道:“你说,冯千柔和慕敬一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们能不能考虑用冯千柔去和慕敬一进行谈判?”

这种方法,其实并不是傅锦行所喜欢的。

他觉得,不够光明磊落。

但和慕敬一这种人,也讲不了什么正人君子。

“他们两个人,互相利用的成分比较高,我感觉够呛。再说了,冯千柔有多么讨厌我,你也不是不知道,只要能给我添堵的事情,她都愿意去做。”

何斯迦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

就凭冯千柔想尽办法也要讨慕敬一喜欢这一点,就说明他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

在这种前提下,还想让慕敬一来救冯千柔?

别做梦了。

“的确是这个道理。慕敬一在我们这里栽了一个大跟头,我想,以他的性格,一定会怀恨在心。或许,我们能过几天清闲日子,但他绝对不会彻底放弃。”

尽管只是短暂的休整,但对于傅锦行和何斯迦来说,已经能够喘一口气了。

“就算是几天清闲日子,也很难得了,我都快要不记得,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是一种什么感觉了……”

何斯迦用双臂抱着傅锦行的腰,把脸颊贴在他的腹部,喃喃自语地说道。

“等事情结束,我们去休息一段时间,就只有你跟我。”

傅锦行有些愧疚地说道。

结婚这么久,生了两个孩子,可他不仅没有给过她一个像样的蜜月之旅,就连一场轻松的旅行都没有过。

“真的?可是,不带孩子们,我不放心……”

何斯迦一开始还很兴奋,但马上就摇了摇头。

“有什么不放心的,他们早晚会长大,要独自生活。真正一起生活一辈子的,只有我们两个人。”

傅锦行摸了摸她的头发,一脸感慨地说道。

这一次的事情,在宠天戈的帮助下,总算是解决了。

而且,消息也没有闹得很大。

就连曹景同和明锐远等人也是在第二天下午的时候才知道的。

打过电话,他们又在之前见面的那个地方碰头了。

“我还以为,我们不会再在这里见面了。”

傅锦行一脸玩味表情地说道。

“是吗?也对,我拿到了明氏,曹景同拿到了晟威,你拿到了药,我们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算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明锐远假装听不懂他的意思,故意说道。

“结局?慕敬一好像不觉得现在就是结局,起码,这不是他的结局。”

一旁的曹景同皱起了眉头,纠正他的话。

“那我就管不着了。”

明锐远一摊两手。

“明达还好吧?”

傅锦行明知故问。

“唔,”明锐远摸着下巴,想了一下,才回答道:“应该已经快到了吧,我派人亲自送他过去,既然还没有收到什么消息,那应该是一切顺利。”

看着他在这里装模作样,傅锦行真是刮目相看。

这小子,不去当演员,怪可惜的。

“应该是快到阎王爷那里去了吧?慕敬一那边都已经交代了,他得手了,我不相信你这边没有收到消息。”

傅锦行直接戳穿明锐远的鬼话。

“是又如何?是慕敬一要了他的命,不是我,我已经做到了我承诺的事情,谁也怪不到我的头上!”

明锐远顿时急了。

“傅先生,明达也是罪有应得,我看,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我们今天过来的目的,不是打算好好商量一下,怎么对付慕敬一吗?”

曹景同站了起来,走到傅锦行的身边,轻声劝道。

听他这么一说,傅锦行和明锐远都没有吭声。

最后,还是傅锦行率先开口:“其实也没什么好商量的,只是给你们两个人提个醒,他这一次算是落荒而逃,不可能不怀恨在心。等他重整旗鼓,可能就不是我们轻易能对付得了的了。”

明锐远想也不想地说道:“那就乘胜追击啊,你明知道他还会卷土重来,干嘛还放虎归山?”

曹景同忍不住乐了:“行啊,语言表达能力明显提高了不少,一句话里居然用了三个成语,而且都用对了。”

白了他一眼,明锐远没好气地回答道:“不学能行吗?我以后都得待在中海了,总不能随时带着一个翻译吧?”

“喂,说你呢,你怎么能让他跑了呢?”

他又开始去责怪傅锦行:“你带着那么多人,居然连慕敬一一个人都没搞定,是不是太废物了?”

曹景同听不下去了,连忙反问道:“你懂不懂穷寇莫追的道理?傅先生是合法商人,又不是雇佣兵头子,总不能为了抓人,连底下人的性命都不顾了吧?你这么厉害,那你去好了,反正你又不是不知道慕敬一住在哪里!”

对他来说,不管是谁,只要当面侮辱傅锦行,那就不行。

“你激我是不是?这一招对我没用,反正慕敬一的目标不是我。”

明锐远洋洋得意地说道。

“他的目标是斯迦,要是慕敬一再回来,一定还会对她下手。我很担心,自己做不到二十四小时陪在她的身边,难免会发生疏漏。”

傅锦行忽然叹了一口气。

“她知道吗?”

愣了一下,明锐远的声音一下子降低了不少。

“我不想吓到她。”

停顿了一下,傅锦行摇了摇头:“除了派人保护她之外,我暂时想不到其他的办法,如果连她的人身自由都保证不了,我还有什么资格去跟慕敬一正面交锋?”

第560章 再求一次婚

明锐远毫不留情地讥讽道:“可事实就是你保护不了她,才会让她一次次出事!”

“够了!”

曹景同呵斥道。

“他没说错,的确是我做得不好。如果不是我太自负,也不会让她陷入危险中。”

谁知道,傅锦行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点了点头,承认明锐远说得对。

“你有自知之明就好。别忘了,放眼整个世界,无论在哪里,漂亮女人都是一种稀缺资源,只有极少数优秀的男人才能拥有。你要是做不到,就别怪有人过来抢。”

明锐远的话虽然难听,但是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事实。

“或许慕敬一一开始只是对她有一点兴趣而已,不过,他三番五次在你身上吃瘪,就算是一点兴趣,现在也变得非要得到你的女人不可了。总之,一切都是你的错。”

他斜着眼睛,不怀好意地看着傅锦行。

曹景同不悦地皱起眉头,轻声说道:“明锐远,你别太过分,这些话也轮不到你来说!”

“喂,姓曹的,不要以为晟威现在归你了,就可以跟我这么说话!我是给傅锦行面子,不是给你面子。说起来,你的桃色绯闻解决了吗?”

眯了眯眼睛,明锐远一脸不满地回敬道。

“跟你没关系!”

曹景同悻悻地说道,然后,他走到旁边去了,看上去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刘宇帆等人虽然已经全都被抓捕归案,但距离开庭还有一段日子,乐雪的父母不肯回国,她的状态并不好。

虽然这些事情都跟他没关系,但段芙光的家人却一口咬定,曹景同这个男人不可靠,同样坚决反对他们两个人的恋情。

现在不只是段芙光的爸妈插手这件事,就连家族中的一些长辈也有所耳闻,特地找她谈话。

“你既然今天找我过来,肯定不是为了在这里说这些废话。说吧,你有什么想法,我能做什么?”

傅锦行从来都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明锐远早就猜到,他把自己叫过来,是有事情要商量。

“你还真是直接,我都没有想好怎么开口,你就替我说了。”

傅锦行微微一笑。

“快一点直说,我赶时间。”

明锐远不耐烦地摆摆手。

“那好,我想把醒醒送到你那里,由你来照顾她一段时间。等慕敬一的事情彻底解决了,我们再把她接回去。”

见他这么痛快,傅锦行也没有绕圈子。

“你说什么?”

明锐远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傅锦行要让他来照顾醒醒?

他没听错吧,还是在做梦呢?

“你没听错,我也没发疯,我确实是这么想的。之前几天,我们已经把醒醒从医院接回家里,她现在的情况不错,每天按时服药,除了视力不佳,其他方面都还算正常。不过……”

傅锦行话锋一转:“家里除了她,还有津津,两个孩子在一起,危险太大了。就算我安排再多的人手去保护,对慕敬一来说,也是形同虚设。所以,我想暗中把她送到你那里,但是依旧让人觉得,孩子在家。”

听完了他的解释,明锐远总算是明白了。

不过,他还是不太相信:“你确定吗?再说了,就算你这么想,她呢?她怎么会同意把女儿交给我?我比谁都清楚,她恨死我了,连我去看醒醒,她都得派人在一旁守着。”

“这方面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说服她。更何况,斯迦不是一个不懂事的人,我这么做是为了醒醒的安全,她不会不同意。”

傅锦行正色道。

而且,他昨天晚上已经跟何斯迦稍微透过口风了,她虽然不太高兴,但也明白事态的严重性。

“你就不怕我趁机对醒醒下手,还能拿回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明锐远反问道。

“你不会那么做。而且,醒醒要是出事了,股份就回到了我的手里,你想要拿回去,难于登天。”

傅锦行很有把握地微微一笑。

“我凭什么帮你?你也太自信了一点吧,难道你一开口,我就一定会答应吗?傅锦行,我又不欠你什么!”

明锐远最看不上的,就是傅锦行的态度。

明明是他求人吧,还没有拿出一副谦卑的样子。

“你是不欠我什么,但你确定自己不欠醒醒吗?要是你能过得了自己良心那一关,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傅锦行扬了扬下巴。

果然,一听这话,明锐远顿时不说话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可我不会带孩子啊,而且,我每天都要去公司,实在做不到天天在家里陪她……”

虽然明锐远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好,不过,他的语气里的确充满了担忧。

“我会派人过去,你不需要做什么。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每天陪她玩一会儿,还是可以的。”

就算明锐远会带孩子,傅锦行还不放心。

所以,他会直接将那些负责照顾醒醒的几个人全都送到明锐远那边,也免得孩子会有什么不适应的。

“你的意思就是,全打包送到我这里呗?就算我的地方够大,一夜之间忽然多出这么多人,我得考虑考虑。”

明锐远没有立即答应他。

不过,傅锦行并不担心什么。

他一定会答应的,就凭明锐远对醒醒心怀愧疚,而且,在她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是他一直照顾这个小生命,不可能没有感情。

人真的是一种很复杂的生物,只要投注了感情和时间,就无法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果然,过了几分钟,明锐远皱着眉头说道:“事先说好,我不太会照顾小孩,也没有经验,如果她有什么头疼脑热的,你们别以为又是我在动手脚!”

顿了顿,他补充一句:“我现在忙得要死,顾不上对一个小孩怎么样,你们假如不放心我,就压根别把我一起拖下水!”

看着明锐远嘟嘟囔囔的样子,傅锦行感到一丝好笑。

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因为醒醒中毒的事情,估计明锐远也是怕了。

“知道了,我回去跟斯迦商量一下,尽快安排。具体时间,我会再通知你,想要做到完全保密,需要我们双方的互相信任。不管怎么样,我先谢谢你。”

说完,傅锦行倒是收敛了表情,郑重其事地向明锐远一点头,表示感激之情。

“用不着什么谢谢了,不出事就好。真不知道慕敬一那个疯子还会做什么,万一他丧心病狂到对两个小孩下手……”

摇了摇头,明锐远不想再往下说了。

当晚,傅锦行将明锐远已经答应的事情告诉了何斯迦。

对于这件事,她还是略有一点担心。

“我虽然明白你的用意,也觉得要对醒醒进行必要的保护,可我还是没有办法完全信任明锐远。这孩子从小就在一个畸形的环境里长大,我真怕他的脑子里忽然又冒出来什么坏主意……”

何斯迦在卧室里走来走去,脸上都是担忧的神色。

对傅锦行的方案,她可以做到不反对,不干涉。

但对明锐远,她做不到。

“人改变不了环境,环境却能够改变人。明达已经不在了,明氏现在也归明锐远,说不定,他能慢慢地变成一个正常人。另外,我会派几个人一起过去照顾醒醒。出了**那件事之后,我已经严格筛选了一遍醒醒身边的人,确保他们的底子都没问题,应该再也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了。”

傅锦行走过来,按住她的肩膀,不让何斯迦再有任何的焦虑。

“**那边还顺利吗?”

她抬头问道。

“药方我看过了,跟我们之前研究出来的,有百分之九十八的相似度。但就是这百分之二的差别,导致在药效方面会产生巨大的差异,不得不说,慕敬一还真是一个人才。”

傅锦行点了点头。

“坏人有知识,就会变成更加可怕的坏人。对了,你把醒醒送走,那津津呢?”

何斯迦追问道。

“我想过了,每天早上我亲自送他上学,放学之后,他先去上兴趣班,如果时间还早,就送到公司,再跟我一起回家。总之,除了在校期间,都让他尽量跟我在一起。”

毕竟津津是男孩,需要从小就进行严格锻炼,不能太娇气。

“你跟他说了?”

何斯迦皱了一下眉头,虽然心疼,却也懂得培养一个继承人,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如果自己因为心疼孩子,而让他无法合格,那就是因小失大了。

所以,她没有阻拦。

“当然,这就是我们爷俩商量出来的结果。”

傅锦行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不愧是他的儿子,在听他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津津不仅没有任何惧怕,还主动提出,要帮他们分担。

“喔,敢情是你们都说好了,就瞒着我一个人呢?切,好吧,既然连小家伙自己都同意,那我就不发表意见了。”

何斯迦佯装生气,把脸扭到一旁,鼓起腮帮子。

“我们确实是商量过了,但真正拥有决定权的人,不是只有你一个吗?我现在就是在向老婆大人汇报工作,得到你的同意,才能正式开展起来。”

傅锦行一边说着,一边背过手去,不知道手里拿着什么。

何斯迦光顾着担心两个孩子,也没有注意。

忽然,他的右手一下子举到了她的面前,带起了一抹璀璨闪亮的光芒。

第561章 自愿

冷不防,何斯迦被晃了一下眼睛。

她眨了眨眼睛,这才看清楚。

那么大的一枚钻戒,就算是见惯了各种珠宝,她也不禁愣了一下。

傅锦行捏着它,单膝跪下。

“再求一次婚?”

他笑着问道,托起何斯迦的一只手。

“你这是害怕我生气,所以特地准备了戒指,趁机哄我的?”

何斯迦撇了撇嘴,试着往外抽自己的手。

傅锦行连忙一把攥住了,不给她机会。

“不好意思,我傅锦行要娶老婆,谁反对都没用。”

他略微用了一点力气,直接把戒指给套在了何斯迦的手上。

钻石太大,戴上去之后,干脆挡住了小半个手掌。

她端详了几眼,哭笑不得地说道:“这好看吗?过犹不及,这么大一个,不小心砸到自己,还不搞出一片淤青啊?”

傅锦行不以为然:“我还觉得小呢。”

按照他的想法,不把外国皇室祖传王冠上的大钻石给拆掉,重新改成戒指,那都不算过分。

如果不是非常时期,尽量低调,傅锦行说不定就真的这么做了。

“我还没同意呢!”

何斯迦后知后觉地说道,还想偷偷把戒指摘下来。

太重了,根本就不适合日常佩戴!

而且,她看着那么明晃晃的一枚钻石,都有一种晕眩的感觉。

“你心里说我愿意了,我听得很清楚。”

傅锦行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愈发厉害了。

“我不管,反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明天一早去领证,我已经跟民政局那边打过招呼了。”

说完,他不等何斯迦反应过来,一把将她打横抱起,直奔卫生间。

她一阵低呼:“傅锦行,你不要总是像土匪抢亲一样!能不能让我自愿跟你去一次民政局……”

他咬了一口何斯迦的耳垂,语气温柔:“放心好了,今晚我一定会让你自愿的……”

翌日一早。

何斯迦以一个不是很雅观的姿势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她太累了,感觉就好像是跑了马拉松。

不,比跑马拉松还累。

起码,在跑马拉松的时候,不会有人让你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也不需要发出令人害羞的叫声,更不用去配合对方……

傅锦行已经洗漱完毕,看了一眼时间,不能再耽误了。

他不忍心,但还是去叫醒何斯迦。

“乖,回来再睡。”

她想也不想地推开傅锦行的手,嘴里嘟囔道:“是谁让我这么累的?我就要继续睡,我就不起来。”

他也不生气,索性把人抱着,去洗脸刷牙。

折腾了十多分钟,何斯迦也清醒了。

她简单地化了淡妆,又换了一身喜欢的衣服,这才跟傅锦行一起出门。

领结婚证的过程依旧简单,跟上一次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何斯迦刚一进门,手上就多了一个红本。

连照相填表之类的步骤都省略了。

她挥了挥红本,忍不住吐槽道:“我完全不需要出现嘛,那你还非逼着我起来!”

傅锦行爱不释手地看了又看,正色道:“这是让你亲身体会到我国婚姻制度的神圣与!结婚之后,就要做到尊重配偶,热爱家庭!”

何斯迦:“……”

我谢谢你啊,给我上了这么一堂精彩的课!

“那我现在已经感受到这种神圣和了,我们可以走了吧?”

她把红本收在包里,心里也荡漾起了一丝甜蜜的感觉。

兜兜转转,幸好身边仍旧是他。

“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在偷笑。”

傅锦行凑过来,大言不惭地说道。

何斯迦耳根一红,轻哼一声:“真能往自己的脸上贴金,是你应该偷笑才对!”

“好好好,我们一起贴。想吃什么,难得出来了,找一家你喜欢的餐厅吧?”

看了一眼时间,快十一点了,傅锦行打算先吃了午饭,再回公司。

“不好意思,傅先生,我已经约了人,就不跟你一起吃饭了。”

何斯迦掏出粉饼,补了补妆,准备离开。

他一脸茫然:“你约了谁?我们才刚刚领证,你就要让我一个人去吃午饭,是不是也太惨了?”

“食全十美第二季本周五正式开始,我约了雪莉商谈细节,你一个人点外卖吧,拜拜!”

何斯迦挥了挥手,民政局门口刚好开来一辆空出租车,她直接坐了上去,留下傅锦行一个人,一脸弃夫表情,独自在风中凌乱。

这个赵雪莉,自己当女强人还不够,非要拉着他的老婆一起!

真是可恶!

就在傅锦行心里寻思着,要不要给赵雪莉介绍一个男人的时候,她已经和何斯迦在事先约定好的那家餐厅碰头了。

“阿嚏!”

刚一见面,只见赵雪莉捂着鼻子,毫无预兆地打了一个喷嚏。

“感冒啦?”

何斯迦关切地递上一张纸巾。

“没有啊,奇怪,一定有人在背后偷偷骂我!”

赵雪莉接过纸巾,气哼哼地说道。

何斯迦失笑。

估计是傅锦行在生气呢,哈哈!

“你工作的时候那么严肃,说不定有下属受不了,趁你不在,在偷偷发牢骚。”

她开玩笑道。

“啊,有可能,等我打个电话回去,催一催他们的进度,别以为我不在,就敢偷懒!”

赵雪莉雷厉风行,抄起电话就给助理打起了电话,噼里啪啦地交代了一大堆,这才放下。

“给,喝口水吧。”

对于她的能干,何斯迦早就不存在任何质疑了。

有这么一个帮手,她对第二季的食全十美充满了信心。

“对了,你在电话里说,有事跟我商量,到底是什么?不会是肖颂那边又要临时放我们的鸽子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何斯迦顿时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了。

肖颂现在不光是他们公司的摇钱树,也是收视率的保证。

甚至有人戏称,就算是肖颂啥也不干,一句话不说,就坐在那里玩手机,也会有大批粉丝去看。

就是这么可怕。

“那倒不是。哎,你别自己吓唬自己,我们跟肖颂可是签了合同的,他要是放鸽子,那就得赔偿我们三倍的违约金,不是一个小数目。”

赵雪莉喝完了水,冲着何斯迦摆摆手,让她别庸人自扰。

一听这话,何斯迦终于放心了。

“吓死我了。只要不是肖颂出事,别的都好说。对了,张子昕呢?我那天去探班的时候,看见她整个人都不一样了,看来,那位陈姐不愧是国内首屈一指的金牌经纪人,能把她教调得服服帖帖,改头换面!”

何斯迦将那天发生的事情告诉赵雪莉。

听完了她的话,赵雪莉也神色凝重:“我要跟你说的,就是张子昕的事情。”

原来,就在两天之前,赵雪莉无意间撞到了肖颂和张子昕在楼梯间里私下见面。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当时还很不好意思,觉得影响到了人家。但我刚想要走,就听见肖颂跟张子昕说,会帮她争取到去傅氏客户答谢会上表演的机会。”

客户答谢会?

听到这里,何斯迦的表情也一下子变了。

且不说能够受邀参加傅氏的客户代谢会的客户,有多么尊贵,这样的活动有多么重要,单说和张子昕应该没有什么私交的肖颂,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一个如此宝贵的机会,他居然要给她?

而且,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肖颂受到邀请了吗?”

想了想,何斯迦先问道。

“以他现在的人气,当然会在考虑之列,要是肖颂自己愿意的话,应该可以。但我就是想不通,肖颂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特地去帮张子昕呢?”

要不是实在好奇,赵雪莉也不会找何斯迦一起商量。

“难道,他们两个人现在在偷偷谈恋爱?”

这是何斯迦现在唯一能想到的了。

“要是谈恋爱,那就更不对了,谁会允许男朋友用那种语气跟自己说话?你没看到,张子昕当时的表情就跟见了鬼一样,好像很害怕肖颂一样……”

赵雪莉又是惊讶,又是不屑地撇了撇嘴。

“害怕……”

对这两个字,何斯迦并不陌生。

她和段芙光去探班那天,就感觉到了,张子昕在害怕肖颂。

“先不管了,只要不影响我们的节目,随便他们有什么私下接触,这就不是我们能管的事情了。”

短暂思考了一下,何斯迦很快做出了决定。

“要不要我跟同事打个招呼,别让他们去跟张子昕接触?反正嘉宾名单是我们自己决定的,又不是谁想来就一定能来。”

赵雪莉试探着问道。

“我倒是觉得,不如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肖颂这个人年纪轻轻,但却让人看不透,他对张子昕的态度太奇怪了。还有,他身边那个助理,你了解吗?”

听傅锦行说过,沈凉月可是影视大佬的独生女,但她却隐藏身份,专门去做肖颂的助理,让何斯迦感到不可思议。

“沈凉月?她可是一个名符其实的千金小姐,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跑去做艺人助理,整天东奔西跑,被折腾得团团转。你怀疑她有问题?”

赵雪莉很敏感地察觉到了何斯迦语气里的疑惑,主动问道。

“倒也不至于。只不过,我觉得她可能会知道什么,要是有机会的话,我想要跟她单独聊聊。不急,等节目正式开始之后,我们少不了和他们打交道。”

结束了这个话题,何斯迦招了招手,叫来服务生,开始点东西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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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2章 放料

这一餐,何斯迦跟赵雪莉两个人吃得很饱。

尤其是何斯迦,最近因为诸事缠身,她已经很久没有专心地去吃一顿饭,单纯享受美食的快乐。

“下午要去哪里?”

出了餐厅,何斯迦问道:“我还不知道周五那天要穿什么呢!真头疼,最烦准备这些东西了。”

“我就知道,走,带你去一个地方,包你满意。”

赵雪莉挽着她上车,直奔下一个目的地。

美食现场直播,不适合穿什么露背晚礼服,水钻高跟鞋之类的,就算何斯迦只是制片人,不需要亲自下厨,但也得准备一套得体而且简洁的造型,符合节目风格才行。

“一个朋友介绍我来的,你知道,我们做公关的要特别注重形象,不是全身大牌就一定是最好的,重要的是根据场合去进行搭配,所以这种私人定制就很受欢迎。对了,这家的设计师是刘美薇的关门弟子,刘美薇去年嫁到国外,已经做阔太太去了,她的那家店也交给了助手去打理。”

一边走进电梯,赵雪莉一边解释道。

“哎,刘美薇结婚了?怪不得上一次我去店里挑礼服,但没有见到她。”

何斯迦恍然大悟。

“自从刘美薇不在了,那边的生意自然也没有以前好了,不少熟客都来这里,毕竟是关门弟子,和刘美薇的风格还是比较一致的。而且,这种私服的撞衫率会比较低,日常穿着也不错,总不能买回来一件衣服,只穿一次吧,我们又不是明星,一年四季都有品牌赞助!”

赵雪莉如数家珍地说道,何斯迦在一旁连连地点头。

这家店并没有在商业街上租赁门铺,而是开在一栋高级公寓里,买下了紧挨着两套房子,并且将中间打通,一出电梯就是接待区。

“赵小姐!”

接待区的年轻小姐一见到赵雪莉,就热情地迎了上来。

“这位是傅太太,我特地带她过来看看。我早上打了电话,你老板在吧?”

赵雪莉熟门熟路地带着何斯迦往里走。

“在的,不过,她正在见一位客人,请二位稍等。”

说完,年轻小姐的脸上多了一丝不好意思,有些胆怯地看着赵雪莉。

这可是一位重要客人,她不敢得罪。

但很显然,在会客室里的那一位更重要。

“我说了我大概在这个时间过来,她还安排其他客人,是不是不太合适?”

果然,赵雪莉的脚步一顿,脸色不悦地看着对方。

“真抱歉,这位客人也是临时过来的,我们老板并不知道她要过来,所以就……”

赵雪莉懒得再听下去,和何斯迦一起往里走。

她们到了休息区,立即有人送来了咖啡和点心,还有平板电脑,上面有当季新款的照片和视频,可以供客人挑选。

“你喜欢哪一套,就点上,一会儿去试。”

听了赵雪莉的话,何斯迦点了点头,随手一滑,刚好看见一套白色的套装,是她想要的那种风格。

她刚要点选,却发现有人也在差不多的时候,抢先一步,将它选走了。

“太巧了,有人要了。算了,那我再换一套。”

何斯迦满不在乎地说道,继续去挑选其他款式。

两个人坐了几分钟,店里的老板兼设计师刚好送客人出来。

赵雪莉原本就心生不满,所以,她伸着脖子,倒要看看这位不速之客是什么来头儿。

想不到,竟然是张子昕!

她身边只带了一个助理,整个人看起来很低调,也没有化妆,戴着一顶棒球帽,脸很小,皮肤不错。

因为见过很多次,所以赵雪莉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赵小姐,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老板急忙走过来解释,又笑着说道:“我以为你们都认识,所以就擅作主张,请张小姐先进来了……”

看到赵雪莉表情不善,她脸上的笑意不免多了一丝尴尬的味道。

“我原本以为,你这里赚的就是私人服务的钱,所以还特地介绍了一位重要客人给你。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什么人都能来,不就跟专柜没区别了?行了,我们还有事,改天再来吧。”

赵雪莉嘴上说着“改天再来”,不过,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她以后肯定不会再来了。

眼看着就要错失两个大客户,老板连忙道歉:“赵小姐,是我做得不对,既然来了,就看看新款吧……”

何斯迦眼尖,看见张子昕的助理手上抱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的就是她刚才看中的白色套装。

见她一直在瞥着那个袋子,赵雪莉顿时明白了。

“张小姐已经试好衣服了?”

她挑了挑眉头。

老板情不自禁地接口道:“是啊,穿起来很合身。听说张小姐这周五有节目,所以特地来挑选服装……”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多话了,主要是能够给大明星提供服装,这令她一直处于飘飘然的状态中,一再犯错。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张小姐上的那档节目,是我身边的傅太太投资的,我们也准备来挑几套服装,准备那天穿。”

赵雪莉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东西,没有任何留恋的意思。

“赵小姐!哦,傅太太,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居然怠慢了两位,实在对不起!你们能看得上我设计的衣服,真是天大的荣幸,请给我一个机会……”

老板急了,再也顾不得站在一旁的张子昕,又是道歉,又是鞠躬,亲自将何斯迦和赵雪莉引向了会客室,拼命挽留。

很快,休息区只剩下了张子昕和她的助理。

原本还围着她转的人,一下子就不见了。

“这叫什么人,刚才还笑得满脸开,翻脸比翻书还快?我们又不是没有赞助的服装,何必穿这种没什么名气的设计品牌?”

助理忍不住吐槽道。

“没办法,就是要穿这种没名气的品牌,免得直播的时候又被那些多事的网友扒出来,说我穿着几万块的衣服去炒菜,明显就是划水。”

脸色铁青的张子昕轻声说道,她不可能不生气,这种明显的区别待遇,永远都在提醒着她,不管在这一行混得多么风生水起,都比不上何斯迦那个女人!

“什么傅太太,还顶着这个头衔到处吹牛皮,不是早就离婚了吗?”

助理回头看了一眼,故意稍微提高了音量,啐了一口。

她就是要让那些人都听见!

果然,何斯迦手上的动作一顿。

她笑了笑,没有在意。

自己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小助理的一句话,就急不可耐地去做解释。

毕竟,婚是傅锦行向她求的,至于接下来要怎么解决,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这么一想,何斯迦的心情反而变得不错。

“就这两套吧,我还挺喜欢的,可以试一试。”

见她没有生气,赵雪莉也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选了几套风格适合的衣服,何斯迦去换衣服的时候,特地问了一声,这里有没有保险柜。

当她把放在包里的那枚钻戒掏出来,直接丢进保险柜里,在场的所有女人都下意识地张大了嘴巴,并且怎么都合不上。

“干嘛?结婚戒指,稍微大一点,也没什么吧?”

她装作不在意地问道。

果然是无形炫富,最为致命啊!

说完,何斯迦就去换衣服了。

不出所料,两个人的衣服还没有试完,网上就有了消息。

消息是张子昕爆给狗仔的,她的本意很简单,就是让何斯迦出丑。

大意是下堂妇生活拮据,就连买衣服都只能去这种地方,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去奢侈品专柜一掷千金,云云。

反正,在狗仔的描述中,何斯迦过得十分悲惨。

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很快就被带起了节奏,一方面对她大肆嘲讽,另一方面又不免去猜测,傅锦行是不是连赡养费都不给?

正在公司开会的傅锦行一回到办公室,就接到了公关那边打来的电话,询问他的态度,打算进行辟谣。

“赡养费?我为什么要给我老婆赡养费?我现在钱要找我老婆报备的,要等她审批……”

对于失去财务自由这件事,傅锦行丝毫也没有任何不满的情绪。

反正,他早就把自己的绝大部分私人财产都更名到了何斯迦的名下,剩下的则是准备给两个孩子。

“我看看,你们不用管了。”

一听说自己又上了热门,傅锦行好奇地打开了许久不曾登录的微博。

看着看着,他抽了抽眼角。

这些人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啊?

他对玩微博不感兴趣,距离上一次发微博已经过去差不多两年的时间,要不是动不动就被迫成为热门话题的男主角,他忍不住想去看看网上那些人是怎么胡说八道的,傅锦行早就想卸载它了,看着闹心。

赵雪莉是一个有分寸的人,既然她敢把何斯迦带过去,就说明那个地方应该是靠谱的。

但她们刚过去没多久,就被曝光了,说明有人故意放料给记者。

傅锦行没有犹豫,直接把电话打给赵雪莉:“你们在那里遇到了什么人没有?”

赵雪莉一直在试衣服,并不知道网上已经有了乱七八糟的报道。

但她知道,傅锦行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说废话的人。

“刚才看见张子昕了,没想到,她也来这边买衣服。”

赵雪莉诚实地回答道。

说完,她又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异样:“傅先生,出什么事了?”

“没事,我来解决,你们继续。”

傅锦行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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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3章 活得不耐烦了

五分钟以后,“傅锦行给多少赡养费”这个热门话题被另一个新的热门话题所取代。

不过,他仍旧是热门话题的当事人。

“傅锦行晒结婚证”一下子窜到了热门微博榜单的第一,而且关注度还在直线上升。

此外,“傅锦行何斯迦复婚”、“傅锦行发微博”、“傅锦行居然还在玩微博”等话题也迅速占据了榜单前列。

他的影响力显然比一些明星还大,只发了一条微博,就成功地抢了热搜前十名里的一半。

等何斯迦换完了衣服,一拿起手机,就看见傅锦行给她发来的消息。

“老婆,快上微博。”

她翻了一个白眼,点开自己的小号。

原来的账号早就忘记密码了,申诉也找不回来,所以,何斯迦就随手注册了一个小号,专门上网看八卦。

“幼稚。”

看了半天,何斯迦只给了两个字的评价。

但她更生气的是,张子昕这女人又开始犯病了。

与此同时,张子昕的经纪人陈姐也气愤地在数落她:“你是疯了吗?你招惹谁不好,非要去招惹傅锦行,还有何斯迦!你这一次能够拿到合同,是我主动去找人家谈的,还特地降了片酬……”

张子昕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胸,一言不发。

面对陈姐,她不敢顶嘴。

要不是这个经纪人及时出现,挽救了她快要玩完的事业,张子昕现在早就凉透了。

所以,不管陈姐怎么骂她骂得狗血淋头,张子昕从来都只能默默地受着。

“我知道,你跟傅锦行以前有过一段,你放不下他,但你最好给我记住,毁了一个女明星的方式有很多,其中一个就是做小三!男人可以全身而退,女人不行,只要你被拍到,你就不要混了!”

陈姐气咻咻地吼道。

她骂了半天,也骂累了,终于闭嘴,随手抓过手机。

这一看不要紧,陈姐冷笑着,直接将手机丢给了张子昕。

“看见了吧?你倒是做了一件好事,让人家趁机公开了不说,还秀了一波恩爱!真是蠢货!如果不是看在肖颂的面子上,说不定我早就放弃你了,除了一张脸,你一无是处!”

在娱乐圈就是这样,你强,连经纪人甚至是公司高层都要笑脸相迎。

你弱,别说是经纪人了,就连助理司机之类的,都可以摆脸色。

张子昕接过手机,等她看清楚上面的文字,一张脸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那个男人,为什么三番五次地为何斯迦遮风挡雨?!

就连发微博这种事,他都乐此不疲地做了一遍又一遍,只是为了将她从舆论的漩涡里解救出来!

张子昕真的想不通!

“我可把丑话说在前面,傅锦行不是傻子,你前脚离开那里,后脚就有爆料,他不可能想不到是你干的!要是你因为今天的事情丢掉了食全十美的嘉宾资格,我是不会再厚着这张脸去求人!到时候,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带不了你这种大咖!”

陈姐撂下几句话,一把夺过手机,直接走了。

闻言,张子昕的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她没有办法,只好打给肖颂。

他在片场,电话是沈凉月接的。

“张小姐,我会转告肖颂,你打过电话给他。”

沈凉月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让张子昕更加来气:“你就这么跟我说话?”

“不然呢?要不,张小姐可以向我们公司老板申请一下,如果你的工作室挖我跳槽,以后我就跟你,也不是不行。”

沈凉月讥讽地说道。

偏偏,张子昕知道她的身份,也忌惮肖颂,并不敢对沈凉月怎么样。

她挂断了电话,兀自生气。

半个小时后,肖颂回电:“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他也看到了傅锦行发的微博,肖颂的震惊程度和气愤程度都不比张子昕要低。

复婚?完全没有听到风声!

据他所知,何斯迦之前还搬出了傅锦行的别墅,跟她那个闺蜜住在一起。

这才没多久,居然就重新在一起了?

肖颂异常烦躁,索性将这笔账算在了张子昕的身上。

事实上,张子昕倒是冤枉,因为傅锦行复婚在前,她爆料在后,但现在肖颂一口咬定,就是她惹出来的麻烦。

“我之前说过什么?你如果还想好好的,就按照我说的去做!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压低声音,恼怒地说道。

之前一段时间,张子昕都很听话,令肖颂感到还算满意。

哪知道,她才刚有起色,就故态复萌了!

“肖颂,你只是因为何斯迦跟傅锦行复婚了,你没希望了,所以才觉得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想要把我一脚踢开吧!”

事到如今,张子昕也是气急攻心,口不择言了。

要不是去买衣服的时候,偶遇何斯迦,她不会受到这么大的刺激,一心想要报复,完全不计较后果。

“你再说一遍?张子昕,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你倒是自己说说看,你对我来说有什么利用价值?你这种人,连被利用的资格都没有,如果你不想死得很难看,最好不要再挑衅我!”

肖颂的冷笑听起来十分瘆人,张子昕想起了自己之前的遭遇,情不自禁地打起了哆嗦。

“对、对不起,是我脑子坏了,在胡说八道。”

她马上道歉,声音颤抖。

“我在片场,晚上收工再说,我会再找你。”

皱了皱眉头,肖颂挂断了电话。

他一转身,就看见沈凉月站在自己的身后。

“你他妈想要吓死我吗?”

四周无人,肖颂脱口骂道。

“你和张子昕到底是什么关系?”

沈凉月开门见山地问道。

她跟着肖颂的时间还比较短,并不知道他之前对张子昕做了什么事情。

更何况,就算她一直跟着肖颂,他也不会把这种事情告诉助理。

“关你屁事?你别以为帮了我一个小忙,我就会对你感激涕零!是你自己主动帮我的,不是我求你的!”

对于何斯迦那件事,很显然,肖颂并没有因此就对沈凉月怀有感激之情。

相反,他还觉得她多事,心里对她的防备比之前更多了。

“我没有让你感激,只是提醒你别玩火!你的事业才刚起步,多少人都靠你吃饭,你……”

不等沈凉月把话说完,肖颂的眼底已经多了一抹阴郁。

“那你就去告状啊!告诉你老爸,我在自毁前程,你倒是去啊!”

他也不管会不会有其他人听见,大声吼道。

沈凉月愣了一下,还是不死心地问道:“你跟张子昕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我已经不止一次听到你和她打电话了,你们……”

“你是我妈还是我老婆?我跟哪个女人联系,是我的自由,公司只要求我不谈恋爱,没规定我不能跟女人接触吧?我和张子昕就算去床上也不关你的事情,要是你看不下去,打报告给高层,让他们继续雪藏我啊!”

肖颂气急败坏地嘶吼道。

“陈姐是你介绍给她的吧?你明知道陈姐在这一行有多厉害,要是她能带你,你比现在还会更红!但你居然把这种机会让给张子昕,你到底是有什么把柄在她的手里……”

这是沈凉月想到的唯一一种可能性了。

不过,事实正好相反,不是张子昕的手里有肖颂的把柄,而是她的把柄在肖颂的手里。

“闭嘴!我不用向你汇报我的私事!还有,傅氏那个客户答谢会,按照流程,我应该可以携带一位表演嘉宾一起上台吧?我打算和张子昕一起过去,你去搞定这件事。”

肖颂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沈凉月离开。

刚好,有人过来找他,说导演那边已经在催了,让肖颂赶紧回去,拍下一组镜头。

“你……”

沈凉月还想说什么,肖颂已经走了。

没过几个小时,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了傅锦行和何斯迦复婚的消息,包括曹景同和明锐远等人。

有人高兴,有人生气,有人等着看好戏。

很明显,和肖颂一样生气的人,还有明锐远。

就在他生闷气的时候,傅锦行还偏偏打来了电话:“我们这边已经商量好了,你看看,你那边什么时候方便?”

一听到傅锦行的声音,明锐远就烦得要死。

“你才不方便呢,我哪天都方便!别那么多废话,要来就赶快来,趁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

他没好气地说道。

不用多想,傅锦行就知道明锐远到底在什么气。

“我们复婚是早晚的事情,离婚的时候,你也在场,你比谁都清楚,那只是做一场戏给慕敬一看。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离婚了,你就有机会了吧?别闹了,她把你当成孩子,跟津津和醒醒一样……”

他实话实说,但明锐远却接受不了。

“谁是孩子?傅锦行,我告诉你,你少在这里用一种胜利者的口吻来跟我炫耀!”

嚷嚷了两句,明锐远快要被气哭了。

“好歹也成年了,不要动不动就发脾气,你现在这个样子,以后怎么给醒醒做一个好榜样?”

傅锦行慢条斯理地说道。

几秒钟之后,明锐远倒是真的憋回去了。

他气鼓鼓地问道:“到底什么时候让醒醒过来?我连儿童房都布置好了,放心好了,甲醛清除做得很彻底,保证不会有问题!”

看他的样子,确实十分期待傅家小公主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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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4章 豁得出一切

傅锦行忍着笑意,强迫自己保持严肃。

“这不是来找你,确定具体日期吗?当然还是要以你为主,而且,别忘了我我们之前说好的,要确保安全,还要保密。”

他低咳一声,正色道。

“反正都准备好了,当然是越快越好,你要是觉得半夜三更最安全,那也随便你。”

明锐远就站在别墅一楼的窗前,看着外面的草坪,哼了两声。

他本来只是随口一说,不料,傅锦行却马上接口道:“那好,一小时后见。”

“什么?”

明锐远愣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该死,永远都是这种态度,好气!”

他握着手机,嘴里念叨个不停。

一小时后,两辆车悄无声息地开到了明锐远的住处。

他现在就住在明达之前的别墅里,曹景同之前来过一次,但没能进门。

这一次,也是曹景同带着傅锦行一起过来的,算是有人带路。

“到了。”

曹景同率先下车,对身后的傅锦行说道。

两个人先下来,另一辆车里的人却并没有急着露面。

很快,明锐远叫人打开了车库,那辆车直接进了车库,期间几乎没有任何的停留。

“车库有电梯,儿童房在三楼,可以直达。你放心好了,我家里的阿姨已经在楼上等着了。”

明锐远站在门口,对傅锦行和曹景同说道。

“当然,我既然来了,就不可能对你不放心。好了,就把事情交给他们去做,我们去喝一杯。”

傅锦行连门也没进,就站在院子里。

他实在不确定慕敬一会不会安排人手去监视明锐远,所以,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不过,傅锦行几乎可以肯定一点,那就是慕敬一在逃出中海之后,经过短暂休整,还会卷土重来。

他就是要利用这段极为宝贵的时间,尽快安排好,避免后顾之忧。

三个男人去酒吧小坐了片刻,等傅锦行回到家里,何斯迦已经躺下了。

他走过去,俯身想要亲吻她,却发现她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水。

“为醒醒担心吗?”

傅锦行低语呢喃道。

何斯迦一个翻身,用力抱紧他,把头深埋在傅锦行的胸前。

“道理我都懂,但她还那么小,从出生就体弱多病……”

相比于醒醒,津津的年纪大一点,又是哥哥,傅锦行只是简单地和他聊了几句,进行了一番父子之间的对话,就搞定了一切。

“你说,慕敬一什么时候会来?”

沉默了半天,何斯迦再次开口问道。

这种感觉,实在让人不爽。

那种随时可能出事,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事的感觉,太压抑了。

“可能明天,可能后天……”

傅锦行的情绪也变得有些低落起来。

一觉睡醒,一切都显得风平浪静。

然而,所有人都预感到,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唯一让人觉得庆幸的是,醒醒在明锐远那里似乎没有任何的不适,每天好吃好睡,按时服药,乖得不像话。

明锐远每天除了去公司之外,其余的时间就全都留在家里,一不小心就成了兼职奶爸。

“明先生这么喜欢孩子,早一点成家立业,不就可以有自己的孩子了嘛。”

一个保姆带有讨好意味地说道。

闻言,明锐远脸色一沉:“我请你回来做事,不是请你回来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的。”

保姆吓得噤声。

“醒醒虽然不是我的孩子,但对我来说,比我的孩子更重要,你们要是敢有一点疏忽,别怪我不留情。”

丢下一句话,明锐远走出了儿童房。

正如傅锦行所想的那样,明锐远对醒醒充满了愧疚,他现在一心想要弥补。

周五,第二季的食全十美正式开播。

除了肖颂和张子昕这两个老面孔之外,其他八位嘉宾都是各个经纪公司选送的练习生,通过这档节目进行出道预热。

有了第一季的超高收视率,第二季从直播开始就吸引了足够的人气。

第一期直播,何斯迦亲自坐镇。

因为和傅锦行复婚的缘故,媒体对她的关注度比对那些练习生还高。

“傅太太,请问你和傅先生之前离婚是不是太过儿戏了?决定复婚是出于对财产或者子女抚养的考虑吗?”

有记者咄咄逼人地问道。

赵雪莉一直陪在何斯迦的身边,为她保驾护航,一听到有人居然提出这种问题,她连忙挡了上去。

倒是何斯迦不以为意,语气平和地回答道:“夫妻之间的事情,外人当然很难理解,这不奇怪。分分合合是常有的事情,在很多方面,我们都是普通人,自然也不能免俗。各位媒体朋友不如多多关注这一季的节目,帮助我们好好宣传一下。”

眼看着她应付起这些记者俨然已经驾轻就熟,赵雪莉也不禁松了一口气,欣慰地看着何斯迦。

“怎么样,我这个徒弟没有给你丢脸吧?”

等记者们终于散去,何斯迦偷偷朝赵雪莉挤了挤眼睛,一脸促狭。

“那是,名师出高徒嘛!”

赵雪莉也不谦虚,笑着说道。

两个人正说说笑笑,何斯迦忽然察觉到了一道有些诡异的目光。

她下意识地看了过去,发现是肖颂的助理,那个叫沈凉月的女人在看着自己。

何斯迦对这个女人的印象十分深刻,但她也说不上来是喜欢沈凉月,还是讨厌沈凉月,总之,有些复杂。

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准确的。

何斯迦能够察觉得到,沈凉月对自己的情绪也同样复杂。

“怎么了?”

赵雪莉轻声问道,她也知道沈凉月的背景,知道她可不是一个小助理那么简单。

“你说,一个千金大小姐,忽然跑去做助理,什么脏活累活都得干,真的是为了体察生活吗?”

何斯迦问得很委婉。

赵雪莉一下子就明白了,直白地说道:“还不是为了爱情?”

看来,她们倒是想到一起去了。

“要不要我私下去提醒她一下?肖颂现在在上升期,又是以偶像身份出道,万一传出任何绯闻,对他都是致命打击。别忘了,他之前就是因为在接受采访的时候乱说话,才被公司雪藏的。”

赵雪莉压低声音。

想了想,何斯迦才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能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喜欢他,不会毁了他的前程。”

等直播结束,何斯迦请客,请所有主创人员去吃饭。

她提前派人包下了整个场子,有一个巨大的露台,风景视野都很好。

一上去,大家就忍不住爆发出一阵兴奋的尖叫。

“哇,这里太棒了!”

“还是傅太太有面子,我上次带女朋友来,提前好几天才预定到了位置!”

“你怎么能跟老大比!”

众人七嘴八舌,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这里的环境确实不错。”

肖颂端着两杯香槟,走到了何斯迦的面前,递给她一杯。

“赵小姐,方便让我们单独聊几句吗?”

他彬彬有礼地对赵雪莉说道。

赵雪莉没吭声,只是看向何斯迦。

“嗯,你先去和他们一起吃点东西吧,辛苦了这么久,也该放松一下了。”

何斯迦柔声对赵雪莉说道,她这才离开。

“赵小姐简直都要成你的保镖了,我想和你单独说几句话都不行。”

赵雪莉前脚一走,肖颂后脚就孩子气地抱怨了起来,还用那双大眼睛委屈地看着何斯迦。

“雪莉也是不放心我,毕竟我之前确实出过几次意外,怎么谨慎也是不为过的。”

何斯迦端着香槟,微微一笑。

最近不太平,发生了太多事情,她确实已经很谨慎了。

要是放在以前,何斯迦正好也渴了,不管是谁递过来一杯饮料,她都会顺手就喝掉。

但现在,哪怕是肖颂给的,她也不敢沾嘴,只是拿在手里。

“这倒也是,你现在和傅锦行又结婚了,身份不一般。”

肖颂酸溜溜地说道。

何斯迦也不生气,反而趁机问道:“肖颂,我觉得你的性格很好,和你在一起聊天也很舒服,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和张子昕两个人似乎不太合得来,哦?”

肖颂大概是没有想到,她会忽然提起张子昕,所以,他明显愣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那个女人太麻烦了,从第一次合作到现在,她就在不停地搞事情。”

肖颂面带不屑地说道。

“麻烦是麻烦,但我觉得,你们之间应该会发生过别的事情。当然,涉及到了个人**,我只是随便问问,你可以不说。”

何斯迦的脸上虽然还保持着得体的笑容,但目光里却多了一丝玩味。

很显然,她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肖颂沉默下来。

“好吧,怪我把谈话的气氛给破坏了。凭我和张子昕认识很多年,我要提醒你,这个女人豁得出一切,你不要真的把她逼急了,对你没好处。肖颂,你奋斗到现在也不容易,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人和事,再把自己搭进去。”

说完,何斯迦像是一个大姐姐那样,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肖颂的肩膀上,拍了几下。

等她走向人群,肖颂依旧在注视着何斯迦的背影。

“别看了,就算盯出两个窟窿来,那也不是你的女人。”

耳边传来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肖颂蓦地一回头,看见张子昕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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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5章 又爱又恨

“闭上你的嘴”

肖颂收回视线,冷冷地呵斥一句。

意识到他是真的生气了,张子昕急忙又换上了一副胆小懦弱,甚至带着几分讨好的表情:“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是吗?那我也跟你开个玩笑,今晚就送你回老地方,你看如何?”

肖颂仰起头,一口将杯子里的香槟喝掉,再看向张子昕。

她果然成功地变了脸色。

“不、不用了。”

张子昕嗫嚅道。

“知道害怕,就少来惹我。我还真是高估你了,以为你在傅锦行那里至少也应该有一点价值才对,谁知道,人家现在根本连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

肖颂挖苦道。

“何斯迦没出现之前,也不是这种情况,你别忘了,是我一直陪在他的身边。除了我之外,谁也找不出第二个女人!”

关乎到自己和傅锦行之间的关系,张子昕不容许任何人去诋毁,去质疑。

她开口辩解道。

“别说废话了,你要是再不拿出一点本事,我也不想留着你在我眼前晃!”

丢下一句狠话,肖颂扬长而去。

张子昕咬紧了嘴唇,眼底闪过一抹寒光。

她蛰伏太久,已经隐忍到崩溃的边缘。

没有心情再多做停留,张子昕找了一个借口,匆匆离开。

她没让司机和助理跟着,打算一个人开车兜兜风。

结果,车子还没有开出地下车库,就被一辆车给逼停在了距离出口不远的地方。

张子昕大怒,直接下车。

“张小姐。”

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核对了一下身份,将她一左一右夹住,挟持到了那辆车上。

“你们是什么人?放开我!”

张子昕尖叫着,却挣扎不开。

“你别喊了,我也是女人,我能对你怎么样?”

冯千柔抬起头来,摘下墨镜,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张子昕。

“我还是第一次近距离地接触大明星呢,嘻嘻,你和何斯迦确实有几分相似。你的鼻子是垫的吧,山根有点高了,不太自然。还有,你的下巴也不如她精致……”

一边看着,冯千柔一边品头论足,根本不把张子昕越来越难看的表情放在眼里。

“你是谁,你说够了没有!”

张子昕被丢在对面的座位上,她愤怒地低声吼道。

“哦,忘了做自我介绍。我叫冯千柔,你不认识我也不要紧,反正我认识你。先说正事,我的老板是一个很厉害的男人,可惜他对我不感冒,我准备拿你去试试,万一他看上你了,你的好日子就来了。”

说罢,冯千柔丢过去一张照片。

“看,很帅吧,你不亏。”

她啧了一声。

张子昕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照片,上面是一个男人的侧脸。

虽然只是侧脸,但也足以令人怦然心动。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不过,张子昕还是一脸嫌恶地丢掉照片。

“装什么清高呀,你上个月不是还陪了一个五十几岁的制片人,肚子那么大,连那玩意儿都快看不到了吧?陪我老板睡觉,你应该偷笑才对。再说了,我还可以帮你对付你最恨的那个女人。”

冯千柔眨着长长的睫毛,忽然凑近了张子昕,压低声音。

张子昕浑身一震。

看来,面前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奇怪女人的确有两把刷子,也提前做过功课,一下子就拿捏到了自己的心理。

“你说的是……”

张子昕还想再确定一下,免得弄错了。

“何斯迦,傅锦行的老婆。”

冯千柔十分干脆地报上一个名字,还不忘补充道:“我和她的梁子,比你和她的梁子还深,要不要联手,你自己考虑。”

话已经说到这种地步,张子昕又不是傻子,她肯定懂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还有,你的老板是谁?”

在肖颂那边吃过一次大亏的张子昕,不敢再掉以轻心,还是用一种警惕的眼神看着冯千柔。

“我说了,那些都不重要。张小姐,你跟肖颂的事情,我已经查到了,跟我合作,比跟他合作要好,起码,我不会那么对待你。啧啧,真是太不怜香惜玉了,我都心疼了呢。”

冯千柔又从手边拿起几张照片,丢给张子昕。

那是几天之前,肖颂和张子昕站在片场说话的时候,被人拍下来的。

“我虽然好说话,但你也不要太拖拖拉拉。我老板的时间宝贵,何况,我也没有把握一定能讨他的欢心,你要是耽误我的事情,我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客气了。”

没等张子昕说话,冯千柔忽然凑到了她的面前。

猛地放大的一张脸,吓了张子昕一大跳。

“我似乎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张子昕苦笑一声。

冯千柔直接带着张子昕去了一家造型会所,把她从头到尾大改造了一番。

至于改造出来的样子,乍一看上去,和何斯迦已经有了七、分相似。

“不错,挺像了。”

冯千柔双手抱胸,检查着成果。

“模仿别人有什么可生气的,你平时演那些角色,不也是过别人的人生?”

看出张子昕内心里的强烈排斥,她不屑地说道。

“从来只有别人学我,自从她出现,我就只能成为她的影子,换成是你,你甘心吗?”

张子昕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恨恨地说道。

“没有什么甘心不甘心的,我的人生,早就被毁了。”

冯千柔仰起头,眼睛看向半空中的某一个地方,完全没有焦距一样。

谁还没有故事呢?

只是有人喜欢逢人就说,有人喜欢缄口不言罢了。

张子昕的心中滑过一丝好奇。

但是,她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你老板在哪里?”

张子昕语气冷漠地问道。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冯千柔又恢复了之前的神态,有些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你老板看上去好像很见不得人。”

张子昕带着怨气,她转身,低头整理着身上的衣服。

“这话也对。他现在的确见不得人,傅锦行正在到处派人打探呢。不过,就算他再聪明,也不会想到,他要找的人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冯千柔呵呵地笑了起来。

在谁也没有想到的情况下,慕敬一又回来了。

而且,他仍旧住在之前的那家酒店。

甚至是同一间房。

破解国内目前的虹膜识别技术,对慕敬一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儿。

所以,他只不过是佩戴了一副特殊的隐形眼镜,又略作装扮,就成功地又回到了中海。

这个让慕敬一又爱又恨的地方。

“你老板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前往酒店的路上,张子昕惴惴不安地问道。

冯千柔想了好半天,最后还是实话实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和我老板之间没有过身体接触,我也不知道他在那方面有什么爱好。”

“他喜欢何斯迦?”

张子昕猜测,一定又是何斯迦的一个爱慕者。

“好像也不是。说不上来,我只是赌一把。”

冯千柔没了耐心,她看了一眼时间,催促司机再开快一点。

“我就不上去了,我只要一露面,傅锦行就会知道。”

等车子停下,她对张子昕说道。

“这是房间号。”

冯千柔报上一组数字。

“要是你被赶出来,就赶紧下来,去停车场找我。记住,他说不要就是不要,千万别试图采用什么主动战术,那样的话,你会死得很惨。”

末了,她还不忘提醒一句。

“你试过?”

张子昕挑了挑眉头。

“呵呵,你要是用这种语气跟我老板说话,我保证你见不到明早的太阳。”

冯千柔直接拉开了车门。

张子昕下车之后,她让司机把车开到酒店后面的停车场。

结果,等了半个小时,张子昕都没有出现。

冯千柔不禁又惊又喜。

难道,自己这一次真的赌对了?

只是一想到慕敬一果然吃这一口,说明他对何斯迦的确怀有想法,冯千柔就觉得心里呕得慌。

“走吧,送我回去,不用再等了。”

她对司机说道。

酒店套房内。

张子昕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都被脱掉了,她面朝下,趴在地毯上,白皙的后背上全是一道道鲜红的鞭痕。

慕敬一坐在旁边的摇椅上,正呷着酒,他的脚边丢着一条染血的鞭子。

“爽吗?”

他眯眼问道。

“请你放了我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你是谁……”

张子昕奄奄一息地求饶道。

如果她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这样的遭遇,张子昕说什么也不会走进这间房。

眼前这个男人,根本就是魔鬼!

是比肖颂更可怕的魔鬼!

“是吗?你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你却故意打扮成她的样子,让我很难相信你。”

慕敬一扭头,一扬手,将没有喝掉的半杯酒都洒在张子昕的后背上。

她顿时发出一声惨叫。

“我讨厌揣测我心意的人。”

慕敬一淡淡地解释着。

他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慕敬一也只是开口说道:“滚过来。”

没多久,门铃被按响了。

慕敬一递了一个眼神,趴在地上的张子昕只能艰难地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去开门。

冯千柔一脸惨白地站在门口。

等看到浑身是血的张子昕,她更是瑟瑟发抖。

两个女人一前一后地走到了慕敬一的面前。

相同的是她们脸上都挂着惧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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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7章 太无聊

据说,上头下了死命令,要求在七十二小时之内破案。

就在最后时限即将截止的时候,案子破了。

有人提供线索,说一个形迹可疑的男人在私人回收店里脱手一些名牌皮包和珠宝。

老板鉴定之后,发现这些东西都是真的,但对方又说不出来路,令老板有些害怕,不敢随意接手。

再加上,最近两天,有女人死在高级酒店的新闻已经在坊间闹得沸沸扬扬,稍微有一点警戒心的人都不会惹祸上身。

男人带着东西走了,又去了同一条街上的另一家回收店,结果正在谈价的时候,警察破门而入,直接将双方逮捕。

经过连夜审讯,男人全都招了。

“他说是他杀了冯千柔?怎么可能,监控里都没有见过这么一个人出入酒店!”

听到消息,何斯迦大惊失色。

酒店的监控录像,她和傅锦行全都看过。

正因为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现在忽然跑出来一个所谓的犯罪嫌疑人,就显得更加矛盾了。

“有犯罪动机,有赃物,又有本人亲口承认,这个案子应该就会到此结束了。”

傅锦行的口吻十分笃定。

这也不能怪任何人,毕竟,在正常人看来,没有人会去承认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

“慕敬一太狠了,冯千柔好歹也为他做了不少事,就算两个人有什么意见不合,分道扬镳也比命丧黄泉要好!”

何斯迦忍不住吐槽道。

“以慕敬一的性格,他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会脏了自己的手。就算这个男人不是真正的凶手,也查不到慕敬一的身上。他能大摇大摆地继续回到酒店,说明他已经掌握了能够掩藏身份的办法,我不能再冒险,必须送你和孩子们离开!”

傅锦行二话不说,叫萍姐马上去收拾东西。

就连明锐远那里也做不到十足安全了。

“你让我走可以,但你必须告诉我,送我们去哪里,要待多久,最坏的结果是什么。要是你不把这些说清楚,我和孩子谁也不会走。”

何斯迦倒也不会像演电影似的,非要闹着不走,搞得好像生死相依那样。

但是,她的态度也很坚决。

就是不管发生什么,都要了解情况。

“傅家在海外有多处置产,具体去哪里,我稍后会告诉你。至于什么时候回来,我暂时还不能保证……”

傅锦行不想骗她。

“萍姐,不用收拾了。”

何斯迦喊住了萍姐,表情淡然:“与其我和孩子在外面东躲西藏,还要担心被人找上门,我宁可留在这里,起码一家人待在一个地方,不需要顾此失彼。”

说完,她一脸认真地看向傅锦行,一字一句地说道:“让这一切都尽快结束吧。”

凶手的落网,让很多人都松了一口气。

其中自然也包括张子昕。

她惴惴不安了好几天,就连对经纪人也不敢说实话。

而且,她也不确定慕敬一究竟是不是一个可靠的人。

直到看见了破案的新闻,张子昕才知道,那个男人果然十分神通广大,竟有这种改天换地的本领!

等了又等,她终于又一次见到了慕敬一。

这一次,是在影视城的化妆间里。

张子昕正在化妆,忽然从镜子里看见了他,她吓得一抖。

“张小姐?”

化妆师疑惑地问道。

眉毛画歪了。

张子昕急忙摆摆手:“我不太舒服,想休息十分钟,你先出去吧,一会儿再继续化。”

“可是……”

“你出去吧,副导演那边要是不高兴,有我担着。”

张子昕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等化妆师出去了,她才赶紧走到了慕敬一的面前,又惊又喜:“慕先生,你怎么来了?”

要不是还能再见到他,要不是身上的伤口刚好,张子昕几乎都要怀疑,那天发生的事情并不是真的,只是一个梦而已。

“给你吃一颗定心丸,免得你以为我是一个骗子。”

慕敬一开门见山地说道。

他这么直白,张子昕倒是不好意思了。

“我现在是百分之百地相信你了,你确实是一个有本事的人,那你能不能帮我?”

她两眼放光地问道。

“不能。”

慕敬一也很干脆。

“为什么?”

张子昕愣住了,大为不解地看着他。

难道,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是她看错了吗?

“你想对付何斯迦,但我不想要她出事。”

慕敬一更直白了。

“你喜欢那个女人?我提醒你一句,她一向招蜂引蝶,喜欢她的男人多得很,不管你为她做了什么,她都不会感激……”

张子昕恶狠狠地说道。

为什么,这么多男人都像扑火的蛾子一样,一个个地往上扑!

“我没觉得我喜欢她,倒是你们这些女人都这么认为。”

慕敬一思考了几秒钟,也有一点困惑。

“那你……”

张子昕还是不明白。

“可能是我太无聊了,总算找到了一点事情去做。”

慕敬一微微颔首。

这个回答,让张子昕的心情好多了。

“那你能帮我搞定肖颂吗?这个癞皮狗实在太膈应人了,偏偏我有把柄在他的手里。”

她趁机提出条件。

“你没有跟我交易的资格。还有,不要在我的面前耍任何小聪明,论心机,你甚至连冯千柔都不如,想想她的下场。”

慕敬一冷笑道。

他反思过,自己和女人打交道的经历太少了,所以才会一再放纵她们。

而女人,是不能惯的。

张子昕顿时吓得噤声了。

她可没有忘记,冯千柔是怎么死的。

“我、我要怎么做?”

沉默了半天,张子昕才挤出来一句话。

“想办法约傅锦行出来,只要他答应赴约,剩下的一切都由我来安排。记住,只能让他一个人来。”

慕敬一将一张薄薄的卡片推到了张子昕的面前。

她低头一看,上面是一个地址。

“万一他不肯呢?他太绝情了,根本就不顾及过去的情分。”

张子昕嗫嚅道。

她试过很多次了,想要找傅锦行出来,跟他叙叙旧。

却全都以失败告终了。

“那是你的事情,不是我的。”

慕敬一掉头就走。

等张子昕反应过来,想要挽留,他已经不见了。

当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来去如风。

当晚,张子昕直接跑到了傅氏。

就算是和傅锦行关系匪浅的那两年,张子昕也没有随便出入他办公室的特权。

曹景同做事,一向滴水不漏,只要傅锦行没有亲口吩咐过,他更是一板一眼,活像小老头。

所以,哪怕所有人在当年都把张子昕当成未来的傅太太人选,曹景同依旧不开这个后门。

张子昕坐在傅氏一楼的咖啡馆里,静静地等待机会。

一般情况下,傅锦行很少会出现在公司正门。

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就在张子昕等得昏昏欲睡的时候,她忽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几个保镖的陪同下,出现在了傅氏集团的门口。

司机刚把傅锦行的座驾开过来,还没有停稳,等了足足几个小时的张子昕就冲了上去。

保镖急忙拦住她。

“锦行,我一直在等你,让我跟你说几句话,好吗?”

张子昕苦苦哀求道。

为了打动傅锦行,她还特地让人给自己重新恢复成了几年前的那个造型,也就是刚和傅锦行在一起的时候。

“放开她。”

傅锦行打量了张子昕两眼,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里却只觉得可笑。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她非得把自己打扮得跟二十岁出头似的,也不想想还适不适合。

“锦行,我就知道你还是顾及情分的!”

张子昕面上一喜,对身边的保镖呵斥道:“听到没有,赶紧放开我!”

“你有什么话,先上车说吧。”

傅锦行皱着眉头,一低头,坐进了车里。

这里人来人往,万一被看见了,又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八卦消息。

闻言,张子昕更加喜悦。

她什么矜持都不顾了,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傅锦行的车里。

一上车,张子昕就把安全带给扣上了,免得又被人给丢下去。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傅锦行一手撑着额头,闭上眼睛,轻声问道。

“锦行,你是不是很累,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

张子昕趁机靠了过去,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按压着傅锦行的额头。

见他没有拒绝,她胆子更大了,试探着靠了过去。

“这样是不是舒服多了?”

张子昕一边按着,一边柔声问道。

“唔。”

傅锦行仍旧闭目养神,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尽管他的反应并不热烈,但落在张子昕的眼里,也足够带有极大的鼓励了。

她靠得更近,几乎将半个身体都贴在了傅锦行的手臂上。

“其实,我也不敢随便打扰你,但是你大概忘了,过两天就是我们在一起的纪念日了,对你来说,这根本就不算什么,但对我来说,却很重要……”

张子昕垂下眼睛,落下一滴眼泪。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是吗,我忘了。”

傅锦行的声音没什么感情地回答道。

“你今晚能不能跟我一起吃顿饭?就一顿饭,绝对不会影响你好丈夫和好爸爸的形象,我发誓,我一定不会缠着你。”

张子昕可怜兮兮地用手指勾着傅锦行的衣角,就差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了。

“好吧。去哪里?”

傅锦行歪头想了想,居然真的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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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8章 不好惹

张子昕压下狂跳的心,感到整个胸腔都在燃烧着。

他答应了?

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会不会是傅锦行已经看出来了自己的动机不纯?

经历了最初的狂喜,一时间,张子昕反而迟疑了。

“怎么了,刚才不还哭天抹泪的,怎么一听我同意了,反而发起愣来了?你要是不愿意,我当然也不勉强。”

傅锦行倏地睁开了眼睛,语气淡淡地说道。

“不不不,不是!我没有不愿意!我只是在想,我们难得一起吃饭,到底去哪里才适合。”

张子昕连忙摇头,试图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还是去你的公寓吧。我不想被人拍到。”

傅锦行说道。

“我公寓……最近在换墙纸,家里一团糟,还是换一个地方吧。对了,我知道一个地方,是私家菜,环境不错,而且也没什么人知道,不会被打扰。”

很快,张子昕调整好了情绪。

她稳了稳神,对司机报上那个地址。

就是慕敬一给她的卡片上的地址。

“没听过这个地方有什么餐馆。”

傅锦行重复了一遍,脱口说道。

“刚开不久,要不然怎么说是私房菜呢,我也是才知道的。”

张子昕笑着解释道。

点了一下头,傅锦行没有再说什么。

“我真没想到,你还愿意见我,还愿意跟我一起吃饭。”

张子昕趁机依偎到了傅锦行的身边,用一种久违的撒娇语气跟他说话。

“我也没有想到,你竟然在这种时候跑来找我。”

傅锦行高深莫测地看向前方。

“你指的是,冯千柔被杀那件事吗?哎,我也没有料到,就在一墙之隔发生了凶杀案,真是让人后怕。”

张子昕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地说道。

“确实很巧。”

傅锦行似乎只是随口一提,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他好像很累似的,说了几句话,就又闭上了眼睛。

张子昕现在也没有什么聊天的心情,她生怕自己说多错多,被傅锦行看出来,索性同样闭嘴。

她给的地址有一点偏,虽然并不难找,但开车过去也要差不多四十分钟。

不知道为什么,张子昕居然在这么紧张的情况下睡着了。

等她幽幽地睁开眼睛,发现车子已经停了。

张子昕一惊:“我怎么睡着了?”

好在,傅锦行还坐在她的旁边。

“没关系,刚到,你大概是太累了吧。”

他说道。

张子昕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还搭着傅锦行的外套,应该是他亲手披上的。

心头滑过一股暖流。

她紧紧地抱着傅锦行的外套,忽然产生了一丝不忍。

万一慕敬一要对傅锦行做什么呢?

他会不会真的做什么?

张子昕的心里在打鼓。

“走吧,不是要吃饭吗?”

看见她还是坐着不动,傅锦行催促道。

“我……其实我还不是很饿……”

张子昕犹豫道。

她想,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万一是自己想多了,慕敬一只是想要找一个机会,杀一杀傅锦行的锐气呢?

他或许并不会真的做什么。

这么一想,张子昕顿时又坦然了许多。

“你在耍我?”

傅锦行脸色一沉,声音阴郁地问道。

“不不不,不是的,是我最近要接一个戏,导演让我减肥……我们进去吧。”

张子昕不敢再浪费时间,她试图挽住傅锦行的手臂,然而,他却快了一步,已经走下了车。

她只好讪讪地跟在傅锦行的后面。

下车之后,他打量着这家私房菜的内部环境。

虽然也是一个独立的四合院,但在装修上却几乎完全摒弃了中海本地的风格,而是斥重金将其打造成了具有日式和风的院落。

张子昕也是第一次来,她环顾了一圈,忍不住发出一声讥笑。

“哼,难道全中海的私房菜就只有一家吗?这里的环境,我看要比何家大院高级多了。”

她小声嘀咕道。

“各有千秋。”

傅锦行倒是没有生气,而是给出来了一个比较中肯的评价。

他收回目光。

一个穿着传统和服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先鞠躬问好,然后在前面引路。

张子昕动了动嘴唇,她想,慕敬一的本事果然不小。

才短短几天时间,他就凭空变出来这么一个院子。

这还不止,就连傅锦行都看不出什么破绽!

两个人走到里面,又有一个穿着传统和服的女人出现,示意张子昕跟自己走。

“请二位更衣。”

中年男人解释道。

傅锦行的眉头直接皱了起来,一旁的张子昕赶紧打圆场:“我们只是来吃饭,就不用再换上你们的衣服了吧?”

“很抱歉,这是我们的主厨先生亲自定下来的规矩,任何人想要在这里用餐,都必须更衣。”

中年男人连连鞠躬,口中无比客气地解释道。

“算了。”

傅锦行面无表情地跟他去了。

女人看了张子昕一眼,也将她领到了另一个方向。

很快,二人换好了衣服,坐在了榻榻米上。

尽管这里的规矩很多,但庆幸的是,食物的味道却是十分地道考究。

傅锦行默默地吃着,有好几次,张子昕都忍不住想要开口说什么,但最后都忍住了。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擦了擦嘴,傅锦行咽下嘴里的食物,沉声问道。

他吃得不多,不过,也没有因为心有戒备就一口不碰。

“啊?没有,我没想要说什么。只是……只是,我没有想到,你居然又和何斯迦复婚了。是不是她拿孩子做文章,逼你就范?”

对于这件事,张子昕一直耿耿于怀。

“你在说什么蠢话,难道我是一个会被轻易威胁的人?”

傅锦行冷笑着反问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连忙辩解道:“可是,你们之前离婚了,不是吗?”

在张子昕看来,既然已经离婚,那么傅锦行和何斯迦就是两个不相干的人了。

怎么又会搞到一起了?

除了孩子,她暂时想不到其他任何原因了。

“当初把你当成她的替身,我很抱歉。我那时候找不到她,也怀疑她是有目的才接近我,所以就跟自己较劲。不过,说句老实话,你我当初是各取所需,我自认为没有亏待你。”

一边说着,傅锦行一边从放在一旁的外套里掏出一本支票簿。

“你说个数字吧,我们一次性了结。”

他低头,翻开一页。

看傅锦行的样子,是打算跟张子昕把账算清楚,一笔勾销。

“我要的不是钱!”

她一把按住了傅锦行手上的支票簿,手背上青筋迸起,双眼更是目眦欲裂,死死地盯着他。

“原本我以为,可以嫁给你,结婚之后过上相夫教子的生活,再也不踏进娱乐圈一步!”

看张子昕的样子,倒也不像是在撒谎。

“我结婚了。”

傅锦行连眉毛也不挑一下。

“情人呢?我不在乎!只要能跟你在一起!”

她已经完全豁出去了,连脸面也不要。

“如果早知道你是现在这个样子,我看,这顿饭也没有必要再吃下去了。”

傅锦行露出了嫌恶的表情,径直起身。

怔了两秒钟,张子昕十分确定,他不会再给自己任何机会了。

她一下子跪坐在了地上。

“你要走吗?”

张子昕低着头,声音忽然变得阴森森的。

“你走得了吗?”

她缓缓地扬起了脸,用一种诡异的表情注视着傅锦行。

“什么意思?”

他平静地反问道。

张子昕轻笑了一声:“刚才之所以要换衣服,就是想确定一下,你身上有没有携带武器。很可惜,你太大意了,身上居然什么能保命的东西都没带。”

傅锦行愣住。

她站起来,一把扯掉身上的衣服,用脚狠狠地踢开。

“你真以为我是舍不得你,想要跟你重温旧梦吗?傅锦行,你这个自大的男人!我告诉你,是有人想要见你,我只是负责把你带到这里罢了!”

事到如今,张子昕也索性摊牌了。

她靠近傅锦行,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到慌乱的表情。

很可惜,她并没有看见。

“我给过你机会,虽然你做了那么多对不起良心的事情,但我一直跟自己说,你的本性不坏,只是迷失了心智而已。事实证明,我错了,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得到宽恕。”

傅锦行放缓了语速,一脸失望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没动过心,可他觉得,自己毕竟对她有愧。

能不赶尽杀绝,就放她一马。

除非,她真的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比如和慕敬一那样的人狼狈为奸!

“你不是他的对手!”

张子昕狠狠咬牙,一转身,拔腿就跑。

慕敬一的能力,她亲眼所见,但傅锦行也绝对不是好惹的,张子昕心里有数。

她只是答应和慕敬一进行合作,可没有决定把自己的性命也贡献出来。

倒是傅锦行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去追她。

他环顾四周,对着空气,冷冷地开口说道:“我素来信奉穷寇莫追的道理,所以一直在等你出现。倒是你,才几天的时间而已,怎么就变成了一个只敢躲在女人后面的缩头乌龟了呢?”

几秒钟的沉默之后,房间的拉门被人用力从外面一把扯开了。

傅锦行眯眸看去。

就像他说的,才几天的时间而已,但慕敬一明显消瘦了,显然是过得不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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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9章 搞到一起去

“‘累累如丧家之狗’,这句话现在放在你的身上,倒是再合适不过了。”

傅锦行低下头,满不在乎地解开衣服,重新换上了自己的衬衫和裤子。

反正大家都是男人,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相反,慕敬一则是低声讽刺道:“想不到你死到临头了,还这么讲究。我原本还想让你死得体面一点,所以才帮你选了这么一个好地方,偏偏你不领情。”

傅锦行的手上动作一顿。

电光石火之间,他迅速地抄起小桌上的一个蘸料碟子,直直地向慕敬一甩了过去!

慕敬一似乎没有料到傅锦行会忽然动手,他明显愣了一下,但凭借着身体的本能反应,还是勉勉强强躲了过去。

不过,那些酱汁还是溅得到处都是。

“是吗?我谢谢你。”

原本,傅锦行也没有觉得自己这一下子就会给慕敬一造成什么伤害。

要是真那么简单的话,就不是慕敬一了。

一瞬间,慕敬一的脸上闪过一丝狼狈之色。

“你以为你今天能活着走出这里吗?”

他狞笑着,低吼道。

瓮中捉鳖虽然不够光彩,然而,涉及到生死大事,也顾不上什么光明磊落了。

慕敬一顺风顺水了三十多年,直到遇上傅锦行,他才终于尝到了失败和恐惧的滋味儿。

所以,这一次回到中海,慕敬一的目的只有一个。

就是彻底拔掉傅锦行这颗眼中钉!

哪怕,他们明明是同母异父的兄弟!

“你想杀了我,可我却没想过要你的命。不管你承不承认,我们身上流着一半相同的血!”

傅锦行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像是燃烧着两簇火焰。

“一半相同的血?你居然说得出口,呵!”

慕敬一显然被他的话给刺激到了,脸色再一次变得狰狞起来。

“你早就知道一切,但你做过什么?你什么都没有做!你和你那个心狠手辣的母亲一样,害怕我的存在,更害怕我回来找你们!很可惜,她没机会看见这一切了,否则,她一定很后悔,后悔当初没有亲眼看见我咽气吧!”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以为,你愿意和我一起去给她扫墓,就代表你已经放下过去的恩恩怨怨了。”

傅锦行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确实动摇过,我也没有必要否认。”

想不到,慕敬一居然痛痛快快地承认了:“如果你的幸福没有刺伤我,如果你没有对明氏产生觊觎之心,我想,我会努力说服自己,放下曾经发生的一切。”

无论明达这个人是好是坏,都是他的亲生父亲。

哪怕没有养过他一天,但骨子里的血缘关系,是慕敬一或者其他任何人都不能抹杀的。

“明氏不是一块肉,随便谁吃都无所谓。你想做好人,慷他人之慨,把它交给明锐远,也要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一提起明氏,慕敬一显然动气了。

“的确,对任何人来说,明氏的诱惑都太大了。不过,明氏能有今天,明达只占了一小部分原因,大部分功劳都是明锐思一手立下的。他已经不在了,由明锐远来继承,我认为是理所应当。”

事到如今,傅锦行还是想要把话说清楚。

“理所应当?谁的理,你的理吗?”

说完,慕敬一伸手拔出了别在腰后的一把微型手枪,上面已经安装好了消音装置。

只要他扣下扳机,发射子弹,一切都会无声无息地画下句号。

甚至,等傅锦行的尸体被发现,至少也要在几个小时之后。

“去和阎王爷说理吧。”

慕敬一扬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

“你确定?”

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但令人意外的是,傅锦行的脸上却没有任何惊慌失措的表情。

相反,他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眉头皱着,看起来似乎十分困惑。

“仇恨果然会蒙蔽你的心智,甚至降低你的防备心。”

傅锦行给出最后的结论。

慕敬一刚要开口,忽然察觉到了一丝诡异。

空气中好像涌动着一股过于安静的暗流,他心中一动,下意识地向四周看去。

之前负责接待的中年男人,以及那个女人都不见了。

他们是慕敬一特地安排的人手,按道理来说,此时此刻,这两个人应该负责接应。

“你……”

慕敬一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就听见破窗而入的声音,就连身后的木质拉门也被人一脚踹烂。

“慕先生,对不起……”

那两个手下已经被牢牢控制住,他们的脸上都是血污,显然身负重伤,就连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都变得十分困难。

“只带两个人就想杀我,是应该说你太自负了,还是应该说你太谨慎了?”

傅锦行缓缓地走了过来。

他想,答案应该是后者才对。

慕敬一知道,傅锦行已经在中海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自己去自投罗网。

所以,他才专门精简人手,只带了两个手下,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对傅锦行下手。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察的?”

慕敬一放下了手里的枪。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大概不会再有开枪的机会了。

就算开枪,在同一时刻,至少会有十几颗子弹一起打在自己的身上。

谁先死,还不一定。

所以,他索性放弃了。

“从张子昕坐上车的时候开始。”

傅锦行同样也没有任何隐瞒:“对于这个女人,我从来也没有放下过戒心。只是,我确实没有想到,你们两个人居然会搞到一起去了。冯千柔也是你杀的吧?”

把枪放下,慕敬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摊两手,满脸无所谓的样子。

“谋杀是一项严肃的指控,假如你拿不出证据,我恐怕可以告你诽谤吧?”

顿了顿,他又说道:“你应该清楚,我的手上从不沾血。”

言下之意,就是冯千柔的死就算和他有关,也没有任何证据。

“是啊,你一直做得干净利落,提前找好背黑锅的人。”

事到如今,傅锦行已经不需要再去寻找什么证据了。

“你用不着替她难过,冯千柔绝不是什么小白兔,这个女人比我更疯狂。趁她还没有做出什么恐怖的事情,把她解决掉,反而对大家都好。”

慕敬一觉得,自己有必要把话说清楚。

要知道,当初可是冯千柔主动找上他的,说她有办法能够对付傅锦行夫妇,希望两个人能够结盟。

“一个该死的人,没资格去剥夺别人的性命。就算冯千柔该死,也轮不到由你来进行审判!”

傅锦行一招手,立即有人冲了过来,先夺走了慕敬一手里的枪,然后迅速将他制服。

“我设想过很多种可能,现在这一种,让我很满意,不,应该是非常满意才对。”

确定慕敬一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傅锦行才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天知道,因为想要解决这件事,他已经提心吊胆多少天了。

“你用不着高兴得太早。”

这是慕敬一在被塞到车里之前,和傅锦行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原本没有什么特殊反应,但转念一想,似乎明白了什么,表情一震。

也许,慕敬一本来就是想要让自己抓到他的?

这个可能,让傅锦行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难道说,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他们还不知道的?

傅锦行不敢再想,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回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家人。

“斯迦呢?”

一进门,他没有看见何斯迦,傅锦行把楼上楼下都找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

傅锦行赶紧去厨房找萍姐。

“她刚才接到一个电话,跟我说了一声就出去了,应该很快就能回来吧,她还说晚上想吃红烧排骨。”

萍姐一边准备着晚餐,一边回答道。

“坏了!”

傅锦行的心里却咯噔一声。

张子昕负责缠住自己,难保不会有其他人负责对何斯迦下手。

否则,慕敬一也不会那么镇定,束手就擒!

这么一想,傅锦行立即又冲出了家门。

他在路上打了几个电话,先确定何斯迦现在在哪里,然后又派人去抓张子昕。

“不用客气,她要是敢反抗,直接打晕,给我马上带过来!”

傅锦行在电话里恶狠狠地说道。

很快,他弄清楚了,约何斯迦出去的人是肖颂。

“怎么会是他?”

傅锦行颇为意外。

连肖颂都跟慕敬一有勾结?

不能吧!

根据定位,傅锦行找到了何斯迦最后出现的地方。

他看见了她的车就停在一栋别墅的门口,但周围并没有任何人,只有两辆车东倒西歪地停在路边。

“嘎吱——”

傅锦行一个漂亮的甩尾,将车停下,然后冲到那两辆车的旁边。

几个人倒在座位上,他检查了一下,他们全都晕倒了。

车内似乎有一股淡淡的味道,说不上来,傅锦行动了动鼻子,连忙屏住呼吸。

他回头,发现别墅三楼的阳台栏杆上飘着一条丝巾,迎风舞动,看上去有些眼熟。

是何斯迦的丝巾!

傅锦行冲到别墅门前,发现大门竟然没关,他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这里几乎没有什么生活气息,想必一直空着,肖颂平时都住在位于市内的公寓里。

“肖颂!”

傅锦行喊了一声。

偌大的房子里,只有回音。

第570章 不打算配合

等了一分钟,依旧没有任何人出现。

傅锦行怀疑这是一个陷阱,但他别无他法,等其他人赶过来,还需要一点时间。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继续上楼。

这是一栋老式别墅,从内部的装修上来看,也很有一些年头。

根据傅锦行掌握的消息,这是肖颂的父母当年购置的房产,后来又留给了肖颂。

前几年,他一直在国外当练习生,为了进入娱乐圈做准备。

回国之后,肖颂签了经纪公司,也一直住在公司租的公寓里。

听说,他平时很少回来。

眼前的一切,都跟调查结果高度相符。

“斯迦,你在这里吗?”

傅锦行一边上楼,一边大声喊着。

他检查了一圈,既没有看见肖颂,也没有看见何斯迦。

除了那条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丝巾……

傅锦行将丝巾紧紧地攥在手里,上面还残留着一股熟悉的淡香,那是何斯迦平时最喜欢的香水,错不了,是她的东西。

十几分钟之后,有人赶来。

“傅先生,门口那几个人中了**,根据行车记录仪,他们一直跟着傅太太从家里到了这里,然后没有下车,就坐在车里。至于**是怎么灌进去的,初步判断,应该是别墅前面栽种了一些带有香气的绿植,有人提前把药粉混到花粉里,就算闻到有香味,也会以为是花香。”

有人将最新发现汇报给傅锦行,听完之后,他脸色铁青。

“继续去找找,别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看看有没有阁楼,地窖,或者储藏室之类的地方,快去!”

傅锦行大手一挥,迅速下令。

十几个人分散到别墅内外,四处寻找。

很快,有人发现了别墅内的地窖。

“傅先生,你、你最好亲自去看看……有、有尸体……”

前来汇报的人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就连说话都不太利索了。

“尸体?!”

傅锦行心底一沉,整个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

他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人,脚步明显踉跄了一下,只是一个停顿,就立即前往地窖所在的位置。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然而,当众人穿过那道锈迹斑斑的铁门,还是被里面的场景给吓了一跳——

绳子,刀具,手铐,木棍,鞭子……

上面无一例外地带着新旧不一的血迹,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地窖里没有窗户,角落里似乎还有便溺的痕迹。

“尸体就在那里。”

最先发现尸体的男人伸手一指,傅锦行拔腿就跑。

一个女人面朝下地躺在地上,后背上全是鞭痕,一道道口子翻出来,露出鲜红的肉,触目惊心。

傅锦行伸出一只手,动作颤抖。

他从不相信任何神灵,也从不愿意去求神拜佛,然而,在这一瞬间,傅锦行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的神全都求一遍。

不要,不要是她!

时间好像静止了一样。

最后,傅锦行还是一狠心,把人给翻了过来。

看到那张遍布淤青的脸,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不是何斯迦。

居然是张子昕。

傅锦行大为吃惊,他们才分开不过两个小时,她居然就惨死在了肖颂的别墅里?

而且,他没有想到,张子昕从那个日式小院里逃走之后,还是难逃一死。

“其他地方已经找遍了,没有任何人。”

听完,傅锦行点了点头。

“傅先生,毕竟死人了,我们要怎么办?”

看着张子昕的尸体,傅锦行也陷入了沉默。

她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一定吃了不少苦头。

尸体下方堆积了大量的鲜血,怪不得,整个地窖里都是血腥气息。

这还不止,她的脸上也都是淤青,应该是挨了很多拳头。

“别墅门前有监控吗?”

傅锦行让人先不要移动张子昕的尸体,如果他没有判断错误,这里应该就是事发现场了。

“监控坏掉了,看痕迹,绝对是人为造成的。”

这个回答,不出所料。

“虽然斯迦来了这里,但也不能保证电话就一定是肖颂打来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她,还有肖颂。”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声音,应该是有人跑过来了。

“傅先生,请小心!”

几个人立即将傅锦行团团围住,神情戒备,随时准备迎战。

不料,一个年轻女人用力推开了地窖的铁门。

她似乎也没有料到地窖里居然会有这么多人,明显愣住了。

“沈小姐,你怎么来了?”

傅锦行率先反应过来。

眼前的女人,正是肖颂的助理沈凉月。

沈凉月一脸震惊,但她明显是知道一些什么的,因为她一冲进来,就不是没头苍蝇一样乱转,而是直直地看向其中一面墙。

当她留意到地上躺着一个女人的时候,沈凉月的全身都颤抖了起来。

“还是……还是晚了一步吗?她、她是不是死了……”

她站在原地,双手握拳,身体像是筛糠一样,抖个不停。

“已经死了。沈小姐,如果你知道什么,最好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诉我,这是你现在唯一的机会。”

傅锦行走了过去,沉声说道。

“她死了……她死了……”

沈凉月好像听不到他的话似的,她只是双眼无神地看着地上的尸体,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这三个字。

“肖颂在哪里!你一定知道,快点告诉我!”

面对沈凉月的失魂落魄,傅锦行的容忍终于到了最大限度,他暴喝一声,双手掐住了她的肩膀,用力摇晃了几下。

“是不是肖颂做的?你看到了吗?你来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疼痛让沈凉月恢复了一部分理智,她不答反问,神情激动地问道。

“我没有看到肖颂,我在问你,他在哪里?还有,我太太应该也来了这里,她同样不见了。”

傅锦行强压着怒火,尽可能平静地说道。

“她不会有事的。”

沈凉月漫不经心地说道,然后就一言不发地观察着四周,谁也不知道她的脑子里究竟在想着什么。

“肖颂为什么要杀张子昕?”

关于杀人动机,傅锦行暂时还没有想通,这一点令他十分困惑。

“你是肖颂的助理,每天跟他形影不离,你不可能不知道。”

他飞快地说道,同时也在暗示沈凉月,最好主动合作,否则,她会被当做肖颂的同伙一样对待。

“我只是他的助理,我什么都不知道。”

很可惜,沈凉月好像不打算配合了。

“你想包庇他,最好也要想一想人家是不是领情。”

傅锦行讥讽地看着她,一针见血。

这句话果然奏效,只见沈凉月的脸上一白,像是被人看穿了心事一样。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对肖颂的那点心思,连藏都藏不住。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我提醒你一句,肖颂可不是一个好的暗恋对象,他对你也没有什么感激之情,更别说男女之情。”

傅锦行语气凉薄地说道。

“够了!用不着你来教育我,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

沈凉月大吼了一声。

“我现在就在管我自己的事情。除了这里和公寓,肖颂还有什么可能落脚的地方,你一个个说出来。”

傅锦行没有和小女孩继续墨迹下去的耐心了,多耽误一分钟,何斯迦就多一分危险。

“我说了,我不知道。还有,我要把这里发生的事情汇报给公司,以及报警。”

沈凉月拿起手机,熟练地按下一串数字。

“傅先生,警察要是赶来了,没有几个小时,我们走不了!”

有人提醒道。

傅锦行咬咬牙,迈步要走。

“我会实话实说的。”

身后传来了沈凉月幸灾乐祸的声音,很明显,傅锦行刚才的那一席话,实实在在地得罪了她。

“随便。”

他轻笑。

自己还不至于这么轻易就被人威胁到了。

就算沈凉月不说,想要查到肖颂的暂时落脚点,也并不是一件难事。

只是,当傅锦行拿到地址,还是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

他居然去了张子昕的公寓!

杀了张子昕之后,肖颂跑到了她的住处,还真是胆大!

“你们谁都不用跟着我,我自己上去就可以。”

站在电梯前,傅锦行沉声吩咐道。

“傅先生,这太危险了……”

众人劝阻道。

“你们务必要看好慕敬一,别让他跑了,这件事跟他也脱不了干系。”

直觉里,傅锦行还是认定了慕敬一对今天发生的事情是知情的。

他一个人走进了电梯。

大概在三个月之前,张子昕才搬到了这里,傅锦行还是第一次来。

他停在门前,核对了一下房间号,确定无误。

就是这里。

傅锦行直接按了门铃,本以为不会有人应答,意外的是,很快就有人过来开门了。

是肖颂。

他倒是和平时差不多,脸上甚至带着那种浅浅的笑容,是一种习惯。

作为流量艺人,肖颂卖的就是温柔男朋友的人设。

所以,他需要时时刻刻保持着这种阳光和煦的笑容。

“我就知道你会找过来,只是,比我想象中的要慢了一些。”

肖颂拉开了房门,侧身站着,示意傅锦行可以进来。

“张子昕死了。”

傅锦行走进公寓,开口说道。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了张子昕的尸体,他也不敢相信,可以有人在行凶之后,还能表现得如此淡然,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第572章 灵光一闪

“你弟弟是家族里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他现在死了,布鲁诺家族以后要怎么办?”

傅锦行倒是更关心这一点。

也许,这才是慕敬一会再次返回中海的真实原因。

“我不在乎。”

慕敬一的确是一脸漫不经心的表情,他似乎也同样不在乎自己现在的处境,看起来十分悠然自得。

“布鲁诺家族的财富,要比明达留下来的多了十倍还不止。”

傅锦行有些哭笑不得地提醒道。

放着嘴边的肥肉不去吃,非得跑到中海来给他们添堵,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

根本就是匪夷所思!

除非,慕敬一从一开始就不是在惦记着明氏集团,而是另有所图……

“我长话短说,肖颂杀了张子昕,把何斯迦藏起来了,现在除了他,没人知道她的下落。我已经派人去找,不过,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恐怕只有他们三个人才知道。”

凭直觉,傅锦行相信,和慕敬一有联系的人,只有张子昕,而并不包括肖颂。

那小子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怎么可能轻易向别人低头示好?

一个人做事,大致总是不会违背自己的内心才对。

果然,慕敬一略一沉吟,还是开口说道:“我确实知道谁是肖颂,也知道他做过什么,但没有亲自接触过这个人。”

他没有撒谎。

“张子昕愿意为你卖命,也是因为你对她许诺了什么吧?”

傅锦行眯起眼睛,大胆猜测道。

“你居然不知道?好歹曾经也是你的女人,傅锦行,你太绝情了吧。”

慕敬一不屑地嘲讽着。

“我对得起她,她想要的东西,我都给了,大家各取所需,犯不上把我定义为负心汉。更何况……”

犹豫了一下,傅锦行还是实话实说:“我对何斯迦一见钟情,只是她当年算计了我,让我很不爽,要不是因为这一点,我们也不会错过了五年的时间。”

所以,他才会麻痹自己,把张子昕当成一个听话乖巧的替代品。

“但你根本不知道,肖颂是如何折磨她的,和他一比,连我都不敢说自己是一个变态了。”

慕敬一问道:“张子昕应该是死在肖颂家的地窖里,是不是?”

“你……你怎么知道?”

傅锦行并没有把这个细节告诉他。

“张子昕第一次被肖颂抓走,就是在那个地窖里待了几天,不死也被扒层皮。除了折磨她之外,肖颂还拍了很多照片和视频,以此来要挟张子昕。她为了逃脱他的掌控,才答应替我做事,不然的话,她还是下不了这种狠心。”

作为外人,慕敬一并不嘲笑张子昕对傅锦行的情感。

他甚至还很羡慕这种能够为爱情不顾一切的个性。

毕竟,慕敬一自己做不到。

“我……我确实不知道。”

顿了一下,傅锦行无奈地摇了摇头。

想不到,看起来温柔可爱的肖颂,竟然会做出这么恐怖的事情。

如果他的那些粉丝知道了,会不会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人设彻底崩塌。

“你在这种关键时刻还来找我,说明你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人。”

沉默了几秒钟,慕敬一带着一种挑衅的语气说道。

“张子昕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傅锦行显然是默认了。

与其跟慕敬一在这里你来我往地逞口舌之快,还不如多寻找一些线索,先把人找到了再说。

“很抱歉,我和张子昕几乎没有什么过多的交流。”

不知道是在演戏,还是来真的,慕敬一回想了半天,叹了一口气。

“你准备怎么收拾我?”

他倒是更关心这个问题。

“杀了我吗?”

慕敬一满脸期待地看着傅锦行。

“杀人犯法,我和你不一样。你别想指望着用我的手去解决你。”

傅锦行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内心。

这种人不怕死,相反,一个令人满意的死法,还能让他心怀满足。

“你还真是遵纪守法啊。但你把我困在这里,难道就不犯法吗?”

慕敬一试着动了动,失败了。

他现在只能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能动。

“等一切事情解决之后,我会接受任何法律上的惩罚。”

傅锦行已经想好了。

他不会逃避应有的后果,但前提是,解决了所有的麻烦。

“那好,我就拭目以待了。另外,如果你的本意不是想要饿死我,最好尽快派人给我送一些食物和水,我保证不跑。”

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进水,慕敬一的嘴唇已经明显干裂了起来,让他的脸色也看起来灰突突的。

“知道了。”

傅锦行起身,准备离开。

“对了。”

慕敬一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又开口喊住他。

“什么事?”

傅锦行依旧戒备地看着这个家伙,免得他又在耍什么鬼把戏。

“我之前看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医生,我记得,他跟我说过,一个人无论做什么,其实都是出自于本心,哪怕他嘴上不承认。”

傅锦行动了动嘴唇:“你想要说什么?”

“你猜不到何斯迦在哪里,是因为你对肖颂这个人一无所知。如果你能够试着了解他一下,也许,就能很自然地猜到她的下落了。”

说完,慕敬一微微扬起了下巴,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

也许,他的话是有道理的。

傅锦行没有反驳,而是认真地把这句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他走出来,拿到了关于肖颂的一些资料。

“这些是关于肖颂在出国做练习生之前的一部分消息,看得出来,他的经纪公司曾经花了大价钱掩饰它们,估计也是不希望有人挖出肖颂的黑历史。”

涉及到何斯迦的安危,一听到消息,曹景同就亲自赶来了。

而且,在深挖消息这一块,他也的确极为擅长。

在最短的时间里,曹景同就把肖颂这个人的里里外外给全都查了出来,包括他和经纪公司最不想被人知道的那些过往。

“怎么会这样?!”

看完之后,傅锦行也彻底呆住了。

他的确没有想过,肖颂竟然还有这么一段扭曲的感情。

“大概是他觉得又找到了当年的感觉,所以才会不顾一切地投入进去,至于为什么要对付张子昕,我想,他是把她代入到了施害者的身份,想要进行报复。”

曹景同拿起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女人。

只见她面容清秀,笑容里还透着几分局促不安,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性格温顺,但又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女孩。

“她们两个人长得一点儿都不像,肖颂是不是眼瞎了,才会产生这种幻觉!”

傅锦行忍不住气愤地质问道。

“情感代入,不需要外貌上的相似,换句话说,肖颂这个人的情绪很不稳定,我们要尽快把人找到才行。”

曹景同在查到相关消息之后,就立即派人去这个女孩的老家打听,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对了,沈凉月已经送他去了医院,医生正在给他做手术,估计是还希望把耳朵接上,毕竟是艺人,靠形象吃饭。”

曹景同似乎忍不住想笑,这一招确实管用,肖颂或许不怕死,但他比谁都爱美。

正因为如此,傅锦行用这样的方法去威胁他,效果果然不错。

“刚才慕敬一的话倒是提醒了我,他说,如果我能够了解肖颂,说不定就能够找到斯迦的下落。还有,我找到肖颂的时候,他丝毫没有任何慌乱……”

傅锦行的脑子里灵光一闪,脱口说道:“是不是斯迦已经不在中海了,被肖颂偷偷送走了?”

这种可能,一下子让他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你先别激动,我已经派人去打听了,一有消息,那边就会通知我们。现在最紧要的,是说服警方暂时不要公布消息,但张子昕的经纪人已经公开了这个消息,网上现在一片混乱。”

曹景同面带急色地说道。

舆论的力量,往往是不容小觑的。

听说,傅氏的门口,还有傅锦行的住处附近,都已经聚集了大批记者。

要不是这里足够隐蔽,他们说不定已经找上门来了。

“既然他们愿意守着,那就守着去吧。景同,你给段芙光打电话,让她想办法把萍姐和津津接到家里。”

“好,没问题,她肯定知道怎么做。”

曹景同走到一旁,给段芙光打电话去了。

尽管两个人的感情之路不太坦荡,甚至偶尔还要闹一闹情侣之间的小别扭,然而,一旦关乎到正事,段芙光二话不说,对曹景同的交代全盘照做。

“傅先生,我……”

放下手机,曹景同一转身,才发现傅锦行不见了。

他找了半天,仍旧没有看见傅锦行的人影。

直到看见停在门口的那辆车也不见了,曹景同才暗道,坏了!

此时此刻,傅锦行已经独自一个人开车,根据曹景同找到的消息,去寻找何斯迦的下落。

他想,如果没猜错的话,肖颂恐怕已经把人送到了那个女人的老家!

她的老家距离中海不算太远,大概三百公里。

想到这里,傅锦行干脆地把油门踩到底。

他绝对不许任何人再伤害她了。

绝不!

当傅锦行赶到目的地的时候,已经逼近子夜。

根据导航的指引,应该就是这里了。

一问之下,他才知道,这是镇上,想要再去村里,还需要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路程。

至于导航,在这种村子里,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你要不要住一宿,明早再过去?房间里有二十四小时热水,能洗澡。”

在镇上开旅店的老板热情地招呼道。

最后,傅锦行只好抱着试一试的心理,报上了那个女人的名字。

第573章 拆掉引爆线

哪知道,旅店老板一听见这个名字,顿时大手一挥。

“你找她干啥?这个女人晦气得很,她跑到城里给人家做保姆,过了几年又回来了,赚了不少钱,给家里重新盖了房子,然后就嫁人了。没多久,听说她男人说她不检点,哎,两口子过日子,哪有不吵吵的……”

说起八卦,旅店老板也打开了话匣子。

把车子停在一边,傅锦行递过去两根烟,又掏出打火机。

旅店老板一看香烟的牌子,忙不迭把其中一根烟夹在耳朵上,显得高兴极了。

“看你的样子,肯定是从城里来的吧?我跟你说,你要是找这个女人,那可是找不到了,她死了。只不过,她男人跟她娘家人已经私了了,没人追究。”

吃人嘴短,拿了傅锦行的烟,旅店老板也说了实话。

不过,他应该有所忌惮,所以压低了声音,确定身边没有其他人,才缓缓道出。

“不瞒你说,我老婆和她就是一个村儿的,没结婚之前,她们两个人的关系还不错呢!”

旅店老板有些得意地吐出一口烟雾。

“我也不是为了找她,只是听说了这么一个人,打算去看看。她娘家人还住在村子里吗?”

傅锦行轻描淡写地问道。

“早就不在了,幸好你遇到我,省得白走一趟!她老公拿了一笔钱,给老两口在另一个镇上买了房子,前两年的房价还不太高。啊,我忽然想起来了,就在去年,有人买了她老家的房子,全都推平,在原来的地上起了一栋四层洋房,据说花了两三百万,真他妈阔气!我老婆回娘家的时候,还特地拍了视频,嚷嚷着也想要去村里盖房子,被我骂一顿。”

他搔了搔脑袋,从裤袋里掏出手机,找到一段视频,递给傅锦行。

傅锦行接过手机,认真地看完了那段视频。

的确如旅店老板所说,这是一栋令人惊叹的四层洋房,从外表上来看,甚至不比别墅差,豪华得很。

他把手机还回去,状似无意地问道:“这么好的房子,是什么人住啊?”

旅店老板同样一脸意外:“没人,就一直空着,这不是拿钱打水漂吗?”

听到这里,傅锦行几乎可以确定,房子应该就是肖颂出钱盖的。

因为那个女人死了,他心里一直藏有深深的愧疚,所以才在赚钱之后,马上买下了她老家的那块地,盖起了豪华的房子。

或许,那女人在肖家做保姆的时候,曾经不止一次地跟他说过,自己努力在城里赚钱,是想回老家盖房子,让父母过上好日子吧。

“行,你给我指一下路,我过去看看。”

傅锦行二话不说,从钱夹里抽出几张现金,还有那盒香烟,直接塞进了旅店老板的手里。

男人错愕地看着他:“你……”

他或许是把傅锦行当成开发商了,不仅兴奋地把回村的路线全都说了一遍,还亲自送他离开。

有了指路人,尽管去村里的路并不好开,但傅锦行没有走弯路,而是很顺利地就找到了那里。

而且,那栋四层洋房太惹眼了,离着还有几百米的时候,傅锦行就看得清清楚楚,不需要再跟村民打听。

他特地没有把车子开得太近,以免引起怀疑。

停车之后,傅锦行走路前往那栋洋房。

房子里漆黑一片,连一盏灯都没有亮起来。

果然跟旅店老板说得一模一样,房前屋后没有任何生活痕迹,就那么一栋房子孤零零地杵在那里,看着就感觉瘆人。

傅锦行缓慢地接近,尽量放轻脚步。

几分钟之后,他终于站在了洋房的大门前。

观察片刻,傅锦行基本上可以肯定,这里没人,就连开门人都没有。

他蹲下来,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仔细地照着地面。

“这么新的脚印……”

傅锦行发现了门口的一串脚印,他顺着脚印找过去,果然又在一百米之外,发现了车胎痕迹。

也就是说,在不久之前,也有人跟他一样,开车到了这里,然后把车停下,走进了洋房里面。

这个发现,令傅锦行隐隐感到兴奋。

但他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是从裤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仪器,靠近大门。

花了一点时间解决了大门上的电子锁,傅锦行收好东西,轻手轻脚地走进了院子里。

借着手电筒的光亮,他看得更加清楚了,台阶上有一串男人的脚印,但并没有女人的脚印。

不确定这里有没有监控,所以,傅锦行不敢耽误时间,准备破门而入。

就在这时候,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狠狠地震动起来。

傅锦行皱起眉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掏出手机。

看到是曹景同打来的,傅锦行立即接了起来:“喂?”

“傅先生,不要进去!”

手机里传来曹景同紧张的声音:“你还没有进门吧?”

“房子里有什么?”

察觉到了危险,傅锦行一步步地退后,又回到了院子里。

他已经足够小心了,一直寻找着地上的脚印,几乎是完全踩着原来的脚印在行走。

起码,能够暂时保证安全。

“我已经在路上了,我还带了人一起过去,总之,你千万不要进去!”

曹景同看了一眼手上的资料,还是决定不要吓到傅锦行,只是再三叮嘱着他。

“我知道了。”

两三分钟之后,傅锦行动作缓慢地回到了车里,等待着曹景同等人赶来。

黎明之前,是最黑暗的时刻。

傅锦行有一种感觉,何斯迦就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这种感觉,是作为夫妻,在一起共同生活之后才逐渐建立起来的,一种心有灵犀。

东方微微透亮的时候,曹景同赶来了。

一见到傅锦行,他才松了一口气。

“傅先生,我真怕你当时直接闯进去了,我打了无数个电话,但信号太差,总是接不通。”

傅锦行淡淡一笑:“在最关键的时候,我还是接到了你的电话,这就够了。”

说完,他看向站在曹景同身后的两个人,他们正在从车子里往下搬东西。

“你现在可以说实话了。”

傅锦行看向曹景同:“房子里有什么?”

曹景同实话实说:“里面有**,这是肖颂在电话里亲口告诉我的。”

手术结束之后,肖颂特地让沈凉月联系到了曹景同。

“他怎么会这么坦白?”

傅锦行不解。

“**”两个字,听在任何人的耳朵里,都无法令人平静,他也不例外。

“肖颂说,他想了又想,还是不希望让你们两个人葬在一起。”

曹景同哭笑不得地转述着肖颂的原话。

傅锦行一惊。

说话间,曹景同带来的两个人已经临时布置好了,示意他们尽量离远一些。

“根据探测结果,房子里确实有一定数量的*****。”

其中一个人面色凝重地说道。

“幸好这里的房子并不密集,最近的邻居也住在五百米之外,应该不需要疏散人群。”

观察了四周的环境,傅锦行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无论他和何斯迦能否平安,都不要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否则,他们都会感到不安。

“我们会尽量拆掉**,放心吧。”

一切准备就绪,傅锦行看着说话的那个人开始进入院子,同时和他们保持着通话畅通,随时沟通。

打开房门的一刹那,傅锦行忍不住一阵后怕。

原来,肖颂命人在门后布置了一条细细的引爆线。

假如他没有接到曹景同的电话,甚至,假如当时他决定先进门再接听,如今都已经命丧黄泉。

透过监控屏幕,傅锦行看见,引爆线和相应的****被完全拆除。

一瞬间,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将提到嗓子眼儿的心脏又放回了原位。

“可以了,你们可以进来了。”

耳机里传来了声音,傅锦行立即起身,没有任何犹豫。

倒是曹景同还有一点迟疑,下意识地拦住了他:“傅先生……”

傅锦行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已经拆了,没事,你们可以在外面等我。”

曹景同连忙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好,那我和你一起进去!”

傅锦行也没有拒绝,大步走了进去。

就算提前得知房子里有**,但是亲眼看见**装置,心情还是完全不同的。

“已经搞定了,不过,幸好没有爆炸,它只是看着小巧,但威力十足,完全可以把整栋房子都炸得稀烂。”

听着专业人士的解释,傅锦行的脸上终于滑过一丝阴郁。

“辛苦了。”

他点头致意,然后就和曹景同分头行动。

四层房子,挨个地方找起来,不能错过任何一个边边角角,其实也是一个不小的任务。

而且,这里还有地下室和阁楼。

傅锦行率先找了这两个地方,但都是一无所获。

要是再这么没头苍蝇一样地找下去,再找两个小时,恐怕都没什么进展。

于是,他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仔细思考着。

想了片刻,傅锦行毫不犹豫地直奔三楼的主卧室。

他推开房门,仔细嗅了嗅。

是熟悉的味道!

尽管很淡很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傅锦行还是确定,这就是何斯迦身上的香味,几乎已经和她融为一体的味道!

“斯迦!”

他对着空气,大喊一声。

然而,等待着他的,只有无声的沉寂。

第574章 铁棺材

傅锦行不死心,又喊了两声。

他简单地环顾了一圈,这是整栋房子里装修得最为奢华的一间房,而且布置得极为温馨,说是婚房也不为过了。

最吓人的是,床头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婚纱照。

照片是软件合成过的,上面的两个人自然就是肖颂和他曾经爱恋的那个保姆。

只看了一眼,傅锦行就厌恶地转过了头。

他试着继续寻找,将房间里能找的地方全都找了一遍。

“傅先生,你觉得在这里吗?”

闻讯赶来的曹景同一脸是汗,他已经跑上跑下好几次了,可惜这里太大,想要找一个被藏起来的女人,也着实不是一件轻巧事。

“嗯,就在这里。”

傅锦行关上衣柜的门,回头看向位于房间正中央的那张大床。

“景同,跟我一起把床搬了。”

他凝视了许久,忽然一把将外套脱掉,高高地卷起袖口。

曹景同没有二话,也直接脱了衬衫,跟傅锦行一左一右,准备把床挪开。

两个人试了一下,飞快地对视了一眼。

“怎么挪不动?”

曹景同懵了,他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却还是没有撼动这张床分毫。

傅锦行不吭声,只是低下了头,往床下看。

这一看,他顿时懂了。

“床的四个床脚是焊死在地面的,别说你跟我,再加几个人也挪不动。”

傅锦行站起来,拍了拍手,示意曹景同可以放弃了。

“他这是要做什么?”

闻言,曹景同大惊失色。

“铁棺材。”

傅锦行面无表情地给了一个判断。

要是他没有猜错,何斯迦就在床里。

至于她为什么不能发出声音……

事到如今,傅锦行只能暗暗地祈祷,她只是晕倒了,或者昏迷过去。

“你的意思是,这整栋房子就是肖颂亲手构建的一个……墓地?”

一听这话,曹景同的脸都绿了。

“慕敬一已经够变态了,跟肖颂一比,他还真是小儿科。”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准备打电话。

就像傅锦行说的,再来几个人也没用,必须使用工具才行。

而且,还要确保在打开的时候,千万不能伤害到里面的人。

一番折腾,天亮了。

村里很少有外人出现,这一出现,就是一堆。

听说那栋诡异的洋房外出现了很多外地人和挂着外地牌照的车,村民们纷纷赶来看热闹,七嘴八舌地在交流着。

连村支书都出现了,还嚷着要报警。

不过,傅锦行现在唯一在意的,就是尽快救出何斯迦。

至于其他的事情,他直接交给曹景同去处理。

床的四个床脚已经被切开了,接下来就是打开上面一层。

“一定要保证不能伤害到里面的人。”

傅锦行坚持认为,何斯迦就在里面,尽管几个工人都觉得匪夷所思,认为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就被藏在其中。

话虽如此,只要有钱拿,他们还是继续干活。

切开床的第一层,所有人都呆住了。

第一层下面,还有用来进行封闭的东西,无法打开它。

一旁的曹景同情不自禁地骂了一句脏话:“操!”

他现在真是连打死肖颂的心都有了。

如果肖颂一口咬定自己和张子昕的死无关,并且提供出来了不在场证据,那么,根据现场搜集到的种种证据,何斯迦就是最有可能的犯罪嫌疑人。

哪怕傅锦行插手,警方依旧会通缉她。

到那个时候,谁又会想到,这个所谓的“犯罪嫌疑人”其实已经死了。

只要她一直不出现,这就是一桩悬案。

抓不到凶手,即便有人怀疑到肖颂的身上,还是拿他没办法。

“有人也憋死了。”

一个工人老实地说道。

“闭嘴!”

曹景同连忙呵斥道。

到了这种时候,谁都清楚,何斯迦就算是真的在里面,估计也没了半条命。

就像傅锦行所说的,这是一具铁棺材。

“继续。”

面对着所有人的目光,傅锦行依旧镇定,只是微微起伏的胸口无声地宣告了他在此时此刻的不安。

“傅先生,不管结果怎么样,你千万别冲动,要为两个孩子着想……”

曹景同提醒道。

傅锦行没有说话。

他不愿意放弃希望,无论到了什么时候,无论到了什么境地。

他也相信,何斯迦跟自己一样,永远都不会放弃活下去的希望!

半小时之后,工人们又清除掉了第二层的一角。

有人探头进去,激动地喊道:“看到了!里面有个女人!哎呀,她一动不动了!”

傅锦行再也忍不住了,冲到床边,一把推开了那个工人,自己也探头进去。

“斯迦,醒一醒!斯迦,能不能听到我的声音!”

他喊得破音,但躺在里面的何斯迦却依旧一动不动,没有任何的反应。

“先通上氧气,然后尽快把人弄出来!”

曹景同大声喊着,然后吃力地将傅锦行从床边拉了起来,口中劝道:“傅先生,你冷静一下,里面没有氧气,你就算守在这里也没有用!”

说完,他也不管傅锦行是否同意,直接让人把氧气管通到里面,再想办法继续切割缺口。

踉跄了两步,傅锦行才勉强站了起来。

“就照你说的去做。”

他知道,曹景同的做法其实才是最正确的,尤其在这种时候。

但关心则乱,眼看着何斯迦毫无反应,傅锦行实在没有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几分钟之后,工人齐心合力地把缺口打开到足够一个人跳下去的状态。

“我来。”

傅锦行二话不说,直接下去,将何斯迦给抱了上来。

“都让开!”

他将何斯迦平放在地上,俯身去倾听她的心跳。

曹景同实在害怕,但又忍不住伸手去探了一下,发现几乎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何斯迦的呼吸了。

“傅先生,怎么办?”

他彻底慌了。

傅锦行没有说话,开始做心脏复苏术,动作迅速。

除此之外,他还不断给何斯迦做人工呼吸,二者轮流进行。

“我来帮忙。”

曹景同也跪在一旁,加重手上的频率,一次次压着何斯迦的心脏,希望能够唤醒她。

十几分钟之后,两个大男人全都是满头是汗。

这种时候,干巴巴地等着医生赶来救援,根本就不切实际。

“傅先生,我已经联系了医生,他们正在路上。”

曹景同一抹额头上的汗水,无助地看向傅锦行。

其实,他想说,何斯迦一直被关在床下,缺氧太久了,估计抢救不回来了。

但他又比谁都清楚,傅锦行一定不可能放弃。

“知道了,在他们到达之前,我不会放弃。”

傅锦行的目光里没有任何的犹豫,他鼓足勇气,再一次俯身,双手压在何斯迦的胸口,狠狠用力。

在那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她的身体似乎微微起伏了一下。

因为离得近,所以,傅锦行看得十分清楚。

他受到了极大的鼓舞,继续将空气一口一口地吹入何斯迦的口腔里。

就连曹景同都看到了何斯迦的胸口动了动,他无比激动地大喊道:“醒了!要醒了!”

可惜的是,现实却总是更加残酷。

在他们的努力之下,何斯迦只是恢复了极为微弱的心跳,但根本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

十几分钟之后,她被抬上了救护车。

“你留下来,好好处理这边的情况。”

临走之前,傅锦行特地对曹景同交代了一声。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身后的那栋四层洋房,面露厌恶。

“景同,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这个恶心的东西从世界上消失,消失得干干净净!”

留下这句话,傅锦行就转身上了救护车。

何斯迦躺在担架上,因为缺氧,她的脸色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白色,浑身发凉。

不顾医生的劝阻,傅锦行坐在她的身边,用手握着她那只没有输液的手,轻轻哈气,试图温暖她。

他们不是第一次面对生死存亡了,然而,每一次遇到危险,傅锦行都恨不得出事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她。

“斯迦,你一定要平安,津津和醒醒还在等你回家……如果我做不到带你一起回去,两个小家伙一定不答应,你也不希望他们恨我一辈子吧……”

傅锦行抓着她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地吻了又吻。

在这一瞬间,他宁愿放弃自己所拥有的一切财富,去换取她的平安。

他只要她。

救护车开到了临近医院,这里到中海还有一定的距离,只是为了就近安排。

医生在查看了何斯迦的情况之后,立即建议转院治疗。

“很抱歉,我们这里的医疗水平还是偏低,如果可以的话,最好马上送到中海那边的大医院。”

医生坦诚地说道。

傅锦行立即安排了直升机,送何斯迦回中海。

她的生命体征一直十分虚弱,心跳、脉搏和血压等数据都不稳定,好像脆弱得随时都会撒手离开。

“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管到哪里。”

傅锦行紧紧地拉着何斯迦的手,语气从未如此认真严肃。

落地之后,何斯迦经由绿色通道,被送到中海医院的急诊部。

数个医生已经严阵以待,甚至在她到达之前就拿到了各项数据,制定出了一个极为详细的抢救方案。

分秒必争。

一个护士把傅锦行拦了下来,他只好站在走廊里,焦躁地等待着。

第576章 脑部受损

这一等,就又过了四个多小时。

对于医护人员来说,遇到这种因为长时间缺氧而导致昏迷的病人,同样也是一种挑战。

曹景同几次劝说傅锦行先去休息,但他都不肯,坚持等到了何斯迦被推了出来。

“斯迦!”

他轻声喊着。

旁边的医生忍不住提醒道:“她暂时还无法醒过来,请你们不要太心急,病人需要住院观察。”

“好,我这就去办手续。”

曹景同立即去搞定。

“我太太什么时候能醒?”

傅锦行坚持索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在抢救的时候,我们在病人的颅内发现了一片阴影,当时情况紧急,主刀医生选择尽快清除掉了里面的淤血。”

医生将何斯迦的情况跟傅锦行描述了一遍,他连连点头:“是的,我太太的颅内有淤血,但一直采取保守治疗的方法,没有开刀清理。”

顿了顿,傅锦行又追问道:“淤血清除是不是就代表着解除了潜在的危险?”

他们之所以一直不敢开刀,也是担心会带来什么意想不到的后果,所以宁可采取保守的方式去拖延时间。

“目前来看,应该是这样,但也要看她醒来之后的状况。缺氧太久了,大脑有没有受损,还要做进一步的检查,暂时无法预料得到具体情况。”

医生又交代了几句,这才离开了病房。

傅锦行带上房门,重新回到了病床的旁边,握住了何斯迦的手。

“你听到没有,医生给你清掉了淤血,我们之前一直不敢面对这个问题,算不算因祸得福?”

傅锦行坐在床边,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得到自己的话,但还是柔声细语地跟何斯迦说着各种各样的话题。

等到曹景同办完各种手续,一回到病房,就看见傅锦行正低着头,眼角微湿。

印象里,他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轻易掉下眼泪。

“傅先生。”

曹景同清了清喉咙,有些尴尬地说道:“你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对了,小芙那边都已经安排妥当了,你不用担心。”

低咳一声,傅锦行飞快地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他点头:“好,那我就放心了。折腾一宿,你也回去看看她,免得大家担心。我就留在这里,万一斯迦醒了,我要保证让她在第一时间看到我。”

知道拗不过他,曹景同又去买了一些吃的和喝的,拿给傅锦行,这才走了。

自从张子昕被杀一事披露,整个中海几乎都处于人心惶惶的状态中。

那些记者更是恨不得到处挖掘猛料,拿到独家第一手的消息。

幸好,他们还想不到去段芙光的住处去堵门。

她得以顺利地把萍姐和津津接到家里,不让他们被打扰。

曹景同在街上兜了半天,确定没有什么小尾巴,这才开进车库,乘电梯上楼。

“怎么样了?”

一看见他回来了,萍姐和段芙光一起围了上来。

她们给津津请了假,让他在书房里自己做作业。

孩子还小,暂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太好,但也不算太坏。”

曹景同感觉自己就跟新闻播报员一样,又把情况说了一遍,期间,他还抽空吃了两碗蛋炒饭,喝了一壶水。

“算了,你去睡觉吧。”

看着他明显凹陷的眼眶,还有胡子拉碴的样子,段芙光也知道,暂时问不出什么别的来。

“不,我洗个澡就走。”

曹景同拿了换洗衣服,直接去了卫生间。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傅锦行几天之内都不可能去公司,只有他对傅氏的情况还算清楚,能够帮得上忙。

“你知道,无论你做什么事情,我都不会阻拦。但你也得答应我,不能逞强,现在是多事之秋,我们大家都得保护好自己,再去保护别人。”

临出门之前,段芙光特地拦下了曹景同,对他轻声叮嘱着。

“知道了,老婆大人!”

愣了一下,曹景同笑嘻嘻地回答道。

段芙光也有一点发懵:“你叫谁老婆大人呢?别乱叫!”

“等忙完这段时间,我们就结婚吧?生命短暂,我们不要再耽误下去,我连一分一秒都不想跟你分开了,真的。”

曹景同忽然正色道。

或许是看了太多关于别人的分分合合,他觉得,自己应该学会珍惜。

“连个钻戒都不买,还想娶老婆,真是鸡贼……”

段芙光小声嘟囔了一句,伸手将曹景同推出了家门。

等他走了,她才转身。

结果,一看见站在身后的小家伙,段芙光不禁吓了一跳:“津津,你怎么出来了?”

津津的眉头浅浅地皱着,露出和傅锦行几乎如出一辙的严肃表情:“小芙阿姨,我妈怎么了?”

他这么一问,段芙光的鼻子顿时一酸。

“你们瞒着我,在偷偷说什么?还有,我爸呢?”

津津素来都是人小鬼大,而且也一天天长大了,可不怎么好骗。

不等段芙光开口,他又问道:“不管出了什么事情,你都应该告诉我,我是我爸妈的儿子,我有权知道。”

这话听起来,还挺有道理的。

段芙光略一犹豫,只好向他妥协。

“我妈不会有事的。”

谁知道,等她说完,本以为津津会急得大哭大闹,但他却表现出了和实际年龄完全不相符的成熟懂事。

“你怎么就敢那么确定啊?”

连段芙光都疑惑了。

“就算有事,我爸也会陪着她,我妈不会孤单。至于我,我会陪着我妹妹,我们都不会孤单。”

津津坐在沙发上,脸色凝重。

一席话,说得段芙光竟无言以对。

这小小少年不愧是傅锦行的亲生儿子啊,就连说话时候的神态表情,都跟他老子几乎一模一样!

“谁跟你说的这些话?”

段芙光好奇极了。

“这有什么谁跟我说的,我自己知道,我们一家四口人都知道。好了,我要跟醒醒去视频了,她睡醒了就要看见我。”

津津站起来,一张小脸上虽然有些紧绷,但却没有任何慌乱不安的情绪。

段芙光看得咋舌,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果然,傅家的遗传基因就是强大,这才几岁而已,就颇有继承人的气质。

怪不得,傅锦行那么放心地让自己把津津给接到家里!

由于舆论的影响,警方承受的压力同样十分巨大。

张子昕的案子,成为了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平民百姓的谈资。

大家见面,总要忍不住谈上几句。

在这种情况下,重案组全体成员加班加点,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破案。

直到他们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谁也不知道肖颂跟警方说了什么,外界唯一知道的是,他前去自首,很快就被列为张子昕被杀案的犯罪嫌疑人。

而何斯迦的犯罪嫌疑终于被洗清了。

只是,她一直昏迷不醒,无法亲口接受警方提出的任何问询。

“既然肖颂已经亲口承认,是他杀了张子昕,那么你们也就没有任何缠着我太太的理由了。至于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我说过,肖颂说过,是张子昕把她骗到别墅。”

警方例行公事,来到何斯迦所在的医院,但却被傅锦行拦在了病房外面。

她迟迟不醒,已经让傅锦行担忧不已。

更何况,这些警察还要打扰她,傅锦行已经强忍着想要发火的冲动。

“我们只是想要从多方面了解情况……”

不等对方说完,傅锦行冷笑着打断:“该配合的,我们一定会配合,但至少要等到人醒了再说。话说回来,假如你们当初没有一口认定我太太就是杀人凶手,能够派出警力,协助我寻找到她的下落,或许,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听了傅锦行语气不善的控诉,几个警察面面相觑,只好先离开了医院。

送走他们,傅锦行再次回到了病房。

一天一夜过去了,何斯迦的生命体征已经趋于稳定,只是一直没有清醒的兆头。

医生为她做了大脑扫描,情况不太乐观。

只是,谁也不敢把这样的结果亲口告诉傅锦行。

就连曹景同都安慰傅锦行,说人还在就好,至于以后的恢复,就得慢慢来,急也急不得。

“你的意思是,她会因为脑部受损,变成一个……”

无论如何,傅锦行说不出来“傻子”那两个字。

“只是可能,并不一定就会这样。”

叹了一口气,曹景同也不想把话说得那么直接。

沉默良久,傅锦行才再次开口问道:“慕敬一呢?别让他跑了。”

曹景同连忙打起精神:“他倒是很老实,只是一直在打听情况,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没告诉他。”

万一让慕敬一知道了这些事情,也许,他又会趁机制造出什么新的麻烦。

说来说去,张子昕的死,也是由慕敬一间接造成的。

这一切因他而起,偏偏,他还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怎么不让人觉得可恨呢?

“对了,慕敬一嚷嚷着想要见你。”

曹景同提醒道:“还是别搭理他了,等张子昕的案子彻底了结之后,再跟他好好算一算这笔账!”

不料,傅锦行思忖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慕敬一不会无缘无故要见我,他既然没有逃跑的意思,那我们就去听一听,看他要说什么。”

他一直在医院守着,不吃不睡,整个人萧索得不成样子,也应该回去洗个澡,换一身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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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7章 不确定性

曹景同无法劝阻傅锦行,只好送他回家。

原本一直围追堵截的记者们已经逐渐散去了,只剩下那么两三个,也不敢太过放肆。

“如果有人想要挑战一下傅氏集团的法务部,可以继续用你们的方式来扰人清静。但我保证,牢饭一定不会太好吃。”

傅锦行坐在车里,摇下了车窗,对着他们说道。

在中海,傅氏永远都是惹不得的。

没人不清楚这一点。

一番犹豫之后,那几个记者终于怏怏地离开了,同时也扛走了长枪短炮,放弃继续拍摄。

等傅锦行洗了个澡,换了衣服,仔细地刮了胡子,让自己焕然一新,他才去见慕敬一。

相比之下,慕敬一就显得潦倒多了。

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他都只能坐在椅子上,就算困得不行,也是坐着,闭眼睡觉。

他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散发着一股不太好闻的气味,下巴上全是胡茬,已经长出来了一片。

记忆里,慕敬一从未像现在这么狼狈过。

傅锦行也微微一怔,这才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我的本意并不是想要故意羞辱你。”

他实话实说。

但为了防止慕敬一跑掉,暂时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对待他。

换句话说,慕敬一有这样的下场,也是自找的。

“何斯迦到底出什么事了?”

慕敬一一开口,就直奔重点,没有任何的废话,更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意思。

傅锦行挑了挑眉:“人已经找到了,她没事,一切都好。”

本以为能够瞒过慕敬一,但奇怪的是,他却压根就不相信。

“我为什么要骗你?”

傅锦行一口咬定,何斯迦一切都好。

反正,慕敬一被困在这里,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

那些看守他的人,绝对没有把何斯迦还没有清醒这件事泄露出去。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骗我,但我很确定,她出事了,而且,还很严重。”

慕敬一狠狠地拧起了眉头,看得出来,他也同样感到十分困惑。

沉默。

房间里只有两个男人在面对面地坐着,谁也没有说话。

“说吧,我能接受任何结果。”

最后,还是慕敬一率先打破了沉默。

“她没醒,谁都不知道她会在什么时候醒过来,也不确定她的大脑是否因为缺氧而受损。肖颂想要闷死她,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停止了心跳。”

傅锦行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因为他不想在慕敬一的面前失态。

他做得很好,但慕敬一显然做不到。

手铐被挣得咔咔直响,慕敬一想要站起来,他身下的那个椅子发出刺耳的声音,竟然挪动了一点点。

被关在这里那么久,慕敬一从未表现出任何抵抗的情绪。

直到此时此刻。

“傅锦行,你他妈就是一个废物!死的人怎么不是你?你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好!”

慕敬一恼怒地大吼道。

“你骂得对。”

面对慕敬一的破口大骂,傅锦行罕见地没有发火,甚至没有反驳。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一定出事了!”

慕敬一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他好像忽然失去了全部的力气,身体瘫软而疲惫,只能虚弱地喘息着。

“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既然无法再瞒下去,傅锦行倒是想知道,慕敬一到底有什么神奇的本事,竟然能够猜到何斯迦出事。

“别忘了,我们是兄弟。就算我不愿意承认,我也不得不接受自己能够感知到你的一切重要情绪的能力。换句话说,你的所有焦急,无助,自责,我其实全都知道……”

慕敬一扬起了脸,幽深的双眼不知道看向了哪里,显得是那么的茫然,毫无焦距。

这样的回答,属实是吓到了傅锦行。

或者说,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有和慕敬一有心意相通的一天!

这就好像火星撞地球一样可怕!

“你觉得恐怖?当然,我也一样。甚至,我比你更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你不是问过我,对何斯迦到底是什么感情吗?我想,我爱她,是因为你太爱她,让我无时无刻不感受到这种爱。”

如果换做是以前,就算有人拿枪指着自己的头,慕敬一也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肉麻的话。

然而,人活在世,就是充满了这样或者那样的不确定性。

慕敬一已经深刻地感受到了这种不确定性。

他后悔,要是自己能够早一点向她表达这种情感,或许,有些事情就不会发生。

起码不会发生得这么惨烈。

他这一生,都在别扭着。

出生,是别扭,长大,是别扭,遇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和弟弟,都是别扭。

“我……我完全不知道,会是这样……”

听了慕敬一的话,傅锦行几乎可以说是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可是,他又确切地知道,慕敬一没有撒谎。

他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再制造任何的谎言,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你照顾不了她,那就应该选择放手。和你在一起生活,她连起码的安全都得不到。我知道,你不可能放弃傅氏,那就把她交给我,我会带她去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

慕敬一重新打起精神,他一开口,就是足以令傅锦行翻脸的话。

“想都别想!”

傅锦行怒道。

他想,自己刚才险些被慕敬一给迷惑住了,居然对他产生了一丝怜悯。

“那你想过没有,要是她真的变成了一个傻子,后半生要怎么过?这里的所有人都认识她,大家都知道,傅氏集团总裁夫人是一个脑子坏掉的女人!”

慕敬一把双手握成拳头,重重地砸在了面前的桌面上。

他一口一个“傻子”和“脑子坏掉”,完完全全地激怒了傅锦行。

“闭上你的嘴!不要让我再听见类似的话,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

傅锦行手背上的青筋全都迸起来了,一道一道,十分明显。

“你之所以这么生气,难道不是因为我说得全对吗?你在心虚,你在害怕,你担心我说的那些情况,全都变成事实!”

慕敬一的脸上毫无惧色,双眼更是直直地看向傅锦行,没有闪躲。

两个人足足对峙了半分钟,谁也不肯落于下风。

“把她的检查结果拿给我看。”

蓦地,慕敬一把脸转到了旁边,算是转移了刚才的话题。

“你又想做什么?”

傅锦行不自觉地松开了拳头。

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他总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情绪。

想要接近他,想要信任他,但又充满了抗拒,每一次前进一步,就会下意识地后退两步,反而越来越远。

“别忘了,我曾经救过你的女儿。”

慕敬一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嚣张至极的笑容,面对傅锦行充满警惕的目光,他甚至还龇了龇牙,在挑衅他。

“我不会再给你乱试的机会,你死心吧。就算中海治不好,我会带她去国外,总会有办法。”

傅锦行无比干脆地拒绝,还摇了摇头。

“但愿你以后也会这么说。”

慕敬一目送他离开。

傅锦行刚走出大门不久,就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说何斯迦终于醒了。

他喜不自禁,但对方犹犹豫豫的语气却好像透露出了什么信息。

“有话就说。”

傅锦行还来不及高兴,就得知何斯迦的情况比之前预估得还要严重一些。

她虽然醒了,但对外界的刺激却几乎没有什么反应。

放下手机,傅锦行匆匆赶往医院。

他被拦下来了,只能站在外面,隔着窗户玻璃,一脸茫然地看着一群人在围着何斯迦。

“傅先生,傅太太的检查结果不容乐观,我们强烈建议你带她去国外碰碰运气,说不定会有好转的迹象。”

繁复的会诊之后,几个专家在交流了意见之后,达成了统一意见。

就目前国内的治疗水平来说,想要让何斯迦受损的脑区得到恢复,几乎是不可能的。

“你们几位都是国内顶尖的脑科专家,难道连你们都束手无策吗?”

傅锦行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在他看来,何斯迦的情况确实不好,但还不至于连尝试都不能尝试的地步。

几个专家不约而同地以沉默来应对他的提问。

“国外的医疗条件的确优于国内,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既然有更好的,还是抓紧时间,不要放弃治疗的可能。”

最后,一个年纪最长的专家在沉吟片刻之后,开口说道。

他们飞快地对视了一眼,悄悄离开。

傅锦行把一只手撑在玻璃上,用额头抵在上面,感受到一片冰凉。

他的心,犹如沉入深深的海底。

难道,真的像是慕敬一说得那样?

不,他不甘心!

得知何斯迦清醒,警方又来了一次。

但他们在看到她的样子之后,都不用傅锦行开口赶人,就默默地离开了病房。

别说接受调查,何斯迦现在根本无法与人交流,甚至连思考能力都不一定具备。

“肖颂现在在看守所,他说,想见一见她。”

肖颂的律师刚一开口,就被傅锦行安排在病房门口的两个保镖给架了出去,狠狠地丢在走廊里。

“你帮我转告他,一定要珍惜这段时间,因为这就是他活在世上最后的日子了。”

傅锦行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他知道,沈凉月还是不肯死心,她动用沈家的各种关系,在为肖颂的案子四处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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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7章 不确定性

曹景同无法劝阻傅锦行,只好送他回家。

原本一直围追堵截的记者们已经逐渐散去了,只剩下那么两三个,也不敢太过放肆。

“如果有人想要挑战一下傅氏集团的法务部,可以继续用你们的方式来扰人清静。但我保证,牢饭一定不会太好吃。”

傅锦行坐在车里,摇下了车窗,对着他们说道。

在中海,傅氏永远都是惹不得的。

没人不清楚这一点。

一番犹豫之后,那几个记者终于怏怏地离开了,同时也扛走了长枪短炮,放弃继续拍摄。

等傅锦行洗了个澡,换了衣服,仔细地刮了胡子,让自己焕然一新,他才去见慕敬一。

相比之下,慕敬一就显得潦倒多了。

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他都只能坐在椅子上,就算困得不行,也是坐着,闭眼睡觉。

他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散发着一股不太好闻的气味,下巴上全是胡茬,已经长出来了一片。

记忆里,慕敬一从未像现在这么狼狈过。

傅锦行也微微一怔,这才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我的本意并不是想要故意羞辱你。”

他实话实说。

但为了防止慕敬一跑掉,暂时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对待他。

换句话说,慕敬一有这样的下场,也是自找的。

“何斯迦到底出什么事了?”

慕敬一一开口,就直奔重点,没有任何的废话,更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意思。

傅锦行挑了挑眉:“人已经找到了,她没事,一切都好。”

本以为能够瞒过慕敬一,但奇怪的是,他却压根就不相信。

“我为什么要骗你?”

傅锦行一口咬定,何斯迦一切都好。

反正,慕敬一被困在这里,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

那些看守他的人,绝对没有把何斯迦还没有清醒这件事泄露出去。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骗我,但我很确定,她出事了,而且,还很严重。”

慕敬一狠狠地拧起了眉头,看得出来,他也同样感到十分困惑。

沉默。

房间里只有两个男人在面对面地坐着,谁也没有说话。

“说吧,我能接受任何结果。”

最后,还是慕敬一率先打破了沉默。

“她没醒,谁都不知道她会在什么时候醒过来,也不确定她的大脑是否因为缺氧而受损。肖颂想要闷死她,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停止了心跳。”

傅锦行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因为他不想在慕敬一的面前失态。

他做得很好,但慕敬一显然做不到。

手铐被挣得咔咔直响,慕敬一想要站起来,他身下的那个椅子发出刺耳的声音,竟然挪动了一点点。

被关在这里那么久,慕敬一从未表现出任何抵抗的情绪。

直到此时此刻。

“傅锦行,你他妈就是一个废物!死的人怎么不是你?你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好!”

慕敬一恼怒地大吼道。

“你骂得对。”

面对慕敬一的破口大骂,傅锦行罕见地没有发火,甚至没有反驳。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一定出事了!”

慕敬一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他好像忽然失去了全部的力气,身体瘫软而疲惫,只能虚弱地喘息着。

“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既然无法再瞒下去,傅锦行倒是想知道,慕敬一到底有什么神奇的本事,竟然能够猜到何斯迦出事。

“别忘了,我们是兄弟。就算我不愿意承认,我也不得不接受自己能够感知到你的一切重要情绪的能力。换句话说,你的所有焦急,无助,自责,我其实全都知道……”

慕敬一扬起了脸,幽深的双眼不知道看向了哪里,显得是那么的茫然,毫无焦距。

这样的回答,属实是吓到了傅锦行。

或者说,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有和慕敬一有心意相通的一天!

这就好像火星撞地球一样可怕!

“你觉得恐怖?当然,我也一样。甚至,我比你更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你不是问过我,对何斯迦到底是什么感情吗?我想,我爱她,是因为你太爱她,让我无时无刻不感受到这种爱。”

如果换做是以前,就算有人拿枪指着自己的头,慕敬一也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肉麻的话。

然而,人活在世,就是充满了这样或者那样的不确定性。

慕敬一已经深刻地感受到了这种不确定性。

他后悔,要是自己能够早一点向她表达这种情感,或许,有些事情就不会发生。

起码不会发生得这么惨烈。

他这一生,都在别扭着。

出生,是别扭,长大,是别扭,遇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和弟弟,都是别扭。

“我……我完全不知道,会是这样……”

听了慕敬一的话,傅锦行几乎可以说是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可是,他又确切地知道,慕敬一没有撒谎。

他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再制造任何的谎言,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你照顾不了她,那就应该选择放手。和你在一起生活,她连起码的安全都得不到。我知道,你不可能放弃傅氏,那就把她交给我,我会带她去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

慕敬一重新打起精神,他一开口,就是足以令傅锦行翻脸的话。

“想都别想!”

傅锦行怒道。

他想,自己刚才险些被慕敬一给迷惑住了,居然对他产生了一丝怜悯。

“那你想过没有,要是她真的变成了一个傻子,后半生要怎么过?这里的所有人都认识她,大家都知道,傅氏集团总裁夫人是一个脑子坏掉的女人!”

慕敬一把双手握成拳头,重重地砸在了面前的桌面上。

他一口一个“傻子”和“脑子坏掉”,完完全全地激怒了傅锦行。

“闭上你的嘴!不要让我再听见类似的话,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

傅锦行手背上的青筋全都迸起来了,一道一道,十分明显。

“你之所以这么生气,难道不是因为我说得全对吗?你在心虚,你在害怕,你担心我说的那些情况,全都变成事实!”

慕敬一的脸上毫无惧色,双眼更是直直地看向傅锦行,没有闪躲。

两个人足足对峙了半分钟,谁也不肯落于下风。

“把她的检查结果拿给我看。”

蓦地,慕敬一把脸转到了旁边,算是转移了刚才的话题。

“你又想做什么?”

傅锦行不自觉地松开了拳头。

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他总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情绪。

想要接近他,想要信任他,但又充满了抗拒,每一次前进一步,就会下意识地后退两步,反而越来越远。

“别忘了,我曾经救过你的女儿。”

慕敬一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嚣张至极的笑容,面对傅锦行充满警惕的目光,他甚至还龇了龇牙,在挑衅他。

“我不会再给你乱试的机会,你死心吧。就算中海治不好,我会带她去国外,总会有办法。”

傅锦行无比干脆地拒绝,还摇了摇头。

“但愿你以后也会这么说。”

慕敬一目送他离开。

傅锦行刚走出大门不久,就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说何斯迦终于醒了。

他喜不自禁,但对方犹犹豫豫的语气却好像透露出了什么信息。

“有话就说。”

傅锦行还来不及高兴,就得知何斯迦的情况比之前预估得还要严重一些。

她虽然醒了,但对外界的刺激却几乎没有什么反应。

放下手机,傅锦行匆匆赶往医院。

他被拦下来了,只能站在外面,隔着窗户玻璃,一脸茫然地看着一群人在围着何斯迦。

“傅先生,傅太太的检查结果不容乐观,我们强烈建议你带她去国外碰碰运气,说不定会有好转的迹象。”

繁复的会诊之后,几个专家在交流了意见之后,达成了统一意见。

就目前国内的治疗水平来说,想要让何斯迦受损的脑区得到恢复,几乎是不可能的。

“你们几位都是国内顶尖的脑科专家,难道连你们都束手无策吗?”

傅锦行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在他看来,何斯迦的情况确实不好,但还不至于连尝试都不能尝试的地步。

几个专家不约而同地以沉默来应对他的提问。

“国外的医疗条件的确优于国内,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既然有更好的,还是抓紧时间,不要放弃治疗的可能。”

最后,一个年纪最长的专家在沉吟片刻之后,开口说道。

他们飞快地对视了一眼,悄悄离开。

傅锦行把一只手撑在玻璃上,用额头抵在上面,感受到一片冰凉。

他的心,犹如沉入深深的海底。

难道,真的像是慕敬一说得那样?

不,他不甘心!

得知何斯迦清醒,警方又来了一次。

但他们在看到她的样子之后,都不用傅锦行开口赶人,就默默地离开了病房。

别说接受调查,何斯迦现在根本无法与人交流,甚至连思考能力都不一定具备。

“肖颂现在在看守所,他说,想见一见她。”

肖颂的律师刚一开口,就被傅锦行安排在病房门口的两个保镖给架了出去,狠狠地丢在走廊里。

“你帮我转告他,一定要珍惜这段时间,因为这就是他活在世上最后的日子了。”

傅锦行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他知道,沈凉月还是不肯死心,她动用沈家的各种关系,在为肖颂的案子四处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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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8章 爱妻心切

一开始,很多人都不知道沈凉月的真实身份。

如今,她为了让肖颂活下来,全豁出去了。

“记住我刚才的话,还有,要是你再出现在这里,他们就不会像刚才那么客气了。”

傅锦行一挥手,让人送走肖颂的律师。

他现在正为了何斯迦的病情而感到无比头痛,拿不定主意,根本顾不上其他的事情。

偏偏,肖颂还不知死活,居然提出要见何斯迦这种无理要求。

刚打发走了那个律师,傅锦行就接到了沈凉月的电话。

她在电话里说,想要见他,有话要说。

傅锦行原本想要一口拒绝她,但转念一想,他还是临时改变了主意。

“好,谢谢你愿意见我,我也知道,你不想离医院太远,就在楼下的餐厅吧。”

沈凉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很显然,她这几天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两个人按照约定,在医院楼下的餐厅里见面。

沈凉月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下巴尖尖的,显得两只眼睛更大了。

就算傅锦行对这个女人没有什么好感,看到她的变化,也忍不住要在心里感慨一句,情字果然伤人。

“如果你是来求情,让我放过肖颂,那就不必开口了。”

傅锦行先发制人。

毕竟,他和沈家就算有那么一点点交情,也绝对不足以放过肖颂。

事实上,不管是谁来给肖颂求情,傅锦行都不会心软。

“我知道,他差一点就害死了你最心爱的女人,别说是我,就算是再有面子的人来求你,你都不会放过他。”

叹了一口气,沈凉月幽幽地说道。

傅锦行挑了挑眉:“嗯,你知道就好,也省得我再废话。”

“但我还是想要求你,留他一条命,行吗?只要你同意,让我做什么都行!我爸已经快要不认我这个女儿了,那些叔叔伯伯没人搭理我,我真的已经走投无路了……”

沈凉月抬起颤抖的双手,无助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傅锦行看见,有晶莹的泪水从她的指缝里滴落。

他早就听说了,沈家已经有不少长辈因为沈凉月的做法而大为不悦,甚至有人嫌她丢脸。

“哪怕是看在他当时打了那个电话的面子上,给他一条活路,好不好?我已经咨询过律师了,只要能够判死缓,总能留着一条命……”

沈凉月把手放下,一脸期待地看着傅锦行。

她已经不在乎肖颂会坐多少年的牢了。

反正,她会一直等着他。

只要活着,活着就好!

“沈小姐,值得吗?为了一个眼睛里根本没有你的男人。在我看来,他绝对不是一个值得你付出这么多的对象。”

作为旁观者,傅锦行感到疑惑,更多的是不解。

他知道,肖颂长了一张讨女人喜欢的脸。

可是,脸又不当饭吃。

长得再帅,不爱你,又有什么用呢?

“我知道,但我就是喜欢他。第一次看见他的那双眼睛,我就彻底沦陷了,完完全全地爱上了他……”

沈凉月无声地哽咽着,她任由眼泪一颗一颗地溅落在手背上,炸开水花。

“我会考虑。”

沉默良久,傅锦行才开口说道。

似乎没有想到他居然会答应,沈凉月又惊又喜地看着他。

“真的吗?你不是在打发我吧?请你一定要考虑,只要让他活着,哪怕坐二十年的牢也行……”

沈凉月喜极而泣。

“我只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不想要他的烂命而已。而且,对于这种人来说,活着说不定也是一种解脱。我不会轻易让他得到解脱。所有人都在人间受罪,凭什么单单让他可以了无牵挂地离开?”

傅锦行好像在自言自语。

他的爱人还在遭罪,如果就这么轻易地让始作俑者去死,还真是便宜了他。

闻言,沈凉月感激不尽。

不等她再说什么,傅锦行已经站了起来,转身就走。

“你太太怎么样了?”

沈凉月追了两步,一脸担心地问道。

看她的样子,应该是真的关切,而不只是为了能够帮肖颂减刑。

“不怎么样。”

傅锦行恢复了之前的表情,冷淡地回答道。

“也许,你应该带她去国外。”

沈凉月发自内心地说道:“外国的月亮未必更圆,但也可以试一试,我表哥就是脑科医生,他一直在国外的一家知名脑科机构工作,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他帮忙介绍……”

傅锦行打断了她:“谢谢,不必了。”

能想的办法,他已经想了不少。

何斯迦的检查报告,傅锦行派人复印了不下一百份,分别寄往世界各地,已经交到了每一位脑科权威专家的手上。

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希望,他都绝对不会放弃。

但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到目前为止,依旧没人能够提供行之有效的治疗方案。

和沈凉月分开之后,傅锦行一个人去找明锐远。

这些天以来,明锐远一直在家陪醒醒。

“你居然没去医院,我很惊讶。”

傅锦行站在婴儿房的门口,一手插在裤袋里,看着明锐远趴在地上,任由醒醒骑在他的身上,还用两只手拼命地撕扯着他的耳朵。

而明锐远这个混世大魔王,不仅没有半点不爽,还美滋滋地爬来爬去。

他好像根本没有听见傅锦行的话,直到醒醒终于玩累了,被保姆抱走,去洗澡睡觉。

等他们离开了,明锐远才从地上爬起来,拿起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

“去医院有什么用,她可能根本就不知道我在那里。”

明锐远恶狠狠地丢掉手里的毛巾,这还不止,他甚至用脚踹了几下。

“该死,该死!”

他骂道。

傅锦行默然。

他毫不怀疑一点,那就是,明锐远恐怕把他当成了那条该死的毛巾。

“如果你想去,我不会阻止。”

傅锦行说道。

哪怕看在这么多天,明锐远尽心尽力地照顾醒醒的份儿上,他也做不到禁止明锐远去探望何斯迦。

“谢了,不用,我不想去。这种时候,我照顾好醒醒,就是对她最大的安慰了。你放心好了,不管她以后会怎么样,我都会说到做到,把醒醒带大。”

明锐远踱步,走到窗前。

窗前挂着一个小孩子喜欢的玩偶,他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拨弄着,神色黯然沉重。

“什么叫你把醒醒带大?她是我的女儿。”

傅锦行感到一丝怪异。

“呵,别说得那么好听了。她要是真的死了,或者以后就这样了,我不相信你不会再有其他的女人。有后妈就有后爸,我看是指望不上你了,有我对醒醒好,那也够了。”

明锐远夹枪带棍地奚落着傅锦行,好像他很快就要另结新欢一样。

“明锐远,我不是来听你发牢骚的!”

傅锦行压低声音,正色道。

“那好,我也懒得跟你发牢骚!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赶紧把她治好,让她和以前一样!你能做到吗?你要是做不到,就少在我的地盘上放屁!这里是我和醒醒的家,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废话?”

明锐远显然也来了脾气,他抬起一只手,指向门口,下逐客令。

闻言,傅锦行点了点头,就要往外走。

走了几步,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回头看向明锐远。

“你……”

傅锦行欲言又止。

倒是明锐远十分直接,一扬手,追问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你也不是什么性格矜持的人,干嘛犹犹豫豫的?”

都到了什么时候,还有话不说,难道真的要等到出人命了,才能做到坦诚相待吗?

这是明锐远最接受不了的。

“慕敬一跟我说,他可以试一试,说不定能让斯迦好起来。”

犹豫了片刻,傅锦行还是说了出来。

果不其然,就连明锐远都是一愣。

他似乎也没有想到,慕敬一会有这样的能耐,又或者说,他愿意承受这样的压力,主动请缨。

其实,那些国际知名的专家之中,也未必真的人人都没有办法。

但傅锦行爱妻心切,却是人人都知道的。

他们也担心,万一治疗失败,有可能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假如傅锦行真的迁怒于医护人员,认为是他们没有竭尽全力,以至于影响整个医院,整个行业,那就危险了。

所以,大家很有默契地一致选择闭嘴。

这么一来,顶多算是医术不精,但不至于背上任何责任。

“他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

脑子里思来想去,考虑了半天,明锐远还是有一点吃不准的感觉。

毕竟,当初只有慕敬一一个人才敢说,他能治好醒醒的眼睛。

结果呢?

也真的治好了,证明他没有吹牛。

虽然这里面肯定有侥幸的成分,但慕敬一的能力好歹还是得到了证实,有目共睹。

“我不知道,我考虑了很多天,一直没有把握。”

傅锦行皱紧了眉头。

他这一辈子,很少有如此纠结的时候。

“谁知道他安的是什么心?要我说,还是不要给慕敬一任何下手的机会,算了吧。”

想了半天,明锐远孩子气十足地摆了摆手,显然是不愿意相信慕敬一说出来的任何一句话。

傅锦行点点头:“说老实话,我也是这么想的。”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就响了。

电话刚一接通,那边就传来了一个惊恐至极的声音:“傅先生,糟了!慕敬一逃走了!”

第579章 不要再逃避

谁也没有料到,慕敬一在安分守己了好几天之后,忽然来了一个回马枪。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傅锦行倒是依旧沉着,他想了一下,开口问道。

负责看守慕敬一的人战战兢兢地回答道:“我、我们刚醒……他打昏了我们几个人,大概是在一个小时之前……”

生怕傅锦行会发火,他在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的。

“知道了。”

傅锦行没有雷霆大怒,只是平静地放下了手机。

如果他没有猜错,慕敬一之所以选择在这种时候逃走,应该是有他自己的打算。

“慕敬一跑了?妈的,真是一条老狐狸!他是故意的,故意等到你的人对他放松警惕了,这才动手!”

明锐远气得在原地团团转,口中骂个不停。

他猛地想到了什么,浑身一震,有些紧张地问道:“你说,慕敬一现在跑出来了,会不会来找我?”

顿了顿,不等傅锦行说话,明锐远又连忙解释道:“我可不是替自己担心,我是怕那个丧心病狂的家伙找到这里!醒醒那么乖,要是被他抓住了,还不得吓得哇哇大哭吗?”

对明锐远来说,世界末日不可怕,小公主的眼泪才最为可怕。

看着明锐远一副如临大敌的慌张样子,傅锦行禁不住哑然失笑。

“他不会来这里,起码现在不会过来。你不用担心,先照顾好醒醒。”

要是没有猜错,傅锦行大概能够判断出来,慕敬一现在在哪里。

只不过,他需要亲自去求证。

“你、你怎么可以做到这么镇定!”

相比之下,明锐远就慌得不行。

他承认,一直以来,慕敬一还是给自己带来了不小的阴影。

挥之不去。

“行了,我心里有数。”

傅锦行原本还想去抱一抱醒醒,作为傅家的小公主,从出生到现在,她都是命途多舛。

都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小情人,对醒醒,傅锦行的亏欠之情,也是最深最浓的。

如果可以,他愿意拿出自己的一切,只要换取一双儿女,还有何斯迦的平安快乐。

“你不去看醒醒了?”

眼看着傅锦行刚来了没几分钟,这就要走了,明锐远下意识地追了两步,有些失望地问道。

别看醒醒才那么一点大,连话都说不利索,但每次见到傅锦行,她都会撒娇个不停,看得明锐远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下次吧,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说完,傅锦行没有多做停留,他径直上车离开。

不解决了慕敬一这个心头大患,傅锦行永远感到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去医院。”

他对司机说道。

小赵飞快地应了一声,脚踩油门,直奔医院。

尽管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是,当傅锦行站在病房外,看见一道颀长高大的身影站在何斯迦的病床旁,他的心头还是一动。

慕敬一出来之后,也跟傅锦行一样,他洗了个澡,刮刮胡子,换了一身衣服,然后才去了花店,又来到医院。

在接到电话的时候,傅锦行就大概猜到了慕敬一之所以逃走,是再也按捺不住,想要亲自来看何斯迦。

一大束桔梗,摆在床头柜上。

新鲜娇嫩的花瓣上,还滚动着一颗颗的露水。

桔梗花的花语,是真诚而无望的爱。

视线落在那束花上,傅锦行的目光明显飘忽了一下。

从始至终,慕敬一都没有承认过他对何斯迦的感情。

即便是在面对他的时候,慕敬一也只是一口咬定,那是他们兄弟之间的一种默契,仅此而已。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慕敬一没有回头。

“她的情况要比我想象中的更差,你为什么不带她去国外接受治疗?”

不用看也知道,来人是傅锦行。

他这种充满质问意味的口吻,让傅锦行大为不满。

“目前没有专家能够有把握治好她。”

他缓缓地走上前去,和慕敬一站在一起,面对面地迎向对方的目光。

“不要以为只有你能想到去国外治疗,难道我不懂吗?”

傅锦行微微恼怒起来。

“那好,把她交给我。”

慕敬一似乎并不感到惊讶,好像他早就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

“凭什么?”

傅锦行不答反问。

“就凭你的存在,才让那些医生根本就不敢给她治疗!如果换成是其他患者,说不定早就已经被安排好了,正因为你的身份特殊,没人想自找麻烦!”

这些话,除了慕敬一之外,恐怕也不会有其他人再敢跟傅锦行说。

果然,听了慕敬一的话,傅锦行久久地沉默了下来。

他的视线,又落在了那束桔梗花上。

“你打昏了我的人,就是为了来这里,跟我说这些话吗?”

傅锦行失笑道。

“我想看看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慕敬一没有看玩笑的意思,他的手上还抓着一沓检查报告,是从何斯迦的床头那里拿到的。

“你再拖下去,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脑死亡。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脑死亡,她的大脑要是死亡了,就算还有心跳,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关于这一点,傅锦行心里清楚,但却不允许任何人指出来。

对他来说,只要何斯迦还有心跳,还有呼吸,自己就绝对不会放弃。

“现在是你在剥夺她活下去的权利!你如果还是一个男人,就别在这里磨蹭,多耽误一分钟,她就要多受一分钟的罪!”

眼看着傅锦行还是沉默不语,慕敬一彻底怒了,他一把将手里的东西丢在地上,伸手就要去拔掉连在何斯迦身上的各种仪器管子。

“你要做什么?”

傅锦行大惊失色,连忙前去阻止他。

这些仪器关乎着何斯迦的生命,需要二十四小时保持运作,监控着她的各项数据,花费高昂。

“在这里不也是等死?不管怎么样,我要试一试。”

看慕敬一的样子,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有个人实验室,我也有经费,我甚至还可以聘请一个医学团队。你做不到的,我统统都可以做到!”

他一脸轻蔑地说道。

“你以为是我不想投入这些东西吗?你能轻松地说出这种话,是因为你根本就不在乎!我不一样!我在乎,我怕失败!你说我懦弱也好,说我自欺欺人也罢,只要她还在这里!万一失败呢?我会永远失去她,我的两个孩子会没有妈妈!你少在那里用一副大义凛然的口吻来教训我!”

连日来的压力和火气一起爆发,傅锦行终于失去了全部的理智,他干脆拎起了慕敬一的衣领,凑近他,一口气全都喊了出来。

“那也要试!你以为她愿意用这种状态度过余生吗?她想要看着孩子们长大,想要有尊严地活着!你问问你自己,凭你对她的了解,她愿不愿意躺在这里,一直耗到灯枯油尽?”

慕敬一反手抓住傅锦行的手,用力一扭,顺势将他推到了床边。

两个人齐齐靠近何斯迦,但她却毫无反应,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一样。

人的种种感官能力,都和大脑紧密相连,一旦脑区受损,相应的功能也就随之弱化,甚至是丧失。

“你看着她,你再好好问问你自己!没错,你就是一个懦夫,你不敢承受!”

慕敬一火上浇油地喊道。

傅锦行紧咬牙关,整张脸上的肌肉都在微微地颤动着。

僵持了足足半分钟,他终于闭上了眼睛,缓慢地吐出了一口气。

“你说得对,我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也许,按照慕敬一所说的,一边寻求医学上的治疗,借助专业力量,一边结合何斯迦自身的情况,进行个体研究,双管齐下,才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慕敬一怔了怔,还是松开了手。

傅锦行站直身体,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对他说道:“但愿你是对的。”

无论慕敬一是不是真的想要帮忙,他都不可能完全放手,只能先把这边的事情交给其他人去做。

“情况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事实上,慕敬一也没有太大的把握。

但他实在做不到袖手旁观,起码要试一试才行,哪怕被傅锦行认为,这是死马当成活马医。

“在这件事有结果之前,你不能再横生枝节。”

想到之前的事情,傅锦行依旧戒心十足。

如果慕敬一现在想要做什么,那就太易如反掌了。

“放心好了,我的目标就躺在这里,我犯不上再舍近求远。”

慕敬一目不斜视地说道。

原来,承认自己想要什么,也不算是一件太难的事情。

他之前逃避太久了。

对梅斓是逃避,对明达是逃避,对傅锦行更是一种逃避。

就连对养母和兰德,他都在逃避。

哪怕第一次遇到了一个让心灵产生触动的女人,他还是逃避。

“你最好别想任何不切实际的事情,她是我的妻子,就算你和我是同母异父的兄弟,我也不会把女人让出去。”

要是慕敬一以为,只要他把人救回来了,就可以狮子大张口,为所欲为,那就大错特错了!

“我不相信自己的魅力要比你差,人的大脑一旦产生变化,说不定,就连喜欢的人和事情都会随之变化。”

慕敬一一脸高傲。

“你做梦!”

哪怕知道他只是在开玩笑,但傅锦行也还是忍不住脱口低吼着,脸色比之前更难看了。

第580章 探监

既然已经达成了共识,也就没有再拖延下去的必要了。

唯一需要一点时间去处理的,就是傅氏。

尽管恨不得马上就走,但傅锦行身为傅氏总裁,也必须在出发之前,将需要交代的事情都交代清楚。

幸好,有曹景同和明锐远在。

段芙光给白海棠打了电话,把何斯迦的情况说了一遍,后者直接请了长假,也直接返回了中海。

两个女人沉默地站在病床旁边,全都说不出话,最后,她们也只能眼泪汪汪地一起离开。

三天后。

机场。

“你们放心去吧,我们会照顾好两个孩子。”

分别在即,曹景同一脸凝重地说道。

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傅锦行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他能够安排的事情,包括公司里的,家里的。

好在傅氏一直都是一个成熟的大型集团,不存在如果老板不能亲自坐镇,整个公司就垮掉的情况。

“注意明锐远,我还是不太放心他。”

看了一眼抱着醒醒,远远地站在一旁的明锐远,傅锦行不得不压低了声音,谨慎地提醒着曹景同。

“我知道。不过,这小子是真的很在意醒醒,只要他在,都不需要保姆去照顾孩子。”

曹景同颇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一开始,他们把醒醒放在明锐远那里,都是抱着冒险的心态,只想试一试。

但明锐远之后的表现,却大跌众人的眼镜。

所以,傅锦行才放心把孩子一直交给明锐远。

“明锐远有我盯着,倒是你,还得小心慕敬一。这个人阴晴不定,深不可测……”

曹景同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我会小心。”

傅锦行回头看了一眼,几个工作人员正在小心翼翼地将何斯迦往移动床上抬着,准备登机。

他们包机出国,虽然旅途漫长,但各方面的准备还是十分充分的,不会加重何斯迦的情况。

这一次出发,要面对的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前来送行的朋友全都围绕着傅锦行和何斯迦,至于慕敬一,则属于完全没人理会的对象。

他一个人站在那里,看起来有些尴尬。

倒是明锐远抱着醒醒走了过去。

“你要抱一抱吗?”

他面无表情地问道。

原因很简单,明锐远注意到,慕敬一的目光总是往这边瞟,一直在偷看醒醒。

一开始,明锐远觉得很不爽。

但他转念一想,在这个世界上,谁又能抵挡得了醒醒小公主的盛世美颜呢?

这么一想,明锐远顿时又高兴起来。

于是,他才主动问道。

慕敬一愣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明锐远:“你确定?”

这里的人,哪个不是防贼一样地防着他?

“你要是敢乱来,我就弄死你。”

明锐远孩子气地吓唬他。

说话间,他已经把醒醒放到了慕敬一的手上。

“抱稳一点,小心摔了她!喂,你没有什么传染病吧?你刚才上完厕所之后洗手了吗?”

明锐远唠叨起来没完。

慕敬一皱眉:“你说话时候的唾沫星子都喷到她的脸上了,闭嘴!”

明锐远根本不相信他的鬼话,但还是急忙用手捂住了嘴,完全是出于下意识的动作。

两个男人头挨着头,一言不发地看着怀中的小孩。

醒醒人如其名,一天之中,她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但只要醒过来了,就会变成一个温暖爱笑的小天使,让人一看就不自主地心情大好。

哪怕她从出生以来就承受了那么多痛苦,但还是用微笑来面对整个世界。

每一次面对她的时候,明锐远都觉得,自己才是被救赎的那一个才对。

“她可真美好,就像太阳,就像月亮,就像微风,就像朵。”

慕敬一看着那张粉嫩的小脸,口中喃喃自语道。

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居然有一天也可以化身为诗人,出口成章。

“是啊,根本就不是我们救了她,而是她救了我……”

明锐远的眼眶微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他的话,让慕敬一也有所动容。

又抱了两分钟,他把孩子还给了明锐远。

“想不到你也有靠谱的时候。”

临走之前,慕敬一还不忘挖苦明锐远两句。

“随你怎么说。既然你能救得了醒醒,也应该救得了醒醒她妈,你不是整天都趾高气昂的吗?那就拿出真本领。”

明锐远轻哼一声,抱着醒醒,率先离开了。

飞机滑过蓝天,带出一抹长长的白色拖尾。

所有人都仰头看着天际,默不作声。

“海棠,你确定要住酒店吗?就住我那里吧,家里有客房呢。”

段芙光还在试图说服白海棠。

她请了半个月的假,还要在中海待上一段时间。

“放心吧,我只要一有空就会去找你,放着那么一个绝世小帅哥,就算把两条腿都走细了,我也要去啊!”

白海棠笑吟吟地说着,还伸手捏了捏津津的小脸蛋。

“海棠阿姨,奉劝你一句,永远不要把‘小’字和任何一个男性联系在一起,哪怕他还只是一个小学生。”

津津气鼓鼓地挥开了她的手,把脸扭到一旁,暗生闷气。

“呦呦呦,还不乐意了?那好吧,我记住了。”

白海棠忍不住又去捏了两下,这才收回了魔爪。

“你要去探望傅锦添吗?”

憋了半天,曹景同忽然问道。

他刚一说完,就被段芙光给狠狠地踩了一脚。

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真是太不会说话了!

本以为白海棠会面露不悦,或者当即否认,哪知道,她略微思索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去,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去吧,也不要故意跟自己闹别扭,免得后悔。”

停顿了一下,她又说道:“下一次回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白海棠没有撒谎,这两天里,她也的确在反反复复地考虑这个问题。

和傅锦添的恋情,是一个让人不愿意去触碰的伤口。

但时间过去了,又让人忍不住去审视,看看这个伤口到底愈合没有,愈合得怎么样了。

她也只是一个大俗人而已。

“想去就去吧,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同为女人,段芙光大概能够明白那种心情。

所以,她是站在白海棠这一边的。

“嗯,是啊。那我一会儿就去,趁着时间还早。”

白海棠挥挥手,跟他们在机场分别。

她开车前往位于中海郊区的监狱,傅锦添一直在那里服刑。

一路上,白海棠的脑子里总是浮现出她和傅锦添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想着想着,她的脸颊上就多了一抹湿痕。

本以为早就忘记了那些事情,谁知道,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那些过往就如同洪水一样,奔流不止。

等了十多分钟,傅锦添终于在狱警的陪同下,出现在了白海棠的面前。

他清瘦了一些,头发剪得短短的,穿着统一的服装,还带着手铐。

看到白海棠在等着自己,傅锦添明显愣住了。

他只听说有一个女人来探监,还以为是何斯迦。

想不到,是白海棠。

读出傅锦添眼睛里的错愕,白海棠勉强一笑:“你是不是以为是斯迦?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他也坐了下来,摇摇头。

“不是。”

傅锦添并不承认。

“斯迦没法来看你,我原本不想告诉你,但你刚才的眼神出卖了你的内心,让我觉得,还是应该让你知道。”

深深吸了一口气,白海棠握紧了双拳。

原来,她还是没有放下这个男人。

傅锦添呆了一呆:“出什么事了?”

如果不是何斯迦出事了,白海棠也不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也得答应我,就算知道了,也不要做任何冲动的事情,影响你在这里的表现。”

白海棠沉吟了一下,还是决定给他打好预防针,把丑话说在前面。

“到底出什么事了?”

出事之后,傅锦添就被送到监狱,基本上不了解外面的情况。

“我答应你。”

他连忙补充道,一脸认真的表情。

“肖颂差一点就害死了斯迦,他杀了张子昕,已经自首了,估计要不了多久,案子就判下来了。”

白海棠尽量言简意赅地把最近发生的事情给傅锦添说了一遍,她知道,他在乎何斯迦的情况,所以先说清楚,人还活着。

“怎么会这样?我知道肖颂这个人,还见过他一次,想不到,他居然……”

傅锦添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之色。

那一次在酒店里,要不是肖颂当时出手阻止,自己可能犯下大错。

谁又能想到,这么一个曾经救过何斯迦的男人,竟然又险些要了她的命!

“很多事情是我们预料不到的,就算他恶有恶报,但造成的伤害却是真实存在的。希望斯迦能够早一点好起来,我看过她的病历……”

白海棠没有继续再往下说,意义自明。

“情况怎么样?”

等了半天,傅锦添只好追问道。

“不太乐观。我们都要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

说完,白海棠就立即低下了头,用手捂住了鼻子和嘴。

“她一定能够撑过去的。”

傅锦添轻声说道,然后,他试着伸出手,扶住了白海棠的肩膀。

“海棠,我没想过,你还愿意来看我。对不起,以后不要再来了。”

他飞快地缩回了手。

这是一个好女人,一个被自己不小心错过的好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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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1章 为了她才热爱世界

吸了吸鼻子,白海棠抬起头来。

“你不用跟我道歉,以前的事情,我都忘了。我今天也只是顺便来看看你,把你当成一个老朋友而已。”

她故作坚强地说道,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快一点。

“可能你会觉得我多事吧,但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

就算傅锦添对何斯迦的感情是不容于世的,是受万千人唾弃的,然而,事到如今,白海棠还是愿意站在他这一边。

“谢谢你。”

傅锦添哑声说道。

“我走了,这里有规定,探视时间就这么长。还有,我带了一些东西给你,据说要通过检查,才能拿给你,你再等等。”

白海棠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

她知道,傅锦添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监狱里的各方面条件都很一般,他肯定不习惯。

“还是谢谢你,不过,我已经习惯这里了,吃得饱,睡得香,不用担心。”

傅锦添冲她笑了笑。

不知道是不是白海棠的错觉,她真的感觉到了,傅锦添整个人的状态都变了很多。

他平静了,是前所未有的平静,是真正的平静,不是那种虚伪的,故意做出来给别人看的。

这也许是一件好事,她想。

“对了,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白海棠刚一转身,就听见傅锦添又喊住了她。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些疑惑:“怎么了?”

“我需要一些专业书籍,原本想要我妈去买,但她怕我闯祸,不肯拿给我。你能不能帮帮我?”

傅锦添一脸真诚地问道。

尽管也心存怀疑,但白海棠还是好奇地问道:“是什么书?你要做什么?”

“我以前上学的时候,对电子电路这方面很感兴趣,连老师都说,我有天赋。现在时间很多,我想把这个兴趣捡起来,看看能不能做一点小玩意儿出来,打发时间。对了,我跟狱警说过了,他们也支持我的这个想法。”

傅锦添一脸期待地看着白海棠。

她想了想,还是点点头。

“我尽量吧。”

如果他真的能够在监狱里重新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总比混沌度日要好得多。

起码,时间能过得快一点,没有那么难熬。

“海棠,如果能够重来,我一定不会去做那些伤害你的事情。”

傅锦添终于鼓足勇气,说出了心里一直想要对白海棠说的话。

她微微怔住,然后,落荒而逃。

她害怕,她再一次沉沦。

现在的她,已经承受不起任何的伤害了。

看着白海棠的背影,傅锦添在原地站了片刻,才被带回自己的监区。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收到了一摞崭新的专业书籍。

白海棠按照傅锦添列的书单,一本一本全都帮他买了回来。

不过,她只是把东西留下就走了,没有再见他。

看着那些书,傅锦添也只是出神了几秒钟,就微微一笑,翻开了其中一本。

失去了自由之后,他才知道,自由有多么宝贵。

既然不能回头,那就只能把握当下,珍惜时间,去弥补犯下的错误。

想尽一切办法,好好表现,缩短刑期,尽快出去,这是傅锦添觉得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他真的害怕,害怕何斯迦撑不了太久,而自己连她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实验室保持着原样,除了慕敬一之外,没人能够进来。

他本人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当年心血来潮,组建了这么一个私人的实验室,竟然为以后埋下了一个重要的伏笔。

“我需要几天时间,来改造这里。另外,我一个人的力量有限,我要尽快组建一个医疗团队。”

短暂思考之后,慕敬一对傅锦行说道。

他不是真正的医生,只是在这方面有着异于常人的能力而已,实际操作起来,还是必须有专业人士的把控,免得出错。

事已至此,傅锦行除了相信他之外,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你要记得,她的时间不多了,要是你做不到,就别硬撑,我可以再想别的办法。”

说话之间,傅锦行面色凝重,丝毫没有任何和他开玩笑的意思。

“你是听到什么了吗?”

慕敬一反问道。

既然他主动提起了,傅锦行索性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听说了一些关于布鲁诺家族的消息。”

慕敬一神态一凛。

自从养母和兰德接连去世之后,整个布鲁诺家族内部趋于分崩离析,每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小九九,算计不断。

而慕敬一的养父一直都是一个风流浪子,几年前,据说他在国外遇到了一个心动不已的女人,从那之后,他几乎就没有再出现过,对家族财富更是没有任何企图心。

“从这一点上来看,你的养父倒是和我名义上的那个父亲很像,都是只爱美人,不爱江山。”

傅锦行微微颔首,忽然想到了傅智渊。

他和黄影已经在国外定居,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以后应该都不会再回来了。

“让我猜猜,有一部分人认为你是合适的继承人人选?”

傅锦行说出心中的想法。

不过,慕敬一只是布鲁诺夫妇收养的孩子,并不是真正的家族继承人。

就算有人反对,也在情理之中。

所以,傅锦行猜测,这件事恐怕不会太顺利。

果不其然,慕敬一并没有否认。

“另外一部分人坚决反对,认为我野心勃勃,而且不务正业。”

他轻笑一声,带着嘲讽的味道。

“有人听说了我最近做的事情,所以态度非常坚决,不过,我也不在乎。”

自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慕敬一就暗下决心,全力支持兰德。

至于他自己,对布鲁诺家族的钱完全不感兴趣,更不惦记。

“你最近做的事情?比如,招兵买马,以及购买各种仪器吗?”

傅锦行皱了皱眉头。

慕敬一做了什么,他全都看在眼里。

所以,傅锦行也知道,慕敬一现在同样顶着巨大的压力。

“无所谓,反正这里的每一分钱都是我自己赚来的,没花他们的。”

从一开始,慕敬一就没有把这件事当成什么阻碍,要不是傅锦行提起,他也不想多说。

“那好,你自己把它解决好。”

傅锦行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他想,在涉及到布鲁诺家族的事情上,很显然,慕敬一要比任何人都有发言权。

他们只是外人,并不清楚真正的情况。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在慕敬一去筹备的时候,傅锦行也没有闲着——

他在实验室旁边安顿下来,做好了长期作战的准备。

何斯迦的病房同样紧挨着实验室,里面不仅配备了二十四小时的监控,还有固定值班的医护人员。

和在中海的时候一样,她曾经有过极其短暂的苏醒,但基本的语言功能却依旧没有恢复,而且也不具备思考能力。

更重要的是,即便是这样不佳的状态,她也仅仅只维持了十几分钟而已。

傅锦行既绝望,又悲恸。

不过,在和津津视频的时候,他还是勉强打起精神,尽量表现得乐观。

“妈妈很快就会好起来,你要听曹叔叔和段阿姨的话。”

傅锦行哄道。

“不得不说,你的儿子和女儿要比你可爱多了。”

刚挂断视频,傅锦行就听见门口传来了一道声音。

他不悦地皱眉,呵斥道:“你居然还有偷听别人讲电话的习惯?”

“我敲门了,是你光顾着跟小屁孩撒谎,连孩子都欺骗,不觉得良心不安吗?”

慕敬一也毫不留情地顶了回来。

“不然呢?你让我说什么?告诉一个才几岁的孩子,他可能这么小就要失去母亲了?”

傅锦行愤怒地质问道。

他承认,自从何斯迦出事,自己就丧失了全部控制情绪的能力。

那是因为,只要一想到可能会失去她,他就痛苦得不想再活下去。

但身上担负的责任,又勒令他必须坚强。

“我们这种人的孩子,注定要学会早熟,对他说实话,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我说了,我会竭尽所能,但如果还是做不到,你会怎么办?”

慕敬一朝着这边走了几步,完完全全地站在了傅锦行的面前。

这个问题,他也已经想过了。

“我会放弃这个世界。”

傅锦行想也不想地回答道。

“为了她,我宁愿放弃这一切。”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你错了。”

这个回答,倒是没有出乎慕敬一的意料之外。

他早就猜到了。

所以,他才要专门和傅锦行来谈一谈。

“死是最容易的事情,你以为,你跟她一起死了,就是感天动地吗?抚养你们的两个孩子长大成人,是你的义务,是你的责任,你想丢给谁?”

慕敬一冷笑着,用一种近似残酷的语气质问着傅锦行。

“那是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

他突生烦躁,不想再谈。

刚要起身,慕敬一猛地伸出一只手,按在了傅锦行的肩膀上。

“你要明白,她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好好活着,不管你有多痛苦,哪怕为了她,你也要在这个世界上好好活着,和你们的孩子一起活着!不是为了她才放弃世界,是为了她才热爱世界!”

说这些话的时候,慕敬一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他也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的。

曾几何时,他甚至想要动用一切手段,杀了这个自己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第582章 有意隐瞒

这些话,谁都有可能说。

但是,慕敬一却是最没有可能说的那个人。

以至于傅锦行彻底愣了足足几秒钟,才终于反应过来,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我还以为,你巴不得我去死,最好不要脏了你的手才好。”

他一脸惊愕地说道。

“我的确是这么想的,对我来说,你的存在十分多余。”

慕敬一丝毫也没有掩饰对傅锦行的厌恶,甚至还不忘再强调一遍。

“那你为什么还劝我要好好活着?我要是死了,你不是更舒心?”

隐约能够明白慕敬一的心意,然而,傅锦行还是有些别扭。

“你死了,我会开心,但有人会伤心,哪怕她已经不在了,我也不想她伤心。”

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这么一种人,哪怕他满身黑暗,也想要给最在意的人一抹阳光。

“废话少说,我今晚就要进实验室了,人体的大脑异常复杂,我也没有太大的把握,只能和整个团队一起摸索着,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治疗方法。”

说话之间,慕敬一微微绞紧了眉头,连语气也不由自主地沉重了许多。

能看得出来,此时此刻,他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傅锦行故意挖苦道:“是谁当初信誓旦旦地说过,能把她治好?”

“你少在这里刺我!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话!”

慕敬一大受刺激,拂袖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傅锦行没有说话,也没有追上去。

不得不说,刚才那一席话,对他的触动极大。

最希望你死的人,在你真的快要掉下悬崖的那一刻,伸手抓住了你。

这种感觉,太让人惊讶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虽然未必在任何时候都是正确的,但放在现在,却是再恰当不过。

慕敬一以私人名义设置了一个医学基金,在巨额奖金的感染下,十余个脑科专家加入了他的团队。

大家的研究和治疗对象只有一个,就是何斯迦。

她的情况绝对不是临床历史上最为严重的一个,但其棘手程度,却并不亚于那些病患。

因为慕敬一的态度从一开始就非常明确,她不是试验品,经受不了反反复复的折腾。

如果没有一个妥当的方案,谁也不能轻易开始,更不能抱有侥幸心理。

在这种大前提下,整个团队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没人敢拖后腿。

第一次大型会诊的结果出来了。

和国内的结果差不多,何斯迦需要进行第二次开颅手术。

“风险很大,病人很有可能在手术中途出现脑死亡。我们必须做好各种准备,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抢救,否则的话,宁可推迟手术时间。”

经过一下午的讨论,众人勉强达成了共识。

“我会负责治疗药物这一部分。至于手术部分,就需要你们了。”

会议结束之前,许久没有开口的慕敬一忽然沉声说道。

他们已经尝试了国际上最为先进的特效药,但对何斯迦来说,收效甚微。

“即便手术成功,病人也需要持续服用大量药物。”

其他人纷纷表示赞同。

傅锦行没有去旁听,在他看来,与其在这种又臭又长的裹脚布会议上提心吊胆,还不如陪着何斯迦来得实在。

那些医学术语,他从一开始的完全不懂,再到靠着死记硬背而牢记于心,中间隔着无数个不眠之夜。

所以,傅锦行宁愿把这些事情都交给他们,自己把全部的时间都腾出来,不浪费一分一秒,只陪伴在何斯迦的身边。

“下周一手术,在那之前,我可能不会再出来了。药物试验非常麻烦,稍一不注意就会前功尽弃,更何况,我还是一个半吊子。”

说这话的时候,慕敬一的语气里也明显有那么一点点底气不足的味道。

傅锦行正在小心翼翼地给何斯迦剪指甲,类似的事情,他都亲力亲为,不让其他人插手。

他头也没抬地回答道:“原来你知道自己是一个半吊子。”

慕敬一难得地没有发火,而是心平气和地说道:“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全力以赴。”

放下手里的指甲钳,傅锦行缓缓抬头,正色道:“注意身体。”

更多的叮咛,他说不出口。

他们两个人从来都不是什么兄友弟恭的关系,能够勉强保持现在这种状态,已经实属不易。

“早早把大话说出去了,不拼命也不行了。”

慕敬一苦笑一声。

当晚,实验室内灯火通明。

傅锦行没有出入实验室的权限,他只能远远地看着从实验室内透出来的光亮。

从慕敬一进去之后,灯就没有灭过,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

距离手术还有六天时间,一百四十四个小时。

换做是以前,就算是六十天,对于普通人来说,也不过是两个月而已,弹指一挥间。

但放在现在,别说六天,就是六小时,六分钟,都是无比宝贵的。

“斯迦,你要坚持住。”

“斯迦,慕敬一到现在都没有露面,我很担心实验结果,但我更担心他……”

坐在何斯迦的床前,傅锦行一个人喃喃地说道。

她对他来说,固然重要。

但他不得不承认,慕敬一同样也是自己的血亲手足。

直到何斯迦即将被推进手术室,慕敬一才终于出现了。

确切地说起来,他是被几个人从实验室里抬出来的。

“出什么事了?”

看见慕敬一满脸是血,正准备目送何斯迦进手术室的傅锦行也完全愣住了。

他连忙加快脚步,迎了上去。

“怎么会出这么多血?”

傅锦行看见,慕敬一的脸上、脖子上和胸前,都沾染了大片的血渍,有人拿了冰块,按在了他的鼻子上,帮忙止血。

“慕先生这几天几乎没有合眼,实验室里太干燥,他为了节省时间,也不喝水,所以就这样了。”

旁边一个医生解释道。

“就算是流鼻血,也不应该流这么多!”

傅锦行半是疑惑,半是忧虑地说道。

这种出血量,起码是结结实实地把他给吓到了。

“……的确是这样,我们会尽快给他止血,同时再做一个详细检查,请放心。”

之前说话的那个医生看上去欲言又止,似乎有所保留。

傅锦行刚要再问几句,手术室的灯已经亮了起来,他再也顾不上慕敬一这边,连忙跑了过去。

何斯迦这一次的手术,要比在国内那一次的时间更长,整整十五个小时。

这么复杂精密的手术,放眼整个世界,也是并不多见的。

在等待的时候,傅锦行又去看了慕敬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他的精神看上去不太好。

而且,在傅锦行走进房门之前,慕敬一似乎正在跟站在旁边的医生说着什么,看到他来了,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

这个细节,让傅锦行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

之前他就隐约产生了一丝怀疑,现在更是得到了佐证。

慕敬一难道在有意瞒着什么?

还是说,何斯迦的情况产生了恶化?

这才是傅锦行现在最担心的。

对于医学,他知之甚少,是门外汉中的门外汉。

“出什么事了?”

傅锦行快步走过来,看到慕敬一的脸色,他又补充一句:“你好点了没有?”

“应该死不了。”

慕敬一照旧没有什么好语气,说完,他还把头扭到一旁去了,不知道是反感,还是单纯的害羞。

“谁担心你死不死了?药呢?手术一结束,就要持续用药。”

傅锦行也恼怒起来。

他原本还以为,他们之间虽然达不到友好的地步,但也可以避免剑拔弩张的气氛。

现在想想,还是自己太幼稚了。

“应该没问题了。”

慕敬一的话,让傅锦行成功地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

他莫名地产生了信任,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那你休息吧。”

傅锦行没有多做打扰,转身就走。

“哎……”

身后传来了慕敬一的声音,他一愣,回头问道:“干什么?”

“反正手术还在进行中,不如我们说说话吧。”

慕敬一指了指床边的那把椅子,示意傅锦行可以坐下来。

他失笑:“我们有什么可聊的?”

话虽如此,傅锦行还是坐下来了。

真是想不到,两个人居然还可以这么平心静气地闲聊,就像是朋友一样。

“我小时候,一直想要有一个哥哥,或者姐姐也行。做家里的老大,其实并不是什么令人开心的事情。”

想了想,傅锦行率先开口说道。

“我可不想有弟弟。要是有个妹妹倒还不错,乖巧伶俐,谁要是敢占她的便宜,我也可以打上门,让那小子遍地找牙。”

慕敬一撇嘴。

“巧了,津津就是这么说的。”

傅锦行微微一怔,紧接着,他又笑了。

“等一切结束,你这个做伯父的,也应该回去正式见一见他了。”

“不用见也知道,一定跟你差不多无趣,小小年纪就被当成继承人去培养。”

慕敬一的嘴上满是嫌弃,但还是冲着傅锦行招了招手,让他从手机里找出津津的照片和视频。

看了半天,慕敬一的眼睛里不自觉地流露出疼爱。

“一看就知道,是个好孩子。”

他一边说着,一边解开衣领,从胸口下方摘下了一枚玉坠。

“当伯父的要是不拿出一点见面礼,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慕敬一把东西递了过来。

第583章生

傅锦行定睛一看,是一枚雕琢精致的玉观音。

“这是我养父母当年带我离开中海的时候,为我亲手戴上的。说来奇怪,我并没有宗教信仰,但却一直佩戴着它,几乎从未取下。”

慕敬一看向窗外,低声说道。

傅锦行低头,发现玉观音的背面不小心溅上了一滴血。

他下意识地用手指去揩,血渍有些凝固,虽然擦掉了,但却留下了一个红色的印子,竟然格外刺眼。

“这太贵重了,你还是收起来吧。”

傅锦行又把东西推了回去。

“没什么贵重不贵重,反正我已经取下来了,也不想再重新戴回去,你如果不要,就随手丢了吧。”

慕敬一淡淡说道。

他的声音虽然和缓,但语气却是不容商量的。

“那好,我替他谢谢你。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亲手交给他。”

傅锦行提议道。

“兰德走得太突然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接下来会很忙。”

慕敬一回头,看向傅锦行,微微一笑:“这个实验室,还有整个团队,都会继续存在,你放心,我说了能救她,就一定能救她。”

他的笑容,充满了自信,甚至带着一丝嚣张,就如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种睥睨万物的感觉。

他让人觉得,他就是世界的主宰,万事万物,尽在掌握之中。

傅锦行也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好。”

“我想睡一会儿,太困了,在实验室里根本睡不了。”

慕敬一像个孩子似的,他蜷缩在被子里,还不忘低声嘟囔着,带着一种抱怨的口吻,和刚才的样子截然不同。

那一刻,傅锦行才确确实实地体会到,这个世界对待慕敬一有多么的不公平。

他想,换成是他,或许也会像慕敬一一样,变得别扭而疯狂吧?

甚至,会更加可怕。

带着这种感慨,傅锦行走出了房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何斯迦的手术按时结束。

她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还是昏迷不醒的,一头长发照旧被剃得精光,头皮上还有缝合的痕迹,从白色纱布里隐隐透出血色。

“手术很成功,接下来就需要进行药物治疗了,情况还是比较乐观的。”

主刀医生俨然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手术服被汗水浸透,尽管狼狈,但他的脸上也终于出现了久违的笑容。

听完,傅锦行竟然半天都说不出话。

“傅先生?”

有人轻声喊道:“怎么了?”

“我……我只是太高兴了……”

他鲜少在人前失态,连忙开口说道。

整个团队都陷入了喜悦之中。

六个小时以后,何斯迦在术后第一次清醒。

医生连忙为她检查,傅锦行全神贯注地守在一旁,甚至紧张到手心不停出汗,屏住呼吸。

收起手里的手电筒,医生开始在何斯迦的眼前比出手指,让她回答一些简单的问题。

比如“这是几”、“你叫什么名字”、“你多大了”之类的。

虽然何斯迦的反应不算太快,但好歹她已经都能回答上来了,而且回答得还很准确。

“感染的情况已经控制住了,接下来就是继续治疗。多亏年轻,身体底子还可以,如果抢救不及时,就算救回来了,也永远都不可能醒了。”

医生心有余悸地说道。

一直不敢上前打扰的傅锦行终于按捺不住了,他猛地冲到床边,一把握住了何斯迦的手,声音哽咽。

“太好了,你醒了,终于醒了……”

在这一瞬间,他不用去考虑自己的行为会不会显得太过丢脸,更不用去在意别人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只是想要完完全全地抒发内心的情感,感激上苍。

原来,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词语,是劫后余生。

“傅先生,最好让傅太太先好好休息,你们以后有的是时间互诉衷肠。”

有人好意提醒道。

何斯迦昏迷了这么多天,一直靠输液来维持生命,所以身体非常虚弱。

刚才回答了医生的几个问题,对她来说,已经消耗了体内的绝大多数能量。

“好,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哪儿都不去,别怕。”

傅锦行低头,在两个人交握的双手上落下轻轻一吻。

然后,他才恋恋不舍地起身离开。

何斯迦显然还处于一种茫然的状态,看见傅锦行就这么走了,她身体动弹不了,但眼睛里却明显流露出了深深的无助。

她试着张了张嘴:“啊……”

对她来说,这已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了,但听在护士的耳朵里,也就跟蚊子哼哼差不多。

“傅太太,你不要动,先睡一觉。”

金发碧眼的护士柔声说道,给何斯迦盖好了被子,又把输液的速度重新调整了一下,确定一切正常。

她不甘心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睡,又是好几个小时。

傅锦行说到做到,他的确哪里也不去,就站在病房外,通过玻璃看着在熟睡中的何斯迦。

一个躺着,一个站着,世界无声,虽然这样的场景和前几天一模一样,但他的心情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手术成功,感染区域已经控制住了,继续用药,就可以慢慢痊愈。

尽管医生也不敢保证,以后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或者并发症,一切都只能慢慢来,不过,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嗡嗡——”

傅锦行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来,看到曹景同给自己发来了一条微信。

傅锦行在这里陪着何斯迦,一切关于中海那边的情况,都交给了这些朋友。

一有什么进展,曹景同就会第一时间通知他。

“沈凉月那边已经放弃了为肖颂四处奔走,估计是死心了,而且,听肖颂律师的意思,他不想上诉,接受任何判决结果。连本人都这么说了,偏偏他的那些脑残粉还在想尽一切办法为他洗白,网上闹得不可开交。”

傅锦行扫了一眼,没有回复,只是又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

无论肖颂将要面临的是什么结果,都是他咎由自取,怨不了其他任何人。

而且,就在傅锦行派人推掉了那栋四层洋房之后的几天,有一对老年夫妇出现了。

他们自称是那个女人的父母,一见面就痛哭不止,说女儿当年去城里给有钱人家做保姆,确实赚了不少钱,也都拿到家里来了。

但是,她曾经跟家人抱怨过,说东家常年不在家,家里只有一个十几岁的男孩,男女有别,自己并不好做事。

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他当成弟弟,让他少惹事,免得害得自己丢了工作。

只是,关于这些事情,肖颂并不知道而已。

他一厢情愿地认为,那是两情相悦。

殊不知,对方在意的,仅仅是这份轻松高薪的工作。

曹景同问过傅锦行,要不要告诉曹景同。

“那小子要是知道了,肯定崩溃了,说不定当场就会泪流不止呢!嘿,要我说,咱们就直接告诉他,做了那么多缺德事,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大情圣呢?呸!”

得知真相的曹景同显然对肖颂极为唾弃,巴不得他一蹶不振,要是死在看守所里才好,不脏了别人的手。

谁知道,沉吟片刻之后,傅锦行却还是摇了摇头。

“不要告诉他了,就让他继续这么以为下去吧。人活着,总要有那么一点奔头,一点指望。”

他吁了一口气。

曹景同虽然不赞成,但他从来都不会违背傅锦行的意思。

所以,他选择了闭嘴。

第二天一早,何斯迦醒过来了。

她的精神状态要比昨天好了不少,整个人的脸色也没有那么灰白,阳光一照,甚至微微泛着一点点光亮。

“我就知道,你一睁开眼睛就想看见我,所以,我就一直在这里等着。”

傅锦行坐在床边,一手握着她的手,面带微笑。

何斯迦努力地扬了扬嘴角:“我……”

她试着想要说出一个完整的长句子,但是暂时还有一点困难,舌头好像不受控制一样,每次只能说出两三个字,还不连贯。

“我明白。”

傅锦行轻轻地握着她的手,将人轻轻地揽入自己的怀中。

他们之间,早就已经不是只能靠语言才能交流了。

新生的喜悦,冲淡了一切悲伤。

以至于,当傅锦行意识到慕敬一一直没有出现,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情了。

他觉得有些不对劲,连忙去找了实验室的负责人。

“抱歉,我并不清楚。不过,慕先生说了,如果有重要的事情,可以给他汇报。”

负责人拿出了一张卡片,上面有一串号码。

“我还没有联系过他……”

不等他说完,傅锦行已经把卡片夺走了。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拨通号码。

响了三声,那边接起来了:“你好。”

是个女人的声音,很陌生。

傅锦行微微愣了一下,这才说道:“我是傅锦行,我找慕敬一。”

那边似乎早有准备似的,客气地回答道:“很抱歉,慕先生现在不方便接电话,请留言,我将会为您转达。”

傅锦行停下脚步,看向窗外,心头忽然浮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感。

“我要见他,越快越好。”

他其实没什么话要跟慕敬一说,只是想要去确定一些什么。

具体确定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慕先生现在不在国内,暂时无法见您。”

女人客套地说完,然后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她回头看向床上的男人,轻声说道:“希望他不会再打来了。”

经第584章 这已经堪称完美

听见女人的话,慕敬一才睁开了眼睛。

他长长地喘了一口气,缓慢地说道:“如果傅锦行已经起了疑心,一定会追根究底。”

顿了顿,慕敬一继续开口往下说:“凯瑟琳,你是一个优秀的继承人,有你在,布鲁诺家族不会出事。”

叫凯瑟琳的女人走过来,无声地伸出一只手,揩去他的鼻血。

“我只是一个女人,我没有那么大的本领。我很早就知道,你和兰德不一样,你不是我的堂哥,我一直想要嫁给你……”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飞快地掉了下来。

“抱歉,呵呵。”

慕敬一吃力地发出沉重的笑声。

“我想去见那个女人,要不是她,你不会把自己逼到这个地步!”

凯瑟琳转身要走,却被慕敬一给抓住了手腕。

他明明已经虚弱到了极点,但在这一刻,却力大无穷。

“不行。谁也不能去打扰她,她的手术才刚刚结束。”

慕敬一语气坚决。

说话的时候,又有几滴鼻血飞溅,把他的一张脸都染得星星点点,像是打翻的调色盘一样。

“你要死了!你要为她死了!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那些仪器是有强辐射的!”

凯瑟琳又哭又叫,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高贵。

兰德死了,慕敬一也要死了,她已经成了家族继承人,这是多少人连做梦都在渴望的位置!

一切都唾手可得。

但她却只想回到小时候,永远做那个跟在两个堂哥的身后,甩也甩不掉的小尾巴!

“我不想说。”

慕敬一松开了手,露出了极其少见的温柔笑容。

“一直以来,我都想当面问一问我的亲生母亲,当初为什么决定放弃我?但我很懦弱,我有很多次机会,却从来也没有勇气站在她的面前……”

说着说着,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凯瑟琳急忙扶起了慕敬一的上半身,在后背那里塞了一个枕头,让他坐得舒服一些,再用手不停地在胸口顺气。

折腾了半天,他总算平静了下来。

睡衣领口那里,已经沾满了一圈血迹。

慕敬一重重地喘息着,低头看了一眼。

“太好了,要不了多久,我就可以亲自问她了,我可以见到她了,但愿一切都不会太迟……”

他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要是他又打来电话,我怎么说?这个男人不好对付,我怕他会戳穿我的话。”

凯瑟琳一脸担忧地说道。

她已经看透了,就算是死,慕敬一也不会让那个女人有任何良心不安。

不然,他也不会一直躲在这栋别墅里,已经几天几夜了。

“要是他再打来,你就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告诉他,相信他不会再来打扰了。”

早在凯瑟琳匆匆赶来的第一天,他们就已经说好了。

“好。”

凯瑟琳颤声回答道,眼睛里闪动着晶莹的泪光。

慕敬一没有猜错,这通电话不仅没有打消傅锦行心中的怀疑,反而令他更加不安了。

没多久,他又打来了。

凯瑟琳深吸一口气,这才接起电话。

“傅先生,你好,我叫凯瑟琳。”

她自报家门。

傅锦行很快反应过来了:“凯瑟琳·布鲁诺?”

“是我,我们现在在一起。我已经说服了家族长辈,他们已经同意了我们的婚事,但婚礼无法在国内举办,所以我们决定去国外进行注册。至于婚礼……可能会在一个我们都喜欢的地方举行,不会邀请亲戚和朋友,只有我们两个人。”

深吸一口气,凯瑟琳将事先准备好的一番说辞流利地说了出来。

她想,这么一来,傅锦行起码不会再继续追着询问慕敬一的下落了。

果不其然,傅锦行只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他这段时间,都跟你在一起吗?”

他还是有一点怀疑。

“当然。其实,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早就有感情,只不过我们要考虑兰德的感受,才不能做出决定。现在兰德已经不在了,家族需要继承人,虽然我这么做很任性,但那些长辈只能同意。他们唯一的要求就是让我们去国外注册,不要闹得满城风雨。”

说完,凯瑟琳回头看了一眼。

她惊恐地发现,慕敬一已经昏迷了。

“抱歉,我们有很多事情要忙,再见!”

挂断电话,凯瑟琳大喊着,让医生进来。

就算只能让他多活几天,她也愿意,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

只是他们都清楚,慕敬一没有多少时间了……

凯瑟琳的解释,乍一听起来有些令人惊奇,但仔细想一想,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布鲁诺家族现在正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那些老家伙们只想拿钱,不想干活。

所以,傅锦行也只是短暂纠结了一下,就没有再怀疑什么。

更重要的是,他早就知道,慕敬一和兰德有一个叫凯瑟琳的堂妹,她似乎早就知道慕敬一是收养来的孩子,多年以来,一直爱慕着慕敬一,不加掩饰。

特别是最近这段时间,据说凯瑟琳没有去公司,而是请了长假,说有私人事务要处理。

能让一个女强人选择休息,一定是大事。

所以,傅锦行理所当然地相信了她说的那些话。

自从何斯迦醒来,她的恢复速度十分乐观,这一点,令所有的医护人员都感到惊奇。

只有何斯迦自己知道,她一定要好起来。

为了爱自己的人,为了自己所爱的人,她必须尽快好起来。

但在这种压力之下,傅锦行却反对不已。

“斯迦,我们有大把的时间,你不可以这么逼迫自己。还有,你绝对不可以私下让护士给你加药,没有下一次了!”

发现何斯迦偷偷增加服药的剂量和次数,想要让自己赶快好起来,傅锦行第一次对她大发雷霆。

“我想回家,我想两个孩子。”

何斯迦摸着自己光秃秃的脑袋,轻声辩解道。

她可以不在意形象,不在意别人如何看待自己,但她却怎么样都不可以放弃和两个孩子在一起的机会。

只要能够快一点好起来,她在所不惜!

“欲速则不达!你这么做,并不会起到效果,说不定,还会浪费大家的心血!还有,慕敬一不在这里,你现在吃的药都是他亲自研发的,万一你提前吃光了怎么办?”

傅锦行故意吓唬她。

事实上,就算慕敬一不在,他的实验室还在,整个研发团队还在,不可能让何斯迦断药。

傅锦行只是假装这么说罢了。

但何斯迦真的相信了。

她有些胆怯:“慕敬一去哪里了?你不是告诉我,是他提议让我来这里接受治疗的吗?”

这两天,傅锦行已经把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跟何斯迦讲了一遍。

所以,她清楚地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结婚去了,让我们不要打扰他。这样也好,等你再好一些,我们就可以回中海了。”

傅锦行吐了一口气,有些释然地说道。

“结婚?”

何斯迦明显不太相信。

“是啊,也许他终于想通了,不用再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了,这是好事。难道你不高兴?”

在她的身边坐下,用双手抱着何斯迦,傅锦行幽幽地说道,语气也变得酸溜溜的。

“才不是呢。我只是有一点惊讶而已。”

她把头靠在他的胸口上,感受着那有力的心跳。

在她濒死的时候,是这个男人不顾一切地去救她,和死神作对。

所以,以后的余生,她都要好好地跟他在一起。

“如果只是有一点惊讶,那就不要想了,好好休息,让自己好起来,我们才能回家。”

傅锦行轻抚着何斯迦的后背,忽然笑了起来。

她皱眉:“你笑什么?”

他低咳一声,也不说话。

何斯迦狐疑地转了转眼睛,正色道:“快说!”

直觉里,她觉得傅锦行要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我只是觉得,你就算剃光头也很好看,嗯,就是这样。”

他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居然敢取笑我!”

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促狭,何斯迦脸上一红,狠狠地用手去掐着傅锦行的腰。

两根手指用力夹住腰上的软肉,狠狠一拧,那感觉,要多么酸爽就有多么酸爽!

“没有没有,老婆大人饶命啊!”

“还说没有?那你笑得那么开心干嘛?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病房里,回荡着傅锦行求饶的声音,一遍又一遍。

他们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世界里,没有留意到,一个女人站在走廊上。

她穿着一身过膝的黑色连衣裙,头上戴着一顶黑色帽子,黑色的面纱罩住了大半张脸。

凯瑟琳的脸色发白,眼眶还红肿着。

她的手上拿着一支白色玫瑰,伫立许久,凯瑟琳才颤抖着,将它放在了门口的地上。

也许,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有一个男人用自己的生命去证明了,他的爱是纯洁的,是永恒的,是有资格与心爱的女人相配的。

“你好,请问你……”

一个护士看见了凯瑟琳,惊讶地问道。

凯瑟琳转身,冲她比了一个手势:“嘘。”

她很快离开了,无声无息,就像是来的时候那样,没有被任何人注意到。

人活着,究其一生,无非是想要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罢了。

她已经成为了慕太太,哪怕只有一个小时,哪怕只剩下手上的一枚婚戒。

世间没有真正的完美。

然而,这已经堪称完美,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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