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警力量第一季 - xp1024.com
《特警力量第一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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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小时以内,强晓伟已经是第二次险些死于非命了。第一次是因为早上出门搭乘的那辆出租车跟一辆长途客车相撞,那个司机不知道是还没换班还是没睡醒,上车以后强晓伟就发现他昏昏欲睡。但是早上上班高峰期,打车不容易,强晓伟不愿意第一天去报到就迟到。加上身临危险已经是家常便饭,惯性的力量让他还是留在了这辆倒霉的出租车上。

那是在进城的高速路上,长途客车的司机显然也是疲劳驾驶,突然并道,连转向灯都没有打。于是100公里时速的出租车就直接顶了上去。在相撞的一瞬间,强晓伟已经打开车门滚翻下车,动作麻利的如同好莱坞电影的特技演员。

随着剧烈的声响,出租车司机是真的死于非命了。强晓伟在地上滚翻起身,右肘还是擦伤了。他顾不上懊悔自己退役以后在不经意间放松了锻炼,赶紧几步就跨过了高速路的护栏,卧倒在地上。当然,他没有等待到自己预想的,而是一串连环相撞。看着那些咣咣撞在一起的车辆,强晓伟只能目瞪口呆,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和平环境所造成的伤亡数字,要超过局部战争——这句话不是白说的。

强晓伟拿出刚买的手机报警,这才发现花5000买的手机屏幕已经出现了裂纹。顾不上心疼,他拨打了120。这场特大的交通事故造成了严重的交通堵塞,交警消防队和救护车一时半会赶不到。强晓伟把上衣脱掉,穿着军队的t恤衫和牛仔裤翻阅护栏到了事故现场,高喊着:

“我是警察——”

这是强晓伟第一次这样喊,虽然他已经在内心深处演练过无数次。但是今天第一次喊出来,还是有着一种异样的感觉。他高速跑向事故最严重的地方,那里的一辆高速公交已经翻车,后面的几辆轿车也扭曲在一起。

人们四处奔跑着,尖叫着,脸上还流着血。

“有没有现役军人或者退伍兵——”强晓伟站在一辆轿车的车顶上高喊,“跟我去救人——把轻伤员从车里拖出来!”

几个或者年轻或者中年的男人终于冷静下来,跑向这里。强晓伟的军队黄色t恤衫上印着闪电利剑的logo和“中国陆军特种部队”的字样,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个完全可以信任这个不认识的健壮男人的理由。

在强晓伟的指挥和带领下,十几个男女伤员从高速公交里面井然有序地抢救到了安全的隔离带。而对面车道路过的两辆满载陆军士兵的卡车也停在路边打着双闪,穿着常服的战士们跟着干部跳下车,快速穿越高速路跳到这边,开始参加救援行动。

“我们是警备6团的,能作些什么?”一个陆军上尉跑过来。

强晓伟满身是血,看着上尉:“疏散人群!把能移动的车都推开,尽量远一点!不能出现连环爆炸!那辆高速公交在漏油,必须小心!”

上尉回头高喊:“一排,疏散人群!二排,推车!三排,搬运伤员!快!”

强晓伟脱掉血污的背心丢到一边,露出了一身的伤痕。

所有看见的军人都愣了一下,因为枪伤是他们不陌生的。这个陆军和尚头的男人赤裸的上身上有三处显眼的枪伤,一处在胸部,两处在背部…….还有烧伤,面积不大但是很显眼。他的半个后背都变成了褐色,好像在诉说某些燃烧的往事。

强晓伟嘶哑着喉咙指挥着现场,好像忘记了今天要去报到。军人们和退伍兵们在他的指挥下忙碌着,伤员们也得到了及时的疏散。15分钟后交警消防队和救护车终于赶到了现场,他们封闭了对面的高速公路作为应急车道,开始自己的救援工作。

强晓伟终于想起来今天要去报到,而时间肯定是来不及了。他摸手机,却找不到了。他想不了更多,翻越护栏找到自己的上衣。报到材料果然还在,钱包也在。看来贼没有自己想象的多,他就这样光着膀子套上了夹克,满脸满手都是血和汽油。

当记者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强晓伟已经消失了。感激的伤员们保留着他丢掉的军用黄色背心,上面都是血,对着摄像机的镜头哭诉着这个不认识的小伙子是如何冒着危险组织营救的。他的手机也被士兵找到了,但是已经再次被踩踏,开不了机。

交警小心地收起来这个看上去惨不忍睹的手机,放入证物塑料袋。他们需要找到这个人,无论是出于警察的天职还是人类的良知。他们需要找到他,并且给他应该的感谢和奖励。但是除了这件染满鲜血的背心和惨不忍睹的手机,他们没有得到关于他的任何线索。

他跟出现的时候一样,消失的也很快。

因为,他已经习惯了低调,习惯了不被注视,习惯了隐姓埋名。

在喧闹的忙乱当中,强晓伟翻出高速的外层铁丝网,跑向路边重新打车离开。他希望能够在上班时间赶到自己的新单位,最好还有时间去买两件新衣服。但是就在他在商场更衣室换衣服的时候,第二次差点死于非命。

“警察——出来——”

随着一声喊,枪就响了。

砰!

强晓伟在喊声的同时已经倒下,子弹擦着他的头皮就过去了。强晓伟一脚踢开更衣室的门,接着就看见了一个脸色发白的年轻警察,手里握着还在冒烟的64手枪。显然商场的服务员看见这个满身血污的男人,报警了。强晓伟本能地滚翻起身,左手抓住年轻警察的手腕,身体一转就把他摔在地上,都没有人能看清他是什么动作,手枪已经到了他的手里。

年轻警察躺在地上脸色发白。

另外一个警察从后面抱住了强晓伟,试图把他绊倒在地上。强晓伟的膝盖只是轻轻一弯,就磕在了他的膝盖上。力度很大,那个警察飞身出去,倒在地上伸手摸枪。强晓伟的手枪已经对准了他,警察目瞪口呆。

强晓伟很无奈地看着他们,摇摇头。

年轻警察看着他把手枪保险关上,很娴熟地翻过来枪柄递给自己。

强晓伟苦笑:“知道吗?你差点要了我的命!还好,你知道喊一声!”

年轻警察一把抢过来手枪,看着他发傻:“你,你是干什么的?”

强晓伟长叹一声:“我是——警察!”

2

2

有时候,有些人喜欢高调亮相,却不可得;有时候,有些人喜欢低调出场,也不可得。

正所谓——人生之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强晓伟就属于后者。

当他走进特警支队的办公楼大厅的时候,到处都是掌声。方支队兴高采烈,旁边还有两个交警的高级警官。记者的摄像机、照相机追逐着他,而还没见过面的同事们都是好像跟他很熟一样,拍着他的肩膀簇拥着他。一个女警还献花给他,笑容满面:“你是我们特警的英雄。”

强晓伟只能苦笑:“我还什么都没做。”

好在大家都不会认错人,所以少了很多尴尬。强晓伟拿起鲜花笑着,挡着摄像机和照相机的镜头。这是他的本能反应,低调缜密,不露痕迹。这样被关注还是第一次,他希望也是最后一次。

方支队走过来,拉着他的手:“小强!”

跟在旁边的女警就捂嘴乐了一下。

强晓伟也苦笑,“小强”这个称呼……倒是真的很好,很强大。在部队的时候,他们都自己开玩笑,说自己是打不死的“小强”。今天,真的当了小强了,还真的有点不习惯了。强晓伟硬着头皮:“方支队,我……我来晚了,对不起……”

方支队拉着他的手笑呵呵:“好!好!”也不知道是说他来晚了好,还是闹得办公楼大厅跟新闻发布会现场好。

强晓伟伸手去拿材料,被方支队按住了:“不着急!不着急!交管局的领导要跟你谈话,对你表示当面感谢。一会市局政治部的同志们也到了,跟你聊聊。你要准备谈谈特警精神,特警建设!”

强晓伟哭笑不得,我都没来呢,谈什么特警建设?但是他提醒自己,这是自己的顶级上司,万万得罪不得。他支吾着,脑袋发大地跟交管局的领导见面,握手。然后不得不面对摄像机和照相机,白话了两句作为人民警察的天职,以及自己做的还不够之类的蛋话。

这是特警强晓伟报到的第一个早晨=。

一切都乱了套,打乱了自己所有的计划。在还没有入门以前,自己已经成了特警支队的英雄?整个上午,他都在应付着新闻媒体和政治部笔杆子的采访。除了方支队,他一个同事都不认识,也来不及认识。就连方支队也是刚刚认识,这不是他想要的报到。

但是,人生之不如意,十之八九。

当记者们要求强晓伟穿上警服照相的时候,方支队才尴尬地意识到——连身衣服和警号都没给小强同志发呢。不过这难不住睿智的方支队,他一本正经:“小强同志属于我们特警总队的绝对骨干,他的警服都在家里,单位没有。这样吧,穿作战服照相!”

小强同志就莫明其妙地套上了一身别人的黑色作战服和战术背心,挎着一把别人的79微冲,穿着别人的靴子——这让他很不适应,站在特警支队大门口的特警标志前,做了自己最不愿意做的事。

那就是——把自己公布于众。

莫明其妙之间,小强同志成为特警支队的形象代言人。而他连一套警服都没有,甚至从头到脚都是临时凑的。很难说生活当中有多少黑色幽默,小强同志的遭遇就是其中一个。那个差点要了他命的小巡警到底怎么样了!强同志在照相的时候,操心的就是这个事儿。缺乏训练的警校毕业生,手枪走火倒不是特别要命的差错,问题是……如果不是自己呢?那不就是一条命没了吗?

摆着生硬的傻造型,照完了相。回到自己完全陌生的单位,就被方支队叫到了办公室。

“你选吧!”方支队很高兴,“小强,你愿意去哪个队,就是哪个队的副队长!”

小强同志哭笑不得,半天才小心地问:“方支队,咱们……有几个队?”

方支队哈哈大笑:“好小子!好小子!我都忘了这事儿了!哎呀我给你亲自介绍情况——你,强晓伟,给我们特警支队争脸了!咱们特警支队,刚刚组建半年,三个处突队,两个侦察队!处突队不用我跟你解释了,侦察队是暴力案件侦察队和涉枪案件侦察队!你想去处突还是侦察?你自己选!自己选!”

小强同志很尴尬:“方支队,我听从组织安排……”

方支队摸摸脑袋:“我安排啊?这么着,你是陆特刚下来的,熟悉处突业务——你就去处突一队当副队长了!一队的队长闹着要调离,正好你来了!他调走,你——就是队长!”

小强同志真的傻眼了,但是又不敢说什么。

方支队严肃起来:“一穷二白,一无所有——你,小强!我就靠你继续给我争脸了!”

小强同志不敢说话,只好点头。

方支队叹息一声:“你去了就知道了,咱们的特警支队——一个字总结,叫做——糙。”

这个小强同志已经看出来了,因为身上的作战服和战术背心显然是军品店的仿制品。看上去唬人的东西,他穿上就感觉到不对劲了。但是小强同志不敢说,因为这不是他能管的事情。

方支队又是一声叹息:“两个字总结——很糙。”

小强同志还是不敢说话。

方支队接着一声叹息:“三个字总结——真他妈的糙!”

3

“太他妈的糙了!”

这是强晓伟副队长上任后对自己的队伍做的第一次总结。

当然不是在自己的队长和部下跟前,而是在厕所撒尿的时候苦笑着感叹一句。他哆嗦几下,然后去洗手洗脸,让冰凉的水可以熄灭自己脑中的火焰。他知道这不是自己发脾气的时候,而且也轮不到自己在这里发脾气。

新人,初来乍到,在陆特叫做——菜鸟。

在警特呢?

估计没人敢把他看作菜鸟,但是新人还是新人,还是轻易不要说话的好。

强晓伟捧起凉水,看着镜子里面自己的脸。水柱哗啦啦落下,还有几滴在流着,流在棱角分明的脸庞上。

中国陆军的精英,特种部队当中的特种部队,狼牙的牙尖子,军队的刀尖子……

前026后勤仓库保管班保管员、孤狼特别突击队队员……

就要和这些人一起出生入死了吗?!

强晓伟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额头上青筋爆起。他从未想过地方特警会比得上026,他知道无论从人员选拔、经费装备到组织训练等等各个方面,026都是个中翘楚。在国内,还有另外一支按照美国陆军三角洲突击队、以色列总参侦察营、英国sas特种空勤团等综合标准训练出来的特种部队么?

肯定不会再有了……

强晓伟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你知道,你做了多傻的选择?”

离开军队,回到地方,是他的选择。领导跟他谈话,他还是执意要走。原因很简单,当兵时间太久了,希望换个活法。北京话管这样的人叫撮,强晓伟觉得自己是典型的撮。本来想的很简单,为军队奉献了10年青春,28岁开始重新生活——这已经比他参军前的计划,多了七个年头了……老爹老妈年纪大了,身边不能一直没人。10年尽忠,问心无愧;剩下的时间,忠孝两全,还是问心无愧……

但是,从不后悔的强晓伟真的感觉到后悔了。

还没走进处突一队的办公室,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烟味。强晓伟不吸烟,他在去特种部队以前是抽的,但是在特种部队戒了这个习惯。原因很简单,不戒烟就死人。他估计到特警会抽烟,但是没想到这么凶。

然后就是一阵喧闹,在斗地主。

强晓伟走到门口,推开了门。

里面的警察们显然没意识到会有这个不速之客,还在熙熙攘攘打牌。穿着新买的便装,强晓伟就跟一个老百姓一样站在门口。这些年轻或者不年轻的警察们还在打牌,嘴里叼着烟,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强晓伟愣在门口,打不定主意是不是走进这硝烟弥漫。恍惚间他觉得自己一定走错了门,于是回头看看——“处突1队”。没错啊?他转脸看他们,这个时候他们也注意到了他。叼着烟他们盯着他看,他也顶着他们看。双方都觉得奇怪,都觉得莫明其妙,好像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在这个门口相遇了。

“找谁?”脸上挂满纸条的中年警察问。

强晓伟笑笑:“我找……田建国队长?”

“我就是啊,你谁啊?”

“强晓伟。”

中年警察起身:“强晓伟!强?”

警察们发出一阵哄笑。

强晓伟能作出的唯一选择,就是跟着笑了笑。

田队长看着他乐:“看见没——这就是小强!咱们今天新来的,还没上班就是名人了!特警形象代言人!咱们的阳光警察!”

警察们更是一阵哄笑。

强晓伟笑笑:“请问您方便吗?”

田队长摆摆手:“就跟这儿说吧!”

强晓伟:“我来……报到。”

田队长愣住了,警察们也愣住了。

强晓伟硬着头皮:“我……被分到处突1队,担任副队长职务。”

警察们都站起来了,看着强晓伟。田队长眨巴眨巴眼,却笑了:“操!老方终于肯放我了!来来来,大家都见过新来的队长!”

强晓伟赶紧纠正:“是副队长……”

“差不多,我一走你就是队长了!”田队很高兴,一点都不见外。

但是屋里的十多个年轻或者不年轻的警察眼神都变了,盯着强晓伟看,潜台词就是——你丫谁啊?!

田队把尴尬的强晓伟拉进去:“我跟你介绍啊!这是大王,这是小王,这是红a,这是黑桃,这是老k……”

强晓伟有点晕:“怎么1队是用扑克牌做代号吗?”

田队看着他,愣了半天哈哈大笑:“代号?什么代号?这是我们自己瞎起的——外号!”

强晓伟笑笑:“我们在部队也这样。”

警察们都看着他,高低胖瘦一应俱全,好像什么类型都在处突1队集合了。

“你们可别小看他啊——”田队很认真的说,“这可是咱们的阳光警察!以前是特种兵,很厉害的!听说还立过很多军功,手上有人命的!”

强晓伟笑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复员军人。”

田队挥挥手:“都该干吗干吗去!我跟强队交接工作,今天开始——我他奶奶的就等调令了!”

强晓伟跟着田队到了里面队长办公室。这里倒是没有烟雾了,呼吸顺畅很多。田队看着强晓伟,变得严肃起来:“我是既高兴又悲哀。高兴,是因为我终于能离开这个烂地方了!悲哀,是你这样在部队大有作为的年轻人,怎么来了?”

强晓伟看着他,没明白。

田队苦笑一下:“你知道特警支队的两大功能吗?”

强晓伟摇头:“不知道。处突和侦察?”

田队伸出一个手指头:“第一,给领导看!”

强晓伟看着他:“第二呢?”

田队伸出第二个手指头:“第二,自己锻炼!”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田队坐下:“你也坐吧,我以前就看过你的资料。没想到是你来接我这个烂摊子,也算是有缘分吧。你是中国陆军狼牙大队退伍的?”

强晓伟点头:“对,026后勤仓库。”

“我知道,代号孤狼的特别突击队,中国陆军的三角洲。”田队一点也不见外,“我跟你们a组有过合作,知道你们的厉害,也知道你们都是一群职业军人。你跟我们处突1队合作过吗?”

强晓伟摇头:“没有。”

“这的特警支队,就是一群——垃圾!”

强晓伟纳闷:“垃圾?”

“你为什么去当特种兵?”

“为了战士的荣誉。”

“那这的人为什么当特警?”

强晓伟犹豫着:“为了……警察的荣誉?”

“狗屁!”田队说,“是因为没有地方去!特警支队有两种人——我们不说侦察队,那是刑侦支队整个抽调来的,本身就是有经验的侦察员;我们就说三支处突队——两种警察构成,第一是警校刚毕业的学员。按照现在的政策,警校不包分配,必须去考公务员。但是有很多有关系的学生,考不上公务员,怎么办?来特警,因为特警有政策,可以不考公务员。最多两年,这些年轻警察就都调走,到了其余的油水单位。特警,就是他们的一个跳板。”

强晓伟第一次这样听说。

“第二,没人愿意要的警察。特警支队刚刚组建的时候,有过一个命令,要求任何单位的警员都可以参加特警考试,进行择优选拔。”

强晓伟点点头:“陆特也是这样干的。”

田队苦笑:“陆特可以做到,警队能做到吗?首先,优秀的警员不愿意离开自己本来已经有发展的岗位,因为涉及到个人太多的利益;其次,警队跟军队不同,警队不是单纯的武装力量,特警只是一个辅助警种,说白了就是处突的消防队,警察提升——要业务的!特警的业务呢?打枪,打拳,爬楼?警察的业务是治安、侦察,不是打枪打拳爬楼!”

强晓伟静静听着。

“所以,真正优秀的警察没人愿意来,而单位推荐来的——你都看见了。”田队说,“他们能处突吗?”

强晓伟坦然:“不能。”

“所以啊!”田队也很坦诚,“你说说你来这儿干什么?这就是一个烂摊子!”

“但是这样的警员,支队也会接受吗?”强晓伟纳闷。

“不接受他们,接受谁?”田队反问,“上面给了编制,你就得满编!因为上面要特警必须到位,没人怎么到位?现在连小孩都知道特警,知道swat,你以为上面不知道吗?他们不知道特警该干什么吗?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支所谓的swat,连一个步兵班的战斗力都不如!没人敢跟上面说。”

强晓伟皱眉:“万一真的有突发事件呢?”

“这不是没有吗?”田队苦笑,“真的有了,实在不行拉武警顶缸!那是军队,这是警队,还是不一样的!”

“那你为什么来特警呢?”

“我?”田队一言难尽,“我是被老方头给骗来的!他是我师傅,我们感情很好。我再不来,他的工作更难开展。但是我不能在这儿一直耗着,我也有未来啊!我还有老婆孩子要养啊!所以我就坚持要离开,回到刑侦支队去!”

强晓伟看着他:“我真的没想到……”

“没想到特警支队这么烂?”

强晓伟摇头:“不完全是……我真的没想到,你是一个明白人。可惜,你要走了。”

田队很严肃地看他:“想知道我给你的建议吗?”

“想。”

“解散1队,重新组建。”田队说,“甚至整个特警支队都需要打散重建,重新在警队内部塑造特警形象。从地方特招退伍特种兵和退伍武警,优先考虑有战斗经验的,在入警条例上适当放宽。现在这帮人,哪儿来的回哪儿去!警校学员如果没有经过考核,一概不许加入特警!”

强晓伟看着他。

“只有这样,特警支队才能重生!”田队点着桌面,“否则——越来越烂!”

“你为什么不向方支队建议呢?”

“我建议过了啊,半年前我来就建议了啊!”田队很认真的说,“他不听啊!”

“为什么?”

“因为他是支队长啊,很多人得罪不起啊!”田队说,“还用问为什么?那帮年轻小学员,他哪个惹得起?哪个不是头头脑脑或者方方面面关系的孩子?那帮老油条,他哪个惹的起?哪个不是在警队混日子等退休的主儿,上上下下都是熟人!你以为这是军队啊,这是地方——小强同志!”

强晓伟的心情很沉重:“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我也没想到啊,我也是一腔热血啊!”田队摊开双手,“我来了,然后就是浪费了半年时间!也不算浪费,学会斗地主了啊!”

“那你愿意留下,我们一起努力吗?我帮你,我肯定会全力以赴帮你。”强晓伟说得很恳切。

田队看着他,片刻:“我们两个,翻不了天的!”

“我们去说服方支队。”

田队摇头:“没有用!他比谁都明白,他是没办法!他只要得罪了其中一个小警员,后果就不堪设想!不说他的仕途,这个支队上上下下一百多人的经费、装备,甚至是办案的差旅费,都要出问题!”

强晓伟很难过:“我该怎么办?田队,你是明白人,你教教我。”

田队看着他的眼睛:“要么——沉沦;要么——走人!”

强晓伟低头看着自己握在一起的双手,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特警支队,太盘根错节了!”田队感叹,“我们都无能为力,你——我相信你是好汉,满腔热血!但是,你是在和风车搏斗,最终的结果就是——什么都得不到!”

强晓伟摇头:“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

田队起身:“梦想总是美好的,现实总是残酷的!特种兵——这是警队,不是军队!你好好想想,如果你愿意,就跟我一起到刑侦支队去算了!我在那里的人脉,还能办这个事情!”

强晓伟起身:“我想去上个厕所……”

“出门右拐——”

……面对镜子当中的自己,强晓伟再一次悲凉地说:“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4

处突1队更没想到新官第一把火就烧到了他们的屁股下面,而且非常火热,以致于一个一个鸡飞狗跳。

强晓伟还穿着便装,深情严肃地站在特警支队的后操场上。这里停满了各种车辆,其实已经是个停车场。但是煤渣跑道还留着,每圈400米很标准。特警支队的地皮是国土局拨的,原来是一个中专学校。面积不大,但是位于市中心的黄金地段,外面就是最繁华的商业区,交通便利。强晓伟对这个地点的选择很满意,但是对于基础设施建设非常不满意——但是,做自己能做的事情,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他不断告诫自己。

田队非常聪明,交给强晓伟这个烂摊子就闪人了,回家等调令。强晓伟出了队长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宣布进行体能测试。满屋子高低不等胖瘦不均年龄不一的警察先傻了一会,然后就不得不跟着他到了停车场兼后操场,全副武装进行体能测试。

这马上成为组建刚半年的特警支队一景,因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个队这样进行过体能测试。很多本来应该进行的工作,都没有进行,因为没人愿意真的进行。那会看到一个残酷的局面,这个局面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这里面也包括方支队。

强晓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也没有想到这个局面会是这样残酷。

没有按照中国陆特的标准,而是按照公安部下发的特警体能训练达标标准。

第一个测试,12分钟跑,没有一个能合格的。

甚至没有一个能跑满12分钟的。

强晓伟面色冷峻,看着满跑道都是倒下的部下,没有语言。

其余队的警察都在窗户上看热闹,议论纷纷。强晓伟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低调了,他只能吞下这个苦果。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个道理他是深深明白的。没有退路了,因为……人生虽然漫长,但是背后就是特警的logo,无路可退。

强晓伟看着这些倒下的部下们,没有语言,没有表情。

部下们也脸色惨白,苦瓜脸或者带着恨意的脸看着他。

强晓伟走过去,站在正在陆续拖着步枪集合的队伍跟前:“今天,我宣布处突1队第一条军规——戒烟!这不是因为我不抽烟,而是为了让你们能够活下来!在残酷的战斗当中活下来!这是血的教训!为了你们的生命,为了你们的肺活量,处突1队——不许抽烟!”

部下们看着他都有点蒙。

“如果发现抽烟——12分钟跑。”强晓伟的语气平淡,“我陪你。”

得!这下更没说的了,都看的出来这厮肯定是那种传说的高手。但是一股情绪在酝酿,因为懒散惯了,你算老几?

强晓伟竖起第二个手指头:“第二条军规——战备!除了周末,不许回家!”

警察们的眼瞪大了,疯了啊?!

强晓伟还是面不改色:“周末分为两组,轮流战备值班!每天工作8小时,除了战备执勤,就是训练!每个队员的武器必须全部带在身上,少一颗子弹都不行!其余时间学习反恐怖作战和战例分析研究,我上课。”

还没反应过来,第三根手指头竖起来。

“第三条军规——职业!选择警察,是你们自己的人生道路;选择特警,我不管你们是不是自己愿意,但是——做一天和尚,就要撞一天钟!我选择特警,选择处突1队,是因为我爱这个职业!我不强迫你们爱这个职业,但是你们必须尊敬这个职业——也就是,敬业!你们都是职业警察,今天开始要学会做一个职业特警!”

强晓伟半点笑容都没有。

“如果你们谁觉得我过分,可以去告我。如果你们谁看我不顺眼,也可以想办法去撵走我!但是,只要我在特警一天,在处突1队一天——这三条,就是铁打的军规!”

部下们傻傻看着他,不知道到底该说这是个二百五还是个浑不吝。

“我去向方支队申请,马上开始射击测试。”强晓伟面无表情,“你们分了几个组?”

都互相看看,不知道分组是什么意思。

“谁是狙击手?谁是突击手?谁是卫生兵?”

没有人回答。

强晓伟指着抱着狙击步枪的年轻警员:“你不是狙击手吗?!”

年轻警员瞪大眼:“不是!我到现在也就打了200多发子弹,还是在警校的射击课上!”

“那你怎么抱着狙击步枪?”

“我……我最年轻,他们嫌这个枪沉……”年轻警员哭笑不得,“所以每次都给我扛着……”

“今天开始你就是狙击手了!”强晓伟指着他的鼻子,“你组织,准备进行射击训练!你叫什么名字?”

“佟牧……”年轻警员脸色发白,“报告!强队,我在警校的射击课不及格……”

警察们噗哧乐。

强晓伟没有笑容:“我说你是狙击手,你就是狙击手!从今天开始,射击训练由你组织!回去待命,我们争取上午到靶场!”

狙击手佟牧咣当就坐在地上,看着那些年龄不一的警察。

“叔叔们——哥哥们——我是无辜的啊——”

强晓伟没有搭理这声哀嚎,转身走向支队办公楼。

方支队一直在窗户默默看着,没有笑容,也没有生气,好像事不关己一样。强晓伟进到办公室的时候,方支队正在看文件。强晓伟做了申请射击训练的报告,方支队抬头问他:“你知道处突1队——有多少人多少年没打枪了吗?”

“那是在我之前,方支队。”强晓伟回答,“从我开始,每名队员抱着枪睡觉,背着枪吃饭,提着枪大小便!”

方支队想想:“本来想过两天跟你谈,不过你点火了,我只能现在跟你谈。三个处突队,多少还是有些说的过去的队员——我想集中在1队,交给你训练和指挥。你看呢?”

“我想……”强晓伟说,“就他们了!”

“为什么?”

“因为,我选择了处突1队,就是选择和他们同生共死!”强晓伟淡淡地说,“不论如何,我都已经做出了选择。我相信,他们比民兵和预备役要聪明,知识面要宽。如果我们可以训练少数民族民兵和预备役部队,我想我也可以训练警察,特别是他们都是大学毕业生。”

“但是他们散漫惯了,你这样会惹事的。”方支队说的很谨慎,“你知道他们的背景吗?”

“我只知道——他们是警察!”

方支队看着强晓伟,拿过训练计划签字:“子弹,你要多少,带多少!我不跟你打折扣!”

“每个月的子弹供应,我希望是——”

方支队抬头。

“150万发!”

方支队一下子站起来:“多少?!”

“150万发!”

“我们全市的警察全年的实弹训练都加起来,也不到50万发啊!”方支队有点晕,“一个处突1队,每个月就要150万发?!”

“我们是特警,方支队。”

方支队想想:“我没有那么多的子弹给你……这样吧,我先给你这个月5万发子弹——你要知道这几乎是特警支队库存的全部了!剩下我去打报告,想办法。但是你——小强,真的有点什么事儿,你要能给我顶上去!不然,我的脸跟着你就丢光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你这样做,就是不是功臣,便是罪人!你没有退路了,我——也没有退路了!”

强晓伟看着方支队:“我从未想过退路,因为敌人都被击毙了。”

方支队愣了半天,噗哧笑了:“你是我见过的——最不像警察的警察!去吧,记住一点——很多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个过程,慢慢来!”

强晓伟立正:“是!”

方支队:“你不换件衣服吗?”

强晓伟想谈谈服装和装具的事儿,但是这个时候显然不适合。他摇摇头:“不是穿个马甲就是特警的,我想让他们知道这一点。”

方支队笑笑:“那你告诉我——特警是什么?”

强晓伟很严肃:“法律的最强硬武装力量!”

5

打靶成绩不出强晓伟所料,臭的不能再臭了。甚至还有自动步枪单打连的,对武器性能的不熟悉可想而知。强晓伟没怎么看靶子,因为没有意义,这些枪都是没有校对过的。能打上去10环只有两种可能性——第一,真正的高手;第二,真正的菜鸟。毫无疑问自己的小队属于真正的菜鸟,决无可能存在真正的高手。

强晓伟想看的是到底差到什么地步,看完他们打完卧姿射击也就基本明白了。没有一个能说的过去的标准姿势,可见训练的缺乏。而到了手枪25米半身靶射击,能上靶的就是屈指可数。手枪射击比步枪射击难的多,打过枪的人就知道,步枪依托肩构成稳固的三角,而手枪完全靠臂膀与枪口构成悬空支撑。没有长期的训练,很难做到开枪就在靶上,除非就顶在你跟前。

换弹匣的动作也很笨拙,惹的保障的武装部战士嘿嘿笑。强晓伟也笑了一下,是苦笑。作为这个队伍的代理队长,他确实只能苦笑。中国警察与武器之间,总是有着许多障碍。各种各样的规定,安全第一的观念,甚至是执勤理念等等,造成整体射击水平的不到位——这个强晓伟是见识过的,譬如差点要了自己命的小巡警,一定是看港片的时间远远超过射击训练的时间。否则手枪走火这样一个事故,无论如何也不该在闹市区发生,太危险了。好在更衣室后面就是墙壁,如果是另外一个服装商店呢?子弹会打在哪里打在谁身上?很难说。

但是强晓伟不是主抓训练的副局长,他只是这个处突1队的代理队长和副队长。他管不了那个小巡警的射击训练,只能管自己队伍的射击训练。看完这些队员的射击训练,他吹吹哨子让大家起立。

队员们都起身,看着这个新来的穿便装的年轻副队长。强晓伟也看着他们,顺手拿过佟牧的81-1自动步枪检查。狙击手佟牧笑笑,强晓伟仔细看看枪膛:“多久没擦枪了?”

佟牧很不好意思:“我……第一次打步枪实弹,以前就没打过。”

强晓伟没有生气,只是伸手要过一个弹匣。

队员们都看着他,强晓伟站在射击地线:“你们以前的射击训练,全部作废。从今天开始,我给你们制定标准。”

队员们都看着他。

强晓伟点着佟牧:“你,还有你——”

他点佟牧旁边一个四十多岁的老警察。

老警察就是资格最老的老k,原来是治安支队的,大名徐凯。得名老k跟自己的名字有关系,也跟好斗地主有关系。由于好斗地主加上好喝啤酒,所以腰围也比较大。来特警支队是莫明其妙的,领导推荐的。原因很简单,老k在哪里都好斗地主,肯定是耽误自己的工作不算还要耽误别人的工作,于是趁这个机会走人算了。到了特警也没人惹他,老警察了啊,20年不是白混的。

方支队见了他也得打个哈哈,而强晓伟直接指着他的鼻子就来了。

老k脸上就挂不住:“我没名字吗?”

强晓伟不动声色:“你名字写在脸上吗?”

老k就更挂不住了:“我是老k!”

强晓伟淡淡一笑:“我是黑a!出列。”

队员们都看热闹,但是也知道老k不是好惹的。好喝啤酒的大肚子一般都好咋呼,平时显得非常厉害。老k的脸上挂不住,就变黑了。他盯着强晓伟,但是犹豫着不知道能不能动手。第一虽然这是新人,但是还是代理队长;第二很明显这个小子比自己能打,出手肯定不沾光。老k这么一犹豫,错过了出手的冲动,吞下一口苦涩的唾沫出列了。

强晓伟只是淡淡指着前面:“按照20米,50米,100米到200米——随意摆二十个靶子。”

佟牧不敢多说什么,扛着靶子就过去了。老k有点晕,但是很明显这个新来的小强不打算给自己面子。要么照做,要么跟小强现在就翻脸。所以人要是冲动就别犹豫,一犹豫什么都完了。

老k抱着靶子,就往前慢吞吞走。

强晓伟也没说什么,只是安上弹匣对天射击一枪。

枪响佟牧就卧倒了,老k腿一软坐在地上。半天他反省过来,转身脸色发白看着强晓伟:“你干吗?”

强晓伟没有表情:“特警,要习惯枪声——佟牧表现不错,你要注意学习。继续吧。”

老k嘴唇都快气黑了,他站起来对着强晓伟:“你什么意思?不知道安全第一吗?你在我背后开枪,是什么意思?!”

“告诉你——你可以把后背交给自己的队友。”强晓伟一点都不给面子,“继续吧,我们抓紧时间。”

老k带着恶狠狠的眼神看着强晓伟,咬牙还是起身去插靶子。靶子插的东倒西歪,有的都在风中摇晃。佟牧回头看看,也爬起来扛着靶子继续前进,没多久就插了十个靶子。他跑回来帮老k摆靶子,小声说:“老k叔,好汉不吃眼前亏啊!在这咱们可不是这小子的对手……”

老k就没说话,黑着脸插好靶子跟着佟牧回去了。

强晓伟伸手要来佟牧的手枪,检查一下插在腰带上。队员们都知道他要表演,所以也都聚精会神看着,想知道这个新来的小强到底有什么牛黄狗宝。强晓伟却只是持枪在肩上,立姿射击了20米到200米的各个靶子,大部分不在靶心。队员们有点觉得过瘾,你跟我们牛什么?

佟牧嘿嘿笑:“看来强队的枪法不比我们强多少啊?”

强晓伟转身:“你们——谁敢站在靶子边上?”

队员们都愣住了,当然没人敢。

强晓伟并不意外,指着佟牧:“你。”

佟牧脸一下白了:“我?!”

强晓伟点头:“对,狙击手——出列!”

“不是强队,这柿子不能老找软的捏吧?!”佟牧急了,“凭什么要我去啊?我不吭声你就觉得我好欺负是不是?我告你说啊,别逼我啊!我也就是心肠太好了,但是你别逼我啊!”

队员们就看热闹,都知道佟牧的背景,这回看小强怎么收场。

“你是狙击手。”强晓伟说,“狙击手——应该是胆子最大的!”

“谁爱当谁当,老子不干了!”佟牧掉头就走,“什么狗屁狙击手!老子这个警察都不当了,也不去站在靶子那被你打!这是要我命啊……”

队员们嘿嘿笑了。

强晓伟二话没说,举起步枪就是一枪。

佟牧咣当就坐在地上,他感觉到风声从身边过去。偏头看看,肩上挂着的对讲机天线没了。他嘴唇哆嗦回头站起来指着强晓伟骂:“操你妈!你敢开枪打老子!找死啊——”

强晓伟又是一枪。

佟牧马上又坐倒了。

他歪戴的作训帽帽舌断了小半个,子弹就从眼前过去。

队员们都傻眼了,不知道这个小强是不是疯了。

佟牧嘴唇哆嗦,全身都在哆嗦:“你你你,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强晓伟举起步枪:“去,站到靶子边上去。我让你站哪里,你就站哪里。”

话声音不高,但是佟牧这次不敢反抗了。他哆嗦着站起来,咣当又倒下了。队员们大气都不敢出,看着佟牧哆嗦着走到第一个靶子那。强晓伟还是没有表情:“百米冲刺会吗?”

“会,会……”佟牧哆嗦着点头。

“我要你百米冲刺,跑过所有的靶子。”强晓伟指着那堆靶子说:“二十个靶子,每个都不许少!过一个靶子拐一次弯,到最后一个算完!”

佟牧看着强晓伟:“你要知道你在干吗?!”

强晓伟淡淡一笑:“知道——训练!”

“我要是出事了,你可担待不起!”佟牧急了,“我爸是市政府办公厅副……”

强晓伟没有一点表情:“你是特警,这就够了——我数三下!你就开始跑!三,二——”

“一”字没出,佟牧已经开始飞奔。强晓伟持枪在手,开始单发速射。佟牧尖叫着跑过靶子,拐弯来回跑。

强晓伟变换各种射击姿势,从立姿到跪姿,甚至还左右开弓。他的枪声保持着一个节奏,子弹追逐着佟牧。佟牧拼命跑着,终于到了200米的靶子那卧倒了。强晓伟的弹匣也打完了,举起枪站起来。

佟牧爬不起来了,几个队员急忙跑过去扶起来他。佟牧开始呕吐,跑的太卖命了。是啊,命只有一次,他不敢不卖命。

强晓伟没有表情,检查枪支挎在身上。

这个时候,队员们才注意到——全部都是10环。

佟牧被架回来,腿还发软指着强晓伟的鼻子:“我要去告……告你!”

强晓伟没有表情:“看见了?这就是以后你们要进行的训练之一——互为射手,互为跑猪!为的是训练你们的判断能力和反应能力,还有对子弹飞行的适应能力!从现在开始,处突1队趴在那儿打靶成为历史!你们谁受不了,可以调走!也可以找关系把我撵走,没问题。但是只要我在1队一天,这就是你们要达到的标准!”

队员们都脸色发白。

强晓伟转向老k:“我不强迫任何队员减肥,只要你能完成训练就可以。”

老k看看自己的肚子,腿软。

“姓强的——”佟牧哭喊着,“你等着——我整不死你我!”

强晓伟淡淡一笑:“收队!回去吃饭!”

6

方支队意外的不在办公室,秘书说他去市局了。佟牧和老k站在门口,傻了一会。他们互相看看,老k气馁了:“要不……算了吧……我打报告调走得了,这1队我是待不下去了……”

佟牧气都不打一处来:“那不行!老k叔你要怕就回去吧,我去打电话给我爸!这事儿不能就这么完了,子弹就从我脑袋上飞过去!他妈的要是他手一哆嗦,我不挂了吗?!豁出去我这个警察不当了,我也搞他到底!”

“你可以不当,我不行啊……”老k冷静下来为难地,“我……不当警察,就完了……”

佟牧看着老k,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

“不管怎么说,我也不能……就这么明目张胆告自己的直接领导吧?”老k苦着脸,“就算告倒了他……也没单位敢要我了……”

佟牧苦笑一下:“那你回去吧,我自己去打电话!”

老k复杂地看着他:“对不起啊……我……”

佟牧拍拍他的肩膀:“没事没事!我去打电话!反正也不是我自己想当警察的,开除我正好……”

他去打电话了,老k只好灰溜溜回到队里面。佟牧打完电话进门就愣住了,所有的窗户都开着散味,但是还是有浓烈的味道——枪油味。所有的队员都蹲在地下,看着小强队长在那里熟练地分解枪支。81-1自动步枪在他的手里跟玩一样刷拉分解开来,进行着讲解。那些昔日懒散的同事们居然听得很认真,盯着那些精密的武器零件,好像从来没有这样仔细看过每天都见的武器一样。

“每个男人都会喜欢枪。”小强队长穿着背心,粗壮的手臂上还有刀疤和烧伤的痕迹,但是手下非常灵活。

佟牧也看着。

小强队长把散乱在地上的81-1自动步枪零件在瞬间组装起来,又是一把威武的杀人锐器。

“枪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精密仪器,也是最完美的艺术品。”小强队长非常陶醉这个过程,“枪是有生命的,你可以感觉到枪的喜怒哀乐。譬如你们这把枪,就很悲哀,因为——很久没有擦拭保养过。枪也会生病,会闹脾气的,我想你们都不希望枪会闹脾气。”

队员们看着他,不知道他是说真的还是发神经。

“作为男人,你们选择了特警,真的很幸运。”小强队长看着他们,“因为你们可以合法地与枪在一起,并且最多的时间也会跟枪在一起。在咱们国家,多少男人想玩枪都不敢,包括我在内——如果我转业不来特警队,我没有机会与枪在一起。而我已经离不开枪了,我的生命当中如果没有枪,很难想象是什么样子。”

佟牧蹲下,看着那把擦拭保养好的81-1自动步枪,好像从未这么仔细地端详过。

小强队长跪姿持枪,贴在自己的腮帮子:“你可以感觉到——枪的心跳,枪的呼吸——因为枪不是机械,是活生生的生命。枪——是你最忠诚的伙伴,在任何情况下不会抛弃你。只要你对枪好,枪也会对你好。”

咔嚓。

他扣动空的扳机。

特警队员们傻乎乎看着小强发神经。

小强队长听着声音:“撞针的位置不精确了……压簧也该调了……都学会了吗?”

警察们看着他,缓过神来:“学会了学会了……”

小强队长把枪放下:“今天的训练科目——擦枪,养枪。开始吧,我相信,你们会爱上枪的。”

佟牧眨巴眨巴眼,看看乌黑的步枪:“爱枪?!”

小强队长很认真:“对,爱枪。”

“我为什么会爱枪呢?”佟牧纳闷,“我从来没有喜欢过枪!”

“因为,”小强队长淡淡一笑,“你是个——男人!”

7

许蕾从昏迷当中醒来,已经是天亮了。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恶梦……但是那难忍的痛楚告诉自己,不是恶梦,是真的。她眯缝着眼,已经睁不开了,好像眼皮被粘在一起一样。原来整洁的警服被撕得支离破碎,好像被撕碎的年轻的梦……

许蕾终于慢慢爬起来,强忍着自己的疼痛,在地面摸索着……

被撕碎的内衣、警服……

学员警衔的肩章……

终于摸索到了电话,那是妈妈在她上警校报到的时候,送给她的手机……不值钱,但是爸爸坚决反对,所以妈妈悄悄塞在自己的兜里的。这是个二手的手机,是妈妈用过的。父母管教许蕾非常严,而许蕾虽然逆反,却也是个乖乖女的典型。她从来不会真的违背父母的意见,最多是闹点小脾气罢了。

许蕾摸索到了那个被摔坏屏幕所以没有带走的手机,眼睛还是睁不开,眼泪仿佛黏合剂一样把眼皮粘在了一起……但是她还是熟练的拨打了号码,因为每个女孩都不需要思考就能拨打妈妈的电话……

妈妈还在睡觉,很惊讶:“小蕾?怎么了?这么早打电话?”

“妈……”许蕾只说了一个字就泣不成声了,痛楚地哭着。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你在哪儿?!”

如同所有的母亲一样,妈妈一下子跟母兽一样爆发出来,声音变得嘶哑。但是许蕾真的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哭着,哭着……这是一场恶梦,她多么希望没有发生过。

但是,这不是一场恶梦,这是真的。

警校一年级学员,18岁的女孩许蕾,被强奸了。

许蕾只能哭着,除了哭,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8

许蕾的脸上已经没有眼泪,变得麻木起来。她已经在家里,自己的房间坐着,赤身裸体,头发还湿着。妈妈流着眼泪在给她擦头发,也不敢说什么。许蕾的身上到处都是青紫和牙痕,那个畜生好像对待的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个虐待狂的恶作剧玩具……作为外科医生的妈妈什么都不敢说,只是小心地给她擦拭着身体,处理着伤口。

许蕾已经感觉不到痛楚,因为死去的心是感觉不到痛楚的。

客厅坐着老许,他在抽烟。经过早上的狂怒和暴吼,他不得不冷静下来,去面对这个已经发生的事实。作为武装部副部长的老许,当兵出身,绝对是一个一清二白雷厉风行的军人作风,但是……在他暴怒地要给公安的战友打电话的时候,被一向不大声说话的老婆抢过了电话不算,还指着鼻子爆骂:

“老许,我告诉你!你敢说出去,我们娘俩就走人!”

老许呆住了。

老婆哭着说:“小蕾才十八岁,她还得见人啊…”

老许呆在那里,浑身的血往外冒。但是老婆说的没有错,女儿才过了十八岁生日,还是个警校一年级学生……连对象都没谈过,真的要去报警吗?老许犹豫了,这一犹豫就真的再也拿不起来电话了。

哪个当爹的,希望自己的女儿真的陷入唾沫星子呢?

许蕾的身上被擦干了,头发也被吹干了,但是脸色依旧木然。妈妈擦去眼泪,真的是不敢说什么。

“妈……”

许蕾的声音嘶哑。

妈妈看着她,还是不敢说话。

“我……不想活了……”许蕾终于哭出来,扑在了妈妈的怀里放声哭着。妈妈抱紧了她,再次流下眼泪,咬住嘴唇一句话都不敢说。许蕾放声哭着,好像一个孩子一样。所有的梦都好像在刹那间碎了,碎的恶狠狠的……

就这样,母女抱头痛苦了一个上午。老许在客厅抽了一上午的烟,都是一句话都没说。

就这样,这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家庭,变得沉默寡言。

就这样,那个曾经阳光满面的年轻女孩许蕾,变得冷若冰霜。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这场恶梦并没有真的过去。

对于年轻的预备役女警许蕾来说,还仅仅是一个开始。

9

穿着丛林迷彩服的矫捷身影从灌木丛当中持枪一跃而过,瞬间就消失在树丛当中。动作快得如同一道迷彩色的闪电,好像根本就没出现过一样。

几个粗壮的持枪汉子在后面出现了,高声叫嚷着追逐。领头的是个剃着锅盖头的华裔壮汉,看上去三十多岁。他戴着金丝眼镜,却丝毫没有显得文质彬彬,反而更加衬托一种威猛;身上是美国陆军的四色丛林bdu,还戴着82空降师的臂章,手持m4a1卡宾枪,战术动作果断。

前面的树丛有轻微的晃动,显然敌人刚过去没多久。

锅盖头目光敏锐:“两组包抄!前面是断肠崖,狙击手跑不掉的!快——”

四个手持m4a1的枪手迅速分成两组,全速冲向树林。他们显然属于受过正规战争训练的职业高手,动作漂亮的如同好莱坞大片。在一瞬间四个迷彩色的身影就消失了,除了微微晃动的树枝,没有人烟来过的痕迹。

树林里面,亡命追逐还在继续。狙击手手持88狙击步枪,穿着缝满布条的解放军99丛林迷彩服,瘦小的身影仿佛闪电一般跃过所有的障碍。而后面的追逐者虽然速度并不慢,但是这种冲刺显然不如狙击手快。尤其是林间穿行的速度,看上去要比好似没有任何章法的狙击手慢不少。

“火力覆盖——”

锅盖头高喊。

四把加装消音器的m4a1卡宾枪开始射击,噗噗打出一片弹雨。树枝噼啪作响,但是没有命中目标。狙击手好像幻影一般跳跃起伏在密林深处,一转眼就消失了。锅盖头急忙挥手:“追上去!不能让狙击手埋伏起来,追——”

于是四个枪手重新开始亡命追逐。

狙击手的前方就是断肠崖,但是他好像压根就没有意识到是悬崖峭壁。还是冲刺的速度直接冲过去,锅盖头在后面呆住了:“你不要命了?!”

狙击手一个箭步到了悬崖边上,纵身飞起——一道迷彩色的闪电穿越了两道悬崖之间长达五米的万丈深渊上空。

锅盖头站在悬崖边的树林当中,呆住了。

迷彩闪电到了那边的悬崖稳稳落地,一个滚翻起身接着鱼跃就消失在密林当中。

四个枪手到了悬崖边上,往下看看。

锅盖头苦笑:“我们已经输了。”

话音未落,他的胸口啪地打开一团红色的血弹。

其余的三名卡宾枪手想规避射击,但是来不及了。狙击手的速射非常快,而且枪枪都在胸口或者头部。

锅盖头起身举起卡宾枪:“我们输了!出来吧!”

狙击手从对面的树林当中起身,保持着均匀的呼吸。

“跟解放军比速度,我不行。”锅盖头苦笑,“不光是我不行,哪个部队拉来也是这个结果。”

狙击手笑笑,摘下自己头上伪装过的奔尼帽,露出一张涂满伪装油彩的脸。

——女人的脸。

周颖笑着:“全美师认输了?”

“我的战术有问题,就不该追你。”锅盖头挎上m4a1卡宾枪,“这种穿越冲刺,我不是你的对手。没想到你的速度这么快,我还以为……”

“以为女兵跑不了这么快是吧?”周颖扛上88狙击步枪,露出了左臂的中国海军陆战队圆形臂章,“论装备,我们不如你;但是要比速度,你们还要再练!”

锅盖头也没尴尬:“如果是实战,我会调战斗轰炸机来直接覆盖轰炸。”

“哈!美军除了调轰炸,还能有点别的出息吗?”周颖笑。

“要是有你那点出息,我们也不会退出越南了。”锅盖头笑道,“走吧,我输了。下去喝酒,我请客。”

“那我可得叮嘱伙计们——把刀磨快了!”周颖戴上墨镜俏皮地说,“你可是挣的美元!”

锅盖头也给金丝眼镜夹上墨镜片:“难道还有巴格达的中餐厅贵吗?那一杯铁观音就要十五美元!”

“那可不好说,我们的策略是——来一个宰一个!”周颖摆摆手,“你们在山上慢慢溜达吧,我下去了!”说完就蹭蹭消失了,速度还是快得如同闪电。

锅盖头苦笑:“十五公里山路,我们得走一阵了……”

“你在美军没走过吗?”旁边的卡宾枪手好奇地问。

“我们一般,都是从上面走——黑鹰。”锅盖头指着天空,“现在没办法了,学习解放军吧!”

四个卡宾枪手灰溜溜地背着枪开始下山。

10

7点62酒吧位于7点62野战俱乐部的山脚下,进俱乐部大门左手的停车场边。其实是一个大碉堡建筑,门口悬挂着伪装网,还挂着中国海军陆战队的圆形徽章。7点62野战俱乐部很低调,但是在方圆几个城市的军事爱好者圈内都赫赫有名。老板是个漂亮的前海军陆战队女子侦察连女兵,叫周颖,才26岁。她承包了方圆200公里的穷山沟,开发了这个野战俱乐部,并且通过关系获得了公安的批准,还跟军队挂了钩,成为国防教育基地。周颖显然有很深的背景,跟军方和警方的关系都很好,而且有丰富的资源可以利用。

所以很多在外面非法的东西,在7点62基地里面就是合法的了——譬如仿真枪,在这里是登记在册的,是俱乐部会员合法持有的。但是条件就是你不能带走,必须在俱乐部的武器库统一保管。类似的相关规定,也让会员可以接受,毕竟这是中国国情,有的玩就不错了。何苦这个场地还这么专业,野战、巷战等等都有的玩,来的专业人士也比较多。所以7点62基地不用做任何广告,人气也是非常强的,当然——收费也是高昂的。

强晓伟知道这里是因为有个以前带过的兵在这里当教官,所以今天专程带着佟牧来看看,是不是能作为特警的训练场所使用。但是他也知道,谈下来是很艰辛的,因为显然方支队没有出这笔经费的意思。而这里的收费标准,他看一眼头就大了,自己的兵还很不好意思。强晓伟笑笑:“没事,我跟你们老板谈谈吧。”

他穿着一件沙色的夹克,牛仔裤,黑色的鞋子。佟牧知道今天要来7点62见识见识,而这里的酒吧总是有不少美女玩家出现,所以专门打扮了一下。

强晓伟坐在酒吧里面,看着佟牧穿着冒牌的m65,还戴着一个美军101空中突击师的白头雕臂章,皱眉:“你确定——你要穿这个?”

“这可是我专门借来的!”佟牧嘿嘿笑着。

强晓伟笑笑,不再说话。没办法跟佟牧这种小白解释,在7点62这种军事爱好者的高档俱乐部,要么你穿全真品,俗称“全真教”;要么你干脆穿便装。穿假冒的仿制品会被歧视的,而且佟牧还是从头到脚假冒的,基本上是跑不掉被耻笑的可能性了。但是军品圈子就是这样,不懂的真的是一点都不懂的。

周颖还没进来,自己的兵说刚出场去换衣服了。强晓伟点点头,在那坐着喝咖啡。接着闯进来四个全副武装的美国大兵,领头的是个锅盖头。强晓伟愣了一下,本能抬头注视他。锅盖头看起来很渴了,对着伙计就说:“啤酒!四个!”

他们坐在吧台喝啤酒。

佟牧瞠目结舌:“这是巴拿马?”

强晓伟笑笑,看着锅盖头的一身披挂,知道是真的。这个在国内不多见,也不少见,但是留锅盖头的爱好者不多。看起来不会是个一般的爱好者,得是骨灰级别的。82aa臂章,全美师……

锅盖头的动作,脸色,身板…是真美军!还是82空降师的!

强晓伟紧张起来,转脸看佟牧。

佟牧浑然不觉,看着那个aa还在逗乐,模仿《甲方乙方》的台词:“噢,将军,我们有一礼拜没吃到冰激淋了,连可口可乐都不是原装的。还听说供应给我们的骆驼香烟都在安特卫普让后方那些坏蛋批发给比利时倒爷了。连我们的口香糖都嚼在那些意大利妓女嘴里,我嘴臭得都没法吻那些欢迎我们的巴黎娘们儿了……”

强晓伟刚想制止他,已经晚了。

锅盖头的脸已经转过来,看着佟牧。

白头雕的臂章。

锅盖头的眼一下子变得凶狠起来。

佟牧愣了一下,纳闷:“我开玩笑的,他怎么像要把我吃了似的?”

“因为你不知道,你捅了他的马蜂窝了。”强晓伟苦笑起身摆手,“你好。”

锅盖头放下啤酒,背着卡宾枪走过来。身高1米83,健壮的身躯跟一座迷彩色的山一样戳在佟牧跟前。

佟牧紧张地起身:“你干吗?”

锅盖头冷冷注视他的臂章,再看他的脸:“你在嘲笑我?”

“我嘲笑你干吗啊?”佟牧纳闷,“我是……”

“在美国陆军,只有一个空降师——那就是全美师!”

随着怒吼,锅盖头挥拳就直打过来。

佟牧躲闪不及,看来就要砸在脸上了。强晓伟咣当就伸出右手,直接缠绕在锅盖头的右拳手腕上一个太极的推手。锅盖头没料到,被他往后推了一把,倒退几步站住了。显然强晓伟不想他丢丑,所以没用力。强晓伟笑着:“不好意思,他不是军迷,不懂这些。”

锅盖头站稳了,看着强晓伟。

留着中国陆军和尚头的强晓伟也看着他。

锅盖头和和尚头面对面注视着,好像时间凝固了一样。

“511的夹克和裤子。”锅盖头淡淡地说,“okaley的城市作战突击鞋——你是军迷……不,你是行家。”

强晓伟笑着看他:“你是82空降师的?怎么空降中国内地了?”

“美国陆军82空降师侦察连,退役上士高森。”锅盖头冷冷地说,“你?”

“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026后勤仓库,转业中尉强晓伟。”强晓伟带着笑容。

“后勤仓库?”锅盖头高森很惊讶,“解放军的后勤兵?有这样的身手?”

强晓伟还笑着:“在解放军当中,我只是很普通的一个。”

高森摘下自己的卡宾枪递给旁边的队友:“那我倒要领教领教了。”

“何必呢?”强晓伟还是带着笑容,“这是人家做生意的地方。”

“那我们出去比划比划。”高森解开了战术背心丢在桌子上。

强晓伟摇头:“我不是来跟你斗狠的——我不跟你打。”

高森出拳就照着强晓伟的太阳穴过来,带着风声。强晓伟偏头就绕过去了,非常轻松。高森笑笑:“后勤兵——打死我都不信,任何国家的后勤兵都没这样的身手!”

强晓伟也笑笑:“我相信你训练有素,可以了。坐下吧,我们喝酒?”

高森笑着,突然又是一个钩拳。强晓伟再次低头绕过,高森的膝盖已经顶上来。退无可退,强晓伟只好肘部反击他的膝盖。高森退后几步,差点栽倒。两个人的脸上都没有了笑容,都是虎视眈眈。

佟牧呆住了:“你干什么?!我们是——”

“佟牧!”强晓伟制止他,“我们是来玩的!”

高森笑着:“后勤兵中尉,我们出去吧。”

强晓伟苦笑:“有必要吗?”

“有——因为我从未见过能连续化解我两次攻击的对手!”

强晓伟叹息一声:“没想到我转业了,倒是要跟正牌美军交手了。走吧走吧,佟牧——你看好了,不许任何人报警。这是我们两个老兵自己切磋,跟别的没关系。”

佟牧目瞪口呆,心想报警?报什么警?我们不就是警察吗?但是不敢说,看样子小强是真的要跟这个锅盖头比划比划了。

强晓伟脱去夹克丢到桌上,露出黑色的小背心。强壮的肌肉和满身的伤痕一下子露出来,高森也愣了一下。

“走吧,我们切磋切磋。”

高森笑着脱去自己的bdu,露出强健的身材:“退役以后,我以为不会再有这样的对抗!我喜欢——今天你们所有的花销,我买单!”

两个人都大步走出去,酒吧的门咣当推开了。

佟牧目瞪口呆:“决斗啊?!”

11

停车场边上的空地,面对面站着强晓伟和高森。

酒吧里面的佟牧和那三个锅盖头的队友都跑出来,佟牧很紧张,而那三个美军队友都很轻松喝着啤酒。

佟牧紧张地:“惨了惨了,得叫救护车了……”

一个队友笑:“没事,高森不是暴徒。他会点到为止,你那朋友不会受伤的。”

“我是说——那个锅盖头会受伤!”佟牧着急地说,“小强——不是白叫的!”

小强的脸上却没有表情,连格斗姿势都没摆。高森摆出了美军标准的格斗准备姿势,右拳在前,左拳护脸,虎视眈眈。他知道这绝对是个高手,看那身伤疤就知道不是善人。无论是烧伤还是枪伤,都显示出这个和尚头昔日的士兵荣誉。后勤兵?扯淡呢,这绝对是一个特种兵。

和尚头和锅盖头久久对视着,谁都没有出手。

空气仿佛凝固一样。

和尚头凝神错开双脚,弓步错身。

锅盖头纹丝不动,注视着和尚头。

和尚头分开双掌,摆出了太极拳的推手架势。

锅盖头愣了一下:“你们军队的格斗准备是这样的吗?”

和尚头没有表情:“这不是军队教我的,是我爹教我的。”

锅盖头纳闷:“中国功夫?”

“太极拳。”

强晓伟淡淡的说。这是一场友好性质的切磋,他不想锅盖头受伤,所以准备用太极拳,还是推手。如果真的采取特种部队的格斗技能,真的是非死即残。那样的结果对谁都没好处,因为面前这个锅盖头显然是美籍华人。自己吃不了兜着走,而且锅盖头也并没有恶意。强晓伟对美军的了解,知道他看见白头雕臂章的反应不算过分,属于正常。82空降师和101空中突击师从来都是冤家对头,这是美军特殊的军队文化。

锅盖头小心翼翼,不敢主动攻击。

强晓伟也没有主动攻击,还是保持着太极拳的架势。

锅盖头舔舔嘴唇,怒吼一声出腿了。强晓伟没有躲闪,双手化成一个圆,绕进锅盖头粗壮有力的侧踹。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锅盖头已经后退了三步差点栽倒。

强晓伟恢复了刚才的姿势,纹丝不动。

锅盖头知道厉害了,额头开始冒汗。

强晓伟凝视锅盖头的眼,没有表情。

锅盖头再次出拳出腿,一套组合攻击过来。强晓伟的身影如同影子一样在他的身边穿梭,没有攻击,也没有还手。每次都好像打在棉花上一样,锅盖头的拳脚都被化解的无影无踪。强晓伟的步法飘忽不定,好像幻影一般。

锅盖头试图抓住强晓伟扛摔,但是没有成功。每次好像抓住了他的胳膊,却跟泥鳅一样滑走了。锅盖头左打右打,拳头生风,但是根本沾不住和尚头的身体。和尚头也不攻击,就是化解和闪躲。

锅盖头还在出拳狠打,但是打了几拳发现没人了。

他回头,和尚头在旁边站着看着自己。

锅盖头呆住了,满身都是汗,呼哧带喘。

和尚头笑笑:“承让。”

锅盖头突然飞身起来,怒吼一声一个飞踹。这次和尚头没有准备,直接被踢在了胸口。他还是闪了一下,不然这一脚上来不得了。和尚头咣当坐在了地上,滚翻起身虎视眈眈。和尚头的眼有点花,吐了一口唾沫。

锅盖头笑了:“终于惹怒你了?来,来!”

和尚头怒吼一声,突然飞身起来。锅盖头挡住了他的飞腿,但是没想到在空中,和尚头的肘部击打下来。锅盖头措手不及被打在地上,但是落地瞬间抱住了和尚头的腿一个抱摔。和尚头借着力量摔倒,另外一只脚上来了。

锅盖头的小腹被狠狠打了一下,他不得不松开手。

两个人都是滚翻起身,虎视眈眈。

这个时候气氛就变得肃杀了。

和尚头的双拳握的骨节咯咯作响,摆出了解放军的格斗姿势。

锅盖头动动脖子,也是咯咯作响,摆出了美军的格斗姿势。

都是虎视眈眈,眼神都可以杀死对方。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因为知道这是两只野兽即将冲撞在一起,展开厮杀。

“干吗呢?!干吗呢?!”

随着一声尖锐的呐喊,穿着海洋迷彩服的周颖大步走过来指着他俩的鼻子:

“你们两个,干吗呢?!”

两个老兵立即显得非常尴尬,都憋着笑不说话,还保持着攻击姿势。

“就你们两个能打是吧?”周颖走过来指着他们的鼻子,“在我这儿搞决斗啊?!小二,拿两把菜刀来!让他们俩对着砍!砍死一个少一个!”

和尚头和锅盖头都忍不住了,笑出声来。

“还好意思笑呢?!”周颖气不打一处来,“都是三十好几的人了,还玩小孩子单挑呢?想踢我的场子啊?!”

和尚头和锅盖头还是纹丝不动,忍着笑。

周颖急了,一人给了一脚:“滚进去!结帐走人!我这儿不欢迎街头霸王!你们找个游戏厅自己买蹦决斗去——”

和尚头和锅盖头都放松了,爽朗地笑出声来。

锅盖头伸出右手:“重新自我介绍——高森,前美国陆军82空降师侦察连上士,现在是外语学校的外教。”

和尚头伸出右手:“强晓伟,前中国陆军特种部队中尉,现在是保安公司的保安队长。”

锅盖头愣了一下:“保安队长?不可能吧?”

“万事皆有可能。”和尚头笑着说。

“可惜了。”锅盖头感叹,“我有战友在美国黑水雇佣兵公司,你如果有意向,我可以介绍你去。”

“你们两个——”周颖急了,“当我不存在啊?!滚进去——结帐走人!”

12

周颖刚刚洗澡,头发还有些湿。她盯着面前坐着的强晓伟,强晓伟抱歉地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们只是……切磋一下,没有真打的意思。”

高森凑过来也很尴尬:“中国话怎么说来着j惺相惜……”

“臭味相投!”

周颖丝毫不客气。

高森尴尬地笑:“对对,我们都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战斗气息,所以就……”

“你先那边去!”周颖不客气地说,“一会我再跟你谈话!我先跟他谈谈!”

高森对强晓伟做个鬼脸,转身去吧台喝酒去了。佟牧苦笑:“要不我也先闪一下?”

强晓伟点点头:“别暴露自己的身份——去吧。离那个aa臂章的远一点!”

“知道知道。”佟牧急忙脱掉自己身上的m65,走到角落去坐下。高森却笑着拿着两罐啤酒走过去,佟牧尴尬地起身:“我…我不知道你看这个部队不顺眼,我看《兄弟连》挺火的,就……”

“没事没事!”高森笑道,“以后换个臂章戴。”说着拿出一个臂章。

佟牧接过来愣住了——一只戴着aa臂章的手,扼住了白头雕的脖子。

“这个可是军版的,一般人我不送给他!”高森笑着说,“101,那是冒牌的空降兵!我们——只有我们82空降师,才是真正的空降兵!”

这边周颖则对强晓伟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你是警察?”

强晓伟尴尬地:“对…我那兵都介绍给你了?”

“是,你原来是陆特的?”

“嗯,026仓库的。”

“不得了啊,转业了当特警队长,还跟这儿当街头霸王?”周颖嘲讽地看他,“026很了不起啊?”

“我不是那意思。”强晓伟赶紧说,“这不是偶然发生的吗,我……”

“你什么啊?就你们陆特那点玩意,我还不知道?”周颖冷笑,“陆特过后,鸡犬不留!——你走错地方了,这是海军陆战队的地盘!容不得你撒野!”

强晓伟苦笑:“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我这…我这是有求于你。”

“说吧,什么事儿?”周颖没好气地说,“想看我的营业执照?还是想看我的仿真枪保管措施?例行检查还是突击检查?有手续吗?”

强晓伟苦笑:“我…我想请你支持我们特警支队的工作。”

周颖纳闷:“什么什么?支持什么?”

“支持我们特警支队的工作。”强晓伟一本正经。

“我能支持你做什么工作,我是生意人?”周颖很纳闷。

强晓伟很不好意思:“我想……带队来你这里训练。”

“哦,这样啊。”周颖恍然大悟,“可以啊,你跟企划部联系吧。你们是团队,会给你们团队价格。”

“我们……没经费。”强晓伟咬牙,终于说出来。

周颖愣了一下:“吃白食?”

强晓伟苦笑,点头。是吃白食,就跟去餐厅吃饭不要钱是一个意思。但是没办法,没经费就是没经费。

周颖纳闷地看他:“你知道我这里是自己承包的吗?不是国营的?”

“知道。”强晓伟说,“我也知道——你是老兵。”

“那也不代表我能让你们在这里白玩啊?”周颖很诧异,“这是什么逻辑啊?难道所有的军警都到这里白玩,我这俱乐部还开不开了?”

强晓伟很尴尬,但是还是坚持说:“我们……真的没有这笔经费,但是训练还是要开展。”

“不会告诉我——一分钱都没有吧?”周颖认真的说,“即便是我不赚钱,我这些员工也要开支的啊?”

“一分钱都没有。”强晓伟承认,“支队没有这笔钱。”

“我彻底晕了!”周颖说,“我们每年纳税,都干吗去了?”

“这个比较复杂,特警支队……刚刚组建,一穷二白。”强晓伟说,“我们什么都没有。”

“装备也没有?”周颖试探地问。

“没有。”

“电狗呢?”

“没有。”

周颖睁大眼:“你的意思是还要白用我的武器和装备?”

强晓伟眨巴眨巴眼:“是这个意思。”

周颖靠在椅子上:“天啊!这就是你们陆特的作风吗?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是这个意思吗?真的把自己当游击队了?”

强晓伟很不好意思:“作为补偿,我可以在节假日担任你们的免费教官。”

“得了得了!”周颖苦笑,“我不需要教官!这儿的教官都溢出去了!”

强晓伟很尴尬,不说话。

“你的脑子是怎么想的啊?”周颖叹息,“跟一个生意人,谈支持人民公安工作?还是无偿的?”

“因为,我知道你曾经是军人,还是海军陆战队。”强晓伟诚恳地说,“我相信,你会理解我的。”

“我现在不是军人了。”周颖认真的说,“我是个生意人,我承担着这个俱乐部,也承担着股东五千多万的投资!”

“一天是军人,终身是军人。”强晓伟还是很诚恳,“而且你还是海军陆战队,是侦察兵。”

周颖看着他半天,想想:“不是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实在不忍心撅你的面子,但是你这样不是空手套白狼吗?就算你们是特警队,也不能吃白食吧?好歹给我的员工开支啊,他们要维护场地和设备的!还要给你们陪练!”

强晓伟不吭声,他不知道说什么。

周颖看着他,片刻:“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机会。”

强晓伟抬眼看她。

“你跟我下场。”

强晓伟纳闷。

周颖很认真:“赢了我,你周末带高端团队——工资算你们特警队的训练费用;要是输了,就当我没说!”

“我跟你?!”强晓伟惊讶地问。

周颖的脸马上冷起来了:“既然这样,我们就免谈了!”

强晓伟赶紧说:“不不不!对不起,我……我跟你下场!”

周颖冷冷地看他:“这是我们这里招聘教官的规矩——我要亲自检验一下,教官的水平到底如何!取我的武器和装备,我跟他下场,单挑!——摩加迪沙场地准备!”

都看这边。

高森也看这边,张大嘴:“你要跟她下场?”

强晓伟苦笑起身:“我没有武器和装备。”

高森把自己的m4a1扔过来:“我借给你。”

强晓伟接过来,又接过高森的战术背心。

佟牧目瞪口呆。

周颖接过自己的95电狗:“三局两胜,你赢了——我答应;你输了——走人!再也别来7点62烦我!”

高森脱口而出:“比武招亲啊?!我也参加!”

“滚!”周颖白他一眼。

高森笑笑:“哥们,你做好准备——她,可不简单!”

强晓伟检查着m4a1卡宾枪:“走吧。”

周颖目光冷峻:“你可想好了?陆特,别摆在我们海军陆战队女兵手上!你们的脸可没地方搁了!”

“我想好了。”强晓伟穿上战术背心,“我们不会失败,因为失败就是死亡。”

“好!”周颖冷笑,“有种!我倒是要看看什么是——陆特过后,鸡犬不留!”

1

非洲,索马里首都摩加迪沙,1993年10月3日下午。

中国陆军和尚头的强晓伟套着美军军版的丛林迷彩lbs(loadbearingsystem),手持m4a1卡宾枪,还是三点战术枪带。他穿着511的裤子,okaley的城市作战突击鞋,这些都是在陆特服役的纪念……

他站在一辆丰田皮卡的后面,颠簸在泥土路上。

摩加迪沙在他的面前浮现出来,它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是如此的灿烂,就像是聚集了世间所有的光芒一般。从远处看这个古老的港口城市呈现出赤褐色,这种颜色由街头的沙土以及由西班牙式瓦片和锡质顶棚构成的屋顶混合而成。在数年的内战后城市里唯一屹立着的高层建筑是一座清真寺白塔——伊斯兰教是唯一能让所有索马里人都感到神圣的事物。市内有很多矮小的树木,最高的也仅仅略为超过低矮的房顶。高耸的白色石墙上有着黄色、粉红和灰色图案,这是内战前残留下来的文明遗迹。

摩加迪沙,越来越近了……

强晓伟摘下墨镜,注视着面前的摩加迪沙。

摩加迪沙展现出了真实而可怕的景象,就像是一场灾难。城市完全堕入地狱,看起来就像是被致命的瘟疫蹂躏过一般。少数林荫公路上散布着垃圾、废墟和被焚毁的汽车。尚未变成瓦砾的墙壁上到处都是弹孔。电线杆偏向不吉利的角度,顶端残留的电线头呈现出着巫毒图腾一般的僵硬图案……

强晓伟就跟一个美国黑水公司或者别的什么公司的战争承包商一样,站在摩加迪沙的城市入口。

刹那间,有点时空错乱的感觉。

跟真的摩加迪沙多少有点区别,就是这是一座死城,没有满街乱跑的黑人拖鞋党。

强晓伟长出一口气,让自己可以平静下来。他苦笑一下,不得不佩服这个26岁的漂亮女兵,能够在这荒原上营造出来这样一片训练场地。五千万的投资,看来不是说说的——在那条街的中心位置,还真的有一架黑鹰直升机歪着,火焰被点燃了,冒着黑烟。

强晓伟知道那是铁皮和别的什么东西做成的模型,但是确实做的很像。

“blackhawkdown…”

他苦笑一下,说出这句嘶哑的英语。

游戏规则很简单——红队去直升机救人,蓝队狙杀。救人出来算红队赢,被狙杀算蓝队赢。

当然,强晓伟可知道,人不是那么简单救出来的。这条街可到处都是狙击阵地,也难说是不是埋了地雷什么的。他不会小看周颖的,海军陆战队的手段多少他也知道点,军中之军的名字不是白叫的。

“陆特,准备好了,你就可以开始。完毕。”

周颖的声音从耳麦传来。

强晓伟笑笑:“好,我知道了。完毕。”他说完就闪身到了一边的入口外。傻子才会从入口大摇大摆走进去,小强当然不是傻子。他抬头看楼的墙壁,光滑的很。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选择高空进入。现在自己可没有黑鹰,可以高空滑降,一切只能靠自己。

他苦笑一下:“你有多久没有练习攀登了?”

随即甩枪在背后,跑到后面的楼边夹角。还是很光滑的水泥墙面,如果换在高森的眼里,估计是没有可能攀登的。不过小强……就是小强,谁让他是小强呢?

他对着手心吐了两口唾沫,搓了搓,一个箭步就抱住了夹角。他的双臂夹紧楼的夹角,双腿跟着用力夹紧夹角。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好像要从皮肤里面蹦出来。小强没有吭声,开始按照中国侦察兵的传统方式,双臂和双腿交替用力进行夹角攀登。这不是什么秘密,因为消防队也会这手。

但是……消防队是不会试图在没有任何保护的情况下,徒手攀登高达10米的光滑楼夹角的。

小强的速度很快,好像壁虎一样紧紧夹着夹角,蹭蹭在上升。

监控室内。

观战的高森手里的啤酒都要掉了,他大惊失色:“蜘蛛侠再世啊——”

2

周颖披着破麻袋片,守在一处废墟的破墙阴影处。她的背上背着95自动步枪,手里握着一把m24狙击步枪,加装了消音器。她当然没有穿海洋迷彩服,那是找死。一身穿旧的海豹款三沙迷彩服,脸上也画了伪装油,尽量与地形地貌相符合。

一分钟过去了,小强没有出现,一点动静也没有。

周颖狐疑地看着街道,没有任何可能渗透进来。他难道还在等待机会?不对!这不是陆特的风格!他从上面来的!周颖马上反应过来——他是攀登到楼顶的!他妈的!

周颖抽枪起身,转身跑向楼道。徒手攀登对于女侦察兵来说,不是训练科目。因为女人的天生体能所限,不可能有那样的臂力和腿力。所以这是周颖忽视的地方,而以前的教官考核也没有人敢徒手攀登10米的光滑楼角——因为太危险了!

但是026仓库的肯定敢!

周颖虽然嘴硬,但是她很清楚026仓库的都是些什么货色,在军队内部有个笑话——你给026的仓库保管员一把手拉机,他们就能把过山车上的人给打下来。理论上这是不可能的,只是为了形容026仓库——孤狼特别突击队这支影子特种部队的无所不能。

周颖没有跟026仓库正面接触过,但是这个笑话是记忆忧新的。虽然她没觉得陆特有什么了不起的,但是毛主席的那句话不能忘记——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周颖不敢掉以轻心,看来这个陆特的小强是真的爬上楼顶了!但是他怎么下去呢?!没有攀登绳,他难道要从10米多高的楼顶飞下去吗?

周颖手持95自动步枪背着m24狙击步枪,飞跑上了楼顶的小屋。她倾听外面,没有动静。

等等,什么声音?!

嗵——

嗵——

什么东西在撞击?!

周颖顾不上思索,端起自动步枪冲出去,追向声音的方向。跑到楼边她呆住了——天啊!真的飞下去了?!

小强背着m4a1,从两个楼的夹角往下跳。他非常准确地从这个阳台跳到那个阳台,从这个窗户跳到那个窗户。

周颖举起自动步枪,扫射出去。

小强已经飞身而起,跳在了一辆公共汽车上。他根本没有停留,直接就从公车上跳下去,滚翻到了车下。

一片血弹打在车顶上,没有打中小强。

“妈的!”周颖咬牙切齿,拿出一颗手雷拔出保险丢下去。

手雷落在了公车的边上,但是周颖惊讶地看见m4a1的枪托甩出来,跟打垒球一样击中了手雷。手雷飞了出去,在空中炸开一片血花。周颖可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神人,她又拔出两颗手雷连续丢下去。

小强这次没有打垒球,而是跟兔子一样闪电般窜出车底,几个箭步就鱼跃到了一处街垒沙袋后。

血弹炸开,还是没有伤到他。

周颖知道这次绝对遇到战斗高手了,举起了自动步枪对准了那个街垒沙袋。不管小强如何出来,她都要果断射击。

小强却没有动静,看起来是在想对策。

周颖扣动扳机,一片血弹打在沙袋以及附近。她没想到这是个绝大的错误,因为她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小强在沙袋的左边突然出现,左手持枪扣动扳机。

周颖急忙卧倒,血弹擦着头顶过去——这家伙会左右开弓!这是她没有想到的事情,她没有训练过左右开弓。使用弱手开枪是必须经过严格训练才可能的,而起要打的这么准,显然026确实技高一筹。

小强趁机已经起身,飞跑向那架直升机。周颖再次起身瞄准,小强已经飞身鱼跃到了直升机的火焰后面。显然他已经在救人了,接着就会扛着那个假人借助直升机残骸的掩护想办法逃出去。虽然自己布设了饵雷,但是现在是一点也不指望小强会上当了。

周颖没有别的办法,拿起攀登绳钩在楼边,刷地头朝下滑降下去。她的动作非常潇洒,在接近地面的时候刹车转向,双脚稳稳落地。在部队训练当中,这种速滑还有个外号——“自杀式滑降”。因为你是头朝下滑降,速度非常快,如果掌握不好直接就头部撞击地面,救都没得救。

强晓伟果然没有着急扛假人,他排除了假人身体下面的饵雷。经过简单处理,他重新准备出击。

要想带着伤员出去,只有一个办法——干掉敌人!陆特过后,鸡犬不留——这不是一句玩笑话,而是小强多年来养成的信念和习惯。他的目光冷峻,在等待对方的大错误。但是没想到,对方会出现自己没想到的错误。

周颖滑降到了地面,脱离d形环,手持自动步枪飞奔向直升机旁边的沙袋掩体。这是小强刚才待的地方,她必须给自己找到掩护。这里有一个穿着花衬衫的假人,占据了最佳射击位置。周颖不假思索推开假人,战斗就提前结束了。

噗!

假人身体下面压着的手雷炸开了。

周颖的脸上和身上就是一片血花,饵雷——她挂了。

“妈的!”周颖怒骂,起身了,满脸满身都是红色燃料很狼狈。

强晓伟也呆住了,他觉得这是诡计。他还是不敢出来,又是左手持枪从左边出来扣动扳机。

噗噗!两发血弹打在周颖的胸口。

“你他妈的还鞭尸啊?!”周颖满脸都是红色燃料愤怒地喊。

强晓伟呆住了,真的没想到这么容易就结束战斗了。但是他在很短时间内就反应过来,扛起假人就右手持枪飞奔而去。任务还没有结束,他必须完成任务。一路上他躲避所有的障碍,顺利地到达出口丢下假人。

周颖气得咬牙。

强晓伟丢下假人,持枪起身:“任务完成,完毕。”

周颖恶狠狠地看着他。

强晓伟平静地看着她。

监控室。

高森有点晕:“我第一次看见她这样……”

“我一点也不惊讶,他是小强。”佟牧苦笑。

“小强?是什么兵种?”高森纳闷,“中国陆特的专业技术兵种吗?”

佟牧眨巴眨巴眼:“嗯——就是生命力顽强,打不死的意思。是一种荣誉称号,授予打不死的顽强战士。……相当于你们美军的……荣誉勋章。”

高森大惊失色:“荣誉勋章?!”

“嗯,我们叫……小强勋章。”

高森看着监视器上冷峻的小强:“我没想到,他会是中国陆军的最高勋章获得者……我记住了!小强勋章!”

3

周颖去洗澡了,女人毕竟是女人,而且毕竟是退役的女人了。所以强晓伟只能等待,他嚼着口香糖——这是026的习惯,绝对不能抽烟,只能嚼口香糖——坐在沙袋上,这是丛林营区,第二场按照规矩是丛林战。没有迷彩服,没有伪装油,他只能用泥巴糊在自己的身上和脸上,显得跟泥人张的胚子似的。

高森开着自己的哈雷大摩托,带着佟牧过来。高森爽朗地笑着:“哈哈哈!小强!好样的好样的!这是我见过最精彩的单兵战术表演!”

佟牧跳下来,压低声音:“我说老大,你得给人点面子啊!“

强晓伟诧异:“什么意思?给谁面子?”

“那女老板啊!你想让队伍在这儿训练,就得给人点面子啊!”佟牧苦笑,“这么打的灰头土脸的,你赢了咱们也得被赶出去!”

强晓伟纳闷:“战争就是战争,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你死我活还有什么面子?”

“完了完了,当兵当傻了!”佟牧痛心疾首,“这是人家的地头!你……”

高森哈哈笑:“没事没事!她绝对不会因为这个见外的,她可从未遇到过你这样的对手!我跟你说——你绝对留下当教官了,把你那个保安队长辞了吧!她会给你开高薪的,妈的都挣我的钱了!我可得跟你好好学学,你可是中国陆军的最高勋章——小强勋章获得者!在美国,你是家喻户晓的英雄了!”

强晓伟纳闷看高森,又看佟牧。

佟牧不好意思地笑笑:“美国人的思维——跟咱们不一样。”

强晓伟苦笑一下:“你啊!”

高森一本正经拿出自己的多功能工具刀:“这个我可不离身的——送给你了!”

“谢谢。”强晓伟摆摆手,“我不能要,真的。”

“客气什么?”高森把工具刀塞给他,“跟我老高不用客气,我可没服过谁,包括鬼子特种部队!绿帽子,d-boy我都不服!但是今天,服你一把!别等我后悔啊,我告诉你!”

“你怎么来中国了?”强晓伟只好接过工具刀。

“我本来就是国内出去的啊!”高森笑道,“十一岁跟着爹妈移民美国的,十八岁参军!在美国陆军待了六年,一直在82空降师!现在父母还在美国呢,我自己在国内!”

“那你怎么回来了?”强晓伟更纳闷了,“回来寻根?”

高森苦笑:“你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网恋么?”

强晓伟和佟牧都笑了。

“为了爱情啊!厉害!”强晓伟竖起大拇指,“跟我的一个战友小庄一样,为了爱情什么都不顾了!”

“哎,要不说我傻呢!”高森苦笑,“本来我在lapd做swat干得好好的,结果为了网上的一个女人,辞职跑回来了……”

“等等,你在lapd干过?还是swat?”强晓伟瞪大眼。

“是啊!”高森认真的说,“我退役以后去当的警察啊,lapd优先录用我们这些精锐部队退役的老兵。我在swat干了一年呢!”

“熟悉cqb?”强晓伟问。

“是啊。”高森点头,“野战和cqb我都熟悉啊。我在82师参加过科索沃维和、阿富汗战争、伊拉克战争;在lapd,我一直出任务的。怎么了?”

“没事,我就问问。”强晓伟笑笑。

“回来了,结果那女的把我给骗了。”高森苦笑,“害得我都没钱买机票回美国了,好在国内的小学同学还有在外语学校当老师的。他们就介绍我去外语学校了,现在莫明其妙成了教书匠。要不是来这儿玩玩,我都忘了自己还当过兵呢!”

“有机票钱了怎么不回去呢?”佟牧纳闷。

“习惯了。”高森说,“习惯成自然,我习惯了国内的环境。回去也没多大意思。有过这样的历史,lapd回不去了,其余的政府执法单位也不会要我。我还能找什么工作?我总不能去黑水当雇佣兵吧?还是在国内当个教书匠比较合适我,而且也挺尊重我的,生活也很舒适。”

强晓伟笑笑:“其实国内也挺好的。”

“你在国外受训过吧?”高森认真的说,“你的左右开弓,是d-boy习惯的动作。”

强晓伟笑而不答。

“行,我不问了。”高森爽朗地笑,“今天开始就是哥们了,用得着的地方说话!你要是不想当保安队长了,我真的介绍你去黑水!那里真的缺你这样的好手,酬金高的很!”

“你都不去玩命,骗我去!真不仗义!”强晓伟笑道。

正笑着,一辆路虎卫士开过来了。洗澡后的周颖还是英姿飒爽,不过没穿迷彩服,穿着一身黑色的bdu,戴着棒球帽。她下车走过来:“聊的很开心啊?”

佟牧急忙低声说:“老大,说几句好话啊?”

强晓伟起身纳闷:“你穿这个丛林战吗?”

“不用了,没必要考核了。”周颖也很豪爽,但是脸上没有笑容:“你被录用了,兼职教官——你和你的特……”

“特别保安队。”强晓伟提醒她。

“对,特别保安队。”周颖看了一眼高森,“可以来这里训练了。工作时间内,每周不能超过一次,每次不超过一个小时。你们自己维护场地,自己保养武器装备,没有人帮你们。”

“每周一个小时?”佟牧纳闷,“那我们练什么啊?”

强晓伟拉了他一下:“谢谢,真的太感谢了。”

周颖看着强晓伟,冷若冰霜:“留下你,就为了有一天我能打败你!”

强晓伟笑笑:“我等着。”

周颖转身上车走了。

佟牧还看强晓伟:“每周一个小时?!我们练什么啊?”

“前提是——工作时间。”强晓伟提醒他,“要注意分析对方语言提供给你的情报,她的意思就是——非工作时间,随便练。”

佟牧眨巴眨巴眼。

“怎么你的保安队要在这里训练吗?”高森跃跃欲试,“他们都是你这样的身手吗?”

强晓伟看看高森,笑笑:“在不久的将来,我希望是。”

“那我倒是要见识见识——跟你们对抗,不会再收我的费用了吧?”高森眼放光。

佟牧看看高森,又看强晓伟:“我们真的要跟他……对抗?”

强晓伟笑笑:“跟美国陆军82空降师侦察连的老兵,还有lapd的前swat对抗——你还能找到这样好的对手吗?”

“我们会死的很惨的。”佟牧痛心疾首。

“不会,你们不是打不死的小强队吗?”高森一本正经。

强晓伟看佟牧。

“他问我,我们的保安队代号是什么……”佟牧小心地解释,“我说……我们代号……小强队。”

强晓伟哭笑不得,拍了一把佟牧的脑袋:“你啊!”

“我要纠集人马!”高森兴高采烈,“你们什么时候来练?打电话告诉我,我要纠集最好的班底跟小强队过招!我还认识一帮在国内的华裔老兵,不是我们82师的,但是也是上好的高手!还有几个鬼子退役兵,在国内公司任职,有英国皇家海军陆战队的,还有以前在法国外籍兵团2rep混过的……”

强晓伟看着他:“估计……刚开始,只需要你一个。”

“你没开玩笑吧?欺负我是外地人?”高森瞪大眼,“我一个对抗你的小强队?”

“绰绰有余了……”佟牧脸色发白。

高森看着强晓伟。

强晓伟笑笑:“你在阿富汗或者伊拉克,训过当地武装吗?”

“训过啊,我们82师训过伊拉克国民警卫队啊!”高森回答,“不过他们都没正规训练经验,也就是打过游击战,什么战术都不会,就是会打枪。”

强晓伟拍拍他的肩膀:“如果你有兴趣,你就帮我从那个起点开始训吧。”

“不会吧?!他们可除了从小摸枪,任何战术动作都不会啊!”高森纳闷,“你的小强队会这样吗?”

“估计……我们还不如他们……”佟牧苦笑。

高森是真的惊讶了:“怎么你们队长和队员的差距这么大么?”

强晓伟笑笑:“这是……”

“中国特色!”高森笑道,“我明白了!好,我好长时间没训新兵了!最后也没当上军士长,今天我终于抓住机会了!我要好好过过军士长的瘾!我要把他们都训练成嗷嗷叫的空降兵!然后把他们训练成嗷嗷叫的swat!”

佟牧一下子坐在地上,看着人高马大的锅盖头美军苦不堪言。

强晓伟看他:“基础训练——看来不用我操心了。”

4

武装部的许副部长昨天请假一天,今天上班还迟到了。这非常少见,因为他是个一丝不苟的军人。他穿着陆军常服走进办公楼,哨兵起身:“许副部长好!”

许副部长脸色铁青还礼。

“有位公安的同志在您办公室等您。”哨兵小心地说,“是市局的。”

许副部长愣住了:“他…他说什么没有?”

“没有,就是说要找您谈点私事儿。”哨兵说,“他说他的上级跟您曾经是战友,这次也是为了私人事情来的。我说您还没上班,要他给您打电话。他说打电话不礼貌,就在办公室等您了。”

许副部长真的是呆住了。

哨兵小心地:“许副部长?您怎么了?要不,我打发他走?”

“没事没事。”许副部长回神过来,“我去办公室,任何人不要打扰我,电话也不接。明白了吗?”

“是!”哨兵立正敬礼。

许副部长觉得头晕目眩,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妻子和女儿,也不知道警察怎么就找到门上了。按照他的常识,应该是抓住疑犯,疑犯招认了……只是,该怎么办呢?真的要女儿出庭作证吗?十八岁的女儿,在大庭广众之下作证自己被强奸的事实?天啊……

他扶着墙沉重地上楼,一路上经过的部下都让在一边举手敬礼。许副部长视而不见,也确实没有看见。部下不敢说话,都匆匆离去。许副部长沉重地走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口,门虚掩着。他伸手推开。

一个年轻的警察起身敬礼:“许副部长,您好。冒昧来打搅您,是因为……”

“别说了,我知道。”许副部长疲惫地摆摆手进去关上门,“你需要什么,我都配合你。”

警察——强晓伟纳闷:“我还没说呢?您就知道了?”

许副部长在沙发上坐下:“是啊,我早就想到你们会找到我的……只是希望,你们不要去打搅我的妻子和女儿。尤其是我的女儿,她才十八岁……还是你们警校一年级的学生,刚入校,她的人生还没正式开始……网开一面吧。”

强晓伟瞪大眼:“许副部长?!”

许副部长摘下帽子,看着强晓伟很伤感:“我不是个合格的父亲,我对不起她,还有她的母亲。”

强晓伟倒吸一口冷气:“许副部长,我…我必须向您解释清楚,我不是……”

“我知道,这是你的工作。”许副部长很疲惫,“我理解你,所以你需要什么,我都告诉你——但是,这件事情不能公开。我们不能出庭作证,这是最后的底线。我不想伤害我的家庭,和我的家人。”

强晓伟认真的看着许副部长:“许副部长,我不是检察院的。”

许副部长抬头看他:“什么意思?”

强晓伟舔舔嘴唇:“许副部长,我——不是反贪局的……”

“你说什么?!”许副部长怒了站起来,“你再说一遍——检察院反贪局?!”

强晓伟硬着头皮:“我确实不是检察院反贪局的,我是公安局的……”

许副部长急了:“我说你是反贪局的了吗?我说了吗?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贪污?!别说我老许这辈子没贪污过国家一分钱,就是我贪污——也轮不到检察院反贪局来管!还有军区检察院,还有军事法院,论得着你管吗?!”

强晓伟低声说:“对不起,我误会了。我……”

许副部长冷静下来:“他妈的说的不是一回事——说,你是干吗的?找我干吗?”

强晓伟清理一下思绪:“是这样的,许副部长。我是公安局特警支队的,叫强晓伟。”

许副部长严肃地看他:“特警支队,找我干吗?”

强晓伟礼貌的说:“我是陆军狼牙特种大队退役的,我们前任大队长和您是战友……姓何,您记得吗?”

“记得,总参何志军副部长。”许副部长看他,“我的老连长。”

“我……是个小字辈,来拜见前辈。”强晓伟尴尬地说,“是希望……希望……”

“我跟公安的领导是很熟悉,但是那是工作关系。”许副部长面无表情,“你不用说了,出去。”

强晓伟硬着头皮说:“我不是找您走关系,是希望……希望可以得到您在工作上的支持。”

“工作?我是武装部的,你是公安局的。”许副部长纳闷,“怎么支持你?我又不管治安,管预备役。”

“是,我知道您管预备役,所以才冒昧来找您。”强晓伟心一横,“我就实话说了吧!我刚转业,在特警支队。那里的情况实在是有点困难,我们的正常训练无法开展。我举例说明吧——子弹不够,我们的子弹不够。您是老侦察兵,知道神枪手是子弹喂出来的。但是公安局全年的训练也不超过十万发子弹,甚至都不到六万发。我们没有子弹,而且靶场训练时间也是固定的,我们不能抢别的单位时间。”

许副部长明白过来:“找我要子弹?”

“是,还有靶场……我知道您管着预备役步兵旅,架子是一个师的,有很多空余的营房何靶场。而且子弹,肯定也是库存无数的……因为咱们国家早年生产的7.62毫米步枪弹和手枪弹,太多了……放着也是逐次报废,所以我想…”

“你真天真啊!”许副部长苦笑,“你以为那子弹和靶场是我的?那是国家的,是军队的——我有那个权力吗?虽然你这是正事儿,但是我爱莫能助啊?你还是转业军人,该知道军队的规矩吧?”

“是。”强晓伟说,“我不仅是转业军人,我还是特种部队预备役上尉。也就是说,我可以成为您的部下。”

“什么意思?”许副部长有点纳闷。

“我知道预备役步兵旅有侦察连。”

“对,有啊。”许副部长点头。

“但是您主管的预备役步兵旅,侦察连是空架子。”强晓伟硬着头皮说,“我做过了解,确实是空架子。您别介意,我毕竟是军人出身,这也不算刺探军事秘密。”

许副部长笑笑:“你继续说。”

“您看,我给您当侦察连长怎么样?”强晓伟试探地说,“我有战斗经验,还当过突击队员、特战连长…”

许副部长明白过来了:“然后你那些特警队员,就是我们步兵旅侦察连的侦察兵——对吗?”

强晓伟笑:“对对对!就是您的侦察兵,我知道他们现在不成器——但是我会好好训练他们的!我保证,会是军区预备役部队的侦察连第一名!各项比武,我们都会是第一!而且你招之即来,来之能战!”

许副部长苦笑:“脑子很聪明,但是他们是预备役么?”

“目前还不是,但是这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儿吗?”强晓伟赔笑道,“我们领导也不会反对的,他们肯定特别支持!军警一家么!这是好事。”

许副部长笑了:“好小子啊!不愧是老连长的兵啊,脑子够灵光的——为了报销我的子弹和靶场,不惜把自己的特警队带来当预备役侦察兵?”

“您要是同意,我就跟支队长打报告。”强晓伟小心翼翼地说,“我们处突1队,集体加入预备役,都是步兵旅侦察连的。您要是不满意我,我给您当副连长,甚至排长都行?”

许副部长笑:“狼牙特种大队的转业干部,给我当侦察连长?绰绰有余了!你来吧,我给你子弹和靶场。子弹要多少有多少,省得我派那么多车拉去销毁了!靶场的话……原来撤编的野战军,有个坦克团的驻地空着,就几个兵看着。地方很偏,有个坦克靶场——够不够你们打的?”

“够了!够了!”强晓伟兴奋地说,“足够了!我都可以组织战术演习了!”

许副部长笑笑:“问题解决了?”

“解决了。”强晓伟点头。

“你去吧,我想自己安静会。”许副部长的脸色又沉静下来。

强晓伟看着许副部长,不敢说话,欲言又止。

“走吧,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不用你劝我。”许副部长长叹一声,“很多事情,等你当爹了就明白了!走吧走吧,我真的需要安静会。虽然我们刚认识,但是你是个不错的干部,我看的出来。你们领导批准,我就签字。去吧。”

强晓伟不敢再问什么,关心地看着许副部长:“告辞了,许副部长。”

“许旅长。”许副部长纠正。

“是!”强晓伟利索敬礼,“许旅长!侦察连长强晓伟请求解散!”

“解散。”许副部长挥挥手。

强晓伟利索地转身出门了,标准的军人作风。许副部长又坐下了,看着桌子上女儿的照片发呆。

5

孤狼特别突击队的队长、一营副营长耿继辉上尉是从训练场被叫回来的。他兴高采烈进了值班室:“怎么?强子的电话,给我!”

值班员把电话递给他。

“喂?你他妈的还知道来个电话?!”耿继辉笑道,“还以为你当了国营土匪就忘了国营杀手呢?怎么今天想起来我了?”

“我一直想你们,现在更想了。”强晓伟的声音变得嘶哑,“说实话,我有点后悔转业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耿继辉笑道,“少说没味道的话!你不还是预备役么,没事就回来吧!”

“我现在当队长了。”强晓伟说,“走不了了。”

“行啊,出息了啊!”耿继辉惊喜地说,“一转业就是特警队长?可以了!等到今年年底士官转业,送俩给你啊?”

“求之不得,真的。”强晓伟说,“不过我得跟我们支队长商量,我做不了主啊!”

“得得得得,少跟我打官腔!”耿继辉笑着说,“你他妈的我还不了解?无事不登三宝殿,说说说!让老部队帮你干什么?训警察我可抽不开人,你知道现在人手少!”

“不是训警察,是……”强晓伟在那苦笑,“淘汰下来的装具……能不能给我发一批过来?还凑合能用的?”

耿继辉纳闷:“装具?你要那玩意干什么?部队训练强度大,淘汰下来不是残的就是坏的。你们特警没装具吗?”

“都是军品店的仿制品……”强晓伟苦涩地说,“小耿,我是真的没办法了。不然我也不跟你张这个嘴,这里的情况比你想象的要差。”

耿继辉严肃起来:“没事,你的事儿就是我们大家的事儿!要装具是吧?我马上安排,不过我确实不能给你新的,你知道咱们的装具都很贵的!”

“残的坏的都可以,多给一些,我找人加工。”强晓伟感激地说,“凑一个突击队能用的还是可以的。”

“凯夫拉插板怎么办呢?”耿继辉纳闷,“那玩意五百美元一块,坏的也得入库啊?”

“没办法,先用警察的插板吧。”强晓伟说,“这是现实情况,我希望可以逐步改观。而且特警面对的任务也跟咱们不一样,不会有那么严重的武装冲突。我想应该还够用,没有野战环境,只是应对暴力突发事件。”

“那好,没问题!我马上安排。”耿继辉痛快地说,“有什么困难,找兄弟们!我们会想办法的。”

“嗯,我知道。”

“得了,你去忙吧。我这还得抓训练呢!”耿继辉笑道,“别着急,黄油会有的,面包也会有的!咱们不用客套了,挂了吧!”

“好,回见。”

耿继辉挂了电话,想想对着耳麦:“灰狼,我这里需要你。立即清点一批我们刚换下来的装具,要能用的,再准备一些配件。完毕。”

6

早上五点半,是处突1队的起床早操时间。这是小强队长订下的规矩,由于都知道他敢对自己的队员开枪,所以基本上没人敢不起床。佟牧居然是第一个起床的,这个懒猪可从未在上午9点以前起来过。他穿着警察作训服,站得笔挺。

小强也穿着警察作训服,站在他对面。

佟牧有点不好意思:“强队,我来的有点早,我怕我睡过了。”

小铅笑:“还行,5点23分。说明你有纪律观念。”

佟牧就站在那等着,到5点30分基本上都下来了。小强面不改色,知道有一个人没下来。

“老k叔呢?”佟牧小心地问。

“病了。”队员彭鑫大大咧咧地说。这是个山东青岛人,原来是星级酒店的大厨,通过社会化招考进了特警支队——可想而知,绝对是有背景的那种料了。他是不当出头鸟,但是不代表没人不当出头鸟。

小悄里有数,老k生病难道不是这小子的主意。

“这个时候病了?”佟牧小心翼翼看小强的脸色。

“老k叔都四十五了,生病还不正常?”彭鑫大大咧咧。

“什么病?”小强问。

“不知道。”彭鑫反嘴,“我又不是医生。”

小铅笑,没有什么表情。

队员们都看他。

“军姿,站一会。”小强还是没有表情,“我上去给他看看病。”说完就上去了。

十一个队员看着他上去,都大眼瞪小眼。

“我操!”佟牧脸色发白,“这个时候给他脸色看?你不知道他是小强吗?”

“我就想看看——小强有多强。”彭鑫冷笑。

小强走上楼,没有什么表情。处突1队的宿舍就在办公室的边上,他一把推开门。老k果然裹着被子躺在床上。小强走过去:“老k,什么病?”

“浑身难受。”老k头也不抬,闷闷地说。

“我给你看看。”小强伸手去抓被子。

“不行!”老k皱眉不睁眼,“我发烧!”

小强一把掀开被子,老k已经穿着作训服。显然这是刚才他们临时决定的,老k这个笨蛋就被人当枪使了。小强看着老k,老k还是皱眉抱着肩膀:“我难受!着凉了!给我盖上!”

小强看着他,没有表情:“我给你五秒钟时间,起来。”

“我要是不呢?”老k睁开眼反问他。

五秒钟转瞬即逝,小强一把抓起来老k提起来丢到一边。老k没想到小强真的来硬的,瞪大眼:“你干什么?!你还敢打我怎么着?!”

小强飞起一脚就踢在老k的胸口,老k跟张报纸一样被糊到墙上。接着慢慢滑下来,捂着胸口很痛苦。

“给你脸不要脸!以为老子吃干饭的?今天要么你整倒我,我正好不想当这个狗屁特警队长,要么我整倒你!我还不信邪了!”

小强冷峻地说。

老k脸色发白,捂着胸口看着小强。

“五秒钟,起来,下楼!”小强还是平静地说。

4秒钟的对峙以后,老k迅速爬起来,低着头灰溜溜下楼了。

下面的处突1队看见老k灰溜溜下来了,都站的更直了。老k不说话,脸色铁青,胸口一个靴印。大家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没想到小强真的敢打人。因为这不是军队,这是警队!真的打人了吗?!

小强队长跑步下来,站在他们面前。

处突1队没一个敢说话的,都看着他。

老k的脸色很难看,那架势是恨不得吃了小强的。

小强脸色冷峻,语调平稳:“:“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我自认来处突1队后没对不起谁,现在有人拿脸色给我看!我告诉你,我不吃这套!大家都是爷们,拿点爷们的作风来!有话就说,别他妈跟个娘们似的玩阴的!警队是有纪律的,不是你家开的,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轻装越野三公里,现在开始!”

队伍缓慢开始转向,慢慢跑。

“快点!”小强队长怒吼。

大家开始撒丫子跑。

小强二话没说,跟上了队伍。

7

打人的事情肯定不能那么简单就能过去的,这可不是野战军的特种部队,而是市公安局的警察队伍。即便是在野战军,打兵在理论上也是严格禁止的,虽然从来没有能够成功禁止过。强晓伟从内心深处来说,比较反对暴力解决部下的思想问题;但是在关键时刻,他除了使用暴力,没有什么别的办法。有时候就是硬碰硬,你就没有什么别的选择了。

换句话说,强晓伟的话是有道理的——要么是你整倒我,要么是我整倒你。就在这个寸劲上,你不可能有第二种选择。除非你在前面所作的所有努力都付之东流,处突1队还是那个老样子;只要你想改变这种局面,就必须舍得一身剐。

要么你服软,要么我滚蛋。

对于接下来的可能后果,强晓伟是做好了思想准备的。他不是愣头青,知道这种事情只要闹出来,自己就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但是这个代价跟自己的立威比起来,还是值得的。不敢付出代价的男人,不是男人。屁大点事情就唯唯诺诺,唯恐挨处分,还当他妈的什么特警?真的到了人民的生命需要你去拯救的时候,你要承担的是什么重大责任和心理压力?怕犯错误,就别干这行。

早饭的时候,老k被小强踹了一脚的事已经流传到了整个支队。别队的警察都对吃饭的处突1队议论纷纷,中心人物当然是小强和老k。老k的脸色很难看,鸡蛋牛奶油条一点都没动;小强没有表情,吃的如同往常。

老k一口都没吃,起身走了。

彭鑫看看老k走了,笑笑继续吃鸡蛋。

佟牧担心地看着小强。

小强还是没有表情:“吃完饭休息半个小时,然后准备东西,我们去外训。注意,暴露警察身份的东西一概不要带,把你们的便装都穿上。”

回到办公室,方支队的电话就跟着来了。小强一点都不意外,转身就去找方支队。方支队在办公室等着他,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小强背手跨立,一动不动,也没有表情。

方支队想了半天:“周凯45了,是老警察——你知道吗?”

“报告。知道。”

“你怎么能那样对他?”方支队很严肃,“他不光会斗地主,还立过功!虽然他现在是这个样子,但是他曾经把一个煤气罐扛着跑出火灾现场!如果他没有扛那个煤气罐,可能一座楼都没了!你明白吗?几百条人命啊!”

“报告。知道。”强晓伟回答,“23年前的往事,我尊重他。”

“他还跟歹徒面对面搏斗过,虽然不如你能打,但是也不怕死!”方支队感叹,“跟三个持刀歹徒面对面搏斗,中了三十一刀!居然没死,命大!你知道吗?”

“报告,知道。”强晓伟回答,“当时他是北关派出所副所长,十年前的往事。”

“那你怎么还能那样对待他?!”方支队怒问,“你知道他是警察的功臣吗?”

“报告。”强晓伟反问,“他现在还是不是警察?”

“当然是警察!”

“那么我就按照一个警察的标准来要求他!”强晓伟回答,“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看了每个队员详细的个人资料!我相信他曾经是警察的功臣,但是这不是他今天混日子的理由!只要他还一天在特警队,我就一天按照特警队员的标准要求他!”

方支队看着他:“可是你知道他是个很倒霉的老警察吗?”

“我知道。”强晓伟回答,“离婚三次,现在孑然一身,身无分文。”

“你一点怜悯都不肯给他吗?”

“方支队,请问——我是不是也可以在处突现场,对暴力犯罪分子怜悯?”强晓伟诚恳地问。

“你什么意思?”

“我现在怜悯周凯同志,就是在未来怜悯犯罪分子。”强晓伟回答,“我踹了他一脚,就是希望以后他可以少挨犯罪分子一枪!”

“你踹了他?!”方支队愣住了,“你动手打他了?”

“怎么你不知道吗?”强晓伟这回真惊了,“他没告诉你吗?”

方支队看着强晓伟,半天:“他没说。他只是说,你侮辱了他,语言上侮辱了他——他想调走。他没有说你踹他了,起码到现在也没人跟我说过。”

强晓伟很意外:“他真的没说?”

“你觉得我会骗你吗?”方支队反问。

“报告,我不是那个意思。”强晓伟回答,“我打人是不对的,我接受处罚。”

方支队看着强晓伟:“我跟你说过没有——要慢慢来!这不是在你们特种部队,这是一支刚组建的特警队!尤其你还是个新人,火力太猛会烧到自己的!年轻人,我想帮你,你也得给我个台阶下啊!”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强晓伟低声说,“暴力罪犯是不会给我们这个时间慢慢来的……”

方支队看着他:“你说,你打人的事情让我怎么处理?”

“依法处理。”强晓伟说,“我做好了思想准备。一个没有处分的特种兵,不是合格的特种兵;我相信,一个没有处分的特警队长,也不是合格的特警队长。”

方支队被噎住了,这是他的思维逻辑没有过的说法。

强晓伟看着方支队:“如果您不反对,我想跟周凯同志单独谈谈。虽然他决心调动,但是我想留下他。”

“留下他?为什么?”方支队纳闷了。

“因为,他是一个老警察。”强晓伟回答,“一个我尊重的老警察,虽然我打他,但是不代表我瞧不起他。他只是不开眼,不该被人当枪使。他是个警察,他还离婚三次,我相信他是一个看透人世间沧桑的男人——我想跟他谈谈。”

方支队看着他。

“他是我尊重的老警察。”强晓伟诚恳地说,“我不想他就这样失败——一个男人,被人踹一脚不算失败;但是一脚下去,起不来了,他就真的失败了。他已经四十五了,我想——他没有多少时间能够重新站起来了。”

方支队看着强晓伟:“你确定你要跟他谈?”

“我确定。”强晓伟点头,“因为,我不想看见这个饱经沧桑的老男人彻底颓废。”

方支队苦笑:“那你为什么还要踹他?”

“因为——我想让他知道,耻辱的滋味。”

8

老k坐在会议室不说话,脸色铁青。

强晓伟穿着便装进来,站在他的对面。

老k不看他:“说吧,找我谈什么?”

强晓伟坐下,看着他:“我打了你,你记恨我?”

“从来没有一个警察打过我,从来没有!”老k爆发出来,“只有暴徒打我!砍我!恨不得杀了我!但是从来没有一个警察,对我动过一个手指头!哪怕说过一句狠话!你强晓伟——小强——你是第一个!”

强晓伟平静地看着他。

老k撕开自己的作训服,脱掉背心:“你自己看看!比你的伤疤少多少?!”

强晓伟平静地看着他。

一身的刀疤。

老k看着强晓伟:“你自己说——我算不算一个好警察?!”

“过去是。”强晓伟很平静。

“过去是?!”老k诧异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曾经是一个好警察。”强晓伟平静地说。

老k指着强晓伟的鼻子:“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秋天了,穿上吧。”强晓伟还是很平静,“你冻病了,家里没人照顾你。”

“操!你诚心揭我的伤疤是不是?!”老k急了,“你今天把话给我说清楚了!你是不是就是冲着我来的?!”

“是。”强晓伟还是很平静,“本来没有打算这么早,但是这是早晚的事儿。”

老k纳闷:“为什么?难道我有对不住你的地方?!”

“因为——你的骨子里,是一个好警察!”强晓伟很平静,但是话说的很有力度。

老k呆住了。

“你坐下吧,我跟你好好谈谈。”强晓伟挥手示意,“如果你觉得,我还有跟你谈话的资格的话。”

老k看着强晓伟,还是坐下了,穿上了外衣。

强晓伟看着老k的眼:“你是中国刑警学院本科毕业的,是当年的优秀毕业生。”

老k看着他:“挡案都写了。”

“那时候大学生很少,你绝对是优秀人才。”强晓伟似乎对这些耳熟能详,“如果你想去公安部工作,都是可能的。但是你选择了本市,因为你的初恋女友籍贯在这里。”

老k有一些惊讶。

“你自愿来到本市,为了爱情——可以说,是个男人。”强晓伟淡淡地说,“你们结婚了,而你也到了市局刑警队,也就是今天的刑侦支队。你一去就是大案组的副组长,因为你是当时局机关四个本科生之一。而其余三个,都是局领导,文革前的大学本科生。”

老k看着强晓伟:“你做过调查?”

强晓伟不动声色:“你是作为局领导梯队骨干培养的,而且很受器重。你第一次去岳父家,那时候还是准岳父。家属楼发生火灾,你冲入火灾那家现场,扛出了煤气罐,避免了更大事故的发生。几百条人命,被你救了——我很坦白承认,你一次救的人,超过了我在陆军特种部队服役十年救的人总和。”

“这也没什么新鲜的,材料都写着。”老k尽量平静自己。

“我就不再重复你昔日的辉煌和业绩了。”强晓伟看着他的眼,“就说说你走麦城——还是因为女人,可见女人是你的弱点,虽然你年轻能干,英姿勃发。但是你的家庭生活出现了问题,你的妻子脾气越来越坏,由于你的出色产生了偏执狂的倾向,对你疑神疑鬼。你们的感情越来越糟,这个时候恰好你真的出事了,你跟新来的部下发生了办公室恋情。你第一任妻子闹到了局机关,于是你被发配到了北关派出所。你们还离婚了,你跟那个部下结婚了。”

老k看着他,没说话。

“我很佩服你是个拿得起放的下的男人,你并没有因为被发配到北关派出所而放弃自己的警察信念。”强晓伟说,“感情的事,除了当事人没有谁能有资格说你对错。你在北关派出所那个不毛之地,从一个基层的片警重新做起——后来还是当了副所长,说明你的能力确实出众。至于说你曾经破获的案件,我想你自己比我都清楚。”

老k平静看他:“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的第二任妻子,跟你离婚,是因为无法承受现实。”强晓伟很平静,“她年轻漂亮,还在局机关,在市区的花花世界。但是你被发配到二百公里外的北关,那时候交通可比现在困难的多。至于说你们离婚的过程,我不想说什么,你也比我清楚。你同意离婚,后来又跟北关镇的一个饭店女老板结婚。那时候开始,你变了。”

老k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你对生活失去了信心,学会了斗地主,一发不可收拾。”强晓伟叹息一声,“那个女老板……一个远房亲戚是逃犯,你不知情。那个远房亲戚跑到她这里来,她希望你帮助他。你亲手抓了他,不失一个警察本色。当然也断送了你的第三次婚姻,而且因为你的这三次婚姻,你也失去了在仕途进取的机会。这是中国特色,我们都不能不承认。”

老k没有表情。

“因为你昔日的功勋,大家都对你网开一面,不忍心开除你出警察队伍。于是你开始混日子,但是没有队伍管的了你。”强晓伟看着他说,“这是警队的悲哀,也是你个人的悲哀。一个昔日的功臣,英雄,彻底颓废了。”

老k苦笑一下:“我不是什么功臣,英雄。”

“不,你曾经是。”强晓伟盯着他的眼,“不管你今天什么样子,我都承认你曾经是一个警察的功臣和英雄。而且你是一个饱经沧桑的男人,我敬重你。”

老k看着强晓伟:“敬重我,就给了我一脚?”

“因为我想让你知道——你现在这样不行!”强晓伟的眼咄咄逼人,“你才45岁,我们部队的很多老士官都快50了,一样在杀敌第一线!你比他们要年轻,不该这样放弃自己!你还是一个警察,一个特警队员……”

“但是我都45了,强队!”老k反问他,“按照你的方式,我在特警队待的下去吗?”

“你还肯叫我强队,这很好。”强晓伟很欣慰。

老k愣了一下,自己都没意识到。

“你比我饱经世间沧桑,我相信整个警队也没有几个人比你更知道生活的苦难。”强晓伟说,“离婚,对于任何男人都是一个炼狱;而你居然离婚三次,我佩服你,你居然能经受了三次炼狱。”

老k苦笑:“你在讽刺我?”

“不,我是真的佩服你。”强晓伟认真的说,“因为你比我们都懂得人生,都懂得苦难,懂得辛酸,懂得失败。”

“什么意思?”

“你还是刑警学院的高材生,昔日的警察英雄。”强晓伟盯着他的眼,“所以,我希望你留下来。”

“我老了,我不可能完成你要求的那些训练的。”

“我没有要求你跟他们一样摸爬滚打。”强晓伟握住老k的手,“留下来,你是一个老警察,一个离婚三次的老男人。你比我们都懂得如何跟失败者交流,而每个劫持人质的犯罪分子,其实都是人生的失败者。如果他们不失败,就不会劫持人质跟我们对抗了,早就跑路了!——你可以跟他们谈!”

老k瞪大眼:“谈判专家?”

“我就是这个意思。”强晓伟笑笑,“你会是一个绝顶的谈判专家,因为你是一个离婚三次的老男人!我相信没有几个男人能离婚三次的,你做到了,所以你可谓是见惯沧海!”

“可是我没有干过啊?”老k说,“我就在香港电视剧里面看过啊?”

“你会学会的!”强晓伟握紧他的手,“我可以教你,而且你绝对比我更懂得人世沧桑!你还可以去学习,去进修!你留下来,只要完成体能达标和手枪射击达标就可以了!你还是一个特警队员,而且是不可代替的特警队员!”

老k看着强晓伟的眼:“我行吗?”

“行。”强晓伟拍拍他的手,“你是一个不可替代的——swat谈判专家!”

9

锅盖头高森戴着金丝眼镜,穿着美国陆军的军版四色丛林bdu,戴着82空降师和range的飘带臂章,usarmy上士军衔别在领子上。他跟来自电影里面的老美空降兵似的,站在这群高矮胖瘦不一的便装“保安队”跟前。

恍惚之间,所有的警察都觉得时空错乱。

高森带着特殊含义的微笑,站在7点62俱乐部的基础战术设施训练场的草地上。

“他是谁?”彭鑫头有点大了。

佟牧苦笑:“空降兵。”

“美军?”周凯嘴唇哆嗦。

“正牌的,82空降师……侦察连……”佟牧补充。

“难道是他训我们吗?”彭鑫咽下一口唾沫。

“你看见别人了吗?”佟牧苦笑反问。

彭鑫说不出话了,这次看来惨了。如果是小强训,还有办法出点难题,给他下不来台;但是如果是这个锅盖头训,他肯定是不吃这套的……传说当中的82空降师,电影里面见过的82空降师,一下子真真切切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有点不可思议……

高森咳嗽两声,一本正经地用英语说:“gentlemen……nonono,错了。同志们!”

警察们想笑不敢笑,脑子有点乱。

高森咳嗽两声重新说:“同志们!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军士长——解放军有没有军士长这个军衔?”

佟牧苦笑:“没有……不过我们都知道是mastersergeant……”

“ah——verygood!”高森很惊喜,“你从哪儿知道的?”

“好莱坞大片……mastersergeant。”佟牧硬着头皮说。

“hollywood?shit!fart!”高森摇头皱眉。

佟牧不敢说话了。

高森转向他们:“你们——在战场上,敢为我挡子弹吗?!”

都愣了一下,看着这个锅盖头,不知道什么意思。

“在战场上,我敢为了你们挡子弹。”

高森回答。

警察们哭笑不得。

高森在脑子当中翻译着:“因为我们是……手足!对,手足!所以在你们受训结束以后,这将不再是一个问题,而是一种本能!你们每个人,都会为了手足去挡子弹!不需要思考,那就是本能!——战士的本能!手足的本能!”

警察们听着有点蒙。

高森脸色一变:“下面——训练开始——”

10

塔楼上,强晓伟拿着望远镜露出笑容,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欣慰的笑,也是含义深刻的坏笑。他当然知道锅盖头老高的风格,82空降师的风格绝对是名不虚传;而这帮无法无天的部下,在锅盖头老高跟前是一点脾气都没有的。他们所谓的那点背景导致的坏脾气,在锅盖头老高跟前是施展不出来的,一点作用都起不了;锅盖头老高可不吃这套,跟他耍脾气只会适得其反,美军整人的法子可比解放军的多,憋了好几年的锅盖头老高正等着施展呢。所谓一物降一物,就是这个道理。

周颖在旁边放下望远镜:“你确定让锅盖头这么训练他们吗?”

“嗯,你不觉得蛮适合他们的吗?”强晓伟笑笑。

“美军的战术训练和基础训练可跟我们的不一样。”周颖问,“这样训练对他们有用吗?”

“美军的体能训练要求,更适合他们。”强晓伟说,“美军训练强调体能和力量,对速度和耐力的要求比陆特要低。如果按照陆特的标准,他们永远不可能做到的,难度太高了。作为城市特警,他们能够接受锅盖头老高的训练已经绰绰有余了。特警毕竟不是特种部队,我不能把他们都逼死啊。”

“是吗?”周颖冷笑一下。

强晓伟笑:“当然,中国海军陆战队的要求也很高。”

周颖冷笑,没说话:“训练费用从你的工资扣!”

“我明白。”强晓伟放下望远镜,“我能问问我的工资够么?”

“不够,你还能怎么样?”周颖反问。

强晓伟看着她,笑笑:“给你干点别的杂活,譬如擦擦车什么的。”

“美的你!”周颖白他一眼,“那还轮不到你!”

强晓伟笑着重新拿起望远镜:“那就不能说我不厚道了。”

“明天下午高端团队,你负责接待!”周颖面无表情,“我可跟他们说你是中国陆军的三角洲,对方为此专门从他们国内召来了五个高手。到时候要是丢人,可是丢你们陆特的人!”

“什么路子?”强晓伟问。

“阿尔法。”

强晓伟一愣:“阿尔法?俄罗斯的?”

“是,现在都是商人。本来只有一个,是个来华考察的阿尔法退役中校,打过阿富汗战争的。”周颖淡淡地说,“打算在这里投资,搞个阿尔法训练营区。复制阿富汗战地和他们的反恐维和训练设施,就在那边的灵山,那有五十亩山地还没开发。听说我这里有中国陆军的三角洲教官,专门打电话把他刚退役的部下召来了。一个完整的阿尔法小组,你可得小心对付了。”

“我一个对付他们六个?”强晓伟纳闷,“这比什么?”

“还有我。”周颖说,“我们是一个狙击小组,对抗反狙击小组。”

强晓伟看看周颖:“他们都打过仗的。我建议加上锅盖头…….”

周颖看他:“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强晓伟不敢多嘴。

“你在部队的代号是什么?我要写在比赛计分板上。”周颖问。

“恶狼。”

“俗不可耐!”周颖冷笑。

“你呢?”强晓伟没生气,确实有点俗。

“白狐。”

强晓伟愣了一下,看周颖。

“看什么?”

强晓伟错开眼:“没什么,是挺白的。”

11

高森看来教练的心情非常愉悦,那帮“特别保安队”则个个苦不堪言……(暂时略,出版前充实内容)……

强晓伟和周颖走了过来,高森笑眯眯站起来。

“你准备一下,明天有一场恶战。”强晓伟说。

“跟谁?”高森跃跃欲试。

“阿尔法。”周颖说。

“毛子的阿尔法?!”高森愣了一下。

“是啊,怕了?”周颖笑道。

“怕什么啊?”高森有点晕,“我就是觉得越来越乱了——冷战结束这么多年了,美苏中军队终于历史性的碰撞了……在哪儿打?摩加迪沙?胡志明小道?还是科索沃?”

强晓伟看了一眼自己那些倒霉的部下,笑道:“阿富汗。”

“阿富汗?!”高森夸张地叫,“我喜欢阿富汗!火热的阿富汗,遍地的罂粟花!还有古老的骑兵,满山的塔里班——我要找出来我的三沙bdu,还有纽约杨基队的棒球帽——”

“这次我们是塔里班。”周颖笑道甩给他一条阿拉伯围巾,“先适应适应吧。”

高森拿着阿拉伯围巾,苦不堪言:“难道——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吗?”

强晓伟看着自己那些疲惫不堪的部下:“明天下午,你们集体观战。这可是世界上最高水平的特种部队角逐,你们很有眼福。”

部下们咣当就栽倒在泥地里面。

高森起身抓着阿拉伯围巾戴上:“嘿嘿嘿嘿!起来——现在我们换路子了!我要你们学会怎么成为一个合格的恐怖分子——那就是——死掉的恐怖分子!”

(训练略)

强晓伟看着周颖:“你可以不参加,真的。明天的战斗不仅艰辛,而且注定会很漫长。阿尔法是山地作战的高手,我要跟他们打持久战。”

周颖冷冷看他:“我参加的意思,就是不希望解放军的人全都丢光!如果你被干掉了,我还能挽回败局!”

强晓伟愣了一下,笑:“我又犯了个错误。”

“知道就好。”周颖说。

“不该跟女兵斗嘴。”强晓伟苦笑。

“你?!”周颖盯着他的眼,气得说不出来话。

强晓伟看着远处的山地:“明天,将是我从陆特退役以后的第一次恶战——阿尔法,死神的代言人!狼牙,来自地狱的勇士!”

周颖看着他:“听上去好像一个地方来的?”

强晓伟看她:“对,我们是同行——都是给敌人带去死亡的使者。”

周颖哼了一声:“说白了——臭味相投!”

12

回去的客车上,穿着运动服和运动鞋的警察们都是满身泥泞,痛苦不堪。强晓伟坐在前排没有回头,他并不奇怪这样的第一天82空降师新兵入伍训练。他也知道自己现在不仅是特警支队,甚至已经是公安局的众矢之的——都在等着看自己的笑话。但是他不能退让,一步都不行。

强晓伟拿出一块口香糖嚼着,看着窗外想事情。

阿尔法,退役中校,六人战斗小组……从未遇到过的强劲对手,毫无疑问。

特种部队其实是真的很少和特种部队对弈的,极少有人那么干。特种部队进行的通常都是不对称战斗,说句俗点的就是以尖刀分队对乌合之众。譬如以色列总参侦察营和伞兵旅侦察连联合营救乌干达恩德培机场人质、英国sas营救伦敦伊朗大使馆人质、英国sas与sbs马岛秘密军事行动、海湾战争英美特种部队侦察和摧毁飞毛腿导弹……其实都是精锐的特种部队对乌合之众的不对称战斗,而不是某些军事爱好者意淫的特战对特战。那是真实战斗当中几乎不可能出现的情况,一般都出现在演习或者对抗演练。

而至今为止,强晓伟还没有和阿尔法对抗演练过。

强晓伟长出一口气。

自己加上周颖,加上锅盖头——三比六,中美联合突击队,还是陆特、海陆、空降兵联合突击队。

从未合练过,互相不熟悉,没有统一的口令、战术动作和默契配合,等于三个作战能力强悍的单兵。

而对方,是一个整体,配合默契得如同一个完整的肌体。

结果可能真的是只有一个——输。

强晓伟苦笑一下,嚼着口香糖:“尽人事,知天命吧。”

车到了特警支队停车场,队员们疲惫不堪地下车。强晓伟最后一个下来,却愣住了。他看见了一辆熟悉的车,这车从未想过会在这里出现。

一辆迷彩色的陆地巡洋舰,白色的军牌。

强晓伟一下子瞪大眼。

六级士官马达和五级士官冉锋笑呵呵下车。

“恶狼!”马达笑着说。

“灰狼!土狼!”强晓伟一下子扑上去抱住了他们俩,“你们怎么来了?!”

“给你送装备啊!”马达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小子,一看就是队长了啊!谱子够大了啊,你的兵都是满身泥,你是干干净净啊!”

部下们都好奇地看着这俩粗壮的陆军士官。

土狼拉着强晓伟走到后面打开后备箱:“给你的东西!”

满满的战术背心、枪弹包、突击背包、各种枪带和枪套、吉利服……都是旧的,但是洗涤的很干净,而且破损的地方都做过缝补。

强晓伟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不许说谢啊!”马达抱着他的肩膀说,“说谢就见外了!给你准备了二十套,想着可以够用了!我们跟大队长汇报了,大队长说以后各个连队替换下来的装具都清点一下,随便你挑!”

强晓伟抱着马达,重重地拍着他的肩膀。

土狼笑着:“我们俩开了一天的车——管饭不?”

“说的什么话!我请你们!”强晓伟笑道,“佟牧!老k!”

“到!”两个人回答的很痛快。

“这是我们新来的装具——你们组织大家抬到上面去!”强晓伟笑道,“这可是宝贝啊!全中国能找到的也就这些了!”

“这是什么啊?”彭鑫纳闷,“怎么都是旧的?”

“这些——都是手工制作的!”马达认真的说,“最好的战术裁缝制作的!”

“战术裁缝?”彭鑫眨巴眼,“跟我们家门口的裁缝有区别吗?”

马达笑笑,拿起一件战术背心给他套上。彭鑫不敢乱动,知道这是老强。马达给他拴住了,突然一拉他背后的钢索。战术背心哗啦啦就分解一地,彭鑫吓了一跳。

马达笑道:“在战场上,如果受伤了——这就救了你的命!你不会因为压迫而过多出血,也方便卫生员救助!”

彭鑫傻在那儿。

强晓伟笑道:“收拾起来吧,回头我组装。你们别乱动,这些需要时间专门学习和适应的!看好了啊,这都是外汇买来的!”

佟牧蹲下看着一地的战术背心组件:“我想起来小时候看的一个动画片。”

“《宝葫芦》?”老k问。

“不是,《变形金刚》。”

队员们收拾着东西上去了。

强晓伟看着土狼和灰狼,突然哈哈大笑。两个老兵看着他乐,马达就问:“你笑什么?”

“想不想打仗?”强晓伟问。

“打仗?跟谁?”马达笑。

“阿尔法!”

土狼笑:“电子游戏我们俩老家伙可不会玩。”

“不是电子游戏,但是也是游戏!”强晓伟说,“战争游戏!”

两个老兵没明白。

“六个阿尔法,俄罗斯来的。”强晓伟拍拍马达的胸膛,“有没有兴趣干他们一票?”

两个老兵还是很糊涂。

强晓伟笑着说:“一会你们就知道了!走,先吃饭去!我请客——涮羊肉!”

1

白色陆地巡洋舰挂着民用牌照,带着那辆同样伪造民用牌照的警队大客车开到7点62酒吧的门口。迷彩陆地巡洋舰瞬间变成白色陆地巡洋舰,对于孤狼特别突击队的队员来说只是五分钟的工作罢了,覆盖一层可揭掉的速干漆皮而已。

海军陆战队的logo下面,站着已经换了海豹款三沙迷彩服的周颖。她的脖子上还裹着一条阿拉伯沙漠伪装围巾,戴着蝙蝠侠墨镜,一双g-tex材料的bates的沙漠8寸作战靴——跨立站好,酷得跟古墓俪影似的。如果不是头顶的中国海陆logo和胳膊上粘贴的黄色国旗臂章,都会认为这是在阿富汗出没的海豹……还是女的。

马达和冉锋下车有点晕,他们俩都换了便装。

强晓伟拔掉钥匙,从司机座位下来。马达和冉锋看看强晓伟,强晓伟笑笑:“女老板——海军陆战队女子侦察连的……”

周颖举手敬礼:“白狐——前中国海陆中士,狙击手、突击队员、爆破手。”

“全才啊!”马达笑笑还礼,“灰狼,中国陆特六级士官,参谋士官。”

冉锋有点晕,还是还礼:“土狼,中国陆特五级士官,尖兵、突击队员。”

强晓伟凑热闹,也举手敬礼:“恶狼……”

周颖压根就没搭理他:“走吧,进去吧——相信你们都知道,里面有个82aa的锅盖头,注意保密自己的身份。”

两个老兵对着强晓伟笑笑,强晓伟有点尴尬地笑笑:“我们已经很熟悉了。”

马达拍拍他的肩膀:“不错不错,我批准了。陆特过后,鸡犬不留——不能把她留下啊!”

周颖回头扫了一眼,强晓伟更尴尬了:“白狐,我们在开玩笑。”

周颖冷笑:“你有那本事吗?”转身进去了。

土狼笑着拍拍尴尬的强晓伟:“一个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强晓伟苦笑,对着自己下车的队员:“你们在外面等着,一会跟我们上山。”

三个老兵进去了。

酒吧里面,锅盖头高森已经收拾齐整。他穿着陆军的三沙bdu,戴着82空降师的臂章和美国黄色国旗臂章,还有一顶纽约杨基棒球队的棒球帽。此刻的高森还在收拾那把m4a1,专门裹上了破麻袋片,旁边还放着一把m24狙击步枪。

马达和土狼站在门口,都有点晕。

周颖走过去:“为什么不戴头巾?”

高森抬头,掀起来眼镜外架的墨镜镜片,一本正经地拿出一个纽约消防队的臂章挂在自己胸前:“我恨9·11!我是戴着这顶棒球帽和这个臂章,去阿富汗的!”

周颖苦笑一下:“好吧,我们尊重你!”

高森抬头看马达和冉锋:“你们是?”

“来找工作的老保安。”马达笑道,“队长要考察我们,看看我们有没有资格加入他的小强队。”

高森恍然大悟:“哦——但是今天,我没时间训练你们了!我要去打仗!”

周颖噗哧乐了。

高森纳闷:“怎么?我说错了吗?我今天是没时间训练这些菜鸟了啊?”

马达和冉锋都憋不住笑了,看着这个冒着可爱傻气的锅盖头。

“今天他们俩由阿尔法考察。”强晓伟笑道,“跟我们一起作战,与那些阿尔法。”

高森呆住了:“你疯了吗?让你的国民警卫队,去跟阿尔法对干?”

强晓伟强调:“没有,我说的是真的。”

“上帝啊!”高森倒吸一口冷气,走到马达和冉锋跟前。

马达和冉锋都是带着笑意,目不斜视。

高森拍拍他们俩的肩膀:“跟着我,我会保护你们的!”

周颖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

马达和冉锋也爽朗的笑出声来。

高森纳闷:“笑什么?我说错话了吗?我是会保护你们的!”

“没有。”强晓伟笑着说,“他们只是——对你充满了感激。”

高森点点头,拍拍马达和冉锋的肩膀:“用不着!我在军队跟所有人都死磕,但是上了战场,我就能为所有人挡子弹!——你们知道usmc吗?知道吗?”

马达和冉锋点头:“知道。美国海军陆战队。”

“那是排名第二的精锐部队!”高森认真的说。

“谁是排名第一?”强晓伟饶有兴趣的问。

高森一拍自己的臂章:“82空降师!”

2

“你们在这里集合,准备跑步上山。做做准备活动,10公里呢,还要爬山。”强晓伟对着队员们挥挥手,“老k,你组织一下。”

本来打算来野餐的特警队员们都傻眼了。周凯看看背着大包小包吃的喝的那些兄弟们,无奈苦笑:“收拾一下……准备越野吧……”

佟牧抱着一堆超市买的吃的,还戴着钓鱼的渔夫帽苦不堪言:“我还以为今天真的只是观战呢!”

强晓伟和马达冉锋走到车后,拿出自己的背囊装具:“我们去换衣服。”

高森跟着周颖走出来,特警队员们一看见高森就一下子弹起来:“mastersergeant!”

周颖哈哈大笑。

高森板脸:“你们准备到山上去玩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吗?!俯卧撑开始!”

“yessir!”特警队员们都卧倒,开始卖力地做俯卧撑。

“过瘾吧?”周颖笑道。

高森咳嗽两声:“相当的过瘾!”

换了解放军高原荒漠迷彩服的三个老兵走出来,都套着战术裁缝制作的战术背心,左臂粘贴着沙色国旗臂章。

高森呆住了:“换衣服这么快?!”

强晓伟笑笑:“我们是训练有素的保安队伍!”

高森走过去,看着马达和冉锋,仔细打量他们身上的战术背心:“这不是制式品!不是你这儿的,周老板!是——欧洲战术裁缝的手工制作!”他瞪大眼,盯着马达和冉锋。两个老兵带着微笑,高森注视着他们的脸,还有粗壮的脖子……他回头看看强晓伟。

强晓伟笑而不语。

高森注视马达饱经沧桑的脸,眨巴眨巴眼,退后一步立正敬礼:“mastersergeant!”

马达不说话,只是笑。

周颖捂嘴乐:“怎么,不号称排名第一的精锐部队了?”

“我们是常规部队的排名第一!”高森还是一本正经,“特种部队有另外的排名……毛子……估计没想到,这里埋伏着强大的中美联军啊!”

3

阿富汗,兴都库什山脉,1980年代的某年或者……21世纪的某年。

你都可以自己想象,总之这里就是阿富汗。

白色的陆地巡洋舰顺着颠簸的山路开上来,后面跟着疲惫不堪的穿运动服的特警队员们。锅盖头高森从天窗露出脑袋,举着高音喇叭带着那些学生们唱美军操歌。

强晓伟开车,周颖坐在旁边指路。他们要在今天上午先进入勘查地形,设计阵地。阿尔法刚才也打来电话,半小时以后到,也是熟悉地形的意思。游戏在下午开始,但是双方都很认真。阿尔法已经知道现在对手是五个人,一个中国三角洲一个中国女海豹一个美军82aa锅盖头,其余两个不知道路子,但是肯定也不是善类。对方那个叫伊万的退役阿尔法中校很谨慎,也很激动:“真的吗?看来这是一场扣人心弦的战斗!我们一会就到!”

“好的,伊万。”周颖对着蓝牙说,“你们直接到山上来!”

“他会说中国话?”强晓伟问。

“阿尔法,以前是克格勃的队伍。”周颖说,“伊万进入阿尔法以前在克格勃边防部队服役,正对我们珍宝岛方向。”

强晓伟苦笑一下:“怎一个乱字了得!你们听说过这个伊万吗?”

“阿尔法退役的,最后军衔是中校,我们应该看过他的资料。”冉锋回忆,“但是好像没有谁叫伊万的,看来是假名。”

“不知道真名,很难判断。”马达回答,“几乎所有的俄罗斯人都可以自称伊万,快成了他们的国际通用名了。”

陆地巡洋舰开到了山腰停下,五个人下车。疲惫不堪的特警队员们稀稀落落爬上来,最后一个当然是老k。强晓伟笑了笑,体育锻炼有助于建立人的自信心,强健的体魄对于老k绝对有好处。也许他们现在会恨自己,但是当他们体会到运动的快乐,那些年轻的警察们体会到强壮身躯对于女孩子的吸引力,就不会再恨自己了。这需要一个过程,当然是艰辛的。

“我们上山看看。”周颖说,“这块地方我也就来过一次,一直没合理的计划开发。弄成阿尔法营区,倒是非常好的主意。”

五个人拿起自己的武器装备披挂在身上,准备上山。

一架海豚民用直升机在空中飞来,马达声若隐若现。

高森张大嘴:“阿尔法要机降阿富汗——”

没错,就是阿尔法。

海豚直升机悬空停在人群上空,大家都低下头遮挡卷起的风沙。六个穿着土黄色作战服的身影敏捷地跃出机舱,顺着六根绳索坐式滑降,动作很潇洒。除了没有携带武器,他们就是一个阿尔法战斗小组。

六个蒙面的阿尔法解开绳索,直升机拔地而起飞远了。

周颖站起来,拂去身上的尘土,吐出嘴里的砂石:“伊万,你从哪儿搞的直升机?”

“花钱租的,这是市场经济时代。”

第一个走过来的大个子虎背熊腰,变走变摘下自己的面罩和风镜,露出一张笑容满面的斯拉夫人的脸。这是个独眼龙,左眼罩着海盗那样的蒙眼布,带着爽朗的笑容:“我的远东玫瑰!”

周颖大方的和他拥抱,伊万吻了她的脸颊。

强晓伟眨巴眨巴眼,有点心理不舒服。

马达盯着这个大个子:“土狼,我看见了谁?”

冉锋也目不斜视:“我相信我没看错。”

强晓伟注视着这个大个子独眼龙的脸,相当惊讶:“利特维年科上校……”

4

前俄罗斯阿尔法特种部队副指挥官利特维年科上校带着笑意注视着面前的四个彪悍的男人,其中一个是美军的锅盖头,其余三个都是中国陆特的和尚头。利特维年科上校点点头:“这是你们的塔里班小队?”

锅盖头戴上了棒球帽:“不!是纽约杨基棒球队!”

利特维年科上校笑了:“好!算我说错话了!我道歉,82空降师?全美师?”

锅盖头眼露凶光:“9·11的复仇魔鬼!”

“别那么看着我,我不是本·拉登。”利特维年科上校拍拍他的肩膀,“我也曾经和本·拉登作战,那时候他还是个毛孩子!毒刺是你们送给他的,战术也是你们教给他的!没有你们支持,我早就把本·拉登的基地扼杀在摇篮当中了——我们走了,你们去了,敌人还是一样的。而且,是你们培养和武装起来的,自己尝到滋味了?”

“好了好了!”周颖急忙打断,“这里不是联合国大会,我们没必要争这些!伊万,这是我们的教官——前中国陆军特种部队的三角洲……”

“强晓伟,叫我恶狼。”强晓伟笑笑。

“伊万,叫我北极熊。”利特维年科上校笑着和他握手,“这两位呢?”

“保安。”马达笑道,“跟恶狼混的。”

利特维年科上校看着马达和冉锋,笑笑:“很强大的保安队伍!”

后面那五个阿尔法也摘下面罩走过来了,四个是斯拉夫中年男人,一看就知道是前苏联军队的精锐,带着一股杀气。还有一个是小个子亚洲人,黑头发黄皮肤,而且脸上被烧伤毁了大半个,显得面目狰狞。

特警队员们都寒气倍生,坐在地上往后错了错。

“阿尔法接受外国人了吗?”强晓伟纳闷。

“我是中亚的。”那个毁容的亚裔阿尔法队员汉语流利但是声音嘶哑,显然嗓子也被烧坏了:“在以前,那里属于苏联。苏联幅员辽阔,有很多民族。”

强晓伟跟他握手:“怎么称呼你?”

亚裔阿尔法冷冷注视他:“蝎子。”

强晓伟注视蝎子。

蝎子也注视他。

两只有力的手握紧,都在暗中用力。

“我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你?”强晓伟淡淡地说。

蝎子笑笑:“我有一张大众脸。”

强晓伟注视着他的脸:“我曾经认识一个越南人,也叫蝎子。”

“是吗?我听说过。”蝎子淡淡地笑,“可惜的是,他死了。”

利特维年科上校哈哈笑着分开他们两个:“你们两个,现在就开始斗法了?不要着急,我们有的是机会!走吧,我们各自勘查一下地形!今天我们要好好打一场——他们是谁?”

“保安队的保安。”锅盖头说,“我的学生!”

“好!”利特维年科带着笑意看着他们,“你们——就做人质吧!做阿尔法的人质,我们要扣押你们!让这帮复仇魔鬼来营救!怎么样?白狐,我的主意不错吧?”

周颖苦笑着看着这群目瞪口呆的特警队员们,又看强晓伟:“你说呢?”

“好主意。”强晓伟忍着右手的疼痛,“让他们体验一下,在阿尔法手下当人质是什么感觉。”

“你们经常扣押老百姓做人质吗?”锅盖头冷冷地问。

利特维年科上校笑着看他:“aa,这是战争!”

“你们不解体,天诛地灭!”锅盖头咬牙切齿。

“aa,我们已经解体了。”利特维年科上校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可惜啊,你晚生20年——不然我相信我们会有机会交手!你肯定是个不错的敌人!我喜欢,我相信我的部下也喜欢!”

“冷战结束了,aa!”周颖一拍他的后脑勺,“已经结束了,别胡闹!”

高森回味过来:“哦,结束了?”

“在你还是个毛孩子的时候就结束了,aa。”利特维年科上校一点都不生气还是带着笑意,“我们现在都是老百姓,此时此刻,这只是我们的战争游戏罢了。不要太入戏啊,我提醒你!否则我们也会很入戏的!”

“那就让我们好好演这出戏!”高森也带着笑意说,“我有一个问题问你,伊万。”

“你说。”

“你那么聪明,那么出色,怎么会去阿尔法呢?”高森笑道,“那是排名第三的部队!”

“那谁是第一和第二?”利特维年科上校饶有兴趣。

“第二名,usmc。”高森回答。

“第一名呢?”

高森严肃地说:“美国陆军第82空降师!”

六个阿尔法哈哈大笑。

高森笑着说:“笑吧笑吧,一会我就把你们的帽子摘下来给我擦靴子!”

5

“离天空最近的地方,是阿富汗。”

利特维年科上校看着面前的群山用阿富汗普仕图语感叹。

“离天堂最远的地方,也是阿富汗。”

蝎子——阮文雄背着一把svd狙击步枪,手持ak74s冲锋枪站在他的身边,淡淡地说出下半句。

利特维年科上校笑笑:“想起来什么?”

“没什么,该忘记的都忘记了。”阮文雄面目狰狞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表情。

“你是我最出色的学生,蝎子。”利特维年科上校说,“我们曾经并肩作战,见惯了鲜血、死亡、屠杀、哀嚎。战争已经融入我们的血液,我们一生都走不出去。”

“我现在是个雇佣兵,我操心的是——答应我的第二笔款什么时候打到我帐上。”阮文雄冷冷地说,“阿红需要钱,需要大笔的钱。”

利特维年科上校叹息一声:“她的情况现在如何了?”

“不太好,还是鸡尾酒疗法。”阮文雄说,“头发都掉光了,也不想见人,整天把自己封闭在家里。”

利特维年科上校拍拍他的肩膀:“我保证,这单活一结束——给你加百分之五十的薪!”

“这句话我爱听。”阮文雄拿出一个军用酒壶打开,喝了一口伏特加:“不要再跟我扯淡什么并肩作战,什么师生情谊——我就是一个为钱卖命的雇佣兵,你就是个猪狗不如的雇佣兵头子。我们之间的交情,仅此而已!”

四个斯拉夫阿尔法已经押着那些穿着运动服的特警们上山了。

老k被石头绊了一下,慢了一点。一个大个子阿尔法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老k栽倒了。特警们回头看他,都很愤怒。佟牧急了,指着他的鼻子:“你干吗动手?!”

大个子阿尔法有点惊讶,难道还有俘虏敢跟自己叫嚣的?

佟牧冲过来扶起来老k:“老k叔,你没事吧?”

老k挥手:“没事没事……别喊了,这帮毛子不好惹!”

“这是我们的地头,又不是阿富汗!”佟牧说,“他们敢干吗?”

大个子阿尔法反应过来,飞起一脚踢飞了佟牧。佟牧跟个口袋一样飞出去,摔在地上。其余的年轻特警们都急了,叫嚷着指着他的鼻子爆骂:“操你妈!老毛子!在这儿你还敢动手?!兄弟们,干他啊——”

特警们冲上来。

大个子阿尔法显然没有意识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有点措手不及。他被几个年轻特警抓住了,挨了几拳,鼻子被打出血。佟牧爬起来抓起石头:“妈妈的——干他狗日的——大不了老子这个警察不当了——兄弟们,上啊——”

其余的阿尔法反应过来,冲过来揪出来自己的队友。十几个年轻警察围着他们一阵拳脚,阿尔法手里的武器是电狗,所以也无法射击。他们不知道该不该施展格杀技巧,都用俄语喊着北极熊和蝎子,同时保护着自己。特警们肯定是不可能沾光的,陆续被踢出来,不敢靠近就是指着毛子怒骂。

利特维年科上校笑笑:“交给你处理了!”

阮文雄苦笑:“阿尔法——自从我走了以后,就是这帮废物了吗?!”话音未落,身影已经闪电般的出去了,佟牧咣当就摔倒在地上。阮文雄手里的绳子刷拉套住了佟牧的脖子,佟牧挣扎着把双手挡住绳索:“操你妈——你想勒死我啊——”

阮文雄一脚就把佟牧踢到悬崖下面。

佟牧尖叫着:“救命啊——”

咣当!绳子勒住了脖子上的双手,他被勒的直翻白眼。

老k急了:“你干什么?!”

特警们也急了。

阮文雄冷酷的:“都跪下,双手抱头——快点!”

彭鑫指着他的鼻子:“我告诉你啊——把他拉上来,不然你吃不了兜着走!这他妈的是游戏,你是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地盘上!”

“这是战争!”阮文雄冷酷地说,“跪下!双手抱头!十秒钟之内,他就会窒息死亡!”

老k急忙招手:“跪下跪下!惹不起他们这帮阿尔法!快快快,跪下!”说着自己先跪下了,双手抱头。彭鑫咬牙,无奈地跪下了。其余的特警也都跪下了,双手抱头恶狠狠看着阮文雄。

阮文雄几下子把佟牧拉上来,丢到俘虏当中。佟牧脸色铁青,晕过去了。弟兄们急忙救他,佟牧咳嗽两声缓过来了:“操你妈,老毛子!你们一个也别想回国去……”

阮文雄冷冷看着他:“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老k招呼兄弟们:“他妈的你们都傻了啊?!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打不过这群毛子!快快快,先按照他们说的做!他们杀人不眨眼,会来真的的!”

阮文雄怒吼俄语:“绑起来,带着走!”

四个年轻点的阿尔法把这些特警们都绑起来,栓成一条线。特警们被他们踢打起来,继续前进。

佟牧鼻青脸肿:“操!这是什么游戏啊?!我们真的成俘虏了?!”

“你们不是俘虏。”阮文雄回答,“因为你们不配!俘虏是跟我们作战被抓的,你们只能说是人质——阿尔法的人质!带走!”

特警们被阿尔法推着继续上山,也不敢骂骂咧咧。

阮文雄又喝一口伏特加,冷笑:“战争,还没开始呢!你们这群面瓜!”

6

“你们认识那个伊万?”

周颖背着psg-1狙击步枪,手持m4a1卡宾枪走在强晓伟的身后。

“我们认识他,他不认识我们。”强晓伟手持m4a1卡宾枪踩着脚下的石头路,“他是个名人,在我们这个行当赫赫有名……”

“那个毛子难道不叫伊万?”高森在后面问。

“对,他的真名叫利特维年科。”强晓伟说,“也不是退役中校,而是退役上校。在特种部队,上校几乎是可以得到的最高军衔。他曾经是阿尔法特种部队的副指挥官,用我们的话说——主抓作战的副司令。”

“这么厉害?”周颖吃了一惊。

“是啊。”强晓伟淡淡地说。“利特维年科,代号北极熊,他的父母都是前苏联克格勃特务。他在高中时代就经过了克格勃的干部选拔,没毕业就进了间谍学校受训。19岁就是前苏联克格勃少尉,到克格勃边防军服役,对我们珍宝岛方向。至于参战没参战,我不知道。1974年,前苏联克格勃组建阿尔法小组,利特维年科中尉就是第一批队员。”

周颖静静听着。

“1979年12月,北极熊参与阿富汗总统amin的歼灭行动,立下了汗马功劳。他的第二次登记在资料的行动是1985年,贝鲁特。当时有四名苏联外交官开着挂有使节车牌的专车,结果竟然被巴解组织民兵截住并拖下车带走。一名外交官被杀,尸体被丢在街头对方甚至扬言在一天内会杀死其它人质。戈尔巴乔夫总统下令阿尔法出击……”强晓伟缓缓的说。

高森瞪大眼:“我知道了!那次行动太有名了,毛子狠毒啊!”

“别打岔,我不知道!”周颖说。

强晓伟苦笑一下:“利特维年科当时已经是中校,在人质被劫持以后,就奉命带队秘密抵达贝鲁特。第一名俄国人质被杀后,利特维年科通过秘密渠道要求巴解,在48小时内放掉其余的三个人质,否则一切后果自负。巴解当然没有照办,在第四十八个小时刚刚过去,巴解总部收到了一个箱子……”

“炸弹?”周颖问。

“不,”强晓伟长出一口气,“巴解某位头目刚十岁的儿子,被肢解的尸体。”

周颖打了一个冷战,有点恶心。

“阿拉伯人跟毛子斗狠,结果就是这个下场了。”高森在后面说,“他们赶快把人给放了,而且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绑架毛子。”

周颖有点反胃,走到路边开始吐。

马达在前面回头笑:“吓着你女朋友了?”

周颖把早饭都吐出来了,强晓伟把水壶递给她。周颖脸色苍白,摇摇头,接过水壶漱口。

强晓伟接过她的狙击步枪:“走吧,现在你知道——我们要对付的是谁了?”

周颖深呼吸:“我原来光知道毛子狠,不知道会这么狠。”

强晓伟笑笑:“所以东突宁愿被我们抓住,也不愿意落在克格勃手里。”

“我没想到,他们会是这样的……”周颖缓和过来。

“阿尔法——是恶魔的使者,不是开玩笑的。”强晓伟说,“我敢说我那帮部下,现在绝对不好过。”

“那你还让他们去当人质?”周颖纳闷。

马达笑:“多好的人质生活体验啊?他们上哪儿去找这么厉害的假想敌教官呢?”

“打死我也不愿意给毛子当人质!”高森低沉的说,“如果我要被俘,还是一刀了断自己痛快。”

强晓伟看着苍茫的群山:“说实话,利特维年科上校退役就是一个谜,我们不知道答案。现在他经商,居然跑到中国内陆来投资——又是一个谜。”

“你在担心什么?”周颖问。

“没什么,也许我是错的。”强晓伟说,“起码他在前苏联解体的那天,就辞职不干了——是真的。也许他确实成了个商人呢?一切都未可知,只是这场恶战——真的要爆发了。”

7

佟牧身上最后的一条内裤也被迫脱掉了,现在是全裸站在风口的位置。一阵山风嗖嗖吹来,他抱着肩膀打了个冷战。脸上的血还在流着,嘴唇哆嗦着,熊猫眼几乎睁不开……出生到现在,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待自己……

但是今天就发生了。

因为他们是毛子,是恶魔的使者——阿尔法。

所有的特警队员都被剥得赤身裸体,站在风口嗖嗖被吹着。而且都是鼻青脸肿,谁也不比谁好多少。不管怎么说,也是特警队员——这样的遭遇还真的是第一次遇到。作为警察,作为治安力量,他们是想象不到战争会爆发什么事情的。

但是毛子能想到,阿尔法能想到。

阮文雄冷冰冰看着他们这些刚脱光的面瓜们:“把他们的两个大脚趾头都绑起来!”

两个阿尔法就去照做了。

彭鑫尖叫一声倒下了,屁股被磕得生疼。他挣扎着,却被阿尔法铁钳般的巨手按住了,另外一个阿尔法拿细细的专用小绳把他的两个脚趾头绑了起来。由于他的反抗,他被绑得格外的紧。

“不要反抗!不要反抗!”老k着急地喊,“不要吃眼前亏——”

“操你妈——我们是警察——”

彭鑫终于违反了小强订下的铁规矩,高喊出来。唯恐对方听不明白,他又用英语高喊了一遍。

但是那些阿尔法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

阮文雄冷笑一下,早就知道你们是警察!还是他妈的什么swat!特警力量?今天我就好好见识一下你们这些特警力量!他喝了一口伏特加:“游戏即将开始,给他们周围布满蒺藜!我倒是要看看他们的反脱逃能力有多强!”

那些阿尔法冷冰冰地把砍下来的蒺藜布在他们周围,这十几个警察被围成了一个很小的圈子。他们赤身裸体,两个大脚趾被绑在一起,所以只能坐着。这是风口,现在还是中午,因此还没有到冷的时候;但是山风已经让他们很有的受了,如果到了下午四点以后,还是这样赤身裸体……后果不堪设想。

蒺藜布下以后,那些阿尔法拿着工兵锹利索地挖沟。在蒺藜的外围挖出一条不算深的圆沟,警察们瞪大眼看着,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这些彪悍的毛子特种兵又拿起背囊外面捆绑的汽油罐,哗啦啦开始往里面倒。

“你们要烧死我们啊?!”佟牧惨叫着。

阮文雄笑笑:“晚上会冷的,给你们烤火。”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佟牧怒吼,“我不玩了——”

“晚了,你上船了。”利特维年科面无表情,“我们撤,准备等他们进夹子!”

六个阿尔法在一瞬间背上自己的背囊拿起武器,蹭蹭就上山了,也在一瞬间就消失了。

山谷的风口,就丢下这十几个赤身裸体可怜巴巴的警察。

“救命啊——”佟牧绝望地喊着,“救命啊——”

山谷隐隐有回响,但是没有人回答。

“谁来救救我们啊——”佟牧都哭出来了,“我们是警察——”

还是没有人回答。

佟牧高声哭喊着:

“我们是特警队啊——”

8

山下担任裁判的教官举起信号枪,对着天空扣动扳机。

噗——

一颗红色信号弹对天发射,格外夺目。

战争,在12点正式开始了。

9

五个穿着不同沙漠迷彩服的身影趴在山巅之上,拿着望远镜。

他们现在距离人质羁押地有3公里,超越了所有轻武器的射程。这是强晓伟选择的观察点,他知道阿尔法小组肯定能发现,但是游戏毕竟不等于战争——3公里的距离,他们发现也是鞭长莫及,只要一动自己就能发现——现在他需要全盘观察整个战场,尤其是人质羁押地的附近。

锅盖头拿着望远镜:“毛子准备拍毛片吗?一群肉身男!”

周颖皱着眉头:“你脑子就不能想点别的?”

高森放下望远镜:“我的意思是——毛子,看来就喜欢毛片!”

“闭嘴!”周颖继续观察周围,“看看他们藏在哪儿。”

强晓伟放下望远镜:“灰狼,你有什么发现?”

“他们应该在周围400米以内,超过这个距离,就出了自动步枪的射程。”马达说,“但是狙击手肯定会在更远的制高点,我还没找到在哪里。”

“他们的伪装很好。”冉锋观察着,“他们没有携带任何伪装设施,甚至都没有穿迷彩服——他们是利用地形地貌进行自然伪装,这是真正的高手。他们可能藏在灌木丛,也可能藏某个犄角旮旯,我们很难判断他们的防御阵地。”

“我们这样下去就是送死。”周颖放下望远镜,“周围那条沟肯定都是汽油,他们一定安装了引爆装置。他们是来真的,不是游戏的态度。”

“此题无解啊!”高森倒吸一口冷气,“都是肉身男,光脚在山里根本就不能奔跑。我看我们需要呼叫黑鹰支援,还得是三架!然后还得呼叫空军pj,因为我那帮不争气的学生估计不少人都不能走路了!他们的脚趾头很明显被绑在了一起!”

“我们没有黑鹰,”强晓伟思索着,“也没有救援伞兵……”

“那就只有同生共死了!冲下去干!”高森咬牙切齿,“让毛子知道,我们82师也不是怕死的!”

“关键是先找到他们的狙击手!”马达说,“我和土狼去,搜索左翼山头!我敢说他一定藏在那里,只有那里可以俯瞰整个山谷!”

“右翼山头一定有埋伏。”强晓伟说,“他们轻而易举可以锁定你们,你们上不去。”

“那你说怎么办?”周颖问。

“我们不能顺着想。”强晓伟重新拿起望远镜,“我们能想到的,他们也能想到——我们逆着想,有什么办法是我们想不到的?”

“红色内裤外穿,然后批个床单飞下去。”高森说,“光天化日,我们就这么下去,怎么也都是送死!”

“下午四点开始降温。”马达说,“到了晚上更冷,阿尔法算准了我们必须在日落前救人。我们都没携带夜视仪,到了晚上他们不得不收缩防线,防止我们各个击破。但是我们不能等到晚上,那帮菜鸟会冷的受不了的。”

强晓伟在思索着:“aa,你对他们的体能怎么看?”

“凑合。”高森回答,突然反应过来:“你真的要他们坚持到晚上吗?”

“要他们坚持到天亮!”强晓伟下定决心,“我们黑夜占据制高点,天亮以后他们就在我们的射击范围内!”

“坚持一夜?”周颖看他,“你想好了?他们能不能坚持住?”

“坚持不住也只能坚持。”强晓伟说,“他们是阿尔法,不会有恻隐之心的。这会是他们难忘的一夜,真正的人质体验!让他们学会什么是生死边缘吧!”

“你比毛子还狠,他们可是你的部下。”周颖说。

“这一夜,顶的上他们训练一年!”强晓伟冷笑,“他们会飞快成长起来的!”

高森眨巴眼:“等等,我怎么觉得这不是在训练保安队啊?倒是像在训练特种部队?难道我又回到了布拉格堡了吗?当初我们就是这么收拾三角洲和绿帽子的!”

“特别保安队!”强晓伟笑笑,“承担着特殊的保安任务。aa,难道你没听说过吗?”

高森愣了半天:“是承担中国五角大楼的保安吗?——那就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可不想你们的fbi找我的麻烦!我是个教书匠!”

“走吧,aa。”强晓伟笑着起身,“我们去找个避风的地方,养精蓄锐——这才是他们想不到的,我们没有着急去救人。让他们慢慢耗着吧,晚上我们渗透进去!”

周颖起身拿起武器:“他们会终身难忘这个夜晚。”

“宝贵的人生财富。”冉锋笑道。

“你很羡慕他们吗?”马达问,“要不你去体验体验?”

冉锋笑道:“我怕我会真的杀掉那帮阿尔法去坐牢——还是算了。”

五个人起身,顺着山脊下去,寻找自己的避风港。

10

没有出现意向到的渗透攻击,确实出乎阮文雄的意料。三个小时过去了,他没有看到一点动静。他丝毫不怀疑自己的观察和判断能力,而且这还是在开阔山地,植被稀少。阮文雄相信自己绝对不会漏过任何可能的疑点,因此答案只有一个。

他们没有对那些可怜虫的悲惨遭遇所迷惑,而是准备夜战。

这倒是真的让阮文雄意想不到,难道他们不是警察吗?警察不应该去救人的吗?警察难道会眼睁睁看着人质受罪吗?这不是警察的逻辑啊?阮文雄倚靠在石头缝隙,拿着望远镜在观察。

阮文雄的额头慢慢渗出汗珠——如果说aa肯定没有发言权,白狐只是参谋建议权,那个强晓伟是中国陆特刚转业的军官,那么其余两个老家伙呢?他们难道不是老特警吗?他们说话没有份量么?强晓伟不需要尊重他们吗?这可是前辈啊!他们会看着自己的小兄弟吃苦吗?

不,警察没有这么狠。

这不是警察的逻辑——是军队的逻辑。

阮文雄明白过来:“该死的——那两个老家伙,肯定也是陆特刚转业的!情报有错误,他们有三个陆特的高手!他妈的!”

情报不准确,是要害死人的!阮文雄对着耳麦开始用俄语呼叫:“北极熊,这是蝎子。情报有误,三个特种兵!完毕。”

“收到,完毕。”利特维年科上校的声音传出来。

“我们他妈的需要支援!这样没办法干!”阮文雄咬牙切齿,“ao再一次出卖了我——我没办法完成这个任务!完毕。”

利特维年科上校回答:“蝎子,我也确实不知道。看来中国警方加强了特警力量。完毕。”

“这他妈的根本就不是swat!我要面对的是sas,seals,datle,或者是他妈的什么该死的中国版alpha!——一个swat小队就有三个陆特026突击队员,那这就是军队,不是他妈的警察!”阮文雄急得不行,“ao那帮猪头,难道要我再把这队alpha送进死神的嘴里吗?完毕。”

“我会核实情报,不要着急,行动还没开始。完毕。”

“听着,北极熊!”阮文雄长出一口气,“这次绝对不能再出现意外!完毕。”

“收到,游戏还在继续,我们正好试探一下他们的虚实。完毕。”

阮文雄平静自己,抓起svd狙击步枪:“他妈的又回到老日子了!不对称战争?见鬼去吧!我永远都是硬碰硬!这就是蝎子的苦命!”

他低声咒骂着,起身到另外一个观察狙击点。

原本计划的如同度假一样的任务,变得复杂了——再次面对硬碰硬的可怕局面!月牙岛,又回来了吗?!

阮文雄的心口隐隐作疼,他迅速卧倒,重新开始观察。

“不,再也不会出现月牙岛了!我他妈的再也不允许出现月牙岛了——”

他嘶哑的吼声,压抑的出来,听上去好像哀嚎。

11

避风的山窝里,借助灌木丛等植被,这支中美联合突击队在舒适的吃野战口粮。土狼手持m40b狙击步枪在高处警戒,他的敏锐是都可以放心的。用马达的话说——冉锋,可以感觉到山的呼吸声,因为他本来就是土家族的山民。

强晓伟拿出野战干粮,迷彩色的包装上写着“911a”。

正在吃美军口粮的锅盖头高森呆住了。

强晓伟笑笑:“没有特殊含义,不知道谁给的代号。”

高森转向周颖。

周颖也拿出一包野战干粮,迷彩色的包装上写着“911b”。

高森眨巴眨巴眼:“解放军的干粮代号,起的真奇怪。”

马达笑着递给他一袋911野战干粮:“尝尝?”

高森愣了半天,还是接过来撕开:“越来越怪异了,我应该建议驻阿富汗美军从中国购买野战干粮。这会让每个大兵都知道,自己到阿富汗是干什么的!”

周颖笑着说:“记住啊!从我这儿进货啊!”

高森了一口压缩饼干,咳嗽着:“好干啊!真的是干粮啊?”

解放军的退伍兵和现役兵都笑了,看着这个冒着可爱傻气的锅盖头。

强晓伟吃着压缩饼干,看看手表。4点到了,气温开始急速下降。对于自己那些养尊处优的特警队员来说,真正的考验刚刚开始——没有水分补充,没有营养补充,完全靠意志和体能与饥饿寒冷抗衡,到明天天亮以后。这当中,更关键的是意志——而铁的意志,是特警必须的,这真的是个绝好的训练机会。

“你通知山下,明天上午开车上来急救。”强晓伟对周颖说,“需要专业的救护人员和设备,下去还要进行体检。”

“费用谁出?”周颖带着特殊的笑意问。

强晓伟噎住了,这才想起来不是在部队了,都是国家出钱;这是人家周颖的俱乐部,动一动都是人家的投资。他嗫嚅着:“从我工资扣吧。”

周颖冷笑:“三年的工资,一次就能给你扣没了!”

“没事,他可以给你打一辈子工。”马达笑呵呵说,“不着急,一辈子,慢慢还。”

周颖皱眉:“怎么你们的人都这么不正经吗?你们还不如美军正经呢!”

高森抬头:“嗯?美军?美军怎么了?我跟你说啊,美军其实男女关系还是很严肃的……”

“住嘴,没你的事儿!”周颖白他一眼。

高森看看她,又看看强晓伟,低头吃干粮。他顺手抓起棒球帽戴上:“这样亮度可以低一点。”

马达笑了,也戴上奔尼帽。

周颖又好气又好笑,把干粮丢掉:“不吃了!”

强晓伟没敢说话,苦笑一下继续吃干粮。

周颖拿起自己的psg-1狙击步枪上山:“我换他下来!”

马达看看周颖的背影,问强晓伟:“吃完了?”

“没呢,还有两口。”强晓伟回答。

高森一把抢过来:“行了行了,支援国际友人了!我不远万里,来到这个山沟跟你们打阿尔法!这是什么精神?——混口911干粮吃总是可以的吧!”

强晓伟有点愣:“干吗啊?我这儿还有新的呢!你都拿走?”

高森一把抓住他的战术背心揪起来他:“干吗?!让你去放哨!”

“不是有人了吗?”强晓伟指着周颖爬山的背影。

“那不是个女人吗?”高森问。

“是啊?可她是陆战队啊?”

“你不是个男人吗?”高森又问。

“是啊?”

“那你滚过去放哨,别在这儿耽误我跟mastersergeant谈军旅生涯!”高森严肃的说,“我不跟你们这种军官谈,没意思!我就喜欢mastersergeant!getouthere,now!”

强晓伟被高森抓起来推向上面,回头还犯傻。

马达笑眯眯看他:“陆特过后,鸡犬不留——何况这么漂亮的女孩?”

“灰狼,这哪儿跟哪儿啊?”强晓伟苦笑。

“lockupreadyrock,lockupreadyroll!”高森二话不说推他上山。

强晓伟无奈,只好提着自己的武器装备上山。

高森重新坐下,看着笑眯眯的马达:“mastersergeant,你当兵几年了?”

马达算了一下:“23年。”

高森张大嘴:“23年?!”

马达笑着点点头:“ilovechinaarmy!”

高森竖起来大拇指:“asoldierofsoldiers!”

12

周颖卧倒在山脊的石头旁边,拿着望远镜。强晓伟持枪爬上来,卧倒在她的身边拿起望远镜:“有没什么新发现?”

“你们陆特是这样进行战略侦察的吗?”周颖冷冰冰地说,“闹出来的动静赶上一头熊?”

“我是为了提醒你,我来了。”强晓伟淡淡一笑。

“用不着提醒我。”周颖看都不看他,“因为你已经是个死人了,你的脖子已经被我抹了三次了!”

强晓伟没有还嘴,拿着望远镜继续观察:“你杀过人吗?”

周颖被触到了软肋,咬咬嘴唇:“没有。”

强晓伟没有笑容,也没有看她:“所以你才会把抹脖子说的这么轻松。”

“我们女子侦察连,每天都要练拿匕首抹人脖子!”周颖说,“我相信我会很乐意割开某个混蛋的脖子!”

“当你用匕首割开人气管的瞬间,你必须什么都不去想。”强晓伟继续说,“你能够感觉到匕首锐利的刀锋,就那么一点点割过人的脖子——柔弱的皮肤、韧性的肌肉、如同牛皮一样组织严密的气管和食道、坚硬的骨骼缝隙……”

周颖拿着望远镜:“为什么什么都不去想?”

“你可以听到沙沙的声音,一开始很强,慢慢变弱——那是血喷出来的声音……”强晓伟淡淡地说,“血喷到你捂着他嘴的手上、胳膊上,你可以感觉到他一点一点地失去温度,从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周颖有点毛骨悚然:“你很享受这个过程?”

“从来不,所以我什么都不去想。”强晓伟说,“任何正常理智的人,都不会去享受这个过程。我迷恋军队,迷恋武器,迷恋训练和行动本身,但是我绝对不会迷恋杀人的过程。因为我不是职业杀手,而是职业军人。我是杀敌,不是单纯的杀人。”

“迷恋武器?”周颖冷笑一下,“有句话说的是真好啊!”

“什么?”强晓伟问。

“男人对武器的迷恋,是因为性欲得不到满足!”周颖不屑地说。

强晓伟愣了一下。

周颖继续观察着:“我现在知道了,确实是这么回事!只有无能的男人才会迷恋武器,因为他们的性欲得不到满足!”

强晓伟笑笑:“那你呢?”

周颖被噎住了。

“女人对武器的迷恋,源于对生活当中男人的不满足。”强晓伟继续观察,“因为那些唯唯诺诺的男人无法满足某些女人,于是这些女人把压抑的欲望转移到对武器的迷恋上。因为武器可以给女人某种冷冰冰的安慰感,这是一种很强的心理暗示。”

“你也看过他的书?”周颖惊讶地问,“我还以为你们陆特的人不看书呢?”

“他是我的战友,白狐。”强晓伟笑笑,“我们曾经并肩作战,生死与共。”

“那个死胖子?”周颖眨巴眨巴眼,“他真的是……”

“很多话他不能明着说,所以他写进了书里面。”强晓伟放下望远镜声音很沉重,“他的心,承载着太多的苦难和哀愁……”

“因为小影?”周颖问。

强晓伟看着她:“因为……小影和我们。”

“他写的都是真的?”

“我不能回答你。”强晓伟说,“因为我无权回答,就好像他从来不回答类似的疑问一样。我们不能承认,也不能否认。中国陆军026后勤仓库,在建制上从来没有存在过,我们曾经服役的孤狼特别突击队——是一个影子。”

“总参直属反恐连……”周颖缓缓的说,“代号孤狼,对外番号是‘中国陆军026后勤仓库’,对内全称是‘总参直属反恐连’……寄生在中国陆军狼牙特种大队,特种部队当中的特种部队……中国陆军的deltaforce…….”

“我没有说过。”强晓伟笑笑,“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幻想,那支部队不存在。”

“少跟我打官腔!”周颖马上转冷了,“就你们那点本事,我根本就瞧不上!”

“你怎么会去海军陆战队的?还是女子侦察连?”强晓伟问,“不爱红妆爱武装?”

“我想当特种兵,但是不招女兵。”周颖说,“我爸告诉我,海军陆战队要女侦察兵,问我去不去!我说去,就这么去了——我退伍后,才正式组建了海军特种大队。但是我已经走了,也就不再去想了。”

“其实每个陆军特种大队都有一个女子特战排的编制。”强晓伟笑道,“但是没有任何一个陆军特种大队敢招过兵,一直都是空余的编制。”

“为什么?”周颖纳闷,“难道是真的男女歧视?”

“不是。”强晓伟苦笑,“特种大队阳气太重,怕出事……我原来当兵的时候也有过类似的问题,但是等到当了连长就明白了——都是渗透、爬楼的高手,真的来了女兵……恐怕真的是没办法管理了。”

“跟谁多乐意搭理你们似的!”周颖白他一眼。

强晓伟笑笑,继续观察前面的动静。

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是一块起伏的山地,隔着一条河与对面的三个山头当中的山谷遥遥相对。河上只有一座小桥,肯定是有阿尔法监控和看守着。山谷当中,就是那群可怜的城市特警。阿尔法在哪里?

强晓伟一直在分析判断着,但是不敢确定。

天色在逐渐变暗,黑夜对于阿尔法和中美联合突击队来说,都是战斗序幕拉开的信号。

而对于那些可怜的城市特警,则是真正考验的开始。

13

佟牧把自己的身体与队友们靠在一起,他们紧紧围拢在一起,没有任何缝隙。在变得寒冷的擦黑天当中,风如同刀子一样割着他们的皮肤。求生的本能让他们丢掉了所有的廉耻心,互相紧密团团拥在一起,如同寒风当中的羊群一样。

这些城市警察从来没有想到,会遭遇到阿尔法特种部队的扣押和看守——说句玩笑话,这个待遇真的是他们没资格享受的。阿尔法特种部队,前苏联和俄罗斯的王牌特种部队,反恐力量的先锋……阿富汗战场起家,转战世界几十年,居然会跟一帮城市特警置气……太不可思议了。

如果是现役阿尔法,当然不可能。

但是这些是退役阿尔法,这也不是车臣战争或者莫斯科大剧院人质事件,而是在7点62野战俱乐部的战争游戏当中。

这就成为真实了。

警察们紧紧靠在一起,依靠体温取暖,嘴唇哆嗦的已经说不出来话了。

气温在急速下降,山区的夜晚即将来临。而这个秋天的山区夜晚,伴随着穿越山谷的飓风,注定会非常难捱。

“他们……为什么不来救我们……”佟牧哆嗦着问,也不知道问谁。

老k哆嗦着嘴唇:“别说话了……我们保持一点体力…….今天晚上,我们谁也不许睡着……”

“我撑不住了,老k……”彭鑫昏昏欲睡,“我有点发烧了…….”

“上次我问你……酸辣汤……”老k问,“你告诉我,怎么做来着…….”

“酸辣汤……”彭鑫的眼微微亮了一下。

“对,酸辣汤……”老k说,“你说过,你会做世界上最好吃的酸辣汤……”

“是,我是最好的厨子……”彭鑫说。

“告诉我们,你都会做什么辣菜……”

特警们的眼慢慢亮起来。

“每半个小时,最里面的换到最外面。”老k说,“大鹏,你跟大家说说,你都会做什么辣菜?火锅会不会做……”

“小儿科……”

在彭鑫的讲述当中,黑夜迅速来临了。

14

“aa,从我的左翼运动到北150高地。”强晓伟的目光炯炯,“我要你准备从北面泅渡,注意湿地方向,可以埋伏狙击手。完毕。”

“rangerthat.over.”

“灰狼,从我的右翼开始进入南50高地。”强晓伟说,“泅渡过河,扫清退路,准备策应。完毕。”

“收到,完毕。”

强晓伟拿起自己的武器,黑夜当中他的脸色冷峻:“我们走!”

周颖拿起武器跟着他滑下山坡,快速往南通过灌木丛。强晓伟的计划是在夜黑以后利用夜幕掩护泅渡过河,兵分三路。虽然阿尔法毫无疑问是山地作战的高手,但是在没有夜视仪和监测器材的情况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控制整个河面。分三路还有一点考虑,那就是不能全部被围歼。无论哪路与敌遭遇,其余两路都可以从容渗透进入,该路就改为佯攻吸引火力。

五个人,力量对比是弱势,居然还兵分三路,不是个好主意。但是正因为如此,才会出乎阿尔法的预料。因为没有一个特战指挥官会这样安排,所以才是真正的出其不意。

黑暗当中,除了压抑的呼吸声和脚步声,还有凌厉的风声,基本是伸手不见五指。

强晓伟带着周颖快速穿越开阔的灌木丛,卧倒在河边。

“aa到达,over。”

“灰狼到达。完毕。”

强晓伟看着河面,河流不算湍急:“过河!”

他拿着武器带着周颖起身,小心翼翼冲入河流。然后趴下,让水淹没全身,以排除全身衣服内的空气。周颖虽然是女人,但是在这一刻毫不犹豫。冰冷的河水浸透全身,靴子开始进水。等到全身都浸湿了,两个人开始往前泅渡。开始是侧泳,一会两个人几乎同时换到左侧,当感觉到疲劳,几乎又同时换到右侧。

黑夜武装泅渡河流的诀窍其实非常简单——放松,不断放松,精神紧张会导致抽筋。也许你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你必须有明确的方向感。对于没有接受过训练的战士来说,夜间武装泅渡绝对会惊惶失措,因为你什么都看不见。

但是显然对于强晓伟和周颖不算难题,他们都接受过严格的训练。

周颖第一个上岸,她的游泳速度要超过强晓伟。这点强晓伟不得不承认,海军陆战队的武装泅渡肯定比陆军特种部队的技高一筹。他们要武装泅渡的可不是河流或者湖泊,而是大海。周颖走出水面,持枪缓慢起身,没有动静。

强晓伟跟着周颖持枪,慢慢走出水面。

两个人的全身都湿透了,风吹过来的感觉真的是非常凉爽。但是似乎都没有感觉,还是快速保持战术队形上岸。他们藏在石头后面,身上的水和靴子里面的水都没有去管。他们的迷彩服会很快干燥起来,而他们的靴子也都是具备速排水功能的。当然你会很难受,因为内衣和袜子不可能干燥起来。

如果这是实战,强晓伟和周颖都会脱掉内衣和袜子下水。

但是在这个情况下,那是绝对没有可能的。所以男女不能混编作战,是有科学道理的。除非生死关头,否则谁也无法做到心无杂念。男人就是男人,女人就是女人,这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战争,让女人走开——在某种程度上,是至理名言。

两个人靠在这里,强晓伟开始呼叫:“灰狼,到位没有?完毕。”

“到位,完毕。”

“aa到位,over。”

强晓伟略微放心下来,下一步就好过一点了。利用丘陵和夜幕的掩护,可以迅速包抄到后面去。他不担心aa的战斗素质,美帝国主义可不是纸老虎。你见过能咬死人的纸老虎吗?那是宣传,不是事实。美军是一支精锐的军队,82空降师的战斗力更是不可小看。

强晓伟和周颖正在准备起身,突然剧烈的声响传来。

“fuck!”

锅盖头叫着,跟什么人扭打在一起。

强晓伟瞪大眼。

“我被埋伏了——我被埋伏了——”高森叫着跟对方扭打。

无线电信号中断了,一片杂音。

“锅盖头?!”周颖脸色发白。

接着声音远远传来,高森骂着英语,看起来被绑起来了。他的声音一下子闷起来,显然嘴被捂着了。

“锅盖头被阿尔法抓了?!”周颖呆住了。

强晓伟没有说话,脸色冷峻。是的,兵分三路……就是为了防止集体被埋伏。现在,aa为了全队,被俘了。

关键是,被毛子的阿尔法给抓了。

“我们走!”强晓伟提起武器,“我们尽快插到敌人后面去!他们马上就要展开搜索了!”

周颖咬住牙,跟着强晓伟起身冲向黑暗当中的另外方向。

15

高森刚刚回答完电台呼叫,起身要往黑暗里面穿插,就发现自己的双腿被什么东西抱住了。他低头一看,是一双胳膊,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后面的肩膀用力一顶屁股,咣当向前栽倒了。那个黑影跃到他的身上,扼住了他的脖子。

阮文雄死死地扼住锅盖头美军的脖子,眼睛血红。

高森拼命用力拉着他的胳膊。

阮文雄用越语怒吼:“美国人——去死——”

高森被勒得翻白眼,他的右手摸索着地面,终于摸到了一块石头。他举起石头反手狠砸,砸在阮文雄的土黄色渔夫帽上。阮文雄眼冒金星,手一松。高森趁机挣脱起身:“fuck!”

阮文雄起身稳住自己,血从头上流下来。

高森急促呼吸着:“thisisagame!”

阮文雄被他的美式英语再次刺激起来,怒吼一声飞起双腿踹向他的咽喉。高森措手不及举起卡宾枪,阮文雄的靴子踹在了卡宾枪的枪身上。高森被卡宾枪打在头上,咣当向后栽倒。阮文雄稳稳落地,拔出了锋利的苏联伞兵突击刀。

刀身在黑夜当中闪着寒光。

高森揉着额头起身,跪在地上终于明白过来现在的局势——他来真的!

阮文雄的伞兵突击刀在自己的脸前挥舞着,慢慢靠近了高森。高森二话不说丢掉没有用的卡宾枪,刷地拔出腰间的m9刺刀起身,站成标准的美军白刃战格斗姿势。

两个人保持着圆,慢慢移动着,眼中都是寒光。

阮文雄的眼睛血红,看着这个锅盖头。

高森看着他:“越南人?”

阮文雄的面目全非,但是神色冷峻,换了英语:“美帝国主义!”

“fuck!”高森挥舞着m9刺刀慢慢移动着,“还他妈的跟我说冷战结束了!原来重新开始了,来吧来吧!让我告诉你,美帝国主义也他妈的不怕死!——doordie!”

阮文雄怒吼一声,冲上来。

高森挥舞m9刺刀,反手护住自己。

咣当!伞兵突击刀和m9刺刀撞击在一起。

两个人都是怒目圆睁。

阮文雄:“美帝国主义,去死吧!”

高森:“胡志明是个婊子养的!”

两个人怒吼一声,开始肉搏。两把锋利的军刀在空中挥舞着,都在互相躲闪,也都在攻击对方。都是徒手格斗的高手,所以动作在黑暗当中非常敏捷,刀挥舞的非常有力,嗖嗖带着风声。

阮文雄哗地冲着高森的小腹滑过一刀。

高森收腹,但是迷彩服还是被划开了,擦破了皮。

一道血痕。

高森怒吼一声:“我操胡志明——”

刷——

阮文雄低头躲开,渔夫帽被划飞了,头顶的头发连着一小块头皮被划掉了。

两个人怒吼一声,再次冲杀刀一起。匕首撞击在一起,拳头撞击在一起,腿撞击在一起,身体撞击在一起…….

于是就都滚倒了,开始在地上扭打。

阮文雄眼露寒光,高森人高马大,匕首就在阮文雄的眼球前。他在用力,希望刺下去。阮文雄左手抓着高森的右手腕,右手的突击刀也被高森抓住了。高森狞笑着:“我送你去见胡志明!”

阮文雄突然起头,撞击高森的脸部。高森被撞击的向后倒下,鼻血流出来,眼冒金星。阮文雄起身举起突击刀,嘶哑地叫着要刺下去——

高森举起m9匕首,对准阮文雄的小腹,怒吼着要刺进去——

一个粗壮的身躯飞出来,飞腿踢开他们两个。

两个人都倒地了,起身都是怒目而视,准备再次冲上去。

“住手!”利特维年科怒吼,“这是游戏!”

两个阿尔法从后面无声跃出,抱住两个疯狗一样的野兽。阮文雄咬住牙,盯着高森。高森也死死地盯着他,好像都要用眼睛杀死对方。

“蝎子!”利特维年科用俄语说,“这是游戏!你冷静点!”

阮文雄急促呼吸着。

“越战结束了!”利特维年科伸手给他一个嘴巴。

阮文雄看着他:“我心里的越战,没有结束!”

利特维年科抓着阮文雄,指着高森用俄语说:“你看看他——你看看他多大?啊?他参加过越战吗?他杀过越南人吗?越战的时候他还没出生呢!他就是个狗屁都不懂的前美国大兵罢了!他没杀过越南人,你给我冷静点!你是雇佣兵,不是恐怖分子!你要杀美国人?啊?那你去啊,参加基地组织!去找拉登!”

阮文雄被利特维年科有力的巨手抓着,看着高森。

高森怒视他:“操你妈——越共——有本事杀了我——”

利特维年科转身:“把他的嘴堵住!”

两个阿尔法按倒了高森,捆上堵嘴。高森挣扎着,但是怎么可能是两个阿尔法的对手?他被捆上,堵住了嘴带走了。

利特维年科拉起来阮文雄:“我知道你的心里有伤!但是战争已经结束了,结束了!我们现在是生意人,不是复仇者!你给我冷静——阿红,需要你!”

阮文雄看着利特维年科,冷静下来。

利特维年科拍拍他的脸:“做生意,不要掺杂个人情感!记住了!走吧,我们要小心了,他们过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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