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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警乱明》


第360章 奉旨火速回京

腊月的天气总是恶劣的,天气寒冷,就算是一向被人们传唱春江花月夜的江南,也不外如是。

远远的,大地已经被蒙上了一层银妆素裹,这个天气事实上很不利于战事。尤其是明军。

天冷了,官兵过冬的棉衣棉被虽然已经开始源源不断地运上了前线,可是饶是如此,过冬的衣服也总是远远不足,这也无疑让江楚寒费劲了脑袋,连着上书了三封,也丝毫不见朝廷的动作,看到此番情景,江楚寒也只有徒呼奈何了。

在除夕即将到来的前几天里,襄阳城里忽然迎来了一位传旨的太监,那太监的来势极其匆忙,江楚寒震惊之余,还以为是王承恩王公公,惊喜之下连忙出城相迎,就算自己是镇国公,对待天使也是必须要以臣子之礼去接待的,就算是开府仪同三司,王爷也是必须得向传旨的太监下跪行礼,这一点上江楚寒毫不含糊,该跪的就得跪,不该跪的,就坚决不能跪。

率领着百官来到城门口以后,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的功夫,天使急匆匆的来了,没有宣鼓齐鸣的礼乐,没有气势恢宏的依仗,有的只是三骑高大马匹,两个护卫,和一个传旨的太监,江楚寒的目光微微一闪,将眼前的这个与以往的不同之处尽收眼底,脸上却并没有任何的变化,连忙客气地走上去,道:“敢问可是天使?”

天使,也就是替皇帝传达圣旨的太监,在急匆匆的下马了以后,看了众位襄阳文武一眼以后,仔细地打量了一眼眼前的江楚寒,低声道:“敢问可是镇国公?”

“正是本国公。”江楚寒客气地答了一句,虽然江楚寒不知道圣旨宣的是个什么内容,想来也应当是与江南战线的事情有关,自己可是连上了三道折子请求过冬的军大衣等物的,掰开指头算上一算,押送李自成的队伍现在也应该已经到了京城了,看起来不久以后,就应该要问斩了吧?

那太监的脸色却是一脸的紧色,低声道:“镇国公,不知可否借一处隐秘之处说话?”

“嗯?”江楚寒顿时微微一怔,复又点了点头,随手一扬,请那自京里而来的太监先行入内,自己与他二人并驾齐驱,一起浩浩荡荡地向着襄阳城里走了进去。

待进了城,寻了一处幽密的所在,那太监忽然脸色顿时一阵大变,颤着声音对江楚寒低声道:“国公爷……不好了,您快点回京吧,皇上……皇上他老人家病危了!”

一行骠骑飞快地行驶在宽大的官路上,远远看去,大约有三十人的规模,其中也包括了前番来传旨的太监等三人。

这是江楚寒的四十多人护卫队的一部分,因留了十人给京城的眉儿使唤,给了阳光十人去张献忠的军中,此刻,他们正是要赶回京城的路上。

崇祯皇帝病危,这对于满朝上下甚至于整个大明来说也绝不是一件好消息,听前来传旨的太监说,崇祯皇帝已经水米不沾。

江楚寒的心思心乱如麻,在江楚寒的心里,崇祯皇帝对自己着实不错儿,不管怎么说,自己的这一路官路青云,也都是出自于崇祯皇帝的赏赐,可是眼下,崇祯皇帝竟然病危了,这让江楚寒的心情怎么能好的起来?

如果说,满朝文武里现在心情最差的,恐怕就只有江楚寒了。可江楚寒印象中清楚地记得,崇祯皇帝不是病死的,而是在七年后被李自成逼得在煤山上自己上吊死的,这次传旨自己火速进京,是不是有什么猫腻?何况现在中原和江南的战局正在全面展开,虽然李自成被抓,但贼党尚有三四十万大军分布在各地,临阵调离主将也于理不合呀。这跟宋朝岳飞被十二道金牌从阵前调回京城何其相似,江楚寒似乎闻到了危险的气息。

这三十来人的骠骑急急地前进在官道上,天,也已经渐渐地黑了下来了。

今天的天黑得格外地早,江楚寒坐在马上,看了看天色,长吁了一口气,身旁的邱枫不由得凝了凝眉头,道:“国公爷,我们还是赶紧找个地休息吧,天色将黑,在赶下去恐怕会错过驿站。”

“不!”江楚寒坚定地摇了摇头,道:“继续赶路!”

“继续赶路!”邱枫看了看江楚寒,情知无法说服,便猛地一勒马缰,冲着其他人大吼了一声。

“国公爷。”那太监想了想,不由地殷勤地道:“连续快马奔跑这么多天了,前方就是济南府长河驿馆,不如就且先在那里休息一夜,咱们人受的了,可是这马儿也受不了啊,国公爷意下如何?”

今天已经连续奔赶一天的路程了,胯下的骏马的速度也开始有些慢了下来,想到这里,江楚寒不由长叹了一口,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事实上,皇帝病危这种事已经发生在十几天前的时间了,此刻就算是再紧赶慢赶,也回天无力了,想到这里江楚寒不由的更加的显得有些悲痛,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

历史早已是注定好了的,就算崇祯皇帝没有病死在龙椅上,几年后也会死在歪勃子树上,一切皆是历史的定数,江楚寒想及此处,心里也不由显得更加沉重起来,难道此次调自己进京不是阴谋,而是因为自己这个后人的介入使历史全部改变了?

又经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的奔腾,长河驿馆已经就在眼前了。

长河驿馆坐落在济南府的外城,之所以没有设在城内,是为了方便往来的官差赶路,从而即便是天黑,也不用在进城才可以住宿休息——事实上,等到天黑时分,城门也早已是大门四闭,宵禁了,倘若要是错过了进城的时间,那可如何是好?

江楚寒等人走进了长河驿馆,一个看起来有些矮胖的驿长已经凑了上来,一身衣服倒是很干净,一双豆大的眼珠里,满是精明,邱枫让他派人喂马,然后又清理出了几个干净的房间来,那驿长也是忙不至地点头答应。

江楚寒看着这个驿馆里的几个来往的驿卒,居然都是身强力壮,不由得心里一动,微微皱眉,看了邱枫一眼,让他把那个矮胖的驿长喊了过来.

“你在这里,干了多少年了?”江楚寒淡淡地问道。

“回国公爷的话,一个月有余了!”之前江楚寒已经亮明了身份,所以此刻,那驿长笑的也是越发的谄媚。

江楚寒看了他一眼:“听你的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

此时已经进入济南府的地界了,只要快马再赶三天的路程就可以到达顺天,故而济南府和顺天人士的口音并没有什么太大区别,而此刻这个驿长的口音里却带着一丝浓浓的河北音,所以江楚寒故而由此一问。

那矮胖的驿长顿时笑了:“国公爷,我也是济南府人士,只不过从前去了河北当兵,一个月前才回来的。”

江楚寒点了点头,只是看着那些驿卒的模样,不由地皱眉道:“这小小的长河驿馆,居然养了这么多人,这些人一个个身强力壮,好像都是从伍过的吧?”

“是啊!国公爷说的不错。”那驿长叹了口气,无奈地道:“我们这些人曾经都是士兵,只不过在战场上受了伤,没法再继续从伍了,领了安家费以后,兵部就把我们统统调到了这里。我们这些个人原本都是河北大营的,被派去与鞑子作战,都是和我遭遇一样,受了伤,身体残了,被清退了,虽然安家费不少,可是总有吃空的一天,我们将军仁慈,请兵部把我们几个调到了这里,每个月按例也有点月钱,所以大家总不会饿死。”

江楚寒笑了一声,点了点头,看着这个驿长走路地时候,果然略微有些瘸,好像是腿脚不灵便了。

而其余的那几个驿卒,虽然都是身强力壮,孔武有力,但是仔细看去,果然有的是右手缺了拇指和食指,再也无法握刀剑了,有的更是一只手掌齐腕断掉了,还有的手臂很长,想来原本是弓箭手,但是却缺了一只眼睛,空有手臂,却是眼力不行,这才被军队清退出来地。

江楚寒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让邱枫多赏了点银子。

一桌子的好酒好菜,吃完以后,每个人的身上都越发的感觉到了疲惫,就算是铁打的汉子,也绝禁不起这一整天的全力赶路,想到这里,江楚寒微微一笑,吩咐了邱枫一声,今夜不要人值守了,大家安心睡觉,好有力气明天继续赶路。

夜晚,江楚寒躺在床上,却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晚心中有些心神不宁,却总是睡不着。他思索了半天,却不知道为什么,干脆就躺在床上,双眼大睁,看着天花板,心中想着自己地事情。

周围一片寂静,漆黑地房间里,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就这么一直睁着眼睛到了后半夜,江楚寒才渐渐地生出了一丝淡淡地倦意,翻了个身子,正要睡去,忽然……

!!

第361章 驿馆遇袭

江楚寒的前世曾是特警,一身武技也是尤为出众,耳力和感应的敏锐程度都异于常人,忽然就听见了隐隐地传来一声奇怪地声音:劈啪!

仿佛是什么陈年腐朽的木头细微的断裂声。

江楚寒被这声音一惊,忽然就感觉到心中生出一丝不安和警觉来,只是这一丝念头若有若无,在心中一闪而过,一时间自己也捕捉不到。

江楚寒竖着耳朵又听了一会儿,却再也没有声音,只以为是什么老鼠之类地东西。可是就在他心中刚刚一松,陡然地,异变突起!

头顶的天花板房梁之上,忽然轰地一声,整个房梁都断裂掉了,瞬间,一道雪亮地长剑顿时冲破了层层的碎木,冲天而降,朝着床上躺着的江楚寒狠狠地扎了下来!

这一剑又快又狠,显然是一名高手蓄势而发!江楚寒猛地一身惊叫,幸好他反应极快,仅仅只是在电光火石的那一霎那间猛地一个翻身,侧过身子躲开。

只是对方这一剑蓄势很久,又是高手所发,江楚寒哪里全躲得开?他刚一翻身,就感觉到后背剧痛,一道冰冷地剑锋已经割破了后背的衣衫和肌肤,顿时鲜血长流。

江楚寒全身冷汗瞬间出来。一个跟头就翻到了床下的地板上,就听见身后轰地一声,床板在这惊天动地的一击之下四分五裂!

头顶上一个黑影已经跳了下来,这个影子全身漆黑,只有手里地一柄细细长长的剑上闪动着寒光。江楚寒躺在地上,后背剧痛,疼得他险些就晕了过去,只是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候,江楚寒被剧痛一激。反而激发了潜能,躺在地上,也不回头,摸出腰间丝带上系的一枚霹雳弹,就猛地向着那人的腿上砸了过去!

“霹雳弹!”那人眼力极好,一声惊叫,便认出了那枚东西,经过了葫芦洲方面的改造,现在的霹雳弹已经不再需要点燃,仅仅只需要用惯力猛地一砸,便会立即爆炸,就如同后世的某种爆竹一样,原理相同。

只是,那个人认出了霹雳弹,也不敢硬扛,一个跟头翻了出去,只听轰的一声,火光四射,把漆黑地房间里照得透亮,火药巨大的威力顿时把整个墙壁也炸的四散飞射,幸而江楚寒躲在床下,并没有被这一股碎石真的伤到。借着那一股火光,江楚寒这才看清楚来人,一身黑衣服,蒙着脸,只是一双眼睛里闪动着杀机,手里的长剑明晃晃地指着自己,不声不响,又朝着自己扑了过来!

江楚寒猛地起身,双臂猛地运起一股强烈的劲道,想要去抓住那人的双臂,夺下武器,可是那人的武功却竟然极其高强,双臂仅仅只是一滑,如同泥鳅一般地猛地滑开了江楚寒的攻击,猛地飞起一脚,狠狠地踢在了江楚寒的心窝口里!顿时飞了出去!

这一脚顿时踢得江楚寒眼前冒星,胸口也顿时一阵钻心的疼,好厉害的武功,这个变故不由让江楚寒暗暗心惊,想要喊叫自己的护卫,可是此时此刻,又哪里能来的及?经过这一下,江楚寒也顿时反应了过来,自己和对方的武功,简直差了几个档次,自己,万万不是对方的对手!

江楚寒也练过一些搏击术,擒拿手,武功也算高手级别了,可又哪里是这样久经沙场的高手的对手?!在那一瞬间,江楚寒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此人若非是东厂或锦衣卫的特级高手,便一定就是军中的悍将!

江楚寒躺在的上,连滚带爬地扑倒了房间里地衣柜旁,对方的剑却已经到了面前,江楚寒双手乱摸。却摸到了原本昨晚上床前放在床边长榻上的匕首。江楚寒慌忙之中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摸到了匕首柄,就猛地甩了出去。

自己一向会携带手枪在身上,可是就算是再如何防范,也总不会抱枪而睡呀,此刻,江楚寒哪里还能来的及拿出手枪?更何况,眼前这名黑衣杀手的武功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哪里会给自己到枕头下掏枪的机会?

江楚寒在这一瞬间却几乎连全身地冷汗都凝固了,对方地身体重重地压在了自己地身上,仿佛还有一片冰冷地剑锋贴着自己的身子刺了下来。

人在这种情况下,顿时魂飞魄散,江楚寒瞬间脑子里涌出无数念头:

我今天就要死了?!

一身冷汗,顿时袭遍了江楚寒的全身。

也就是这么愣了一下。却发现身上地这个人动也不动,反而是一股热热的湿湿地东西流淌到了自己地脖子上,顺着衣服领子就淋在自己地身体上,鼻子里闻到了一股刺鼻地血腥气味。

江楚寒被这血腥气味一激,才缓过了神来,用力一推身上的人,却发现对方已经死透了,胸口插着一柄匕首,正是自己刚才匆忙之中胡乱甩出去了。那匕首正好扎在对方的心脏上!

这时候外面也传来了喧哗地声音。却听见了乒乒乓乓地拼斗声音,还有人惨叫闷哼。黑夜之中,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江楚寒咬牙推开了身上的死尸,反手从那人尸体上拔出了自己前世带过来的军用匕首。

这时候房间大门被砰地一声撞开了,随即就看见邱枫从外面冲了进来,邱枫也是衣衫不整,披头散发,进来看见江楚寒全身都是鲜血,不由得大惊,幸好看着江楚寒手里捏着匕首站着,这才放心,急忙叫道:“国公爷!有杀手,我保护你离开!”

说完上来拉住江楚寒就要往外走。江楚寒此刻已经冷静了下来,从枕头下摸出手枪打开保险,一把甩开了邱枫,低声道:“不能出去!对方一定有准备!”

正说着,就听见外面传来了自己随身护卫的惨叫声,还有人垂死吼道:“退进去!他们有弓弩!”

随后就听见咻咻地破空声,黑暗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杀手发射弓弩,就听见外面的墙壁和木板上传来密密麻麻的“砰砰”的声音。

邱枫一脸煞气,脸上肌肉跳动,猛地大吼了一声,身形一闪,便猛地向外冲了出去。

走廊里,黑暗之中十七八个杀手已经围拢了过来,江楚寒的护卫大多都住在楼下。楼上虽然也留了两名护卫,就算是精锐无比,也总不会在睡梦中还能防范一手,早就被这些超级杀手干掉了。

此刻杀手早已守住了驿站的楼梯,一股脑朝着江楚寒地房间冲来了,他们手里有弓弩,这种东西在夜晚之中更是杀人利器,守住了楼梯,其余的人已经冲到了江楚寒的房间门口,却忽然看见里面冲出来一团黑影。

这些杀手也是受过严格训练地,虽然一惊。手里却并不停留,刷地一声,几道破空之声,已经有人发射了弓弩朝着邱枫射了过去。

只是邱枫全凭着胸口间的一股怒气,大吼了一声,身子猛地斜侧,却避让不及,弩箭射在他的大腿上,猛地穿体而过,留下了一个大大的血洞,却没有伤及骨头,就这么一会儿地功夫,邱枫已经举起了手中的长剑冲进了杀手群里了!

一声惨叫传来,又有一个杀手被干掉了,邱枫一鼓作气,长剑直刺,已经连杀两人,身上也不由沾满了一些伤痕,但只是这一下,走廊里的杀手几乎死伤了一半,再也阻挡不住下面楼梯冲上来的江楚寒的护卫了。领头的一个杀手眼看事情不济,大喝一声:“退!”

众人立刻朝着走廊尽头退去,那里有一闪窗户,抬手一拳打破了窗户,就想往下跳。江楚寒抬枪几个点射,只听到“呯呯”几声脆响,瞬间倒下了几个杀手。

身后满是伤痕的邱枫已经冲了出来,狞笑道:“嘿嘿,想跑?跑得了么!”

话音未落,他剑尖一点,再次刺向了一名杀手,只听一声惨叫,最后的一名杀手来不及跑,顿时被刺了个透心凉。

只是那个领头的却跳下了窗户。

邱枫虽然艺高人胆大,但是一口气杀了三个杀手,力量和体力也几乎耗干了,身子晃了一晃,赶紧后退。

几个护卫已经冲了上来,立刻就有人朝着走廊尽头地那个窗户口扑了过去,可是刚到门口,就听见一声惨叫,冲到窗户口地一个护卫仰面倒下,一只弩箭就扎在脸上。显然对方在外面还有人接应。

这一战,江楚寒的护卫死了五名,其余的都几乎带伤。剩下的护卫不敢再追,只是冲进了江楚寒的房间,牢牢的护住了江楚寒。

江楚寒受伤不轻,身后中的那一剑,虽然没有直接刺中要害,但是对方的剑法凌厉,已经微微地有些进肉了,这下,就连半边身子都几乎动弹不得了。

手下人赶紧找了伤药出来给江楚寒敷上,紧接着,众人又仔细搜索了整个驿馆,哪里还有那个矮胖驿长和手下的驿卒半个人影?

江楚寒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回想刚才的场景,真的是生死就在毫发之间,不由得心中暗暗心惊。

!!

第362章 好官不该死

哼。。 好狠地手段。

那个矮胖驿长和那些驿卒们。果然就是杀手改扮的。为了不让自己起疑心。这些人居然甘愿自残身体。砍掉自己的手或者手指。装成残疾退伍士兵來‘蒙’骗自己。这么狠的用心。和决然的手段。也让人不由得‘色’变了。。

惊魂已定。护卫们把整个驿馆搜了个底朝天。却在院外一处存放蔬菜的地窖里发现了几具尸体。从衣服上看。却正是这个驿馆原本的驿长和驿卒。

未几。手下的人又顿时传來了一个消息。那位传旨的太监和随行人员。已经被刺死了。

看着那太监死在‘床’上时的样子。眼镜睁得大大的。.第一时间更新 临死前也仿佛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江楚寒叹了口气。脸‘色’‘阴’沉。

看來对方是早就算好了自己经过这里。故意设下了这个埋伏。杀了驿馆里原來的人。假扮了驿长和驿卒。然后布了这个局。要暗杀自己。。甚至那些身手不凡的杀手。都为了这个目的而甘愿自残身体來伪装身份。

到底是什么人。李自成的贼党么。

应该不会。自己虽然抓住了他们的闯王。可是贼军现在也是自顾不暇。更何况贼党不可能将自己的行程算的如此仔细。就算是可以。他们也万万沒有办法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破各处的重重的防线追上自己。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若是有办法。李香君当初也不会亲自而來了。

那么。到底自己得罪了谁。

不过。却有经验丰富且又老练的几个护卫提出了一丝疑虑:

对方用的是弓弩。这种手持的‘精’铁弓弩。挟带方便。杀伤力也大。但是装备造价却很高。并且。因为使用方便。这种武器在大明也是违禁物品。就算是位高权重的大人们的护卫。也万万沒有权利可以装备这种武器。

“只有……”这个老练地护卫说到这里。‘欲’言又止。似乎有些不敢说。

江楚寒哼了一声:“只有什么。你说吧。”

这个护卫这才鼓足了勇气。.第一时间更新 咬牙道:“在大明。只有东厂和锦衣卫才能统一装备弓弩。”

顿了一下。这个护卫的脸‘色’也很难看。低声道:“国公爷。刚才被我们干掉的杀手。留下的弓弩。我已经检查过了。上面有打上的印记。正是出自京师的弓弩院。且不管这些杀手是來自什么地方的人。但是这些弓弩。绝对是从弓弩院里流传出來的军械。这是毫无疑问的。”

江楚寒面无表情:“那些印记会不会是造假的。你不会看错。”

这个护卫点了点头:“不会。我家里有个老人从前就是出自弓弩院作坊的工匠。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回乡以后也还是沒事喜欢打造一些器具。单从做工上來看。制造‘精’美优良。整个大明。除了京师的弓弩局。就算是各地的都作院。也万万沒有办法打造的这么‘精’细。”

这个老练地护卫一句话。让江楚寒陷入了沉思……

东厂……锦衣卫。。

能够指挥的动东厂和锦衣卫出动前來暗杀自己的。除了皇帝以外。又还能有谁有这个能耐。

出了这么一个突发事情。邱枫等人也再沒有了睡意。一宿看护着江楚寒。寸步也在不敢移动。生怕刺客们又再次而來。等到那时。少不了又是一场血战。

仔细地埋了那几个护卫和传旨太监的尸体以后。天已经接近光亮了。在当机立断以后。江楚寒立即派人前往济南府衙‘门’报了案。镇国公被刺这样的大事。自然不会是一件普通的小事。只不过衙‘门’里的人來看了一番室内的打斗痕迹以后。也不由得有些心惊。

任哪个经验老道的捕头也能看的出。此事非比寻常。一个个脸‘色’苍白。心惊胆战。这种高层之间的你争我夺。不是他们这等小小的衙‘门’捕快可以参与得了的。只怕一个差池。那就得人头落地。

对此江楚寒也是心知肚明。这种等级之间的斗争。并不是他们能够参与得了的。只不过在面对江楚寒的时候。.第一时间更新 江楚寒却选择了沉默。姿态。江楚寒是一定要摆出來的。

这就是在告诉所有人。我江楚寒。不知道是谁刺杀了我。由此也好面对某些人的时候可以从从容容。中国人的政治就是如此。可以做。但是……绝对不可以说。。

经过了四天的赶路。这一下。邱枫等人显得越发谨慎了起來。一路上也不敢随便停歇。晚上轮流睡觉。大约在夕阳快要落山的功夫。江楚寒等人终于來到了顺天城。

江楚寒等人骑在马上。看着远方的顺天城。不由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昔日看起來繁华无比的顺天城。此时此刻竟然显得如此的萧杀。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就如同一只最巨大的狮子口般。进去的人。就别想出來了。

几十余骑的马儿缓缓地行驶在这片宽敞的官道上。远远的。已经有了一位不速之客在等着江楚寒了。

看见了前面那人以后。江楚寒连忙下马。缓缓地走到那人的面前。只见眼前的那人忽然轻轻地向着江楚寒鞠了一躬。淡淡地道:“拜见镇国公。”

“仲若。”江楚寒轻轻地唤出了那个人的表字。眼神中显得有些复杂。

仲若是程国祥的表字。而很不巧的是。眼前的这人。正是程国祥。此时的程国祥一身紫‘色’官服。脚踩云缕靴。衣冠楚楚。此时站在江楚寒面前的程国祥。.第一时间更新 竟然是着官服而來的。

“镇国公。别來无恙。”程国祥淡淡地背着手。看着江楚寒。一脸的微笑。

“我很好。”江楚寒也同样微笑地点了点头。忽然附在程国祥的耳边道:“仲若。你升官了。”

“不错。”程国祥点了点头。道。

这次换江楚寒惊讶了:“仲若兄现在已进内阁了。”

“次辅。”程国祥微笑地点了点头。继续道:“温首辅已经辞官归故里了。首辅之位暂缺。‘蒙’皇上眷顾。命我任次辅。代行首辅之责。”

江楚寒脸上的表情显越发复杂了起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轻声道:“其实你不必來的……”

“镇国公知道的。我程国祥平生最恨党朋。”程国祥摇了摇头淡淡地道:“可是。我坐上这个位子后才发现。朝野上不可能沒有党同伐异。骆养‘性’死后。本來东厂一党独大。可因为有皇上的扶持。东林党又突然壮大了。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帝王平衡术吧。事实上。在仲若的心里。镇国公一直都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好官。只要是一名好官。我程国祥都会从心里由衷地敬佩。”

冷暖俗情谙世路。是非闲论任‘交’亲。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朝野上下并不缺乏聪明人。事实上。只要是能到了这个位子的人。就沒有哪一个是蠢人。人人都顶着一双雪亮的招子。狠狠地盯着别人的那一亩三分地。只要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都会传入他们的耳中。

江楚寒虽然为官至今。树敌不少。可是‘交’的朋友也并不算是太少。如今。竟然无一个人肯來城‘门’口接自己。而唯独敢來的。竟然只有一个曾经的死对头。。程国祥。

就在江楚寒这一愣神的功夫。程国祥忽然面‘色’一紧。看看了左右。低声道:“镇国公不可进京。进京必有大难。仲若在此等待镇国公三天就是为阻您进京。”

“仲若……”江楚寒这才真正的动容起來了。脸‘色’变了几变。低声道:“可是‘那个人’要杀我江楚寒。”

微微的一声叹息以后。程国祥看着江楚寒。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你猜的沒错。正是‘那个人’。并且他根本沒啥大病。”

江楚寒忽然笑了起來:“我不过就是一小小臣子。‘那个人’为什么要在半路上截杀我。而不是等我回到京师以后。光明正大的安一个罪名。”

程国祥摇了摇头。淡淡地道:“镇国公有所不知。只因为你曾惹了东厂的一些人。坏了他们一些事。现在阉人张彝宪得势。他沒有理由不动手啊。他只要在皇上面前随便吹吹‘阴’风。再安排厂党的人在朝议上点点鬼火。给你安上一百个罪名也不为多啊。皇上也忌讳你功高盖主。于是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顿了一顿。程国祥脸‘色’一变。连忙道:“镇国公快点走。回到江南。只要你一天在江南。皇上就不敢对你如何……还是那句话。国家不可‘乱’……现在鞑靼掠边。国内到处叛‘乱’。只要你回到江南手握兵权。张彝宪也奈何不了你。”

“仲若兄这么信任我。”江楚寒有些诧异。

“因为。我知道你是一位好官。”程国祥摇了摇头:“好官不该死。”

听到这里。江楚寒忽然猛地长袖及地。深深地向着程国祥深深地鞠了一躬。低声道:“张大人对我江楚寒言深至此。我江楚寒感恩莫名。我这就返回江南。”

江楚寒说完这话后叫过一名护卫。命他潜入京城江府跟主母眉儿说:“马上启动紧急方案”。

江楚寒又跟程国祥耳语了一会。只见程国祥频频点头。然后。程国祥身形一闪。让开了一条道來。向着江楚寒微微地弯下腰。江楚寒微微一笑。再也不打话。猛地翻身上马。马鞭一扬。便立即卷起一阵尘烟。带着护卫们遥遥地向着南方而去了。

程国祥远远地看着江楚寒离去的背影。不由地摇头慨然道:“好官。不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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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3章 代天巡狩

腊月二十九日清晨。乾坤宫上。崇祯九年的最后一次廷议。也是一年中最大的几次廷议之一。在京五品以上官员未经都察院批准。任何人不得缺席。违者以欺君之罪论处。

在结束了众臣那长达一个多时辰的奏本以后。只听一名太监细长的嗓子尖声道:“程阁老、镇国公出列领旨。”

然而很久以后。从百官之中出列的。却只有程国祥一人。哪里能看见江楚寒的半个身影。

底下的群臣顿时‘私’下里低声窃窃‘私’语了起來。群臣早就知道崇祯皇帝要对江楚寒动手了。只是沒想到的是。江楚寒这个镇国公连岁末廷议都敢缺席。不可谓不大胆。这也顿时出乎了众人的意料之外。

在心里暗笑了一声。崇祯自然是清楚不管江楚寒來沒來都将治他重罪。然而做戏还是要做全套。于是。崇祯忽地脸孔一板。冷声道:“镇国公呢。不是早就回京了吗。人哪去了。”

镇国公呢。镇国公哪里去了。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镇国公……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崇祯抿着嘴‘唇’。不由的冷哼了一声。仿佛无意间和立在自己右侧的张彝宪对看了一眼。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那一抹狡黠的神‘色’。

江楚寒胆敢未经批准就不來参加岁末廷议。这种事情一出。我看江楚寒你还死不死。

“锦衣卫听宣。”崇祯冷冷地开了口。“捉拿镇国公江楚寒前來问罪。”

“是。”

就在锦衣卫的指挥佥事云不二刚刚念出了这个字以后。忽然。程国祥跪下说话了:“启奏皇上。前天下午。镇国公在快进京城时突然接到八百里加急传书。得知李自成的死党高杰围攻洛阳。同时刘宗敏围攻陪都应天。因军情刻不容缓。镇国公已快马赶回江南了。他走时‘交’待微臣转奏皇上。说皇上‘交’待他的事就算是一死也一定会完成。待领军平定叛‘乱’以后。再回京‘交’旨。请皇上恩准。”

这一幕的变化。顿时让崇祯感到有些措手不及。他惊愕地看着正不断地向着自己磕头代江楚寒乞求的程国祥。牙关咬的紧紧的。现在。崇祯连想杀了程国祥的心都有了。肯定是这老家伙通知江楚寒不可进京的。不然。江楚寒到城外了不可能不回家看看家人。

这是一个政治信号。崇祯很清楚这一点。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不可降罪江楚寒和程国祥。因为。毕竟江楚寒是奉自己的旨意去平叛。现在军情紧急。他回江南也是无可非议的。

崇祯的脸‘色’此时此刻已经是一片惨白。此刻。崇祯已经分明能感觉到。满朝文武的眼光。已经纷纷地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了。.第一时间更新

此刻。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完全无法依照自己的想法來啊。

崇祯想到这里。脸上顿时‘露’出了一股难看的笑容:“关于此事……”

“请求皇上恩准镇国公的请求并赦其无罪。”程国祥的额头上已经是鲜血一片了。看得围观的百官。也不禁是一阵暗叹。虽然程国祥这个刺头与自己的‘交’情并不是十分的深。甚至还屡屡弹劾自己。可是同为士大夫。眼见眼前的这感人的一幕。众人的心里依旧还是生出了一丝别样的滋味。

同是士大夫。都是一个战壕的战友啊。眼见于此。也不禁生出了一丝兔死狐悲的想法來。.第一时间更新

“皇上。”就在这时。一直冷眼站在一旁沒有出声的姚明恭忽然出声了。只见姚明恭上前一步。低声道:“看在镇国公对皇上对大明的一片忠心。还请皇上就赦免了镇国公的罪过吧。”

“这个……”崇祯不由看了一眼姚明恭。新任的吏部尚书居然帮着江楚寒说话。这不由让崇祯的顿时一怒恼怒。

这办的究竟是个什么事啊。。

可是。做为崇祯同谋的张彝宪却并不这么想。他狐疑地看了一眼程国祥。猛地间。一计顿时浮上了张彝宪的心头。于是连忙上前一步。低声道:“陛下。还请准了镇国公的请求吧。镇国公忠心为国。更何况战功也是累累。皇上何不尝了镇国公的一片心意。”

“那么。朕就准了。”崇祯脸上难看地笑了一下。虽然不知道张彝宪的心里究竟在打什么心思。不过长久以來对于张彝宪这个阉人的信任。最终还是让崇祯点了点头。微笑地要已经满头是血的程国祥起來。淡淡地道:“起來吧。传朕口谕给镇国公。这次必然要‘荡’平中原与江南匪寇。凯旋而归。”

“臣。遵旨。”听到这里。程国祥心里的一颗大石头。也顿时放了下來。答应了江楚寒的两件事已完成。还有一件就是递一封信给王承恩王公公。

半个月后。江南的战局立即发生了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化。

回到襄阳的江楚寒立即命令全军出击。晓喻三军。一定要与贼军打一场不死不休的战争。一时间。江南全军人人奋勇。个个争先。风起云动。在这阵‘波’涛之下。却仿佛暗藏着一股浓浓的隐藏意味。

一封又一封的捷报开始不断地传回顺天了。这下子。崇祯再也坐不住了。狠狠地将一封奏报扔到了张彝宪的脸上。怒不可歇地道:“捷报。捷报。统统都是捷报。朕想杀江楚寒。怎么就这么难。都是你出的主意。更多更快章节请到。都是你。”

张彝宪在面对着崇祯的雷霆之怒之下。竟然就连丝毫躲闪也不敢。只要低下头纳纳地道:“皇上息怒……奴婢原本的算计……是捧杀江楚寒。等到江楚寒功成归來以后。再设法治他的罪。皇上何不再等上一段时间。等他平完叛‘乱’再说。毕竟他领兵打仗确实有一套的。”

“‘混’账。‘混’账。”崇祯险些气的眼前一黑昏死过去。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张彝宪。心里不由有些失望。微微摇了摇头。道:“你可以这样想。可是朕不能。江楚寒倘若真的有功。却还要治他的罪。这就是斩杀功臣。满天下又如何看待朕。.第一时间更新 满朝文武又要如何看待朕。”

“是……是……是臣疏忽了。”张彝宪一边纳纳地说着。后背早已经是一片汗流浃背了。事实上。张彝宪虽然狠毒但并不善于心计。以前都是王应熊帮其出谋划策。但他唯独有一个优点甚好。就是能忍。这也是幼小入宫长期‘阴’影之下养成的一个结果。

崇祯满脑子的悔意。正无奈地摇着头。只见一旁的大内掌印太监王承恩忽然出声奏到:“奴婢有一策。”

“大伴快快说來。”见王承恩献计。崇祯脸上顿时一喜。连忙出声道。却完全沒有注意张彝宪的脸上早已经是乌云密布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是。”王承恩顿了顿。看了一眼张彝宪。于是沉声道:“奴婢以为。皇帝倘若是想要镇国公一死。其实不难。”

“喔。如何说法。”崇祯的眼中立即爆发出了一股希翼的目光。

“奴婢以为。镇国公此次立了大功。皇上若是想要镇国公一死。是万万不可的。”王承恩从容地说着。眼中忽地爆发出一股‘精’光:“可是。镇国公已经位及人臣。立了大功。却也不能不赏。所以奴婢的意思。就是将镇国公流放出海。”

“流放出海。”崇祯的眉头紧皱了起來。

“是的。明说巡狩。实为流放。”王承恩从善如流地道:“想海外如何凶险。皇上不如索‘性’赐镇国公一道王爵之位。昭示江楚寒坐船出海。替圣上巡视天下。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一点。江楚寒是万万不敢推辞的。更何况。巡狩这种事情。非天子近臣不能委任。这样一來。皇上岂不是两全其美。”

“沒错。”崇祯的脸上顿时就是一片喜‘色’。命江楚寒代天巡狩。出海替天子巡视四海。实则是让江楚寒远离朝堂。就此终结了江楚寒的政治生命。更何况。海外之险。比之陆地何止十倍。这样一來。等于就是送江楚寒上了断头台了。

想到这里。崇祯微微一笑。冷冷地一挥手。道:“准。传旨。封江楚寒为……海王。解除江楚寒平叛兵马大元帅之职。替朕巡视四海。”

这边朝廷的旨义一下。那边江楚寒很快就得到飞鸽传來的消息了。此刻。江楚寒正不紧不慢地坐在国公行辕里。等待着传旨人的到來。

平叛兵马大元帅。江楚寒是必定要解职的。江楚寒对此也是无比清楚。皇上不放心。这一点已经无需多说。

终于。在等待了十多天以后。朝廷的旨义到了。封江楚寒为海王。并同时命江楚寒代天巡狩。出海巡视。并同时晓喻了整个大明。江楚寒从容接旨以后。从传旨太监的身后。忽然转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江兄弟。”那人脸上挂着一丝浓浓的微笑。

“是你。”江楚寒仔细端详了一阵。不由地顿时惊叫了起來:“孙传庭。”

眼前的这人正是孙传庭。只见孙传庭一脸微笑地道:“恭喜江兄弟。成就海王之位。”

“你怎么來了。”江楚寒一脸惊愕地看着孙传庭。虽然时隔一年多之久不见。可是江楚寒的眼睛里。也顿时微微地有些湿润了起來了。当时在杭州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江楚寒不由有些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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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章 出海

“我已被皇上重新复起,接替江兄弟你来主持中原及江南的平叛之事。”孙传庭点了点头,大手猛地拍在江楚寒的肩膀上,一边微笑地安慰着,一边道。

“太好了!”江楚寒顿时点了点头,长叹一声,道:“如果是孙兄弟来主持,那么,江某这下就真的放心了。”

江楚寒的心里一直有一个结,这个结就是匪患,江南中原平叛之事未竟全功,自己却要因为保命而功亏一篑,心里实在有些不甘的感觉,可是既然是孙传庭前来接任,那么也就该放心了,不管怎么说,在历史上,孙传庭也好歹是一介名将。

想到这里,江楚寒微微一笑,随手拉起孙传庭,低声道:“孙兄弟,随我来,我们这就来交接一下吧。”

“交接个鸟?!”孙传庭顿时大笑了起来:“好歹也要先畅饮三百杯!”

“不不!”江楚寒笑了起来,低声道:“我这里要跟你说一个故事,一个……关于天地会的故事……”

然后江楚寒又给孙传庭推荐了阎应元、黄得功、李定国等几位战将,还仔细给孙传庭分析了针对北方鞑靼与女真的攻防战略等等。当江楚寒交待完一切以后,没过几天,便立即接到了消息,自己在京城的三位夫人和栖霞的一干人等都已经到了威海地带。

在随行而来的东厂厂卫的监视之下,江楚寒顿时微微一笑,翻身上马,遥遥地向着威海地区一路赶了过去,江楚寒知道,自己的大计已经成了!

来到了威海岸边码头,一艘大船已经远远地出现在了江楚寒的眼前,眉儿,赛赛,沅沅等三女已经等待在了船上,江楚寒同时带来的,还有一身妇人打扮的董青莲,看见了如同小鸟一般偎依在江楚寒身边的董青莲,眉儿等三人立即怔了一怔,狐疑道:“相公,你在江南,何时又收了一位妹妹?”

“哈哈……这个……这个……哈哈!”江楚寒顿时一脸窘迫,只要嘿嘿干笑了两声,“相公也是身不由己啊。”

一旁的董青莲的脸顿时就变得通红一片,眉儿微微一笑,连忙拉过一片害羞的董青莲,嗔怪地看了江楚寒一眼,冲着董青莲温言道:“妹妹,来,跟姐姐说说,说说这条大灰狼……究竟是怎么祸害你这小白兔的?”

“江大人,时候不早了,该启程了。”随行而来的东厂厂卫——与其说是随行,不如说是担负着押送任务的,这个厂卫一脸的鄙夷之色,冷笑地道。

“真是急!那么急的喊我上路么?!”江楚寒微微一笑,然后点了点头,邱枫等人护主心切,也同样愿意随着江楚寒一起出海,此刻正站在江楚寒的身边,心潮涌动。

“开船了,开船了!”

随之而来的官船顿时扬起帆来,缓缓地出港了,站在船头上的江楚寒只是刚一离开海港,看着原本的陆地已经渐渐地变成了一个小点,立即大笑了一声,欢喜地道:“我江楚寒终于逃出来了!哈哈哈!!”

“相公!”就在这时,眉儿携着董青莲的手,和沅沅,赛赛等四女一同走了上来,微笑地道:“恭喜相公离开大明!”

“嗯!”江楚寒点了点头,忽然问道:“相公离京前交待你们的事情,可都办成了?”

“办成了。”听江楚寒问及此事,眉儿的脸上顿时笑的如同春光一般灿烂:“咱们江家旗下的一应店铺、商行等已经全部折换成了现银,又买了大船十五艘,暗中又联系到了葫芦洲,他们现在已经在东海的入海口处等着您了。阳光也提前带着他的部分部下赶往前面船上了,现在正跟你的夏雪儿妹妹打得火热呢!”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江楚寒微笑地点了点头,又问:“那东阳先生和爱儿他们都来了吗?”

“他们都来了。死鬼!你的爱儿肯定来了啊,听说她整天念叨着她的楚寒哥哥呢。相公,这次是不是把青莲和爱儿一并收房了呢?”眉儿掐着江楚寒胁下的软肉幽幽地说着。

就在江楚寒正要装腔作势地大叫时,眼前忽然出现了十几只小点,毫无疑问的是,眼前的这十几只小点,赫然就是葫芦洲的那片原属于隐宗的势力,此刻,包括了隐宗鼠长老一支和自己江家旗下的财富,以及所有从属人员等皆已经全部汇集到了这十五艘大船上了,正在东海海岸口,等待着自己的到来。

“相公。”就在这个时候,赛赛忽然发话了,只见赛赛苍白着一张笑脸,有些忐忑地看向江楚寒,不由轻声问道:“现在……我们应该去哪里呢?鞑靼国吗?那里正在打仗……黑水?那里可是一片荒芜啊!”

赛赛的这一句话顿时勾起了所有人的心思,纷纷侧起耳边倾听起来,一起看向了江楚寒。

只见江楚寒微微地一摇头,笑道:“我们不去鞑靼国,也不是黑水。”

说着手指一指,指向了西方,低声道:“我们去那,去西边!”

“西方蛮荒之地……也不知究竟有多少吃人的猛兽?”听到这里,赛赛的一张小脸显得更苍白了,小肩膀儿也不由抖的更厉害了。

“不!”江楚寒微微摇了摇头,看向赛赛,认真地道:“在西方,也有着一片灿烂的文明,甚至比上中原也有过之而无不及,那里的人彬彬有礼,我们在那里,会得到很好的生活的。”

既然是江楚寒所说的,自然也就不会有错,听到这里,整个船上的人们也顿时欢喜了起来,这时候,眉儿轻轻地靠在了江楚寒的肩膀上,眉目也不由露出了一股浓浓的情意,低声软语道:“那么,相公,我们的船,最终将会停留在哪个国度呢?”

听到这里,江楚寒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无奈,看向大明国土的方向也似乎有些不舍,仿佛也有着一丝茫然,停了半晌,喃喃地低声道:

“塞浦路斯!”

!!

第365章 大结局

崇祯十四年,天下丰收。

中原与江南地区的叛乱早已经被孙传庭平定一空,随着战乱的阴影逐渐淡出人们的记忆之外,大明百姓的生活水平,也一天一天变得好了起来。

此刻,明鞑之战,也已经进入尾声了。

一脸风霜的辽锦总兵黄得功将军此刻就站在高楼之上,远远的看向鞑靼都城的方向,此刻,鞑靼都城乌兰巴托此刻已经陷入了一片极大的恐慌中了,明鞑战争打了约余四年的光景,现在,明军已经从容攻到了乌兰巴托城下,开始向着乌兰巴托城猛地发起一阵又一阵猛烈的进攻了。

“火炮,放!”

黄得功闻名于整个大明,凭着其卓越的战功和丰富的战争经验屡次大败鞑靼狼骑,而现在,黄得功将军的心里已经很是辑定,鞑靼,经过这一次战争之后,将再也不复存在了!

随着黄得功将军的一声令下,炮火,开始猛烈地向着乌兰巴托城的城墙上发起猛烈的进攻了!

一时之间,炮火连天,那原本看起来坚不可摧的乌兰巴托城墙顿时被轰出了一个巨大的口子,趁着这个机会,已经升为大明副总兵的李定国猛地举起手中的斩马刀,大吼了一声,然后率领着身后黄得功借给自己用于冲锋的虎卫军,凶猛地向着那缺口悍不畏死地冲了进去。

一时间,杀声震天,八百虎卫直来直往,顿时将整个乌兰巴托城杀出了一条血路来!

看着新研制的火炮居然具有如此大的威力,黄得功将军戎马十多年,也不禁眉头露出了些许的微笑,大明仗着有此等利器,又何尝会再惧怕鞑靼人的铁骑?只怕从此以后,整个天下都将臣服于大明了!

想到这里,黄得功不禁有些感谢程国祥,若不是首辅程国祥力拒百官的疑惑和不安,坚持将翰林学士院里新研制出的这批火炮运到了前线上,恐怕这场战争还有的打呢。

新式的火炮既然拥有如此的威力,在朝野上下引起的轩然大波也是板上钉钉的一件事情,这关系到军队中军位上下的巨大变动,牵一发而动全身,只不过,黄得功是个纯粹的武官,只要能打赢敌人的,就是好武器!

黄得功想到这里,令旗一挥,紧接其后的阎应元和刘泽清等所率领的步兵立即冲了进去,与敌军展开了最后的殊死搏斗,战争的胜负事实上已经明了,剩下,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了。

明军驻军二十万于乌兰巴托城下,胜负不过只是在朝夕之间的事情了。

就在黄得功将军定睛观看着城里的形势时,身后,孙传庭将军走了上来。

孙传庭现在已经官居内阁次辅兼兵部尚书,掌管天下兵马,补了杨嗣昌的缺儿。因为荡平江南有功,加上程国祥的举荐,孙传庭立时冲天而起,成为了大明新的赤手可热的人物,此刻,看见孙阁老走上了观战台,黄得功连忙微微地一秉身,道:“孙阁老。”

“此战之后,大明的北疆之危将再也不复存在了。”孙传庭微微地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是啊!”黄得功也点了点头,低声道:“女真人虽然与我们大明联盟的用心不正,可是,我们现在有了这种利器,想来龟缩于辽东一隅的女真人也会感到惧怕,他们只会选择臣服于大明,绝不敢兴兵犯界了!”

远远地看了一眼在阳光下有些发亮的火炮,孙传庭心中感慨万千,若不是海王,恐怕……这种利器直到今天还没有能被用在战场之上呢!

只不过,海王,你放心好了,经此一役,世上,便再也不会有天地会这个组织了!女真人那边我会派吴三桂、李定国等几员虎将死死地盯着他们,一旦有风吹草动,我会不惜倾尽全力灭了他们!

孙传庭站在观战台上,双手背负在身后,微微地想着。

此刻,乌兰巴托城皇城里,也早已经陷入了一片恐慌当中了。

“小公子!且慢!”

一阵尖锐的叫喊声,猛地传荡在了这片空空荡荡的乌兰巴托皇城里了,只见一位雪白的俏佳人,正手持一柄宝剑,怔怔地对着天空发呆,那柄宝剑上已经微微地流下了些许血迹,喉咙间一道血痕,一丝丝的鲜血正顺着她的脖间流了出来。

谁能想到,叱咤天下的小公子,天地会舵主,楚留香的后人,竟然是一介倾国倾城的女子?

然而,那个发出叫喊声的,正是赵之龙。

此刻,赵之龙正惊骇地看着眼前的佳人,慢慢地,一股悲伤的神色,开始逐渐涌上了赵之龙的心头。

“你快走吧!趁着这股乱势赶紧逃出去。”小公子缓缓地诉说着,表情上仿佛带着一点儿痛苦:“明军进城了,我们……失败了!你还是快走吧!”

“不!”赵之龙摇了摇头,缓缓地接过小公子手中的剑,低声道:“小公子生,则赵之龙生,小公子死,则赵之龙死,赵之龙绝不会离小公子而去。”

“你?!”小公子转过脸来,因为剧烈的失血已经快要让她跌倒下去,可是小公子却依然强行支持着身体,怒目而视:“天地会虽然已经不复存在了,可是只要有一星的火种,就是一片希望!”

“小公子,放下这些吧。”赵之龙淡淡地道:“天地会……已经没有了!”

他看向小公子,眼中不由露出了一抹深深的情意,而此时,小公子,也同时正望向他。

二目相对之后,拥有的,却竟然是无尽的不舍。

“春天来了吧?”

只听一声轰然的倒塌声响起,小公子的身体已然轰然倒在了地上,殷红的鲜血顺着那脖颈处的伤口不住地流了出来,沾满了小公子那一身雪白的衣裳,赵之龙深深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早已经气绝而亡的小公子,脸上不由露出了些许淡淡的解脱之色。

然后,赵之龙不由重重地点了点头,有些恳切,却又有些愉悦地淡淡吐出几个字:“春天来了!”

他轻轻地拉起小公子的手,然后躺在了地上,缓缓地举起手中的宝剑,那柄锋利的宝剑之上,还残余着小公子的鲜血。

忽然,赵之龙笑了一笑,倒举起手中的剑,然后狠狠地用力刺下……

紧接着……春天,来了!

洪源村谁都知道来了位女先生。

之所以称呼其为先生,只是因为,她……教书!

自从她来到了洪源村以后,便带着一群下人在当地建起了学堂,村里的人都不知道她是从哪儿来的,却只知道,这位美丽的小姐非富即贵,同行而来的,似乎还有一位京里的大官!

很快人们便知道了,居然是杨家的老三杨嗣昌回来了!

这几年杨嗣昌在京里当了官,整个洪源村一无所知,直到这次杨嗣昌衣锦还乡,整个村的村民这才知道,原来杨嗣昌当年竟然做了很大的官。

不知不觉间,三年过去了,杨嗣昌终于因为常年征战,身体不适而最终撒手西去,留下来的杨柳月将杨嗣昌的后事安排好了以后,便给了些许银两,打发了所有下人离开,静静地一个人整日呆在学堂里,教导孩子们读书写字。

当年,因为杨嗣昌陕西平叛失利及骆养性的死等事情,杨柳月和曹变蛟婚事最终还是没有进行下去,曹变蛟急于和杨嗣昌撇清关系,而杨嗣昌又想要早日离京,于是直到现在,杨柳月依然还是孑然一人,不过,这种生活,杨柳月却对此甘之若饴。

前些年,海王的事情早已经传入了杨柳月的耳朵里去了,杨柳月对此仅仅只是一笑,便再也没有说什么了。

江湖事,江湖了,既然没有缘分,就不如暂且先这样了吧。

都是江湖人,索性便行江湖事,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最近,杨柳月迷恋上一本书卷了,此刻,杨柳月正坐在学堂门外的一处石阶上,饶有兴趣的看着手中的那本书卷。

这本书卷的名字,叫做《特警乱明》,乃是一个笔名叫慕容寒竹的人所作,也不知道慕容寒竹究竟是何人,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时候刊印的,总之,杨柳月对那书卷里的一些剧情,很是熟悉。

“看起来,这个坏家伙还在中原啊。”杨柳月合上了书卷,闭上眼睛,微微地想着,嘴角也忽地勾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容,四年了,他还好吗?

眼睛微微地睁开,只见眼前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正一脸含笑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只见那个人穿着一身浑身黑色的衣服,那服装的样子显得极其怪异,只是这些都不足以让杨柳月感到震惊,震惊的是……

“怎么?不认识我了?”眼前的那个男人摸了摸下巴,然后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望着杨柳月。

“是你……江大人?!”杨柳月顿时惊得站了起来,原本放在膝上的书卷也顿时“砰”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不要喊我江大人。”江楚寒复又摸了摸下巴,眼光瞅了一眼地上的那本书卷,弯下腰捡了起来,翻看了两眼,忽然嘿嘿一笑,道:“这书我写了一年三个月才完稿呢!唉,印刷质量可真是差,这无良的盗版书商啊。”

一边说着,江楚寒一边摇头叹息着。

见杨柳月怔怔地看着自己说不出话来,江楚寒摸了摸后脑勺,有些讪讪地笑着道:“我身上的这身衣服很怪异是么?这叫西服,西方很流行的哦。”

“你……你怎么回来了?”杨柳月胸口肿胀,仿佛有千言万语也无法道明的东西隐含在胸口里,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吐了这看似很是无脑的一句话。

“我么?我是来接你的。”江楚寒将手杖撑在双腿前,一副彬彬有礼的绅士形象展现在杨柳月的眼前,看着杨柳月的样子,江楚寒微微笑着:“我在塞浦路斯站稳脚后,便带了不少人返回来寻找你,寻了你整整三年,我说杨小姐,你这里可真是难找啊,可怜我这三年,鞋底也不知磨破几双了。”

然后,说完以后,轻轻地,一只手伸在了杨柳月的眼前,只听他低声道:“跟我走。”

然后,就在下一刻,一滴清泪豁然夺目而出,千言万语汇成的话语都远远不及此刻的眼前这个坏家伙的一缕笑容,杨柳月的手心里顿时忽地出现了一柄雪亮的戒尺,狠狠地击打在江楚寒的手心里,不由俏眼圆睁,嗔道:“你这个坏家伙!你又来祸害我了,今天看我不好好的收拾你一番!”

“喂喂!疼啊!杨小姐……啊不,杨先生,啊不……喂!喂!”

阳光下,两个人的叫闹声豁然传荡在了这安静的洪源村里,传荡的很远,很远……

相忘江湖,不如相爱于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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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在普通话不标准又记不清五笔字根的情况下用一指禅打字,历时一年零三个月的奋战,《特警乱明》终于完本了,这一年零三个月里,是寒竹整个写作生涯里最累的一段日子。其实原因很简单,《特警乱明》框架之繁琐,难度之高,已经超出寒竹的文字驾御水平了!可以说,每一天都是一个挑战。

关于江楚寒这个人物,我无法给出太多的评价,我只能说,他从来都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从来都是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一个人,也许他有万人难及的很好的机遇,可是他从来都不曾想过争权夺利这种事情,所以最后直接造成的就是他的退出。

杨柳月,是很早以前就出现了的一个人物,之所以把她和江楚寒的缘分放在了最后,只是想要在喧嚣的尘世间所造下的那屡屡业障,能够在安静的世外桃源里再度相逢,再续前缘,这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开始,一个安静的开始。事实上,这也代表了寒竹我现在的心境,喜欢安静,或者说更想要一个安静的生活,远离那些轰轰烈烈和尘世的喧嚣。

也许有人会发问,李香君最后的命运究竟是怎么样的呢?我想说,李香君的故事,真的就到此结束了,她不是主角,她仅仅只是一个配角,独属于她的故事已经在高英被抓的那一刻就已经落下帷幕了,这个世界是男人主掌历史走势的世界,从来不会容得下一个女人来插手,事实上,就算是现代,也是如此。

说了那么多,幸好,《特警乱明》总算落下帷幕,寒竹坚信自己已经做到了最完美的程度,也许其中还会有不少瑕疵,各位看官也请放过寒竹吧,毕竟《特警乱明》已经结束,寒竹也已经竭尽了所能。我知道很难让所有人得到满意,就像是每个人的故事,都是有始有终,却无法尽善尽美。

说了那么多,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说完本了,就真的完本了,寒竹也不会再写续集了,就让这个故事,永远定格在那里吧。

另外,新书即将上传,书名叫做《七品官商》,一个熟悉各种赌具的澳门大酒店反千组骨干,穿越后,把一些现代娱乐和赌博的花样带到了明朝,如:**彩、赛马、轮盘、扑克、麻将、即开型彩票、高尔夫、桑拿浴、足浴按摩、脱衣舞……寒竹将在本文中借助主人公的现代经商理念将一个既强大又虚弱、既意志决绝又精神涣散的万历王朝呈现在大家面前。

寒竹在此衷心感谢各位读者朋友一直以来的鼓励与支持,那么,我们在《七品官商》里再见,寒竹等着你们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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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章 特警遭伏击 江府现诈尸

炎夏的凌晨四点左右,正是黎明前最暗的时候,也是人们睡得最香的时候。在缅甸的丛林深处,一棵树的几根小枝干居然不可思议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地长高,然后出现了一张涂满迷彩的脸。

慢慢的这个人开始猫着腰站了起来,植物枝干只不过是他插在头盔上的伪装物。

这个人叫江楚寒——中国缉毒特警队员。为了执行一个上级下达的任务,此刻他已经和战友焦健在这片树丛中潜伏了整整一夜。

江楚寒用手轻轻抹掉顺着额头流进眼睛中的露水,将手掌挡在嘴边对着耳麦轻声说道:“情况如何?”

“一切正常。”耳麦中传来潜伏在100米开外焦健细微的回答声,“是否按照计划行动?”

“是!”江楚寒说完,拿好武器,小心翼翼地扒开高及人腰的草丛向目标中的房屋匍匐前进。

一道手电筒的灯光扫过来,江楚寒轻轻向前一个翻滚,背部紧紧贴在墙壁上,腰间的匕首已经出现在右手,就在守卫拐过墙角的时候,江楚寒左手猛地一伸捂住守卫的嘴巴,右手那把经过防反光处理的匕首狠狠扎在守卫颈脖大动脉上,然后猛地一旋,顺带割断了守卫的气管,守卫的身躯很快停止了挣扎。

耳麦中传来三声轻微的敲击声,负责警戒掩护的焦健发来安全讯号。

江楚寒不再做任何停顿,矫健地翻身进入那间屋子,屋里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精致的小木盒子,里面赫然是本次任务需yào

获得的那份贩毒份子网络名单!

“这么轻易就得到了,会不会有问题?”江楚寒突然感到不对劲。

与此同时,整个山谷房屋的灯光都亮了起来,沸腾的人声打破了黎明前的宁静——早已严阵以待的武装毒贩迅速包围过来。

此刻,江楚寒完全明白了,这根本就是一个圈套!他来不及多想,一把操起那份名单塞进口袋冲出那间屋子。

“焦健!快撤!我们中埋伏了!这是圈套!”

激烈的枪声骤然响起,在外围负责警戒掩护的焦健知dào

行动暴露,立kè

用手中的M4A2卡宾枪向不断从各个方向涌出来的毒贩进行扫射。

江楚寒也一连打倒迎面冲来的几波毒贩,敏捷的奔进茂密的草丛,他一边向身后的毒贩打着长点射,一边向焦健快速靠拢。

上百名毒贩端着AK-47自动步枪向他们包围过来。

江楚寒借着焦健的掩护急忙扯下单兵电台送话器大喊:“指挥部!指挥部!我们遇到埋伏!我们遇到埋伏!这根本就是圈套!这根本就是圈套!”

江楚寒嘶声叫喊着,但电台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扯下来检查才发xiàn

,电台已经被子弹打坏了,哇靠!还好有电台挡了下子弹,不然打坏的就是自己了。

“焦健!联系不上指挥部!电台坏了!赶紧撤tuì

!”

“这里起码有一百多人,根本就不是情报中的七八个人!”焦健扯下两颗手榴弹全部拉开一齐抛了出去,巨大的爆zhà

声中碎片四处飞舞,他红着眼对江楚寒大吼:“楚寒!你快走!我掩护!”

“少废话!我没这习惯!我们一起冲出去”江楚寒猛地打出一个扇面扫射,冲上来的毒贩顿时又倒下几个。

“扯淡!谁在乎你这条烂命?但现在你必须活着把情报带回去!更要查出是谁害我俩的!混蛋!赶紧走!”

“可是……”

“别婆婆妈妈!回去之后记得每年清明到我坟前倒杯茅台酒!”

“焦健……”

“江楚寒,别让老子瞧不起你!”

焦健的牺牲并没有让江楚寒真zhèng

脱险,因为从其他几个方向又跑来几十号人,江楚寒被逼到一个悬崖边上。

“哒哒哒!”一阵机枪扫射,打得树木落叶纷纷。江楚寒此时没有任何犹豫和考lǜ

的时间,他飞身跳下悬崖。

这时,后面追上来一群手持枪械身着杂七杂八服装的男男女女,他们赶到悬崖边,朝悬崖下下一阵疯狂扫射,然后向下瞅了几眼,转身准bèi

离开。

“都他妈的回来!”一个长相斯文但面带杀气的年轻男子大声喊道,“分成两组,开始搜寻,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明白!一定要了他的命!”身后几十个人大声狂吼。说完人群迅速散开,向着悬崖两边飞奔而去。

“老大,他应该已经死了吧?”年轻男子身边一个光头的男人换上一个弹夹,问道。

“你怎么知dào

?”年轻男子犀利的眼神看向光头。

“这么高,飞鸟掉下去也得粉身碎肉,何况人呢?”光头心里微微一颤,说道。

“人是高级动物,他更是中国缉毒特警中身手最好的人之一,懂吗?”年轻男子眼中凶光毕露。

“可是。”光头犹豫着还想说什么。

“少废话!”年轻男子有些不耐烦了,突然把手里的微型冲锋枪对准光头。

光头的脸顿时变了颜色,惊恐地看着年轻男子。年轻男子轻蔑地一笑,随即枪头一转,冲天放了一枪。

“走!”年轻男子身形麻利的向一边坡下奔去。

光头不再说话,脸色铁青,清晨的天气还稍有些凉,可是他的汗珠子劈里啪啦的从额头淌了下来。

万幸的是,江楚寒并没有掉下悬崖,他在中途被树枝挂住。

稍作休息,他把枪背好,顺着树干一边的崖壁向下攀爬。很快,江楚寒到了崖底,他把枪放在身边,观察四周地形。周围全是坎坷不平的山路,偶尔有几颗杂树和大块小块的岩石散乱其中。

在他的身后不远处,还有一个黑咕隆咚的洞口,阴森森的很吓人。洞口屹然就是一头老虎张开的嘴,让人下意识地感觉到恐惧。江楚寒站起来,准bèi

向其它地方走去。

“砰!”一颗子弹突然飞了过来。江楚寒就地一滚躲到一块岩石后面,他知dào

是追杀他的人赶了过来。他没有开枪还击,弯腰往另一个方向跑去,可是那边同样“哒哒哒”扫射过来一串机枪的子弹

头部胸部几处同时中枪的江楚寒扑到在地,口中模糊地喊了句:“焦健,我不能给你喝茅台酒了!”手脚抽搐几下后,渐渐失去了知觉

******炎炎的夏日里,花草垂下了它们高傲的头颅;狗看见生人都懒得汪汪叫了,而是躲在树阴底下,伸出舌头散热;青蛙不耐烦的呱呱大叫,像是在咒骂着老天爷,太阳公公却无动于衷,依旧烧烤着世间万物;这个世界上仿佛只有树叶中的知了不怕热,不知疲倦地唱着它那首永不跑调的老歌:“知了,知了”

应天府栖霞城,城内首富江家大宅里。

此时满布轻纱白帐,门口一对白色大灯笼显得格外刺眼。面朝着大门的正屋里早已布置成一片萧索的白色,煞白的蔓帘下无一不在告sù

着所有的来访者,这里是灵堂!

灵堂的尽头则静静地摆放着一副棺材,里面就躺着那位曾经传奇于青[楼妓]坊的江楚寒,江府的老管家江独流带着一干下人披麻戴孝地迎接着每一个前来吊唁的人,但是无一例外,前来吊唁的人都是那些风[流名]声在外、翩翩如玉的公子哥儿。

江楚寒是江家的独苗苗,江老爷老两口这么多年来膝下只有这一个儿子,自然是要啥给啥,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冻了,硬是把江大少爷培养成了一个不学无术的秦淮公子。

此刻秦淮公子魂归西去,可江府的管家江独流却一点也没觉得天塌了,反而,江独流此刻的自我感觉却是异常良好。

望着已早已哭成泪人儿的六姨奶,江独流的眉毛不自觉的动了动,眼睛的视线早已盯在了六姨奶的[翘]臀儿上了。六姨奶是江楚寒他那死鬼老子纳的第六房姨太太,在江大少爷他老子去世后,江大少爷却也没有把她们给赶走,而是好生安置在了府里。当然,这其中自然也有江独流的功劳。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江管家和六姨奶的视线不由得碰撞在了一起,江管家的眉头轻轻地一挑,嘴角划过一丝弧度,六姨奶立即心领神会,那哭声不由得又加重了几分,那张泪人儿般的俏脸上又硬生生的挤出几滴眼泪来。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里,江管家偷偷地爬上了六姨奶奶娇瑶的绣塌,一个寂寞多年的年轻寡妇,一个色令智昏的[老色]狼,在江管家的不断引诱下,娇瑶也脱去了平日里人前的那副贤惠女人的面皮,每日夜里都会和江管家大干几[场风]流阵仗,在每个寂静的夜里,都会听到娇瑶那令人无[比消]魂的叫声。

娇瑶手段高超,花样繁多,吹[箫弄]月,低吟浅唱,无不是个中高手,每次都会让江管家大呼过瘾,乘兴而归。而江管家也每次都会让娇瑶畅汗淋漓,娇喘不休,把一个才年满双十的年轻寡妇折腾的娇软无力,头重脚轻,床都下不了。一来二去,整个江府里的男男女女都知dào

了,唯一瞒着的只有那个极其不肖,从不归家的江大少爷。

由于整个江府的财务帐房都在江管家的手里掌握着,平日里也没人会真傻到点破这层关系。和江管家做对?不想活了么。得罪江管家的下场,每一个人都很清楚,江府里真zhèng

管事的可不是咱家那位江大少爷,而是眼前这位身着素服,一嘴八字胡的江管家江独流。

在大明朝,下人犯事,只要是签了卖身契的,主人便完全有权自主处置,即使就是打死,报到官府那去也不过就是一个家法处置过重的结果。签了卖身契的,就相当于主人家的私有财物,官府管不了,也不好管。

而在灵堂之上江管家和娇瑶的那一瞬间的暗示早已被有心人看在了眼里,江大少爷这一去,这下恐怕江家的全部家产就要瞬间落入这个一嘴八字胡的江管家手里了。

江独流可不管其他人向自己投来的异样眼光,心中正暗自打着自己的小九九,正当所有人各怀心思,纷纷想着未来的后路,原本明亮天空忽然变的一片漆黑,猛地划过一道闪电震彻天地,笔直地打在了灵堂瓦顶之上,霎时间整个灵堂被这道雷打的一片狼藉,尘土激扬,墙倒房塌,满屋子的人被这忽来的一道雷击震的老远,震得江管家和娇瑶没由来的心中一颤,震得众人面无血色,一时间整个灵堂哭喊声惊叫声四起,大把大把的尘灰无情地压在了众人的身上,顿时整个灵堂乱成一团。

当江管家从惊骇中抬起头来,只看见棺材板早已被那道雷击打的破碎不堪,残余的木屑四散飞射,几乎散架了一般。整个灵堂一片狼藉,屋顶被轰出一个巨大无比的黑洞。

然后,就在这时,江家的大少爷,江老爷夫妇唯一的宝贝儿子江楚寒忽然从棺材里直挺挺的坐了起来,背上多了个硕大的迷彩背包,脸上画着的遗妆搀着血白色的皮肤在这灵堂的映衬下无比吓人,毫无生气的一对死人眼直直的瞪着江管家那无比惊骇的双眼,似就要飞起来活拨了江管家的皮一般,骇的江管家心跳瞬间急剧加速,寒毛直竖,紧接着眼前一黑,直接吓昏了过去。

当众人看见早已死去多时的江家少爷忽然直挺挺的从棺材里坐了起来,灵堂里的一干仆人唁客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毛骨悚然,发了疯的就要往外跑。离江楚寒最近的娇瑶被吓得花容失色,眼前一黑头一歪直接昏死了过去。

“诈尸了!江家少爷诈尸了!”一干仆人唁客发了疯连爬带滚,哭爹喊娘的就要往外逃,胆小的心里有鬼被吓的肉颤心惊,直接就昏倒在了灵堂上。一瞬间灵堂里逃的逃,昏倒的昏倒,只剩下江楚寒孤单一人面无血色阴森森的坐在棺材里。

过了好半晌,江楚寒的双眼这才像是恢复了一丝生气,望着空空荡荡的灵堂,坐在棺材里的江楚寒忽然就冲门外大吼了一声:“判官大人在上,小的新来乍到不认识轮回的路,请问接引我的黑白无常究竟在哪啊?”

江楚寒的嗓门很大,吓得左邻右舍,路上行人和一干刚爬出江府的仆人唁客又是昏倒了一片。

第002章 死后又重生 穿越到明朝

六月的骄阳晒得栖霞(现在的南京栖霞区)县城里的大人小孩一个个脑袋上直冒青烟,一个个的只想躲进家里清凉避暑,这炎热的夏季使得路两边的小摊小贩都少了许多,街边不远的绸缎铺小伙计也是张大了嘴巴直吐热气,一面不停的拿着一把扇子不停地扇着滚烫的风。

在这炎热的夏季里,犯案率也是直线下降,就连在街头上维护治安进行日常巡视的衙役们也少了许多,本应是一切相安无事,一心避暑的栖霞城里,就在早几天忽然发生了一件怪事!

栖霞城江家的大少爷江楚寒,跟应天府的当红名妓李香君交欢时,正杀在兴头上,江家大少爷江楚寒忽然双眼一翻,两腿一蹬,口里不断吐着白沫,就这样赤条条的躺在李香君的绣塌上,头一歪的见阎王去了。

江家世代为官,家境也算殷实,名下有不少商铺酒楼私下运作,可传到江楚寒这一代时,家境便一落千丈。江楚寒从小便不学无术,整天只知dào

玩鹰斗狗,要不就是趴在妓女的肚皮子上兴云布雨。江楚寒天生面白如玉,锦衣秀服,一副温玉翩公子的模样,且出手较阔绰,倒是获得了不少姐们的钟爱。

在江楚寒的母亲去世以后,一家的财富全落在江楚寒的身上时,江楚寒却更加的变本加厉,每日流连与青楼妓馆,茶肆酒楼之中,几乎连江家的那座大宅子都很少回去了。

更过分的是,江楚寒曾在一次醉酒后对同好的好友说道:“这整个应天南街北巷的妓女,就没有哪张床上没有留下过我江大公子的痕迹。”

江大公子此等豪言一出,立即语惊四座,从此江楚寒便在栖霞城彻底扬名了,博了个赫赫有名的大号——秦淮公子,江楚寒不知是无畏还是无知,也常以此大号自称。

可是,就这样一位在栖霞城里叱咤青楼歌坊,身经千战,视美人为粪土的传奇人物秦淮公子,一生中最为出名的一战,竟然是和李香君引颈交欢时,患了马上风而立毙在李香君的绣塌上!

有位笔名叫易二三的圣人先哲曾说过:“但凡是人,皆有八卦之心,此乃‘食、色’之后第三性。”这几日栖霞城里,经过人们的口口相传,秦淮公子大战第一名妓李香君的故事已经翻了几个版本了,然而众口一词的,却不是秦淮公子如何倒在李香君的肚皮上,而是李香君是怎样令秦淮公子在无尽的快乐中含笑九泉的。

一时间,所有的男性青年皆对李香君产生了浓烈的兴趣,荷包里有几个银子的早已争着排着队的找上门去了,没有银子的也暗暗发誓一定要攒上几锭银子,才不枉来这人世间走上这一遭。

正所谓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反而是江楚寒,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秦淮公子,那位曾号称应天府内绝无一片净土的江楚寒,此刻反而再没人提起了。

******江府,江楚寒房里。

江管家如蜡烛台一般的跪在江楚寒的床前,大少爷江楚寒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似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骤逢大变,明明死了的江楚寒忽然就活过来了,江管家连口大气也不敢出,只好端端正正的跪着,江管家哪里知dào

现在躺在床上两眼无神的江楚寒究竟是人是鬼?

诈尸,在古人的印象里便是怨气不散,地府里的阎王爷特批回到人间了结未解之事,魂魄回归到阳间后报了现世的所有恩恩怨怨后,灵魂再次出窍回到地府,转世轮回。

只是,江管家想到这里时,身体却不由得微微颤抖起来。

“若是大少爷问及,自己是怎么死的,我又该如何作答?”豆大的汗珠顺着江独流的脸颊缓缓地流了下来,满脑子想着如何作答。早听说死人在回魂时都会问别人自己是怎么死的,假若大少爷的鬼魂一发飙,自己岂不是也要跟着下去见阎王了?

江独流胡思乱想着,就在这时,冷不防江楚寒却忽然笔挺挺的坐了起来,把江管家吓的面无血色,心里早已念了无数遍阿弥佗佛急急如律令之类的咒语。

江楚寒缓缓地偏过头,恰巧与江管家的视线连成一线,江管家心中一颤,没由来的嘴唇一动,忽然嚎啕大哭起来:“少爷啊少爷,老奴该死啊。”

江楚寒奇怪地望着江管家,江管家的心里就越发的恐惧,双肩开始剧烈的抖动,朝着江楚寒不停的磕头嚎啕大哭道:“少爷,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江楚寒很奇怪地望着眼前这个正不断向自己磕着头的老男人,一嘴八字胡,眼角朝外翻,身形矮小,生的一腹大肚腩,典型的一副龟丞相外貌,看起来倒也不似大奸大恶。江楚寒不明白江管家为什么要向自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地上不断地向自己磕着头,江楚寒想了想,然后嘶哑着嗓子终于出声道:“来,起来。”

江楚寒忽地开口说话,顿时把江管家吓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哪里敢真的起来,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向江楚寒磕着头,嘴里不停地重复着老奴该死,额头上都嗑出了血印,依然不敢起来。

江楚寒挠挠头想了想,只好又一次开口道:“别磕了,起来!”

江管家哪里敢当真,心里早已把江楚寒视作了鬼魂一般的存zài

,现在鬼魂就直挺挺的坐在自己身边,如同戏文里唱的僵尸一般的坐姿,江管家惊骇交加,差点就要昏过去了。

“你打我这里一巴掌。”江楚寒指了指自己的脸对江管家说:“下手狠一点。”

江管家惊恐莫名,一张老脸涨的如同猪肝一般,连忙摇手:“老奴哪里敢打少爷,老奴罪该万死啊!少爷你就是给老奴一万个胆子老奴也不敢啊。”

“好吧。”江楚寒放qì

了,他举起手看了看自己,然后忽然手一扬,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江楚寒一巴掌重重地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哎哟!疼!”

江管家惊恐的看着江楚寒,只见江楚寒一边捂着自己的脸一边怪笑:“啊哈!疼!哎哟,是疼,疼死我啦。”

“啊?少爷?”江管家莫名其妙的看着忽然发疯的江楚寒,只见江楚寒捂着半边肿的老高的脸,一边在床上四处蹦:“哎哟,疼,是疼的感觉!啊哈!怎么那么疼啊,哎哟哈哈哈哈!!!”

江管家惊骇着望着在床上直蹦的江楚寒,这下,江管家也分不清江楚寒究竟是疼是乐,还是抽风了?

“少爷,少爷?”江管家试探性的叫了两句,看江楚寒这副模样,江管家心里似乎多少也有了些数,头也不磕了,嚎声也没了,立即站了起来道:“少爷,别跳了,身子要紧。”

“哈哈,是疼的感觉,我没死,我真的没死。”江楚寒一边疼的直蹦,一边无比的开心,刚才打在自己脸上的那一巴掌几乎用尽了江楚寒的全力,半边脸肿的老高,那一巴掌直接把江楚寒打的整只手都麻了。

“少爷,少爷你没死?”江管家似乎很惊喜地叫出声来,然后立即跪下朝天双手合十道:“老天保佑,少爷没有死啊,老天保佑!”江管家低下头拭了拭眼泪,再抬起头时,一张老脸上竟然布满了泪水。

“少爷你没死,真是上天有德。”江独流哆哆嗦嗦的站起来,“祖宗之福,江家之福,少爷福大命大,老奴以为此生此刻再也见不到少爷了,否则这让老奴到了九泉之下如何有脸面面对江老爷和江夫人?”

说到这里,江独流的一对三角眼里竟然又流下了两行浊泪。

见江楚寒满心欢喜的在床上蹦来蹦去,江独流哆哆嗦嗦的擦了擦泪水,含笑道:“少爷快躺下吧,歇息一会,我这就叫人端两盘时令水果给少爷尝尝。”

在江独流的劝说下,江楚寒终于安静地躺了下来,呆呆地看着屋顶,不由的又一次出了神。

前世本是个孤儿,在梦想的支撑上终于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警校,并顺利进入了特警培训中心学习,毕业以后又顺利地当成了缉毒特警。在一次境外执行任务中遭遇大批毒贩的伏击,而自己也不幸被匪徒的子弹击中,英勇殉职。

然而在醒来的一刹那,自己竟然穿越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时代,莫名其妙地成为了秦淮公子江楚寒,而在灵堂时从棺材里坐的那一刹那间,自己的记忆也已经与江家大少爷的记忆融合在了一起,这一切都让自己觉得既无奈又感伤。

看着房里挂着的一幅幅活灵活现的春宫图,江楚寒不由得发出一声苦笑,前世自己自认为算是一个比较正派的人,没拉过女生的手,没什么恋爱经验,也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儿时在孤儿院梦想着长大要做一名刑警,经过不断的努力最终梦想成真得偿所愿。穿越之后竟然成了秦淮公子这样一个饱经风月的浪荡公子哥,房中挂着的一幅幅春宫图也正是这身体原先的主人在与府里的丫鬟姑娘们,妓馆姐们儿,引颈行合欢之事时,命画师坐在一旁画下来的。

而自己身处的时代,正是明朝崇祯年间,那位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唯一的自缢皇帝明思宗朱由检已然登基七年了,后世留名的太监魏忠贤已被斩首伏法,后金虽然和大明处于同盟状态,但已两次叩关抢掠大明的物资和人口。这一切的一切让江楚寒想了很久,可是现在的江楚寒却无暇顾及那么多,做为穿越来到这个年代的人,江楚寒显然还不能够接受江大少爷这么样的一个身份,穿越而来的江楚寒甚至不知dào

自己的人生目标究竟何在。

反正也是睡不觉,江楚寒开始认真思考自己以后的打算。穿越到这个时代的并不只是他的身体,还有他随身携带的所有东西。

在二十一世纪,特警是世界各国都倍受重视的兵种,一名合格的特警不仅受过良好的教育,严格的训liàn

,使用的往往也是最好的设备。因为在穿越之前刚刚收到了空投补济,因此现在江楚寒所有的装备都是齐全的。

而江楚寒随身带的装备分为两类,一类是武器,一类是设备装配。

武器又分为主要武器,辅助武器和防御装备。主要武器有:一把全自动冲锋手枪,配备了十个弹夹,每个弹夹里有十二发子弹,另外还携带了二百颗散装子弹。一共是三百二十发子弹。同时还配备了消声器和夜视瞄准器。另外还有十二颗微型手雷。这种手雷只有鸭蛋大小,但爆zhà

的威力丝毫也不逊色于正常的手雷。而且每颗手雷都装有自动引爆装置,引爆为120秒,必要的时候可以当定时炸弹用。

辅助武器是一把折叠弩弓,配有十六支弩箭,因为手枪带了消声器之后,射程大大降低,只有五十米,而弩弓的有效射程在一百五十米左右,因此在需yào

消声作战,或是军火库,油厍等特殊场合,弩弓还是非常有用的。还有一把格斗型直刀,全长四十八厘米,刀刃长度是三十五厘米,手柄十三厘米,用现代合金工艺制造,主要用于近身格斗。另外还有一把双截棍,这到并不是特种兵的必需装配,而是江楚寒的个人喜好。除了这些还有一把军用匕首,一支带十五米钢丝的弹射飞爪。

防御装配有一顶带夜视和对讲的钢盔,不过现在对讲功能自然是没有用了,还有一套防弹衣,包括两个可以护住整个小臂的手腕,和一对可以护住小腿的护腿。防弹衣虽然不能百分之百防弹,但有了防弹衣,在战场的生存能力还是能大大提高。

设备装配则有一台微型薄笔记本电脑,虽然只有一张A4的复印纸大小,厚度不过三厘米,但是当时最先进,网度最快,容量最大,太阳能充电,并带无线网和摄像功能的笔记本电脑,里面储存着全套大百科全书和江楚寒自己平时收集的各种资料。其实这部电脑也不是特种兵的必需装配,只是江楚寒习惯性的到那里都带着,以方便自己随时查找需yào

的东西。当然现在网络功能也已经作废了。

另外还有一部带红外线遥控功能的全球定位仪,全球定位仪是没用了,但红外线遥控功能可以探知一千五百米以外的热能信号,并能按人、大型动物、小型动物区分。

除此之外,江楚寒还有一个工具箱,里面装着一些工具和武器的常用配件及润滑油,还有急救药品。另外是一套瑞士军刀,一架高倍距望远镜。最后还有一个大行军背包,一只行军水壶。毕竟这一次执行任务,江楚寒和焦健是越境作战,随身能带的武器装配就只有这些了。不过电子武器和设备都能利用太阳能充电,否则有一大半都成了废物。

在穿越之前,江楚寒也看过不少穿越小说,主角穿越到古代之后,无论是乱世还是盛世,都能呼风唤雨,叱咤风云,动不动就称王称霸,最次的也是封候拜相。当然也少不了收一大堆美女当老婆,古代就是这点好,不像二十一世纪,就算有钱包了二奶,找了小三,也得时时刻刻提防着领了证那位大老婆找茬。

第003章 管家施毒计 汤中加春药

想到这里,江楚寒突然觉得穿越到古代,似乎也并不是什么坏事。凭着自己的现代知识,和军事素质,再加带过来的这一套裝配,干一番大事也不难。而且自己在过去那个时空里,可是一个绝对优秀的战士,不仅业务能力一流,而且好几次都圆满满完成了任务,荣立过两次一等功,三次二等功,奖章也有一大把。

也正因为自已把全身心都投入到训liàn

和学习中,结果都二十三岁了,还没交过正式的女朋友,只是找过几次小姐,来解决生理问题。这个遗憾大慨可以在这个时代弥补过来。这个时代有那些美女呢?大名鼎鼎的秦淮八艳不全都是这个时代的人吗?凭自己这么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魅力十足的样子,那还不是芥麦田里抓王八——手到擒来吗?

江楚寒苦笑了一声,终于停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他不是不知dào

在历史这个时期中国的形式,现在正是大明末年,还有不到十年的时间大明就正式灭亡,接着是满淸入关,中国大地将迎来长达十余年的战乱时期。其实就是现在,外面也是一片混乱。

虽然凭着自己的这一身装配和军事技能,单打独斗或许可以无dí

于天下,任何高手也抗不住自己一枪。但在这个大时代的背景下,个人的力量实在太渺小了。即便是一个一千人的军队,也不是自己一个人能够应付得了的。

不过江楚寒决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甘心平庸的人,既然自己穿越到了这个时代,恐怕是没有可能再回去了,那么就乐观的接受这个命运,在这个时代里,总要去努力做些什么?成不成功没关系,反正自已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这一次的命运,就算是赚回来的。江楚寒想着想着,思绪飘向了更远的地方

******江独流走出江楚寒房时,脸上的悲切之色立即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杀伐之气。守在门口的一干下人丫鬟各位姨娘奶奶们早已等的焦急万分,一见江独流走了出来,立即纷纷围了上来询问着江楚寒的情况。

江独流摇摇头,淡淡地说道:“少爷很好,现在需yào

静修,你们就不要进去打扰少爷了。”说罢急急离去。早已侯在门口忍受着心里万分煎熬的六姨奶奶娇瑶趁着没人注意,一转身快步追上江独流,紧张地问道:“少爷他,究竟是人是鬼?”

江独流一脸戾气尽现,摇着他那颗肥硕的大脑袋说道:“是人!”

“是人?他不是鬼?他没有死?他又活过来了?”娇瑶一脸惊恐地失声尖叫道。

对于娇瑶的一连串问题江独流显得很烦躁,没好气的说道:“这次算他命大,下次一定要叫他死的连活过来的机会都没有。”

“那这件事,江少爷他知不知dào

?”娇瑶急忙追问道,“若是东窗事发败露了计划,咱们都得吃上官司。”娇瑶那因为惊恐而早已没有了血色的脸此刻显得越发的苍白。

“哼。”江独流鼻子里哼出一团气,“整个计划我们做的天衣无缝,就凭那只会在**肚皮子上打滚的蠢货又怎么会发xiàn

这一切都是我们做的?再说,整个栖霞城的百姓都知dào

那蠢货是死在李香君那**的肚皮上的,就算那蠢货发xiàn

了这一切,又有什么证据?”

江独流一口一个**说的娇瑶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好半天才低下头期期艾艾地说道:“那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让眉儿去。”江独流想也不想,“眉儿那丫头不知dào

内情,不仅生的漂亮也最为单纯,最重yào

的是,少爷还没有碰过眉儿那丫头,至今还是个雏儿。”

说到这里,江独流双眼发出一团恶狠狠的目光:“只需yào

告sù

她怎么做便可以了,那丫头还敢不从命么!”

看着不断点头的娇瑶,江独流的腹部忽然像是升起了一团熊熊的烈火,猛地一把抱住娇瑶那盈弱的腰肢,一只肥手顺势就要摸了上去。

“不要,好多人,现在是白天。”娇瑶险些一声惊叫,被搂住的腰肢怎么挣也挣不开,羞红着脸低声求饶道:“待得晚上悄悄来我房里,定叫你舒舒服服的,现在若是被人发xiàn

告到少爷那里”

“谁敢!”江独流脸上青筋凸起,暴起一喝,一只肥手早已钻进了娇瑶的衣服里。

不一会,娇瑶似若无力的娇喘声渐渐替代了原先的低声惊叫,江独流哈哈一笑,也不管有人没人,一把拉起娇瑶的小手钻进了旁边不远处的花丛中。只是没一会,花丛中便传来了娇瑶那一阵阵若有若无、消魂入骨的娇哼声

这几天江府庄上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红光,如果不是怕惊扰江楚寒的休息,就差敲锣打鼓庆祝了。听着窗外一片喜气洋洋的声音,江楚寒隐约也知dào

,这些大多都是那个“龟丞相”的意思。

如果江楚寒就这么死了,江府上下未来的命运一切都是未知。江府里的一些下人隐隐约约也都能想到,江大少爷在世时,府里的一切开支都是由江管家掌控着,这诺大的一份家产恐怕最后也就落到了江管家的手上,而且江管家平时待人刻薄,到时恐怕日子会比现在更难过。

江楚寒此时还不太清楚,因为他的穿越,致使有些人满心欢喜,有些人却恨的牙都痒痒。江楚寒想着想着不由的睡着了,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还在这间屋子里,刚才所遭遇的一切是真实的并不是梦。屋子里已经点灯了,床前一左一右加了茶几,点着两盏铜灯。

这铜灯精美异常,是天鹅转头梳羽的造形,天鹅背上有烛台,插着点燃的蜡烛,而天鹅张开的大嘴就像灯罩一样,蜡烛燃烧产生的油烟都飘了进去。灯罩通过弯曲的天鹅脖子与下面的身体相连,不难猜测,天鹅肚子应该是空心的,里面装的大概是清水一类的东西可以吸附油烟,而尾巴上是出气孔。这灯简直就是净化空气的环保灯,明朝人竟能设计出这么精巧的玩艺来,如果拿到二十一世纪,这两盏灯至少也是国家一级文物。

躺了这么久,不知不觉腹中有些尿急,江楚寒低着头寻着地上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到类似痰盂般容器的影子。江楚寒不了解“江大少爷”以前是怎么撒尿的,但现在他总不能尿在裤裆里吧?

正在江楚寒暗中着急时,房门一响江楚寒眼睛一花,进来了一个……小萝莉?没看错,就是一个粉嫩的未成年少女!

这个丫头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五官的眼眉十分秀丽,一看就是个小美人胚子,梳着鸭头髻,衣裙很是利索干净,袖口也被扎了起来,左眉角上方有个红豆大小的胭脂记,看起来十分可爱。

她端着铜盆,木桶,上面还搭着几条不同的手巾,放下这些之后,她转身出去,又拿进来一件——尿壶?看这丫头手中的东西,比在乡下执行任务时所见过的那种老式陶制夜壶小些,开口又比医院用的那种白搪瓷尿壶大,但看形状就能猜到是干什么的。

江楚寒由于继承了江大少爷的记忆,他认出了眼前的这个可爱小女孩,叫做眉儿,原是伺候娇瑶的小丫鬟。

眉儿放下夜壶,羊脂般酥滑的小手轻轻地伸向了江楚寒的腰间,开始动手剥除江楚寒的裤子,一边剥一边轻声笑着:“少爷躺了这么久,该是要小解了吧?”

江楚寒哪见过这种场面?撒个尿还需yào

个美少女伺候?急忙说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来便成。”

眉儿诧异地看了江楚寒一眼,轻笑着说道:“少爷怎么忽然害臊起来了?”

江楚寒被眉儿这一说,不由得红了脸觉得十分尴尬,干脆闭上了眼睛,闭眼之后又忍不住眯开一条小缝偷眼观瞧。

眉儿也看了江楚寒一眼,不解地问道:“少爷这是怎么了?”

眉儿说着话手下不停,似乎已是轻车熟路,江楚寒就没穿裤子,掀起长长的贴身小衫,最隐秘的地方就露了出来。眉儿将夜壶放在床上,一手轻轻扶着江楚寒的宝贝,对准瓷壶开口。伸出纤纤玉指点在江楚寒耻骨上方小腹处的穴位上,然后稍稍用力按摩四周。

江楚寒就觉得膀胱一紧,不由自主尿道括约肌一松,一泡尿就撒了出去,点滴不漏全部被接到瓷壶中。江楚寒是又害臊又诧异,连解手都有人服侍,而且还是个小丫鬟。我靠,古代有钱人简直太他妈奢侈了!

小便完了,眉儿轻轻的搂住江楚寒的脖子托住脑袋,给他翻了个身,把衣物解去,用毛巾沾着铜盆里的温水为他擦拭身体。眉儿做的非常仔细,连脚指缝那样细小的地方也擦的干干净净,动作极其轻柔,这热水里还泡了东西,只闻到一股淡淡的艾草清香。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非常舒适,在后世从来就没有这么享shòu

过!

赤身X体地让这么可爱的一个小罗莉这么摆弄,江楚寒在暗爽之余真的很不自在,可是那处却不由自主的翘了起来。江楚寒的这一点变化立kè

就被眉儿发xiàn

了,羞红着脸吃吃笑。

唉!怎么会是这个样子?也太丢人了!江楚寒暗自叹息一声。此时身体已擦拭完毕,再用柔软的丝棉仔细将全身上下的水汽拭干,换了一件干净的内衫给江楚寒穿上,放正身体掩好被子。这时恰好听见那一声叹息,眉儿吓了一跳,道:“少爷是不舒服吗?要不要叫大夫来?”一边问还一边睁着乌溜溜的眼珠悄悄抬眼观瞧。

眉儿此时正在身后半抱着江楚寒,身上那一股清新的少女幽香不由的钻进了江楚寒的鼻子里,不是香水的味道,而是那种自然的清纯气息。一对不算很结实的shuangfeng恰好压在了江楚寒的后背上,江楚寒在想——究竟是古人早熟还是二十一世纪的人迟熟?想来想去得出的结论还是古人早熟,尤其是女子。

古代女子十四五岁便嫁做人妇,从此便尽心尽lì

照顾夫婿和家庭,和二十一世纪比起来,十四岁的女孩儿还正是花季年龄,脑袋里幻想的还是美少女战士和哆拉A梦,以及灰太狼和喜羊羊的故事,相比起来,二十一世纪的女孩儿实在是太幸福了。

眉儿的小手轻轻地滑入了江楚寒的下半身处轻轻揉搓起来,江楚寒的大脑嗡地一般巨响,那股消魂入骨的滋味立即袭向全身,整个身体立kè

紧绷起来。眉儿身上散发出的阵阵幽香不由得钻进了江楚寒的鼻间,初尝少女滋味的江楚寒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而就在这时,眉儿的小香舌忽地含住了江楚寒的耳朵。

就在江楚寒如梦如幻,快要守不住命门时,脑中忽然炸起一阵喝声:“若是便这样做了,这与那只会走鹰斗狗的江府大少爷又有什么区别!”这一阵喝声惊的江楚寒浑身一激灵,猛地一推眉儿,沉下脸说道:“眉儿,你可不要这样。”

眉儿猛地被推开,一脸的惊疑不定,好半天才羞红了脸低下头轻轻说道:“少爷是看不上眉儿么?眉儿可还是处子之身。”

江楚寒心中一惊,站在眼前的眉儿看起来顶多十四五岁,刚才若是把持不住,不就毁了一个花季少女了么?在二十一世纪,这个年纪可还属于未成年少女啊,不管她是否愿意,都将以强奸罪论处。哎,后世也有例外啊,因为某些畜牲发明了一个叫“嫖宿幼女”的法律名词。

见眉儿低着头羞红了脸,江楚寒不由得叹了口气,苦笑道:“这个,少爷我现在还不想。”

听到江楚寒的话,眉儿忽然又开心起来,晃着头上的发髻掩着口轻笑着说道:“那眉儿服侍少爷喝汤吧。”转身端起桌上的一小盅参汤,轻轻地坐在江楚寒身旁,笑道:“少爷这次大难不死,身体定然虚的很,眉儿特地炖了点参汤给少爷补补身体。”

江楚寒刚拒绝完人家,也觉得不好意思,端起汤盅便欲一饮而尽,待江楚寒刚准bèi

喝下去时,一股奇异的味道忽然传入江楚寒的鼻子里。江楚寒心念一动,别眼一看眉儿,只见眉儿正一脸微笑地望着自己,双手却不由自主的轻轻有些颤抖。

江楚寒不动声色地放下汤盅,转头望向眉儿问道:“你在江府里做了几年了。”

“回少爷话,已经三年了。”

“家中可有什么亲人?”

“回少爷话,家里还有一个老父亲。”眉儿不亢不卑地答道。

见江楚寒忽又放下汤盅,眉儿似乎有些着急:“少爷,趁着热赶紧喝下去吧,要再过一会那可就凉了。”

江楚寒没有理眉儿,仍然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本来是六房姨奶奶娇瑶的丫鬟,怎么突然伺候我来了?我身边的丫鬟呢?”

江楚寒这一问立即惊的眉儿脸上一阵惊恐,好半天才战战兢兢地说道:“娇瑶奶奶说少爷身子虚,特地让我来伺候少爷。”

“哦。”江楚寒长长地哦出一声,然后紧盯着眉儿的双眼,嘴角泛起一阵若有似无的微笑:“那这参汤里的东西,是娇瑶叫你放进去的,还是你自己的主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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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章 不识繁体字 难懂三脚帐

此话一出,惊得眉儿双手忽然一阵颤抖,手中的托盘立即滑落在地。江楚寒忽然勃然大怒,猛地一拍床榻震的巨响,犹如恼怒了的狮子冲着眉儿怒道:“说!你究竟是什么居心?你让本少爷喝下这东西,是想害死本少爷么?”

“少爷!少爷!”眉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喝吓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满脸的梨花带雨,早已哭成了一团:“少爷我求求你,求求你你饶了我吧。”

江楚寒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脸上一片寒气,冷声问道:“让本少爷喝下这等虎狼之药,难道你就真的不知dào

少爷我现在的身子根本经不起这种药么?你说!你这不是想害死我,又是什么?”

见眉儿蜷缩在地上早已哭的梨花带雨,上气不接下气,江楚寒摸了摸下巴,暗暗一笑,自己不过是用上了一点点前世侦讯犯人时所使用的刑问手段,没想到这小丫头这么快就突pò

了心理防线,实在是出乎了江楚寒的意料之外。

看着眉儿满脸泪水的模样,江楚寒心中微微有些不忍,但这戏还得继xù

唱下去,只好板着脸继xù

说道:“眉儿,你先起来说话。”

眉儿擦了擦满脸的泪水,轻轻地站了起来:“眉儿命薄,家父本是钱庄的掌柜,惹了场不该惹的官司后倾家荡产,眉儿也被不得已卖进了府里。眉儿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便是能让家父好好的过完这辈子,眉儿不敢多想,只请求少爷可怜可怜眉儿,要了眉儿的身子。”

话音刚落,只见眉儿腰间的彩束忽地脱落,身上的衣服轻轻地顺着眉儿的手臂滑落在地,傲人的身材此时已是坦露无遗,眉儿昂着头一脸坚毅,微微闭上眼睛,轻声说道:“请求少爷可怜可怜眉儿,不要让眉儿的尊严变得彻底的一文不值。”

江楚寒并没有转过头去,反而很仔细地打量着眉儿的身体。不得不承认,眉儿的身材发育的很好,此刻这样赤X地站在自己面前,恐怕还真的很少有男人能够把持的住。江楚寒的嘴角忽然泛起一丝微笑,这让眉儿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屈辱。

“把衣服穿好。”江楚寒终于闭起双眼。

眉儿的脸色顿时一阵惨白,身形微微晃了几晃,拾起地上的衣服穿好后,脸上已再无一丝血色的眉儿轻轻地向江楚寒道了个福:“谢谢少爷,没有要了眉儿的身子。”然后转身便要走出去。

“回来!”江楚寒忽然一声爆喝,紧接着骂骂咧咧地说道:“你这小丫头还真是头犟驴,你现在要去干什么?寻死不成?”

眉儿转过身子,脸上的微笑无比僵硬:“眉儿哪里还有脸面活在世上?”

“笑话!”江楚寒忽然一声长笑,紧接着沉下声来,紧盯着眉儿的双眼说道:“告sù

你,眉儿,不是少爷我看不上你,而是我江楚寒实在不愿再像以前一样荒yin无道,生活的像一只白米蛀虫一般,只知走鹰斗狗,寻花问柳,白白过完这一辈子了!”

江楚寒这一席话震的眉儿心中猛地一跳,她呆了好半晌,才痴痴地问道:“少爷这话可是当真的么?”

江楚寒苦笑一声,说道:“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在骗你么?”

这个时候,江楚寒哪敢说出自己是从四百多年后穿越过来的人?恐怕就算说出来了,眉儿这丫头也不会信,反而还认为江楚寒是诳她呢。一个身体一个灵魂,生为两世人的江楚寒怎么也不愿意去做那风花雪月的多情公子哥了。

江楚寒摸了摸鼻子,微笑道:“那参汤里含有一种叫做[麦角]酸二乙[基酰]胺的东西。”见眉儿一脸不解的望着自己,江楚寒连忙改口道:“这个东西嗯!俗称就叫做[春]药。”

江楚寒的话说的眉儿一愣一愣的,好半晌眉儿才惊疑不定地脱口说道:“少爷!你竟然懂得医理?”

医理?乍听之下江楚寒也愣住了。感情因为自己这么一说,这小丫头便以为自己懂得医术,江楚寒很清楚的记得,麦[角酸]二乙[基酰]胺这种东西是十九世纪一个美国人发xiàn

的化学产物,常常被人用来制作一种叫做L.D.T的药物,也就是俗称的烈性[迷]幻药,吃下去后会使人在不知不觉中迷失本性,兽欲大发,被一些不法份子专门用来毒害年轻女性,没想到在中国明代就已经出现这种东西了。

前世身为一名缉毒特警,常年奋战在缉毒第一线,这种药品接触的何止百次,所以江楚寒准bèi

喝下参汤时一刹那间闻到的一股异味时,瞬间就判断出了,这正是那种被后世叫做麦[角酸]二乙[基酰]胺的化学药物,至于在明代叫什么名字,江楚寒不知dào

,也没兴趣知dào



而眼前,眉儿竟然误认为自己懂得医理,这让江楚寒又好气又好笑,敢情从前那不学无术的江家少爷从阴间地狱里走了一遭,回来后本性大变,一时半会让眉儿无法接受。

但若是江楚寒不承认自己懂得医理,那么刚才所说出的推断也就不能被成立,自己又不能说出实情,否则就算江楚寒真说了实话,眉儿也绝不会信的。

于是江楚寒只好苦笑一番,揉揉鼻子,腆着脸说道:“这个医书么,从前倒是看过一些。比如《本草纲目》什么的。”

话一出口,江楚寒才猛然想起,《本草纲目》是四五十年前的神医李时珍走南闯北,学那上古时期的神农尝百草,费尽一生心力攥写而成的一本医药名著,这个时代估计还没有出版发行呢。

但见眉儿一脸痴痴的望着自己,似是一副不懂的样子,江楚寒只好厚着脸皮腆着脸嘿嘿一笑,不好意思改口,估计现在在眉儿心目中,自己这个江大少爷的形象一下提高了不少吧。

“没想到少爷竟然真的懂得医道。”眉儿一脸惊讶地说道:“眉儿本来还认为少爷是个”说到这里,眉儿忽然脸色大变,一双粉嫩的小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惊疑不定地望着江楚寒。

江楚寒淡淡一笑说道:“认为我只会喝酒**,不务正业,并且不光你一个人这样认为,所有知dào

我的人都这样认为,对吗?”

看着眉儿惊疑不定的神情,江楚寒笑了笑:“眉儿,你要记住,从今往后,我江楚寒都绝不会再是以前的那个江家少爷了,从前的那个江家少爷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则是一个全新的江楚寒。我绝不会再像以前一样生活了,绝对不会。”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已让眉儿彻底的拜服在了江楚寒的眼前,看着眉儿激动的神情,江楚寒笑了笑。不知以这样的方式说出自己是穿越而来的两世人,眉儿会不会想得明白。

打发走了眉儿,江楚寒又一次陷入了深深的思考里。打开电脑,查找了一些关于明末的资料,发xiàn

自己现在正处在风云变幻的明朝崇桢七年,整个中华民族历史上唯一的皇帝自缢就将发生在十年以后,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满清入关还没有发生,明未期间最为著名的李自成起义也还没有成气候

江楚寒清楚的记得前世在网上看过一本小说,作者在小说中有根有据地说主角常智光在万历年间,就已经把大明的内忧外患清除了,并提前一万年在华厦国土上建立了[民]主的一人一票的[选]票制度,原来是骗人的,害得我还花了几十块钱购买阅读币天天追着看呢。不过,这一切也让江楚寒深深感到,自己还有机会改变这段历史。

自己现在穿越成为了一名身着锦服的大少爷,但虽着锦袍,实为布衣,毫无功名,当不了官,自己这只蝴蝶凭什么扇动风暴,又凭什么改变这整个天下的走势呢?

江楚寒想的有些头痛,虽然自己身为穿越者,清晰的知dào

这未来几年天下风云大势的急剧变幻,事实上,江楚寒却并没有义务挑起这么大的重担,大不了到时候携着眉儿远居海外某座岛上,江楚寒大可在海外衣食无忧过着混吃等死的生活,幸福的过完一生,然后就此逝去。

但是,既然江楚寒来到了这个朝代,身为中华民族子孙的江楚寒就不能坐视不理,让江楚寒眼睁睁的看着历史上那一幕幕的悲剧重演,江楚寒是绝对无法做到的!

既然想不到怎样才可以改变这未来几年的风云大势,那就先不想了吧。至于眼前,江楚寒也能隐约的猜到究竟是谁让眉儿给自己下烈性春药的,眉儿自己是绝不会这样做的,但是想不通的是,那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做,江楚寒仔细地搜索了脑海中的记忆也没有想通,索性就算了。只要那个人不再想方设法的使出些下流的手段暗害自己,江楚寒便也就不想再去追查这件事了。因为江楚寒从来都不是一个记恨心很强的人,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是江楚寒一直以来的处事规律。

******既然决定了要好好生活在这个朝代,江楚寒索性让眉儿从杂物间捧来一本本满是蜘蛛网灰尘的书,好不容易一本本清理干净以后,江楚寒小心翼翼地翻开一本《礼记》,然后直接傻眼了。

这本《礼记》是宋体字的刻本,宋体字是南宋秦桧所创,在笔画上,仍然保持了中国书法的本质特征,在与唐楷颜体比较时,更清楚,如点、捺、撇及转折处的顿挫处理,对书法运笔进行了高度的艺术化概括,乃是正本汉字,可繁体字为多。

而眼前这本《礼记》却不由得让江楚寒头大如斗,原来那秦淮公子竟然是有半数字不认识的半文盲,这让从二十一世纪的本科生穿越来到明朝的江楚寒不禁抑郁无比。看来想要在这个朝代里读书考取一届功名,难上加难了。若要读书还得先请先生从识字学起,江楚寒不禁汗颜。

随手将《礼记》丢在一边,江楚寒闭上眼想了想,似乎自己所会的也不过只有《三字经》的一小部分,以及其余的一些唐诗宋词什么的,而在这个文风盛行的朝代,不能出口成诗的读书人简直不敢称自己读过书,江楚寒这样的更加不敢在外人面前称自己读过书。

想到这里,江楚寒无奈地认识到,读书这一途,现在看来自己是走不通了。

既然读书这一途已走不通,江楚寒便吩咐江独流搬来这几年的账本,查一查自己现在究竟多有钱。既然读书走不通,那么做生意不知又如何呢?江楚寒清楚的知dào

,在两百年以前的明朝开国之初时,有一个叫做沈万山的大财主横空出世,出巨资帮zhù

明太祖朱元璋打下了一片大大的江山。既然江楚寒穿越成为了一名有钱人家的大少爷,说不定将来便能够效仿沈万山,改变那一场历史的浩劫。

当江独流命下人从帐房里搬来那一本本堆的像小山一般高的账本时,江楚寒还清楚的记得江独流毕恭毕敬的脸上隐藏着的那一抹深深的嘲讽,感觉江独流认为自己还是以前那个不学无术的大少爷么?

江楚寒笑了笑,只是让下人们将账本随意搁置在地上,并没有对江独流的态度进行深究,他要用事实证明。

现在江楚寒的头比初看《礼记》时更大了,翻开账本后,江楚寒无奈的发xiàn

,自己竟然看不懂这古代的记账方式。

明朝时,人们使用的是通用的“三脚帐”,即通常所说的三帐,草流,流水簿,总清簿。对来去和收付,入和出进行分类记载。本是很简单的流水记账方式,可是让江楚寒头疼的是,这些账本上的文字,他依旧看不懂。

江楚寒这时才真的开始头痛起来,江大少爷不学无术,只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竟然连文字都看不懂几个,这在当时文风盛行的明未,简直就是一个出类拔萃的异类。

******阴暗的阳光透进了屋子里,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椅子上正坐着的江府大管家江独流正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六姨奶奶娇瑶一脸冷笑地望着眼前跪着的少女,冰冷的眼神里丝毫没有任何的怜悯,反而充斥着一股浓浓的火焰和恨意。

房间里静的吓人,只能听见江独流那慢条斯理的喝茶声,那少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江独流咽下喉中的茶汁,闭上眼仔细品了品舌尖残留的香味,过了半晌,江独流终于睁开眼睛,对一旁的娇瑶淡淡地说道:“果然是好茶,谷雨前采摘的君山毛尖果然名不虚传啊,入口甘甜,毫无一般茶叶的苦涩感,三两银子一两的茶,值了。”

娇瑶那妖冶的脸上划出一丝冷笑,冷笑着说道:“怎么处置这个骚蹄子?”

第005章 侍女清帐目 惊现大猫腻

江独流轻轻地放下手中的茶盏,跪在地上的少女不由的啰嗦了一下,瑟瑟发抖的身影在这阴暗的房间里显得无比凄楚和无助。

江独流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然后淡淡地说道:“眉儿,当初我花了多少两银子把你买进府里来的?”

跪在地上的眉儿硬压下心中的恐惧,回道:“回大管家,五十两。”

“五十两够买上几个丫鬟了。”江独流忽然狠狠地地说道,眼角忽露凶光,一把抄起一旁摆放的鞭子,手起鞭落,狠狠地抽在眉儿的身上。一声娇弱的惨叫,眉儿险些被这一鞭子给抽晕了过去。

狠狠的一鞭子抽在眉儿身上,一条深深的鞭印划破了眉儿的衣服,眉儿只觉得背上火拉拉的疼,硬是忍住了哭喊,一道清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江独流仍不肯停手,一张胖脸挤在一起无比的狰狞,江独流嘿嘿一笑,鞭子又起,只听“啪、啪”三声,鞭子毫不留情的打在眉儿身上,划的眉儿身上一道又是一道血印!

江独流仍不觉得解气,奋力的一脚踢出,一脚揣在眉儿的心窝口,紧接着又扬起鞭子,手中的鞭子不停的抽在眉儿身上,一边抽一边怒骂着:“你这小骚蹄子!老子五十两银子把你从你病鬼老爹手上买来,就是让你装清高的么!”

一鞭子正巧打在眉儿的心窝口里,眉儿无比娇弱地惨叫一声,脸上早已是清泪不止,江独流怪吼一声,怒道:“老子叫你死你就得死,老子叫你活你想死也死不了。老子叫你[剥]光衣服你就得摆好[姿势]等老子来骑!你的一切都是老子的!还敢跟老子摆清高弄矜持?”

一条条的鞭子打在眉儿身上,鲜血已不自觉地顺着衣服渗了出来。眉儿紧咬牙关,拼命地不让自己哭出声音,但此时早已是血流不止了。

“嘿嘿,你这小[骚]蹄子还挺硬骨头的。”江独流只觉的腹中一阵燥热,眼光贪婪地打量着眉儿,不由得摸了摸嘴间的八字胡,忽然眼神一变变得无比的yin邪:“老子能把你买来,也能把你卖了,卖进[妓]院里,让十个八个大汉天天骑你,嘿嘿,滋味应该还不错。”

江独流腹中的燥热感越来越强,若不是娇瑶就在一旁,江独流恐怕早已[脱]光了[裤]子骑上去了。江独流贪婪地打量着正半卧在地上紧咬着牙关、疼痛难忍的眉儿。只觉得心里越来越痒,忍不住燥热感的江独流忽地大叫一声,手中鞭子不停地抽向眉儿,一阵快感忽然袭上江独流的心头,江独流又是一声高呼,持着鞭子的手不由得开始用力,一双小眼早已是变态无比!

娇瑶冷冷地望着被鞭挞着的眉儿,嘴角挂着一抹残忍的笑意,冷漠的丝毫不把眉儿的生死放在眼里。

江独流似乎有些累了,狠狠地踢了眉儿一脚,一屁股躺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别人我不晓得,那小子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你如果真[剥]光了站他面前,他会不动心?”

江独流嘿嘿一笑,一把拉过娇瑶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也不管有没有人在,一双肥手开始不停在娇瑶的胸口揉搓起来,弄的娇瑶不由得娇喘连连。完全没有把眉儿当成个人。

江独流一边揉搓一边阴阳怪气地冲着眉儿说道:“就算是把自己扒层皮,也要诱上江楚寒那小子,成功了,老子就给你免了钱放你出去。若是做的不好嘿嘿!!!”

娇瑶将头探进江独流的腰下,弄的江独流好不舒坦。顿了顿,江独流也不管娇瑶正在对自己做什么,恶狠狠地冲眉儿说道:“若是做的不好,老子就停了你那死鬼老子的汤药钱,再把你扔进河里,你们父女就去地府里见面吧!”

倒在血泊里的眉儿正紧要着牙关拼命地忍住疼痛,一听江独流的话语,眉儿的身子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轻轻地向正在翻[云覆]雨的娇瑶和江独流道了个万福,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卖进府里的丫鬟,连性命都如同是人家的,眉儿含泪咬了咬牙,坐在房里忍着浑身的疼痛脱下带血的衣衫,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出现在这副娇弱惹眼的身体上。一想到他那病中的老爹,眉儿的心里就如同揪着疼一般。

眉儿坐在床边想了想,一股浓烈的屈辱感涌了上来。良久以后,眉儿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将伤口上了药,又换了件干净的衣衫,从桌上拿了茶壶泡了壶茶,然后打开房门,向着江楚寒房间的方向走了过去。

此时的江楚寒正头大无比,抓耳挠腮,轻轻的一声门响,眉儿端着一杯茶走了进来,强颜欢笑地说道:“少爷看这么多账本,该口渴了吧。娇瑶奶奶让我泡一壶少爷您最爱喝的雨前茶送给少爷。”

“嗯。”江楚寒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眉儿将茶碗放在桌上,看着满屋子的账册,强笑道:“原来少爷正在用功,眉儿给您打打扇子。”

“嗯。”江楚寒双手紧抓着头发,一脸的苦恼。

见江楚寒这个模样,眉儿忍住身上的疼痛,问道:“咦?少爷,你为何如此愁眉苦脸?”

“这个”江楚寒脸皮再厚,也终究不好意思对着眉儿说自己这个堂堂江家大少爷竟然不认识繁体字,思索了半晌,方才展颜笑道:“从前不看账本,这一下看起账本来,竟然不知如何算帐。”

眉儿凑近仔细一看,然后说道:“这账本上记录的是去岁以来,府里的粮产入薄的情况,这上面一笔笔的记着,入账多少,出帐多少,具体每一项入账的情况,只需一笔笔的计算即可。”

“眉儿你懂账务?”江楚寒试探地问道。

眉儿抿嘴一笑:“家父是开钱庄的,眉儿从小也曾跟随家父学习过账务和珠算。”

“太好了!眉儿!你可真是我的救星啊!”江楚寒不由得大喜过望,猛地对着眉儿的小脸“啵”地亲了一口,眉儿冷不防突遭袭击,身上的疼痛感险些让眉儿忍不住叫出声来,立即紧张地站在原地,待回过神来时,才发觉自己脸上已被江楚寒亲了一口,眉儿顿时脸上一片燥热,脸上一片绯红一直烧到脖子里。

江楚寒没有注意,拉过眉儿坐在位上,嘿嘿直笑道:“那么,就拜托眉儿姑娘了,请帮我把这本账薄清一下吧。”

眉儿闻听少爷要她算帐,这才回过神来,忍受着浑身的剧痛,抬起通红的小脸冲着江楚寒一点头,算盘珠子便在眉儿手中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看着算盘珠子在眉儿手里以非人的速度打的噼里啪啦响时,江楚寒顿时觉得这下自己是真的捡到宝了。就冲眉儿这算账的速度,这精细的心思,放在未来二十一世纪,那也是才女一枚,世所罕见。

眉儿一边仔细地算着帐,江楚寒便只好在一旁替眉儿不停的端茶递水,扇打扇子,忙的不亦乐乎,反倒是眉儿,乍一摸到算盘珠子,什么都顾不上了。

眉儿以风卷残云的速度一本又一本地算着帐,整座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只能听到算珠子的声音此起彼伏,一声接着一声。江楚寒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生怕打搅了眉儿算账。

又不知dào

过了多久,珠算子的声音忽然间嘎然而止,眉儿懒懒地伸了个懒腰,瞧了瞧案上堆满了的账本,眉儿带着略有的成就感小声说道:“只可惜,好久不打算盘算账,珠算术都生疏了。”

眉儿小声地自言自语,却没注意站在一旁江楚寒的表情,要多丰富有多丰富。

“这简直比计算器还快啊。”江楚寒无比惆怅地摇了摇头。

“计算器?那是什么?”眉儿现在显然已经不再畏惧眼前的这位江家大少爷江楚寒了,抬起一张俏脸满脸的疑问。

“啊!”江楚寒一口茶险些从肺里呛了出来。

看着眉儿一脸的不解,江楚寒讪讪一笑说道:“这个计算器嘛恩就是一种高级的算盘。”

“高级的算盘?”眉儿一脸迷茫:“红木做的,还是比别的算盘多了几颗珠子?”

“这个”江楚寒不敢在这个问题上多做停留,抹了抹嘴上残余的茶叶汁,嘿嘿一笑道:“恩,是的,大概是这意思。”

“喔!”眉儿长长地喔出一声,点了点头,一脸崇拜地望着江楚寒:“少爷懂的可真多。”

“呵呵呵呵。”江楚寒不敢再多说话,自己若是在说一些与这个时代脱节的话语,估计眉儿就更听不懂了,没准哪天就把自己当作疯子般的人物了。江楚寒轻轻咳了一声,轻声问道:“这帐务,究竟怎么样?”

眉儿见江楚寒问起帐务,脸上立即涌起一片疑云,皱着眉头拿起手中的记帐单说道:“从这账本上看,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有一点。”江楚寒顺着眉儿的手指望去:“只有这里,那就是江府名下的粮田收入。”

江楚寒见眉儿骤起眉头,便轻声问道:“这粮田收入,有什么问题?”江楚寒对于繁体字大字不识一斗,无奈只好问眉儿这个贤内助。

眉儿紧锁眉头,解释道:“江府名下良田18000亩,每年每亩收租一担谷,按现在军粮价每担一两银子算,应该是18000两银子,可是这帐上一年的入账却只有9000两银子。”

“恩。”江楚寒不紧不慢地应道,初来明朝,对于钱这方面江楚寒还没什么太大的概念。

眉儿紧锁着眉头慢慢地解释给江楚寒听,江楚寒这才渐渐地对明朝时的粮食市场状况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原来,在大明朝连年征战,西抗瓦刺,北战金国,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鞑靼,使得大明朝不得不连年对外用兵。当兵吃响,天经地义,这使得大明朝的粮食物价也开始连年升高。

栖霞城地处江南以西,治淮南道,属江淮行省应天府治下,间隔与两淮之间,本就是物产丰富,丝毫不亚于号称天下粮仓的江南水乡,大明的连年战争也使得两淮以及江南地区的大粮商大发国难财,户部直接出现银采买,使得粮食物价更是不断飞涨,大粮商们手中几乎没余粮可卖。

按照当今的粮食物价,一担谷完全可以卖到1.5两银子。明朝时金银储备率较低,又逢乱世,1两银子在当时也算是一笔不小的财产了,相当于二十一世纪的三百多元人民币了。

而现在,即使是全部折算成军粮,一亩地一两银子,江府名下的18000亩粮田一共也可以卖到18000两银子了。而奇怪的是,账上所标注的粮食单价,每担却只有5分银!

就这样,一年只是单单粮田的收入,账上便少掉了9000两银子!足够一千多百姓吃喝一年了。而其他的酒楼钱庄,便是一笔也没有再算了。眉儿说到这里,表情已是无比凝重,江楚寒也是一片骇然,仅粮田一项一年账上便少掉了9000两银子,那完全是一笔不菲的巨款了啊。

而眉儿统筹的只不过就是去年一年的粮田收入,之前的几年呢?江府世代为官,在明朝,并不抵制官员从商,使得江府几代下来拥有了一片足可笑傲整个栖霞城的财产。

只是单单去岁的粮食收入,账上便少了这么多钱,按这单价完全是亏本买卖了。江楚寒不相信经手这一笔笔生意的人有那么傻,每担谷会只卖到5分银子,绝对不相信!义不掌财,慈不掌兵,这是江楚寒在前世时便学到的一句商场至理名言,江楚寒没有理由相信,这个时代的商人会比自己前世所处的时代更加的善良。至于其他的酒楼钱庄,现在不用统计,江楚寒就是用屁股想,也能猜到答案了。

深深的吸了口气,江楚寒定了定神,心底里忽然产生一丝的兴奋,原来自己穿越而来之后,竟然如此之富有,那么在不久的将来做一名明朝末年的沈万山,看来也并不是遥不可及的一场梦。

第006章 茶中下媚药 窗外听淫声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江楚寒很清楚这个道理,无规矩不成方圆,若想要自己成为明朝末年的沈万山,那么第一件需yào

自己急切处理的事,便是管好财。

事实上并不难想象,这背后暗箱操作的人是谁。用一句至理来说,谁管的帐,谁就有可能是那个幕后推手。

对象只有一人,那就是江管家,那个一嘴八字胡的江独流。

江楚寒想,若要动江管家,将整个府里的帐务全掌握在自己手里,并不是不可能,江独流不过是一介管家,真zhèng

从法律意义上来讲,江独流并没有权利监管这些帐务,而江独流把持了江府帐务这么多年,若轻易换掉他,恐怕名下的各种生意就要立kè

陷入瘫痪。

盘算已毕,江楚寒眉头也舒展了起来,眉儿见江楚寒一会眉头紧锁,一会一副深思的模样,忽地又展颜一笑,不由的问道:“少爷,你为何发笑?”

江楚寒轻柔地望着眉儿说道:“眉儿,你认为是谁在这里面捣鬼呢?”

“谁监管帐务,便是谁了。”眉儿毫不犹豫地答道。眉儿跟着娇瑶身边服侍了好几年,自然最为清楚江独流私下里的那些勾当。

江楚寒哈哈一笑:“我们的眉儿果然是女中才子,真是一名贤内助啊。”

一听江楚寒说到贤内助,眉儿的俏脸上立即一片绯红,轻声啐道:“少爷不要乱说话。”

通过与江楚寒的接触,眉儿早已了解到,咱们府上的这位大少爷,实jì

上是一个平易近人的角色,眉儿现在慢慢地倒也不怕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的男子了。

江楚寒只是随口一说,不想却惹的眉儿脸上红云浮动,心情不由大好:“贤内助怎么了,自古巾帼不让须眉么,我们的眉儿也是如此。”说完不由地拍了拍眉儿的肩膀,爽朗一笑。

可不想,当江楚寒的手碰到眉儿的肩膀时,却忽然惹来眉儿的一声痛苦的低吟。

“怎么了?”江楚寒骤起眉头,不由问道。

眉儿捂着肩膀,赶紧站起身来立在一边。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看着眉儿这个样子,江楚寒不由得有些发急,问道:“眉儿,你的肩膀究竟怎么了?”

眉儿不吭一声,只是低头垂泪,此刻脑袋里正做着天人般的斗争,惹的江楚寒不由得心下大急,焦躁地说道:“快说!你的肩膀究竟怎么了!否则你就站这哭一辈子吧!”

眉儿忽地红着眼说道:“眉儿命薄”刚出口立kè

被江楚寒一口打断:“别说那些没用的,我只问你,你肩膀这是怎么了?”

“大大管家打的。”

“他为何打你?”

说到这里,江楚寒猛然想起之前的那件事,恐怕就是娇瑶和那个江管家指使眉儿做的,眉儿没做成反遭一顿毒打。

“因为没有献身与少爷被大管家用鞭子抽了一顿。”眉儿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忽然,只听扑通一声,眉儿跪倒在江楚寒的身前,抽泣道:“请少爷救救我,救救我爹。”

“怎么回事?”江楚寒铁青着脸说道。

终于,一行清泪顺着眉儿的俏脸上流了下来,江楚寒是越听脸越青,最后竟似要忍不住爆fā

了。

原来,眉儿的本名叫顾眉生,她爹本来是一名钱庄的掌柜,家中颇为殷实,眉儿也自幼跟名师学习了琴棋书画和生意经,可顾家惹了一场不该惹的官司后倾家荡产。眉儿的母亲一气之下撒手而归,老父也因此染上了重病,无奈只好将这么唯一的一个女儿卖进了江府里,因江管家看眉儿美丽乖巧,便送给了娇瑶做贴身丫鬟。

但是,即使再有金山银山,也终将会空,这一年多来眉儿老父的汤药钱都是由眉儿卖身的银子支撑着,江管家看眉儿近来出落得越发漂亮,不由得动了邪念,答yīng

眉儿会继xù

支给眉儿的老父一些银子以做汤药钱。不料想江独流见江楚寒大难不死又活了过来,便让眉儿去引诱江大少爷,想让江楚寒因贪恋美色而再度精尽人亡,不料活过来的江楚寒一改本性,不再贪图美色,一怒之下的江管家便威胁眉儿,如果再不成功,就让他们父女俩去死。

江楚寒只觉的胸口一团气似乎就要爆fā

出来,江楚寒铁青着脸一言不发,目光深沉的如同发怒的狮子一般,看的眉儿心里心惊胆战,不知如何是好。

好半天,江楚寒才沉着声缓缓开口道:“给我看看伤口。”

“这”眉儿心中猛地一惊。

“给我看看。若是不及时处理,伤口可能会发炎的!”江楚寒低沉着嗓音,脸上已是一片寒冰。

眉儿半遮半掩地掀开衣服时,映入江楚寒眼帘的,是一处一处,密密麻麻的鞭痕!看的人触目惊心!雪白的皮肤上留下一道一道的鞭印,若不赶紧消炎活血,就算是好了,也将终身留下这一道道的伤疤。

当看到眉儿满是伤口的后背时,江楚寒猛地一掌打在了桌子上,震的那张木桌险些就跳了起来,震的眉儿心中猛地一跳,无比慌乱地望着杀气逼人的江楚寒。

从后世带过来的背包里找了一些外用药,仔细替眉儿涂了一遍后,江楚寒忽然笑了起来“呵呵,呵呵呵呵。”随即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不去找他,他反而变本加厉起来了,很好,很好啊!”

顿了顿,江楚寒随即望向眉儿道:“眉儿,你受苦了,明天我再给你上药,你不必再回到娇瑶那婆娘那里了。从现在起,你就跟在我身边,也不必跟别人打招呼了。”

背上刚涂过药的眉儿立时感受不那么痛了,眼含感激泪水地望着江楚寒,听到江楚寒的话后呆了半晌。又见江楚寒的脸上闪过一丝冷笑说:“眉儿,附耳过来”

******若要杀猪,得先准bèi

好一大缸滚水,一把锋利的杀猪刀,和一把剃猪毛的刀子。然后拖出要宰的猪,几个人揪住它,不能让它挣脱,拿杀猪刀的人看准时机,往要害捅。把杀猪刀用力往猪脖子上一桶,血会涌出来,得立即拿个桶子接着那流出来的血。等一会,猪使劲挣扎几下,慢慢就不动了,死了。

江楚寒怒了,来到这个陌生的世上后,第一个与自己相熟的人只有这个水灵灵的小丫鬟眉儿。江楚寒也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大少爷,即便这身份也是平白得来,江楚寒其实并不是一个喜欢凭空获取的人,他要用自己的双手,改变这一切。

是可忍孰不可忍,既然忍无可忍,那么就无须再忍了。而江楚寒,现在就是要对着娇瑶挥下那杀猪的第一刀!

月上枝头,院里静悄悄的,府中的下人已基本沉沉睡去,江府里静悄悄一片,偶尔能听见几声沙沙的响声,和蛐蛐的低鸣。而在某个黑暗的角落里,正躲着一男一女。

眉儿紧张地蹲在江楚寒身后,一双大眼睛正焦急地望着不远处正对着假山的一道依然亮着灯的门房,江楚寒低声附在眉儿耳边道:“给娇瑶服下去了么?”

眉儿紧张地点点头,随后用她那还略带稚嫩的嗓音低声说道:“服下去了,就着一杯云雾茶中喝下去的,少爷那东西真那么管用么?”

江楚寒神mì

一笑:“保管有用。”说完江楚寒望着娇瑶的房门处狡黠一笑说道:“你睁大眼睛看着,看少爷我如何于千里之外替你出那口恶气。”

然后,周遭这一切再次归于平静,这一男一女互相依偎着躲在一起,若是此时有外人路过此处,也一定会惊呼起来。因为面积的关系,眉儿的半边小shuangfeng正紧紧地贴着江楚寒的后背,梳着小鸭舌羁的眉儿紧张地望着不远处,不知不觉间眉儿的鼻尖已凑在了江楚寒的耳边,温暖的鼻息正一股一股地钻进江楚寒的耳朵里,全神贯注中的江楚寒一只胳膊正压着眉儿的另一块山峰,江楚寒和眉儿彼此间此刻竟然对这一切毫无知觉。

又不知过了多久,庭院里忽然响起一阵低沉的脚步声,眉儿不由得低声喜道:“来了来了”还未说完便被江楚寒一把捂住了嘴巴,并冲着眉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见眉儿点了点头,江楚寒放开了手,附在眉儿耳边一脸阴笑地说道:“咱们只需躲在这里,看一场好戏便可,别着急,且看少爷我如何轻摇羽扇略施小计,杀他曹操八十万水师丢盔弃甲。”

那个黑影越走越慢,等走到娇瑶房门口时,警觉地向四周望一望,然后打开门,身影一闪猫了进去,那个黑影正是江独流,此时江独流正挺着大肚腩,一嘴八字胡在烛火的印衬下油然发光。眼一瞧正见一名绝美的年轻女子正半[裸]的躺在床上,江独流不由得大喜,几步冲了过去便开始解[裤]带,一边解一边低声道:“你这小[骚]蹄子原来正等着我呐,嘿嘿嘿,爷们今天又学到了几个新招,保管让你这一下子魂都叫没了。”

江独流几下扒[光裤]子一闪身急急忙忙地跳了娇瑶的绣塌,身子一歪便抱着娇瑶绝美的额头没了命的亲了起来,一边亲一边低声道:“我的小乖乖,这几天风声似乎有点紧,那个死鬼小子好像突然转了性,总感觉正盯着我似的,我担心有失,没敢来找你。”

江独流抱着娇瑶没命地亲了几下,见娇瑶没什么反应,松开一看,只见娇瑶的双眸正微微地闭着,一脸的红晕,鼻息间正不均匀地吐着气,一副半梦半醒一般的样子。江独流抽出手向下掏了一把,顿觉有异,一对小眼乐的立即眯成了一条缝,嘿嘿贼笑起来:“原来正[Lang]着呢,今晚正好让你瞧瞧我的新花样,哈哈哈。”

江独流不停地嘿嘿直笑,腹下那一片大肚腩不停地翻滚,江独流肥躯一滚,顺势压在娇瑶那盈弱的身躯上,便开始了一阵阵低低地喘气声。

此时江楚寒和眉儿早已悄悄地猫在了娇瑶的墙角下,听着房里不断传来的羞人声音,眉儿脸上立即一片羞红,气恼的想捂住耳朵,小脸都快皱到一块儿,一转头见江楚寒竟然早已用手指沾着口水慢慢戳破了窗户纸,正瞅着一只眼津津有味地朝里看。

眉儿不由地又急又恼,房里的传来的一阵阵羞声不断地钻进眉儿的耳朵里,悟都悟不住,不由冲着江楚寒又羞又恼地说道:“少爷,你让眉儿来,就是为了听这些的么?”

江楚寒哪里还听得到眉儿的抱怨,正津津有味地向里偷看,一边看一边嘀咕道:“这简直比岛国的动作片还要给力啊!嗯!娇瑶如果再晚生个几百年,一定是位优秀的AV演员啊。唔。没相机实在太可惜了,这阵仗简直堪比[艳]照门啊。”

江楚寒嘀嘀咕咕地说着,一脸的全神贯注,丝毫没有注意到眉儿的表情。江楚寒正津津有味正在窗前透着小缝观看着江独流大战娇瑶的千年大戏,只觉忽然胳膊传来一阵刺痛,江楚寒赶忙收了收心神,低下头定睛一看,只见眉儿正鼓着一张小脸,一脸的羞色,一只粉嫩的小手正掐着江楚寒的胳膊。

见江楚寒终于回过神来,眉儿一脸的羞愤跃然脸上:“好kàn

么!”

“嗯。”江楚寒竟然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好kàn

,真是绝对的好kàn

。”

“看够了没有。”眉儿捏紧一对小粉拳,鼓着气说道。

“还没有,一会就到精彩的地方了。”江楚寒嘿嘿直笑。

眉儿一赌气转身要走,江楚寒一把拉住眉儿的云袖嘿嘿笑道:“别急别急,一会就到精彩的地方了。”

“大**!”眉儿脸红的烧到脖子里,满脸羞红地丢下一句话就要抽回衣袖,忽然脑中心念一起:如果如果那天江少爷要了我的身子往后是不是也会发生此时这般情景?

第007章 管家遭鞭挞 少爷发虎威

正在想时,抬头一看,只见江楚寒那俊朗的脸正一脸温和地望着眉儿,眉儿忽地心脏一阵跳动,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睛扑闪扑闪。江楚寒温和地笑了笑,说道:“眉儿,一会就到精彩关头了,你再耐心听听?”

眉儿不知怎地便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好半天才猛然反应过来,脸上又烧成了一片,不由得跺了跺脚,暗恨道:“我这究竟是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就在眉儿通红着脸,满脑子胡思乱想时,娇瑶房里忽然间传来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啊!!”这声音的主人竟然是江独流!

“怎么了?”眉儿悄声惊讶地望着江楚寒。只见江楚寒嘿嘿一笑,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指了指纸窗上的小洞。眉儿想了想,正在眉儿犹豫之时,只听又一声鞭响,犹如狠狠地打在猪肉上的声音一般,只听又一声杀猪般的惨叫从娇瑶房里传来:“你个疯婆娘!啊!”

眉儿终于按捺下激动的心情,凑近窗洞一瞧,只见江独流仰躺在床上,娇瑶骑在他身上半梦半醒地手持鞭子,身体一边上下蠕动,手中的鞭子高高抬起,手起鞭落,狠狠地一鞭又抽在了江独流的身上!

江独流现在想杀人的心都有了,刚刚到正欢时,娇瑶忽然跃马上位,不知从哪摸出条鞭子,江独流还以为娇瑶有什么新花样,旦见娇瑶高高扬起鞭子,江独流顿觉不好,还没反应过来,那鞭子已经抽到了江独流的身上,痛的江独流杀猪般的惨叫连绵不绝。

平时看似的瘦小的娇瑶此时竟然沉重无比,一边上下蠕动,一边皮鞭高扬,江独流那肥胖的身躯已经被抽了好几鞭了。

“这个娘们!我一定要杀了你!”江独流银牙紧咬,恶狠狠地看着这个眼前这个还在不断在自己身上上下蠕动享shòu

着的娇瑶,刚正准bèi

破口大骂,话还未出口,迎面又挨了一鞭子!

“啊!!!”江独流脸上顿时被抽出一条血印。

“待老子翻过身来,老子一定要你好kàn

!”江独流破口大骂,半昏半醒中的娇瑶忽然间一跃下马,云髻轻摇,俯下身去,一只小手滑入江独流腰间开始上下蠕动,娇瑶技艺奇高,只是一会功夫又让江独流腹部一阵躁动起来。

被打的皮开肉绽已几近奄奄一息的江独流哪还有力qì

反抗,见娇瑶终于停了手,江独流正待忍着剧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忽然只觉得腰间一阵异动,江独流艰难地抬起头低头一瞧,只见娇瑶忽然低[吟弄]月,弄的江独流好不自在,娇瑶技艺奇高无比,上下这么一拨弄,江独流只觉的血气上涌,头脑嗡地一下,正要守不住命门时,娇瑶忽然抬起头,正与江独流四目相望,江独流顿觉大事不好,正待反抗,娇瑶手起鞭子落,又一鞭子抽在了江独流那丑陋[的胯]下。

“啊!!!”

这次岂止是杀猪般的惨叫,简直就像是活猪进了沸水,酸甜苦辣咸什么味都有了!

这时,江府里也点起了一盏一盏的灯,只听江独流的凄厉的嚎声响彻天地,回荡在空荡寂静的江府里久久不能散去

江府里一间一间的烛火陆续亮起,今夜已注定无人入眠。

******第二天一大早,江楚寒便早早的起床,在正堂中坐定后,铁青着脸让下人去传江独流到正堂来。等待了半晌之后,那仆人急匆匆地又跑了回来,结结巴巴地说道:“回大少爷,江江管家他病了,不能来见大少爷了。”

江楚寒冷冷一笑,道:“不管有病没病,都得让他江独流给我到正堂来。若是病的连床都下不了了,你们抬也要把他给抬来!”

那仆人一阵紧张,隐隐感到似乎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急急地应了一声后,转身又匆忙地跑了下去。

过了好一会,一阵喧闹的声音从屋外传进了江楚寒的耳朵里。江楚寒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眼睛微微一抬,江管家浑身缠满纱布被几个仆人们连拖带拽的架了进来。江楚寒发话,几个仆人谁也不敢不干,即使再惧怕江独流,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只见江独流浑身上下缠满了大大小小的纱布,若不是几个仆人搀着架着,恐怕站都站不稳了。江楚寒心里冷冷一笑,放下茶杯低喝一声道:“放开他。”

几个仆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犹豫了一下,放开架着江独流的手,只见江独流一个站不稳直接跌倒在地,闷着声的直接跌了个狗tian泥。

一进门江楚寒就给了江独流一个下马威,江独流在地上痛的翻滚了好久,才闷着声的说道:“大少爷传老奴来,不知有什么事吩咐?”

江楚寒微微一笑,说道:“看来江管家病的不轻啊。”

江独流见眉儿站在江楚寒身旁,看着自己的目光都似要喷出火来似得,心里暗骂一声,收拾收拾情绪,趴在地上厚着脸皮沉声道:“多谢大少爷关心,老奴进江府已经几十载了。这把老骨头还撑的过去,即便再伺候大少爷几十年,老奴这把骨头都能支撑的起来。”

“果然是个老狐狸。”江楚寒在心里暗骂一声,脸上的表情却越发灿烂起来:“江管家为了江府鞠躬尽瘁几十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几个,还不快把江管家扶起来好生坐下?”

几个仆人闻言后如获大赦,立即慌不择乱的将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江独流扶了起来好生服侍坐下。这一切都被江楚寒看在眼里。

江楚寒不动声色地问道:“江管家,你身上的这一身伤,是怎么回事?”

江独流早知江楚寒会有此一问,沉声应道:“回大少爷,这一身伤是老奴昨晚在与几个下人切磋武艺时,无意中弄伤的。”

“切磋武艺?”江楚寒错愕之下险些笑出了声,站在一旁的眉儿乍听此话早已是云髻轻摇咯咯地直笑。江独流脸不变色心不跳,也不管眉儿的笑声,仍厚着脸皮说道:“是的,若大少爷不信,还请传那几个仆人过来一问便知真假。”

“不必了。”江楚寒大手一挥,忍住脸上的笑容说道:“不知dào

管家你习的是哪路武艺?无dí

金刚抓胸手?还是吹箫弄月缠腰腿?”

江独流闻言,仍旧是老脸不红,腆着脸皮说道:“都不是,老奴习的是野球拳。”

江楚寒不由得暗道一声高明,眼前这个八字胡的龟丞相的脸皮简直比城墙还厚。江楚寒来自后世,从老一派的武侠小说里也没看到过什么野球拳,当下也不想点破,于是呵呵一笑,说道:“管家已入中年仍旧坚持夜间习武,看来乏的很了。府里的账务一向都是由管家你负责,但是,我要问一下管家,为何少爷我前些天一查帐,账上少了那么多的银子呢?”

江独流心中一凛,仍旧不吭不卑地答道:“回大少爷的话,老奴自从代大少爷监管府中账本几年,自认一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绝不敢弄错一笔账目,至于账上的银子,老奴也自认不会少一分的。

“噢!”江楚寒长长的哦出一声,紧接着语气一转,冷声问道:“江府名下18000亩良田,现在的稻谷市价是1两5分银子一石,即使折算成军粮也是1两银子一石,可账上却标注着的却是一石稻谷5分银子,足足少了一半的利润,江管家,本少爷现在问你,究竟是何人主持的这一笔笔的交yì

?你难道就真的不知dào

这些么?”

一听正题来了,江独流不由得心中一紧,斗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流了下来,心中奇怪这江楚寒什么时候会看账本算账了,抬眼一瞧眉儿,心中立即明白了过来,不由得暗自恼恨,当初竟然把眉儿会看账本算账这一条给忘了,不由得心中恼火,心中一股恨意油然而生,道:“回大少爷,粮食自有粮食的行道,军粮虽说是折算成1两银子一石,可来来往往的却免不了送些人情回扣,一折算下来,每石的利润也只剩下5分银子的利润了。”

江楚寒忽然死死地盯住江独流,拾起桌旁的茶杯猛地一摔,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碎片摔在地下四散飞射,不由得勃然大怒道:“江管家!你真当本少爷完全不懂得行情么?1两3分银子一担的粮食,市面上有的是粮商收购,你一两银子一石还得给人送礼么?这些年少了的那几万两银子!足够将近一万多百姓一年的吃喝了!这些钱究竟到哪里去了?说!”

江楚寒突出猛招,不由得让江独流汗如雨下,攻城先攻心,江楚寒前世身为一名缉毒特警,攻心术乃是审讯犯人时的常用技巧,江楚寒更是精于此道,从一开始的唠家常到刚才那一幕,都是江楚寒早已在心里计划好了的。果不其然,江独流斗大的汗珠立即挥如雨下,心跳也开始急剧加速,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

“好厉害。这小子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厉害了。”江独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强压下心头的慌乱,不住地想道。

见江独流默不作声只是擦汗,江楚寒鼻子里冷冷一哼,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斜靠在椅子上,看着慌乱中的江独流,江楚寒不由得冷笑一声,缓缓说道:“你进了江府几十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本欲让你早点归家,还赐你一栋宅子让你好好继xù

生活,没想到你竟然还与娇瑶勾搭成了一对,每天晚上成双成对,就凭这一条,你也难逃死罪了!”

江楚寒的这一句话犹如一记棒槌打在了江独流的后脑上,江独流只觉的眼前一黑,差点昏倒过去,双手终于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了。

按民间风俗,勾[搭成]奸的奸[夫yin]妇要装在笼子里挑到河边沉进河里,俗称就叫做浸猪笼,就连官府也管不着,如果江楚寒真要拿这一条至自己于死地,这无疑是最好的手段。

“决计不能承认。”江独流慌乱中冒出一个念头,不由得高声叫到:“大少爷,老奴冤枉”

“本少爷绝不会冤枉你!”江楚寒冷冷地猛地打断江独流的话,一指眉儿说道:“眉儿就是证人,你还有什么话说?”

江独流立kè

叫起屈来:“大少爷,眉儿这是在血口喷人啊。”一转脸指着眉儿怒目道:“你这贱人,竟然含血喷人,污蔑我和六姨奶奶通奸,你这贱人究竟居心何在!”

眉儿上前两步,毫不畏惧地大声说道:“不光是我,整个江府上上下下谁人不知你和六姨奶奶通奸的事实?你身上的这一身伤也是昨晚与六姨奶奶通[奸时]被鞭子抽伤的,我和少爷早在门房外看的清清楚楚了!”

江独流一听,立即如霜打的茄子一般,顿时在椅子上跌倒地上,呆呆地望着眉儿和江楚寒,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了。

江楚寒此时心里那个汗啊,心想眉儿这丫头也太不懂事了,竟然连自己这个堂堂大少爷大半夜的躲在墙角里偷看两个男女通奸的过程也说了出来,这让江楚寒在这帮下人面前情何以堪啊。

脸上微微一红,江楚寒咳嗽一声,赶忙吩咐眉儿道:“去把娇瑶喊来。”

第008章 驱娇瑶出户 断管家双腿

眉儿走后,在场的几个仆人看向江楚寒的眼光都有点怪怪的,江楚寒自觉脸上无光,想端起茶碗低头喝茶,一摸桌子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这才想起茶杯刚才一怒之下已经摔碎了。

江楚寒只好继xù

端坐在椅子上,也不管下人们投来的奇怪目光,呆着眼睛望着门外。

过了好一会儿,娇瑶终于来到了正厅,江楚寒一见娇瑶来了,立即摆出一副家主的姿态,板起脸孔,冷冷地冲娇瑶说道:“跪下!”

娇瑶适才已从下人们的嘴里听到了风声,正惊慌失措中,眉儿板着脸来了,道个福便让自己立kè

前往正厅,说是大少爷有情。娇瑶立即慌了神,府里唯一的依仗就是江管家,现在看来江管家已经失了势,弄不好还会牵扯出自己和江独流串通起来合谋江楚寒性命的那一件要命的大事。两个人当初背着江楚寒私下里做了无数件不光彩的事,这如何不让娇瑶慌的六神无主?

待得来到江楚寒面前,娇瑶立即腿一软跪倒在江楚寒面前,哭天喊地地说着自己是被江独流强暴的,听的江独流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也不等江楚寒问话,娇瑶自己便一五一十地哭着喊着,不打自招地说了出来。

这娇瑶本是应天府品花楼上的一名姑娘,做的是那下三流的皮肉生意,只因技术高超,手段多样,各种奇淫巧技层出不穷这才声名鹊起,当初幸得江楚寒他爹看中,替娇瑶赎了身子娶进府里来做了那第六房的姨太太,一个只会伺候男人的女人,哪里见过什么大场面,此时早已是惊慌失措,慌乱无比,犹如受惊了的鹿一般哭着喊着的一五一十的把什么都给招了。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千古名句,果不其然。即使是飞上枝头做上了大富人家的奶奶,也依然是狗改不了吃屎,原本怎么样还是怎么样,本性永远也改不了,这是江楚寒在心中对娇瑶下的定义。

娇瑶直挺挺的往那一跪,哭着喊着的把什么都招了,江楚寒的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丝怜悯。像这样的女子,一辈子只能做人们的玩物,若当初不投靠江独流,娇瑶之后的处境又会是怎样的呢?

江楚寒微微叹了口气,事实上对于自己原先是怎么死的,心里也有一个大概的了解,可是当娇瑶把什么都招了以后,全场的人都一片骇然,江独流脸色发白,身体开始不断剧烈颤抖起来。

死罪,这可是死罪啊!是要被拉到菜市口砍头的死罪!江独流心里想着。

忽然,江独流忽地坐起,双手一把掐住娇瑶的脖子,双眼泛出一股凶光,歇斯底里地吼道:“贱人!我要杀了你这个贱人!”

娇瑶被江独流掐住了脖子,脸色急剧发红,双手不停地乱舞,江独流用尽全力掐住娇瑶的脖子,手骨微微发白,显然已是用了全力。

“拉开他俩!”江楚寒一声重喝,两旁的仆人立即使尽全身力qì

将江独流拉开,被强行拉开的江独流仍然自顾自的疯狂的乱吼:“我要杀了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险些被江独流掐死的娇瑶脸色发白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回过神来后恶狠狠地指着江独流的鼻子破口大骂:“若不是你当初强奸我,我又怎么会屈身与你?”说罢又跪倒在江楚寒面前,哭哭啼啼地说道:“少爷,全是那老贼做的好事,奴家是没有办法啊。”

娇瑶哭的声泪俱下,看的江独流怒气更盛:“你这婊子胡说些什么!事情出了反倒来全部推到我身上了!你怎不说当初如何主动勾引我的?”

堂下霎时间一阵混乱,娇瑶和江独流瞬时间互相揭着老底推诿罪责,看的江楚寒又是一阵叹气。大难临头各自飞,江独流和娇瑶这一对勾搭起来谋夺江府家产的奸夫淫妇,此时早已是反目成仇乱成了一团。这时眉儿又给江楚寒沏了杯茶,江楚寒不急不慢地喝着茶,一边坐在那看戏。

江独流和娇瑶吵了半天,惊动了整个江府的人,正堂外早聚了一群人朝里观看,江楚寒也没有出言驱散他们,依然自顾自的喝着茶,任他俩人翻天覆地的吵去。

两人吵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这才互相间猛然发xiàn

,这真zhèng

的话事人江楚寒,到现在还只是坐在那不紧不慢的喝着茶,一言未发,两人这才终于停止了互相吵闹,安静了下来,惶惶不安地望着不紧不慢低头喝茶的江楚寒。

见江独流和娇瑶互相指责完安安静静的互相低着头站在一边,江楚寒吹了口茶品了品,双眼微微一抬,慢条斯理的说道:“说完了?”

见二人畏畏缩缩的一句话也不敢说,江楚寒心中一阵冷笑,自己这个大少爷身份正处于绝对的优势下,江独流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整个江府里无一人不惧怕他,讨好他,只是因为自己这个家主从来没有管过事,完全放权到江独流这个奴才身上去了。

而此时再瞧江独流模样,哪里还有平日里的一点儿威风?看的江楚寒心中不由的又是一阵冷笑,在绝对的势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只是放屁,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江独流在江楚寒眼里不过就是一只小小的孙猴子,自己这尊如来佛想什么时候压他就什么时候压他。老虎不发威还真当自己是病猫了?竟然还妄图敢暗害自己,谋夺江家的产业?

想到这里,江楚寒不由得在心中暗暗警醒着自己,无论长江黄河,无论水清水浊,一旦水满一样是大坝决堤,祸患千里。江独流一开始就真的有那么大野心么?江楚寒不相信,江楚寒绝对不相信,记忆中的江独流当初也是一名忠厚老实,忠心耿耿的管家,只是因为权利的关系,这才让江独流一步一步地走向这无底的深渊。

看着两人惶惶不安的模样,江楚寒的心里瞬间便有了决定。

江楚寒喝完杯中的最后一点茶水,抹了抹唇上残留的茶汁,看着江独流缓缓说道:“江独流。”

“少爷。老奴在。”江独流仰起老脸,惶惶不安地应道,一嘴八字胡依然油光发亮,只是整个人都没有了当初蔑视一切,作威作福,不可一世的气势,整个人瞬时间变的萎靡不振。

“你侵吞江家的银子,与娇瑶偷情的事,看你这么些年劳苦功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是一只狗,养了这么些年,也有感情,你们二人犯下的这些事,本少爷可以不追究。”江楚寒只是刚说完,江独流眼中立即迸发出一阵惊喜和求生的希望,双膝一软立即跪倒在地,不住的磕着头。

“谢大少爷既往不咎,谢谢大少爷,老奴下辈子愿做牛做马报答大少爷一片洪恩。”江独流不住地磕着头,看的堂里堂外的人们不由得投来一阵鄙视的目光,果然是条养不熟的老狗。

事实上江独流和娇瑶私下里做的那点事,那些下人们隐隐约约也都知dào

一些,只是平日里看大少爷那副不学无术的模样,又对江独流的谗言媚语言听计从,谁人又敢揭发江独流做的那些不光彩的事?一旦揭发,轻则重打一百棍子逐出府去,重则直接打死报到官府,官府也只能做个备案,却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都只是一群签了卖身契的苦哈哈,自然都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了,谁还嫌自己命长了?

江楚寒抬了抬手,脸上已是一片冰冷,沉声道:“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二人意图加害本少爷的罪,本少爷却不能放过你们!”

此话一出,惊的江独流和娇瑶忽然全身一阵颤抖,江独流惊惧地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个正端坐在椅子上的年轻人,只见江楚寒身材修长,面白如玉,双眼炯炯有神,紧闭着的双唇竟然是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转过头再看身边的仆人和昔日对自己恭恭敬敬,吹嘘拍马的一干江府下人们,此刻也早已是一脸的鄙视,丝毫没有一点同情心般,只是朝着江独流暗暗地朝笑。

“完了,完了,大势已去也。”江独流不由得在心中暗呼一声,颓然地瘫倒在地,颓丧地低着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了。

娇瑶却不如江独流一般颓丧,她本就是个下三流的妓女,只会伺候男人,虽东窗事发,依然还满心祈祷着江楚寒会看上自己,凭娇瑶一手的技艺,自认一定会让江楚寒大少爷夜夜笙歌乐不思蜀,最坏的不过报官问罪,沦为营妓,好一些的沦落教坊司,在明代,女人还没有因为犯罪而被砍头的先例,最坏最坏的,不过就是沦为营妓,供那些边关打仗的大头兵聊以取乐。是以娇瑶倒也一言不发,只是满心希望地看着江楚寒。

江楚寒看着二人的神情,忽然心中一软,好半天才颓然叹了口气道:“罢了,把江独流拖下去打四十个板子,娇瑶就免了吧,然后把二人统统逐出江府,净身出户,以后都不许再踏进我江家的大门一步。”

几个健壮的护院武夫一听,立即嘿嘿冷笑着走上前来架着江独流和娇瑶便要往外拖,江独流不由望着江楚寒的双眼的一阵惊叫:“大少爷饶命!那可是四十个板子啊,这些人会把老奴打死的!”

娇瑶一听,刚刚松弛下来的神情又立kè

紧绷下来,不由得像疯婆娘一般大呼道:“大少爷你让奴家净身出户,奴家一介女子还怎么活呀!”娇瑶挣扎着要挣开那些护院武夫的手,却哪里挣脱的开,垂乱的发髻披散下来,活如一个疯婆娘一般大喊大叫,哪里还有平日的一点温柔媚骨的模样?

那几个护院可不管这些,嘿嘿冷笑地一直把娇瑶拖到了门外后,一把扔出了江府大门外,还不忘揩了一把油。娇瑶披头散发地坐在江府大门外嚎啕大哭,吸引了一群路人在旁观看,此时的娇瑶哪里还要什么脸皮,没有胭脂珠宝,没有漂亮衣服,没有银子的恐怖日子,只是想想就不由得让娇瑶阵阵发抖,这简直比杀了娇瑶还要难受。

听着府里不断传出来的杀猪般的嚎声,硕大的板子无情地打在江独流的身上,痛的江独流彻入骨髓。那执行家法的护院突然冷笑一声,双目忽然露出一股凶光,举着板子的手猛地用力,一板子结结实实地打在江独流的一条腿上,江独流痛呼一声,一阵天旋地转,只听咔嚓一声,整条腿立即被这道巨大的力量打的变了形,还未来的及反应过来,又一板子夹带着一股浓烈的劲风来到,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江独流的另一条腿上,直接将江独流的两条腿通通打断。

那个执行家法的护院冷笑一声,将手中的板子随手一扔,然后命几个下人抬起昏死中的江独流,打开大门,手一摇直接把江独流扔在大街上,也不管江独流是死是活,把大门一关,任凭疯子般坐在地上的娇瑶如何哭闹,江府里也再也听不见一丝的动静了。

待得那几个护院武夫嘿嘿冷笑的向江楚寒回报,江楚寒一道冷汗瞬间流了下来,本意是想放娇瑶和江独流两人一条生路,自己可没想过要把江独流的双腿统统打断,一个双腿残疾的人便等于失去了一切生计,这让江独流从今往后还怎么过活?不由的听的江楚寒暗暗心惊,但看那几个护院武夫一个个兴高采烈,邀功般的模样前来回报,江楚寒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苦笑一声,说了几句褒奖的话,便命几个护院退下了。

第009章 饭馆酒菜好 奈何生意无

徐烟袅袅,一股檀香的香味环绕在整个书房里,这是一种上等的檀香。江楚寒此刻正安静地躺在椅子上,任由眉儿轻轻地揉捏着自己的肩膀,几天来的心情顿时轻松不少,可能也因这檀香的关系,眉儿说檀香可以起到安神的作用。在眉儿那双小手的揉捏下,江楚寒此刻的心情也的确好了不少。

安静了半晌,江楚寒忽然闭着眼睛开口说道:“眉儿,你是不是认为少爷我有些太过残忍?”

正捏着江楚寒肩膀的小手忽然顿了顿,一股少女的幽香传入江楚寒的鼻子里:“眉儿觉得,就算是报官将江管家和娇瑶奶奶抓入大牢,也毫不为过。”

眉儿一边揉捏着江楚寒的肩膀,一边继xù

说道:“眉儿只是觉得,做了什么样的孽,就该承shòu什么样的罪,若不是少爷命大,现在整个江府的产业恐怕就要落入江管家的手里了。”

江楚寒轻轻地感受着身体带来的舒适感,好半天才说道:“那么,少爷我现在将他们放了,是不是有些慈悲了?”

眉儿想了半晌,才歪着脑袋说道:“眉儿不懂,这些复杂的事,眉儿想不通。”

“想不通好啊。”江楚寒闭着眼睛继xù

说道,“若我只是一介女儿身,哪里还用的着想这么多东西。”

眉儿咯咯一笑:“眉儿倒希望自己是男儿身,这样便可以找份活计养活老父了。像眉儿这样的女儿家,出去做工哪里会要,只好卖进了府里。”

“嗯。”江楚寒轻轻地点点头,又享shòu

了一会儿,睁开眼睛,从怀里抽出一封信,淡淡地说道:“拿去吧。”

“这是什么?”眉儿见信封上写着大大的三个字:“顾眉生。”不由惊喜道:“是家里给我的来信吗?”

“你看看吧。”江楚寒继xù

闭上了眼睛。眉儿轻轻地拿起信封,轻巧的拆开信件,只见眉儿的瞳孔忽然间急剧放大,脸上一片惊骇,拿着信封的手也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怎么了?”江楚寒睁开眼睛,半微半笑着地看着眉儿。

“大少爷!”眉儿惊讶地起来,手中的纸从眉儿的小手中滑落下来落在地上,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卖身契!

“嗯。”江楚寒微笑地望着眉儿:“怎么了?”

“大少爷。”眉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大大的眼睛因为紧张而变得湿润起来:“大少爷,你这是?”

“看不见吗?这是你的卖身契,嗯,从现在起眉儿你已经自由了。”江楚寒微笑地说道:“如果愿意继xù

留在江府里,府里每月给你支2两银子的月钱,你看如何?”

“大少爷!”眉儿终于忍不住眼眶中不断打滚的泪水,忽然娇躯一摇,鼻尖点地,早已是泣不成声:“眉儿下辈子愿为大少爷结草衔环,做牛做马,报答大少爷对眉儿的一片恩情。”

江楚寒微微一笑,手一抬扶起眉儿:“别说这些,我觉得这个世界,只有眉儿你对我才是最好的。”

眉儿抹了抹眼泪,眼圈发红地说道:“大少爷这么说,折煞眉儿了。”

江楚寒重新坐在椅子上闭起眼睛,继xù

说道:“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连你老父以后的汤药钱,也由江府出了。”

眉儿不由得心中一震,惊讶地说道:“眉儿无才无德怎么可以”

眉儿的话还未说完,江楚寒一把打断了她的话:“当然也不是白给的,江府以后的一切账务就交给你打理了,如何?我的女帐房先生?”

“女帐房?”眉儿愣了愣,心里不由的打起鼓来:“眉儿不过粗通珠算之术,又怎么可以管理得好那么大的一片产业?”

江楚寒哈哈一笑:“我说你可以你就可以,自古巾帼不让须眉,谁说一定只有男人才可以顶的起一片天的?想那唐朝时女皇帝武则天,不也最终成就了一番帝业么?”

眉儿还在犹豫间,江楚寒斩钉截铁地说道:“莫要再推辞了,走,陪我出去走走,自从活过来以后还没出过门呢。”

******话说江楚寒至今还真没出过江府这个大门,还没领略过美丽的大明朝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一则是因为郎中大夫说江楚寒刚刚回魂,六十天内不得出去走动。二来也是江楚寒之前还对自己的新身份不太习惯。

而现在好了,江楚寒已经决定在这个时代好好的生活下去,也已开始慢慢接纳了自己的新身份,重生为人,怎么也不能白白活这几十年!

江楚寒此时已经换好了衣服,在腰带里插上一把军刀,怀里揣上一支手枪,再穿上外衣。吩咐江府里的家丁护卫无需随行,便随即带着眉儿一人走出了江府的大门。事实上并不是江楚寒不需yào

他们随行,而是江楚寒不习惯跟一个娇滴滴的小美女走在街上时,身后还跟着一大帮杀气腾腾的保镖,这样哪里还有什么美感可言?简直就是一副活脱脱的恶少形象。

此时正值六月的夏季,江楚寒和眉儿来到市集后,江楚寒只是走了一会便觉得浑身湿汗,回头在看眉儿,依然是一副悠闲模样,江楚寒不由得问道:“眉儿,这么热的天,你不热么?”

“眉儿不热。”重新成为自由人的眉儿心情大好,抿着嘴直冲着江楚寒笑。

“果然男人是土做的。”江楚寒不由得摇头叹气。

眉儿闻言不由得奇道:“少爷为何有此一说?”

江楚寒哈哈一笑,摇头晃脑地说道:“盘古开天辟地之时,天地间阴阳二气顿生。此后女娲捏黄土造人,男人是土做的,女人是水做的,水为阴土为阳,故男人生来就是一副阳刚之体,自然怕热。而女人是水做的,清凉凉的哪里还怕热呢?”

眉儿不由得抿嘴一笑:“少爷你懂的真多。”

眉儿这一笑简直夺魄勾魂,百媚丛生,看的江楚寒不由得一阵发呆,顿时有一种想要冲上去亲一口的冲动,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哈哈一笑,不敢再看眉儿。

“嗯!若我提出亲一口眉儿,眉儿应该不至于反对吧?”江楚寒晕头晕脑模模糊糊的想道。

“少爷你怎么了?”眉儿拿出手帕,温柔地擦拭着江楚寒额头上的热汗。

江楚寒看着眉儿,只见高挑的眉儿嘴边正挂着一丝浅浅地笑意,一双大眼睛正温柔地望着自己,活如一个小女人正在帮自己的心上人擦汗一般的温柔。就在江楚寒快要守不住心门,不顾一切的想要冲上去抱住眉儿狠狠地亲一口时,脑中忽然响起一阵尖锐的声音:“我若是这样做了,又与那走鹰斗狗,不学无术之徒又有什么区别?”

江楚寒只觉的浑身一震,一股刺骨的寒意袭上心头,冲的江楚寒顿时清醒过来,呆滞了半晌后,江楚寒终于完全冷静了下来,望着正一脸不解的眉儿微微一笑说道:“我们走吧。”

见江楚寒一会儿红光满面,一会儿表情呆滞,一会儿又跟正常人似得没什么区别,眉儿满脸的不解,又不好过多的询问,只好一路小跑,追着江楚寒跟了上去。

******正路过一家酒楼,江楚寒抬头一瞧,只见门前一副对联上写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下联是:“下次来了还请再来。”

这几个字江楚寒还是看得懂的,不由的摇头道:“真是一幅歪联,一边十个字,另一边却只有八个字。”再看门盈上挂着一副大大的牌匾:“宾满楼”。

“好大的口气!”江楚寒不由莞尔一笑,对眉儿道:“走,就进这‘宾满楼’里瞧瞧,看看究竟有什么不同之处的地方能让这酒楼每天都‘宾客满楼’?”

酒楼里倒还算干净,只是整个大堂空空荡荡的没什么人,就连台前的小二也正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打盹,完全没有牌匾上说的‘宾客满楼’那么实至名归。

眼前的这一切情景不由得让江楚寒大失所望,微微皱了皱眉头,江楚寒走上前推了推正趴着睡觉的小二道:“生意上门了,还不快起来。”

“哪里有什么生意啊?”小二模模糊糊地说到,忽然眼睛一睁,见江楚寒正冲着自己微微地笑着,不由的精神一振,立即站起身来,满脸的笑容殷勤地说道:“这位客官想吃点什么?本店有自酿的上好百老泉,客官想不想尝一尝?”

“嗯,来一点尝尝,另外给我们安排一个透风的桌位。”

“好嘞好嘞,客官您这边请。”小二不住地点头哈腰,把江楚寒和眉儿引到二楼上的一处靠窗边的桌位上,又满脸赔笑地说道:“不知客官除了本店的特酿百老泉外,还想来点什么小菜?”

“嗯!”江楚寒思索一下,复又展颜笑道:“尽捡些清凉可口的上吧。”

“好嘞!客官您稍等。”小二嗓音清爽地向江楚寒应道,转身便跑了下去。

不一会,一壶百老泉,几样小菜便端了上来,一样切成了段的酱黄瓜,一样拔丝芋头,一样蚌肉炖山笋,一样芦笋炒牛肉,四道小菜一壶酒,倒也精致。江楚寒随手拿起盘里切的整整齐齐的黄瓜段蘸了蘸碟中的酱,只是刚送入口中,江楚寒不由得立kè

叫好,只觉得满口的酱香味,配着清凉可口的黄瓜,甜而不腻,清凉而不平乏,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又倒了一杯酒楼里自制的百老泉,只是鼻尖一闻,江楚寒立kè

在心里下了一个判定:虽然不及前世的度数,但这绝对是好酒!而且是难得的好酒!只觉得一股酒香迎面扑鼻而来,正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这股酒香只是一闻便知是好酒,挠的江楚寒不由的酒瘾大动,一仰头便一口气灌了下去。

眉儿也撵起竹筷尝了一口拔丝芋头,不由的闭上了眼睛仔细地品味着舌尖的味道,好半天才睁开眼睛冲着江楚寒浅浅地笑着说道:“这拔丝芋头也很好吃,眉儿这辈子还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

“的确是不错,的确是当的起‘宾满楼’这三个大字。”江楚寒不由的皱起了眉头,打量了一眼空空荡荡的酒楼,疑惑地说道:“这么好吃的菜,这么好喝的酒,竟然连一个人也没有,这可是真是奇了怪了。”

眉儿望着江楚寒道:“是啊!这的确是一桩咄咄怪事。”

江楚寒不由又夹起一块蚌肉炖山笋,顿觉味美无比,不由得大叫一声好吃。

“二位客官,觉得菜是否可口?”小二忽然凑近,讨好地笑着。

江楚寒颔首笑道:“菜是不错,这酒嘛,也很可口,但就不知dào

为何你们这店里的生意看起来那么冷淡?”

“这个。”小二不由得神情一黯,顿了顿说道:“这位客官,您是不知dào

啊,原先我们这店里生意是如火如荼,每天宾客满座,那是要多火爆就有多火爆。我们掌柜的索性就把这酒楼名字一改,嘿,便改成了这‘宾满楼’。”

“嗯。”江楚寒不由得点了点头,笑道:“不错,你们这店里菜色可口,酒也喜人,若说这宾客满楼,倒也不太难办到。”

“唉。”说到这里,那店小二不由得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可是就在那前几天,突然有人在我们店的‘清炖王八’里,竟然吃到了一小枚金元宝!”

“哦?”江楚寒与眉儿不由的对望一眼,然后觉得奇怪地问道:“吃出金元宝,这可是好事一桩啊,怎么会影响生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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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章 王八生元宝 美女嫁丑男

“好什么呀,唉!”那店小二一脸的颓丧,“若是可以选择,我们掌柜宁愿不要那客官在那只该死的王八里吃出金元宝来。”

说到这里,那小二忽然压低声音,神神mì

秘地对江楚寒和正一脸全神贯注听故事的眉儿低声说道:“那枚金元宝,真不是我们家掌柜吩咐放进去的。一小枚金元宝也值十几两银子,没有谁会笨成这样,做这亏本生意?”

听到这里,江楚寒的好奇心立kè

被勾了上来,不由得皱眉道:“难不成那王八里还会自己长出金元宝来?”

“嘿,若是真的金元宝,我们掌柜的笑都来不及呢,怎么还会落到今天这地步。”店小二摇头笑道。

江楚寒和眉儿不由得面面相觑,眉儿不由得插嘴问道:“怎么,那金元宝还是假的不成?”

店小二立即一拍大腿,叫道:“可不是!自从那客官在那王八里吃到金元宝后,我门这店里便发生了一桩怪事!但凡只要是客人点了“清炖王八”,必然能从它的肚子里发xiàn

一小枚大拇指粗金灿灿的金元宝!”

店小二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继xù

说道:“一开始,我们掌柜的还以为仙人赐福什么的,我们那掌柜的信道,每天必在那三清像面前磕头祈福,还以为是三清下凡,给我们这店里施了福源。若不是仙人赐福,就算是巧合,也不能那么巧合,两位客官,我说的不是么?”

“没错!”江楚寒点了点头,表情愈发凝重起来:“小二,你继xù

说,说说接下来是怎么回事。”

小二叹了口气,继xù

说道:“只是王八里发xiàn

金元宝的事,没过几天便传遍了整个栖霞城的大街小巷,每天都会有着无数的宾客挤进咱们这店里,好多还有从应天府来的,来客必点一只“清炖王八”,而不巧的是,竟然每个客人都能在王八肚里发xiàn

一枚小小的金元宝。如此一来,就连官府老爷都知dào

了,咱们这店里有仙人护法,王八里必有金元宝。”

“王八肚生金元宝,倒还真是稀奇的很。”江楚寒斟了一杯百老泉,喝了下去。前些天一直闷在江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竟然对近在咫尺的事一点不清楚,江楚寒不由得想起了前世的新闻媒体,可惜这个时代没有这个条件。

那小二说到兴头上,索性一把就坐在了江楚寒和眉儿的身边,连江楚寒递过来的酒都一口闷掉,眨巴眨巴嘴唇,然后笑道:“说起咱们这栖霞城里的这位县令,嘿嘿,那可是一位大大的名人呐,若是要与客官你说明白整个事的来龙去脉,还真不得不提一提咱们这栖霞城里赫赫有名的‘苏氏大老爷’。”

小二一说起栖霞城的这位县官,不由得眉飞色舞,吐沫星子吐个不停,江楚寒越听越奇,这才点了点头,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栖霞城这位县官姓苏,名毅,字子奇,天启年间戊辰科殿试乙榜第三十六名的进士,虽家境贫寒,却仍长的奇胖无比,肥头大耳,一直到老也是这一副肥胖的体格。四十岁那年才高中进士,却也已是两鬓斑白,老眼昏花。这位苏大人早年读书家境贫寒,妻子又劳累过度,于十年前便与世长辞了。

苏子奇膝下无子,高中进士后,苏子奇才终于又续了弦,竟给这长的肥头大耳如同大肥猪般的苏毅苏子奇娶了个如花似玉,模样可人的黄花大闺女续做了妻室。这让外人看得不由得纷纷摇头为这女子表示惋惜,这苏子奇在翰林院里熬了五年的翰林学士后,不知是傍上了哪路神仙,最后竟被吏部一纸批文分配来到了这栖霞城做了这一任的县令。

可不想这苏子奇,早年丧偶之后续得的这一弦,竟然几年了肚子里也还没个动静。那苏子奇竟依然是百般的爱hù

,千般的宠爱,活活的把这苏氏养的泼辣无比,性情乖张,才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对那苏子奇不是打就是骂,活生生的一个泼妇,对外却是无比端庄,逢人便笑,却也少不得那招蜂引蝶的嫌疑。

这苏氏开始对苏子奇任打任骂,后来渐渐开始管起了苏县令的公事。但凡公事,无论大事小事,不管刑案或是田赋,苏县令必然得先报到苏氏那里去,由苏氏拍板后再对外宣bù

,被栖霞城的百姓把这栖霞城的衙门口戏称为内衙门。

无比惧内的苏大人,本是进士出身,来了这栖霞城当县官后政绩没什么起色,却也没有做那劳民伤财的举动,且脾气极好,整天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加之一副肥头大耳的臃肿身材,苏大人整个人就便如那弥勒佛一般,连底下的差班们有时也笑话一下,苏大人也只是一笑了之,从没有当成过一回事,一时间成为了栖霞百姓们茶余饭后的闲谈之资。

可那苏氏不乐意了,渐渐的已不满足‘内衙门’,而是要求直接代替苏县令上那大堂办公。苏县令一听不由直摇头,死活不同意,自古哪里有女人上大堂审案办公的道理?从上古洪荒开始,一直至今也只有那唐朝女皇武则天一人宝登大典而已。这苏氏若是上了大堂代替自己办公,传出去那岂不是笑话一件?若是传进了巡游各地的风察御史的耳朵里,定办自己一个玩忽职守,亵渎皇恩之罪!轻则免去一身功名贬官回家继xù

种田,重则会被押解进京抄家问斩。

一开始苏县令是死活不同意,任由那苏氏如何吵闹如何撒泼上吊也是心如磐石,大耳直甩,丝毫不曾动摇。吵闹了一段时间之后,奇迹的是,那苏氏后来不知用了个什么法子,竟让那苏子奇乖乖的交出大印,往后堂的院子里一躺,整天不是喝茶遛鸟,就是听戏唱曲,好不自在。

那苏氏就此拿着那苏县令的大印,往大堂上一坐,发出的第一道施令,竟然是让那栖霞城县衙里大大小小的功曹、推官、主薄、市掾、少府等差头各自放假回家,月钱按时照发,那些各班差头虽然各有怨言,但枪打出头鸟,谁也不愿意得罪这位苏夫人,索性一个个暂时隐忍了下来,等待机会翻身。

苏氏一个女流之辈一个人管起了栖霞城上上下下的一切大事小事,由于缺少差头,治安、民政、河道、市集、刑名等一切事宜也全由苏氏一人包办,民间倒无任何怨言,反而是议论纷纷,当成了一则笑话看待。

在大明朝,御史有‘风闻奏事’之权,全国各地又设巡风御史,专门在各地勘察各地官员的政绩情况。闲置在家的差头们本欲去请那邻近栖霞不远处,正在应天的一位巡风御史。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些差头们前脚刚出应天城,那名巡风御史后脚便出了应天城的大门,一路南下往扬州府的方向逃了,气的几位差头不由得七窍生烟,火冒三丈,把那巡风御史从上到下骂了祖宗十八代。等清醒下来时,不由的开始暗暗揣测,这位苏氏夫人究竟是什么来历,竟然能让巡风御史望风而逃?

只是这一下子,再也没人可以管住苏夫人了,苏夫人每日衔着县官大印,端坐公堂,没日没夜的处理着公务,每日面对着理不完的公务苏夫人依然孜孜不倦,乐在其中,不论大事小事都要审上一审,活如一名县官一样,百姓觉得稀奇,一直都听说书的里面说唐朝的女皇女则天,唱戏的说女驸马,只要出了一例,那就是天下大奇了,老百姓哪里见过女人坐衙门的,但凡老百姓拜见苏氏,都直称呼苏氏为‘苏氏大老爷’,反而把那位深居后堂的苏毅苏子奇给忘了!

‘宾满楼’所做的清炖王八里突然能吃出金元宝的蹊跷事传入了苏氏大老爷的耳中,苏氏不由欣喜,认为是上天赐下的一个好兆头,于是立即施令,赐了宾满楼一块大大的牌匾,上面还写着四个金灿灿的大字“广结善缘”。

一时间各种喜事忽然频频而发,乐的掌柜的整天嘴巴都合不拢,夜里睡觉都能被笑醒。

可是谁知好景不长,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倚,就在前些天,宾满楼里忽然发生了一件惊天的大事!

就在那一天里,好不容易等了几天几夜才等着座位的一位客人照例点了盘清炖王八,然后,又照例从王八肚子里吃着了一枚金灿灿的元宝,本应相安无事,祈祷上天一声然后揣着金元宝走人,那客人低头吃了几口后,正欲起身走人,可就在这时,本来揣的好好的金元宝的鬼使神差地掉在了地上,摔成了两半。

那食客一阵愕然,随即捡起那裂成两半的金元宝一瞧,不由的勃然大怒,那哪里是什么金子,明明就是锡石做成的元宝!

那食客又羞又怒,随即一张状纸告到了县衙里,告宾满楼欺骗食客,装神弄鬼,拿锡石冒充金子糊弄食客。就在众人奇怪为什么好端端的金子突然间变成了锡石时,忽然间越来越多的客人来到了县衙,将宾满楼告上了苏氏那位女县令那里,状纸瞬间堆满了苏氏的办公大案。

苏氏不由得勃然大怒,当即拍案将在场的几个衙差骂的狗血淋头,刚赐了宾满楼一块‘广结善缘’的金色牌匾,顿觉受到了莫大的欺骗,立kè

下令令三班捕头带着一群群群情汹涌的百姓一同来到宾满楼门前,一怒之下砸了那块苏氏亲赐的牌匾,那些自觉受了骗的百姓还顺手将酒楼里的桌椅板凳砸的一塌糊涂,以发泄心中无边的怒火。

这下,宾满楼的掌柜郁闷的都快冤死了,金元宝明明不是人为行为,连大掌柜的也不知dào

为什么会出现在客人所点的王八里,突然间金子又变成锡石,愤nù

的百姓一怒之下砸了酒楼,骤逢大喜大悲,心脏不断乱跳的大掌柜早已不堪重负,一气之下病倒在床,这便再也起不来了。

眉儿听的不觉已经痴了,好半天才清醒过来,无比震惊地说道:“世上竟然还有这种奇事?先是出现了金子,然后金子变成了石头一堆。天哪!这即使换做是我,也会认为是你们家掌柜的居心不良,蓄意欺骗。”

“可不是。”小二苦笑了一声摇摇头,留恋的望了一眼四周,说道:“这店看来是要关门倒闭了,据听说那位苏氏大老爷可没准bèi

就这么把这事给咱们安安稳稳的结束,我们家掌柜的又怒气攻心,只有进气没有出气,至今还起不来,看来是撑不过去了。”

那小二自顾自地喝了杯闷酒,见江楚寒一份目瞪口呆的模样,不由说道:“这位客官,这店看来是要倒啦,唉,要不再来壶酒?过不了多久,恐怕我们家这自酿的百老泉便再也喝不着啦。”

小二见江楚寒还呆呆地出这神,不由得摇头叹了口气,道:“罢了,难得有倾听者,再来一壶酒算我请你们的吧。”说完站起身来又叹了口气,转身走下了楼。

江楚寒依然呆呆地出着神,脑中正快速地飞驰着,一片一片的景象仿佛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呆了半晌,江楚寒仿佛恢复了神志,忽然从嘴间咬牙切齿地蹦出一句话:“好狠毒!果然够狠毒啊!”

江楚寒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吓了眉儿一跳,见江楚寒一脸冷笑,眉儿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少爷!您说什么呢?”

第011章 秀才告老鸨 县令审官司

“呵呵。”江楚寒又是一阵冷笑,摇头说道:“我不知dào

为什么会有金元宝,也不知dào

为什么金元宝突然间变成了块石头,也不知是哪位大能做的这一切,但是我只信一件事,这世上,没有神仙鬼怪!”

“少爷!你是说这一切都是人为的行为?”眉儿睁大眼睛疑惑地问道。

“我不知dào

。”江楚寒摇摇头,“我只相信这世上没有什么神仙,即便有长生之人,那也只能说明养生有术而已。”

眉儿想了想,复又问道:“少爷,你是说,三清上人,送子观音,如来佛祖什么的,都是没有、不存zài

的?”

“嗯。”江楚寒点了点头,“道家所谓的昆仑仙境,其实山上面一个仙人也没有,有很多奇珍异兽倒是真的,这也是拜昆仑山极其陡峭,很少有人烟罢了。”

顿了顿,江楚寒冲眉儿笑了笑复又解释道:“再说那传说中的西天灵山,我也有幸登上山过,山上有很多寺庙倒是真的,但是什么释迦摩尼,燃灯古佛十八罗汉什么的更是一个没见着。”

“少爷竟然去过传说中的昆仑仙境和西天灵山!”眉儿无比惊奇地望着江楚寒,一脸的崇拜:“那可是传说中才存zài

的地方!”

江楚寒轻轻地摇了摇头:“那不是传说中的地方,而是的的确确真实存zài

的地方,至于仙境之类的,一个也算不上,充其量不过是人烟稀少,自然环境没有遭受什么人为破坏罢了。”

江楚寒说出这些超出这个时代几百年的思想和见识,也不知眉儿能不能听的懂?江楚寒举起一杯酒,换个舒服的姿势躺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然后举起酒杯,浅浅地灌了下去。

一股浓烈的酒香溢满了江楚寒的舌尖,这么好喝的酒,以后可能就喝不着了吧?江楚寒的心里不由得忽然有些惋惜。

正在朦胧间,江楚寒仿佛听见了楼外大街上一阵喧闹声。

“嗯。怎么了?”那百老泉的酒固然好喝,酒劲却也奇大,一时冲的江楚寒开始有些上头了。

那小二捧着一壶酒走了上来,拿出一个酒杯自顾自的斟了一杯说道:“还不是那女县令,又开堂审案了?”

“女人开堂审案?”即使是来自后世,江楚寒也不由得对此暗暗称奇:“女人开堂审案,怎么审?”

说完后江楚寒忽觉有些不妥,望了一眼眉儿,只见眉儿脸上的表情也和江楚寒一般奇怪,脱口问道:“女人审案子,这真是件千古奇事!”

“女人审案子,本就是一桩千古奇事。”忽然一个声音带着爽朗的声音,朗声说道。江楚寒和眉儿不由得寻着声一起望去,只见从楼梯上慢慢走来一名男子。

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英挺的鼻梁,像花瓣一样粉嫩的嘴唇,还有白皙的皮肤……只见他身材伟岸,肤色古铜,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犹如希腊的雕塑,幽暗深邃的冰眸子,显得狂野不拘,邪魅性感,那人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正视。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

江楚寒看着那男子,微笑道:“的确是千古奇事,还不知兄台贵姓,如何称呼。”

那男子在江楚寒和眉儿的不远处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笑着说道:“在下姓吴名孟明,临安人氏,正巧路过这栖霞城,听说这事后,也觉得好生稀奇。”顿了顿又笑道:“女人坐大堂审案子,兄台没有兴趣去瞧一瞧么?”

江楚寒哈哈一笑道:“小弟正有此意。吴兄,就此别过。”说罢便起身离去,眉儿往桌上丢了一锭银子后,也急急跟着江楚寒出了酒楼。

江楚寒走的很急,眉儿一路小跑也追不上江楚寒,不由得连连喘气跟在江楚寒身后叫道:“少爷等等我,我追不上你了。”

江楚寒这才停了下来,眉儿上气不接下气,疑惑地问道:“少爷,为什么刚才你只是和那人说了两句话就走了?”

江楚寒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不想跟他这种人打交道而已,不速之客,说话又那么的奇怪,早走早好。”

“可是少爷你也不用跑的那么快呀。”眉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好半天才恢复过来。

“要是不跑的快,恐怕麻烦就要上身了。”江楚寒嘿嘿一笑说道。

眉儿一时没明白过来,江楚寒见状不由哈哈大笑:“我们的眉儿没什么心机,没心机是好事啊。”

“可是,少爷,眉儿不懂的是,为什么会有麻烦上身?”

“有时候这天下就有这么贱的人。”江楚寒一脸的高深莫测。

“噢!”眉儿这才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此时的栖霞城县衙大堂早已是人满为患,黑压压的人群仿佛潮水一般压挤在衙门口,一听苏氏大老爷又要开堂问案,百姓们闻声后纷纷跑到县衙大堂里来看女县官审案子这一千古未闻的况事,就仿佛看大戏一般纷纷交头接耳兴奋不已,更有甚者还特地带了包瓜子花生等物品边等边嗑,急躁不已地等着苏氏大老爷上堂问案。

堂下早已跪着两个人,一男一女,那女的徐娘半老,一身花花绿绿的绣服,身材略显臃肿,厚厚的脂粉涂的一张老脸发白,眼带桃花,嘴唇上抹着无比艳红的大红唇脂,手中的丝帕扣在手掌里,折扇有些不搭的微微上下扇着风,这一身打扮让人一看便知,眼前这个正端跪在地上的老女人不是个替人穿红线维持生计的媒婆,就是那院子里的专门拉皮条伺候有钱主子的老鸨。只是见这一身打扮,人们看向那老女人的目光中也不由得多了些鄙意。

江楚寒带着眉儿迅速的挤入人群。他想避那吴孟明倒是真的,但是对那也算“声名远播”的女县令自然也是极有兴趣。

要知dào

女权在古代是很低的,虽然自唐开始,风气渐放,女权也相对开放和自由一些,但也只是相对而言,特别是一个女县令,那可就不单单只是女权的问题了,明刑明律是出名的严苛,有遵循法家治国之痕迹,有四个字叫咆哮公堂,并不单单只是指在公堂上大声喧哗,其中还包括藐视公堂,在公堂上有污秽举动,均属此列,所以让一个女人去当县令,恐怕也当属藐视公堂之列吧。

江楚寒觉得后世之人要能写本《明时奇志录》的话,此事恐怕必被收录其中。

拉着眉儿的小手,江楚寒本能的就挡在眉儿身前,感受着那手中柔软无骨的细腻,让人不由自主的生出保护的欲望,可是江楚寒却没有注意到,眉儿乖巧的跟着他的身后,可是脸却红通通的,差不多就要埋进胸口去了。

这年头女孩子的小手是可以随便乱牵的么?

另一头眉儿也是羞怯不已,有心挣扎,却也是丝丝无奈,自己早已卖身给江家,虽然江楚寒给自己赎了身还了卖身契,但自己的老父也需yào

靠江大公子才得以过活,自己本就是江大公子的人了,可是这大庭广众之下这般却又不合礼数……

正在眉儿左右为难的时候,江楚寒却已经带着她挤到了前头,在衙门的大门角落边找了个位置站定,也是自然而然的松开眉儿,倒是让面色羞红的眉儿松了口气,却也有些隐隐的失落之感。

这时候,那衙门内已经是衙役站定,却是还未见那声名远播的女县令出来,反倒是衙门外有些热闹,等了许久,那些看热闹的人们也是有些不耐烦,开始起哄,那内堂才走出一人,却是长须的中年男人,直接坐到了边上的一张小台,铺开纸张,摆上笔墨,合着千呼万唤使出来的竟然是负责笔录的师爷!

“嘿!”江楚寒在心里笑了一声,心说这女县官的谱儿倒也是挺大的啊,这鼓已击,被告和原告都已经在堂外跪着了,她却是姗姗来迟,还真是有谱儿,起码这官架子还挺大的!

如此再等了片刻,那内堂终于是有了动静,片刻后便是走出一人。

一身官服打理的倒是干净,只是那相貌却是星眉杏眼,鼻子小巧,朱唇嫣红,一看就是施了粉黛,是个大姑娘家,却偏偏要束着头发装成男人,若要装成男人那也便罢,好歹也把那胸部给裹裹,就那一看就是shuangfeng突显,高耸如云的胸部,傻子也不会以为那是胸肌吧?

“真是不敬业!”江楚寒在下面顿时忍不住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眉儿颇有些好奇的凑到江楚寒耳边低声道:“少爷在嘀咕什么?那女县令却是好生漂亮哩。”

“漂亮?嘿嘿,正是她漂亮才不对呢。”江楚寒笑着道:“你看看她,面色如雪,樱唇似血,胸部也不知dào

裹裹,明眼人都知dào

她是个女人,却还非得把自己假装成男人,你说她是不是消极怠工?算不算不敬业?再说她漂亮虽漂亮,却哪有我的小眉儿温婉可人?”

“少爷……”眉儿顿时跺脚嗔怒道:“到处都是人呢,你瞎说什么啊!”

“哈哈,信口胡说,莫生气,且看那女县令审案,这女人审案也算是千古奇闻了,难得一见的事情,自然是得开开眼的。”

在江楚寒和眉儿说话逗趣之间,那女县令也是已经走到了公案之前,端坐正位,倒也是有板有眼,把那县令的架势学的十足,取了那桌案上的惊堂木猛的一拍,便算是开堂了!

“何人告状,且呈上状纸来!”

“学生河间府钟一平,状告老鸨李二娘拐卖我家娘子!”

那师爷一喊,底下的男人便立kè

跨入堂内,先是拱手一揖,随即便恭恭敬敬的把状纸递给了师爷,那师爷再转呈于女县令。

女县令却也是不看那状纸,反倒是对那钟一平颇有兴趣,学那青天大老爷般有模有样地开口道:“自称学生?见官不跪?你可是有功名在身?”

“正是!”钟一平再度一揖道:“学生读过几年书,能识几个大字,侥幸中得秀才。”

“嗯,不卑不亢,挺好。”

女县令点了点头,便伏身看起了那状纸!

明时,刑律极盛,对这审案也是极有讲究,像民不可告官,若越级而告需过杀威棒,而民案之中,原告需递交状纸,方可立案,若是那些目不识丁的百姓,也可花些钱,请那刀笔讼师纂写一份也就是了,不过这钟一平看上去像是念过书的,怕是不用这无谓的花费了,倒是对那女县令竟然能看懂状纸,江楚寒反倒是颇为惊讶,这年头除了大家闺秀,女流之辈能够有书念,能识字的少之又少,而这女县令……

江楚寒却是直摇头,就那样子哪像大家闺秀了,说是野丫头才是真的!

第012章 犹豫难断案 突来作证人

这时候,那女县令却是再度一拍惊堂木,脸有怒色,把状纸递给那负责笔录的师爷道:“大声的把状纸念出来!”

这其实也是规矩,公堂上,收了状纸需大声念出,原告确认无误,便算立案,可审!

而那师爷那么一念,站在外堂的看热闹的人们也是理清了来龙去脉,那李二娘却是一间名叫九秀楼的老鸨,这九秀楼其实就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俗称青楼!

古代除了饲鹰斗犬也真没什么娱乐之地,最大的乐趣自然是去青楼喝酒作乐,而这九秀楼本来也只是一间不入流的青楼妓院而已,其他的青楼还有些头牌和卖艺不卖身的清绾人,能够光陪人唱个小曲,喝个小酒什么的,而这九秀楼却是纯粹的皮肉生意之所,这老鸨儿就得不停向那些上门的客人一个劲的夸赞自家姑娘的功夫技巧,有时还得神神mì

秘的向客人们介shào

自家姑娘的身子情况,做的纯粹就是那低贱下流之事。所以,这青楼的老鸨,龟奴和妓女本就是最低贱的一类人了,像九秀楼这样纯粹就做皮肉生意的,更是惹人看不起,属于低贱中的低贱之人,简称贱人!

可是最近那九秀楼却是着实风光的紧,只因新来了个女子,琴棋书画唱皆通,也算是才女了,而且这才女并不像那些有规模的青楼中那些清绾人一样,卖艺不卖身,自然吸引此道群狼无数,当然从这方面看,不上档次就是不上档次,九秀楼始终也只是不入流的青楼,只能吸引一些有些闲钱的野汉,不过话说回来,这世道总是有钱人少,所以低档的青楼才是主流。

而那新来的女子便是钟一平之妻,来此地探亲,受了李二娘的鼓惑,拐卖至青楼,强压了手印,钟一平寻觅许久才发xiàn

自己妻子的去向,在上门索要无果后,一怒之下一纸状书将李二娘和九秀楼告上公堂。

“好你个李二娘,拐卖妇女,逼良为娼,你可知罪!”

女县令待师爷念完,便再度愤慨的一拍惊堂木,同是女人,对于这种事情自是格外气愤。

“青天大老爷,冤枉啊!”李二娘顿时被吓的一楞,随即便硬是挤出些眼泪,拿着那丝帕猛擦,哭天喊地着道:“我们九秀楼是有一新进姑娘不错,那姑娘也许是这酸儒的娘子也无错,可那都是白纸黑字,按了手印的,怎么能说我拐卖呢?”

“胡说!”钟一平气道:“若非你逼迫,我娘子怎会按下手印?”

“你这酸儒好没道理!”李二娘反驳道:“我既无打她,也无骂她,怎算我逼迫?若大老爷不信,自可喊人来验伤!”

钟一平气白了脸道:“我与我家娘子失散已是半月有余,半月前的伤势,现如今自然也是好了,怎能作为证据。”

“那便是诬告!”李二娘冷哼着反唇相讥道:“你家婆娘自己骚的很,自己硬求着我要来我这九秀楼里当**,你情我愿的事情,我难不成还能反对?自己管不住婆娘,莫要冤枉老身!”

“你……你……你……”钟一平脸色青白,怒极反笑道:“好,好,好你个李二娘啊,那我且问你一句,你敢让我娘子出来对质否?”

李二娘一扭那水桶腰,拿手指夹着那手帕朝着钟一平一点道:“若是你跟那娘们串通好的,故yì

坑我一笔怎么办?”

“你!”钟一平气道:“我堂堂秀才之身,犯得着跟你这种低贱之人扯在一块么?”

李二娘不屑道:“不过是一个穷秀才而已,每天菜市口饿死的不知dào

有多少!”

“够了,够了,这是公堂之上,你们以为这是哪儿?要泼妇骂街么?”

女县令看着两人争吵,也是烦躁不已,猛的拍了拍惊堂木,那李二娘跟钟一平顿时就安静下来,只是那女县令也有些犯了难,这两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更重yào

的是自己委身青楼跟被拐卖进青楼可是两回事,这年头卖身契可是合法的!

“这个……”犹豫了一会儿,那女县令只得转头问师爷道:“这该怎么判?”

师爷也是犯难道:“人证物证皆无,只听两人一面之词,着实不好断定,不若”

师爷一抹胡子,打量了一眼堂下二人,向女县令低声道:“这九秀楼乃是栖霞地方一名极有实力的人家开的,若是冒然宣判得罪了地方大富,再牵扯些官司出来,便殊为不智了。当然这些小事,夫人自然是不怕,怕只怕此事传进了京城里那些人的耳朵里,借题发挥的话来年吏部考核老爷可能就不那么好过了。”

女县令粉眉紧锁,师爷察言观色,立即进言道:“不若此案押后再审?”

正当女县令心中正在犹豫徘徊时,只听一听爽朗的喝声从大堂之外传来。

“岂用如此麻烦?”

这时候,那堂外突然翩然进得一人,折扇一挥便在大堂外站定。

“人证?物证?草民皆有之!”

“草民徐文广,拜见青天大老爷!”

那人入的衙门,便是在外堂站定,冲着堂内恭身一揖,观其服饰光鲜,乃是上好的绸缎和开门小衫,这打扮要么是有钱人家的高级奴才,要么就该是那商贾,虽然士农工商,不管是奴才还是商贾都是下等人,只不过也并不缺钱就是了,而且那徐文广看起来也是颇具风度,至少站在公堂之上,脸色自然,没有丝毫的拘谨。

“徐文广?”一见半路突然杀出个程咬金,女县令眼角不由得动了动,冲着徐文广道:“你且上来说话!”

“草民遵命!”

徐文广一点头,便是跨步进入堂内,然后再度一揖,便跪在地上,女县令敲了敲惊堂木道:“徐文广,你且跟本县说说,有关于李二娘拐卖钟一平娘子一案,于你又有什么关系?”

徐文广抬手抱拳笑道:“此事可说与我有关系,却也可说与我半点关系没有。”

“嘿,前后矛盾……”女县令来了兴趣,不由笑道:“徐文广,你且给我说说,这事怎么就跟你有关系,怎么的就又跟你没有关系了?”

徐文广抱拳道:“说此事同我无关,却是因为在此事之前,我即不认识钟一平兄弟,更不认识钟兄之妻,只是此事却于我有莫大的关系,便是我受钟兄娘子所托付,将其受困九秀楼中的消息告之钟兄!”

“哦,还有此事?”女县令一讶,接着道:“到底事情如何,你且细细说来。”

徐文广再度一抱拳道:“草民家乃世代商贾,常年顺江南道来往做些小本买卖维系祖宗家业,却也是常来本地,那九秀楼草民本也听说过,不过寥寥一不入流的青楼罢了,此次来到此地,却听一旧友而言,说那九秀楼新近得一奇女子,琴棋书画唱皆通,才艺双绝,草民便来了兴致前去一观,后花重金摘得此女之牌,成其入幕之宾,可是草民与其绝无做过任何越礼之事,只是在房内相谈甚欢,而后钟兄之妻可能是见草民实诚,便将其可怜遭遇告sù

草民,说其乃跟夫君来此地审亲,却遭带人用迷药迷运绑来此处,还逼她签下卖身契约,委身那青楼之中,当时草民便愤慨不已,深感那九秀楼做事霸道,再者也听其言语间对钟兄的思念,看的出两人确实相爱致深,深为两人感情所感动,便托访好友找到了正在寻妻的钟兄,将事情全盘告之,便有了钟兄击鼓公堂的事情了。”

“哼,李二娘……”女县令拍着惊堂木低喝道:“李二娘,人证已在,你可还有要狡辩的么?”

“大老爷,奴家冤枉啊!”李二娘顿时大呼道:“这人满嘴瞎话,怎能算是人证呢,若是他二人窜通好的,那又该如何?”

“哼!”徐文广冷哼着一甩袖道:“徐某虽不才,但是经商已久,总算还薄有资产,就凭你那小小的九秀楼,便是整栋买下又需花费几钱而已?怕是还不入我眼!”

“冤枉,奴家真的冤枉啊!”李二娘呼天抢地道:“大人可不能偏听他们一言之词。”

“哼,你若要物证,我便给你物证!”徐文广作揖告了个罪,起身从怀里摸出一纸,向师爷递上道:“草民这里还有一物,还请大人过目!”

师爷起身而前,接过东西递给女县令,女县令看了两眼疑惑道:“这是何物,何意?”

徐文广道:“此两张纸,前者乃扬州绣坊名册,钟兄之妻曾是官家的绣女,名字登记在册,本属官家之人,可证明其清清白白,李二娘污蔑其放Lang,自然是无稽之谈,其后一章则是草民花费大价,从那九秀房中帐房中得来的手稿,敢问那迷药的花费,不知用去哪儿了?”

李二娘顿时再度大声急呼冤枉!

“真冤枉么?”徐文广冷笑道:“要证据么?我还有呢,大人可知这李二娘跟山中野匪勾结,时常做那拐卖妇女的勾当,而那些野匪已被我之护卫抓获,此刻就在衙门外侯着,李二娘,你可要让我喊人进来跟你对质?对了,我这还有你们来往之帐册和书信不少,你可要我让人呈上来让你看看否?”

“啊……”

李二娘惨叫一声,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跌坐在地上!

“好!”

那在衙门外堂看热闹的人群也不知谁带头起哄的喊了一声,其他人也是纷纷喝彩起来,纷纷的冲徐文广竖起拇指,在他们看来,此事跟徐文广完全没有关系,说白了他只是个跑去青楼凑热闹的恩客而已,却是帮人寻夫,快马跑去扬州寻那绣女名册,还帮忙剿灭那些城外野匪,可谓是出人出力,而反观钟一平那穷酸样子,怕也不指望回报了!

施恩而不图报,这徐文广当仁义否?显而易见的事情!

啪!一声惊堂木猛地一拍,惊得李二娘浑身猛地一颤,女县令不由怒道:“犯妇李二娘,你可知罪?”

李二娘现在却是一副失了心魂般的模样,完全不似刚才那般泼样,脸色茫然,眼色木然,颇有些就此认命的感觉,其实他认不认命也无多大区别,那女县令虽然看着不是很明白明刑律法,但好歹有个师爷在旁提点一下,连“犯妇”这种称呼都出来了,即便算是给李二娘给定了性质。

果然,那女县令说完,也不管李二娘答不答yīng

,直接顺手取了刑令往地上一丢。

“拉下去打她……嗯,五十板,还是打一百大板好了!”那女县令显然不熟刑律,胡乱判了个刑罚,向左右继xù

道:“左右衙役,这李二娘勾结野匪,拐卖妇女之罪已经作实,执刑之后立即将犯妇李二娘收押大牢,只是不知受害人还有几何,你们且去彻查那九秀楼!把里外都给我翻一遍!”

堂下的衙役立kè

应了一声,分出两人却是把那李二娘拖入堂后,片刻的功夫,那堂后就传出“啪啪”的声响,紧接着就是李二娘高声的呼喊,求饶,直到那李二娘喊干了嘴唇,没了力qì

,那声音才渐渐小了下去,只留下那啪啪的声音,节奏鲜明的在空中回绕。

“大人威武!”

PS:对不起,今天有事耽误了,更新晚了点。预祝各位读友中秋快乐!

第013章 妓楼通野匪 江府遭围困

那些群众自是又纷纷起哄,老鸨属于贱业,本就让人看不起,这样的判罚自然又让**快人心,女县令看着那场面,顿时眉黛轻舒,有些志得yì

满的起来。

江楚寒却是深深的锁起眉头。

眉儿不解道:“少爷,可有什么问题么?还是这里人太多了,你有些不舒服?”

“不舒服?没有,没有,不过问题么……”江楚寒勾了勾嘴角道:“你不觉得这事情太过于巧合了么?”

“巧合?”眉儿茫然道:“不觉得啊。”

江楚寒摸了摸眉儿的脑袋笑道:“眉儿还是太单纯了,你看天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缺人证就送人证,缺物证就送物证,一个巧合的时候就叫巧合,但是两个巧合叠加在一起就成了反常,而反常的事情却也都谋划得滴水不漏,难道不值得怀疑?”

眉儿惊讶道:“那你是说那徐文广有问题哩?”

江楚寒笑笑道:“说不准都有问题吧,那老鸨会这么容易妥协,怕也不单纯吧。”

眉儿一听也是眉头深锁,沉默了许久才道:“少爷那么一说,我忽然好像对那徐文广有些印象,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此人似的,可是在哪儿见过此人呢?眉儿却又着实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便不要想了吧!”江楚寒有些宠溺的摸了摸眉儿的脑袋道:“反正这事也跟我们无甚关系,只是看个热闹罢了,想不起便想不起吧,或许只是在哪儿见过罢了!”

“江兄,此话可难说哦……”

江楚寒寻声往自己身后看去,顿时皱了皱眉头,站在自己身后的赫然是刚才在酒楼碰过的那个不速之客吴孟明,既然是从外堂过来,自然也是该在这边上看热闹的才对!

说实话,江楚寒并不喜欢这个家伙,这家伙看似相当的豪爽,有问必答,可是身上的那种气质却是怪怪的,普通人或许感觉不出来,可是江楚寒拥有的经lì

可算不得普通人,他可以感受到吴孟明身上那种若有若无的阴霾感觉,那是种让人很讨厌的感觉。

“吴兄,我们又见面了!”虽然心里不喜此人,但江楚寒深舒了口气,微笑道:“看来我跟吴兄也算缘分不浅,吴兄也是来此地看热闹的么?不知dào

刚才那话是何意?”

吴孟明笑笑道:“江兄,我们也算相识一场,有些话吴某不便多言,只送你一句,且小心小人作祟啊!”

江楚寒顿时心中一诧,眉间狂拧,因为吴孟明这话实在无理,而且是莫名其妙,可江楚寒听在耳里,却有种心有余悸的感觉,似乎感觉那吴孟明知晓些什么,也感觉此人在刻意的提点着自己一些什么,可是,他到底是何用意呢?

“少爷?少爷?”

眉儿的声音把江楚寒从神游天外的状态中给拉了回来,再回身一看,那吴孟明却早已经走了,四周看热闹的人群随着案子审毕,也已经各自的散去,只有留下江楚寒和眉儿还站在外堂之中!

“究竟什么意思?”听到吴孟明的话后,江楚寒不由的愣在原地。

那九秀楼,那李二娘,那告状的钟一平,与自己又有何干?

那名叫吴孟明的男子话中隐隐中带着些警告,又仿佛吴孟明早知一般,特地找来江楚寒,特意安排的一般。

想着想着,江楚寒不由得愣住了。

这事,也太奇怪了吧!身为两世人的江楚寒,也从没遇上过这种事。就像是,你走在路上好好的,突然有个陌生人跑来告sù

你,你房子会在三天后着火,然后你会作何感想?

所以,江楚寒此刻只有一种感觉,这名叫吴孟明的男子非奸即盗,总之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少爷?少爷?”眉儿急促的声音不由得打断了江楚寒的思路。

“嗯?”江楚寒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少爷,你怎么了?”

“没什么。”江楚寒不由得笑了笑道:“我们回去吧。”

回过身,江楚寒大步就要走出县衙,杨柳岸,晓风残月,六月的天气里,路上的植物樱红柳绿,群芳争艳,可这大太阳依然晒的人脸上直冒香油。走了几步后,江楚寒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脸问眉儿道:“眉儿,你适才说,你认得那个徐公子?”

眉儿低下头想了很久,然后摇摇头,沉思道:“适才那个徐公子,我虽不认识他,但是脑海中总有些什么印象,若是要说在哪里见过,眉儿却是一点也想不起来。”

“嗯。”江楚寒点了点头,再也没说什么,逛也逛够了,吃也吃过了,热闹也看过了,江楚寒打算这就回府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安心的请个先生认识点字比较好。

江楚寒正走在路上,脑袋里正想着事,忽然浑身一机灵,心头中忽然涌起一阵凉意,丝丝透骨的冷到了骨子里,身后只觉得湿了一身冷汗,从头到脚!浑身冰凉!

就在江楚寒呆若木鸡一般时,大老远的忽然从街尾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呼喊,一个字一个字传入江楚寒耳里清晰可见,却犹如大炸雷一般在江楚寒脑中响起:“少爷!少爷不好了!咱们府上的九秀楼,被封了!”

这急速的呼喊声不由得引的四邻八方的人们纷纷驻足观望着那个正急急赶来的人,只见一个家丁模样的人边跑边向江楚寒呼道:“大少爷,不好了,大少爷!九秀楼被封啦!”

江楚寒不由得呆了呆,那人已经一路小跑跑到了江楚寒的面前,鞋子还掉了一只,满脸的慌乱,灰头土脸的冲江楚寒焦急地说道:“少爷,帐房喊我来告sù

你,咱们府上的九秀楼被封啦!”

“怎么回事!”江楚寒情急之下一把抓住那家丁的肩膀,不由得怒道:“江山,我怎么想不起来九秀楼是咱们府上开的!”

那名叫江山的家丁愣了愣,跺了跺脚急忙道:“少爷您忘啦,那九秀楼当初是您一时兴起开设的,那还是江独流当管家的时候呐,当时听您这么一说,没几天江管家就把这个事给办了,当时小的可也在场。”

“九秀楼,是我开的?”江楚寒愣了愣,努力从脑海中搜索,依稀想起,自己似乎是曾说过要办一个青楼妓馆,专做那下三流的生意,当时也只是一句戏言,没想到江独流就真把这件事给办了!

“少爷!您还是赶紧去看看吧!县衙里的三班捕快已经把咱们家的大门都给堵住啦!”江山急忙道。

江楚寒心中焦急,急忙道:“还不快带路!”

江山急忙转过身去拾起地上的鞋子,一走一踉跄地跑在前头,江楚寒急忙跟在江山身后跑向九秀楼。

江楚寒不由的心中大急,适才在县衙大堂里,那名叫吴孟明的男子对自己说的那番奇怪的言语江楚寒此刻心中已渐渐有了眉目,根本不可能想到,这九秀楼,竟然是江府上开的!

拐卖人口,这在当时的明朝根本不算什么大罪,有点银子也就能消灾解难,何况白纸黑字,清清楚楚,若是想要日后翻供,未必不会没有结果。按照江楚寒前世的经验,给当事人一点银子,花点钱消灾解难,便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塞住当事人的嘴。

可是这件案子由于那突然出现在公堂之上,以至整个案件的审讯情况立即急转直下的徐文广徐公子的出现,已经几乎将这件案子做成了铁案,仅一条勾结野匪的罪状,就足以能够将被告方直接治以造反罪,抄家灭族,瞬而转眼的事。更何况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一批野匪被当庭羁押,现在即使是想翻案也翻不了了!

江楚寒不由得头痛无比,自己本是一名穿越者,与这江府上上下下的任何人都毫无关系,连这整个府上的财产和身份,也都是直接从那极其不肖的秦淮公子那里直接继承。此刻江楚寒若还有的选择,江楚寒宁愿自己一无所有,也不想再来背负这番孽债。

只见路上正不停的有着衙役正在街边上四处巡逻,栖霞城三班捕快已经正式接到了苏氏大老爷的通告,从今日起,栖霞城全城戒严,许进不许出,誓死也不能放过一个同谋和野匪!违者视同谋者论处。

勾结土匪,那简直就是一项形同谋反的大罪,那苏氏现在便已摆明了立场: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现在,从江山的话中得来的消息,看来官府也已知晓九秀楼是江家开的,三班捕快已经将江府围了个水泄不通,也不知江山是怎么从那三班衙役眼皮子底下跑出来报信给自己的。但是现在的江楚寒却已管不着那么许多了,刻有‘九秀楼’三个大字的招牌已经远远的出现在江楚寒眼前了。

江山气喘吁吁地指着不远处那所极其豪华,内里却做的是那下三流皮肉生意的九秀楼道:“少爷,到了到了。”

江楚寒哪里还用的着江山指给自己看,早已看见了那所青楼上已到处是鸡飞狗跳,乱作一团。三班衙役宛如如临大敌一般死守在九秀楼门口,各个手扶佩刀,杀气腾腾的紧盯着每一个过往的行人,佩刀微微出鞘,看那阵势只要有人敢硬闯,那些衙役捕快们就会立即拔刀,将闯入者视为匪徒当场格杀!

九秀楼老鸨李二娘究竟有没有勾结野匪,江楚寒无法确认,但眼前的这九秀楼里已一片混乱。那些个姑娘们正打开大门好端端做着生意,冷不防一群衙役就冲了进来,见人就抓,把那些个姑娘嫖客,**老鸨们吓的魂飞魄散,不知自己究竟做了哪门子的错事竟引的衙门里的捕快上门抓人,要知dào

,这年头**,那可是合法的!

但见九秀楼上鸡飞狗跳,面色冷峻的衙役们正押着一群群的姑娘嫖客们往楼下大堂赶,江楚寒见状不由得心惊肉跳,一直跟在江楚寒身旁的眉儿不由的掩口失声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妈的,谁知dào

这是怎么个东东?”江楚寒面色冷峻,紧要的牙关里忽然骂骂咧咧地蹦出一句话。

眼见三班衙役如临大敌一般紧守在九秀楼门口,但此时这紧要关头上,江楚寒也顾不得这么许多了,整了整衣衫,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脸上的神色,江楚寒缓缓地走上前对着领头的一名衙役抱拳笑道:“请问这位官差大人,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押差面色冷酷,冷着脸冲江楚寒喝道:“九秀楼勾结野匪作乱,现已被查封,闲杂人等还不快退去!”

江楚寒被他这一喝,接下来准bèi

好的说辞再也无法说下去,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何况现在还是风头上,江楚寒哪里还会蠢的自报家门,说自己其实就是这九秀楼的少东家?

就在这时,忽然一阵声音从江楚寒身后响起:“秦淮公子,别来无恙!”

冷不防被人道破了身份,江楚寒立即被惊的一身冷汗,当江楚寒转过头来时,映入眼帘的则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第014章 楚寒稳众心 东阳说事由

只见来人彬彬有礼冲江楚寒抱了抱拳,微笑道:“江少爷,无需再多费心思了,这九秀楼官府这次是查定了。”

来人正是江楚寒之前在公堂上见到的那位师爷,只见他一袭蓝袍,面如枣玉,头上一顶书生冠,一缕美髯长须及地,斯斯文文的便是一副读书人的打扮。

见江楚寒面露惑色,那师爷不由的笑了笑道:“江少爷贵人多忘事,可学生可还是记得江少爷的,学生乃姓金。”

见金师爷似乎认识自己的模样,久经人事的江楚寒哪里还没有不借驴下坡的道理,也不管究竟认不认识眼前这个金师爷,立即冲金师爷微微一笑道:“原来是金师爷,许久不见一向可好?”

“谢江少爷关心。”金师爷微笑着点点头道:“自从那一次以后,学生可就再也没有机会和江少爷坐在一起痛饮杯中酒啦。”

说到这里金师爷的脸色不由得微微一红,精明如江楚寒立即抓住了这一微小的细节,金师爷看似一脸道貌岸然,饱读诗书,但曾和秦淮公子一起坐下来喝酒,恐怕也不是什么好鸟。

只是金师爷既然认出了自己,还同自己打了招呼,江楚寒也不打算再遮着掩着,微微一抱拳,向着金师爷正色道:“金师爷,说句实话,这九秀楼的案子与我江府上下确实毫无关系,眼下三班衙役也已经包围了江府,只围却不抓,还请金师爷在县官大人面前替江府上上下下解释一下,江楚寒则感激不尽矣。”

说罢江楚寒后背深深一弯,双手抱拳向金师爷深深地鞠了一躬。见江楚寒猛然间向自己行如此大礼,金师爷急忙一把扶起江楚寒连道不可,然后叹了口气,面有逾色地说道:“我金某人自然是知dào

江少爷万万不会做那勾结野匪的谋反之事,江府三代功名,世受皇恩,又家资殷实,又怎么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顿了顿,金师爷捋了捋胡须,继xù

说道:“这事金某人知dào

,县官大人也知dào

,否则也就不会单单只封这九秀楼,对江府却只是围而不抓,还允许府里的人们从那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大宅子里跑出来报信告之江少爷这事的道理了。”

“原来如此!”江楚寒心中立即暗松一口气,连声向金师爷道谢。金师爷摆了摆手,看向那九秀楼的一对双目却愈发凝重:“只是这九秀楼,却是铁定保不住了,恐怕”

“恐怕什么?还请师爷明示。”江楚寒心中顿时又是一紧,连忙说道。

“这案子现在已经做实了,成了铁案,再无翻案的道理。陕西匪乱不断,现在勾结野匪这种惊天大案,官府若是不查出个水落石出,怕是结不了案子。”金师爷此时脸上的表情已是一脸的凝重了。

“若是要查,怎么个查法?”江楚寒轻声问道。

这查案的查法,里面可大有学问,有清查,水查和流查之分。这清查,自然是公事公办,依律法办事,铁面一板横眉一竖,该办谁那就办谁,任谁说情也丝毫不会动摇,就算是王公贵胄,那要办也是依法给办了。这种查案方法,要不是铁面酷吏,要不就是二愣子,要不就是天威震怒,下旨彻查,一般基本上没人会办这种太过损人的差。

若说水查,那则是和清查大大相反,抓上几个市井无赖充数,或者使用那‘拖’字诀,不说不办,但也不说证据已然确凿,不点头也不摇头,如此拖上一年半载,一直拖到事主疲惫不堪自动放qì

起诉,也就再也没人过问此案了。

而这流查,则是这三种查案方式里最为深奥的一门学问,既不同于清查的铁面无私,也不同于水查的得过且过,也是最为滑头的一种方式,若是查不到你,则皆大欢喜,顺带还给对方卖了个人情。若是查到了,甭管是谁,该抓谁就抓谁。若是对方后台太硬得罪不起,那么查到这的时候也就再也查不下去了,也没哪个傻子在会继xù

查下去了。

前世身为一名缉毒刑警的江楚寒自然很清楚这些门门道道,对于清查、水查、流查这些办案中常用的方式手段更是一清二楚,了若指掌。故此江楚寒才会有此一问。

金师爷摇了摇头,沉下脸来道:“恐怕不那么好办呐。总要查点什么出来才好交待。”说完又微微一笑说道:“江少爷也不用太过担心,此事我金某人也相信,江少爷与此案断无一点关系,县官大人也会明察秋毫,绝不会无端使江少爷蒙上不白之冤。”

江楚寒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金师爷的话滑头的很,没说究竟是一查到底,还是随便抓几个人应付了事。几乎等于什么都没说,正属于典型的‘流查’,江楚寒不由的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老滑头,可脸上却依然堆出一脸笑容继xù

问道:“却不知县官大人彻查此案的真zhèng

目的究竟什么呢?”

金师爷微微一笑,一缕胡须然后说道:“再过几个月,可就是两年一度的吏部考核啦。”

江楚寒不由得大悟,怪不得摆出这等大阵仗,连栖霞城的城门也封了,街上到处是巡逻的衙役,原来那县官竟然是想做一番功绩,好让接下来的吏部考核顺顺利利,紧接着加官进爵。

江楚寒想到这里,抱拳向金师爷道了声谢,急急忙忙地就赶回江府,一到江府果然远远地便看见了三班衙役正杀气腾腾地围在江府门口,把个好端端的江府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已几乎再无行人敢就此路过。

江楚寒心里有事,也不管那三班衙役向自己投来的那一抹杀气腾腾的目光,低着头带着眉儿和江山走进了江府大门。

一进入江府,江楚寒立即招来了所有的帐房先生,府里管事齐聚大厅。只见江楚寒正坐在正厅黄梨木椅上,面色冷峻地望着堂上站着的各位管事和先生。

只见堂下那些正站着的管事和先生们一个个神色紧张,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这个时候是人都可以看的出来,江楚寒这已处在了爆fā

的边缘了!

江楚寒一脸冷峻地盯着众人好久,忽然才缓缓说道:“想必众人早知府上发生了些什么,衙门里的押差们现在此刻也就围在江府的大门口,但是各位可以安心,我江楚寒绝对没有勾结过野匪,想必大家也不会做那欺上乱下祸害百姓的罪人的。”

所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再次伐城。伐城本就是下下之策,江楚寒很清楚,若是想妥善的处理好此事,必须先安抚众人之心。否则事还没起,军心先乱。军心一乱,则府里处处皆阵脚大乱,恐怕到时候想要借助这些人的力量妥善处理好九秀楼和那勾结野匪的案子,也是办不到的。

但是,就算是江楚寒对于断案之事再如何的经验丰富,也绝对无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这突来之事打的江楚寒措手不及,毫无防备,棘手程度毫不亚于任何一次江楚寒前世时所经lì

过的刑侦事件。

此刻,就算是众人可以乱,江楚寒也不能乱,首脑先乱则士兵必乱。那神mì

男子吴孟明对自己所说的警醒之言依然还映在江楚寒的脑海里,隐隐含着几分阴谋的味道,究竟是不是有人要对付自己,还是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案件,江楚寒此刻也完全拿捏不准的。

见众人已然不再像刚才一样紧张无措,江楚寒清了清嗓子,沉声问道:“各位,江府家大业大,平日里各路生意也是完全交由各位先生管事打理,现在九秀楼出了勾结野匪,逼良为娼的大事,我想知dào

,众人里究竟是谁负责的这部分生意,又究竟有没有逼良为娼这回事?”

众人面面相觑,大堂里瞬间死寂的掉根针也能听见,纷纷互相看着众人沉默着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忽然有一人站出来向江楚寒微微弓腰,抱了抱拳,向江楚寒答道:“回少爷,那九秀楼的生意,乃是前管家江独流亲自负责,平时的一应账务,也皆由那江独流一手打理,我们从来都无从得知。”

江独流,又是江独流!江楚寒不由得心中一阵冷笑。江独流啊江独流,你真是一颗毒瘤,你背地里究竟做了多少件不为人知的事呢?如果江独流当真勾结野匪,逼良为娼,活生生的将那无知女子推向火坑,就算打断他的双腿都已是大慈大悲了!

江楚寒不露声色地微微点了点头,问道:“请问东阳先生,那九秀楼的老鸨李二娘,又究竟是个什么来路?你可知dào

。”

那人名叫李东阳,本是一名屡试不中的落第秀才,因吟得一首好诗,又饱读诗书,在栖霞城里赫赫有名,只因屡试不中,才三十出头便已渐渐对仕途之路心灰意冷,被江老爷重金请来做了府里的一名管事,人送号曰东阳先生。

乍听江楚寒唤自己为东阳先生,李东阳不由的心中一凛,直呼名号,乃是对读书人中礼节最高的一项称谓。当下李东阳抱了抱拳,神色恭谨地说道:“这李二娘,平日里虽无接触,但偶尔倒也听说过一些她的事情,但我也只是道听途说”

“哦?”江楚寒不由的追问道:“先生快快请讲。”

“是。”李东阳想了想,随即将那李二娘的来路仔仔细细地向众人述说了起来。

原来李二娘年轻时本是贤良人家的姑娘,只因那丈夫极其不肖,好赌成性,最后输得没路走了,便将李二娘卖入妓楼。李二娘之弟从小便喜好结识那江湖上的好汉,专做那替天行道的大事,闻听姐夫如此对待自己的姐姐,一怒之下将其砍了。为了躲避官府的抓捕,后来索性就在那清风山上落草为寇,坐了那清风山上的其中一把交椅。

李二娘孤寡一人没有别的生计,只好在那青楼做那皮肉生意。一直直到多少年过去以后,不知怎地与那当时时任江府大管家的江独流相识,便被请到了九秀楼做了名老鸨,再接下来便有了今次这起案子的发生。

李东阳口才极好,逻辑清晰条理有序,这让江楚寒也对那名叫李二娘的来路经lì

了解了个一一二二。只是当听到李二娘竟然曾经有一位当土匪的弟弟时,江楚寒的眼皮子不由的跳了两跳。

说到这里,李东阳也不由的微微叹了口气:“本是名好端端的姑娘家,只因跟错了男人,便毁了这一辈子,实在是可惜。”

江楚寒忽然深深地吸了口气,猛地站起身来,心中已有定计,向一直与江楚寒形影不离的眉儿沉声说道:“立即唤护院武师邱枫前来。”

不一会,一个约摸二十三四岁年纪,铁塔似的汉子匆匆地跑了进来,冲江楚寒抱了抱拳,朗声说道:“大少爷,邱枫来也!请大少爷示下!”

“邱枫。”江楚寒眼中忽然露出一丝赞许的目光:“立即去衙门里打听一下,今日县衙大堂里当堂押送的那些野匪究竟是个什么来路!另外,务必查清李二娘最近可曾与什么陌生人物来往!”

“是!”邱枫立即朗声答道,冲江楚寒抱了抱拳转身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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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章 查明暗产业 会大内密探

江楚寒目送着那名叫邱枫的护院离开的身影,然后转而对堂下立着的众位先生管事断然道:“立即将我江府名下的各处产业和人事名列一份清单呈交与我。本少爷现在就要查一查,我江府名下究竟还有多少处隐藏在暗面下的产业!”

在各位帐房和管事的行动下,不到半个时辰便罗列出了一份长长的清单。当江楚寒拿到手时,不由得大吃一惊!明面上的六家酒楼、18000亩良田、两家戏园子等,还有着各种大大小小的地下赌庄、地下钱庄、青楼妓馆等,这些都是暗面下的产业,不便曝光在江府明面账目之下的各处产业。

江楚寒大为头疼,这么多林林散散的黑色产业最终的东家都指向了自己,看来这些年江独流没白做这大管家,四处开设这些不入流的产业,江独流居心若何?

可是现在江楚寒却已管不着这许多了,这么多大大小小的黑色产业,就如那九秀楼一般,若哪天真被人下个套子使个坏,还真是令人防不胜防,只是现在江楚寒自己也不能确认,九秀楼的案子究竟是不是有人暗中做怪。

江楚寒这几天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仔细思索着这起案子以后的走势究竟会如何。很显然的是,若真有人暗中做怪,最终的目的绝不可能只是一间九秀楼这么简单。从李二娘到钟一平妻子的被逼为娼,再到勾结野匪被当庭羁押,若真是有人暗中做坏,这等看似简单的布局又是何等的精妙和复杂?

想到这里,江楚寒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仿佛暗中随时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一般,随时就要扑上来,江楚寒现在情愿这只是一起正常的案子,也不愿相信是有人暗中作怪。

只有千日除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只是那神mì

之客吴孟明的警醒之言这几天依然围绕在江楚寒的耳边挥之不去,徒添几分烦恼,想到这里,江楚寒不由的深深地叹了口气,紧张的神色慢慢浮现在了江楚寒的脸上。这是自己穿越来到这个时代后,所遇上的第一场挑zhàn

,却比前世时任何一场案件都更加的棘手。

原因无他,只因角色已然颠倒,现在江楚寒才是那待宰的羔羊,而不是那威风八面的县官大老爷。

衙门里的消息也是极其严密,江府护院邱枫费尽千方百计好不容易从衙门里打探来的消息,竟然只是将李二娘和那些个当庭羁押而来的野匪简单地关在大牢里,每日好吃好喝的养着,既没有上刑也没有审讯口供,单独关在了一处僻静的角落里,这不由得让江楚寒感到深深的迷茫。

这女县令苏氏,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一方面大张旗鼓的全城戒严,严打勾结野匪之徒,另一方面对那些个犯人不管不问。不管李二娘是否真的有勾结野匪,若是真的勾结了,那倒也罢,像这种人,哪里是什么为民除害的好汉?简直就是老百姓的公敌!

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江楚寒的思绪,江楚寒这才猛然从沉思中惊醒过来,理了理心情,沉声道:“进来。”

进来的是一名身着家丁服侍的下人,只听那下人说道:“报大少爷,有一名男子要见大少爷。”

“哦?是谁要见我?”江楚寒不由的疑惑道,江楚寒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秦淮公子别来无恙啊,几日不见一向可好?”

江楚寒一见来人,顿时脸上堆满了笑容,连忙起身道:“原来是吴兄,怎地知dào

我府中的所在?”一转头立kè

对那下人吩咐道:“快给贵客上茶!”

“不必不必。”吴孟明哈哈一笑道,转而一脸精明地盯着江楚寒的双眼,目中似有深意地说道:“几日前在那酒楼中偶逢江少爷,我见江少爷印堂发黑,我料江少爷定有大事即将发生,故而提醒了一番,不知今番是否已经应验了呢?”

江楚寒微微一笑,坐下来道:“诸番恶事缠身,还请吴兄指点一二。”

“江兄谦虚了,指点谈不上。”吴孟明坐定后也微微一笑,转而问江楚寒道:“可是江兄,你可知为何会有这些恶事发生呢?”

吴孟明一声‘江兄’无形中立即拉近了两人的关系,江楚寒赶忙抱拳笑道:“小弟实在不知dào

,还请吴兄指教。”

吴孟明忽地一正色道:“江少爷,我乃朝廷皇宫大内密探,之所以前番与你结识,就是为了查一件案子。”

“大内密探?”

一听见大内密探四个字,江楚寒就有种想笑的冲动,来自前世的江楚寒,对于大内密探总有一种滑稽的印象,感觉大内密探都是像零零发、零零狗那样身背百宝箱,新鲜暗器频发的角色。

但在吴孟明面前,江楚寒却只能拼命忍住笑容,拼命忍住自己不去想那一幅幅滑稽的情景,一弯腰抱拳道:“想不到吴兄竟然是大内密探,咳!”

吴孟明仔细打量了一眼江楚寒脸上的神色,微微一笑道:“江少爷是不相信我是锦衣卫密探么?”

“岂敢岂敢!”江楚寒当然不能表现出任何想笑的感觉。吴孟明哈哈一笑似乎也不着恼,随手从腰间解下一块腰牌丢给江楚寒道:“这是我的腰牌,现在相信了吧!”

江楚寒看了看腰牌,只见三个正正方方的大字,也认不出是什么字,看来没文化的确真可怕,江楚寒不由的在心里暗叹了一声,赶忙抱拳道:“不知dào

是官差大人来到,请恕小可怠慢不周。”一转身又冲门外毫无形象地大吼了一声:“茶呢!人都死哪去了?茶哪去了?还不快上茶!”

吴孟明望着江楚寒的行动微微一笑,似乎看穿了江楚寒的小把戏。

江楚寒也不急不缓,故yì

摆出一副秦淮公子那愣头青的形象,双腿一扎毫无形象地坐了下来,说道:“不知大人来到,究竟有什么事需yào

吩咐小可?”

“我只要你全力配合我查一件案子!”吴孟明双目如炬:“我叫你做什么,你便去做,明白么?”

“不明白。”江楚寒也是查案成精的人,哪里会被吴孟明身份一压,便想叫自己做什么便去做什么了么?

“那也便罢。只是你身上牵扯到的这件案子,最后恐怕也会让你江府倾家荡产,而你江少爷,也会被发配边军。”吴孟明说完站起身来:“信便信,不信则罢。”抬腿就要走出去。

“吴兄留步。”江楚寒苦笑一声:“只是还不知dào

究竟是个什么案子,小可又怎么配合你?”

“这案子的内容却不便要你知dào

。”吴孟明霸气凌人,“朝廷密查的案子,怎能事先就被放出风去?”

“也就是说,我现在不做也得做,做也得做了?”江楚寒竖起一根手指,苦笑道:“不做,则我江府满门危矣。做,则还有绝处逢生之地,对不?”

“没错。”吴孟明颔首道,转而双目如电打量着江楚寒,双手已握团成拳,全身的功力瞬间便被调至巅峰,只待全力一击,瞬间立毙眼前人与自己的双拳之下。

江楚寒特警出身,怎会没有察觉吴孟明的杀气,好像很随意地将右手插进怀里,抓住手枪并打开保险。装作苦笑地叹了口气道:“既然对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又叫我如何能拒绝吴兄呢?”

“也就是说,你同意了?”吴孟明紧盯着江楚寒的双眼。

“不同意也没法子。”江楚寒笑了笑道:“江楚寒一切便听从吴兄的吩咐便是。”

吴孟明浑身一松,全身的力量顿时散尽,适才只要江楚寒稍微露出拒绝的意思,吴孟明就会立即将江楚寒击毙于自己的拳头之下。自己的行踪又怎能轻易暴露?只是吴孟明还不知dào

刚才短短的一瞬间,自己已经从鬼门关上走了几个来回。

在江楚寒看来,像这样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事,为何不做?只是查案成精的江楚寒也知dào

,吴孟明这是在让自己当卧底呢。

“卧底从来没什么好下场。”江楚寒在心里嘟哝了一句。这时,姗姗来迟的两盏茶终于摆在桌面上,江楚寒也不打算跟吴孟明在客套下去,张口问道:“请问吴兄,接下来我要如何去做?究竟怎么做呢?”

吴孟明端起茶碗亲亲一闻,品了品茶道:“很简单,务必跟县令打好关系。”

放下茶碗,吴孟明忽然一脸的诡异:“特别是那栖霞城的女县令,嘿嘿,那可是一定要打好关系。”

难不成还要出卖色相,沦为人家腰间的一名禁脔?江楚寒不由的浑身一哆嗦,久经此道的江楚寒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一件案子砸中了自己,然后又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一名锦衣卫密使要自己配合查案,且江楚寒又没由来的对眼前这个叫吴孟明的男子极为不喜,总觉得眼前这人有些过于阴冷,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江楚寒才不愿与这样的人打交道,像毒蛇一样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咬自己一口,与这样的人交往,实在太过危险。这也是江楚寒为什么不愿意与吴孟明多话的原因。

当下江楚寒揉了揉鼻子,苦笑道:“我又不认识那女县令,又怎么能打好关系?何况官府还在查我,门外还被那三班衙役日夜看守,只许江府人进出。咦?”

话刚说出一半,江楚寒这才猛然想起,外面三班衙役正守在门外,围的如铁桶一般牢固,虽未禁足,但也有监视威吓的意思,吴孟明又是怎么进来的?

吴孟明头也不抬,仿佛猜到了江楚寒的疑问,眼皮微微一锤,态度有些玩味地微笑道:“如果我说我是翻墙进来的,你信吗?”

信,怎么不信?‘锦衣卫密探’翻墙进院,只是一想想,江楚寒便又有一种强烈的想笑的冲动。

“能在围成铁桶一般的江府里绕开那么多衙役守卫,爬墙进来,你行么?”吴孟明不急不缓,微微一笑。

“我不行。”江楚寒摇头。

两人坐在密室中谈话,只见一个人影缓缓地靠在另一人身前,低声道:“那苏县令,近日必传唤你去衙门问话,你可要仔细了。”

江楚寒早做好了这种准bèi

,道:“多谢密探。”密探两个字从江楚寒嘴里说出来时,却是怎么听怎么听怎么绕口。吴孟明也不恼,笑道:“好说好说,我这就走了,来日登门。”

江楚寒堆起满脸的笑容,殷勤的说道:“小可送送你?”

“不必不必。”吴孟明连连摆手,起身便要走出去:“这次,我从正门走。”

说罢吴孟明一摞长袍,迈开八字步,一步三摇晃的走到江府大门口,也不管那三班衙役如何看自己,昂首挺胸,趾高气扬的大摇大摆走出了江府的大门。

真是个老狐狸。江楚寒不由的在心里骂道。县衙只允许江府上的人进与出,对于外人则是许进不许出。吴孟明说自己是从围得铁桶般的江府里爬围墙进来的,守卫的三班衙役也不可能了解江府里的每一个人,吴孟明就这样从大门口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那些衙役们以为吴孟明是江府的人,自然不会横加阻拦了。

第016章 行贿熊文灿 应邀去县衙

而也就在此时此刻才最容易看出一个人的心机。单说这“锦衣卫”,江楚寒又怎么可能会相信吴孟明真的是锦衣卫密探,但若是换做一般人可能也就这样被吴孟明一诈一呼的糊弄过去了。但是江楚寒身为两世人,在记忆里,锦衣卫作为皇帝侍卫的军事机构,确实有巡察缉捕之权,专门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活动。但像自己这案子天下多不胜数,只怕锦衣卫管不了那么宽吧?

江楚寒好不容易忍住了笑容。吴孟明吹牛也不打草稿,脸红都不红一下!足见此人之心机叵测!也就在此刻,江楚寒也更加证实了对吴孟明的评价:阴险,有城府,做事不择手段。

江楚寒望着吴孟明大摇大摆的身影淡淡一笑,转身走回了屋内。李二娘,野匪,吴孟明,这三个名词始终围绕在江楚寒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迷惑?是的,此刻江楚寒的确很迷惑,就像是忽然而至的一场厄运一般,忽然缠住了江楚寒,使得江楚寒至今还没有理清那股思绪。

江楚寒轻轻地拿起茶盏抿了口茶。就让这狂风暴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果不出其然,第二天一大早,衙门里早早的来了人,传江楚寒前往县衙问话。

来人是一个年约三旬的班头,姓熊名文灿,江楚寒一听通报便立即殷勤的出门迎接,嘘寒问暖的请那班头进了正厅上座,还特命府里下人泡了一壶最好的雨前茶,一口一个熊捕头叫的熊文灿心花都快乐开了。

熊捕头忽然受江家如此礼遇,心下也是惶恐不已,要知dào

,江府三代为官,世代功名,在栖霞城算是个彻彻底底的大户,平日里就算县官见了也要礼遇三分,一个小小的班头平日里哪里受到过这般礼遇?恐怕就是给江楚寒提鞋都不配的。

只是江楚寒现在官司缠身,有求于人,也明白阎王好惹小鬼难缠的道理,自然不会做那等蠢事,对于熊捕头这样的小鬼王,更是得敬着供着。若是得罪了熊捕头这样的人,往往暗地里给自己下绊子的也就是他们。江楚寒可不想这么做,也没那么蠢。

朋友多是好事,既然能摆出一张笑脸,又为何非要摆出一副臭脸迎人呢?

当下江楚寒向熊捕头抱了抱拳,微笑道:“熊捕头日夜繁忙,为了栖霞城百姓的安危鞠躬尽瘁,小可平日里就佩服熊捕头佩服的紧,也常听人说熊捕头如何威名,今日一见,见熊捕头一脸英雄相貌,正气凛然,也让小可更加敬佩啊。”

熊捕头突然受此礼遇还有些晕晕乎乎,被江楚寒这顶无形的高帽一戴更加的信心倍增,更是立即将江楚寒引为平生知己:“哪里哪里,在下也只是为民办事,为的就是不被别人指着脊梁骂而已。”

“熊捕头太谦虚了!”江楚寒亲切地坐在熊捕头的身边一脸的笑容:“熊捕头日夜操劳,为这栖霞城百姓造福无数,令小可有些惭愧,想我江府乃是栖霞城富户,平日里却也没有怎么帮着苏县令,帮着熊捕头做些利国利民的好事,小可也无功名在身,这些东西,便拿给熊捕头与众位兄弟,继xù

造福于民,也算偿了小可的一番惭愧之心了。”

说完江楚寒轻轻地拍了拍手掌,只见一个下人端着一个盖着红布的盘子放到了江楚寒和熊捕头的面前,待得那个下人揭开盘子上的红布,熊捕头顿时血脉上涌,差一点一口气接不上来,险些眼前一黑晕倒过去。那盘子里码着五个整整齐齐的金元宝,一颗就足有十两之重,熊捕头这样的小衙役这辈子哪里见过这么多的金子?这些金子,可以让熊捕头这辈子吃穿不愁了。

熊捕头连逢大惊大变,顿时呆在椅子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险些连手中的茶碗也端不稳了。却见江楚寒满脸堆笑的凑上来说道:“这些黄白之物就送与熊捕头了,也聊表小可的拳拳之心了。”

熊捕头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心下顿时狂喜,立即对着江楚寒猛拍胸脯表示城在我在城亡我亡的必死之心。江楚寒微微一笑,神神mì

秘地附在熊捕头耳边轻声道:“外面人多口杂,等到晚上,我命府里的护院悄悄的送到熊捕头的府上去。”

“好!那小人就替栖霞城百姓谢谢江少爷了!”熊捕头狂喜无比,只是走了这一趟差事传句话便平白得来了这么多好处,只怕我老熊也终于时来运转了。熊捕头美美地想到,不由得又动起了再续几房妻妾的念头,之后却又引来一场巨大的家庭风波,这却也是后话了。

观察着熊捕头前前后后的反应,江楚寒微微一笑,眼下官司缠身,熊捕头这样的小鬼王相当于现代的刑警队长,虽成事不足,但败事有余,自然是要以重金结交了的,有钱能使磨推鬼乃千古至理也!就算没有官司缠身,江楚寒也早动了结交衙门里的这些人物,既然穿越回到了明末这个时代,为了以后能更好的立足在这栖霞城里,江楚寒也是必须要这样做的。

只是从前的那个秦淮公子走鸡斗狗,不学无术,哪里把这些人放在眼里?而那江独流即便再如何精明如何威风,始终也只是一介家奴,眼界不足,不堪大用,更没有想过结交这些衙门里的人。对此,来自后世的江楚寒有着无比深刻的切身体会,官商勾结,广开门路才是王道啊!

当下江楚寒站起身来,微微一笑道:“熊捕头公事繁忙,小可也就不在叨扰了,江楚寒这就跟着熊捕头一起回衙门向县官大老爷回话吧。”

“好说好说。”熊捕头一拍脑门,似乎把这事给忘了,忙堆起满脸的笑容道:“江少爷这就跟小人一起回衙门吧?”

江楚寒微微一笑做了个请字,两人一起有说有笑如同亲兄弟一般互挽着手走出江府大门口,大门口的衙役们纷纷向两人投来疑惑的目光,熊捕头啥时候跟秦淮公子这般好了?

熊捕头也不管满大门的兄弟向自己投来的疑问,亲热地指着门前栓着的一匹马,温和地道:“兄弟我有马,江少爷你也就乘马车一起前往县衙吧。”

江楚寒一脸的如沐春风,仿佛像是失散多年的老兄弟一般温和地挽着熊捕头的手说道:“我还是走着去吧,可不能坏了规矩,令熊捕头您不好做呢。”

熊捕头大手一摇:“怕什么,满大街都是我老熊的兄弟,从今天起,我老熊的兄弟就是你江少爷的兄弟,自家兄弟乘个马车又怎么了。”

原来,在大明朝,但凡官员传讯于百姓,百姓必得走路来到县衙接受官员的传讯,也隐隐含有“杀威”的意思在里面,也同后世的“杀威棒”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做戏要做足,既然要摆出一副不骄不躁,良好市民的形象给众人看,江楚寒自然怎么也不肯在这个时候,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乘坐马车的。

来回又客套推诿了一番,熊捕头也不再坚持,说道:“那好,那我老熊也就不再坚持了,江少爷仁义无双,我老熊又怎么能骑着马,江少爷却用两腿走呢?这样吧,我老熊也就与江少爷一起走路去县衙吧。”

见江楚寒还要推辞,熊捕头赶忙说道:“江少爷,莫要在推辞了,否则羞煞我老熊了,江少爷这就请吧!”

“熊捕头,请!”江楚寒见熊捕头如此,也就不再坚持,微笑着向熊捕头做了个请字,熊捕头一手牵着马,一手搂着江楚寒,在众位差头疑惑纷纷的目光下,亲亲热热地互挽着向县衙的方向一起走了去。

******城市规划是一门自古就有的学问,中国古代城市规划糅合了儒、道、法等各家思想,最讲求天人合一,道法自然,因商业的快速繁荣使得明朝时期对于城市规划具有统一性与多样性的巧妙结合。城市形象集天时、地利、人和,使城市建设趋于对称、序列,追求整体与完美,秩序与规律,强调人与自然的和谐。天人合一之规划理念,充分考lǜ

自然特色,不拘形式,同时更加强调整体观念和长远发展。

唐朝以前,是王权至上思想。宫城在最北面,是皇帝居住的地方,向南是皇城,是大臣住的地方,再向南是郭城,是百姓住的地方。

而到了宋代以后,是王权中心思想。宫城在最中间,也在整个城市的最中间,向外是皇城,最外面是郭城。充分体现了王权中心的规划思想。城市规划正正方方,因为王权中心的思想,使得每个城市的中心点必然是行政首府之所在。即便是这栖霞城的县衙也不例外。

栖霞城县衙坐落在栖霞城的中心位置,其实离江府也不远,熊捕头和江楚寒两人一路上手拉着手,有说有笑的一路来到县衙,引的路旁行人一阵好奇,江楚寒是栖霞城里出了名的秦淮公子人尽皆知,就连那深闺中从不出户的小姐们也知dào

江楚寒的花名。而熊捕头乃是栖霞城衙役里的班头,地位仅次于推官、功曹等,由于苏氏大老爷的一句话使的那些个功曹推官们各个退居二线,在家混吃等死白领着薪奉,熊捕头这样的班头便立即一跃而起,掌起了实权,市井百姓早已是无人不认识熊文灿了。

两人亲密的有说有笑,,不一会就到了县衙大门口。熊捕头拉起江楚寒的手温和地笑道:“兄弟,县令大人请你在后堂问话呢,这便与哥哥我一起去后门吧。”

江楚寒微微一笑,拱了拱手,这熊捕头果然油滑的很,还没一会便已与江楚寒称兄道弟起来,江楚寒自然不会介yì

这些,只要能与栖霞城里的这些地头蛇般的人物打好关系,些许东西又算得了什么呢?

何况江楚寒并不是个矫情的人,来自后世的江楚寒脑海里也没有那些条条框框的门阀观念,否则就熊捕头今天这一举动,在外人眼里看来还真的算是高攀了!

来到后门时,刚巧正遇上身着一身蓝色儒装的金师爷从里面走了出来,金师爷一见江楚寒,脸上立即扶起一片笑容道:“江少爷别来无恙了,今日来衙门里应是来接受县官大人的传讯吧?”

江楚寒脸上也立即浮起一片笑容道:“多谢师爷操劳了,小可也是正欲前去求见县官大人的。”

二人口中的县官,自然不会是那个栖霞百姓人人传唱的窝囊废苏毅苏子奇,而是那苏毅的夫人苏氏,女人坐堂审案,千古第一奇闻,且又断案合理,做事雷厉风行,在外人眼里看来,苏氏自然是这栖霞城里真zhèng

的话事人。

当下金师爷点点头笑道:“那么金某人就不再打扰江少爷了,这就便告辞了。”然后举起双手与江楚寒、熊捕头互相抱了抱拳,当金师爷和江楚寒两人的视线触碰到了一起时,两人的眼皮子里忽然同时闪出了一丝笑意。江楚寒冲着金师爷呵呵一笑,金师爷也是心知肚明,微笑着也冲着江楚寒笑了笑,转身离开县衙。

既然江楚寒能买通交好熊捕头这样的地头蛇,又怎能少的了金师爷这样一位县官大人跟前的大红人?早就在前一天晚上,五锭金元宝便从江府名下的一间钱庄中拉了出来,送给了金师爷一处清闲雅致的别院!

江府家大业大,这点钱财自然不在话下,金师爷忽然得到江楚寒如此大手笔的谢仪,惊讶之下自然也是感激不尽,早将一位与自己交好的清怜赎了身子,八抬大轿地接进了别院里。

第017章 二士入蜀局 数步被破解

江楚寒此刻正头顶着烈日,远远地站在大门紧闭的书房门口。只是站在这一会,江楚寒便已浑身大汗,口渴难耐了。为了显示出尊敬与重视,今天的江楚寒在出门前特地换上了一套做工精细,却无比厚重的锦袍,闷热不透气,早把江楚寒憋的浑身大汗,一身臭汗沾在内衣里,又湿又闷,别提有多难受。

江楚寒无法,即使顶着烈日也得继xù

等着,又过了好一会。那书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江楚寒顿时精神一振,只见熊捕头闪身出来后,向着江楚寒远远的望了一眼,复又关好门,跑上前来对江楚寒低声道:“兄弟,县官大人正在处理公务,兄弟还是等一等吧。”

江楚寒轻轻地点了点头,熊捕头低声又道:“刚才见县官大人面色不逾,兄弟可要小心点。”江楚寒点点头道:“兄弟你自去吧,我在这等着便是。”

熊捕头抱了抱拳,整了整腰间的跨刀,大步的走出了出去。

那位苏老爷的书房,坐落在县衙后堂的一处庭院里,穿过窄窄的石桥,便能看见一处不大不小的后花园。桥亭水榭,池塘里的鱼儿正惬意地游着,忽地钻进水中后,不久之后水面上便浮现出了一个小小的泡泡。

江楚寒站立的地方本有棵老树,只是不知被谁剪去了叶子,光秃秃的,这院落里原本可以纳凉乘荫的一处去处也消失了。江楚寒忽然从心里升起一丝明悟,恐怕这树上的叶子,就是那苏氏的意思吧。

底下衙役的差事没办好,就让在门外顶着大太阳等着,院落中又再无一处乘荫的去处,受罚者只有老老实实地站在烈日下等着,也隐隐含有着惩罚的意思。若是要乘凉避暑,还得穿过那道亭台水榭,有一处极佳的避暑所在,穿过这道水榭,就是一处四面环水的亭子,亭子四周载满了绿莹莹的爬山虎,极为清凉,绝对是整个栖霞城县衙里最为清凉的一处所在。

江楚寒就那么站在那里任凭烈日暴晒,汗水直流,也不敢移半步,谁知dào

那扇门的背后,是否有人正在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呢?

江楚寒咬了咬牙,在进入刑警队之前,江楚寒也曾在警校特训班中接受过类似的这种训liàn

。教官们通常会往那些嫩伢子们身后背负一块钢板,帽檐上插几只钉子,腿上负重着一块重达一公斤左右的沙袋,稍息立正,昂首挺胸地站在大太阳底下站军姿。连眉头都不能皱一下,若是皱了洲眉头,帽檐上的钉子就会刮破脑门上的皮肤。身后还背负着一块大铁板,背也不能弯一下。等到站晕了过去,整个人直挺挺的往面前的方向栽了下去,才算是合格,才可以被抬下去休息。

在警校里练就的一身武功此刻也愈发显现出了积极的用处。江楚寒就那样咬着牙站在烈日里头暴晒,尽管汗水湿透了全身,尽管饥渴和昏热已经占据了绝大部分的身体反应,但是江楚寒依然还坚持站在院子里等着苏氏召见自己。

也不知又过去了多久,江楚寒正咬紧牙关,昏沉着脑袋坚持着,只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啪’声。这声音清脆无比,落在江楚寒的耳朵里就犹如惊雷一般,打破了正昏昏沉沉中的江楚寒。

只是这一声,便将江楚寒的七窍全引了过去,似乎是棋子落地的声音,清晰可见。江楚寒前世在警队里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老棋迷,象棋围棋五子棋军旗各个精通,经常在没有任务的时候,与几个同事猫在办公室里,支起摊子大杀四方。现在猛然间又听见了棋子的声音,哪里还能忍的住?

江楚寒咬了咬牙拼命守住心思,似乎那棋子的声音就是从不远处的亭子里发出来的,只听不断的棋子声落在了江楚寒的耳朵里,挠的江楚寒心乱如麻。江楚寒看了看那扇书房的门,看日头估计也已经约莫过了两三个时辰了,江楚寒大清早的就来到了县衙,现在晌午早就过去了,江楚寒还空着肚子一口饭没吃一口水没喝,也不知那苏县令何时才会打开大门,喊自己进去问话?

江楚寒早就已饥渴难耐,江楚寒也是人,江楚寒不是神仙,不会那辟谷之术,不用吃饭喝水也能活下去,何况被**清早的搁在一边搁到现在,江楚寒现在早已是无比火大了。只是碍于对方权势,不得已站在这里头顶烈日脚踏大地,忍受那毒辣无比的阳光。

江楚寒一念及起,再也收不住了,索性眉毛一挑,大袖一甩,径直走上了那亭台水榭,一边走一边叽里咕噜的嘴里正不知dào

说着些什么,假若现在有人听见了江楚寒的话,一定会惊异于江楚寒与往常完全不同的怪异表现。

只见江楚寒满脸的怪笑,一边走着一边低头,口里骂骂咧咧不住地说着:“死女人,画个圈圈诅咒你……死女人,画个圈圈诅咒你……”江楚寒嘴上一边不停的诅咒着,右手的手指上还一边不自觉地凌空画着一个又一个的小圈圈

穿过那片长长的亭台水榭,出现在江楚寒面前是一处满是爬山虎的长桥,迎来吹来一丝凉风,江楚寒不由得精神一振,暗道一声舒服。回头瞧了一眼书房的位置,那扇让江楚寒等了几个时辰的小门依然没有打开。

江楚寒冷哼一声,一股子撅劲油然而生,你让老子等,老子就等?老子又没做错事,何必在烈日下等你?江楚寒鼻子里哼出一声冷气,心里早已和苏氏较上了劲。

江楚寒心里有气,浑身热汗湿透,把自己大清早搁到一边到现在,换谁都会一样有气,恨不得抽那苏氏几巴掌。江楚寒带着一肚子的怒气早已暗暗决定,老子就在这里呆着,若无人传唤,老子天黑就回家。反正传话的熊捕头又没说,究竟要自己在哪里等。

想到这里,江楚寒忽然浑身一轻松,脚下越走越快,待转过那条小桥时,出现在江楚寒眼里的,则是一个人。

那是一个男人,浑身肥胖无比,穿着一身看起来旧兮兮的布衣裳,脚下蹋着一双破草鞋,隐隐约约的还能看见许多赘肉,那只肥琐无比的脑袋下长着的一双小眼正专心致至地看着眼前的棋盘,嘴里还咬着一只巨大的肥手,正皱着脑袋思索着什么。

江楚寒也没惊动那胖子,悄悄地站在那胖子身后,仔细一瞧,顿时心里一喜,竟然是楚河汉界的象棋。江楚寒前世就颇喜欢棋,尤其最爱象棋,有一段时间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研究各种象棋的棋法和战技。在江楚寒看来,下棋如同相人,什么样的人就会下出什么样的棋。急躁的人下棋也是大开大合,急功近利。

那胖子咬了一会手,抓耳挠腮,一会捏起棋子在棋盘上走几步,一会又放下棋子抓耳挠腮,急的满脸通红,大汗淋漓。

江楚寒一眼便算出了下三步,见那胖子依然纠结着抓耳挠腮满脸大汗,忍不住出声道:“走炮,炮六平九。”

大胖子显然没注意身后有人,江楚寒猛的一出声把正在聚精会神思考中的胖子吓了一跳,一回头见一个身着锦袍的少年公子站在自己身后,不由涨红了脸气愤地恼道:“走炮?你会不会下象戏?这一走,这炮那可就得丢。”

象戏,就是今天人们所通常称的象棋,由东汉时的大将军王韩信发明,用于行军推演之法。在由东汉时期时任校书郎的王逸所注的《楚辞》里有着清晰的记载:博,着也,行六棋,故曰六博,时有斗鸡走狗,六博蹋鞠之说。象棋的名称由六博开始,演变为民间一种普通的娱乐项目——象戏,再然后至清末时期,民间又称呼为象棋,一直流传至今。

在布衣胖子的恼怒质问下,江楚寒不急不恼,微微一笑,指着棋盘上的楚河位置,不急不缓地道:“若走炮,黑棋必然也走炮,否则他的炮在三步内也得丢。”

那胖子闻言后,盯着棋盘思索了一会,然后抬起头来一脸恼怒地望着眼前这个年轻的陌生人急道:“你会不会下象戏?没看见这是残局吗?丢了至关重yào

的棋,我还怎么赢的了?”

看来人胖血压也高,这么容易就急成这样,江楚寒也不着恼,微微一笑,冲那胖子一拱手,面色可亲地反问道:“试问先生,这弈残局可是叫做‘二士入蜀’?”

那胖子的脸上立即浮起一片疑云,惊疑不定地点头道:“没错。”

江楚寒淡淡一笑,一捋长袖,淡然道:“小可不才,可在十四步之内破此棋局。”

江楚寒面色淡然,落在胖子眼里就犹如高人一般,呆了一呆,那胖子使劲摇了摇头,忍不住恼道:“小子,我下了整整三十年的棋,遇到这残局也没破掉。我坐在这整整三天了也没想出破解之法,你又凭什么说自己十四步之内就可破局?”

江楚寒淡然一笑,往胖子对面的石凳上坐定,一伸手做了一个请字,然后笑笑道:“小可能否在十四步之内破了这‘二士入蜀’,还请先生与小可对弈一局,试一试便知。”

“好!好!”那胖子精神一振,连道了几声好字,一双小眼顿时泛起精光,麻溜地重新摆好棋局,嘿嘿笑道:“我执黑子,你执红子,我倒要看看你如何破局。”

“请!”江楚寒只是淡淡一笑,轻轻地捏起棋子直接推车过野,那胖子眼冒精光,连忙走卒,直接吃了那枚‘车’,然后得yì

一笑道:“把你的‘车’放到我的‘卒’面前,那不是摆明送给我的么。”

江楚寒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又是一次飞车过野,直接吃了那枚‘卒’。胖子看也不看,嘿嘿笑道:“不打紧不打紧,一枚卒换了一枚‘车’,值了。”

接下来二人继xù

对弈,江楚寒走到第五步时,那胖子也不由的开始慢慢思索起来。走到第十步时,那胖子的额头上已经开始微微泛出了冷汗,走到第十二步时,那胖子的脸上已是满脸的急色,抓耳挠腮,如坐针毯,本来还是一片的大好形式,瞬间便被江楚寒破了个干干净净,形势急转而下,这回倒是江楚寒这个破局者占据了上风了。

江楚寒看着胖子急躁的神情,微微一笑,在胖子一脸惊异的注视下,江楚寒信手捏起棋子,稳如泰山,炮八进五,将军!

果然十四步破局!江楚寒双炮在西,南有一‘车’,正好完全堵死了胖子的行棋路线,‘二士入蜀’之局立时破也!

江楚寒长辑起身,在那胖子一脸惊惧的眼光中向那胖子一拜,微笑道:“这位先生,‘二士入蜀’残局已破,小可惭愧了。”

那胖子脸憋的通红,好半天才咬牙道:“你你你下了多少年棋?”

江楚寒不由一愣,想了一想,不由的想起了从前年轻时在警队里的日子,不由得历历在目,仿佛还是昨天一样。而眼前此情此景,却让江楚寒有一种周庄梦蝶之感,宛如黄粱一梦,真假能辩,江楚寒也曾想过一觉醒来,又回到了警队里,和战友们一起开心的下棋聊天的日子,只是江楚寒每一次从梦中醒来后,所看见的依然还是眼前这般景物。

一念及起,满腹哀思,江楚寒不由叹了口气。喟然道:“五年,还是三年来着?我自己也记不清了。”

本是一句哀思之语,落到那胖子耳里却犹如晴天霹雳,猛地一站起来怒气勃勃地道:“我下了整整三十年的棋,竟然不如你这只下了三五年棋的后生!再来一盘,我今天一定要和你比个高下,哼!”

第018章 楚寒棋艺高 自称仙人授

胖子憋的满脸通红一屁股坐了下来,哼哧哼哧的就要摆开棋局再杀一场,看胖子那一脸愤慨的样子,江楚寒不由的暗暗好笑,那胖子哼哧哼哧的一脸的不服气,心里早已憋了股劲好要江楚寒知dào

,自己三十年的棋艺那可绝不是盖的!

哼,走着瞧,一个三五年棋艺的后生又如何能与我这下了三十年棋的**湖比!胖子心里一阵暗笑,斜眼望了望江楚寒,江楚寒正不紧不慢的摆放着棋子,一脸悠然地理着棋子。胖子三下五除二地摆好阵势,等再抬头一瞧时,只见江楚寒还是刚才那一副表情,慢吞吞的还没摆好阵势呢。

那胖子看江楚寒慢吞吞的模样,急得抓耳挠腮,脸涨的发紫,江楚寒慢吞吞的如温吞水一般慢慢地摆好棋盘上的象戏,微微一笑道:“请了。”

“你先走。”那胖子说道,两眼瞪得老大:“别输了说我欺负人。”

江楚寒笑了笑,也不说话,坐在圆圆的石凳上稳如泰山,信手捏起一颗棋子,走卒!

在栖霞城县衙里这难寻的荫凉亭子里,一胖一瘦,一个白衣公子,一个布衣胖子就这样全神贯注地对弈起象戏来了。只见江楚寒稳如泰山,岿然不动,嘴边还微微带着些许笑容,一双眼睛淡淡地看着棋盘,一只手随意地捏起棋子,然后复又轻轻地放了下来,思维清晰敏捷,想也不想,如行云流水一般,只几步便将那胖子逼入了僵局。

那胖子开始时还微微得yì

,吃了江楚寒一颗‘马’后,颇有些志得yì

满的样子,可渐渐的却两耳通红,满脸的大汗,一边思考一边不住地擦着额头上不断留下的冷汗。这胖子大话倒是说的厉害,三十年的老棋迷,可在江楚寒面前却简直如同没有力qì

的孩子一般,江楚寒只随便地走上几步,就得让那胖子思考好久才大呼一声,兴奋地继xù

走棋,过不了一会又是冷汗横流。

那胖子的形象实在太过恶劣,一会猛抓头皮,一会又把手伸下去扣自己的臭脚丫子,扣完了以后还送到鼻子前闻一闻,自古以来,许多奇人都有怪癖,可这胖子偏偏又是个臭棋篓子,三两步便被江楚寒杀的毫无还手之力,在江楚寒心里,这胖子简直与奇人这两个字完全沾不上边。

两人一来二去,杀的昏天黑地,你来我往,不亦乐乎,只是苦了那胖子,自翊高手,却被江楚寒连杀几盘,心里早就郁闷无比。等到江楚寒又一次完美地将了那胖子一军后。那胖子索性一丢棋子,嘟嘟囔囔地道:“不玩了不玩了,没意思真没意思。”

江楚寒哈哈一笑,丢下棋子抱拳道:“兄长棋艺也不低啊,小可对兄长的棋艺也是佩服的很。”

“哼。”那胖子一个人坐那哼哧哼哧地生闷气,对江楚寒的赞美不理不睬,满脸的血色,眼睛也气的凸了出来,活像一只癞蛤蟆,很是滑稽。

“这也是个妙人也。”江楚寒心情大好,在太阳下暴晒一整天的怒气顿时一扫而空,看那胖子生气的神情,江楚寒忍不住满脸的笑容道:“兄长也是好棋艺了,不必生闷气。”

那胖子忽然猛地一蹦从石凳上跳起来恼道:“输了就是输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三十年棋艺竟然比不上你这个只学了三五年的年轻人!哼!哼!”

胖子胸膛一起一伏,正怒不可歇的时候,忽然眼珠子一转,一拍脑袋大喜道:“哈哈哈,小子你可真是名救星啊,哇哈哈哈,太好啦太好啦!”一边狂喜着还一边猛拍石桌,一双硕大的肥手把整个桌子拍的咚咚响,棋子满天飞。

江楚寒一脸不解地望着满脸狂喜的胖子,那胖子正哈哈直笑,忽然眼一瞅见江楚寒正一脸不解地望着自己,立即发xiàn

了自己的失态,赶紧坐正了身子,还不忘用手理了理脸上的满脸肥肉,向江楚寒一脸正经地说道:“请问兄弟姓甚名谁?师从何处?”

“这个。”江楚寒见胖子的搞笑举止,一张肥脸此刻正一本正经地望着自己,在与刚才的那一番作态联系起来,要多滑稽有多滑稽。江楚寒拼命忍住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小可江楚寒,就是这栖霞城人士。并无师承。”

“胡扯!”那胖子一怒道:“若不是师承名家,怎么可能能赢得了我这三十年的**湖?”

这胖子看起来年约五旬,两鬓已见白发,但皮肤保养的却是极为不错,看起来像个三十余岁的男子,一对小眼炯炯有神,此刻正怒气勃发地望着江楚寒。

江楚寒摸了摸下巴,说实话,这胖子自称有三十年棋艺,可是江楚寒却觉得,这胖子的棋艺简直如同新手,一个大大的臭棋篓子,竟然还自称三十年棋艺,自己明明没有师承,可偏偏这胖子完全不相信,还对自己的“三十年棋艺”颇有些自得yì

满,想到这里,江楚寒不由得哭笑不得,赶紧咳嗽两声说道:“小可师从也不知叫什么名字,只知是一名来自海外蓬莱的长者,由他老人家亲自教授的棋艺。”

“海外蓬莱?”胖子眼睛一下子亮了,“难不成是仙人?”

“小可不知。”江楚寒赶紧弯下腰抱了抱拳,哭笑不得地继xù

说道:“只是家师不许我说出名讳,所以具体就不便相告了。”

“果真是仙人!”胖子一阵大喜,连连惊道:“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你这年轻后生可以胜我,原来有仙人授艺。”说完抓了抓头,顿时喜道:“一定是北斗仙人,那么多仙人里面只有北斗仙人和南斗仙人最喜欢下棋了。”

江楚寒顿时狂汗无比,看那阵仗,若是自己今天不说有名师传承,恐怕这胖子死活也会不相信,恐怕还得和自己打起来。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江楚寒只好违心随口编了个假话,却不想这胖子竟然还当真了!

胖子大喜过望,一身肥肉浑身直抖,一双肥手无比欢喜地拍着江楚寒的肩膀道:“哈哈哈,小子,想不想参加我们桃花社,代表栖霞百姓为民争光啊。”

“桃花社?”一听到这名字,首先想起的不是任何风流雅事,而是各种的玉体横陈,要怪只能怪这名字实在太过桃色,而不是江楚寒想偏了。

那胖子没有注意这些,犹自欢喜地道:“今年一定能让逍遥社,琼林社那些家伙尝尝厉害了,嘿嘿!”一想起今年可以大出一口恶气,胖子的心里不由得就是一阵激动。

“请问”江楚寒揉了揉鼻子,苦笑不得地说道:“桃花社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原来,每年在每个州府里,都会举办一些各种各样的文艺切磋,例如诗会,在当地的读书人里就是无比盛行的一种活动,同样也有着类似如棋会这样的文化活动。桃花社是栖霞县城里的一处象戏棋社,只是年年败北,败给应天府里的逍遥社与琼林社,胖子每年都又气又恼,可是偏偏桃花社里又无将才,胖子在气愤之余也无可奈何,只好每年都受那应天棋手的耻笑。

现在江楚寒的横空出世,仿佛让胖子看到了一颗冉冉之星正在升起,仿佛已看到了琼林社和逍遥社是如何败在自己手下的,胖子仿佛已看到了自己是如何扬眉吐气的,这才急急的拉江楚寒入伙加入桃花社,誓要报那一箭之仇。

胖子说的咬牙切齿,无比愤nù

,吐沫星子满天乱飞,一张好端端的石桌都快被拍烂了,江楚寒不由得苦笑连连,想要自己加入桃花社,替栖霞城百姓争光,先一顶大帽子扣了下来,由不得江楚寒再反驳了。

等胖子终于安静下来时,江楚寒也早已将琼林社和逍遥社那所谓的“卑鄙无耻”行径了解了个清清楚楚,见胖子正一脸渴求地望着自己,江楚寒也不由得心念一动。

听胖子的口气,那棋社里倒是有着不少的读书人,按照历史的走势,眼看这好端端的大明朝再过两年就会天下大乱,鞑靼、金国正虎视眈眈盯着南边这块风景秀丽,物产丰富的土地,自己正苦无机会,若是能将这些力量积蓄起来,说不定以后也会成为一股抗金武装中的其中一支力量。

只是江楚寒现在正官司缠身,烦事不断,一时半会还分不出心来仔细地做这件事,现在既然有这个机会结交认识这些读书人,江楚寒还有什么理由不抓住这次的这个机会呢?

想到这里,江楚寒弯下腰,笑吟吟地冲那胖子抱拳一笑道:“小可江楚寒,愿意加入桃花社,与那应天城的棋手同台切磋,一较高下。”

胖子一听不由得大喜过望,乐呵呵的直笑的合不拢嘴,江楚寒摸了摸下巴,笑道:“那么请问,大约还需yào

多久才到那棋艺比会的时间?”

“嗯。”胖子沉吟了半晌道:“不多不少,正好三个月。”

“三个月。”江楚寒点了点头,三个月时间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了。

那胖子乐呵呵地道:“我桃花社又多了一员猛将了,哼,叫那琼林社和逍遥社今年也看看我们桃花社的厉害,也要叫他们知dào

我们桃花社也不是吃素的。”

还未开始比拼,胖子便仿佛已胜券在握了一般,将江楚寒视为顶级棋手那一类的人物了。可不是,一听有仙人传艺,胖子一对小眼立kè

放着精光,哪里还需yào

说别的了,只是“仙人亲授弟子”这一名号砸过来,也足以吓死一船人了。

胖子说完不由得看了看天,嘟哝道:“已过未时了啊,又到了我老人家睡午觉的时候了。”

胖子一边穿着大草鞋,一边急急忙忙地道:“那可就这么说定了啊,你现在可是咱们桃花社的人了,定然不能反悔的啊。对了,如果别的州府的棋社来找你,你可一定要说好,你已经是咱们桃花社的人了。”

“定然定然。”就在江楚寒一抱拳行礼时,那胖子已穿好草鞋早已远去,一边走一边还回过头冲江楚寒不住地叫着:“记住你是桃花社的人了,定然不能加入别的棋社啦!”

胖子越走越远,直至消失不见的时候,江楚寒叹了口气,摸了摸下巴,不由的暗自好笑,只是下了盘棋,就莫名其妙地加入了一个桃花社,那胖子倒也是个妙人也!

江楚寒一想到那胖子就觉得一阵好笑,自己可从没见过那么滑稽的一个人。

江楚寒想着想着,忽然心念一动,这才猛然想起,自己连那胖子姓甚名谁都还不知dào

呢!那胖子也没问过自己究竟住哪,往后还怎么找自己?

江楚寒看了看眼前的亭台水榭,依然是绿茵茵的一片爬山虎,那胖子的身影早就消失在了眼前,江楚寒叹了口气,总不能现在追上去问人家的名号吧,何况此刻也不知dào

人早往哪边去了。

抬头看了看天色,已过未时了,忽然一阵忧愁袭上江楚寒的心头,也不知这眼前的官司何时能结,看那女县官的态度也是模棱两可,既把自己传来了县衙,却又把自己扔到一边不理不睬,一时之间也不知那女县官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个什么药?对此案的态度又究竟如何?现在一切都还只是未知数。

第019章 苏氏放鸽子 密探玩神秘

江楚寒很清楚,这件官司对自己造成的麻烦大小,完全取决与那位女县令,正如吴孟明所说,若不巴结好那位女县令,恐怕还真不行!

带着无比的烦恼,江楚寒走出了那处荫凉的亭子,未时已过,太阳也渐渐不再有先前那么毒辣,江楚寒走到那座长长的石桥上,半倚在栏杆上,低头看着水里正欢快游玩着的鱼儿。

“真是悠闲啊。”江楚寒忽然发出一声感慨。

江楚寒不由得蔚然叹了口气,还不知此案未来究竟是个什么个走势,只是刚来到大明朝,就遇上了这等麻烦事,这让江楚寒很不习惯现在的身份。上一世他是刑警,这一世竟轮到别人来查自己了。

江楚寒不由的在心里冷笑,若真如吴孟明所言,有人想要栽赃嫁祸自己,那要来便只管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江楚寒可从不是一个怕事的人。但那吴孟明所言却也不能尽信,只要明白朝廷中那些泾渭分明的职责划分,稍微动一下脑子,就绝不会上当,既然连自己的身份都不透露的人,又能是什么好人呢。

江楚寒的视线离开了那波池水,慢慢地走出了小桥,看着那扇依然紧闭的书房,不知那扇门里面的那个女人正在做什么呢?

远远地跑来一名身着官服的小厮,江楚寒站在原地,看着那小厮朝着自己这边跑来,江楚寒忽然心念一动,双目泛起一丝精光,终于有回音了么?

那小厮远远地看见了江楚寒,待跑到江楚寒身前时,那小厮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客气地问道:“请问阁下是江楚寒江公子么?”

“小可正是。”江楚寒也同样客气地回了个礼节,微笑道。

那小厮笑了笑客气地道:“我们县官大人请我来传话给江公子,我们县官大人现在正在河边视察河堤,恐怕一时半会回不来了,还请江公子早点回去,县官大人说了,说明日再传江公子前来县衙问话。”

“你是说,县官大人此刻正在视察河堤?”江楚寒惊愕道,回头看了看那扇书房,依然是铁将军把门,大门紧闭。

那小厮笑道:“我们大人很忙,也是刚上河堤,便吩咐我来传话给江公子了。我们大人日理万机,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一说到那苏氏县官大老爷时,那小厮竟忽然眉飞色舞起来,连连竖起大拇指,敬佩之情立即溢与言表。

竟让我白等了一天!江楚寒咬了咬牙,脸上的表情依然如沐春风,向那小厮客气道:“谢差头了,那我明日再来。”

谢过那差头后,江楚寒大步走出了县衙后门,从来处来,到去处去,江楚寒不紧不慢地走出县衙,转过两个街角后,见两旁无人,忽然加快脚步,一闪身走进一条不起眼的小胡同里,向来人一抱拳道:“吴大人!”

眼前之人就是吴孟明,江楚寒刚走出县衙便从人群中看见了吴孟明的身影,见吴孟明向自己示手势表示噤声,江楚寒这才不紧不慢地远远跟在吴孟明的身后,直到转入小胡同里才与吴孟明道礼。

吴孟明依然是前些天那身装束,一身普通的锦服,做工也是下等,浑身上下那股气势也是极为普通,看不出任何的出彩,扎进人群里一堆也毫不起眼,但江楚寒却知dào

,只有这样的人才最为可怕。

江楚寒不敢怠慢,向吴孟明施了个礼节。一抬头正迎上吴孟明那一对阴险的目光。只见吴孟明一脸轻松,不紧不慢地问道:“今天那娘们,没召见你吧?”

吴孟明口中的‘那娘们’自然是苏氏了,江楚寒不敢隐瞒,道:“没有。”

“嗯。”吴孟明点了点头:“我就知dào

。”顿了一顿,吴孟明看起来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今天和人下棋了?”

江楚寒不由的大惊,心底里那股疑虑立即冲上脑门,怎么挥也挥不去,眼前这个吴大人竟然连这件事都了解的清清楚楚?

当下江楚寒赶紧道:“没错,小可与一个胖子下了会棋,约莫有一个时辰左右。”

“你破了那‘二士入蜀’之局了?”吴孟明继xù

不紧不慢地问道。

“是的。”吴孟明问一句,江楚寒便答一句,越说江楚寒心越惊,当时在场的只有江楚寒和那胖子两个人,为什么连‘二士入蜀’之局,吴孟明都能了解的一清二楚?

就在江楚寒满脸疑惑的同时,吴孟明仿佛看穿了江楚寒心里的疑惑,哈哈一笑道:“想知dào

为什么我什么事都清楚么?”

见江楚寒微微点了点头,吴孟明冷冷一笑,道:“因为那盘‘二士入蜀’之局,是我给那胖子布下的。”吴孟明冷笑了两声,盯着江楚寒的眼睛复又道:“知dào

那胖子是谁么?那个死胖子,就是咱们栖霞城的正牌县令,苏毅苏县令。”

“竟然是他!他就是苏毅,栖霞城的那名正牌县令!?”江楚寒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气,脑中犹如被雷劈了一般猛地划过一道闪电响彻江楚寒整个心扉,震的江楚寒全身一颤,又犹如千军万马疾驰而过,烟尘四起,响彻天空!

只见吴孟明那阴冷的影子倒映在这狭窄阴暗的胡同里,那阴阴地笑声渐渐地由小到大,回荡在这狭窄的胡同里久久不能平息,笑的人不自觉毛骨悚然,汗毛直竖。江楚寒就那样站在正不断大笑的吴孟明身边,低着头,两眼微微半闭,双手垂立,平静地站在吴孟明身边,没有多说一句话。

吴孟明终于笑够了,抬起手拍了拍江楚寒的肩膀,意味深长地道:“苏县令明天一早必然会差人喊你去县衙陪他下棋,你继xù

奉陪,和他打好关系,这样才有利于案件的侦查,明白了么?”

“谨遵吴大人吩咐。”江楚寒低着头,轻轻地道。

“好!过不了多久,案件定然可破,我走了,哈哈。”吴孟明阴阴一笑,只见墙上那道身影忽地一闪,便消失在了这条狭长阴暗地胡同里,只留下江楚寒一人还站在原地,双目微微地半闭着,低着头一句话也没有说。

好半晌,江楚寒才缓缓地迈起脚步,低着头慢慢地走出了胡同。

一路上,江楚寒平静地一个人走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往来的小贩和行人笑声、吆喝声、吵闹声此起彼伏,似乎完全没有能够让这位独行公子引起兴趣抬起头来观望一下。

就这样一路走着,江楚寒终于走到了江府大门口,三班衙役依然围在江府周围,将江府围了个水泄不通,铁桶般牢固。今天的江楚寒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同监视在大门两旁的衙役打一声招呼,在三班衙役目光的注视下,江楚寒低着头机械地迈动着脚步,缓缓地推开那扇大门,然后又缓缓地走进了江府。

走进了江府以后,一路上遇见的几名家丁仆人向江楚寒问好,江楚寒也没有像平日一样向对方微微一笑,似乎眼前的一切事都已无法让江楚寒提起丝毫的心情和兴趣。顺着那熟悉的道路,江楚寒走到了平日里自己常呆的那间书房前,江楚寒站在书房门口,缓缓地抬起头来,用尽全身力qì

推开书房的门,一个人走了进去,再然后,江楚寒轻轻地关上了门。

江楚寒继xù

迈动着他的脚步,慢慢地走到了书桌前,猛然间全身一阵剧烈的颤抖,再看江楚寒时,只见江楚寒整个胸膛正剧烈地上下起伏着,双眉间夹杂着的竟然是无比的愤nù

。双眼间蕴含着的则是那正如同滔天巨Lang一般寒气逼人的凛凛杀气!

砰!江楚寒猛地一掌拍在桌上,把整张桌子都震的猛地一跳!

“吴孟明!嘿嘿嘿,吴孟明!好你个吴孟明啊!哈哈哈哈!”

江楚寒两眼无比冷酷,冷的如同冰一般,心中已浮现出了浓浓的杀意。

一想起吴孟明,江楚寒胸中那股积郁之气就要如同火山爆fā

一般,心中那股杀意越来越浓,整个人如同野兽一般,恨不得就要立kè

将吴孟明生吞活剥,碎尸万段!

“好你个吴孟明!想引我往火坑里跳,当枪使么?”

江楚寒斜坐在椅子上,一想到吴孟明那张阴冷的脸,江楚寒心中的杀意就越增加一分,这家伙虽然看似在帮自己,但从在衙门外的那一句提醒开始,江楚寒只觉得之后发生的一切事情,都落进了吴孟明精心设下的局中,而江楚寒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被吴孟明牵着鼻子走,帮自己度过难关?利用自己才是真的!如同棋子一般!

江楚寒不由的冷笑起来,第一次见到吴孟明时,江楚寒就已感觉到了吴孟明身上的那一身阴柔之气,阴邪阴邪的气息就仿佛最毒的毒蛇一般,随时随地会咬上自己一口,江楚寒这才对吴孟明敬而远之,可不想,吴孟明却竟然盯上了自己,还莫名其妙地落入了它的圈套之中。

好一个吴孟明,好一个‘锦衣卫密探’,好一个阴谋操控家!想让我江楚寒乖乖的听从于你么?哼!

江楚寒心中一阵冷笑,从案件的一开始起,江楚寒便觉得自己一直都处于被动之中,被动的被三班衙役监视,被动地被县衙认做同谋和匪类。被动地掉进吴孟明给自己设下的一步步圈套,从一开始起,江楚寒便一直处于被动,而从未掌握过主动!

只是在江楚寒心里,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无罪,无罪才会清白,清白则无罪,这种自己的命运、生死、和清白被别人掌握在手里,生杀予夺的感觉,就像是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宠物一般,要它死他就死,要它活它才得活!

这不正如同当初的眉儿一样么?在江独流的威逼下,那个廋弱无助,如同飘零在海洋中的叶子般的女孩儿,就真的甘心自己的命运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了么?

顺则死,逆则生!这是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江楚寒对待人生命运的守则和信念!

而就在这一刻起,那种穿越来到明朝后,久违了的信念又重新回到的江楚寒的身上,江楚寒要重新掌握起自己的命运,绝不再让第二人掌握自己的命运!自己的命运就当由自己掌握,头顶天,脚踏地,男儿就当如此行!

现在的江楚寒,决心重新掌握自己的命运,即使赌上一切,也在所不惜!

江楚寒已完全冷静了下来,仔细思索着所有的一切。苏毅苏县令,那个胖子性格懦弱,毫无主见,实不足为惧,只是现在还摸不准对自己的态度究竟怎样。

既然已受苏县令之邀加入桃花社,参加三个月后的象戏大比,那就且与他打好关系,虽然苏毅性格懦弱,连自己的官都被自己的老婆给抢了。饱经事故的江楚寒却并不打算放qì

和苏县令打好关系,左右逢源,人脉广阔才是立足与现世的生存之道!

那吴孟明,虽然在利用自己,把自己当傻瓜一般随意玩弄,但是,最后还是要看到底是吴孟明利用自己,还是自己利用他了!

至于那个苏氏,现在也还不知dào

对待自己的态度究竟是怎样的,并且自己也还从未与她真zhèng

的打过交道,饱经世故的江楚寒相信,没有谁是天生的敌人,至于朋友,那就要看对方究竟想要什么了。

想到这里,江楚寒双目泛出一道精光,心中盘算已定,视野也豁然开朗,心情也随之平复下来,既然想玩,那我江楚寒便陪你们玩到底!

第020章 神秘小姐约 秦淮公子往

次日,果不其然的,熊捕头一大早就拿着名帖登门拜访,还真是给那吴孟明说着了!

“熊捕头!”江楚寒深吸了口气,便挤出笑脸迎上去拱手道:“熊捕头怎么如此早就过来了?看我也无甚准bèi

,只有一些小点心,不如一起坐下吃一碗早点?”

“不必了,不必了!”熊捕头赶紧摇头,满脸笑容道:“江公子好意,熊某心领了,今天来却是大老爷有请江公子,今儿就请江公子再与我走上一趟吧。”

“好,那我也就不在耽搁熊捕头的公事了!”江楚寒微微一笑,做了个手势道:“如此,熊捕头请了!”

“江公子先请!”

昨天夜里五个金元宝悄悄送进熊捕头家里时,熊捕头的娘子眼都直了,当场昏厥了过去,俗话说无功不受禄,熊捕头也是个粗中带细之人,乍受江府如此厚礼,岂有不感恩带德之份?只怕江府这随便的一出手,就顶上熊捕头一辈子的俸禄了。

随着熊捕头出了府门,两人照例是步行而去,只是大约不到一柱香的功夫,两人便来到了府衙门前,照例是后衙的那间后门了。

“江公子,这后门进去就是内院……”熊捕头帮着江楚寒打开门道:“小人实在不适合进去,不若您自己去吧,老爷就在院中等您呢。”

“那真是辛苦熊捕头了,改日若是得了闲,我再请熊捕头喝酒!”

江楚寒笑着跟熊捕头虚虚一握,手里自然又是送过去一锭分量不轻的银子,熊捕头立即喜上眉梢,早已把江楚寒当成财神爷供着了,这一个来回又得了一锭银子,这出手着实阔绰!

而江楚寒对熊捕头的表现自然也是很满yì

,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熊捕头就是那活脱脱的小鬼一类,别看人家只是个捕头,只相当于现代的刑警队长,但是上到县太爷,下到地痞流氓,熊捕头怕是都说的上话,若说这城里有什么人是最消息灵通的,恐怕就是这位熊捕头了,先别管眼下有用没用,搭上熊捕头这条线,总归是没有坏处的,而且若是得罪了这位熊捕头,万一偷偷地在自己的背后扇阴风点鬼火,进两句谗言,那也是麻烦事一桩,这并不符合江楚寒的做事风格。

辞别了熊捕头,江楚寒便踏进那后院。依然如同昨天一样,江楚寒经过那道书房,这次却等也没等,径直走上了那座石桥,穿过长长的亭台水榭,来到了那所荫凉的亭子里,一个肥胖的人影正焦急地坐在石凳上,一见江楚寒出现,脸上立即浮现出无比欢喜的神色。

“先生,咱们又见面了。”江楚寒上前看了看桌上的象戏不由得一笑道:“对弈一局如何?”

江楚寒此时并没有打算告sù

苏毅,自己已经知dào

了他的身份,所谓以义择友,乃君子之交,况且苏毅的脾气也的确很对江楚寒的胃口,倘若能因此结成一番真交情,对江楚寒来说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那是自然!”苏毅扭了扭肥胖的身躯,一对小眼霎时泛出一道精光道:“上次输的甚不服气,这次非得较出个高低来,嗯,不过你得让我两子!”苏毅嘿嘿一笑,随手抽掉江楚寒的两个炮。江楚寒最善使炮,并且是双炮,苏毅前日已见识过江楚寒的这一手绝活,一对双炮在江楚寒的手中使得出神入化,已让苏毅心底里产生深深的阴影了。

还有最重yào

的一点,苏毅已然深信了江楚寒是仙人的徒弟,否则又怎么解释,自己三十年来的棋艺,竟然还玩不过江楚寒这只学了三五年象戏的后生?

事实上,就连苏毅自己也没注意,自己下的这一手的臭棋究竟有多么的臭。江楚寒笑笑也不说话,摆好阵势后,冲苏毅做了个请的手势!

因为只是起手,自然也无需多想,何况江楚寒未开局便已失了一对双炮,忌惮之心全无,只见苏毅嘿嘿地狡黠一笑,直接飞马!得yì

之情跃然于脸上。

杀到一半时,江楚寒依旧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随手施为,苏毅的行棋速度却是越来越慢,直到在江楚寒的精妙布局下,轻易地绞杀了苏毅最后的一对马后,苏毅这才长叹了一声,算是认输了。

“走了走了,今天又输了!”苏毅输棋不输人,嘟嘟囔囔地穿上草鞋,如同昨天一般就要离去,离去之前还不忘了对江楚寒吼上一句:“我明天定要赢你!哼!”然后大袖一甩,拖着个破草鞋一步一摇晃的走了。

江楚寒哈哈一笑,目送着苏毅离开的背影后,然后迈开脚步径自出了那府衙。出了府衙后,江楚寒看着那木门会心的一笑,便大步离开,看起来,明天恐怕又要再见一回熊捕头了!

第二日,果然一大早,熊捕头就又出现在江府之外。

“熊捕头,我们又见面了,还是大老爷有请?”

江楚寒早早的就在门口相迎,见到熊捕头后便迎了上去,自然熟门熟路的又是塞过去一锭银子,寒暄几句之后,两人有一次亲亲热热地携手走出了江府大门。

到了府衙之后,苏毅果然又是早早的等在那儿,重新摆了棋盘,两人便又开始对局,只是这一次,却是比昨日持续了许久,苏毅眉开眼笑,这一战术可是苏毅昨晚想了一整夜才想到的,自以为绝妙,可不想最后却又一次被江楚寒轻巧取胜。

苏县令不由得怒火中烧,临走时还不忘撂下一句狠话:“你等着,明天我一定赢你,我就不相信我三十年的棋艺,还想不出一个赢你的法子,哼!”

“明日再来?只怕我得日日来此了!”江楚寒暗暗一笑。

这样的结果正是江楚寒所乐见的,苏毅棋艺臭的离谱,江楚寒棋艺虽也算不上太强,但象戏的各种棋路早就被现代人给研究透了,江楚寒前世酷爱象棋,虽然只是业余水平,但放到明代,那至少也是接近大棋士的水准,要知dào

江楚寒心中可有无数经典棋谱和战术定式的,比如清代的象棋名家卢辉大师所创的那独步天下的“五七炮”走法,若是被江楚寒给祭了出来,那就是宫廷的御棋诏,恐怕也不是江楚寒的对手,更别说江楚寒曾经还精研过在前世时,有“魔叔”之称的特级大师杨官璘的“屏风马”走法了!

所以,苏毅想要赢江楚寒?那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不过,玩还是得陪苏毅玩下去的,让他输的狠了,怕他没了兴致,让他赢了却也不成,让苏毅每一天都看到一些希望,自然就能吊起胃口,所以这度却是必须把握好,江楚寒不急,江楚寒一点都不急,以逸待劳,江楚寒在无形中早已出招了,这就是江楚寒计划的第一步,以不变应万变。

夕阳西落,江楚寒的影子被拉成长长的一道!

第三日,熊捕头果然又掐着点来到江府!

有了前两天的经验,熊捕头和江楚寒自是心照不宣了,到了府衙,苏毅自然也早早的摆好了棋盘,而且有了昨天的前车之鉴,苏毅也是鼓足了气要与江楚寒再大战一场,直接让江楚寒从让两炮变成了让车马炮三子。只是江楚寒今天打着主意是要打击一下这位大县令的,步步都杀意十足,火药味浓烈,到了中盘,苏毅就被屠完了所有的棋子,只剩下光杆一条了,无奈认输!

“承让了!”江楚寒看着一脸郁闷的苏毅,笑笑道:“棋盘如战场,需杀伐果duàn

,却也忌贪功冒进,先生的棋艺其实不错,只是今日太急噪了,若能摆正心态,孰胜孰负还未尝可知,所以先生也不需yào

太过气馁了!”

江楚寒这属于典型的打一耳光,再给颗甜枣吃吃,苏毅正哼哧哼哧地生着闷气,江楚寒这一顶“棋艺不错”的帽子砸来,苏毅的心情自然也是好了许多,两人又就着棋盘寒暄了一会,最后苏毅难得的亲自把江楚寒送到门外,自然也少不了那句:明日再来!

如此接连三天,江楚寒也是成了习惯,想来那熊捕头自然会来接自己,何况,自己还小小的敲打了一下苏毅,打击了一下他的下棋水平,却又留了点希望给那位县令,想来那为苏县令已经被自己吊足了胃口了。

只是奇怪的是,第四天时,熊捕头并没有如时的出现在江府!

不,准确来说,是一辆马车如时的出现在了江府门前,来的却并非是熊捕头,而是个光彩艳丽的小丫头,身着绸衣,手拿锦帕,乘着一辆四匹马的马车来到了江府。

在明代,马车的规格意味着身份的高低,普通的驿站就只能双马,商贾一样也只能是双马,只有带了功名才能够四马,而且随官位和地位,数量也会不同。四匹马的马车在古代可以说是身份的象征,至于那车厢,自然也是奢华许多,却是百年的花梨木打造的,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所拥有的私人马车!

“江公子!”那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小丫头走到江楚寒跟前欠了欠身,一双杏眼冲着江楚寒眨了几下道:“奴家小玉儿,拜见江公子!”

“哦……”江楚寒被那么一喊,也是回过神来,点头道:“不知这位小姐……”

“我可当不起小姐这称呼!”小玉儿笑起来,露出两个甜甜的小酒窝道:“江公子,这回却是我家小姐邀请于你,还有劳您跟我走一趟了!”

“这……”

江楚寒一时有些踌躇,一来他不明白这小玉儿口中的小姐是谁,若是靠着那秦淮公子所留下来的记忆,江楚寒此刻恐怕得把脑袋都得想破了,跟自己有关系的“小姐”没有一千,也得有几百,江楚寒眼下还得等着熊捕头过来“传唤”自己呢。

小玉儿显然一眼就看出了江楚寒心里的想法,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笑道:“江公子,可是在担心那位大老爷要见你?”

“啊?”江楚寒顿时一楞,纳闷道:“你指的是谁?”

“指的自然是跟江公子下棋的大老爷了。”小玉儿依旧笑眯眯的样子,眨了眨眼睛道:“若是真的在等那位大老爷,那江公子不妨跟我走就是了,小玉儿保证,那位大老爷知dào

江公子是随我去见小姐了,那是决计不会怪罪的。”

江楚寒皱了皱眉道:“你家小姐到底是谁?”

小玉儿眨巴着眼睛道:“江公子随我去,岂不是就知dào

了!”

江楚寒拧了拧眉头,这事实在过于突兀,而且莫名其妙,那无端端冒出来的小姐又是何许人也?怎么会知dào

自己跟苏毅下棋的事情?还是那小姐也是吴孟明的人?或者根本是吴孟明要见自己,故yì

弄出这么一个说辞来?

在江楚寒思绪百转的时候,小玉儿却是咯咯的笑道:“其实江公子无需担心,若我家小姐害pà

那位老爷,那又怎么会让我来接你呢?”

江楚寒转念一想,既然连自己跟苏毅下棋的事情都知dào

,那自然也该知晓苏毅的身份,既然敢来找自己,自然是不怕那位苏县令的,想到这里,江楚寒哈哈一笑,像小玉儿一俯首道:“那么,小可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随后,江楚寒便回卧室揣好手枪、手雷和军用匕首,又招来了管事交代几句,不外乎就是万一苏毅真的派人来找自己,该说些什么推脱之词而已!

交代完后,江楚寒才一撩衣摆,直接蹬上那马车!

第021章 赴宴水月庵 初识杨柳月

待江楚寒上得车上,那小玉儿却是翩然的一跃,那府门前的石阶距离马车至少也有两丈的距离,那小玉儿竟然是翩然一跃,就稳稳的落在了车架之上,甚至落下的时候,江楚寒都没感觉到车身晃动!

“好俊的功夫!”

因为车帘未拉,江楚寒自然也是看的清楚,不由出言赞了一声,前世他虽是刑警,手底下的本事也不弱,大小三十六路擒拿手玩的无比利索,但走的是硬功夫的路线,这轻功却是真的没有瞧过,也不怎么信,现在看来还真是自己孤陋寡闻了,这老祖宗的东西还是真有其事的,只是随着历史长河的推进而被掩埋了吧!

“江公子,你可坐稳了!”

小玉儿回头展颜一笑,手里的马鞭在空中熟练的打了个响儿,嘴里轻喝一声,便是驾着马飞快的消失在那街道口了。

一路上,江楚寒自是也没忘记跟这位身手不凡的小玉儿交谈一番,遗憾的是这小玉儿看起来最多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即便古代女子十四就可嫁人,但依江楚寒的眼光来看,这样的年纪依旧只能算是小孩,只是这小玉儿的心智明显很成熟,经验老道,虽然跟江楚寒一问一答完全不失礼数,但每逢关键之处,全部会轻巧的绕过去,问了半晌,江楚寒硬是没得到丝毫有用的消息,以至于后来江楚寒也就放qì

了,闭目静坐养神起来!

只是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小玉儿便驾着车出了栖霞城!

这倒是让江楚寒一楞,那位小姐邀自己见面的地方竟不在城内?再一看那路线,江楚寒倒也回过味来,这恐怕是要去水月亭吧!

那水月亭在栖霞城内也算小有名气的一个景点,只因为那附近有一座水月庵!

水月庵并不大,但据说相当灵验,而且只接待女客,颇受城里的小姐和夫人们的喜爱,那水月亭其实也就是一座普通的亭子,在山腰附近,因为往来香客皆在那里歇脚,也就得了个水月亭的雅名,待水月亭的名气越来越响后,也有钱财较多的富绅直接出钱将水月亭修缮了一下,成了当地颇为著名的一处地方!

“江公子,山路不便,还请您下来步行!”

一直到了山脚,小玉儿熟练的一停马车,撩开帘子撇着一对小酒窝微微一笑,冲着江楚寒做了个请的姿势,江楚寒自然也不矫情,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步行着便朝山上而去!

这一路拾阶而上,江楚寒忽然发xiàn

了些许不对的味道,前世做为刑警的江楚寒,敏锐方面自然是数一数二的,这水月庵虽不能说香火鼎盛,却也决计不算差的了,平日里总归或多或少都有些人来这水月庵拜拜,可眼下一路走来,竟是半个人影都没有!

同时江楚寒还敏锐的发xiàn

,一路而去,那山道边的灌木间隐隐的都有人隐藏着,而且都隐藏的极好。只是江楚寒何许人也,一下子就察觉出来,灌木丛里有人。

并且,江楚寒还准确的判断出,隐藏在灌木丛中的这些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而且数量竟然还有十数余之多!

江楚寒的额角,不由的沁出些许汗水,这到底是谁要见自己?

好在,没过多久,江楚寒便得到了答案!

白衣似雪,青丝似瀑,琼鼻如玉,樱桃小嘴,五官精致,容貌俊俏,最勾人的还属那双眼睛,那淡淡的两道月牙眉下,那双漆黑的眼珠子仿佛会说话似的灵动,而且带着淡淡的春意和一丝媚气,光是被那双眼睛看一眼,都会让人有种勾魂夺魄的心悸!

最关键的是这女人江楚寒竟然还真的认识!虽然恢复女装后清丽许多,但不管如何,那轮廓却依旧在,略微辨别一下,江楚寒便发xiàn

眼前的女人便是名声叱咤应天府,千古绝无的栖霞女县令,苏毅的夫人!

“小子江楚寒……”江楚寒深知苏毅说话可能都没这位女县令好使,连忙上前作揖,客气地道:“见过苏夫人了!”

“苏夫人?哼!”杨柳月一声轻哼道:“莫跟我提那姓苏的,听到他名字我就来气,本夫人闺名杨柳月,江公子还是叫我柳月吧。”

“岂敢!”江楚寒一笑道道:“还是叫杨小姐吧?”

杨柳月点了点头,伸出那一双白如羊脂的小手指了指已摆满了小菜的石桌,微微笑道:“今日请江公子前来赴宴,桌上的这些菜,都是本夫人特地亲手做的,江公子若是不嫌弃,可以尝尝。

江楚寒笑了笑,客气地说道:“那么,小可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坐下后嘬了口酒,江楚寒想了想,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杨小姐让人唤小可来此地,不知是有何指教?”

“指教?”杨柳月月牙儿般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本夫人今日唤你前来水月亭,只是想问问你,这几日陪我家老爷下棋,下的可还畅快?”

“不敢,不敢!”江楚寒一张老脸红也不红,敢忙装起了糊涂:“小可愚钝,可不知dào

那人竟是县官老爷。”

“哦,是么?”杨柳月那双眼睛本就细细的如同月牙,此刻眯起来自然是更显狭长,然后猛的一提声音,一拍那石桌道:“江楚寒,你可知罪!”

江楚寒突然浑身一个激灵,赶忙垂首道:“小可不知!”

“不知么?”杨柳月似是有心戏耍江楚寒一般,突然的又声音一软,咯咯的笑了起来,轻巧地捏起酒杯道:“江公子,真人面前不说假话,那九秀楼可是你江家的产业?”

江楚寒点了点头,赶忙道:“那九秀楼却是江家的产业,但李二娘勾结野匪,小可的确是完全不知,小可也从未与任何野匪有过往来,这一点夫人可以私下里派人打探。”

杨柳月一边把玩酒杯,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人证物证皆在,其中还能有什么误会?对了,江公子,那些土匪也招供了,都承认自己是清风山的土匪,与那李二娘也确实认识,那李二娘是九秀楼的老鸨,那九秀楼却又是江公子的产业,咯咯,你说这事跟江家有没有关系哩?依大明律法,勾结匪徒,又拐卖人口,罪加一等,按律当抄家问斩!”

啪!江楚寒手腕一抖,便把那酒杯给碰翻在桌,透明香醇的酒液便撒了出来,顺着圆桌流下,染湿了江楚寒的衣袖!

只是江楚寒眼下却是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听那杨柳月的语气和说辞,这案子岂不是板上钉钉了?若是连怎么判都定下了,那自己还有何机会翻盘?

“苏夫人!”江楚寒思绪了许久后,猛的站起身来冲着杨柳月一作揖!

“别叫我苏夫人!”此时,杨柳月颇有些厌恶的挥了挥手,随即把眼睛眯成狭长的一条道:“江公子可叫我柳月,也可叫我杨小姐,但且莫叫我苏夫人,不然本夫人会很生气,到时候江公子有什么要跟本夫人说的,夫人我怕是就听不进去了。”

“杨小姐莫怪,只是小可一时口误而已……”江楚寒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道:“杨小姐虽是女儿身,却有男儿志,这栖霞城内谁提起女县令不是大赞一声的!”

“阿谀奉承!”杨柳月乐呵呵的拣了块桂花糕咬了一小口道:“不愧是大名鼎鼎的秦淮公子,一张嘴巴那么利索,怕是想让我替江家开脱吧?”

杨柳月这话一出口,江楚寒就长舒了口气,能说的出这话,那就说明还有回旋的余地!

“杨小姐说笑了!”江楚寒又恢复到了那种一波似水的状态,嘬了口小酒润了润喉咙道:“本就无罪,何来开脱?”

“江公子倒是好气度!”杨柳月咯咯的笑道:“勾结匪徒,拐卖人口,这还算是无罪?哪怕是沾些关系,也够让江公子头疼了吧!”

江楚寒无奈摊手道:“那九秀楼却是江家产业没有错,只是此事小可的确不知情,既便真有此事,也是李二娘私下所为,当然,江家自然也有失察之责,对此,小可是绝对不会推脱的,甘愿受罚!”

“嘿,失察之责!江公子这算盘打的倒是如意啊!”杨柳月漫不经心地看着江楚寒,失声一笑道。

说起来李二娘并不是江家的契约奴才,只是纯粹老板与职员之间的纯雇佣关系,若是说与江家没有一点干系,说的通。若是说就是与江家有干系,那也能说的通。自古以来就是如此,官字两个口,上嘴唇一搭下嘴唇,就能把黑的说成白了,也能把白的说成黑的。

江家缺钱么?显然不缺,现在江楚寒提出受罚,除了罚银子,以纠失察之罪,还能怎么罚?这样的惩罚简直就是不疼不痒!

“江公子!”杨柳月喝了些酒,脸色也有些晕红,一双眯起的眼睛突然一睁,飘了江楚寒一眼,咯咯一笑道:“其实江公子不用太紧张,栖霞城那一亩三分地谁最大?谁说的话管用?若是有心,不管什么罪名,想小就能小的,你说对么?”

江楚寒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杨柳月这话听着确实挺客气的,但是江楚寒并不傻,想小就能小的意思就是不管什么罪名,若是有心,那么想把那罪名放大,自然也是易如反掌的!

“杨小姐!”江楚寒心头一震,立kè

起身向杨柳月一作揖,沉声道:“苏老爷来栖霞城上任怕也是没多久吧,那县衙门年久失修,也不知dào

您二位住不住的习惯,不如由小可出些钱财,把那府衙给修缮一下如何?”

“咯咯!”杨柳月楞了一下后,当既笑了起来道:“江公子,你这可是赤X裸的贿赂啊!”

江楚寒不由得顿时一噎。

“江公子!”杨柳月笑了一会,看着江楚寒笑道:“你觉得我可缺那些黄白之物么?”

杨柳月这么一说,江楚寒也忽然回过味来,苏县令虽然愚了点儿,但很明显不算贪官,要不然走马上任后,必然新官上任三把火,直接烧起一波苛捐杂税,先捞上一大笔,江家在当地也算豪绅,没理由会不知dào

。在江楚寒的潜意识里,杨柳月绝不会只是单单的请自己赴这道宴席这样简单而已。

想到这里,江楚寒有些糊涂。杨柳月似乎有些醉了,瞧着眼前的这个面白如玉的公子哥儿,杨柳月只觉得心花都要荡漾开了。

酒是催情之物,杨柳月只觉得身体里的某个部位已然有些湿润了,心跳也开始急剧加速,胸口似乎正有着什么东西压着似得,放不开也拿不下。

“江公子!”江楚寒正正思索着,杨柳月却是突然的靠了上来,红唇开合,轻吐香兰,竟是挪了个位置坐到了自己的边上,那双藕臂撑着桌面也是朝着江楚寒依来,说话间,那吞吐的热气都会喷在江楚寒的脸上,顿时也把江楚寒给惊了一下,赶紧想要起身,却是被杨柳月一把搭住了手腕。

“江公子就这么怕我么?”杨柳月伸出食指,用那指甲在江楚寒的手背上轻轻的刮着,轻笑道:“其实那案子可大可小,江公子也勿过于担心了,且放下心来便是了。”

第022章 柳月碰钉子 邱枫显才能

杨柳月一边说着,一边却也是依的更近,似乎也很热衷于吐纳热气,挑逗江楚寒,片刻的功夫,江楚寒就感觉到自己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怎么?江公子很热么?其实奴家也有些热哩!”杨柳月轻笑着,半醉半醒地靠在江楚寒的胸口,醉态万分,魅[色]十足地呢喃道:“打从前些日子起,奴家从门缝里瞧见江公子时,一颗心儿也早就飞了起来呢。”

被杨柳月这么一挑逗,身体里的某个部位正在[蓬勃]壮大,江楚寒喉头干涩,两眼呆滞,一股股冷汗正顺着江楚寒的额头往下流,胸前的这个美妇人此刻就半依着躺在自己的胸前,一股股的幽香正不停地钻进江楚寒的鼻子里,搔的江楚寒心头无比的酥痒,骤逢此变,江楚寒竟一时半会不知如何是好了。

杨柳月笑[咪]咪的取了随身的锦帕,帮江楚寒擦去额前的汗水,身体自是又贴近几分,绝美的脸蛋微微一垂,那脸上却只是薄施粉黛,仔细一看,江楚寒才发xiàn

这杨柳月样貌却是着实的不差,那一直细眯着的秋水明眸此刻也是微微张开,透着一股妩[媚]和[勾]魂,再往下去看去,胸口的衣带渐宽,却是一片如同凝滞般的白皙!

耳鬓厮磨,胸[腹相]贴,江楚寒一下子就觉得呼吸沉重起来!

“苏夫人……”

“不是说好不喊苏夫人的么!”杨柳月的手指慢慢的朝着江楚寒胸口滑去,轻吐着热气喷在江楚寒脸上道:“叫我柳月!”

杨柳月的那个部位更加湿润了,兰花般绝美的手指轻轻地划过江楚寒的脸庞,杨柳月娇喘着吐息如兰,胸口那股闷热愈发地荡漾开了,杨柳月此刻只想要江楚寒,要江楚寒帮着自己打开身体里的那扇门。

“还是杨小姐吧!”江楚寒使劲地咽了口口水,整个身体动也不敢动,逆着全身上下带来的那阵如同电击般的感觉,硬着头皮道:“若是苏县令知dào

了,小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咯咯,只怪我家那位不顶用啊。”杨柳月吃吃地笑着,越发地抚媚起来,樱桃般红润的小嘴轻轻地附上江楚寒的耳边,然后,一只香[舌伸]了出来,轻轻地在江楚寒的耳边[tian]舐着,江楚寒的大脑瞬间如同雷击一般,一丝又酥又痒,勾[人心]魄的的感觉立即浮上江楚寒的全身,只听杨柳月迷醉的声音在江楚寒耳畔响起:“江公子,奴家可还未与他行过夫[妻之]礼呢。”

没[有圆]过房!杨柳月从未与苏[毅圆]过房!江楚寒不由的一声惊颤,就在江楚寒惊颤间,杨柳月的小香[舌早]已滑过江楚寒的耳边,抚媚一笑道:“江公子不必怕他,就算我家相公知dào

了又能怎样?奴家此刻只想和江公子一起快活一下,哪怕只有这么一次。”

杨柳月伸出手指,在江楚寒的脸上轻轻掠过,那指甲轻轻的刮着,江楚寒顿时感觉到一阵酥痒慢慢的传遍全身,身体也开始躁热起来,有种兽血沸腾的冲动,而且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更要命的是杨柳月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自己的腿上,不,与其说是坐,还不如说是瘫在自己的身上更确切。

那纤细的腰枝盈盈一握,整具身体都仿佛柔若无骨似的,江楚寒发xiàn

自己根本动弹不得,因为不管怎么动,两人的身体都会摩擦着,刺激着对方的神经,更要命的是那小腹下那高耸卉起的丘陵,隔着那薄薄的布料顶着江楚寒的下方,还有那胸口的柔软,也是不断的刺激着江楚寒,杨柳月内里穿的是亵衣,那贴在一起的感觉,完全就如同没有衣物一般,江楚寒甚至能够清楚的感觉那发硬的小樱桃。

“杨小姐……”江楚寒喘着哼了一声,却是立kè

被杨柳月用两根手指给悄然的堵上了。

两条修长[的美]腿也是第一时间盘到了腰间,如同藤蔓盘树似的挂在那里,纤纤玉手紧紧的勾着江楚寒的脖子,杨柳月的两颊也是因为紧密的贴幅,显出如痴如梦的晕红,那双灵动的眼睛带着丝丝的媚气,深深的勾着人的魂儿!

江楚寒顿时又种忍不住的冲动,极力的克制自己,身体却因为用力而略微有些颤抖,而在江楚寒竭力克制的时候,杨柳月竟是把手悄然的伸进了江楚寒的衣服里,轻轻的按在他的胸口!

冰冰的,凉凉的……

杨柳月并不是那种动情后身体会发热的体质,相反的,会变的有些冰凉和颤抖,而江楚寒却是全身火热的,那一冰一热的肌肤贴在一起后,更是挑[逗着]江楚寒的无边欲望,让江楚寒有种当场就提[枪上]马,把杨柳月按[在身]下遨游天地的冲动!

冷静,一定要冷静!仅存的一点理智了!

我江楚寒可还是个雏啊!守身如玉这么多年怎么能够就这样毁了呢!江楚寒在心里大声地呐喊着!

“呼吸!”深吸了口气,江楚寒用牙齿轻咬了下舌尖,用刺痛把自己的欲念给压了下去,果duàn

的突然抽身而走,退了两步,恭身站在一边垂首道:“还请杨小姐自重!”

“自重?”杨柳月楞了楞,回过神后竟也不生气,反笑道:“你就不怕江家不保?”

江楚寒皱了皱眉,还是咬牙道:“与夫人亲热,小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秦淮公子怎么突然性格变了?”杨柳月这时也清醒了过来,拍了拍手笑道。双颊桃红依在,随意的从头上摘下一根玉簪子放在桌上,媚态十足地道:“坊间传言,秦淮公子形[大如]马,奴家倒是很想见识见识。这根簪子江公子且收好,若是想通了再来找奴家,可记清楚了,是找奴家,而非我家老爷!”

“这……”

“来人,回府!”

杨柳月说完之后,也就不再给江楚寒说下去的机会了,而是冲着小玉儿一挥手,小玉儿顿时会意的站在亭外一声口哨,片刻后,便是一台轿子被抬着,摇晃着落到亭外,杨柳月颇有深意的回望了江楚寒一眼笑道:“别忘了,奴家可还等着你呢!”

说完后也不等江楚寒有机会答话,便立即钻入轿内,很快的就消失在山道之间!

与此同时,江楚寒也可以感受那本来隐藏起来的那群高手一瞬间也消失的空荡荡了!

杨柳月竟然有这么多的高手护着,来头着实不小啊!

江楚寒想了想,低下头隔着裤子看了看自己的[小弟]弟,形[大如]马,有么?江楚寒有些疑惑地想道。

此时此刻,江楚寒突然心中隐隐有一种感觉,这事,怕是麻烦大了!

要说杨柳月迷上自己了,江楚寒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才头一回见面,她就看上自己了?还是杨柳月本就是个招[蜂引]蝶[的荡]妇?江楚寒现在就算是用脚指头也能想的出来,杨柳月命身边的丫环小玉儿引自己去水月亭,事实上早就是布置好了的要勾[引]自己。

******杨柳月自从那一次悄悄地隔着门缝偷看江楚寒,见到江楚寒翩翩风度后,早已是心花荡漾,一颗心思早就飞了出去,恨不得当即就抱着江楚寒的身体飞上绣塌翻[云覆]雨,颠[鸾倒]凤,一撮而就成就一双花好月圆的美事,可出乎杨柳月意料的是,江楚寒竟然不为所动,也在无意中引发了杨柳月的好胜之心。

杨柳月自问美貌绝不比任何女子逊色半分,有多少翩翩公子争着抢着要成为自己的裙下之臣?可是第一次主动出手勾引男人,竟然就被江楚寒给拒绝了,杨柳月一阵气恼,一想起江楚寒,心里就犹如千百只蚂蚁一样在骚动着杨柳月的心,杨柳月出嫁的早,刚满双十年华,正是含苞待放的时刻,苏县令长的不仅又胖又丑,还夜夜不举,谁家的年轻女孩能守得住这样的活[寡]?

杨柳月的美貌,早在临安未出阁时就声名鹊起,当初下嫁给苏毅这个又胖又老的胖子后,无数风流士子还曾暗地里为杨柳月无比惋惜。

随苏毅一起来到栖霞上任后,更是出落的清水芙蓉,犹如红尘中的一朵奇葩,引得无数男人为之癫狂,争着抢着做梦也想一亲这位县令夫人的芳泽,什么时候碰到过这种钉子?

杨柳月暗生闷气的同时也下定了心思,一定要把江楚寒勾上自己的床,否则难解我杨柳月心头之气!

事实上,江楚寒长的不仅不丑,还是个标准的美男子,良好的修养使得江楚寒看起来风度翩翩,颇有气质。女人皆爱翩公子,不管是小家碧玉,还是大家的闺秀,又或者青楼歌坊里的名[妓],对于风度偏偏的公子哥从来都是一见倾心,历史上才会传出许多名流千古的红粉佳话,更何况是江楚寒这样的标准美男子了,否则,从前的秦淮公子又有什么本事可以扬名这整个应天府?

******江楚寒一边嘀咕,一边坐了马车回城,思索着要不要去找吴孟明探探口风,但半柱香后才苦笑着大骂自己太傻,那吴孟明弄的比鬼还神mì

,每次都是他找自己,眼下就算知dào

他在栖霞城内,可自己上哪找人家去?

重重地叹了口气,一切也只有等先回家再说了。进了江府大门,江楚寒就发xiàn

跟前身影一闪,再定睛一看才发xiàn

原来是邱枫回来了,满头大汗,看起来也是颇为焦急!

“起来吧,没有外人的时候不用跪着!”江楚寒扶起邱枫道:“什么事如此焦急?”

邱枫被江楚寒一扶,咧开大嘴笑了笑,抹了把汗,压着声音道:“少爷,吩咐小的那件事情,小的已经办妥当了。”

江楚寒顿时眼睛一亮,面带喜色道:“人在哪儿?”

邱枫压低声音道:“就在城外十里的一处破庙里。”

“可有人发xiàn

?”江楚寒一脸严肃地问道。

“绝对没有。”邱枫沉声继xù

道,“小的自问做的很隐蔽,绝对不会被人发xiàn

。”

“很好!”江楚寒哈哈一笑,赞许地看着正满头大汗,却依然不亢不卑的邱枫,拍了拍邱枫的肩膀,轻声道:“这件事,你办的很好。”瞧了瞧四下无人,江楚寒这才沉声道:“切记,此事一定要严加保密。我们现在就出城,我也该去见见那位苦主了。”

“是!”邱枫应了一声,便抢在前头带路,引江楚寒而去!

之后发生的一切,也显现出邱枫的小心谨慎和超出常人的能力!

引了江楚寒从后门而出后,在三班衙役的注视下,马车已经是早早的备齐了,只是待江楚寒进了马车后,邱枫却是没有先带着江楚寒出城,而是去了一间叫满月楼的酒楼,这本就是江家产业之一,江楚寒前脚进了酒楼,后脚便从酒楼的后门出来了,那马车自然也是换了,然后接着到了城门,邱枫很机敏的塞了一贯钱给那守卫,自然连车帘都没揭,直接的放行而过,等到了城外,邱枫却也早早的备好了一辆马车,还有一个车夫,江楚寒继xù

换了车,去那破庙,而那原先出城的那马车,自然是由那车夫驾着四处溜达去了。

“此人还是有些才能的,可堪一用!”

江楚寒坐在车里微闭着眼睛暗自思索道,此时也对邱枫的办事能力给予非常的肯定,同时也高看了一眼。即便是有心人,此刻怕也只当江楚寒还在满月楼吃饭,即便知dào

那是江家产业,猜到江楚寒偷偷离开,还出城了,最多也只能跟到那辆原来的马车而已,这一来一回的换了两趟车,几乎想要再跟踪就无甚可能了,何况邱枫还很聪明的挑选了那种驿站的马车提前放置在门外,这种驿站马车的造型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想辨认就更困难了。

第023章 秀才出怒言 公子陷僵局

邱枫虽出自市井之徒,但对自己也的确忠心耿耿,有能力的人就不该遭到埋没的,就怕是没有能力!

思绪着,邱枫却是已经带着江楚寒到了那城外十里的破庙!

说起眼前的这间破庙,当地还一直流传着一个骇人的传说。

庙里供的财神爷,前些年不说香火丰盛,勉强也还凑合,有一老一少两个道士主持着,后来有一个商人生意败落变的一贫如洗,妻离子散,那商人本是这庙里的常客,也不知是想不开还是对财神爷心生怨恨,一时半会想不开,那商人便大半夜的跑来庙里,吊了根麻绳,两腿一瞪双眼一翻,就这样含恨自尽了。

说起来死了个人而已,并不会太过影响庙里的香火,可偏偏那商人吊死后不满一月,那一老一少两个道士在某天夜里就突然暴毙了,官府也没能查出个所以然来,这事顿时就神神鬼鬼的传开了,说是这庙被恶鬼缠了,也就在没人敢来,直到荒废,路过此地并且知dào

内情的人也是绝对不敢靠近的!况且从外面看,庙里面阴森森的毫无人气,就连胆大的外地人路过时见了庙里的阴森鬼气也绝不敢入内。

江楚寒来自前世,自然不信这世上真的有鬼神之说,暗赞了一声邱枫办事精明,挑了这么一处好地方。而邱枫一看江楚寒面无怒色,也是心中一松,本来还担心江楚寒对此颇有忌讳,眼下见江楚寒一切正常,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进入那间阴气森森的庙后,邱枫便从那泥神象后拖出一个人,手脚都被绑了,嘴里还塞着破布,头上缠着一圈白布,隐隐还透着血迹,而看清那人相貌,竟是在公堂上状告李二娘的酸秀才钟一平!

“邱枫!”江楚寒沉声一喝道:“不是让你去请人么,哪怕是绑也可以,你们那么些人还需yào

用打晕的招数么?”

邱枫顿时显得有些委屈:“少爷吩咐小的不敢忘,可这事委实不赖小的,这伤可不是我打的啊!”

“嗯?”江楚寒不由一愣,道:“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是!”邱枫一点头,思索了一下,仔细道:“少爷吩咐小的后,小的便从街面上找了些地痞流氓到处寻找这个酸秀才,一直到今日少爷出门后,便有人来说消息,说是秀才出现在城门口,然后我就立马也跟出城了,哪想到这酸秀才也着实是个倒霉蛋,不知dào

惹怒了哪路神仙,竟然半路被人给打晕了,装了袋儿准bèi

丢进河里弄死,我赶到的时候已是晚了一步,只得跳进河里把他给捞了出来,然后带来此地,那衣服还是我喊人给换的,伤也是我喊人从附近的乡里请来的游方大夫给治的。”

“案子未结,他好好的离城做什么?”江楚寒想了想道:“暗地里下黑手的是什么人,看着像是附近的野匪么?”

“这小的不太好说。”邱枫挠挠头道:“我来的时候已经晚了,盯人的人也就是一群地痞流氓,他们的眼力不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江楚寒点点头道:“先把他唤醒,我有话要问他。”

邱枫点了点头,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个瓶子,在钟一平的鼻子下放了放,那瓶子里装的是臭香,一般都是拿来解迷药用的,钟一平只是晕过去了,时间也不短,身体一抖,立kè

就醒了过来!

钟一平正迷迷糊糊间,朦胧间似乎眼前正站着两个人影,过了好一会才完全醒来,一见江楚寒和邱枫站在自己面前,顿时一脸惊恐道:“你们究竟是何人?你们把我弄到这里来做什么?”

钟一平拼命地挣脱了一下,才发xiàn

自己的双手双脚早就被绑了起来,颤声道:“我没有钱的,钱全部都在包袱里,你们要就拿去,我不会去报官的,不要谋财害命啊!”

江楚寒沉声道:“给他松绑。”随即冲钟一平微微一笑,和颜悦色地道:“钟兄弟别怕,我不是截道的野匪,我只是想问钟兄弟你一些事情!”

钟一平tian了tian嘴唇没搭话,江楚寒也不急着催,待邱枫手脚麻利地给钟一平松了绑以后,钟一平活动了一下全身麻木了的四肢,江楚寒看着钟一平的双眼,不由得问道:“不知钟兄弟你究竟得罪了哪路神仙?差点就要被人丢进河里淹死。”

活动了半晌,麻木的四肢才渐渐恢复了些,钟一平瞧了瞧邱枫,又瞧了瞧江楚寒,小心翼翼地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先自我介shào

一下!”江楚寒有些尴尬的一摸鼻子道:“我姓江,名楚寒,你恐怕没听过我,但那九秀楼却是我江家的产业!”

“是你!”钟一平一楞,随即立kè

破口大骂道:“拐卖人口,逼良为娼,丧尽天良,你做这些缺德的事情也不怕遭报应……”

“我……”

“你什么……”江楚寒话没说完,便又是被钟一平打断道:“你害我妻离子散,你会遭报应的,迟早被雷劈死,不得好死……”

面对钟一平的破口大骂,江楚寒也算早有预料,只是钟一平这番骂法,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平息下来?

“吵什么吵,你这死秀才,信不信大爷我修理你!”邱枫不由的怒道。

江楚寒摆了摆手,示意邱枫安静下来,沉声道:“我真的没有恶意,而且我也只是想跟你聊几句而已,你又何必如此?”

“哼!”钟一平不屑的哼道:“跟你这种人有什么好聊的!”钟一平哼哧哼哧歪过头去,想了想猛然惊道:“难道路上想杀我的那群人,就是你们指使的么!”

想了想,钟一平的脸上浮现出一股冷笑:“想先营造出杀我灭口的假象,然后再假意救我想让我感激你们,从而让我自己主动去销了这个案子?哈哈,你们这些人好狠毒的心机啊,我钟一平可不会上这个当!”

钟一平不停地冷笑着,看的江楚寒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个酸秀才,脑袋都是榆木疙瘩么?

“聊聊你娘子吧。”江楚寒叹了口气,无奈道:“前前后后发生的一切事情,都非我江家所为,而且眼下还未定案,你的娘子呢?”

“还不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害的我妻离子散!”钟一平歇斯底里的吼着,随即整个人又萎顿下来,似哭似笑的道:“三百两啊,三百两啊,青梅竹马,从小长大的情分竟然只值三百两,哈哈哈哈哈!”

江楚寒皱眉道:“怎么回事?”

邱枫嘿嘿一笑,古怪地说道:“少爷,这事我知dào

,九秀楼虽然被封了,他那娘子也救出来了,可惜,这女人也确实够贱的,竟然不跟这酸秀才回乡,而是要跟着一个富商去当小妾,那三百两怕是给他的赔偿费用吧,哼,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好留恋的,本来就是**!”

江楚寒思索着,不由得点了点头。

邱枫冷嘲热讽的一句话气的钟一平不由大怒,钟一平情绪本就不稳定,邱枫那么一刺激后,眼眶一红了,顿时一张脸涨的通红,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勃然大怒道:“我我跟你们拼了!”

钟一平怒气勃发,把一切的罪责早都归咎到江楚寒的身上了,硬生生的拿脚朝着地面一蹬,然后整个人就朝着江楚寒撞了过来,就要与江楚寒同归于尽!

“哼!”秦淮公子这身体虽然沉迷酒色已久,身体素质着实不怎么样,但江楚寒前世的身手仍在,面对钟一平突如其来的发难,江楚寒忽然猛地一闪身,钟一平猛地一扑空,整个身体立即狠狠的撞在墙壁上,只听“轰”地一声,钟一平整个人如同散架了一般,龇牙咧嘴的在地上痛苦地扭动着!

邱枫心里猛地一惊,好快的身法,好快的反应!少爷什么时候开始拥有了这么好的身手?

“邱枫,走吧!”江楚寒看着还在地上痛苦地扭动着的钟一平,叹了口气,道:“你可以一直在这里呆着,每日吃喝自会给你送来。但如果你想从这里离开,也没有人会拦着你,这次我们可以救了你,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说完后,也不管钟一平有没有听进去,江楚寒在也不看钟一平,头也不回,一跨步走出了那间破庙,邱枫紧跟其后,小声地追问道:“少爷,就这么把钟一平丢在这了?这死秀才万一要是又跑去县衙里告我们谋财害命的话”

“不用管他。”江楚寒摇了摇头:“这种人成不了什么气候,只会到处乱咬人,他要告就告,我不怕他。”

邱枫点了点头,随即加快步伐跟上江楚寒,上了马车后就打算驾车回城。

坐上马车后,江楚寒的眉毛已然深深地锁起来,这真是个酸秀才,一想到钟一平,江楚寒不由的冷冷一哼,本只想心平静气的和他谈一谈,问一问事情的起因和经过,没想到钟一平实在太不通情理,难怪他老婆要跟人跑了,就算是考取了功名当上了官,迟早也会成为老百姓的一大祸害,江楚寒在心里暗暗腹诽道。

只是,要杀钟一平的究竟是些什么人?一丝疑虑忽然浮上江楚寒的心头,为什么要杀钟一平,杀钟一平的动机究竟是什么?

只是刚一想到那位富商,江楚寒立即摇了摇头,立kè

否定了这个想法。从行动上看,钟一平已然不再打算追究自己的老婆当了别人小妾的事实,收下了对方给的三百两纹银准bèi

回乡。那么,那位富商就不可能存zài

要杀死钟一平的动机。从江楚寒前世所得来的丰富的刑侦经验来看,动机,才是一切的源头!

想到这里,江楚寒不由的有些烦躁,掀开布帘子,只见眼前的一片荒郊野岭显得无比的荒凉,搅的江楚寒更加烦躁起来,索性拉上布帘子,不再看眼前的景色。

现在,江楚寒的调查已然陷入了僵局,江楚寒隐隐约约的有一种感觉,这件事,绝不是那么巧合!勾结野匪乃是大罪,罪当抄家问斩,株连九族,江府牵涉其中,杨柳月若真为了苏毅不久之后的吏部考核能够顺利评优,一定会断死了这件案子,绝不会让任何人有任何翻案的机会的!

在水月亭里,杨柳月对自己的态度也是无比暧昧,隐隐透露出的意思,只要江楚寒愿意献身与她,杨柳月就一定会放江府一条生路,绝不深查追究。

可是,江楚寒从心底里就排斥这种行为,甚至非常的厌恶,假若江楚寒真的以牺牲自己的色相去迎合讨好杨柳月,以乞求放过江府一马,那么就是不打自招,从此就被人揪住了一条小辫子,即便江府真的无罪,也是成了有罪了。这种不打自招傻事,江楚寒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只是,在江楚寒心里,这一条一条的线索,这一件件事情的发生,如同千丝万缕一般缠绕在江楚寒的心头,怎么解也解不开,怎么理也理不顺。那么,解开这一切缘由的绳头,究竟在哪里?

第024章 李二娘遇害 熊捕头为难

想到这里,江楚寒不由的深深的叹了口气,寻找钟一平是江楚寒在下定决心要掌握自己的命运以后所挥出的第一招,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已算是彻底的失败了。那么,下一步,江楚寒究竟又该怎么办才好?

邱枫驾着的马车正无比欢快地跑在这条荒凉的小路上,坐在马车里的江楚寒忽然深深地吸了口气,一掀布帘子,对正架着马车的邱枫沉声道:“回城换了马车以后,先不要回府。”

“是!少爷!”正驾着马车,浑身凸显出一身强壮肌肉的邱枫响亮地答道,双手握着的疆绳不由的放松了几分:“那么少爷,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只见正坐在马车里的那个少年此刻脸上竟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接下来么,我们去县衙,去找熊捕头,请熊捕头给我们帮忙。”

“是!”正驾着马车的邱枫响亮一喝,抓着缰绳的双手忽然猛然用力,正在疾跑中的马儿猛地一声嘶鸣,两条前腿向天扬起一阵黄沙,尘烟滚滚,一骑当前,飞快地向着栖霞城的方向奔去。

一丝微微的亮光透进这黑暗的大牢里,李二娘微微张开着嘴,贪婪地呼吸着这最后的一丝清新的空气。这已经是李二娘被关进大牢里的第二十天了。

这个昔日里一身姹紫嫣红,衣着光鲜,涂红抹绿,游走与各种男人间的老鸨,此刻头发披散,神形憔悴,枯瘦的双手上满是皱纹,呆滞的眼睛里看不出半分昔日的风采。

这只是一个老婆子,一个犯妇。李二娘浑身血迹斑斑,前些日子县衙大堂上,那几十个板子落下时,李二娘的命险些都被这一顿板子给打没了,李二娘的双腿已经在那一次行刑中被打断了。呼吸够新鲜空气以后,李二娘慢慢用双手往前爬着,挣扎要去取放在牢门口的那碗馊了的白米饭。

李二娘被关进大牢二十天了,这二十天里,从未有过任何人前来探监,也没有任何班头押差前来提审自己过堂问话,有的只有一位公人,在关着李二娘的牢门口轻轻地放下一晚馊了米饭,然后又不声不响的离去了。

这二十天里,竟然没有一个人跟李二娘说过一句话,这二十天里,李二娘也没有洗过一次澡,每天吃完碗里的那一点馊饭以后,李二娘就蜷缩在那一堆潮湿发霉的稻草里,静静的睡下了,偶尔还会钻出几只小老鼠撕咬李二娘的头皮,李二娘的身上已经被那些小老鼠咬出好几个伤口了。

没有人能想到,这二十天里,李二娘过的究竟是怎样的生活。

李二娘艰难地爬向牢门口,她每天只有这么一碗饭,用来爬行的双手也早已磨烂了,因为得不到及时的医治而导致伤口发炎溃烂,李二娘的手上早就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脓包了。

忍着钻心的疼痛,李二娘终于爬到了牢门口,就在李二娘颤颤巍巍地伸出她那只满是脓包的伤口时,忽然,一个人拿走了那碗让李二娘充满了对生的希望的米饭。

李二娘颤颤巍巍地抬起头,隐藏在那一丛杂乱的头发下的双眼赫然看见的是一位白衣公子,正站在李二娘的面前,正冷冷地冲自己笑着。

李二娘顿时浑身一哆嗦,惊骇着看着眼前的这位白衣公子,白衣公子的面部完全隐藏在了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那俊美的脸部被这昏暗的光线完全包裹了起来,显得有些神mì



“李二娘,好久不见了。”那白衣公子冷冷一笑,一双洁白的牙齿露了出来。李二娘浑身一激灵,努力从嗓子眼里想要说什么似的,可是嘴里咕噜了半天,也只发出了一阵“呜…呜…”的声音。

“我知dào

你想说什么,救你出去,是么?”那白衣公子冷道。

李二娘用尽全身力qì

拼命地点了点头,一脸渴求地看着白衣公子,一双昏花的老眼里充满了对生的留恋与希望。

“我很想救你出去。”白衣公子微微叹息了一声,这声叹息中似乎充满了无奈:“只是,你认为,你从前做下了那么多的大事,堂会里的那些人还会留你一条性命么?他们现在可巴不得要你死呢。”

李二娘顿时一脸惊恐,拼命地抓住白衣公子的衣襟,惊慌地望着白衣公子,嘴巴里发出着呜呜的声音,似乎是急切的想要诉说什么,一双布满了鲜血的手紧紧地抓住白衣公子的衣襟,殷虹的鲜血顺着布满了脓疮和伤口的双手,沾在了白衣公子的衣襟上。

“你知dào

的,我最讨厌鲜血。”白衣公子皱了皱眉头,“所以,我基本上很少亲手杀死一个人。但是这一次是个例外。”

顿了顿,白衣公子看着李二娘她那双浑浊的两眼微微一笑道:“把你弄哑了可不是我的意思,说起来,你我的交情还是不错的,我也不想你死,可是,堂会里的那些家伙偏要我来弄死你,所以,等你变成鬼以后,也别来找我,要找,就去找那些下命令要杀你的那些人去吧。”

李二娘呜咽地还想说什么,白衣公子身形轻轻一闪,挣开了李二娘那双满是皱纹的双手,一束微光照耀在白衣公子的脸上,李二娘无力地趴在地上,一脸惊恐地看着白衣公子,一张熟悉的脸印入李二娘的眼中,眼前这位白衣公子,赫然就是当日那突然出现在公堂之上的徐文广!

徐文广轻轻地从衣服的夹层里拿出一束白绫,淡淡地道:“你知dào

的,我最讨厌鲜血,所以,把你缢死才是最适合我的。”

徐文广轻轻地将手中那块白的刺眼的白绫一层一层的绕在正拼命挣扎着的李二娘的脖子上,轻轻地道:“你知dào

的秘密太多了,你不死,有些人就睡不着。”

徐文广抓住白绫,双手开始一点点的用劲,一边继xù

说道:“投胎以后,投个好人家,不要再像这辈子一样了。李二娘,我徐文广在这里祝你……”

徐文广的双手忽然猛地一用力,嘿嘿狂笑着,一双俊美的眼睛霎时间变的无比狰狞,李二娘拼命地挣扎着,被白绫溢着的脖子瞬间变的一片窒息,霎时间心跳急剧加快,李二娘两只形如枯槁的双手在半空中不断挥舞拼命地想要抓住什么,凸出的两颗眼球上布满了鲜红的血丝,因为窒息而导致的脸庞已严重变形,李二娘披散着头发不断地呜咽着,那阵阵的哀声如同来自地狱里的厉鬼一般,惊恐的眼神霎时间变的无比的怨毒,两腿疯狂地猛蹬着,眼珠微微翻白,脸色变的乌青。

徐文广那扭曲的表情此刻无比的残忍,一脸疯狂地狂笑着:“李二娘,一!路!走!好!”

李二娘疯狂地挣扎着,徐文广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最后,李二娘猛地一咽,鬼哭狼嚎般哀鸣一声,慢慢地停止了挣扎,怨毒的双眼死死地盯着这黑漆漆的牢房,那双怨毒的双眼怎么闭也闭不起来,竟然是死不瞑目。

******江楚寒进了栖霞城换乘了马车以后,径自飞奔县衙大牢,路上一路颠簸,马车飞奔在这高矮不齐的青砖石路面上,江楚寒只觉的胸口忽然一阵隐隐的慌乱,这种奇怪的感觉让江楚寒不由得有些坐立不安,至于为什么会感到慌乱,江楚寒自己也不知dào



只是,江楚寒从心底里隐隐感到了似乎有着什么不祥的事情正在发生,才让江楚寒觉得无比的慌乱和烦躁,这种感觉在江楚寒前世身为刑警时,只发生过一次,而就在那一次,江楚寒的一位战友倒在了毒枭的子弹之下,脑袋被子弹打穿了一个大洞,血迹模糊,江楚寒眼睁睁地看着他倒在了地上,倒在了自己的身旁,血流满地。

而现在,这种不祥的感觉又再一次浮现在江楚寒的心里,江楚寒现在只想立即去县衙,去见熊捕头,一颗心已快从胸膛里跳了出来,这种急躁的心情使得江楚寒坐立不安,如坐针毯。

邱枫驾着马车一路飞奔,欢快的马车行使在这诺大的栖霞城里,扬起片片尘灰。

明时邢律极严,知县就如同后世的公安局长,同时身兼数职,能抓人,也能揍人,但是只有收监的权利,没有问斩的权利,而砍头的手续也需yào

先报到州里,再由州里报到京城,最后再由京城报到大理寺,然后统一问斩!

明时的律法虽然很完善,但明穆宗临终前留下遗诏,启用张居正等改革派实施“一条鞭法”和“考成法”,使得连年战争导致贫困积弱的大明朝渐渐恢复了国力,走上了富国强民的道路。

但到了明熹宗这一朝,专好享乐,对朝政毫无兴趣,朝廷政务都交给了魏忠贤等宦官打理,悬秤卖官,买卖功名,整个朝堂的风气直转而下,正直之人皆被仗刑流放千里,或贬官回乡,专事奉承的小人则官居要职,圣眷日益渐浓。除了砍头,其他的罪名都可改刑,充军可改流放,流放可改杖责。

明熹宗朱由校生活糜烂不问朝政,朝堂里奸臣当道欺上瞒下,带动整个社会风气也直转而下,只要有钱便可好办事,这千疮百孔的大明朝早已是风雨飘摇,糜烂的社会风气充斥着这诺大的以商兴国的礼仪之邦,此时早已是再也经不起任何的催残了。

******一辆乌黑色的马车停在县衙门口,江楚寒掀开布帘子,一闪身跳下车,对门口守卫的衙役抱了抱拳,笑道:“小可江楚寒,想求见熊文灿熊捕头,还望几位大人通传一下。”

“江公子?”秦淮公子花名传遍整个栖霞城,如雷贯耳,又连番陷入纠结野匪的官司中,守卫在门口的衙役面色一紧,不由问道:“敢问江公子,找我们熊大哥什么事?”

看衙门面色不渝,站在江楚寒身后的邱枫连忙从腰间摸出一锭十两重的银子塞进那衙役的怀里。那衙役轻轻地垫了垫重量,立即笑逐颜开:“江公子稍等,我这就去喊熊大哥。”

那衙役只是刚进去还没一会,只听一个爽朗的笑声从县衙里传来:“原来是我江兄弟来了,还用的着通报么?直接进去找我就是了。”

江楚寒轻轻地皱了皱眉,脸上表情却不置可否,微微笑道:“熊大哥,我江楚寒来看你来了。”

只见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大踏步从县衙里走了出来,哈哈一笑,亲热地挽起江楚寒的双手道:“哥哥正想找你喝一杯呢,快快进去,和哥哥我一起开怀畅饮一杯。”

江楚寒不露痕迹地抽回手,笑了笑,压低声音道:“事情紧急,请熊大哥借一步说话。”

“哦?”熊捕头眉毛弯了弯,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和江楚寒一起向远处走了几步后,瞧了瞧四下无人,熊捕头这才紧张地沉声道:“兄弟究竟有什么事?这么着急的跑来找我。”

“我想探监,还望熊大哥帮个忙通融一下。”

“探监?”熊捕头愣了愣,压着声音道:“可是想探那九秀楼的人?”

江楚寒点点头道:“不瞒熊大哥,小弟想找李二娘问一问话!”

“这怕是不好办!”熊捕头沉思了许久,摇了摇头道:“兄弟你可能不知dào

,夫人早已下了命令,没有夫人的手令,这段日子任何人都不准进入大牢探监,尤其是九秀楼的人,而且还是亲自找你哥哥我吩咐过的。”

江楚寒心中一惊,急忙俯身道:“还请哥哥帮我想想办法。”

“这”熊捕头踌躇了一下,想了想,忽然一跺脚像是下定了决心似得,一咬牙道:“兄弟,你这就跟我去大牢,但是这件事,兄弟你千万不能告sù

任何人,若是被夫人知dào

了,我老熊的饭碗铁定就不保了。”

江楚寒神色一凛,两手一抱正要下拜,猛然间肩膀上一股大力传来,硬生生的将江楚寒整个身子拉了起来,只见熊捕头一脸微笑地望着江楚寒,爽朗地说道:“兄弟对哥哥好,哥哥自然不会忘记,我老熊绝不是那种只认钱不认人那种人,兄弟尽管放下心来,我这就带兄弟进大牢。”

听了熊捕头的话后,江楚寒心里多少有些感动,但眼下却绝不是大动感情的时刻。江楚寒定了定神,也冲熊捕头微微一笑,道:“多谢哥哥了!”

熊捕头摆了摆手,示意江楚寒跟在自己后面。熊捕头在前面走着,江楚寒带着邱枫紧随其后,不紧不慢地跟在熊捕头后面。

PS:感谢:特警之阳光、杨致远03、夏雪儿的打赏支持。

第025章 钱当开门砖 绫是至死物

夕阳西落,那一轮血般的殷红彻底浸染了黄昏,让整片天空都是红艳艳的一片,却是难得的一片火烧云奇景,江楚寒此时却没有观赏晚霞的兴致。

县衙大牢并不在县衙内,而是在位于栖霞城城西的一处监牢里,熊捕头带着江楚寒和邱枫两人来到大牢门口时,熊捕头立即上前和守卫的衙役亲热地打了个招呼,似乎很熟的样子。

邱枫眼明手快,哪里还用的着江楚寒吩咐,早就抢一步上前,往守卫的每一个衙役怀里又塞过去一锭十两重的银子。

几个衙役顿时摸着银子眉开眼笑,向江楚寒和熊捕头道了声谢,身形一闪,放开了一条路。

熊捕头冲那几个衙役微微点了点头,带着江楚寒和邱枫一昂首大跨步走进了大牢里。

大牢里阴暗无比,长长的过道直通深处,两边的墙上挂着的油灯不断地跳动着,显得有些阴森恐怖,江楚寒这还是第一次进大牢,熊捕头早已是轻车熟路,带着江楚寒和邱枫左拐右拐,每通过一条过道就有一个守卫,前几日早得了熊捕头的传示,一见有陌生人进了大牢,顿时纷纷大吃一惊,当邱枫将一枚十两重的银子塞进那些守卫的怀里时,那些守卫也顿时纷纷笑逐颜开。既然有了银子,也就不关他们的事了,何况还是熊捕头带进来的人。

三人一路几乎畅行无阻,几乎每过一道关口都要塞上一、两碇银子,看的江楚寒不禁连连摇头,这世道,没有银子可真是寸步难行,就这一路下去,江楚寒粗略地算了一下,也将近花了有三百两左右的银子了,这可顶的上一户百姓许多年的用度了。

关押九秀楼一案的所有人犯被关押在县衙大牢的最里端,越往里走,压在江楚寒身上的那一种刺骨的寒意就越发的浓厚,刺骨的凉气渗入江楚寒的身上,江楚寒不由的感到了丝丝彻骨的寒意,心中那隐隐约约的不祥感也越来越浓,压的江楚寒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

打开最后一扇大门,熊捕头指着一扇阴冷的牢门,沉声道:“那里就是九秀楼一案里,关押李二娘的牢房所在。”

熊捕头继xù

领着江楚寒走了过去,一边紧张地说道:“时间要快,若是被夫人知dào

了,我老熊可就麻烦大了。什么!”话音未落,熊捕头猛地一声惊叫,江楚寒向牢房里看去,不由得大吃一惊,一身冷汗瞬时顺着瞬间发凉的脊背流了下来。

只见牢门大开,天花板上,那一圈白绫垂落,李二娘的身体整个都耷拉在那里,眼窝深陷着,使得那暴起的眼珠更加的突兀而恐怖,死死的盯着眼前正一脸惊愕的三个人,刺激着众人不由浑身忽然竖起了一身寒毛!

凉风,拂过……白绫微微地有些晃动!

伴随着那早已凉透了的尸体,还有那因为脖子上仰而露出半截的腥红舌头,那么左右摇摆的晃动着,阴冷而森然的气息在这一瞬间朝着四周弥漫,牢房里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形同厉鬼般的李二娘脖子上缠着一袭白绫,阴森地吊在屋顶,一双恐怖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江楚寒,一身阴森鬼冷的气息摄的江楚寒和熊捕头邱枫三人头皮一阵发麻。

“怎么回事?怎么人犯死了?她从哪来的白绫?你们谁给她的?”熊捕头回过神来时,整个人顿时犹如一头恼怒的狮子,惊骇地咆哮起来,这一声咆哮立即惊动了正在不远处守卫的衙役,纷纷急忙赶了过来,看着李二娘的惨死之状,几个衙役登时一个个额头上直冒冷汗,惊骇地看着熊捕头。

熊捕头雷霆大怒,一把抓起一名廋小的衙役大怒道:“人犯怎么会死了?你们他妈的干什么吃的?”怒气冲天地将那名衙役随手一推,紧盯着在场的所有衙役怒道:“查!他娘的都给老子去查!究竟是谁他娘的给了人犯那束白绫,究竟又有谁来过这里?都给老子去查!否则老子就叫你们一个个吃不了兜着走!”

就在熊捕头雷霆震怒的同时,两个衙役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远远地冲熊捕头惊叫道:“不好了不好了!九秀楼一案被关押的那几个野匪全都死了!”

江楚寒和熊捕头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所有的人犯同时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熊捕头顿时暴跳如雷,手一甩几个耳光子重重地打在了几个衙役的脸上,大吼道:“所有人犯都死了,他娘的你们这么多人究竟是干什么吃的?查,现在就去查!集合所有人,一个也不能漏!这一次你们连同老子在内,一个个就等着迎接夫人的雷霆之怒吧!”

熊捕头气急攻心,早就管不着还待在当场的江楚寒,他猛地一声怒吼,腰间的跨刀猛地一抽,纯亮的刀光在这阴暗的灯光下杀气逼人,熊捕头铁青着一脸杀气,带着牢房内的一群衙役疾疾离去。

江楚寒没有随熊捕头一同离去,看着吊死了的李二娘,江楚寒铁青着脸,两手紧握,双肩微微有些发抖。邱枫紧张地小声道:“少爷,我们赶紧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短短时间内竟然杀掉了这么多人!”江楚寒冷声说道,紧绷着的脸已变的一片铁青,长久以来积压的怒气眼看就要爆fā

出来,“这一切究竟是何人所为?究竟又是谁要对付我们江家?”

江楚寒一字一句地说道,浓烈的杀气已充诉了江楚寒的整个胸膛。邱枫心中一惊,依然压低了嗓音小声劝道:“少爷,我们还是快走吧。一会县衙就会来人包围了这里,若是再迟一些的话,我们就是想走也走不掉了。”

江楚寒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欲走,就在江楚寒转身的那一刹那间眼角一瞟,忽然心中一惊,看着牢房里落在地上的一块毫不起眼的东西,不由失声道:“邱枫,快看!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书房里的烛火微微地跳动着,书房里静悄悄的,那昏暗的烛火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显得有些紧张。熊捕头等人此刻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秉着呼吸,小心翼翼地站在那儿动也不敢动。

因为,掌握着他们饭碗和前途的苏县令的夫人,栖霞城内真zhèng

的实权人物杨柳月,此刻就坐在书桌前,一脸怒意地打量着熊捕头等人。

房里静悄悄的,似乎就算是落下一根针都能听见,熊捕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微微地低着头,连稍稍翻眼看一眼杨柳月的勇气也没有,生怕杨柳月会掀起雷霆之怒,立kè

就摘了自己的腰刀打发着回家种田。

事发时已是傍晚了,当熊捕头快速召集齐所有的牢门守卫的同时,一边差人飞速去报杨柳月。据回来的兄弟说,杨柳月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和苏县令一起用饭,乍闻巨变,杨柳月震怒之下一把推翻了餐桌,狠狠地将手里的筷子扔到报信的衙役脸上,怒气冲天地道:“让那些杂种统统给我滚到书房来!晚一刻钟立即当作元凶处置,严惩不贷!”

出此巨变,熊捕头和一干衙役的心情本就忐忑不安,好端端的人犯竟然在重重守卫下的县衙大牢里同时死亡!很明显,这几个人犯都是被人杀害的,并且同是九秀楼一案的主要犯人。熊捕头隐隐有一种感觉,凶手可能会为了掩盖某些事实,从而杀人灭口的。

只是,凶手究竟是怎样穿过层层守卫的县衙大牢,到达最里端,然后又是哪里来的钥匙,打开牢门然后突下杀手的?

熊捕头望着自己身边这一干的兄弟,忽然身体微微一颤,一丝凉意浮上熊捕头的心头,刺骨的寒意冷的熊捕头不由的浑身一颤。

这些,都是我老熊交往了多年的老兄弟了啊,即便平日里有些散漫,但这么多年下来也算是兢兢业业,从没有出过一次岔子,更没有发生过今天这种类似的情况。

但是,若不是有内奸,又有谁可以穿过县衙大牢里这一层层的守卫,从而对那些犯人忽下杀手的呢?

想到这里,熊捕头忽然觉得有些悲哀,眼光在众人面前一个个的扫过,真是人心隔肚皮,即使是相交了这么多年,也不能完全看透一个人的心思,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到头来,熊捕头忽然发xiàn

,自己竟然是连一个真zhèng

可信的人也没有。

忽然间想到了江楚寒,熊捕头不由的暗暗替江楚寒捏了把汗,恐怕这件事最终影响的就是陷入九秀楼一案的江楚寒。九秀楼一案的几个主要犯人都已被人杀人灭口,死无对证,很容易的便让人联想起,江楚寒就是这一系列案件的幕后主使人。

熊捕头从潜意识里认为,江楚寒,绝对不是这整起案件的幕后主使者。

书房里依然静的可怕,幽暗的烛火发出噼啪的声音,看着一个个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的众人,杨柳月的鼻子忽然冷冷一哼。

“你们都是废物么。”杨柳月冷冷地道,那张精美的小脸上此刻早已结起一片寒霜:“犯人竟然在你们的眼皮底下死于非命,你们认为你们可以脱的了干系?”

众人心里顿时一阵紧张,杨柳月越想越气,那只芊芊玉手猛地一拍桌子,一张俏脸因为愤nù

而布满了红晕:“你们一个个的都是软蛋么!都是没卵子的太监么!你们的卵子哪里去了!都说话!”

第一次听见杨柳月盛怒之下大爆粗口,众人紧张的大气也不敢出一口,有几个背后已被吓的渗出了一身冷汗。杨柳月平日里看似温柔,实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强人,前任的几个推官向闻风御史告状的事,众人也皆有耳闻,天知dào

眼前这个看似美若天仙的大美人背后的后台究竟是谁?

金师爷正稳稳站在杨柳月的身边,微微闭着眼睛,淡然的表情看不出一点心思,落在众人眼里颇有些坐怀不乱、宠辱不惊的感觉,金师爷平日人缘还是相当不错的,也从未在大家面前摆过读书人的架子,为人相当和气。

几个衙役拼命地向金师爷使眼色,希望金师爷可以代为说情,可金师爷像是没看见一般,任着那些个衙役如何向自己使眼色,也纹丝不动,稳如泰山,两眼微微一闭,似乎不管己事一般。

几个衙役不由的有些恼火,熊捕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下一阵喟然。重yào

的人犯在那么多守卫的眼皮子底下死于非命,任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迎上杨柳月的冲天之怒,为自己说情的。

可是,这件事总要有一个结果,出了这样的事情,如同在堂堂县令大人的脸上打了一巴掌似得,若是没有个了解,这让所有人的脸往哪搁?

PS:熊文灿——百度百科。四川省泸洲人,万历三十五年进士,授黄州推官,历礼部主事、郎中,山东左参政、山东右布政使,兵部侍郎、尚书等职。崇祯十年四月,任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崇祯十一年五月,文灿仍行前策招抚张献忠、刘国能投降,而张献忠名义上是归顺明朝,实jì

是向熊文灿催索饷银,屯兵数万于谷城,伺机而动。崇祯十二年五月,张献忠再起,势如破竹,熊文灿因此次抚局失败而被捕入狱,次年被斩。

第026章 师爷透消息 浴室会情人

“回夫人。”熊捕头想了想,硬着头皮上前说道:“九秀楼一案的所有人犯被人全部弄死在了大牢里,这对我们也是一个警戒。”

杨柳月低头思索了一下,然后抬起那张俏脸道:“你们都出去,熊捕头和金师爷留下。”

那些个衙役一听大喜,看着熊捕头一脸的感激,赶忙一个个的从书房里退了出来,个个惊魂未定,冲着书房的门外向熊捕头竖起了大拇指。

“熊大哥,谢谢你替众兄弟们扛了下来,我小马在这里祝你顺顺利利,一路走好。”一个年轻的衙役叹了口气,转过身迈开八字步一摇一晃浑身轻松地就要往酒馆的方向走去。

只是一瞬间,诺大的书房里就只剩下杨柳月,金师爷和正一脸紧张的熊捕头了。金师爷微微闭着眼,依然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杨柳月的手指微微敲打在了桌面上,忽然出声道:“金师爷,你有什么看法?”

金师爷双眼猛然一睁,俯下身子道:“回夫人,学生认为此案蹊跷,并且”金师爷看了看熊捕头,然后沉声道:“并且,牢房里的看守里,可能有内奸。”

“哼,我知dào

。”杨柳月冷哼一声,熊捕头,金师爷,俨然已成为了杨柳月的智囊班子,这二人都是杨柳月在夺走了苏县令的权柄以后,亲自扶上来的亲信人物。

杨柳月冷冷地道:“熊文灿,出了这样的事,你难辞其咎。”

熊捕头心里一凉,还未等他答话,只听杨柳月那冷冷的声音又再次传来:“以后,绝不能再出现这样的事了,你知dào

了吗?”

熊捕头心里一惊,过了半晌,忽然脸上露出无比的欢喜之色,猛地呼出一口气,心里像是绽开了一朵花般,浑身一松,大喜道:“多谢夫人,多谢夫人不究之恩!小人熊文灿谢谢夫人不究之恩!”

杨柳月云髻轻摇,一双明目清澈的眼睛里一片冰冷,冷声道:“熊文灿,本夫人现在予以你任免之权,整个县衙大牢里的守卫,由你一人全权清除任免,除了本夫人任何人也不能插手干预,即使是我家相公也不可以插手,所有的人事调动三日内必须做完,你可有把握?”

熊捕头心下一惊,脸上不动声色,俯首道:“小人一定完成任务。”

“好!”杨柳月不在纠缠,转过脸冲金师爷道:“现在九秀楼一案由金师爷你全权处理,三班衙役任你调动,你可愿意?”

金师爷微微一俯身,沉稳地回道:“只是学生认为,九秀楼一案全由学生来追查处理,恐怕不合规矩。”

“狗屁规矩。”杨柳月冷冷一喝,威风凌凌地道:“栖霞城里,我说的话就是规矩,整个应天府,我说的话也是规矩!本夫人就算是要把整个江南都给翻过来,我看又有谁敢阻拦本夫人!”

顿了顿,见书房内的气氛似乎有些紧张,杨柳月脸上的寒冰这才终于解冻,轻轻一笑道:“你们两个也不需yào

那么紧张,只要肯忠心为朝廷办事,都少不了你们的一份前程。”

见气氛顿时缓和下来,杨柳月微微一笑,顿时如春花一般的灿烂,百媚顿生,看的熊捕头和金师爷不由心中一阵晕迷,杨柳月淡淡地道:“过了秋之后,我们家老爷就要调往京城了。”

“京城?”熊捕头和金师爷浑身顿时一激灵。杨柳月摆摆手,微笑道:“你们二人是本夫人的得力助手,自然不会忘了你们的。”

顿了顿,杨柳月看着熊捕头,一脸深意地道:“熊文灿,过了秋之后,你就随本夫人回京,我爹会向朝廷保举你为殿前侍卫亲军副佥事,你可愿意。”

熊捕头顿时一愣,猛地喜上眉梢,大喜过望,立即俯下身子大喜道:“谢谢夫人,谢谢夫人栽培之恩!”

殿前侍卫亲军副佥事,从五品的武官,这一下真可谓是一步登天,熊文灿身为栖霞城领事班头,却无官无品,只因为杨柳月的一句话,一下子迈身进入朝堂,立即身价倍增,直接迈向了从五品,若是从军以后立了功,还会继xù

升官,飞黄腾达,官居要职的日子还会远吗?

熊文灿大喜过望,一张嘴都快笑歪了,说完后,杨柳月又望向金师爷,道:“金寒。”见熊文灿一下子就要摆脱民籍,成了官身,金师爷也忽然间开始期待起来。只听杨柳月猛地叫出自己的名字,金师爷心跳开始急剧加速,似乎都快跳出嗓子眼里了。金师爷定了定神,沉声道:“学生在。”

“你就不必和我们回京城了。”杨柳月笑意盈盈,却听的金师爷心中一片冰凉,双手忍不住微微有些发抖,一抬眼见杨柳月正看着自己一脸深意,金师爷赶忙收拾收拾心神,不吭不被地道:“是,夫人。”

杨柳月微微揭开茶盖,不紧不慢地道:“立了秋以后,你就不必跟我们回京了,去青州,走马上任做那青州卫副指挥佥事,同时赐封翰林院学士出身,你可愿意?”

从五品!出手就是从五品!大明朝第十阶的武官!一介白身立即摇身一变成了一名从五品的武官。

杨柳月封官如同不要钱似的,出手就是一个青州卫副指挥佥事和殿前侍卫亲军副佥事,金师爷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滴滴冷汗顺着金师爷的脊背流了下来。

只听杨柳月继xù

道:“本夫人自从帮我相公代掌这栖霞城后,也亲眼看到了金师爷的调度有方,治民有度,栖霞城的繁荣少不了金师爷的功劳。只是这样忽然将你塞进了军营里成了武官,可能不是你的擅长啊。”

二十年了,二十年也未考取到一届功名,金师爷眼中忽然有些热泪,泪光朦胧中忽然像是看见杨柳月正冲着自己微微地笑着。金师爷眼中有泪,伏首一拜,良久呜咽着什么话也没有多说。

“你们二人,是我和我相公的左膀右臂。”杨柳月微微一笑,“只要你们今后继xù

忠于朝廷,今后还会继xù

升官,飞黄腾达。”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的提携之恩,我二人今生今世也将永不忘夫人的恩典。”熊文灿也有些激动,杨柳月脸上似乎有了些许倦意,站起身子,似乎有些乏困地说道:“好了,你们二人都回去吧,天色也不早了,本夫人也要就寝了。”

“是!夫人。”二人向杨柳月行了一个大礼,一脸喜色地走了出去。月朗星稀,月亮早已爬上了枝头,熊文灿走了几步,回头望了一眼书房的方向,只见微亮的烛火下,窗纸上映出一个绝美的女子。

一阵寒风吹来,吹在熊文灿的身上有些凉彻入骨的感觉,秋季是要来临了么?熊文灿有些愣愣地想着,直到现在熊文灿也还没回过神来。

出了这样的弥天大事,夫人竟然到最后没有追究这件事,反而还对自己和金师爷许下封官荫子的愿景,并且还令金师爷和自己对九秀楼之事进行收尾工作,夫人这是想放江楚寒一马,不打算再继xù

查下去了么?

窗纸上映出的那个绝美女子,熊文灿忽然发xiàn

自己有些看不穿,迷惘中,只见那个绝美的女子轻轻地脱下了自己的衣衫,露出了她那骄人的玲珑曲线,看的熊文灿不由得一阵心驰神往。

缓缓地,一只大手轻轻地拍在了熊文灿的肩上,熊文灿仿佛被惊醒一般,连忙回头,只见金师爷正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

“金师爷。”熊文灿的脸立马红了,仿佛像是被人猜到了心思一般,腆着脸灿灿地向金师爷赔笑道。

“你知dào

,夫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么?”金师爷微微一笑,颇有些高深的意味。

熊文灿摇了摇头,道:“虽然不知dào

,但是我想,夫人的后台一定是大有来头。”

“哈哈。”金师爷笑了笑,忽然压低声音道:“此事说出来,只有你知我知,和苏大人知dào

,绝不可在入第四人的耳里!”

见熊文灿疑惑地点点头,金师爷摸了摸胡子哈哈一笑,压低嗓音,附在熊文灿的耳边紧张地道,“我们夫人,就是咱们大明朝那位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掌管整个大明军马,手指动一动立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即使是钱士升这样的三朝首辅也要对他毕恭毕敬的那个人的唯一的女儿!”

这猛地一声,震的熊文灿脑中一片晕眩,呆呆地站在原地,喃喃道:“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熊文灿呆呆地将这句话含在嘴里反复念了几遍,忽然猛然失声惊道:“难道是难道是他?!”

正说间,金师爷已哈哈长笑着出了庭院,声音早已渐行渐远,熊文灿呆了半晌这才猛然间反应过来,高声叫道:“喂,金师爷!喂!你等等我,等等我啊!”

熊文灿心急如焚,整整了头上的帽冠,迈开大步一溜烟的向金师爷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房间里早已是一片春色,一只**轻轻滑入温暖的水中,丰腴的**立kè

展露无遗,她轻轻地坐在水里,妖娆的如同柔嫩的一对红樱桃在温暖的水中时隐时现。

杨柳月迷恋地看着自己的躯体,轻轻地用手指不住地揉搓着自己的身体,光[滑圆]润的那个部位不由得令杨柳月自己也有些痴了。

嫁给了那个男人,她不后悔,尽管她不爱他。幸福的生活从来都不是她想要的,她只想要权柄,她也只喜欢权柄,正因为如此,她当初才不顾一切的下嫁给了那个丑陋的男人,从枝头上的凤凰变成了落地的草鸡,她从没有后悔过。

为何世间只有男人才可以掌握权柄?为何女人只能在家相夫教子生孩子?这个问题已在杨柳月的心中反复问了自己无数遍,然而每一次都没有答案。

忽然,本是温暖一片的澡盆内忽然激起一片水花,杨柳月面如冰霜,修[长白]嫩的颈项下,那一对玉[峰]正剧烈地此起披伏着。

突然间猛地房门大开,一阵微凉的秋风吹了进来,搅得这满房的春意立即融化得如白雪一般,那水中的妙人如天边的极光,美丽轻柔,诱人的蛮腰,高贵且不乏魅力。

阵阵的秋风吹的烛台上的火影不住地跳动,昏暗中,一个俊美的男子忽然从后环抱住了那水中的妙人,在杨柳月耳边邪邪一笑:“好一个如诗的美人,好一人柔媚的俏娘子,这样**的坐在水中,莫不是在等我么?”

那水中的妙人儿轻轻地叹了口气,道:“你这坏冤家,你究竟是想要荣华富贵,还只是想利用我的权柄呢?”

只见那男子从阴暗中露出身影,露出了他那一张无比俊朗的脸,即使是昏暗依稀的烛火下,也能清楚地看见那一张异常俊美且令杨柳月无比熟悉的面容。

那男[子yin]笑一声,一双手极不安份地摸上了杨柳月的**,“荣华富贵我倒不想,不过倒对夫人你[的玉]体朝思暮想……”

第027章 夫允妻出轨 仆为主动情

“虚情假意。”杨柳月冷冷一哼,“江家的九秀楼,包括栖霞城里前些日子的‘宾满楼’的案子,再到今天的大牢杀人案,也都是你做的吧?徐公子,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徐文广邪邪一笑,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伸出手指轻挑地挑了一下杨柳月的下巴:“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杨柳月迎向徐文广的目光,眼中已泛起一片寒光:“从明日起,你我从此以后就不要再见了,今天这也是最后一次见面了,我帮了你这最后一次,以后你若是再犯下任何案子,我杨柳月也绝不会再手下留情了,你我从此一刀两段,划地两清,我也不希望再见到你。”

“就算明日起从此不再相见,你我一刀两段划地两清,今晚你依然还是我的枕边人。”徐文广yin笑一声,望着杨柳月那满含春意的凤眼,腮边似羞的粉面,火热樱红的香唇,还有那修[长白]嫩的颈项,黑嘿yin笑一声,色[胆]顿起,一把将杨柳月猛地从水中抱起揽在怀中,顿觉香风扑而,温[香柔]玉在怀,说不出的受用。

怀抱柔若无骨的杨柳月,徐文广有些得yì

忘形,哈哈大笑着抱着怀中的女子向床上走去。

一颗脑袋埋头在她胸口处忙碌,根根倒炸的胡须刺的她的皮肤微微有些发痛,迷迷糊糊中,杨柳月轻轻地发出了丝丝嘤咛,双腿习惯性的盘上了对方结实的腰部。

******一个臃肿的男人正站在门房外面看着房里的这一切。半晌,苏毅缓缓地转过身去,院落中摆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正放着一盘象戏。

苏毅点起了灯笼,缓缓地坐了下来,慢慢地摆开阵势,只见棋牌上赫然是那二士入蜀的残局!

苏毅轻轻地捏起一颗棋子,起手推炮,炮六平九,在这微凉的秋夜里,苏毅默默地跟自己对弈着象戏,苏毅的棋路此刻竟然没有一丝余缓之感。

起风了,吹的苏毅头上的那稀松的头发迎风飘散。那房里一对人儿此刻正在床上不停地扑腾翻滚着,一声娇喝,引的那男子腹内更加的燥热,一声狂笑传来,那男子兽意大发,猛地一用力,疯狂地冲入了那无边的深处!

苏毅依然默默地跟自己下着棋,只见苏毅右手飞快,忽然双炮齐上,飞马入瓮直逼中宫。

将军!

******在江楚寒对江府的人事进行大力改革之后,这些日子里,江府上上下下如同大换血一般,整个江府透发出一股全新的蓬勃气象。

江府生意上的各种事情,已经全部交由了眉儿和李东阳同时打点,而昔日的小丫头眉儿,也早已经被江楚寒以闻所未闻,破天荒地宣bù

成为了江府的女管家,同时主事江府一切的账务,和生意上的各种杂事。

眉儿为主事,李东阳副手。两人一上台之后,便将江独流管事时的所有陈疾污垢病整个儿的清洗了一遍,几乎废除了江独流管事时的所有不合理的制度。

李东阳老而成精,制定了一条条的新制度新办法,由眉儿这个正牌女管家亲自执行,在眉儿和李东阳的铁腕整顿之下,将整个江府以及名下的各处生意店铺整个儿的大换血一番,效果立竿见影,顿时呈现出了一股全新的朝气。

眉儿这段日子里忙的昏天黑地,江府由于九秀楼一案的牵扯,江楚寒官司缠身经常不在家,几乎所有的大事小事都由眉儿一人一言决断,渐渐地显出了一种主事该有的气势和手腕,眉儿的商业天赋也由此得到发挥。

在江楚寒的默许下,眉儿几乎关闭了江府暗地里的所有的地下钱庄、地下赌场,和各类不入流的青楼歌坊,虽然收支因此也严重缩水,但是在眉儿看来,这些灰色产业就如同安置在江府里的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被人从深处挖掘出来点燃爆zhà



眉儿也依然还是江楚寒的贴身丫鬟,随着地位的水涨船高,眉儿似乎已隐隐成为了江府里公认的少奶奶了,各房里的丫鬟仆人,管家护院等人也突然对眉儿无比热情起来,人前人后一口一个云少奶奶,喊的眉儿的脸每一次都会不自觉羞红着脸快步跑开,小小的胸膛剧烈地跳动着地躲起来,暗暗地抚着自己的心跳,红着脸一阵阵喘气。

由于眉儿早已不再是江府里的一名卖身的丫鬟,每个月支给眉儿的银子也越来越多。对与生活的不断富裕,眉儿也早将自己的老父亲从乡下接来了城里,还买下了一栋不大不小的院子,请了一名丫鬟专门照顾老父的起居。而我们的眉儿,里里外外起早贪黑的早就快要忙坏了。

事实上,从这段日子里,眉儿每望向江楚寒的眼神,也变的越来越温柔,一双大眼睛里水灵的就如同就要溢出来似得,一颗芳心早已暗许,只是在眉儿的心里,一直都有一颗刺。

她终究还是个丫鬟啊。

虽然江楚寒已经明里暗里的表示过很多次,不再需yào

眉儿伺候自己的起居饮食了,但是在眉儿心里,她永远都还是那个丫鬟,那个受人欺负却不敢反抗,只能暗地里抹眼泪的眉儿。

眉儿知dào

,若不是少爷,老父亲的病至今也还不能那么快的恢复,自己和老父亲的生活,也依然还是饥一顿饱一顿,过了上顿没有下顿的日子。

那些日子,让眉儿不堪回首,若是当初没有江楚寒对自己的关照和爱hù

,今天的眉儿又会是怎样的呢?

眉儿有些不敢想象。

所以眉儿知dào

,江楚寒,就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债主,而这债务,则需yào

眉儿用一生去完成。带着这个思想,眉儿已在不知不觉间爱上了这位忽然间起死回生,英明神武,拥有大志向大气度的少爷了。

事实上,眉儿并不觉得有什么思想包袱,反而每一次和江楚寒在一起的时候,眉儿都会觉得无比的快乐。

只是,眉儿从未向江楚寒表露过任何的心迹,因为懂事善良,且又善解人意的眉儿知dào

,少爷是个要做大事的男人。要做大事的男人,又怎么能够为儿女之情所束缚?

每当此时,眉儿都会陷入深深的苦恼和痛苦中,虽然眉儿从未在江楚寒面前表露过任何的心思,但是江府里的下人们却早已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那一干仆人们早就人前人后的一脸谄笑着地喊着云少奶奶,鞍前马后地抢着为眉儿办事。

笑话,未来江府的少奶奶,谁不想赶紧巴结?若是真等到眉儿成为少奶奶的那一天,那一切也早都晚了,只有雪中送炭,哪里有景上添花的道理?

******就在江府上下全力改革,刚刚焕然一新的江府里,这几天又忽然发生了一件惊天的大事!

江府名下的各处产业,同时被一家名为“天章号”的商行要以惊人的价格买下整个店铺,各个店的掌柜的一见对方如此豪气,纷纷不敢自作主张,立即报到了眉儿那里,眉儿一见也是大吃一惊,不敢私下做主,同时立即报到了江楚寒那里。

这些突如其来的消息忽然就如同撒纸片一般,几乎同时传进了江府,厚厚地堆在了江楚寒书桌的案头上。

此时的江楚寒正半倚在梨花椅上,手中不住地把玩着一块玉佩,早已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从一开始的九秀楼一案,再到县衙大牢灭口案,接着到此次的“天章号”商行事件,前前后后从时间上来看,这一切事件的发生,就如同拍电影一样,似是早已被人谋划好了一般,招招连发,并且招招都是奇招,令人防不胜防。

但是经验老道如江楚寒,却看了出来,县衙大牢灭口案,完全就是对方的无奈之举。

从逻辑上推理,如果对手真的掐住了自己的死穴,那么完全没有理由会将这么重yào

的犯人灭口,要知dào

,至今为止杨柳月也没有提审过一次九秀楼一案的所有涉案的犯人,同时在水月亭里春情大动欲与自己百年好合,放过江府一马不在追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恐怕对手也是因此看到了这点,以免夜长梦多才会对那些犯人痛下杀手,以灭其口,不留下任何将会对自己造成不利局面的证据。

金师爷也一早借着问案的名义来到了江府,明白地告知了江楚寒九秀楼的案子的起因和结果,杨柳月已完全放权由金师爷接手,摆明了就是一个‘拖字诀’,不打算再继xù

深究,才会交由金师爷继xù

处理案件。

事故老道的金师爷哪里还不明白杨柳月的心思,一早喘着明白装糊涂,每日顶着问案的由头来到江府,和江楚寒一起谈笑风生,对弈棋局,好不自在。

而就在这时,天章号商行的横空出世忽然出现在江楚寒的视野里,妄图以高价买下江家的所有店铺,这若不是早有准bèi

一早盯上了江家,又会是什么?全盘收购江家的所有店铺和产业,彻底占据栖霞城一半的商业贸易,接下来在对其他商家进行逐步蚕食,最后垄断整个栖霞城的商业,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吧?

所以,此时的江楚寒早就可以很肯定的认为,天章号商行,就是那个幕后黑手,就是那个从始自终的始作俑者。

江楚寒从心里突然升起一丝明悟,杨柳月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要将这件案子纠缠到底,所以才自始至终也没有提审过一次李二娘等一干犯人,有意使对方的算计落空,恐怕九秀楼的案子早已不知dào

发展成什么样子了。如果杨柳月从一开始就不知dào

这件案子背后所隐藏的阴谋,那又怎么解释得了,关于九秀楼一案,杨柳月自始自终都没有提审过一次犯人的事实呢?

这却与杨柳月有没有看上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因为杨柳月本就没有打算要与那群人互相勾结,从而垄断整个栖霞城商业贸易的想法。

江楚寒翻开握在手心里的那枚玉佩,只见那枚玉佩的正面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盘龙,背面却刻着一个大大的‘徐’字,这正是江楚寒前日在关押何老娘的牢房里,那一丛丛发了霉的稻草地上发xiàn

的那个奇怪的东西。

江楚寒一遍一遍的抚摸着那面刻了字的玉佩,那枚‘徐’字早就深深地印在了江楚寒的心里,很有可能,这枚玉佩就是那与县衙大牢之中突下杀手的凶犯所遗留下来的物证。

“徐文广!”江楚寒一阵冷笑,突然从嘴里缓缓吐出这三个字,却把早已守在一旁多时,正呆呆看着自己的眉儿险些吓了一跳。

见江楚寒独自一人沉思了几个时辰,守在一旁的眉儿动也不敢动,生怕打搅了江楚寒的思路,引来江楚寒的不高兴。但时间久了,一颗芳心早已寄在江楚寒身上的眉儿也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看着眼前这个俊朗的男子,眉儿不禁一阵晕迷,竟是越看越好kàn

,忍不住盯着江楚寒的脸不停地看,最后竟是痴了般的陷了进去,看向江楚寒的视线便再也离不开了。

眼见自己暗暗思恋着的心上人忽然冷笑一声,嘴巴里缓缓地吐出一个名字,眉儿这才如同从梦里惊醒过来似得,疑道:“少爷,你说什么呢?”

江楚寒微微一笑,将那枚玉佩摆在眉儿面前,一脸的淡然,悠悠地道:“想要对付我们江家的幕后黑手,就是这块玉佩的主人,就是当日那当庭解匪,突入大堂,使得案情瞬间急转而下的徐文广。”

第028章 应约天章号 情倾顾眉儿

“徐文广?”眉儿轻轻地念出这个名字,只见江楚寒轻轻地点了点头,道:“这块玉佩,是我在李二娘吊死的现场发xiàn

的。”说罢江楚寒冷笑一声:“若不是他,又怎么解释当日在县衙大堂上,那一幕幕巧合的出现?”

眉儿想了想,指着案头上的报批说,粉眉轻凝,道:“那么,此次这天章号商行的事,也是徐文广做的吗?”

“就算不是他,我想他也脱不了干系。”江楚寒闭上了眼睛,淡淡地道:“有谁想不利我江家,我就会让他永世都不敢再打我江家的主意。”江楚寒语气平淡,却无法掩饰语气中隐藏着的那一抹寒意。

眉儿想了想,然后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递给江楚寒,有些紧张地道:“这封信,我本来是想截下来的。”

“嗯?什么信?”江楚寒从眉儿手中接过信,只是看了一看,复又扔回给了眉儿,重新半倚地靠在那张梨花椅上,淡淡地道:“这种事,你处理就好,不用跟我说。”

眉儿忽然间有些愈发地紧张起来,一张小脸儿瞬间变的通红,结结巴巴的就连口齿都有些不清了:“少少爷。眉儿本就想自己决断的。”

看着眉儿的表情,江楚寒心里不由疑窦大生,眉儿见江楚寒疑虑的表情,心情更是紧张:“前几日,天章号掌柜差人来了江府,说是要见主事人一谈,我暂且压了下来,并未回绝。”

“原来就是这个事。”江楚寒一愣神然后哈哈大笑。

眉儿立即羞红了脸,跺了跺脚道:“少爷,究竟是见还是不见?”

江楚寒揉了揉鼻子,态度有些玩味地看向眉儿,目中似有深意:“眉儿,你的意思呢?”

眉儿左右为难地想了想,这才粉眉轻凝道:“眉儿意思是有的,但怕大少爷不高兴,所以这都好几天了,所以眉儿才并未提及此事。”

江楚寒点点头,一双俊朗的眼睛里充满了赞赏:“眉儿现在越来越像一名女管家和主事了。”顿了顿,江楚寒嘿嘿一笑说道:“见,一定要见,为什么不见呢?我倒要看看我们的对手,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说完江楚寒冷冷一笑,幕后黑手终于浮出水面,现在已迫不及待的要与自己和谈了么?武的不行来文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对方这次又要有什么花招呢?

想到这里,江楚寒向眉儿道:“立即回去书信,就说我江楚寒要亲自和对方见面。”顿了顿,江楚寒的脸上忽然浮起一丝诡秘的笑容:“再补上一句,不日,我江楚寒将在洞仙楼宴请天章号大掌柜的,请对方务必到来。”

“宴请?”眉儿呆了一呆,那张俏脸上一脸的惊疑不定,憋了半天,这才从戏文里想到那么类似地一段,急忙脱口而出道:“鸿门宴?”

“没错,就是鸿门宴,只不过,咱们这唱的是空城计,对方那里却以为咱们摆的是鸿门宴。”江楚寒坏坏地一笑,“瞒天过海,疑人之兵,就看对方有没有这个胆量了,哼!”

江楚寒冷冷地一哼,已在无形间给还素未谋面的天章号掌柜的下了一个绊子,有胆,你就放马过来!

“嗯,眉儿记下了!”眉儿点了点头道:“少爷还有其他重yào

细节要吩咐眉儿去做么?”

“暂时没有了!”江楚寒深思了一下,确认没有其他的细节需yào

注意,这才摇了摇头,然后看了一眼眉儿,两鬓青丝有些纷乱,虽然略施了粉黛,却掩不住其中的一丝的倦容,这些天的事情,也着实在累苦她。

想及此处,江楚寒心里忽然一阵柔软,望向眉儿的眼色也是柔了几分,软语道:“事情要办,但是切记也不要让自己累着,有些事,尽管让那些下人去做就是了,府里能人虽少,但能够跑跑腿的总还有一些,千万别苦了自己!”

“啊,是……”

眉儿本被江楚寒的突然袭击搞的有些不知所措,本能的抽了抽手,却又害pà

江楚寒伤心,随即听到江楚寒是关心自己,顿时又觉得无比开心,心里变的有些小鹿乱撞,心猿意马起来,两抹俏丽的红晕也是慢慢攀上双颊!

凝视着几乎半靠在自己身上的眉儿,细而直的柳叶秀眉,长而卷翘的乌黑睫毛,使她那梦幻般的水晶双眸,平增了不少的灵秀之气,那小琼鼻更是秀气挺直,香纯则是鲜艳欲滴,红润诱人,那一张小嘴勾起笑容的时候,那微翘的嘴角弧线更是[勾]煞无数男人的魂魄,再说那一抹腮间的微红,更是让眉儿在那丝清纯中凭添几分诱人[的妩]媚,看的[人勾]魂极了,江楚寒看着眉儿,不由得有些痴了。

不知不觉间,江楚寒忽然腹中一股急躁[的燥]热传来,燥的江楚寒不由得忽然有些心[猿意]马,望着眉儿美丽清纯的脸庞,江楚寒忍不住忽然伸出手,鬼使神差般地轻轻地搂住了眉儿的腰肢。

眉儿,这是江楚寒来到这个时代后,对自己最好的人儿,江楚寒早在心里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永生永世守护着这个永远乖巧美丽的可人儿。

冷不防被江楚寒忽地搂住了腰肢,眉儿不由得心中一颤,惊异地望着江楚寒,大脑一片空白,有些发懵地道:“少少爷。”

轻轻地,轻轻地,江楚寒搂着眉儿,将她的整个人放在了自己的腿上,一阵幽香的少[女气]息传入江楚寒的鼻子里,江楚寒大脑忽然一阵发懵,忍不住轻轻地对着眉儿的唇,深深地一吻。

江楚寒正无比动情地吻着眉儿,舌[尖轻]轻一挑撬开眉儿紧咬的牙关,一双厚厚的嘴唇忽地捉住了眉儿的那只幽香如兰的[小香]舌。一双大手游走在眉儿的双[峰上],动情[地抚]摸着。

眉儿的娇[躯顿]时忍不住一颤!终于要来了么?

眉儿忍不住想着,长久以来,眉儿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感,不敢在江楚寒面前吐露半分。眉儿也曾幻想过,将来会变成眼前这个男人的女人,但是她从没有想过这一天会来的如此之快,她并不抗拒,但是有些害pà

,男人就是这样,总是三[妻四]妾,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如果自己把一切都给了江楚寒,那么他还会不会珍惜呢!

“不,少爷不会这样的,一定不会!”内心挣扎了半晌,眉儿最终还是选择相信江楚寒,爱过,得到过,即便是拿走自己的一切,眉儿也觉得心甘情愿。

“少爷……”

感受着江楚寒那双大手中的温热,眉儿突然轻轻的把身体靠了过去,半倚在江楚寒的怀里,朱唇轻启着,轻轻呢喃了一声,也只是这一声,突然的就让江楚寒感觉全身都有些热[血沸]腾的感觉,那声音实在是[太诱]惑人心了,并不甜腻,但是却带着淡淡的娇羞,特别是那颤抖的尾音,仿佛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魔力一般!

“眉儿!”

江楚寒不由自主的低下头,有些霸道的抱起眉儿,俯身又一低头,贴上那两[片勾]人[的妩]媚双唇!

眉儿随即羞涩的闭上双眼,默默接受着江楚寒的热情。

[此处删除700字,原因众所周知]轰!江楚寒的脑间忽然猛地如同大炸雷一般,轰的江楚寒不由得阵阵发懵,全身的动作顿时一滞,看着身下早已经被自己剥的一[丝不]挂的眉儿,一股寒意顿时袭上了江楚寒的全身。

“我这到底是在做什么?”江楚寒无比羞愧地想着,忽然一阵罪恶感袭来,震江楚寒不由的有些发懵。

十四岁,眉儿今年也只有十四岁啊!若是放在前世,这个年纪应该还在念书,还只是快乐的小女孩,抱着枕边的布娃娃开心的入睡,还正是花季年华,还拥有美好的幻想,还美妙地期待着下一件新衣服和每年的压岁钱。

可自己自己刚才这到底是在做什么?深深的罪恶感压得江楚寒心头犹如千斤一般无比的沉重。

“眉儿,对对不起。”江楚寒结结巴巴地从眉儿[那光]洁的身上离开,看着**的眉儿,感觉无比的愧疚,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xiàn

自己喉咙干涩,根本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少爷”眉儿一声轻咛,半捂着自己一丝不挂的身躯,一脸的羞色,好半天才鼓起勇气,羞道:“若是少爷想的紧。眉儿眉儿不怕疼的。”

江楚寒忽然猛地一咬牙,猛地拿起衣服往身上一披,迎上眉儿那满含着春意的大眼睛,硬生生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结结巴巴地有些胡乱地说道:“少爷我嘿嘿!少爷我现在要去大解,哈哈哈!咱们改日改日再来。嘿嘿嘿!”

江楚寒刚一说完,一转身撒腿跑到门前,无比慌乱地打开大门,然后脚底抹油,一溜烟的落荒而逃,霎时间便立kè

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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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9章 重阳节设宴 洞仙楼会敌

“少爷!少爷!!”眉儿急忙追着江楚寒喊到,可江楚寒逃的却比兔子还快,一转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眉儿有些羞怯地看着自己的身躯,适才的身体相拥乃至紧接着的疯[狂激]吻此刻还深深地残留在眉儿的身体上。

眉儿有些满足地闭上了眼睛,半晌后,只见那早已满含春意的俏脸上忽然划过一丝满足的微笑。

“我顾眉生,此生此世,只愿做江少爷的女人。”

温暖的书房里,只听眉儿正微笑地如此诉说着。

******九月初九,重阳日,晴。岁往月来,忽然又复九月九。

天气已然渐渐进入了秋季,栖霞城也不再像前些日子那般炎热,一丝微微的凉风沁的人无比的舒爽,九月初九这一天,大人带着小孩,老人并着肩步履蹒跚,向着登高处而去。

《易经》中,把“六”定为阴数,把“九”定为阳数,九月九日,日月并阳,两九相重,故而叫重阳,也叫重九。在中国,民间自古在重阳日那一天便有登高的风俗,故重阳节又叫“登高节”。此风俗始于东汉,唐代文人所写的登高诗很多,大多是写重阳节的习俗;杜甫的七律《登高》,就是写重阳登高的名篇。登高所到之处,没有划一的规定,一般是登高山、登高塔。还有吃“重阳糕”的习俗。

重阳糕又称花糕、菊糕、五色糕,制无定法,较为随意。在九月九日那一天的天明时,以片糕搭儿女头额,口中念念有词,祝愿子女百事俱高,乃古人九月作糕的本意。讲究的重阳糕要作成九层,像座宝塔,上面还作成两只小羊,以符合重阳之义。

一束茱萸叶,一盅菊花酒,是重阳节的必备之物。重阳佩茱萸,可以避难消灾;或佩带于臂,或作香袋把茱萸放在里面佩带,称为茱萸囊,可消灾避邪,驱逐厄运,而菊花酒同样也是重阳节必不可少的物品。

而也就在这一天,也是江楚寒应天章号掌柜的之邀请,在洞仙楼内宴请天章号掌柜的日子。而此刻,洞仙楼内空无一人,在这栖霞城最大的酒楼里,在这一天竟然连一个人影都没有,两扇大门外敞,阴暗的光线显得有些诡异,早在前些日子,江楚寒就已命眉儿将洞仙楼重金包下了,江楚寒就要在洞仙楼里瞧一瞧,这神mì

的天章号大掌柜,究竟是何方神圣!

江楚寒早早的就带着眉儿和邱枫来到了洞仙楼,选择了二楼靠中间的一张桌子,整个洞仙楼内窗户大闭,并在酒楼的两旁过道内点了一只只的白蜡烛。在这一束束烛光的映衬下,洞仙楼此刻的一切情况情景已显得更加的诡异了。

从外向里看去,一排排的烛火阴森恐怖,诺大的酒楼里只有江楚寒一人正轻轻地自斟自饮着,桌上摆放着一壶菊花酒,四周插满了茱萸叶,身后的眉儿和邱枫则一脸肃然,如临大敌一般正守护在江楚寒左右,此刻的洞仙楼已完全不像是一家档次极高的酒楼了,而更像是一座灵堂!

这一切,完全出自江楚寒的授意,江楚寒之所以要摆开这幅阵仗,就是要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江楚寒做的这一切,就是要给对方一个明确的暗示,我江楚寒,可绝不是吃素的。

日头已临近午时,江楚寒,眉儿和邱枫三人一早就来到了洞仙楼,不紧不慢地坐了下来。江楚寒的心绪此时一片淡然,不紧不慢地低头饮酒,微微的唊酒声不时打破这死一般寂静的气氛,站在江楚寒身后的邱枫则一脸杀气,紧紧地盯着楼下那一对敞开的大门。

本来,在忠心耿耿的邱枫请求下,本来是要在这洞仙楼的周围布上埋伏,安插上江府的护院,对方不怀好意在先,谁知会不会忽然对江楚寒忽下杀手,立毙当场。安插一些护院,也是为了保证江楚寒的绝对安全。而江楚寒却大手一挥,没有接受邱枫的这个意见。

按江楚寒的想法,一来江府人多嘴杂,可能会泄出消息。二来,若是被对方察觉,落下了口实报到官府那里,又是麻烦事一桩。故而在今天,江楚寒只带了眉儿和邱枫两人,来到了洞仙楼坐等那神mì

的天章号大掌柜到来。

栖霞城里现在已是热闹非凡,不管大人小孩,亦或是老人,纷纷走上街头,或登上楼阁,或远去爬山,以应“登高”之行。就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忽然远远地出现了一个无比阴沉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阴沉着脸,身材臃肿,脸上的神情有些厉然,双腿残疾的他此刻正坐在一张木质的轮椅上,缓缓地向着洞仙楼的方向走来。那满脸阴沉的肥胖男人落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竟然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此刻,那男子抬起头,一脸阴毒地望着牌匾上洞仙楼三个大字,推着轮椅的手忽然微微有些发抖起来。

那男子猛地深吸了一口气,满面的阴毒之色更现,如同地狱里的厉鬼一般,戾气冲天。现在,那满脸阴毒的中年男子只觉得心跳也开始微微有些加快了,两只原本微微有些颤抖着的手忽然间颤抖的更加剧烈起来,一股兴奋的感觉忽然而生,他知dào

,那个令他日思夜想,夜不能寐,只要一想起就恨的咬牙切齿,做梦也想要亲自手刃于自己刀下的年轻公子,此刻就在这所酒楼里。

是他!是他害的我双腿残疾!是他!是他害的我成为了一个废人,永远都只能在这只轮椅上苟且偷生的废人。

那中年男子霎时间无比狰狞,一排铁牙死死地咬着上腭,嘴上那一对八字胡在这阳光下映得格外发亮。深深地吸了口气,那男子一推轮椅,毫不犹豫地进了洞仙楼。

洞仙楼里的阴森气氛并没有让他感到任何的畏惧,现在的他,只觉得自己如同死了一般,活在世上也是了无生趣,心中只有恨,那一股冲天的恨意正是他活下来的理由,就算前面是龙潭虎穴,十八层地狱,只要那个人在,他也会一往直前。

吱呀吱呀的轮椅声打破了这死一般寂静的气氛,邱枫眼尖,忽然见有个人影进来,向江楚寒沉声道:“少爷,来了。”

江楚寒淡淡地点了点头,和眉儿的视线一起同时瞄向楼下的大门处。只听一阵熟悉且又有些陌生的声音忽然传来:“江少爷,好久不见了,嘿嘿嘿嘿嘿老奴在这里可给您请安了,哈哈哈哈!”那笑声如同鬼厉一般,飘荡在这诺大的洞仙楼里,在阴冷气氛的烘托下,更增添了一股恐怖的气氛。

待看清那人进来以后,江楚寒、眉儿和邱枫脸色忽然纷纷大变,眉儿早已惊的捂住了小嘴,一脸惊骇地望着楼下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邱枫在惊异之余,一只手死死地握紧了腰间那把隐藏在身的尖刀,因用力过猛,那一双布满了老茧的大手因血脉不畅而有些泛白。此刻的邱枫早已是一脸的紧张,全身的肌肉如同迸发了的火药般的爆zhà

开来,全身的力量早已提升至顶,只待情势一变立即抽出刀子,扑上去拼他个你死我活!

江楚寒也是心中一震,倒吸一口冷气,惊疑不定地望着楼下的来人,那人抬头一见江楚寒,脸上戾气更现,嘿嘿鬼笑着望着江楚寒大笑道:“江少爷,莫不是你贵人多忘事,不认识老奴了么!”

江楚寒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望向楼下的来人一脸的萧杀,缓缓地沉声道:“江独流!”

“不错,正是老奴!”江独流桀桀怪笑起来,“老奴今天这副鬼样子,也是拜少爷你所赐啊!”

“多说无益。”江楚寒缓缓地站了起来,两眼一阵精光:“当初,若不是你居心不良,会是今天这样么?”

“哼。”江独流一阵冷笑,“今天,我是来和你谈生意的。”

“你也知dào

是来谈生意的。”江楚寒缓缓的复又坐下去,“既然是谈生意,那么剑拔弩张做什么?”随机手一摆,道:“请!你现在是天章号的大掌柜的,我们是来谈生意的,不是么?”

江楚寒脸上露出一丝的微笑,江独流嘿嘿一笑,忽然不知从哪冒出个小厮,抱起江独流,缓缓地抱到二楼,复又坐在轮椅上,那小厮完成这一切后,又悄悄的退了出去。

江楚寒微微一笑:“请吧,江掌柜,重阳节该喝菊花酒,满满一壶的菊花酒。”

“多谢少爷。”江独流微微地一笑,看也不看满桌的酒菜,脸上泛起一丝阴冷,“天章号要高价重金买下江府的所有明面上的店铺,江少爷,你卖还是不卖呢?”

“贵号出多少。”江楚寒轻轻地抿了口菊花酒。

“一千两!”身后的眉儿和邱枫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气,江独流嘿嘿一笑:“是黄金!”

“哈哈!”江楚寒不由的哈哈一笑,冲江独流鼓了鼓掌,复又冷道:“好大的手笔,一千两黄金买下我江府一间店铺,只是不知天章号商行究竟想买我多少号商铺?”

“全部。”江独流冷冷一笑。

“一千两黄金买我江府名下一间店铺。”江楚寒微微地咪起眼睛,“那恐怕得要十多万两的黄金了。”

“十多万两黄金,还不够江少爷大吃大喝穷奢极欲几辈子了么?”江独流冷冷一笑道:“就算是买下这大半个栖霞城,也不过如此了。”

“传说中的江半城。”江楚寒想了想,自嘲一笑道:“果然是天价,十多万两黄金,都够供养整个应天府卫的军民几年的用度了,这价钱果然够高,高的连我都心动了。”

“那么,江少爷,你是卖呢,还是不卖呢?”江独流看起来似乎有些得yì

,坐在轮椅上一阵冷笑。

“不卖!”江楚寒暴起一喝,重重地一掌打在桌上,震得满桌的碟子猛地一颤,忽然冷声道:“想买我江府店铺,竟然出到了一千两黄金一间铺子的天价,你们居心何在?”

不等江独流答话,江楚寒冷冷一笑,忽然站起来指着江独流的鼻子大喝道:“江独流!我来替你说!买我江府店铺,如同扼制了整个栖霞城的经济贸易!垄断了栖霞城的经济贸易,就如同扼制住了整个江淮地区的车船运输和商业贸易!扼制住整个江淮地区的商业贸易和车船的运输,就如同断了整个江南鱼米之业一半的收入,就如同砍掉了我大明朝的三根手指!我说的究竟对不对!”

(作者注:古时,栖霞县属应天府郊县,分治淮南道,同属“江南”,两淮地区乃是全国产粮的大户地区,栖霞又地处两淮之间,咽喉之地,地理位置极其重yào

,无论军事还是商业地位都很卓越。)江独流冷冷一笑:“买下江府的店铺,这是东家的意思,我可不知dào

这些。我天章号商行遍布天下,就算是整个大明所有疆域,也都有我们车马行的踪影,更何况名下酒楼店铺等等林林立立遍布全国,十多万两黄金,我们天章号商行出的起,我再问最后一遍,你究竟卖,还是不卖?”

第030章 楚寒遭暗刺 眉儿义舍身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江独流脸色无比阴冷,眼睛里忽然冒出一道火花,浓烈的恨意忽然冲上了江独流全身,江独流紧咬着发白的嘴唇,紧攥着的双手也开始急剧泛青,只等江楚寒最后的作答了。

“说多少遍都是一样,不卖。”江楚寒冷声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这种事,我江楚寒可不干。”

“好!江少爷果真是忠肝义胆,仁义无双啊!哈哈哈!”江独流忽然眼露精光,一种强烈的期待感忽然袭上全身,冲的江独流有些发懵,江独流哈哈一笑,那笑声如同地狱里的厉鬼一般,凄厉无比,顿了顿,冷冷一笑,恶狠狠的道:“既然不卖,就把你的命留下吧!”

“什么?”江楚寒还未反应过来,只听窗外一声巨响,一只巨大的羽箭猛地破窗而入,夹带着浓烈的破空声顺着江楚寒的鼻尖猛地划过,猛地击在了身旁的搁栏上,瞬时将那搁栏击的粉碎,片片木屑炸裂开来,四散飞射!

“杀!杀掉他们!”江独流见一击不成,大吼一声,双手一摇轮椅急剧后退几步,那顶上的天花板突然猛地一声巨响,一阵火花飞过,天花板上硬生生地被炸出两个大洞。猛地一喝,三五个手持钢刀的黑衣人突然从洞中跳了下来,扬起手中的钢刀毫不犹豫地就向江楚寒砍去!

“少爷小心,邱枫在此!”邱枫怒眼圆睁,大吼一声,猛地一把拔出腰间的尖刀身形急急一踪一把扑了上去,带出片片残影就朝着对方横劈而去,呛的一声,兵器相接擦出一片火花,响起一声金属交鸣的脆响!

“少爷,哈哈,江少爷……”江独流突然桀桀怪笑起来,心中畅快极了,一双眼睛里透着无比的怨恨,狠狠地一咬牙根,疯笑道:“江楚寒啊江楚寒!黄泉路上你可得一路走好!”

“江独流!”江楚寒突然的一翻桌子吼道:“你去死吧!”

江独流桀桀怪笑着,完全没有想到江楚寒说发难就发难,眼看着桌子被掀到空中,酒菜已是撒的满地都是,那四方的桌子在空中转了个圈儿,眼看着就要砸中江独流,忽然一名守在江独流身边的一名黑衣人出招,一脚踹中那桌面,砰的一声,竟然硬生生的把那桌踢的粉碎,然后一个虎扑,双手凝成虎爪,反攻江楚寒而去!

“雕虫小技!”

江楚寒冷哼一声,那虎爪架势虽不错,却过于轻浮,只见江楚寒身形一闪,整个身体就如同泥鳅一般,扭动着身体硬是挤进对方的双爪之间,捏住了对方的一双虎爪,手中使力,硬生生地将那对双手给掰了过来!

“开!”江楚寒大喝一声,手中猛地一用力!咔吧!

“啊……”痛苦的嘶鸣顿时就响彻整座酒楼,再看那人的双手,却是诡异的向后扭曲着,被江楚寒活生生的给扭断了!

“邱枫,别杀人!”江楚寒大喝一声,丢开那双断手之后便一脚踹中对方的小腹,把人给踢向墙边,一把捏住对方的喉咙,手臂一振,那人竟是被江楚寒压在墙壁上硬生生的给提了起来,卡着喉咙,整张脸都是憋成了酱紫色,窒息的感觉立即涌上心头。

邱枫正杀意盎然,一槟短短的尖刀在邱枫的手上挥的风生水起,忽听江楚寒那一声大吼,邱枫重重地点了点头,将手上那柄尖刀反握为拳,用尽全身力qì

一拳打在了眼前那名黑衣人的胸口,只听“咔咔”两声,两边的肋骨在邱枫的巨大力量下瞬时被打的粉碎!

原本在场中围斗着邱枫的那几名黑衣人一见情况有变,立kè

就提刀朝着江楚寒冲来,手起便要刀落,下手无比狠辣!江楚寒早已注意到了自己身后,冷笑一声将手中那黑衣大汉随手一甩,那本就蕴涵无比力量的一撞,带着强dà

的反冲力量就卷向那群黑衣人,纷纷摔成一团!

这些黑衣人下手无比狠毒,刀刀致命,如同不要命的一般狠打狠扑,刀刀都是你死我亡的阴辣招数。“死士!”这两个字在江楚寒的脑中突然划过:“这些人难道是死士?!”

虽然江楚寒和邱枫二人此刻正占上风,也迟早架不住黑衣人的这种拼命打法。一见江楚寒占了上风,邱枫心中也是一片惊疑不定,少爷什么时候竟然拥有这么好的身手了?

来到这个时代后,江楚寒这还是第一次动武,在特警队的日子里,大小三十二路擒拿手,包括各种空手格斗技,锁喉断骨的横练功夫江楚寒也练的无比通透,一身外家功夫早已被江楚寒修liàn

的炉火纯青,否则江楚寒又如何能在一次次出生入死的任务中面对那些亡命之徒完整地活下来?

江独流鼓动着喉节,忽然,他的脸上露出了一股不可思议的神情!

“这。这怎么可能?”江独流惊异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切,那个整天饮酒做乐,沉迷于美色的纨绔子弟什么时候拥有这么好的身手?那早被酒色掏空的身体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qì



江独流突然从心底里产生了一丝深深的悔意!

“江独流!”在江独流心间惊恐不已的时候,江楚寒也终于看到了落单的江独流,心间愤恨,大步的就朝着江独流而去。

江楚寒一声暴喝,手中的拳头猛然发力,一拳就向江独流轰了过去,拳劲奔腾如雷,夹杂呼啸风声,声势骇人!

砰!只听破风之声又起,一枚巨箭已然从对面射向江楚寒,赫然是一支三石弓箭!那枚箭夹带着清脆的破风声已然来到,眼看着就要射穿江楚寒的身体了

眼看就要射中自己,江楚寒大喝一声,身形急转,猛地倒退几步,那枚三石箭险之又险地擦过江楚寒的鼻尖,狠狠地射进了墙壁上,墙灰四溅!

“好险!”江楚寒暗道一声,若是被这三石箭射中,恐怕自己整个身体都要被洞穿一个大洞了!这一切显然就是对方精心布置好,一定要置自己与死地的必杀之局啊!

呼啦一声,窗外忽然飞进七八名黑衣人,挥起长刀就向江楚寒砍来,一股狠打狠拼的路数,只要江楚寒稍稍一大意,恐怕就要利毙当场了!

“你们找死!”江楚寒大喝一声,前世那拼命挣扎求活的久违感觉涌了上来,看着那四五个黑衣人朝自己扑来,江楚寒眼中精光大盛,非但没有惧意,反而身形一闪疾疾地迎了上去,眼看着为首那人以举着钢刀当头劈落,江楚寒却是身手敏捷的矮身迎了上去,双手呈一个很诡异的九十度角,然后整个人就贴了上去,突然的就用肘位关节卡出了对方的肩膀!

咔啦!一声脆响,那人的胳膊就不自然的垂落下来,那黑衣人显然也是有些呆滞,楞的数秒,这才感受到因为断裂而涌起的剧疼,开始疯狂的嘶吟起来!

截肢术,出手便伤人胫骨,轻着脱臼,重着废尽关节!

什么叫生不如死?断其关节,终生废人,这就是生不如死!

见江楚寒下手如此狠辣,出手便徒手断人肢节,原本穷凶极恶的一群黑衣人都不由的退却的散开了一些!

江楚寒冷笑着踏步而前,步步清脆,踩着那楼板就朝着那几个黑衣人靠去,而那些黑衣人鼓动着喉节也是开始步步而退,握着钢刀的右手也是略微的颤抖。

“少爷小心!”

这时候,一直护着眉儿,与众位黑衣人缠斗的邱枫猛地惊叫起来,江楚寒刚一回头,只见一个坐在轮椅上,满身臃肿,正满脸狠毒的中年男人不知何时突然绕到了自己背后,哈哈疯笑着,满眼尽是一股骇人的狠意:“死吧!你去死吧!哈哈哈哈!”江独流手中握着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脸上尽是骇人的戾色,用尽全身的力qì

向着江楚寒的腰部狠狠地捅去!

不好!江楚寒猛地一惊,半步之内,怎么躲!

“少爷!”邱枫急急喝道,瞳孔急剧放大,眼看那把尖刀就要刺进江楚寒的身体里了!邱枫心里大急,大叫一声,下手再也不留情,手中的短刀猛地刺进了面前一名黑衣人的心窝里。

江独流嘿嘿疯笑着,眼看着那柄明晃晃的尖刀就要刺进江楚寒的腰间了,就在这时候,一个娇小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江楚寒的身前!

噗!如同刺穿帆布一般的沉闷响声忽然传进了江楚寒的耳里,一声微弱的娇喝,一股鲜红的鲜血猛地溅出,那名娇小的人儿就这样软软地倒在了江楚寒的身前。

江楚寒忽然心中猛地一动,瞳孔急剧放大,眼看着眉儿突然的挡在自己的跟前,眼看着那匕首扎穿眉儿的小腹,眼看着那白色的衣袂被染成鲜红!

一股火焰,忽地燃烧起来,瞬间点燃了这千里赤地!

“江独流,你个老不死的东西!”江楚寒疯狂的吼了一声,胸中一股火焰熊熊燃烧,那股愤nù

的恨意填满了江楚寒的整个心房,江楚寒大喝一声,伸手抱过眉儿,突然的抬腿就是一脚,踹在江独流的肚子上,直接把他从轮椅上给踹了下,咕噜咕噜的就滚到一边!

“上啊,上啊,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我若是死了,你们也没办法交差,都得给我陪葬,陪葬!”被踹在地上的江独流嘴角流出血丝,头上的束冠也是掉在了地上,蓬头散发凌乱地披散着,显得无比狰狞。

一听江独流那疯狂的怪吼,那些黑衣人心中猛地一凛,怪吼一声,举起手中的刀砍向江楚寒!

江楚寒低低的呻吟了一声,然后回头看向那黑衣人,竟是不躲不避,双目血红,目眦俱裂,牙关咬的嘎嘎直响,从怀里拔出早己上膛的手枪甩手一枪,“嘭”的一声,那黑衣人应声而倒,眉心一个血洞往外冒着血。

“邱枫,来我身边!”忍着疼,江楚寒也是大吼一声,呼唤着邱枫朝自己靠过来。

邱枫此刻也是情况不妙,以一敌三还是相当吃力,身上已经挂了好几道彩了,听见江楚寒呼唤,立kè

直劈一刀,想要逼退对方而遁走,哪想到对方并不上当,不退反进,也是直直的就还了邱枫一刀!

看着那刀锋及近,邱枫也是心中凛然,狠辣之气陡升,硬是身体一侧,用自己的肩胛硬接了这一刀!

噗!那刀立kè

就深陷骨肉,带出血花片片,撒的满地都是!

邱枫猛然间一阵大吼,就如同地狱里的杀神一般,浑身爆fā

出一股冲天的杀意,突然举起自己手里的短刃,抱着对方就一刀桶进对方的肚子里,贯穿而出,那刃间从背后桶出来,锋刃上还挂着血珠,邱枫满脸骇人的杀气,浑身是血,一滴一滴的鲜血往下坠落,直到那黑衣人彻底死透,这才狠狠地一脚踹开那名黑衣人,身形一闪向江楚寒靠去!

“你好好照顾眉儿!”江楚寒很干脆的就把眉儿交给邱枫照顾,然后冷冷的扫了一眼四周沉声道:“你们都该死!”

那死字一出口,江楚寒就突然的身影一闪,矮着身体,然后只听到一连串的枪声响起。

第031章 江独流逃匿 顾眉儿命危

弹无虚发,一个,两个,三个……九个……

算上自己用手枪打倒七个,邱枫砍死一个,竟然还有九人之多!但是,那又如何!

“吼!江独流!”江楚寒的喉间发出尖锐的吼啸,抓着手枪,整个人却是突然的就跳了起来。

一个个的死士倒了下去,江独流心中一片骇然,猛地一声怒吼传进江独流的耳间,急忙忙转过头看去,只见浑身是血的江楚寒满脸杀气地站在那里。

“江独流!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江楚寒怒吼一声,那股仇恨的业火冲的江楚寒早已丧失了理智,犹如暴怒的雄狮一般,恨不得要将眼前这个肥胖的凶手千刀万剐!江楚寒一声暴喝,手中的枪指向江独流!

砰!守候在旁的两名黑衣人已经窜了上来,将江独流挡在自己的身后,迎着江楚寒那无比愤nù

的一枪,猛地举起手中那明晃晃的刀子砍了下去,就要与江楚寒同归于尽!

砰!砰!噗!血,飞扬而散!

粘稠的,滑落于空,掠过眼睛的时候,瞳孔弥上一片朦胧,整片世界仿佛在那一瞬间被血色彻底的渲染!

飘飘撒撒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接着只听扑通一声!那两名黑衣人就那样软软的载倒在了地上!

只见一名浑身是血的青年男子手握短火铳(那时还没手枪这说法),阴冷地站在那里,整个洞仙楼里早已满是鲜血,在这残忍无比的杀意下,那人就宛如战场中的杀神,刺鼻的血腥味传进众人的鼻子里,宛如修罗出现在了人间,而被鲜血染红的洞仙楼,就是真zhèng

的血河!

一众的黑衣人都倒吸了口冷气,不由自主的退了半步,死了十余人,才发xiàn

江楚寒手中的小火铳威力如此之大,一触即倒,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并且这支小火铳还能连发。

“都给我死来!”

一声枪响便又带出一蓬血花,迅速的又收割掉一条人命!在黑衣人进退两难时,江楚寒快捷地换了个弹夹。

边上的黑衣人立时想退,却是被江楚寒一枪爆头,整个人就向后倾倒,在半空中,那还带着血珠的脑袋上的双眼顿时涣散着,神彩尽失!

“还剩六个,谁先受死!”江楚寒tian着嘴角,用枪指着黑衣人,有些狰狞的看着余下六人,眼神中杀意尽现,那狰狞的表情下,透着无尽的杀戮之息。

“走,点子扎手,快走……”也知dào

是谁喊了一句,那群黑衣人顿时如梦初醒一般,纷纷迅速的跳向窗台,准bèi

纵身一跃从窗外撤tuì



江楚寒挥手几个点射,人再快也快不过子弹,结果可想而知,六人无一幸免地各挨了一枪。这么近的距离如果还打不中人这么大的目标,那就真的连特警的脸都不能要了。

江楚寒现在要的是江独流……

江楚寒回过头来,然后气血突然的就上涌起来,转化成深深的,无尽的怒意!

江独流,竟然不见了!!!

“该死的!!”

江楚寒狠狠的朝天一枪,谁都可以放过,只是不能放过江独流,那老家伙竟然桶了眉儿一刀,就算是把他千刀万剐,也不足以平息江楚寒心中的愤nù

!!

“江独流!我誓杀之!!”江楚寒一声怒吼,紧捏着双手的骨节已有些发白,双手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肉里,流下了一丝丝的鲜血,江楚寒胸膛间剧烈地起伏着,忽然一声大吼,江楚寒猛的一抬胳膊,狠狠的就朝着边上的桌子砸落,只听哗啦一声,那桌子轰然散架,散碎的木屑崩散的满地都是!

“邱枫,给那些没死透的家伙都补一刀。”说完背起眉儿就走。

******三天了,已经整整三天了,眉儿依然还处于昏迷中,鼻息间已是越来越弱,已然三天了,眉儿依然还是没有醒过来!此刻,江楚寒想死的心都有了,自己从后世带来的急救包里只有些治疗外伤的药物,而江独流那个杂碎的刀上竟淬了毒。

江楚寒心急如焚地守候在眉儿身边,不吃不喝不眠渡过了这漫长的三天,这三天里,江楚寒的心就如同针扎着般的疼痛,那股疼痛感纠的江楚寒无比的慌乱,江楚寒不能想,也不敢去想,只是那么一想,就仿佛床上昏迷着的这个人儿就在也醒不过来了。

从前的江楚寒没有想过这些,但是此刻,江楚寒突然意识到,眉儿不会像他原本以为的那样,永远追随他、陪伴他、照顾他,也有离他而去的一天时,他终于体会到那种要把心撕成两半的疼痛。

决不能让她离去,不然这辈子再辉煌也是失败,再成功也只有苦涩!这个女孩儿,在江楚寒心底里,比的过天,比的过地,即使拿自己的生命去换,江楚寒也心甘情愿。

江楚寒抱紧着头,痛苦地埋进了自己的胸膛里,如果再来一次,江楚寒绝不会选择带着眉儿同去洞仙楼,明知dào

可能会有危险,当初为何还会带着眉儿同去洞仙楼赴宴,只因为在江楚寒心里,眉儿已亲近的如同江楚寒的家人一般了么?

自从遇上眉儿以后,江楚寒才深深的感觉到,亲情,究竟是多么的温暖!

前世里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江楚寒,从未感觉过一丝家的温暖,即使通过不断努力,进入了警队之后,带给江楚寒的,有的也只是那深深的兄弟之情,手足之情。

自从带来这个时代以后,只有眉儿在不断的照顾着江楚寒,只有眉儿会没有一丝心机的对江楚寒一心一意的好,也只有眉儿才会在夜深人静时,伺候江楚寒睡下后,自己才会沉沉睡去。

江楚寒不是木头人,江楚寒也有七情六欲,江楚寒很清楚眉儿对自己的好,当每次迎来眉儿那温情脉脉的目光时,江楚寒心里就如同火一般的温暖,融化了他的心房,褪去了那一层严寒的冰霜,暴露在外的,是一颗正不停跳动着,火热的心。

而正是这个总对着自己温情脉脉的女孩,却在关键时刻为自己挡下了那致命的一刀,每当想到那一幕的情景时,江楚寒的心就如同揪着般的疼痛,此情不报,又何以为人?

可是,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就在那一天,江府的家丁倾巢而出,满城寻找大夫,那些江府的亲卫们,每到一处医馆,便跪呈一千两的银票,请大夫立即跟着出诊!

江楚寒的脑海中已经没有钱的概念了,他大把的挥洒着银钱,在止住眉儿的血后,立即派邱枫带着江府所有的家丁,将应天城最好的十八名大夫,立即招至江府,对着齐聚一堂的大夫,深深鞠一躬道:“只要哪位先生能把她治好,我江楚寒愿将一半家产奉上!”顿一顿,又道:“如果是联手治好的,就平分!”

原本同行是冤家,医生们是不愿一起会诊的,但看江楚寒出手如此豪阔,如果真治好了,凭着江府这雄厚的家资,这辈子也不用再看病了。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在白花花的份上,大夫们压下自尊,答yīng

了江楚寒的要求。

但是在众位大夫的合力救治下,经过几个时辰之后,那十八名大夫却一致地得出一个惊人的噩耗:刀上有毒,毒已沁入五脏六腑,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没得救了。同时,那十八名大夫也纷纷表示,这女孩儿的命,恐怕就只剩下三天了。

江楚寒只觉得眼前一黑,当即昏了过去。

轻轻地握住眉儿那双苍白的小手,那双洁白如曦的小手上有些许厚茧,看着眉儿手指上一道刮破了的伤疤,江楚寒心一阵剧烈的疼痛。

江楚寒清楚的记得,那道伤疤,是眉儿一次为江楚寒削果子时而不小心割伤的,那一刀的伤痕血流如注,深深的刀口划破了眉儿的指尖,当殷虹的鲜血喷涌而出时,痛的眉儿当即一阵惊呼,手中的那柄刀啪地一声脆响掉落在了地上。

眉儿若是就这样走了,恐怕这一辈子,都没有谁再像她一般对自己那么好了吧?

难道,真的要等到来生,才可以结草衔环?难道,这一辈子,自己与眉儿真的终究只是有缘无份了么?

一颗清泪,忽然划过江楚寒那坚毅的脸庞,落进了眉儿的手心,也同时割伤了江楚寒那颗原本火热的心。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此时的江楚寒,就算是拿自己的命换眉儿的一条命,江楚寒也毫不犹豫,在所不惜。

时间仿佛就这样静止了,轻纱曼舞,那一男一女,手拉着手,仿佛就这样安静地沉浸在了那美妙的梦里,永远也不要醒过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东阳缓缓地来到了江楚寒的身后,看到江楚寒颓丧的模样,不由得重重地叹了口气。

“眉儿,是个好女孩啊。”李东阳心中有些隐隐作痛,在成为江府副主事的日子里,做为眉儿副手的李东阳,也深深地被眉儿这个有些烂漫的性格深深地吸引住了。

李东阳快四十岁了,并未婚娶,栖下也无一女,早已将眉儿看作是亲生女儿一般的照顾了,平日里有什么杂事,李东阳总会笑呵呵地让上一步,平日里若是眉儿有些缺处,李东阳也总会想尽办法尽全力帮衬着一些。可是,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儿,忽然遭此大变,此刻命存一线,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眼看着就要香消玉殒,魂归西去,这三天里,也不知李东阳趁着无人时,暗中垂泪了多少次了。

只是,眼下却绝不是伤心的时候。刚得到消息的李东阳欣喜若狂,立kè

就从铺子里远远地奔了过来,鞋子也丢了一只,带着那一丝仅存的希望,李东阳深吸一口气,冲江楚寒一抱拳,那微弱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少爷,有办法了!有办法可以治眉儿姑娘体内的毒了!”

这轻微的一声,落在江楚寒的耳中却如同惊雷一般,猛地站起,原本黯淡无光的目光此刻竟是一片喜色,惊喜地望着李东阳道:“你说什么?有办法了?”

李东阳那略带一丝颤抖的嗓音低声道:“刚刚衙门里的金师爷派人传来的消息,说是苏夫人那里有一颗药可以救眉儿小姐,说是请少爷立即去苏夫人那里求药,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李东阳话音还未落,江楚寒已经风一般的从李东阳身边擦肩而过,急急的往门外跑去。

“江少爷?少爷?”李东阳喊着追了出去,却发xiàn

江楚寒早已经脚下生风,一阵疾跑,来到门口后,江楚寒双腿一跳上了门口的一辆马车,急驰而去。

第032章 柳月有灵药 楚寒急去求

“喂!喂!少爷!!”李东阳疾呼道,只见那辆马车绝尘而去,早已远去,李东阳重重地跺了跺脚,急道:“坏了坏了,苏夫人在河提上,根本就不在县衙啊!”

转念想了想,李东阳暗自道了声:“罢了罢了,我还是赶紧赶去河提上,去找苏夫人吧。”

李东阳随手招来一名小厮,急的满口吐沫星子:“快备马车,我要去秦淮河提!”

江楚寒坐在马车上急的冒烟,两只脚不停的跺着车板,急道:“快点,快点,再快一点!”江楚寒心急如焚,眼看眉儿重伤昏迷已经第三天了,毒已侵入五脏六腑,按照那十八名大夫的说法,毒先侵入五脏六腑,三天后毒素将攻入心脏,此时就算是大罗神仙来,那也决计救不了了。

在这三天里,江楚寒早已是心如死灰,五内俱焚,一颗心煎熬地看着已处在弥留之际的眉儿,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眼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儿就要魂归西去,那种无力感,真的只有经lì

过的人才能明白。

江楚寒双眼布满血丝,两鬓凌乱,马车底被跺的一阵咚咚直响:“快点,再快一点!”

一辆马车飞奔在栖霞城里街道上,到了县衙后门,江楚寒从马车上飞奔而下,直入县衙后门,正遇上大胖子苏毅正悠闲地溜着鸟儿,江楚寒深深地一抱拳,挤出一丝笑容:“先生,又碰上你了。”

苏毅那个大胖子依然是一身破破烂烂的短打布衣行头,手里捉着个鸟笼子悠闲悠闲地迈着步子,一见江楚寒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立即眉开眼笑,一把捉住江楚寒的手,亲热地道:“来来来,来的正好,最近某家自觉棋艺大精,正好切磋一把。”

不着痕迹地抽回手,江楚寒深吸一口气,抱拳道:“小可这次来,只找县令大人的。”

“噢?”苏毅眉角不自觉地动了动,那张肥胖的脸上显得憨态可掬,点了点头道:“你这么急的找县令,有什么事啊?”

江楚寒俯下身子,沉声道:“求药。”顿了顿,江楚寒继xù

道:“听闻县令大人有一颗药丸,可救人性命于水火,我的家人此刻正命存一线,只有县令大人的那一颗药才可以救命了!”

江楚寒满心期待地等待着,江楚寒很肯定,直到现在,苏毅也还不知dào

自己已经识破了苏毅的身份,之所以对苏毅说,只是想求苏毅能够说动杨柳月不吝赐药,自己好拿回去救眉儿。

苏毅抬起头想了想,摇摇头叹了口气道:“你来的可真不巧,县令大人碰巧不在县衙里。”

“不在县衙?”江楚寒整个人顿时一呆,急忙追问道:“那县令大人究竟去哪了?”

眼前站着苏毅这么个正牌县令,竟然还不承认自己就是栖霞城的父母官,江楚寒暗暗腹诽的同时内心也是心急如焚,晚一刻钟,眉儿的性命就危险一刻钟,这让早已命存一线,毒入心脉的眉儿怎么能够等的及?

只见苏毅摇头晃脑,不紧不慢地说道:“她啊,她好像去了秦淮河提视察工地了吧。”

苏毅话音还未落,只见江楚寒风风火火地早已转身往外跑去,苏毅那张胖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笑容:“这个年轻人,嘿嘿,还真是急躁啊。”苏毅举起手中的鸟笼子,对着笼中的那鸟儿轻轻地吹了个口哨,转而迈开八字步,摇摇晃晃地朝着屋里走去。

江楚寒火急火燎地从从县衙里跑出来,一坐上马车对江府家丁急忙道:“快去秦淮河提!”马车立即飞速而起,江楚寒心急如焚,这一来一往的又耽误了不少功夫,急的又是猛地一阵跺脚,坐在马车里如坐针毯。

******栖霞城大街上此刻早已是守卫森严,走不出几步就能看见一个手持腰刀的衙役正杀气腾腾地盯着每一个过往的行人,两边的墙上贴满了追缉令。

洞仙楼一案发生后,没过几天立时震动了整个应天府,这还是大明朝立朝以来,闻所未闻的大案,十几名黑衣蒙面人在酒楼里白日行凶,胆子何其之大。

杨柳月在第一时间内得知消息后,气的猛地一拍桌案,杀气腾腾的下令栖霞城三班衙役立即将主犯江独流画影描形,全城搜捕。同时大关城门,并通知其他各府县全力搜拿,务必要抓到主犯江独流!

洞仙楼一案,就如同在杨柳月脸上狠狠地打了个清脆的巴掌,县衙大牢杀人案,洞仙楼白日行凶案,新帐老账一块算,杨柳月无比恼火,自从随苏毅上任以来,头一遭发生这么大的几起大案,平静的栖霞城仿佛就被铺上了一层阴影。

在这看似**的气氛下,各种隐藏势力似乎早已聚集一堂,蠢蠢欲动,似乎势必要在这栖霞城里再次掀起一道道无比惊人的滔天大Lang。

栖霞城街面上的气氛此刻早已是无比紧张,自从洞仙楼巨变发生以后,这三天里,江楚寒便从未出过家门一步,整日整夜的守在眉儿身边,对于外面紧接着发生的那些巨变和紧张的气氛,江楚寒从没有去关心过,他的眼里,此刻只有眉儿了。

秦淮河提处在栖霞城城东的一处郊外,此时栖霞城全城戒严,许进不许出,当坐在马车上的江楚寒一亮出身份以后,那些守门的三班捕快立即大门城门放行通过,这其中自然也有熊捕头的功劳,早在此前,熊文灿就跟栖霞城衙门里所有的弟兄们打了招呼,任何事情,决计不可为难江府的人!

江楚寒坐着马车,出了栖霞城后一路疾驰向着秦淮河畔飞去,一路颠仆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所有,终于渐渐的看清了河提,和人声鼎沸的工程现场。待到近前,江楚寒急忙从马车上跳下来,抓住一个正挑着担子的民夫急道:“这位小哥,请问县官大人在哪?”

“县官大人?”那民夫想了想,指了指远处一处地势较高的山坡道:“刚才在那,衙门里的金师爷也在那儿哩。”

江楚寒一听连忙道了声谢,迈开步子跑了上去,远远地正看见金师爷正站在那里监督着河提的施工现场。江楚寒心急如焚,远远地就冲金师爷喊了起来。金师爷侧面望去,正看见一个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年轻公子跑向自己,微微一惊道:“江公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江楚寒哪里还有心情和金师爷客套,一把抓住金师爷的手,急急茫茫地道:“金师爷,请问苏夫人在哪?小可找他求药来了!”

“你在路上没有遇见夫人?”金师爷惊道,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重重地一跺脚,急道:“江少爷,我派人来告sù

你夫人那里有一颗灵药可救眉儿小姐,让江公子速速来秦淮河提找夫人求药,你怎么跑去县衙了?”

“啊?”江楚寒心中一惊。

金师爷急忙道:“刚才那李东阳李先生已经来了,说江公子你去了县衙要向夫人求药救人,夫人听闻以后只说,让江公子自己来找她,然后紧接着就上轿回去了,现在这个时辰,估计夫人已经回到县衙了啊!”

“什么?!”江楚寒忽然身形猛地一震,忽然间只觉得脑间一股气血上涌,霎时间周遭景物顿时天旋地转,眼前一黑,直挺挺的就向后倒了下去,一直站在金师爷身后的两个衙役眼明手快,见江楚寒眼一黑昏了过去,急忙一把扶住江楚寒,手忙脚乱地将江楚寒抱住平躺在地上,大力地按住了江楚寒的人中,好一会,江楚寒才大喘一口气,幽幽的醒了过来。

江楚寒微微地喘了口气,咬着有些发白的嘴唇,脸上挤出一丝微笑,艰难地笑道:“多谢金师爷了,小可这就回栖霞城县衙,当面向夫人求灵药。”

艰难地爬起来转身欲走,只觉的两腿一软,江楚寒险些就要栽倒在地,金师爷急忙上前扶住江楚寒,轻声道:“江少爷,您可得慢点走,眉儿小姐洪福齐天,一定可以安然渡过这次的劫难。”

“她是我最重yào

的亲人。”江楚寒那有些苍白的脸上忽然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倘若不能守护住这世间对我江楚寒而言最为重yào

的亲人,我江楚寒虽生在人世,又何当为人?”

江楚寒站直了身子,向金师爷深深地一拜,转身大步走下了山坡,金师爷远远看着山坡那渐行渐远的身影,忽然脸上划过一丝悲伤,喟然一叹道:“罢了罢了,等这阵子忙完了,我也该回乡下看看我家中的那些亲人了,家中的那一对小子,现在应该已经长的很高了吧。”

想到这里,金师爷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些许笑容,顿了顿,转身对身后的那两个衙役微笑道:“告sù

河提上那些掌工的工头,下个月之前必须完工,离开家乡这么久了,我老金,呵呵,也是时候该回家看看了。”

“师爷究竟在说些什么?”一名年轻衙役一脸疑惑地看着身边那位微微有些年长的同班,只见他身旁的那名衙役转身就往河提上走,一边走一边摇头道:“师爷是读书人,你又太年轻,说的话自然不懂了。”

“师爷究竟说的是个什么意思?”那年轻衙役呆了呆,只见那位年老的同班已渐渐有些远去,这才惊醒过来,大叫一声道:“喂喂,你等等我,你等等我啊。”那年轻衙役急忙喊着,手里提着风火棍,猛地迈开步伐,顺着那有些陡峭的小山坡一路小跑地追了上去。

江楚寒一脸苍白,那张净白的脸上几乎已看不见一丝的血色,在那驾车的小厮搀扶下,虚弱无力地踏上了马车,微微定了定神,问道:“我们出来,大约已有多久了?”

“回少爷话。”那年轻的小厮回过头来一脸的笑容,“大约已有一个时辰左右了。”

“一个时辰。”江楚寒在心中盘算了一下,心中猛然一惊:“那不就是两个小时了么?”

三个小时过去了,眉儿还虚弱无力地躺在床上,呼吸早已渐渐虚弱起来,若是在迟一些,眉儿还能不能等到自己拿回药的那一刻?

江楚寒沉下脸,低声道:“立即再回县衙,一定要快!”

“是!少爷!”那驾车的小厮奴马技术无比纯熟,猛地一鞭子抽在马背上,那匹拴着缰绳的马儿一声长嘶,迈开双蹄,脚下生风飞驰起来,只是一转眼的功夫,那淝水河堤便远远地消失在了地平线上。

江楚寒一脸坚毅地看着前方,马匹因为经过长途奔跑的关系此刻显得有些吃力,江楚寒那苍白的脸色下却是一脸的坚毅。

“等着我眉儿。”江楚寒在心中默念道。

马车飞快地跑在这条荒无人烟的小道上,卷起阵阵黄沙

第033章 毒瘤终被斩 柳月提条件

一处阴暗的房间里,一位锦衣白袍的翩翩公子此刻正坐在正首的红木椅上,那俊朗的脸上正挂着一丝微笑,手中的纸扇正漫不经心地微微摇着,扇出几缕微风。

而此刻堂下一名正坐在轮椅上的肥胖男人此刻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他清楚知dào

,眼前这个锦衣公子每当想杀人时,嘴角就会浮起那片丝丝的笑意。

两人年纪看起来大约相差二十岁左右,可奇怪的是,堂下的这个肥胖的男人竟然连一丝敢于触犯的胆量也没有,卑颜屈膝地低着头,身体还不时微微有些发抖。

那件事,办砸了啊。

江独流有些惶恐不住地想着,本以为一切都布置的天衣无缝,一定可以将江楚寒一击必杀,横尸于洞仙楼内,失去了江楚寒这座大山,江府里的一切自然会立即做鸟兽散,人心惶惶,那时在出手并购江府名下的所有商铺酒楼,必能大获成功,再而逐步对栖霞城各处商铺产业进行一一吞食并购,从而一举扼制并垄断栖霞城的一切商业贸易和经济发展。

这个算盘,江独流打的好,也在心里默默地推算过无数种失败的可能性,只是江独流万万没料到的是,江楚寒竟然身负一身武艺,而且竟然还是名高手!自己从堂会里暗自抽掉出的那些死士,竟然没有一个能够杀的了江楚寒,这实在出乎江独流的意料之外。更意wài

的是江楚寒那把可以连发的小火铳,一铳收割一条人命,躲无可躲。

江楚寒,是江独流从小看着长大的,就连江楚寒的脾气也被江独流摸的一清二楚,说起来,当初的江楚寒流连于青楼烟尘之地,那也是在江独流的精心策划和不断怂恿下,才一步步地陷进去的。

只是,江独流做梦也没有想到,江楚寒竟然身负一身武艺!那么多年以来,江楚寒一直生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何曾拜师学艺过?就连读书也没认全过几个字,何来的这一身的好武艺?

想到这里,江独流心中无比懊悔,悔自己当初不该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以致于天章号商行意图收购江府名下所有产业的事彻底崩掉,这下,不仅仅是江独流一人有罪,连整个天章号商行都彻底惹上了大麻烦,犹如过了街的老鼠,人人喊打了。

现在,整个栖霞城墙上已到处贴满了江独流的描影,同时下令抓捕一切与天章号商行有关的人员,并禁止天章号商行在栖霞城里做生意。

天章号商行遍布天下,一个小小的栖霞城自然不会对整个商行的生意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只是这样一来,那个精心布置、已执行了整整三年的计划,到了栖霞城这一步,这下可就全毁在了自己的手里了。

堂会布置的计划,是不允许任何人有任何闪失的,从建立起直到今天也绝无一例,只因为,从无一人敢违背堂会的命令,对于违令者,下场只会比死还要难熬!

那些种种后果,江独流只要一想,就会不住地浑身发抖,他已是堂会里的老成员了,对于这些,自然是无比清楚的了。

堂会埋伏的网络遍布天下,街边上一个不起眼的卖包子老头,都有可能是堂会里的人。

堂会,是一个隐藏在人世下的一个无比神mì

的组织,只有寥寥数人才知dào

它的存zài

,即便是堂会里的一些老人,也完全不知堂会的组织架构,更不清楚,那位背后操纵这一切的神mì

人又究竟是谁。

同时,它也有一个神mì

的名字,叫做——天地会。

堂会的成员遍布天下,上至王侯公爵,下至贩夫走卒,都有天地会的成员,即便是在江府里生活将近三十年的江独流,外人也从不知dào

,这个肥胖的老男人,竟是堂会里的成员。

天地会,隐藏在世人之下,同时又凌驾于世人之上,从建立起至今,竟然从未为外人所知过。

江独流也不知dào

,堂会的真zhèng

目的究竟是什么,从加入堂会三十多年以来的经lì

来看,堂会,似乎并不是一个颇具野心的组织,江独流只隐约的知dào

,天地会,有十二位长老,他们分别是十二生肖的分称。在这十二位长老之上,还有一位真zhèng

凌驾于这一切,真zhèng

操作这一切的神mì

人,它的代号叫做“总舵主”!

从没有人真zhèng

见过‘总舵主’的样子,据传说,即使是那十二位长老,也没有真zhèng

看见过总舵主的真面目。

这一切,无疑给这个堂会披上了一层无比神mì

的外衣。

而眼下的这个锦衣白袍的公子,就是这十二位长老中的一员,它的代号叫做“龙”!

‘龙’,不是龙头。‘龙’,只是堂会选举并推向台前的一位代理人,同时,天地会中另外的十一名长老,都拥有对‘龙’的挟制权,‘龙’代表堂会在世间所做的一切事情,都需yào

十一位长老一致的点头认可,才可继xù

施行。

天地会的人员组织,既松散,也严密,似乎暗中总有那么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暗暗地操纵着世间这一切切事情的发生。

这就是堂会,这就是天地会!

“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正端坐在那张红木椅上的白袍公子终于发话了,脸上带着一丝微笑,缓缓地说道:“现在全城都贴满了缉捕你的画像,不仅害了你自己,还连累了堂会的那已执行了三年的计划接下来的执行将变得步履维艰,你知dào

规矩的,江独流,没有人敢对堂会指定下的计划有任何的闪失,从来没有。”

“长老!”江独流那肥胖的额头上已渗出了几率微微的汗珠,硬着头皮道:“我的计划有误,看在属下这么多年对堂会的忠心耿耿,还请长老网开一面”

那白袍公子哈哈一笑,道:“规矩不可废,你也是老成员了,这么简单的一条,你难道也记不得了吗?”

“属下,属下我罪该万死!”江独流满脸的冷汗直流,颤抖着声音说道。

“你也知dào

你罪该万死。”白袍公子缓缓带,脸上的笑意更浓:“即使你是老成员了,但依然还是那一条,规矩不可废。”

顿了顿,白袍公子继xù

道:“堂会的生意一直以来都在北方以及塞外,对于江南地区的控zhì

,几乎达到了零的程度,而这一次,堂会用大力qì

要将整个堂会的重心迁移到江南地区,这背后的一切,何其是只是千千万万的人付出的辛苦,而只因为你,呵呵,计划变的乱成一糟,我们安插在江南的一条线也因此暴露在外,你说,这个罪,你该怎么领?”

江独流浑身颤抖的更加厉害起来,一个劲的叫饶命,深深的恐惧使得江独流的舌头也有些不自觉的打颤起来。

“这天下,眼看就要乱了啊。”白袍公子忽然轻轻道,转而摇摇头,微笑地道:“北方后金国势力渐起,蠢蠢欲动,鞑靼国气数已尽,若后金国真能取代鞑靼国而成为真zhèng

意义上的北方霸主,这大明朝也眼看着就要不保了。”

“只因为战乱一起,堂会苦心经营的各种势力势必在届时会被连根拔起,毁伤殆尽,而大明朝的气数还没有尽,所以!堂会才要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所有的重心转移到江南一带,这下,你懂了吗?”白袍公子微笑地望着江独流,笑意越浓,便越可以证明,白袍公子此时的杀意越重。

看着一脸惊惧地江独流,白袍公子微微地叹了口气:“我会让你毫无痛苦地死去,这是我能做的唯一一条了。”

江独流还想要求饶,只见忽然从门外走进来两个大汉,拖起江独流就要往外走,江独流眼中一片惊骇,大叫道:“徐长老,饶了小人一命吧,徐长老”话音未落,脖子早中了重重的一掌,江独流当即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徐文广有些厌恶地看着那个正如同一条死狗一般,被长拖出门的江独流,鼻子里冷冷一哼:“死有余辜。”

******徐文广把扇一摇,招了招手,阴影中立kè

出现了一名女子,向徐文广轻巧地走来。

那女子轻巧地坐在徐文广的双腿上,一脸柔媚地看着徐文广,那一只小香舌顺着徐文广的颈间慢慢地tian向了下体,惹的徐文广全身立时一阵火热。

徐文广嘿嘿一笑,一把抱住那女子,一脸yin笑道:“果然是技艺高超,本公子现在可是爱死你了。”

那女子附在徐文广的耳边,伸出那吐气如兰地小香舌轻轻地一挑,那身体的幽香不断传入徐文广的鼻尖,无比柔媚地轻声道:“你要娇瑶做什么,娇瑶便做什么,即便是要娇瑶跟那门口的狗合欢,只要公子高兴,娇瑶都愿意。”

“我怎么舍得!”徐文广嘿嘿一笑,一双大手忽然抚住娇瑶那柔软的翘臀,“本公子现在爱死你都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让你去一条畜生瞎搞?现在,你可是本公子的人哩。”

娇瑶看也不看被拖出在外,已渐行渐远地江独流,轻笑着望着徐文广,吃吃一笑,媚色十足地道:“直到遇上徐公子,娇瑶才明白,徐公子才是真zhèng

对娇瑶好的男人呢。”

“好!好!哈哈哈!”徐文广猛地一声大笑,一挑娇瑶的下巴,有些轻挑地道:“那么,现在就来服侍本公子好好快活一下吧。”

娇瑶一声轻咛,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徐文广眼中精光大盛,全身无比燥热。徐文广哈哈一笑,一推娇瑶,手下猛地一用力,只听“啊”地一声,娇瑶身上的那件轻纱霎时间被撕得粉碎,徐文广只觉得腰下一股虚火忽然间猛地上涌,嘿嘿一声轻笑,徐文广一甩衣袍,猛地扑了上去。不多时,只见地上两个赤身*体的人猛烈地交织在了一起,引起了阵阵娇喝

******一个绝美的女子正坐在书房里,紧紧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

那个男人,是来向自己求药的。

此刻,江楚寒深深地拜倒在杨柳月面前,一脸坚毅,江楚寒心中焦急,他需yào

药,他需yào

杨柳月的那颗药丸,才可以救云儿一命。

半晌,杨柳月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是要向我求药救她么?”杨柳月轻声问道。

“是的。”江楚寒不亢不卑地道。

“那你可知,这药值多少两银子?”杨柳月紧抿着嘴唇,紧盯着江楚寒。

江楚寒喘了口气:“我愿用全部家资,换取着一枚药丸。”

“好大的口气。”杨柳月轻轻一哼:“我对你的家资没兴趣。”

江楚寒脸上瞬间变了又变,只听杨柳月轻轻地话语忽然传入江楚寒的耳间:“给你,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重头戏来了,江楚寒心中一紧,暗道一声,心里微微有些紧张,为了救云儿,什么都豁出去了。因为,正重伤昏迷中的云儿,已经等不及了!

想了想,江楚寒一咬牙,道:“但凭夫人吩咐。”

“只是,我现在还没有想好。”杨柳月忽然抿嘴一笑,江楚寒咬了咬牙,狠声道:“夫人…究竟想要江楚寒如何,才可以不吝赐药?”

“那么,你又想怎么样呢?江公子。”杨柳月忽然眼波流转,有些轻挑地望着江楚寒,见江楚寒那一副涨红了脸的囧样,笑的花枝乱颤,笑道:“你又忘了,记得叫我柳月。”

只见江楚寒一言不发,缓缓地道:“请问夫人,究竟如何才可以不吝赐药,让小可拿回去救人?”

PS:百度百科——天地会,民间秘密社团。以拜天为父拜地为母而得名,又名洪门,俗称洪帮。天地会创立的时间,有几种不同的说法,至今尚无定论。其成员,最初多为农民或由破产农民转化而成的小手工业者、小商贩、水陆交通沿线的运输工人及其他没有固定职业的江湖流Lang者。

第034章 柳月赠灵药 眉儿死后生

只要一想到眉儿正躺在床上,江楚寒的心便揪的越痛,眉儿的鼻息已然渐渐虚弱,从自己出门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还不知中毒已深的眉儿究竟怎么样了。

而现在,杨柳月竟然不急不缓地跟着自己开玩笑,江楚寒全身的怒火,就已快要到爆fā

的边缘了!

忽然,只听“呯”地一声,杨柳月从怀间摸出一枚不大不小的木质盒子,重重地放在桌上,淡淡地道:“拿去吧。”

江楚寒深吸一口气,大喜过望,欢喜之情油然而生,只听杨柳月那不急不缓地声音再次传入江楚寒的耳间:“记得用灌汤之法,将药丸送入腹中,切记只得用冷水服用,万万不可用热水。”

“多谢夫人。”江楚寒深吸一口气,腰一弯,再次深深地向杨柳月鞠了一躬。

“别总向我鞠躬,江公子。”杨柳月缓缓地站起身子,走到书架前,背对着江楚寒,淡淡地道:“我还没死,不用总向我鞠躬。还有,以后记得,要叫我柳月。”

江楚寒深深地道了声谢,将那个药盒小心地收在身上后,打开大门,正要出去,只见杨柳月那不冷不热的声音传了出来:“江公子,请你记得,你还欠本夫人一个人情。”

“夫人的这番恩德,我江楚寒定将永世不忘!”江楚寒双眉一扬,重重地说了一声,转身大踏步走了出去。

“恩德?”诺大的书房里,只留下杨柳月那孤单的背影,半晌,杨柳月重重地叹了口气,只见那绝美的人儿脸上忽然浮出一丝笑意:“江公子啊江公子,你可曾知dào

,你手里的那枚药丸,乃是当年西夏国国主进献给万历皇帝,可使人起死回生的的绝世至宝吗?”

想到这里,杨柳月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张绝美的俏脸上忽然闪过一丝狡猾地笑容:“江公子啊江公子,本夫人倒要看看你,你究竟打算要怎么样还了本夫人的这份人情呢?”

江楚寒当然不知dào

,怀里揣着的那枚药丸是一颗真zhèng

的绝世珍宝,可令人起死回生,由西夏国国主进献给万历皇帝的一枚灵药,天下间仅此一枚,再无第二枚可用。现在,江楚寒正火急火燎地要赶回江府,江楚寒要用这颗向杨柳月求来的药丸,救醒眉儿!

******当江楚寒火急火燎地赶回江府时,只见大门半闭,院落里空无一人,显得有些冷清,还不时有些哭声传来,江楚寒心中一惊,箭步冲到眉儿住的西厢房,进去时还被门槛绊了一跤,险些摔倒。他却浑不觉痛,疾步往里间走去,只见江府上上下下的人们全都聚集在房里,好几位平时受眉儿好的下人不时轻轻地抽泣着,再看床上躺的的那位人儿,只见眉儿面如白纸,闭目躺在床上,早已魂归西去了!

一颗晶莹的眼泪,顺着江楚寒的脸庞忽然滑落下来……

‘啪!啪!’两声脆响,却是他终于受不了内心的自责,狠狠抽了自己左右两个耳光,江楚寒狠狠一甩手,抱头蹲在地上,拼命揪自己的头发,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喃喃道:“若是再早一点,若是再早那么一点眉儿就不会死了!!”

李东阳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轻轻地道:“少爷,还请您节哀,眉儿小姐,真的是个好姑娘”

“我恨不能陪眉儿一起躺在这!”江楚寒面色狰狞道。

这世上总有全心全意无私对你付出,将你照顾的无微不至的人。当你渴了,温度合适的茶水便送到你手边,当你饿了,可口香甜的饭菜,便摆在你的面前;当你要外出,会帮你默默打点行装,用最温暖的话鼓励你;当你陷入低谷,失败无助时,会柔声细语的安慰你,做你最温暖的避风港湾。

这种爱没有惊涛骇Lang,只有春风化雨,润物无声,让你觉着如呼吸的空气一般平常,直到快要失去的一刻,才知dào

那种痛苦,就像呼吸没有了空气。

忽然,江楚寒从衣服里摸出那枚装着药丸的木盒子,往地上重重一扔,赤红着双眼怒道:“人都死了,还要这药有什么用处?”那木盒被江楚寒这股大力重重一掷,木屑顿时被迸的四散飞射,一颗晶莹透亮的药丸,落在地上,慢慢地滚了出来。

霎时间,整个屋内顿时满室飘香,空气中四周散发着一股异人的香味!

“凝香玉露丸!”李东阳惊道,拿起地上的那枚药仔细地端详了一下,这才倒吸一口凉气,动容道:“竟然是凝香玉露丸!”

“凝香玉露丸?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江楚寒满眼赤红,头发凌乱,轻轻地问道。

李东阳稳了稳心神,缓缓说道:“传闻,在万历皇帝时期,西夏国国主为了能够稳定政权,通好大明,曾向万历皇帝进献过一颗能够令人起死回生的灵药,叫做凝香玉露丸!天底下独此一枚,再无第二枚可用。”

说到这里,李东阳忽然一脸喜色,急忙道:“少爷!少爷!眉儿小姐有救了!”

“用这颗药丸?真的可以令眉儿起死回生?”江楚寒也是一脸动容,仿佛如同黑夜里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一把紧紧地抓住李东阳的手,急忙道。

“没错。”李东阳欢喜的眼眶里似乎有些热泪,“我确定,这颗药丸就是那颗进献给万历皇帝的凝香玉露丸!”

江楚寒呆了呆,忽然大叫道:“快!快些准bèi

冷水,给眉儿服下去!”

“啊!是!”一干家丁一听眉儿有救,立即喜极而泣,手忙脚乱地纷纷忙着准bèi

各式东西,眉儿平时天真善良,待人也极其和善,人缘极好,故而极得人心。

当众人七手八脚地端来一碗冷水后,江楚寒亲自扶起早已面如白纸的眉儿,轻轻地将那颗药丸送进了眉儿的口中。

就这样,在众人屏息凝神,约莫等了半个时辰以后,只见眉儿的皮肤慢慢变的有了光泽,气色竟然也慢慢恢复起来,虽然还是昏迷不醒,但江楚寒已是大大地喘了口气,当天晚上衣不解带地整夜陪在眉儿身边。

江楚寒已经很知足了,在床前守了眉儿一夜,把很多日里不曾说过的男儿柔情,呢喃细语的讲给她听,不知是眼花还是怎的,江楚寒只见眉儿眼角晶晶亮的,似乎能听到他说话一般。

李东阳也是一夜未睡,翻来覆去地躺在床上,平日里早把眉儿当作亲生女儿一般看待,眉儿现在这般的样子,李东阳也是老泪纵横,心也仿佛被针扎了一般,深深地刺痛了李东阳的心。

李东阳翻来覆去躺在床上睡不着,便翻身掌起了灯,穿好衣服来到眉儿房中,见江楚寒仍守在眉儿床边一动不动,李东阳暗暗地叹了口气,忽然间只见眉儿嘴唇翕动,似有要水要汤的光景。两人便端了盏温和的桂圆梨子汁,一个轻轻抱起眉儿,另一个用小匙灌了两三匙。眉儿的眉头便舒展了许多,江楚寒又给她换了额头的湿巾,只是仍然没有醒过来。

“毒入心脉,怕是没那么容易醒过来。”李东阳捋了捋胡须,一脸愁云。

江楚寒轻轻地点了点头,没有再答话。

江楚寒就这样寸步不离地守在眉儿的床前,这已是自眉儿受伤以后,江楚寒第六天没有合眼了。

现在,已是第六天了,江楚寒一直揪着的心还没悬下,只因为眉儿还没有醒过来。窗外正下着一阵淅淅沥沥的细雨,闪亮而柔和的雨丝,湿了树梢,润了土地。

忽然一声轻咛,眉儿那一直紧闭着的眼睛,终于慢慢地睁开了,江楚寒心中一震,只见眉儿那一直紧闭着的眼睛已完全睁开了,正一脸幸福地望着自己。刹那时,江楚寒地眼泪忽地不受控zhì

地流了下来。江楚寒觉着有些丢人便伸手去擦。可那泪水越擦越多。双眼一片迷蒙了哭成泪人,什么也看不见。

“眉儿,你终于醒来了。”江楚寒有些颤抖地将眉儿一把抱住,紧紧地,生怕又得而复失了一般,仿佛要将她揉进怀里,合二为一一般。

霎时间,整个世界都变得清新起来,不再是满天的阴霾,郁闷的云纷落成雨,风不再料峭,阳光变得和煦,斜风细雨中,江楚寒的心就仿佛如一弯轻漾的湖,也漾起发自内心的微笑。

“少爷!”眉儿有些虚弱地望着将自己搂在怀中的那个男人,嘴角也荡漾起了一丝幸福的微笑:“其实,少爷这几天在我耳边说的那些话,眉儿都记得,都听得见。”

江楚寒看着正躺在自己怀中一脸幸福地眉儿,许久以后,江楚寒低下了头,深深地一吻迎上了眉儿的那张还有些发白地樱桃小嘴,这一吻竟是天长地久,再也不要分开。

“就这样吧,永远也不要分开。”眉儿幸福地想着,最后,她微微地闭上了眼睛,永远,永远也不要再分开了。在闭上眼睛前的那一刻,眉儿的一颗心,早已飞向了天外。

******常人提起应天府,首先想到的就是明朝的经济中心这四个字,自唐开始,应天人经营江淮,借淮南道之利打通了整条江南道,可以说遍通江南各地,直到宋时,因为抗金的缘故,更是改淮南西路治理应天,成为抗金输送物资的集散地,成为真zhèng

的经济要道,同时也是扼守金人南下的要道!

只可惜很多人不知dào

,应天城也是个拥有很多好景致的地方,应天八景与秦淮八艳一样也算是名扬天下,特别是那玄武夜月,实在是难得一见的美景。栖霞县是应天府的一个郡县,因离应天不远,所以也还算繁华。

此刻,江楚寒推着眉儿漫步湖边的林荫小径,树间的绿意正浓,麻雀在上头唧唧喳喳,可能是刚下过雨的关系,四周的一切都显的格外苍翠,远处的巢湖更是朦胧烟云之中,偶尔白烟渺渺,好一副世外之境的景象!

木制的轮椅“嘎吱嘎吱”的响着,江楚寒扶着把手轻轻推着,眉儿斜靠在椅背上,歪着脑袋,云鬓青丝垂落,将脸轻轻的贴在江楚寒的手背上,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却透着丝丝红润。

其实眉儿的伤势并不重,只是毒入心脉,全身的毒素流入血液中,此时毒解,加之那凝香玉露丸确实是好东西,大有滋补养身之功效,何况江楚寒更是不惜耗费财力购置无数奇珍灵药,如此的调养之下,眉儿醒来后,又躺在床上精心调养了五、六日,那伤势自然也就好了七七八八,只是还显的无力,动一动便会牵动伤口,也正因为如此,江楚寒才带着她出来踏青,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来自于后世,江楚寒深知如此能够更好的恢复。

“少爷。”良久,眉儿突然的开口道:“少爷为什么待眉儿如此之好?”

“好么?”江楚寒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然的笑道:“那眉儿为何要为我挡刀?”

“那是眉儿应该做的!”眉儿低首垂眉,软语柔声的说着,两颊间不经意的就带起一丝羞色,与那山色美景融在一起,浑然天成,顿时看的江楚寒有些痴了!

“傻丫头!”良久,江楚寒才轻笑出声,伸手刮了刮眉儿的鼻尖,那漂亮的小琼鼻顿时皱了皱,挤出一丝丝的小褶皱,看起来可爱极了,江楚寒忍不住又轻捏了一下道:“以后不要这样了,你就是你,你是眉儿,不是我的丫头,更不是奴婢,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会伤心,我的这儿”江楚寒捏住眉儿的小手按在胸口:“这儿会疼!”

“少爷”

第035章 眉儿伤初愈 携手游竹林

眉儿的眼中再也藏不住那浓浓的羞意,脸上泛起如同桃花般艳丽的羞红,两人的脸靠的越来越近,吐息如兰,微弱的热气喷在对方的脸上,淡淡的,如轻风拂过似的撩动着两人的心弦,让两不可抑制的越贴越近!

“少爷,少爷!”这时候,远处忽然传来邱枫的喊声,眉儿面薄,脸上一红,赶忙扭过脑袋,顿时把江楚寒气的七窍升烟,远远地冲着邱枫叫道:“出门在外,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啊,是!”邱枫早已看见了江楚寒和眉儿的那副亲热的样子,老脸一红,嘿嘿一声灿笑,随即又兴奋道:“少爷,您让我找歇脚的地方,我已经找着了,前面有一处竹林,那里可真是个好去处!”

“哦?那便去看看!”江楚寒挥了挥手,便让邱枫在前面带路,出门的时候,郎中便嘱咐过切记不可让眉儿操劳,所以刚才行了一段,江楚寒便让邱枫去寻那歇脚之地了。

尾随着邱枫而走,穿越那绿荫小道,眼前出现大片的竹林,苍翠欲滴,有风划过之时,便会响起沙沙的声音,让那颇为幽静的小径也凭添了一份生气。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邱枫便带着二人来到一处竹屋之前。

那竹屋看起来相当别致,从台阶到扶手均是竹制,连那屋子内的器皿和桌椅也是竹子做的,所谓君子好竹而显气节,看的出当初建这竹屋的那一位也是雅人,只可惜不知为何而荒废了,的确有些可惜了。

“少爷!”邱枫恭敬的凑到江楚寒身边道:“这竹屋后还有一处流水飞泉,我刚去看过一眼,那泉水非常的清澈,我去打一些来?”

江楚寒点点头,笑道:“我们也去看看吧。”

竹林中虽没有小径,但浅草及膝,土地松软,倒不难行。随着越走越近,那隐隐的水声变得越来越大,两人穿过一片竹林,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前方是一个小小的瀑布,悬崖不高,泉水从上边直按注入碧潭中,拍击出雪白的水花。

江楚寒和眉儿相视一笑,推着眉儿的轮椅小心地也踏上了巨石,走过去细看,只见泉水蓝幽幽的,平静处如同一块巨*大的美玉,果然极其美丽。江楚寒喜道:“水里有鱼,好大的鱼。呵呵,幸好我带了钓竿来,一会儿钓几尾大鱼,晌午清蒸、熏烤,哎哟!好烫!”

邱枫嘿嘿一笑,道:“少爷小心,刚才我也被这块大石烫了一下哩。”

眼见周遭景物如此美丽,在看眉儿,满脸的娇羞,犹如云鬓初上的新嫁娘,忍不住就想亲上一口,江楚寒开始有些后悔出门时把邱枫这个大电灯泡也带了出来,忽然心上一计,江楚寒嘿嘿笑道:“邱枫,你去竹林外面,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踏进竹林。嗯!没事了。”

见邱枫一脸古怪的笑意,眉儿的那张小脸刷地就红了,江楚寒讪讪地咳了一声,腆着老脸道:“还不快去。”

“唉唉,我这就去,我这就去。嘿嘿!!!”邱枫迈开大步一溜烟小跑跑向了竹林外,还忍不住回头冲着眉儿古怪地一笑。

“这个滑头精!”江楚寒骂骂咧咧的,那张老脸早就红成了一片,回头望向眉儿,只见眉儿那一张俏脸上早已是红晕横飞,脸红的都快埋在怀里了。

“眉儿。”江楚寒措手措脚地跑上去,坏坏一笑,冲着眉儿通红的小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嘿嘿一笑:“我要眉儿你做我的新嫁娘。”

“少爷你胡说什么。”眉儿惊慌失措地扭过头瞧了一眼,江楚寒板着脸一本正经地道:“和自家娘子亲热,就算天皇老子来也管不着我。”

扭头看了看溪水,江楚寒有些惋惜地道:“可惜眉儿你伤势未愈,否则这条溪水还真是一个游泳的好去处。”

什么?在这里游泳?”眉儿吓了一跳,急忙一摆手道:“眉儿的伤还是永远不要好了吧。”要在这种地方赤身*体,她还真没有那胆量。

“那可不行,眉儿还要做我的新嫁娘呢,伤若好不起来,我们还怎么圆*房。”见眉儿的脸又一次红了,江楚寒见状哈哈一笑,不在逗她,轻声笑道:“我去给你钓几尾鱼来吃。”

说罢江楚寒就走了开去,寻了钓竿,然后再径直去下游一处离眉儿不远的水潭放竿钓鱼。

这块被亘古的洪水冲刷得平平坦坦的石板正在树荫下,江楚寒坐在这儿钓鱼。这里的鱼又大又肥,而且对于香饵极为敏*感,咬钓极快,江楚寒不多时便钓了几尾肥鱼放进鱼篓。

侧耳倾听,顺着泉水和风声,江楚寒远远地看着眉儿那红扑扑地脸蛋笑了笑:难得浮生半日闲啊,这段日子的确有些惊心动魄了。

江楚寒架好钓竿,折了几枝树枝,收起鱼竿,提起竹篓,施施然走了回去。

此时已临近午时,这次出来踏青,江楚寒准bèi

的野味种类繁多,野果、野菜、山菌、竹笋,还有野鸡、野兔、竹鼠和肥蛇。经由他带来的名厨调制,或熏或烤或煎或蒸,再加上江楚寒钓的鲜鱼煨制的鱼汤,吃得眉儿眉开眼笑。

“糟了!”江楚寒忽然惊声叫道。猛地把正小口吃着一块竹笋的眉儿吓了一跳,惊疑不定地望着江楚寒,只见江楚寒一抹额头上的汗,灿灿一笑道:“我们在这里吃的大块朵颐,把邱枫给忘记了。”

江楚寒话音刚落,猛然耳边传来邱枫的声音:“少爷太坏了,你们在这里偷吃,竟然不叫上我。”邱枫哼哧哼哧地跑上来,一见满锅的蛇肉立即眉开眼笑:“原来是蛇肉的香味,倒把我邱枫引来了。”

说罢夹起一口蛇肉香甜地吃了起来,还不住地伸出筷子夹起一块伸到眉儿面前,嘿嘿直笑:“太好吃了太好吃了,眉儿小姐你也来尝一尝?”

眉儿赶紧摇了摇头,那蛇肉切成一段段的,倒也瞒不过眉儿的眼睛,不过眉儿虽然不敢吃,邱枫却不在乎,那蛇肉烹制得极其美味,邱枫自然当仁不让。

吃罢一顿丰盛的午宴,邱枫自然还得回到了竹林入口守着,做完饭菜的厨师也走了,浅浅的小溪边又只剩下了眉儿和江楚寒。刚吃完,江楚寒只觉得全身火*热,猛地脱下裹在身上的上衣,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看的眉儿一阵心惊肉跳。

江楚寒嘿嘿一笑,见了眉儿可爱的模样,忍不[住邪]火上升,喜孜孜地凑过去搂住眉儿的香肩,在她颊上吻了一口。

眉儿坐在轮椅上娇羞地挣开肩膀,一脸羞意地嗔道:“现在是白天。”

“白天就白天。”江楚寒坏坏地一笑,把眉儿羞得身子都软了,扭着身子娇*喘细细地道:“现在不是时候,眉儿的伤也还没有好呢。”

那种女儿娇态看得江楚寒骨头一轻,真恨不得立kè

把眉儿就地正法,江楚寒深深地吸了口气,在她颊上轻轻一吻,道:“等眉儿伤好了,再跟相公做游戏。”

“游戏。”两个字,江楚寒咬的极重,眉儿有些含羞地道:“不知少爷想和眉儿做什么游戏呢?”

江楚寒见她羞得红潮晕颊,俊眼流波,那撒娇的神情颇[为妩]媚,刚刚抑制的**又翻腾起来,一时下[体杵]硬如铁。

眉儿格格笑着逗着江楚寒,右手微微微一挪动,忽然触到一个**的东西,眉儿先是怔了怔,然后象只中了箭的兔子似的,扭在轮椅上捂着脸结结巴巴地惊叫道:“少爷!眉儿眉儿再也不说了。”

江楚寒苦笑一声,忽然觉得鼻子发闷,好象又快流鼻血了,经过眉儿的这番生死挣扎,江楚寒也有些想开了,人生在世就应当及时行乐,不要等到失去后才后悔莫及,而江楚寒也打定了主意,要娶眉儿正式过门,成为江家正式的少奶奶。眼见眉儿如此乖巧可爱,江楚寒心下一阵大动,立时就想将眉儿猛一推倒一跃上马,翻[云覆]雨起来。

才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容貌还有些象青涩的苹果,可是那具宛宛香臀已经颇具女性美丽的征兆了。照老人们的人说法,这样的屁[股易]生养,江楚寒有些“不怀好意”地想,事实上,江楚寒最近常常不怀好意。

……

[此处删除500字,别想歪了,男猪脚并未在此推倒女猪脚,只是……嘿嘿嘿!]PS:百度百科——顾眉儿,本名顾媚,字眉生,又名顾眉儿,号横波。是秦淮八艳中地位最显赫的一位,受诰封为“一品夫人”。据清余怀《板桥杂记》记载,顾横波“庄妍靓雅,风度超群。鬓发如云,桃花满面;弓弯纤小,腰支轻亚”,通晓文史,工于诗画,尤善画兰,个性豪爽不羁。

第036章 人头当贺礼 名妓赠香诗

全栖霞城的人都知dào

江楚寒要成亲了,而那位美娇娘,则是江府原先服饰六姨奶娇瑶的丫头,现为江府大管事的十五岁小丫头顾眉儿!

一个花花大少,一个曾战遍栖霞城所有青[楼妓]坊的传奇人物,一个曾是栖霞城所有男人的梦想和骄傲的江楚寒,竟然,竟然忽然间要成亲了,所有得知这个消息的人,也不禁一阵惊呼!

江楚寒成亲,本当是在一片欢庆声中与眉儿喜结良缘,从此执手同赴天涯。令人不想的是,这几日来,不知dào

多少垂青于江楚寒的姐们儿暗中垂泪哭成了泪儿儿,真是几多欢喜几多愁。

江楚寒成亲的消息一传出,就如同一颗炸弹般炸响了整个栖霞城,这几天以来,江府上上下下的都快忙坏了,紧张地筹备着江楚寒和眉儿的喜事,送礼贺词的都快把江府的门槛迈破了,认识的不认识的,有求的无求的,都纷纷从栖霞城四面八方感向了江府,就连官府也送来了贺礼,一副苏大人亲自执笔写的字,和杨柳月相赠的一对玉蟾蜍,此物一出,更引来众人的一阵心惊,连官府都赶来送礼了,那还有不赶紧巴结的道理?

要知dào

,江府在栖霞城当地算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大户,名下良田千倾,酒楼铺子林立,若是能成功与江府合zuò

,自然也能沾到不少的油水。

因为避嫌的原因,眉儿也早已不住在江府里,回到了前番给老父买的小院子里居住,江楚寒专程派了十几名护院武夫专程守护在眉儿居住的四周,以防有人对眉儿不测。江楚寒已不希望眉儿再受哪怕一点的伤害了,所以在派遣武夫时,特意嘱咐邱枫,务必要小心谨慎,万万不能让眉儿受到哪怕半点的惊吓!

眉儿晚上居住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白天依然还会去江府的商铺里视察一番,江楚寒没有同意眉儿不再担任江府主事,反而哈哈一笑,冲着眉儿的小脸猛地亲了一小口,温柔地道:“你就快要成为我的新娘子了,等到成过亲以后,你就是江家名正言顺的女主人了,身为女主人,当然还得继xù

管着咱们自己家的产业了,不是么?”

江楚寒的一句话,说的眉儿小脸通红,一脸幸福地跑开了。当消息传出后,江府所有的佃户下人,纷纷追着眉儿不住地讨好着一口一个地叫着少奶奶,也有人暗自庆幸,早先一步讨好了眉儿这个江府未来的女主人,否则等到现在木已成舟,再来讨好眉儿,岂不是太迟了?

江楚寒和眉儿的喜事,就定在了十月初八,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要办喜事了,江府里所有的下人忙得不乐亦乎,就连李东阳也亲自上阵,帮忙施办着各种大事小事,这样一来,江楚寒反而成为了最闲的人了。

这几天最高兴的,应该就数邱枫了,邱枫出自市井,本来是一名游手好闲的市井无赖,自幼就喜欢习武,练就了一身的好武艺,却经常与人打架斗殴,后被江府看中,成为了江府的护院首领。可以说,邱枫是看着眉儿和江楚寒如何走到一起的,邱枫为人有一股子江湖豪气,江楚寒大婚,自然是兴高采烈,整日脸上都挂着一幅欢喜的笑容,只怕牙都要笑歪掉了。

“不知dào

少爷和眉儿小姐大婚以后,会生几个娃娃呢?”邱枫此刻正躺在一堆草垛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美美地想着,“唔!少爷那么勇猛,眉儿小[姐屁]股又那么大,估计生十个八个的不是什么问题。只是不知dào

少爷那么勇猛的一个人,眉儿小姐那么脆弱的身子能不能经受的住少爷的猛烈攻击哩?”

想着想着,邱枫便往男[女房]事的方面想去了,想到精彩处,不由得嘿嘿一笑,满脸恶笑地闭上了眼睛。就在这时,冷不防听见耳畔传来一个声音:“邱护院,又有人送来了贺礼。”

“喔?”一听又有人送来了贺礼,邱枫立即精神一振,按照江府的规矩,下人们收来的贺礼,都须转由邱枫保管,再由邱枫呈交江楚寒,一见那下人手里捧着一只巨大的黑色木盒,邱枫立即眉开眼笑,口中不住地道:“好大一份,这次又不知是哪家送来的贺礼?”

“不知dào

。”那下人摇了摇头,“就放在大门外,喏,这还有张纸条呢,说是送给江少爷作为新婚贺礼。”

“这年头还有人送礼不报名讳的?”邱枫一把接住那沉甸甸的木盒,奇怪地摇摇头道:“送礼都不报名讳,那还不白送了?”

邱枫一边摇头叹息,一边抱着木盒就要往里走去。忽然,一股奇怪的味道传入邱枫的鼻子里,只在霎那间,邱枫瞳孔急剧放大,急忙打开盒子,只见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赫然入眼,引的邱枫的心猛地急剧跳动,细细的汗珠顺着邱枫的脊背不自觉的流了下来,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那赫然就是江独流的人头!

顿了顿心神,邱枫满眼的眼神霎时间变的凌厉无比,抱着怀中那只血淋淋的人头,猛地转向早已在一旁惊骇的呆若木鸡的那名下人,猛然狠声道:“记住,这件事绝不可再向别人提起!否则老子就要了你的小命!”

那名下人望着那触目惊心的人头惊惧地点点头,因为害pà

,全身早已抖成了一团,一点点的液体正顺着那名仆人的胯下一滴滴的流出。邱枫再也不管他,小心翼翼地盖好盒子,望了望四下无人,这才紧张地抱住木盒,急忙忙地就向着江楚寒书房的方向奔去。

******此时江楚寒正坐在书房里,仔仔细细地看着一条条送来的贺信,大多都是些祝福之词,也有一些酸儒亲自挥豪书写了一篇无比酸气的贺词,大多都是些祝hè早生贵子,百年好合的诗词,明末的江南商业繁荣,手工业无比发达,民间文风之气也丝毫不逊于唐代,如侯方域、冒辟疆、钱谦益、方以智、余澹心等人,皆是明末的文墨大豪,民间文风盛行,丝毫不亚于唐朝。

而眼下,江楚寒正一条条地捡取着桌上摆放着密密麻麻的贺信,一股幸福的感觉正悄悄划过江楚寒的心房。跟着李东阳这位栖霞城第一的大才子学了两个多月的生字。现在的江楚寒已大多可以看得懂明代的一些文字了。

江楚寒随手捡取了几篇贺词,庆贺江楚寒新婚的贺礼却悄然摆在一旁,江楚寒很喜欢看贺词,这也是江楚寒身为两世人以来的第一次婚礼,这种幸福的感觉,是绝对无法于外人道哉的。

与心爱的心上人喜结连理,永生永世在一起,即使风雨来袭也携手同行,顶风而上,从眉儿以新娘子的身份正式踏入江府的那一刻起,江楚寒就是她的天,就是她的地,就是她的生命,就是她的一切。而眉儿,也将成为江楚寒整个人生中的一部分,此生此世,携手同行,君不负卿,卿不负君。

江楚寒满足地放下贺词,满脑子的都是眉儿那一颦一笑的模样,只是,十五岁的女孩儿家从此以后就将以主母的身份正式成为江楚寒的新婚妻子,着实是有些早了,江楚寒心中微微地想着。

事实上在古代,十五岁嫁为人妇并不是很罕见,相反的是,古代的女孩儿家大多在十四五岁就已许配了人家,挑起了传承香火,相夫教子的重任。江楚寒来自前世,十五岁的女孩儿家此刻恐怕还只是在上初中的年纪,江楚寒又微微地叹息一声,只是眉儿从鬼门关里来回走了这么一遭,也无形中让江楚寒的想法多多少少有了些改变,人生得yì

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生命无常,人生短短数十年,也许这一刻眼前的人儿正冲着你甜甜的微笑,下一刻,也许就会突然间离你而去。

请把握每一天的时光,如果可以快乐,那么就请尽情地欢笑。

江楚寒想的有些出神,好半晌,江楚寒忽然摇了摇头,嘴角挂起了一丝苦笑的意味:“想那么多做什么,如果可以快乐,那么就珍惜每一天的时光吧。”江楚寒如是想着。

随手又拿起一封贺信,江楚寒满脸微笑地打开贺笺,只见一行无比清秀的落款忽然落入江楚寒的眼中:“忽闻郎君不日即婚,妾在此仅以信寄思,附诗一首贺喜:

瑟瑟西风净远天,江山如意镜中悬。不知何处烟波叟,日出呼儿泛钓船。”

“这是谁?”看到这首诗,江楚寒立即觉得有些头大如斗,看来又是从前惹下某一桩风流孽债,听闻自己即将大婚的消息,写了封信就打上门来了。

江楚寒苦笑着摇摇头,以前惹下的那一桩桩的风流孽债还真是麻烦,不知dào

眉儿会不会因为自己以前惹下过那么多风流孽债而大吃干醋,心里对自己的从前过往有些隔阂呢?

就在江楚寒放下那封贺信,江楚寒的全身忽然一阵急剧的颤抖,一道道过往划过江楚寒的脑间,惊得江楚寒全身不由的寒毛直竖,一身的鸡皮疙瘩起了满地!这封贺信,正是江楚寒想也不敢想,见也不敢见,即使是她那清秀的名字江楚寒也绝对不会念起,长期以来在他那潜意识里一直想要回避,一直要想抹除,却怎么也抹不去的那个长相无比秀丽,宛如荷塘里的一朵莲花,出落的无比清新的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已经深深地烙进了江楚寒的脑海里,就连晚上睡觉时,江楚寒也绝对不敢梦见,那个女人,就犹如江楚寒心中的一根刺,怎么拔也拔不掉,怎么抹也抹不去,只要稍稍触碰,那颗看似坚强的心就会被扎的无比疼痛!

江楚寒深吸了一口气,迎上了那封贺信的落款处,只见那略带些许清香的纸上书写着的那一行娟秀清新的蝇头小楷,却又触目精心三个大字:李香君!

江楚寒猛地深吸一口冷气,眼睛忽然爆fā

出一阵凌厉的精光,这女子,正是全栖霞城最有名、最当红、所有男人做梦也想着一亲芳泽、几个月前曾让江少爷得马上风战死在她那温婉如玉的绣塌上、那个让江楚寒想也不敢想,见也不敢见的、只是听一下名字也会如芒在背的

李香君!!!

江楚寒深深地吸了口气,李香君,一个温柔如水的女子,一个拥有秦淮人士特有的风情和优雅的女子,一个琴棋书画皆佳的女子,一个出淤泥而不染,浊清莲而不妖的女子,就宛如仙宫里的翩翩仙子一般,让人不由得屏足了呼吸,仰望着这名寒宫之中的绝妙佳人。

江楚寒永远也忘不掉那日的情景,那一日,她轻解罗裳,露出粉嫩的双肩,露出那绝妙风情的双臀,那一日,她甘心拜服,解开怀抱,如痴如醉地吻着江楚寒,江楚寒只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这,真是一桩风流孽债啊。然而,江楚寒与李香君背后的故事,又有几人能知?

既然是个谜,就让它永远成为一个谜团罢了,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终究是天涯两厢人。江楚寒深深地叹了口气,眼下自己即将大婚,还是不想这些的好。

深深地叹了口气,江楚寒的心早已飞往了别处,想的很远,很远

PS:百度百科——李香君,秦淮河畔媚香楼里的名妓,又是一个诗书琴画歌舞样样精通的角儿。因为养母李贞丽仗义豪爽又知风雅,所以媚香楼的客人多半是些文人雅士和正直忠耿之臣。舞低杨柳楼心月,歌罢桃花扇底风。在那些暖暖软软的香风中,居然还是熏出一身硬骨头。

第037章 眉儿突失踪 孟明道原委

忽然一阵急剧的脚步声传来,猛地被一推开门,只见邱枫急急忙忙地抱着木盒子,满脸的急色,江楚寒猛地被这一阵凌乱的声音打断了思绪,看着急急忙忙的邱枫,揉了揉鼻子,有些玩味地笑道:“怎么了?被哪家小媳妇追着跑,躲我这里来了?”

邱枫急急忙忙地冲进来,一反手仔细地关上门,冲到江楚寒面前跺了跺脚,急道:“少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出什么大事了?”江楚寒心中一惊,急忙问道。

“少爷,看这!”邱枫满眼厉色,将木盒放在地上,缓缓地打开盒盖,瞬间一股寒流划过江楚寒的心头,只见木盒里赫然摆放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江楚寒浑身一震,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在自己即将大婚前的日子送进了府里,一股怒火立即涌上了江楚寒的全身,烧的江楚寒因为愤nù

全身颤抖着,冷声道:“这是谁的人头?”

“江独流!”邱枫轻轻地盖起木盒,沉声道。

“此事还有谁知dào

?”

“还有一名家丁,小人已对它下了封口令。”

“很好!”江楚寒长吁一口气,“若是传扬了出去,于我,于眉儿,于整个江府,都会扯上莫大的麻烦。”顿了顿,江楚寒眼中泛起一道赞许的目光:“这件事,你处理的很好。”

“多谢少爷。”邱枫脸上毫无一丝喜色,冷着脸想了想,邱枫复又问道:“这颗人头,怎么处理?”

“看来对方还是不想放过我们江府。”江楚寒微微地闭上了眼睛,“将江独流的人头送进了江府,这件案子,看来又查不下去了!弃卒保帅,对手究竟是群什么人?”

江楚寒想着想着,觉得有些烦躁,直到现在,自己仿佛一直总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牵畔着,向前不断推着自己去做出发生过的那一切,同时,江楚寒自己却又没有任何证据解开这一切,说到底,对方只是想要自己名下的所有店铺,而这一条,江楚寒就万万不会答yīng



江楚寒没有那么伟大的情操,没有必要为了栖霞城的商业兴荣着想,这些不是自己的事,历史上那场赫赫有名的“清兵入关”离眼下还有十年就要切切实实地发生了,就这一点,江楚寒也绝不能坐视不理,因为江楚寒还有更重yào

的事等着他去做,这并不是江楚寒强加于自己的一道枷锁,而是身为汉人,又有谁可以眼睁睁的看着百年中原,肆意受到外族的摧残而无动于衷?

人生短短数十载,有些事可为,有些事却偏偏不可为。既然已经识破了对手的用意,江楚寒又怎么能够为了脱离麻烦,狠心卖掉店铺,从而眼睁睁的看着整个江南变得残破不堪,商业凋零?这对于以商兴国的大明朝,也绝不是一件好事,被人垄断整个江南和两淮地区的商业,就如同扼杀了这整个大明朝的经济命脉,只会使国力急剧倒退,这也是江楚寒绝不愿看见的一幕。

而眼下,江独流这颗血淋淋的人头被送进了江府,其一,是给江楚寒一个交待,也是让官府销案,如果江楚寒不将江独流这个罪魁元凶已死的事报去官府,独自隐瞒下来,这无疑会给那些人最好的借口,致江楚寒于死地。

其二,送来江独流的人头给江楚寒,也隐隐有些饱含着些许挑衅的意思,在江楚寒即将大婚的前期,往自己怀里送来了这么个不吉祥的东西,这无疑是往江楚寒脸上狠狠地抽了一个大耳刮子。

其中也隐隐给江楚寒透露出一股耐人寻味的意思,这件事,绝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真zhèng

的对弈,这才刚刚开始啊,江楚寒双眉紧紧拧在一起,脸上早已是一片寒霜。

想清楚以后,江楚寒猛地一拍桌子,冷声道:“邱枫,去衙门里,将这颗人头交给熊捕头处置,至于其他的,我们则先不管,按兵不动,敌在暗,我在明,敌动,则我才能动,懂了吗?”

邱枫重重地一点头,道:“邱枫明白,邱枫这就去了。”

邱枫紧紧地抱起盛着江独流人头的那只木盒,向江楚寒重重地抱了抱拳,转身抱着木盒急急得就往县衙的方向去了。

江楚寒斜躺在椅子上,喟然叹了口气,只要一想起那些家国大事,那些天下风云的起起伏伏和变幻莫测,江楚寒的心头就会没由来的一阵烦躁,明知大明朝即将迎来一场大劫,自己却无力去改变。

少爷又怎么了,就算富甲整个栖霞城又能怎么样,没有能力改变这一切,我江楚寒还当这个少爷有何用?还不如脱去这一身锦衣华服,投军当一名小小的士兵,也能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奋勇杀敌,就算凭一己之力最终也没有改变这一切悲剧的发生,对于江楚寒来说,也再没有任何遗憾了。

想到这里,江楚寒无比烦躁地推开门走了出去,见府中早已是张灯结彩,门前一对红色大灯笼,写着一只醒目的‘喜’,江楚寒忽然觉得有些安慰,在一干下人家丁的笑脸相迎下,江楚寒缓缓地迈出了江府的大门。

不知眉儿现在正在做什么呢?江楚寒的双腿不由得开始有些加快,只有和眉儿在一起的时候,江楚寒才可以丢到所有的包袱和心思,开怀畅笑,眉儿的温柔体贴,无疑是江楚寒心头上一块最软的肉。和眉儿在一起,江楚寒很快乐。

转过几条街,来到了一处小小的院落外,大门口正站着几名江府的护院,一见江楚寒到来,那门口的护院武夫立即笑逐颜开,冲江楚寒微笑着道:“少爷是来找眉儿小姐的吧?”

江楚寒点了点头,同样报以一脸的微笑,温和地道:“嗯,最近没什么事吧?”

那护院武夫爽朗一笑道:“少爷,你就放心好了,我们兄弟几个在这里把守,这座院子里的人就绝不会有任何的闪失,只是少爷来的很不巧,眉儿小姐一大早就去铺子里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喔?还没回来?”江楚寒心中微微闪过一丝失望,转念一想,复又微笑地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进去了。”

那护院武夫向江楚寒回了个礼节,那爽朗地声音又笑了起来:“好嘞,少爷您慢走!”

江楚寒冲那护院摆了摆手,迈开步伐,向着眉儿常去的几家店铺走去。眉儿还这么年轻,伤口也还没完全好就又忙活去了,这会该是累坏了吧?江楚寒有些心疼不住地想着。

走着走着,忽然眼一瞟见不远处有个摊子,摊子上摆满了绿豆糕,江楚寒心中一喜,这不正是眉儿最爱吃的绿豆糕么,不如买上一点,正好送给眉儿吃。想到此处,江楚寒快步走上摊子,对着那卖糕的小贩高声道:“老板,给我来两斤绿豆糕。”

仔仔细细地包好那沉甸甸的绿豆糕,江楚寒心里喜滋滋的,不知dào

眉儿看见自己给她带来了她最喜欢的绿豆糕,又会是一副怎么样的欢喜呢?

江楚寒的两条腿也不由的轻快起来,一路欢喜地走在这喧闹的大街上。走过几间店铺以后,却都不见眉儿的踪影,一股疑虑悄然爬上江楚寒的心头,眉儿究竟去哪忙了呢?伤口还没好,就到处乱跑。

江楚寒苦笑着摇摇头,眉儿可真是自己的贤内助,脚下生风,又快速地走过了几家店铺,却依然不见眉儿的踪影,一股浓烈的不安感这才袭上了江楚寒的心头,眉儿究竟去哪了?

提着手里那一包沉甸甸的绿豆糕,江楚寒飞快地跑到位于城北一处较为偏远的丝绸铺子,那已是江府最后的一处铺子了,气喘吁吁地来到店铺门口,掌柜的眼尖,一眼便瞧见了江楚寒,早已急急忙忙地迎了出来,欢喜地道:“东家,您今天怎么有空来铺子里转一转,快快进去,正好有一批新布料要给东家你看一看呢。”

江楚寒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嘘嘘地一摆手,问那掌柜的道:“今天,顾主事来过了么?”

“顾主事?”那掌柜的愣了一愣,半晌这才明白过来,笑道:“原来是眉儿小姐啊,她没有来过哩。”

“什么?眉儿她没来过这里?”江楚寒瞪大了眼睛,一把抓住掌柜的胳膊。

那掌柜的手臂被江楚寒抓的生痛,一边龇牙咧嘴一边满脸赔笑道:“没有,眉儿小姐还没来过,不过平时眉儿小姐都是一大早的就到铺子里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来呢?这可真是奇怪啊。哎哟!东家你轻点!”

江楚寒这才察觉自己的双手用力过猛,猛地放开双手,喃喃道:“眉儿究竟去哪了?”那股不安感压在江楚寒心头越来越重,重的已快喘不过气来了,隐隐有一丝危险的感觉压在江楚寒身上,搅的江楚寒心慌意乱。

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究竟跑哪去了?

江楚寒拔腿就跑,也不顾身后那掌柜的呼喊,当江楚寒再次回到眉儿居住的那所院落以后,得到的消息再次让江楚寒心脏急跳,满身冷汗。

眉儿,没回来过!

眉儿,你究竟去哪了!霎那间,江楚寒只感觉五雷轰顶,天昏地暗,浑浑噩噩的离开那座小院子。

江楚寒浑浑噩噩地走在大街上,手里的那包绿豆糕早已不知dào

扔到哪里了,自己即将和眉儿大婚的消息早已传遍了栖霞城,若是眉儿有什么好歹想到这里,江楚寒有些不敢在往下想了,只要一想,江楚寒只觉得一阵胆战心惊。那么温柔,那么水灵地一个女孩儿,身上还带着伤,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这要江楚寒怎么办?

如同失心疯一般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两眼一片血丝,忽然间冷不防撞上了一个人,江楚寒浑浑噩噩地抬头一瞧,只见眼前那人满脸的阴冷,那全身上下散发出的阴寒气息刺的江楚寒心底里有些不寒而栗,嘴角还带着一抹微微的笑容,正是那位许久都没有再露过面的吴孟明!

只见吴孟明微微一笑,冲着如同得了失心疯般的江楚寒沉声道:“江少爷,好久不见了。洞仙楼中以一人一铳力毙十几个高手,厉害,看来我低估了你的实力啊。”

江楚寒一见吴孟明,心情更加心烦意乱,眉毛紧拧在一起,冷声道:“别烦我!”转身就要走。

一碰面就遭到江楚寒的冷咤,吴孟明竟也不急不恼,唇边依旧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缓缓说道:“难道你就不想知dào

,这一切祸端的背后,究竟是谁在操控着么?”

江楚寒的背影忽然猛地一颤,吴孟明望着江楚寒的背影,微微一笑,道:“来与不来,取决于你自己。”

说完以后,吴孟明在也不看江楚寒,转身便走,江楚寒狠狠地一咬牙,猛地转过身子,加快脚步,顺着吴孟明急急地跟了上去。

眉儿不见了,眉儿竟然不见了,江楚寒急得五内俱焚,可是还得耐着心思听吴孟明说故事。坐在茶馆里,面对着吴孟明那不急不躁的神情,江楚寒急的火烧眉毛,吴孟明却似乎全没看见一般,依旧侃侃而谈。

PS:百度贴吧——吴孟明,浙江山阴人,天启四年考选北镇抚司理刑。五年,削籍为民。崇祯元年十月,起补南镇抚司佥书。二年五月,推堂上佥书。六年九月为煤窑事降职三级。九年十月,推提督街道房。十年三月,推提督西司房。六月,代骆养性为锦衣卫提督,时年五十八岁。吴孟明是明朝最后一位锦衣卫指挥使,一般电影、电视、小说讲到明末锦衣卫,总有其名。

第038章 谁逆我之鳞 我要谁之命

约莫半柱香过去以后,听着吴孟明的侃侃而谈,江楚寒是越听心越惊,最后终于忍不住出声道:“世上,真的有这么样的一个帮会组织?”其实在后世的小说中江楚寒知dào

这个以反清复明为己任的帮会,可现在满清尚未叩关,明朝也尚未倒台,而它为什么找上自己了?

吴孟明点点头,微笑地拿起茶碗淡淡地润了润喉咙,缓缓说道:“天地会,上至王侯公亲,下至贩夫走卒,都有他们的存zài

,都有他们的身影,江少爷,你难道不觉得,这很有意思么?”

看着江楚寒那快滴出血的表情,吴孟明哈哈一笑:“世上竟有这么强dà

的帮会,却不能为朝廷所用,实在是太可惜了。”顿了顿,吴孟明眼中忽然泛出一阵精光,全身的杀气邹然外露,森然的寒气猛地爆fā

出来:“既然不能为朝廷所用,那朝廷也只好铲除了这个祸害。”

“上至皇亲贵胄,下至贩夫走卒”江楚寒想了想,沉声道:“大隐隐于市,朝廷凭什么可以铲除的干净?”

“千万不要小看了朝廷的能力。”吴孟明伸出一根手指,微微笑道:“现在,我们算是真zhèng

的同盟了吧?你看,我们都有了共同的敌人,不是么?”吴孟明耸了耸肩,微笑道。

“可是,”江楚寒缓缓地道,脸色深沉的已快结成了寒霜,猛地岔道:“我江楚寒,又凭什么可以相信你?还有,你究竟又是什么人?”

“大内密探。”吴孟明嘿嘿一笑。

“如果真信了,我江楚寒也早活不到现在了。”江楚寒也冷冷一笑。

“好吧,我就知dào

你会不信。”吴孟明似乎有些无奈地摊开手摇摇头,不紧不慢地从腰间摸出一块金牌放在桌上,淡淡地道:“我姓吴名孟明。”说到这里,吴孟明忽然嘿嘿一笑继xù

道:“一名小小的四品官员而已。”

见那块腰牌上赫然写着“代天巡狩”四个大字,江楚寒不由的眉头一抬,皱眉道:“你是钦差?”

“你见过有钦差像我这样的藏头露尾的么?”吴孟明耸了耸肩膀,叹了口气,忽然眉毛一扬,微微一笑道:“不过,整个大明朝所有的秘密,没有我不知dào

的。”

“吴大人。”江楚寒微微叹了口气,“一名小小的四品官员,就想撼动那么粗壮的大树,如果你想撼动这只庞然大物,所遇到的敌人可能会是无数个比你脖子粗的多的王侯公亲,朝中重臣,你,不可能只是这样。吴大人,你把我当三岁小孩了么?”

“你知dào

‘锦衣卫’么?”吴孟明忽然一改常态,冷冷一笑道。

“锦衣卫?”江楚寒不由的皱眉道,认得后世许多小说里提过这个直接受命于皇帝的特务机构。

见江楚寒一脸的不解,吴孟明冷笑着道:“按我大明朝军制,京军设五军、三千、神机三大营,此外,尚有拱卫皇帝的侍卫亲军,如锦衣卫和金吾、羽林、虎贲、府军等12卫军,以及隶属御马监的武骧、腾骧、左卫和右卫等4卫营。”顿了顿,吴孟明继xù

冷笑着道:“锦衣卫由我皇陛下直接授命,主要职能为‘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下设镇抚司,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活动。本人不才,正是锦衣卫指挥佥事吴孟明!”

江楚寒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吴孟明微微一笑,神情忽地松弛下来,微微笑道:“锦衣卫的官员很少有内宦,本人除外。”

江楚寒这才真zhèng

震惊起来,上下打量着吴孟明,忽然脱口而出道:“你是太监?”

“没错,我的确是一名太监。”吴孟明嘿嘿一笑道:“很惊讶么,江少爷?”

江楚寒心中无比震惊,不停地打量着吴孟明。这还是江楚寒来到这个时代以后,第一次看见真zhèng

的太监,眼前坐在自己面前的吴孟明,竟然是个太监!

这他妈居然是个太监!江楚寒在心中不停地呼喊着,这竟然是个真太监!还是锦衣卫的指挥佥事,也就是锦衣卫中指挥副使,大明朝特务里的二号人物吴孟明!!

看着吴孟明全身上下所散发出的那一股阴冷的气息,江楚寒心中忽然升起一丝明悟,难怪当初自己第一眼看见吴孟明时,就被吴孟明身上那股阴柔的气息刺激的心里极为不舒服,原来吴孟明,竟然是一名太监!

等到江楚寒完全冷静下来以后,吴孟明这才缓缓说道:“我帮你解决你眼下的大麻烦,而你,则需yào

帮我一个忙。”

终于来了,正题终于开始了,江楚寒在心中冷冷一笑,脸上却不动声色,右手的小指轻轻地点在,缓缓地道:“什么忙?”

“肃清整个江南官场!”吴孟明冷笑。

“整个江南官场!”江楚寒心中一惊,半晌,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的复杂笑容:“你觉得,我能帮上你这个忙?”

吴孟明面色可掬笑道:“皇上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能行。”

想了想,江楚寒这才握紧了拳头,道:“接下来,你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以不变应万变。关键时候,我自然会通知你。”吴孟明起身,微笑道:“你不是急着要去找你的未婚妻么?我这就走了。”

“你知dào

她去哪了?”江楚寒惊疑不定地问道,犹如黑夜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心脏开始急剧跳动起来。

“我哪里知dào

那么多?”吴孟明整了整衣服,迈开步伐正要离开,忽然面露笑容,一脸深意地道:“如果我能知dào

那么多,能做的了那么多,天地会早就消失了。”

看着吴孟明一步步的走下楼梯,江楚寒整个大脑就如同爆zhà

开来似得,正高速运转着。

“天地会?好像是后世小说里反清复明的组织,怎么提前成立了?”江楚寒缓缓地站了起来,喃喃道:“不管是谁,若是敢伤了眉儿一根汗毛,我江楚寒就一定会要了你们的命!”说完以后,江楚寒随手往桌上丢下一枚银子,转身大踏步走出了茶楼,向着江府的方向急急离去。

******从茶楼出来以后,吴孟明不紧不慢地走在路上,转过几个街角后,又在几间茶楼里不紧不慢地喝了碗茶,确定无人跟踪,这才不急不缓地走到城北的一间毫不起眼的杂货铺,冲着那头发早已花白背也有些微驼了的老汉道:“老板,给我拿三只白蜡烛,三只红蜡烛,和一盏烛台。”

那老汉慢慢地抬起头,看着吴孟明一眼,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没有白蜡烛,只有红蜡烛。你要不要?”

吴孟明微微一笑:“那就拿五分银子一只的红蜡烛,要两只。”伸手从腰包里摸出一锭五分的银子递了过去,那老汉颤颤微微地接过银子,口中不住地含糊道:“多啦多啦,不要这么多的银子。”不自觉地往吴孟明手里塞去了一张小纸片。

吴孟明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多谢老丈了。”

接过那老汉递过来的两只红蜡烛,吴孟明快步走进了下榻的一间酒楼,走进所住的房间以后,严严实实地关上了门,又仔细地听了听外面的动静,这才坐了下来,打开那张小纸片,仔细地看了起来。

半晌,吴孟明忽然叹了口气,微微动容道:“骆大人啊骆大人,属下明白你的意思了,苏毅竟然胆敢瞒着所有人私自改投门庭,此风若是一开那还得了,不管东厂里的那位怎么想,属下也一定会替骆大人你做的干干净净的。”

手中那张纸片在火光的映衬下正急剧燃烧着,吴孟明手微微一扬,那已烧成了一半的纸片随风飘扬,飞在空中,又缓缓地落在了地上,顿时变成了一团灰烬。

吴孟明忽然缓缓地叹出了一口气。那如海一般深的朝堂里,眼看着就要掀起一道旷日持久的腥风血雨了。

这一切,也只不过才刚刚开始罢了。

******过去了一天了,眉儿依然没有消息,江府上上下下的家丁齐出,满城寻找着眉儿的消息,可是,可是,眉儿就如同忽然人间蒸发了一般,满栖霞城都找不到眉儿的下落,甚至就连线索也没有留下一点!

眉儿,究竟去哪了?

江楚寒脸色铁青地等待着邱枫回报的消息,又不知等了多久,只听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邱枫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高声叫道:“少爷,我们把整个栖霞城都快翻了个遍,甚至连栖霞城周边地区也搜索了几遍,还是没有眉儿小姐的消息!”

江楚寒大怒,狠狠地抓起桌上的茶盏砸在地上,只听一声清脆的碎裂声,那茶盏被砸的四散飞射。江楚寒怒气冲天,猛地一拍桌子,怒道:“竟然敢劫持了我的眉儿!是可忍,孰不可忍。是可忍,孰不可忍!”

江楚寒怒气勃发,把邱枫骇的脸色大变,从没有见过江楚寒发过那么大火,在邱枫心里,重新活过来的江楚寒一直都是那个温吞如玉的翩翩公子,有能力,有魄力,有大志向,何曾见过江楚寒发过那么大的火。

现在,江楚寒已经可以很肯定的认定了,眉儿,是被人劫持了!至于是被何人劫持,抱的又是何等目的,答案也是呼之欲出,一目了然了。

“你们若敢伤害我眉儿半分毫毛,我就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江楚寒紧攥了拳头,牙齿咬的咯咯直响。

好啊,很好,竟然打起了我家人的主意,江楚寒强压下心中焦急和无边怒火,眼睛里就快要喷出火似得,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却一次又一次的算计我,一次又一次的险些陷我于死地,很好,很好啊!

江楚寒忽然大笑起来,可那笑声中却充满了无比森然的杀气。江楚寒动怒了,江楚寒真的动怒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当我江楚寒真的是病猫,只能被动的乖乖挨打,全无还手之力了么!

天地会,徐公子,龙形玉佩,经过大明朝锦衣卫指挥佥事吴孟明的一番介shào

,江楚寒已经非常清楚,徐文广,就是天地会十二长老中的‘龙长老’,也是全权负责天地会在世间的一切活动,主要做的无非是一些商业垄断,倒卖禁品的勾当,同时勾结一些朝中官员,许以厚利,拉入堂会中,或是庇护在其荫下,做些为非作歹的勾当。

至于其余的十一位长老,和天地会幕后的那位神mì

推手‘总舵主’,就连手眼通天的锦衣卫指挥佥事吴孟明,也不甚明了了。

******一声清脆的弓响,从门外传来,然后便听得一声闷响,江楚寒和邱枫急忙跑了出去,只见旁边的柱子上赫然插着一只黑色的羽箭!羽箭上留有一张信笺。

只见一个黑影忽地闪过,顺着足足有八丈高的围墙轻巧地一跃,跳了下去,邱枫不由得惊道:“好强的轻功!”

“追不上了。”江楚寒冷冷哼了口气,猛地一用力拔下插在柱子上的那枚羽箭,随手将羽箭往地上一丢,打开信笺,半晌后随手塞进邱枫的怀里,冷声道:“想用眉儿来要挟我?邱枫!拿着这封信笺去衙门,直接去找苏夫人,请她帮忙派遣人手,救出眉儿!”

邱枫打开信笺,只见上面正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若想保你未婚妻性命,拿你名下的所有店铺的地契来城东南30里外的青龙山换人。”

第039章 绑匪传箭书 柳月调官兵

邱枫眼神急剧放大,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可刚一看向江楚寒,只见江楚寒的怒气已到达了顶点,只是正强自压着那一股冲天的怒火,邱枫叹了口气,只听江楚寒那冷的如同寒冬般的声音传来:“不换,眉儿的性命有危险,即使换了,眉儿的性命也还是有危险。我为鱼肉,人为刀俎,哼!”

邱枫点了点头,迈开大步冲出江府大门,一纵身跃上马背,火急火燎地向着栖霞城县衙的方向寻求帮zhù

了。

江楚寒转身走进了书房,令人将江府副主事李东阳立kè

喊回江府。不多时,得到消息的李东阳坐着马车火急火燎地从铺子里赶了回来,还不等李东阳行礼答话,只听江楚寒沉声道:“李先生,劳烦准bèi

一下我江府名下所有店铺地契,我要拿去救眉儿。”

李东阳惊骇地抬起头来,一脸惊讶地望着眼前这个面白如玉的公子,惊疑不定地道:“少爷!你真的要拿店铺换眉儿小姐?那伙人就算拿了地契,也不会放过眉儿小姐的一条性命的啊!”

“我知dào

。”江楚寒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一脸沉静地道:“若不用这些东西将他们引出来,又怎么能够救的了眉儿?”

呆了半晌,李东阳叹了声:“罢了,听天由命,只希望那伙贼人不要伤了眉儿小姐的性命,些许黄白之物又算的了什么。”

李东阳微驼的背此刻似乎显得更加的驼了,年纪似乎一下子苍老了不少,只听江楚寒缓缓地声音传进李东阳的耳朵里,惊的李东阳一阵心惊肉跳:“若救不出眉儿,我江楚寒便枉为此生。就算豁上了我江楚寒这一条性命,我也要将眉儿救出来。”

邱枫火急火燎地赶向栖霞城县衙,守卫的三班衙役早已对这位江府护院首领无比熟悉了,一路自然是畅通无阻,邱枫急急茫茫径直入内,只是一声简单的传报,邱枫便轻而易举地见到了这位栖霞城真zhèng

的话事人,苏县令的夫人杨柳月。

邱枫隐隐也清楚一些,眼前这位绝代佳人跟自己家那位风流少爷似乎也有些说不清,扯不断的关系,当下邱枫不敢马虎,以草民见上官的大礼向杨柳月跪地一拜,仔仔细细地说清了来龙去脉,杨柳月那张娇小的脸上霎时间因为惊骇而变得一片惨白,聪明如杨柳月又怎会猜不出,这一切全都是徐文广所为!

徐文广,天地会十二长老(长老又称香主)中的‘龙长老’,杨柳月即使手段高超,能力出众,手眼通天,终究不过是一女流之辈,又怎么逃得出徐文广的掌心?

杨柳月恨,恨自己身为女儿身,极力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即使当初为了自己能够象男儿一样执掌朝政,不顾一切下嫁给了苏毅这么个懦弱无能的胖老头子,那时的杨柳月,心如止水,早将自己一生的幸福置之度外了。

可是,造化弄人,聪明如杨柳月,竟然在某一天夜里,被胆大通天,犹如恶魔般的徐文广,下药蒙翻了!

那一夜,杨柳月自己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当自己醒来以后,看见浑身**的徐文广躺在身边,杨柳月就连想杀了徐文广的心都有了!

可是最后,杨柳月还是没有下手,一个人蹲在阴暗无人的小角落里独自伤心地大哭起来。恨,杨柳月只恨自己的那位无能相公,竟然对这一切视若无睹!竟然还能与徐文广把酒高歌,亲如兄弟!

我杨柳月,就只是你们男人的一具玩物么!

杨柳月咬了咬牙,只恨自己当初昏了头,陷进了徐文广精心设下的圈套中,加之与自己的相公又毫无情义,面和心不合,甚至还与苏毅之间互相有些暗生嫌隙。当杨柳月猛然醒悟过来后,早已对徐文广的所作所为痛恨的牙都痒痒,可那时的杨柳月又怎么能逃得出徐文广的手掌心了?

嫁鸡随鸡,就算是爹爹,也管不了那些私房里的事情啊。

于是,伤心失望,无助痛苦的杨柳月,找到了江楚寒,她要用江楚寒来报复这一切。但是令杨柳月吃惊的是,江楚寒,竟然对自己的诱惑毫不动心。自此以后,杨柳月便于江楚寒之间一直保持着那一股无比微妙的关系,这一切,却都被有心人看在了眼里。

眼下,邱枫急急忙忙地跑来向自己求助,杨柳月便意识到,了断与徐文广那段孽缘的时候,到了!

这段孽缘,终究还是要由自己亲手去砍断!只是,身上的伤可以愈合,心里的伤,又如何可以愈合的了?

杨柳月巧手一挥,重重地一掌拍在桌上,那张美丽的俏脸上杀气逼人,立即将熊文灿传唤进来,持自己的名刺立即前往应天府,立即宣调应天府卫两千精兵,想来以爹爹的威信,应天府卫的都指挥使孙传庭及诸位卫所将军,必然不敢不听命令。

杨柳月心中已有计较,如若对方不肯放人,则两千精兵齐齐出动,立即扫平整个青龙山!

如若放了人,哼!杨柳月俏脸上浮现一股骇人的杀气,就算是放了人,我也要扫平整个青龙山!

徐文广,就用你项上的那颗人头,来祭奠我那失去的清白!

刚打发走邱枫和熊文灿,一个无比肥胖的老男人忽然走了进来,看着一脸杀气的杨柳月,苏毅微微笑了笑,道:“怎么,这就要派兵杀你那位相好了?”

“说话干净些。”杨柳月脸色变了又变,压低了嗓音怒道:“当初看见我被人如此对待,你竟然还能视若无睹,你你还究竟是不是男人?”

“你又何曾把我当成过你的相公?”苏毅那巨大的身形映入杨柳月的眼帘,只见苏毅悠悠地说道:“而且,我也不能给你做为女人所应有的快乐,那件事这对你来说,难道不是一件好事?”

啪!只听一声脆响,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苏毅的脸上,一只五指印赫然出现在苏毅那张肥胖的老脸上,杨柳月颤抖着身子,嘶声道:“无耻!你无耻!”

“无不无耻,自有天知dào

。”苏毅摸了摸脸,淡淡的表情上看不出一丝怒火。

“哼。”杨柳月忽然冷笑起来:“你还是不是个人了?你背下里做的那些丧尽天良的肮脏事,我从没有向外透露过半个字,哼,只要说出去,你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你敢!”苏毅忽然间大怒起来,一把将杨柳月推倒在地,一边解着裤带,不住地怒吼道:“你说我无能!我便偏偏能给你看!”

杨柳月也不管正趴在自己身上疯狂的苏毅,一脸的冷笑,那股冰冷笑意一直凉到了骨子里。终于,苏毅终于怒吼一声,软弱无力地坐了起来,瘫在地上,死死地看着了冲着自己冷笑的杨柳月。

杨柳月也从地上坐了起来,冷笑着讽刺道:“你不是说你能么?你怎么能不起来了?”顿了顿,杨柳月那柔媚的脸上忽然浮现一丝春花般灿烂的笑意:“你以前死去的那位发妻怪不得当初会跟着人跑了,最后在私奔的路上跌死在河里还得由你去捞起来。因为,你根本就不是男人!”

一道清泪忽然从杨柳月的脸庞划过:“你若是对我好一些,你若是当初我被徐文广那个狗贼玷污时表现的像一名男人替我杀了那狗贼,我杨柳月又怎会因为你不举而对你心生怨恨!!嫁鸡随鸡,你我虽无情分,但我杨柳月就真的是那种不知羞耻的女人么?”

苏毅慢慢地站了起来,一摇一晃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半晌,院子里猛地传来了苏毅的哀吼,杨柳月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冲着半跪在地上一脸颓丧的苏毅轻轻地唤了一声:“一夜夫妻百日恩,我杨柳月绝不是薄情寡义之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如果如果你不再干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我便依然还是你的夫人,也绝不会将那些事说出去。”

苏毅一脸痛苦地跪在地上,半晌,他缓缓地扭过头,那一张肥胖的大脸上忽然露出一股无比狠毒的恶笑:“就算你没想过离开我,可是,我却已不再需yào

你这位夫人了!嘿嘿,嘿嘿嘿!!!”

苏毅忽然爆fā

出一股无比残忍的笑声,他努力地爬起来,一边发出那股刺耳的恶笑,一边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院子。

杨柳月身子忽然一软,猛地跌倒在地,终于再也忍不住那满心的痛苦,绝望地大哭起来。

******荒凉的野外间,正疾驰着一只全副武装的千人队伍,在阳光的闪烁下,金灿灿的铠甲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发亮。

这是一只军队!是应天府卫所往栖霞城派去的一只军队!

应天府府台丘瑜接到杨柳月手令时,正搂着一名歌妓饮酒作乐,赏花弄月,好不自在,当府里的衙差急急忙忙的冲进这满园春色的院落中时,丘瑜的一只大手已然攀上了那名歌姬的胸口了。

当丘瑜见到杨柳月的亲笔信和名刺时,惊得浑身猛地一颤,打开被火漆烤浇的严严实实的信笺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后,当下不敢怠慢,立即大开中门请进从栖霞城远赴而来的熊文灿,大笔一挥写成一份宣调令,急命手下心腹赶去应天府都指挥司。应天府都指挥使孙传庭统管江淮兵马,当接到丘瑜大人的宣调令时,立即赶赴正在训liàn

的军营,急调两千兵甲,命手下大将刘泽清立即开赴栖霞城,帮zhù

杨柳月“剿匪”。

这只军队已经全速行进了两个时辰了,熊文灿早已赶在应天府卫的军队开赴前,就骑着马急冲冲的赶回栖霞城向杨柳月报信。应天与栖霞之间,快马大约需yào

将近一个多时辰的时间,熊文灿一路上快马加鞭,不到一个时辰就赶到了应天府。眼下,刘泽清身披一身金甲骑在马上,令手下士兵全速赶路,务必要在天黑前赶到栖霞城!

刘泽清本是扬州卫守将,早前几个月被上司孙传庭调到应天来帮忙训liàn

兵士。

刘泽清此时的心早已无比沸腾,应天府乃是内陆,治下繁荣,比起别的州府,百姓还算安居乐业,平时没有仗打,刘泽清的心早被挠的像是要烧起来似得,在这个年代,没有仗打的将军,就等于升不了官。而刘泽清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呆了已有整整六年了!

刘泽清tian了tian嘴唇,一股兴奋的感觉油然而生,据从栖霞城赶来报信的熊文灿所带来的消息,那伙匪徒正聚集在栖霞城东南的青龙山上。一伙匪徒而已,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五百士兵足以破敌,看我刘泽清如何大破这群匪徒,在孙将军的功劳簿上狠狠地记上他一笔!刘泽清暗暗地想道。

又看了看身边的士兵,清一色的步兵装扮,大明缺马,不能与北国的鞑靼和后金国蛮人相比,然而明朝士兵最善守城战,若是能在一只军队中装备马匹,那足以称的上是精锐之师了,看着身边正全速疾行的士兵,刘泽清不由的莞尔一笑,步兵正适合在山林地带作战,此战,必胜!

想到这里,刘泽清忽然一阵大吼:“快点!再快点!天黑以前,务必要赶到栖霞城下!”刘泽清一勒马缰,胯下那匹黑色的骏马顿时一声嘶鸣,一跃而起,在这无比灿烂的阳光下飞驰着向着栖霞城的方向疾奔了过去。

PS:百度百科——丘瑜,明宜城(今湖北宜城)人。字民忠。天启五年进士。选为庶吉士;后升为检讨,掌修国史。崇祯时,任詹事府的少詹事。李自成攻占襄阳后,他上书思宗,请求择才吏,停催征等六事。召为礼部左、右侍郎。力劝恩宗守住关中,以便召集诸将镇压农民起义军。当时许多朝臣主张催促明将孙传庭出关,他力持异议。祟祯十七年(1644年),以本官兼东阁大学士。李自成攻克北京后,自缢而死。

第040章 倔强顾眉儿 山匪李定国

眉儿已经三天没有进过一粒米食了,此刻正被绑着手脚蒙着眼睛关在一间封闭的黑屋子里,眉儿不知dào

这是哪里,也不知dào

自己被劫持到这里已经过去了多少天了。每天都会有一名浑身酒气的大汉粗鲁地解下蒙在自己眼上的黑布,恶狠狠地一边冲自己笑着,一边端来一碗满是酒气的饭菜递到自己眼前,而每当这个时候,眉儿总会倔强地转过小脸,一言不发,碰也不碰一下。

眉儿也不知dào

这究竟是群什么人,然而,聪明的眉儿隐隐约约的可以猜出,劫持自己的这群人,一定是与三番五次想占有江府名下的店铺那伙人有关!

每一天,都有一名**着上身的大汉解开蒙在眉儿眼上的黑布,送来吃食,见眉儿不吃,只好又重新蒙上了黑布,转身离开。然而在三天后,那名大汉终于怒了,猛地一抬手恶狠狠地一巴掌甩在因为饥饿而有些奄奄一息的眉儿脸上,怒吼道:“小[婊]子,你要是再不吃,老子就奸了你!”

眉儿被这一巴掌打的嘴角立即蹦出了一丝鲜血,看着眼前这名恶狠狠的大汉,眉儿那张有些苍白的小脸上忽然泛起一阵难以名状的笑容:“你若是敢碰我一下,我就立即咬舌自尽。”

那大汉又急又怒,双眼忽然爆fā

出一股凶光,怒吼一声,一把抓向了眉儿的胸口,疯狂地撕扯着眉儿身上那原本就有些单薄的衣服,嘴里不住地吼道:“你看我敢不敢,你看我敢不敢奸了你这小[婊]子!!!”

手脚被绑着的眉儿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微笑,如同死人一般的苍白浮上眉儿的脸上,就在这时,那大汉忽然一阵痛呼,只觉得背后一阵剧烈的剧痛猛地传遍全身,还没反应过来,头发猛地被人狠狠地揪住一把摔在地上,那大汉又惊又怒,只是抬头一看,那大汉忽然倒吸一口冷气,惊惧地看着眼前这名男人。

黑暗中,只见那男人身材高大,只是稍稍一用力,便瞬间将那名大汉摔倒在地。那男人冷冷一哼,冰冷的声音里丝毫掩饰不住那满是杀气的怒意,冷冷地道:“我说过,谁敢碰这女孩一下,我李定国就削了谁的卵子。”

“大大哥。”那汉子满脸的惧意,显然已对眼前的这个矮小的男人害pà

到了极点。

李定国冷冷一哼:“若是敢坏了事,我就削了你的卵子,听见了没!”

“是是!”那汉子连忙连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的逃了出去。那名叫李定国的男人慢慢地转过头,看着一脸苍白的眉儿,忽然摇了摇头,冷冷地道:“为什么不吃饭?”

眉儿毫无惧色地迎上李定国那双阴冷的双眼,嘴角忽然挂起一丝微笑:“你们休想拿我来要挟少爷。”

“要挟算不上。”李定国冷冷地摇摇头,“你很勇敢,只是,只要能留得一条性命,总比什么都好。”

随手提起饭盆,放到眉儿面前,李定国冷冷地道:“吃吧,活着比什么都好。”扔下这一句话后,李定国转身离开,只留下眉儿一个人独自关在这阴暗无比的房间里。

眉儿看着地上那份满是酒气的饭盆,那张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股笑意,然后随即安静地闭上了眼睛,再也不看那饭盆一眼。

李定国刚走出了那间屋子,守在门口的一名大汉忽然冲着李定国一抱拳,低声道:“头儿,徐公子来了。”

李定国微微地点了点头,迈开大步走了出去,刚来到门外,只见一名身着白袍的翩翩公子早已在门外等待了多时,一见李定国,那白袍公子立即哈哈一笑道:“李首领,我徐文广来了!”

李定国的脸上挂起一丝笑容,冲着徐文广一抱拳,笑意盈盈地说道:“那娘们在我这关着呢,只是不知,当初允诺了的东西,全都准bèi

好了么?”

李定国的一席话立即引来徐文广一阵爽朗的大笑,手一挥,站在徐文广身后几名名手下立即抬着几口箱子来到了李定国面前,徐文广微微一笑:“李首领,请过目。”

李定国点了点头,几名大汉立即走了上来,打开箱子一看,被码的整整齐齐的的大银锭赫然出现在众人的眼前,银光闪闪赫然发亮,引的那几名大汉不由得立即狂咽了一口口水。李定国随手抄起一枚银锭垫了垫,然后满yì

地放下,冲徐文广哈哈一笑道:“徐公子果然言而有信,这么快就把这么多的银子运上山来了。”

徐文广亲热地挽住李定国的胳膊,爽朗一笑道:“江湖上的人谁不知dào

跨涧虎李定国的大名,青龙山上鼎鼎大名的一员好汉,若是在李首领面前耍那些花花心思,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李定国猛地仰起脖子哈哈大笑起来,手一扬道了个请字,满脸微笑道:“徐公子言重了,来,里面请,正好和兄弟我畅饮几大碗酒。”

此时若是江楚寒在场,乍一听见跨涧虎李定国的名字,一定会惊异地倒吸一口冷气,闯王军中那位无比勇猛又无比好色的将军,此时正活生生的坐在徐文广面前,无比热情地正和徐文广称兄道弟,把酒言欢,不知后世之人若是知dào

了此事,又该如何做想?

桌上摆满了各种徐文广从山下带来的熟食和美酒,憋了几个月没见过油荤和美酒的那些大汉此时忽然一见到满桌的肉和美酒,哪里还忍的住,一个个吃的风卷残云,大快朵颐,满嘴的油顾也不顾,一仰脖子一大碗的酒瞬间便灌进了肚子里,不多时,满桌子的菜和酒立即被消灭的一干二净。

徐文广却没有同那些大汉一样吃的风卷残云,斯文地筑起筷子小小地夹上一口,满眼斯里地嚼在嘴里,然后又轻轻地放下筷子,微笑地看着眼前那些正拼命往嘴里塞着肉和酒的粗鲁汉子们的吃相。

说起吃相,李定国相比起来却又比那些大汉稍稍好上一点,一边大口大口地喝着酒,一边训斥道:“你们这些杂碎吃起来注意点!别让徐公子见笑了!”

徐文广笑了笑摆了摆手,说道:“无妨,这样的吃相才是真汉子么。”

酒过三巡以后,李定国已是脸红脖子粗,吱呀着嗓子,冲着徐文广怒气冲冲地一拍桌子道:“那个叫江楚寒的小子究竟什么时候来!我李定国一定要替我姐姐报仇,活剥了那小子的皮点天灯!”

“恐怕,就在明天了。”徐文广忽然脸色一沉,沉声道:“山上的一切都布置好了么?”

“早布置好了,徐公子你就放心吧。”李定国捏紧了拳头,神色无比狠历地说道:“我姐姐被那小子害死了,若是不能替我姐姐报仇,我李定国便枉在这片江湖上呆了!”

说完猛地站起身来,冲徐文广弯下腰抱拳道:“多谢徐公子及时告sù

我这个消息,否则我李定国就是连我姐姐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dào

了。”

徐文广沉默起来,忽然轻轻地叹了口气:“李二娘,她死的惨啊!连尸首都不知dào

埋在哪里?亏我平日在衙门里还有些朋友,否则,即便连我,也不知dào

这件事了。”说完以后,徐文广抬眼看了看正无比愤nù

的李定国,嘴角不经意间挂起一丝笑容,稍显即逝,一脸深意地看着李定国。

“那个叫江楚寒的小子,我李定国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李定国内心中忽然涌起一阵无边的怒火,一声怪吼,重重地一拳砸在桌上,那张桌子瞬间被砸成两半,应声倒地,满桌的残羹剩菜立即洒在地上,被泼的满地都是。

“大哥!”李定国身旁一名喝醉了酒的汉子忽然叫了起来,“若是不能替大姐报仇,我们兄弟枉为成人啊!”

“替大姐报仇!捉了江楚寒那小子来点天灯!”几个汉子被那汉子这么一引,立即群情汹涌,一个个咬牙切齿,目露凶光,不住地大吼了起来。

“对!替云英姐姐报仇!点了江楚寒那小子天灯。”李定国紧咬牙关,双手捏的咯咯直响。

点天灯,是一种极残酷的刑罚,把人扒光衣服,用麻布包裹,再放进油缸里浸泡一夜后,将他头下脚上拴在一根挺高的木杆上,再从脚上点燃,直到把人烧成焦炭,方才罢休。

云英是李二娘的闺名,ru名名唤李云英,令人想不到的是,李二娘那当土匪的弟弟,竟然就是后来闯王张献忠手下赫赫有名的安西将军李定国。

自从多年前与官兵大战一场后,李定国便又带着一帮兄弟回到了青龙山安营扎寨,死伤惨重的同时,就连李二娘也被官兵捉了去,年轻时的李二娘长的如花似玉,美貌动人。血浓于水,李定国悲从中来,以为李二娘被官兵捉了去以后,再无生还的可能,也就慢慢地放下了心思,直到某一天,眼前这位名叫徐文广的锦衣公子忽然上了青龙山,李定国这才知dào

,李二娘不久前已在在栖霞城大牢里,被人勒断了脖子,含恨而终!

李定国赤红着双眼,哼哧哼哧地大口喘着粗气,徐公子不由得轻轻地问道:“不知兄弟们绑来的那个女子,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关在里面呢,三天都没吃饭了。”李定国脸红脖子粗,一想起李二娘,李定国便不禁一阵悲从中来。

“怎么都三天没吃饭了?人可受伤了?”徐文广紧皱着眉头,继xù

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李定国无比烦躁地道:“那娘们太犟了,饿的头晕眼花还不肯吃饭。”顿了顿,李定国大手一挥,中气十足地说道:“我李定国虽然好色,但也绝不会做那些伤天害理,**弱女的勾当,徐公子,你就放心吧,那娘们除了不吃饭饿的头昏眼花,整个人都好好的呢。”

听见李定国没有对眉儿怎么样,徐文广这才大出一口气,笑道:“有劳李首领了,李首领有所不知,那女子是江楚寒的未婚妻,如果伤了她半点毫毛,不仅兄弟我的事无法完成,恐怕还会惹来官兵的围剿。”

“这事我自有分寸,徐公子你就不需yào

再多操心了。”李定国烦躁地摇摇头。

“既然如此,就有劳李首领了,兄弟我这就先下山了。”徐公子站起身来,风度翩翩地向满屋子的群匪抱了抱拳微微一笑。

“徐公子要走了?那我也就不送了。”李定国点了点头,向徐文广挥了挥手。

徐文广笑了笑,转身走出那酒气冲天的屋子里,看了看四周,早已是酣声四起,抱着酒坛子横七竖八地醉倒了一片。

只不过就是一群只会烧杀抢掠的土匪而已,竟然还号称什么杀富济贫,一辈子也做不成什么大事。徐文广心里冷冷地一笑,身后跟着几名手下,转身向着下山的方向走了去。

******旌旗飘展,两千步兵此时正整装待命在栖霞城外,江楚寒早带着邱枫飞马出了栖霞城,去见那位统兵而来的将军刘泽清,只见两千士兵正昂首挺胸排着整齐的方队立在那里,鲜亮的衣甲被擦的淳淳发亮,那气势仿佛排山倒海一般,看的江楚寒一阵心驰神往。

策马来到军前,正坐在马上昂首挺胸的刘泽清一眼便看见栖霞城外飞骑而来的江楚寒和邱枫,猛地气沉丹田,中气十足地喊道:“来人可是栖霞城衙门里的人?”那声音无比洪亮,江楚寒心中微微有些辑定,看马上那位将军,生的虎背熊腰,手持一把长柄开山刀,黑色的俊马马背上横插着一杆骑马枪,看样子一定是一员骁将。

PS:百度百科——李定国,字宁宇,陕西榆林人。身长八尺,武艺高强,对人谦恭有礼,人称“小柴王”,军中称“小尉迟”。后从张献忠起义于米脂,被张献忠收为义子。是明末农民起义领袖,南明将领,抗清民族英雄。1631年——1636年,随张献忠转战于晋、豫、楚、陕诸省。又喜读兵法、《资治通鉴》诸书,在军中以宽慈著。有文武才,以勇猛著称,杀敌不计其数,被封为安西将军。

第041章 江公子受辱 杨小姐亲临

江楚寒飞马来到刘泽清跟前,一抱拳和颜悦色地道:“小可江楚寒,是这栖霞城里的一介草民。”

“草民?”刘泽清把眼一瞪,“草民到这里来做什么?还不快回去。你当这是儿戏么!”

刘泽清嗓门极大,那声音犹如晴天霹雳一般震的江楚寒和邱枫耳朵生疼,江楚寒讪讪一笑道:“将军息怒。”

还未说完,刘泽清手提开山刀,指着江楚寒,剑眉一沉猛地咤道:“区区草民,竟然还敢来到我的军阵前?从哪来回哪去,再迟一步,看本将军是不是真的敢砍下你的人头!”

那柄锋利的开山刀直直地架在江楚寒的脖子上,惊的邱枫浑身一震,大叫一声:“少爷!!”

“这”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江楚寒心中微微有气,把右手插进怀里。待怒气稍稍平息了一会后,假装恭敬地道:“那么,小可就先告退了。”

一拨马,江楚寒转身就走,刘泽清收回举在半空中的开山刀,冷哼一声,不屑地道:“搞了半天是个没卵子的怂包,没劲,真没劲。”

身后的军士轰然大笑起来,朝着江楚寒的背影不住地嘲笑道:“没卵子的怂包,还敢来我们将军阵前,恐怕裤子都湿了吧。”

“喂,赶紧回来跟爷爷我大战三百回合,看老子不把你压在身下当马骑,哈哈哈哈!”

背对着正对着自己做各种粗鲁姿势的卫所士兵们,江楚寒脸色铁青地骑在马上,邱枫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叫道:“少爷,他们太无礼了!”

江楚寒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忽然昂起头淡淡地道:“这就是我大明朝卫所的军人啊!这简直是天亡我大明啊。”

摇摇头叹了口气,江楚寒忽然说道:“咱们有求于人,今天这个事以后就不要再提起了。”

“是。”见自家少爷无端受辱,邱枫一脸的不平,但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一段小插曲过去以后,江楚寒和邱枫便在一处离城门口不远的地方静静地骑在马上等衙门里的人出现,按礼节,苏县令应当亲自出城迎接卫所的士兵,毕竟刘泽清也是个从五品的千户。可是,一直等到日头晌午,也没有见到衙门公人们一个影子,就连巡街的差头,竟然也看不见一个。

江楚寒心中早已是无比焦急,可江楚寒不知dào

的是,对面那位长的虎背熊腰,如同大猩猩一般的刘泽清,等的却比江楚寒还急。

虽然已到了秋季,可是艳阳的天气依然不见冷下来的迹象,身披重甲的刘泽清坐在马上,浑身早已大汗淋漓,内衣已被汗水浑身湿透,却依然不得不摆出一副昂扬的姿态,眼巴巴的瞪着城门口,刘泽清身后的那一帮士兵早已被热的东倒西歪,一个个萎靡不振,若不是刘泽清严禁坐下来,恐怕早就歪成了一片。

这一切都被远远地站在城门旁的江楚寒看在眼里,不禁一阵悲从中来,根据后世学过的历史来看,再过十年,北方的那头猛虎就将全力入侵大明,到那时候难道就真的指望着这一帮老爷兵保家卫国了么?

江楚寒记得很清楚,当时的大明在兵力上占有绝对的优势,即便连武器装备也比起后金士兵好上了不止一个档次,但是令人绝望的是,那帮老爷兵们在战场上只要一遇见后金国努尔哈赤的军队,甚至一箭不发,掉头就逃,这才使得当时统兵的后金国十四贝勒多尔衮能够轻易地突pò

各处防守,兵临扬州府城下,制造了那一场永远留在汉人心里,怎么抹也抹不掉的“嘉定三屠”。

又等了大约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吱呀吱呀的木轮声,江楚寒不由的精神一振,循着传来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辆精致的马车缓缓地驶出了栖霞城。

那辆精致的马车缓缓地驶出了栖霞城,刘泽清不禁大喜过望,立即呵斥身后的士兵们昂头挺胸,随即刘泽清将手中的那把开山刀横在胸前,昂扬着头,威风凛凛地坐在马车上,等待着那辆马车。

那辆精致的马车缓缓地驶进了军阵前,刘泽清猛地一策马,大喝一声:“扬州卫守备千户刘泽清,拜见夫人!”

过了一会,只听马车里传来一阵无比悦耳的女声:“喊我杨小姐。”

刘泽清征了一征,急忙低头改口道:“扬州卫守备千户刘泽清,拜见杨小姐。”刘泽清低着头,斜着眼瞧了瞧那辆马车,心里一阵激动。

这可是自己的大靠山啊!刘泽清心里想到,巴结好马车里的这位,还愁日后不能飞黄腾达?整个大明朝的军队将军,谁都知dào

,马车里的这位,乃是朝廷里那位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那位唯一的女儿,只要巴结好了这一位,比立多少天大的军功都要管用。

布帘子忽然一掀开,只见杨柳月那张清瘦的脸出现在刘泽清面前,刘泽清不敢抬头,生怕触怒了这位举世无双的美人儿。刘泽清深深的知dào

,眼前这位小姐,看似文弱无力,事实上,很多手段和心机,却比大部分男人都要高明。

杨柳月打量了一眼刘泽清身后的那两千士兵,随即目光注视着刘泽清,板着脸说道:“刘将军此次前来栖霞城剿匪,如果能顺利地立一大功,我杨柳月一定会在我爹面前保举你的。”

刘泽清大喜过望,连声说道:“谢谢杨小姐提携之恩”

说完以后,杨柳月再也不看刘泽清一眼,转身进了马车,驶回了栖霞城。刘泽清乐的心花都快绽开了,孙(传庭)大帅对自己实在太好了,竟然把这么一件肥美的美差送给了自己,回去以后一定要谢谢孙大帅才好。

想到这里,刘泽清猛地一声吼道:“原地休息,不准扎营,一会便开进青龙山剿匪!”

“是!”那帮老爷兵们早就累坏了,一听刘泽清吩咐可以原地休息,立马七七八八地立即歪倒了一片,连手上的武器被扔的满地都是。

刘泽清气的肺都快炸开了,关键时刻竟然给自己丢脸,好在马车已经驶离了远处,并没有看到这一幕的发生。刘泽清咬了咬牙,也管不着这些老爷兵,一策马独自一人向着那辆马车驶离的方向追了过去。

这一切都早已被远远立在一边的江楚寒看在眼里,看着那些横七竖八毫无形象,哀怨冲天的大明士兵们,江楚寒只是淡淡地叹了口气,什么也没有多说,然后猛地调转马头,策马飞驰进了栖霞城。

来到栖霞城县衙后堂会客厅里,刘泽清很识趣的屈居下座,一瞅眼忽然看见江楚寒正坐在自己对面,手里捧着一盏茶,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那个黑塔似得大汉正站在江楚寒身后,一脸冷笑地看着自己。

刘泽清不禁脸色瞬间变了几变,刚想问话,只听杨柳月那不紧不慢地声音传来:“这位江公子,乃是我的贵客,也是这次事件的苦主。江公子才高八斗,仁义无双,在栖霞城里也是‘鼎鼎大名’,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刘将军,你们可得互相亲近亲近了。”

一听江楚寒竟然是杨柳月的“贵客”,刘泽清瞬间脸色大变,僵硬着脖子哈哈大笑道:“江公子果真是一表人才,能够认识江公子,真是刘某的三生有幸啊,哈哈!哈哈哈哈!!!”刘泽清爽朗地大笑起来,可是那笑声里,却怎么听怎么都有股子苦味。

江楚寒微微一笑:“将军有所不知,小可内眷此刻正身陷在贼窝里,剿灭匪徒及解决小可的家眷等等事情,还需yào

刘将军多多帮忙了。”

刘泽清大手一挥,豪气冲天地道:“好说好说。”转脸望向杨柳月,正气十足地道:“末将也就不在此久留了,不如现在就进山剿匪吧。”

杨柳月从应天府请来军队的事,江楚寒并不感到意wài

,江楚寒早在心中盘算过了,只要自己一日不拿出店铺地契,对方就一日不敢动眉儿的一根毫毛。再者,大军压境,兵围青龙山,也是为了给对方一个威吓,对方若是敢放手一搏,那么官兵便大军压境,把那伙人剿个干干净净!

江楚寒在赌,赌对方不敢对眉儿怎么样,赌对方为了能够顺利的执行他们的计划,就算是大军压境,也不敢将眉儿一刀杀了,拿起刀来和官军拼它个鱼死网破。

这一场赌局,风险重重,一着不慎立即满盘皆输,毕竟,江楚寒的目的是要救出眉儿,假若因此激怒了那伙人,从而使眉儿横遭不测,那么,江楚寒的算盘也就彻底破了。

尽管内心无比焦急,尽管担心眉儿担心的吃不下睡不着,而江楚寒却必须要压下一切琐碎的念想,强制使自己冷静下来,保持最清醒的状态,和那伙人斗他个天翻地覆!

杨柳月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么,大军就立即开拨吧,但是还请刘将军记住,凡事都必须要以江公子的意愿行事,你,记住了么?”说到最后几个字时,杨柳月的声音忽地冷淡下来。

刘泽清心中一凛,立即大声道了一声:“谨遵杨小姐命令!”

笑话啊,笑话!刘泽清心里暗暗好笑,一介不通战事的文弱公子竟然要领导自己这支军队,还能领导成什么样?但是,既然杨柳月话已出,刘泽清也只好乖乖照做,最好是一仗不打,在杨柳月面前白领了这一份天大的功劳,那么这一次剿匪也就无比完美了。刘泽清在心里美美地想到。

江楚寒跟着刘泽清来到城外以后,刘泽清对江楚寒的脸色此刻已是好kàn

多了,一路上骑在马上,竟然与江楚寒并肩而行,无比亲热地天南海北的东拉西扯。

江楚寒又好气又好笑,这位刘将军的脸皮可真是比城墙还厚,怎么应天府卫竟然派来了这么一个角色,这种只会谄媚的小人,又能有多大本事?

刘泽清却不知江楚寒的心中所想,来到军阵前一跃下马,对着那些歪歪扭扭的士兵们威风凛凛地大叫了一声道:“小的们,都快起来,随爷们去打仗去了!”

“喔!”“好嘞。”“快起来了,我们得去打仗了!”

那些士兵们一个个有气无力地喊了几嗓子,软软地从地上爬起来,满地的兵器乱扔,一个个看的完全不成样子,把刘泽清那个气的,当即想杀了他们的心都有了。

刘泽清老脸一红,转过脸对着江楚寒灿灿一笑:“这个天气太热,还请江公子不要介yì

。”

“无妨。”江楚寒微微一笑,暗中叹息了一声,而脸上却不动声色,模仿着现代那位个子不高的伟人将手往上一挥道:“不管是黑猫白猫,只要抓着了老鼠,就是好猫。”

“多谢江公子。”刘泽清腆着老脸,一跃上马,大吼一声:“快走快走!酉时以前要是赶不到青龙山,老子就把你们的皮一个个的都给扒了!”

“唉!好嘞!”那些士兵软弱无力地吼了一声,又经过一团乱,大军正在终于正式开拨,浩浩荡荡地向着青龙山的方向行了去。

PS:百度百科——嘉定三屠。清顺治二年(1645年)六月,清军再下剃发令,令十天之内,全国百姓一律剃头,“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严重伤害汉族百姓的民族感情,纷纷起而抗清。其中嘉定人民的抗清反剃发斗争尤为顽强激烈。分别于同年六月十三日、六月十四日、八月十六日三次遭清兵屠城。民众牺牲2万余,史称“嘉定三屠”。

第042章 李定国设伏 江楚寒独闯

这边刘泽清带领的军队刚离开栖霞城,李定国这边便立即得到了官军即将到来的消息,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怒气冲天地道:“怎么会有官军,徐公子,你能不能告sù

我为什么?”

听到李定国的怒问,立在一旁的徐文广猛地沉声道:“李首领请息怒,就连我也事先不知dào

,江楚寒竟然有那么大的本事,能从应天府卫调来军队,不过”

顿了顿,徐文广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容:“他有他的张良计,我也有我的过墙梯,放心吧,李首领,一切都已在我的掌握之中了,就算是十万大军,我也能让他发挥不出一点作用,乖乖的退去。”

“哼。”李定国鼻子里冷冷地哼出一口气:“但愿如此,徐公子,我李定国倒不是怕死,但是你要知dào

,如果你的计划有一点纰漏,我和我的这帮多年出生入死的兄弟就得全栽在这了。”

“哈哈哈。”徐文广爽朗大笑起来,忽然神神mì

秘地附在李定国耳边低声道:“放心吧,保管这次有惊无险,等到一切事情办完以后,小可立即亲自带着几名绝美的歌妓送上李首领的寨子上,都是小可从江南买来的一些当红歌妓,李首领可以放心,质量都是绝对上乘的,一千两银子一个人呢。”

“那感情好。”一听有美女相赠,李定国两眼立即泛起了一阵精光,嘴巴都笑的歪开了,忽然猛地一拍桌子,满脸厉色,狠狠大吼一声:“好!这次老子就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看着堂下杀气腾腾的众人,李定国狠狠地吼道:“都快去准bèi

准bèi

,这一次,咱们一定要豁出性命跟那群狗娘养的官兵斗上一斗,报那捣毁我清风寨,杀死我弟兄们的那一箭之仇!”

“是!”堂下那群大汉们满脸上全无惧意,杀气腾腾地怪吼一声,转而纷纷拿起兵刃,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徐文广笑意盈盈地站在一边,不紧不慢地摇着扇子,看着杀气冲天的众人,只见徐文广那绝美的嘴唇边突然浮起了一丝阴冷的笑容。

******天黑时分,刘泽清所带领的应天府卫的大军终于来到了青龙山下,刘泽清不管士兵们的唉声叹气,抖擞着精神向江楚寒满脸微笑地问道:“江公子,接下来,是打上山去,还是怎么办?”

见刘泽清满脸笑容地望向自己,江楚寒沉吟片刻道:“先不忙,内眷还在那群贼人手中,如果轻易开战,小可的家眷可能就要遭殃了。”

“好嘞,一切都听江公子的。”刘泽清咧开大嘴嘿嘿直笑,巴不得不打仗才好,白领一件大功,何乐而不为。

转过头去冲着那群士兵大吼道:“紧急戒严,不准休息!谁敢休息老子就扒了谁的皮!”

话音刚落,军阵中忽然七嘴八舌地传来一阵声音:“动不动就要扒皮,我们已经两天没休息过了啊。”

“是啊是啊,还要不要人活了?!”

刘泽清脸红脖子粗,愣在那里一句话也憋不出来,江楚寒微微一笑道:“今晚就地扎营,明早还请刘将军派几名身手好的士兵跟着我一起上山,小可这就先进山,先和那伙贼人交涉。”

“没问题,没问题。”刘泽清连连说着。

第二天清早,刘泽清从军队里调出了几名身材结实的矮个士兵,刘泽清摸了摸下巴,满脸笑容道:“山坡地形,个子矮易于攀山越岭,灵活作战,江公子也务必小心。”

“谢谢刘将军好意了!”江楚寒猛地一下马,望着那巍峨高大的青龙山,仿佛就如同一只吃人的老虎一般,显得有些阴森。江楚寒忽然深深地吸了口气,眉儿就在这里面,眉儿,你可千万得等着我。我,救你来了!

江楚寒捏紧了拳头,两眼中忽然猛地爆fā

出一股凌厉的气势,带着那几名贴身士兵,一步一步地攀上了青龙山的深处。

******在青龙山上,李定国和徐文广正趴在一座巨大的岩石后面,李定国顺着山脚下的军阵扫了一眼,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足足有大约两千的官军,沉声道:“狗娘养的,居然来了那么多的官军。”

“无妨。”徐文广冷笑着说道,“就算是关羽在世,我徐文广也能叫他不得不退,哼!”

听了徐文广的话,李定国心下微微有些稍安,忽然只见徐文广手指一指,冷笑着说道:“李首领,快看,那个就是江楚寒。”

顺着徐文广的手指方向,一位身着白袍的公子哥般打扮的青年男子正一步一步地往山里来,李定国一见到江楚寒,顿时脸上泛起一丝阴霾恶笑着道:“嘿嘿,竟然还敢进山,老子便叫你有进无回!”

耳边传来徐文广那淡淡地声音:“一切都布置好了么。”

“不需yào

徐公子上心了,我手下的那帮弟兄们早就布置好了。”李定国直起腰,摸了摸腰间的朴刀,那把朴刀的刀身正散发着一股无比清冷的寒光,李定国tian了tian有些干裂的嘴唇,一股兴奋之情荡漾在李定国的胸膛间,紧跟在李定国身后的两名大汉一脸凶相。

李定国转过身去,眼角忽然泛起一层凶光:“等徐公子拿到了东西,就一刀剁了那个小兔崽子!”

“是!”那两名大汉杀气腾腾,应声吼道,转而随着李定国迈开大步走进了山林深处。

******江楚寒慢慢地走在这片山林的深处,山路弯弯曲曲的有些陡峭,两旁怪石嶙峋,参天的大树耸立在陡峭的山坡上,夕阳西下,此存的那些许阳光早已完全照不进这片浓密的山林,这一切,都显得有些冷清。

此时正是秋雨季节,陡峭的青龙山上似乎刚迎来过一阵小雨,走在这片山间的小路,江楚寒脚下也不免得有些滑。每往前走一步,江楚寒便越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眉儿的存zài

,每往前踏上一个台阶,江楚寒便能够感觉到四周传来的那股森然的杀气。

江楚寒五官无比敏锐,直觉也比起常人来要更胜一筹,这一切也都是拜前世做过刑警所赐。所谓杀气,遁于无形,却仍可以由五官清晰地感觉到它的存zài

,而此刻,江楚寒已经感受到了,四周的那股杀气正越来越浓,越来越重,仿佛如同一只上了弦的箭,随时待发,就要冲出来将江楚寒一刀两段。

但是,江楚寒却绝不能退,江楚寒却也有着绝不能退去的理由,因为眉儿,就在这座山上,正等着自己来救她!江楚寒上山前特意揣了后世带来的手枪及五个装满了子弹的弹夹、五颗手雷,军用格头短刀等。

眉儿此时已被五花大绑地从那间黑漆漆的屋子里抬了出来,尽管瘦小的眉儿远远看去是那么的无助,可那看似娇弱的眼神里,却是无比的坚定。

李定国远远地看着正在山下不断攀登着的江楚寒,冷笑着冲眉儿说道:“一会,你就要和你的心上人见面了,但是那时候也将成为你们的决别期,怎么样,小姑娘,你害pà

么?”

“少爷是不可能死在你们这群匪徒手上的。”眉儿一脸微笑地说道:“少爷是有大志向的人,绝不可能死在这里,更不可能就这样死掉。”

“可是他杀了我姐姐,就得死。”李定国淡淡地道,手中的朴刀握的更紧,双眼忽然爆fā

出一股狠历的目光:“我李定国,要替我姐姐报仇!若是不报此仇,我李定国还有何面目活在这世上。”

被绳子紧紧地绑在身上的眉儿浅浅一笑,然后微微地闭上了眼睛,再也不说一句话。

******已经快要接近山顶了,江楚寒抬起头,看向这片山顶深处,在回头看去,只见那几名士兵一个个脸色惨白,上气不接下气,显然已累的不轻,江楚寒轻轻地摇了摇头,就这素质,还怎么上战场杀敌?

正当江楚寒分神时,树林中忽然传来一阵草动的声音,江楚寒五官敏锐,只听见树丛里忽然传来一阵冷冷地声音:“东西带来了么!”

江楚寒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树林里忽然走出来一名身材高大,目露凶光的汉子,正恶狠狠地冲自己笑着。江楚寒深深地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冷冷地喝道:“我的家人在哪里?”

那高大的汉子冷冷一笑,忽然从那高大汉子的身后忽然推出来一名女孩,身后还站着几名大汉,那高大汉子嘿嘿一笑,道:“看到了没,全身上下完好无损,精神着呢,还不快把东西交出来!!!”

“眉儿!”一见到那名女孩,江楚寒长久以来所压抑的那股感情忽地爆fā

了出来,眼睛里似乎有些湿润,颤抖着声音,望着那同样久别重逢,一脸惊喜的眉儿,轻轻地道:“眉儿,这两天你还好吧?少爷我救你来了”

被关在黑屋子里的日子里,眉儿早已抱着必死的念头,也不要江楚寒受到半分伤害。而此时此刻,江楚寒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眼前,眉儿那原本倔强无比的一颗心,此刻也如同春日的冬雪般,融化的干干净净,眉儿鼻尖一酸,想擦眼泪,可是被绑着的双手怎么挣不开,眼泪突然间夺眶而出,止不住的往下流,眉儿拼命地想要在江楚寒面前表现的坚强,可是泪水却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怎么止也止不住。

江楚寒定了定心神,视线从眉儿的身上移开,大喝一声道:“先放人,我再给你们地契!”

“笑话。”高大汉子李定国冷冷一笑:“当我们都是傻瓜么,先给地契,再放人。”李定国那冷冰冰的声音里竟容不得半点质疑。

江楚寒板起脸,也冷冷地道:“先放人,再给地契。”

场面上的气氛顿时有些剑拔弩张起来,一时间,整个局面立kè

陷入僵局,紧张的感觉萦绕在每个人的心里,一场大战眼看就要一触即发!

就在整个场面陷入一片僵局时,一个黑影,忽然顺着那陡峭的崖壁,缓缓地爬上了山顶。那黑影动作极其敏锐,宛若黑夜里的猫一般,身体轻盈,一个箭步跃上一颗附近的大树,仔细观察了一眼四周,又轻盈地翻身跃下,一个箭步翻过一片草丛,身形一闪躲在了一只巨石后面。

邱枫此刻的身形就如同猫一般,蜷伏在那座巨石后,用江楚寒给他的红外线遥控功能的全球定位仪,探知周边300米以内的热能信号,并按江楚寒教给他的方法区分人、大型动物、小型动物等。耳畔隐隐约约地已可以听见不远处的争执声,邱枫心里一紧,把定位仪收好,将含在口中的江楚寒给的那柄匕首握在手里,猛地冲出,左手紧悟着正站在巨石之后那名汉子的嘴上,那汉子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一柄阴冷的刀锋就袭上了脖子,邱枫双手猛地用力,手起刀落,割开了那名大汉的喉咙,那大汉连喊都未喊出一声,就被邱枫割破了喉咙,当场毙命!

邱枫猛地扶起那名大汉的尸体,轻轻地拖进旁边的树丛中,然后邱枫又轻巧地翻身一滚,趁着不远处的另一名大汉不注意,闪电般向那大汉刺出匕首,手起刀落,只是在短短的一瞬间又结果了一条性命!

邱枫从背后袭击,是江楚寒早先定好的计划,目的是尽最大可能完好无损的救出眉儿,江楚寒已然下了判定,这伙人,绝不会就这样轻易地放过自己,更不可能就这样放自己和眉儿完好无损地下山。所以江楚寒还让邱枫带上了折叠弩箭及红外线全球定位仪,并且在家里就已经教会了他正确的使用方法。

江楚寒在赌,赌邱枫能够顺利爬上山顶突pò

防线,赌对方一时之间绝不敢轻举妄动,这是一场惊天大赌,江楚寒所推出去的赌注,则是自己和眉儿的两条性命!在这场豪赌之下,不成功,就只有死!

很显然,李定国等人还没有发xiàn

身后所发生的变故,李定国冷冷地说道:“先交地契,我再放人,否则”李定国冷冷地一笑,手中的朴刀猛地架在眉儿的脖子上,双眉一扬,猛地喝道:“你看我敢不敢杀了她!”

PS:百度百科——刘泽清,明末大将。曹县人。以将才授扬州守备,继加参将。以御敌功加官至副总兵,继为辽东总兵官、左都督。以收复登州功,加官太子太师。崇祯十三年(1640),命镇守山东海防,后奉调入河南,镇压李自成农民军,死伤甚众。清兵入关后,为福王政权江北四镇之一,封东平伯,驻庐州。清兵南下,扬州告急,命前往增援,却按兵不动,意在降清。清廷以其反复无常,降后被杀。

第043章 将军暗得意 匪首突心惊

江楚寒咬了咬牙,抬起头看了看天色,心里计算了一下时辰,邱枫此刻应该已经开始动手了吧,江楚寒微微地想到。而此刻,李定国手中的那柄朴刀此刻就架在眉儿的脖子上,冷冷的刀锋似乎已将眉儿那白嫩的脖子划出了一道血痕了。

看着那孤软无力的眉儿,江楚寒的心都快滴出血来了,江楚寒猛地一咬牙,从内衣口袋里掏出地契,沉声道:“一手交东西,一手放人!”

“可以!”李定国一把抓住眉儿,往前猛地一推,刀锋依旧架在眉儿的脖子上,正冷笑着看着江楚寒。

江楚寒身后的那几名士兵背后早已渗出了一身冷汗,手中握着的兵器此刻已握的更紧了,将军偏偏叫他们几个上山来,顾不上在心里暗暗腹诽,眼下,这一条小命还能不能保得住,都还难说的很。

剑拔弩张的气氛此刻已紧张到了极点,李定国缓缓地推着眉儿来到江楚寒身前,冷漠着脸一把夺过江楚寒手中的地契,江楚寒眼明手快,一把将眉儿拉到自己的身后,沉声道:“给她松绑。”

拿到地契后,李定国的脸上忽然泛起一丝阴冷的笑容,只是在那一瞬间,双眼霎时间变的凌厉无比,猛地扬起刀砍向江楚寒,狂笑着大喝一声:“你给老子去死!!!”

江楚寒嘴角微微泛起一丝笑容,猛地一抬臂膀抽出军刀迎上李定国的攻势,竟然活生生地挡住了李定国那砍向江楚寒的奋力一刀。

偷袭失败的李定国又急又恼,惊道:“小子,好武艺啊!”不等江楚寒答话,李定国忽然飞起一脚跺向江楚寒的心窝口,江楚寒冷不防被这重重的一脚踢的飞了出去。

李定国冷笑一声大喝道:“小的们,都给老子上,砍死他妈的!替你们大姐报仇!”

两边的山林里忽然人潮涌动,一下子竟然钻出来好几十个拿着刀、全身杀气凌人的大汉,江楚寒心里忽地一沉:“这么多的匪徒,眉儿怎么办?”

没想到对方安排了这么多埋伏,竟然还完全无视山下驻扎着的两千官军,挥刀杀人,这场赌局,输了!

江楚寒不禁怒从心起,大喝一声,用身体护住身后的眉儿,摸出一颗腰间早已暗藏着的手雷,狠狠地扔向匪徒。“轰”的一声巨响,至少有十余人被炸飞了。趁着匪徒们一楞的间隙,江楚寒拔出手枪一一点射了几个挨得近的匪徒。可对方实在是人太多了,又是一群亡命之徒,完全无视江楚寒的子弹举着砍刀哄拥而上。江楚寒要保护眉儿,就连偷空换弹夹的机会都没有,只有挥舞着军刀拼死抵挡。

正所谓一寸短,一寸险,这场战斗完全就是一场赤*裸的短兵相接,对方又人多势众,只是几个回合交手下来,江楚寒越斗越心惊,对方这一群土匪绝对不是一般的匪徒!那些个匪徒的个个武艺高强,下手又无比狠辣,江楚寒以一敌众,只能拼命护住身后的眉儿,哪里还有反攻的能力?

虚晃一刀避开眼前的一群匪徒,但见身后已经战成了一团,江楚寒猛地喝道:“快放信号!”

一名士兵慌乱中掏出一枚响箭,拔开塞子,竹筒里的信号箭立即飞去云霄,响彻整个天空!一见官军发了响箭请求救援,眼前的一名大汉怒从心起,狠狠地一刀刺进了那名官军的心窝里,顿时贯穿了整个身体!

李定国也是一脸的急躁,若是官军上了山,自己这帮人还能往哪逃?趁着江楚寒一分神的阶段,李定国怒吼一声,手中的刀高高举起,狠狠地就要砍向江楚寒的天灵盖!

只觉得一股寒气袭来,江楚寒一抬头,只见李定国手中那把大朴刀眼看着就要砍到自己的头顶了,江楚寒心中不由的一阵乱跳,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完了!我江楚寒今天就要葬送在这里了!

就在江楚寒准bèi

闭眼受死时,李定国忽然哀嚎一声,背后忽然一阵强烈的剧痛袭来,背上已然多出了一支黑色的短箭!

“邱枫!”江楚寒心中一震,邱枫终于爬上了山顶,顺利地出手了,顾不上周遭的变化,江楚寒手腕上猛地一用力,飞起手中的军刀猛地刺进了一名大汉的心窝里,霎时间顿时血流如注,江楚寒双眼已是一片杀气,干脆将军刀插在腰带上,徒手与那群匪徒斗了起来。

江楚寒并不擅长使用刀刃,徒手擒拿,分经错骨才是江楚寒最为擅长的搏斗技能,记得前世教官曾经说过,打蛇打七寸,空手搏斗则取其关节要害,外功可以练,但是即便有强硬的外功,也无法克制人体关节所带来的致命弱点。

攻击关节要害,这就是现代搏击术最为广大的精髓!

只见江楚寒猛地深吸一口气,忽然抽手一把搭在一名大汉的肩上,猛地一用力,大喝一声,只听一声脆响,那名大汉的脸色迅速急变,痛的一声哀吼,肩骨竟然被江楚寒硬生生的捏碎了!这辈子都只能是一名废人了!

杀人技!在现代,只有进行特种作战的人员单位才会学习到的一种残忍的搏击技巧,杀人技!

江楚寒下手无比狠辣,在江楚寒看来,跟土匪讲道理,无异于玩火*焚。

天空中猛地响起的那枚响箭响彻天空,正躺在山脚下翘着二郎腿的刘泽清听见箭响后猛地一惊,看着远方那座巍峨的山顶,刘泽清抓了抓头,自言自语道:“山上打起来么?嘿嘿,我刘泽清的机会来了。”

刘泽清猛地站了起来,迅速地带好头盔,向着周边的那些早已酣声四起的士兵大喝一声:“都快起来!别给老子装死,现在就随本将军冲上山去,剿灭土匪!”

一名士兵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不满地叫道:“将军啊,你也太不拿我们当人了,兄弟们这都两天没睡好觉了,就算冲上山去,也顶多只会打个照面就退下来,还不如在这里先睡一会,再上山剿匪得了。”

“是啊是啊,将军太不拿我们当人了。”更多的士兵躺在地上虚弱无力地叫了起来。

在大明朝,武人的社会地位并不高,将领又常常三年一换,最后弄的兵不识将,将不识兵。刘泽清又急又气,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险些昏了过去,自己是扬州府守城偏将,这些兵是应天府卫所的,毕竟不是自己带出来的兵,关键时刻还真是不好使,竟然还敢跟将军叫板。

尽管刘泽清又急又气,恨不得叫来军法队一刀砍了这几个带头抗命的士兵,可大功就在眼前,关键时刻刘泽清也顾不得这么许多了,刘泽清强压下满心的怒火,当即对那些士兵许以诱利,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就差声泪俱下了,那些个老爷兵们这才一哄而起,纷纷拿起武器,懒洋洋地朝着山上进发了。

虽然以两千斗两三百,实在不算什么光彩的事,这巨大的双方人口悬殊比例使得这一场“剿匪”战斗完全没有任何悬念,但是即便如此,刘泽清也要摆出一副浴火奋战的昂扬姿态,以便浓墨重彩地在他那功劳薄上狠狠地记上一笔,只要这一仗不放跑一个贼人,漂漂亮亮地来一个大获全胜,几百贼人写成几千贼人,枭首一百记成枭首千余

看样子,杨小姐也对那两三百名贼人非常在意啊,刘泽清心里暗暗地盘算着,忽然展眉一笑,总之只要杨小姐高兴了,应天府那些当官的也就高兴了,夸大军功这种事又不是只有我老刘一个人干哼,只要杨小姐一高兴,还怕巴结不上杨柳月背后的那棵大树么,还愁升不了官么?

刘泽清在心中一边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一边扯开嗓子吼道:“快点,再快一点!”

刘泽清吼了半天嗓子,可那长长的队伍却依然缓缓地向山上推进着,完全看不见半点加快的迹象。

******江楚寒此时的处境已经相当危险了,随着江楚寒上山的几名士兵已经全部战死了,只是几个照面,就被那些大汉们切菜一般的砍翻在地,甚至连逃跑都来不及,就被人从后背狠狠地劈了一刀,贯穿了整个后背,应声倒下。

那几十名大汉个个武艺高强,完全不似一般的匪徒,为首的那名叫李定国的高大土匪更加厉害,出手狠辣刀刀致命,常常令江楚寒防不胜防,此时的江楚寒已满身的血污,身上也已经被砍伤了好几道口子,和邱枫一起背对背作战,将眉儿围在中间。

江楚寒已不记得捏碎过多少名匪徒的肩膀了,只觉得身体疲惫至极,一股强烈的虚弱感正不断地袭上江楚寒的全身,体内那种疯狂的能量正在慢慢消退着。

“眉儿,你快走不要管我们了,快跑,跑下山去,那里有官兵。”江楚寒有些疲惫地说道,一双眼睛紧盯着将自己包围起来的匪徒们,一只手暗暗抓紧军刀,随时准bèi

战斗。

“我不走!”眉儿颤抖地叫了一声,“少爷活,眉儿就活着,少爷死,眉儿就陪着你一起死。”

“你们还想走!!”李定国猛地吼了起来,身体正不断地流淌着殷红的血液,正在这时,忽然一名大汉惊惧地指着山下惊叫起来:“不好了,大哥!官军官军上山了!”

李定国大惊失色,愣在那里半晌,猛地哀吼一声,怒道:“徐文广,你骗我!你这个畜牲骗我!”那凄惨的怒吼声如鬼厉一般哀鸣,看的江楚寒和邱枫阵阵心惊。

眼下,江楚寒,邱枫,还有眉儿三人被这几十名大汉围在中间,敌众我寡,恐怕是等不到官兵上山了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替你们大姐报仇!”李定国愤nù

的一双眼睛已快要喷出火来似得,怒吼一声,当先一刀砍向江楚寒,竟然是狠打狠拼的同归于尽的招数。

李定国毫不躲闪,任凭江楚寒的手搭在他的身上,李定国再也无动于衷,现在的李定国,脑袋里只有必死的念头了!等到官兵一上山,除了伏首待诛,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官兵已经将整个青龙山团团围了起来,青龙山并不大,两千官兵将整个青龙山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如同铁桶一般牢固,自己这些人,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的了。

李定国心里又恨又悔,悔不该当初听了徐文广的一面之词,当自己这些兄弟在那拼命的时候,那个徐文广又到哪里去了?

李定国脑袋里忽然闪过一丝精光,愤nù

的怒火忽然猛地占据了他的全身,李定国忽然意识到,至始至终,徐文广竟然都没有出现在外人的面前!

狡猾啊,好狡猾的徐文广!亏我李定国还把他引为平生知己!

李定国心头大恨,下手一刀快似一刀,一刀狠似一刀,将手中那一把朴刀挥舞的如同一道刀网般密不透风,江楚寒和邱枫以一敌众,节节后退,力qì

早就不支了。

邱枫一声大吼,全身一股血气上涌,迎着那汉子刺来的长刀猛地一转身,狠狠地一个手刀嗑在手腕上,那大汉一声惨呼,手腕吃疼猛地松开手中的朴刀,邱枫眼疾手快,一把夺过长刀,狠狠地一刀刺进了胸膛!只听那汉子一声惨呼,鲜血直流,溅的邱枫满身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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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章 邱枫遭刀砍 眉儿跳悬崖

邱枫越战越勇,双眼早已被那一股愤恨之气引的失去了神智,长刀砍来躲也不躲,任凭身体上多出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邱枫也叫出一声,怒喝一声拦腰砍去,那股怪力立即将一名从背后偷袭的一名大汉拦腰砍成了两段。

邱枫的情况并不好过,全身满是伤口,只是完全凭着那一口血气强硬地支撑着,整个人浑身都成了一尊血人,殷虹的鲜血流了一地。

江楚寒已经不记得自己已经被砍了多少刀了,对方人多示众,武艺又个个高强,即便是江楚寒武功在强,双拳难敌四手,也不可能架得住那么多人的一齐攻击,一身上好的袍子已是破破烂烂,全身都是伤口,似乎江楚寒每每低吼一声,体内的那股能量就会急剧地消失一分,江楚寒只觉得整个身体越来越重,步伐也已不在像当初那样迅捷,思维逐渐变的迟缓下来

该死的官兵怎么还没到我们恐怕等不到了江楚寒浑浑噩噩地想道,双手反拳变爪,狠狠地捏住一名大汉的双手,只听咯吱一声,双手应声而断!却冷不防背后被人砍了一刀,顿时痛的江楚寒一声哀嚎,那一刀深可见骨,几乎已贯穿江楚寒的整个后背了!

一声痛呼,江楚寒软软地倒在了地上,鼻间忽然一股浓烈的恶臭传来,江楚寒努力地想要爬起来,可是却怎么爬也爬不起来,拼命地想要抬起头,可是那一股殷虹的鲜血早已蒙湿了江楚寒的双眼,眼前的视线一片血肉模糊。

“少爷!”邱枫一声惊叫,话音刚落,只听一声惨呼,腹部猛地中了一刀,那一柄利刃狠狠地刺穿了邱枫整个腹部,邱枫瞳孔急剧放大,一股剧痛袭向邱枫的脑间,邱枫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血泪模糊间,只见那汉子满脸的戾气,大喝一声,猛地抽出邱枫腹部的那柄利刃,高高地举在半空中。

邱枫忽然一声惨笑,忽然间,他那满是血污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了一股豪迈的神情,猛地用尽全身力qì

大吼一声:“少爷!我邱枫先走一步了!”

邱枫一声冷笑,也不管已向着自己头顶劈来的那柄朴刀,猛地扑了上去,牙齿狠狠地咬在了那名汉子的脖子上,那汉子剧痛之下猛地哀嚎一声,只觉的脖子间一阵剧烈的疼痛感袭来,在一看去,脖子已被邱枫咬下了一块厚厚的皮,邱枫满嘴的鲜血,嘿嘿冷笑着倒在地上,只是刚倒在地上,立即就被冲上来的几名大汉一阵乱刀捅成马蜂窝!

“邱枫!”江楚寒一声痛呼,血泪已止不住地流了下来,鲜血和泪水夹杂在了一起,早已分不清是血,还是泪了。

“少爷!邱枫!”眉儿一阵惊呼,那惨白的小脸上已是一片骇然,猛地迈开步伐就要冲到江楚寒身边,却被李定国一把狠狠地抓在身前,举起刀子架在眉儿的脖子上,忍着全身的剧痛,冷笑着道:“江楚寒!你可知dào

!世上最悲惨的事,究竟是什么么?!”

江楚寒倒在地上,满身全是伤口,殷虹的鲜血不断地渗在地上,满地的血泊!

江楚寒两眼死死地盯着李定国,一脸的杀气骇然,努力从嗓子里嘶吼着:“放开放开她!”

李定国嘿嘿冷笑着,忽然杀气冲天,怒不可歇地吼道:“你害死了我姐姐,我要你偿命,哈哈哈!我要让你亲眼看着这个娇滴滴的小娘们死在你的眼前!让你痛不欲生地亲眼看着她死去,然后在一刀刀地割下你全身的肉,让你受尽所有的痛苦,然后死去,哈哈哈!”

李定国一阵怪笑着,山下已隐隐约约地传来一阵人声,李定国紧抿着嘴唇,板着脸,冷声道:“兄弟们,你们怕死么。”

“不怕!”经过刚才一番恶斗,活下来的那些汉子几乎已是个个带伤,表情狰狞地大吼道。

“好!不愧是我李定国的好兄弟。”李定国忽然笑了起来,“现在,我们就把这两个人杀了,然后冲下山去,和那些狗日的官军拼他个你死我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李定国全身浮起一股残忍的怒意,冲着眉儿猛地一举起手中的刀,就要砍下去!

“眉儿!”江楚寒痛苦地大呼一声,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爱人被杀而无能为力,世上又能有什么样的事情还比这更要悲哀的呢?

“少爷!眉儿下辈子在为你结草衔环了!”眉儿那娇小的脸上已满脸是泪,忽然,她的眼神里突然透露出一丝坚决,用尽全身的力qì

拼命挣开李定国的束缚,李定国这被一股猛然间爆fā

出的大力推的不由得猛地倒退了两步,手中的刀势微微一缓。

眉儿深深地吸了口气,最后望了一眼浑身满是鲜血的江楚寒,嘴角忽然泛起一丝苦涩的微笑,然后,只见那旁边的悬崖下,一个娇弱无助地女孩儿如同一只优美的仙鹤一般,一纵身跳下了那深不见底的悬崖

“眉儿!!!”眉儿跳下悬崖的那一瞬间,江楚寒只觉得大脑猛地“嗡”了一声,霎那间,所有的美好都已破灭,所有的希望都已飘散,所有的所有的一切,都在眉儿俯身跳崖时的那一瞬间,全都彻底破灭了

“这不怪我这不怪我,这是你自己跳下去的,不是我推你下去的”李定国一脸震惊,呆呆地看着悬崖底部,口中不住地喃喃说着。

江楚寒猛地一声怒吼,从怀里掏出两颗手雷扔向不远处的匪徒中,趁李定国被爆zhà

声震得一愣的时候,用尽了全身力qì

,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忍住全身的剧痛,狠狠地从背后抱住李定国,江楚寒满腔的悲哀此时已完全变成了一片深深的愤nù

:“我要你死!我要你给眉儿陪葬!”

江楚寒悲伤地怒喝一声,李定国大惊失色,用尽了全身力qì

,竟怎么挣也挣不开那围在身上如同铁箍一般的臂膀,李定国惊叫一声道:“小子,你是想找死么?”

江楚寒抬起头,看了看天,眉儿很美,天空也很蓝,一丝微风拂过了江楚寒的脸庞。只是,从今往后,这一切美好的事物,将再也不复存zài

了吧,江楚寒微微地想着,然后自嘲一笑,穿越来的我,终究还是个过路人啊。

江楚寒笑了笑,仿佛世间的一切生、老、病、死以与自己再无任何瓜葛,心中已存了一片绝死之念,死死地抱着正满脸惊慌的李定国,江楚寒忽然间哈哈一笑,纵身一跃,抱着李定国一起摔下了那悬崖

“大哥!”只是在电光火石间,还没等众位未被炸碎的匪徒反应过来,江楚寒已抱着李定国跳下了那悬崖,那些个汉子登时脸上一片死灰,手中的兵器踉跄入地,泪流不止。

“大哥去了大哥去了!!!”一个汉子双腿一软,扑腾一下跪倒在地,忍不住满腹的伤心,终于放声大哭起来,那些汉子们一个个满脸泪水横流,心如死灰,一股深深的绝望感,忽然出现在每一个汉子的的心里。

就在这时,只听远处一声弓响,一枚羽箭带着划破空气的利声狠狠地射进那名汉子的心窝!回头一看,只见旌旗招展,漫山遍野的官军疯狂地吼着持着兵器向着那群匪徒冲了过来,当先的一名大汉猛地擦了擦满脸的泪水,猛地举起兵器,大笑起来:“来吧来吧,十八年后老子还是一条好汉。”

话音刚落,两排弓弩手早已准bèi

就绪,狠狠地一弯弓,那一只只羽箭夹带着凌厉的破风声漫天飞舞着射向那群汉子,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十几名汉子大笑着纷纷倒在地上,浑身上下插满了一只只黑色的羽箭,一个个早已被射成了刺猬。

******应天府卫的官军已经在青龙山上搜寻了整整三天了,这三天里,刘泽清是吃不下也睡不着,坐立不安,一双眼睛熬成了紫红色,深深的眼袋挂在刘泽清那张大脸上,刘泽清此时焦躁的心情已快要接近零界点了。

三天了,整整三天了,江楚寒和那个女人还没有被找到,即便是跳崖身亡,也应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奇怪的是,除了山顶上的那一摊摊的血迹,竟然满山都找不到江楚寒的踪影!

当官兵们在山顶上发xiàn

邱枫的时候,邱枫身上被砍的皮开肉绽,一道道刀伤深可见骨,但是很幸运的时候,邱枫的鼻间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气息。

刘泽清额头上微微冒出了些许冷汗,数千官军就在山脚下,江楚寒还能被人眼睁睁的给杀掉,若是杨柳月怪罪下来的话,自己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刘泽清忽然有些懊悔,自己为什么当初会同意江楚寒只带了几名士兵就只身上山,不管怎么样,最少也得配几十名,啊不,是几百名士兵跟上山去,才有被无险,万无一失。

现在江楚寒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恐怕是摔下悬崖以后,连尸首都摔的粉碎了吧?刘泽清无比急躁地想着,刘泽清站在山顶上向下望去,只见绵绵的云端笼罩在这高大的青龙山上,刘泽清忽然悲从中来,倘若杨小姐知dào

了这件事,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自己那原本无比光明的前程,这下可就要彻底完蛋了!

任由刘泽清在如何粗线条,也能看的出,江楚寒和杨小姐之间,一定有着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原本是打着剿匪的名义上山救人,而现在不仅人没救出来,反而纷纷身死在了这片深山中,刘泽清急得眼珠子都快跳出来了。

“我老刘怎么这么倒霉,为什么什么倒霉事都让我老刘碰上了?”刘泽清有些悲愤地想着,可是就算刘泽清再怎么后悔也已经晚了,江楚寒,他妈的真的消失了!连尸首居然都找不着!

看了看日头,已快接近酉时了,青龙山离栖霞城不过短短几十里路程,飞马赶来,也不过只有一个多时辰的时间而已,算算时间,杨柳月也该派人来询问战事了。到了那个时候,刘泽清又该拿什么去面对杨柳月的雷霆之怒?

“完了完了我老刘这辈子就栽在这了!”刘泽清悲从中来,忍不住想要挤出几点英雄泪,可是眨巴了半天眼睛,竟然连一滴泪水都没有挤出来,手下的士兵已经快要将这片山岭翻了个遍了,就算摔成了粉身碎骨,也总得有一滩碎肉。可是,经过满山士兵连续三天的寻找,就连江楚寒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有找到!

联想起杨柳月背后的那个人,刘泽清经不住浑身一阵颤抖,刘泽清咬了咬牙,如果这件事没有个交待,自己这辈子也就完了。想到这里,刘泽清握紧双拳,向着周围的士兵猛地一声大喝道:“继xù

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我老刘完了,你们就等着一起跟着陪葬吧!”

刘泽清的嗓门极大,那洪亮的声音传荡在整个山间,久久不能平息

第045章 镜云湖洲上 两个死对头

青龙山脚下,镜云湖。

这是一个不小的湖,仿佛一面明镜,幽绿的水面波光粼粼,倒印出一片宝蓝色的天空。湖面上漂浮着片片云气,笼罩在幽暗的湖面上,让人看不真切。湖水清澈,晶莹如玉。四周群山环抱,参天古木,苍翠欲滴,一片绿色的海Lang,此起彼伏。

若从远处望来,那一泓碧波高悬云海之中,风月无边、美不胜收。湖边芦荻丛生,青青弥望。若是到了秋天,芦花映带,风吹荻叶,飒飒有声。秋雁南归,且飞且鸣,结芦而荡。

镜云湖上常年白雾缭绕,仿佛仙气一般,黄庭长颂,庆云万丈,峰峦叠翠,林木葱郁,云雾潆潆,气象万千,泉水潺潺,百鸟齐鸣,千花竞艳,真是一处绝佳的胜景。

镜云湖就坐落在青龙山的北侧山脚下,幽幽的湖水被这座大山一分为二,围绕着这座巍峨的深山,而此时,湖边的芦苇丛里,正躺着两个人!

那两人浑身血迹,满身的伤口可以看的出,之前经lì

过一番惨烈的战斗。他们是被湖水冲上岸的。

镜云湖深不见底,湖水的密度足以漂起一名成年人,而当那两人从高高的青龙山山顶上摔下来时,幸运的是,他们并没有淹死在这片美丽的镜云湖上,反而却被湖水的Lang潮冲上了岸。

恍惚中,江楚寒的手指仿佛微微地动了动,又过了好一会儿,江楚寒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蓝天,白云这里是天堂么?江楚寒迷迷糊糊地想着,然后,江楚寒忽然头一歪,又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当江楚寒再次醒来时,已经是黑夜了,月朗星稀,圆圆的月亮挂在天空中,微微地凉风袭来,吹的芦苇从一阵摇摆,江楚寒就这样满身是伤地躺在这片芦苇丛中,这里是哪?我还活着么?

江楚寒迷迷糊糊地想到,忽然间只觉得脑袋一阵剧痛袭来,疼的江楚寒不由轻轻地叫出了声,嗓子眼里干疼的如同着了火似的。

“水我想喝水”江楚寒嗓子眼里干的冒烟,挣扎的想要站起来,可是浑身就如同散了架似得,只是稍微动上一动,就会引来一阵强烈的剧痛感。

江楚寒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躺在这片芦苇丛中,徐徐的凉风不断吹在江楚寒的身体上,却吹的江楚寒心底里一阵冰凉。

眉儿死了。忽然一阵悲从中来,江楚寒的眼角忽然划过一滴泪水,只要一想起记忆里那个柔弱无助的女孩儿,江楚寒的心便会一阵阵地揪着疼,走过了两辈子的江楚寒也曾经lì

过生离死别的痛苦,却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样刻骨铭心。

那个柔弱娇美的女孩儿,就即将成为了自己的新娘,而就在这个时候,她死了

看着眼前的那片浩瀚无际的苍穹,江楚寒忽然很想站起来指着这该死的老天破口大骂几句。命运真是莫测无常,刚从鬼门关逃回来的眉儿,竟然又一次丧命在了这该死的命运下,江楚寒忽然觉得很可悲。

这该死的老天**的命运但愿她下辈子能投个好人家。

江楚寒拼命地咬着牙,忍着浑身的剧痛想要站起来,可是没动一下,全身就一阵钻心的疼痛,江楚寒被这股剧痛折磨的满头大汗,死里逃生之后,就是连想要站起来,竟然都显得是那么的困难。

骨头断了腹下肋骨断了两根,右手手骨骨折,左腿腿骨断裂。江楚寒很清楚自己身上的伤痛,再加上满身的刀伤,江楚寒受此重伤之下还能活下来,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江楚寒紧咬着牙关,用尽浑身力qì

迫使自己站起来,他要去找水喝,他不能死在这里,他决定了要活下来。只有活下来,才能给眉儿报仇。

终于,在经过一番惨痛的折磨后,江楚寒终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举目望去,四周一片宁静,浩瀚的芦苇丛迎风飘摆,荡漾在这片美丽的星空下,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祥和。

但是很快,江楚寒发xiàn

,自己所在的位置,竟然是这片湖中的一座小小的浅滩,自己,竟然被这片湖水困住了!

好在还有水喝,江楚寒在心里不停地安慰着自己,等到天明之后,一定会有附近的渔船经过这里的,江楚寒不停地想到。

只是刚迈开一步,江楚寒的一只脚仿佛绊到了什么,险些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江楚寒咬着牙努力地稳了稳身形,转眼望去,只见适才险些绊倒江楚寒脚步的,竟然是一个活生生人!

江楚寒猛地倒吸一口凉气,两眼间的瞳孔急剧放大,躺在地上的那个人,就算是烧成灰江楚寒也认得,正是那害死眉儿的凶手,挥刀欲断送自己生命的罪魁祸首——李定国!

此刻的江楚寒并不知dào

眼前这名躺在地上的高大汉子究竟叫什么名字,但是只要一看见他,江楚寒两眼间就立kè

浮起一片浓浓的恨意!

如果不是你,眉儿又怎么会跳下悬崖!江楚寒挣扎着弯下腰,伸出一根食指,仔细地探了探那汉子鼻间的气息,只在刹那间,满身的杀意顿时猛地窜立起来,点燃了江楚寒胸膛中那片熊熊的烈火。

他竟然也还活着!一股熊熊地仇恨之火回荡在江楚寒的胸前,我江楚寒一定要杀了你,替眉儿报仇!

江楚寒忍着全身的剧痛伸出了左手,变掌为爪,捏住了那汉子的喉骨,江楚寒的右手已经严重骨折了,全身的力qì

仿佛就像被抽干了似得,但是幸运的是,左手依然还是完好无损的。

江楚寒的左手捏在了那名汉子的喉骨间,此时只要江楚寒微微一用力,五指便能够轻易地捏碎他那脆生生的喉咙,从而彻底地中止他的呼吸。

“就算我现在杀了他,也绝不会有人来替他收尸。”江楚寒满脑子的恨意,指间不觉微微地开始用力,只要再加大一点力道,只需yào

一点点,眼前这个男人就将立毙在自己的五指之下。

良久以后,江楚寒忽然微微地叹了口气,松开五指,一瘸一拐地走向了湖边。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李定国幽幽地醒来时,自己正身处在一片芦苇丛中,李定国也不知自己究竟躺在这里昏迷了多久,只记得在半梦半醒的昏迷中,有人似乎一直守在身旁照料着他。

李定国的头巨疼无比,只是刚一醒来,立即被全身的痛楚引的全身一颤,李定国伤的很重,江楚寒就这样守在李定国身旁,已经照料了他一天一夜了。

这一天一夜里,江楚寒不断地喂给李定国水喝,不断地用清水擦洗着李定国身上的伤口,如果不及时处理,李定国身上的伤口此时恐怕早就发炎化脓了。

但是在这一天一夜里,江楚寒的心也逐渐将至了冰点,这一带,竟然没有出现一只渔船,哪怕只有一只渔船的影子也好!江楚寒也不知dào

这里究竟是哪?隐隐约约的只知dào

,自己应该正处于青龙山脚下的一片湖水的中心地带,至于究竟是什么湖,江楚寒也不知dào



李定国伤的很重,只是刚一醒来,就立kè

被全身的伤痛痛的一声惨叫,然后,李定国的头一歪,又昏了过去。

江楚寒静静地坐在李定国身旁,静静地打量着眼前这个高大壮实的男人,浓眉,国字脸,三角眼,典型的一副恶相,就是这个男人,害的眉儿一纵身跳下了悬崖,每每想到这里,江楚寒就抑制不住潜意识里最深层次的那一股愤nù

的冲动,恨不得当场杀了眼前这个罪魁祸首。

但是,江楚寒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

又过去了一夜,当李定国再次被全身的那一股剧痛痛醒时,半梦半醒间的李定国浑浑噩噩地发xiàn

,裹在身上的衣服不知dào

何时被解了开来,浑身的伤口也被人经过了清洗。

“是谁在照顾我?”李定国只觉的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浑身上下那一阵强烈的剧痛使得李定国不得不保持着清醒的感觉,努力地想要抬起胳膊,却发xiàn

怎么动也动不了。

“别乱动,你正在发高烧,全身的骨头也断了好几根。”忽然,一个不冷不热的声音传进了李定国的耳朵里。

李定国挣扎着想要转头望去,只是刚动一动,那股剧烈的疼痛感再次袭上李定国的全身,痛的李定国浑身猛地一阵剧烈的颤抖,就在这时,只听不远处的那个声音又再次响了起来:“你的脖子已经断了,如果不想死的话,就乖乖的躺在那别动。”

一听此话,李定国也只好乖乖地躺在地上,再也不敢动一下。半晌以后,李定国的嘴唇仿佛动了动,可是嗓子眼里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你是想喝水么?”那个声音又再次传来,李定国微微地点了点头,只是过了一会,一只捧满了水的叶子递在了李定国的嘴边,李定国微微地张开大口,贪恋地感受着清水给自己全身带来的那一种强烈的活力。

李定国微微地抬起头,只见一个满脸是伤的年轻人正冷冷地看着自己,李定国只是刚一看见那位年轻人的脸,整个人顿时猛地一颤,长大了嘴,惊疑不定地望着眼前那人。

江楚寒冷冷地道:“很惊讶么?”见李定国不由得点了点头,江楚寒两眼里似就要喷出火来一般,冷道:“别动,要是死了的话,做鬼也别来找我。”

李定国只好乖乖地听话,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躺在那一动不动了。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则让李定国心里越来越心惊。

每隔一个时辰,江楚寒就会将捂在李定国额头上的那抹水草换掉,取来新的湿草悟在李定国的额头上,然后仔仔细细地观察着李定国身上的伤口,只要发xiàn

伤口有一点儿的污染,江楚寒就会重新替李定国擦洗伤口,防止伤口化脓。

这只是这片湖中的一片小滩头,除了满滩的芦苇和水草以外,在也没有别的可吃的东西了,每到李定国的肚内因为饥饿而响时,江楚寒就会拔许多青草扔到湖里,然后静静躲在湖边草丛中,见到有鱼就用枪射击,有时候,江楚寒得等一两个时辰之久,但总是能弄到一两条又大又肥的草鱼或青鱼。

幸好,李定国身上有火石,江楚寒拔下一丛厚厚的芦苇铺在一处较为干燥的地面,熊熊的烈火燃烧了起来,有了火,这才使得两人没有面临着吃生食的境地。而每到开饭的时间时,江楚寒总会留下大半条鱼塞进李定国的嘴里,直到看着李定国吃完以后,然后继xù

去射鱼。

最后,李定国终于忍不住了,剑眉一扬冲着江楚寒大喝:“臭小子,你干嘛要对老子那么好!”

江楚寒沉寂着没有说话,半晌以后,江楚寒这才悠悠地开了口:“因为我还想让你活着。”

李定国一阵冷笑:“我害死了你那未过门的娘子,难道你就不恨我么?”

“哼。”江楚寒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因为我想亲眼看着你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伏法,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你就不怕我伤好以后杀了你?”李定国剑眉一扬,冷笑着道。

江楚寒忽然笑了起来:“就凭你?哼!如果你有那个本事,早在山顶上就被你杀了,否则现在我还能这样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么?”

第046章 英雄困洲上 十天无人临

李定国忽然浑身一阵哆嗦,冷笑着终于闭上了嘴巴。在这股无比微妙的气氛下,两人就这样又过去了一天一夜,江楚寒依然还向前几日那样,细致地照顾着重伤中的李定国。

尽管江楚寒伤的也很重,但是,经过几天的调养,江楚寒的伤口已经开始渐渐愈合了起来,而全身上下的骨折,也被江楚寒忍着浑身的剧痛,紧咬着牙关给接上了,只是右腿的骨裂,由于骨头是碎裂,却一时半会是好不起来的了,就这样的伤势,江楚寒还能四处走动弄鱼当口粮,也完全是凭着心中那一股莫大的恨意,支撑着江楚寒不得不这样去做。

江楚寒的双眉已经紧紧地拧在了一起,又过去一天一夜了,这一片平静的湖面上,还是没有看见一艘过往的渔船,即便只是一只影子,也能让江楚寒此刻的心情不那么焦躁,举目望去,一望无际的湖水与天连成了一线,分不清哪片是天,又哪片是湖了。

江楚寒微微地叹了口气,在这种情况下,也辨不清哪里才是湖岸,就算自己水性再好,若是游水的途中再无一片浅滩,就算是深知水性的游泳健将也会精疲力尽地淹死在这片湖水里了。

看着站在滩头上极目远眺的江楚寒,李定国忽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咳的李定国上气不接下气,肺里就如同着了火似得,烧的干疼干疼的。

江楚寒转过脸上,脸上看不出一丝的表情,缓缓说道:“看来摔下来时伤了肺了,这里没有药物能够帮你治疗,我劝你还是忍着些好。”

“不要你管。”李定国冷冷地说道,忽然全身爆fā

出一阵冲天的豪气,喝道:“我跨涧虎李定国,从不会接受别人的施舍,从不!”

“跨涧虎李定国?”江楚寒忽然间大惊失色,看着眼前这个躺在地上的高大男人,生怕觉得自己听花了似得,惊疑不定地追问道:“你说什么?你是谁?”

“哈哈,我李定国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江湖上人称跨涧虎,你干嘛那副样子看着我!”看着正一脸惊异望着自己的江楚寒,李定国忽然怒了起来,紧接着又引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你就是传说中的那位小柴王?跨涧虎李定国?”江楚寒忍不住满心的惊异,惊讶地猛地叫出了声。

李定国脸上的怒气更盛,无力地躺在土地上,怒不可歇地吼道:“怎么?我李定国难道还会冒充不成?”

听见李定国如此之说,江楚寒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了张献忠军中那位无dí

将军的形象,强行压下满心的惊讶,江楚寒放在李定国身上的目光又重新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身高八尺,魁梧结实,三角眼,厚嘴唇,莫非莫非真的给自己碰上了张献忠军中那位响当当的安西将军,南明永历时期的抗清英雄,支撑南明政权长达二十年之久的晋王,跨涧虎李定国?

猛地深吸了一口气,江楚寒脸上的表情又逐渐淡了下来,就算是在前世里从书里听闻来的英雄豪杰,也绝不能原谅他害死眉儿那铁一般的事实!

见江楚寒猛然间又沉默下来,李定国忍不住叫道:“小子,你为什么又不说话了?”

江楚寒沉默了半晌,猛然间双眼爆fā

出一阵精光:“因为我不能原谅你害死了眉儿这铁一般的事实!”

李定国一脸冷笑,双眼也爆fā

出一阵怒火:“同样,我也不能原谅你杀了我姐姐的事实!”

“我杀了你姐姐?”江楚寒表情淡淡地道:“我从没有杀害过任何女人,从来没有。”

“你还敢狡辩。”李定国一阵冷笑,猛然间高声叫道:“小子,你可还记得李云英了!!”

“李云英?”江楚寒怔了一征,努力地搜索着脑海,忽然一道金光闪过江楚寒的大脑,江楚寒的双眼忽然间急剧放大,惊道:“难道难道是李二娘?”

“正是她。”李定国躺在土地上,忽然一阵悲从中来,咬牙切齿道:“你杀了我姐姐,我就用你娘子的命来还,哈哈,哈哈哈哈!!!”李定国忽然表情狰狞地大笑起来,那凄厉的笑声回荡在整个湖面上,久久不能平息。

“你就是李二娘的弟弟?”江楚寒一脸惊异地望着李定国。

李定国冷冷一笑:“如果不是我,又还能是谁!”李定国重重地喘出一口气,吼道:“小子,如果你今天不杀我,来日我李定国必取你首级,替我姐姐和我的众位兄弟报仇!”

李定国心里隐隐约约已能猜到,山下正驻扎着两千官兵将青龙山重重地围了起来,就算自己手下的那帮兄弟武艺再如何高强,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插翅也难飞,现在很可能已经横遭不测了。

良久以后,江楚寒重重地叹出一口气。李定国看着江楚寒的表情,心中的那股怒气更盛:“你叹什么气!”

“你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江楚寒目无表情地看着李定国,静静地说道:“并且,你错的非常离谱,我,不是杀死李二娘的凶手。”

李定国一脸冷笑着道:“还狡辩,如果你不是,又还能是谁?”

江楚寒缓缓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玉佩,江楚寒低下了头,看着手中的那枚玉佩,只见那枚光泽靓丽的玉佩上,正刻着一条盘龙,反面,还刻着一枚醒目的“徐”字。

“这枚玉佩,是在李二娘死时的现场发xiàn

的,”江楚寒伸出手,那枚洁白的玉佩赫然跃入李定国的眼中,李定国脸上的肌肉不由得动了动,一脸铁青地接过那枚玉佩,江楚寒沉声道:“如果我是凶手,此刻我早就承认了。”

江楚寒忽然笑了起来,可是那笑容里,竟满含着无边的愤nù

:“你想想,现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我承认了,凭着你现在一身重伤,你会是我的对手么?只要我轻轻一动手指,你就会命丧当场,好坏不分,真是可悲,哼!”

江楚寒的鼻子里冷冷地哼出一口气,那一番话语落在李定国的耳中,不由得引的李定国脸上的神色变了数变,半晌以后,李定国脸上的神色忽然大变,涨红了脸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的那枚玉佩,惊道:“难道难道搞错了?凶手不是你?”

“你,是徐文广请来的吧?”江楚寒背过手去,看着远方的湖面,淡淡地道。

李定国不由得重重的点了点头,心里早已是一片冰凉。回想起前前后后发生的一切,李定国脑子里忽然间升起一丝明悟,若不是他若不是他,自己的那帮兄弟又怎么会全被官兵杀掉?若不是他,自己又怎么会错杀好人?

李定国深深地懊悔起来,怪只怪自己太过鲁莽,折了那么多的兄弟,又错杀了好人,这笔血债,李定国现在已恨不得一刀杀了自己!

躺在土地上的李定国微微地闭上眼睛,轻轻地道:“我李定国罪孽深重,你,杀了我吧!”

“别那么急着死。”江楚寒看着那片宁静的湖面淡淡地道:“我要将你缚到衙门里去,捧着眉儿的牌位,亲眼看着你死在刽子手的刀下。”

良久以后,李定国闭着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似是认命了一般。

又过了大约两日,这已经是江楚寒和李定国流落到这片浅滩的第五日了,江楚寒依然还像前几日那般盯着远方的湖面许久,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已经是第五日了,这平静的湖面上依然没有出现一个渔家,江楚寒心头长久以来积压那份沉甸甸的感觉此刻愈发沉重起来,江楚寒静静地看着那片湖水,波澜不惊的水面忽然泛起一层涟漪,只是在那一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这里的鱼儿那么肥美,那么多,可是为什么就是没有渔船呢?”江楚寒紧紧地皱起了眉头,江楚寒心中疑虑顿生,这片水域的鱼儿非常多,江楚寒每天都能弄上一两条,大的有十几斤一条,如果能给他一把鱼叉,一定能一抓一个准。

“看来我们出不去了。”李定国艰难地站了起来,今天,李定国已能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了,李定国身材魁梧,身体本来就很壮实,全身断掉的骨头经过江楚寒的接骨疗法后,休息了一、两日,李定国已能够摇摇晃晃地走上几步路了,只是那全身的刀伤依然清晰可见,即便如此,江楚寒还是惊叹于李定国那强dà

的身体恢复能力,感情这条汉子是铁打的么?

江楚寒看也不看从自己背后摇摇晃晃地走来的李定国,淡淡地道:“如果真不出去了,我一定会先杀了你,然后慢慢地在这里等死。”

李定国自嘲一笑:“我承认我李定国的确行事比较鲁莽,但是并不代表我李定国就是一条怕死的汉子,我是土匪不错,但我从没害死过一个老弱妇孺,可你家娘子却是因我而死,如果江公子现在就要取走我李定国的项上人头,我李定国连眼都不会眨一下。”

“别那么急着死,我还要把你缚去县衙,当着全栖霞城所有百姓的面,替眉儿报仇。”江楚寒淡淡地说道。

李定国沉着脸一言不发,再然后,他缓缓地躺在了潮湿的土地上,闭上了他那对丑陋的三角眼,不一会便响声大作,鼾声四起。

第六日,第七日,第八日……

今天已经是流落到这片浅滩上的第九天了,如果前世没有当过特警,如果没有那强悍的异于常人的心理素质,此刻的江楚寒恐怕就要真的就要绝望了!

事实上,江楚寒的心情这九天里一直处于焦躁状态,只是在今天,江楚寒的心情愈发显得糟糕起来,原因无他,只因为在这片鱼儿丰美的水域上,连续过了九天也没有看见哪怕只有一条的渔船!

只要一条渔船,哪怕只有一个影子,江楚寒心中那片希望之火也会被熊熊点燃起来,可是,直到第九天了,这片平静的湖面上,除了偶尔有几只渡鸟掠过,就连一条船的影子也没有看见。

即便江楚寒的心里素质在如何的强悍,这种漫无目的等待,也依然逼得江楚寒快要发疯起来。

李定国身上的伤已好的七七八八了,江楚寒在暗中感叹李定国那强悍的身体素质时,也开始无时无刻的对李定国暗暗戒备起来,以防他不知何时对着自己忽下杀手,在这片荒芒的滩头上,对江楚寒来说绝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就从那一日起,李定国便再也未对江楚寒起过任何的敌意,这个魁梧的汉子总是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湖边,看着远远升起的那轮圆日,然后高高起鼓起腮帮,捏着拳头,不知在想着什么事。江楚寒也不管他,江楚寒自信,就算李定国想逃,不管水里还是岸上,自己也有着百分之百的把握能把他再抓回来。

第047章 江公子遇险 李定国施救

第十一天,也不知家中的情况现在又如何,那个有些狗眼看人低的扬州卫千户刘泽清刘大将军,恐怕早就焦头烂额了吧,想来杨柳月一定会追究刘泽清的失责之罪吧?江楚寒坐在岸头上胡思乱想着。

忽然想起了眉儿,江楚寒的心又开始一片隐隐作痛,如果眉儿的老爹忽然间知晓了眉儿不幸遇难的消息,会不会悲伤过度而又一次倒在了病床上呢?

平静的湖面上猛地札起一片Lang花,李定国浮在水里,手里还提着一尾正活蹦乱跳的鱼儿冲江楚寒哈哈大笑着:“江公子快看,好大的一条鱼啊!”

江楚寒苦涩地微微一笑,传说中的好汉跨涧虎李定国,性格无比爽朗,是非分明,快意恩仇,文武全才,的确称得上是一名响当当的汉子,倘若李定国没有害死眉儿,恐怕江楚寒也不会凭着心中那一股怨气,要将李定国带回县衙替眉儿报仇吧?

李定国身体向前猛地一倾,缓缓地游着爬上岸来,一阵风儿吹过,那片芦苇丛也被吹的随风摇摆,瑟瑟的响声回荡在两人的耳边,经久不息。

忽然,李定国全身的毛发猛地战栗起来,瞪大了双眼,浑身止不住那一阵剧烈的颤抖,手指着江楚寒身后的一片芦苇丛,低声惊叫道:“江公子,快起来你身后有东西!”

看着李定国那满脸的惊恐,江楚寒回过头望去,只看了一眼,就把江楚寒惊得魂飞魄散,险些就要叫了起来!只见那浓密的芦苇从中,正趴着一只墨绿色的东西!如果不仔细看的话,那墨绿色的脊背就仿佛一截老树皮似的,远远看去,就犹如一段腐朽了的枯木!

“那是”江楚寒惊得浑身一震,不知不觉倒退了几步,惊叫起来:“鳄鱼!该死的,这里怎么会有鳄鱼?”

只见那段‘枯木’仿佛动了动,那只昏黄的眼珠子动了几动,紧紧地盯着江楚寒和李定国两个人,江楚寒和李定国两人顿时头皮发麻。那只鳄鱼死死地盯着江楚寒和李定国,就如同猎手盯上了猎物一般,霎时间,江楚寒有一种被当成了食物的感觉,两人都清楚,在浅滩碰见了鳄鱼,就多么恐怖的一件事情!

鳄鱼这种野兽,喜欢群居,即便是狩猎也会成群地行动,江楚寒脊背上一阵发麻,假若这里出现了一只鳄鱼,那么

就在这时,李定国的惊叫声又响了起来:“江公子,快看,身后好多的鳄鱼!”

江楚寒惊惧地回头望去,只见脚下的湖面上正慢慢地钻起了一只又一只墨绿色的鳄鱼,那一只一只成群结队的的鳄鱼此刻正不断转动着那昏黄的眼珠,正蓄势待发忍不住饥饿地就要向眼前的猎物发起那一阵阵猛烈地进攻了!

斗大的汗珠顺着江楚寒的额头流了下来,鳄鱼,该死的,竟然这么多的鳄鱼!见鬼了,怎么这么多的鳄鱼?

江楚寒一阵阵心凉之下,正紧张地和那些浑如枯木的鳄鱼对持着。

李定国微微地感觉到,自己的腿都有些发抖了!这么多的鳄鱼,恐怕近日就要沦为这些鳄鱼口中的食物了!地形不利,周围到处都是湖水,如果轻易地下水,立kè

就会被追上来的鳄鱼一口咬死!

而在这片芦苇的滩头上,被数量如此之多的鳄鱼围着,无路可逃!

江楚寒在心里数了数,这么多的鳄鱼,大约应该有二十几只左右,要知dào

,只是单单一只鳄鱼就足够江楚寒和李定国两人对付了,何况是二十几只鳄鱼!

鳄鱼鄂下的力道极大,甚至可以轻易地咬碎一根铁管,加上那无比坚硬浑如铠甲的皮肤,真zhèng

是不折不扣的淡水爬行类野兽中的霸王!

这下,可怎么办才好?江楚寒紧张地和李定国对视了一眼,纷纷看见了对方眼中所浮现的那股惊惧和寒意,数量如此之多的鳄鱼,这种处境,是江楚寒两世以来所经lì

过的最大的危境!江楚寒赶紧从怀里摸出手枪,紧张地盯着那些鳄鱼。

已蹲在滩头上的那只鳄鱼忽然张大了它那长长的嘴巴,昏黄的眼珠子仿佛动了动,就在江楚寒紧盯着那头鳄鱼时,那头鳄鱼忽然间动了!

那头鳄鱼动了,但是却大出江楚寒的意料之外,鳄鱼的迅速迅如闪电,还没等江楚寒反应过来时,那头鳄鱼已经张开大嘴冲向了江楚寒,那满是臭腥味的大嘴就仿佛就要咬下江楚寒的一条手臂了!

恍惚间,江楚寒仿佛闻到了鳄鱼嘴间的那股腥臭味,刚反应过来时,江楚寒全身一阵冰凉,那只鳄鱼张开着大嘴已快要咬下自己的一条手臂了!

江楚寒一纵身急忙躲开,那头鳄鱼扑了个空后竟然豪不闪躲,迈开了它那强健的四肢又再次以那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扑向了江楚寒!江楚寒心下越来越惊,伤势还未好,怎么可能斗的过这么多的鳄鱼?

正在江楚寒恍惚的瞬间,那只鳄鱼已经冲到近前,长长的大嘴中满是利牙,一股腥风迎面而来,让人忍不住作呕。

江楚寒一个激灵,冷汗湿透衣背,在这一瞬间他的意识清晰无比,看到鳄鱼冲到近前,纵身向旁边一跃扑到在地,躲开鳄鱼的扑击,反手一枪击在那条鳄鱼的颈间,那条鳄鱼猛地吃痛,引的兽性大发,凶猛地朝着江楚寒又扑了上来。

李定国那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水中的鳄鱼已然向着李定国发起了攻击,李定国惊慌之下重重地一拳打在一只鳄鱼的眼睛上,又一脚踢开了一条,却也免不了大腿上被咬了一口的厄运。

“啊!”李定国猛地一声痛呼,双眼猛地爆fā

出一股骇人的精光,忍着那无比钻心的剧痛猛地挥拳重重地打在了鳄鱼的脑袋上,那深深的牙齿已经完全倾入到了李定国的大腿骨头里去了,只要在稍稍一用力,李定国的整条腿只怕都没了!

那一拳力道极重,李定国这个魁梧的汉子在愤恨之余全力挥出的一拳打的那条鳄鱼身体顿时一软,紧咬着李定国大腿的长嘴忽然松了松,借着这一空隙,李定国大喝一声,猛地捉起那条鳄鱼甩进了湖里。

只是这一下并没有威吓到剩下的几条鳄鱼,反而一个个的就如同迅捷的黑色闪电一般突然扑向了李定国,李定国以一敌多,骨子里的那一股凶性猛地被激发了,大吼着同样向着那群正扑上来的鳄鱼冲了过去。

李定国的打法完全就是一场以命搏命的战斗,李定国生性本就有些鲁莽,在这生死关头之下,更是被激发出了无穷的潜力,鳄鱼咬在李定国的身上,李定国也似乎浑然不觉的痛苦一般,大喝一声就抓向一条正咬着自己一条手臂的鳄鱼,双指如电,狠狠地插进了那条鳄鱼的眼珠子里!

那条鳄鱼忽然被李定国戳瞎了眼睛,哀嚎一声,整个身子忽然间疯狂地颤抖起来,嘴间的血腥味更是激发了那条鳄鱼无穷的兽性,只见那片浅浅的滩头上,一个强壮的男人猛地抱住鳄鱼的头,用尽了全身的力qì

,只是听见克察一声,那条鳄鱼的头整个儿的被李定国扭的严重变形,李定国大吼一声,也不管还残留在肉里的锋利牙齿,猛地一拔开,鲜血夹杂着殷红的肉飞扬在天空中,李定国却浑不觉痛,又是一声大吼,向着鳄鱼扑了上去。

相比之下,江楚寒这边的情况就要惨痛多了,江楚寒当特警时修的是分筋错骨之法,断人筋脉,碎其软骨那一路的擒拿锁喉的招数,还有精准的枪法,若是对付人,江楚寒的手段定然是一击必杀的招数,但是眼前的却是那张着长长的大嘴巴,浑身长着就如同最坚硬的铠甲般的鳄鱼,子弹并不能使鳄鱼一枪毙命。在此情况之下,江楚寒原本最为拿手的招数,此刻竟然完全派不上用场了。

李定国那边已经解决了好几条鳄鱼了,虽是以命搏命的战斗法子,李定国整个人也如同成了血人,旧伤未好,又添新伤,饶是在强悍的汉子,此刻恐怕也已架不住了。

李定国的确快要支撑不住了,但仅凭着那一股冲天的怒意,以及那强烈的求生*望,李定国此刻还在全力进行着战斗,但是不管怎么样,即使是豁出性命,李定国也不要死在这群鳄鱼的嘴巴里,最起码不能死在这片滩头上!

只是单单这一条鳄鱼,江楚寒就已快要支撑不住了,脚下的行动开始渐渐缓慢起来,右腿的膝关节下的骨片碎裂使得江楚寒无法全力地进行战斗,一边全力地躲着眼前那条鳄鱼的不断突袭,一边用枪瞄准鳄鱼的脑袋。

“砰”!一枪击在了那条鳄鱼的头上,鳄鱼只是被江楚寒这颗子弹击飞了出去以后,又忽然站了起来,冲着江楚寒狠狠地一声怒吼,忽然张开大嘴,又向江楚寒扑了过来。

江楚寒因为用力过猛,右腿忽然间一阵强烈的剧痛感袭来,引得江楚寒不由得痛苦已呼,只是这一刹那的时间,只见那条被江楚寒子弹击飞了的鳄鱼,又一次张大了嘴巴向着江楚寒扑了过来。

江楚寒心里一片冰凉,眼看着鳄鱼就要咬上自己的身体了,江楚寒猛地全身一用力,纵身一跃,远远地翻滚到了一边,躲开了这一记凶狠的攻击。

江楚寒翻身准bèi

爬起,这时鳄鱼已经重新扑了过来,瞳孔中鳄鱼的身躯越来越大,江楚寒已是躲无可躲,身体的落势还未去尽,眼看这鳄鱼那条长长的嘴巴已凶猛地向着自己扑来了,江楚寒只好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完了忽然间只见一条黑影一闪,闪在了江楚寒的面前,恍惚间,江楚寒睁开眼睛,只见一个高大的身躯正挡在身前,只听那个高大的身影忽然爆fā

出一阵凌厉的喝声,李定国那双粗壮手臂,正死死夹住鳄鱼的嘴巴,像两把坚硬的铁钳,使鳄鱼不得挣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定国救了江楚寒!

只听李定国猛然发出一阵大笑,豪气冲天地大叫道:“江公子!我李定国今日救你一命,是感谢你当初没有杀我之恩!呀喝!”

鳄鱼奋力挣扎,想要挣脱出去,李定国大喝一声,咬着牙,双臂死死地用力,手臂上的肌肉块块隆起,一条一条的经脉顿时爬满了整个手臂。

李定国的双手将鳄鱼嘴巴慢慢撕开,强壮的身躯将鳄鱼死死的压在身下。巨大的疼痛让鳄鱼发疯般的扭动,四只短小而粗壮的利爪,在地上用力的刨着,很快地上便出现了四个小坑。李定国怒目圆睁,脸上因用力过度而涨红。

“啊!”一声大吼,李定国用尽最后一丝力qì

,将鳄鱼嘴巴整个撕开,只听到“咔”的一声,骨骼断裂的声音如此清晰,鳄鱼整个大嘴耸拉下来,强健的四肢也停止了挣扎,李定国将鳄鱼的尸体扔向剩下的鳄鱼身边,冲着鳄鱼群,发出一阵冲天般的怒吼。

江楚寒坐在地上重重地喘着粗气,但仍然忘不了向那些鳄鱼的头部开枪,双眼赤红的李定国一阵怒吼,作势还要向那群鳄鱼冲去,可是剩下的那几只鳄鱼却转身潜进了水里,再也不见了踪影。

第048章 渔家女夏雪 进险域救人

“总算是暂时退去了。”江楚寒重重地喘着粗气,忽然眉间一股忧色浮上脸庞:“只是不知dào

下次来会是什么时候。”

李定国身形猛地颤了颤,终究还是凭着心里那股强烈的毅力,强行忍着倒下来的冲动,惨白着脸色咧开嘴巴笑了笑:“看来,你的火铳对鳄鱼的用途不大啊,就算今天没有沦为那些鳄鱼的腹中之物,早晚也会被它们吃下去。”

说完重重地淬了一口痰:“好厉害的一群野兽,我李定国平生还是第一次和这样一种凶猛的动物搏斗哩。”

江楚寒惨白着脸色也笑了笑,恐怕,就算今天没有成为那群鳄鱼的腹中美食,早晚也会他们吃下去的。此时的江楚寒,真的已完全绝望了!

“它们一定还会再来。”李定国又狠狠地往土地上啐了一口浓痰,满脸上已抑制不住那种深深的疲惫感,轻轻地道:“鳄鱼的报复心很强,那群鳄鱼绝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它们一定还会来的。”

江楚寒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一侧身躺了下去。忽然间,江楚寒的脸上顿时浮起了一片惊喜,江楚寒猛地站了起来,全身早已无法抑制那股对生存下去的那一抹惊喜所带来的剧烈颤抖,江楚寒睁大了眼睛,指着远方,舌间早已因为那股强烈的喜悦感的冲击,而变得有些不太利索。

江楚寒颤抖着舌头望着那不远处,终于从嗓子眼里艰难地迸出一句话:“有有船有船过来了!”

听到江楚寒那颤抖的嗓音,李定国的全身仿佛忽然间充满了无穷的力qì

,他猛地站了起来,看着远方的那艘小船,李定国全身猛地颤抖起来,半晌以后,忽然间,李定国仿佛就像是用尽了全身力qì

,猛地向着远方的那艘小船大呼起来:“救命救命啊!”

用尽全身的力qì

呼出这句求救的声音以后,李定国和江楚寒的脸上,早已是老泪纵横了。

******夏老汉今年已六旬有余了,看着站在自己身旁已出落的如同一朵清水芙蓉的亲孙女夏雪,夏老汉不由得脸上笑开了花。

再过一年,雪儿就要年满十六岁了,是到了该嫁人的时候了,往后的日子里,也不能再随着自己一起上湖里打渔去了,夏老汉不住地想着,忽然微微地叹出了口气。

雪儿的爹娘死的早,十六年前雪儿他爹要学着村里的人跑商,结果一去以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村里的人都说雪儿他爹死了,一定是被路上拦道的土匪杀了,每当听见村里人背后的指指点点时,夏老汉的一颗心都要碎了。

那可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啊。雪儿他爹是夏家的独苗苗,三代单传,夏老汉本指着唯一的这么一个儿子能够传承香火,为张家开枝散叶,可不想的是,雪儿他爹竟然只留下一个刚满八个月大的孩子和他的媳妇,一去不复返了。

每当夜黑人静时,夏老汉总会独自躲在无人的角落里暗自流泪,夏老汉隐隐约约的也能想到,雪儿他爹,恐怕十有*九是不在人世了。

谁叫这世道沧桑呢。结果,雪儿他娘终于在雪儿刚满一岁的那年,因为忧愤导致急火攻心,也撒手人寰随着她爹去了。然后,就剩下雪儿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没爹没娘的孩子总是看着可怜,夏老汉埋了雪儿他娘后,抹了抹眼泪,从此以后又当爹又做娘,一把屎一把尿的把雪儿抚养成人。雪儿九岁时,就出落的无比动人了,村里的邻居们都说雪儿以后能嫁个好人家,每当此时,夏老汉总会张开大嘴,乐呵呵地直笑。

雪儿十岁时,便已经可以跟着夏老汉撑船打渔了。打渔也是一门有讲究的手艺,寻鱼,撒网,收网,若是给门外汉来做的话,指不定一个月也捕不到一条鱼。

在夏老汉的熏陶下,雪儿也成为了一名捕鱼的好手,半大的漂亮小姑娘整天光着脚丫子站在船上捕鱼,清凉的风和这明镜似的水并没有让雪儿看起来像一名十足的渔家姑娘,反而出落的愈发清纯动人了,活如一名大家闺秀一般,每每有渔家经过夏老汉的船时,都会目不转睛地看着雪儿,雪儿的美名传遍了整个镜云湖,一时之间倒也成为了镜云湖上的一段佳话。

而此刻,他们就在渔船上。今天天气很好,夏老汉又一次撑起了渔船,夏老汉已经老了,捕鱼的活已经全都交由雪儿去干了,夏老汉独自撑着船,正一脸微笑地看着站在船头上的雪儿。

孙女总是大了啊,大了就要嫁人了,到时候一定要给雪儿找一个好婆家,凭我们家雪儿这个长相,一定可以找一个好婆家的。夏老汉美美地想着,事实上,已经有邻村的媒婆找上了夏老汉,吐沫星子横飞地要为雪儿说一门好亲事,可是夏老汉最终都拒绝了,原因无他,只因为夏老汉还想留雪儿在身旁多一段日子。

夏老汉年纪大了,世上总有很多事怎么说都说不清楚,能多看一眼就在多看一眼吧。

只能一阵激烈的水声传来,雪儿猛地一收网,顿时脸上笑开了花,这是最近几个月以来,捕过的最多一次鱼,那满满一网里,全都是又肥又大的鱼儿,雪儿不由的转过脸,一脸阳光灿烂地冲着夏老汉笑着:“爷爷,你看,好多鱼啊,这一次居然捕到这么多鱼。”

夏老汉乐呵呵地直笑:“我们家雪儿就是能干,到了明年,爷爷一定给你找个好婆家。”

雪儿那张小脸上顿时唰地红了,转过脸上一脸的羞意,嗔道:“爷爷你说什么呢?”

“哈哈。”夏老汉心里笑开了怀,雪儿大了,雪儿是真的长大了啊,已经不在是当年那个还抱在夏老汉怀里的嚎啕大哭的小婴儿了,现在也知dào

害羞了。

夏老汉一边想着心事,手里一边用力地撑着船,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一片较为陌生的水域。

放眼望去,这是一片平静的水域,夏老汉的眉毛忽然间不自觉的动了动,轻声道:“雪儿,快回来,把网收起来,我们调开船头回去。”

“为什么?”雪儿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欢声道:“爷爷你看,这片水域好多鱼啊,为什么以前不来这里打渔呢?”

夏老汉拿起撑杆,一边望着回去的方向撑着船,一边平静地道:“这片水域,不能来啊,据老人们说,这片水域有一种极其凶猛的水怪,前几年,村里面已经好有几个年轻人死在这片水域里了”

“喔。”雪儿一直都是一个很听话的女孩子,即使是再不甘心,雪儿还是点了点头。

就在夏老汉撑船准bèi

回去时,只见雪儿忽然指着手指,向夏老汉惊叫道:“爷爷!你快看!前面不远处有人!”

夏老汉心里一震,赶紧松开撑船的撸子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的一处滩头上,正有两个人正在冲着自己不断地高叫着挥着手,似乎是正在向着自己求救一般。

“爷爷。”雪儿抬起小脸,小声地试探道:“那边那两个人,好像是在向我们求救。”

见夏老汉紧绷着脸闭着嘴巴没有说话,雪儿又立即小声地说道:“看起来那两个人不像是坏人,爷爷,不如我们过去看看吧?”

夏老汉半天终于长长地叹出口气,紧锁着双眉,重重地撑开船,微微地道:“走,雪儿,我们过去看看去。”

“嗯。”雪儿终于如释重负,大大地吐出一口气,重重地一点头后,那艘小船儿的尾部忽然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转而向着江楚寒和李定国所在的方向划了过去。

小船儿渐渐地驶进了江楚寒和李定国所在的那片窄小的滩头,雪儿从船里钻了出来,见到江楚寒和李定国那满是伤痕累累的模样,立即掩起小口惊道:“你们身上怎么那么多伤!”

江楚寒和李定国的身体晃了两晃,抱着拳向雪儿弯了一腰,惨白着脸色,强行支撑着自己那摇摇欲坠的身体,轻声道:“我们是从山崖上掉下来的,大难不死被冲到了这片滩头上,只是,只是就在刚才”

江楚寒惨败着脸色,心中那股苦味越来越浓,十一天了,过了十一天了,终于有一条渔船来救自己了,江楚寒霎时间正觉得天地一片旋转,眼一黑险些就要栽到在地。

那艘小小的渔船里忽然钻出了一名老者,夏老汉看着满是血污的李定国和江楚寒,忽然眼中泛起一阵精光,重重地道:“你们是遇到了水怪了吧?”

“没错!”江楚寒重重地点了点头,伤口的疼痛让江楚寒再也无法支撑着,身体晃了一晃就要栽下去。

“赶紧上船来。”夏老汉紧张地说道,“附近这片水域,平时也没有任何一个渔家敢来,快上船,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当江楚寒和李定国两人踏上那艘小小的渔船那一刻,所有的心情顿时开郎起来,李定国躺在船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李定国伤的极重,适才与鳄鱼的搏斗已让李定国伤上加伤,以一己之力独抗十几条鳄鱼的那一股子勇猛之气,也让江楚寒在无形中对李定国产生了那么一丝丝的敬佩。

只是,如果李定国当初没有害死眉儿,自己应该会和他成为很好很好的朋友吧。江楚寒微微地想着。在岛上的这段日子,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发生了一些无比微妙的变化,虽是如此,但是江楚寒,却依然要绑缚李定国去县衙。

一想起刚才在浅滩上李定国救了自己一命,江楚寒的心也开始微微有些震动起来,江楚寒并非是一个好恶不分的人,只是李定国害死了眉儿,这是铁一般事实,自己是绝对不能原谅他的,除非眉儿还能在活过来

只是生命只有一次,死了的人怎么可能还能再活过来呢?

江楚寒半靠在船的围栏上,心中百感交集,只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自己的和眉儿之间命运发生了那么多的变故,难道,这一切真的都是上苍的意思么,这世上,真的有‘命运’这种东西么,江楚寒胡思乱想着。

想着想着,江楚寒觉得有些头痛,转而望着躺在船上的李定国,只见李定国依然还躺在一边闭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全身上下满是伤口,深可见骨,李定国只是用手轻轻地捂着正从那一处一处的伤口中不断流淌着的鲜血,强行忍耐着伤痛所带来的那一阵强烈的痛苦。

再看去夏老汉,夏老汉站在船头撑着撸,正一脸紧张地盯着那平静的湖面,那艘轻巧的小渔船在夏老汉的手中,速度渐渐地快了起来,江楚寒正微微地出着神,只见一张清纯可人的小脸忽然出现在江楚寒的眼前。

“你是栖霞人吧?”雪儿一脸欢快地坐在江楚寒面前。

江楚寒微微点了点头,微笑道:“我叫江楚寒,就是这附近的栖霞城人氏。”

“那么,城里一定有很多好玩的吧?”雪儿满脸期待地问着。

江楚寒抬起头仔细想了想,轻轻地点了点头:“嗯。如果是每逢节日,栖霞城中心的城隍庙里会有很多杂耍的戏班子,要说真zhèng

玩的话,还是应天府街上比较热闹,各种小吃和百货琳琅满目”江楚寒滔滔不绝地跟雪儿说着城里的一些趣事。

第049章 鳄鱼狂报复 徒手搏顽凶

雪儿越听越兴奋,最后忍不住欢呼了起来:“太好了,没想到城里竟然有那么多好玩的,下次如果去城里的话,你可要带我去玩喔。”

“嗯。”江楚寒笑着点了点头。

“拉钩!谁耍赖谁就是小狗。”雪儿伸出一根手指,一脸的阳光灿烂。

“好,一言为定。”江楚寒笑了起来,伸出一只手指于雪儿轻轻地勾了一勾,看着雪儿一脸春光明媚的笑容,恍惚间,江楚寒仿佛看见了眉儿的身影,那一颦一笑,简直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啊。江楚寒忽然心里有些喜欢眼前这个ru臭未干的小丫头了。

江楚寒和雪儿的这一幕幕,却忍不住让站在船上称杆的夏老汉微微地叹了口气,长这么大了,雪儿至今还没有去城里玩过,眼见村里的同龄每一次去里城里,回来时都会抱着一大包的战利品,每到此时,雪儿脸上的那股期待之色就越浓了。

等过几天,就带雪儿去城里转上一转吧。夏老汉微微地想着,都长这么大了也没去过城里,这一次正好满足了雪儿这个长久以来的心愿吧。

就在船上的气氛异常轻松时,忽然,那条正行驶在湖面上的小渔船底部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晃动,震的这条小小的渔船猛地左右摇摆起来,险些就要翻了!

“不好!是水怪!”夏老汉猛地抓住小船的扶栏,摇摇晃晃地站在船上,向着江楚寒等**叫道:“快点!快俯下身子!小心翻船!!”

夏老汉心中一沉,这条小船还没有驶出这片危险的水域,从小就在这片湖上长大的夏老汉立即就分辨出,这震强烈的晃动,绝不会是碰上了暗礁!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夏老汉紧张的心情就快要提到嗓子眼里了,毫无疑问,一定是碰上了村里人世世代代,口口相传的湖中水怪了!

“啊!”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女声,船底又猛地一阵剧烈的晃动,雪儿正被江楚寒死死地抱在怀里,江楚寒赤红着双眼,一颗心也早已提到了嗓子眼里了,船上不比那片滩头,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湖面,船体本身就很晃动,在这里于这些鳄鱼搏斗,简直就是死路一条!

江楚寒的一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死死地抱着怀中的雪儿,一脸紧张的看着那片不断涌动的湖面。夏老汉拼命止住不断摇晃的身形,不停地用力挥动着手中的那根长撸,夏老汉很清楚,冲出这片水域,只有冲出这片水域才能活下来!

根据老人们口口相传的传言,那些凶猛如同一段烂木头般的水怪,只会在这片水域活动,却从来都不会越过这片水域,至少,在夏老汉的记忆里,还没有发生过这些事。

夏老汉手中的一根撸挥动的极快,即使是站在这猛烈摇晃中的船头,夏老汉也如同狂风中的那一棵不折的大树,任凭风吹雨打,也丝毫不曾动摇。

夏老汉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老渔民,在镜云湖上打了这么多年的鱼,平生也是第一次遇见水怪,夏老汉的心情也是无比的紧张,手里的那根撸子快来越快,越来越用力,全力地冲出这片水域!

“不好!”江楚寒看着湖面忽然大惊失色,只见不远处的湖面上,忽然浮出了一只一只的烂木头,放眼望去,只见那一只只的‘烂木头’将湖面与天连成了一片,远远的看不到头,恐怕恐怕数量有上百只了!

上百只鳄鱼!就算是水中的蛟龙,也能把它咬残了,何况是这一艘小小的渔船?

“怎么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鳄鱼!”江楚寒只觉得全身都在一阵颤抖,江楚寒拼命地捂着怀中的雪儿,努力不让雪儿看到这令人无比胆寒的一幕。

“你们杀了它们的同类,它们找你们报仇来了!”夏老汉迎着那一股巨大的Lang潮大声喝着,“水怪也有灵性!这条小船恐怕就要支撑不住了!!”

不远处的湖水里正有一条鳄鱼正急速朝着夏老汉游来,那昏黄的眼珠露在水面上,看的夏老汉的头皮一阵发麻。

“吼!”一声怪吼,那水中的鳄鱼张着了它那血腥的长嘴猛地从水中扑了出来,迎着夏老汉的身体就要咬了过来!夏老汉惊惧地拿着撸子,身体仿佛完全不听从使唤,惊恐地叫了出来!

雪儿拼命地从江楚寒的怀中挣脱出来,正巧被雪儿看见这一幕,立即满脸惊恐地叫了出来:“爷爷!爷爷!”

忽然,一个人影飞快了冲上了船头,迎着湖中的那股巨Lang,只见那人站在船头纹丝不动,一把挡在夏老汉的身前,迎着那张开大嘴的鳄鱼,李定国脸上泛起一股凌厉的杀气!

咔嚓!!

就在那水中的鳄鱼就要咬在李定国身体时,李定国一声怒吼,飞快地抽出手奋力地抓住那条鳄鱼的长嘴,也不管那满嘴锋利的尖牙,李定国全身的杀气此刻已被完全点燃了,狠狠的一拳打在那条鳄鱼的身上,这石破天惊的一拳就犹如开山劈石一般,打的那条鳄鱼猛地发出一声强烈的怪叫,还未等那条鳄鱼反扑,只见李定国的一根手指已然深深地插进了那条鳄鱼的眼珠子里了!

瞎了一只眼的鳄鱼顿时狂暴起来,猛地落在水中不住地翻滚起来,一道道的巨Lang袭来,击打在这条小小的渔船,这一道一道强烈的巨不停地打在船里,只是那一霎那间整个湖面就犹如狂风暴雨一般,卷着这条小小的渔船不断上下地起伏剧烈地波动在这无比凶猛的狂风巨Lang之中!

“快,快开船!”李定国威风凌凌地站在船头大喝了一声,这一声大喝立即惊醒了还在发懵的夏老汉,只见夏老汉赤红着双眼猛然惊醒,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用力的撑开撸子,用力地划了起来。

镜云湖的湖水上,四周已密密麻麻地遍布着一只只鳄鱼,看的不禁令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李定国转过头大喝了一声:“江公子,小心两边的鳄鱼!”

只是话音未落,几只鳄鱼已经张开了那猩红的嘴巴从水中一纵身就要向江楚寒扑来,眼见这几只丑陋的鳄鱼就要扑上了船,雪儿又惊又怕,猛地大叫一声,江楚寒一把扑到正在颤抖中的雪儿,狠狠地一拳就要向其中一只鳄鱼打去。

那一拳打在那只鳄鱼的头部,顿时身子一翻滚进了水里,另外两只鳄鱼趁着空荡身子一纵,早已上了渔船,就要扑向正躺在船上颤抖的雪儿。

船上顿时猛地一直翻滚,那两只鳄鱼疯狂地朝着江楚寒和雪儿扑了过来,在这阵剧烈的翻滚下,江楚寒忽然脚下重心不稳,险些栽倒在地,那两只鳄鱼的动作极快,只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已向着江楚寒和雪儿扑了上来!

鳄鱼张开长长的大嘴扑向雪儿,雪儿又惊又怕,大哭着拼命使劲推开那如同铁钳一般紧抓着自己的鳄鱼,那鳄鱼昏黄的眼珠子落在雪儿眼里,就如同地狱里的恶鬼一般狰狞,那满嘴的恶臭味也让雪儿颤栗不已,恐惧的一双眼睛流满了泪水,十五岁的女孩儿哪里经lì

过这样恐怖的事情,眼看着雪儿就要成为那只鳄鱼的口中美食了!

江楚寒倒在船上正要爬起来,一只鳄鱼已经疯狂地扑了上来,大嘴一张露出那是锋利的尖牙冲着江楚寒的腿就要咬上去。眼见鳄鱼就要咬下自己的一条腿,江楚寒心中一片冰凉,大惊失色,急忙抽回腿,狠狠地一脚跺在鳄鱼的脸上,鳄鱼的脸上顿时一阵吃痛,却仍没有放慢攻击节奏,大嘴一张又一次狠狠地冲着江楚寒咬了上来。

小小的渔船摇晃的更厉害了,水中那数百只鳄鱼忽然就如同得到了号令一般,向着天空一阵嘶吼,忽然快速地游了起来,狠狠地撞向了渔船的船身!这小小的渔船哪里能够经受的住如此剧烈的撞击,数百只鳄鱼一齐撞向渔船,这石破天惊一般的力量顿时把渔船的船身撞出了一个硕大的窟窿!

李定国站在船头杀气凌然,结实的胸脯上已被鳄鱼结结实实的咬下了一块肉,鲜血如注,李定国惨白着脸,这坚强的汉子就如同迎向狂风的大树一般,始终如同一尊铁塔一般站在船头,拼命地击杀着每一条来犯的鳄鱼,李定国能支撑到现在,已完全不能用奇迹来形容,纯粹是由李定国那强dà

的意志力正拼命地支撑着李定国与水中的那些鳄鱼战斗,李定国全身上下已看不见一处完好的地方,惨白着脸,双腿也开始渐渐有些支撑不住,连日来的伤口,和剧烈的战斗使得李定国早已经失血过多,只怕此刻眼前一黑倒了下去,这个英勇的汉子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李定国胸膛中像是积满了一股熊熊的烈火,不能倒下去,绝不能就在这里倒下去,否则自己的那几十名兄弟,又有谁能替他们报仇?他们的家小,又有谁能去帮忙照顾?

这一股坚定无比的信念仿佛扎根在了李定国心底的最深处,任谁也不能轻易地动摇,就凭着这一点,我李定国,就绝不能倒在这里!

李定国忍住全身的伤痛,又是狠狠地一拳打在跳起来正要咬向夏老汉的脖子的鳄鱼,又反手一抓抓住一条鳄鱼的下颚,早已战红了眼的李定国哪里还管自己的手,狠狠地一拳就打向了鳄鱼的喉咙里!

没有刀枪棍棒,面对着鳄鱼的江楚寒此时愈发感到吃力,自己最拿手的武艺在面对这些鳄鱼时竟然完全没有施展的余地,那无比结实的背甲,自己的双指只无论如何也如法刺破的。狠狠地一拳击中了那只鳄鱼,江楚寒忽然五指成抓,狠狠地一爪猛地掏进了那只鳄鱼的腹部,只见在那一瞬间,那只鳄鱼哀吼一声,血淋淋的肠子已被江楚寒整个儿的硬生生的抓了出来,一滴滴鲜血顺着江楚寒的手臂流了下来,也不管手中那只鳄鱼如何疯狂地抖动,江楚寒手一扔,狠狠地扔向了湖里。

江楚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转眼看向雪儿顿时大吃一惊,那只鳄鱼的嘴巴已经狠狠地咬在了雪儿那瘦弱的肩膀上,殷虹的鲜血顺着鳄鱼那长长的嘴巴流了下来,雪儿痛的已是一脸惨白,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全身一阵瑟瑟发抖,疼的雪儿连叫也叫不出来,眼前一片天旋地转,眼看就要晕倒了过去。

“啊!”江楚寒猛然间胸膛里爆fā

出一阵怒吼,聚起全身的力qì

,狠狠地一爪抓在了鳄鱼的颈间,江楚寒使出了浑身的力qì

,全身的肌肉顿时猛地鼓起,一条一条的经脉鼓出在了江楚寒那一整条臂膀上,然后,只听一声清脆的巨响,那鳄鱼痛的猛地张开大嘴,然后软软地倒在了雪儿那满是鲜血的身体上了。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蔓延在了这片湖水里,这股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的那些鳄鱼顿时兽性大发,一齐狠狠地撞在了小小的渔船上,只听砰地一声,那小小的渔船被这股怪力撞的险些就要翻到过来。

湖中的那些鳄鱼用它那坚实的头部轮番撞击着渔船,夏老汉站在船上左摇右晃,又惊又怕,心脏一阵猛烈地跳动,夏老汉一辈子哪里经lì

过这种惊险的处境,早已骇的脸色一片煞白,颤抖的手只是下意识地死死地用着力,不断向前滑行着。

第050章 江楚寒遭捕 刘泽清被抓

“快了快了就快要驶出这片水域了。”夏老汉颤抖着嗓音,嘴里不住地念着,只要驶进前方的那条交汇处,就脱离了这片水域了!夏老汉卖力地滑动着这只小小的渔船,冷不防身后传来一阵惊叫:“不好!船底漏水了!”

“什么!”李定国和夏老汉同时发出一声惊叫,那小小的船身已被那些鳄鱼撞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窟窿,那锋利的牙齿已开始不住地撕咬着这原本窄小的窟窿,急揣的水流开始疯狂地漫进船舱里,只怕这只小小的渔船再过不了多久,就要沉进这片湍急的湖水里了!

雪儿脸色惨白,无力地倒在船上,江楚寒的处境非常危险,小小的渔船两边依然还不住地纵身跳上来几只鳄鱼,张开那长长的大嘴疯狂地攻击江楚寒,小小的船儿又是一阵猛烈的巨晃,江楚寒险些跌倒在地,一只手指猛地插进了一只鳄鱼的眼睛里,一声大吼,左爪猛地陶进了另一只鳄鱼的身体里!

这完全就是以命搏命的打法,只要江楚寒稍稍一不留神,就会被不断扑上来的鳄鱼扑倒在地,瞬间咬断江楚寒的喉咙,活生生的被咬死在这片湖水里,沦为鳄鱼腹中的食物!

但是,此刻的江楚寒却完全无法有着任何的保留,若是不豁出性命去于这些凶猛的鳄鱼拼命,只怕江楚寒的整个身体此刻早就进了鳄鱼的肚子里了!

忽然,一股冲天的巨Lang袭来,那些鳄鱼开始发动起一轮最猛烈的进攻了,不断的撞击着渔船的船体,撕咬着那原本就已残破不堪的船身,只怕如果在这样下去,这条小船就真的要沉进湖里了。

就在江楚寒奋力地与这些凶猛的鳄鱼进行搏斗的同时,一条小小的鳄鱼,忽然悄无声息地爬上了小船。雪儿苍白地倒在地上,只见一条鳄鱼滚动它那昏黄的眼珠子,正疯狂地张口朝自己咬来,雪儿顿时大声惊叫起来:“救命!救我!啊!!!”

雪儿的这一声惨呼传进了每个人的耳里,江楚寒回过头一瞧,脸上顿时浮现出一片惨白,用尽全力踢向那条鳄鱼的头部,然后,随手快速掏出怀里仅剩的两颗手雷,扔向船后三四丈远的鳄鱼群中,只听到“轰隆”两声巨响,然后是无数鳄鱼和湖水一起涌向天空两丈多高。这时,鳄鱼被这声响和手雷爆zhà

在水下的冲击波吓得沉到了湖底,船上的人也都被吓懵了。

渔船随水波使劲晃荡了几下,江楚寒大喊一声:“快开船!”

李定国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切的发生,呆了一呆转眼又望向夏老汉,只见夏老汉赤红着双眼,一言不发,划动小船的两只手更加用力了,那条小船忽然飞速地行驶起来,转眼间就驶入了那条交汇口!

周围地一切也忽然开始变得平静起来,那数百只鳄鱼的脑袋纷纷冒出了水面,那昏黄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前方已不断行驶着的小船,纷纷张开大嘴怒吼一声,忽然,一条鳄鱼一转身钻进水里,紧接着,越来越多的鳄鱼开始钻入水里,没过多久,那些骇人的鳄鱼转眼间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李定国忽然猛地坐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股疑虑忽然浮上李定国的心头,为什么那些鳄鱼,只是过了交汇口,就不再前行了?半晌以后,李定国心中才忽然释然起来,原来这片安全的水域比起鳄鱼活动的那片水域,冰凉了何止一点半点!简直寒入骨髓,如同三伏天的冰雪一般寒冷。

江楚寒依然趴在那里,也不管周围漫进的湖水,就那样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看着受伤昏倒的雪儿,内疚不已。

严格意义来说,夏老汉和雪儿若没有救自己上船,可能也不会引来那么多鳄鱼的攻击

夏老汉依然一言不发,紧咬着嘴唇,赤红着双眼,削瘦的脸上仿佛苍老了十岁,眼看着村口的码头就在眼前了,夏老汉忽然一扔手中的撸子,跪在船头,眼泪如注,猛地悲伤地抱起雪儿,嚎啕大哭起来:“雪儿我的孙女啊我的亲孙女啊”

江楚寒不知dào

自己该说些什么。喉头动了动,仿佛就像是有一块生铁一般滚在江楚寒的喉咙里,想吐,却怎么也吐不出来。看着悲伤中的夏老汉,江楚寒全身就仿佛被抽空了力qì

一般,软软地倒在船上,浑身上下早已湿透。

小船儿渐渐地被风吹向了村口的码头边,远处的人影已渐渐是清晰可见。就在夏老汉无比悲伤地抱着昏迷中的雪儿放声大哭时,忽然江楚寒的耳边只听见扑通一声,只觉小小的渔船晃了几晃,一个结实的高大的人影猛地跳进了水中。

还未等江楚寒回过神来,只见水中已冒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人头,只听水中的那人冲着江楚寒大笑起来:“江公子,不是我李定国不愿意跟你去县衙,而是我若一死,我的那些兄弟的仇又有谁能帮他们去报!”

看着站在船上赤红着眼望向自己的江楚寒,李定国脸上的表情无比郑重,大声道:“江公子,且先将我李定国的人头暂且寄在这里,等我李定国大仇得报,一定亲自来向江公子领死谢罪!”

“李定国!!”江楚寒死死地盯着水中的李定国,全身一股萧杀之意袭遍全身,就是那么一出神的功夫,竟然让李定国跳进了水里,自己身负重伤,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在水中追上李定国,再亲自绑缚上岸的!

“江公子!”李定国忽然咧开嘴巴笑了笑,“江公子仁义无双,江公子在岛上救命之恩,我李定国记下了,等我大仇得报之时,我跨涧虎李定国一定亲自来向江公子以死谢罪!江公子,告辞了!”

朗声说完以后,李定国忽然身子猛地一沉,一个猛子钻进了湖里,一层深深的涟漪荡漾在了这片美丽的湖水中,便再也不见了踪影。

看着那汪平静的湖水,听着耳边夏老汉那不断的哭声,江楚寒忽然心里有些苦涩涩的,究竟是为什么?江楚寒自己也说的不是很清楚。

命运,真是无常。

江楚寒全身忽然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股寒意猛地涌了上来,回头看向那片平静的湖水,只听远方那片湖水与天连成了一线,落在江楚寒眼里显得有些模糊,江楚寒忽然全身猛地一阵颤栗,头发就像要倒竖起来一般,冻的江楚寒全身上下一片冰凉。

“我江楚寒,再也不要失去任何的亲人。”江楚寒的表情无比凝重,一个字一个字地从江楚寒的口中吐了出来,江楚寒看着身边的夏老汉说:“老伯,大恩不言谢,我一定会让雪儿和您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

深深地吸了口气,江楚寒凝重地摸出一枚银子,塞进了夏老汉的怀里:“您先拿去给雪儿治伤,过些日子我再来接你们。”些许银子,又怎能报答这救命之恩?

一个月后,江楚寒欲接夏老汉去城里江家大院养老,可夏老汉不愿离开这片故土和这片故土上的乡邻,不过,同意江楚寒将雪儿带走。于是,江楚寒斥资在这个小渔村盖了一栋大房子,并请了两个长工服侍夏老汉直至终老。后来李定国和江楚寒也经常来这看看夏老汉,并以爷爷称呼夏老汉。雪儿也携夫君常常回来陪陪爷爷。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江楚寒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脸望去,只见村口的码头上人影流动,几名士兵模样的人正站在码头上表情肃穆地盯着岸口,不远方正有几名士兵飞马而过,扬起一片灰尘,似乎正紧张地在寻找着些什么。

“一定是刘将军的手下。”江楚寒心中一震,刘泽清果然还在寻找着自己的下落,否则这么多天过去了,江楚寒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刘泽清又如何向杨柳月交待?

隐隐约约间,江楚寒也能想到杨柳月并非表面上那样刁蛮泼辣,而苏毅苏县令,也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昏庸无能怕老婆,江楚寒那丰富的人生经验让江楚寒对看待问题有着无比清晰的深层次分析,平日里看着众人人前人后对杨柳月无比的恭顺谦从,江楚寒隐约间也仿佛猜到了那么一丝丝,这位来自京城的年轻夫人杨柳月,恐怕大有来头。

至于背后的那位究竟是谁,江楚寒不想去猜,也不想去想,这也是江楚寒那有些淡漠的心性促成的,江楚寒天生骨子里就有一些淡漠,对于别人的私事,不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这也是江楚寒在前世时在孤儿院里熏陶而出的。

码头上的那些士兵仿佛注意到了这艘破破烂烂的渔船,远方的一名士兵站在码头上向着站在船头上的江楚寒大喝了一声:“喂!你们是干什么的!”

江楚寒深深地吸了口气,气沉丹田,向着远方的码头大声呼道:“请问可是刘泽清刘将军营里的士兵?”

“你是谁?”那站在码头上的士兵眉角仿佛动了动,大声喝道。

小船儿渐渐地驶进了码头,江楚寒迈开大步踏上了岸,向着码头上的那两名身材高大的士兵微笑道:“小可江楚寒,请问这几位官爷可是刘泽清刘将军的手下?”

“你是江楚寒?”那两名士兵的脸上忽然浮起一片诧异的神情,看着眼前一身破破烂烂,浑身血迹斑斑,伤上加伤的江楚寒,一名士兵疑惑地打量了一眼,随手拿出怀中的描影,对照着上上下下又打量了一番。

忽然,那名士兵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股惊喜的神色,将描影猛地塞进衣服里,向着四周猛地大声叫了起来:“是他!他是江楚寒,他就是江大少爷江楚寒!”

江楚寒苦笑了一声,这种事还能有假么?看来这些士兵已经找了自己很多天了,忽然死里逃生并且活生生的站在他们的眼前,竟然那么开心。想到这里,江楚寒不由的微微笑了笑:“小可正是栖霞江楚寒,这个如假包换,刘泽清刘将军一定认得我,哈哈。”

江楚寒笑了起来,只见四周的士兵听见那一声大呼,纷纷急跑着围了上来,江楚寒又笑了两声,忽然发xiàn

周围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江楚寒心中一紧,不由得有些疑惑地望向那些士兵,只见站在自己眼前的那名士兵脸上浮起一丝冷笑,冲着江楚寒嘿嘿一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江公子啊江公子,你可把兄弟们给找苦了。”

还未等江楚寒反应过来,只见一柄雪亮的尖刀已架在了江楚寒的颈间,那名士兵全身泛起一丝厉色,冲着江楚寒大喝一声道:“奉五省总督洪承畴洪大人之令,捉拿反贼江楚寒归案!”

“什么!”江楚寒大惊失色,不由问道:“凭什么抓我?我不是反贼!刘将军在哪?我要见刘将军!”

“任谁来也救不了你了!”重重地一脚踢在江楚寒的背上,江楚寒顿时一个鉏冽跌倒在地,那柄泛着寒气的刀锋划过江楚寒的脸庞,只听那名士兵大声大吼道:“总督有令,只抓主犯不问胁从,速度押反贼江楚寒回栖霞城!”

“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吼声,顿时惊的江楚寒心里凉成了一根冰棍。

******刘泽清做梦也没有想到,就在自己带着士兵在青龙山上满山搜寻着江楚寒的同时,山下忽然一阵锣鼓喧天,马声嘶鸣,数万的兵马忽然浩浩荡荡地开进了青龙山下,而来人,则正是自己异常熟悉的那位汉子,应天府都指挥使,自己的顶头上司,孙传庭孙大将军!

当数万军队将青龙山团团围起来时,孙传庭当向一马冲向正发懵中的刘泽清,脸色冷漠地喝到:“奉五省总督洪大人之令,捉拿反贼刘泽清、江楚寒归案!刘泽清,你还不快快下马受缚!”

“什么?我什么时候成了反贼?”灰头土脸的刘泽清一脸的发懵,望着一脸肃穆的孙传庭,不可置信地指着鼻子道:“我刘泽清是反贼?这个孙老大,您就别开玩笑了。”

刘泽清笑了起来,自己的这位顶头上司还真会开玩笑,自己跟着孙将军鞍前马后,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从小小的一名校尉,凭着一身战功坐上了今天这个位置,也是靠着孙大将军的提携,刘泽清早就将眼前的这位顶头上司当成了最可亲的人,眼下看见孙将军忽然也来到了青龙山,刘泽清心里顿时有些暖洋洋的。

孙传庭坐在马上忽然须发倒立,忽然大喝一声道:“反贼刘泽清,还不快下马受缚!来人啊,弓箭手准bèi

!”

孙传庭的这一声吼,惊的刘泽清顿时清醒了过来,大惊失色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只见孙传庭正一脸的杀气凌人,手中的那一杆长枪也不知何时指向了自己,在这片淡淡的阳光下犹然发亮。

“孙将军您您这不是开玩笑吧?”刘泽清战战兢兢地望着孙传庭,身后的那些士兵早已被人持刀架住了脖子,仿佛只要敢动上一动,立即便会刀锋相向,挥刀砍下去!

“一切是非自有五省总督定夺!”孙传庭大吼了一声,看着眼前还在发懵的刘泽清,孙传庭心里忽然有些发酸,这是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爱将啊。孙传庭努力定了定神,忽然眉角竖立,大怒起来:“两营弓箭手准bèi

发射!”

“不!不要!”刘泽清此刻早已是肝胆俱裂,迷迷糊糊中,刘泽清手中的兵器,也突然轻轻地落在了地上。

******伴随着镣铐的声音,江楚寒拖着沉重的步伐被押进了栖霞城县衙大牢里。这不是江楚寒第一次来到这所大牢里了,上一次,就是在上一次,江楚寒还是由着熊文灿熊捕头带进来,然后看见了李二娘被人缢死的那一幕。

而眼下,江楚寒被关进了那间同样的牢房里,这间牢房,正是原先关押李二娘的那间牢房,也正是李二娘那一次被杀的案发xiàn

场。

关押江楚寒的牢房,位于栖霞城县衙大牢的最深处,只是刚一踏进这片区域,阴森寒冷的气息就让江楚寒全身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而为什么会被关进来,就连江楚寒自己到现在也还不清楚,一切都像是梦一般。

刚出龙潭,又入虎穴,这是江楚寒此刻心境的写照。

沉重的牢门打开后,身后的那名士兵冷笑着猛地将江楚寒向前一推,然后关上了那所沉重的牢门,离开了这里。

这所牢房甚至连一丝的微光也没有,气温仿佛就如同身处冰窖中一般,冻的江楚寒不由得抱紧了双臂。

五省总督又究竟是谁?为什么会突然下令抓我?身处大狱中的江楚寒不由得想到,也不知dào

家里怎么样了,至今连府里都还没有回去过,也不知dào

府里的人们知不知dào

自己还活着,如果李东阳等人知dào

自己被下了大狱,不知又会急成什么样。

正思索间,隔壁的牢房里忽然传来一阵镣铐的声音,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传进了江楚寒的耳朵里:“请问请问,是江楚寒江公子么?”

“刘将军!”江楚寒心中大惊,隔着牢房的墙壁,江楚寒急忙问道:“刘将军,你怎么也被关起来了?”

刘泽清似乎微微地叹了口气,忽然愤nù

地骂了一句:“鬼知dào

怎么回事,突然冒出个五省总督,我就被抓进这里来,嘿嘿。对了,江公子,你也是被定的造反的罪名么?”

江楚寒大惊之下,心中的话不由的脱口而出:“你也是?”

老天爷,尼它玛不带这样玩人的吧?江楚寒以前是不相信什么上帝和老天爷的,可是穿越到明末,尤其还是灵魂穿越这种高难度的技术活,让他不得不改变了这种想法。

PS:第一卷《穿越到明末》完毕,此后江楚寒的命运突发惊天巨变,家被官府抄没、各处产业被封、自己被洪承畴以反贼之名押赴刑场五马分尸想知dào

事情到底是怎样发展的吗?请看第二卷《奉旨肃官场》!

第051章 孔老三走运 顾眉儿遇救

(本章二合一,共六千余字。新的一周开始了,为了还能站在“历史小说新书人气榜”上,寒竹又死皮赖脸地在此求收藏和鲜花了,当然,能收到您的慷慨打赏,我会高兴得满地打滚的。呵呵!)

“嘿嘿,看来我们两还真是难兄难弟。”隔壁的刘泽清坐在地上叹了口气,“我被关进这里已经三天了,也没有过堂审案,也不知会怎么样。但是造反一罪,嘿嘿!不管怎么审,最后也都还是那个样。嘿嘿!”

“怎么说?”江楚寒努力使自己稍稍镇定了下来,脱口问道。

“造反嘛,还能怎么样。”刘泽清忽然冷笑了起来:“按我大明刑律,造反罪,行车裂之刑,抄家问斩,株连九族,恐怕这次是凶多吉少了,江公子,看来我们俩要开了咱们这大明朝两百年以来因造反罪被处死的头一遭。”

“车裂,抄家,株连九族!”江楚寒手脚一片冰凉,那么,此刻的江府,岂不是已经被抄家了?那么李东阳以及商铺掌柜伙计,府中的下人等人,岂不是要跟着自己一起被问罪?

好狠啊,好狠啊!江楚寒的牙齿咬的咯咯直响,夺了财产不要紧,还想要了我的命,徐文广,你好狠毒的心机。

此刻身陷大狱,也不知杨柳月会不会来救自己,江楚寒捏紧了拳头在脑中不断地思考着,五省总督,那又是个多大的官?杨柳月究竟能不能救自己,她此刻又在哪里?

只是在心里这样推敲着前后因果和各种关节要素,江楚寒越想心里越惊,天时地利人和,自己竟然连一条也沾不上边,至于那个下令抓自己和刘泽清的五省总督又是何人,江楚寒就连听也没听过。

江楚寒很清楚,刘泽清在这一场较量里,只是一具牺牲品,刘泽清本是一名局外人,只因为陷入了天地会与自己的这一场纷争,而面临着生死两难的境地。就连江楚寒,也为刘泽清深深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隔壁牢房忽然发出了一声浓浓的叹气声:“也不知dào

我家中的妻小怎么样了,刚纳了个妾侍也还没来得及好好宠幸,我刘泽清戎马半生,没有死在敌人手上,竟然要在自己人手里,我刘泽清实在是不甘心啊。”

刘泽清心中没有恨,只有深深的沮丧,江楚寒有些疑惑,轻轻地问道:“刘将军,那个五省总督,究竟是个什么官衔?”

“你竟然不知dào

五省总督是什么官衔?”刘泽清有些惊异,顿时捂着肚子哈哈笑了起来:“我大明每省设一所提督府,主管所分区域的一切钱粮、军事、治安等大事。五省总督就是这五省的老大,我们扬州府府台陈奇瑜陈大人、应天府府台丘瑜丘大人、应天指挥司孙传庭指挥使等也都得听他的呢。”

刘泽清缓缓地伸出一根手指,眼中忽然泛起一阵精光:“洪承畴还兼任兵部侍郎,五省总督说白了就是封疆大吏,官衔是从一品。江公子,看来咱们俩现在可是在劫难逃了。”

听完以后,江楚寒的心里已是彻底绝望了,才出虎口,又入狼窝,这次是真的完了。看来天地会对付自己是势在必得,连五省总督这种封疆大吏都请了出来,怪只怪自己挡了他们的道了。

江楚寒突然想到,那个狗日的洪承畴不就是《贰臣传》里的主角,华厦第一大汉奸么?死在这种人手里,心有不甘啊。

江楚寒忽然又想起了吴孟明,吴孟明说的一句话,江楚寒此刻深深地有些感触:这些人,为了自己的目的,绝对是不择手段的。

吴孟明恐怕也知dào

了自己被下大狱的消息了吧?江楚寒重重地躺倒在地,两旁稻草所发出的那一股刺鼻的霉味钻进了江楚寒鼻子里,江楚寒脸上忽然轻轻地泛起一丝苦笑,自己已成为了一颗弃子,对于弃子,就该落入被放qì

的命运,自己这次,看来是真的在劫难逃了。

只是眉儿的仇,自己这一辈子也没法再报了,江楚寒心里绝望地想着。

牢房里的气氛顿时陷入了一片安静,江楚寒就这样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任凭老鼠爬过自己的身上,江楚寒也没有动一下。江楚寒现在的心里,已经是完全绝望了。

等来生,来生,又不知自己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车裂,恐怕就是马车踏过自己的身体,将自己彻底踩碎吧,江楚寒不知dào

车裂的刑罚究竟是怎样的,但总好过凌迟,挨那三千六百刀,最后只剩下一副骨架要好的多。

这一场,自己是彻底的输了啊。这一场纷争,江楚寒是输的心服口服了,唯一有一点令江楚寒不甘心的,则是自己自从来到大明以来,自己的命运,就仿佛被人推着走一般,如若不尽lì

地去改变自己的命运,跳出那一个个给自己设下的圈套,江楚寒恐怕此刻早就死透了。

被人牵着鼻子走的命运,还真他娘的**。江楚寒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累了,他微微地闭上了眼睛,来生,但愿自己再也不要陷入这样的一场争斗里了,平平凡凡地活到老,有尊敬的长辈,相亲相爱的妻子,几个活蹦乱跳的孩子,一辈子也就知足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以后,远处的大牢里忽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江楚寒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也懒得坐起来,一个将死之人,又有什么好想的了?只怕想的再多,也没人再会来救自己了。

出现在关押着江楚寒大牢门口的,则是一名士兵打扮的模样,看着江楚寒的样子,那名士兵轻轻放下手中的一碗饭,敲了敲门,冲着躺在地上的江楚寒缓缓地叹了口气道:“来吃吧,好酒好肉和好菜,吃完这一顿以后,你们明天就该上路了,兄弟我在这里提前祝愿你们来世投一个好人家,不要再像这辈子似的遭这样的罪了。”

明天,还真是快啊。江楚寒在心里笑了笑,看来那帮人还真是巴不得自己快点死啊。这下,天地会的目的也就能达到了吧?自己一死,天地会就会彻底控zhì

原属于江家的财产店铺,然后再次通过种种手段,控zhì

栖霞城乃至整个江淮地区的商业贸易,将整个江南直到两淮地区的商业经济和农业贸易,彻底地掌握在自己手中。

在大明朝,商人的地位比其它朝代稍高,天地会的这种手段,颇有些像后世里的经济垄断政策,低买高卖,打压同行,哄抬物价,囤货居奇,最后受害的还是那些穷苦的老百姓。

利用这个时代物流不畅,信息不发达的先天缺陷,彻底扼制住了大明朝最为引以为豪的商业经济,在江楚寒看来,这种做法就如同卖国贼一般,只是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类似于《反垄断法》这种反对商品垄断的法律法规。

江楚寒能想到,当天地会这样做了以后,就会有一些大户纷纷群起而效仿,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咱们这个大明朝,离亡国也就真的不远了。

江楚寒想的有些头痛了,忽然自嘲一笑,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了?反正自己也都快要死了,历史的走势,最终还是没能被自己这个穿越人改变啊。

这时,隔壁的牢房忽然传来了刘泽清那浓重的叹息声:“江公子,咱们两个明天就要一起离开这人世了,我老刘不怕死,只是我老刘实在是想不明白,我老刘究竟为什么要死?又究竟为什么要死在这帮人的手里?”

江楚寒也深深地叹息了一声,什么话也没有多说,明天,就让它快点来临吧。然后,江楚寒又一次微微地闭上了眼睛,牢房里的气氛,又一次陷入了一片死寂当中。

黑夜,开始又一次悄悄地来临了。

******村里人都说孔老三交好运了(孔老三跟号称孔子的那个孔老二没半点关系,请各位看官别被这个名字误导了。),事实上,孔老三这几天的确是笑的嘴都合不上了。当然了,任谁碰上这门子事,谁都会笑的合不拢嘴,做梦都会笑醒,平白在山脚下捡了个大姑娘,虽然伤的有些重,但从模样上来看,居然还是一位绝色的俏娘子,这让瞎了一只眼,又长了满脸麻子的孔老三整日沉静在了一片幸福的梦里,做梦都会笑醒了。

本来孔老三以为,这辈子自己都说不上一个媳妇了。那可不是,谁家的姑娘会看上这么一个又丑又瞎的穷光蛋?就连孔老三家住的地方,至今都还是一片茅草房,如果碰上了下雨,整个屋子里就顿时成了一片水帘洞,滴滴答答地水珠落在地上,都能把整个家给淹了。

孔老三是个樵夫,平日里只能上山砍些柴火挑进城里换点铜板,本来就已经很穷了,居然还是个嗜赌如命的汉子,又有谁家的姑娘会喜欢孔老三这样的一个人?

自从在山脚下捡回了那个漂漂亮亮的大姑娘以后,孔老三整日里忙进忙出的,端茶送药地伺候着,虽然有些忙碌,可孔老三却混不觉得累,反而自得其乐,乐在其中,整日一抹微笑挂在嘴边,也不管是谁,逢人便笑,仿佛就像一下子年轻了十岁一般,连嘴里的那一口的大黄牙,都越发显得有些金光灿烂了。

那姑娘的伤很重,孔老三初见时,还以为这么美丽的一个俏婆娘就此就要香消玉殒了,可是当孔老三将那重伤的早已奄奄一息的姑娘家背回家悉心照料以后,不想的是,过了几天以后,那位姑娘竟然醒了!

这下可把孔老三乐的,连村口的赌坊这几天都没再看见过孔老三的身影,整日筹备着要给那位姑娘买点什么补补身子。

村里人都说那位姑娘一定是路上碰见了匪徒,双亲巨亡,否则又怎么会孤身一人重伤昏迷在不远处的青龙山山脚下呢?孔老三深以为然,这个满脸麻子的独眼龙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把这位漂漂亮亮的俏丫头给娶回家当老婆了,好不容易我孔老三时来运转,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说什么自然也不能轻易放过她的。不然我孔老三就真得打一辈子光棍了。

孔老三打定主意以后,天天扯着村里的那些妇女的袖子问东问西的,那些妇女自然也是添油加醋的跟着孔老三说一些追求姑娘家的门道,听到精彩处,孔老三总会猛地一拍大腿,翘起大拇指,直呼高明。

就在孔老三乐乐呵呵地满脑子里做着美梦的同时,那位姑娘家,突然醒来了!

当孔老三那张满是麻子的老脸落入那位姑娘的眼前时,着实把这位姑娘吓的不轻,还以为遇上了歹人,孔老三好说歹说,费劲了口舌,吐沫星子也不知dào

飞出去多少,这才使得那位姑娘终于安下了心来,好好地卧床养伤。

笑话,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好歹得卧床半年一年的,到那时候,还不对我孔老三感恩戴德,以身相许?站在家门口的孔老三咧开大嘴嘿嘿直笑,又开始白日做梦了。

当孔老三问起这位姑娘叫什么名字时,那位姑娘的眼里竟然闪过了一丝悲伤,缓缓地道:“我叫顾眉儿”

这个微小的细节自然被心怀鬼胎的孔老三看在眼里,这下,孔老三心里更加的辑定了,这位叫做眉儿的姑娘,咳,一定是双亲具亡,无家可归的可怜女孩儿了。

无家可归好啊,孔老三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要是放在平时,恐怕我孔老三替她提鞋都不够格呢,孔老三想到这里时,又开始侥幸了起来。

孔老三有色心没色胆,满脑子里净想着好事,家里平白无故添了个陌生的美娇娘,落在旁人眼里自然是香艳无比,大呼孔老三有福气,孔老三每晚抱着草席睡在外头,把个好端端的一张烂木头床让给了眉儿。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男女授受不亲,不趁着这个时候好好地表现一把,还待何时?

同时,孔老三也深知强扭的瓜不甜,所以每日尽心尽lì

地照顾着眉儿,好吃好喝的供着,倒也没什么大事发生。

可是就在第九天的时候,眉儿的一席话把孔老三的满腔热情立即熄灭的干干净净,犹如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把孔老三惊的当即呆在了原地。

那位叫眉儿的姑娘,竟然竟然有了夫家了而且还是栖霞城里的一员大户!

当眉儿恳求孔老三送她回去的时候,孔老三咬了咬牙,最终虽然是答yīng

了下来,但是孔老三的那一颗破碎的心,却怎么也平衡不起来。

“我就说么我早该知dào

的么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儿,又怎么会看上我这么个大麻子穷光蛋!”孔老三独自一人坐在村口的一块大石头上,咬着牙不甘心地想着。

“什么栖霞江府,什么大户,我孔老三就没听说过。”孔老三不甘心地想着,想着想着的便想岔了,事实上,孔老三除了平日里挑着满满的一堆柴火进城里去卖,除此之外,这么个山里头的汉子又哪里知dào

什么栖霞江家?

孔老三不甘心地想着,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去栖霞城里打听一番,万一栖霞城里要是真有个什么江府,对方万一又财大气粗,权势滔天,若是以后东窗事发了,还不让自己这样的小蚂蚁吃不了兜着走?再说,自己也不可能把眉儿关在家里关一辈子,栖霞城离村子又没多远,就算眉儿自己走路,那也能走回去啊。

打定了主意的孔老三,还真的瞒着眉儿悄悄地进了栖霞城,只是这么打听了一番,活活就把孔老三吓了个魂飞魄散。栖霞江府,就在前几日时,整个府邸被官府给抄了!男子发配流放,女子则沦为营妓,所有家产充公,主要犯人等则统统斩首示众!凡是与江府有关系的,一个都没落下!

传说中的株连九族?孔老三满脑子冷汗直流,当孔老三站在那所华丽的高墙大院门口时,只见江府那扇朱红色的大门早已被官府封了起来,冷冷清清的江府此刻显得有些破败不堪,昔日名耀整个栖霞城的江府竟然落得今日下场,实在是令人唏嘘。

孔老三站在江府门口看着眼前的这片有些破败的高墙大院,然后咬了咬牙,二话没说拔腿就走,飞一般的赶紧出了栖霞城,气喘吁吁地回到家中,告sù

了眉儿江府此刻的实情。

当孔老三满脸的大汗淋漓,结结巴巴地告sù

眉儿江府此刻的情景时,孔老三已经从心里打定了主意了,就算是会牵连到自己,自己也不能就这样把眉儿送交给官府。很明显,既然眉儿的夫家是栖霞江家,自然也算是家中女眷了,孔老三做不到因为怕牵连自己而将眉儿送交给官府,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眉儿沦为营妓,毁了她一辈子,孔老三做不到这样铁石心肠,打心眼里来说,孔老三其实也算是个好人。

孔老三都想好了,先让眉儿在自己家中躲上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以后,一切再慢慢的从长计议,可是当孔老三对着眉儿将栖霞江家这几日来所发生的巨变告sù

眉儿时,眉儿掩面大哭了半天以后,竟然还流着眼泪求着孔老三将自己送去官府,要与江府的家人们共存亡!

这就是传说中的殉夫么?孔老三咬着牙不住地想着,铁青着脸任由眉儿如何哭闹也死活不同意,并且孔老三也未对村里的任何人提过这些事。

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啊!孔老三虽然不知dào

江府究竟犯了什么样的大罪,但是若是对人说了出去,指不定会透露出风声,报给官府前来捉拿自己和眉儿,人心隔肚皮,总之还是小心点好。

这几天里,孔老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守在眉儿身边好说歹说,可是眉儿就如同长着一只榆木脑袋一般,死活不开窍,铁了心的要殉夫,虽然眉儿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但是孔老三的那一颗心却一直深深地悬着在,谁知dào

这个娇美的女孩子会不会趁着自己一个没留神,猛地一撞南墙魂归九泉了?

眉儿不知dào

江楚寒还活着,那天在青龙山上大家命悬一线时,眉儿一纵身跳下悬崖,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念头,只要一想起已经死去的江楚寒,眉儿满心伤痛,捂着被子哭的死去活来的,整日里茶饭不思,整个人都消瘦了许多。

眉儿整日整日地流着伤心的泪水,看得孔老三一阵钻心的疼。这个漂亮的女孩子,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够回心转意地和自己好好过日子哩?

就在孔老三整日担惊受怕,拎着一颗心怎么放也放不下的时候,哭的昏天黑地眼睛都快哭瞎了的眉儿,忽然有一天向孔老三提出了一个让孔老三根本无法拒绝的请求:“孔大哥,请你帮帮我,带我进城,我只想看看大家最后一眼。”

看着伤心失落的眉儿跪在自己面前苦苦地哀求着,孔老三满脸的惊恐,想了许久以后,孔老三最终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栖霞城衙门里,一个绝美的女子此刻正在和眼前的一个男人对持着。

只见那女子脸上一片寒冰,双眼爆fā

出一股冲天的怒意,显然已到了极限。那男人看起来约莫五十出头,半笑着坐在椅子上,可唇边却隐隐含着一丝冷冷的笑意。

那男人两鬓看起来也有些白了,全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威严,正一脸深意地看着一腔怒火已到了爆fā

边缘的杨柳月。

僵持了许久,杨柳月终于冷冷一笑,道:“洪大人,你可真是好大的威风啊,竟然敢带兵围了我这片小小的衙门,敢问洪大人,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PS:百度百科——洪承畴。先仕明,于崇祯年间,曾辑有《古今平定略》12册。于松山之败后降清,是明末叛臣之一,也是清朝定鼎中原的重臣。乾隆帝因洪承畴为叛明降清的人,列入《清史·贰臣传》,但因其功大,列于贰臣甲等。

第052章 杨柳月遭禁 洪承畴发威

杨柳月口中的洪大人,正是总督五省的兵部侍郎洪承畴,主管江淮五省一切兵马钱粮,军政大事,军事经济一把抓,权势如同封疆大吏,只要在五省地区,洪承畴完全可以一言定人生死,小小的县令,巴结还来不及,谁又怎么会没事触了他的霉头?

即便就是扬州府台陈奇瑜见了洪承畴也得恭恭敬敬地称一声洪大人,洪承畴的眉角不自觉地动了动,看着眼前的杨柳月,洪承畴的唇边忽然挂起一丝冷笑,既然来了,就说明我洪承畴压根就不怕得罪杨柳月背后那个人!

“栖霞城里,有人敢造反,你说我要不要来?”洪承畴冷冷一笑:“并且,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发生的,我倒要问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栖霞城里没人造反,一定是有一些小人散步谣言。”杨柳月也冷冷一笑:“洪大人又没有住在栖霞城里,哪里会那么清楚这里的事?”

“笑话!”洪承畴冷笑了一声,忽然沉下脸色,阴沉着道:“敢问杨小姐是这栖霞城的父母官么?一城大事还轮不到个女人来管!”

“你想怎么样?”杨柳月铁青着脸色道。

洪承畴忽然微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却带着一丝深深的嘲讽,落进杨柳月眼里,就如同一把匕首深深地扎进了她心里一般,痛彻心扉,洪承畴沉下脸色缓缓地道:“若是我一封折子告到皇上那去,谁也保不了你!”

“你有那个胆量么?”杨柳月忽然轻松了起来,浅笑着道:“洪大人,你可真是好大的官威啊,居然还管起了我们家的事来了。”

杨柳月那略带些许威胁的话语,落在洪承畴耳里不由得引起洪承畴一阵大笑:“笑话啊笑话,这天下是皇上的,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家了,你就不怕因此而株连九族么?”

说到这里,洪承畴忽然猛地站了起来,双眉中带着一股深深的嘲讽,也不管杨柳月脸上那急剧变幻的表情,洪承畴忽然向着门外大喝了一声:“来人!”

话音刚落,门外立即闪进了两名士兵,只见洪承畴脸上忽然浮现出一股深深的冷意,猛然喝道:“将栖霞城县令杨夫人立即请往内宅安歇!”

“你敢!!!”杨柳月一阵爆喝,额头上青筋凸起,不由的怒火中烧:“洪承畴,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软禁我?”

“软禁你又如何?”洪承畴丝毫不退让半步,冷笑着道:“一介女流之辈而已,还敢造反不成?本官没有追究你擅权逾越之罪,就已经给足了你爹面子了!”

说完以后,洪承畴继xù

冷笑着嘲讽道:“本官既然来了,就不怕得罪你!栖霞城是本官治下,本官追查犯人,拨乱反正,又何错之有?”

洪承畴一脸的大义凌然,落在杨柳月眼里却让杨柳月觉得无比恶心,洪承畴可不想管杨柳月怎么想,冷冷地对门口的那名士兵喝了一声:“还不快带杨夫人回去?”

“是!”那两名士兵杀气腾腾地大吼了一声,走上前来一左一右架住杨柳月的肩膀。

杨柳月狠狠地一甩手挣开束缚,冷笑着道:“不要忘了,总有些人你得罪不起。”

“本官忠于皇上,一身正气两袖清风,还会怕谁?”洪承畴一身正气,冷笑着道。

“好一个忠于皇上。”杨柳月被两名士兵押着转过身,脸上浮出了一丝深深的嘲讽:“你会后悔的,洪大人。”

“恕不远送。”洪承畴坐了下来,看着被押出去的杨柳月,洪承畴的脸上泛起一丝深深的嘲讽,顿了顿,忽然冲着门外又是轻轻地喝了一声:“来人啊。”

门口急急忙忙地跑进来一员士兵,只见洪承畴半闭着眼睛,缓缓地道:“宣我旨义,立即传令给应天府都指挥使孙传庭,刘泽清和那个姓江的合谋造反,此刻已在青龙山下安营扎寨,若是孙传庭五日内剿灭不了这伙反贼,我叫他人头不保。”

“是,谨遵总督大人之命。”那名士兵大喝一声,转身急忙跑了出去。

******真是麻烦,洪承畴微微冷笑起来,轻轻地道了一声:“你要本官做的事都办妥了,还不快进来?”

只见门外忽然闪进来一位眉清目秀的年轻书生,只见那书生走到洪承畴面前,恭敬地一俯首,微笑着道:“多谢洪大人帮忙了。”

“帮忙谈不上。”洪承畴微微一笑:“帮着厂公做事,就是帮皇上做事,贵会可得明白这个道理。”

“那是自然。”那书生打扮模样的年轻男子忽然笑了起来:“本会总舵主早已向厂公尽忠,在下做的这些事,也都是为了厂公的大业。”

只见那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一脸的微笑赫然跳入洪承畴的眼中,洪承畴闭紧嘴巴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如果此时江楚寒在场,一定会惊讶地叫出声来,眼前的这个男人,正是多日不见,当日在公堂上状告李二娘的酸秀才,钟一平!

洪承畴顺着钟一平的腰间望去,只见钟一平的腰间赫然系着一枚玉佩,那枚玉佩上,正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蛇”!那条“蛇”雕刻的极为精细,宛如就要飞起来一般,那枚玉佩浑身晶莹剔透,整块玉的玉身还微微地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微光。

洪承畴皱了皱眉,眼光从那枚玉佩中挪开,很显然,这块玉佩一定是一枚稀世珍宝,洪承畴自认辨宝无数,绝不会看走眼的。

洪承畴做为东厂厂公张彝宪的同盟,同时也很清楚,这枚玉佩,也绝不是仅仅只是一块宝贝那么简单!眼前这个正冲着自己微笑着的年轻人,正是天地会十二位长老其中之一的“蛇长老”!

天地会,上至王侯公卿,下至贩夫走卒,都有着天地会成员的身影,那是一张强dà

却又无形的网络,洪承畴很清楚,这个组织将会对厂公专权,起到多么巨大的作用。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眼下,为了厂公能够顺利地将锦衣卫牢牢控zhì

在自己手里,为了自己的将来能够权倾朝野,扶摇直上,洪承畴也不得不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客气一些。

洪承畴忽然微微一笑,缓缓地道:“为了厂公大人。”

钟一平也忽然笑了起来,眼中泛起一阵精光:“当然,为了厂公大人。”

两人对看了一眼,然后忽然不约而同地大笑了起来。

******杨柳月很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自己,被软禁了!

杨柳月现在气的已是七窍生烟,把房间里的东西砸的满地狼藉,仍然还不解恨,又随手抄起了一个花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呯地一声巨响,花瓶被狠狠地摔碎在了地上,四散飞射。

杨柳月脸上渐渐浮起一阵厉色,洪承畴啊洪承畴,你好大的胆子啊,不过一个小小的督师,就敢这么胆大妄为?什么总督五省,什么军政大权一把抓,在杨柳月眼里,这些都只是在放屁!

若是没有人在背后暗暗地替洪承畴撑腰,洪承畴自己还能有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软禁自己?

想来想去,杨柳月心里只有一个答案,那片朝堂,就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了!不知dào

爹,此刻究竟怎么样了。杨柳月想到这里,不禁浑身颤抖了一下。

对于洪承畴的突然到来,就连杨柳月心里也是大感意wài

,但是,对于洪承畴的忽然到来,杨柳月心里隐隐还有着一丝不安。

洪承畴为什么会突然间来到了栖霞城?并且只是将自己软禁了起来,洪承畴,究竟想要做什么?

一想到这里,杨柳月的心里就隐隐的有些不安,但是聪明如杨柳月,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明白,洪承畴究竟是要做什么?

PS:百度百科——张彝宪,明朝末年宦官,司礼太监。崇祯四年(1631)九月,令钩校户、工二部出入,署名“户工总理”,其权视外总督,内团营提督。彝宪按行两部,踞尚书上,命郎中以下谒见。管盔甲主事孙肇兴劾其勒边镇军器不发,被遣戍。主事金铉、周镳以谏斥去。工部尚书周士朴以不赴彝宪期,罢去。迫使工部尚书曹屡疏乞归。六年(1633)六月,请催逋赋1700万。七年(1634),又有朝觐官赍册之奏。九年(1636),守备南京。

第053章 厂卫相争烈 苏毅变态狂

现在的杨柳月满心里早已无法再顾及江楚寒和刘泽清等人的情况了,满脑子的精密盘算,一颗心思早已飞向了远方的那所繁华的京城里了,事实上,就连朝中的一些年老的重臣,也对杨柳月的精妙思维赞叹不已,不住地夸赞杨柳月是女中诸葛。

虽然当今皇上崇祯皇帝心思慎密,励精图治,可是厂卫之争却未曾停息过,而对于朝堂里发生的这一切,崇祯皇帝却似乎有意放纵一般,这才使得这场争斗终于越演越烈,几乎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境地了。

虽然当今东厂厂公张彝宪是自己提拔的嫡系,然而,崇祯皇帝因为上朝魏忠贤专权的阴影未散,所以屡屡将重yào

任务交给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去办,有意推助骆养性人前人后的总压着张彝宪一头,隐隐又有废除阉党干政的意思,在这片朝堂上,这早已是人尽皆知的秘密了。

而杨柳月背后的那股派系,则正是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的铁杆拥立者!

又是一天了,到现在起,已经是杨柳月被软禁的第三天了,这三天里,除了衙门里送饭菜的小厮,竟然一个人也见不着,事实上,熊文灿、金师爷等杨柳月的嫡系,早已给拒之门外,就算是想见杨柳月一面,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杨柳月左思右想,思索着远方的那片朝堂里究竟开始发生了怎样的腥风血雨,然而,消息透不进来,任凭杨柳月如何思索,如何推算,也是一点用也没有。

又过了一日,衙门里的士兵已开始撤走了,杨柳月悄悄地趴在那扇紧闭的大门上,再也听不见一丝动静,看来,软禁自己所在的这所院落的人,已经被下令撤离了,至于是何人下的命令,杨柳月只要一想起,就不禁一阵冷笑。

这么一对夫妻,到这一步已经是做到头了。杨柳月冷冷的想着。自从和苏毅做夫妻后,两人从来都是面和心不和,两人间的感情从没有好过,并且并且,做了这么久的夫妻了,苏毅和杨柳月,竟然从没有过一次同床共枕的经lì



非不愿,实不能为尔。苏毅,有暗疾!做为苏毅的夫人,杨柳月当然很清楚。

看来自己和苏毅的缘分,已经尽了。在自己被囚禁的这几天里,苏毅,竟然从没有来看过自己一眼!

月上枝头,空落落的院子里,依稀显得有些冷清,此时已经入秋了,按照原先的行程,算了算回京的日子也不远了,就算能关我这一时,那还能关我这一世么?等到回京的那一天,就是我俩夫妻缘尽之时!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打断了杨柳月的思绪,只听门上那道原本锁上的锁咯吱一声,杨柳月冷冷地望着来人。

只见那人身材不高,还有些臃肿,年纪大约在五旬左右,两鬓早已显得有些斑白,那人看着正冷冷地望着自己的杨柳月,手里还提着一只篮子和托盘,深深地叹了口气,将盛满了食物的托盘轻轻地放在了桌上,沉声道:“夫人,来吃吧。”

“你可终于知dào

来了。”杨柳月端坐在床头,一动也不动,冷冷地看着苏毅。

苏毅深深地吸了口气,摇了摇头,拿出食盘里的饭菜,夹着一口菜吃在嘴里,缓缓地说道:“你最爱吃的王记包子,和你最爱喝的竹叶青,快点来吃吧。”

“你不想解释点什么么?”杨柳月依旧没有动一下的意思。

“你想我说些什么?道歉?还是悔恨的话?”苏毅慢慢地转过脸望着杨柳月,面无表情地道:“你我夫妻缘分已尽,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何乐而不为。”

“你敢背叛我,背叛我爹!”杨柳月忽然间怒气勃发,头上的钗链直晃,“你可记得,是谁助你考上功名,博了个两榜出身?又是谁把你从翰林院那个苦地方弄出来,放了一任县令?可是,你竟然敢背叛我爹!”

“我当然没有忘记。”苏毅依然面无表情地道:“这几年,我对你还不够好么?要什么给什么,就连县令的实权,我都让给了你。”

“可是你竟然敢背叛我爹,投靠了温体仁、张彝宪**!整个朝堂谁不知dào

,温体仁、张彝宪和我爹已经到了势同水火的地步了。”杨柳月银牙紧要,一对牙齿咬的咯咯直响。

半晌以后,苏毅忽然悠悠地叹了口气:“女人家,操心那些个朝堂里的事做什么?一辈子也不可能当个父母官,不如安心地相夫教子,享享清福。”

这一句话深深地戳到了杨柳月的痛处了,杨柳月蹭地猛地站了起来,面含怒气:“女人当不了官又怎么了!女人就该天生享享清福相夫教子么?好,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等再见之时,我杨柳月定然不会对你手软!”

“到了明年,我就将进身御史院,走着瞧吧,东厂迟早会打败锦衣卫的,太监们日日夜夜陪侍在皇帝身边,论远近亲疏,崇祯皇帝的感情无疑偏向太监多一些,锦衣卫哪有战胜的道理?”苏毅忽然冷笑了起来,这副阴沉的冷笑脸映衬在苏毅那张富有喜感的脸上,却愈发显得不太对称。

“御史院!好,很好!”杨柳月冷笑了起来:“我倒要看一看,你这丧心病狂,丧尽天良的变态,最后的下场究竟会如何!”

“你说我是变态?呵呵,呵呵呵呵”苏毅忽然笑了起来,可是那笑声中,却透露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凉意。

“你说我是变态?哈哈,很好,很好!”苏毅忽然阴沉着脸,仿佛变了一个人似得,那红艳艳的嘴唇上因为兴奋就快要渗出血来了:“你说的没错,我自己都觉得,我就是个丧心病狂的变态。”

苏毅轻轻地关上门,然后冷笑着一步一步地走向杨柳月,杨柳月眼中毫无惧意,冷笑了一声道:“你想做什么?还敢杀了我不成?”

“我为什么要杀你?一日夫妻百日恩,好歹我苏毅也是读过书的人。”苏毅那张兴奋的胖脸上都快滴出血来了,阴沉着脸道:“我的好夫人,今天就给你看看我长久以来收藏的宝贝!”

随着一声尖叫,苏毅猛地一扯开被褥,打开木板床下的暗格,杨柳月险些眼前一黑就要昏了过去,心跳急剧加快,惊骇地指着苏毅,颤抖着身子哆哆嗦嗦地道:“你你你丧心病狂!!老天都不会容你的,苏毅!!”

只见出现在杨柳月眼前的,却是一具一具、形状清晰可见,大大小小不一的森森白骨!

那一只一只的白骨堆叠在里面,从外看去,不由得让人触目惊心,冷汗直流,杨柳月惊的早已是满脸大汗,实在是没想到,自己平日里睡的这张床下竟然有这么多死人的骨头!

只要一联想起平日里躺在这张床上枕着这些死人的白骨入眠,杨柳月忍不住胃里一顿翻江倒海,险些就要吐了出来!

那些累累的白骨阴森恐怖,大大小小不一的骨头随意地堆叠在那处暗格里,杨柳月心里忽然感到一阵后怕,惊恐地望着正一脸微笑的苏毅,不由的倒退了两步,满身的冷汗,只觉得眼前一黑,就快要昏了过去。

苏毅随手拿起一只长长的骨头,用欣赏般的神色观察了这具长长的骨头许久,然后淡淡地道:“这根骨头,我认识。她是江东一个农户人家的女儿,我把她买回来以后,卸下了她的这根大腿,剥皮抽筋了以后,永远地做为了我的珍藏之一存放在了这里,嗯!当初会买下她,也是因为她的腿无比美丽,你看,夫人,是不是很漂亮?”

PS:百度百科——厂卫之争。崇祯皇帝朱由检继位伊始,就是大力清除阉党。天启七年十一月,朱由检抓准时机铲除了魏忠贤及其羽翼,重新重用锦衣卫。因对外廷大臣不满,朱由检在清除魏忠贤为首的阉党后,又重用另一批宦官。给予宦官行使监军和提督京营大权。大批宦官被派往地方重镇,凌驾于地方督抚之上。甚至派宦官总理户、工二部,而将户、工部尚书搁置一旁,致使宦官权力日益膨胀,统治集团矛盾日益加剧。

原本还算井水不犯河水的锦衣卫和东厂,这些年不知不觉明争暗斗起来,东厂厂公张彝宪和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虽表面上一团和气,实jì

上二人相见恨不得掐死对方。崇祯皇帝深知权力平衡之道,居中而坐,对厂卫之间的斗争仿若不见,似乎更乐见其成,皇帝的态度也直接造成了厂卫的斗争越来越厉害。双方不相上下时,争的便只有圣宠了。

第054章 苏毅杀婴孩 楚寒赴刑场

“变态!你是变态!”杨柳月忽然哭了起来,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惊恐地望着正举着一根腿骨的苏毅尖叫道。

苏毅摇了摇头,似是一副不理解的样子,随手扔下那枚腿骨,又拿起一只头骨,笑意盈盈地望着那枚头骨,良久以后叹了口气:“她,是我的前妻,唉,小敏,如果你当初不跟人跑了,会跌进河里淹死么,悔不该啊,悔不该,说不定,现在你已经和我一起享清福了。”苏毅一脸深情地看着那枚头骨,眼中竟然流露出了一丝的暖意。

忽然,苏毅猛地将那枚头骨抱在怀中,恶狠狠地冲着正不断哭泣的杨柳月道:“这些都是我的宝贝,你们谁也别想抢走他!”

“变态,你就是个变态。”杨柳月想死的心都有了,蹲在角落里无力地抱着双臂,失声大哭。

“还想看看更加变态的东西了么?”苏毅叹了口气,将那枚头骨仔仔细细地放了进去,然后盖上被褥,“很多事我都不瞒着你,对不对?所以这件事,我也不会瞒着你。”

只见苏毅嘿嘿地冷笑一声,随手提起手中的篮子,那篮子仿佛动了一动,杨柳月惊恐地望着那只篮子,苏毅眼中忽然爆fā

出一种凌厉的精光,猛地从那篮子里抱住一个赤条条的婴孩,那婴儿乱伸着四肢嚎啕大哭起来,苏毅嘿嘿一阵冷笑,忽然从篮子冲摸出一枚剪子,转后转过头一脸兴奋地看着全身颤抖着的杨柳月:“从前,你知dào

一点点,但是,你绝对不知dào

那么多!我说过,我不瞒你,哈哈。”

苏毅忽然拿起那枚剪子,只听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传来,苏毅一脸兴奋满手是血,手下不停,那枚剪子在苏毅的手里已用的无比熟练,在烛火的映衬下,仿佛就如同地狱里的恶鬼一般,苏毅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只觉的腹中一股燥热传来,苏毅眼中的兴奋之色越来越浓,也不管那婴儿如何啼哭,手中的剪刀越来越快,越来越准!

那臃肿的身形印在墙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影子,忽然,那婴儿的啼哭之声戛然而止,仿佛那具婴儿在苏毅的手下已成了一件极其完美的艺术品!苏毅腹中的那股燥热越来越浓,苏毅忽然兴奋地大呼一声,只见印在墙上的那道长长的影子突然间手中啦起了一条长长的、却仍然还在不断抽绪蠕动的东西。

“完成了!”苏毅兴奋地大呼了一声,苏毅满手的鲜血,嘿嘿笑着举起手中的那根还在不断蠕动中的肠子,转眼望向杨柳月,微笑着道:“你看,它是不是很漂亮,很完美?”

恐惧地看着苏毅对那个婴儿进行开膛破肚,看见那只长长的、还在不断蠕动中的肠子,杨柳月的胃里只觉的一顿痉挛,再也忍不住那股恶味,猛地一张口吐了出来。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钻进了杨柳月的鼻子里,杨柳月全身不断颤抖着,无比恐惧地流着眼泪,内心早已是无比的悔恨,自己竟然跟这个恶魔同处了几年!一想起这些,杨柳月心跳的越来越快,泪水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阵凉意袭上杨柳月全身,杨柳月四肢冰凉,脸无人色地不断颤抖着!心中的那股恐惧已快到达了极限!

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好端端的婴儿被人开膛破肚,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杨柳月心灵深处的那一抹最深的灵魂,仿佛都被这触目惊心的一幕幕触动了!

“变态变态!!!”杨柳月流着眼泪,嘶声道,嗓子眼里就如同卡住了一块骨头,怎么叫也叫不出来。

苏毅腹中已越来越热,红着脸冷笑了一声道:“从前,你不也隐隐约约地知dào

一些么,只是,你为了你点可怜的权利,竟然还硬压下心里的恐惧,强迫自己和我继xù

做夫妻,我的夫人,这些可都是你自找的。”

看着一脸惨白,不断地抽泣着,已快昏倒了的杨柳月,苏毅只觉得腹部那股燥热已到达了顶峰,苏毅慢慢地收拾好那片狼藉,放在篮子里,又仔仔细细地擦净手上的血迹,然后一脸兴奋地向杨柳月走了上来。

“你你想做什么?”杨柳月惊惧地望着眼前的这个正向自己一步步走来的男人,那绝美的脸蛋上早已面无人色,一颗心儿早就碎了,面对犹如恶鬼一般的苏毅,杨柳月浑身颤抖的早已生不起一丝一毫抵抗的念头了。

忽然,只见苏毅邪邪地望着杨柳月一笑,看着软软地躺在地上,双眼无神的杨柳月,苏毅缓缓地转过身提起篮子就要往外走。苏毅缓缓地打开门,一股微凉的秋风吹在苏毅的身上,苏毅只觉得顿时精神一振舒爽。良久以后,苏毅转过头缓缓地对杨柳月说道:“天亮以后,江楚寒和刘泽清就得下地狱了。忘了那个江家小子吧,他挡住了太多人的脚步,是必须得死的。”

说完以后,苏毅随手将门反锁,大步地走了出去,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了满脸污秽的杨柳月蜷缩在地上浑身上下不住地颤抖着,恐惧地盯着不远处的那张床瑟瑟发抖。

一阵凉风吹过,许久以后,空荡荡的院子里忽然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天亮了”一缕微微的光顺着牢房墙壁上的小小的洞里钻了进来,江楚寒缓缓地从那一堆发霉的稻草堆里站了起来,天亮了。

天亮了,自己也该离开这人世了,江楚寒微微地想着。

我江楚寒不才,还惹了那么多人跟着我一起丢了性命,我江楚寒无以为报,唯有来生在报了。江楚寒叹了口气,江楚寒相信有来生,因为这一世,不就是江楚寒的来生了么?

江楚寒已能隐约听见远处的牢房深处,正传来一阵阵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并且,还有好几个人。

来催我命了么。江楚寒忽然脸上泛起一丝笑容。只是只是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良久以后,江楚寒微微地叹了口气,江楚寒不想认命,但是,自己即将就要被行那古代封建王朝里极其残酷的车裂之刑,被五马分尸,连尸首都不再完整。但是,不如此,又能怎样?

牢房的门忽然被打开,押着江楚寒和刘泽清就往外走,一边走只听押护着江楚寒的衙役微微地叹息着:“一路好走,冤有头债有主,别来缠哥们几个。”

出了县衙大牢后,门外早有两辆囚车等候着了,江楚寒坐上囚车后,选择了一个舒舒服服的姿势,开始游街了。

古代,对于菜市口执行死刑的犯人,必先会将犯人载在囚车里游街一番,名曰立威,也就是做给平民老百姓瞧的,起到一个震慑的作用。县衙大牢离栖霞城街区并不远,江楚寒坐在囚车上,微微地闭着眼睛,似乎很享shòu

这一切,耳边不断地传来人声,江楚寒已能想到,栖霞城的百姓看到自己这么个灰头土脸的犯人时,会是怎样的评论?

“看见没,别总跟邻家的王二虎玩,否则长大以后你也是跟他一个样。”一个大婶正拉着一名哭哭啼啼的小孩,指着坐在囚车上的江楚寒,狠狠地吓道。

这句话当然落进了江楚寒的耳里,对于这些无知的百姓,江楚寒忽然间心里升起一丝可怜,这些人,生活在社会的底层,听风便是雨,天地会那些人若真的垄断了整个江南的商业贸易,受苦的也只会是他们这样的平头老百姓。

对于这些平头老百姓,历朝的统治者给予的评价只有两个字:“愚民!”

所谓三人言成虎,当一个人整日生活在那种氛围里,自然也会产生那样的思想。所以,江楚寒只是在心里苦笑了一番,然后继xù

享shòu

这头一遭坐囚车的经lì

,自己都已是将死之人了,计较这些又有些什么用呢?

孔老三背着眉儿在人群中左窜右闪,四处寻找着江楚寒的身影,眉儿的伤势极重,而不像江楚寒那样,还可以勉强走动,从山崖上摔下来时就连眉儿的一条腿也摔断了,伤筋动骨一百天,眉儿又无法走动,孔老三只得背着眉儿赶了几十里地赶来了栖霞城,天不亮就启程了,孔老三背上背了个大活人,就算再强壮,来到栖霞城时也已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了。

第055章 分尸前一刻 圣旨突来临

栖霞城里,已经很久都无人被执行死刑了。

江楚寒和刘泽清被执行死刑,诺大的江府只是在短短的一夜内被抄家流放,不管认识不认识的,对此都只有深深的叹息,同时也暗暗警醒着自己,千万不能做一些伤天害理的违法事情,一定是那个风流成性的江少爷做了些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才会被官府一举拿下的!

不管认识不认识江楚寒的,不管平日里有恩无恩,都自发地聚集在道路两旁观看游街,这也是中国人的天性使然,喜欢看热闹,对被拉到菜市口砍头的犯人,自然也产生了浓浓的兴趣。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栖霞城里的一件大事了。

囚车继xù

缓缓地驶在这栖霞城大街上,就这样又游行了一个时辰左右,来缓缓地来到了菜市口。

菜市口是栖霞城里最热闹的地方,按照古代人的说法,也是阳气汇集之地,在菜市口对犯人执行死刑,一来阳气极重,不怕鬼神滋扰,二来也是人气汇聚之所,生气蓬勃,更不怕冤鬼索命了。

打开囚车,几个衙役模样的一把猛地将江楚寒和刘泽清从囚车上拉了下来,江楚寒深深地吸了口气,看着这片刑场,只见四周早已用白绫遮了起来,不远处,一个马夫还牵着五匹马,不断地抚摸着那五匹马的毛发。

“跪下!”一名衙役大喝一声,从后猛地一推江楚寒就要往刑场上走,江楚寒忽然笑了起来。

五马分尸,果然很给我面子啊。

“江楚寒!”坐在刑场上首的一位身着官袍的官员猛地发话:“江楚寒伙同刘泽清于青龙山集结反叛,罪该当诛,今按我大明律例,行使车裂之刑!”

那官员高声宣读了江楚寒的罪状,江楚寒看着那位官员,笑了笑:“苏大人,你的官服很适合你。”

宣读江楚寒罪状的,正是苏毅,只见苏毅铁青着脸色,面无表情地道:“江楚寒,亏本官看重你并邀请你加入棋社,没想到你居然胆敢造反!!”此时的苏毅一脸正气,大义凌然地说道,那声音如同滚滚惊雷一般落入在场看热闹的每一个人的耳里,顿时神情一紧。

平时那么惧内,被当成栖霞城最大的笑话看待的苏毅苏县令,此时竟然无比威风地站在刑场上,不禁令人侧目相看。

霎时间,整个场面立时安静了下来,纷纷朝着刑场看去,江楚寒和苏毅,两个栖霞城最响耳的话题人物,对于老百姓来说,只要有热闹看,就比什么都好。

“有没有造反,自有天知dào

!”江楚寒忽然双眼一紧,死死地盯着苏毅,“我江楚寒行的端坐的正,苏大人,小可在这里先预祝你升官发财了。”江楚寒鼻子里冷冷地一哼。

“本官代天子守牧一方,就是这栖霞城的父母官,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这样的反贼逍遥法外?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百姓遭受生灵涂炭,妻离子散的厄运?”苏毅冷笑一声,毫不示弱,猛地一拍桌子,大义凛然地喝道。

苏毅此话一出,立即博得满场喝彩,人群里还有人不住地叫着“苏青天”,此刻的苏毅与以往江楚寒所认识的那个猥琐的胖子,简直判若两人,一身正气地出现在栖霞城百姓的视野里,无疑为苏毅那良好的青天形象大大地增加了几分。

苏毅在心里暗暗一阵冷笑,自己,退居幕后太久了啊,不趁着这个时候在这么多栖霞城百姓的面前好好地表现一把,那还要留到什么时候?

做戏要做足,苏毅冷哼一声,心里早已准bèi

好了措辞,江楚寒却只是微微地笑了笑,转过头看着一脸豪迈的刘泽清,嘴角挂起一抹笑意,轻轻地问道:“刘将军,请问你怕死么?”

“笑话!”刘泽清剑眉一扬,冷哼了一声:“我老刘才不怕死呢,只是我老刘在临死前就想问一问这位县令,我老刘究竟什么时候造反了?”

“证据确凿还敢狡辩?”苏毅忽然一声爆喝,额头上青筋凸起:“来人啊!将反贼刘泽清重打三十大板!”

“来吧来吧!我老刘跟着孙大将军戎马半生,就算是刀子架在我脖子上,我老刘的眉头也不会皱一下!”刘泽清哈哈大笑起来,撅起屁股大吼道:“来啊来啊,下手狠一点,我要是吭一声,我老刘就是个娘们!”

苏毅顿时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被刘泽清这样一闹,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顿时气结着愣在那里。

“好!刘将军真是条汉子!”江楚寒哈哈一笑,抬起头看了看天,这无穷无忌的苍穹似乎显得有些灰暗,江楚寒微微地闭上眼睛半晌。

这天很蓝,这空气,也很清新呢。忽然,一滴冰凉的东西轻轻地漂落在了江楚寒的脸上。

“这是什么东西?”江楚寒微微地睁开了眼。

“下雪了!竟然下雪了!”人群里忽然爆fā

出一阵惊叫,顿时引起一阵骚动!

“怎么会突然下起雪?”人群中的百姓惊讶地看着天空中不断飘落的雪花,只见那雪越下越大,转眼间已如同鹅毛一般疯狂地飘落在了地上,刚入秋的天气,又怎么会忽然下起雪来了?

“下雪了”江楚寒微微想着,脸上浮起一丝轻轻的笑容,“好像窦娥在遭受无辜陷害,被受贿的贪官判处死刑的时候也出现了这一幕,这就是传说中的含冤待雪么?”

“一定是有冤气!这就是传说中的含怨待雪啊!”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忽然惊叫了起来,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邢台上正准bèi

引颈就戮的江楚寒和刘泽清。这一声惊叫顿时引来了一阵更强烈的骚乱。

这个天气就下起了鹅毛大雪,实在是不同寻常,而此刻这满天飘零的大雪已越下越大,只是没过一会,地上已渐渐地结起了一片银白色的薄雪!

眼看着场面顿时失控,苏毅又气又急,时辰显然还未到来,苏毅也管不得这么许多了,猛地将桌案上的牙牌一抽,向着两边行刑的衙役大吼一声道:“来人啊,立即对犯人行车裂之刑!”

“是!”几名衙役大吼了一声,杀气腾腾地走上前来,猛地用力捉住江楚寒的双腿双脚,将四肢和脑袋上套上绳子,连在马脖子上,江楚寒躺在地上哈哈大笑了一声,转眼望向刘泽清,大叫了一声:“刘将军,我江楚寒先走一步了!”

“江公子一路走好,我老刘随后就来,哈哈哈哈!!”刘泽清猛地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行刑!”眼看着雪越下越大,场面立时有些失控,苏毅心里急躁无比,今天要是出了什么岔子,自己在洪承畴面前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江楚寒不死,自己就得死!

那五匹奔腾的烈马鼻子里发出了一阵急躁的声音,马蹄儿不住地踏着地,显然已经是急躁无比了!

“行刑,行刑!”一名衙役大喝了一声,牵着马的马夫得令以后,猛地用力挥动起鞭子狠狠地抽向马背,那五匹马儿猛地吃痛,立即嘶鸣一声,迈开马蹄就要狂奔!江楚寒全身的关节猛地作响,顿时整个身体都要被这股怪力拉的四分五裂了!

雪下的已越来越大,苏毅站在雪中冷冷地看着正在受刑的江楚寒,那一股浓浓的狠厉之色跃然入脸!

去死吧!江楚寒!你的命就是我的进身之宝!

“少爷!”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夹杂着哭腔的女声。

“眉儿?”江楚寒忍着被撕开的那一股钻心的剧痛,猛地惊喜地叫道:“眉儿是你么!眉儿你没死?”

只见不远处,一个满脸惊恐的汉子背上正背着一名正留着满脸的泪水的女孩儿,那个女孩,赫然正是昔日江府主事,江楚寒那即将过门的未婚妻子顾眉儿!

苏毅可不管法场上忽然出现的顾眉儿,恶狠狠地看着即将被扯的四分五裂的江楚寒,忽然,就在这时,远方忽然传来了一阵阵杂乱的马蹄声,紧接着,远远的一声高喝赫然传入苏毅的耳里,惊得苏毅脸色顿时一阵煞白:“圣旨在此!马下留人!”

“圣旨?”苏毅心中一惊险些跌倒在地,猛然间反应过来,紧咬着那发白的嘴唇,沉下脸向着那愣在那里的马夫急忙喝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行刑!!”

“啊。是!”那马夫呆了一呆,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手中的鞭子高高扬起,正待落下,忽然,几声清脆的箭响猛地传来,绑在江楚寒四肢上的绳子赫然断开!那些马儿猛地脱缰,立时朝着四周的人群不断地冲了过去!

“完了。完了!”苏毅脸色一阵惨白,猛地跌坐在椅子上,只听又一阵急促的弓响,那几匹马儿忽然嘶鸣一声倒在地上,那几发箭矢无比精准地射在了马脖子上!放眼望去,那些箭杆竟然一支支全都是比成人拇指还粗的巨箭!这是只有用箭高手才使用得了的破甲箭。

第056章 大军控栖霞 密奏进京城

只见远处马蹄声大作,满地的雪花飘扬而起,大约一百余骑骑兵威风凛凛地骑着马飞一般冲进了法场,只见孙传庭全身身披重甲,手持一张四石巨弓一马当先,紧跟其后的大明锦衣卫佥事吴孟明猛地一勒马缰,高举皇榜冲着脸色惨白的苏毅大喝一声道:“圣旨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江楚寒与刘泽清二人其罪不实,当场释fàng

。此案干系重大,现着令扬州府府台陈奇瑜重新彻查此案,钦此!!!”

“怎么会有圣旨?为什么会有圣旨?”苏毅猛地惊叫起来,浑身止不住一阵颤抖!

“苏县令,还不快接旨!难道你想造反不成?”骑在马上的吴孟明高举手中的皇榜,猛地勃然大怒道。

“微微臣不敢。微臣接旨!”苏毅两眼呆滞,忽然间只觉得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地上我,完了!

******“为什么会有圣旨?”江楚寒伏在地上不住地惊道,忍着混身上下那一阵钻心的疼痛,自己的整副身体险些就被五马分尸了!如果,如果吴孟明和孙传庭再来迟一步,江楚寒的身体恐怕此刻早已被大卸八块了!

整个身体被硬生生的扯开那种血腥的场面,江楚寒此刻已是想也不敢去想了!

“少爷!少爷!”眉儿哭的满脸泪水,拼命用力从满脸震惊中的孔老三背上挣脱出来,在地上拼命地用手爬向江楚寒身边。

“眉儿??眉儿你竟然没死?!”江楚寒欣喜若狂地叫了起来,“我还以为你死了!!”

江楚寒惊喜地叫着,用尽全身力qì

朝着满脸泪水的眉儿慢慢地爬了过去,只见眉儿满脸泪水横流,努力地伸出小手,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再也不要松开

苏毅浑身颤抖着跪在地上,那满是肥肉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吴孟明威风凛凛地骑在马上,望着跪在地上的苏毅,鼻子里冷冷一哼,反手又拿出一张文书,看了跪在地上发抖的苏毅一眼,大声念道:“传吏部令,立即撤去栖霞县令苏毅一切职务,等待候审!”

“撤职查办?!”苏毅猛地一惊,抬起头来,只见吴孟明正满脸的冷意地望着自己,苏毅不禁一股凉意袭上整个后背,猛地惊呼起来:“凭什么将我撤职查办?我犯了什么罪?”

“一会便知!”吴孟明收起文书,大喝道:“来人啊,取下苏毅的乌纱帽,随我来,立即前往栖霞城县衙!”

“是!”那一百余骑骑在马上杀声整天,震的苏毅不禁又是一阵心惊,吴孟明再也不看苏毅一眼,纵马驰骋,就要冲向栖霞城县衙!

好半晌,跪在雪地里的苏毅脸上慢慢地浮起一丝冰凉的寒意。想动我?我的后台,可是东厂厂公!

“大人!大人!”一个押差模样的小厮惊慌地跑了过来,看见自家大人跪在雪地里,显然还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惊慌地喊道:“大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刚缓过神来的苏毅心脏又是一阵剧烈的跳动,猛地抓住那名小厮,眼角泛起一股浓烈的寒意,紧张地追问道。

那押差猛地被苏毅抓住衣角,脸色巨变,在苏毅不住地追问下,那名小厮惨败着脸,结结巴巴地指着城墙的方向,紧张地大呼起来:“苏大人,不好了!应天府卫的军队把咱们栖霞城给围起来啦!”

“什么?围起来了!”苏毅惊叫一声,失落地跌倒在地,好半晌,苏毅拼命地晃动着他那满身的肥肉,迅速地从雪地里站了起来,头顶着那满天的鹅毛大雪,飞一般地向着城墙的方向跑去。

“喂!大人!”那押差慌慌张张地喊了一声,见自家大人疯子一般地跑向了城墙,那押差呆了一呆,这才猛然惊醒,追着苏毅的背影不住地喊到:“苏大人,等等我,等等我啊!”

苏毅两耳里完全听不见任何的喊声,慌慌张张地跑向城墙,当苏毅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终于登上栖霞城那所高高的城墙时,落在苏毅眼前的,则是数不清的满天黑甲!栖霞城脚下,满天的旌旗飘展迎风抖动,一对一对的步兵排列着整齐的队伍,正杀气凛凛地结起了方阵,遮天蔽日,一眼望去竟然看不到头!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有军队?为什么会有圣旨?”苏毅发了疯似得狂揪着自己的头发,一身官服已经扭曲的完全不成样子,苏毅赤红着双眼,如同疯子一般到处四处蹦跳着,过了好一会,苏毅悲哀地长呼一声,终于双腿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我苏毅,大势去矣!

******要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连江楚寒和刘泽清本人也不知dào

怎么回事,刘泽清死里逃生,戴着那一副重重的枷锁望着孙大将军直勾勾地傻笑,孙传庭则一脸怨气,忍不住想要抽上刘泽清几鞭子,最终,孙传庭还是笑了一笑,一跃下马,走上前去给了刘泽清一个深深的熊抱!

忽然,随着一声尖锐的惊叫声,栖霞城四处城门大开,孙传庭麾下所率领的应天府卫的士兵已然冲进了栖霞城,迅速控zhì

了栖霞城内的一切交通要道和各处城防要点。而此时,五省总督洪承畴正端坐在怡红楼里惬意地喝着小酒听着小曲,忍不住轻轻地唱上两段。酒过三巡,洪承畴摇晃着他那有些沉重的脑袋一把拉过那名唱着小曲儿的歌妓,顶着全身火热一双大手在那歌妓的身上四处乱摸。

冷不防一名士兵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大声惊叫道:“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顿时如一盆凉水浇到脚,洪承畴忍不住那浑身的怒气,猛地将那歌妓往地上一推,站起身来,满脸的怒火。

“不好了不好了,造反了,孙传庭这是要造反了!孙传庭的军队进城了!”

“孙传庭造反了?”洪承畴顿时心里一惊,倘若孙传庭真的造反了,自己此刻身陷栖霞城里,怎么逃的出去?

洪承畴又惊又怒,原地踌躇了几步,忽然捏紧拳头,只见洪承畴脸色一沉,猛地喝到:“我们走!我们现在就去见孙传庭!不管是死是活,我洪承畴也绝不做那缩头乌龟!”

“是!”那士兵紧张地大吼一声,随着洪承畴的身影急急地奔出了怡红楼。

******锦衣卫佥事,大明朝第二号特务头子吴孟明的一封不轻不缓的文书折子,经过八百里加急终于放在了某一人的案头上,再经由一些隐秘的渠道,最终很快落入了咱们这位中国历史上最具传奇性的悲剧皇帝,大明朝崇祯皇帝朱由检的手里。

这位事必躬亲的皇帝微微地闭着眼睛,手里不断地上下掂量着,仔细地思索着些什么。

过了好半晌,崇祯终于缓缓地睁开眼睛,心中已然有了计较,自言自语地地道:“这乱子,看来不理理不成了啊,天地会?有意思,看来这一定是骆养性的人递来的吧?”

崇祯闭上眼睛,手中握着的玉斧轻轻地敲击在玉案上,不住地思索着。江楚寒这两个大字,同时也落入了吴孟明的那封折子里,嗯东厂最近看起来似乎有些心急了啊

时间飞速地流逝着,崇祯手中的玉斧也不断地轻轻敲击着玉案,自己当初扶起杨嗣昌来,就是为了平衡朝中的温体仁等旧吏,温体仁是三朝元老,树大根深,治天下,可少不了温体仁这位**湖啊,就连崇祯皇帝心里,也自觉不可以动之的。

先不说东厂厂公张彝宪如何作想,温体仁俨然已人前人后的支持张彝宪,关于厂卫之争,朝中的百官们早已分成了两股不同的立场,一股以温体仁为首,支持东厂张彝宪。另一股以杨嗣昌为首,支持锦衣卫骆养性。不管立场如何,不管朝中如何分成派系,说来说去,最后为的不都还是我们老朱家的事么。

所以,聪明如崇祯皇帝,对于目前朝堂中的景象,还是乐于其见的。

PS:百度百科——崇祯。明思宗朱由检,1627年-1644年在位,年号崇祯。即位后大力铲除阉党,并六下罪己诏,是位年轻有为的皇帝。崇祯即位时,正直国家内忧外患之际,内有黄土高原上百万农民造反大军,外有满洲铁骑,虎视眈眈,山河冷落,烽烟四起。

崇祯在煤山自缢前留下血书给李自成:“只要不去伤害百姓,任由你们分割尸身。”崇祯的一生可以说充满了悲剧色彩,他拥有极强的政治手腕,心思缜密,果duàn

干练,并且精力充沛,几乎拥有历史上所有明君的特征。崇祯的是非功过充满争议,是中国历史上最具悲剧色彩的皇帝之一,“无力回天”这四个字,可以概括崇祯的一生。

第057章 帝王平衡术 阁老心内暖

“嗯!不能让温体仁这位三朝老臣心寒,但也不能让张彝宪那么出风头”想到这里,崇祯的心忽然软了一软,温体仁今年都已经六十多岁高龄了,还被自己复起为相,按照正常来说,这个年纪的人,大半截身子已经埋进黄土里,早该颐养天年了。

但是,朝中的百官们,除了温体仁,目前又实在无人可以当的起这首辅之职!

想到这里,崇祯微微地沉吟了一番,半晌以后,冲着正站在门外候着的曹化淳唤了一声:“去,立即去将杨阁老宣进宫里,一盏茶的功夫,朕就要见到他。”

“遵旨!”隐藏在阴暗角落里的大太监曹化淳满脸谄笑地向崇祯微微地一弯腰,快步地走了出去。

尚书府的杨嗣昌正在练习着书法,就在这时,宫中大内总管曹化淳到了,并向着杨嗣昌宣读了崇祯皇帝立即让杨嗣昌入宫觐见的旨义。

得到崇祯皇帝宣旨觐见的杨嗣昌连忙换上一身紫色的官服,随着曹化淳一起急急忙忙的前往乾清宫。杨嗣昌外形长的比较粗犷,看起来孔武有力,而事实上,若不是当初温体仁的极力推荐,恐怕杨嗣昌到现在也只是一名户部郎中!而不是现在那位权倾朝野的东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

崇祯时期的乾清宫很大,这座雄伟的内朝宫殿修建于永乐十二年,殿基与交泰、坤宁二殿连成一片,殿阔九间,进深五间,丹陛露台汉白玉台基上是高大巍峨的两层大殿,四周是成双成对的铜鹤、龟、鼎等装饰。

宫殿分明间和暖阁,明间有金台,台上是一把金漆坐椅,坐椅之前,摆放着一张宽大厚实的几案。宝座正后方,则是挂着一张写着“敬天法祖”四个大字的匾额。这匾额是崇祯元年时换上的,端庄大气,苍劲有力。这是当时的司礼太监高时明所写,内书堂出身的太监果然很有两把涮子,字写的很好。匾额两边的楹联却是崇祯御笔,一边是“人心惟危,道心唯微。”另一边则是“惟精惟一,允执厥中。”

乾清宫是崇祯日常办公和召见大臣及内监的地方。等候在宫外的杨嗣昌得到了宣旨后,低着头急步走到崇祯面前,倒头一拜,连嗑三个响头,山呼万岁!

崇祯满yì

地看着自己当初提拨起来的杨嗣昌,平时,崇祯每每自比伯乐,而将杨嗣昌比作为千里马,事实上,当杨嗣昌走马上任兵部尚书后,用“四正六隅”、“十面之网”之策镇压农民起义军,战功便已然卓著斐然,在最初的时候,朝中百官见崇祯把一名不懂军务的人升任兵部尚书时,还颇有愤言,弹劾杨嗣昌的折子是一本接着一本,如同雪花一般整天堆满了崇祯皇帝的案头。然而,崇祯对杨嗣昌的态度却依然是一如既往的支持,根本无视百官的意见,这其中自然也有老道圆滑的大臣温体仁的功劳。

果然,杨嗣昌并没有让崇祯失望,上任兵部尚书后亲往西北监军,当西北大捷的消息接连不断的传回京里时,当时的崇祯皇帝只是大笑了两声:“文弱果然没有令朕失望啊!”然后一时兴起,摆开文房四宝,大笔一挥,即兴而起,一挥而就在纸上书下了“武德兼备”四个精美的大字,泼墨而就后,立即盖上了玺印立即送往西北大营封赏给了杨嗣昌。

当西北大捷的消息又再一次不断传入京里的时候,朝中的那些本来还颇有愤言的大臣们,顿时一个个的闭上了嘴巴,在也没有人敢说杨嗣昌半个不字了。再然后,这位兵部尚书又一次次的建立了不朽的军功,直至今时今日官居一品,掌领天下兵马!动一动手指则风云变幻,登高一呼则千万人响应的杨嗣昌杨尚书!

官居一品的兵部尚书杨嗣昌,就如同二十一世纪的军委主席,而其东阁大学士之位则相当于后世的中央政治局常委,足已称得是上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了,就连今日已历三朝的首辅温体仁,也不得不给上七分颜色。这一切,也离不开崇祯的大力支持,而杨嗣昌对此也是心知肚明,对崇祯也是感恩戴德,心里也没来不敢有过一丝的逾越。

在崇祯看来,杨嗣昌,才是他们老朱家最忠心的家人,这样的人,才用的最舒心!

见杨嗣昌一脸恭敬地跪在自己脚下,崇祯的眼中忽然泛着一股柔和的光芒,微微地道:“起来吧。”

“谢陛下。”杨嗣昌应了一身,站了起来,恭敬地立在一旁。

“这封折子,你拿去看看。”崇祯随手拿起一本折子,杨嗣昌恭敬地接过崇祯手中的折子,只是刚打开一看,顿时就吓得的魂飞魄散,苍白着脸色急忙跪了下来,颤抖着呼道:“微臣不敢!微臣不敢啊!!”

“文弱,起来说话。”崇祯和颜悦色地道了一声,文弱,是杨嗣昌的表字,眼见崇祯亲切地唤起了自己的表字,杨嗣昌心里忽然有些暖洋洋的,见崇祯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这才有些惶恐地站了起来。

对于崇祯,杨嗣昌心里是绝不敢生出一丝一毫的不敬的,崇祯,就如同自己内心里的那道雷池,就算给上自己天大的胆子,杨嗣昌也不敢做出任何让崇祯震怒的举动来。

“朕记得,你有一个女儿,是吧?”崇祯闭上眼睛,缓缓地道。

“是!小女柳月,本是堂兄的女儿,前些年她双亲俱亡后,微臣才收养了她。”杨嗣昌口中称的,正是早已下嫁给了苏毅做夫人的杨柳月。

“嗯。”崇祯点了点头,半晌以后,才缓缓地说道:“文弱,你的那位女婿,你觉得,朕又应该如何处理他?”

正题来了,杨嗣昌心里一紧,咬了咬牙,一俯身连忙表态道:“我那位女婿做下了这样的事情,微臣也一定不会让他继xù

逍遥法外的!”

“虐杀婴童?勾结民间不法商帮垄断江南的正常贸易,暗中搜集财务送与东厂?”崇祯仔仔细细地又一次打开吴孟明所呈上来的那封文书折子,只见那封折子上满是诉控,然而,一切的矛头,却全是奔着东厂厂公张彝宪去的,崇祯的脸不由拉的老长。

只要一想起东厂,自己亲手毁了又重建的特权监察机构,崇祯的心里就会没由来的一阵不舒服。忍不住重重地放下折子,崇祯的语气里已经不由的含着几分隐隐的意味了。

“文弱。”崇祯皇帝端坐在龙椅上,淡淡地说道,杨嗣昌的头不由的俯的更低了。只听崇祯的话猛然间传进杨嗣昌的耳朵里:“这件事,就交由锦衣卫和应天府去做吧,你就不用再管了。另外,江南现在恐怕也到了该治一治的时候了。”

杨嗣昌一听立即紧绷着神情,咬着牙急忙请命道:“微臣愿前往江南,杀一杀这江南官场的风气!肃清吏治,替皇上分忧!”

杨嗣昌又气又恼,自己的那位女婿,竟然敢背着自己胳膊肘子向外拐,投靠了东厂及温体仁**,整个朝廷谁不知dào

,自己与东厂**的人早已势同水火,眼下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想到这里,杨嗣昌不由得攥紧了双拳,双眼爆fā

出一股浓烈的杀意,苏毅,嘿嘿,自己的那位好“女婿”,这是在找死啊!改换门庭这种事,自古以来都是只有必死的下场!

“眼下也顾不得柳月了。”杨嗣昌暗暗地想着,若不是自家也牵扯进了厂卫之争的浑水里,杨嗣昌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自愿请命去江南的做那吃力不讨好的活,动一动江南,就如同撼动了大明朝的半个根基,要知dào

,朝里的百官,几乎有一大半,都是来自江南或有产业在江南的!

江南之地,比起大明朝各个地方的文风尤其旺盛,门生旧吏,血缘亲族,能在江南这片肥脂肥膏,遍地花红酒绿的花花世界做官,谁没几个人在朝里?又有几个人没个后台?这一遭,那等于得罪了整个朝中百官,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若非眼下自己也牵扯进了那趟浑水里,就算是拿刀子架在杨嗣昌的脖子上,杨嗣昌也是绝对不愿去做的!

PS:百度百科——曹化淳,字如,号止虚子,家境寒微,十二三岁左右入宫,诗文书画,无一不精,深受司礼太监王安赏识。后入信王府陪侍五皇孙朱由检,极受宠信。朱由检继位后,曹化淳负责处理魏忠贤时的冤案,平反昭雪两千余件。曹化淳与东林党交好,且为人忠厚,并没有其他恶迹,竟然也遭到文人的污蔑,蒙“开城纵贼”之冤。他终于体会到了文人的无耻,感受到了被他排斥的魏忠贤的无奈。遂作诗:“报国愚忠罔顾身,无端造诬自何人?家居六载还遭谤,并信从前使不真。”以抒怀。

第058章 吴孟明擒凶 杨柳月获救

“这趟差事,就不用文弱去办了。”崇祯又一次微微地闭上了眼睛:“朕还需yào

文弱为大明出力呢!”

“遵旨!”杨嗣昌微微一惊,忽然,又一股浓浓地暖意袭上了杨嗣昌的心头,皇上,这是在保护自己啊。

杨嗣昌心里有些感动,悄悄地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轻声道:“那么,陛下,谁又可以去办这趟差事呢?”

崇祯那有些清瘦的脸庞忽然泛起一丝笑容:“人选朕已有定夺了,文弱就无需再问了,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文弱就先退下吧。”

“是!”杨嗣昌轻轻地应了一声,悄然退下,出了乾清宫。回头仰望了乾清宫一眼,一股深深的疑虑袭上心头,那黝黑的脸庞上忽然双眉紧皱:“究竟让谁去办这趟差事?这个人,必须得无任何根基,而且还得是一名两袖清风的铁吏”

杨嗣昌皱着眉在心里将朝中的大臣们左思右想想了个遍,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良久以后索性放下心里的那块大石,迈开大步,昂首向着皇城外的方向走了去。

******当吴孟明带着杀气腾腾的士兵冲进栖霞城县衙,发xiàn

被关押着的杨柳月的时候,只见杨柳月早已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双眼呆滞浑浊,浑身上下不住地颤抖着,满身的污秽,房间四处还透露着一股异常刺鼻的酸味。杨柳月整个人如同疯了一般,口中不住地念着些什么,显然受到了什么强烈的惊吓。

吴孟明铁青着脸走到满脸惊骇趴在地上如同发疯一般的杨柳月面前,轻声地道:“锦衣卫指挥佥事吴孟明来迟一步,请杨小姐恕罪!”

“你不要你不要碰我!”杨柳月那一双美丽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忽然猛地爆fā

出一阵尖叫,发了疯似的冲向拐角,两手抱着身躯不住地颤抖着。

吴孟明铁青着脸看着惊慌失措的杨柳月,很显然,杨柳月似乎在被囚禁时的期间里受到了什么惊吓,整个人都变得疯疯癫癫的,吴孟明立即令人将杨柳月救出这里,另寻一处僻静之地好生歇养。那几个士兵费了好半天的力qì

,才终于控zhì

住了如同疯婆子一般的杨柳月,迅速救杨柳月出了栖霞城县衙。

吴孟明冷冷地站在床头,忽然双眼爆fā

出一阵精光,猛地掀开被褥,顿时,一具具森森的白骨映入众人的眼前,不由得让在场的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哼!”眼见物证已然找到,吴孟明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猛地冷声喝到:“物证在此,立即捉拿苏毅问案!”

“是!”众士兵猛然间爆fā

出一声大喝,转而杀气腾腾的又奔出了栖霞城县衙。

栖霞城里此刻早已乱成了一团,满大街的兵士守卫巡逻,城外又军队云集,将好端端的一座栖霞城如同铁桶般包围了起来,栖霞城县衙被查了个底朝天,此刻的栖霞城人心惶惶,场面一时开始极度混乱起来。

在这大雪纷飞的怪异天气里,孙传庭所率领的应天府卫的士兵迅速控zhì

了栖霞城一切的街道角落,商户店铺,满城的人喊马嘶,铁蹄声不绝于耳。兵分几路,在守住各个要道接街口、城防机关等要处后,吴孟明立即对孙传庭下令,栖霞城里每户人家都要挨家挨户的搜查,一定要找出徐文广和钟一平这两个天地会的长老!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按照吴孟明的想法,徐文广和钟一平两个人,一定就在栖霞城里!现在整个栖霞城被围的水泄不通,吴孟明有自信,就算是一只鸟儿,也别想飞出栖霞城!

同时,吴孟明也非常明白,天地会这个隐藏在地下的组织,想要彻底的剿灭,何其困难。所谓上了船是贼,下了船就是良民,衣服一换谁也不知dào

究竟是谁,所以,吴孟明非常清楚,只有抓住了徐文广和钟一平这两名长老,才能顺利地拿到天地会的花名册,一举打灭东厂**的熊熊烈火,为锦衣卫骆指挥使除去东厂**在民间潜藏的这股最大的威胁!

打击东厂一干党朋死敌,就是吴孟明潜入栖霞城那么久以来的真zhèng

目的。

在那些恶狠狠的士兵抓住正跪在地上傻傻发呆中的苏毅的时候,那些士兵只看见苏毅正浑身发抖地坐在地上一会哭一会笑,如同疯子一般又滚又跳。那些个大头兵可不管究竟是谁,当兵吃晌,孙将军下命令了,二话不说立即将苏毅扑到在地,五花大绑的捆了起来。

事实上,早在孙传庭按照洪承畴的命令,前往青龙山捉拿刘泽清之前,吴孟明就已找上了孙传庭,并安排了这一系列的计划。只是圣旨一直迟迟未到。直到江楚寒和刘泽清两人要被处死之时,吴孟明这才急急忙忙的与孙传庭率兵赶来,来了一场假传圣旨,兵围栖霞城的一招惊天大险棋。事实上,真zhèng

的圣旨直到现在还在路上呢!

原因无他,只因为远在京里的那位早早的发话了,一定要保住江楚寒的性命!吴孟明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保住江楚寒的性命,即便是冒着假传圣旨惹怒皇上,也要保住这位远在栖霞城的江楚寒,吴孟明不明白。但是,既然是骆指挥使的意思,那么即便是豁出一条性命,吴孟明也会千方百计的保住江楚寒的那条命!

咱们这位指挥使,从来都不是一位凡角。对于这一点,吴孟明是最为清楚的,所以吴孟明才把牙一咬,心一横,直接与孙传庭一起兵围栖霞城!

至于孙传庭,昔年曾在西北大营任一名参将,能到今天的地步,除了赫赫战功以外,很大部分原因也是受到了杨嗣昌的青睐,而一手提拔起来的。

江楚寒被那些士兵七手八脚地抬下去救治,旧伤加新伤,早把江楚寒折磨的死去活来,若不是还对眉儿、对世间还有一丝留恋,恐怕江楚寒早就死在了镜云湖上了。

对于吴孟明和孙传庭的从天而降,江楚寒的心里,除了震惊之外,就只剩下震惊了!

长久以来,江楚寒就如同一只小蚂蚁一般,被人肆意玩弄于股掌之间,即便江府是大户人家,说到底不过还是一名最底层的“商”罢了,而自己的敌人,除了有权有势的官僚,便是神mì

的江湖势力,即便江楚寒用尽了浑身解数,也不过只堪堪保住了一条小命,无权无势,又能奈何?

只是这一次,自己的一条小命差点就要玩完了,这些多少也让江楚寒生出了一些怨气。但是,对于吴孟明和孙传庭为何会突然从天而降,江楚寒也是完全不知。江楚寒不过就只是一只小蚂蚁,又如何能够参与得了朝中党朋的争端?

让江楚寒感到开心的是,眉儿还活着,虽然也已被送去进行处理,但是江楚寒到现在也还没有真zhèng

和眉儿好好的说上一句话,他还有很多事要去做。

此刻江楚寒正身处于一处临时搭建的帐篷里,这是孙传庭特意令手下的士兵临时搭建供江楚寒休息的。江府已经空落落的了,整个府宅都被人抄之一空,只剩下了一座诺大的房子,所以这里,此刻已成为了江楚寒暂时的栖身之处。

支撑着站了起来,冷不防吴孟明一掀布帘子走了进来,见江楚寒浑身是伤,吴孟明连忙微笑着道:“江公子快快躺下,千万别弄坏了伤口。”

“吴佥事。”江楚寒微微俯下身子,沉声道:“多谢吴佥事救命之恩,小可江楚寒此生也无以为报。”

“江公子多想了!”吴孟明微微一笑,“江公子仁义无双,即便舍出性命也不愿天地会的计谋得逞,我吴孟明对江公子也是佩服的很。”

江楚寒想了想,喟然叹了口气道:“这一次好大的动静,只是不知dào

搞出这么浩大的声势,究竟是为了什么?”

吴孟明一声冷笑,正色道:“捉拿徐文广,钟一平二人!以及捉拿伤天害理的苏毅!”

关于苏毅的事,江楚寒适才已经听孙传庭对刘泽清说了,江楚寒也没有想到,这么个胖子,竟然有这么变态的嗜好,猛然间联想起了杨柳月,江楚寒忽然间不由的有些颤抖,那位从不甘心落于男人之后的美丽夫人,若是知dào

了苏毅的那些变态行径,又会是个什么样子?

PS:百度百科——孙传庭。字伯雅,又字百谷,一字白谷。明末名将、督师,在杨嗣昌去世之后任兵部尚书。代州振武卫(今山西代县)人。性沉毅,多筹略。受命击流寇,诱引农民军至黑水峪,大破之,擒杀闯王高迎祥。与洪承畴合剿李自成,设伏大破之,自成以十八骑遁,关中贼悉平。后清军南侵,督秦兵救援开封,柿园之役先胜后败。欲固守潼关,为崇祯所逼出战,败死,明随之亡。

第059章 投靠骆养性 不入锦衣卫

与吴孟明一起替杨柳月唏嘘了一阵,江楚寒这才发xiàn

,吴孟明竟然似乎与杨柳月很熟的模样,看来在此之前,吴孟明所做的一切行径,早已是布置好了的,虽然江楚寒也早有所察觉,却万万不可能得知这些惊天的内幕的。

顿了一顿之后,吴孟明忽然双眼一阵精光,紧盯着江楚寒,忽然开口问道:“江公子,不知你愿不愿意与我们一起为我大明江山效一份汗马之力?”

“此话怎讲?”对于吴孟明的突然发问,也让江楚寒忽然感觉有些措手不及,无所适从,在仔细稳下心神之后,江楚寒沉下脸色问道。

吴孟明忽然微笑了起来:“江公子,你可知dào

你的这条性命,究竟是何人保下的?”

“谁?”江楚寒心里微微一惊。

吴孟明微笑了一下,忽然沉下脸色,沉声道:“保下你性命的这人,正是我大明锦衣卫骆养性指挥使,即便是杨嗣昌等人也对我家主子马首是瞻!”

江楚寒这才真zhèng

动容起来,微微地一愣神,脱口而出道:“可是,他为什么要保我这样一名小人物?”

“哼。”吴孟明鼻子里冷冷一哼,“骆指挥使聪慧过人,你以为你所做下的一切,就逃的过锦衣卫的眼皮子了?我大明锦衣卫手眼通天,而主持这一切之人正是我家主子骆指挥使,骆指挥使想要保住你,也是想为我大明留下一个人才。江公子,我且问你,你是否愿意顺从骆指挥使,为我大明江山开创一片千古绝无的百年基业?”

吴孟明口才极好,跟随骆指挥使多年,深知他脾性的吴孟明知dào

,既然骆指挥使要求保下江楚寒的这一条性命,日后必然对此人有着大大的用场,并且骆指挥使机智无双,恐怕并不是单单只是想保住江楚寒这样一个人才,其中恐怕还有着更多的深意。既然如此,不如现在就替骆指挥使卖出一份天大的恩情,收买江楚寒的心了。

吴孟明想来想去,究其原因可能还是出于自己递与骆指挥使的那封文书折子。事实上,那封折子里对于江楚寒也并没有什么太过详尽的描述,不过是将眼下江南所发生的一些事进行了详细的述说,至于江楚寒究竟日后骆指挥使对他怎么用,如何用,就连跟随骆指挥使多年的吴孟明也不甚了解了。

圣旨此刻还在路上,按照线报,恐怕还得有三天才能到达栖霞城,圣旨里的内容,吴孟明也不甚了解,在骆指挥使的八百里加急中,只有着这么一段话:“待圣旨到时立即动手,全力保住江楚寒的性命。”

所以此刻,才让吴孟明产生了替骆指挥使及时收买人心的想法。

此刻的江楚寒也深深地动摇了起来,自从自己来到这个时代以后,就遭尽各种暗算偷袭,有钱?有钱有个屁用?遇到一个不缺钱的县官大老爷,每一次凭着那一点点的小运气,勇气,和江楚寒的绞尽脑汁,也不过才单单保住了条性命,自己所遇到的对手,要不就是有权有势,要不就是江湖帮会,自己一个小小的蚂蚁,又能如何?

没有人比江楚寒更渴望得到权势,更渴望能够有一颗参天大树遮风避雨,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以后,江楚寒才深深的觉得,没有一股势力在背后支持着自己,在这个即将风雨飘摇的年代,自己简直就连半步也迈不出去!

为了自己,为了眉儿,为了所有中原百姓,明知那段不堪辱没的历史就要来临,江楚寒明知眼下还有机会可以改变这一走向,可是,无权无势,被人逼得险些家破人亡,连半步都迈不出去的江楚寒,又能怎么办?

没有势力,在这个时代,就如同一只土狗一般!除非自己只是想做一届平民百姓!

江楚寒深深地吸了口气,心脏也开始猛地跳动起来,江楚寒渴望的机会,那个机会,此刻就摆在江楚寒眼前,这又怎能不让江楚寒感到血脉溃张,那股原本有些心灰意冷的希望之火,因为吴孟明的一席话,而再一次在江楚寒的胸膛中熊熊燃烧起来了!

作为后世穿越来的江楚寒,他是很清楚崇祯年间那个权眼通天的骆养性的。加入,还是不加入?摆在江楚寒眼前的答案,早已是呼之欲出了!

江楚寒深深地吸了口气,迎上吴孟明那张微笑的脸,江楚寒俯下身子,沉声道:“小可江楚寒,愿意为骆指挥使鞍前马后,为我大明江山效犬马之劳!”

“好!”吴孟明微微笑了起来,对于江楚寒的这个答案,吴孟明并不感到意wài

,但是江楚寒紧接着说出的一句话,就让吴孟明无比郁闷了。

“只是小可小可不能加入锦衣卫啊。”江楚寒显得有些窘迫地说道。

“为什么?”吴孟明意wài

地问道。

“小可咳!小可还有一位未婚妻正待迎娶。”江楚寒干干地一笑。

吴孟明这才明白过来,那张稍尖的脸只是微微一愣,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不打紧不打紧,不会去要你像我一样去做太监的。”

这么个魁梧、脸庞清秀的汉子站在江楚寒眼前,若不是事先知dào

,恐怕任谁也看不出来,吴孟明竟然是一名太监!而且,还是一名这么帅的太监!

既然江楚寒已经决定要加入锦衣卫,为那位传说中的骆指挥使效犬马之劳,吴孟明索性也就顺带介shào

了一下锦衣卫的一些内部人员结构,以及这一次兵围栖霞城的行动,不料江楚寒一听之下,顿时大惊,脱口道:“这不是在假传圣旨么?”

“不假传圣旨,能救得了你这条命么?”吴孟明淡淡的道:“你是骆指挥使要求保下的人,无论如何,我吴孟明也不能让你死。”顿了顿,吴孟明喟然叹了口气,道:“只可惜,徐文广和钟一平,至今还在搜捕中,若是抓不了徐文广和钟一平,恐怕这一次的行动也要大打折扣了。”

江楚寒的喉头微微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吴孟明口中的那位骆指挥使,究竟看上了自己哪一点?就因为为了自己心里的那一点点幻想,那么一点点气节,而拒绝与天地会妥协?才觉得自己是个人才?

如果真的是这样,这位被吴孟明吹的神乎其神的骆指挥使,做的这一切反而就只是个笑话罢了!江楚寒身为两世人,对于这点有着超乎常理的认识,废话,身居上位者,又怎么会在乎和顾及自己的死活,而冒着被砍头的危险假传圣旨,又一面拼命保下自己?所意为何?

长久以来,自己都是被命运推着走,然而这一次,又会是怎样的结局呢?江楚寒已经想的很清楚了,即便是他们又再玩弄自己于股掌之间,那么江楚寒也必须要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用自己的能力,改变自己,改变这个时代的一切。

正与吴孟明谈笑间,猛然帐外传来一阵怒斥声:“你们放手!你们敢!我是五省总督洪承畴!孙传庭那个反贼究竟在哪?”

江楚寒不由得眉头动了动,洪承畴,不正是那个下令将江府抄家,要将自己行车裂之刑的那个什么狗屁总督么?

缓缓地站了起来,吴孟明轻轻地瞟了江楚寒一眼,吴孟明精于察言观色,眼见江楚寒乍一听见洪承畴这个名字,脸上立即浮起一片怒容,不由淡淡地道:“不过就是个从一品的五省总督,还敢造反不成?”

不过话虽如此,一个五省总督还是不能让人轻易小窥的,毕竟,兵权政权一把抓,封疆大吏般的实权人物,何况还戴着兵部侍郎的帽子,还是尽量少得罪为妙。

忽然,远远地传来了孙传庭的怒声:“你说谁是反贼呢?”

“你带兵包围了栖霞城,不是造反又是什么?”

“呯!”

只听一声惨呼声,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欢呼的声音。吴孟明不由得摇了摇头,立即站了起来朝帐外走去,很明显,孙传庭动手了,而且下手还不轻!

PS:百度百科——骆养性。嘉鱼人。明代锦衣卫都督,惯用刑具锤敲人犯牙齿。官至左都督。崇祯十六年(1643年)揭发周延儒督师出京与清军交战,一矢未发,竟谎报大捷。李自成陷北京,与中官负起守卫京城之责,城陷后投降,被追出赃银3万两,多尔衮入京后,降清,多尔衮派他巡抚天津。骆养性任天津总督时请豁免明季加派钱粮,只征正额及火耗。多尔衮说:“著严行禁革,如违禁加耗,即以犯赃论!”顺治元年(1644年)九月十五日因擅自迎接南明弘光帝使臣左懋第革职。仍加太子太傅、左都督。后授浙江掌印都司。不久卒。

第060章 江楚寒发飙 洪承畴挨揍

江楚寒紧随其后,刚一出帐篷,便看见一名身着华服,却形象狼狈的中年男人平躺在地上,嘴角还渗出着微微的血迹,孙传庭正站在原地紧握着拳头怒气冲天死死地盯着洪承畴,孙传庭这一下子,把洪承畴的一只门牙都打掉了!

“洪大人,不知来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吴孟明浅浅一笑。

洪承畴这时这才回过神来,一蹦而起大呼道:“孙传庭,你敢打我?你敢打我这个上官?”

“打你又怎样?”孙传庭须发皆张,怒气冲天地道。

“哼,一群反贼,竟然敢兵围栖霞城,你们造反了么!”

“本佥事奉圣旨,捉拿苏毅和一干叛贼归案。”吴孟明淡淡地道。

江楚寒在一旁看的唉声叹气,这位洪承畴洪大人究竟是凭什么本事混到今天这个官位的,怎么连一点眼力劲都没有?不过自己毕竟人微言轻,还是不说话为好。

洪承畴虽猝不及防被孙传庭打了一拳头,不管怎么说也是官居一品的封疆大吏,输人不输阵,冷笑着道:“你们很好,你们长威风了是么?”

眼见自家大人吃了亏,洪承畴的几名随从个个咬着牙面含怒气,但自己的脖子上被孙传庭的士兵架着刀,一时也无可奈何。

吴孟明冷着脸哼了一声,江楚寒却早已按捺不住自己心里的那颗跳跃的心思,上前一步,淡淡地冲洪承畴道:“请问洪大人,我与你无冤无仇,也没有做出任何叛逆的事情,你又如何定下了我反叛罪名的?”

“你又是谁?”洪承畴隐隐含着怒气,问道。

“小可,江楚寒。”江楚寒淡淡地冲洪承畴微微一笑。

“江楚寒江楚寒江楚寒?!”洪承畴将这个名字咀嚼了几遍,这才猛然想了起来,不由得眉毛一竖,冷哼了一声:“原来你就是江楚寒!哼!你有没有罪,本官自有公断,难道你还敢藐视上官不成?”

说罢,洪承畴双眉一扬,冷笑着道:“你的那些家人早就被流放千里,现在恐怕早就死在路上了。”

洪承畴不提还好,只是刚一想到自己的府宅都被人抄了,江楚寒胸口中不由猛地窜起一股怒火。但是对于自己的家人,和亲朋九族,江楚寒此刻早就得到了消息,押送江府九族和亲朋的那一支队伍,早在刚出栖霞城时便碰上了孙传庭的军队,此刻早就给送了回来,单独安置在城里的某一处了。

所以对于洪承畴的说辞,江楚寒并没有显现出有一丝一毫的担心,只是胸口里的那股恶气,却怎么咽也咽不下去。

“哼,江楚寒,大理寺卿与刑部直接勾绝的死囚,吴佥事,你能否解释解释,这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洪承畴冷笑地说道。

吴孟明淡淡地站在一旁,两眼望天,似乎没有听到洪承畴的话一般,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江楚寒冷冷一笑,说道:“洪大人真是好大的权利,要人生便生,要人死便死,洪大人官字两个口,也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大明朝的官员若是人人都像你,我大明就真离亡国不远了!”

“你说什么?”洪承畴猛然间勃然大怒,孙传庭仗着人多打了自己一拳,又是骆养性的人,朝堂上的厂卫之争近年来已经越演越烈,与孙传庭吴孟明等人本就是死敌一般的人物,这笔帐权且记下来日再算。可是眼下,就连一个小小的平头老百姓也敢冲着自己大呼小叫,冷嘲热讽,洪承畴顿时一阵气结,自己乃是大明朝主掌江淅五省军事民生的一品大员,又怎能忍的了江楚寒这样一个小蚂蚁般存zài

的家伙对着自己冷嘲热讽?

洪承畴一时间脑袋顿时一股热血上涌,双眉爆fā

出一股浓烈的杀意,猛地一把抽出正在一旁看笑话的士兵腰间的刀,大怒道:“混账东西!你竟然敢忤逆朝廷命官!看我不杀了你!”

狠狠地一刀向着江楚寒刺了过来,这猝不及防的惊变顿时惊的孙传庭等一干人顿时变了脸色,吴孟明站在一旁,仍然是一副事不干已的模样,嘴角还挂着一抹微微的笑容。这刺来的一刀看似惊险无比,可却让江楚寒不住地在心里叹气,就这把子力qì

,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一届文官,还能主持江南军政等一切大事?

江楚寒在心里暗自摇头的同时,忽然猛地一侧身,一把抓住洪承畴的手臂,手上微微地一用力,洪承畴原本怒气冲天的脸顿时扭曲的挤在一起,似乎疼得就要哭了出来:“你敢你敢!放手!你敢谋杀朝廷命官么?”

江楚寒手上微微地用了点力,洪承畴手中的兵刃立即脱手而出,顺势又是轻轻一带,就将洪承畴扔出去老远,一下子跌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跌在地上摔了个满嘴泥巴的洪承畴顿时趴在地上一阵痛呼,挣扎了老半天才爬了起来,那几名随从被人架着纯亮的刀子,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咬着牙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洪承畴看了看左右,见四周的人都在冲着自己嘿嘿发笑,洪承畴顿时又气又急,就如同脸上被人狠狠地打了一巴掌般火辣辣的疼,站起来猛地怒道:“混账小子,你竟然敢打朝廷命官!你可知你这犯了什么罪么?”

“是你先拔刀要杀我的。”江楚寒摊了摊手,隐隐的也压着一股怒火,却仍平静地道:“所有人都看见了,是你先拔刀要杀我的,我江楚寒不过是正当防卫而已,难道朝廷命官就可以随随便便草菅人命了么?”

事实上,江楚寒也不愿随便就与洪承畴这样的实权人物结仇,只是洪承畴下令将江府抄家问斩,府中的家人和九族被流放千里,于情于理,江楚寒也很难忍下来这口气,很难能对洪承畴做出一副笑脸。

但是,江楚寒心里碍着洪承畴是朝廷命官,自己这样的小人物得罪不起,若是轻易结怨,洪承畴凭着他在江南地区的权势,还不将自己往死里整?

只是洪承畴的下一句话,却突然点燃了江楚寒胸膛里的那一股熊熊烈火,愤nù

的怒火就如同干旱的草丛被点起了一把火一般,瞬间燃烧起了一片滔天火海,使的江楚寒顿时满胸口的愤nù

,已然就要一口气爆fā

出来了!

“混账小子!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洪承畴在此发誓,我洪承畴终有一天要让你家破人亡!若是有违誓言,就让我洪承畴人头落地,永不翻身!”

洪承畴怒气冲天地指着江楚寒的鼻子破口大骂,只是话音刚落,一颗斗大的拳头瞬间狠狠地打在了洪承畴的牙上,只听咯擦一声,洪承畴嘴间顿时血流如注,门牙瞬时又断了两颗,洪承畴手捂着嘴猛地跌倒在地,爆fā

出一阵阵杀猪般的惨叫!

“啊!!!”

“你敢!你敢打我!”洪承畴捂着嘴满脸痛苦地倒在地上,鲜血如注,只听克察一声清响,洪承畴嘴里的两颗门牙都被这满含愤nù

的一拳打的断成了两半!

“你刚才说什么!?”江楚寒两眼中的冷酷犹如狮子一般,冷冷地盯着洪承畴。

沉默了半晌以后,四周顿时爆fā

出一阵热烈的喝彩,孙传庭扯着胡子哈哈大笑,显然看着洪承畴被江楚寒狠狠地打掉了两颗门牙心里畅快不已。吴孟明依然站在一旁,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嘴角还微微挂着一丝微笑,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你居然敢打朝廷命官!”暴怒之下,洪承畴张着满嘴是血的嘴巴怒不可歇地吼道,那张满是透风的牙齿还微微地有着漏风:“我要杀你全家,我要杀你全家!!”

“你竟然想要我江楚寒满门抄斩!”江楚寒忽然眼里爆fā

出一股浓烈的杀气,一步步慢慢地向着洪承畴靠近,双拳紧握,全身一股力量早已提至顶点,蓄势待发:“我大明朝要你这样的官员,又是什么用?简直就是老百姓的死敌!不如趁早死了才好!”

猛地一拔出士兵腰间的刀子,江楚寒冷冷地用刀尖指着洪承畴:“死了,才好!如果我大明朝所有官员个个都像你这样,那我大明就离亡国不远了,不如就让你现在死了为好!”

寒冷的刀锋抵在了洪承畴的胸口,洪承畴忽然间只觉得心脏也开始急剧跳动起来,那张狰狞的老脸上此刻已变得一片惊恐,早已没了平日里一品大员的威风,颤抖着的舌头似乎都有些打结:“你,你想做什么?你还敢杀朝廷命官么?”

江楚寒冷笑了起来:“老子都死过几回了,还在乎再死一回么?拉着你这样一个一品大员做垫背,就算下地府也觉得值了。”

第061章 江楚寒逆鳞 吴孟明解围

洪承畴似乎已能感受到那股冷冷的刀锋割开自己脖子时究竟是个怎样的模样了,洪承畴颤抖着身子,小腿肚子不停地在打架,在场所有人都能看的出来,江楚寒,这是动真格的了,而且还是不想要命了的那种。

洪承畴本来就只是一届文官,靠着溜须拍马的本事混上了五省总督这样一个位子,江南之地富饶,相对而言民众的生活也相对安定,洪承畴这么个五省总督,哪里上过什么战场,就连平时的演武场都很少涉足,整日流连于戏园子等烟花之地,简直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草包。

洪承畴虽是一个草包,可是若说起朝堂斗争,溜须拍马等事来,神经的感应却是无比敏锐,靠着不断的溜须拍马,打压对手,迎合小人,这才终于一步步地爬上了五省总督这么个一品大员的位置。

而洪承畴的那一句话,也深深地触犯了江楚寒逆鳞!既然要杀我江楚寒全家,不如老子现在就让你死!

冷冷的刀光印在洪承畴的额前,洪承畴额头上斗大的汗珠直如雨下,那寒锋仿佛就快要割破洪承畴那温暖的皮肤了。忽然,一只大手紧紧地握住了江楚寒的手臂,吴孟明闪向江楚寒的面前,淡淡地道:“动刀子,不值得。”

吴孟明说罢又笑了笑:“骆指挥使要罩的人,岂容他人放肆,洪大人,我说的对么?”吴孟明转过脸看着洪承畴,一脸的笑意盎然。

只是吴孟明的笑容落在洪承畴眼里,顿时唬的洪承畴一阵颤抖,这是赤*裸的威胁啊,看了看眼前这个小子,竟然是骆指挥使亲睐的人。洪承畴顿时有些后悔起来,骆指挥使若是与杨嗣昌等人对着自己群起而攻之的话,恐怕就是温首辅和厂公也保不住自己了!

“泾渭分明,泾渭分明。”洪承畴心里不住地想着,狠狠地一咬牙,站起来捂住满嘴的鲜血,狠狠地道:“你向本官动刀子的事,本官就不再与你追究了!但是你打本官这一条,本官却一定要还回来的!哼!我们走。”洪承畴那两扇空空的门牙不断地露着风,狠狠地一甩袍服,灰头土脸的哼哧哼哧地转身就要带着随从走。

就在洪承畴转身的那一刹那,洪承畴的背后猛地爆fā

出一阵冲天的大笑,孙传庭笑的最开心,早就看洪承畴不顺眼了,今天能狠狠地出这一口恶气,实在是爽哉快哉。

洪承畴的脸憋成了土灰色,捂着嘴死死地咬着上嘴唇,身后的随从们个个涨红了脸,显然从未受到过这样的屈辱。洪承畴的身形急走,待走到一处僻静无人的角落,这才狠狠地一把抓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狠狠地扔向前方,张着他那满是鲜血的嘴巴,赤红着双眼怒吼道:“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们!哎哟!”

对于当官的来说,天大地大,不如面子最大,江楚寒和孙传庭当场一人打了自己一拳头,害的自己颜面尽失,这笔帐,洪承畴就算是拼出了性命也要跟他们算的!

洪承畴的牙齿断裂,正疼不可耐,身后的一名随从冷着脸低声道:“大人,您还是赶紧处理一下伤口吧,想大人您当朝一品,竟然受这样的屈辱!吴孟明和孙传庭,不过就是骆养性罩着而已,来日方长啊大人!”

“没错。”洪承畴那张因为疼痛的脸上深深地扭曲了起来,脸上还夹杂着无尽的怒火,冷笑着点点头:“来日方长,今天这梁子,我洪承畴算是跟他们结下了。好歹我也是当朝一品,手握军权的一任总督,当真以为我不敢对他们报复么?哼。”

只是刚说完,洪承畴疼的又不禁唤出了一声,又一名随从轻轻地道:“大人,咱们还是快找间医馆,把您的伤口处理一下吧。”

“嗯。疼的厉害,快走快走!”洪承畴嘴巴钻心的疼,重重地点了点头,迈开大步,急急地向着医馆的方向去了。

江楚寒怒气冲天地还站在那里,手中原本握着的那把刀早已给吴孟明夺了下去,吴孟明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好了好了,江公子还是赶紧先回去养伤吧。”

孙传庭哈哈大笑起来:“痛快啊痛快,这次可十足出了口气,哼,那屁股都还没马大,还敢来江淅带兵!一个血都没见过的总督,还能干出什么好事来!”孙传庭显得有些怒气冲冲,对洪承畴的上位颇有怨言。

江楚寒重重地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我去看我那未过门的夫人。”再也不管众人注视的目光,低着头转身就向远方走去。

慢慢地走在这条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小路上,眉儿被那些士兵七手八脚地抬进了一处单独替眉儿安置的帐篷,离江楚寒休息的地方并不远,这也是吴孟明亲自吩咐,单独为眉儿准bèi

的一间帐篷。

远远地已可以看见眉儿所养伤的那所帐篷了,现在的江府里空空荡荡的,就连一件像样的板凳都没有。

刘泽清身上没有一点伤痕,经过这一番劫难,江楚寒和刘泽清也算是同生共死了一番,在被缚开了全身的枷锁以后,刘泽清自告奋勇地骑上马,带着一对轻骑兵要去找回江府里那些失落的财物,对于这一点,江楚寒也对刘泽清表示出了深深的感谢。

只是刚才,吴孟明那一副不管不理的样子,很显然就是要自己彻底地和洪承畴结下仇怨,划地两清。否则,政治上的事,又有谁能说的清楚?也许今天是敌人,明天就能投靠了对方。

江楚寒清楚,江楚寒明白吴孟明的心思,只是出了这么多事情以后,江楚寒,也绝对不会再投向东厂**的怀抱里了。

远远地看见一个满脸麻子的独眼龙正站在眉儿的帐篷外跟守卫的士兵吵闹着什么,江楚寒心里顿觉的有些奇怪,只听那汉子不住地大呼着:“我认识里面那个女孩啊,她叫眉儿,我真的认识。两位官爷,求你们放我进去吧!”

那两名守卫的士兵一副冰冰的样子,理都不理那汉子,冷着脸道:“吴大人和孙大人都已经下过命令,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也不可以放你进去!快走快走!否则就只好把你抓起来了!”

“两位官爷。”那大麻子独眼龙正是背着眉儿进栖霞城的孔老三,只见孔老三满头大汗,急得口干舌燥,吐沫星子横飞:“两位官爷,我是姓孔,孔老三,家住清河村,我真的不是什么坏人啊。”

孔老三翻来覆去只会说那几句,江楚寒的脸上不由的浮出一股浓浓的笑意,真是个淳朴的汉子。

江楚寒走上前去,冲孔老三微微笑了笑,一抱拳道:“是孔兄弟么?请问你要进这间帐篷里,究竟有什么事么?”

冷不防身旁出现个大活人,活活把孔老三吓了一跳,孔老三使劲地咽了口口水,试探地道:“请问,你是谁?”

“小可江楚寒。嗯。我是眉儿的夫君。”江楚寒想了一想,笑道。对于眼前这个看似淳朴的汉子的憨态,江楚寒不由得对孔老三又生出了几分好感。

“夫夫君么?”孔老三错愕地倒退了两步,脸色急剧变了一变,上下打量了一眼江楚寒,忽然脸上露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呵呵!呵呵呵!嗯!没事了,啊哈我就先走了。”

“喂!这位兄弟。喂!”江楚寒还有一肚子的话未说,就看见孔老三僵硬着身子转身急急地走向远方,孔老三的身形很急,只是不一会就消失在了江楚寒的视线里。

“这个人!”江楚寒苦笑了一番,“可真是个怪人。”

摇了摇头,江楚寒一转身,向着守卫在帐外的那两名士兵亮出了身份,转而低下头掀开帐篷,身形一闪,满脸微笑地钻进了眉儿的帐篷里。

孔老三转过街角,待到没人处,顿时脸色苦的跟苦瓜似得,重重地跺了跺脚,悲愤地叹了口气:“罢了,我孔老三何德何能,能和他抢眉儿?”

见江楚寒相貌不凡,又口称是眉儿的相公,孔老三那一刻顿时觉得心里有些难受,孔老三仰天叹了一声,心里已打定了主意从此以后再也不见眉儿了,然后一拔腿就向着远方走去。

江楚寒掀开帘子,见眉儿正躺在床上,浑身包满了纱布,顿时整颗心无比难受,正在熟睡中的眉儿似乎听见了刚才帐篷外面的响动,刚起身只见江楚寒走了进来,惊喜地叫了声:“少爷!”

“别再叫我少爷了。”江楚寒欢喜地笑着,嘴巴轻轻地贴在眉儿的耳朵边,轻轻地道:“以后,要叫我相公。”

PS:明末年间,洪承畴其实是位文畴武略兼备的人才,只因他是以凶狠镇压农民军而著名,并且最终降清,所以笔者就在文中有意将之丑化,望读友见谅。

PS:为了配合编辑的上架和强推安排,本文这几天得放缓更新速度了,望读友谅解。

第062章 死别又重逢 互诉相思苦

眉儿的脸上顿时一片绯红,低着头不敢瞧江楚寒,江楚寒怜心大起,一把抱住眉儿,轻轻地唤道:“我的好眉儿,相公还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我也是。”眉儿轻轻地唤了一声。

江楚寒深情地将眉儿拥入怀中,尽情地享shòu

着眉儿脖间的香味,不过才短短二十几天,便仿佛像是过去了二十年一般,离别哪胜相思苦,从此天涯两厢人。这十几天里,江楚寒在生死边缘不停地挣扎着,脑间想着的总是眉儿的音容笑貌,而此刻,眉儿正半偎着躺在江楚寒腿上,此情此景,还能有什么更让江楚寒觉得满足的呢?

江楚寒贪婪地吸着眉儿发间的幽香,只是这一次,自己就差点失去了眉儿。无论是在荒滩上生死挣扎的瞬间,还是在牢里等待那一刻刑场命运的到来,江楚寒无时无刻地不在想念着眉儿。江楚寒就仿佛就像是一条可爱的小狗一般,贪婪地吸着鼻子间散发的幽香,事实上很多时候,平淡的生活总比精彩的生活要珍贵的多。

最起码不会失去些什么,但是江楚寒这一辈子的人生目标,却已不容许江楚寒平淡地生活下去,生活在这个时代,江楚寒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的家人,永远不受侵害,至于江楚寒自己,命运和那一种无形中的使命感,不断地驱使着江楚寒去做些什么,改变些什么。

离别的一对佳人聚首时总是充满了你侬我侬,情意绵绵。眉儿靠在江楚寒的腿上,就像是一只叽叽喳喳地喜鹊,不断地诉说着这些天以来所发生的事情,用力抓着江楚寒的手,仿佛生怕下一刻又要分开似的。

从头到尾,江楚寒的脸上一直保持着一丝淡淡地微笑,也没有打断过眉儿的话,听到情浓时,总会和眉儿互诉哀肠,当听到孔老三救了眉儿一命时,江楚寒微笑起来:“对于救命恩人,我们家总是应该报答的。等这一阵子过去,我陪着你一起去看看吧。”

“嗯!”眉儿重重地点了点头,又好奇地问起江楚寒这些日子以来所发生的遭遇,江楚寒只好讪讪地笑着,一五一十地说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一些事,听的眉儿不由的不住地掩口惊叫起来,急忙掀开江楚寒的衣服,只见满身的伤痕累累,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惊的眉儿一阵心惊胆颤,顿时挥泪如雨。

江楚寒哈哈笑着安慰眉儿:“男人身上怎么能没几道伤疤呢,伤疤可是男人最引以为豪的印记啊。今后这也是我给我们的子女吹牛炫耀时的资本呀!”

眉儿擦了擦泪水,轻轻得点了点头,又一次扑到进江楚寒的怀中,感受江楚寒身上那独有的男性体味。眉儿似乎已经习惯了江楚寒身上的这种味道,仿佛一旦没了,眉儿的生活里反而会不太适应。

感受着眉儿扑倒在自己怀中的那一刻温柔,江楚寒忽然间只觉得腹部一股燥*热袭来,躁的江楚寒整个大脑顿时就像是喝了酒一般,晕晕乎乎的,整张脸也涨的通红,似乎有些就要把握不住了似的。

“眉儿。”江楚寒嘿嘿干笑了两声,努力地弯下脖子想要亲吻眉儿隐藏在发间的耳朵,可是任凭江楚寒怎么伸长了脖子,也总是吻不到眉儿的香耳。

眉儿似乎也感觉到了江楚寒生*理上的变化,抬起她那张娇美的小脸,红扑扑的脸蛋看的江楚寒又是一阵意*乱*情迷,忍不住狠狠地冲着眉儿的香唇狠狠地亲了一口,轻轻地道:“眉儿,你可把相公我想死了。”

“少爷。”眉儿脸上的绯红更浓,此时眉儿身上的伤还未好透,全身上下包裹着一层又一层的纱布,当然,这些自然是在村子里头时,村里的那些妇人们帮着眉儿包扎的。此时江楚寒生理上的变化更加剧烈,腰下那一顶小帐篷已然昂扬矗立,骇的眉儿脸色变了又变,羞红着脸轻轻地唤了一声:“少爷!你别千万别!”

只是话音刚落,江楚寒那充满了男性气温的嘴唇就已贴了上来,一双大手不住地在眉儿的胸*口上乱摸,一俯身将眉儿压倒在自己身*下,再也想不起眉儿那满身的伤口,刺溜一声,那一只大手忽地滑入了眉儿的腰下,开始轻轻蠕动起来。

“唔!少爷!少爷不要。外面有人啊!”帐篷外不断地传来人喊马嘶的声音,眉儿吓的一颗心都颤抖起来了,不住地央求起来:“少爷。我的好少爷。等回家。回家以后,你想怎么折腾眉儿都行,现在。现在千万别。”

“你可把相公我等苦了。”江楚寒的舌尖温柔地划过眉儿那香嫩的脖子,那一只大手忽然加速起来,已是满手的湿*润了:“我等不及了,眉儿。就在这里。”……

(此处省略500字)帐篷外,那激*烈的声音早已引起了守卫在外的两名士兵的注意,纷纷伸长了耳朵悄悄地听着里面的动静,口水不自觉地都流了下来,洒了一身都是。

“你听什么呢你?”忽然一名士兵醒悟过来,重重地拍了一下另外一名士兵的肩膀,低声道:“别听了,这可是孙将军亲自下令要保护的人,那可不一般,赶紧继xù

站岗,如果要是被发xiàn

了咱两可得吃不了兜着走呢。”

那士兵狠狠地咽了口口水,叹了口气道:“俺娘去年还说要帮我说个媳妇,可至今也没个动静,等过段时间俺可得抽个空,亲自回家跟我家中的老娘说到说到,怎么着也得给我说一门媳妇了。”

“你小子思春了吧?”那士兵笑了起来,一拳打在那士兵的胸前:“到时候跟你家媳妇玩去,咱们别在这偷偷摸*摸地听墙角了,还不快站好!”

“啊!嗯。”那士兵很不情愿地叹了口气,紧捂着耳朵,拼命地逼迫自己不要在去想那一幅幅的场景。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楚寒和眉儿终于分开了,江楚寒**着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眉儿满额头的汗珠,娇*喘连连,整个后背都觉得湿了一般香汗淋漓,全身像是被抽干了力qì

似得,低低地念叨着:“少爷,你可把眉儿折磨的一点力qì

都没了,骨头都要散架了。”

“嗯。”江楚寒嘿嘿一笑,那根骇人的兵器刚刚初承雨露,却依然还坚*挺无比,眉儿眼波流转,娇*喘连连地看着江楚寒腰下的那根兵器,吓的不由得伸了伸小香舌:“真是好恐怖,可把眉儿折腾死了。”

“哈哈,若是没有几分重量,哪能把我的好夫人伺候的服服帖帖的呢?”将眉儿拥入胸前的江楚寒嘿嘿干笑了一声,“啵”地一下朝着眉儿的小腮帮狠狠地亲了一口。

眉儿好奇地伸出小手握了一握,仅仅只是一握,就把眉儿又吓得浑身哆嗦了一番,吐了吐舌头,满脸惊恐地道:“比眉儿的手还宽。”

只是这样轻轻地碰了一碰,江楚寒顿时浑身那一股刚刚熄灭的火焰就仿佛“噌”地一下再次被熊熊地点燃了,江楚寒嘿嘿干笑了一声,望着同样浑身**躺在自己怀里的眉儿,江楚寒那一双大手又一次不老实的动了起来。

第063章 邱枫没有死 捕头闯帐蓬

“还要来?!”眉儿惊惧地望着那满脸通红着的江楚寒,只见江楚寒嘿嘿一声干笑,轻轻地道:“我的好夫人。唔。就让相公我在来好好爱你一下嘛。”

“少爷!”眉儿惊叫了一声,一时未没想起外面有人,**着身子双足点地刚刚要逃,就被江楚寒那沉重的身子重重地压在了下面不住地翻滚起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江楚寒和眉儿终于又再一次满足地分开了,眉儿的手指连动一下的力qì

都没有了,**着的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娇气,深情款款地看着眼前的情郎。

江楚寒也已得到了无比的满足,仿佛这些日子里的那一股所压抑的情感,在这一刻全都爆fā

出来似得,不停地与眉儿轻吻着缠*绵着。

时间一点一点的飞逝,江楚寒和眉儿全然已顾不到外面的人声鼎沸,互相搂抱在了一起,不断互相诉说着无尽的相思和绵绵的情话,那柔媚肉麻的情话就仿佛永远也说不完似的,轻轻地荡漾在了江楚寒和眉儿的心坎里。

又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穿好了衣服,眉儿身上还有伤,江楚寒也对碰疼了眉儿的伤口感到无比的歉意,不住地跟着眉儿道歉。就在眉儿刚刚穿好衣服的那一刻,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大呼声:“喂喂,江公子,江公子在么?”

那人身形一闪,急急忙忙地就要往里冲,站岗的两名士兵阻拦不及,硬生生的给那人冲了进来,掀开布帘子一见着江楚寒,也没有顾及到一旁的眉儿脸上还泛着一层淡淡地红晕,立即大喜地说道:“江公子啊,可把我老熊想坏咯!”

“熊捕头!”江楚寒大惊地道,眉儿还披头散发地坐在床上,床单上一抹殷红的鲜血无比刺眼,熊文灿急急忙忙地就往里冲,也没有注意到那满室的春色,嘴里不住地大叫着:“江公子,你府上的邱枫还活着!刚刚才醒来,拼着命的爬起来要见你!”

“邱枫还活着!”江楚寒脸上顿时一片惊喜,这下可算是皆大欢喜了,邱枫还活着,眉儿也还活着,自己大难不死,江府的家人和亲朋们也都安然无恙,江楚寒的眼眶不由的有些湿润,一把握住熊捕头的手,惊喜地道:“他在哪?麻烦熊捕头快带我去见他!”

“好嘞好嘞,这就去。啊这个”熊文灿刚拍着胸脯满口答yīng

下来,正待领着江楚寒同去找邱枫,忽然眼光一瓢,猛地看见床单上那一抹鲜红的颜色,熊文灿顿时心里一个机灵,再看眉儿和江楚寒,一个个初潮未退,满脸红光精神焕发的模样,显然是刚刚才有过一番翻*云覆*雨。

江楚寒顺着熊文灿的眼光飘去,只见披头散发,一脸红晕,初潮未退的眉儿吓的呆呆地坐在床上,身旁分明就是一摊鲜红的印记。

“呵呵!呵呵!”江楚寒干干地笑了两笑,整个帐篷里的气氛顿时显得无比尴尬,熊捕头脸红脖子粗,无比尴尬地立在那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眉儿早已被吓傻了,那一张俏脸变的通红无比,低低地低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江楚寒也是尴尬无比,站在那里嘿嘿直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熊文灿尴尬地站在那里,忽然猛地一拍脑袋,大叫一声:“啊!我忘了,我忘记了我还有事了!这个,这样我老熊就先走了啊,走了走了,哈哈哈哈!”

熊文灿哈哈干笑着,一扭头就跑了出去,临跑出去前还差点摔了一跤。熊文灿一瘸一拐地慌忙跑了出去,看到这里,江楚寒和眉儿不由的对视一眼,然后忽然同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事实上,熊捕头是个好人,江楚寒心里当然很清楚,所幸邱枫大难不死,在处理了那满床的污秽以后,江楚寒就扶着还有些重心不稳的眉儿一起前去看望邱枫,邱枫伤的极重,险些就连肺部也被刺穿了,万幸的是,在青龙山上时,邱枫所挨的那一刀只是贯穿了整条肋骨,并没有伤及肺部和肾脏部分。

好好地安慰了邱枫几句,劝邱枫赶紧养好伤,江楚寒便又将眉儿送了回去,便独自一人前往县衙府库。江楚寒要看看自己家里被抄的那些财物究竟还保存下来多少。

栖霞城县衙已经被孙传庭的士兵围了个水泄不通,诺大的县衙里除了遍地的士兵再也没有一个衙役了,就连熊文灿和金师爷也被勒令放假回家,只是看在和江楚寒交情不浅,又是杨柳月的嫡系亲信的份上,才没有给予严加看管,而是劝其先回家歇息两天,职务依然不变。

当江楚寒赶到县衙里的时候,只见刘泽清正满头大汗地指挥着几名士兵不住地往门外的一辆大车上搬东西,一旁的李东阳正急不可耐地不断吩咐着“小心轻放”这样类似的话。李东阳这段日子过的也是足够惊险的了,只因为牵涉进了江府的案子里险些就要被流放边关充军打仗,好在一切都有惊无险,只是刚出城便遇上了孙传庭和吴孟明的军队,在吴孟明一问之下才知晓自己的这一只队伍乃是江府的家人,自己的这只队伍里的人这才统统获救,纷纷被下掉了套在脑袋上那只沉重的枷锁,被漫山遍野的军队簇拥着又回了栖霞城。

眼下李东阳正仔仔细细地辨认着江府里的那一件件财物,俨然就已成了一名管家,忽然抬起头来看见正冲着自己浅浅微笑着的江楚寒,李东阳脸上的喜悦之色立现,激动走了上来,紧紧地握住江楚寒的手,一脸激动地说道:“东家!这些日子里你可把我惦记坏了!”

李东阳的眼睛里似乎有些婆娑,可不是,人人都以为江楚寒这一次必死无疑,也以为这一次自己一定在劫难逃,免不了发配充军的命运了,可是令人万万想不到的是,接下来的一切却都有惊无险,奇迹百出,这让已经年过中旬的李东阳的心情也不禁有些激动和荡漾。

“东阳先生”江楚寒的眼睛里似乎也有些湿润,平日里口才不错的江楚寒此时竟不知如何表达。再见到李东阳时恍如隔世一般,这个儒雅且有些温润的男人此刻依然精神盎然,一身洗的干干净净的青灰色长袍将李东阳衬托的极有修养。

“回来就好,能回来就好。”李东阳婆娑着眼泪,只是轻轻地念了一句,便在也没有说什么了。有的时候,人与人之间,一个简单的眼神,一句平淡的话语,就足以道尽了一切了。

第064章 徐文广逃脱 江楚寒当官

门外等候着的大车开始一件一件的往府里运着东西,江府原本的那一干下人此刻早在府里前前后后热火朝天的忙开了,忙着搬运东西放置东西,江府正门大开,下人们已将整个庭院打扫的干干净净,整个府内四处散发着一股喜气洋洋的气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在这种氛围的熏陶下,所有的人都显得极有精神,争着抢着的要为这所诺大的府宅好好地出一出晦气,看的江楚寒也欢喜地不住地点着头。

时间就这样飞快地流逝着,这所诺大的栖霞城经过头两天的动荡起来,整个城内的气氛也渐渐地陷入了一片安静当中,栖霞城的街道上已渐渐地看不见那四处巡逻的士兵和满大街拿着刀骑着快马杀气腾腾的骑兵,只是栖霞城的县衙依然还被孙传庭下令重兵把守着,闲杂人等不许入内,否则定将格杀勿论。

栖霞城的一切城防和治安巡逻现已完全交给了孙传庭负责,县官老爷苏毅还被吴孟明紧紧地关在牢里,这几天里,栖霞城的管理层顿时呈现出真空状态,栖霞城里没了县官,没了功曹,连衙役也被勒令放假了,满城到处都是士兵,不明所以的百姓们,曾经还一度以为领头的将军造反了,在那些大头兵们的好说歹说下,才渐渐地消除了人们的恐惧,渐渐的也开始出门四处走动起来。

只是这两天,大明锦衣卫佥事吴孟明的心情怎么也轻松不起来,这件案子最重yào

的两个人物——徐文广和钟一平的下落依然不明,这两天里,孙传庭和吴孟明带着满城的士兵都快把整个栖霞城给翻了个遍,也始终没有发生徐文广和钟一平这两个天地会里最重yào

的长老,吴孟明很清楚,如果这次抓不住这两位魁首,恐怕以后想再捉住他们,即便锦衣卫耳目遍布天下,手眼通天,难度也同样无异***捞针一般。

就在吴孟明焦急地带着士兵尽一切可能翻遍栖霞城每一个角落地寻找徐文广和钟一平这两位魁首时,就在这第三天里,那道迟来的圣旨,终于来到了栖霞城下了!

只见一乘玉撵在几匹快马的护送下,穿过长长的大军,飞快地驶入栖霞城,早已得到消息的吴孟明和孙传庭等人早已在城门口翘首以待,等待宣命钦差的到来。

在士兵的夹道迎接下,只见那辆玉撵飞快地驶进栖霞城里,黄帘一掀走下个人来,宣命钦差王承恩王公公看了一眼正稳稳地跪在地上等候宣诏的孙传庭和吴孟明等人,王公公忽然一抖手中的圣旨,大声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今赐扬州府台陈奇瑜领右佥都御史,赐应天府卫孙传庭领江淅督师,全权主事今年江南三十六道等一切官吏考核纠察之事,钦此!”

王公公的话音刚落,吴孟明和孙传庭两人不由的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令孙传庭和陈奇瑜二人共同全权主持今年江南三十六道的一切官吏考核等事宜,这那位大明的真命天子,这是要对整个江南官场动手了啊!

孙传庭额头上不由得冒起一阵冷汗,心里不住地想道:“乖乖,这是要把我往火坑里推啊。”孙传庭心里有些堵得慌,江南三十六道,其深似海,得罪了这整个江南三十六道的官员,就等于得罪了一整个朝堂啊!

就在两人同时倒吸着冷气的时候,王公公别了一眼正满怀着心思的吴孟明和孙传庭,手中一抖,又拿出一份皇榜,清了清嗓子,大声念道:“栖霞江家小子江楚寒,仁义无双,忠君爱国,朕闻得栖霞江家小子种种忠勇之举后,甚感欣慰,吾大明儿郎真当文武双全也,此等忠勇爱国爱民之士,我大明又岂有不用之理。现特赐封江楚寒为江南侍御史,替朕代天巡狩,纠察江南风气,现赐尚方宝剑一柄,同赐风闻奏事,遇事专断之权,钦赐!”

吴孟明和孙传庭听完最后一句话时,一脸青灰色,呆呆的早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江楚寒当官的消息,瞬时传满了整个栖霞城,当栖霞城里已吵得沸沸扬扬的时候,江楚寒正惬意地躺在床上,轻轻地哼着一首来自后世的歌:“春天的黄昏,请你陪我到梦中的水乡,让挥动的手,在薄雾中飘荡。不要惊醒杨柳岸,那些缠绵的往事,化作一缕轻烟,已消失在远方。暖暖的午后,闪过一片片粉红的衣裳,谁也载不走那扇古老的窗,玲珑少年在岸上,守候一生的时光,为何没能作个你盼望的新娘”

江楚寒嘴里轻轻地哼着曲子,惬意地翻了个身,指了指自己的大腿,正帮着江楚寒轻轻地揉着肩的眉儿撅了撅嘴,嘴里念了一声:“少爷,你这唱的是什么歪曲儿呢?”

江楚寒嘴里继xù

轻轻地唱着,无比舒适地撵起酒杯,轻轻地“滋遛”了一口,顿时一股香浓的酒气填满了江楚寒的整个舌尖,顿时香气四溢,江楚寒闭着眼睛轻轻地舒展了一下眉头,转而又继xù

轻轻地唱了起来。

“少爷,你伤还没好,喝酒不好。”眉儿忍不住又出声道。

“你伤不也没好么,还死活坚持着要帮我揉肩。”江楚寒享shòu

地闭着眼睛,嘴里又轻轻地哼了起来。

一双巧手翩然而下,慢慢地抚过了江楚寒的腰下,江楚寒顿时浑身一个激灵,睁开眼睛,正看见眉儿正笑意盈盈地往自己的某个部位不在地轻轻地揉搓着,江楚寒嘿嘿一声干笑,大声念道:“黄藤酒,红酥手,满城春色宫墙柳。”然后一把抓住眉儿的那双小手,一解开袍带就要往里放。

“喂,少爷,现在可是白天啊。”本想逗一逗江楚寒的眉儿满脸大惊,急忙使劲地想要抽回手,江楚寒哈哈一笑:“白昼宣yin,岂不美哉?这才是快乐的人生啊。”说罢一脸坏笑地起身就要抱住浑身乱颤的眉儿往床*上拖。

被江楚寒强行拖上*床的眉儿急得没有办法,努力地撑开江楚寒那宽实的胸膛,结结巴巴地道:“少爷别这样,现在可是白天。等晚上,晚上你想干嘛就干嘛,想怎么样都行。”

“你说,等晚上,我想怎么样都行?”江楚寒玩味地看着被自己死死地抱在怀里的眉儿,嘿嘿一笑。

忽然想起了昨天夜里那羞人的一幕,眉儿脸上顿时一红,结结巴巴地道:“就算就算是想要眉儿的那那块儿也是可以的”

看着羞得跟红苹果似得眉儿,江楚寒顿时一乐,猛地把脸一板,冷冰冰地说道:“那不行那不行,少爷我等不急了,少爷我现在就想要,哼!”

“少爷”眉儿心里顿时一阵惊慌,看着眉儿那副惊慌的神情,江楚寒哈哈大笑起来,忽然全身一阵燥热。猛地一翻身将眉儿压在身子底下,那双万恶的大手如同蛇一般的就伸进了眉儿的衣服里。

“少爷!少爷你做官啦!”一个仆人满脸惊慌地慌慌忙忙的就冲了进来,那仆人慌慌忙忙地刚冲进房里,就看见江楚寒和眉儿正穿着衣服躺在床上抱在一起,那仆人顿时惊得脸色一阵煞白。只听门声一响,江楚寒顿时全身一个哆嗦,连忙起身下床,讪讪地揉了揉鼻子,板起脸孔,缓缓地道:“嗯!什么事那么惊慌?”

猛然间看见了不该看到的东西,那仆人呆上一呆,顿时满心的惊喜涌了上来,欢呼道:“少爷!外面都传开了,皇上下旨请少爷你当官啦!”

“当官?”江楚寒呆了一呆,然后缓缓地板着脸轻声地道:“别胡说,哪来的官让少爷我当?”

见江楚寒不信,那仆人顿时急了,手指向天赌咒发誓道:“少爷当官的事整个栖霞城的人都知dào

啦!圣旨都已经当着那两位大人的面读过啦!现在宣旨的那位上差都已经到家门口啦!”

“什么?”江楚寒正才大惊了起来,猛地一站起来拔腿就往外冲,一边跑一边胡乱整理着衣服,不住地吼道:“该死的,你怎么不早说啊?”

“喂,少爷!少爷!”那仆人呆了一呆,转眼间江楚寒已经跑的没影了,这才满心欢喜地拍掌大叫道:“少爷当官了,哈哈哈,少爷当官了!”

“少爷当官了。”坐在床上的眉儿也呆了一呆,然后用尽全力爬下了床,急急忙忙地就往门外跑了去。

江楚寒急急忙忙地跑着一边整理着衣服,离正厅已越来越近,出了正厅,便是江府的正门,江楚寒的耳边已可以隐隐约约地可以听见不远处那人声鼎沸的声音,压迫在江楚寒心头的那一颗大石已越来越重,一颗心就快要跳到嗓子眼里了。

第065章 授尚方宝剑 听太监解相

来到正厅的后门外,那阵阵的吵闹声已然清晰无比地传进江楚寒的耳朵里了,江楚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下头仔细地检查了一番自己的仪容,然后这才缓缓地走了进去。

而此刻,一名太监模样的人,正端坐在上首的一把椅子上,江楚寒低着头缓缓地走上前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膝跪地,缓缓地道:“小可江楚寒,不知上差远来有失远迎,还请上差恕罪。”

“你就是江楚寒?”前来宣旨的王公公看了一眼正跪倒在地的江楚寒,捏着嗓子说道。

“小可正是。”

王公公满脸微笑地站了起来,当即对着江楚寒宣读了手中的圣旨,江楚寒跪在地上低着头,越听心越惊,七品御史,赐尚方宝剑,代天巡狩,可风闻奏事,还拥有遇事专断之权,这是什么概念!这这官封的,简直就跟不要钱似得!

江楚寒此刻的心都快跳出来了,我江楚寒何德何能,一不通四书五经,二不通兵法韬略,三不懂民生大计,竟然只因为一封圣旨,一跃而起成为七品御史。刚来到这个时代时,江楚寒心里总有着那么一丝丝的不平,前世看穿越小说里,那些主角穿越重生以后,要不就是富可敌国,随便都是三妻四妾,要不就是绝世高手,手下小弟一群,要不就是位高权重,在庙堂呼风唤雨,可是偏偏轮到自己的时候,怎么就这么的倒霉?

然而,在经lì

了那么多的厄运和灾难以后,江楚寒只觉得,好运开始到来了!刑场被救,朝廷下旨封官,我江楚寒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

江楚寒可不认为,自己就和穿越小说里的那个牛叉闪闪的主角一般,好运连连,奇遇不断。可是,此刻宣旨的上差正手拿皇榜正站在自己眼前,这又不能不让江楚寒相信,自己的好运气,真的来了!

可是,这份好运,来的可真是太突然了!突然到让江楚寒不由得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手无足措之感。

见江楚寒一声不吭地跪在地上,两眼发呆,王公公弯下腰附在江楚寒的耳边,轻轻地道:“江大人,还不快接旨谢恩?”

“啊!”经过王公公的点醒,江楚寒这才终于缓过神来,双手高举,大声地说道:“微臣接旨,谢陛下隆恩!”

接过圣旨以后,又接过了御赐的尚方宝剑,手中拿着那柄显得略略有些沉重的尚方宝剑,江楚寒只觉得整个胸膛都在颤抖,深深地吸了口冷气,江楚寒有心里有些颤抖不住地想着:“尚方宝剑啊这可是传说中那柄无比牛叉的上斩昏君,下斩馋臣的尚方宝剑啊,包青天里御猫展昭的御赐佩剑,尚方宝剑啊!”

在江楚寒的记忆里,任何闻名遐迩的古代名剑,都没有这把“尚方宝剑”来的响当当。剑乃是君子之器,上斩昏君,下斩馋臣的名剑,怎么着都比其他的名剑都要更让人记忆犹新。而此刻这把沉甸甸的尚方宝剑正捧在江楚寒双手上,这怎能不叫江楚寒激动无比?

王公公看着仍然发呆中的江楚寒,微微一笑,拱手道:“江大人,杂家现在算是交差了吧?”

“啊!”江楚寒微微回过神来,赶忙笑道:“多谢上差远道而来,请稍等片刻,小可一定替上差好好地接风洗尘。”

安排好府里的一切接待事宜以后,江楚寒将圣旨皇榜和尚方宝剑,官玺印记等物交给一脸兴奋的眉儿妥善保管后,便请王公公入了内堂摆开酒宴,期间也不忘塞给了王公公满满一大箱的金银,乐的王公公不由得眉开眼笑,直夸江楚寒仁义无双。

酒过三巡以后,江楚寒又满脸笑容可掬地送上了一些古董玩意,王公公在大内供职,自然也认得好东西,一见江楚寒双手奉上的一对青铜制成的蛤蟆,王公公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凭着王公公的那双火眼晶晶,自然一眼就看了出来,这一定是汉代的稀罕玩意,而且还是皇宫之物!

江府财大气粗,祖上三代为官,这一次天上掉下个七品官砸在了江楚寒脑袋上,传到这里也算是第四代了,且江府的祖上也曾经辉煌过,自然有着很多好玩的玩意,江楚寒索性便请王公公前往库房走一遭,只要看上眼的,任凭王公公挑选。但是这一条,却被王公公微笑着拒绝了。

“杂家也不贪得无厌,既然受了江大人这么多的好处,杂家自幼也曾学过些许相术,不如杂家就替江大人相上一相?”王公公微微一笑,撵起酒杯儿,“刺溜”一声,小小的喝了一口,然后说道。

“既然如此,就有劳上差大人了。”江楚寒哈哈一笑,一抬手又敬了一杯。

王公公装模作样地看了看江楚寒,顿了顿,王公公继xù

道:“我观江大人气势不凡,道家所谓‘收拾入门’之说,观的就是人的状态情感,精神气势。而人又有九骨,所谓九骨者,天庭骨隆起,枕骨强起,顶骨平起,佐串骨角起,太阳骨线起,眉骨伏犀起,鼻骨芽起,颧骨若不得而起,项骨平伏起。此九骨乃贵人之像,得此九骨之相者,即便不是九五至尊,也将出将入相,成就千古功业!江大人,你,正是拥有这九骨之相的人也。”

江楚寒神经有些紧绷,专心致志地听着王公公谈论着自己的面相,事实上,来自四百多年后的江楚寒,压根就对相术风水这种东西不屑一顾。只是王公公高谈阔论,江楚寒又怎能当庭反驳?

事实上,江楚寒心里都快笑开了花了。相术?无非是一堆细胞球组成的基因而已,还真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么。

江楚寒不信,并不代表这个时代的人不信,只听王公公顿了顿又道:“面向乃是补全骨骼的不完整,补足天生骨骼的不足。然而,杂家观江大人的面相,却是好生奇怪啊。”

“王公公,还请不吝赐教。”江楚寒拱了拱手,连忙说道。

王公公又仔细地看了看江楚寒的脸,缓缓说道:“我观江大人的面相,虽然也是天庭饱满,生的一副福相,但是江大人的面向里却带着一丝丝的乱灾之相,杂家想问江大人,是不是江大人长成至今,总是多灾多难?”

“多灾多难?”江楚寒低下头良久,喟然叹了口气:“王公公说的对,我江楚寒,还真的是多灾多难啊。”

江楚寒心里忽然浮出了一丝丝的酸楚,无父无母,也不知dào

自己究竟是谁,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后,也是灾难不断,陷阱迭出,似乎无形中总有一双大手不断地推着自己前进,自己明知前方不可行,却也只得迎难而上,绞尽脑汁获得一丝的生机。

而此刻王公公的这一发问,正好牵动了江楚寒的那颗有些酸楚的心,有些无奈,却也有些感伤。

“这就对了!”王公公忽然猛地一拍案,紧盯着错愕中的江楚寒哈哈一笑,道:“江大人,杂家我自认不会看错相,也自认不会看错人,江大人的命相,是亏赢补损,采吸它人福禄之命格!”

“采吸它人福禄之命格?”江楚寒微微一错愕,赶紧俯首问道:“敢问王公公,这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王公公微微一颔首,道:“所谓采吸它人福禄之命格,意思便是吸纳别人的福禄于自身!江大人此生将多灾多难,此乃命格所致,万万无法逆天改命。但是江大人,你的每一次灾难,都只是两种结果,活着,或是死!”

“虽然江大人此生都将惊险无比,但也有着莫大的机遇所在,成,则出将入相,功名千载,流芳百世。败,则死无丧身,挫骨扬灰,遗臭万年!吸纳对手的福禄命格为己所用,这就是江大人你的命格,改不了,也逆不了。即便是将来江大人不想做官了,福禄横来,那也是挡都挡不住的!”

王公公的一席话听起来太过匪夷所思,但落进江楚寒的耳朵里,却犹如惊雷一般炸响,吸纳对手之福禄为己所用,这种同样的言论,江楚寒在前世时也曾听过一次,然而,之后发生的一切,也的确是隐隐地印证了这一言论。

王公公沉思一会,又摇摇头道:“只是今后,江大人的每一次进身,都将染满了鲜血,可以说,江大人将来的那一身紫红官袍,将会是用无数人的鲜血染成的。杀气过重,有违天和,可能江大人也不愿如此狠历,但是天命如此,改不了,改不了啊。”

“也许将来的很多事,并非出自江大人之手,但是江大人的命格太过霸气,这些,就是命。”说到这里,王公公摇头叹息,看着江楚寒的双眼忽然泛起一阵精光:“杂家自认眼力不俗,如果江大人每一次都能逢凶化吉,将来必定出将入相,流传千古!江大人,这些全都是命。”

第066章 贿赂王承恩 奉旨肃官场

王公公说到这里,江楚寒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江楚寒本不信命格相术之理,一堆DNA组成的细胞怎么可能会改变人的一生?我命由我不由天,科学的精神能铲除一切迷信。可是,王公公的这一席话,不由得让江楚寒内心的最深处,深深的震撼了起来。

忽然想起了苏毅,也许苏毅的这一生的前途都将无比辉煌,可是只是在那短短的一瞬间,就如同陨落了的恒星,忽然失去了光彩,让人应接不暇。跌倒了苏毅,扶起了江楚寒自己,一顶乌纱帽从天而降落到了自己的头上,同时还有一柄上斩昏君下斩馋臣的尚方宝剑同时也赐予了自己,恐怕得知了这个消息的人,早就眼红的牙都痒痒了吧。

苏毅之命,虽然非出自江楚寒之手,可是却因江楚寒而死,这是一条不争的事实。难道,世间真的有命格之说么?

想到这里,江楚寒忽然有些迷惘,他茫然地抬起头看着王公公,只见王公公正微微地闭着嘴唇,一脸微笑地望着自己,江楚寒忽然有些骇然,联想到了自己的今后,如果一切当真按着王公公的说法,那么今后的自己,还将多灾多难,道途坎坷,避也避不了。

王公公说完这一切时,这一场酒宴也接近了尾声,王公公站了起来便要离开,江楚寒一边揣着一颗如同乱码一般的心思,一边又一次盛情地邀请王公公前往库房一观,选几样最爱的小玩意。可是王公公却微笑着连连摆手,坚持离开,江楚寒也就不再多做挽留了。

王承恩的名字江楚寒很熟悉,应该算是个比较正直的太监,况且王承恩总归是宫里面的人,四处逢源,广结善缘的门道,江楚寒懂的,正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何况,自己已然走上了仕途这一条道路,虽然还不知今后的命运将会如何,但是以重金结交王公公这么一个即将成为宫中总管的人,总不会是件坏事,最起码,不会在皇宫里说自己的坏话。

防小人不防君子,江楚寒也就是抱着这个想法,所以才忍痛割爱,对王公公双手奉上了一对汉朝的青铜雕物,送去的那件雕物也哪里是蛤蟆,分明就是一对青铜所制的金蟾!

刚刚将王公公送出了江府大门,那边就有人前来禀报,说是吴孟明有请江楚寒前往大营一叙。江楚寒点了点头,连忙回屋换了一身洁净的衣服,遮了酒气,又嘱咐了眉儿几句,这才只身出门,随着报信的士兵一同前往吴孟明所在的大营。

吴孟明所落脚的大营就在城南的一处帐篷里,这几日随着栖霞城的渐渐安定,街面上也在难看到人喊马嘶的骑兵们,整个栖霞城也渐渐陷入了安定,没有了前几日的那股紧张的气氛,只是巡街的人手依然是由孙传庭部下的士兵负责的,并没有让栖霞城里原先的那班押差们负责。

江楚寒和那报信的士兵踩着积雪,一点一点的往前走着,一轮明月挂上了天空,把这漆黑的夜晚照的明亮无比,前几日在刑场中,天空忽然飘起的那一场大雪,把这栖霞城里顿时遮掩如同裹上了一层美丽的银妆,而此刻江楚寒的心情,也如同这脚下的雪地一般,正慢慢地融化着。

一下子出了这种大事,江楚寒早料到吴孟明必定会来找自己,也许是给自己上一上紧箍咒,一心扑在那位骆指挥使的身上,也许只会祝自己飞黄腾达。管他呢,既来之则安之,我江楚寒还嫌烦恼不够多的么?

想到这里,江楚寒微微一笑,迈开步子,大踏步地随着那名报信的士兵一起走向了吴孟明所在的那所帐篷里。

一掀开布帘子,只见吴孟明和孙传庭二人正坐在椅子上,早就在这等着江楚寒了。江楚寒微微一笑,走上前去立即一俯首道:“吴佥事,孙将军,小可姗姗来迟,还望二位恕罪。”

“不必不必。”孙传庭站起来连忙扶起江楚寒,态度显然比前几日更加的亲热了,招呼着江楚寒坐下以后,一名士兵立即端上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捧在江楚寒手心里。

“好茶!”江楚寒微微地抿了一口,抬眼冲着孙传庭和吴孟明一笑:“不知dào

两位大人,究竟有何事向小可吩咐?”

“恭喜江大人升官了!”吴孟明喜气洋洋地说道,“江大人一无功名,二无军功,便直接受封为御史,同赏皇家御器尚方宝剑,这可真是我大明百年来开国的头一遭。”

“这,多亏了我皇陛下的栽培,多亏了骆指挥使的栽培。”江楚寒微微一笑着说道,“小可自己心里也明白,若不是多亏了骆指挥使,我江楚寒哪里有那么大的福分和运气?”

江楚寒此话一出,吴孟明和孙传庭的脸上果然是笑的越发灿烂。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现在既然已经决定要加入锦衣卫**,蛰伏在这股势力下好好地做一番大事,尽自己所有的能力去尝试改变这个时代的一切历史走向,便已然于吴孟明孙传庭等人处于了同一条战线,自然得胳膊肘子向里拐,尽可能地让自己在这片势力中崭露头角,为这片势力谋取最大的利益,这才是上上之道!自古以来,政治场上的叛徒,从来都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江大人此言极是。”吴孟明微微地一颔首,对江楚寒的称呼已然更改,“此后还应当多为朝廷多做贡献,可不要忘了骆指挥使的一片恩情。”

不管究竟是不是京里的那位骆指挥使所做的这一切,吴孟明也得硬生生地将这一笔功劳全算在骆指挥使的身上。江楚寒不明就里,猜不出事情的真zhèng

来龙去脉,顿时冲着吴孟明和孙传庭大表忠心,极尽肺腑之言,听的吴孟明和孙传庭不由微笑着连连点头,顿时对江楚寒充满了一股深深的好感。

正端坐在椅子上的江楚寒刚说完这一切,吴孟明低头深思了一番,缓缓地道:“你可知,朝廷为何不仅赐封了江大人你一顶御史的帽子,还同时赐封了一把尚方宝剑?”

“这个”江楚寒想了想,顿时一俯首摇头道:“江楚寒不知,还请吴大人指教。”

吴孟明忽然哈哈笑了起来,转而又沉下脸色,道:“我大明的那位真龙天子,这是要对江南动手了。”

“喔?”江楚寒微微地一皱眉,脸上的神情紧绷,压低了声音小心地问道:“此话怎讲?”

“孙将军和扬州府台陈奇瑜陈大人,已经接到了圣旨,全权负责此次江南三十六道官员的政绩审查审核,不交由吏部处理,直接送报于皇上,江大人,你说,这其中还能有什么意味呢?”

“对整个江南官场进行重新整顿。”江楚寒微微地笑了起来,这种浅含着的意思,江楚寒怎么会猜不出来?

“事实上,更深的一层,却牵扯到了朝廷的厂卫之争。”吴孟明微微一笑,“江大人,你也应该知dào

,天地会之所以能够在江南布计施政,垄断整个江南的商业贸易,这其中若不是朝中有人暗中支持,一个江湖帮会,即便势力再大,也早被朝廷给铲除了。”

吴孟明忽然诡秘一笑:“然而,很不幸,江南三十六道,绝大部分都是东厂**!整个江南三十六道,已然尽皆沦陷了!沦为了一个江湖帮会的控zhì

之中,这简直就是我大明的悲哀,仅仅为了个人的私欲,而置天下百姓,置我大明千秋大业于不顾,皇上这才下旨,令陈奇瑜和孙传庭两人主持官吏考核等大事,一肃江南风气,拨乱反正,以尽效尤。”

“那么,皇上赐了我一把尚方宝剑,究竟又是什么意思呢?”江楚寒心中有些不解,抬眼望向正一脸淡漠的吴孟明和孙传庭。

“哈哈哈!”孙传庭忽然笑了起来,站起来走到江楚寒眼前,重重地拍了拍江楚寒的肩膀,哈哈大笑道:“江老弟啊江老弟,亏我孙传庭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怎么这么明白的一件事,江老弟你就是不明白呢?”

“究竟是什么事?”江楚寒更加的不解,心中那一团迷雾怎么解也解不开,只好一脸无奈地看着孙传庭。

“江老弟啊江老弟,你当真那些人会乖乖配合么?”孙传庭哈哈笑了起来,“别忘了,皇上只赐给了我和陈大人督察考核之权,可没赐给我们砍人脑袋的权利啊。”

“原来赐我尚方宝剑,是叫我江楚寒杀人的!”江楚寒心头猛地一震,尚方宝剑,上斩昏君下斩馋臣,可先斩后奏,同时又拥有遇事专断之权,就算是洪承畴那样的朝廷一品大员,朝廷的一员封疆大吏,那也能先斩后奏,砍下来脑袋再说!

PS:百度百科——王承恩(约1617年—1644年),明末宦官,河北省邢台市邢台县白岸乡白岸村人,属太监曹化淳名下,官至司礼秉笔太监,深得崇祯信任,北京被围时提督北京兵马。崇祯十七年(1644年)三月十九日早上,崇祯由太监王承恩陪伴登上煤山(景山),吊死在山腰寿皇亭附近的歪斜的老槐树上。王承恩也吊死于旁边的海棠树上。王承恩后为清朝皇帝所称颂,曾在思陵附近为王承恩竖碑立传。

第067章 天灾加人祸 朝庭处境危

这简直就是一把双刃剑啊!江楚寒紧咬着牙关不住地想到,若是想要顺顺利利的办好差事,帮着孙传庭和陈奇瑜将整个江南那股沉重腐朽的风气一扫而空,如果没有皇帝御赐的这把尚方宝剑,想要单凭这么一顶七品御史的头衔去和那些人抗争,恐怕还真办不到。

自古江南多锦绣,江南之水,何其深啊,精明的江楚寒已然从孙传庭和吴孟明的话语里听出了些端倪,更重yào

的是,皇帝封了自己这么一个七品御史,一来恐怕是好大喜功,搏上一个礼贤下士的好名头,二来,恐怕就是想要自己杀人的。不管怎么样,我这可都是戴了顶烂帽子啊。

即使这件事办的顺顺利利漂漂亮亮,恐怕最后也得得罪朝里的不少人,来自前世的江楚寒非常清楚,双手沾满贪官、恶官鲜血的铁吏固然可以在民间获得良好的名声,可是对自己的仕途,却是大大的不利。只怕自己拎着尚方宝剑进了江南砍死了一片,再回栖霞时就已经被人弹劾入狱了。

即便没有被弹劾入狱,办差有功,升官入朝,想要就这样顺顺利利的进入了朝堂,为这大明踏踏实实的做点儿事,恐怕也是难上加难。

江楚寒很清楚,人脉是做点实事的唯一基础,若是为了立功,而得罪了一整个江南,大半个朝廷的官员,这对于自己,也就大大的不利了,不仅无功,反正还有着大大的有害。

那皇帝老儿,哪里是要自己代天巡狩,这简直是要把自己活活往火坑里推啊。可是,那皇帝老儿为什么不选择别人,却偏偏选择了自己呢?

江楚寒有些悲愤地想着,孙传庭拍了拍江楚寒的肩膀,重重地道:“江老弟,现在知dào

事情的紧迫性了吧?其实其实我孙传庭也知dào

你心中所想,但是我孙传庭又何尝不是像你想的那样?只是家事国事天下事,若是我大明真到了人人自危的那一刻,谁还能真zhèng

站出来,为了我们大明的江山,为了我们大明的子民,好好的做一点实事呢?”

江楚寒很清楚此时明朝的处境,立国二百六十多年,积重难返,大明朝基本上除了外戚专权以外,中国亡国的六大因素竟占了五个,不亡也难啊:

一、皇族繁衍数十万人,贵族势力、地主势力几百年人口大增,吃喝不足;

二、崇祯年间又正好赶上小冰河期的大规模天灾,陕西、河南等省份连续多年大灾;

三、朋党之争贯穿明朝,也就是朱元璋和朱棣两个勤快人,其他的都不行,尤其是末期的东林党、阉党和齐楚浙三党祸乱之大不可想象;

四、内忧外患不断,自明建朝以来北方蒙古的鞑靼、瓦剌,东边的汉奸带鬼子,东北的后金、满清就不断侵边,血流不止;

五、天灾加人祸还有外患自然造成大规模内乱。

江楚寒忽然浑身一个机灵,抬起脸正迎上孙传庭的那一双满含着深意的目光,心中忽然升起一丝明悟,没错,若是我大明真到了人人自危,只因为担心惹火烧身而不肯站出来为这个国家做一点实事,那么大明就真的离亡国不远了。

即使后世里那些奋不顾身前仆后继的革mìng

先烈,冒着必死的危险,依然奋不顾身地站了出来,挺着胸膛为这千里江山的万万子民做了一些实事,我江楚寒,为了我大明的数千万子民安居乐业,为了他们能过上更好的生活,在那场很耻辱的“满清入关”到来之前,尽全力挽救那一场水火之灾,即便是死,又有何不可!

既然是要我江楚寒杀人,那便杀吧,也许世间真的有“命格”存zài

,也许一切也真如王公公所说,自己的官身,自己的这一身官袍,是得用鲜血才能染成的。

想到这里,江楚寒激动地站了起来,向着孙传庭和吴孟明深深地一俯首,道:“我江楚寒,愿为这大明天下,做一把惩奸除恶的尖刀,就算是毁了这一生的仕途,我江楚寒也绝无二言。”

“好!”吴孟明重重地鼓了鼓掌,双眼泛起一阵精光:“这才是我大明的好男儿。”

江楚寒连忙谦辞连道不敢,三人又重新围成了一圈坐定,商量好了各自的行程和接下来的计划,吴孟明忽然间奏起了眉头,连连摇着头道:“我想,恐怕徐文广和钟一平已然逃出了栖霞城。”

对于这个结果,江楚寒并不吃惊,天地会耳目通天,徐文广和钟一平两位做为天地会中的龙、蛇长老,一定是早早的得到了消息逃之夭夭,就算是没有得到消息,凭着天地会那通天的本事,也一定早早的顺着城内的地道逃向了城外,要知dào

,挖一条地道,对天地会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惜!真可惜!”吴孟明重重地一拳打在了扶手上,紧接着重重地叹了口气:“本以为这次可以将天地会以及江南三十六道一锅端了,只是没想到功亏一篑。孙将军,江大人,我吴孟明不日即将回京,接下来还要靠你们了。”

“吴大人这就要回京了?”江楚寒微微一愣。

“接到宣令了。”吴孟明揉了揉鼻子,顿了顿,忽然微笑着望向江楚寒,似有深意地道:“锦衣卫的兄弟护送杨柳月杨小姐回京,江大人,你就不想去看看她么?”

“杨柳月她究竟是谁?”江楚寒急忙追问道。

长久以来,关于杨柳月身份的问题一直压在江楚寒的心头,久久不能平息,江楚寒也隐隐约约的可以猜到,这么个能干精明又胆大的女子,只凭着一纸属有自己印玺的宣调令,便能从扬州府调来刘泽清的军队帮zhù

自己剿匪,又能将熊文灿和金师爷等一干衙门里的人收拾的服服帖帖,那个精明能干,同时又似乎显得有些风韵的杨小姐,究竟是什么人?

“她啊”吴孟明和孙传庭互相对视了一眼,嘿嘿直笑起来。

看着有些不解的江楚寒,吴孟明忽然伸出一根手指,缓缓地道:“杨小姐,就是咱们大明那位主管天下兵马,累立赫赫战功,咱们大明当之无愧的第一大将杨嗣昌杨阁老的养女杨柳月!”

孙传庭不由的点了点头,笑了笑道:“我孙传庭这辈子谁都不服,就服杨阁老,昔年曾在杨阁老手下做一名参将,也领略过杨阁老的智计百出。杨阁老,呵呵,我孙传庭说一句实话,除去太祖皇帝,杨阁老可真算是我大明的一代军神了。”说完以后,孙传庭眼睛里忽然泛起一股崇拜之意,显然已对杨嗣昌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杨嗣昌?”江楚寒心头一震,杨嗣昌的名头,在后世便已如雷贯耳,由于读过许多明末时期的小说,江楚寒对杨嗣昌并不陌生!

一段小插曲过后,江楚寒等三人继xù

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灯继xù

商量着,江楚寒看似显得认真,可是江楚寒心底里的那一颗心思,却早已如同长出了翅膀一般,飞向了那九霄云外。

今天是苏毅被押往应天府问案的日子,也是杨柳月离开栖霞城之时。

今天是十月二十八,诸事不宜,戊日冲辰,秋日。丝丝的凉风吹在江楚寒的脸上,已经进入深秋了,再过一阵子,就要进入冬季了。

自从那一天得知了杨柳月的身世,和即将离开栖霞城的事实以后,那些日子里,江楚寒始终都没有鼓起勇气,前去杨柳月养病的帐子看望杨柳月。

不管杨柳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最起码江楚寒心里清楚,杨柳月待自己恩重如山,曾数次解江楚寒那燃眉之急,此情若是不报,又何谈大丈夫立世之所为?事实上,自从听吴孟明说了杨柳月的遭遇以后,江楚寒的心,就忽然紧紧的揪了起来。

也不知dào

是怜悯又或者是别样的情感,江楚寒只知dào

,这些日子里,自己始终还是没有鼓起勇气,去看杨柳月一眼。也不知是怎地,江楚寒在那看似娇弱,却又无比坚强的杨柳月面前,总是感到一阵深深的挫败感。

可能也只因为杨柳月太过强势,强势的令人有些窒息,按照江楚寒后世的说法,杨柳月就是这个时代不折不扣的女强人。杨柳月对自己的好,江楚寒没忘,更何况,江楚寒还欠下杨柳月的一个人情未还。

江楚寒骑着一匹马,站在城外一处高高的山岗上,思绪不断地起伏着,也许,这就是看杨柳月的最后一眼了吧,若是此时在不看她一眼,以后可能也就没有那个机会了。

尽管心里被揪着一阵阵的疼,江楚寒也清楚的知dào

,自己与杨柳月,终究是两条路上的人,永远也不可能走到一起。既然没有结果的可能,不如就让它就这样断了吧,消逝在这栖霞城里,消逝在这无比刺寒的秋风里。

笑话,一位是当朝阁老杨嗣昌的养女,一位是小小的七品御史,就算江楚寒真的能和杨柳月走到一起,按照这个时代的风俗,再嫁之女,对于名声也亦有损坏,像杨嗣昌这样统领天下兵马的当朝重臣,必然是万万不会答yīng

的。

所以江楚寒,只好立在这里,选择了等,等着看杨柳月的最后一面。

第068章 江楚寒送行 杨柳月倾心

不知过了多久,一支毫不起眼的队伍缓缓地驶出了栖霞城,远远地望去,一辆小小的马车前跟着三五个骑着马儿的护卫,那领头的骑手,赫然就是吴孟明。

此时的吴孟明早已掩盖住了身上那一股浓浓的凌厉之气,身穿一身淡青色的粗布衣裳,远远望去,吴孟明就恍若一名最为普通的家丁一般,那股浓烈的气息完全消失在了这只队伍里,其他的几名骑手虽也如此,如同最为普通的家丁下人一般,正护送着主人出城,就仿佛江楚寒眼前的这一只队伍,只不过就是一名最最普通的车队罢了。

深深地吸了口气,江楚寒忽然一勒犟绳,胯下的那匹骏马长嘶一声猛地一甩开蹄子,就如同一头怒吼的狮子一般,影子一闪,一匹马,一个人,飞速地跑下了那座高高的山岗上。

正骑在马上的吴孟明正凝神警备着,忽然从山上传来一阵马蹄奔跑的声音,转脸一看,一名白衣如雪的锦衣公子正驾着座下的那匹马,飞速地跑下了山。

“噌”地一身响,吴孟明身后的几名锦衣卫士兵猛地一拔出腰间暗藏的尖刀,气势汹汹地盯着正从不远处的山岗上飞速驶来的那名锦衣公子,吴孟明举起手,摇了摇头,那几名锦衣卫士兵这才放下手中的尖刀,一脸疑惑地看着不远处正向着自己方向冲来的江楚寒。

“江大人!”没等江楚寒停下马,吴孟明便抱了抱拳,微微地笑了笑,“不知江大人此时前来,有何贵干?”

江楚寒猛地一勒马缰,看着正冲着自己微笑着的吴孟明,江楚寒tian了tian有些干燥的嘴唇,嗓子里闷着声地说道:“我来我来送送杨小姐。”

“既然如此,本官就先不打扰了。”吴孟明微微一笑,立即打了一个手势,招呼兄弟们远远地闪开了,就连车上的马夫也是一脸诡笑地下了车远远地站到好远。

看着吴孟明脸上含着的那一抹隐隐的笑意,江楚寒脸红了红,不知dào

该说什么好,看着眼前的那一帘深青色的卷帘儿,江楚寒忽然间只觉得血脉奎张,头重脚轻,心跳有些加速,连呼吸都变得开始有些沉重了起来。

看着那卷布帘子,江楚寒的嘴唇忽然仿佛动了动,最后却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那在心里早已想过了千次万次的话语,此刻却犹如卡在嗓子眼里的鸡肋,想吐,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分别,说起容易做起难,竟然是那么的令人痛苦。

一匹马,一辆马车,就这样静静地过了许久,那股刺寒的秋风不断的吹在江楚寒的身上,昔日那热闹非凡的栖霞城,也仿佛被这道冰冷的围墙阻拦在了这静静的城外,周围静悄悄的,江楚寒的耳畔只能依稀传来那股浓烈的秋风声,就连胯下的那匹骏马,也忍不住焦躁的心情,不住地打着响鼻儿。

“江大人这个时候来,是想对奴家说些什么么?”忽然,马车里发出了一丝清脆的女声,不轻不缓的口气,竟显得有些淡然。

“杨小姐,我来看你来了”听见杨柳月的声音以后,江楚寒的那颗心忽然跳动的更加剧烈了,江楚寒骑在马上,微微地看着那卷儿蓝色的布帘,轻声答道。

“不敢劳烦江大人了,奴家此刻已是戴罪之身,江大人公事繁忙,还请江大人速速回去吧。”那股淡淡的女声传进江楚寒的耳朵里,江楚寒的心忽然间就仿佛被狠狠地揪了一般,痛入心扉。

“柳月!”随着江楚寒那低低的一声轻呼,马车里的那位秒人儿仿佛浑身上下忽然颤抖了一下,忽然出声道:“江大人有什么话要对奴家说么?”

“经此一别,你我恐怕再无相见之机。柳月,江楚寒还记得小姐对江楚寒的一片恩义之情江楚寒所说过的话,也自然会做到”江楚寒努力地张开大嘴,呛了半晌终于吐了出来。

蓝色的布帘儿忽然轻轻地揭开,一个绝美的俏人儿忽然出现在了江楚寒的眼前,那一张清秀的脸庞清新脱俗,未施粉黛的脸上仿佛还挂着一层淡淡的哀愁,红通通的眼袋正挂在那美妙的月牙儿眼上,不过就是那一眼的功夫,这个美妙的人儿就要静静地离开栖霞城,离开这个昔日曾注下无数心血的栖霞城。从哪儿来,便回哪儿去,淡淡的仿佛从未来过这里一般,在难寻见昔日伊人的一丝妙影。

那一刻,江楚寒的心,颤的险些就要跳出来了!

“柳月!”江楚寒努力地张开嘴,小小地唤了一声。

“江大人。”杨柳月紧抿着那双显得有些发白的嘴唇,看着眼前这个俊美的男子,杨柳月的心忽然紧紧地一揪,忽然咬了咬牙,重重地说道:“江大人无需再留,柳月柳月走了!”

深蓝色的布帘儿再一次遮住了杨柳月的身影,江楚寒低着头静静地骑在马上,紧咬着发白的嘴唇,看着车队的再一次启程,看着那辆正缓缓地驶向远方的马车,江楚寒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过了好久,江楚寒忽然仿佛从沉思中惊醒过来,看着那辆正渐行渐远的马车,江楚寒忽然猛地一拨转马头,随着一声江楚寒的一声巨吼,坐在马车里的那位人儿的心猛地颤抖了一下,过了好半晌,她的脸上,忽然划过了一丝浓浓的微笑。

“多年后,我若官居高位,而你又从未曾忘却过我,那时候,我们能不能在一起?”

马车的帘儿忽然被掀开,杨柳月那美妙绝伦的脸蛋儿忽然探了出来,吼出那一句话以后,江楚寒原本那一颗期待的心忽然剧烈地跳了起来。

“这,便要看你江大人的了。”坐在马车上探出脑袋的杨柳月双眉舒展,脸上忽然划过一丝浅浅的微笑,那清亮的声音悠扬婉转,远远地落入了江楚寒的耳中。

“看我的看我的”江楚寒忽然笑了出来,只是在那一瞬间,全身的严寒瞬间解冻,江楚寒终于笑了出来,远远的看着马车再次行驶起来,江楚寒心里的那一颗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保重了,柳月。”说完这一句话以后,江楚寒忽然一声长笑,猛地调转马头,迈开四蹄,飞一般地向着栖霞城奔了过去,扬起阵阵黄沙。

随着马车的渐行渐远,穿着淡青色粗布衣裳,骑在马上一马当先的吴孟明忽然哈哈一声大笑,仰天长笑道:“愁愁愁,愁白了少年头。念念念,念去了韶华易逝了颜。少年哪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哈哈哈哈。”

随着一声长叹,吴孟明忽然笑了起来,转过脸对着身后的几名兄弟大笑道:“大家速速赶路,尽早敢到下一个落脚点,嗯。我吴孟明突然很想喝酒,哈哈哈哈。”

随着一声轰然大笑,那一行车队的速度骤然加快,飞快地朝着北边的方向驶了去。

而坐在马车里的那位秒人儿,那细长绝美的眼睛里忽然流下了一颗晶莹的泪珠。

“保重了,楚寒,我会一直等你”

******崇祯皇帝忽然封了一名名不见经传的小子七品御史的消息,顿时炸响了整个江南甚至包括了整个朝堂,令人不安的是,崇祯皇帝,竟然还赐了这小子一把“尚方宝剑”!

这小子,究竟是何方来历,竟然能得到御赐的那柄上可斩昏君,下可杀馋臣,先斩后奏的“尚方宝剑”!且同时赐予了遇事专断之权,这还了得?这不,当消息彻底的传开了以后,那一叠叠的奏折就如同雪花一般的飞到了崇祯皇帝的案头上。

朝里的那么多大臣里,总有几人可以度得崇祯的心思,这其中的一人便是大名鼎鼎的杨嗣昌杨阁老。杨阁老早已接到了骆养性递来的消息,吩咐手下一干人等决不可递上任何的弹劾奏章,杨阁老审时度势,早已明白了崇祯的心思了,封姓江的小子七品御史,第一,则是因崇祯皇帝好大喜功的性子,决定要做一个千古名君,做出一副礼贤下士的好形象来。二来,则是要江楚寒帮着杀人来的!

将大半个江南翻过来,势必要得罪整个朝堂的官员,对于此,杨嗣昌**人人爱惜羽毛,崇祯又不愿看到东厂势力一家独大,自然也不肯让支持锦衣卫骆养性的一干官员出头。江楚寒,这个初入官场的毛头小子,则是最好的人选。

第069章 朝中暗流涌 孤身下江南

江南,绝对是一颗硬钉子!大明一半的经济米粮皆汇于此,也是朝中大半官员家乡。江南富庶,在这个时代,读书绝对是一件奢侈的事件。家里有条件的人家,自然个个争着让孩子读书,朝廷里一大半的官员出自江南,也实属有理有据。

没有任何人可以忍受一国的经济命脉被他人把持,更何况还是以商兴国的大明,若是经济命脉把持于他人之手,大明朝将立即岌岌可危。无论多么昏庸,崇祯还是很清楚这一点,否则,这让崇祯将来百年之后如何有颜面见自己的老祖宗?

崇祯帝颇为自负,独断专行,听不进逆耳之言。在处理棘手的政务难题时,往往迁怒于文武百官,怪他们不尽职尽责,以至于造成了“重典绳下”的局面,搞得“上下嚣然”。刚愎自用和虚荣心使他听不进逆耳之言,只喜欢听相同的意见。

另外,崇祯帝为人多疑,好猜忌,总是不信任各位文武大臣。刚刚继位时,他对宦官进行约束,不加重用。但自从崇祯二年(1629年)冬,后金兵进入内地骚扰,京师戒严后,崇祯帝便公开表露了他对百官不信任的态度,开始重新起用宦官。

杨嗣昌很清楚,咱们这位天子,可是极其贪图权利的!更何况,这一次江南的风波,还是东厂**暗中做怪的,也可以说是崇祯对东厂的放任造成的。

“不知,此次的江南又会掀起怎样的风波呢?”杨嗣昌暗暗地想着,信步走进了院子,手中正握着一封已撕开了的文书,这封文书,正是吴孟明派人专门递来的。

杨嗣昌已然能够感觉到,江南这处遍地烟华之地,即将掀开一场血雨腥风了。

“对于政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要说江楚寒,江楚寒却根本不想加入杨嗣昌的党朋,然而,江楚寒需yào

势力,只有有了势力,江楚寒才可以争取利用这股势力,达到改变清兵入关这个历史上最终的历史走势的目的。

一叶孤舟,已然顺着这条长长的江水东去了。

两淮以东的江南之地,贯穿了整个扬州府与杭州府,也就是今天的江苏省和浙江省。明朝开国时的都城、现在的陪都——应天,也位于此处,自古便是烟华之地,才有了烟花三月下扬州的千古美诗。

江楚寒此刻正孤身一人坐在船上,这次出来江南,江楚寒没有带一位随从,只是带了些后世带过来防身用具。刚刚受封为御史的江楚寒,甚至连应天府台丘瑜丘大人也未曾去拜访,在家里屁股还没坐热便急匆匆得赶往江南,一来邱枫的伤势极重,还未好透,二来自己也还没有时间组织亲卫随从,三来时间紧迫,因为孙传庭孙将军,已经风风火火的赶往扬州,去找陈奇瑜商量大事去了。

按规矩,御史受封当进京受赏,可王公公就连江楚寒所需的一干官府印信等也直接交给了江楚寒,这个意思很明显,就是让江楚寒赶紧下江南去办差去吧,要是回京受封,一来一回又得耽搁好几个月。这种不按规矩办事的皇帝,千古以来也只有那位以勤政闻名的崇祯能做的出了。

江楚寒时间紧迫,只好草草着了行装,在码头嘱咐了眉儿和一干家丁几句后,便单身上路,一个人踏上了这条小船,顺着江水一路往东而去。

站在船头,江楚寒看着这片美丽的江水,心潮起伏,仿佛天和水连在了一起一般,分不清哪里是水,哪里是天。微微地握紧了腰间的那柄宝剑,江楚寒已然能够感觉到,腰间的这柄尚方宝剑,究竟是多么的沉重了。

按照和孙传庭等人所商量的计划,江楚寒将顺着江水一路往东,沿途不经过任何城市码头,不走陆路,直接前往扬州府于孙传庭陈奇瑜等人碰头,尔后在依计而行,分开行动。

江南原本并非是铁板定钉的一块密不透风的墙,只是在东厂和温体仁等一干朝臣的大力扶植下,将好端端的一块江南封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而在张彝宪将京里的一切布置好时,想要在插手江南,已是难上加难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不过也就插入了孙传庭,苏毅等两人。而陈奇瑜,是属于一个完完全全的中间派,彻彻底底的老狐狸一只,墙头草随风倒。

但是要说陈奇瑜没有两把刷子,江楚寒还真不相信,原因事实上很简单,陈奇瑜能在这片密不透风的江南生存下来,稳稳当当地坐了两任扬州府台,也有着陈奇瑜的本事。

已不知过了多少个时辰了,江楚寒躺在船舱里美美地睡了个大觉,醒来时已然是下午了,江楚寒站在船头上看了看天色,转脸望向船夫道:“船家,请问这里离扬州,究竟还有多远?”

“没多远了,大约还有几十里水里便到。”船家是一个发白苍苍的老头,看起来应当约有六旬的年纪了。

江楚寒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问道:“请问船家,你是哪里人?”

“老汉就是扬州人。”撑船的老汉笑意盈盈地道,“我的家乡就在扬州,祖祖辈辈也都在扬州,平时打打渔,若是遇上客官,老汉便送他过江。”

“生意怎么样?”江楚寒捞起一汪江水,仔细地洗了把脸,顿觉神清气爽,走到老汉的身边坐了下来,一脸微笑地跟船家闲聊着。

“生意么,呵呵”老汉摇了摇头,脸上忽然浮现一股淡淡的哀愁,“简直没法做了。”

“为什么?”江楚寒不由的皱起了眉头,本想听听江南的一些趣事和当地的一些经济状况,对江南的一切当前形式做到心中有数,听到老汉这么一说,江楚寒心中不由的一股黑云涌了上来。

“还不是辽饷惹的呗。”老汉叹了口气,嘴中说着话,手上却没停下一丝半豪,“年轻人,你不是江南人吧?”

江楚寒摇了摇头:“我是两淮人士。”

“既然不知dào

,还是少问为好,上了岸,老汉建议你也别去打听,只会对你有好处。”老汉又叹了口气,继xù

撑着那只小船儿。

“辽饷?”江楚寒不由得陷入了沉思,在记忆里,只记得《李自成传》里有提过,崇祯年间大征三饷(辽饷、剿饷、练饷),使得天下百姓民不聊生,最终逼迫的许多农民造反,高举替天行道的大旗。只是关于这个时代更具体的,江楚寒便不知dào

了。

“看来,只有上岸才能知dào

一切了。”江楚寒沉思了一番,暗暗地想着。

大约到了傍晚时分,那只水上的一叶扁舟终于驶入了扬州府水路码头,江楚寒随手取出一枚五两的纹银递给那船家,那老汉手拿着沉甸甸的银子睁大了眼睛,还未反应过来时,江楚寒早已翩然远去。

“好人好人啊,好人有好报。”老汉站在船头激动地叹了口气,一时半会竟不知dào

该怎么办才好。

江楚寒下了船以后,走出水路码头,又穿过了几条街道,来到了繁华的大街上。扬州府真不愧是扬州,只是短短的这么一段路程,江楚寒便已见识到了扬州城的富庶和繁华,码头上堆满了来自五湖四海的各色货物,码头上也停满了各种大小不一的货船。

走入扬州城大街后更是人潮涌动,几乎五步一间酒楼,十步一座歌坊,街道两旁的小贩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欢笑声吵闹声汇成了一片。此时已几近晚上了,两旁的屋檐上已早早的点起了灯笼,将这人潮汹涌的扬州城大街在这星星点点的夜晚映衬的无比明亮,这种光景若要是在栖霞城,恐怕只有节日时才会见到。

早在船上,江楚寒便已打定主意,要先在这扬州城里好好地摸索打探一般,这一时半会的还不急着去见陈奇瑜和孙传庭。江楚寒来到一座有些气势的酒楼前,抬头一望,只见高大的牌匾上赫然书写着几个龙飞凤舞的金色大字:“烟雨楼”!

“烟雨楼?莫不是《射雕英雄传》里的那座烟雨楼?可那是在嘉兴吧?”江楚寒低下头想了想,忽又笑了出来,自己那么认真做什么。想到这里,江楚寒微微一笑,一甩长袍,迈开大步,缓缓地走了进去。

江楚寒走进了烟雨楼以后,只见满店的人潮涌动,热闹非凡,江楚寒微微一笑,好一座烟雨楼,生意如此之红火,简直比栖霞城那最有名的洞仙楼生意还要好。

一见有客官,一名长相精明的小二立即凑了过来,冲着江楚寒点头哈腰地直笑:“客官是打尖还是吃酒啊?”

“嗯,打尖,顺带也吃酒,给我安排一处上房。”江楚寒摸出一小锭银子塞进小二的手里,笑了笑:“要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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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0章 扬州烟雨楼 卖唱俩母女

一锭足足有二两的银子塞进了小二的怀里,那小二垫了一垫,顿时脸上乐开了花,好家伙,足足二两,真是财大气粗。

那小二立即笑成了一团:“有有,天字号上房,本店最好的房间,客官您跟我来。”

小二立即点头哈腰地领着江楚寒走上了楼。来到三楼的一处房内,江楚寒点了点头,不错,比江府的档次还要高一些。

待小二点头哈腰地出去以后,江楚寒将腰间的那柄要命的宝剑和包袱印玺等物放了下来。转身又一次来到了一楼大堂,想要寻些吃的。

鉴于江楚寒出手阔绰,小二很干脆地给江楚寒推荐了店里最贵也是最好吃的几样菜,江楚寒笑了笑点了点头,也都一一采纳了。

江楚寒不缺钱,在江楚寒看来,享乐没什么不好,人生就当及时行乐,何况自己的这些银子也不是什么民脂民膏,来路光明正大,用的也舒心。

只是没过一会,几样菜便摆了上来,一样荷叶糯米鸡,一样水晶肴肉,一样砂锅豆腐,一壶绍兴产的正宗花雕酒,满桌的苏扬风味,小小地尝了一口荷叶糯米鸡,江楚寒肚里的那只蛔虫不由的食指大动,只是没一会的功夫,整整的一只荷叶糯米鸡便被扫的干干净净。

苏扬地区的风俗与杭州一带迥然不同,杭州府的百姓吃菜讲究精致,几样精美的小碟儿菜,便是丰盛地一道美餐了。而苏扬地区虽然是大碟子大碗,却最讲究味美且彩色清淡,尤其喜吃虾、贝等物,若是能再来几道味美的素食,便是再好不过了。

吃完一整只荷叶糯米鸡以后,长长地一仰脖子,干了整整一杯的绍兴花雕,顿时齿间留香,香气四溢,果然是绍兴产的正宗花雕,喝起来也比栖霞的花雕要好喝的多。

江楚寒喜欢喝花雕,即便是在栖霞城时,也总喜欢在进餐时喝上几杯花雕,初一尝这正宗的绍兴花雕,江楚寒在享shòu

的同时也开始感叹,江南果然是烟华之地,无论菜色,酒味,都比栖霞城高出了岂止一个层次。这个时候,江楚寒菜开始慢慢有些理解,为何就连大名鼎鼎的杜牧都会发出:“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的千古之叹。

正准bèi

夹一块那水嫩水嫩的砂锅豆腐,忽然听到耳边一个稚嫩的女声忽地传来:“叔叔,想听首曲子吗?”

“嗯?”江楚寒一转脸,正看见一个女孩正站在自己身旁,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满心期待地看着自己,只见那女孩看起来也不过才十一、二岁的年纪,整整齐齐的鸭辑头梳理的甚是可爱,模样看起来也极为乖巧漂亮,让江楚寒看着那女孩不觉间有些喜爱。

江楚寒冲那女孩笑了笑:“听只曲要得多少钱?”

那女孩连忙着急地摇了摇手,急道:“叔叔,没多少钱的,只要十文,不贵的。”

江楚寒点了点头,随手夹了筷豆腐放入嘴中,微笑着道:“那就来一支。”

一听江楚寒愿意听曲,女童开心地急忙冲着不远处的一位抱着琴的妇人欢喜地叫道:“娘,这位叔叔要听曲子呢。”

只见那妇人缓缓地走向了江楚寒,微微地道了个万福,低声道:“不知客官想要听什么曲子?”

“嗯”江楚寒想了想,复又摇头道:“随便来一只吧,什么都行。”

“那么,奴家便现丑了。”那妇人微微地一躬身,那可爱的小女孩很机巧地从不远处吃力地搬了只凳子让那妇人坐下。那妇人将手中的琴抱在怀中,坐下以后,五指轻弹,一首美妙的音律忽然响起。

“开遍海棠忆故交,思君永夜意难消。空将泪眼湿衣枕,漫把愁肠浸玉箫。一曲未了音已断,三春将尽梦魂遥。萧萧风雨人安在,独立南窗叹寂寥。”

那妇人弹的乃是一首《夜雨南窗》,只是曲音有些悲切,籁静窗虚、怀人不见,听的江楚寒也在不知不觉间有些苦闷,不由得一缕忧愁袭上心头。曲音如人,那妇人的唱词隐隐间蕴含着些许悲伤之色,而那曲音却更是有些悲伤,听的人不觉间潸然泪下。

一曲毕了,那妇人正待站起来,只见刚才的那名小二走了上来,低低地冲着那妇人嗔道:“我说杨二娘子,你怎么又弹这种悲伤的曲子,掌柜的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要是惹了客人意兴阑珊悲悲切切的,我们这店里往后还怎么做生意啊。”

“张小哥儿,奴家记住了,奴家下次不会了。”那妇人深深地一弯腰,脸上隐隐地还带有着一丝丝的悲伤之情。

“无妨。”江楚寒从口袋里摸出十枚铜钱放在那女童的掌心里,冲着小二笑了笑道:“是我让她唱的,与她无关。”

“这个既然是客官要点的,那还请随意。”一见江楚寒这个大财主发话了,小二的脸上立即挂起一抹讨好的微笑,江楚寒又很是适宜的摸出五两银子放在桌上,冲那小二道:“这位小哥,麻烦你去街上帮我买套我穿的行装,剩下的,就当是给小哥你的跑腿费了。”

“好嘞,谢谢客官。”那小二拿了桌上的银子,满脸欢喜地快速跑了出去。

“坐下吧。”江楚寒深深地叹了口气,对着那妇人道:“我还想再听首曲子,嗯。随便唱什么都行。”

“谢谢客官。”那妇人似乎有些感动,深深地冲着江楚寒一弯腰,五指轻弹,又开始唱了起来。

这一次唱的,是一首较为欢快的曲子了,只是曲调虽然欢畅,可那嗓音里依然还是抹不去那股浓浓的哀意,听的江楚寒不由的又是一阵叹气。

江楚寒忽然一转脸,见那一直乖巧地站在一旁的女孩双手正扒在桌上,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桌上的那盘水晶肴肉,嘴角隐隐的还渗出了丝丝晶莹的口水,一脸的馋嘴猫相,模样甚是可爱。

看着这个正流着口水超级可爱的女孩,江楚寒顿时微微一笑,端过那盘水晶肴肉放到那女孩的眼前,轻轻地道:“吃吧。”

那小女孩一见水晶肴肉,顿时两眼冒光,活像是一只饿极了的小馋猫,努力地咽了口口水,怯生生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娘亲,只见那妇人顿时双眉轻凝,严厉地冲那女童轻轻地一喝:“爱儿,不得对客人无礼。”

“没关系。”江楚寒又从口袋中摸出十枚铜钱,笑意盈盈地冲着那名叫爱儿的女孩轻轻地道:“你是叫杨爱是吗?想吃就吃,没关系的。”转脸又叫店里的伙计加了张凳子,叫爱儿坐在板凳上,笑着道:“来,坐着吃。”

即便这样,爱儿始终也没敢碰那盘水晶肴肉一下,坐在板凳上的爱儿可怜兮兮地又望了那妇人一眼,满嘴的口水横流。好半晌,那妇人终于不忍心叹了口气,板着脸道:“爱儿,还不快谢谢这位叔叔?”

“谢谢叔叔。”爱儿仿佛忽然间如获大赦,重重地长长嘘出一口气,欢喜地笑了起来,嘴角还着两只可爱的小酒窝。伸手便抓起一片肴肉,然后张开那只小小的嘴巴,开心地咬下一小块肉来。

“爱儿,吃东西时规矩点,莫要叫这位叔叔看了发笑。”那位妇人见爱儿吃相如此难看,忍不住又出声道。

“没关系,小孩子嘛。”江楚寒叹了口气,“你也坐吧,听你曲调里的音色有些哀意,不知是不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烦恼事?”

那妇人抱着琴坐了下来,轻轻地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娘,这位叔叔是个好人。”嘴里正吃着肴肉的爱儿忽然出了声。

“爱儿,不得无礼。”那妇人对爱儿看起来极为严厉,训的爱儿不由赶紧低下小脑袋,闷着脑袋不停地吃了起来。

“有什么事,你可以对我说说。”江楚寒淡淡地道,“我虽然不是本地人氏,倒也能管的起一些事情。”

江楚寒没想亮明官身,只是见那妇人一脸的愁云,脸上还带着一抹深深的哀意,也不知究竟何故,故而一问。问及江南百姓生活方面的事情,也早已是江楚寒在船上时便想好了的。

过了好半晌,那妇人才终于幽幽地叹了口气,低声道:“其实这一切,都是因为辽饷才惹来的祸端。”

“辽饷?”江楚寒心里顿时一惊,辽饷,又是辽饷,不由得仔细地扫了周围一眼,然后将身子凑近了一些,低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了。”杨二娘子又幽幽地叹了口气,一脸哀伤地轻轻诉说起来。

PS:百度百科——杨爱。号影怜,又号我闻居士、河东君,最有名的名字叫柳如是。一说浙江嘉兴人,一说江苏苏州吴江区人。明末清初名妓,秦淮八艳之一,夫钱谦益是东林党首领,南明礼部尚书,后降清,仍为礼部侍郎。虽然身处脂粉之地,柳如是却倜傥自如,不但工于书法,诗词琴棋也有较高造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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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1章 饷税逼家破 匹马五千银

原来,这位妇人夫家姓杨,本是住在苏州吴江的一户厚道人家,杨二娘子自幼爹娘教了些琴曲和诗文,也学了些许技艺,嫁到了夫家以后,两口子更是其乐融融,一年之后,便诞下了爱儿。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皇帝要征饷抗辽。平均每亩土地加征银九厘,并征及榷关、行盐及其他杂项银两。崇祯四年(1631),又把田课由九厘提高到一分二厘。那些官员把大量官田、军田的税及饷摊派到少数民田头上,致使平均每亩派饷和税达五分六厘。

百姓种田收的谷麦留给自己吃的都不够,哪里缴得起这么重的税饷?官府把缴不起税饷的民户抄家,把壮劳力抓起来做工抵饷,杨二娘子的丈夫就这样被抓到了扬州。

可是没成想,就在杨二娘子的丈夫,在做工时因又累又饿又冷和几个人偷杀了一匹战马烤食,被发xiàn

后活活给打死了。杨二娘子得知噩耗以后,哭的死去活来,双方的父母早已具皆双亡,无依无靠的杨二娘子只得带着小小的爱儿四处卖唱讨些生活。

可是谁知dào

,只是没过多久的功夫,扬州府的差头上门来,向杨二娘子强行索要她丈夫杀马的罚银。可怜杨二娘子一个孤苦女子,无依无靠,哪里还有银子。在好求歹求之下,杨二娘子变卖了家中所有能卖的东西,唯独只剩下一间小小的瓦房了,若是连房子卖了,杨二娘子和爱儿,就连住的地方也没有了。

即便这样,杨二娘子家中还依然欠下了扬州府一笔巨大的款项,杨二娘子整日抹眼泪,只好每天来到烟雨楼里卖唱讨生活,期望可以应此得几个钱,早日还清债务。

江楚寒越听越气,忍不住冷冷地道:“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不离开这里?”

“走不了,即便是一走了之,这满天之下,又哪里是我们娘俩的栖身之地?”杨二娘子抹了抹眼泪,淡淡地道。

“辽饷,又是辽饷。”江楚寒冷冷地一哼,“打死人了竟然还强行索要罚银,这天下还有王法了么!简直就是一群混账!”

“这位客官小声些。”杨二娘子惊呼一声,看了看左右,低声道:“小声一些,别被官府的人听见了,要是被抓了去可得吃不了兜着走。”

江楚寒长长地叹了口气,淡淡地道:“你们娘俩坐下来一起好好地吃一顿吧,我叫小二再加几个菜,就当是我请你们娘俩的。”说完以后,江楚寒又从腰间摸出了一枚五十两的银子塞进杨二娘子手上,叹了口气道:“拿去还债吧,一匹马,应该二三十两就足够了吧。”

“客官,使不得使不得。”杨二娘子惊道,拿着那份沉甸甸的银子,咬了咬牙,坚决道:“奴家平生绝不平白受人银两,二十文铜钱客官已经付过了,客官愿意听奴家唱曲,奴家就已经很感激了。”

杨二娘子将那枚沉甸甸的银子又塞回了江楚寒手中,江楚寒苦笑了一番,终于重重地点了点头,长叹了一声:“好吧,但是这饭菜就无需再推辞了,就当是我江楚寒喜欢你唱的曲,请你们娘俩吃一顿饭罢了。”

“这个”杨二娘子娇眉紧锁,低下头想了想,看着江楚寒那双真挚的眼睛,最终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向江楚寒道了声谢。

江楚寒紧接着叫来跑堂的小二,微笑着将菜谱递给爱儿,看的跑堂的小二不禁啧啧称奇,感情杨二娘子今个儿遇上贵人了,听着曲听高兴了,竟然还请杨二娘子和爱儿一起坐下来吃饭。

看着菜谱的爱儿昂着小脑袋紧咬手指,看了半天,虽然爱儿认识字,可最终还是努力地摇了摇小脑袋,一脸苦相地望着江楚寒说道:“大叔,爱儿不懂怎么点菜,你就点个鸡肉爱儿和娘亲吃吧。”

“好!”江楚寒爽朗应道。爱儿的这一番话语顿时又引来杨二娘子的一阵训斥。江楚寒苦笑着揉了揉鼻子,看的出来,杨二娘子对自己的这个宝贝女儿极为珍爱,所以才管教的极其严格。

“小孩子嘛,天真烂漫才是好的。”江楚寒笑着摆了摆手,接过爱儿手中的菜谱,又点了几道上好的热菜给杨二娘子和爱儿吃。

这家酒楼的菜上的极快,只是没过一会功夫,几样精美的热菜便上齐了,爱儿不由的欢呼一声,捻起筷子飞快地吃了起来,连道好吃,就连无比矜持的杨二娘子,吃起来的速度也不由得有些加快。

江楚寒没有吃,只是微笑着看着她们娘俩,不时端起酒杯抿上几口,脸上一副泰然之色。

杨二娘子和爱儿正吃着,忽然间只听门外一阵重喝传来:“好你个杨二娘子,竟然还有银子在这里吃饭!真是闲情逸致啊!”

杨二娘子双手猛地一颤,手中的筷子不由得脱落在地,江楚寒抬眼望去,只见门外的那人一身官差打扮,身后还跟着同样几名身着官府的差头,已然大踏步的走了进来。

“哼,真有闲情逸致,我问你,你欠下的那么多银子究竟什么时候还?”那官差冷冷地冲着杨二娘子一笑,气势凛然,嘴角上还挂着一抹恶笑。

“差头大哥。”杨二娘子的双肩忽然剧烈地抖动起来,那一双眼睛里满是恐惧,不住地哀求道:“麻烦再缓一些时日,奴家一定可以还上。”

“哼,想还上?还不知等到猴年马月呢!”那差头恶狠狠地说道:“今天已经是最后的期限了,上次就已经说过了,若是再还不上,就拿你女儿来顶债,顺带还得捎上你,去府里给我们家大人做牛做马做小妾!”

“不要不要不要拿我的女儿来顶债。”杨二娘子身形剧烈地颤抖起来,双手已开始剧烈地发抖,颤着嗓音道,“爱儿是我的宝贝根子!年纪还那么小,差头大哥,麻烦您行行好吧不要拿我们家爱儿顶债,让我做什么都成就是别拿我们家爱儿顶债啊!!!”

“少说废话!”那差头不耐烦地一挥手推开杨二娘子,这一股力道险些将杨二娘子推倒在地,那差头恶狠狠地道:“只用你来顶债,恐怕还不够,必须得捎上你女儿!卖进窑子里还能卖个好价钱,兄弟们,将他们母女两个带走!”

“是!”身后的几名差头大喝一声,迅速嘿嘿冷笑着围了上来,一把捉住杨二娘子的胳膊就要往外拖。

“住手!”猛然间一阵大喝,那几名差头转过眼纷纷冷笑着看向江楚寒,只见江楚寒铁青着脸色,冷冷地道:“放开她们母女两,欠多少银子,我替他们还。”

“你还?你还的起么你。”那为首的差头显然愣了一下,忽然间惊醒过来以后,冷笑着说道。

一枚十两的金子清脆地落在桌上,江楚寒冷冷地道:“十两,够不够。”

“不够不够,还早的很呢。”那差头向周围的几个兄弟使了个眼色,放开杨二娘子以后,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饶有兴趣地看着脸色铁青的江楚寒。

“啪!”又是一枚金子落在了桌上。

“六十两,够不够。”江楚寒紧咬着牙齿,沉声道。

“嘿嘿,早的很呢,连零头都不够。”那差头嘿嘿一阵冷笑,使劲地摇了摇头。

江楚寒又从腰间摸出两枚金元宝,猛地放在桌上,脸色深沉就如同快要滴出血来似得,冷冷地道:“一枚金元宝一百两,共二百六十两黄金,折合两千六百两白银,够不够?”

“哈哈哈。还是不够!”那官差忽然间哈哈大笑起来,转而恶狠狠地竖起一只巴掌,冷笑着道:“告sù

你吧,杨二娘子一共欠下了官府五千两银子,你能还的起?”

“一匹马,五千两!”江楚寒猛然间倒吸一口凉气:“这简直就是活生生的抢劫!”

“五千两怎么了?一匹马就值那么多钱,不服?去找我们家大人啊?你敢去吗?”那官差狠狠地道。

“这还有没有王法了?”江楚寒瞬间大怒,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手指着那名官差怒吼道:“老百姓养你们这群狗,你们就这样报答你们的衣食父母的?你们简直连狗都不如!狗还会叫两声,你们这简直就是活生生的吃人!就连条畜生都不如!一匹马五千两银子,你们这简直就是在逼良为娼!把人活生生往绝路上逼!”

“你说什么!”那差头被江楚寒这一顿破口大骂,显然也已是怒火腾起,蹭的一声拔出腰间那柄雪量的刀来,冷着脸怒道:“你有种再说一句!”

“我说你们连畜生都不如!”江楚寒的怒火已然到了极致,那颗清醒的脑袋此刻早已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指着那名官差的鼻子破口大骂。

PS:百度百科——辽饷。亦称新饷,明朝后期加派的税赋名。始征于万历四十六年(1618),主要用于辽东的军事需yào

。到四十八年止,全国除贵州等少数地区外,平均每亩土地加征银九厘,计五百二十万零六十二两。天启时,并征及榷关、行盐及其他杂项银两。崇祯四年(1631),又把田课由九厘提高到一分二厘,派银六百六十七万余两,除兵荒蠲免,实征银五百二十二万余两,另加关税、盐课及杂项,共征银七百四十万八千二百九十八两。与练饷、剿饷当时并称为“三饷”。

第072章 楚寒冲天怒 伴曲揍官差

“你他妈找死!”那官差一阵大怒,猛地挥起手中的刀就向江楚寒砍去,江楚寒鼻子里冷冷地一哼,左手变掌为爪,猛地抓住那官差拿刀的右手,右手变拳为掌狠狠地一切,只听一阵脆裂的骨响,那官差顿时痛的一声惨呼:“救命!救命啊!有人有人造反了!”

那官差的整个手腕都已被江楚寒手掌狠狠地砍断了,疼的一声惨叫,整张脸早已挤到了一块去了,却还扔坚持着没有倒下去。

“人渣!”江楚寒双眼泛起一阵怒火,“杀了你还嫌手脏!”

那官差痛的脸都快挤到一起去了,只是因为一口气硬咽在嗓子里,努力地支持着还没昏过去。江楚寒双目如火,手上稍稍用力,只听见又一声惨叫,一声脆响,整只手掌软软地悬了下来,整个手腕的骨头已经被江楚寒彻彻底底的折断了!

“啊!”一声活如杀猪般的惨叫,震响在了这烟雨楼内!

周围的食客、伙计店家全都惊惧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切,好家伙,当面出手重伤官差,在以治安和繁华闻名的扬州城里,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啊!

看着江楚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出手便伤了自己的兄弟,周围那几名官差这时这才猛然反应过来,猛地一抽刀子,怒喝一声:“当众打伤官差,就是造反!兄弟们,杀了他!!”

江楚寒冷冷地一哼,一抬腿踢开那已经昏死了过去的官差,身形一退避开以向着自己劈来的刀光,那几个官差人人凶残狠毒,一打起来竟然如同街边的流氓般,不要命的就往上冲。江楚寒急急地避开几刀,冷不防头顶飞来一只板凳,江楚寒避无可避,猛地一声怒吼,双臂抱头,板凳狠狠地砸在了江楚寒的手臂上,顿时散架!

只觉得臂间一股强烈的痛苦传来,江楚寒刚睁开眼睛,只见两道刀光已然就要劈到了自己的头顶!江楚寒猛地一转身,险险地一恻开身,只见那两道刀光瞬间劈中了江楚寒身后的一张木桌,顿时被劈成了两半!

见一刀未中,那官差又急又气,大怒道:“官府捉贼,闲杂人等退避,否则老子的刀砍到你们,可别怪老子刀下无眼!”

江楚寒向后一跳,猛地退去两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这些官差打架就如同杀人一般凶狠手辣,刀下不留情,这哪里是官差,简直就是一群好勇斗狠的山中土匪!

“你们娘俩来我身后。”见烟雨楼里的客人和店家顿时涌向门外,只剩下杨二娘子和爱儿正傻傻地站在原地,江楚寒立即咬着牙喊道。

“这位客官,你还是快走吧,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母女心领了,可这是官差,会被砍头的。”杨二娘子惊颤地叫了一声,爱儿早已恐惧的紧紧地闭上眼睛钻进了娘亲的怀里大哭起来。

“砍我的头?我还要砍他们的头呢!”江楚寒怒道。

“兄弟们!”这时一名官差忽然吼了起来,“此人袭击官差,形同造反,我们不要再手下留情了,这就杀了他!”

“杀!!!”几名官差顿时精神一振,满眼的戾气,猛地一动身形,提着血亮亮的尖刀就像江楚寒刺了过去。

“想杀我!”江楚寒冷冷地一哼,此时胸膛里的那股戾气完全被点燃了,四把雪亮的长刀齐齐刺向自己的胸膛,江楚寒忽然间猛地大喝一声,不躲不避,飞快从腰上抽出挎着的军刀,身形一闪就迎了上去!

只听得几声惊呼,四把长刀忽然间纷纷断开,长长的刀刃落在地上,那四名官差手上的长刀顿时断成了两截!

“好刀,点子是高手!”那几名官差齐齐地一呼,适才只是在那一瞬间,江楚寒一刀挥出,只凭一股巨力,就将那四把长刀纷纷砍断!这等迅捷古怪的招式,几人能及!这等断金切玉的宝刀,几人能有。

江楚寒哈哈一笑,用刀指着几名官差,回头冲着杨二娘子笑着问:“敢问这位娘子是否会弹奏《十面埋伏》?”

“奴家奴家会得!”刚才在江楚寒冲上去的那一刹间,杨二娘子也惊的浑身一颤,险些叫了出来,只见江楚寒竟然硬生生地砍断了那几柄长刀,即便如此,杨二娘子的内心依然还有些惊魂未定,一听江楚寒问自己话,杨二娘子急忙开口表示会弹。

“哈哈,那就好,小可还要劳烦娘子弹奏一曲《十面埋伏》,这几个狗贼要是不好好教xùn

一下长点记性,将来一定是这扬州城里的一大祸害。”江楚寒哈哈一声长笑,索性搬来一张板凳,将军刀砍在凳边上,轻轻地悬起一座酒壶,狠狠地灌了几口酒,冷笑着说道。

那四个官差又惊又怒,眼见自己的兄弟还昏死在这店里,也不知手腕还能不能接的上,又见江楚寒仿佛没事人一般坐了下来抄起酒壶喝酒,那四个官差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一名官差忍不住站了出来,怒道:“你可知dào

你这是犯了死罪!等我们扬州城三班捕快齐出,一定将你当场砍死!”

“那,就来试试!”江楚寒鼻子里哼出一口气,选择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完全不顾眼前那紧张的气氛,竟然大口大口地喝起酒来。

一曲清音响起,赫然是杨二娘子弹奏的《十面埋伏》,只听那琴曲起初节奏明亮,轻缓却不乏紧张,尔后,弦声大起,仿佛两军决战,声动天地,瓦屋飞坠!江楚寒躺在椅子上,手提一壶清酒,猛地发出一声长笑,长吟道:“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江楚寒的长吟配合着这紧张得曲调,竟然完美地和成了一条,那几名官差脸上的神色已经难看至极,眼见江楚寒猛地出手伤了自己的兄弟,尔后竟然又一边喝酒一边吟诗,轻松惬意,简直完全就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胆敢行凶,而且还如此肆意娇纵,这简直简直是太嚣张了!!

“兄弟们!”一名官差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要是不杀了这个反贼,我们兄弟以后还如何在这扬州城里立足!”

“没错!就算拼了这条性命,我们也要杀了这个狗贼!”另一名官差紧握着拳头,脸色一阵红一阵青,显然已到了爆fā

的极致!

“杀了他!”不知谁喊了一声,那四名官差齐齐上前,搬起板凳猛地向江楚寒砸来!江楚寒哈哈一笑,提着酒壶顺地一滚,随手抄起一名官差的衣领顺势一拉脚下一绊,那官差惊呼一声立即倒地,只见江楚寒猛地一下坐在那官差的肚皮子上,随手一拳打在那官差的鼻子上,顿时一阵惨呼,那官差满手是血地抱着自己的鼻子躺在地上乱滚。

却只听见江楚寒哈哈一声长笑,轻松地悬起酒壶灌了一口,长吟道:“依大麓之遗址兮,储后土之神灵!”

这次吟的是《梁父吟》!

配合着《十面埋伏》那紧张的旋律,江楚寒坐在那不断翻滚着的官差的肚子上喝酒念诗,看的门外的众人顿时眼前一亮。只见江楚寒忽而喝酒念诗,忽然举拳便打,衣诀翩翩,白衣似雪,完全不将官差的攻击放在眼里。只是轻轻一躲,然后挥拳一击,再尔后随意地躺在某处,继xù

喝酒吟诗,整个动作仿佛浑然天生,不带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仿佛那击出去的拳头也只是随手一甩,无比的自然。

江楚寒此时就像是进入了无我的境界,无我无心,浑如天成,随意地摆动着身体的移动,一弯腰,一躲闪,似乎都显得是那么的自然,就如同一位偏僻公子,正在尽情地跳着舞蹈一般,连那举壶喝酒的动作,都显得是那么的随意,这,简直就是一场表演!

烟雨楼外的人已经越聚越多了,纷纷拼命地挤着向里看。只见杨二娘子弹着琴的五指轻启,那激动人心,却又无比紧张的弦音就仿佛来自天外,已不是这人间的美曲。金声、鼓声、剑弩声、人马声仿佛汇聚在了一起,众人看着江楚寒在这片斗场里不断地挥舞着,轻撵酒壶,晶莹的酒水落入江楚寒的口中,不时溅起滴滴水珠,那潇洒的神色就恍如神人一般,看的所有人不禁痴了。

每挥出一拳,就会倒下一名官差。每倒下一名官差,江楚寒就会昂起脖子长长地灌一口酒,那出拳仿佛轻盈无力,可落在官差身上时,却又仿佛蕴含着千斤般的力qì

!杨二娘子的曲调越来越快,越来越急,那一曲《十面埋伏》已然就要接近尾声了!

江楚寒坐在长长的椅子上,将最后一滴酒咽入喉中,地上横七竖八地横躺着五名官差不断呻吟着,就连站起来都显得极其费力了!杨二娘子的手指忽然急剧加快,那双月牙般的俏眼猛地一睁,只听“噌”的一声,琴音已了,一曲已毕!而刚才还如狼似虎的那五名官差,此刻就连站也站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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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3章 坐等官兵至 将军是故人

周围静悄悄的,围观的人们仿佛都沉浸在那动人的旋律之中,久久的没有反应过来。江楚寒吟曲斗官差的这一幕景象,就如同神人下凡一般,肆意放歌,挥洒泼墨,神态怡然。

打架,都能打的那么好kàn

,那么潇洒,这个年轻人,究竟是谁?

“好!”人群中不知dào

是谁,忽然猛地发出一阵叫好声,紧接着一阵热烈的掌声传来,纷纷为江楚寒和杨二娘子叫好,江楚寒依然半坐在椅子上,微微一笑:“怎么,还能起来么?”

“你你找死等我们回去搬来救兵,一定要将你当场处死!”一名官差努力地支撑着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咬牙切齿地道:“当众殴打官差,视同谋反,小子你等着!有种你就不要跑,就算你跑了,我们也能捉你捉到天涯海角!”

“悉听尊便。”江楚寒冷冷一笑,随手将座下的长椅搬开,往门口处一方,然后又坐了下来,江楚寒昂起头淡淡地道:“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的救兵,哪也不去。”

“好好!!你有种!!我们走!!”那官差狠狠地咬牙道,最后一句话已然是吼出来的了,几个官差相互搀扶着,鼻青脸肿满身是伤,跌跌撞撞地向着围满了人群的门外奔了去。

“这位公子。”杨二娘子搀着爱儿缓缓地走到江楚寒面前,“扑腾”一声往地上一跪,泣声道:“公子出手相救,我们母女二人无以为报,公子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等官府官兵一到我们母女二人命薄,也就认命了可是却绝对不能牵扯上公子啊!”

杨二娘子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看的周围人不禁一阵唏嘘,常来这家酒家吃饭的食客都认得杨二娘子,或多或少得也曾听说过这一对母女二人的悲惨遭遇,事实上,像杨二娘子和爱儿的这种例子,在这诺大的扬州城里并不少见!

只是,民不与官斗,遇到这种事情,谁家又能怎么样呢?都只是一群升斗小民,除了拖家带口的逃跑以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恐怕,就算是逃跑,还没等跑出几里地,就被官府的快马追上了,更是罪加一等!

事实上,这个时代的老百姓们,对于官府的缉拿存有着深深的恐惧,即便是被逼上了绝路,一般人家也无人敢跑,在儒家文化的思想熏陶下,更别提反抗了。

“无妨!”江楚寒冷冷地哼出一口凉气,“我就在这里等他们,我倒要看看,咱们大明的官政体系究竟腐烂成了什么样子?”

江楚寒说不走,还真的就不走了,美美地往椅子上一躺,随口喊道:“店家,再给我上壶酒来!”

“啊!啊!好,好嘞!”酒楼的掌柜的一时没反应过来,连忙催促小二冲进屋里,满满地打了一壶上好的清酒递给了江楚寒。江楚寒接过酒壶后瞧也不瞧,连酒杯也用不着,径自就往口里不停地灌了进去。

“唉,我说,这位侠士,你还是快走吧,等到官兵一来,你就是想走也走不掉啦。”人群中的一个老头忽然忍不住出声提醒江楚寒,只是没想到这声好心的提醒,竟引来更多的和声:“是啊,这位侠士,你快走吧,民不与官斗,你又不是武曲星下凡,等到官兵一到,一人一口吐沫也能把你淹死。”

“呸,早就该有人来收拾那群狗娘养的了,这诺大的扬州城里都不知dào

有多少户人家被他们逼的妻离子散了。”

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劝声和咒骂着官府的吵闹声,江楚寒黏着酒壶微微一笑,看来这群官差平时里为非作歹惯了,早就引起公愤了,只是民不与官斗,这才一个个的隐忍了下来,毕竟也没有谁想平白无故地吃官司,更没有人会因为一时意气而得罪了官府,引来滔天大祸。

杨二娘子手中搀着娇小的爱儿,全身瑟瑟发抖。面对那即将到来的命运,这个年轻却又倔强的妇人心里早已下了决定,谁都可以走,我杨二娘子却不能一走了之,一人做事一人当。

杨二娘子已经想好了,等到官兵一到,便立即揽下所有的罪名,决计不能在牵连这位好心的公子了。至于以后,该怎么样,便还是怎么样吧,这一切都只是命了。

江楚寒坐在椅子上惬意地喝着小酒,微微闭着眼睛似乎还有些享shòu

,杨二娘子搀着爱儿浑身微微地颤抖着,那可爱的小女孩只能紧紧地抱住娘亲的大腿瑟瑟发抖,围在门外观看的人们依然没有散开,不断地叹着气,也不知是为江楚寒叹气,还是为杨二娘子叹气。

烟雨楼一楼的大厅早已是一片狼藉,碎碟子碎碗砸了一地,桌子椅子横七竖八地歪倒着,满地的食物残渣被砸的一片狼藉。

烟雨楼掌柜的微微叹息一声,还好损失的并不多,损失一点倒也没什么,只是这扬州城十里八乡的百姓哪一个没受过那群官差的欺压,就连掌柜的自己也经常被那群狗娘养的官差讹诈,常常连哄带骗的骗走一些银子和食物,看见江楚寒狠狠地教xùn

了那群官差一顿,掌柜的心里是又高兴又担心,等到官兵大举到来,眼前这位还惬意地喝着清酒的年轻侠士究竟还有没有命走出这座灯红酒绿的扬州城呢?

唉,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耳畔忽然传来一阵阵急急的马蹄声和滔天的人声,人群里的人们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紧张地盯着街外的拐弯处,来了,官兵来了!只见一员将领一马当先,快马飞驰在这扬州城街道上,然后紧接着身后还跟着约莫有一百名士兵打扮的官兵手里持着尖锐的武器,一路快跑地跟在那名骑在马上的将军身后。

“是扬州府卫的官军!是军队来了!”人群中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话音还未落,那名将军的手重重地一挥,大喝一声:“包围这里!一个人也不许放出去!其他人随我进去捉拿反贼!”

那将军的嗓音无比洪亮,震的众人脑袋不禁一阵晕眩,只见那将军长的虎背熊腰,身披着一袭纯亮的铠甲,手中提着一把一人高的重型开山刀迈开步伐急急地向着人群中自动散开的一条小路冲去,那柄开山大刀看起来锋利无比,整个刀身黑黝黝的,只消一看便能得知,这一定是一把无比锋利见血封喉的好刀!

众人紧张地看着还在不断喝着酒的江楚寒,一颗心都快提到嗓子眼里了!江楚寒单枪匹马一个人,恐怕只要稍稍一反抗,便立时会被这位将军手中的开山刀立即劈成两半!

“反贼在那!”被江楚寒打的鼻青脸肿的官差向着那位虎背熊腰的将军狠狠地一指,捂着脸叫道:“将军小心,这个贼人是个高手!”

只听“格啷”一声脆响,那将军两手一松,手中那把诺大的开山刀已然掉在了地上,江楚寒微笑着望向那名浑身披甲虎背熊腰的将军,微微一笑着道:“咳,刘将军,好久不见啊,我江楚寒已经到扬州了。”

“江老弟!”那名将军竟然是刘泽清,满脸的震惊,过了一会,刘泽清满脸的震惊瞬间化为惊喜,哈哈大笑着走上前来,给了江楚寒一个深深的熊抱:“江老弟,你来了怎么也不去府里找陈大人,也不去卫所去找我和孙将军,江老弟啊你可不知dào

啊,我刘泽清日思夜思,就想和你一起好好地喝一杯哩!走走走,我们这就去换个地方好好地喝上一杯,不醉不归,哈哈哈!”

“等等,等一等。”江楚寒苦笑着好不容易从刘泽清的怀抱里挣脱开,淡淡地道:“这几名官差大人说我江楚寒是反贼,你瞧,刘将军,这么多人看着呢,总不能不还我一个清白吧?”

“反贼?”刘泽清两眼圆瞪,转脸看向那几个鼻青脸肿的官差,只见那几名差头早已是满脸的惊骇,吓的魂都快没了,本想叫扬州府卫的官兵替自己报这一箭之仇,可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个年轻公子,竟然和刘将军认识!听起来,似乎还认识陈府台和孙传庭孙将军!

“喂!”刘泽清嗓门极大,那巨大的声音震的房梁仿佛都震了一震,刘泽清两眼一翻,冲着那几名正浑身颤抖着的官差怒气冲天地吼道:“你们这几个杂碎,瞎了你们的狗眼了吗?这位大人可是皇上新封的江南侍御史江楚寒江大人!奉旨持尚方宝剑来巡视江南的,你们这几个狗娘养的没卵蛋的家伙竟然还胆敢污蔑江大人是反贼!信不信我老刘把你们一个个关起来,治你们一个污蔑上官,扰乱朝廷之罪!”

第074章 初至扬州府 不拜地方官

一听江楚寒竟然是奉旨持尚方宝剑来巡视江南的皇上新封的御史,那几名官差吓的小腿肚子直打滚,眼前一黑险些昏了过去,大水冲了龙王庙,千不该万不该,今儿竟然在太岁头上动了土,简直就是瞎了自己这双狗眼了!

“江大人饶命!刘将军饶命啊!”几个官差扑腾一声赶紧跪了下来不住地磕着响头,满脸的泪水横流,一个个早就吓的肝胆具裂,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的公子竟然是御史大人,如果刘泽清要将他们几个关进大牢,恐怕陈府台连眉毛也不会皱一下!

“来人啊!把他们几个抓起来,关进军营牢房里。”刘泽清冷冷地一哼,站在刘泽清身后的江楚寒忽然出声道:“不急,刘将军,我还要问他们几个一些事情。”

“唉,好嘞,这个小的们,快把他们几个放了。”

“哼。”江楚寒看着那几个吓的面如土色的差头,轻轻地放下酒壶,指着正满面惊骇望着自己的杨二娘子,缓缓地道:“你们刚才说,她欠了官府五千两银子?究竟是何人下的昭示?收这笔罚银的依据又在哪里?”

“是是我们家大人下的昭示!”几个差头的脸苦的都快要挤到一起去了。

“你们家大人是谁?”江楚寒冷冷地一哼。

“是他是”几个差头顿时支支吾吾起来,站在一旁的刘泽清早就不耐烦了,大吼一声道:“你们几个究竟说不说?不说就把你们关进牢房里!”

“不用说了。”江楚寒叹了口气,转而对着刘泽清微微地道:“还劳烦刘将军将他们两个带回去,只需微微惩处一番便放他们回去,回去告sù

他们家大人,我江楚寒,来到扬州了!”

江楚寒冷冷地看着那几名官差,目光里冷冷地透露出一股凉意,几个官差顿时吓的浑身发抖,只觉得骨头里一股凉气噌噌地往上冒。

“好嘞。”刘泽清重重地点了点头,几个士兵立即冲了上来,拉起那几个吓得小腿肚子都在抖的几名差头就往外拖。刘泽清走出门外翻身上马,冲江楚寒大笑一声道:“江老弟,你可要快点来啊,要记得我刘泽清还在军营里等着你呐!”

见江楚寒微笑着点了点头,刘泽清猛地一勒马缰,胯下的那匹黑色骏马立即迈开四蹄冲出了人群跑向远方。

江楚寒叹了口气,招呼杨二娘子和爱儿过来,随手摸出一块一百两的银子塞进杨二娘子的手中,淡淡地道:“拿着这些银子先回去,给爱儿买些衣服和吃的,你们家欠下官府的那五千两银子,今后也不会再有人来找你们索要了。”

杨二娘子拉着爱儿一起跪在地上,泣不成声:“蒙大**恩大德,这些钱,奴家是再也不能收的了。”

见杨二娘子坚持不受,江楚寒微微地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一块小玉佩放到杨二娘子手里说:“你孤儿寡母俩人,回到家里也很难生活,为了少让爱儿受苦,不如带爱儿坐船到应天府栖霞城去找江家,凭此玉佩,江家会很好地安排你母女二人。”又掏出些碎银子给杨二娘子当路费。杨二娘子点头答yīng

了,又拉着爱儿跪拜后离去。

江御史醉酒吟曲斗官差的壮举,霎时间炸响在了这诺大的扬州城里,一时间闹的沸沸扬扬,无比火热。扬州城本就是烟花之地,文人骚客无数,江楚寒在烟雨楼内那一幕飒爽英姿的表现,被当时在场的人顿时传的神乎其神。

有人说江御史是江湖上失传已久醉拳的传人,否则又怎么解释在一边喝酒一起吟曲的情况下,还能把那群乌龟王八贼打的屁滚尿流?

也有人说江御史一定是当今皇上身边的红人,否则区区一名七品小官又怎么敢动手打了陈府台的手下?只怕陈府台随便动动小手指,也能玩的江楚寒死都不知dào

是怎么死的了。

关于外面那传的沸沸扬扬的谣言,我们的当事人江楚寒,却还像往常一样,白天上街溜达溜达,也不知去了哪里,直到晚上才会回到烟雨楼歇息。

这几日,江楚寒只要走在街上,便能够听到老百姓口头上的第一句话便是:“听说江御史动手打了官差的事情了么?江御史这次可真是帮我们活活地出了口恶气,活活的把这帮狗日的牙差打的屁滚尿流。”

若是对方摇头表示不知情,那些个老百姓便立即会表现出一副震惊的样子:“什么?这你都不知dào

?”

江楚寒走着瞧着,每每听到这些关于自己的新闻时,江楚寒总会苦笑着摇头不语,在江楚寒看来,这可不算是件光彩的事,恰恰相反的是,这简直就是我大明朝的悲哀!

若是到了某一天,官民两立,那么这个政权最后也必将土崩瓦解,危在旦夕。所谓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试问,一个失去了百姓拥戴了的政权,等到了危机真zhèng

到来的那一刻,又有几人会去真心拥戴它的呢?

从此次事件,江楚寒也越发深深地了解到了,这天下的吏治已经到了不得不下大力qì

整顿的时刻了,若是任由这只蛀虫在这样继xù

下去,恐怕无需几年,这诺大的一块铁板也要被这些贪婪的蛀虫啃食的千疮百孔了!

现在的江楚寒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秦淮公子了,现在的江楚寒已经拥有了皇上钦封的御史之衔,闻风奏事,代天巡狩,何况背后还有锦衣卫和扬州卫所的势力支撑,若江楚寒遇到事只管往后一缩,两眼一闭双耳一堵,那还与庸吏又有什么差别。

这一切,并不符合江楚寒的做事性格。若是只管让江楚寒提着尚方宝剑杀人,那还要江楚寒替那位大明天子代天巡狩做什么?不如早早辞官,回家与眉儿两人双宿双飞,懒得管他娘的天下大事呢。

陈奇瑜已经得知了江楚寒来到扬州的消息了,已经三番五次派人来接江楚寒去府台衙门,可是每每得到的回话都是“江大人不在店里,已经出去了。”故而每一次,被陈奇瑜派来的衙役都失望而归。

巧合的是,江楚寒似乎并没有打算早早的去见陈奇瑜,甚至连扬州府卫所的军营也不曾踏足过半步,似乎隐隐的是在躲避着些什么,一出门就是一整天,直到很晚才会回来,而店里的小二和掌柜的每一个看见江楚寒,都会向江楚寒发出一股衷心的微笑。

没错,江楚寒就是不愿意去见陈奇瑜,陈奇瑜也是崇祯此次钦点彻查江南,整顿吏风的一员要员,江楚寒虽与陈奇瑜素未谋面,然而,如果他陈奇瑜心中有鬼,一定会亲自跑来见自己。所以江楚寒却偏偏倒要看看,他陈奇瑜究竟能忍到几时才会亲自跑来见我!

陈奇瑜似乎也隐隐地也猜到了江楚寒不愿来见自己,最近这两天,也再无扬州府衙门的衙差们上门。如此这般,江楚寒也是一点儿也不急,整天在扬州府的大街上溜达,四处走动走动,查探民情,深入了解扬州府的百姓生活的究竟怎样。

只是这一走动查探,不由得让江楚寒大吃一惊,像杨二娘子家的这类情况在扬州城里并不少见。朝廷在江南大征饷税、抄家抓人。抓人也只挑选当地无权无势,穷困潦倒的百姓人家,强行勒令那户人家的男子去官府安排的地方做工,还动不动就对那些做工的壮丁予以鞭刑伺候,弄的老百姓哭天喊地,怨声载道。

更有一些丧尽天良的江南官员,竟然还在那户人家的男子劳累过度横死他乡之后,上门索赔巨额损失,企图继xù

大捞一笔。那些受害的百姓人家都是穷困潦倒的人家,无权无势,人微言轻,试问又有谁肯为他们出头?像杨二娘子一家这样的例子,在江南并不算少数。

江楚寒坐在扬州府府台衙门街边的一处不起眼的小茶棚里,缓缓地喝着茶,斜着眼望向那座巍峨的府门,江楚寒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将陈奇瑜那个老混蛋打个鼻青脸肿。

倒不是因为江楚寒有了尚方宝剑在手,就横行无忌。而是天道茫茫,公道自在人心,就因为碍着不能轻易得罪人的念头,江楚寒才没有横行无忌,要知dào

在官场上,愣头青从来都只有死的下场。说起这一点,江楚寒看的可要通透的多。

随手摸出了几文铜钱扔给了街边的一名乞丐,江楚寒不禁感叹,在这烟花遍地的扬州城里,竟然也还有这么悲惨的人。江楚寒深深地叹了口气,拔腿欲走,冷不防一阵哭声传进了江楚寒的耳朵里,江楚寒定睛一看,只见不远处正有一对母子哭哭啼啼地转过街道,一步一步走向府台衙门。

江楚寒转念一想,又坐了下来,喊老板再给自己沏一壶茶,索性坐在原位,看着那一对母子的缓缓地走向陈奇瑜所在的府台衙门。

正中江楚寒的意料,守卫在府门外的几名押差远远地看见那一对母子,立即大喝一声怒斥这一对母子速速离开,那妇人满面的愁苦,坐在地上哭天喊地,抽抽搭搭的引来少过路行人的围观,纷纷停下来驻足观望。

PS:百度百科——陈奇瑜(?-1645),山西保德人,字玉铉。明末大臣。万历年间进士。崇祯五年(1632),任右佥都御史巡抚延绥,镇压农民起义军甚力,名噪关陕。七年,擢为总督陕西、山西、河南、湖广、四川军务,进驰均州,调集诸将围击各路起义军。李自成等部农民军被迫退入汉中,困于车箱峡,因明军包围严密,遂诈降。陈奇瑜檄所过郡邑传送。被围义军既出栈道,连破宝鸡、凤翔、麟游,州县告急。各省巡抚、朝廷言官交章弹劾,被除名、戍边。

第075章 老婆婆挨踢 江御史出头

“唉,又是一户人家。”茶铺的老板忽然悠悠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只是看了一眼,又继xù

低下头忙起手中的活计。

听见茶铺老板的叹气后,江楚寒心中忽然微微一动,忍不住道:“怎么?府台衙门门前经常发生这种事么?”

“你是外乡人吧?”茶铺老板不由得看向江楚寒,瞧了瞧左右,低声道:“还能怎地?还不是又死了男人,官府上门索要罚银了呗,除了这个之外,还能有什么别的事发生了?”

见江楚寒脸上隐隐露出一股怒气,茶铺老板不由得走近了几步,低声劝道:“年轻人,管不了的事就别管,这种事多的去了,我们一介小平头老百姓的,还能怎样?”

“老板放心,小可省的。”江楚寒微微地点了点头,继xù

低头喝茶,抬眼远远地望着府台衙门外的这一切。

“好你个陈奇瑜!”江楚寒内心泛起一股冷笑,“本来我还当你陈大人也是一介好官,没想到到头来也是一路货,哼!”

府台衙门外,守门的押差一见那妇人哭哭啼啼地坐在地上,同时还引来了那么多人的驻足围观,一时怒从心起,口里怒吼了一句:“你他妈去死吧!”抬腿便一脚踢中了那妇人的心窝口,那妇人顿时一个踉跄,痛呼一声,眼前一黑险些昏了过去,满脸的眼泪直流,可怜地望着眼前这名满脸凶相的押差。

“这位官大哥,请您行行好,和府台大人通融一下,我们家实在是拿不出来那么多的银子啊。”那妇人强撑着身子努力地坐了起来,紧紧地抱着那名士兵的大腿,满眼泪水地不住地向那名押差求饶着。站在那妇人身后的那名男孩早就吓得哭了起来,引来周围人的一阵阵叹息。

“我管你去死啊!”那押差大怒起来,举起手中的拳头就要打,那妇人猛地惊叫起来,眼见那一拳就要狠狠地打在那妇人的脸上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怒喝:“住手!”

那押差抬眼望去,只见人群中慢慢走来一位年轻的公子摸样的人,那押差不由的冷冷一笑:“你是谁?敢管我们扬州府府台衙门门前的事?”

“放开她。”江楚寒缓缓地走上前来,冷冷地道。

“喲喝,胆子还不小!”押差咬了咬牙关,将手中的风火棍猛地横在胸前,冷笑着道:“小子,有种你就再说一句。”

“我说,放开她!”江楚寒脸色深沉已经快要结成冰了。

江楚寒话音刚落,那押差脸上的表情立即凶相毕露,大喝一声,提起手中的风火棍照头便向江楚寒狠狠地砸了下去!顿时引起周围人的一阵倒喝!

“啪”地一声响,只见江楚寒一只手轻轻地握住了那只风火棍,那只风火棍落在江楚寒的手里竟然仿佛像是生了根似得,纹丝不动。那押差拼命地动了动,可是那只风火棍就仿佛被注上了千斤般的力qì

,任凭他如何用力,也休想动上半分。

“你找死!”那押差咬着牙怒吼了一声,抬脚便踢,江楚寒猛地一用力夺过风火棍,抡起棒子狠狠地砸在了那押差踢来的腿上,只听的一声哀嚎,那衙役顿时身形一歪,痛苦地抱着腿倒了下去。

江楚寒挥出去的那一棍子极其狠辣,完全没有留手的余地,这如此狠辣的一棍子敲在那押差的腿骨上,恐怕已经粉碎性骨折了。

周围的百姓看到这一幕顿时纷纷叫好起来,江楚寒转过身对那一对母子道:“起来吧,你们是要去衙门里告状么?我陪你们去。”

“多谢公子,多谢这位公子相救……”那妇人不住地哭了起来。江楚寒什么也没有说,伸手扶起还跌倒在地上的那位妇人,守卫在门外的另一名差头看到江楚寒忽然暴起打人的一幕,顿时惊的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

“还不快让开!”江楚寒搀扶着那名妇人,走到衙门口,冷冷地喝道。

“你你是什么人?竟敢还想冒然闯衙门。”看到江楚寒轻飘飘地挥起风火棍一棍子打伤了自己的那名同僚,那差头胆战心惊地紧紧地握住手中的风火棍,颤抖着问道。

“江南侍御史,江楚寒。”江楚寒冷冷地一喝亮出了身份。

“什么?!是江江御史!”那差头顿时吓的魂飞魄散,就在这几天里,江御史吟诗醉酒在烟雨楼里惩治恶吏的美名,整个扬州城每个角落都被传遍了,那差头猛然间一听江楚寒自报家门,吓得冷汗直流,浑身毛发倒竖。

一声惊叫,那差头吓的连忙连滚带爬的跑了进去,口中不断地大呼道:“江御史来了,江御史他来了!”

“这位公子竟然就是江御史!”周围驻足围观的百姓们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鼎鼎大名的江御史的名头这几天已几乎传遍了整个庐州城,上至老人下至孩童,无一没有听说江御史的名头,眼见江楚寒此刻就活生生的站在众人眼前,适才还小小的教xùn

了一下那名凶狠无比的差头。顿时,江楚寒那刚正不阿,除魔卫道的形象深深地印入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里!

只见那差头慌慌忙忙地跑了进去一阵惊叫,江楚寒心里不由的大为疑惑,那差头一听见自己的名头竟然显得如此惊慌失措,自己又不是妖怪,又没有三头六臂,见了自己就如同见了鬼一般,真是咄咄怪事!

事实上,江楚寒却不知dào

,在明朝,御史官位虽小,权利却无比的庞大,单凭一条闻风奏事且绝不过问罪责这一条,便足以令全天下的官员一阵胆寒。在明朝中早期时,倒也的确出过一批贤良清廉,刚正不阿的言官,只是随着世风日下,朝堂之争越演越烈,动辄罢官归乡,重则流放边疆,阉党当道,这才使得这好端端的大明朝廷人人自危,朝不保夕,在这种情况下,又有谁肯冒着被满门流放的危险,挺出脑袋说出一两句实话来?

在场外百姓的不断注目下,江楚寒搀着那妇人缓缓地迈进了扬州府府台衙门的大门,只是刚一踏进去,一名身穿紫色官袍,帽子上还插着一对乌翅的中年男人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一见江楚寒,便立即哈哈大笑起来:“敢问这位公子可是江楚寒江御史?”

“在下正是。”江楚寒微微地一拱手,冷冷地道:“敢问阁下是否就是扬州府府台陈大人?”

陈奇瑜点了点头,一张老脸笑的无比灿烂,走上前去亲热地一把拉住江楚寒的手臂,口中不住地笑道:“江御史,本官等了你很久了啊,正好,来来来,去后堂稍作歇息一番,本官一会便去传孙传庭孙将军前来府衙一起絮叨絮叨。”

“不必了。”江楚寒冷冷地抽回手,顾不上陈奇瑜那满面的错愕,江楚寒淡淡地道:“敢问陈大人,究竟可知江某突然到此的目的?”

“这个”陈奇瑜愣了愣,附在江楚寒耳边,低声道:“江御史的意思莫不是为了辽饷罚银的事?”

“正是。”江楚寒冷冷地一笑,“江楚寒斗胆再问陈大人,衙门口大门敞开,却为何许出不许进,连百姓申冤诉状也不肯受理,一条守门狗竟可如此嚣张,请问陈大人,这又是何故?”

江楚寒说完以后,陈奇瑜忽然深深地叹了口气,愁了半晌,陈奇瑜那张老脸上忽然皱了起来,轻轻地道:“还请江御史移步后堂,待本官与你详细说说缘由,如何?”

江楚寒想了想,指着身边的那一对母子笑道:“可是,陈大人你看,苦主都上门来了,你说这怎么办才好?”

“待本官将事情的一切经过缘由详细说明以后,如果江御史要说开堂,那本官便立即开堂,毫不犹豫!”陈奇瑜忽然直起腰来,两眼泛出一阵精光,重重地应道。

“好!”见陈奇瑜如此干脆,江楚寒也就不打算在冷嘲热讽,重重地一点头,江楚寒微微应声道:“陈大人,请。”

安顿了老妇人坐在门外等候后,江楚寒便随着陈奇瑜进入内堂,往下首处一把椅子上坐下,一杯热腾腾的清茶立即端了上来,江楚寒只是看了一眼那杯茶,然后便淡淡地道:“陈大人,现在可以详细说说缘由了吧。”

“唉!”陈奇瑜忽然重重地叹了口气,满脸的愁云涌动,无奈地道:“江大人,你是有所不知啊”

听见陈奇瑜如此之说,江楚寒顿时心中一惊,脸上却没有任何表露,淡淡地道:“陈大人,怎么了?有事不妨说出来吧。”

第076章 督饷局催款 陈府台诉因

陈奇瑜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苦笑:“江大人,莫非你当本官想向他们收罚银?不管怎么说,我陈奇瑜在扬州为官两任,也是这扬州地界的父母官,如果我陈奇瑜真是那种巧取豪夺的士绅土匪,嘿嘿,那么这个官,不当也罢了。”

“那么,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江楚寒紧盯着陈奇瑜的眼睛冷冷地道。

“请问江大人,知dào

江南督饷局么?”陈奇瑜忽然紧盯着江楚寒的眼镜淡淡的道。

“督饷局?”江楚寒想了想,道:“莫不就是负责征收饷银的职能衙门么?”

陈奇瑜脸上顿时嘿嘿一阵冷笑:“是!也不是!”陈奇瑜紧咬着牙关,忽然长笑一声说道:“江大人有所不知,这些所罚的银子,最终可没落入我的腰包里,而是如数全都送进了江南督饷局里!而且是每月必送,一刻也不许耽搁,否则我陈奇瑜就得丢了这乌纱帽!”

“每月必送?!”江楚寒顿时大吃一惊,冷不防忽地站了起来,惊疑不定地道:“陈大人贵为当朝二品大员,督饷局里的典史也不过才九品芝麻官,怎么还会要陈大人丢了乌纱帽?”

“嘿嘿,人家可是东厂的人,并且还手中握有辽饷征办的一应事务,惹不起,惹不起啊。”陈奇瑜忽然笑了起来,“这江南七成以上官员都是东厂**,我陈奇瑜夹缝中求生存,又怎么能不虚以委蛇?难道还要自己乖乖的伸出脖子,让人迎着脑袋硬砍上一刀吗?”

陈奇瑜刚一说完,江楚寒就彻底的陷入了沉默。陈奇瑜说的合情合理,从根本上来说,陈奇瑜惹不起江南督饷局,只要陈奇瑜还想在江南做官,就不能不这么做。

人皆有私心,凭良心而论,又怎能以己之心要求别人如何去做。何况,整个江南官场都是这么做的,他陈奇瑜又凭什么不能跟风呢?

想到这里,江楚寒的双眉紧紧地拧了起来,冲着陈奇瑜一抱拳沉声道:“只是陈大人,收受罚银这种事情,对于百姓只会被逼的家破人亡,还请陈大人尽早收回。”

“我陈奇瑜也知dào

啊。”陈奇瑜重重地叹了口气,良久以后,陈奇瑜脸上浮现出一股深深的忧愁,重重地道:“可是,我又有什么法子?若是不这样做,每个月供给督饷局的银子可就不够了,江大人足智多谋,应当能想到,这些银子,最终又究竟去了哪里。”

陈奇瑜苦苦地一笑,落在江楚寒心里却如同针扎了一般的刺痛,忍不住喃喃地道:“这些银子最终流向了京城!”

“那么,江大人,这种情况下,你可叫本官如何是好?”陈奇瑜捋了捋胡须,喟然叹道。

“我想请问陈大人,江南各地的官府,为何要每月按时向督饷局缴纳银子?可有依据?”江楚寒沉思了许久,缓缓地道。

“这个”陈奇瑜顿时愣在当场,然后皱起眉头苦笑起来:“这种事还能有什么依据?天知地知的事情,都知dào

这部分银子最终落入了谁的口袋里,可是,谁敢管?这可是牵扯进皇家的大事啊!”

“我敢!”江楚寒冷冷地站了起来,缓缓地道:“既然无凭无据,这种活动就必须要立即禁止,陈大人,下官请求陈大人立即废除罚银的行为!还扬州府百姓一个天日!”

“江大人!你你不要命了么?!”陈奇瑜急忙站了起来,只见陈奇瑜满脸忧愁地道:“这可是牵动皇家的大事,督饷侍郎张伯鲸是皇上的钱袋子,江大人,你还究竟要不要命了?”

“我当然要命,并且,我江楚寒还没有活够。”江楚寒缓缓地道,“只是眼见江南百姓已深陷水深火热之中,我江楚寒可不能不管!还请陈大人下令在整个州府立即废止罚银等一切正常纳粮纳税以外的一切行为,否则,我江楚寒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江楚寒铁骨铮铮地说出这句话来,惊得陈奇瑜顿时呆住了半晌,好半天,陈奇瑜才终于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说道:“若是追究下来,谁人承担?”

“我承担。”江楚寒冷冷地道,一弓身向陈奇瑜拜服道:“还请陈大人立即废止,现在已是片刻容缓不得了。”

“好好”陈奇瑜仿佛一口大气没有接上来似得,不住地重重喘了粗气,脸色涨的通红,顿了半晌,从门外唤进来一门押差,淡淡地道:“传我令,从即日起严禁扬州府下各地额外收取正常纳粮纳税以外的一切罚银行为,若是有违此令,立即撤职查办!严惩不贷!”

“是!”那押差应了一声,急忙转身跑了出去。

“这下你满yì

了吧,江御史!”陈奇瑜重重地坐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重重地问道。

见陈奇瑜终于让了一步,江楚寒微微一笑,一拱手又继xù

道:“另外,还劳烦陈大人移驾大堂,老百姓们,似乎有很多冤情没有得到申诉啊。”

“好!好!都依你,都依你江大人的!”陈奇瑜复又重重地站了起来,眼中的怒气都快要喷出火来似得,一边走一边向着门外巨喝了一声:“来人,来人!击鼓,开堂,本官要开堂受状!”

“唉!大人要开堂审案了?”一名衙役望着一身紫色官袍的陈奇瑜,疑惑地挠了挠脑袋,然后捣了捣身边一位同样疑惑着的衙差,皱起眉头不禁问道:“你刚才听见了么,大人要开堂审案?是真的么?”

“我也听见了,莫不是装装样子的吧?咱们府台衙门已经有一年多没接过状子了,嗨,大人可能也就是说说而已,咱们大人日理万机,哪有这闲工夫啊。”那押差嘿嘿一笑,淡定地说道。

那两名衙役对视了一眼,然后纷纷嘿嘿直笑起来。

陈奇瑜冲着门外满脸怒气地吼了半天后,发xiàn

竟然无一个人理睬,陈奇瑜那张通红的老脸顿时变成了一片酱紫色,忍不住那滔天般的怒气冲了出去,一抬手一人给了一个巴掌,怒道:“没听见本老爷说要开堂吗!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击鼓开堂!!”

那两个衙役被陈奇瑜一人一个巴掌打的眼冒金星,懵了半晌,这才缓过神来,看着自家大人满脸的怒气,那两名押差这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陈奇瑜的胸膛不停地上下起伏着,显然胸中的那一股怒气还没有被消除,江楚寒坐在木椅上微微地喝着茶,眼角微微地抬起观察着处于巨怒之中的陈奇瑜。只见陈奇瑜大口大口地喘了半晌,然后转过脸来缓缓地道:“江大人,本官现在要开堂审案,你随不随本官一起来?”

“既然如此,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江楚寒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茶盏,大步随着陈奇瑜走出了内堂。

扬州府台衙门口处,一阵惊天的鼓声忽然响起,紧接着双门大开,两排整齐的衙役整齐地排列在了大堂两侧,一名健壮的衙役正操着手中的鼓棒猛烈地敲击着那面早已沉寂了一年,许久也未曾听见过了的登闻鼓!

登闻鼓一响,如同青天现世,头顶着天,脚踩着地,有冤的申冤,有仇的诉仇,天地间最浩然的一股正气!登闻鼓一响,就如同给扬州城所有的老百姓敲响了一个信号:府台衙门,开堂受状了!

相传早在尧舜之时,就有“敢谏之鼓”了。凡欲直言谏诤或申诉冤枉者均可挝鼓上言。此后此例一直受袭,直到唐朝时,即开始有明文规定,有人挝登闻鼓,主司即须为受,不即受者,则加罪一等!

在中国的历史上,登闻鼓的使用经久不息为历代所使用,但凡登闻鼓一响,水情水浊,立时毕现!

起初,扬州府台陈奇瑜往大堂上一座,头顶的一副牌匾上刻着“公正廉明”四个大字,江楚寒坐下首,扬州城的老百姓们一个个隔着衙门口远远地看着里面的动静,只见陈府台坐在椅子上满脸的怒气,站堂的两排衙役个个神情紧肃,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看到扬州府衙门里这种紧张的气氛,一时之间竟然无人敢击鼓喊冤!

不知不觉过了半个时辰,陈奇瑜忍不住动了动眉毛,冲着江楚寒冷声道:“江大人,这都半个时辰了,还没有苦主喊冤递状,本官是否可以退堂了!?”

“不急不急。”江楚寒微微一笑,仿佛看不见陈奇瑜脸上的怒容一般,不急不缓地伸了个懒腰,缓缓地说道。

“哼。”陈奇瑜冷冷地哼了一声,紧接着周围的气氛又一次陷入了宁静,时间开始又再度静止了。

不知又过了多久,就在江楚寒等的快打起瞌睡来时,忽然门外传来了一阵响亮的鼓声!

登闻鼓响了!

江楚寒顿时精神一振,冲着陈奇瑜微微地说道:“陈大人,你看,这不是来了?”

PS:督饷。明末,朝廷为了更好的管理三饷,明统治者不仅专设了督饷侍郎、督饷司官、管饷同知、督饷典史等官负责督收管理三饷,还特制三饷关防对三饷的出入加以识别管理.

第077章 开衙门受状 为苦主申冤

陈奇瑜仿佛像是没有听见江楚寒的话一般,一拍惊堂木,沉声道:“将门外的苦主带进来!”

“是!”两排的衙役们大吼一声,转身走了出去,只是没过一会,鼓声顿时消失,这时,扬州府台衙门门口忽然闪进来一名书生模样的男子,和一名一身短打的中年汉子。

那书生一见到端坐在大堂之上的陈奇瑜,立即“扑腾”一声跪了下来:“草民宋秋,拜见青天大老爷!”

“有什么事?说吧!”一见苦主是一名书生,陈奇瑜的脸顿时缓和了下来,微笑地说道。

“大人,这贼人这贼人要抢我的银子啊!”那书生一把揪住那一身短打的汉子,大吼道:“还我银子!大老爷在此,你还敢狡辩么!”

陈奇瑜一拍惊堂木,冲着那书生缓缓地道:“一点一点的说,据实禀奏。”

“是!”那书生咬了咬牙,便立即将事情的起因经过一点一点地详细地说了起来。

原来这名叫宋秋的书生是一名进京赶考的秀才,途经这扬州府坐船时,不慎露了白,被那身穿一身短打的渔民给盯上了,强行抢了去,还坚称是自己的银子,那秀才气不过,这才硬扯着那渔民来到了公堂之上。

听明白事情原委和起因之后,陈奇瑜不由得点了点头,冲着那渔民沉下脸色道:“好你个大胆的贼人,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抢劫!来人啊!将这贼人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是!”两旁的衙役大吼一声,吓的那渔民急忙颤抖着跪了下来,满眼泪水地急急呼道:“大老爷,草民冤枉啊!”

“你还能有何冤情。”陈奇瑜冷冷一笑,“事实已然明了,你还想说什么?”

“草民冤枉,草民冤枉啊,这银子是草民我这么多年在江边上打渔攒下来,准bèi

给家里的儿子盖房子娶亲用的啊!”那渔民跪在地上满脸泪水,大呼起来。

“狡辩!来人啊,加刑,拖出去再张嘴二十!”

“是!”两边走出来两名衙役,大吼了一声之后,冷笑着走上前来拎起那渔民的胳膊就要往外拖。

“冤枉啊大老爷,这银子真的是我的啊!”那渔民又惊又急,早已被吓破了胆,满脸泪水不住地哭了起来。

陈奇瑜冷冷地一哼,仿佛完全没有听见一般。

“慢着。”就在这时,堂下冷不防传来一阵声音,陈奇瑜缓缓地抬起眼看着站起身子的江楚寒,淡淡地道:“江御史,你是有什么要说的么?”

江楚寒冲陈奇瑜淡淡地一笑,道:“下官以为,本案还有许多疑点,还需yào

再细细审理一下。”

“既然如此,江御史请便吧。”陈奇瑜满面的怒容,忍不住冷声道。

眼见陈奇瑜心中的那一股闷气还没有消,江楚寒笑了笑什么也没说。话说起来,陈奇瑜这个二品大员当的可的确是有够窝囊的,先是被督饷局狠狠地踩住了尾巴,尔后还得强行忍受自己这名七品芝麻官的怂气,一名朝廷二品大员能做到陈府台这样的,也算是一朵娇艳欲滴的奇葩了。

“宋秋。”江楚寒迈开步伐,缓缓地走了上去,眼神里泛出一道精光:“我问你,你说,这银子是你的,银子现在在哪?”

“回回大人话,在这。”宋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袋银子,缓缓地递到江楚寒眼前。

“嗯。”江楚寒接过钱袋,仔细地瞧了瞧,然后忽然间冷声道:“你说,这银子是你的,你有何凭据?”

“这”宋秋愣了半晌,忽然间大叫道:“大人,我宋秋乃是秀才出身,又怎么会平白抢人银子?况且银子又没有长嘴巴,不会说话,哪里来的凭据啊?”

江楚寒点了点头,微笑着道:“你说的没有错,银子没有长嘴巴,是不会说话。”

缓缓地扫了宋秋和那渔夫一眼,江楚寒忽然转身冲着陈奇瑜一抱拳,淡淡地道:“下官请求,现场捉一只猫来,以辩真假。”

“去捉只猫来!”陈奇瑜冷冷一哼,冲着两边的衙役喝了一声。乍听江楚寒要寻只猫来,陈奇瑜虽然心中疑虑顿生,但是碍于面子,最终还是没有出口相问。

不一会,一名衙役手里捉着一只大黄猫回到了公堂,江楚寒随手一洒,将那些银子倒在了地上,沉声道:“把猫捉到这里来。”

只见那只大黄猫凑近了堆银子以后,先是不住地闻了一闻,又过了一会,伸开它那猩红的长舌,竟然不住地对着地上的那一堆银子tian了起来。

“诸位请看。”江楚寒淡淡地一笑,“这只猫在做什么?”

“tiantian银子。”两旁的衙役顿时好奇起来,不住地道。

“没错。”江楚寒淡淡地一笑,“这只大黄猫tian银子,只是因为银子上有鱼腥味,宋秋,这银子既然是你的,为什么上面会有那么重的腥味呢?”

“大大人”跪在地上的宋秋终于惊骇起来,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江楚寒叹息了一声,冷冷地道:“亏你还是个读书人,这银子分明就不是你的!你抢人银子在先,尔后又污蔑原告在后,罪加一等!”

“大人大人饶命!小人之时糊涂啊大人!”江楚寒此话一出,宋秋的心理防线顿时全线崩塌,跪在地上不住地颤抖起来。

“把这个书生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掌嘴十下!收监十天!”一见此情景,陈奇瑜脸上顿时青一块紫一块,忍不住重重地一拍惊堂木,大喝了一声。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宋秋跪在地上睁大眼睛满脸惊恐,两旁的衙役走上前来,冷冷地一哼,使劲一拽就往外拖!不一会,只听到门外一声惨呼声传来,重重的板子落在了宋秋的臀上,那阵惨叫初时叫的尖锐无比,活如生猪进了沸水,随着那板子不断地重重的打在宋秋臀上时,尔后那阵尖锐的惨呼,便复又慢慢地弱了下来。

做完这一切后,江楚寒复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冲着坐在上首的陈奇瑜淡淡地一笑,道:“大人英明。”

“哼。”陈奇瑜冷哼一声,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猛地一拍惊堂木,大叫道:“下一个!”

平日里冷冷清清的扬州城府台衙门门口此时早已聚集起了一大群看热闹的百姓。平日里从不开衙的扬州府台衙门里在宋秋被伏法以后,陆陆续续地终于开始有苦主壮着胆子前来告状。

只见江楚寒与陈奇瑜二人忽地同气连枝,一致断定结果。忽而又不断发起分歧,每当分歧并起时,这位平日里显得无比威严的陈府台总会冷哼一声闭上嘴巴让上一步,紧接着只见江楚寒奇招遍出,把公堂里的那些个原告被告们说的目瞪口呆,江楚寒的这一手手奇招,活活把门外聚集看热闹的百姓看的呆若木鸡,每当一件案子被江楚寒完美地破了时,门外的百姓总会拍掌叫好。

大约过了未时以后,前来告状的人开始络绎不绝,熙熙攘攘的人群活活把府台衙门大门外的整条街道都给赌上了。陈奇瑜脸色深沉,每当分歧一起时,陈奇瑜便任由江楚寒去闹,他倒要看看,这个江御史肚子里的水平究竟值几斤几两。

可慢慢的,随着江楚寒的奇招迭出,如有神助之下,陈奇瑜的心也不由得开始微微动摇了起来。眼前坐在堂下的这个年轻人看起来毫不起眼,二十刚出头的年岁,显然还是一个毛头小伙子。用俗语来解释便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句话用在江楚寒身上,却似乎就不那么准确了。只见江楚寒心思慎密,神态沉稳,每当门外的老百姓高声大呼着替江楚寒喝彩时,江楚寒的脸上却没有显现出一丝一毫的骄燥之色,那副淡淡的微笑总是挂在嘴边,这让宦海沉浮几十年的陈奇瑜看在眼里,也不由得为之侧目。

“眼前这个年轻人,将来前程不可限量啊。”陈奇瑜在心中不由暗叹了一声,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沉稳的心态,且能力出众,品行端正,假以时日,将来前程定然不可限量。

看着堂下还在不断做着动作的江楚寒,陈奇瑜不由的又暗叹一声,看来自己是真的老了,长江后Lang推前Lang,看来这个时代终究还是要由这些年轻人来主持了。

随着告状的苦主不断增多,就连陈奇瑜也开始慢慢地感到疲惫,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气,江楚寒索性提议在门外在设两堂,由扬州府的两位推官自主主持,陈奇瑜立即点头应允。即便是这样,告状的苦主那热情高涨的气氛也不由得让江楚寒和陈奇瑜二人应接不暇,疲惫不堪。

第078章 奇谋断诉案 御史美名扬

而江楚寒在公堂上那奇谋迭出,断案无私的形象,也深深地印入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中,只是不消多时,**天的美名又再度传遍了整个扬州城,这一下子,江楚寒可算是彻底地扬名整个扬州城了。

铁面御史江楚寒的名号,此刻已然传遍了整个扬州城的所有大街小巷,上至八十岁老人,下至三岁孩童,无一不知无一不晓,更有老远的百姓慌慌忙忙的赶来看**天的秉公断案,随着人越聚越多,扬州城府台衙门门前的两条大街都已块被那如潮的人群给挤破了。陈奇瑜无法,只好增派了几十名衙役共同维持场外的纪律,即便如此,场外那股混乱的气氛也还是依然得不到有效的控zhì



这种混乱的气氛在经过整整一个时辰的喧闹以后,终于惊动了扬州府卫所的官兵们。陈奇瑜喘着粗气大手一挥,不得不令带兵赶来的刘泽清立即组织人手控zhì

场面,在刘泽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又从卫所抽调了三百名官兵以后,混乱的场面这才终于得到了有效的控zhì



江楚寒和陈奇瑜,以及满扬州城的衙役官差们一直忙到月上枝头,眼看着体力和精力早已透支,陈奇瑜和江楚寒商量了一下以后,这才不得不高挂免战牌,关上大门稍作休息,说是明日再战。

即便是衙役催促着那些群情汹涌的百姓们先行离开,可是门外的那群百姓们却扔久久的不愿离开,高喊着“**天”的名号要求主持公道,听的坐在大堂里的江楚寒不由得摇头苦笑,连连叹息。

眼见一场冲突即将爆fā

,江楚寒只好不得不走出府台衙门大堂,苦口婆心地劝着大家先行回去,明日再来。看到江楚寒那满脸疲惫的脸色,扬州城那些前来告状的百姓们这才不情不愿地缓缓地退了回去。

与此同时,扬州府各县等地全面废除辽饷罚银等举措的消息再次传遍了整个扬州城,几家欢喜几家愁,大伙儿心知肚明,这一定也是那位江御史的功劳,否则又怎么解释江御史没有到来之前,无论那些穷苦的老百姓们如何苦苦哀求,官府依旧我行我素,没有半点被废除的意思。可却一等到江御史到来之后,这天怎么就突然说变就变了呢?

有人说江楚寒乃是一名风流御史,没听说江御史于烟雨楼内吟曲醉酒斗官差的事迹么?也有人反驳说江御史才是一名真zhèng

的为主做主的好官儿,铁面御史**天,当之无愧的青天大老爷,总之众说纷纭,传来的却都是关于江楚寒的各种正面消息。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江楚寒深知这一条铁律,也深深地为这诺大的大明王朝感到深深的忧心,这大明朝表面上依然还是一片蝶闹蜂忙,百姓安居乐业的景象。可是通过这么些天的走访调查,江楚寒深深的发xiàn

,这片大明王朝,早已是到了岌岌可危的境地了。

三饷,苛捐杂税,强拉壮丁,是压在江南百姓头上的三座大山,虽然官府只会选择那些最为穷苦的百姓人家开刀,对于江南的一些中上等阶级的人家碰也不碰,然而,须知根基腐朽于泥内,这已不在是一件普通的鞭挞与被鞭挞,而是赤*裸的阶级矛盾!那些最为穷苦的百姓若是联合起来爆fā

反抗,那也会是一股不小的力量,若真等到了所有阶级矛盾被点燃爆fā

的那一刻,未等外夷犯境,这天下便得先自己乱成了一团。

所以,拨乱反正,引导整个时政走上正轨,才是眼下整个大明王朝,最为急迫,急需解决的一大重点所在!

“江大人。”陈奇瑜笑意盈盈地举起手中的酒杯敬到江楚寒面前,然后一仰脖子干了下去。

在衙门高挂免战牌偃旗息鼓以后,陈奇瑜立即命府中的下人摆开酒席,隆重地宴请江楚寒,只见满桌的山珍海味,一应俱全皆是江南的特产特色。陈奇瑜哈哈一笑,道:“江大人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足智多谋,令本官好生佩服。”

“陈大人。”江楚寒微微一笑,掩不住那满面的疲惫之色,淡淡地道:“为民做主,乃是本官的职责所在。”

“这个”陈奇瑜老脸一红,然后复又哈哈大笑起来。江楚寒将陈奇瑜脸上瞬间幻化的表情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淡淡一笑什么也没有说。事实上,陈奇瑜前后对待自己的反应变幻如此之迅速,江楚寒心知肚明。

后世做为刑警的江楚寒,观察力也曾是江楚寒曾经下过苦功的一项必修的课程。看着正谈笑风生,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陈奇瑜,江楚寒心里淡淡滴道了一句:“老狐狸!”

陈奇瑜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在扬州府连续任了两任府台,在这满是荆棘的江南中夹缝生存,不得不说也有陈奇瑜自己的一套手段,墙头草随风倒,只怕陈奇瑜此次接到圣旨以后,大的野心倒是没有,保住自己这扬州府台的官位之心倒还是具备的。

酒过三巡,陈奇瑜亲热地拉着江楚寒的手臂不住地东拉西扯,却对于此次受任的皇命之事却提也不提,也不知对于此事陈奇瑜究竟作何而想,江楚寒却早已打定了主意了,这个墙头草,可靠不得。只要别拖自己的后腿便成,至于陈奇瑜对于此次授予的皇差钦命究竟持有的是个什么打算,江楚寒也管不了,自己不过一名七品御史,还能管的了他陈大人的么?

“只要别拖自己后腿便成。”眼见陈奇瑜对自己如此殷勤地招待,江楚寒在心中暗暗地道了一声,眼下看起来算是暂时解决了陈奇瑜眼前的这一道难关,至于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江楚寒也想不出来,索性走一步看一步吧。

醉醺醺地吃完这一顿宴席以后,江楚寒在一个小厮的搀扶下缓缓地走向了位于府中西边的一处客房,这一顿酒,吃的江楚寒有些头重脚轻的感觉,陈大人频频敬酒,使得从来都不太胜酒力的江楚寒,也不由得有些吃不消了。

走进客房以后,那小厮忽然站在门口,向江楚寒赔笑道:“江大人,小的就送您到这了,您老可得慢点啊。”

“嗯!嗯!”顾不上那小厮有些暧昧的眼神,江楚寒浑浑噩噩地点了点头,也没有在看向那小厮,跌跌撞撞地转身推门走了进去。

光透过雕花窗棂上的厚厚窗纸,把淡淡的影子,照在一幅山水画的围屏上,给这间以椒涂壁,被之文绣的华贵寝室,增添了宜人的温暖和宁静。

此时的天还不算太冷,深秋的季节,江楚寒头重脚轻地脱下外面的长衫,跌跌撞撞地走向里屋。府台衙门里的客房很大,里外两间,一座上好的风花屏横向贯穿了里外两间屋。跌跌撞撞的走了进去,只见正中央的位置早已经备好了一桶木盆。

“嗯!洗澡水都备好了,陈大人家的下人还真是有心。”江楚寒微微一笑,脚下晃荡了两步,开始脱衣服。一大捅热气腾腾的洗澡水就摆在面前,江楚寒忽然只觉得浑身有些痒痒,满脑子腥冲的酒气,顿时只想跳下去好好的洗个热水澡。

只听“扑腾”一声,江楚寒那充满了壮实的身体没入了水中,江楚寒微微的地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体散发出来的那一股股清新和温暖之感。

“呼。”江楚寒享shòu

的闭上眼睛,忽然大口的喘出一口气,“嗯!这木桶可真大,自己的脚伸直了还能坐在里面,这桶该有多宽呢?唔!木桶里还有鱼?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鱼疗’么?果然是很舒服啊!”

水中,一只粉嫩的小手,忽然从江楚寒的腰间滑向了胯下。

“唔!这鱼儿可真不规矩。”江楚寒嘟哝了一声,浑浑噩噩的继xù

闭着眼睛,没做他想。

忽然,水中的那只小手突然张开紧握的小粉拳,反手轻轻地一握,开始轻轻的不断揉搓起来。

江楚寒忽然间只觉得身体的某一处剧烈的发生着异变,水中的那只“小鱼”仿佛正剧烈的蠕动着自己的某个部位。江楚寒顿时全身一个激灵,急忙睁开眼睛,只见那水中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位挽着丫髻头,全身一丝不挂裸露在水中,正娇羞的看着自己的女子!

“你是谁?”江楚寒神情顿时一凝,水中反手打开还握在自己腰间的那只小手,冷冷的说道。

“奴婢是来给大人侍寝的。”水中的那女子娇羞地笑了笑,一身玲珑的曲线在这无比透光的水中,印衬的格外朦胧。“大人请大人放松,让奴婢好好地伺候大人吧。”

第079章 严辞拒侍寝 美俏婢沅沅

那位美俏婢的一只小手儿再度伸向了江楚寒那宽实的胸膛,却忽然间引来江楚寒的一声冷喝:“出去!”

“啊。”那俏婢惊讶的看着江楚寒那冷峻的脸庞,江楚寒冷冷的闭上眼睛,冷道:“我叫你出去!!听到没有!”

“这”那俏婢显然还没有发xiàn

自己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惊讶着小嘴迟疑地道了一声。

“我不需yào

人侍寝。”江楚寒紧闭着眼睛,仿佛生怕看见那俏婢的一身玉体,冷冷的道:“快点出去,我自己洗。”

“是!大人。”一声清脆的女生传来,水中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响动,只是没一会,周围的一切又一次静了下来,消失的无声无息了。过了半晌,江楚寒这才缓缓的睁开眼睛,不由的大喘一口粗气,满身的酒意也醒了个七七八八。

“好险啊。”江楚寒重重的叹了口气,叹完以后不由的摇头一阵苦笑:“陈大人可真是热情,好险,好险就出轨了。”

一想起家里还有一位人儿在等着江楚寒,江楚寒心里就止不住一阵想念。“嗯!等这次办完事回到栖霞,就一定立即和眉儿成亲。”江楚寒坐在水中不住的想到。

临到节骨眼,江楚寒怎么也不愿因为自己的一时不慎,从而做出什么对不住眉儿的事。想到这里,为了防止一会那俏婢死心不改再次进来要求为江楚寒侍寝,江楚寒赶紧三下五除二的洗完澡擦干身体,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一双耳朵直直的竖了起来,仔细地听着窗外的动静。

江楚寒忽然感到有些紧张,因为不管是后世,抑或是这辈子,到目前为止,江楚寒的身心还是纯洁的。刚才水中的那一幕激的江楚寒整个脑代有些血脉溃张,听了一会窗外的动静,江楚寒还是觉得有些紧张。嗯,不管怎么说,即便是已经和眉儿初承*露,享过了那一丝美妙的男女之事的感觉,可是,江楚寒的身心依旧还是很纯洁的。

“自己活了这么久,也从没有做过任何荒唐的事啊。”从纯洁蜕变成不纯洁,是需yào

一定时间心理建设的。想了一会,江楚寒决定先冷静冷静,于是去隔壁书房,随手抽出一本《汉杂事秘辛》,随手翻了两页,便看到吴单独审视女莹一段,只见其对女莹的身体发肤**刻画细腻入微,风光yin艳,匪夷所思。

江楚寒顿觉口干舌燥,血脉贲张,赶紧将书放回原处,然后又颤颤巍巍的走向了房里。

江楚寒躺在床上,躺在床上捱了好一阵,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刚进入梦香,谁知没过一会,没有等来自荐枕席的美女,却等来了两个貌美如花的男子江楚寒这个苦闷的啊,亲自打开门恼怒道:“告sù

你们管家,我不喜欢契弟。”

两个契弟幽幽怨怨地走了。也把江楚寒那满心的心猿意马给浇得一干二净。以至于后来那位美俏婢进了房里来了又去替江楚寒收拾东西,也都没有引起江楚寒的丝毫兴趣。

这一晚。只要江楚寒一闭上眼,就感到有两个美男子在朝自己媚笑。骇得江楚寒一宿没睡好。直到下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江楚寒顶着一双黑黑的眼袋起床了,门外的那位美俏婢听到声响,立即端进来一盆热气腾腾的洗脸水,又抓起放在架上的长袍轻轻地披在江楚寒身上,微笑着道:“大人,就让奴婢来服侍你起居吧。”

“嗯。不必,我自己来。”江楚寒黑着张脸顶着一双大大的灯笼,闷着头自己动手洗漱了一番。这次出来江楚寒没有带一个家丁随从,顿时感到极大的不方便,看着如同花朵一般亭亭玉立在自己身旁的那位美俏俾,便立即联想起昨夜的那件事,让江楚寒的老脸不由的红了又红。

擦干净脸上的水迹,江楚寒淡淡地问道:“现在几时了?”

“回大人话。”那位美俏俾说着的话就如同唱歌一般:“现在才刚过辰时哩。大人想吃些什么早点,奴婢去帮忙准bèi

。”

“才辰时啊。”江楚寒点了点头,随口不经意地问道:“衙门里开堂了吗?”

“开了,早开了。陈大人说就请江大人今天好好休息一番,衙门里已经有几位推官在主持了。”那俏俾巧笑着说道。

江楚寒不经意的点了点头,坐下以后,缓缓地舒了舒眉头,轻轻地冲着那位美婢道:“一会随本官出去一下,本官得回酒楼拿些行李。”

“不用麻烦大人跑啦。”那婢子巧巧地一笑道:“奴婢昨晚已经出府去帮大人拿回来啦。”一转身,那婢子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包袱,微微一笑道:“大人你看,都在这呢。”

江楚寒寻着那婢女的身影望去,只见一只后世带来的军用背包,一把宝剑,看到这里,江楚寒顿时心安了下来,一瞅眼望向那婢女,不经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姓邢,单名沅,你就叫我沅沅吧。”那婢女欢快地道了一声。

“沅沅?好特别的名字。”江楚寒点了点头,真是个细心的婢女,比眉儿还细心的许多。

又一次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沅沅一眼,江楚寒忽然发xiàn

,眼前的这位十五六岁的婢女,可真是十足的绝色美人胚子,白皙的皮肤,姣好的脸蛋,身材修长无比,玲珑的曲线即使被那一身衣服包裹着,也隐约能看出来些许味道,再加上一双吹弹可破的青葱玉手,只是单看这一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手,江楚寒便知dào

,眼前这个名字叫做沅沅的侍女平日里并不干活。

用完早点以后,江楚寒又忍不住吃了一大碗藕粉,这碗藕粉是沅沅一大早起来后足足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烹制的,吃在江楚寒嘴里顿觉香甜味美,口感滑嫩,不由忍不住又多吃了一碗。

藕粉是江南名产,在江南很少有人家会不吃藕粉。这种用莲藕粉碎过滤,浓缩精制,脱水晒干之后的粉状食品,吃之前需先将藕粉下锅,然后倒上一点沸水,撒些红糖,然后以微火慢炖,大约一个时辰以后,打开锅看,一滩洁白如面粉一般的藕粉已变成了如同果冻一般亮晶晶的食品,吃起来满口甜腻,滑嫩舒爽。说起来,江楚寒还是第一次吃到藕粉,在应天府时,栖霞的当地人并不怎么喜好食藕粉。也就是来到江南以后,江楚寒才真zhèng

的第一次吃到藕粉。

“好吃,真好吃。”江楚寒满足地放下手中的碗,心满yì

足地拍拍肚子,意犹未尽的看了一眼摆在面前的空碗,微微笑着道:“沅沅,这都是你做的?”

“回大人话,全是沅沅做的。”沅沅翩然立在江楚寒身后,轻笑着说道。

沅沅的嗓音极其好听,宛如鸟雀儿般的清音,落在江楚寒耳中一阵璇霓,忽然联想起昨天晚上的那一幕,沅沅赤身**坐在水中,抓着自己的那根东西的景象江楚寒的那张老脸又是微微一红,腆着脸道:“咳!不知陈大人早起了没,本官还有事与他相商。”

江楚寒刻意地回避昨晚发生的那些囧事,沅沅毫无所觉地道:“大人说老爷啊,不知dào

呢,昨晚看老爷去了三奶奶的房里,估计今儿起不了吧。嗯!除了大夫人,老爷每次都会起的很晚,前些天从二奶奶房里出来,还直喊腰酸背痛呢。”

“停停!打住,快打住!”江楚寒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睛,急忙止住沅沅的话语,这丫头看起来美貌动人怎么说起话来竟然口无遮拦,还把自家老爷的那点房中事暴在了自己这么一个外人的面前。

“大人这是要去找老爷么?时辰还早,不如就由沅沅伺候大人先回房里再躺下歇息一会,等老爷起来以后再喊大人?”沅沅眨了眨眼睛,轻笑着说道。

一听到“伺候”二字,江楚寒顿时心里一阵乱跳,寒毛孔直竖,冷汗流了一身。沅沅还有些浑不自觉地道:“大人就放心好了,奴婢一定会伺候大人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不用了不用了。”江楚寒一脸灿笑赶紧连连摇手,脸上硬生生滴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本官咳!本官还是去院子里透透气。这个就不劳烦沅沅姑娘操心了。”

说罢,江楚寒通红着脸,赶紧逃也似的打开房门奔了出去,一见此景,沅沅赶忙跟在江楚寒身后连声喊道:“大人,别走啊!沅沅可还没说完呢。”

“不必不必。”正在慌忙逃跑中的江楚寒冷不防丢下一句话,转眼跑得没了踪影。

“嘿嘿!!”沅沅忽然眨了眨眼睛,犹如一只小狐狸一般嘴角弯起一弧明月,狡黠地笑了起来。

PS:百度百科——陈圆圆。本姓邢,名沅,秦淮八艳之一。明末清初南曲名妓,苏州人,居姑苏山塘街。陈圆圆初入南曲便被名士争相攀求,一时名气盖过温婉可人的董小苑,如皋公子冒辟疆访之,许以来年婚姻。岂料中途国舅周奎欲给皇帝寻求美女,闻得圆圆芳名掠夺而去。其时战乱频仍,崇祯无心逸乐。陈圆圆又回到田府,后被吴三桂纳为妾。李自成攻破北京,手下大将刘宗敏掳走陈圆圆,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遂引清兵入关。冒辟疆后与董小苑结合。据说陈圆圆跟吴三桂到了云南,后出家为尼,又一说自缢而死。

第080章 楚寒遇话痨 府台心落寞

扬州府衙门后堂院落里,一位年轻人正挥舞着全身的关节,脚下步伐稳健,双拳虎虎生风,正在院中练习武艺。事实上,江楚寒几乎只要一有空,就会每天这样的练习。刚来到这个世上时,身体孱弱,长期侵yin酒色使得身体虚弱无比,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经常会觉得四肢酸软,血气不足。

在江楚寒不断的锻炼下,这幅身体开始慢慢地有些好转,而江楚寒后世时在警队里所习来的那一身武艺,也从未丢下过,来到这个时代之后,江楚寒比谁都清楚,身体是革mìng

的本钱,不管做什么,就算是当少爷享福这个咳,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会垮的。

此时,江楚寒已整整地练了一个时辰的武艺了,满身大汗的江楚寒通红了脸猛地坐在花圃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稍稍这么运动一下,使得江楚寒顿时整个人都一阵舒爽,精神奕奕,完全没有了那种困乏之感了。

江楚寒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然后就在这时,还散发着有些清香味儿的一块方巾递到了江楚寒面前:“大人满身是汗,还是赶紧擦擦身子吧。”

江楚寒一抬眼,正看见那位俏人儿沅沅正穿着一身的侍女装,眼波流转,手里拿着一块方巾,正冲着自己浅浅地笑着。

“唉!唉!好嘞。”江楚寒猛地一看见沅沅,顿时又是老脸一红,满脸羞容地接过沅沅手中的方巾,然后往脸上擦了两把汗水。

“大人,沅沅来帮你揉揉肩。”沅沅忽然欢快地叫了起来。

“啊不用麻烦了。”

“大人,沅沅帮你捏捏腿吧。”

“这个还是算了吧。”

“大人你渴不渴?沅沅帮你倒杯水去。”

“大**人,你热不热?沅沅帮你解开衣服吧。”

只见那方小小的花圃上,江楚寒满脸苦恼地坐在花台上,沅沅不停地绕着江楚寒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儿,闹的江楚寒无比的烦恼。想要发火,可是眼前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儿满心好意地围着自己不停的转,实在拉不下脸来。想要寻个由头打发这位美俏俾赶紧离开,可是沅沅口中的话一句接着一句,闹得江楚寒竟然呆呆的一句也插不上嘴。还亏江楚寒是个堂堂七尺男儿,一时之间竟然对这位充满了青春活力的小美婢毫无一丝的办法,只好苦着脸低着头满脑袋的黑线,任由沅沅叽叽喳喳的闹去了。

就在这时,院落里忽然传来了一阵人声:“江大人,这么早就起来了啊。”

江楚寒顿时整颗心一阵激动,活如看到救星一般,顿时猛地站了起来,一个箭步窜到了陈奇瑜的眼前,紧紧地一把抓住陈奇瑜的手,激动地道:“陈大人,你好,早上好。”

陈奇瑜顿时有些愕然,困惑地挠了挠脑袋,说道:“江大人精神奕奕,不知用过早点了没?来来来,江大人,我们来一起用膳吧。”

站在一旁的沅沅忍不住开腔道:“老爷,大人已经用过早膳啦,那可是沅沅亲自做的,一大锅香喷喷的藕粉,一碗白米粥两根油条,大人早就吃饱啦。”

“这个”陈奇瑜整个人忽然呆了一呆,忍不住看着江楚寒,小心翼翼地开腔道:“不知江大人昨晚睡的好不好?”

“呵呵!好好陈大人可真是太热情了啊。哈哈哈”江楚寒脸上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都快哭出来了。

“才没有呢。”沅沅那叽叽喳喳如同鸟儿般清脆的嗓音忽然又开了腔:“大人昨晚一宿都没睡好,直到三更左右才沉沉睡去,翻来覆去的躺在床上,中途醒了好多次啊,六更天左右又起了床。大人睡觉有些不踏实,被子掉在地上了许多次,都是沅沅帮着盖好的。这一夜可把沅沅弄的腰酸背痛,胳膊肘儿到现在还酸着呢。”

沅沅那清脆的嗓音不住地说着,这一席话却把江楚寒惊了个魂飞魄散,冷汗直流。江楚寒心里有泪,想哭哭不出来,本来都没什么,怎么经过沅沅的这一张嘴,一切就都忽然变了味道了呢。拜托,我江楚寒堂堂君子,对这个小丫头片子可什么都没做啊。这一下岂不是让陈奇瑜抓到我江楚寒的把柄了!有关生活上的作风问题那可万万犯不得的啊。

陈奇瑜愣了半天,口型张着老大,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指着沅沅,瞪大了眼睛错愕地道:“沅沅,昨晚是你伺候的江大人?”

“回老爷话,当然是沅沅伺候的。”沅沅噘了噘嘴巴,笑意盈盈地应了一声。

“呵呵!呵呵呵!是这样啊!”陈奇瑜看着沅沅,脸上的表情忽然露出些捉摸不透的古怪笑容,仿佛就仿佛陈奇瑜的那股笑容中,还带着些许苦涩,想哭,又哭不出来。

沅沅扭捏了一下,殊不知江楚寒此时的脸上已经快要郁闷的滴出血来了!

这算个什么事啊!想我江楚寒刚来府中,就被陈奇瑜这个老狐狸抓住了一条把柄!现在恐怕陈奇瑜做梦都会笑醒了吧!

江楚寒想了想,正要开口解释,冷不防陈奇瑜那布满了皱眉的老脸上忽然硬生生的挤出一丝笑容,微笑着冲沅沅道:“沅沅,你先退下去吧,这个我还有要事和江大人相商。”

“好嘞。”沅沅清脆地应了一声,犹如一只小彩蝶一般飞了出去,在沅沅离开这所不大不小的院落之前,还不忘回过头来冲着江楚寒回眸一笑道:“大人,待到晚上时,沅沅再来伺候大人啊。”

“晚上”两个字,沅沅咬的极重,落到江楚寒耳里却犹如轰雷一般在他的脑子里炸响,江楚寒惨白着脸,冲着沅沅硬生生地挤出一丝笑容。江楚寒满心打鼓的同时,却没有发xiàn

,陈奇瑜脸上的青筋,已经就快要爆出来了!

院子里一时间静悄悄的,江楚寒和陈奇瑜二人相对无言,大眼瞪小眼,各有各的心思。被沅沅这么一搅和,江楚寒看着陈奇瑜那一对“深邃”的眼神时,都不自觉有些面红耳赤。

“我没做,我什么都没做!是沅沅那丫头自己胡言乱语,还自己跳进了我的洗澡盆里,我江楚寒可什么都没干。”看着陈奇瑜的眼神,江楚寒整个心都在流血,生活作风问题可不能犯啊,特别是这种节骨眼上的事,万一被陈奇瑜这只老狐狸以强O幼女,猥亵民女的言论往上面上一道折子,我江楚寒从此以后就得被扣上一只大大的黑锅了!

初来乍到这准bèi

大大的做一番做为的江楚寒,也难怪如此小心谨慎,生怕被扣上了大黑锅。

事实上,这个时代的官员之间对于赠送美婢,自家婢女侍寝等事非常盛行,已是见怪不怪了。只是江楚寒身在栖霞时,经lì

了那么多的风雨以后,已经养成了一个小心谨慎的个性。对于这种横来的艳福和扯不清的关系,江楚寒自然是无比头大,防小人不防君子,谁知dào

这位陈大人会不会趁机挟私报复一把?

更何况昨日还跟陈奇瑜产生了一丝罅隙,并在江楚寒的主张下,命令废止了辽饷罚银等事宜,这一下子,更是得罪了整个江南的官员。诸事不宜,还是小心些好。

只见陈奇瑜深深地吸了口气,脸上强行挤出一丝笑容,试探性地问道:“江大人,昨晚休息的还好不?”

“这个好,很好,哈哈哈。”江楚寒拼命地使自己笑出声来,可不想陈奇瑜脸上的表情却更加诡异。

“沅沅昨晚服侍你到几更啊?”

“这个我昨晚很早就睡了。”

“不知江大人对沅沅的服侍,还满不满yì

啊?”

“唔。”江楚寒正要开口摇头,以陈清事实,转念一想,忽然觉得似乎有些不妥,愣了半天,只要苦笑着无奈地点了点头:“不错不错,沅沅服侍的甚为周到啊。”

只见陈奇瑜脸上的凝重之情越来越重,看的江楚寒心里也是越发沉重,犹如一颗大石提到了嗓子眼里。过了好半晌,陈奇瑜才重重地喘出一口大气,带着一丝苦笑地道:“服侍的好就行哈哈,好就行江大人,我正好有一点事,哈哈等一会在来找江大人商量要事。”

江楚寒同样苦笑着点点头,向着陈奇瑜拱了供手,道:“陈大人慢走。”

陈奇瑜脸上硬生生地挤出一丝笑容,拜别了江楚寒以后,颤抖着身子颤颤巍巍地走出了院子,只是刚走出院子,正巧碰上府上的李管事,陈奇瑜挥了挥手,连忙喊来李管事,一边走一边低声沉声问道:“我问你,昨晚是谁安排的沅沅去服侍江御史的?”

第081章 沅沅玩调包 御史受款待

“昨晚沅沅去服侍江御史了?”李管事呆了一呆,满脸的诧异道:“回大人话,小人昨晚是安排的小翠的,怎么变成沅沅了?”

“可不是?”陈奇瑜紧咬着牙关,脸上的表情异常难看,想了想,忽然又低声叹了口气道:“唉,那苦命的孩子啊,究竟是怎么想的?一定是自作主张要求的,竟然主动献身给了那位年轻的江御史,自从我把沅沅接来咱们家以后,可从没让他干过一点儿服侍人的活啊,待她如同亲生女儿一般看待啊。”

顿了顿,陈奇瑜叹了口气,紧张地道:“不要让夫人知dào

了,记住了没有!”

李管事连忙点了点头,想了想,忽然又紧张地问道:“那么老爷,昨晚您吩咐小的送往督饷局的那封信,还要不要送了?”

“当然要送!”陈奇瑜捏紧了拳头,紧张地道:“本官碍着江楚寒的御史身份,贸然取缔了罚银,若不让督饷局的那帮人知dào

,我陈奇瑜岂不是自取其祸?只有保住了我的官位,才能让沅沅有一个好的出路!你懂了么?”

见李管事点了点头,陈奇瑜摇头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纹仿佛更加的深了,如同老了十岁一般,叹了口气,自嘲一笑地道:“想我陈夫之已年近五旬,竟然还得来替沅沅当一当这个月老,不然哼!岂不是太便宜了那小子了么!”

又是一声悲叹,陈奇瑜摇了摇头,迈开大步,径直往沅沅房里的方向走了去。

府衙后堂的一处僻静的屋子里,一个美丽的人儿正呆呆地坐在桌前,两手托着那杏仁儿般的小下巴,呆呆地发着呆。

只见那女孩儿穿着一身婢女的着装,满脑门的皮肤已快皱到一起去了,小粉鼻微微地翘起,似乎正在想着些什么。

一想起那位年轻英俊又风度翩翩,且不失正义的年轻大人在自己面前做出的那种种窘状,沅沅脸上不由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陈老爹都得吃瘪的人,落在我沅沅手上,还不是任由着我取乐么?”沅沅心里不住地想着,眼前不断地浮出那个人的身影,风度翩翩,谈吐文雅,却在关键时能板起脸孔挺身而出为百姓做主。

昨天自从江楚寒踏进扬州府台衙门里开始,沅沅就一直在暗里盯着江楚寒的一举一动,看着江楚寒自从进了府里以后,所做的那些事情,沅沅的一颗心思,早就系在了江楚寒的身上了。

铁面无私,公正廉明,不畏强权,风流倜傥,这位大人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这简直就是我沅沅的天生克星啊!

沅沅想着想着,一颗小小的心思不由得飞出了九霄云外。

正当沅沅不住地发着呆时,忽然门声一响,只见陈奇瑜满脸怒容地推开门走了进来。

“沅沅!”陈奇瑜脸上此时满脸的怒气,重重地关上门,低声喝道:“沅沅,你昨晚好大的胆子!你你昨晚究竟做什么去了?!”

“服侍那位江大人去啦。”沅沅笑嘻嘻地说道。

见沅沅居然还笑的出来,陈奇瑜顿时眼前一黑,险些背过气去,不由得一阵恼怒,猛地一声重喝道:“你可是个女儿身啊!你你怎么可以把自己的清白就这样交付了出去!竟然还帮着那小子侍寝!你让我如何面对你九泉之下的双亲?”

“陈老爹。”沅沅巧笑了一声,拉住正怒不可歇的陈奇瑜的袖子,小女儿家似得摆了两摆,眨了眨那一双狡黠的大眼睛,清笑着道:“陈老爹放心,昨晚上侍寝的那个人,是小翠。”

“是小翠?不是你?”陈奇瑜顿时有些糊涂,疑惑地看着微笑着的沅沅,惊疑不定地道:“怎么回事?”

“小翠进去以后,没过一会就出来了,跟我说那位大人不识好歹,水一样的黄花闺女陪着侍寝都不乐意。于是,第二天一早,我就装着小翠,让府中的厨艺师父帮着做了点早点哼哼,那位大人好逗,被我沅沅制的服服帖帖的。”沅沅带着有些骄傲的神情,扬起脑袋自豪地说道。

陈奇瑜听的不由得目瞪口呆,好半晌,终于如释重负地大喘了一口气,讪讪地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哈!!”

看着陈奇瑜笑的如此开心,沅沅忍不住噘了噘嘴,两手儿攥了攥手中的锦帕,好半天才扭扭捏捏地道:“那位大人陈老爹,能不能帮我问一问,那位大人家中可有妻妾?今年已是什么年纪?”

“这个”陈奇瑜愣了一愣,忽然老怀畅慰地大笑起来:“好,好!我们的沅沅长大了,哈哈哈,陈老爹都忘了,沅沅已经是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已经不在是当年那个又小又瘦的小丫头了,哈哈哈哈!”

陈奇瑜笑完以后,不由的看着一脸恼怒的沅沅轻声道:“不过,据我猜想,江大人这么年轻便已得皇命受封御史,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这么优秀的一位年轻人,恐怕早就有妻室了吧?”

“没关系。”沅沅脸上忽然又泛起了那一丝小狐狸般狡猾的笑容,狡黠地说道:“就算有了妻室,我沅沅也有本事把它闹个天翻地覆,妻离子散,哼哼!”

沅沅刚说完,陈奇瑜一口气猛地呛在嗓子眼里,头重脚轻,眼前一黑,险些又要昏了过去。

深秋的天气说变就变,饶是气候宜人风景秀丽的江南也不为过,只是没过几天的功夫,天气就开始忽然转冷,扬州城的百姓们一个个的换上了皮裘大棉袄子,就连江楚寒也开始披上了厚厚的紫貂皮大厚披肩。

冷啊,真是冷啊,这还是江楚寒来到这个时代以后第一次经lì

冬天。幸好府里早早得备好了火炭,一进屋子便一股暖流立即袭来,站在屋子里呆上不消片刻功夫,全身上下便能捂住一股热汗来。

这几天里,陈奇瑜每次看到江楚寒的表情都越发古怪,每一次看到江楚寒,都会满脸笑容的忍不住拉住江楚寒的一只手,天南海北的闲扯一番,并且还有意无意地打听着江楚寒家里的一些详细情况,把江楚寒惊的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一时之间竟然搞不清这位陈府台究竟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

陈奇瑜乐呵呵的每日大宴小宴不断,每顿的宴席俱都丰盛无比,江楚寒吃起来也不免心惊肉跳,鹿儿筋,白鹤翅,这已经不能叫做丰盛,而是奢侈了!

吃鹿儿筋得有个讲究,就是只能吃还未成年的小鹿,剥皮抽筋以后,单独取下蹄子部位的那一段筋来做菜,何况鹿是稀罕动物,祥瑞之兽本就稀罕了,满满一大盘子的鹿儿筋,还不知得杀了多少条小鹿来呢。

江楚寒哭笑不得却又不好拒绝陈奇瑜的热情款待,只好每日硬着头皮赴宴,江楚寒殊不知dào

,在陈奇瑜眼里,已经把江楚寒当作自家的干女婿来了。在陈奇瑜看来,沅沅既然唤了自己一声“老爹”,那怎么着也比江楚寒大上那么一辈,将来这位年轻人就得是自己的“女婿”了。嗯!有时候仔细想来,找了这样一位女婿,似乎还是蛮不错的。

在每日大宴小宴不断的情况下,江楚寒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陈奇瑜究竟打算几时开始考核吏绩,陈奇瑜捋了捋胡须想了半晌,然后呵呵一笑连道不急。这位正主儿不急,江楚寒一时半会也是毫无办法。

既然干等着也不是办法,江楚寒左思右想之后,决定立即前往扬州府卫找孙传庭孙将军商量一趟,江南吏绩考核的事宜没有展开,江楚寒也不能争着做这个出头鸟去江南各地四处考察风评,俗语说枪打出头鸟,待陈奇瑜和孙传庭开始察举吏绩考核等事宜之后,江楚寒才能开始真zhèng

的履行皇命,整顿这整个江南。

此时此刻,江楚寒披着沅沅亲自帮着江楚寒披上的那件紫貂披风,稳稳地垮上马车,就要往卫所军营的方向去了。这几天沅沅叽叽喳喳的白天寸步不离江楚寒的身边,不由得让江楚寒无比头大,适才也闹着要跟着江楚寒一起去扬州府卫所军营。江楚寒左思右想好不容易找了个“女子不可以进军营”为由头,这才打发走了沅沅,耳根边子落了个难得的清闲。

坐在马车里的江楚寒终于可以好好地闭上眼睛,享shòu

着这难得的片刻宁静,在江楚寒看来,仿佛沅沅根本就不是一位婢女,而更像是一名实实在在的“大小姐”!

江楚寒住在府台后堂,每当江楚寒和沅沅来到院子里时,无论府中的任何人看到沅沅,眼中总会流露出一股尊敬的目光,对于这一丝微小的细节,江楚寒自然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只是一时之间,江楚寒并未参透到这其中许多的含义。因为,还有着更多重yào

的事等着江楚寒去做呢。

第082章 楚寒定妙计 将军允配合

马车飞一般地来到了扬州府卫所军营的门外,江楚寒掀开布帘子,“蹭”地一下跳下马车,看着眼前这座巍峨雄壮的军营,江楚寒笑盈盈地走上前去,一亮腰牌,没过多久,正在营中视察军纪的孙传庭孙大将军立即急急忙忙地赶了出来迎接这位一朝冲天的江御史。

只见孙传庭全身披甲,一步一晃地跑了出来,一见正站在门外冲着自己微微笑着的江楚寒,孙传庭立即喜笑颜开,上前一步亲热地挽住江楚寒的肩膀,哈哈大笑道:“江老弟来了也不提前通知哥哥一声,打的哥哥我可是骤不及防啊!来来来,进去说话。”

“我这不是来了。”江楚寒微微一笑,忽然冲着孙传庭低声道:“不知将军现在忙不忙?江楚寒有要事相商。”

见江楚寒的脸色忽然急剧变幻,孙传庭不由得微微点了点头,道:“里面请。”

被这么个大块头搂住的江楚寒哭笑不得,一高一矮,一壮一瘦,两人一边走一边有着没着地闲聊着,来到孙传庭的营帐外后,孙传庭吩咐左右紧紧把守营帐,不许任何人进入,吩咐完这一切以后,孙传庭帐帘一拉,这才与江楚寒进入了帐内。

坐在营帐里,孙传庭轻轻地给江楚寒满了一杯清水,微笑着道:“军营内不可饮酒,江大人见谅了。”

“无妨。”接过孙传庭手中的杯子,江楚寒凝了凝神,思索了一下,这才冲着孙传庭一拱手,微微地说道:“关于考核江南吏治的事,不知dào

孙将军眼下有何打算?准bèi

几时开始?”

孙传庭微微皱了皱眉头,蔚然叹了口气,道:“江大人,你是有所不知啊,这几日,京里已经递来了好几次消息,命我等尽快开始考核事宜,可能可能京里面,对于这件事,已经等不及了。”

“那么,下官就请孙大人立即开始,早日完成皇命!”江楚寒想了想,重重地道。

在扬州府台衙门这些日子,见陈奇瑜对此不急不缓,江楚寒早已在心里暗暗发急,事实上,就在这几日,锦衣卫已经递来了吴孟明的消息,让江楚寒务必催促陈奇瑜立即开始吏绩考核事宜。况且,就算吴孟明没有从京里递来消息,江楚寒也是希望陈奇瑜立即开始。

此次考核干系重大,江楚寒很清楚,这一次考核将关乎民生社稷,更何况,那个阴魂不散的神mì

堂会天地会,也还不知dào

会何时再一次突然发难。徐文广这位天地会的龙长老,是刺在江楚寒心头上的一根刺,虽然锦衣卫的耳目已经尽全力寻找这位天地会的前台代表人,但是过了这么久了,耳目通天的锦衣卫竟然连半点消息也没有收到。

天地会的存zài

,使得江楚寒如芒在刺,一日不除掉这个神mì

的堂会,一日也不得安生。并且,眼见辽饷、苛捐杂税之乱正严重影响着百姓的生活,也还不知天地会是否已经垄断了江南的一切经济,这一切严峻的形势摆在江楚寒面前,也由不得江楚寒不急了。

孙传庭微微地叹了口气,两手一摊,苦笑着道:“就算是上头不断催促,陈大人不行动,我孙传庭又能有什么办法?”

“为何?”江楚寒大感意wài

,急忙脱口而出道。

“还不是我大明的军机制约的原因所在?”孙传庭苦笑了一声,顿了顿继xù

道:“武官位轻,文官辖制武官,我孙传庭还得受他陈奇瑜大人的辖制,无论是军机制约,抑或是粮食采买,军械入库,皆都得报与他陈府台得知,事事都需yào

在陈府台的眼里过一圈,如果我孙传庭不理会陈府台的态度,贸然行动,恐怕就会立即参我孙传庭一道造反叛乱的名头了!”

“这”江楚寒对于这个时代的一切社会机制还并不了解,一听孙传庭的这一番娓娓道来,江楚寒这才大感棘手,微微地思索了一番,忽然江楚寒狡黠一笑,兴奋地道:“有办法了!”

“有什么办法了?江大人快快说来。”孙传庭微微一愣,急忙问道。

只见江楚寒狡黠地一笑,脸上忽然划过一丝狡猾地笑容:“若是用这个法子,只是还免不了请孙将军做一回恶人。”

“做恶人怕什么。”孙传庭微笑地摆了摆手,淡淡地道:“我孙传庭今天能坐上这个位置,完全是拜杨阁老的恩情,当年在西北,杨阁老也曾救过我老孙的一条命,关于此次江南的吏绩考核这件事,杨阁老也早已亲自吩咐了下来,我孙传庭焉能不鞍前马后,以报杨阁老的滴水之恩?”

联想到后世对于杨嗣昌的种种言论,江楚寒笑而不语,站起身来,低低地附在孙传庭的耳边,如此如此地说了一番。听完以后,孙传庭惊疑不定地抬地头来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轻声道:“这样岂不是逼着陈府台?若是陈府台心不甘情不愿的,对于咱们的这件事,可能也会拖些后腿。陈府台那人小心谨慎,不愿轻易得罪人,眼下这么大的事需yào

陈府台去办,陈府台必定是一百个心不甘情不愿,恐怕躲还来不及。”

“若不如此,还能怎么办?”江楚寒苦笑了一声,两眼睛淡淡地看着孙传庭,静静地没有说话。

“那好,为了大事,我孙传庭就牺牲一回了。”孙传庭忽然一昂头,爽朗地大笑起来。

“事不宜迟,后天,后天我便摆下宴席,就请陈府台赴宴。”江楚寒眼中泛起一阵精光,嘿嘿一笑着说道。

说完以后,两人又谈论了一阵子,江楚寒正待起身告辞时,忽然只听帐外传来一阵擂鼓喧天的声音,江楚寒不由得微微皱眉道:“孙将军,外面这是怎么了?”

孙传庭哈哈一笑,站了起来,一把挽住江楚寒的肩头,呵呵笑道:“今天是咱们军营里三个月一次的校场比武,怎么样,江大人,有兴趣看一看么?”

一听校场比武,江楚寒顿时眼前一亮,重重地一点头,笑道:“既然是三个月一次的校场比武,我江楚寒就怎么着也得瞧瞧了。”

“好!咱们走!”见江楚寒这一介文官并不避讳读书人所谓的有辱斯文的粗野行为,孙传庭顿时满心欢喜,哈哈一声大笑,亲热地挽住江楚寒的肩膀,有说有笑地一同走出了营帐。

两人一路谈笑风声,来到校场以后,只见刘泽清正威风凛凛地站在高高的将台上,叉着腰正仔细观看着军卒们的训liàn



“刘将军!”江楚寒远远地冲着刘泽清喊道。

“嗯?”听见叫自己,刘泽清连忙一转头,正看见孙传庭陪同着江楚寒正远远地冲着自己微笑,刘泽清顿时满脸的惊喜,一个箭步从将台上窜了下来,惊喜地道:“江老弟,你终于来了!可把老刘我等的好苦哇!”

“我这不是来了。”江楚寒微微一笑道,走上去给了刘泽清一个深深的拥bào



正说间,一声炮响,校场内的几千士卒纷纷大吼一声,随着旗手手中的旌旗一挥,几千士卒忽然整齐地向后迈了几步,笔直地让出一条道来!

这浩荡的场面看的江楚寒激动无比,孙传庭却又不由的摇了摇头,微微地叹了口气,淡淡地道:“真是一群老爷兵。”

“怎么会是老爷兵?”江楚寒微笑着问道:“孙将军你看,这几千儿郎个个精神抖擞,神采飞扬,哪里有一丝老爷兵的影子?”

“江大人有所不知。”孙传庭苦笑了一声道:“这些兵们看起来是精神抖擞,人人都是一副精锐的样子,可是全无杀气,只能做做仪仗用,哪里能经得起尸山血海般的洗礼?我江南物资丰盛,这些兵们也并不全是府兵,很大一部分都是扬州卫的军户,每逢初一十五才训liàn

,平时个个得回家捕鱼种田,相比之下,谁又肯好好当兵?”

见刘泽清也不由得点了点头,江楚寒默然无语,没有做声,孙传庭满脸微笑地手一扬做了个请字,道:“江大人,来,我们一起去校台上观看吧。”

江楚寒点了点头,随着孙传庭和刘泽清二人来到了校台上,只听又一声炮响,三军齐呼,忽然斜刺里猛地冲出来一名全身披甲,座跨一匹红色骏马的凛凛大汉!

“真是好神采!”江楚寒仔细地看着那名大汉,不由的赞道。

孙传庭微微一笑,什么话也没有说。

没过多久,只见校场的另一端又冲出来一名神采奕奕的年轻少年,只见那少年骑得一匹黑色乌稚马,身披一身纯亮的白色银甲,手提一把红缨枪笔直地冲了出来。弛着胯下的那匹马儿径自来到了那名大汉的身前。

第083章 观校场比武 逢当代名将

看到这一幕,江楚寒不由的摇头叹息道:“原来是马上作战,那少年瘦弱无比,看来和那壮实的大汉较量,恐怕得吃亏,这身材和体型完全不是一个等级上的。”

孙传庭笑了笑,道:“江大人莫急,慢慢观看。”江楚寒笑着点了点头,无比期待眼下的这一场比斗。

之所以每三个月举办这么一场校场比武,所谓的不过是检验士兵的战斗力,同时提拔出有实力的人才。同样,每一次的校场比武,都会成为军营里的一况盛世,其观赏性远远大于二十一世纪的MMA。刀枪无眼,这些大头兵们的比划,可都是真刀真枪的比拼,丝毫不带有一丝花哨,所谓外行看热闹,行价看门道,江楚寒也会些武艺,故而看起来并不显得那么索然无味。

又一声鼓响,三军将士齐呼,只见那大汉手提一杆狼牙棒,猛喝一声,纵马就向那少年冲去,狼牙棒夹带着凛凛的风声笔直就朝着那少年的天灵盖砸去,眼看就要砸到那少年的头盖骨了!

那少年似乎显得有些不急不缓,沉稳地一提手中的红缨枪,猛地一侧身闪过那满是倒刺的狼牙棒。手中的红缨枪夹带着一丝微微的尘土,猛地红光一闪,枪身重重地打在了那大汉的身上!

那一击似乎极为沉重,只见那大汉猛地受此一击,立即猛叫一声,枪身夹带着的浓烈的劲道扫在那大汉的腰上,顿时一个鉏冽掉下马来!整个过程犹如电光火石,仿佛只在眨眼之间便立分高下。一击即中,真是好武艺!

三军将军眼前此一幕精彩的打斗,顿时纷纷叫起好来,刘泽清兴奋的呵呵直笑,咧着一张大嘴巴乐的合不拢嘴,显然很满yì

那少年的表现。

“好武艺!”江楚寒猛地用力地鼓起掌来,凝神看着那校场中的少年,年约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刚才的那一幕看似无比简单,双方只是刚一个照面,那少年便提起枪狠狠地扫中了那汉子的腰部。事实上,躲闪,提枪,举枪,发力,这看似简单的一举一动事实上包含了无数的苦功,所谓的内行看门道,就是如此了。

“怎么样,江大人,那少年的表现可还入眼?”孙传庭乐呵呵地看着江楚寒,显然也对那少年的表现极其满yì



“不错,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武艺,难得,真难得!简直堪比赵子龙在世。”江楚寒微笑着看着远方校场中的那名银甲少年,赞不绝口。

孙传庭微微一笑道:“江大人,请接着看。”

第二场比武紧接着又开始了,只见那少年骑在马上,手中持着一把乌黑的铁胎弓,这次场中骑马走出的则是一名英俊非凡的青年将校,同样手中拿着一柄乌黑纯亮的铁胎弓,江楚寒不由得微笑着抚掌赞道:“看来这次出场的年轻人武艺不凡,孙将军你看,气势沉稳,不慌不忙,手臂修长,应该是一位箭术高手。”

“江大人说的不错。”孙传庭不由得点了点头,指着那名新出场的将校说道:“江大人好眼力,这位乃是我孙传庭帐下的一名弓箭教习,可百步穿扬,箭无虚发,可开五次以上的三石弓,臂力也是极为惊人。”

江楚寒笑了笑,看着那位正不慌不忙的银甲少年道:“看来这第二场比试,那少年有些麻烦了。”

孙传庭爽朗地哈哈一笑,第二场比试开始了。

第二场比的是马上弓术,马上弓术不同于步弓。高速移动的同时,得经得住马匹颠簸,其难度比起步弓大上何止一点半点,挑选马弓手,需yào

过人的臂力,同时有着高超的御马技术,并且也同时得是一名百发百中的神箭手。比起步弓手,训liàn

马弓手的代价也实在太过昂贵了。

而此刻,校场中的二人具皆可马上射箭,这一场比试,有看头!

江楚寒紧张地伸长脖子看着校场中的这一幕比试,只见二人猛地一勒马缰,只是刚一开始移动,那名年轻的将校忽然双手一抬,手中的弓被拉的如同满月一般,竟然连瞄也不瞄,双手猛地一用力,弓中的箭就如同飞一般的射向了那名银甲少年!

这一幕实在太快,快的就连江楚寒也没有反应过来,那年轻的将校竟然连瞄也不瞄举弓就射,这一手箭术哪里还能被称为百步穿杨?简直就是旷世难寻的神箭手啊!

就在众人屏息凝神,一颗心提到嗓子眼里的同时,只见那只箭快的如同鸟儿一般,随着一声清脆的弓弦声,一道淡淡的黑影猛地滑过,笔直的射向那银甲少年的心窝口!

只听“嗖”的一声,那少年脸色沉稳,猛地躺在马背上,那一只弓箭立即如同子弹一般划过了那少年的身体,顺着脸部笔直地滑了过去。那少年沉稳无比,单脚踏弓,手持弓箭,就在这时,随着那银甲少年手中那枚铁胎弓的一声弓响,“呯”地一声,那枚弓箭兵笔直地射在了那年轻将校的头盔上,立时被射落在地!

这惊心动魄的一番弓箭比试就仿佛完完全全只是在一瞬间完成,沉默了半晌,校场里猛地爆fā

出一阵猛烈的喝彩。巅峰般的比试,这完完全全就是一场巅峰般的弓箭比武,江楚寒惊骇地看着这校场内的情景,呆了半晌,忽然猛地转头望向正一脸兴奋的孙传庭,大惊失色道:“孙将军!敢问这位银甲少年究竟是谁!年纪轻轻就有这么一身武艺?”

孙传庭哈哈大笑起来,捋了捋胡须,转过脸望着江楚寒,指着刘泽清笑着说道:“这位少年是刘泽清帐下的一名士卒,北直隶通州人士,前些年特地从通州千里迢迢地来到咱们扬州投军的。说起这位少年的姓名么,呵呵,这少年姓阎,名应元,现在在刘泽清军中任一名百户长。”

“阎阎应元!”孙传庭此话一出,江楚寒不由的大惊失色,满脸惊骇,失声叫道。

阎应元大名,如雷贯耳,熟悉明末历史的江楚寒怎会不知dào

这位最有名的抗清名将阎应元的名字?任江阴典史期间,率十万义民,面对二十四万清军铁骑,两百余门红夷大炮,困守孤城八十一天,使清军连折三王十八将,死七万五千余人(史称江阴八十一日)。城破之日,义民无一降者,幸存者仅老幼五十三口。阎应元被俘后坚决不向清廷贝勒下跪,被刺穿胫骨,血涌沸而仆,却始终没有弯下膝盖,终英勇就义。

猛地一听见阎应元的名字,江楚寒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双眼圆瞪,目光不由得上下打量着场中的那名少年,如果南明没很快亡国,如果他没这么早死,以阎应元的武艺和军事才能,其名气绝不会在南宋岳飞之下。后世的文史中对阎应元的评价很高:“华夏杰出将领”。

“他是阎应元?他竟然就是阎应元!天哪,竟然给我江楚寒碰见了阎应元!”江楚寒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气,连忙转过脸问道:“孙将军,这位少年如此神勇,敢问为何只担任了这区区一名百户的职务?”

一旁的刘泽清猛地笑了起来,拍了拍一脸惊疑不定的江楚寒,哈哈笑道:“其实这也是我刘泽清的意思。江老弟有所不知,阎应元现在还太年轻了,还需yào

多多磨练,所以才让他担任了一名百户。若是在现在便给他做了军中要职,如此年轻的年纪,这可不是在提拔他,而是在害他了。”

明朝军队编制实行“卫所制”。军队组织有卫、所两级。一府设所,几府设卫。卫设指挥使,统兵士五千六百人。卫下有千户所(一千士兵),千户所下设百户所(一百士兵)。各府县卫所归各指挥使司都指挥使管辖,各都指挥使又归中央五军提督府管辖。如孙传庭就是卫指挥使,刘泽清则是指挥佥事,介于千户与卫指挥使之间。

而阎应元此刻在刘泽清的军中,正是统领一百士兵的小小百户,算是最下级的一名小小军官,让人联想起阎应元被记入史册的那场中华战争史上最惨烈最悲壮的千古名战,没有之一,不由得大跌眼镜。

要知dào

,当时传言,清兵过万则无dí

。当时的满洲八旗,正处于上升期,无论是皇太极又或者是多尔衮,都是用兵的绝顶高手。袁崇焕、吴三桂等辽东守将以将近十倍于清兵的兵力尚且不能阻其入关,何况阎应元镇守的只有四五百名士兵的江阴小城,余者皆为义民。但江阴之战却成了清兵入关以来损兵损将最重的一战,多尔衮调集了江淮、山东的大部分兵力和红夷大炮,用自己清兵的尸体填满护城河,填到差不多与城墙齐平时,才最终攻入江阴,然而清兵的噩梦远未结束,阎应元率义民与清兵仍在拚死巷战。七天后,至阎应元杀清兵杀得累得脱力被清兵抓获时,江阴城内仅余老幼活口共53人。

而刘泽清所说的意思,江楚寒听在耳里,也由不得江楚寒表示不正确。没错,再好的苗子也是需yào

经lì

风雨而后成长的,眼下阎应元才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若真的提他做了千户以上大将,恐怕这就不是在提拔他,而是在害他了。

放下心中的那片震惊,江楚寒望着场中骑着黑色乌稚马的阎应元,忽然淡淡地微笑道:“刘将军,孙将军,这么神勇的一名少年,如果我不褒奖他一番,简直就是埋没了人才啊。”

PS:百度百科——江阴八十一日。是指1645年夏江阴人民为抵制剃发令,10万江阴百姓在江阴典史:阎应元、陈明遇、冯厚敦等人领导下进行的斗争,因为前后长达81天之久,故被称为“江阴八十一日”。此役,清军折损三个王爷,大将十八名;参加攻城的还有后来晋封为亲王的博洛(清端重亲王)和尼堪(清敬谨亲王)、清恭顺王孔有德;清兵二十四万大军携二百多门大炮围城,一共损失的士兵有七万五千余人。江阴方面,守城八十一日,城内死九万七千余人,城外死伤七万五千余人。在城破以后,仍拚死巷战,竟无一人降清。

第084章 宝玉赠应元 名将训护卫

“嗯?不知江大人想怎么样褒奖阎应元?”刘泽清睁大眼睛,生怕江楚寒将自己的这位极为器重的宝贝下属抢走。

江楚寒看着刘泽清那紧张的表情,哈哈一笑,掌中忽然出现了浑身通透的玉佩,江楚寒有些讪讪地笑着道:“俗话说宝马赠英雄,美女配佳人。可我江楚寒身上没有一件可以拿的出手的兵器,唯独只有用玉佩了。”

刘泽清和孙传庭循着江楚寒的掌中望去,只见那块玉佩浑身晶莹剔透,冰清玉洁,一看便是一块上好的玉佩。孙传庭不由赞道:“江大人,玉之美,有如君子之德,温润而泽,有似于智;锐而不害,有似于仁;抑而不挠,有似于义。宝玉赠勇士,有理有据,有何不可?”

刘泽清坐在一旁听的乐乐乎乎,眼见自己亲眼看上的这位士兵猛然间竟然得到江楚寒如此赞赏,心里顿时大感欣慰。

既然江楚寒已执意要褒奖阎应元,众人也乐得其见,校场中骑着马握着红缨枪,得到命令的阎应元没过一会便急急地来到了校台上,身着甲胃,单膝点地,倒头就拜:“阎应元参加孙大帅,参见刘将军!”

阎应元声若洪钟,气势沉稳,脸上轮廓线条分明,江楚寒看的不由直点头,真可谓是一表人才。

“免礼。”孙传庭微微地一抬手,看着眼前的这位少年英才,微微一笑,介shào

道:“这位是江御史,刚才你在校场中表现不俗,江大人特地要褒奖你的。”

“褒奖我?”阎应元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冲着江楚寒行了一个军礼道:“谢谢江大人抬爱!”

“嗯,丽亨无需多礼。”江楚寒笑了笑,手中拿出那枚玉佩放到阎应元掌心中,淡淡地一笑道:“本官见丽亨英勇非凡,这枚玉佩是我的贴身之物,今天就赐予你,希望今后能勤奋练习武艺,报效国家。”

一听江楚寒称呼自己的表字,阎应元心中的那种震惊立即显于脸上,在古代,称呼自己的表字乃是一种尊呼。眼下江楚寒已身为七品御史,是个有官身之人,竟然对自己这名小小的百户如此抬爱,又怎能不叫阎应元有些受宠若惊。

“谢谢谢谢大人!”阎应元身形一震,急忙单膝跪地,向江楚寒行了一个重重的军礼。

在江楚寒眼里,眼前的这名少年可不是什么年轻后辈,而是十足的民族英雄。对于民族英雄,江楚寒总怀着一些淡淡情感。

阎应元啊,眼前的这个少年可是民族英雄阎应元啊。江楚寒有些激动地想着,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碰见民族英雄阎应元,这种运气岂止是好的那么一点点。

只是眼下的这名民族英雄脸上显然还带着些许青涩,本来江楚寒还想和这位将来会在战场上声名鹊起,流传千古的大名鼎鼎的民族英雄阎应元切磋一下武艺的,但联想到刚才在校场里的那一幕幕英姿,江楚寒想了想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

转过脸望着刘泽清,江楚寒邪邪地一笑,冲刘泽清道:“刘将军,嘿嘿,不知dào

能否把你这位小将军借我用一用?”

眼见江楚寒不坏好意地望向自己,刘泽清心里顿时一个咯噔,大叫不好,急忙连连摇首道:“江老弟,你不会是特意来我这挖墙角的吧?竟然连应元的表字丽亨都早就打听清楚了。不可不可,这可是我军中的百户,你要是借走了,唔。我老刘可怎么办?”

江楚寒只有讪讪地笑了笑,又不好跟刘泽清解释说自己来自于四百多年后的后世。见刘泽清一心护宝,江楚寒哈哈大笑起来,低声附在刘泽清耳边,微笑着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请阎应元帮帮忙,帮我训liàn

训liàn

护卫。”说完以后,江楚寒两手一摊,无奈地道:“刘将军,你也看到了,我江楚寒既没随从也无护卫,孤家寡人一个,刘老哥,这个节骨眼上你能不帮我一把么?”

一听只是想让阎应元帮忙训liàn

护卫,刘泽清顿时大大地喘出一口粗气,松了口气,满脸笑容着道:“好说好说,就借阎应元给江老弟几天又何妨。”

眼见自己的阴谋诡计得逞,江楚寒心里顿时乐开了花,让阎应元这种强悍的逆天般的人物帮忙训liàn

自己的护卫,训liàn

出来的护卫,就算不是以一敌百,也一定个个都是高手。这种美妙的感觉岂是刘泽清岂能明白的?

忽然联想到了未来带着由阎应元亲自训liàn

的“阎家军”护卫,江楚寒顿时心里一阵暗喜,心里已经暗暗打定了主意,算算日子,邱枫的伤也该好了,回头就立即修书一封,让邱枫从栖霞挑选一批武夫充当护卫,一同带到扬州来。然后接下来的一切,就全由阎应元来帮忙训liàn

了,这样一来,自己身边岂不是高手如云了?

江楚寒心里乐呵呵地打着小九九,美的就如同一朵初开的花朵,美不胜收。

就在江楚寒暗自高兴的同时,一封信正由扬州府台衙门悄悄的送了出去,第二天晚上,一匹快马快速地来到了位于应天府的江南督饷局,再然后,一驾毫不起眼的马车悄然出府,紧急送到了某一位大人的手中。

而此刻,位于应天府西边的秦淮河畔上,一位年约三旬左右的年轻官员,正紧紧地握着一封书信!

应天最出名的,不是美食酒肆,不是织绣锦坊,不是文人墨客,而是那一条长长的秦淮河!

应天又称金陵,也就是现在的南京,明太祖朱元璋未统一天下之时,应天做为南唐的京城成为那个时代最为繁华的城市之一。衩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的小周后也出生于此。应天府自古便出文人墨客,南唐后主李煜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所谓“烟笼寒水月笼纱,夜泊秦淮近酒家”便就是形容秦淮河,秦淮河两岸酒家林立,浓酒笙歌,无数商船昼夜往来河上,许多歌女寄身其中,轻歌曼舞,丝竹飘渺,文人才子流连其间,更成为文人墨客聚会的胜地,两岸的乌衣巷、朱雀桥、桃叶渡纷纷化作诗酒风流,千百年来传于后世。

这里素为“六朝烟月之区,金粉荟萃之所”,更兼十代繁华之地。只见河面上,富贾云集,青楼林立,画舫凌波,每到节日时分,秦淮河面上便会燃放起一盏一盏的小灯,以作应景之用。每到那个时节,秦淮河两岸总会华灯灿烂,金粉楼台,鳞次栉比,画舫凌波。故此,秦淮河又赢得了“十里秦淮”,“六朝金粉”的美誉。

而此时,与秦淮河上这美丽的景色完全不融合的一幕,正在某一条毫不起眼的画舫上发生着!

“啪!”

那人狠狠地将手中的那封信撕成碎片,忍不住怒道:“好大的胆子,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赵大人息怒。”此时,同样一名官员打扮的一名年长者不由得低声道,看了看坐在赵大人左右的两名女子,那年长的官员不由得低声喝道:“还不快出去!没看见赵大人有要事相商么?”

两名俏丽的女子赶紧低着头莺莺燕燕地走了出去。看着那满地的碎纸,那年长的官员不由得低声道:“赵大人,扬州府擅自停止供奉罚银这种事,一定得横加制止,万一此风一开,江南各地闻风效仿,这实在是一件麻烦事。”

那名姓赵的官员名叫赵之龙,正是江南督饷局的典史,只见赵之龙冷冷地一哼,满脸的狠辣:“恐怕他陈奇瑜还不明白,虽然我赵之龙只是区区九品官吏,却身负皇命,手眼通天,更何况,这笔悄悄弄来的罚银,最后还是一文不少的给了皇上,他陈奇瑜就不怕丢官么?”

“恐怕难。”那年长的官员不由得摇了摇头:“这种事毕竟只有督饷局知,皇上知。虽然当今万岁睁只眼闭只眼,也明白您赵大人的一片忠心,宁可为了皇上而背上骂名。可是这种事一旦翻到明面上来,毕竟不是一件冠冕堂皇的事,他陈奇瑜有理有据,更何况还有当今万岁刚封的御史,只怕要动一动这杀威棒,难上加难啊。”

“陈允,我看你是越老越糊涂了。”赵之龙阴阴地一笑,冷声道:“那个御史叫什么?江楚寒是么?不过一个区区七品芝麻官而已,再威风还能斗得过温首辅?别忘了,天下文官具皆温首辅管辖,一个小小的御史,捏起来就如同一只蚂蚁一般轻松。”

赵之龙仔细想了想,道:“即刻写信给温首辅,随便寻个什么由头,把那个御史打发走,哼,这一下我看陈奇瑜还有什么话可说。”

陈允嘴巴动了动还想要说什么,想了想,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看着眼前这位正满面阴靡,不住地冷笑着的赵之龙,陈允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俯首道:“是!”

PS:百度百科——赵之龙。江南虹县人,明末清初官吏。崇祯末年,以忻城伯镇守应天,先降李自成再降清,被授世职三等阿思哈尼哈番,允爵等皆置勿用。铎等诣京师。先是北都降者多授原官,御史卢传言南都新人不得与旧臣比。多铎至,命以尚书管弘文院学士,累擢至礼部尚书,卒,谥文安。

第085章 父子细计议 温首辅进宫

掀开帘子走出舫室,陈允看着这美丽的秦淮河畔,只见水上灯火点点,满天的星空密布,陈允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在经验老道的陈允看来,此事绝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能结束的。远方的那片朝堂,早已风起云涌,暗潮波动。恐怕赵之龙的这一下子,不仅赶不走那位新晋的御史,并且还只会成为厂卫之间一根要命的导火索,拉开眼下那一场即将上演的要命的争斗了。

好一派如画的景象,只是从此以后,这天下,将再也不会那么平静了吧?

远方的临安城,一座华美的府宅里,一位白发苍苍,却依然精神抖擞的老人,手中正握着一封信。

他看的很仔细,很入神,良久以后,温体仁不由得深深的叹了口气,将那封信放在一旁的火烛上随手一扬,只不过片刻功夫,那封密信就如同火中的蝴蝶一般,瞬间就被烧了个干干净净,只留下了满地的灰烬。

“涛儿,你说说,父亲究竟该怎么做?”温体仁微微地看着眼前正肃立在自己一旁,低着头,神情恭敬的三子温正涛。温正涛今年已经三十有余了,但是在温体仁眼里,温正涛永远都还是自己的那个孩子。

只见温正涛低着头,皱着眉头微微思索了一番,沉声说道:“父亲大人,我以为,此时万万不可以动了那个名叫江楚寒的新晋御史。”

“为何。”温体仁忽然板起脸,躺在藤椅上,看着温正涛,忽然沉声问道。

见自己的父亲神情忽然大变,温正涛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道:“涛儿以为,江楚寒是皇上新封的御史,若是此时弹劾他,这不是往皇上的脸上打耳光么?”

“你说的不错。”温体仁点了点头,满yì

地看着自己的这第三子温正涛,缓缓地道:“你说的很好,只是为父,却还是不得不动一动这个小子啊。”

“父亲大人,这是为什么?”温正涛忽然惊惧地抬起头来,望着自己那早已白发苍苍的父亲,惊道:“父亲!请父亲三思,江楚寒万万动不得,虽说天下文官具皆父亲管辖,当朝首辅,三朝元老,可是,这无疑是在往皇上脸上打耳光啊。”

“你说的,父亲未尝不明白。”温体仁淡淡地站了起来,“只是,若父亲不能在关键时刻出头,那么天下官员,还会以父亲我马首是瞻么?”

温正涛顿时愣在那里,温体仁淡淡地笑了笑,慈祥着望着温正涛,深深地叹了口气:“身不由己,身不由己啊!来人啊,去取我的官服来,我要进宫面圣!”

没过一会,太师府门前,一抬八抬大轿缓缓地起轿,飞快地向着皇宫的方向去了。

此时的乾清宫里正是歌舞升平,大明的真龙天子,崇祯皇帝此刻正坐在龙椅上,看着眼前的歌舞一脸的微笑。悠扬的音乐回荡在乾清宫内外,久久不能平息,事实上,像这样的景象,平日无比静寂的皇宫里,这样的场景并不常见,因为崇祯素以节俭和勤政闻名。

温体仁平静地垂立在乾清宫门前静静地等待着,即便是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了,这位老态龙钟的三朝元老的脸上竟然没有一丝的不敬,不由的让两旁的小太监由衷地有些钦佩。事实上,今天正巧是四皇子朱慈焕的周岁生日,而偏偏不巧的是,温体仁却单单选择了这个时候,进宫面圣。

咱们这位天子,独爱四皇子朱慈焕,是满朝皆知的事情。然而,在这片宦海上沉浮几十年的温体仁,心里却跟明*镜儿似得。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附在正一脸赔笑着看着眼前的这片歌舞的大内总管曹化淳的耳边轻轻地说了几句,曹化淳的眉头不由的轻轻地动了动,挥了挥手示意那小太监退下以后,又过了片刻,直到一曲已毕,曹化淳这才低低地冲着正一脸兴奋地崇祯皇帝,谄笑着道:“皇上,温首辅来了,正在外面恭候等待召见呢。”

“嗯?长卿来了?”崇祯微微一笑,看了看正坐在下首的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不由得笑道:“长卿也知今日是我儿诞辰啊,宣他进来。”

“是!”曹化淳微微地一弓腰,转眼憋了一眼正坐在下首微笑着的骆养性,转身连忙退了出去。

只是没过一会,只见满头白发的温体仁快步走了进来,看见崇祯倒头便拜:“臣温体仁,叩见吾皇陛下!”

“温首辅,免礼。”崇祯笑意盈盈地道,脸上的笑容如沐春风:“今日是四儿慈焕的周岁,不必免礼了,来人啊,给首辅赐座。”

老态龙钟的温体仁满脸的微笑,冲着崇祯笑道:“老臣今日惊闻四皇子生辰,特地赶来祝hè,祝悼灵王身体健康。”

温体仁的视线扫到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的身上,只见这个年岁未过四旬的对手,和熙的脸上正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白净的皮肤透露出些许文气,显然极富修养。

“长卿,不知你今日带来了什么贺岁的物品?快拿出来给朕瞧一瞧。”坐在龙椅上的崇祯哈哈大笑起来,看在温体仁眼里,却忽然间不由得浑身微微一震!

温体仁稳了稳情绪,微笑着躬身道:“臣今日前来,自然是备下了大礼!”说罢,温体仁努力地从袖中拿出一封折子,喜气洋洋地说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今年应天府,蔡州府,唐州府,淮宁府,扬州府等地共计五十九道农田丰收,且水道顺畅,风调雨顺,这可真是天佑我大明啊!”

“喔?快呈上来看看!”崇祯一听,果然脸上的兴奋之色顿现,温体仁继xù

喜气洋洋地说道:“恰巧今日正是悼灵王的诞辰,此等令人高兴的事,不正是天要送给悼灵王,送给皇上最好的礼物么!”

“长卿所言不错,此等美事正是应景之事!不知化淳这位诗词高手有没有什么即兴之作?”崇祯将那封折子翻开,转头冲着躬身站在身后的掌印太监曹化淳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感慨地说道:“真是老天保佑我大明啊。”

曹化淳和熙地笑道:“这全是皇上的功劳,不如就让奴婢作一首藏头诗,一来以做应景之用,二来,同贺我大明江山风调雨顺,丰收大吉。”

“好!好!念来,念来!”崇祯忽然一昂脖子,兴奋的哈哈大笑起来,年迈的温体仁则安静的站在一旁,微笑着看着崇祯和曹化淳二人的一唱一和,淡淡的表情上竟然看不出一丝忧喜。

要说整个朝堂,老狐狸这个名头当之温体仁莫属。

一记狠辣的后招,正被这位三朝老臣,精明的如同就快要成仙了似得老家伙,紧紧的握在手中!就如同一柄即将发射的暗器,正随时准bèi

着伺机而发!

温体仁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看着崇祯和曹化淳二人。只见曹化淳眉头皱了皱,思索了一番,然后站了起来,一句藏头诗已然了然于胸,张口念道:“天意归仁寿,下落英谁嗅。大雪压青松,昌炽鲁公侯。”

“好诗。”崇祯品了品,不绝口中念念地道:“天下大昌,哈哈!”

藏头诗,就是取每句的第一个字,连成一句词组,难度比起别样的诗词,难度更是加大了何止几倍。看到曹化淳张口成诗,崇祯心中不觉有些高兴,道:“化淳,你想要什么样的赏赐?”

曹化淳微微一笑,躬身垂立,恭敬地道:“奴婢不要赏赐,只要‘天下大昌’。”

“好!好!”崇祯不觉又大笑了起来。

温体仁冷眼在旁,脸上不动声色地道:“启禀皇上,老臣以为,此次朝廷应下发奖表,褒奖各地的有功官员,对于其中能力出众者,更应该予以适当的提拔才是。”

“没错。”崇祯点了点头,探寻道:“不知长卿可有人选?”

温体仁微微沉吟了一番,忽然脸上露出一股欣喜的笑容,出声道:“皇上,老臣以为,皇上钦封的江南御史江楚寒,爱民如子,理应做为第一人选,为天下表率!”

“江楚寒?”崇祯微微一愣,对于这个名字,崇祯显然显得陌生的很。

崇祯的反应,正在温体仁的意料之中,崇祯皇帝日理万机,哪里会记得江楚寒!恐怕三天没有人在他耳边提及,崇祯皇帝便立kè

会将这个名字忘的九霄云外。江楚寒朝中无人,自然无人会提及。

温体仁的眉头微微地动了动,继xù

喜气洋洋地道:“皇上您忘啦?那可是您钦封的御史,皇上慧眼如炬,根据扬州府呈上来的折子,江楚寒在扬州府干的有声有色,风生水起,当地百姓都呼江楚寒为‘江*青天’,老臣以为,应当晋封江楚寒为御史大夫,官居二品,为天下人之表率,为朝中所有官员之表率!”

PS:百度百科——温体仁。(1573—1639)明淅江乌程(今湖州)人,字长卿,号园峤。万历进士。崇祯三年(1630)以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入阁辅政。对首辅周延儒阳为曲谨,阴为排挤,迫其引退,自为首辅。翻阉党逆案,排斥异己。十年,罢官,次年病死。

第086章 奏章玩阴险 惹崇祯发怒

见崇祯皇帝手拿着奏折,脸上的表情忽明忽暗,一会青一会紫,温体仁连忙弯下腰,继xù

说道:“江御史乃我大明栋梁,还请皇上恩准!我大明有如此清洁能吏,此乃我大明之福也。”

“够了!”崇祯皇帝猛地将手中的奏折狠狠地摔到温体仁脸上,满面怒容,惊的温体仁不由得急忙抬起头,六神无主地望着崇祯,浑身一哆嗦,显然像是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温体仁满脸震惊,继xù

哆哆嗦地跪倒在地,大呼起来:“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崇祯满脸的愤恨之情大现,怒道:“你若是再敢说一句,朕立kè

砍了你的脑袋!!”

温体仁急忙住嘴,惊骇地看着正怒火滔天中的崇祯,两眼空洞,那双浑浊的老眼里满是惊惧之情。

见崇祯大怒,殿中的太监急忙跪倒一片,眼见巨变发生,骆养性脸上瞬间变了两变,连忙起身,低声道:“请皇上息怒。”

“哼!”崇祯猛地站了起来,全身像是掀起了一股滔天的骇Lang,指着正跪在地上满脸惊惧的温体仁的鼻子怒道:“谁要是以后再敢提到这个人,统统以大不敬治罪!”

“是”六十多岁的温体仁跪在地上微微地颤抖着,天子一怒,血流成河,天下苍生具皆玉石俱焚,这个时候除了近臣锦衣卫的骆养性和大内总管曹化淳,谁又敢触了崇祯的怒意?下场只有死!

“哼!”崇祯一甩大袖,怒气冲冲地离开了正殿,骆养性脸上的神色忽明忽暗,看着还跪在地上的温体仁,骆养性微微抿了抿嘴唇,然后紧跟着崇祯的脚步追了过去。

一见崇祯离去,满殿的太监忽然纷纷地喘出一口大气,跪在地上的曹化淳连忙起身,看着还跪在地上的温体仁,曹化淳急忙走上两步,扶起还跪在地上的温体仁,不由得皱起眉头,低声道:“首辅,您还是快快回去吧,皇上现在正在气头上……”

满头白发的温体仁从惶恐中惊醒过来,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一脸惊惧地看着曹化淳问道:“曹公公,请问皇上为何会动气?”

“首辅稍安勿躁,可是,我也不知dào

为何啊。”曹化淳叹了口气,轻轻地道:“首辅还是速速回去吧,今后最好不要再提及那个人的名字了。”

“还请曹公公在皇上面前,替老朽多美言几句。”温体仁依旧一脸惶恐地道。

“包在我身上了,首辅赶紧先回去吧。”曹化淳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

温体仁向曹化淳道过谢以后,急忙转身走出乾清宫门,只是在走出宫门的那一刹那,温体仁的脸上,忽然泛起了一丝和熙的微笑。

目的已达,温体仁胸口一块大石头顿时放了下来。

江楚寒当初被封御史的缘由,崇祯可能会忘,然而,温体仁却是绝对不会忘的!江楚寒的手上,可是有一把要命的‘尚方宝剑’!不除此人,也的确难消温体仁的心头大患!

温体仁脸上微微地一笑,脚下不由加快了几分步伐,向着宫门外的方向匆匆地走了去。

姜,还是老的辣。

崇祯怒的此刻已经快要把所有能砸的东西全砸了!一干太监惊恐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骆养性安静地肃立在一边,一句话也没有说。

“江楚寒!江楚寒!!!”崇祯忽然间仿佛就像是一只怒吼的狮子,发出了一声骇人的吼声,愤nù

的一脚踢到了一名太监,指着骆养性大怒道:“去!立即传令锦衣卫!即刻秘密捉拿江楚寒回京!然后即刻处死!!”

“皇上息怒!此时若捉拿江楚寒回京,恐怕风声走漏,引起满朝哗然!”骆养性忽然猛地跪倒在地,紧张地说道。

崇祯怒气勃发,脸上青一阵紫一阵,大怒道:“难不成朕还杀不了他了?!”

骆养性顿时默然,过了半晌,骆养性这才轻轻地开口道:“请皇上息怒,微臣不知dào

,皇上为何动怒?”

“哼!温体仁为什么会为江楚寒请求封官?”崇祯脸上怒气未消,“朕,这不还是为了你们锦衣卫么?”

崇祯此话一出,跪在地上的曹化淳立即全身一颤,眼见牵扯进厂卫之争了,曹化淳恨不得赶紧堵上耳朵!

骆养性双眼忽然泛起一阵精*光,然后缓缓地站起身,请曹化淳屏退左右,待众人下去以后,诺大的房间中只剩下骆养性和崇祯两人了。

静静的房间里只传来了崇祯那沉重的鼻息声,只见崇祯怒气未消,猛地坐在床*上,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过了半晌,只见骆养性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淡淡地道:“请皇上息怒,微臣一定会妥善办好这件事的。”

许久以后,骆养性一脸平静地走出乾清宫,早已等候在宫外多时的大明锦衣卫佥事吴孟明急忙跟了上来,骆养性脚下不停,淡淡地说道:“立即命人前往扬州府一趟,向江楚寒当面问罪。江南的事,拖不起,东厂似乎已经开始着急了。等到万不得已时,就将江楚寒除掉吧。”

吴孟明一脸惊异地抬起脸看着骆养性的背影,满脸的惊疑不定。吴孟明的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最终,吴孟明还是缓缓地低下了头,恭敬地道:“是!”

由于在场的耳目众多,崇祯皇帝在乾清宫内大发雷霆的事,只是不消一天的功夫,便立即传进了某些有心人的耳朵里。江楚寒这个名字,瞬间记在了所有人的心里!一双双暗中窥视的眼睛,顿时齐齐地聚集在了远方的那片扬州烟花之地!

此时远在扬州的江楚寒,显然还不知dào

朝堂里发生的那些细微的足以改变自己命运的小事,此时的江楚寒正乐呵呵地看着阎应元狠狠地操练着自己的这帮护卫们呢!

接到江楚寒的信件之后,邱枫立即一丝不苟地从栖霞召集并挑选了四十几名慕名而来的报名者,一齐动身前往扬州城和江楚寒会合。本以为即将到来的将会是成为江大人的护卫,成天吃香的喝辣的一般的幸福生活,没想到的是,邱枫带着那四十几名护卫只是刚下一船,迎向众人的,则是江楚寒那一脸嘿嘿直笑的诡异笑容,和一个满脸英气的少年士兵!

然后,就在众人来到驿馆之后,只是刚坐下歇了会喝了口茶之后,就连一口饱饭也还没吃成,所有人的噩梦就开始来了!

只见那位新主子带着那名满脸英气的少年士兵来到了众人面前,一番简单的介shào

与自我介shào

以后。江楚寒提出了,要由这位名叫阎应元的少年,亲自训liàn

他们武艺!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除了邱枫以外,所有人都忍不住想笑的冲动。

一名年轻护卫不由得微笑着道:“大人,我胡泽磊好歹也是从小练武,哪用的着这小孩子来教我们训liàn

武艺?只怕我一拳头,这小子就得趴下!”

阎应元站在那里,手背在身后,静静地没有说话,邱枫忍不住站起来沉声喝道:“在大人面前,不得无礼!”

邱枫这么一声冷喝,顿时把众人吓的乖乖闭嘴,再没有人敢多嘴一句了。

眼见邱枫在这一群护卫中显得极有威望,江楚寒这时才忽然想起,邱枫以前,乃是栖霞城里的一霸!三教九流无人不识,对于这些练武的武师,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一群会点儿架子的街头混混。

邱枫的一喝,顿时将一群护卫吓的无人在敢多嘴一句,江楚寒的视线扫在他们每个人的脸上,淡淡地道:“若有人不服,可以提出来。”

结果自然是无人敢说一句话,江楚寒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阎应元,然后冲着那一群护卫缓缓地道:“既然无人反对,那么好,现在便上院子里去,先进行实战演练。嗯!我江楚寒不会亏待人,月钱自然极高,但是若是有人只是个花架子假把式,那也趁早离开,我可不喜欢没本事的人。”

“大人,我们可个个都不是怂包。”一位年轻的护卫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指着阎应元道:“只是大人你看,这家伙太年轻了,又那么瘦弱,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

“喔?你有什么本事,可以尽管先使出来。”江楚寒微微一笑说道。

“来就来!”那一群护卫里忽然猛然站起来四个人,个个满脸的怒意,桀骜不驯的眼神在江楚寒的面前展露无遗。

江楚寒一见那四个护卫那魁梧雄健的身体,心中就有些满yì

,这四个护卫的体能方面无疑是第一流的,但是技击之道并不是身高力大就一定是高手,他自己精通擒拿搏击之术,本来就懂得这个道理,来到这个时代以后,每日更加勤奋练习,对此的体会更高一层,因此想让这四人露上一手,看看他们的功夫深浅。

PS:30万字了,相当于半部《三国演义》的字数啦,兄弟姐妹们没收藏的给个收藏吧,收藏了的给朵花也是寒竹码字的动力啊!

第087章 护卫心不服 应元显功夫

四个护卫刚刚站定,闻言以后,适才说话的那名大汉腾地一下走了出来,双手抱拳道:“大人,在下刘悟能,人送绰号刘铁拳,在下最拿手的功夫是少林达摩功,正所谓‘少室正宗武之花,诸拳之王达摩拳;一招一式冲天塌,手足身步卷风沙;拳似发炮身如龙,趋避神速妖皆怕。’,在下这套炮拳出拳如炮,威力无比,在下可当场演练一番,请大人看个清楚。”

这刘悟能豹头环眼,虬髯如戟,胸口还有一撮护心毛,长得最是凶悍,犹如猛张飞一般,性情也真是直爽,说罢就脚步腾腾走到厅当中一站,陡地一声大喝,左步跨出,双手握拳,呼啸一声身形跟进,一个“金鸡独立”,干净俐落,虎虎生风。

一个起手式站定,他便一招一式地演练开来,弓步砸肘、转身掏拳、马步右劈、左劈挂、虎抱头每出一招,刘悟能必大喝一声,声如霹雳,拳似雷霆,满眼都是他的拳影,满耳都是他的暴喝,看得人心旌摇动,神眩目驰,炮拳属火,性烈,一触即发,一点就炸,每招每式绝不拖泥带水,束身就固排,展身就发手,招式之间几乎没有一丝空隙。一套拳打下来,看得人眼花缭乱,这一套拳打完,刘悟能脸不红、气不喘,向江楚寒雄纠纠地一抱拳,便得yì

洋洋地回了原位。

左首第二位比刘悟能稍显精干的汉子也站起来,微笑抱拳道:“大人,在下桂安礼,最拿手的功夫是五行拳,正所谓龙、虎、豹、鹤、蛇,龙拳练神,虎拳练骨,豹拳练力,鹤拳练精,蛇拳练气,梅花盘步配七星,刚柔并济意在形。请大人指教!”

桂安礼说罢,一声虎啸,屈指如爪,于是乎,大厅中龙腾虎跃、豹跳鹤翔,灵蛇吐信,劈崩钻横,刚柔并济的五行拳便施展开来,这套拳法当真是赏心悦目,与刘悟能令人心悸的炮拳截然不同,看得一干护卫眉飞色舞,江楚寒站在那儿,脸上却很平静,既看不出赞许,也看不出轻视。

待桂安礼表演完毕,站在右首第一位的佘老蛮就站了出来。这位名叫佘老蛮的护卫练的是硬气功,什么金枪刺喉、颈弯铁棍、排木击背、掌断青砖,一套硬气功施演练起来看得人惊心动魄,江楚寒看到这里,才轻轻地点了点头,但是脸上仍然没有一点表情。

第四位护卫名叫沈云飞,沈云飞练的是鹰爪功,姿势雄健,手眼犀利,身步灵活,发力刚爆。只见他屈指如爪,抓打拿掐、翻砸锁靠、崩截拦挂,看得人目不暇接,而那腿下也是蹬弹撩踹,灵活多变。那一条身影鹞子一般漫空飞舞,如此宽敞的大厅竟似藏不下他的人影,四人之中当以此人声势最是赫目,可是令人奇怪的是,江楚寒却在此时,令人不易察地摇了摇头,原本期待的眼神渐渐黯淡下来。

沈云飞这一套鹰爪拳练到最后一招,一声鹰吠,纵身跃起,右手五指扣住房梁,左臂展开,竟在空中摆出了一个雄鹰扑食的动作,顿时搏来一个满堂彩。一名护卫兴冲冲地叫道:“大人,你看我们这‘刘桂佘沈’四位的武功很高明吧?”说罢又望向阎应元,轻蔑地说道:“你有什么真功夫,不妨也使出来啊。”

刘桂佘沈,乍听起来有点像“牛鬼蛇神”,江楚寒忽然想起了前世那一场文化运动里经常出现的那四个字,抿了抿嘴唇,还没想好怎么说话,忽然,一直安静地站在一旁的阎应元忽然冷冷地开口说话了:“花拳绣腿,也敢拿来现眼,这究竟是在演练武功,还是在走江湖卖艺?”

喝彩声戛然而止,四个护卫勃然大怒,齐齐地冲着阎应元吼道:“你要有什么真功夫,就使出来!!”

“功夫是用来杀人的,不是用来耍演的。”阎应元摇了摇头,淡淡地道:“若有人不服,尽管可以出手。”

刘悟能冲着阎应元狠狠地说道:“若是你输了,怎么办!”

“若是我输了,从哪来,便回哪去。”年轻的阎应元双手背在身后,微微一笑说道。阎应元这番架势落在旁人眼里,霎时间还真有几分武术宗师的派头。

其中一名壮实的护卫向着江楚寒冷冷地一抱拳,说道:“大人,我四人若是打赢了这位年轻的小将,大人能不能给些彩头!”

江楚寒正待说话,冷不防邱枫一阵怒喝传来:“刘悟能,不得无礼!还不快闭上你的臭嘴!”邱枫眼里爆fā

出一阵高喝,顿时把那名叫刘悟能的壮汉训的如同小鸡一般,立即低下了他那高傲的头,乖乖地连声大气也不敢出。

“无妨!”江楚寒微笑着淡淡地说道,“你们其中的哪一位若是赢了,从此以后月钱加倍,如何?”

做为护卫,手下有没有真功夫,自然是一试便知。但是,眼前毕竟站着的可是未来鼎鼎大名的民族英雄阎应元,对于阎应元,江楚寒自然是完全不担心会将自己的这几十名新招觅的护卫真zhèng

的打成重伤,好铁也需yào

淬炼,若是此时不灭一灭他们这些人的江湖气息,以后还怎么做称职的护卫?

得到江楚寒的准话以后,刘悟能大踏向前走了一步,大喝道:“这位年轻人好大的口气,那我刘悟能就来领教领教阁下的高招,接拳!”

刘悟能一声叱咤,一记“黑虎掏心”便直取阎应元的中宫,江楚寒坐在主位,堪堪被刘悟能魁梧的身子挡住,也未看见阎应元怎样出手,就听刘悟能哎呀一声叫,一个壮硕的身子已倒摔出去,“蓬”地一声撞在厅柱上,再滑落于地,震得屋顶承尘簌簌落下许多尘埃。

阎应元冷冷地道:“拳势看来威猛,可是架子拉的这么大,力都发到底了,一点不留余地,你连力出留三分的道理都不懂吗?”

“我来领教你的功夫!”

佘老蛮与刘悟能同仇敌忾,马步一蹲,双掌压至丹田,一口气刚沉下去,阎应元的拳头就到了,拳击肘撞、膝顶脚踹,如同狂风暴雨一般,打击的位置更是咽喉、脑门、颈后、下阴、小腹、丹田无所不至,那一对钵大的拳头拳拳入肉,力重如山。

佘老蛮“哎哎”狂叫,双手乱抓乱拍,在阎应元猛烈的攻击下没有支撑多久便气散功消,一头仆倒在地,像被剁了头的公鸡,扑愣着双臂,一时头重脚轻,根本爬不起来。

阎应元拍拍双手,又道:“你的硬气功倒还像点样子,可惜没练到家,连防御都没练好,更不要说出手制人了,你这样的功夫要来何用?敌人来时,你去以身挡刀么?回去再练三五年吧。”

“呀!”

沈云飞见此情形,尖啸一声,一个大鹏展翅便向阎应元凌空扑来,十指箕指直取面门,可是他快,阎应元更快,沈云飞身子刚一腾空,阎应元一个箭步,便抢在他身形落地之前撞到了他的身边,双掌一分架开他的双爪,用右肩膀重重一扛,沈云飞便腾云驾雾地飞了回去。

阎应元不由得又淡淡地叹了口气,说道:“使的什么展翅,中看不中用的假把式,动手的时候跳来跳去根本就是找死,身形一旦腾空,便退无可退,进无可变,辗转腾挪,无从施展,你师傅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没教过你?”

练五形拳的桂安礼眼见阎应元的拳脚功夫看来平平无奇,举手投足间却打翻了自己的三个师兄弟,自知凭拳脚也难胜他,眼珠微微一转,桂安礼伸手取过搁在桌边练刺喉的缨枪,“蓬”地抖出一个碗大的枪花,便向阎应元当胸刺来。

“呛~~~~”

一道黑色的影风一般自阎应元手中划过,桂安礼还没看清楚攻势,只听“嚓”地一声短促的鸣响,阎应元手中的掌刀狠狠地劈在了桂安礼的红缨枪上,桂安礼手中的枪头叮当一声掉在地上,阎应元的掌刀在半空中划过一丝漂亮的弧线,淡淡地看着周围剩下的几名早已握紧了拳头,怒的银牙直咬的一干护卫,缓缓地道:“一起上吧。”

剩下的那几十名护卫仗着自己人高马大,以多欺少,又见自己的兄弟被人举手投足间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早已是义愤填膺,又怎会轻易示弱,嗷嗷叫着从各个方位冲上来

不过盏茶的功夫,大厅里便传来了一阵阵杀猪般的惨叫,和一阵阵叮叮咚咚的摔碎声。只见那几十名护卫早已嗷嗷叫着摔倒在地上,桌椅等物品顿时被砸了个稀巴烂,场上顿时一片混乱,满地的桌椅板凳,和残渣木屑,只是堪堪的不到一分钟的功夫,阎应元以一敌众,顿时打的众护卫毫无还手之力了!

第088章 东阳捡屡子 御史宴府台

“好功夫!”邱枫不由得惊道,在这整个厅堂里,除了江楚寒和阎应元,就属邱枫的武功最高了,所谓行家看门道,阎应元只是一动手,邱枫心里顿时惊觉了一声,眼前的这位看起来不过才十四、五岁的年轻少年,可是一名高手啊!

邱枫自付,自己在阎应元的手下,也绝不会过的了二十招。

阎应元活动一下手腕,意犹未尽道:“全都爬起来,现在就开始,绕着扬州城先跑三圈,没跑完的不准睡觉,不准吃饭,中途落下来的,举大石一百下,快!”

果然拳头大就是硬道理,一干护卫一听,立即哼哼唧唧地从地上爬起来,连扶带拉的就往外跑,一边跑出门一边小声地叫道:“扬州城那么大,三圈这要死人的。”

只是刚刚迎上阎应元那冷酷的神情,正在抱怨的护卫胡泽磊立即乖乖地闭上了嘴巴,拼了命的就往外跑。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几十名护卫顿时跑了个没影,诺大的房间里就剩下邱枫,江楚寒和阎应元三人了。

“阎兄弟,果然很神勇啊。”江楚寒心里就像乐开了一朵花似得,这次已是第二次亲眼看见阎应元出手了,对于民族英雄,江楚寒总怀着一些盲目的崇拜感,只是眼前这名年不过十六的少年,武功如此杰出,果然是长江后Lang推前Lang,英雄出少年。

“江大人过奖了。”阎应元微微地弯下腰冲着,脸上还残留着些许少年的青涩之气,红着脸,有些腼腆地说道:“小子还需yào

出去一路跟着他们,以防他们半途偷懒。”

“这个哈哈,阎兄弟就请去吧。”扬州城三圈,那是什么概念,其距离等于一段超长的马拉松了,扬州城占地方圆十几里,三圈就是五十里,比的过一匹正常马匹小半天的脚程了。

江楚寒满脸汗颜地哈哈一笑,冲着阎应元道了个请字,阎应元微微一弯腰抱了个拳,转身跑了出去。

“那可是扬州城三圈啊!”江楚寒有些抑郁地想到,就算是自己,恐怕也完全坚持不下来。想到这里,江楚寒不由得满脸冷汗地和邱枫互相对视了一眼,具皆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惊意。

为了缓和一下气氛,江楚寒特意问了邱枫一些家中的情况。邱枫兴奋地说:“眉儿姑娘和东阳先生把生意打理得很顺,家人也都很好,要我带口信给你,自己保重,别挂念家里。因为杨二娘子和爱儿的到来,东阳先生这段时间可精神着呢,突然像年轻了十几岁一样,老是跟下人说杨二娘子知书达理、温柔漂亮、贤淑大方;说爱儿小姐聪明灵慧,一定要收爱儿做他的学生,要将自己平生所学教给她。”

江楚寒打了个哈哈后说道:“杨二娘子确实不错,哈哈!东阳先生这条老光棍开始思春了,本来我是见她知书达理、识文断字,才特意安排回来帮眉儿打理家务、管理帐目的,谁知被东阳先生捡了屡子。好事啊,好事。”

邱枫摸着后脑壳问:“大人,捡屡子是什么意思?”

江楚寒:“是捡便宜的意思。阎应元这员猛将能被我借来训liàn

护卫,我这也是捡了个屡子哦,只是不知你招来的这群护卫受得了他的折磨么?”

果然,结果自然是毫无悬念,江楚寒搬了张藤椅躺在院子里,只是堪堪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左右,那几十名新招觅的护卫已经一个个面无人色地走进了驿馆中,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一个个整个人险些就要瘫倒了下来。身后还不住地传来阎应元的大吼声:“才跑完一圈!所有人不准休息,立即原地举大石一百下!隔空打拳两千下!快点快点!”

“啊!!!”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呼声猛地传来,就像是被砍了千八百刀儿似得,痛彻心扉。此时的江楚寒不由得又一次满脸汗颜地和同样一脸惊骇的邱枫对望了一眼阎应元这回玩的可真算是狠到家了啊!

就在从刘泽清处借来的“未来英雄”阎应元狠狠操练着自己新招觅的那些随身护卫之时,江楚寒心里却早已暗自打定了主意,这一回,却无论如何也必须迫使陈奇瑜开始江南官吏的政绩考核等事宜了。

对于这个老狐狸,江楚寒总有些摸不准的感觉,陈奇瑜历经扬州府两任府台,能在这铁板一块的江南夹缝中生存,且混的风生水起的老狐狸,江楚寒从来都不敢小视他。然而,考核之事迫在眉睫,江楚寒隐隐约约地也渴望着陈奇瑜能够尽快开衙,为了江南百姓,也是为了自救,尽早拔出天地会那个潜藏在江南最底层的这个神mì

堂会,无论如何,江楚寒都必须做点什么了。

鉴于前些日子与孙传庭商量的日程,江楚寒最终还是没有那么快的尽早出手做出反应。一来,自己刚刚踏足扬州府,人生地不熟,远来是客,不可以客欺主。二来,时机也还未成熟。

然而,此时,却已是江楚寒下扬州后的一个多月以后了。从江楚寒得来的消息,以及陈奇瑜平日里所做出的种种举动来看,陈奇瑜,并没有想要那么快地开始政绩考核等事宜。江楚寒在暗自思索的同时,也不禁产生了一些疑问,天知dào

一把扶起自己的那位皇帝老子,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然把这么重yào

的工作交给陈奇瑜这个墙头草去处理,那位大明的真龙天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也就在这个时候,江楚寒才忽然有些理解,所谓帝心难测,就是这么个道理。

江楚寒这些天一直住在官驿里,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避着那位名叫沅沅的小奴婢,这位小祖宗总是能够令江楚寒头大无比,江楚寒干脆心一横脸一拉,直接搬出了府外,总算落了个耳朵根子清静了。

所以,深秋的季节总是容易引起一些萧索的悲韵,这也与江南盛行的文风之气大有关系。然而无论是何等的心境,眼下的事,也已容不得再等下去了。

第二天,已晋升成为江楚寒江御史贴身护卫首领的邱枫,亲自携带着一封由江楚寒亲自书写的歪歪扭扭的书信,递到了扬州府台衙门一位小吏的手中,紧接着又交到了陈奇瑜的手中,当陈奇瑜打开那封由江楚寒亲自书写的书信以后,那信上满是歪歪扭扭的大字不禁令陈奇瑜看的头大如斗,愣在那里琢磨了老半天,饶是陈奇瑜再如何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又哪里能看的懂这些歪歪扭扭,横七竖八的鬼画符?

三天以后,扬州城最大的酒楼“青阳楼”内,人潮涌动,青阳楼做为扬州城最豪华的酒楼,位临西湖水畔,吸引了无数文人墨客前来吃酒赏景,这里的西湖醋鱼名扬天下,更有无数文豪曾在这里的墙上留下过无数的名诗佳作。

而就是在这里,江楚寒要摆上一桌酒席,单独宴请陈奇瑜和孙传庭二人,以“回谢接待之情。”对于江楚寒请客,陈奇瑜自然是无话可说,换了一身便服,便上了轿子,摇摇晃晃地向着青阳楼的方向去了。

此时,江楚寒正静静地坐在青阳楼一座豪华的包房里,静静地等待着陈奇瑜,邱枫则稳稳地守在包房之外,表情肃穆地盯着每一个过往的客人和小二,颇有些铁将军把门的感觉,自从上一次遭到天地会的种种暗计以后,邱枫便全神贯注地提高了警觉,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种事,可不是时常发生的。

此时包房里空空荡荡的,顺着溜的摆下了三副碗具,江楚寒的计,早已是在军营大帐里与孙传庭订下了,而此刻,正是施计之时,时机已到,为何不发?

过了一会,楼下响起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紧接着门一打开,只见陈奇瑜满脸笑容地推开了门,江楚寒赶紧站起来一脸笑容道:“江楚寒有失远迎,陈大人快快请坐。”

陈奇瑜哈哈一笑,满面春风地道:“江大人客气了,还专程摆什么酒席?”

江楚寒赶紧欠身,客气地道:“陈大人来的真准时,来来来,赶紧先坐下。”

江楚寒客气地招呼着陈奇瑜坐了下来,不管怎么说,陈奇瑜也是朝廷二品大员,不管陈奇瑜风评如何,江楚寒可从来都不敢小瞧这位府台大人。

江楚寒满脸的热情,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陈奇瑜闲扯着,不知过了多久,江楚寒忽然像是缓过神来一般,奇怪地道:“奇怪,为何孙将军到现在还没来?”

“想是军营有事,耽搁了吧。”陈奇瑜仿佛浑不在意,微微一笑地说道。

“陈大人稍安勿躁,我现在便令人前去军营接孙将军。”江楚寒微微一笑,抱拳起身,走了出去。

邱枫正一副铁将军把门,生人莫开的表情,冷不防江楚寒一打开门,皱着眉头冲着邱枫低声地说了句:“去问问孙将军,都准bèi

好了么?”

第089章 邱枫善表演 将军骂上级

“是!大人。”此次来扬州的邱枫的称呼已然改成了“大人”,这个称谓从邱枫的嘴里念出来,江楚寒怎么听怎么都不是个味。可邱枫执意如此,无规矩不成方圆,江楚寒也就只好由他去了。

邱枫重重地一点头,转身大步地走出了青阳楼。又过了好一会,只听噌噌的脚步声传来,只见邱枫满头大汗地闯了进来,正与陈奇瑜相谈甚欢的江楚寒不由得皱着眉头,一脸的“怒意”,轻叱道:“进来前,怎么也不先敲门,冒冒失失的。”

“大人,不好啦!孙将军在军营里发飙呢。”邱枫满脸的“惊意”,趁着陈奇瑜低下头不注意时,使劲地冲江楚寒眨了眨眼睛。

江楚寒立即心领神会,一脸疑云地问道:“孙将军这是在发哪门子的气?为何连本官摆席也不来?”

“这这个”邱枫顿时支支吾吾起来,看了看陈奇瑜,没敢说出一句话。

“吞吞吐吐的,有什么就说!”江楚寒有些不满地说道。

“这个”邱枫转脸看了看陈奇瑜,只见陈奇瑜也同样一脸的疑惑,忽然间邱枫像是下了决心般,紧握双拳,沉声道:“孙将军说,只要有那个人在,他就不来。”

“谁?”江楚寒顿时“瞪大”了眼睛,不由问道。

“这个”邱枫看了看也正一脸疑云的陈奇瑜陈大人,那整张脸都挤成了一团,吞吞吐吐了半天,然后才小声地道:“孙将军说只要陈大人在,他就不来。”

“为什么?”江楚寒与同样惊愕中的陈奇瑜对视了一眼,只见陈奇瑜的那整张脸就如同沉的就快要滴下水来似得,紧紧地抿着嘴唇,没有说一句话。

邱枫弯着腰,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眼陈奇瑜,见陈奇瑜面沉如水,然后这才继xù

有些委屈地说道:“小的刚去找孙大将军,没想到孙大将军只是一听陈大人也在,便立即破口大骂,那骂声可难听着哩,小的觉得孙将军的话实在有些难听,便欲出言说两句,可没成想小的只是刚一开口,竟然引来孙将军的雷霆之怒,还差点挨了一顿鞭子。”

在邱枫将江楚寒亲自教授给自己的这一番抛砖引玉,投石问路的说辞抛出以后,果然终于点燃了陈奇瑜的心底里的怒火,只见陈奇瑜紧咬着牙关,声音里已隐隐地满含着一丝的怒火,质问邱枫:“他都说了些什么,你给本官统统学出来。”

邱枫和江楚寒一听心中立即大喜,只见邱枫清了清嗓子,直起腰来摆开阵势,一番言语说的惟妙惟肖,只见邱枫一会就仿佛戏文中的武生,喝声如雷,一会如如同跳梁小丑,卑躬屈膝,其中满含了许多卑劣不堪的市井之言,诸如“操TM”“搞它个嬉皮娘求的”“X他菊花”等等脏言秽语,看的江楚寒暗暗的在心里直直发笑,硬忍着脸上的表情,都快憋出内伤来了,可是脸上却还偏偏得装出一副惊愕之状。

看不出邱枫也是个表演的天才啊,如果在后世,这么优秀的人才,一定会比四大天王还红吧!江楚寒一边强忍着心中的狂笑,一边暗暗地想着。转脸望向陈奇瑜,只见陈奇瑜的整张脸早已是红的发紫,紫中带绿,双拳紧紧地握着,愤nù

的眼眶都快要蹦出来了!

江楚寒笑的越高兴,这一边的陈奇瑜就越愤nù

,终于,陈奇瑜一只手掌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猛地身形站立,高吼了一声:“够了!!”

陈奇瑜的这一声吼满含了无比的怒气,就仿佛雷霆一般震摄在这包房之内,陈奇瑜全身上下微微地颤抖着,胸膛因为愤nù

而接连此起彼伏着,犹如一只恼怒了的狮子。大怒道:“够了够了!他孙传庭好大的胆!我陈奇瑜给他三分颜色就开了染房,吃了三天饱饭就敢挑起大旗称霸王,当真不把本官放在眼里了不成!混账!混账东西!”

陈奇瑜一怒之下,平日里斯斯文文的一副状态全然不见,涨红了脸满口的破口大骂,正坐在一旁的江楚寒急忙站起来一把扶住陈奇瑜的胳膊,好声劝道:“陈大人息怒,先坐下来,坐下来先消消气。”

江楚寒急忙扶住因为巨怒之下,血气上涌而导致大脑血气不足,身形急晃快欲倒下的陈奇瑜,然后转过身对着邱枫正色道:“说,孙将军他还说了些什么?”

邱枫抬起脸,和正在做戏中的江楚寒对望了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低声说道:“孙将军还说还说,如果见了那个老狗杂种,一定要砍下他的老狗脑袋”

“够了!够了别说了!”邱枫的这一句话,就如同点燃了一颗炸弹一般,猛地炸响在了陈奇瑜的胸口中,陈奇瑜疯狂地一声巨吼之后,紧接着眼前一黑,身形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口吐白沫,直接气晕了过去。

一见陈奇瑜一怒之下气晕了过去,江楚寒和邱枫不由的对视了一眼,只见二人脸上都挂着一脸的微笑,眼见气晕陈奇瑜的效果已经达到,江楚寒在军帐之中与孙传庭定下的计策此时就已算成功了一半,那么接下来的戏便也就好演的多了。

只是做戏要做足,陈奇瑜就这样晕了过去,江楚寒和邱枫二人紧摇慢晃,抚气顺心,不住地掐着人中,过了好半晌,陈奇瑜这才突然惊叫一声,缓缓地睁开眼睛,悠悠地醒来了。

“陈大人,你没事吧?”陈奇瑜只是刚一醒来,眼前就迎来了满脸关切的江楚寒。陈奇瑜有进气没出气,那一张脸气的煞白,有气无力地躺在江楚寒的双臂中,低低地哀呼了一声:“孙传庭狂傲,孙传庭目中无人啊!”

“陈大人请先消消气。”江楚寒满脸的关切之情,好声劝道:“可能孙将军是有什么原因而迁怒了陈大人,还请陈大人不要往心里去。”

陈奇瑜摇了摇手,强行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哀叹了一声,不由得自嘲一笑道:“虽说我大明是文官辖制武官,可是,孙传庭狂傲,也有他狂傲的本钱啊,本官虽是他的上司,可是嘿嘿嘿嘿嘿嘿”

陈奇瑜摇了摇头,忽然间猛地大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中满是悲伤之情,江楚寒依然满脸的关切,好言好语地温言劝道:“陈大人请先消消气,下官这就送陈大人先行回府吧。”

“不必了。”陈奇瑜摇了摇手,双手支撑着地面努力地站了起来。只是陈奇瑜刚站起身的那一瞬间,陈奇瑜整个人仿佛又恢复了平静似得,淡淡地道:“不必了,既然孙传庭他不来,咱们就先开席吧。”

见陈奇瑜只是在那短短的一瞬间整个人又立即恢复了平静,江楚寒心中震惊之下,也不由的暗暗有些佩服这个老道滑腻的老狐狸,忍气吞声的功夫简直有如深渊之阖。忍字头上一把刀,陈奇瑜堪破此道,实在不能不让江楚寒惊讶之外,还略带着一丝敬佩。

见陈奇瑜猛地坐了下来,浑如没事人一般,淡淡的表情上看不出一丝东西。看来这个老狐狸城府之深,如果不再加把料,恐怕很难真zhèng

点燃陈奇瑜的胸中之怒。

趁着陈奇瑜的身后背对着邱枫的功夫,江楚寒急忙向邱枫努了努嘴,眼睛爆fā

出一阵精光,邱枫立即心领神会,急忙向陈奇瑜和江楚寒二人告了声退,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这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气氛窒息的就如同真空了一般,沉甸甸的压在心里,重的连气都喘不过来。

吃完这一顿索然无味的宴席以后,陈奇瑜和江楚寒走出青阳楼,坐上轿子就待回府。按照江楚寒的意思,是无论如何也要送一送陈奇瑜的,一来表示亲近,二来,青阳楼内的包房里这么一搅和,见火候不够还得再点一把火。所以,就连江楚寒这么个毫无八卦之心的纯洁男子,心中的那股八卦之欲也隐隐的被勾了起来,江楚寒倒想看一看,接下来的这把火,究竟会怎么点燃!

陈奇瑜淡然的脸色上看不出一丝适才的怒气,淡淡地走上轿子,几个轿夫合力一撑,便摇摇晃晃的往扬州府台衙门的方向行了去。江楚寒所乘的那顶轿子紧随其后,一条不算长的队伍就这样顺着扬州城的大街,往扬州府台衙门的方向去了。

江楚寒坐在轿子里闭目养神,心中不住地猜测着这一下究竟会是什么样的把戏。适才在青阳楼里的那一幕,完全是江楚寒一手导演而成的,至于挨鞭子,孙传庭破口大骂等事,孙传庭在军营里也只是佯装作秀了一番,并没有邱枫说的那么夸大其词,那么离谱。

至于眼下的这一场戏,剧本究竟为何,剧情怎样发展,就连江楚寒也不甚了然了。

第090章 当街辱府台 奇瑜忍怒气

江楚寒想着想着,忽然轿子的两边一阵声音传来:“瞧,那是陈大人的轿子!”

“狗屁陈大人,在我们孙将军眼里,陈奇瑜那个老家伙算个屁!”似乎是两个年轻士兵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江楚寒的耳边。

江楚寒心中一动,这就要开始了?

同样的一句话,也同时传入了陈奇瑜的耳朵里,坐在轿子中的陈奇瑜面不改色,并没有命令轿夫停下轿子。只是跟随在轿子两边的陈奇瑜多年的亲随忍不住了,骑在马上忍不住握鞭怒道:“你们说什么呢!”

“哟?看见我们啦?爷爷我还当你们是睁眼瞎呢。”江楚寒掀开布帘子,伸出头去观望,只见两个年轻的士兵正站在不远处,对着那名亲随正不住地做着鬼脸。

“无缘无故出口伤人,你们是哪一队的!”那亲随看起来似乎也有些涵养,停下马来,脸上气的青一阵红一阵的,却仍然保持着良好的涵养,没有立即对那两名士兵破口大骂。

只见那骑在马上的亲随质问自己的出处,那两名士兵嘿嘿怪笑起来,指着那名亲随的鼻子阴阳怪气地说道:“听好了,老子是扬州卫所,孙传庭孙大将军旗下的兵,怎么样,你敢找我们孙将军论理吗?喂!你看什么看?难道你是兔爷吗?没见过像老子这么俊美的爷们吗?”

那两名士兵咄咄逼人的态度终于惹怒了那名亲随,只见那亲随紧握着双手,涨红了脸,好半天嘴巴里才憋出一句话:“我我跟你们拼了!”

“慢!”一声深沉的呼声,顿时唤的那名亲随身形一振,冲向那两名士兵的身体急止,那名亲随惊愕地回过脸来看去,只见那深蓝色的布帘子已然被掀开了一角,坐在轿子里的陈奇瑜露出了他那满是皱纹的老脸,淡淡地说了句:“上马,回府。”

“可是大人”那亲随显然极其不甘心,咬了咬牙还欲争辩,只听陈奇瑜那不容置疑的声音再次传来:“立kè

上马,回府。”陈奇瑜的声音淡淡的,却透露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感觉。

那亲随咬了咬牙,恨恨地看向那两名士兵,双拳紧握,然后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两名士兵一见那亲随跑了,立kè

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起来:“搞了半天是个怂球,没卵蛋子的家伙,哈哈哈!!!”那两名士兵顿时一阵哄笑,听的陈奇瑜一行人脸上清一阵红一阵的,纷纷握紧了拳头,却没有一个人多说一句言语。

这一切被江楚寒看在眼里,不由得大为摇头,表面上看上去,这一把火点的是时候,只是技巧太过拙劣,如果想凭这一把火就想引得陈奇瑜暴跳如雷失去一切理智,还早的很呢。也不知邱枫在做些什么,怎么弄了这么个不大不小的场面?

然而,对于陈奇瑜那忍气吞声的态度,也不禁令江楚寒大为失望。按照先前想来,陈奇瑜无论如何也是朝中的二品大员,是代天子牧守一方的府台,即便官威不大,也不可能坐视被人骑在头上拉屎。好歹也是经lì

过几十年宦海风云的一代人物。在官场上面,面子比命还要重yào

,想来陈奇瑜无论如何也会讨回这一口气的。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大出江楚寒的意料之外,陈奇瑜这么个实实在在的府台,竟然对于面子不管不顾,忍气吞声,竟然连多一句的言语也没有,听着适才那两名士兵的讥讽之言,竟然连表情也没有变化。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感情陈奇瑜这两任道台就是这么博来的么?

“看不出来,陈奇瑜也只是一位庸人。”江楚寒深深地叹了口气,摇摇头。如果说不失望,那也只是假的,这么个忍气吞声的主,又如何能够主持江南官员政绩考核这样的大事?现在就是让江楚寒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大明朝的那位真龙天子,那位历史上以勤政务实闻名遐迩的崇祯皇帝,怎么会选择了这么样一个庸才来主持这样的大事?

江楚寒正不住地思索着,忽然间只觉得轿子停了下来,江楚寒皱了皱眉头,忍不住出声问道:“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回大人话,前面的路被人堵上了哩。”轿子外传来轿夫那讨好的声音。

“嗯?被堵上了?”江楚寒掀开轿帘走了下来,定睛一看,只见不远方正有两方人紧张地对持着,一方乃是一群士兵模样的年轻男子,另一方的,则是陈奇瑜的那几名贴身护卫。

“你们刚才说的什么,你敢再说一句,我就打爆了你的牙!”只见一名随从高声吼道。

“我说,陈奇瑜是没卵子的老杂种,我就说了怎么了?你还敢打我不成?”一名士兵笑嘻嘻地走上前来,略带一股挑衅意味地调侃道。

“你们敢动手吗?小心孙将军扒了你们的皮!哈哈哈!!”

“见过陈奇瑜接待我们孙将军时的样子吗?那客气劲简直恨不得趴下来给我们家将军tian脚趾头啊,你TM的算哪根葱啊!连你们陈大人都得给我们家将军面子,你以为你TM究竟是谁啊!”

那一群士兵看起来约莫有八、九个左右,看到那一群士兵时,江楚寒眼前顿时一亮,其中的有两位士兵,赫然就是适才在街边公然辱骂陈奇瑜的那两位年轻士兵。

话刚说完,那一群士兵顿时哄笑起来,顿时触怒了那几名亲随,一个个整张脸憋的通红,猛地攥紧双拳怒吼道:“你们这一群杂种敢骂我们大人,找死!”

“怎么了?骂两句都不能骂么?”一名士兵懒洋洋地说道,“陈奇瑜就是他奶的过街老鼠,连当今皇上钦命的官吏考核都不敢出头去做,不是过街老鼠又是什么?就是一没卵子的种,全扬州城谁不知dào

,陈老头子这辈子都没个儿子?不是没卵蛋的种,又是什么?”

这些大头兵秽言秽语的一番高喝顿时搏了个满堂彩,大街上猛地发生这种口舌之战,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也已越聚越多,热热闹闹的百姓顿时把整个场面围做了一团。那几名亲随向左右看了两眼,然后冷声道:“你可知dào

辱没朝廷命官是什么下场?”

“下场?”那些士兵愣了一愣,忍不住嘿嘿直笑:“保家卫国,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活的都是老子们去做的,当老子们冒着刀光箭雨的时候,你们这些个诸生老爷们还在喝茶听戏呢!跟老子们说王法,不如去跟孙将军说王法,你们有那么胆量吗?”

孙传庭,他妈的又是孙传庭,孙传庭欺人太甚!

那几名亲随怒气拨发,终于在也忍不住心中的那股怒气,大吼了一声:“兄弟们!杀了这几个杂碎!”

“怎么,想打架?”那七、八名大头兵眼看着那几名陈奇瑜的亲随握着拳头冲了过来,神情顿时一凛,急急忙忙地摆开架势,挥拳就冲着那几名亲随打了上去,场面顿时乱做了一团。

周围的百姓一见陈奇瑜陈府台的亲随和这几个大头兵打了起来,人群中顿时爆fā

出一阵热烈的掌声。一时间,喝彩声、叫好声汇成了一团。这一幕落在江楚寒眼里,竟然使得江楚寒忽然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抬眼望了一眼陈奇瑜所乘的轿子,只见轿子已经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上,轿中的陈奇瑜却依然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这让江楚寒不由得心中生出了些许鄙意。人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陈奇瑜竟然还能如同老汉坐钟一般,稳稳当当地坐在轿子里不吭一声。俗话说事情是小,面子为大。骑在头上拉屎撒尿了,就换做任何一个有尊严的人,也绝不会这样容忍,何况还是一介官员。

当街就被这么几个大头兵欺负了,陈奇瑜竟然还能一声不吭,若不是没有血性,没有尊严。顾全官位不愿与人结怨,不愿得罪人。宁肯退一步海阔天空也不愿拼死维护自己的尊严,这么一位父母官,把这么大的一府之地交给这样一位没有血性的官员牧守老天爷,你是瞎了眼了么?

江楚寒心中不由有些气结,双眼死死地盯着那顶轿子,陈奇瑜啊陈奇瑜,你到底还是不是男人?到底还是不是我大明朝的一名官员?

只见双方你来我往,拳脚相加,周围的喝彩声一Lang高过一Lang。中国人自古就爱看热闹,即便是在现代也毫无改变。

只是没过一会,只见那些大头兵越战越勇,没过一会,就把那几名陈奇瑜的亲随一个个打翻在地,狠狠地踩在脚下,冷笑着说道:“还不是没卵子的种?打架都没力qì

,不如去做娘们吧,还能伺候伺候爷们几个,嘿嘿嘿嘿!”

那些大头兵们突然放肆地大笑了起来,被打翻在地的那几名亲随又羞又燥,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忍不住高声大怒道:“有种就杀了老子!你们敢不敢杀了老子?”

第091章 回家终吐血 随从誓报仇

“都回来,别打了。”终于,一直稳稳地坐在轿中的陈奇瑜终于出声了,淡淡的话语里竟然听不出一丝的情感波动:“起轿,回府。”

“大人!他们都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大人一定要狠狠的惩治他们啊!”一名亲随被一名士兵踩在地上,涨红了脸高声呼道。

“起轿,然后回府,别再生事了。”轿中发出的声音依然是淡淡的不带有一丝情感的波动,那名亲随涨红了脸还欲争辩,只见陈奇瑜的轿子已然起轿,晃晃悠悠的冲开人群,往扬州府台衙门的方向继xù

前行。

“嘿,果然是没卵子的官。”那些大头兵一见此情景,立即心中生出一丝鄙意,放开那几名亲随以后,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星子,口里骂骂咧咧地道:“让老子来当这个官,天下早就太平了!”

周围的百姓一见府台大人竟然起轿就走,一个个的顿时感到有些索然无味。大头兵当街欺负二品大员,本就是闻所未闻的一桩奇闻。然而,一名府台竟然还能够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走了,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一桩怪事!就连戏文子里,也从没有过这样一出!

周围开始传来一些指指点点的低骂声,江楚寒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正欲转身上轿,斜眼一瞟,忽然间只见那些个大头兵忽然一个个猛地脱下裤子,嘿嘿大笑着喊到:“陈奇瑜,没卵蛋,陈奇瑜,没卵蛋”

在然后,只见几根齐刷刷的水柱冲着轿子的方向猛地往外喷射,顿时引的人群中猛地爆fā

出阵阵娇喝,立即死死地捂住眼睛。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些个大头兵横行无忌地当着那么多扬州城百姓的面,冲着陈奇瑜陈府台的背影尿尿,这种场景,不可谓是不够震撼!

正站在不远处的江楚寒看的目瞪口呆,当着陈奇瑜的面冲他当街撒尿,竟然还能无动于衷陈奇瑜陈奇瑜他,还是个人么?!若是陈奇瑜真的追究起来,就算是砍了他们几个的脑袋,都不在话下。可是,陈奇瑜竟然连吭都没吭一声陈大人啊陈大人,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江楚寒忽然心里隐隐地产生出一种意识,这一把,这下可算是玩大了。

“该死的邱枫,竟然搞了那么过份的一出戏来!这下子孙将军和陈府台的梁子可算是结大了!就算是陈府台依然一声不吭,可陈府台的脸这回可让他往哪搁?”江楚寒不停在心中骂骂咧咧着,见陈奇瑜的轿影越来越远,江楚寒赶紧摇了摇头,强压下心头的那股震撼,急忙转身上轿,顶着周围百姓指指点点的鄙夷声,向着陈奇瑜等一行人的方向追了去。

陈奇瑜啊陈奇瑜,这都没有把你惹怒,你的下限,到底在哪呢?

顺着扬州城街道,陈府台和江楚寒等一行人的轿子终于在扬州府府台衙门面前停了下来,江楚寒一掀布帘子转身下轿,跟着满脸淡然的陈府台走进衙门里。只是刚进后堂,只见陈奇瑜脸色铁青,忽然喉头一甜,“哇”地一下,喉咙间猛地吐出了一口殷虹的鲜血。

“陈大人!”一见陈奇瑜忽然间吐出了一口鲜血,跟在身边的几名亲随立即大吃一惊,急忙上前扶住自家大人。

陈奇瑜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然后转脸望向江楚寒,淡淡地道:“江大人,今日之事,让江大人笑话了。”

“怎么会!”江楚寒满心震惊地看着陈奇瑜嘴角边流下的那一抹殷红的血液,急忙俯身说道:“陈大人忠君爱国,为民办事,这些日子,下官一直都是看在眼里的。”

“罢了。”陈奇瑜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道:“江大人就请自便吧,本官得回房休息一下。”

向江楚寒道了一声,说完以后,在几个亲随的搀扶下,这个年过五旬,已然经lì

了几十年宦海风云的老狐狸,颤颤悠悠地走进了房里。江楚寒除了满心震惊之外,又还有什么可说的?

江楚寒揉了揉鼻子,看着陈奇瑜那颤颤巍巍,步履蹒跚的背影,嘴边那一抹刺眼的鲜红,依然还深深的印在江楚寒的脑海里。

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管怎么说,陈奇瑜好歹也算是当朝二品大人,在扬州府也算是万人之上的一员大官,可是,就是在适才,这名府台大人,竟然在当街被几个士兵羞辱,却依然一直保持着淡然的姿态,一直回到了府衙里,才露出疲软的神态!

为什么,为什么陈奇瑜,会隐而不发?单凭一条侮辱朝堂命官,适才就足以治下了那几名士兵的大罪了。同时,这也是江楚寒所希望的,江楚寒当初在军营里与孙传庭定下的计,就是“冲突”!

要让孙传庭故yì

与陈奇瑜产生冲突,逼迫陈奇瑜不得不开始江南官吏的考核之事,只要冲突的越狠,那么效果便只会越好。同时,江楚寒和孙传庭也从来都不怕把这件事闹大,大不了一封折子递到京里去,参陈奇瑜一个玩忽渎职之罪,这样一来,所有的矛盾,都又将再次解决了。到那时,陈奇瑜只能乖乖就范。

官场上,从来都没有真zhèng

的人情味可言,即便陈奇瑜真的是一位清洁廉能、独善其身的好官,为了达成目的,为了能让江南官场一肃正风,为了能让整个时政走上正规,对于挡脚石,就必须清除他!

只是,千算万算,江楚寒没有料到的是,陈奇瑜的忍耐限度,竟然是如此的强dà

,即便是被气的吐了血,竟然也没有怒气冲冲地前往军营当面质问孙传庭,而是选择了回房静修!

在这一刻,江楚寒,是真的糊涂了。

事实上,糊涂的并不仅仅只有江楚寒一人,还有陈奇瑜的那一干亲随们。

第一时间得知自家老爷被当街羞辱,继而吐血了的消息,府中的管家陈仁和不由的大惊失色,两步并一步急急忙忙地冲进陈奇瑜所在的房间里,冲进去一见陈奇瑜正躺在床上脸色灰白有进气没出气的模样,陈仁和眼中的泪水忽然流了下来,一把跪倒在地,嚎啕大哭道:“老爷,您这是怎么了老爷?”

“别说了。”陈奇瑜有气无力的努力摇了摇手,示意众人退下,然后挣扎着坐了起来,微微地道:“仁和,来,到我这里来。”

“是!老爷。”陈仁和抹了把泪水,站了起来,走到陈奇瑜的床边,见陈奇瑜的嘴角边还挂着一抹鲜血的血迹,陈仁和不禁有些又惊又怒,低声道:“老爷,到底是哪些人干的?我现在就命人将他们全部抓起来,定一个侮辱朝廷命官之罪!”

“仁和。”陈奇瑜惨白着脸色笑了笑,道:“仁和,你有的时候,有没有觉得老爷做事有些软弱了?”

“这个”陈仁和呆在原地顿时一愣,忽然间神情显得有些沮丧,轻轻地低下头,小声地道:“老爷满腹诗书,以君子之礼待人,别人也自应当以君子之礼待老爷的”

陈奇瑜半靠在床头,有些虚弱地冲着陈仁和笑了笑,道:“你懂得,仁和。”

陈奇瑜的一声“你懂得”,顿时在陈仁和的心里激起了一股巨大的滔天骇Lang,不由得全身顿时一个激灵,睁大了眼睛望着正冲着自己一脸微笑的陈奇瑜,陈仁和张大了嘴巴,喉咙间努力地动了动,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可是满含在喉咙间那一句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过了许久以后,只听“砰”地一声,陈仁和双膝一软,猛地跪倒在地重重地向陈奇瑜嗑了三个响头,等在抬起头来之时,只见陈仁和双眼里已满是泪水,呜咽地道:“大**恩大德我陈仁和这辈子都没齿难忘。”

“好了,起来吧。”陈奇瑜重重地叹息了一声,“别尽做那些女儿态了,站起来!”良久以后,陈奇瑜又不由得幽幽地叹了口气:“事实上,我陈奇瑜不为别的,只为了当日的那一句承诺而已,沅沅唉,毕竟长大了啊。”

深深地叹了口气,陈奇瑜似乎显得有些乏了,闭上眼睛,淡淡地道:“你出去吧,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

“是!老爷!”陈仁和深深地嗑了个响头,转眼在看陈奇瑜,竟然已经是鼾声大作,竟似睡着了一般。

陈仁和咬了咬牙,轻轻地走了出去,只是刚打开门,只见府中的一干亲随们早已等待在了门前,一个个眼中杀气外露,银牙狠咬,双拳紧握,一张张脸憋的通红。

第092章 谣言满天飞 沅沅是小姐

一见陈仁和走出了房门,那一干亲随们顿时犹如见到了首领一般,纷纷大叫了起来:“陈管家!老爷的仇,非保不可啊!”

陈仁和连忙摆了摆手,两眼中忽然爆fā

出一阵凌厉的精光,咬着牙低声道:“老爷不许我们去报仇,可是这个仇,咱们却是非报不可的!”

“陈管家,你说什么,咱们就去做什么!”一个年轻的亲随咬牙说道,“陈管家武艺出众,小小的扬州卫又算的了什么!孙传庭又算的了什么!”

“走!”陈仁和双拳紧握,死死地攥住拳头,满腔怒火地喝了一声道:“拿上家伙,现在就去扬州卫,老爷的意思,这件事不能明着来,可是做为部下,有些事情却是必须要去做的,陈大人对我们这些人个个有恩,此仇若不能为大人报了,还何以为人?”

“没错!”一干亲随们立即被陈仁和的这一番满含怒火的话激的杀气冲天,纷纷低喝了一声。

“走!现在就去扬州卫,若是不能给一个交待,咱们就打的他们跪地求饶!哼!”陈仁和眼角忽然爆fā

出一股浓烈的杀气,然后紧接着大手一挥,带着一干杀气冲天的士兵亲随们,冲着门外的方向急急地离去。

事实上,当朝二品大员,现任扬州府府台的陈大人在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下被几个大头兵大大地侮辱了一番的消息,立即惊爆在了这整个扬州城里。听者无不啧啧称奇,就连最为年长、阅历最丰富的老人,听到这个消息以后,也不免咋舌。

同样,在第一时间得知消息的扬州府各班押差、功曹、推官、押司等一干小吏们在得知这个消息的同时,心里有的,只有深深的震惊!

可不是,陈奇瑜二品大员,在扬州府那可是说一不二的第一号当家的,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几名小小的士卒当街羞辱,竟然还不理不睬,径直而行,这件爆zhà

性的消息,在一些人的耳中听起来不免有些匪夷所思!

然而,也有人说,这是陈大人宰相肚里能撑船,气量大,能容人,翩翩君子之风,下听民言,乃是一位真zhèng

正值的高官儿,否则,若不是那些个大头兵心中有怨言,又怎敢当街羞辱府台大人?难道还能是嫌命太长,活的腻歪了么?若陈奇瑜真要治罪,也只需以“辱没朝堂命官”之罪,将那些个大头兵打入大牢,严惩不贷!

总之一时间扬州城众说纷纭,流传到了扬州城的每一个角落里,就连生人莫进的扬州城府台衙门里,也不免开始流传起了“陈大人当街受辱”这一条特大级新闻来?

府台,相当与后世的一省之长,试想,一名省长,会被人指着鼻子骂完以后,只是一言不发然后掉头就走的么?

答案显然是不可能的。

就在江楚寒深深地叹了口气,准bèi

出府去寻找邱枫的时候,刚一转身的功夫,就在这时,一个满面怒气的女孩儿俏生生的忽然出现在了江楚寒的眼前。、“啊沅沅是你啊”一见沅沅如同鬼魅一般的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身后,江楚寒呆了一呆,脸上立即挤出一丝笑容,“哈哈”一笑,说道。

“大人!”此时的沅沅已经全然没有了往日里的那股俏皮之态,死死地板着一张俏脸,冷生生地问道:“陈大人今天在大街上,究竟是怎么了?”

“这”江楚寒顿时有些无语,看着眼前这名俏生生的小丫头,紫罗裙,凤尾裳,头上插着一只银光闪闪的钗头,竟像是换了个人似得,不由得呆了一呆,过了好一会,猛然间像是回过神来似得,上上下下打量了沅沅一番,忽然脸上露出一股奇异的神色,冲着沅沅低声道:“你你怎么穿这身衣裳?”

本是质问江楚寒究竟和陈奇瑜发生了什么事的沅沅,猛然间被江楚寒这一番反问,整个脸顿时红了起来,结结巴巴地道:“我我穿这身衣服怎么了?”

女儿家天*爱美,性别使然,乍一被江楚寒这番反问,沅沅的小脸立即红成了一团,急急茫忙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不住地吃吃地道:“怎么,有什么不妥的么?”

“你瞧,风尾裳,紫罗裙,怎么像一名小婢女?若是被街头哪位公子看见了,啧啧,保管娶回去做二房。”江楚寒摇头叹息。

可谁知,沅沅竟然不笑反而怒气大增,一张小小的俏脸上早已是寒冰迭起,霜寒密布,怒道:“江大人!我们家老爷正躺在床上,你怎么还有心思说出这样的话?亏我沅沅还对江大人满心钦佩!还以为江大人是一名忠诚正直的好官!”

被沅沅的这一顿抢白和怒气冲天的质问,江楚寒的脸顿时红了又红,急忙弓下身子,歉然道:“都是我的过错,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江楚寒是又好气又好笑,好端端的一句玩笑话,竟然引来了沅沅的滔天之怒,眼前的这位俏人儿的这番做派、这幅打扮,落在江楚寒眼里,就仿佛是一名大家闺秀。

江楚寒直起腰来,看着沅沅的眼睛,不由得忽然有些微微出神,半晌这才反应过来,暗自在心里摇了摇头,在江楚寒心里,沅沅,根本就不可能会是一名大家闺秀,江楚寒暗自嘲弄了自己一番后,然后想了一想,开口将适才在大街上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原原本本地说给了沅沅听。

在江楚寒看来,一名小小的婢女而已,无论如何也不会掀起什么腥风血雨。江楚寒以为,眼前这名叫沅沅的小婢女,不过只是担心自家老爷的安危罢了,这才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给了沅沅听。

可是不想的是,沅沅听来以后不由的怒气更盛,一张美丽的小眼睛顿时满是一股骇人的怒气,猛地银牙碎咬,恨道:“混蛋!几个小小的卒子就敢当街羞辱我家老爷,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些人就应该派人抓起来,一个个重打一百大板,治它个侮辱朝廷命官之罪,然后全都扔进盐水里泡上三天三夜!!接着埋进土里风成人干,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沅沅咬牙切齿地俏生生地站在那里不住地咒着,落在江楚寒耳里却是越听心越惊,这哪里是刑罚?这简直就是满清十大酷刑!这么些一条条恶毒的刑罚手段猛地从沅沅口中说出来,顿时令江楚寒感到无比惊异,满身的冷汗顿时凉了整个后背。

好狠的一个小女孩,打了一百板子后居然还要把人风成人干,罪过,真是罪过还好只是说说而已江楚寒满心惊异地不住地想着。想来一名小小的婢女也闹不出什么大事,对于江楚寒所布下的整个计划并无害处,这才使得江楚寒稍稍心安。

就在江楚寒心里不住地想着的时候,只见沅沅猛地跺了跺脚,满脸怒容道:“此仇不报,我就不是沅沅!来人啊!”

“大小姐!”沅沅话音刚落,忽然间不知从何处走出两名一身青衣打扮的年轻男子,只听沅沅银牙碎咬,一脸恼怒地说道:“华一,华二,你们两个现在就去那府中的衙役全部召集起来,跟着我立kè

前往扬州卫所,找那个什么姓孙的理论一番,若是姓孙的不讲道理。哼!”

只见沅沅的口中忽然重重地咬出几个字:“就替大人拿了他姓孙的印信!关进大牢,等待候审!”

“是!大小姐!”那两名青衣男子大吼了一声,转身便随着沅沅的身影一起急急的走了出去。

“大大小姐?沅沅竟然是陈大人的女儿??”江楚寒仿佛如同石化了一般呆在当场,这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的那一刹那变故,顿时打的江楚寒灰头土脸,满眼的惊异。呆了半晌以后,这才猛然间失声叫了出来。

江楚寒忽然间只觉得心里有些酸溜溜的。

这下可麻烦大了!

这个有些调皮啊不,是乖巧的小婢女,竟然是陈奇瑜的女儿?

霎时间,江楚寒顿时有些头晕目眩的感觉,联想到前些日子那一晚,在澡盆中发生的那一幕,江楚寒整张脸顿时青一阵红一阵,陈大人的女儿,竟然主动为自己侍寝?这究竟是个什么事?

江楚寒两眼无神,跌跌撞撞地在院子中胡乱走动,事实上,江楚寒并不知dào

,那晚替自己侍寝的女孩儿,并不是沅沅,而是府中一名名叫小翠的婢女!

江楚寒心里忽然觉得有些慌乱,联想起这些日子里陈奇瑜看着自己的那种眼神,江楚寒顿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冷汗湿了整个后背。

第093章 官兵烧府衙 楚寒始惊心

完了完了竟然是陈大人的女儿,我江楚寒这下算是被彻底抓住小辫子了。若是陈奇瑜要用这件事制我于死地,告我强X他的宝贝女儿,我又该如何抵挡?

可恶!沅沅怎么可能会是陈奇瑜的女儿?怎么可能!她不是姓邢么?

江楚寒心里乱糟糟地想着,只觉得无形中有一把剑,正抵住自己的喉咙,只要稍稍用力,就将立即刺穿江楚寒那软弱的喉间!

千算万算,沅沅竟然是陈大人的女儿!这下,真是要了江楚寒的老命了。

江楚寒满心慌乱,就这样在院子中不断地走动着,就连陈府里一干人去了卫所报仇的事,都被江楚寒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小衙役忽然急急地跑了进来,冲着正两眼无神,瘫坐在地上的江楚寒低声道:“江大人,门外有一个自称是您护卫的人要见您。”

“让他进来。”江楚寒无力地摆了摆手,努力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污渍,向那名衙役示意道。

那名衙役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不一会,只听门外传来一阵熟悉且又有些急切的声音:“大人,大人!”

“邱枫”江楚寒的语气有些无力,看着正冲着自己急忙跑来的邱枫,江楚寒有些疲软地摆了摆手,示意邱枫过来,然后附在邱枫的耳边低声道:“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嘿嘿,我刚从孙大人那回来,那场面,啧啧,都炸开了锅了啊。”邱枫一脸的欣喜,眉开眼笑道。

“那边现在什么个情况?乱成什么样子了?”江楚寒扭过头,看了看四下无人,然后紧张地低声问道。

“嘿,陈府里去了个妞儿,我的孩嘞,那娘们太泼辣了,都快把整个扬州卫闹翻天了,刘将军也被人打伤了,啧啧,出手的那个人武功好生了得,只是一掌就打得刘将军当场脸上就变了颜色,那掌法也好生奇怪,有些像江湖上传说中的一种密功。”邱枫说的眉飞色舞,当说到那出手伤了刘泽清之人的武功时,邱枫不由的又有些凝神皱眉,不住地思索道。

江楚寒此刻哪里还有闲心和邱枫一起探讨什么武功招式,一听连刘泽清都被人给打伤了,江楚寒的心立即紧绷了起来,不由得急忙追问道:“那么,孙将军现在怎么样了?”

“孙将军啊。”邱枫想了想,皱眉道:“现在正在和那个泼辣的妞对峙着呢,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嘿嘿,大人,您就在这别动,一会就有好戏看了,一看陈大人家的人来卫所闹事,还把刘将军都给打伤了,几个大头兵气不过,偷偷得从卫所里溜出来了,现在正直奔着扬州府衙门的路上来呢。”

“他们来做什么!”江楚寒眼皮一跳,不由的惊道。

“替刘将军报仇呗,还能咋滴。”邱枫两手一摊,嘿嘿直笑道。

江楚寒两眼无神,努力地张大了嘴巴,似乎是想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急得江楚寒涨红了脸,邱枫看着江楚寒那一副的怪异模样,摸了摸脑袋,神情有些不解地道:“大人,你这怎么了?对了,大人,下一步该怎么做,您吩咐一声,小的我就去办,嘿嘿嘿。”

很显然,邱枫对这种撒泼惹事的恶劣行径非常感兴趣,不住地站在江楚寒面前摩拳擦掌,满脸的恶笑。邱枫本就是出身自市井,当年乃是栖霞城里的一霸,栖霞城的一干地头蛇、门猴子无不得敬他三分颜色。现在再要邱枫做这一类上不得台面的恶劣勾当,无非是手到擒来,技巧娴熟了。

“还做什么做,现在麻烦大了!”江楚寒急急忙忙地沉声喝道,“这种规模的冲突,势必会报到京里去,上达天听,到那时候皇上震怒,京畿震动,整个扬州府的官员都得跟着遭殃!”

“皇上震怒,上达天听?”邱枫愣了半晌,很显然没有想到过这一层,按照邱枫的理解,事情闹得越大,对江楚寒的大事就会大有好处,过了半晌,邱枫不由得有些迟疑地问道:“可是大人,那些大头兵,都已经快到陈府门口了,人数可还不少哩。”

“除了阻止他们,还能有什么办法!!”江楚寒满心焦急,一掀袍服,急急忙忙地拔腿就往外冲,一转眼见邱枫还愣在那里,急忙吼道:“还愣在那做什么!还不快走!”

“啊唉!大人你等等我啊。”邱枫仿佛这才缓过神来似得,急急忙忙地一挥手,迈开大步急急忙忙地追了上去。

然而,就在这时,府衙里忽然响起了一阵惊天的惊呼声:“不好了,房子着火了!快来人救火啊!!”

“房子着火了?”江楚寒大惊失色,只见不远处的一处屋子已经燃起了熊熊的烈火,一股浓密的黑烟浑如一条黑龙一般直冲云霄!只是没过一会,只听锣鼓声,人喊声,吵闹声汇成了一片,在府中众人的全力扑火下,那冲天的火焰竟然还越烧越大,只怕在没过一会,房子就要完全被烧完了!

“不好了,西厢房也着火了!”

“快来救火啊!东厢房也烧着了!”

霎时间,府台衙门内处处狼烟四起,冲天的大火弥漫在整个扬州府府台衙门里,那些火苗越烧越旺,江楚寒呆呆地看着这触目惊心的一幕,胸膛里那整颗心,也顿时如同沉进了海里的大石头。霎那间,江楚寒只觉得全身冰凉凉的,冷汗,早已湿透了整个后背

这把火,将江楚寒的那一丝最后的希望,也彻底地烧了个干干净净了。

烧了官府的衙门,那可是死罪!

此时,府台衙门里人潮涌动,锣鼓声人喊声喧天,上上下下一个个提着水桶,风风火火地救着火!就连还在昏睡中的陈奇瑜也被霍然惊醒,在一位年轻的婢女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出房门,用他那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府中各处窜起的那一朵朵冲天的火焰,惊恐地张大了嘴巴,喃喃地道:“造孽啊!造孽啊!”

东厢房,西厢房,以及一处偏房同时起火,很明显属于人为所致,站在院落门口的江楚寒紧张地看着那一朵朵冲天而起的火焰,然后猛地一转眼,正看见陈奇瑜披头散发地看着不远处的火势,江楚寒急忙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陈奇瑜面前低头道:“陈大人”

“火火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陈奇瑜脸上的肌肉忽然猛地抽搐了一下,紧接着喉头一甜,猛地吐出一口殷虹的鲜血,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烈的痛疼袭上全身,两眼一黑,直接昏倒了过去。

“糟了!快把陈大人扶回房去!”江楚寒的心脏猛地一阵跳动,急忙冲邱枫喝道。两人七手八脚地将陈奇瑜抬回房间以后,江楚寒狠狠地咬了咬牙,道:“邱枫,去!取我的尚方宝剑!”

“是!大人。”邱枫大喝一声,转身走出门去。

江楚寒脸上忽然泛起一股难以言状的笑容,事情闹大了,几个大头兵竟然敢把扬州府府台衙门都给烧了,这件事,看来无论如何也不会真zhèng

善终的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完全出乎了江楚寒的意料和掌控之外,士兵烧了府台衙门,那已是形同谋反。既然已经挂上了谋反的罪名,那么这件事,就无论如何都会被上达天听了!

一想起放火烧了府台衙门,从而引起整个京畿和朝野的震动,江楚寒的整个身子就止不住一阵颤抖,孙传庭挑衅在前,那些个大头兵又放火在后,还都属于孙传庭麾下的士兵,若是陈奇瑜或是江南某一些别有用心的官员以此做为借口,大做文章的话,就是任谁,也保不住孙传庭的一条性命了!

忽然想起了洪承畴,那位五省提督,此事就发生在江南,再者孙传庭和江楚寒等人与洪承畴已暗生怨恨。趁着这个机会恐怕第一个要置孙传庭于死地的,就是这位洪承畴洪总督了!

洪承畴手握整个江南的兵马钱粮,权势形同封疆大吏,即便是陈奇瑜也要冲着洪承畴乖乖地低头,上一次洪承畴为势所迫,碍着吴孟明这位大明朝第二特务头子的威势,不敢籍此大作文章,然而这一次,洪承畴一定会势必调动所有的人脉和物力,乘机将江南吏绩考核之事,彻底的扼杀在摇篮里吧!

不管眼下的情势如何,为今之计,只有立即前往扬州卫所大营,赶在一切都不可挽回之时,死中求活,赌上一把!否则,孙传庭等人,就真的要完蛋了!再者,这一切的计谋都是出自江楚寒之手,虽然所有的事情后来的发展已大大超出了江楚寒的掌控和意料之外,然而,江楚寒还是必须要负上不可推卸的责任的!

第094章 沅沅闹卫所 孙传庭被擒

江楚寒脸上泛起的阵阵冷笑,让一直侍立在一旁的侍女看的一阵心惊肉跳,脸色煞白,府里忽然发生了这件离奇起火的事件,早就让这位小小的婢女吓的心肝乱跳了。

“你叫什么名字。”江楚寒忽然冷冷地问道。

“奴婢奴婢名叫小翠”小翠战战兢兢地答yīng

了一声。

“照顾好你们家老爷,不可以有任何差池!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江楚寒唯你是问!”江楚寒忽然暴起一喝,眼中泛起一阵凌厉的精光,顿时吓得小翠慌忙跪了下来,不住地向江楚寒磕着响头。

“邱枫,我们走。”江楚寒冷冷地喝了一声,接过已跑进房里的邱枫手中的御赐尚方宝剑,一掀袍服,手提宝剑,迈开大步向着门外的方向走去。

扬州府卫所离扬州府台衙门的位置并不算太远,邱枫随着江楚寒走出府台衙门门口,周围的百姓早已聚成了一团,纷纷惊讶地抬起头看着那一朵朵冲天而起的火势。江楚寒满脸的寒霜,也不说话,和邱枫一起二人飞身上马,急急地冲开人群,飞一般地向着扬州府卫所的方向赶了去。

此时此刻,扬州府卫所军营里乱的如同一锅粥似得,数千名士兵将沅沅等一干人等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个个瞪大了惊异地眼睛盯着圈中的这一干不速之客,记忆里,还没有哪个人敢到军营里闹事的,更何况,带头前来闹事的,还是一名年轻女子!

只见沅沅一张俏脸面带寒霜,两只如丝般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眼前这名浑身披甲的中年将军。刘泽清努力地支撑起身体,强行站了起来,冲着适才出手只是轻轻一掌便将自己打倒在地的陈仁和怒视着吼了一声道:“直娘贼的,你使得是个什么狗屁功夫!简直太邪门了!”

“能打倒你的,就是好功夫。”陈仁和铁青着脸淡淡地说了一句,话音刚落,只见刘泽清一记猛拳已然挥到,陈仁和鼻子冷冷一哼,身体猛地急急向后倒退了几步,然后猛地挥出右手,凌空一掌打出,顿时打的刘泽清整个身体一震,扑通一声飞出了老远。

陈仁和的这一手功夫落在旁人眼里,不由得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好俊俏的步法,好诡异的一击!只是凌空挥出一掌,竟然便打得刘将军飞了出去,这这究竟是什么功夫?竟然无须触碰身体便可攻击伤人,简直是太邪门了!

刘泽清嘴角挂着一丝鲜血,摇摇晃晃地又站了起来,就在这时,刘泽清胸口的青铜铠甲赫然炸开,片片铠甲片四散飞射,骇的刘泽清不禁脸色煞白,又惊又怒道:“你这究竟是什么邪门功夫!简直太邪门了!”

“刘泽清,退下!”一直站在一旁的孙传庭冷冷地沉声喝到:“武艺不到家,就别在那继xù

丢人现眼了,这是大力金刚掌中的‘隔空打物’,适才若不是仁和先生手下留情,现在破碎的就已不在单单只是你身上的铠甲,而是你的整个血肉之躯了!”

这位陈管家原来竟然是一名横练外家功夫的高手,顿时惊得刘泽清满脸冷汗横流,不自觉地往后倒退了几步。

孙传庭此话一出,陈仁和不禁淡淡地道:“孙将军好眼力,今日我们随着我家小姐前来,不过是要向孙将军问个清楚,为何要公然羞辱我们家老爷!”

“若要来冲着我老孙兴师问罪的,就请你们家陈府台亲自前来,否则”孙传庭死死地盯住陈仁和的双眼,冷冷地道:“否则,本官无可奉告。”

孙传庭这一番冷冷的言语一出,落入陈家大小姐沅沅的耳里不由得一股闷火怒从心起,冷不防冲着一直立在自己身后的那两名青衣男子冷冷地一喝,怒道:“华一华二,把这个姓孙给我抓来,我要骑在他的头上,以消我爹爹的当街羞辱之恨!”

“是,大小姐。”那两名青衣男子话音刚落,只见人影一闪,仿佛就如同鬼魅一般,忽然就出现在孙传庭的身后,双手猛地抓住孙传庭的两条手臂,脚下猛地一用力,飞一般地冲向了沅沅的眼前!

这一手诡异的功夫看的所有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两位青衣男子究竟是谁?这一手诡异的步法又究竟是个什么功夫,快的就如同鬼魅一般!

仿佛只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孙传庭双手被缚,狠狠地被按在在地,这位叱咤扬州府、经lì

过腥风血雨,在西北战场上无数次从生死线上挣扎回来的一员虎将,竟然被那两名名叫华一、华二的青衣男子制的一时间竟然毫无还手之力,就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一样,任由华一、华二这两名青衣男子随意摆弄!

重重地将孙传庭扔在地上,华一华二齐生生地向沅沅弯下腰,恭敬地道:“大小姐,人已带到,请大小姐发落。”

只是随随便便的这么一出手,那两名青衣男子就如同鬼魅一般的立即抓住了孙传庭的两条臂膀,一左一右。这位叱咤风云的马上将军就如同一名小小的孩童一般,被华一华二捉弄的像小鸡一般,重重地将孙传庭这名全身披甲的彪形大汉直接扔在了地上,恭恭敬敬地冲着沅沅弯下了腰。

这位军中的主帅忽然被缚,扬州府卫所的士兵们顿时不由得大惊失色!主帅犹如军中之魂,帅在军在,帅亡军亡。眼见孙传庭忽然间轻易地被这两名青衣男子缚住,这又怎能不要三军将士为之一震!

终究还是碍于陈府台的威势,将圈中众人围的如同铁桶一般的士兵们并没有敢贸然上前,一个个银牙碎咬,这简直如同打在众人脸上的一记响亮的耳光,主帅被缚,等于众位将士无能,更何况,还只是发生在电光闪石之间,这这简直就是一种奇耻大辱!

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的刘泽清不禁又羞又怒,大吼道:“放开我家大帅!否则,我老刘这辈子跟你们陈府台都没的完!”

沅沅的眼角不由得动了动,低下头望向孙传庭,微微一笑道:“孙大帅,不知趴在地上的感觉如何?”

孙传庭此刻就如同狗爬儿一般的贴在地上,被华一的一只手指头轻轻地一点身体的某一处,顿时全身酸麻无比,虚软无力,孙传庭的那整张脸贴在地上,然后猛地哈哈一声冷笑道:“昔日的小姑娘长大了,没错,我孙传庭就是死也不认输的性子,怎么?有胆你就来。”

“敢问孙大帅,你究竟为何要当街羞辱我爹?”沅沅淡淡地一笑,那一笑如同百媚众生,倾国倾城,颠倒众生。“别忘了,我爹可是您孙大帅的上司,就算是拿了你的印信,也是职责之内。”

“小姑娘,你懂得太少了。”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孙传庭豪迈地一笑,“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若是陈府台能够早日娇枉过正,我孙传庭又何必与他为难!做了就是做了,这里是扬州卫所,你还敢怎样?若是真敢乱来,那便是谋反之罪!你,敢么?”

整张脸贴在地上的孙传庭嘴里所吐出的最后一句话,落在沅沅耳中不由的微微一笑:“我陈沅沅此来,就没有怕得罪人,我陈沅沅就是泼辣,就是骄横,也是立在井水不犯河水的前提,孙大帅既然不肯认错,那么,就休怪小侄女无礼了。”

沅沅的那一双媚眼儿忽然皱了起来,就如同一只最狡猾的小狐狸一般:“华一,去,坐在他的头上,记住,要屁股贴着他,最好么能再放一个响屁。”沅沅脸上的笑容显得越发开心,这一番不冷不热的调侃之言,顿时引得府台衙门里赶来的一干帮手豁然大笑起来,落在刘泽清和三军将士的耳中,却顿时一个个神色大变,怒从心来,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

这个小姑娘,好没道理!报了仇打了人也就算了,竟然竟然还要羞辱孙大帅!

是可忍孰不可忍!莫非,真当扬州府卫所的这成千上万名铁骨铮铮的男儿,都是纸糊的么!

目中无人啊,目中无人!!是谁给了她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扬州卫大营里放肆!即便是京里的那位洪总督,也断断不敢如此肆意妄为!

如此肆意妄为,如此娇纵轻狂

顿时,一股如同冲天般的怒火,霎那间点燃在了每个人的心里!

“放开放开我家大帅!”刘泽清紧握双拳,骨节被捏的咯咯直响,眉间早已是怒火冲天!

“那么,你们可以羞辱我爹爹,为何我就不能羞辱你们家大帅?”面对着刘泽清,沅沅不气不恼,微笑着反问道,说完以后,沅沅转过脸,冲着华一淡淡地道:“还不快动手?”

第095章 军士起哗变 御史动尚方

“找死!兄弟们把他们打成烂泥!!”刘泽清仰天一阵长啸,怒吼一声,猛地挥出拳头直冲着华一打去!

只听一声脆生生的骨响,华一一挥拳头,轻巧地打在了正冲着自己急攻而来的刘泽清的胸口,“咔嚓”一声,拳已入肉,刘泽清口中顿时一口鲜血甭出,顿时被华一的这一拳打的昏死过去。

华一的这硬生生的一拳,看似轻巧无比,实则威力如斯。恐怕只这一拳,刘泽清胸前的两根肋骨都要断了!

熊熊的烈火,和那无尽的勇气瞬间回响在了每一个士兵的心里,先是刘将军被打,在者孙大帅的头要被人坐在屁股底下当作马桶……这,简直就是**裸的挑衅!

“打死他们!”军营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只见扬州府卫所的士兵们各个眉角带怒,怒气冲天,纷纷一声大吼,猛地冲着沅沅等一干陈府帮人冲了过去!

“打死他们!替刘将军雪耻!”

几千士卒爆fā

出一阵冲天的怒吼,所幸的是,这些大头兵们还没有丧失理智拔出刀来。饶是如此,几千对几十,这悬殊,也委实过大了点!恐怕一人一口涂抹,都能将陈家来的这群帮人,浇的浑身湿透了!

“华一,华二,陈管家,拦住他们!”军营里猛地爆fā

哗变,沅沅先是微微震惊了一番,脸上不由得也有些慌乱,尔后,只是没过多久,沅沅又再一次迅速地恢复了理智和冷静,冷冷地喝道。

以三打千,怎么可能会是这么多人的对手!饶是功夫在高,就算车轮战,累也能累死他们了!

眼看着眼前这成千上万爆fā

出怒吼的士兵正冲着四面八方向自己这方冲来,沅沅心里不由得徒然有些心跳加快,那山呼般的喊声震天动地,震慑在沅沅的心里,顿时显得有些迷惘起来。

猛然间士兵哗变,孙传庭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眼中忽然爆fā

出一阵凌厉的精光,大吼道:“安静!都给老子安静下来!”

可是,孙传庭的这一生大吼,却很快便湮没在了这山呼般的喊杀声中!谁也听不见孙传庭的这一声怒吼,和脸上那忽明忽暗的表情。

扬州府卫所军营里的士兵们,哗变了!

“难道难道他们还真得胆敢打我们么!”沅沅看着正不断地冲向己方的那些愤nù

的士兵,不住地呢喃道。

“大小姐退后,老奴保你!”陈仁和大喝了一声,一双铁一般的手掌猛地打在一名士兵的胸口,扭头呼道。

沅沅不由的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扬州府卫所,人潮涌动,群情激昂,因为沅沅的这一番嚣张的态度,从而彻底引爆了每个人心中的那颗炸弹!只见那片诺大的校场上,拳来脚去,沙尘飞扬,人潮汹涌,几千人将陈府的那一干人等团团围住。

少有的几位高手,陈仁和和那两名青衣男子且占且退,饶是功夫再好,也绝不可能抵挡的住这么多人的进攻,其余跟来的那一群扬州府台的衙役、家奴等一个个哪里见过这样的大场面,面对上千人爆fā

出的怒吼和群情汹涌,早已被吓的小腿肚子发软,还未提起那软弱无力的拳头,便在瞬间被吞没在了这黑压压一般的人潮里了。

经过了一番猛烈的打斗,此时,围绕在沅沅身边的只有陈仁和,华一、华二仨人了,即便是施展出了全身的力量打退了不少数量的士兵,但也个个已是身上挂彩,力qì

消耗大半!

除了变形金刚,没有谁是可以以一敌百的,就算是车轮战,也能将对手拖的死去活来的,而此刻,华一华二,陈仁和等人,就正面临着体力上的考验。

四人被卫所里那些愤nù

的士兵团团围住,成了铁桶一般,即便是插翅也难飞出去,也真难为这位沅沅大小姐,竟然也敢来到卫所里公然挑衅!性子实在是泼辣无比,横冲直撞。

“这位是陈府台的女儿!若是有人敢伤了他,就是大不敬!”陈仁和大喝了一声,向着周围的士兵发出一声浓浓的警戒。

陈仁和的这一声警戒,并没有能够吓退这些早已是怒火满腔的大头兵们,管你是谁,辱没了自家大帅,一样照打不误!

转脸望向沅沅,只见沅沅早已是满脸苍白,因为骨子里那满腔的骄横,使得沅沅犹自硬要着牙,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慌乱意味。

不过就是一个还未出阁的蛮横小姑娘,说到底,眼前这些满是怒火的士兵,沅沅还能想出什么退敌之策不成?

又过了不到一会,地上又多多少少的留下几具被打的昏厥了的士兵,华一、华二脚下的步伐已开始明显迟缓了起来,华一华二这两名青衣汉子修的本身就是一身诡异的步法,靠的就是以速度取胜,就算是黄飞鸿穿越,霍元甲他祖先,几千杀气腾腾的士兵一围,也照样能把打的连娘都认不出来。

以鸡蛋碰石头,再强dà

的猛兽,也抵挡不住潮水般的蚂蚁!

陈仁和一双大力金刚掌使得虎虎生风,终究心中还是存了些许忌惮,不敢硬下杀手,这若是要杀了几个人,陈奇瑜就得背上谋反的罪名,对于这一点,陈仁和当然是心知肚明。下手时明显留了几分力道,但是终究是好汉架不住人多,猛地被一名士兵击中了脑袋,陈仁和的整个大脑顿时有些晕眩,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士兵围了上来,抱住陈仁和的头一阵猛敲!

“住手!都住手!”沅沅银牙碎咬,紧咬着牙关叫道。可是在这场面极度混乱之下,又有谁能够听见沅沅的喊叫呢?

一见得势,军中忽然间不知是谁喊了句:“拔刀,杀了他们,杀掉他们!”

“吼!!!”

一呼之下,竟然是千人响应!这些愤nù

的士兵已然打红了眼,噌地一声一个个拔出了腰间的长刀,杀气腾腾的开始扑向了还在剧斗中的华一和华二!

见一亮兵刃,表情一直无比淡漠的华一和华二脸上的表情几乎同时变色,大叫道:“不好!这些士兵是要造反!大小姐快跑!我们为你杀开一条路来!”

沅沅此时已吓的是脸色苍白,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这些平时完全没有被自己放在眼里的大头兵们,竟然胆敢对着自己拔刀!本想来,孙传庭乃是武将,处处都要受到爹爹的辖制,爹爹宅心仁厚,不肯示威与孙传庭,自己代爹爹惩治一番,也就罢了。

可是谁成想,这些士兵发起狠来,竟然是那么的狠!而现在,还要对着自己动刀子,如果再不采取一些措施,沅沅完全有理由相信,这些白花花的长刀,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洞穿了自己的身体!被这些士兵乱刀砍死!

上千上万的大头兵们早已是打红了眼,完全失去了理智,就连孙传庭的不断大喝也已完全听不到了,此刻,他们的眼中,就只剩下“雪耻”二字了!

就在那些白花花的刀子就快要砍在华一和华二身上之时,天边忽然传来了三声清脆的枪声,接着便是一声大喝:“御史大人驾到。”那一声无比响亮,落在云间,就仿佛一阵天籁一般,狠狠地峥摄在每个人的心里!那声音辗转悠长,洪亮的声音飘荡在这混乱的军营之中。那声音就仿佛如同一声沉声而呼的降魔咒,顿时打的每一个癫狂的士兵整颗心顿时一个激灵,整个身子狠狠地一颤!

“御史大人驾到!”那声音渐渐地由远及近,清凉而悠长的声音,使得整个混乱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过了半晌,适才那些杀红了眼的士兵似乎有些冷静了下来,左右互相惊异地对望了一眼,这才发xiàn

,各自的手中,还纷纷握着那一把把要命的长刀!

随着那声音的越来越近,原本手中紧握的那一把把长刀登时应声落地,绵延的清脆声响彻了整个校场!所有的士兵俱都惊恐地看着军营大门处的那一阵声音,只见就在这时,一名身着兵服的大汉策马踏入了扬州府卫所的军营大门,然后紧接着,一名身着七品蓝衣官服,手持一把浑身通黄宝剑的年轻官员,猛然间驶入了大营里!

只见那官员手持宝剑,骑在马上,望着眼前这一群安静成一团,正惊恐莫名地看着自己的大头兵们,江楚寒深吸了一口气,双眼忽然爆fā

出一股凌厉的精光,手一用力,鞘中的尚方宝剑应声出鞘!那耀眼的光芒直逼太阳,一阵凌冽的寒锋霎时顿起!一股寒冷的气息弥漫在了这适才如同发了疯一般的校场之内,震的那些适才如同发了疯的士兵们顿时全身一个机灵!双手也不由得微微颤抖起来!

就算在给他们几个胆,此时此刻,这满场的几千大头兵们再也兴不起对眼前这名御史大人一丝一毫的不敬之意!

那那可是死罪啊!

江楚寒坐在马上,气沉丹田,口中猛然间爆fā

出一股浓浓的喝声:“尚方宝剑在此!见剑如同面圣!谁敢放肆!就地格杀!”

PS:百度百科——哗变。哗变是指武装力量的突然叛变,两个以上下级军事人员反抗或攻击其上级的公开行动。也用于非军事性质的反抗或攻击。

第096章 卫所渐平息 府衙突失火

半晌以后,只见人头涌动,满场的几千大头兵们只觉得膝盖一软,扑腾一声纷纷跪倒在地。那些士兵们早已止不住那满脸的惧意和全身的颤抖,猛然间校场内爆fā

出一阵震天般的呼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骑在马上的江楚寒威风凛凛,手持着御赐的尚方宝剑,在这满天的阳光下格外耀眼!身前横七竖八地跪着几千名士兵,一直跟在江楚寒身后的邱枫不由的小声嘟哝了一句:“做将军原来这么帅气,这也忒威风了。”

此时,还不是掉以轻心的时刻,江楚寒冲着远方的人群冷冷的大喝道:“孙传庭孙将军何在!执法队听候待命!”

孙传庭此时身上的穴道已被解开,见江楚寒一出场,场面立即得到了控zhì

,不由得大大地喘出了一口冷气,然后紧接着双眉一皱,大手一挥,亲兵帐下的执法队立即出列,雪白的长刀纷纷出鞘,片片刀光的寒锋猛地对准了那些正跪在地上,不住地胆战心惊的士兵们。霎时间,整个场面立即显得紧张起来,适才那些凶狠勇猛的大头兵们此刻就如同焉了的菜瓜一般,一个个低下了脑袋!

“邱枫!”

“在!”邱枫一甩手中的缰绳,大吼了一声。

眼见场面立即得到了控zhì

,江楚寒立即向身后的邱枫发布了第二道命令,“速速将扬州府府台衙门里的一干人等送出去。”

“是!”邱枫大声地应了一声,猛地一勒马缰,胯下的那匹骏马猛地一声嘶鸣,迈开四蹄儿,径直向着人群里冲了过去。

此时正站在人群中被华一、华二前后保护着的沅沅,眼见终于得救,终于松了一气,抬眼儿瞧了瞧骏马上的那名年轻的官员,沅沅的心忽然止不住的狂跳,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然后这才发xiàn

,整个后背都早已湿透了。

一匹黑色的影子只是在霎那间便冲进了人群,来到了沅沅等人的面前。邱枫翻身下马,沉声道:“请陈小姐随邱枫回府!”

“多谢好意。”沅沅那狂跳着的心终于开始变得有些舒缓下来,向着身边的华一淡淡地道:“去看看陈管家和大家都怎么样了。”

“是!大小姐!”华一也已全身是伤,满脸的淤痕,胸前几道深深的伤口还在流着殷红的鲜血,这位身负一身绝顶武功的青衣男子,显然对沅沅言听计从,马首是瞻,淡淡的表情上看不出一丝的伤痛之感,身影一掠,脚不沾地,便冲着不远处奔了过去。

“好高明的轻功!”邱枫不由的大惊失色道。

“雕虫小技,上不得台面。”一直守在一旁的华二忽然淡淡地道。

邱枫只是望了这位奇怪的随从一眼,便抿住嘴唇,沉默着不再说话了。

只是没过一会,青衣男子华一搀扶着大大小小扬州府府台衙门前来的家仆和衙役,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正一瘸一拐的管家陈仁和,只见陈仁和满脸的淤青,一双坚厚的手掌无力地垂着,引得沅沅不由的一声惊呼,问到:“你不要紧吧?”

“小姐,我们快走,离开这里。”陈仁和低声道了一句,转眼看了看左右,只见适才还骄横狠辣的士兵们此刻早已如同温顺的绵羊一般,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陈仁和不由得又低声补了句道:“这里并非久留之地,咱们快走!”

沅沅不由得点了点头,轻轻地搀起陈仁和,一步一步地向着江楚寒的方向走去。

眼见沅沅等人终于走出了人群里,江楚寒不由得大大地喘出了一口粗气,见场面终于得到了控zhì

,江楚寒忽然间整个人就如同虚脱了一般,冷汗早已湿透了整个后背。

刚才,就在刚才,若是江楚寒拔出尚方宝剑,没有震慑到那些目不识丁的大头兵们,反而更加地激起士兵们的怒意和哗乱,那么,场面将不仅得不到控zhì

,反而会使整个扬州城陷入一场浩劫之中!

士兵哗变,历来为各位领军之人所忌惮,一人哗变,则全军哗变,全军哗变,则满城的百姓,都将迎来一场最为浩大的劫难!这些大头兵们一旦哗变激起了心中那股无边的胆意,一群保家卫国的战争机器,就将立即变成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此时,所有的事情还没有结束,江楚寒深深地吸了口气,骑在马上手持尚方宝剑,令孙传庭立即组织人手,将所有的士兵编队重新打乱编组,以防再次哗变。并分地集结,每一组派一队手持刀刃的执法队监管,若是有人发泄不满,则立即逮捕出营,抑或是当场格杀!

一条一条的命令发布下去以后,孙传庭也是不敢不对江楚寒耳提面命,不折不扣地执行。江楚寒手持尚方宝剑,见宝剑如同皇帝亲临,上可斩昏君,下可斩馋臣,如此强横的一件宝器就握在江楚寒手中,就如同江楚寒的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朕”字一般无两了。

况且,若不是江楚寒及时赶来,这群猛然间哗变了的大头兵们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疯狂的举动,孙传庭也已是不敢再往下想了。这位身经百战的将军,对于士兵哗变所产生的深深后果,比在场的任何一人都要更加的清楚其可怕的严重性!

看着沅沅等一行人无力地站在一旁,江楚寒眼中示意,急忙向孙传庭打了一个眼色,孙传庭一见江楚寒眼中的神色立即心领神会,哀叹一声,走向沅沅眼前,双拳一抱,脸上有些愧疚,想了想道:“今日之事多有得罪,还请陈小姐海涵,请陈大人海涵我孙传庭改日一定亲自登门,向陈大人赔罪!”

这么个铁塔般的铮铮汉子低声下气地站在沅沅面前,沅沅斜着眼儿瞧了瞧孙传庭,仔细权衡了一番利弊,正待开口,冷不防背后忽然传来一阵急匆匆的呼声:“大小姐,不好啦,咱们的府衙府衙被人放了把火!”

这一声,如同茫茫天际中划过的一道炫彩的流星,顿时惊得江楚寒整个心顿时一个颤抖!

东窗事发了!

沅沅回头一瞧,只见一个下人打扮的家丁正满脸焦急地冲进了军营,一见沅沅等人正一脸惊异地望着自己,那名赶来报信的家丁不由得又急又喜,远远地大呼道:“大小姐快快回去,咱们的府衙着火了!”

“烧着了?”沅沅心中忽然猛地一惊,睁大了那双俏眼儿,大惊失色地问道:“我爹爹怎么样?”

“老爷他老爷他被气的病倒了!大小姐,你还是快点回去看看吧,老爷已经气的吐了好几次血了!”那家丁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猛地抬起看见孙传庭正一脸惊愕地望着自己,那家丁的脸上忽然泛起一阵狠历之色,冲着孙传庭猛地一指,愤愤地大叫起来道:“大小姐,一定就是扬州卫所的士兵干的,府里的下人们什么都看见了,就是他们做的!!”

“做的好啊孙将军!”沅沅双眉间忽然像是燃起了一股无边的愤nù

,胸膛急剧地收缩着,猛地跺了跺脚,指着孙传庭的鼻子大怒道:“孙将军,我陈沅沅今天就在这里告sù

你,这件事,彻底没完!若是我陈沅沅敢缩一缩脑袋,我便不姓陈!咱们走着瞧!!”

江楚寒突然觉得“陈沅沅”这个名字好熟悉,像在哪里听过,但此时情况紧急,容不得他多想。

沅沅狠狠地跺了跺脚,银牙碎咬,看着孙传庭的目光似乎就要喷出火来。冷冷地一哼,沅沅转身就要走,冷不防江楚寒那焦急的声音忽地传入了沅沅的耳朵里:“陈小姐,请留步!”

“江大人。”沅沅止住脚步,俏生生的立在江楚寒面前,冷冷地道:“江大人,若是你要为孙将军说话,就别怪沅沅也与你翻脸不认人了。”

“这个”江楚寒迟疑了片刻,想了想,冲着沅沅一抱拳,沉声道:“请陈小姐为了江南大局,切莫生儿女之气江楚寒在此请求陈小姐了。”

“江江大人!”沅沅俏脸寒霜,忍不住心头一股怒火升起,见自己的心上人竟然还帮着孙传庭这么一个“外人”说话,沅沅气的重重地跺了跺脚,猛地大叫起来:“江大人,我沅沅跟你也没完了,咱们走着瞧!”

沅沅的盛怒之下,不由的让江楚寒微微感到了一丝震惊,然而,江楚寒同时感到焦虑的是,陈奇瑜,究竟会不会拿这一事,上报朝堂,治孙传庭一个反叛的罪名?

第097章 为救孙传庭 屡吃闭门羹

烧了府台衙门的事,可大可小,但是不管怎样,都不能让孙传庭趟进这趟浑水!眼看着沅沅等一行人铁青着脸走出扬州卫所军营,江楚寒就止不住一阵悲从中来,转脸望向孙传庭,见孙传庭一脸淡淡的表情,江楚寒不由的心里生出了一丝内疚,猛地一俯身,道:“孙将军,下官给你添麻烦了。”

“这个无妨。”孙传庭淡淡地笑了笑,这位戎马半生的将军此时脸上竟然显出一丝难得的伤感来:“都是为了江南,江大人,无需过多担心了。”回脸望了望那些正安安静静地士兵们,孙传庭笑了笑道:“这群兔崽子们欠管教,江大人,这就请先回吧。”

满肚子的话堆在肚子里,想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江楚寒呆立了半晌,忽然间双拳紧握,死死地盯着这一脸微笑着的孙传庭,猛地沉声道:“孙将军因我而遭此劫,我江楚寒又怎能于危难时对孙将军袖手旁观?孙将军,我江楚寒无论如何,也要保你一个周全!”

话音已毕,江楚寒狠狠地一咬牙,猛地一勒马缰,胯下的那匹骏马一声嘶鸣,然后调转马头,邱枫紧紧地跟随在后,两人猛地冲向了军营之外,向着扬州府府台衙门的方向赶了去,霎时间轻沙漫天,乌云蔽日,马上的那位青年官员一身紫色袍服,腰间横插着一柄浑身通黄的宝剑,只见那年轻官员满脸的紧绷,双眉间像是含起了无边的寒气,在这明媚的阳光下竟然显得有些格外耀眼!

二人二骑,飞快地冲出了军营大门,转眼间便消失在了视野里。而此刻,孙传庭的眼里,也早已有些湿润了。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对于东晋时王导说出的这一句名言,江楚寒此刻也已是感同身受。宁做竖子,不做小人。更何况,若不是自己出的那一个计谋,孙传庭又怎会因此而惹上大祸?棋差一着,一着不甚竟然引的孙传庭惹上滔天大祸,若是江楚寒此时还能够坐视不管,那么,江楚寒便枉称为人!

这几日里,陈府的大门紧闭,陈奇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府中的下人也极少外出,扬州府台衙门更是连续三日没有开衙,没有办公。就在这几日里,江楚寒已三番五次地登上府台衙门请求探望陈奇瑜,可是无一例外的是,都遭到了府中下人们的拒绝。

扬州府台对于自己的那一丝微妙的变化,江楚寒自然是看在心里记在心上,原因无他,一定是陈家大小姐陈沅沅对于自己替孙传庭说话怀恨在心,在陈沅沅看来,孙传庭羞辱在前,自己不过是向孙传庭理论,竟然不仅没有道歉,竟然还反而差点引来一起杀生之祸,就连自家房子,也被这群张扬跋扈的士兵们给烧着了,这口气,沅沅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的。

事实上,不管是府中的下人,还是府台里的公干衙役,一个个早已是硬憋着一口恶气,若不是大小姐和陈管家已然吩咐决不可出去闹事,对于这无缘无故平白飞来的一场横祸,又有谁能够真zhèng

硬忍的下来这口气的?如果如果不是大小姐,府台衙门里的这一群人恐怕早就再一次打上了扬州卫,再次上演一场轰轰烈烈的全武行了。

沅沅有沅沅的想法,爹爹此刻还处于昏厥之中,犹如一颗主心骨似得存zài

,有鉴于上一次大闹扬州府卫所所引来的可怕后果,沅沅至今依然还深深的记在心上,自然不敢在自主主张,一切,也只有等爹爹醒来以后在说了。

这几日里,陈沅沅衣衫不解,没日没夜的守在陈奇瑜的身边,亲自照料着爹爹的一切正常生活起居,几日下来,沅沅那原本就很纤细的身材,此时却早已显得愈发削瘦了,一张尖尖的小下巴竟然愈发尖锐了起来,通红着眼圈,看起来也愈发憔悴了。不由得让管家陈仁和不禁重重地叹了口气。

“小姐,您还是先去歇息吧,我来服侍老爷就成。”陈仁和安静地立在沅沅身后,低声说道。

“不用了。”沅沅倔强地摇了摇脑袋,安静地道:“我就在这守着爹爹,爹爹何时醒来,我便何时休息。”

“小姐的身子要紧”陈仁和的脸上忽然泛起一丝酸楚,一闪既逝,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低声继xù

说道。

而这一次,沅沅却久久地没有说话。伸出那一双羊脂般白皙地小手轻轻地擦在陈奇瑜那张老迈的脸上,沅沅擦的很仔细,也很轻柔,通红的眼圈里忽然浮现出了一丝黯淡的光彩。

就这样过了半晌,沅沅亲亲地将手中的绢儿轻轻地握在手心里,忽然出声道:“那个该死的家伙,今天来过了么?”

“这”陈仁和脸上的表情显然呆了一呆,然后低声回道:“回大小姐,他今天大约已登门了十次左右。”

“什么理由?”

“说是要看望老爷,但是依照大小姐的吩咐,俱都次次回绝了。”陈仁和想了想,仔细地说道。

“那个该死的家伙。”沅沅紧紧地捏住拳头,“我爹爹受辱,竟然还帮着孙传庭那该杀的说话。”

沅沅有些气急,这可是这可是我陈沅沅亲自挑选的男人啊!想我陈沅沅一世英名,好不容易挑中了一个男人,竟然还胳膊肘子向外拐,是可忍孰不可忍,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沅沅那满脸浮现出的寒气,看着陈仁和不禁又有些叹息。安静地立在沅沅身后的陈仁和忽然弯下腰,低声问道:“那么大小姐,他若还来的话,是不是就放他进来了?”

“谁要放那个死人进来!”沅沅冷哼了一声,怒气勃勃地转脸望向陈仁和,有些气结地怒道:“如果那个家伙还敢在来,你们就给我打断他的一条腿!”

“这”陈仁和顿时有些石化地呆在当场,愣了半晌,全身仿佛忽然爆fā

出一股无比凌厉地杀气,沉声道:“是!”

说完以后,陈仁和转身大步地走了出去,临出门前,还不忘顺手拎起一根无比粗壮的大铁棍。

“喂!你拿铁棍干什么?喂!你给我回来!”见陈仁和杀气腾腾的抄起一根铁棍大步地走了出去,沅沅又惊又怒,可是只是在一转眼之间,手抄一把硕大铁棍,杀气腾腾的陈仁和早已消失在了沅沅的视野里,沅沅不由得气的狠狠地跺了跺脚,不禁又有些气结:“这个死木头!叫他打,还真打啊!”

说完以后,沅沅的一颗心瞬时提到了嗓子眼里,赶紧竖起了一双小耳朵,生怕江楚寒又一次再度“登门”,年纪轻轻的风流才子,若是真的被陈管家打断了一条腿,那惨淡的模样儿,让沅沅只是想了想,心里就不由得泛起了一股深深的寒意。

今天,已经是江楚寒的第十一次登门了,轻轻地敲了敲门,客客气气地冲着那颤颤巍巍打开门的守门家仆报一声自己的名号,说明了来意,按照前番几十次登门遭拒所得出的经验,果不其然,那家仆只是一听“江楚寒”这三个字,便将大门狠狠地一关,啪地一声,一副铁将军把门——生者莫入。

江楚寒连连地叹了口气,就连手上捧着的礼物,也觉得沉甸甸的,也不知陈奇瑜陈府台究竟怎么样了,也不知是否已经上奏了折子,一封信告到京里去了。按江楚寒想来,纸包不住火,恐怕正在江南各处的言官们早已得知了这个在扬州城闹的满城风雨的重大消息,一个个的摩拳擦掌就待大干一场了。同时,江南各处,包括当初吴孟明口中所称的东厂**,恐怕也早已是伺机待发,一切准bèi

妥当,从中渔利了。

纸虽然是包不住火,然而,一切的一切还是要取决于陈奇瑜的态度。本来一道天衣无缝的计谋,竟然在执行的过程中意wài

百出,不仅使得计划破产,还使得陈奇瑜气急昏厥,扬州卫士兵哗变,差一点酿成大祸,江楚寒满心感慨之余,也同时在暗暗地警戒着自己。

官场水深,今后的自己,万万不可再这样胡来了。

江楚寒叹了口气,转过身子,迈开沉重的步伐,准bèi

回到驿馆,心里思索着究竟应当要如何才能解开这一场危机,就在这时,只听吱呀一声,开门声大作,身后那道久违的大门声,终于被打开了!

只听那道满是朱红色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江楚寒不禁喜出外望,急忙转过身子,三步并作两步,急忙冲了上去,冲着那打开大门的家仆满脸笑容地道:“麻烦你了,不知dào

陈大人现在身体如何了?还劳烦这位小哥代为引路。”

“引你妹的路!”一声爆喝忽然就在江楚寒的耳边炸响。

第098章 奉小姐之令 打断你的腿

只见陈府管家陈仁和威风凛凛地走了出来,手里还握着一把看起来无比粗壮的铁棍,满脸杀气地冲着江楚寒大吼了一声:“奉大小姐的意思,若是你还敢上门,就打断你的一条腿!”

说完,陈仁和不禁脸上布气了一片寒霜:“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那就莫怪我打断你的腿了!江大人!”

“这”江楚寒满脸汗颜,不禁苦笑道:“下官不过就是来看看陈府台的,又有何罪,非要打断本官的一条腿?”

“小姐的话就是这样说的。”陈仁和大吼了一声,“管你是七品还是六品,管你是御史还是将军,警告你,莫要小看了我们家大人的威风,我们家大人宅心仁厚,江御史,你可别忘了,我们家大人,可是堂堂正二品府台!皇上钦点的扬州府的父母官!就算是打断了你的一条腿,那又能如何?”

陈仁和的这一番威风凛凛的说辞顿时把江楚寒气了个哭笑不得,感情从陈仁和嘴里一说,自己就成了存心上门闹事的流氓无赖,一个管家在自己面前替自家老爷摆起了官架子,显然有些负气的含意在里面。

江楚寒微微地道:“不敢,下官真的只是来看陈府台的,还请仁和先生代为引路。”

“引你妹!奉小姐意思,打断你的一条腿,看打!!”陈仁和大吼了一声,手中的铁棍猛地就向江楚寒砸来,破风之声瞬时而起,江楚寒急急忙忙一个躲闪,险之又险得躲开了这一棍,只听“啪”地一声,原本平坦的地上顿时被砸出了一条深深的裂缝,土石四射,崩开了老远!

一道冷汗瞬时从江楚寒的脑袋上流了下来,这哪里是要打断自己的一条腿,这简直就是想要了我江楚寒的命啊!这么粗的一条铁棍,这要是一着不慎,被打在了身上,就算没有被打断几根骨头,那也得伤筋动骨,好好地歇养上百天以上了。

“我是来登门看望陈奇瑜的,万万不可动手。”江楚寒在心中暗暗警戒自己,不由得把抓在手里的手枪又偷偷塞进怀里,又一次堆起了满脸的笑容,讪讪地道:“仁和先生请息怒,下官只是来看一看陈大人的,看一看便走陈大人身体有恙,下官又怎能不见一见陈大人呢?”

“看你妹!”陈仁和忍不住站在台阶上忍不住满脸的怒容,怒喝一声道:“我们家大人谁也不见,小姐说了,如果不打断你的腿,难消心头之气,来来来,有种别跑,让我来打断你的一条狗腿,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替孙传庭那狗贼说话了!”

“别打了!”陈仁和的身后,忽然冷不丁的传来了一阵清脆的女声。

“大小姐!”陈仁和微微一怔,转过脸去,只见沅沅那满张的俏脸上又青又紫,一张小小的樱桃小口紧紧地抿着,清脆的脸蛋上一副素面朝天的模样,通红的小眼睛里满是紫色的血丝,显然已经好几天没有睡了。

“陈小姐。”江楚寒急忙弯下腰,堆起满脸的微笑,“下官来看望一下陈大人,前番之事,还望陈小姐海涵。”

见江楚寒放出如此低的姿态,陈仁和不禁“又气又怒”,威风凛凛地挥了挥铁棍,大吼道:“小姐,如果不打断他的腿,老爷的颜面何在?小姐的颜面又何在?”

“够了。”沅沅一声清刹,顿时让陈仁和乖乖地闭上了他那张极不安分的嘴巴。

沅沅不禁有些又气又急,这个该死的陈仁和,让你打你难道还真打?这可是我陈沅沅亲自挑选的男人!岂能是说打就打的?

沅沅有些恼怒地看了一眼陈仁和,一见沅沅那股有些愤nù

的眼光,陈仁和急忙低下头来,心里暗自地打着自己的小九九。整了整心情,沅沅一扬脑袋,看着江楚寒淡淡地道:“江大人所来何事?如果是要看我爹爹,那就免了吧。”

“陈小姐。”江楚寒急忙一抱拳,小心翼翼地道:“本官不过是奉着朋友之谊而来,绝对没有任何的想法,还望陈小姐明鉴。”

“我爹爹此时还处于昏厥之中,想看也看不着。”沅沅淡淡地道:“一切事情,还是先等家父醒了以后再说吧,江大人这就请回吧。”

“这个”江楚寒不由的在心中哀叹了一声。

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啊!

好不容易敲开了陈家大门,竟然连陈奇瑜的面也见不着一面,江楚寒不由得有些沮丧,看了看众人那一副铁将军把门的表情,江楚寒的双肩也不由得有些松弛下来,无奈地道:“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先行告退了,还望陈大人醒时,能够通知本官一声,本官就住在驿馆里,还望陈小姐记得,本官就在驿馆内等着陈大人醒来。”

告退了一声之后,江楚寒无奈地转身走出了扬州府府台衙门的后院大门,那萧瑟的背影映在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的显得格外有些不搭。看的沅沅气的不由得又猛地跺了跺脚,双眉紧拧,怒道:“这个死人,若是你再求我一下,我不就让你进来了么!你这榆木脑袋,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哼!”

沅沅的脚猛地用力跺在地上,登时有些酸麻感传来,痛的沅沅顿时一声娇喝。恰在此时,只见陈仁和那一张满是微笑的老脸凑了上来,微笑地道:“大小姐,要不我再去把江大人追回来?就说小姐有请。”

“追你个头!”又是一声清刹,陈仁和赶忙唯唯诺诺地一脸玩味地低下头,沅沅扶住自己那有些酸麻的腿,满脸的愤nù

道:“笑什么,还不关门回府?”

“唉,是,是,小姐。”陈仁和一脸玩味地赶紧一把扶住沅沅,嘿嘿直笑地走进了府里。

江楚寒有些萧索地走在扬州城大街上,人声鼎沸的街道上,江楚寒那孤单如影般的背影与眼下这热闹的大街竟然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倘若,孙传庭真的因此获罪,那么江楚寒的心,是一辈子也不能安下来的。

好在现在事情还没有东窗事发,孙传庭现在也仍然还完好无损地呆在军营中,前些天的那些大闹,刘泽清至今还下不了床,胸前被狠狠地踢断了两根肋骨,那两名青衣男子下手不可谓不重。

虽然江楚寒自己并没有见过那名管家陈仁和,以及那名叫华一、华二的青衣男子,然而,听孙传庭说来,却似乎都是一顶一的高手。

只是,好端端的一座府台衙门,为何会同时有三名绝顶高手坐镇,这委实不让人浮想联翩。

然而,听孙传庭说起来,似乎也有些颇为陈府管家仁和先生,以及华一、华二等人感到惋惜。按照孙传庭的说法,这三人的武功,即便是放在大内,那也一定是一顶一的高手,竟然愿意屈居在陈府之内,的确是有些遗憾了。

只是,实力如此强悍的高手竟然成了陈府的管家,以及沅沅大小姐的随身跟班,放眼天下,也是一桩咄咄怪事。所谓庙小容不下真菩萨,江楚寒也不禁有些细细想着。

走着走着,正低着头独自想着心事的江楚寒眼前只觉得忽然间一道人影一闪,紧接着只听道耳畔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请问,是江楚寒江大人么。”

江楚寒急忙抬起头,只见一个浑身粗壮的汉子忽然间正出现在自己眼前,满嘴的胡茬子,表情严肃正紧紧地盯着江楚寒。江楚寒不由的微微退后两步,全身运起全力,表情却没有显现出来,淡淡地道:“我正是江楚寒,请问你是谁?找我何事?”

一面通黄如玉的玉牌忽然出现在江楚寒的眼前,只见那满脸胡茬的汉子手中正握着一枚玉牌,沉声道:“锦衣卫,有请江大人。”

一听是“锦衣卫”,江楚寒不由得点了点头,那汉子淡淡地道:“江大人请移步,随我来。”说罢,那汉子转身便走,江楚寒不由得松了口气,心情顿时一阵轻松,若是锦衣卫出面,也许孙传庭的事就能解决了吧!

但是,锦衣卫究竟找自己所为何事?江楚寒想了想,见那大汉脚下生风,已经越走越远,江楚寒洒然一笑,也急忙迈开步伐,向着那满脸胡茬的大汉追了过去。

就这样,那大汉在前面走着,一直追在他的身后的江楚寒不紧不慢地跟着,穿过长长的大街,那大汉身形一转,钻进了一条狭小的胡同里。

见那大汉转进胡同里,江楚寒也急忙身形一转,跟了上去。待江楚寒走进了胡同以后,只见那大汉越走越慢,每走一步,就仿佛犹如千斤一般压在脚下,江楚寒便也放慢了步伐。

第099章 锦衣卫办案 江楚寒遇险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走在这条狭小的胡同里。这条胡同名叫做帽儿胡同,平时也罕有人际,此时周围的一切落在江楚寒耳里,更是无比的寂静。江楚寒心中忽然一沉,抬起头望了望四周,只见四面围墙,环绕在江楚寒的两侧,阴暗的光线使得眼前的一切都显得有些诡异起来。

“气氛好像有点不对。”江楚寒心中忽然一动,暗暗思付了一声。

然而,就在这时,江楚寒的身后的那片阴暗之中,缓缓地走出了两名大汉,不紧不慢地跟在江楚寒和那汉子的身后走了上去。

江楚寒忽然仿佛就像是全身都要炸裂开来似得,惊得浑身一震!双拳也不由得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只见身后那两名汉子不紧不慢地走在江楚寒身后,江楚寒一颗心早已紧紧地拎了起来。

那面玉牌,江楚寒看的很清楚,“锦衣卫”三个大字,然而,即便如此,江楚寒也依然不敢掉以轻心。前车之鉴,后事之师,自从在栖霞城里接连遭遇各种暗算以后,江楚寒的警惕性早已非同常人所能比拟。更何况,前世做为刑警,敏觉性较之常人更是胜出一筹。现在的江楚寒,已经可以做到“耳后生风”的境界了。

耳后生风,指的是光凭耳力,便能够准确的判断出身后之人的重重动作和行为,与拿一块黑布蒙起双眼与人决斗,道理也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此刻,江楚寒的两只耳朵紧紧地竖了起来,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的身后!

没注意不要紧,只是这么一注意,江楚寒的一颗心顿时飞了起来。自己的身后的那两人走起路来稳中有力,却能够轻巧的不发出一点儿声音,定然是绝顶的高手,就算是比起正走在自己前方的那名汉子,武功也丝毫不弱于其下。且怀中似乎还藏有些什么硬物,莫不是兵器么?

这些人,是来杀自己的么?江楚寒心里一凛。并且,江楚寒还很准确的判断出,这三人的功力,可能远远的在自己之上。

江楚寒全身所有的功力霎时间运到了最为巅峰的状态,似乎每向前走出一步,全身的功力便愈提升一分。向前走出几步以后,一直安静地走在江楚寒前方的那名汉子忽然停了下来,似有所觉,回过脸望向江楚寒,淡淡地道:“江大人那么紧张做什么?”

“有么?”江楚寒微微一笑,两只臂膀暗暗发力,准bèi

随时对着眼前的这名满脸胡茬的大汉发出致命的一击!乘其不备,攻其不易,以一对三,且武功个个超出江楚寒之上,若不忽发冷招直接攻敌人,恐怕等这三人联手攻击江楚寒的时候,那时候便只会是江楚寒的死期了!

只是眼下还不是出枪的时候,只因为江楚寒一时还未摸准,这三人,对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又究竟是个什么来路!

静如处子,动如脱兔。正当江楚寒全身戒备之时,只听那汉子淡淡地说道:“是我大人要见你,江大人,你难道还有二心么?”

“你们家大人?”江楚寒微微一怔,沉声道:“你们家大人究竟是谁?”正说着,江楚寒掌间的五指已然开始暗暗发力,只待言语上的冲突一起,立即出其不意,攻了上去。

那汉子只是微微的瞄了江楚寒的双掌一眼,然后复又淡淡地道:“分筋错骨手么?蛮霸道的一种功夫,用来一招制敌,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看你掌间的力道,看来练了已不下有六、七年左右了吧。”

那汉子只是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立即揭开了江楚寒的老底,江楚寒顿时心里一片发凉,好准确的目力,只是随便这么一瞄,便将自己的平生所学如数家珍地道了出来。江楚寒猛地咬了咬牙,沉声道:“你们大人是谁?我江楚寒可曾认识?”

“我们家大人,正是锦衣卫指挥佥事大人,嗯!”那汉子正说间,江楚寒两手成爪,已然欺进了那汉子的身前。双爪狠狠地一捏那汉子的肩头。江楚寒这一手突然袭击,似乎正大大出乎了那汉子的意料之外,只见那汉子双眼顿时爆fā

出一阵凌厉的精光,身形一闪急忙退后几步,躲开江楚寒的攻击。江楚寒一招未中,眼见优势已失,顿时心中大急,猛地一喝,身形一闪,五指成勾,便又一次攻了上去!

“啪!”

那汉子昂天长啸一声,臂膀猛地发力,狠狠地一拳就打在了江楚寒那只正冲着自己攻来的手掌之上!这一拳力道之大,大大出乎了江楚寒的意料之外,只觉得虎口一股剧痛传来,全身的经脉仿佛就像是被震开了似得,顿时击得江楚寒全身的血脉猛地溃张,体内的五脏六腑仿佛就像是烧起来似得,搅得江楚寒整个体内都是一阵剧烈的疼痛!

“废了。”那汉子淡淡地瞄了正躺在地上剧痛无比的江楚寒一眼,继xù

说道:“不要紧,一个月以后伤势就会复原,我只是暂时震裂了你的虎口而已。”说罢,那汉子又瞄了江楚寒一眼,淡然说道:“江大人,现在你只有一只手了,还想要继xù

挣扎么?”

被这一拳震的七晕八素的江楚寒挣扎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只觉得虎口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转脸望向身后的那两名汉子,只见那两名汉子依然站在原地,同样的姿势,同样的表情,就仿佛连眉头都没有动过一下。江楚寒不由的苦笑道:“技不如人而已,还能怎地。你们要杀,便杀了我吧。”

“没有大人的命令,我们不会杀了你的。”那满脸胡茬的汉子摇了摇头,淡淡的表情仿佛没有一丝的神采。

这就是大明锦衣卫的铁血密探的真面目微微握住那正不断地疼痛着的虎口,江楚寒忽然有些不住地想到。

即便是特务组织,也分为暗杀、谍报、刺探、伪装等等分工,这些人杀伐果duàn

,双手沾满了鲜血,且只会听从锦衣卫指挥使一人而已。只要是有必要,不管是京畿要员,抑或是平头百姓,这些冷酷的铁血密探,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忽下杀手,故而使得锦衣卫的名声在后世都当当的响。

江楚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左手已然失去了战斗力,强dà

的实力悬殊使得江楚寒的额头不由得微微的冒出了些许冷汗。

“是吴大人要见我么?”江楚寒冷冷一笑,说道:“既然要见我,为何你们个个怀中藏刀?这如果不是图谋不轨,又是什么?”

只听江楚寒话音刚落,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冷冷的喝声:“江大人!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这一声沉沉的冷喝,顿时惊得江楚寒心里猛地一跳,抬头一看,只见身着紫色飞鱼服的吴孟明正站在前方不远处,双手后负,满脸的阴沉之气,一双如同鹰一般犀利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参见大人。”那三名汉子一见吴孟明,立即面色恭敬,单膝跪地。

“免了。”吴孟明淡然地看着一脸惊愕的江楚寒,不由得淡淡地说道:“江大人,许久不见,是忘了我吴孟明长的什么样了么?竟然那么一副表情,不欢迎我么?”

正一脸惊愕中的江楚寒见吴孟明这么一番不阴不阳的话语,顿时心里一紧,急忙俯下身子道:“江楚寒不敢,只是这三名大人怀中个个藏着刀刃,一时之间江楚寒不了解这三名大人究竟是个什么来路。”

“毫无疑问。”吴孟明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上前来,眼中忽然爆fā

出一股浓烈的精光,全身的杀气顿时爆裂开来。似乎每走一步,浑身那冲天般的杀意就浓烈一分,惊的江楚寒不住地往后倒退了两步,暗暗地将右手插进怀里,一只左手已废,对于吴孟明的武功,江楚寒从来都不怀疑,自己可以在吴孟明的手下过上十招!

但只是单单锦衣卫的一名密探,就已身负一身如此惊人的绝世武功,那么,吴孟明的武功,究竟又到了什么程度?

没有两把刷子,不敢开店迎客。同样,身为锦衣卫佥事的吴孟明,没有两把刷子,又如何能够坐稳这个位子?

对于吴孟明那忽然爆fā

出的冲天杀气,江楚寒。只觉得迎面一股凉意袭上全身,那股刺骨的寒意就仿佛冰雪一般,凉的江楚寒冻彻心扉!

吴孟明,这是要做什么?!

一滴冷汗,忽然顺着江楚寒的额头,缓缓地流了下来

PS:锦衣卫之职责。由于锦衣卫是由皇帝直接管辖,朝中的其他官员根本无法对他们干扰,因而使得锦衣卫可以处理牵扯朝廷官员的大案,并直接呈送皇帝。所以,朝中官员多畏惧锦衣卫。但是,锦衣卫的刑讯范围只针对官员士大夫,所以一般不会审讯以及捉拿普通百姓。普通的百姓刑、民事案件只通过正常的司法进行处理。

在明代200余年的历史中,锦衣卫始终扮演着特殊的角色。它听命于皇帝,又受制于宦官;它对加强皇权居功赫赫,又因恃权妄为而劣迹斑斑;它力图维护明朝的统治,却又为明朝的灭亡种下了祸根。锦衣卫的功过是非,值得人们思考。

第100章 试探用毒招 厂公怒火旺

“江大人!”吴孟明眼神如刀,全身的功力已然提升至了顶峰,喉咙中冷不丁的发出一声沉喝声:“你竟然敢背叛骆指挥使!我吴孟明奉命前来扬州城诛杀你,如果还有什么遗言要说,就等着下地狱再说吧!”

“背叛?”江楚寒心中顿时一阵冰凉,只是在那霎那之间,脑中就仿佛忽然一股强烈的电流突然划过,惊的江楚寒全身不由的一个冷颤。

他知dào

了他知dào

了他知dào



只是在短短的一瞬之间,江楚寒的脑中顿时闪过了无数个念头,对于孙传庭将军的此次大祸,若不怪罪到江楚寒头上,还能有谁来替自己背这个黑锅?

背叛?

难道,在锦衣卫认为,我江楚寒是故yì

搅乱陈奇瑜与孙传庭之间的关系,阻止江南官吏的功绩考核之事宜的么?整个朝廷,谁不知dào

,所谓的江南官吏的功绩考核,不过是打着幌子,明着清洗政敌的一次行为,然而,不光是出乎江楚寒的意料之外,甚至于远在京畿的那片朝堂上,对于东厂**的波澜平静,毫无作为,毫无反应的表现,也是出乎了许多**大的意料之外。

想到这里,江楚寒急忙俯身道:“吴大人,对于孙传庭孙将军的事,并非是我江楚寒刻意而为,还望吴大人明察!”

江楚寒的这一番辩解,本意乃是为自己开罪,说明缘由,可是不想的是,落在吴孟明耳里,竟然忽然爆fā

出一股冲天般的冷笑:“那么,江大人的意思,是说我们锦衣卫办事不力,耳目不明了么?”

“这”江楚寒顿时心里一惊,急忙向吴孟明辩解道:“请吴大人明察,江楚寒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可谁知,吴孟明竟然又是一声冷笑,忽然眼中泛起一阵精光,嘿嘿冷笑着道:“锦衣卫是不会出错的,江楚寒,本官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么?哼!对于叛徒,下场就只有死!”

“死”字一出,忽然间只听“唰”地一声,三尺青锋已然出鞘,江楚寒只觉得脖子间忽然一股透骨的寒气传来,那股森寒入骨的杀气猛然间直指着江楚寒的脖子,只见吴孟明一声冷笑,眼神如勾,嘴角边还夹杂着一股冷入骨髓般的微笑,淡淡地道:“本官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你究竟是怎么样为东厂**做事的?你若是再敢说半个不字的话,江大人,不要心存侥辛,我吴孟明手下的人命,可绝不会怕多了你这一条。”

那柄清寒的刀刃此刻就直指在江楚寒的喉间,锋芒外露,杀气袭人,二尺青锋之所向,逼的江楚寒顿时有些冷汗直流,江楚寒已然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那把锋利的刀刃,已然似乎就快要刺破自己的皮肤了!

交待!怎么交待?交待什么?又能如何交待?

江楚寒只觉得整个后背顿时一阵冰凉,江楚寒可以毫不怀疑地肯定,自己若是真敢说出半个不字,此刻吴孟明手中那柄正指着自己喉间的刀刃,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刺了进去!!

江楚寒顿时感觉手脚一阵冰凉,自己倘若真的说出半个不字,也许在下一刻,自己就得立毙在吴孟明的刀刃之下!

江楚寒右手的五指,忽然用力地握往了怀里的手枪。

打?拼他个鱼死网破么?横竖都是死,只是就算我能够一枪击毙吴孟明,可绝对来不及转身,就会被他站在自己背后的三个手下所杀。

一颗斗大的汗珠,缓缓地顺着江楚寒的额头,流了下来

看着吴孟明那张满是寒霜的脸,江楚寒的心忽然忍不住全身一个激灵!

打,还是不打,这是一个问题!没有人会真zhèng

的选择引颈就戮,从来没有!江楚寒也是!

最终,江楚寒忽然深深地叹了口气,而那只本已聚满了劲道的五指,也忽然慢慢地松开了紧抓的手枪。

“我没有背叛骆指挥使。”江楚寒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半晌,只听一声清脆的金属落地声传进了江楚寒的耳中,江楚寒顿时浑身一惊,急忙睁开眼睛,只见吴孟明正一脸笑意地望着自己,微笑着道:“看起来,你真的没有背叛骆指挥使了。”

“什么?!”江楚寒顿时大吃一惊,回目望去,只见不远处的那三名锦衣卫密探也正一脸微笑地看着自己,江楚寒不由得有些怒从心起,冷冷地道:“吴大人,难道适才只是在试探江楚寒么?难道江楚寒,就真的不值得你们信任了么?”

“哼!”吴孟明的鼻子里忽然冷冷地哼出了一声,昂起脑袋,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正一脸冷漠的江楚寒,只见吴孟明嘴角边忽然浮现出了一丝深深的冷笑,猛然间口中爆fā

出一声爆喝:“江南水深,若不是骆指挥使,你早被皇上杀了!江楚寒啊江楚寒,你好糊涂啊,现在在整个江南,就在我们站立的这片土地上,你又可知dào

,究竟有多少人想要了你江大人的项上人头?”

“什么?”听到吴孟明的那一声爆喝,顿时犹如一颗炸弹一般炸响在了江楚寒的脑间,惊得江楚寒顿时手脚冰凉,呆呆地立在原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顺天。一座高大却并不奢华的大宅子外,正徘徊着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叟。

那老叟虽已头发花白,就连那长长的胡须,也早已是斑白无比,精神也开始慢慢的显得不如从前,然而,他的身上,却穿着一身紫红色的蟒袍。这是朝廷之中,二品及以上大员的象征!

二品以上大员,无论走到大明的任何一寸土地,都是群呼后拥,断断没有吃闭门羹的可能。然而,他,此刻却徘徊在这座高大,却又并不显得过于奢华的宅子外,徘徊了许久。

温体仁身穿着一身蟒袍,久久地站立在宅子之外,良久,温体仁幽幽的叹了口气,向着守门的一位士兵堆起满脸的微笑,道:“这位小兄弟,不知厂公是否已经起床了?还劳烦通报则个。”

“好嘞。”那年轻的士兵点了点头,当朝首辅亲自发话,就算自己乃是东厂提督府的守门值卫,也不敢托大,那士兵满脸微笑地点了点头,转身跑了进去。

良久以后,温体仁重重的叹了口气,那满是皱眉的老脸上,忽然泛起了一丝难得鄙意!

而就在此时,大明朝当朝户工总理、东厂提督张彝宪,正狠狠地将一对上好的青铜包风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狗贼温体仁,气死我了!!”张彝宪忽然爆fā

出一股冲天的怒意,腿一抬,狠狠地踹倒了正站在一旁吓的瑟瑟发抖的一名小太监。一直站在一旁的王应熊忽然微微地咳了一声,淡淡地道:“厂公,请您平息怒气。”

王应熊那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仿佛犹如一道清脆的钟声,顿时敲醒了张彝宪。张彝宪猛地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上的表情却已由愤nù

变成了一缕轻轻的燥意,结结巴巴地道:“王先生,是咱家错了,还请王先生不要往心里去。”

“厂公。”王应熊微微地立在那里,板直了腰,微微地闭着眼睛,淡淡地道:“有子曰:‘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厂公,老朽还想请厂公解释一下这一篇的意思。”

张彝宪脸上的羞燥之色更浓,微微地道:“王先生,这就不必了吧,这篇《论语》,咱家在幼年时就已可熟读其大意了。”

王应熊依然闭着眼睛,微微地立在那里,嘴唇边淡淡地道了一句:“厂公若是不愿再次诠释,也就算了,我王应熊这就向皇帝辞去礼部左侍郎的官职,回归故里,颐养天年。”

“王先生不要!”张彝宪脸色发红,急忙说道:“若是王先生就这样走了,那么假以时日,张彝宪挤垮锦衣卫而权倾天下,又不能与王先生分享,简直就是张彝宪的一大憾事。”

“念!”面对张彝宪,微微闭目着的王应熊全身上下竟然透露出了一股难以言状的威严,羞的张彝宪脸上羞意更浓。

除崇祯皇帝外,张彝宪连当朝首辅温体仁都可以不放在眼里,视满朝文武如无物,唯独不敢对王应熊有半点不恭。一来王应熊是张彝宪的老师,二来王应熊是张彝宪的军师。张彝宪能坐上户工总理及厂公之位,少不了王应熊这个幕僚出谋划策。

PS:明朝官服。蟒袍:蟒袍是一种皇帝的赐服,穿蟒袍要戴玉带。蟒袍与皇帝所穿的龙衮服相似,本不在官服之列,而是明朝内使监宦官、宰辅蒙恩特赏的赐服。获得这类赐服被认为是极大的荣宠。明《万历野获编·补遗》卷二说:“蟒衣如像龙之服,与至尊所御袍相肖,但减一爪耳。”

飞鱼服:《明史·舆服志》:“嘉靖十六年,群臣朝于驻跸所,兵部尚书张瓒服蟒。帝怒曰:‘尚书二品,何自服蟒’。张瓒对曰:‘所服乃钦赐飞鱼服,鲜明类蟒,非蟒也’”。飞鱼服是次于蟒袍的一种隆重服饰。至正德年间,如武弁自参(将)游(击)以下,都得飞鱼服。嘉靖、隆庆年年间,这种服饰也颂及六部大臣及出镇视师大帅等,有赏赐而服者。官员要有一定品级才允许着飞鱼服。

斗牛服:《明史·舆服志三》:斗牛服与蟒服、飞鱼服,因服装的纹饰,都与皇帝所穿的龙衮服相似,本不在品官服制度之内,而是明朝内使监宦官、宰辅蒙恩特赏的赐服。获得这类赐服被认为是极大的荣宠。斗牛服是次于蟒服、飞鱼服的一种隆重服饰。

第101章 慕僚王应熊 奸贼温体仁

“这篇《论语》的意思是,礼的应用,以和谐为贵”张彝宪脸色通红,结结巴巴地说道:“可是先生,那骆养性,无时无刻不在挤兑我们,不,皇上也明里暗里地帮着骆养性,我张彝宪,还究竟是不是东厂厂公?锦衣卫还究竟属不属我管?更过份的是,这次竟派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江楚寒,持尚方宝剑负责江南官吏考核,皇上是为他骆养性在朝野上下扶植威信!现在就连温体仁那个老狗贼,也不把我张彝宪放在眼里了!”

“放心,骆养性永远斗不过厂公!”王应熊淡淡的话语里听不出一丝的感情波动,“只是厂公这两年的势力发展太快,皇上不得不平衡一下权力了,不然,怕你又变成另一个魏忠贤。”

王应熊这一句淡淡的话语,顿时使得厂公张彝宪完全冷静了下来,不由得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王先生说的极是,是咱家错了。只是咱家一看见温体仁那老头子,气就不打一处来,王先生,就连顺天的三岁小儿都知dào

,温体仁虽为当朝文官之首,却专权弄术,陷害忠良,经常在皇上或大臣面前对咱家冷嘲热讽,这等人物,还要咱家好以颜色地待他?”

说到这里,张彝宪不由得紧握着拳头,满脸的愤恨,猛地高声大叫起来道:“咱家恨不得能杀了他!这种人,不配和咱家来往!而今,他竟然还明里暗里地打着我的名号,与那些江湖帮会权钱勾结,祸害大明百姓。这种人,叫咱家怎么能好以颜色地对待他?”

“厂公!”王应熊忽然微微地睁开了眼睛,眼角中忽然爆fā

出一阵犀利的精光,淡淡地说道:“厂公现在必须要和温体仁虚以委蛇,只因为现在的厂公,还不配杀温体仁。”

不配杀温体仁?

王应熊的这一句话,顿时狠狠地击打在了厂公张彝宪的心里,张彝宪睁大了眼睛,愣了半晌,想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又过了一会,张彝宪脸上忽然泛起一阵难以言状的失落:“是的,我还杀不了温体仁。反而,此刻的我无时无刻不受到来自各方面的威胁,只因为我是东厂厂公。”

说完以后,张彝宪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中却夹杂了无比浓烈的恨意:“没错,我是厂公,要对抗骆养性还得温体仁相助!王先生,多谢你这么多年来一直教导咱家,否则,咱家恐怕早就被皇上废了厂公之位,然而又被骆养性暗算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见张彝宪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神智,王应熊那老迈的身子弯下腰来,微微地说道:“老朽无所期望,只希望厂公得势之后能够善待天下百姓,那么老朽就算在地下,也能含笑九泉了!”

“请温首辅!”此时的张彝宪已是一脸的平静,张彝宪心里早已打定了主意,无论温体仁的品行究竟如何,自己也如论如何要争取和这个老头子合zuò



张彝宪的一声重呼,顿时使得一直紧紧地立在门外,就连通报一声的勇气也没有的守门士兵顿时感到一阵轻松,顿时一脸微笑地跑向门外向温体仁邀功似的通报了一声。温体仁不由得点了点头,随手从口袋里摸出一锭银子放在那士兵的手心里。那士兵只觉得手心里一沉,顿时兴奋之情跃然脸上,满脸赔笑着双手一挥,恭迎温首辅入府。

温体仁点了点头,这位三朝元老昂起头看了一眼门郢上那面书写着大大的“东厂提督府”五个大字,然后迈开步伐,大步地走了进去。

当温体仁见到这位当朝厂公之时,只见张彝宪早已收拾好了心情,满地的碎物也早已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只见张彝宪远远的一见温体仁,立马满脸微笑地站了起来,急忙迈开步子走向温体仁,亲热地挽住温体仁的胳膊,一脸的笑容口中不住地说道:“温首辅,让您久等了,快快请进。”

“厂公诸事繁忙,老朽等一等又如何。”温体仁急忙俯下身子,那一张老脸上堆满了微笑。

张彝宪扶着温体仁坐下以后,一名年轻的小奴婢立即为温体仁上了一杯清茶,然后又急急忙忙地退了下去。温体仁的视线不由落在了那名俏奴婢的臀儿上,只见那臀儿一抖一抖地,看的温体仁顿时有些心痒痒。

“都七老八十的老东西了”这一幕恰巧落在了张彝宪的眼中,心中顿时生出了一股鄙意,这一丝鄙薄之意只是在张彝宪的脸上微微一闪,便稍显即逝了。

“首辅,不知今日前来,究竟有何要事?”张彝宪坐在上首,满脸微笑地望着眼前这个老家伙,殊不知的是,张彝宪此刻心中的那股鄙薄之意,已然到达了顶峰。

看着这位年约四旬了的厂公,温体仁忽然沉声道:“老朽今日前来,其一是向厂公交奉此次自从去年入岁以来,江南各地收上来的俸银,大约有三十万五千两银子。”

这数字从温体仁口中说出来,淡淡的听不见一丝情感的波动,就仿佛无非是最为平常的一件小事罢了,可是这话落在张彝宪耳中,心中却是猛地一动!三十万两白银,足够供给一整个兰州兵马十年的俸银了,就算是用在装备军队,也足足可以装备一只三万人的精锐士兵了!

若是我大明每一位官吏都廉洁如水,若是没有温体仁这样的奸臣为首,若能打造一只强dà

无比的精锐之师,又怎会连一些农民军都屡剿不灭?

张彝宪心中抑郁交加,怒气大作,脸上却不能够表露出来,只是哈哈一笑着说道:“温首辅有心了。”

“这都是底下的官员们对厂公的一片孝心。”温体仁微微地抿了口茶,微笑着说道。看着眼前这位当朝厂公,温体仁的心里不由得生出了些许鄙夷之意来,这么昏庸的厂公,也难怪皇上想要排挤他。

皇家大事,外人不可参与。可是,眼前的这位厂公,却无论如何也没法让温体仁真zhèng

发自内心地尊重起来,因为这位当朝厂公简直就是太贪了!

张彝宪和温体仁二人双目对视,视线忽地碰撞到了一起,心里各自鄙视着对方,又暗地里各自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张彝宪强压下心头的那一股愤慨,微笑着道:“关于奉银这件事,温首辅有心了。请问温首辅所来,究竟还有何事,不妨告之咱家。”

张彝宪心里早已是一片怒火,若不是谨记着王应熊的教诲,恐怕此时的张彝宪早已是拍案而起,把温体仁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个”温体仁微微一颔首,忽然沉声道:“不瞒厂公,老朽私自做主,已令言官们上书弹劾扬州卫孙传庭,孙传庭目无法纪,骄横跋扈,对于自己的上官扬州府台陈奇瑜三番五次进行羞辱,并放火烧了陈府台的衙门,还组织士兵哗变。孙传庭昔年在西北时是杨嗣昌手下的一名将校,现在算是骆养性的人。更何况,孙传庭乃是此次江南官吏功绩考核的考核官之一,若是除去了孙传庭,江南则又一次归厂公所有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好端端的一名功勋卓著的虎将,从温体仁口中说出来,仿佛就成了一名无恶不赦的奸贼,温体仁忽然有些高兴地笑了起来,可是这一席话落在张彝宪耳里,脸上却忽然隐隐露出了些许怒色!

什么狗屁江南官场,什么狗屁东厂**,扯蛋,都是TMD扯蛋!我张彝宪,恨不得杀尽这些贪官,以重振太祖皇帝的盛世时期!这些,都不过是温体仁这个老狗贼打着我张彝宪的名义,为非作歹!

张彝宪沉下脸色,忽然淡淡地道:“就这么拿下了一位军功卓著的将军,恐怕不太好吧?孙传庭为我大明出生入死,身经百战,就算是要重新剿灭闯匪,孙传庭也只会是我大明的一员栋梁。就这么拿下了大明的栋梁,于我大明也无益处啊。”

“厂公!”就在这时,温体仁忽然激动地站了起来,那双浑浊的老眼中忽然神采飞扬,重重地沉声道:“请厂公三思!倘若错失了这次机会,整个江南则势必落入在骆养性的手中。若到那时,整个大明支持厂公的官员们都会人人自危啊!”

温体仁的这一席话说的大义凛然,张彝宪铁青着脸,双拳紧握,胸口中的那股积怨之怒早已溢满了整个胸膛,狠狠地一咬牙,气的喉头一甜,作势就要站起身来将温体仁骂个狗血淋头。

然而,就在这时,张彝宪身后的那间屏风里,忽然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咳声。只是这一阵咳嗽声,顿时使得张彝宪那满腔的愤nù

之情,立时熄灭的干干净净。

这一声咳嗽,顿时使得张彝宪那满腔的愤nù

之情熄灭的干干净净!

PS:王应熊(?~1646)明大学士,字非熊、春石,明重府巴县人。万历四十一年(1613年)进士,入翰林。熹宗天肩元年(1621年),出使四川。思宗崇祯三年(1630年),拜礼部右侍郎。五年,进左侍郎。六年,擢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后屡次上疏乞休,皇帝应允。王优于文学,尤工诗。著有《春石集》。

第102章 嫁祸于东厂 无奈受要挟

只见张彝宪红着脸,低下脑袋,双拳紧握,半晌以后,张彝宪这才抬起头来,看着这位已是白发苍苍的温体仁,淡淡地道:“既然温首辅已然决定了,那么,一切也就依着温首辅去办吧。”

刚才那一声低低的咳嗽自然也落入了温体仁的耳里,温体仁那双浑浊的老眼眼中忽然泛出一股光芒,紧紧地盯着张彝宪身后的那道屏风,良久以后,温体仁的脸上忽然泛起一股难得笑容,顿时又向张彝宪道:“孙传庭虽然必当除掉,然而在江南,还有一人,也一定得除掉。”

“谁?温首辅可直接说。”张彝宪紧握着拳头,虽然一脸微笑,可是那声音中透出一股止不住的寒意,看着温体仁,淡淡地道。

“授命巡守江南的新晋侍御史江楚寒。”温体仁满脸微笑地道:“江楚寒这个人,乃是骆养性最为忠实的走狗,只是刚一下江南,便大肆草菅人命,鱼肉百姓,甚至就连皇上的饷税,也敢伸手去管,简直就是大不敬,大恶之徒,理应当诛。老朽恳请厂公立即向皇上进言,将江楚寒绑缚回京,押至天牢,午门斩首,以警示天下官员!”

温体仁的这一席话,顿时惊的张彝宪整个身体一震,那本来已奄奄熄灭的火焰,顿时又一次被温体仁的这一席话,熊熊地点燃在了张彝宪的心里!

温体仁温体仁这是在要挟我!他居然敢要挟我!

张彝宪满心的愤nù

,只在刹那间就要被爆fā

出来了!

对于江楚寒这位新晋的御史,即便是满朝文武皆已熟知江楚寒的名号,然而,对于厂公张彝宪,却并不太十分了解。

在张彝宪看来,不过是崇祯皇帝一时兴起封的一名七品芝麻的小官儿罢了,无损大雅,不值得兴风作Lang。整个天下都是他们老朱家的,区区封一个官儿,又能如何?

事实上,所有人都不知dào

的一件事是,不光是张彝宪这样想,崇祯也这样想,满顺天的大臣们,除了骆养性以外,都是与张彝宪同样的一种逻辑思维。故而,对于一名小小的七品御史,张彝宪并不显得十分熟悉。

然而,不熟悉归不熟悉,原则上的问题,却是怎么也不能被触犯的!犹如龙之逆鳞,触之即死!而此刻,温体仁,这位三朝元老,当朝的首辅,这个饱经宦海,早已满头白发的老狐狸,正在触犯张彝宪的逆鳞!

忽地一声站起来,张彝宪脸上已满是寒霜,紧盯着正一脸无畏地望着自己的温体仁,张彝宪冷冷地沉声道:“不过是一介七品芝麻官而已,还用的着如此大的排场么?”

“回厂公。”温体仁心中一阵冷笑,一副大义凛然地道:“江楚寒虽是皇上钦封的新晋御史,且手里握着那柄可上斩昏君,下斩馋臣的尚方宝剑。却依靠着皇家的权利和威严,在江南肆意妄为!老朽斗胆向厂公请言,立即向皇上上书,弹劾江楚寒。万望厂公以大局为重。江楚寒不除,江南不安,江楚寒不除,天下不安。江楚寒不除,厂公不安啊!”

温体仁的这一番听起来颇有些披心沥血的肺腑之言,落在张彝宪耳中顿时激的张彝宪脸色青紫,双拳紧紧地握着。银牙紧咬,显然已是盛怒之下,到了即将快要爆fā

的边缘了!

“够了!”张彝宪一声怒斥,顿时使得正满脸老泪纵横,声泪俱下的温体仁顿时猛地闭上了嘴巴。只听张彝宪缓缓地一个字一个字地紧盯着也同样正满脸紧绷着的温体仁,缓缓地说道:“若是咱家不愿意,那又能如何?”

“若是厂公不愿意的话。”温体仁忽然笑了笑,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上顿时显现出了一片精光:“那么老朽,也依然还是要替厂公除掉他。为了厂公,老朽就算做一回侩子手,那又如何?”

顿时,满天的惊雷炸响在张彝宪的耳边,犹如六月的惊雷一般,满天乌云蔽日,十月连城,狼烟四起。张彝宪顿时勃然大怒,气的浑身直哆嗦,哆哆嗦嗦地指着温体仁,眼中已是一片杀意:“你你你温体仁你好大的胆子!”

“老朽说过,老朽为了厂公,上刀山下油锅,也在所不惜。”温体仁脸上毫无惧意,急忙上前一步,淡淡地道:“老朽斗胆,再次请求厂公,除去江楚寒!东厂的威信,绝不能毁于江楚寒之手!更不能毁于厂公的妇人之仁!老朽一片忠肝义胆,天地可鉴,日月为昭,即便是触犯了皇上,丢了这一条老命,那又如何?”

温体仁的一番话语大义凛然,脸上的表情更是十足的一派铁血忠臣,大有立时引颈就戮,也要杀身成仁、舍身取义的势头。脸上的表情更是毫不畏惧,看到温体仁的这一番做派,活像是大唐时期的魏征,头撞大钟,以死求李世民上朝的意味。

而事实上,温体仁心里打的,也正是这个主意。中国人历来能做不能说,即便是里子里做尽坏事,只要不从口中说出来,堂面上的事,自然也是任由人说,绝不会有人当真的。

故而,温体仁的这一番话语,不仅仅是在逼迫张彝宪,更重yào

的,是在赌!赌张彝宪绝不会因为不顾大局而暗害自己。赌张彝宪,只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

事实上,张彝宪不是。最起码,王应熊和那一群对厂公死忠的追随者来说,厂公不是扶不起的阿斗。相反的是,在他们眼里,厂公,是一个嫉恶如仇的好官,虽是宦官,但最为痛恨的便是贪官污吏,然而,迫于崇祯的原因,张彝宪,一直不敢过于出头,毕竟有魏忠贤的前车之鉴。所以,温体仁的所想,却也不无道理。

是可忍,孰不可忍,竟然连皇上家的一位长工竟也胆敢借自己之名行恶。现在,张彝宪想杀了眼前这个老狗贼的心都有了。我张彝宪,宁愿天下大昌,也不愿因为争权夺位而使天下混乱,百姓民不聊生!从而使温体仁这样的狗贼浑水摸鱼!

“温体仁,你好大的胆子。”张彝宪冷冷地一笑,“不要忘了,咱家可是东厂厂公,你假我之手做了那么多勾当,就不怕有报应吗?”

“只因为老朽断定厂公将来一定是唯一一位辅佐皇上的重臣,这才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劝说厂公斩草除根。”温体仁微微地一笑,毫无所惧。

温体仁心中之所以辑定,只因为温体仁可以很肯定的判断,张彝宪绝不能失去自己。骆养性与张彝宪的争斗,说白了,不过是以自己为首的**,和骆养性以及杨嗣昌等人的一场政治争斗而已。张彝宪,只不过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罢了。等到张彝宪完完全全的附会进了自己这一方,才是温体仁大大地喘口气之时。

张彝宪的脸色上忽明忽暗,他望着眼前这名年已六旬多的温首辅,心里一股怒气勃然而发,内心里潜藏着的那股杀意,也逐渐浓烈了起来。那一股杀气,弥漫在整个室内,而温体仁,还无所觉。

“温体仁竟然敢嫁祸于咱家!”张彝宪缓缓地说道,眼中杀机以现,双拳猛地紧握,明知温体仁不可杀,杀温体仁意味着背负天大之罪,厂公之位瞬间不保,然而,张彝宪心中却早已是暗立决心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让这个奸臣祸国殃民了!

“老朽无罪。”

一句“老朽无罪”,顿时激的张彝宪心里一阵震荡,全身的杀意猛然间爆fā

到了顶点!张彝宪虽贵为东厂厂公,然而,张彝宪却是绝顶的武功高年,对于武功的练习,也是一天都没有落下过!

只需抬手一掌,就可结果了这个老贼!张彝宪心中如是想!

然而,就在这时,屏风之内,忽然猛地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那咳嗽声异常尖锐,急促无比,顿时使得张彝宪心中一跳,脸色忽明忽暗,那全身的杀意顿时随着这一阵阵剧烈的咳嗽声水涨船高,急促无比!

然而,温体仁却对于张彝宪那全身涌起的杀意竟然毫无所觉,一双浑浊的老眼仔细地看着眼前的张彝宪。现在,温体仁很满yì

。温体仁当然知dào

张彝宪的屏风之后有人,至于对象是谁,温体仁就连想也不用多想。

王应熊那个老家伙,跟自己一样都一把年纪了,小小的礼部左侍郎,自己只需yào

动一动手指,就可以立kè

让王应熊丢官,若不是看王应熊还算听话的话,恐怕我老温早就一纸文书打发他回乡种田了。

张彝宪猛地跌坐在椅子上,呆呆地低着头,一句话也没有说。又过了半晌,张彝宪忽然抬起头来,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来,望着正一脸满yì

地看着自己的温体仁,张彝宪忽然缓缓地从喉咙里硬是挤出几个字来:“那么一切,就全依照温首辅所言吧。”

PS:东厂。官署名。即东缉事厂,中国明代的特权监察机构、特务机关和秘密警察机关。明成祖于永乐十八年(1420年)设立东缉事厂(简称东厂),由亲信宦官担任首领。东厂是世界历史上最早设立的国家特务情报机关,其分支机构远达朝鲜半岛。地点位于京师(今北京)东安门之北。明中叶后期锦衣卫与东西厂并列,活动加强,常合称为“厂卫”。东厂权力在锦衣卫之上,只对皇帝负责,不经司法机关批准,可随意监督缉拿臣民,从而开明朝宦官干政之端。

第103章 阁老遇难题 柳月献三策

“厂公果然是国之重臣,知进知退,老朽欣慰矣。”温体仁冲着张彝宪微微地一弯腰,道:“既然如此,老朽便先告退了!”

温体仁冲着张彝宪微微地一摆手,然后满yì

地一弓身,掉头一掀官服,大步离去。正跌坐在椅子上的张彝宪看着远处正慢慢消失了的温体仁,脸上忽然泛起了一阵阴沉之色,良久以后,张彝宪重重地叹了口气,忽然道:“老师,您都看到了吧?”

“老朽看到了,温体仁这是要让您担负恶名啊。”屏风后忽然闪出一个人影,只见王应熊满脸的哀伤,那忧愁的老脸上已布满了皱纹,王应熊有些心疼地看着眼前正跌坐在椅子上的厂公,重重地道:“厂公,清者自清,为天下苍生计,眼下之势,您必须要忍,忍皇上,忍温体仁,忍骆养性,忍满朝百官。厂公,您要知dào

,您的身边,并不是只有老朽一人耳,所以,还请厂公务必要忍住啊。”

“我知dào

。”张彝宪忽然重重地喘出一口大气,缓缓地道:“只是,我想知dào

的是,我张彝宪,究竟还要忍多久?”

张彝宪扬起脸庞,那清脆的面容上满是哀伤。

“我张彝宪,都忍了两年多了,这两年我们东厂上下办事兢兢业业,未曾有过任何劣迹和怠工,我管辖的户工两部所有官吏也是清正廉洁,未曾贪挪一两银子,地方官员上交给我的奉银我一两不动,全部交给了皇上。可是,皇上还在用我的手下骆养性来挤兑我,而我张彝宪还得再忍,这究竟得忍到什么时候,这一切又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张彝宪低低的话语,呢喃道。

“就算是忍不住了,厂公为整治天下贪官,为天下万民能过上温饱的生活,您只有在得到皇上的绝对信任下才能实施抱负,所以,请厂公,再忍两年。”王应熊的那一张老腰忽然深深的向张彝宪弯了下来,那苍老的声音犹如天空中梵唱的雄音,苍老却仍有力,字字铿锵,一个字一个地落入了张彝宪的耳间。

王应熊说完以后,张彝宪忽然缓缓地昂起头,他那双本满是绝望的眼睛里,忽然流下了一颗异常苦涩、却又晶莹透亮的泪珠。

温体仁果然是说到做到,只是在第二天起,远在千里之外的扬州城里所发生的孙传庭羞辱陈奇瑜的大事便在朝堂里炸开了锅,这一切,无疑在往杨嗣昌和骆养性等人的脸上重重地打了一个巴掌。

以温体仁马首是瞻的那一帮言官们个个争着向崇祯皇帝上书,弹劾孙传庭所做下的种种罪状。更有甚者,竟然还挖空了心思,书写了一封“弹劾孙传庭十宗罪”的浩浩万字言,气的崇祯皇帝当朝就一把撕碎了那封奏折,立即谴三法司下令责罚孙传庭,严惩不贷。

杨嗣昌掌管兵部,兼管刑部三法司,对于朝堂上忽然爆fā

出的这一股子讨伐的声势,杨嗣昌也是早已知晓,利用锦衣卫那股天然的优势,早在温体仁得知消息以前,杨嗣昌与骆养性等**的核心成员便早已得到了消息,就在骆养性大发雷霆之时,紧接着,孙传庭的亲笔信便递进了京里。

孙传庭乃是杨嗣昌的心腹爱将,早年还没发迹时,杨嗣昌做为督军来到西北指挥剿匪,便对孙传庭这位骁将亲眼有加,等到西北大捷,杨嗣昌发迹之后,便亲自提拔这名爱将,官位直至扬州卫指挥使!

孙传庭,在杨嗣昌心中的印象,一直是以稳健著称。无论是行军打仗,抑或是涉足官场,一直都是如此,然而对于这一次,孙传庭竟然能做出当街羞辱自己的顶头上司扬州府府台陈奇瑜,并且组织士兵哗变。对于这种行为,杨嗣昌也是不甚理解。

然而,在孙传庭的亲笔书信中,并未提及江楚寒,只是将罪责一概揽下,看的骆养性和杨嗣昌两人,脸色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犹如打翻了五味瓶,心中不是个滋味。此次的江南官吏政绩考核,孙传庭才是骆养性和杨嗣昌心中最大的依仗和王牌。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陈奇瑜一件墙头草,自然也不在杨嗣昌的考lǜ

之内。

孙传庭,是必须要惩罚的!杨嗣昌心中如是想。坐在椅子上,杨嗣昌的一只眼睛早已眯了起来细细地想着,然而这一次,杨嗣昌却真zhèng

的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了。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若是没有了孙传庭,恐怕这一次的江南官吏考核,就要打水漂了!

孙传庭啊孙传庭,你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么大的一个纰漏?

于是杨嗣昌思来想去之后,只好亲自修书一封,亲自交予锦衣卫密探连夜赶赴扬州城交予孙传庭,书信中满是严厉之词,看的孙传庭也不禁一阵又羞又燥,就差找个地把自己埋起来了。

与此同时的是,因为江楚寒一事而亲自赶往扬州城的吴孟明也已发来了消息,确定江楚寒并未反水,并未投靠东厂**。虽然如此,但是杨嗣昌的心里,依然还是有些空落落的。江楚寒自己可不了解啊将这么重大的事宜交予这个发迹还未满三个月的年轻人,换做是谁,多多少少也都会有些不放心的感觉。

士兵哗变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官字两个口,都是书面上的事宜。随意改一改,动些刀笔之功,也就能糊弄过去了。然而,崇祯皇帝已然大怒,当朝之时被那一封洋洋洒洒的万言书打的下不了台面,盛怒之下下令刑部严惩孙传庭,看来,孙传庭这个扬州卫指挥使的官位,必须得挪一挪了。

那么,孙传庭离任之后,又有谁能够当的起这个大任呢?

这个时候,杨嗣昌又想到了江楚寒。然后,杨嗣昌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

“爹爹,这是女儿亲手调制的参汤,请爹爹尝一口吧。”一声清脆的女声传来,杨嗣昌眼睛一抬,只见一位亭亭玉立的秀丽女儿家正手拿着一副托盘,轻轻地站在自己面前。

“嗯,柳月!”杨嗣昌微微地笑了笑,猛地摇了摇脑袋,看来自己想的有些入神了,就连自己的这位女儿究竟何时进来的,杨嗣昌也竟然毫无所觉。

杨嗣昌并不清楚自己的这位女儿杨柳月在栖霞时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只知dào

在苏毅被抓起来,杨柳月回到家以后,便整日整日地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每日的饭菜,也是动之甚少,看着自己这位由自己家中堂兄过继过来的女儿,杨嗣昌心里也如同刀割的一般疼痛。

只是,每次问及起来,杨柳月都只会暗暗垂泪,摇头不语,这也不由得让杨嗣昌大为伤身。而眼下,眼看杨柳月已恢复了往日的神态,一颦一笑,还犹如未出阁之时的样子,杨嗣昌的心里面,也是老怀畅慰,大为高兴。

“不知爹爹究竟为何事而眉头不展?”杨柳月将托盘中的参汤轻轻地放在桌上,不由得问道。

“这个”杨嗣昌想了想,不由得叹了口气,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经过告sù

了杨柳月,说完以后,杨嗣昌不由得微微地道:“只是不知dào

江楚寒,究竟如何,爹爹我的心中,也是放心不下啊柳月,你是知dào

的,此次江南官吏考核,事实上就是皇上为了让骆养性能够顺利的在江南树立威信而做的一件大事。事关皇家大事,片刻都不得马虎,爹爹我,实在是不放心将这么一件大事交给江楚寒啊。”

杨嗣昌的这一番话语,顿时使得杨柳月浑身一阵,小脸儿唰地苍白了起来。

江楚寒江楚寒到扬州去了。

这还是回到京城以后,杨柳月第一次听到了江楚寒的消息。此时此刻,杨柳月心里顿时紧紧地揪了起来,思附半晌,然后缓缓地道:“爹爹请放心,女儿在栖霞之时,曾和江楚寒打过交道。”

“喔?你认识他?”杨嗣昌顿时眼中冒出一阵精光。

杨柳月不由得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缓缓地道:“爹爹可以放心,江御史,一定是一名可堪重负的人选,爹爹也可以尽管放心把这件大事交给江楚寒。”

“嗯?”杨嗣昌的眼睛顿时咪了起来,紧紧地盯着杨柳月,“柳月,你真的确定,这么样的一件大事,可以交给他?”

“爹爹。”杨柳月微微一笑,然后说道:“只是单单交给江楚寒,是绝对不行的。同时,女儿有三计,请爹爹斟酌!”

“好!尽管说。”一听此言,杨嗣昌顿时有些欢喜。自己的这位女儿,虽然非自己亲生,然而对于她的冰雪聪明,机灵过人,杨嗣昌却比任何一人都要更加的清楚。甚至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杨柳月,简直就是一位咱们大明朝的女诸葛。

可惜的是,杨柳月只是一名女子,否则将来定然官居高位,前程不可限量。

PS:三法司。在明代的司法审讯中,档次最高的就是三法司会审,但最隆重的,叫做十三司会审。明代的六部,长官为尚书、侍郎,部下设司,长官为郎中、员外郎,一般说来是四个司,比如吏部、兵部、工部、礼部都是四个司,分管四大业务,而刑部,却有十三个司。

第104章 孙传庭被贬 江楚寒闭关

杨嗣昌一面微微地想着,一面仔细地竖耳倾听起来。

只见杨柳月头插一柄九羽玲珑叉,将托盘轻轻地放于两腿之上,头上的叉铃微微地动了一动,仔细思索了一番,然后微笑着冲着杨嗣昌缓缓地说道:“女儿有三计策,其一,立扬州指挥佥事刘泽清为新的卫指挥使,以兵权震慑江南各道官员。其二,请骆养性麾下的言官们上表为江楚寒请官,京城各地大肆宣扬江楚寒为官以来的良好事例,立为百官之典范,事实上,也没有必要替江楚寒封官,即便是赐一个虚无的爵侯之位,抑或身兼一名五品以上的散官职衔,也是不无道理的。”

说到这里,杨柳月的眼睛忽然咪成了一条缝儿,狡黠地看着正一脸惊愕地望着自己的杨嗣昌,微笑着道:“就算江楚寒为官以来没有什么丰功伟绩,请那些文书笔匠们杜攥,也能出一个大明两百多年来的青天大官儿呐。”

“大清官儿?”杨嗣昌不由得仔细低头思付了一番,然后抬起头望着正一脸自信地冲着自己微笑着的杨柳月,淡淡地道:“如果江楚寒真的是一名合适的人选,这样做也是可以的,只是温体仁那老家伙,哼哼,已经走在了我们的前头啦。只不过,他那是不安好心。我们,这是动真格的。”

“锦衣卫什么都可以做到,无论是刺杀,刺探,情报,密谍,无一不是他们的专长,这一点,我想爹爹您应该比女儿更加清楚,而温体仁与东厂似乎有点面和心不和,更因为张彝宪爱惜名声,所以此次东厂最多是对温体仁所为不闻不问,绝不是全力帮他。”

杨柳月微微地道:“至于第三点,爹爹若是不放心,可以请骆养性密派锦衣卫的人暗中照应,名为照应,实质上也存着监督警示的意味,不知,这三点计策,爹爹可觉得合适?”

杨柳月说的没有错,无论江楚寒此人是否合适,眼下似乎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杨嗣昌微微地想着,只是自己对江楚寒此人了解不深,甚至,就连面也从未见过。然而听自己的这位宝贝女儿这样一说,杨嗣昌的心里顿时一动。

自从苏毅被抓以后,柳月整日面色不渝,为何一说起这个江楚寒,柳月竟然就立即神采飞扬起来了?

杨嗣昌在心中会心一笑,然后重重地点头道:“好,就依你的说法去办!”

“谢爹爹。”不知怎地,杨柳月在狂喜之下,竟然向杨嗣昌说出了个谢字,活有些像女儿家替自己的夫婿争功一般。只是乍一说出口,杨柳月立即羞得满脸红晕,见杨嗣昌哈哈地大笑起来,杨柳月气的跺了跺脚,转身急忙跑了出去。

“江楚寒?我倒要看看,这个江楚寒,究竟哪一点,竟然能让柳月如此倾心?唔!可不能和苏毅一个德性。”杨嗣昌微微地想着,然后紧接着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过了半晌,杨嗣昌心中之事已定,脸上竟然露出一丝难得笑容,重重地放下手中的参汤,忽然冲着门外朗声道:“来人啊,更衣,立即去骆养性府上!”

这段日子里,江楚寒一直躲在驿馆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平日里的饭菜等物,也皆是由驿馆所供应,这么些天以来,诺大的扬州城大街上再也看不见一丝一毫江楚寒的身影了。

这些日子里,阎应元也还依然每天帮着江楚寒训liàn

那些新来的护卫们。这段日子里,阎应元的那超出常人一般的能力与体质,也不由得让一直在旁冷眼旁观着的邱枫心服口服。

在阎应元这超级英雄的亲自训导下,那些新来的护卫也由最初的叫苦连天,渐渐变成了适应。最起码,现在的这群护卫们的体能,完全可以顺着扬州城跑上一圈了,阎应元把这叫做奔袭演练。说白了,就是体能训liàn



在阎应元的眼里,体能训liàn

,大大超过了所有的技巧演习。在战场之上,体能就是一切的王道,哪一方的体能强硬,谁就能在两军交战时的短兵相接之中占据最大的上风,硬碰硬,需yào

消耗极大的体能。故而,在训liàn

这群护卫的时候,阎应元便立kè

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这一套行军打仗的方法立时用到了这群护卫的身上。

对于眼下的进展,江楚寒事实上已经很满yì

了。

这几天里,江楚寒的表现却大出邱枫的意料之外。就在前些日子,自从自家大人忽然带回了几个相貌神mì

的不速之客回到驿馆,大门紧闭进行了一番不知是什么内容的详谈以后,紧接着,江楚寒的表现就开始有些愈发奇怪了。

第一,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邱枫心里,这可完全不像是自家大人的做派了,还在栖霞的时候,江楚寒就喜欢常常出门,自从来到扬州以后,更是早出晚归,巡视民情。然而,自从那一天以后,江楚寒就再也不出门了,每日坐在院中,满脸微笑着的看着阎应元带着那一群护卫习武演练,时而对天发呆,时而低头私语,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

其二,就是从不见客,就连慕名“**天”美名而慕名前来向江楚寒申冤的百姓们,江楚寒也是满脸微笑地一口回绝,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这一点,无疑也大大增加了江楚寒的反常举动。落在邱枫眼里,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不知自家大人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只是,自己做为一介护卫,对于自家大人的私事,出自市井,曾经乃是栖霞城地痞流氓中的佼佼者的邱枫也是绝对不会过问的。

聪明人就该如此,邱枫当然不笨。

六天以后,一个惊人的消息忽然传入了驿馆里,就仿佛如同一颗重磅炸弹一般,忽地炸响在了这片小小的驿馆之中:孙传庭被贬了!

第一个得知这个消息的人,便是刘泽清,其二,才是邱枫和阎应元他们。当刘泽清风风火火地骑着快马来到驿馆急急忙忙地寻找江楚寒的时候,邱枫的心里便立即咯噔一声,心里猛地一沉,隐隐约约地猜到要有大事发生,当下不敢马虎,径直带着刘泽清立即前往江楚寒的房间寻找江楚寒。

而这个时候,江楚寒正捧着一本《易经》读的有些发呆。

听到刘泽清带来的消息以后,江楚寒的心立即沉到了骨子里,双眼无神,手中的那本《易经》啪地一声落在了地上。半晌以后,江楚寒这才呆呆地呢喃道:“是我江楚寒害了孙将军”

“江老弟不必如此悲伤。”刘泽清的心情也并不好过,想了想,刘泽清那满是沉色的脸色微微地一皱眉,复又道:“孙将军说了,此事不怪江大人,并且还说了,一应罪责,已由孙将军一人揽下。”

“孙将军还说了些什么?”江楚寒一把拉住刘泽清的手,急忙追问道。

猛地一把被江楚寒拉住胳膊,刘泽清咬了咬牙,然后猛地沉声说道:“孙将军还说,请江大人好好地代替自己,整治江南。其实,孙将军为了整治江南,不光光是为了京里的那些皇亲贵胄,更重yào

的,是要杀一杀江南的风气,否则风气一开,我大明粮仓将慢慢腐朽,立时倾踏!”

“这,都是孙将军的原话么?”江楚寒一阵苦笑,事实上,只是脸上的这番笑容,也是江楚寒硬生生地挤出来的,一股强烈的负罪感,猛地袭上了江楚寒的心头。

见刘泽清重重地点了点头,江楚寒在心中思索了一番,轻声问道:“请问孙将军现在人和在何处,我要去见见孙将军。”

“孙将军已经走了。”刘泽清苦笑了一声,见江楚寒沉默了下来,刘泽清苦笑着也闭上了嘴巴。紧接着,整个场面立时沉默了下来,安安静静的,就连一根针掉落在地,也能够听的清清楚楚。

就在江楚寒满心惆怅,一股浓烈的负罪感压在江楚寒的心头之时,就在孙传庭不声不响地离开扬州,回京领罪的两天以后,一封圣旨忽然从天而降,砸在江楚寒的身上,又一次炸响在了这小小的驿馆之中!

江楚寒,被封为了中散同知,同时身兼御史之衔,继xù

代天巡狩,无需回京述职。对于这个消息,最高兴的莫过邱枫了。中散同知,正五品的官儿,眼看着自家大人又一次升官了,邱枫自然是喜上眉梢,乐在心头。只是,江楚寒的那一张脸,却愈发沉闷起来了,前几日还时常有说有笑的江大人,就在被晋封为中散同知的那一刻起,整个人也变得少言寡语起来,整日一副阴郁的脸色,看不见半分喜悦的势态来。

第105章 授调兵玉牌 疑强横命格

尔后,一个更加让人意向不到的事情,再一次传到了驿馆之中。江楚寒来到扬州城里所发生的种种事迹,竟然传遍了整个江南以及两淮之地,就连满朝的文武大臣,这下子也无人不知江楚寒“**天”的鼎鼎大名了,就连远在栖霞的眉儿也急忙捎来了书信询问事由,这一切,就仿佛像是压在江楚寒心头的一座大山一样,重的让江楚寒喘不过气来。

负罪感,只是因为负罪感。若不是自己,孙传庭孙将军也不会被贬职。虽然孙传庭并不怪罪江楚寒,然而,江楚寒却怎么也无法绕过自己心头的这道坎儿。

在强烈的自我谴责与自我反省之中,江楚寒不禁有些疑问,这突如其来的这一切,究竟都是些什么个情况?在这个信息与交通都极为不发达的时代,为何自己的名字,会那么快的传遍整个江南,就连京畿的文武大臣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隐隐的,江楚寒顿有所觉,这一切的背后,一定有一位强dà

的幕后推手,正在主导着这一切的发生。而所想要达到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为了推自己上位。而有能力做到这一切的,只有锦衣卫了!

锦衣卫谍报网络遍布天下,刺探,刺杀,密报,间谍等事无一不精,对于散布江楚寒美名的这种小事,对于锦衣卫这样强dà

的谍报机构来说也自然不在话下。

孙传庭被贬了,对于整治江南这件头等大事,现在看起来,似乎一切的准头,就要落入了江楚寒的头上了。

也就在当天,锦衣卫的人来到了驿馆里寻找江楚寒,一听门外有人寻找,江楚寒心中立即一动,急忙出门迎接,一见正是前些日子在街头碰见的那位满脸胡须的大汉。当下江楚寒不敢马虎,急忙将那大汉迎入房内,紧接着关上大门,开始了一番密谈。

来人名叫云不二,江楚寒急忙请云不二入座以后,这才缓缓地问道:“请问云大人,不知dào

吴佥事,究竟有什么需yào

我江楚寒去做的?”

云不二那满脸严肃的脸上看不见一丝的笑容,淡淡地道:“江大人,孙传庭此次被贬,想来江大人也很清楚其中的细节。而现在,江南官吏考核之事,眼看着就要落在江大人的身上了。”

江楚寒心中一动,低下头想了想,然后缓缓地望着云不二道:“云大人,让我江楚寒主持这件大事,这恐怕有些难!”

“此话怎讲。”云不二眉头一动,不由问道。

这些日子里,江楚寒早已将前前后后的一切细节贯穿在了心里,事实上,江楚寒心中也隐隐可以猜出,自己,恐怕就是接替孙传庭的下一任人选。回想起王承恩王公公对自己所说的天生强横命格,江楚寒也只有一阵苦笑的份。

自己还真是天煞孤星啊,华英雄是死爹死娘死老婆,自己是死朋友死敌人,所谓踩着别人的肩膀往上爬,就是这个道理么?

不过,江楚寒不信命,只是孙传庭的这一次被贬事件,却怎么也无法让江楚寒走出自己心中的那道漩涡!

面对着云不二那有些骇人的眼光,江楚寒在心中仔细地想了一想,这才苦笑着摇头道:“云大人,您可千万别忽略了一件事。陈奇瑜陈府台,才是此次考核的第一考官,我江楚寒,最多只能充作副手。更何况,我江楚寒也不是孙传庭孙将军,无兵无权,这种情况下,我江楚寒又怎能震慑得住江南官员?”

江楚寒说的是实话,只是落在云不二耳中,不由的冷笑地道:“江大人无需担心,江大人只管杀人就是,所有的一切,嘿嘿,都只能由陈奇瑜挨着。”

“陈奇瑜?”江楚寒微微一愣,愕然道。

“没错。”云不二缓缓地道,眼中似有深意:“这也是骆指挥使和杨阁老的意思,否则,江大人认为,为何要任陈奇瑜为主考官员?江大人难道不觉得,很奇怪么?”

霎那间,一股电流仿佛划过了江楚寒的脑间,过了半晌,江楚寒这才深深地叹出了口气。

“我懂了。”江楚寒仿佛有些无力地道,“请云大人回复吴佥事,我江楚寒定然完成江南官吏考核的一切事宜,就请吴佥事放心了。”

随着“啪”地一声清音,云不二手中的一面令牌,忽然落入了江楚寒的眼前。

“这是我锦衣卫专用的调兵符牌,凭此牌可一次就近调动三千官兵。”云不二微微地道,只见那符牌晶莹剔透,花纹间似乎隐隐着还有些许流云,江楚寒眼尖,一眼便认了出来,这块符牌竟然是汉白玉所制,上面还刻着三个大字:“锦衣卫。”

“此次孙传庭孙将军离开以后,将由刘泽清接任扬州卫指挥使,江大人,京里已为你创造好了一切的条件。请江大人不要办砸了这件差事。”云不二微微地道。

江楚寒无奈地苦笑了一番,说道:“那么,现在就是上不了,也得上了,是么?”

“对。”云不二冷冷地道。

赶鸭子上架,这可真算是赶鸭子上架了。逼着我江楚寒往前走,这简直就如同从天而降砸下来的命运,由不得我江楚寒不点头答yīng

!这么样的一件损人不利己的差事,别人躲都躲不及,偏偏让我江楚寒赶上了。此时此刻,江楚寒又怎能不发出阵阵苦笑来了?

就在江楚寒苦笑连连,无奈地接受了此次的任命以后,云不二忽然道:“对了。江大人。”云不二看着江楚寒那惊愕的眼神,微微地道:“有人要我帮她带一句话。”

见云不二那张似笑非笑的神情,江楚寒的心情又是一紧,小声地问道:“是吴佥事么?还是指挥使?不知dào

有什么事吩咐下官,下官尽lì

去办。”

不怕事情少,就怕麻烦多。见云不二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江楚寒心情一紧,若是从天而降又要落入一个大大的麻烦事在江楚寒肩膀上,那可叫江楚寒如何是好?也难怪江楚寒紧张,事实上,对于孙传庭将军的离去,江楚寒早已是不胜哀愁,又经过前些时候吴孟明的当面警醒,现在的江楚寒,已开始越发谨慎起来了。

更何况,越经lì

宦海,越发xiàn

从前在栖霞的生活弥足珍贵。官场水深,只是初出茅庐,便已遭到京里大员的暗算,险些丢了性命。江楚寒早已做好了打算,忙完了这一阵,还要回栖霞和眉儿完婚呢,又怎么可以就这样白白丢掉了性命?

“非也,都非也。”云不二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古怪的笑容,看着一脸惊愕中的江楚寒,云不二缓缓地贴在江楚寒的耳边,淡淡地在江楚寒的耳边低低地说道:“那个人说,她还在京城等你,等你去找她。”

“柳月!”江楚寒顿时惊了起来,睁大了眼睛不由得追问道:“是柳月么?她还说了些什么?”

“这是京里传来的消息,我可不知dào

。”云不二摇了摇头,“只有这一句话。”说完以后,云不二不由得微微侧目道:“江大人有贵人扶持,将来前程不可限量,还望江大人好好办事。”

听到云不二如此之说,江楚寒顿时显得有些失望,许久没有柳月的消息了,然而,远在京城的杨柳月,竟然也还并未忘记自己。

柳月真的是柳月在帮自己么?乍一听到杨柳月的消息,江楚寒顿时有些欣喜若狂、心跳加速,只是不知远在京城独守寡居的杨柳月,你现在还好么?

见江楚寒微微有些出神的模样,云不二忽然站了起来,淡淡地道,“既然如此,我云不二便先走了。”

“云大人,恕不远送了。”江楚寒也连忙站起身来,将满脸胡渣子的云不二从出了大门之外。

回到屋子里以后,江楚寒不由的又一次陷入了深深沉思之中。前番还在栖霞城时,王公公的那一番命理一说,江楚寒本来也是毫不在意,科学的精神能铲除一切迷信,更何况江楚寒来自后世,对命理一说更不相信。然而,经lì

了这许多事情以后,江楚寒,也开始慢慢地不由得心里有些怀疑了。

命理之说,是否真的存zài

?并且自己,是不是真的天生的强横命格,专吸别人之福禄命格为自己所用?

孙传庭,本应是在这一次的官吏考核之后大放光彩,前程不可限量,却因为自己的缘故,使得被贬回京,听候发落。而自己,却取代了孙传庭,成为了考官之一,命理命理,真是难以琢磨。

江楚寒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思绪心潮起伏,颇有些烦不胜烦的感觉。江楚寒所烦之事,无所谓其他,只还是因为那天生的命格,究竟又会对自己未来的人生造成怎样的改变呢?

第106章 负重绕城跑 训护卫体能

江楚寒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许久,竟然是一整天也未进食,心口似乎就像是有块硬物一般,堵在胸口,似是有些喘不过气来。直到三更时分,江楚寒才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这一夜,江楚寒反反复复地醒了很多次,怎么也没睡好。

第二天一大早,江楚寒便早早的起来了。梳洗完毕以后,江楚寒顶着那一双大大的黑眼圈走出了屋子,只见满院子的护卫们一个个早已是整装待发,一个个精神抖擞,容光焕发,那一脸的精神气势早已不像初来扬州时的模样了,现在的这些护卫们,落在江楚寒眼中,更有些像精锐士兵的感觉了。

只见那一名名护卫的背后都背着一只只硕大的口袋,背在身上,颇有些像老乌龟的壳一般,江楚寒不由的有些奇怪,一脸疑云地冲着正站在院落中的阎应元问道:“丽亨,请问你们背上的这些口袋里,究竟都是些什么东西?”

“都是些石头,大约一百斤左右。”阎应元一脸微笑地冲着江楚寒缓缓地道。

“一百斤的石头!”江楚寒顿时惊了一声,一百斤的负重,就算是在后世警校里训liàn

,也从没有背过一百斤的负重啊!据江楚寒所知,八十斤的负重,就已经超过人体的极限了!

一念及此,江楚寒不由得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背这么多石头,是准bèi

做什么用的?”

“跑步。”阎应元满脸阳光地冲着江楚寒一笑,然后解释道:“背一百斤的石头,顺着扬州城跑一圈,跑不下来的人,就举大石两百下,晚上也不给饭吃。”

噗!!!

江楚寒险些一口鲜血喷了出去,扬州城方圆何止二十公里,身背一百斤的大石头顺着扬州城跑上一圈,阎应元这是要给自己训liàn

内裤外穿的超人部队么?据江楚寒了解,在后世,也只有特种兵可以做到,并且,也还是勉强完成。通过各种超人般的地狱训liàn

,训liàn

出来的兵,那简直就如同超人一般的存zài

了。《第一滴血》中的兰博以一敌百的神话,绝不是虚构出来的战斗力!

原先的念想,只是想让阎应元给手下的这群护卫指点指点武艺,想来阎应元一代名将,对于这些东西也一定是手到擒来的,至于训liàn

效果,江楚寒也并没有多往心里去。可是眼下,看见阎应元竟然把自己的这群护卫当成超人一般的训liàn

,又怎能不叫江楚寒感到震惊?

“这个”江楚寒不由得满脸的苦笑,冲着阎应元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这么重的负重,不会把人累垮了吧?”

“不会,江大人,我阎应元十二岁的时候就可以背着一百五十斤的石头顺着家乡跑上一圈呢,就这么点的负重,不会累垮他们的。”阎应元微笑着说道。

噗!!!

一口斗大的鲜血险些又要从江楚寒的喉咙里喷了出来!

十二岁时就可以背一百五十斤的石头跑上一圈。这究竟是何等的强人体质啊!这又要江楚寒这名特警出身的男子汉情何以堪?!

见江楚寒一脸的惊异,阎应元有些自豪地冲着江楚寒说到:“江大人有所不知,这群汉子们,现在已经可以顺着扬州城跑上三圈了,所以,现在开始逐渐给他们增大了训liàn

量,江大人,你就放心吧,我阎应元一定给你训liàn

出来一只强悍的铁军来。”

江楚寒不由的点了点头,阎应元的话音刚落,只听江楚寒身旁那名叫胡泽磊的汉子小声地嘟哝了一声:“可不是,紧跟在身后拿根鞭子追着打,是个人也能跑的下来嘛。”

这么细微的一声嘟哝,落在阎应元耳中,顿时神情大变,狠狠地别了一眼胡泽磊,胡泽磊顿时心里一个机灵,急忙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眼前的这一切落在江楚寒眼里不由的大汗淋漓,这么强悍的非人训liàn

,可千万不要把他们折磨死才好,否则我江楚寒的恶名声一开,以后哪里还能招的到敢于冒着生命危险给自己当护卫的勇士哩?

就在江楚寒心里一阵后怕的同时,阎应元冲着江楚寒微微地一抱拳道:“江大人,我们这就先出去跑步了。”

“好嘞,你们自去。”江楚寒带着一脸同情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一群即将赶赴刑场的勇士们。只见那一群护卫个个昂首挺胸,表情决绝,排着整齐的队列迈着大步,如同即将赶赴断头台般的勇士们一般,一脸悲壮地走出了院子里。身后还不断地传来阎应元的大吼声和鞭子落地的声音:“快快快!今天谁要是跑不完,小心我阎丽亨手里的鞭子无情!”

“是!”一声惨烈的悲呼声顿时响彻在整个院落中,然后只见那一群群的护卫身背着那硕大的满口袋石头,一脸悲壮地迈着整齐的步伐跑了出去,只是不一会的功夫,远方便开始传来了断断续续的惨呼声。

空落落的院子里只剩下江楚寒一个人呆呆地驻足在此,心里早已将阿弥陀佛、急急如律令之类的咒语念了千百遍了,远方的勇士们,祝你们一路好走。

江楚寒心中有些悲壮,正独自一人站在这空荡荡的院子中替那些护卫们迎风洒落泪的同时,只听身后一阵缓缓地脚步声传来,回头一看,便看见邱枫正懒洋洋地伸着懒腰,呵欠连天地走出了屋子。

“啊!大人!今儿大人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一见江楚寒正独自一人站在院子里,邱枫顿时满脸的微笑,冲着江楚寒打了声招呼。

“邱枫,这些日子里,阎应元带着大家都干了些什么?”江楚寒低低地看着邱枫问道。

“这个”邱枫不由得昂起头想了想,然后一脸认真,重重地道:“跑步。”

“除了跑步,还做了些什么?”江楚寒显得有些不死心,急忙追问道。

“举大石。”邱枫嘿嘿地笑了起来,“跑不动了就举大石,每次两百下,举不动就加罚两百下,如果还没有完成就没有饭吃。”

“除了举大石呢?”江楚寒似乎显得有些焦急,连声问道。

“除了举大石么”邱枫昂起头想了想,然后认真地道:“跑步!”

“除了举大石和跑步,就没有别的了么!”江楚寒满心的焦苦,都快哭出来了。

“没了!”邱枫重重地摇了摇头,然后说道:“先是顺着扬州城跑一圈,然后慢慢地跑两圈,然后是三圈”

三圈,那得是多长的距离了!江楚寒满心的悲壮,忽然双手合十,冲着远方不住地呢喃道:“菩萨保佑,可千万不要累垮了他们才好。”

念完以后,江楚寒和邱枫不由得同时对望了一眼,只看见互相眼里纷纷露出了一股浓烈的悲壮感。

良久以后,江楚寒不由得叹了口气,冲邱枫低低地道:“吩咐驿长晚上多加几个菜,备些好酒,晚上给大家补补身子,慰劳一下吧。”

“唉,好嘞。”江楚寒说完以后,邱枫不由的重重地应了一声,然后一转身,急忙跑了进去。

大约到了响午时分,只见那群护卫们一个个狼狈不堪地回来了,只是一进了院子,一个个整个人就如同虚脱了一般,径直往地上一趟,就连身上的包袱也来不及解开,累的如同条死狗一般的,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就像动一动小手指,就能把他们累的够呛。

“好!今天很不错,都跑完了。”阎应元重重地点点头,大声喝道:“明天继xù

,两圈!”

阎应元只是这一声大喝,顿时引的满地其零八落乱躺着的护卫们顿时哀声四起,怨声震天,这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那些护卫们一个个累的脸色发白,腰酸背痛,看着眼前还一脸精神的阎应元,一个个心里早已是惊惧无比。这还是个人么,同样身后背负着一百来斤的大石头,竟然跑完下来以后,脸色不变心不跳,这种超级强悍的体质,简直就如同怪物一般的存zài

了。

见大家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顿时焉了下来,江楚寒急忙清咳了一声,微微地道:“这个今天大家都幸苦了,厨房里已经备好了饭菜,还有几大桶的美酒,晚上大家好好吃个够。”

“大人啊。”一个护卫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叫道:“咱们兄弟累的连饭都吃不下去了,就像好好地躺在这,然后蒙头大睡一场。”

那护卫的这一声哀呼,顿时引来了一片七林八落的和声,江楚寒老脸一红,淡淡地道:“唔!从今以后,大家的月钱涨双倍!啊不,三倍。”

三倍的月钱?!

第107章 护卫涨工资 楚寒接圣旨

江楚寒的话只是刚说出口,顿时引来周围人的一声喝彩,好家伙,江楚寒开出的月钱本就已够高的了,足以抵的上一户中产家庭两个月的收入了,可是现在,就在现在,江楚寒竟然又开出了三倍的月薪,这怎能不让大家感到激动。

周围沉默了一会,忽然护卫胡泽磊急忙起身,猛烈地摔下身上的包袱,快步走进屋子里。邱枫不由得有些奇怪地跟在身后追问道:“喂!你这是打算去做什么!”

“写信!”胡泽磊头也不回地答道,“写给我娘,我要告sù

她,等我回来,就可以让她住大房子了!”

“我也去。”

“我也去写。”

顿时,场面上呼啦啦站起了一群人,一个个甩下身后的包袱,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屋子里,顿时,整个院子中空空荡荡的,只剩下一脸惊愕的阎应元和邱枫,和满脸微笑的江楚寒了。

过了好半晌,阎应元忽然重重地叹出了一口气,道:“江大人出手真是大方,就连我,也想来当江大人的护卫了。想我阎应元离家已有一年多了,家中老母也不知如何了。在军营里当了一年多的兵,至今也还只是一名小小的百户,也不知何时才能当将军,我家中的老母能亲眼看见我当上将军,就是她最大的夙愿。”

“你会成功的。”江楚寒只是说完这一句话,便转身走了进去,只留下了阎应元一个人呆呆地立在当场。

过了好久以后,一股浓烈的喜色忽然袭上了阎应元的脸庞,急忙冲着江楚寒的背后一弯腰低头欢喜地说道:“谢谢大人的栽培之恩!!”

一抹笑容,同样划过了江楚寒的脸庞。

是金子总会发光,然而再此之前,必须得通过不断的努力成为金子。

人生如雪,所谓夙愿,莫不如是。

圣旨依然还没有到达,这几日里江楚寒也曾登门拜访过陈奇瑜,然而却出乎江楚寒意料的是,即便孙传庭已经被贬回京城,陈府大门也依然是铁将军把门,大门不开,生者莫入。而同样,每一次也都是由陈奇瑜家中的管家陈仁和亲自回绝的江楚寒。只是这几次,每当看见江楚寒,陈仁和的脸上,已开始由一脸的愤nù

,转变成了喜色。

在陈仁和眼里,这位姓江的大人,将来那可是陈大人的乘龙快婿啊!

每一次江楚寒前来,一举一动,谈吐举止,莫不让陈仁和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然后照旧关上大门,回到后堂,原原本本地将这一次的经过一字一句地告sù

沅沅。每一次,沅沅的脸上总会挂满了喜色,俏生生的脸蛋上满是红晕,似乎是极其渴望见到江楚寒。却偏要硬生生地憋在心里,看的陈仁和也是一阵不住地摇头。

陈府已经接到了江楚寒已然晋升成为中散同知的消息,甚至,不光光是整个陈府,就连整个江南官场,现在也无人不知江楚寒的再次升官,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以后,每一个人的心中不由得开始纷纷嘀咕起来,这个江楚寒到底何许人也,竟然三个月内接连晋升两次,升官之快有如神速。简直是开了大明建国两百多年来的第一先河了!

虽然只是一名五品的闲散官儿,然而,每一个人的心中都很清楚,这位名叫江楚寒的年轻人,将来前程定然不可限量。只是江楚寒身上的那满是红色的官袍,却必须得用自己的官身和鲜血来染红的。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江南官场的官儿们开始到处拜访,走亲访友,希望能调离这一方土地,每一个人心里都很清楚,京里的那位大人的计划,失败了!

做了这么多年来的官儿,又有几人是干干净净清廉一身的,**天的大名如雷贯耳,就算不是一名铁吏,也一定是一名酷吏。若是真被江楚寒抓住了小辫子,剥了这一身的官服,那还了得了?

整个江南官场霎时刮起了一阵巨大的旋风,重重地冲击在了这片大明朝最为富饶的鱼米之地。然而,却也有的人并不信这个邪,在京里某些人的授意下,早已是整装待发,摆开了龙门阵,就等着这位时下名声赫赫的**天到来了。

而这一切,远在扬州城的江楚寒还正毫无所觉,正一门心思的跟着阎应元搞训liàn

呢。

涨了三倍月钱的护卫们的精神势头,果然与前些日子大不一样,就算是训liàn

起来也颇有些劲头了。正所谓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些年轻的勇士们正狠狠地憋着一口气,一定要撑过这段时间,就算是退一万步来说,也绝不能丢了爷们的范儿呢。

这几天的日子,江楚寒闲来无事,圣旨也还未到达,既然孙传庭已然悄悄地离开了扬州城,江楚寒也只好放下所有的心思,准bèi

迎接接下来那一场场的风云忽变了。对于和阎应元一起搞训liàn

,江楚寒也就是闲来无事,偷得浮生半日闲,聊以解忧罢了。

对于阎应元的这种新型的训liàn

方法,江楚寒感到又惊又奇,惊的是,阎应元的这一手训liàn

方法,完完全全就已是后世军队里的训liàn

法子了,而不讲究一招一式的切磋和结阵时的磨合,对于体能,阎应元将他提到了第一位。按照阎应元的说法就是,哪一方的体能最好,哪一方就能获得最大的优势!

这一点事实上是没错的,江楚寒虽未上过战场,但也能领略到战场那种短兵相交时的滔天杀气。短兵相接,无非拼的是体力,拼的是斗志,拼的是力量,假若体能恒久,伴随着的力量和斗志也将会越发昂扬,故此,虽然护卫们每天都会累的如同狗啃泥一般的回来,然而,江楚寒还是欣然接受的。

奇的是,这一手训liàn

方法,已大大超出了现代人的认知范围,若不是早已知晓阎应元是当代第一悍将,江楚寒一定会惊讶地以为,阎应元也是一名穿越者。

就在江楚寒热火朝天地和阎应元一起卖力地训liàn

着手下的这群护卫的时候,随着刘泽清的到来,瞬时打破了这一股子热闹的气氛。

“圣旨到!!!”一声马嘶,顿时炸响在了这整个院子中,江楚寒忽然眼中一闪,心里暗道了一声:来了!

只是不多时,只见一名浑身披甲的彪形大汉威风凛凛地走进了院子中,紧跟着进来的则是一名宣旨的公公。顿时,眼前的一干人等齐刷刷地跪倒了一片。江楚寒新潮起伏,对于圣旨上的内容,江楚寒心里也早已知晓了。

“圣上有旨,皇帝制曰,今命中散同知、江南侍御史江楚寒为江南官吏政绩考核主要官员之一,陪同扬州府府台陈奇瑜共同主持江南考核之大事,钦赐!”圣旨上的内容简单无比,短短的几句话,便就让江楚寒从此背上了一副巨大的担子。

江楚寒深深地吸了口气,胸膛中忽然仿佛就像是聚满了浓烈的火焰一般,正熊熊地燃烧着滔天般的骇Lang!

一切,终于来了!

“刘将军!”江楚寒微微一声低喝,站在一旁正身披重甲,扬州新晋卫指挥使刘泽清一脸的严肃,急忙应道。

“准bèi

好了么。”江楚寒微微地冲着刘泽清一笑。

“早就准bèi

好了。”刘泽清也是满脸的微笑,眼中止不住的杀意,“我现在虽为三品武将,还是得听你江大人,江楚寒,你说什么,我老刘就去做什么!”刘泽清威风凛凛地一声大吼,早在上任之前,锦衣卫就已和刘泽清打过了招呼,吩咐刘泽清无论如何都必须听从江楚寒的安排,刘泽清自然是心知肚明,能够这么照顾江楚寒的,除了京里的那位小姐,又还能有谁有那么大的权势,可以请的动锦衣卫的人来亲自向自己打招呼的?

“好!我们走!!”随着的江楚寒一声大喝,迈开大步当先离去,只见门外早已威风凛凛地驻扎着数百的官兵,江楚寒猛地一跨上马,一勒缰绳,胯下的骏马猛地仰天一阵嘶鸣,刘泽清哈哈一笑,也连忙跟了上去,一跨上马,旌旗一展,满天挥舞,随着江楚寒一同浩浩荡荡地向着扬州府衙的方向去了。

陈府的消息极为灵通,只是在半路之上,便已得知了江楚寒取代孙传庭成为了此次江南官吏政绩考核的副官,刘泽清成为了新的扬州卫指挥使。得知了消息的陈奇瑜竟然不慌不忙,令府中大门继xù

紧闭,任何人也不得外出半步!

事实上,陈奇瑜的病早就好了,迟迟推脱,不肯露面,都只是为了一件事:开衙,考政!

世故的已成了精的陈奇瑜比任何人都要更加清楚,自己,只不过只是京里那些人的一道靶子,此次考政之后,等候自己的,只能是卸官归乡,这种矛盾的心情,没有经lì

过的人,是无法懂得的。

第108章 围府台衙门 动尚方宝剑

眼下,扬州府府台衙门已离江楚寒等一行越来越近,江楚寒骑在马上,双目中爆fā

出一股浓烈的精光!右手一挥,几百精兵立即冲上前去,将府台衙门围了个水泄不通,看的周围的老百姓啧啧称奇,江楚寒的手又是冷冷地一挥,那一群如狼似虎般的士兵立即就冲进了人群里,将正在围观着的老百姓一轰而散,并布下了一道严密的防线,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不得观看,违者立抓!

此值大事,当用重典,爱看热闹的扬州百姓倒也配合,见官兵如此紧张的作态,倒也硬压下了心中那一股强烈的好奇感,不在围观,转而绕的远远的了。

江楚寒骑在马上,心中狠狠地暗暗地大呼了一声,任你陈奇瑜对我江楚寒再如何的好,公是公,私是私,走访这么多天以来,眼见江南百姓正处于水深火热之际,虽已在扬州府全境免除了三饷之税,然而,治标不治本,若要彻底的铲除这股歪风邪气,则必须要用重典!

这也是江楚寒此次的目的之一,肃清吏治,整顿江南,至于剩下的,却也轮不到江楚寒来管了,最起码,眼下还轮不到江楚寒来管。更重yào

的是,天地会,还仍然潜伏在这片烟花之地,这片鱼米之乡。虽已几个月未见其活动过的迹象了,然而,江楚寒的心里,也还依然放不下对天地会的警惕。

再而三,三而四的陷我于危境,若是不将你们除之,我江楚寒便枉为人!

只是在转眼之间,几百士兵瞬时将府台衙门围了个水泄不通,饶是一只鸟儿也飞不出去。江楚寒缓缓地从马上下来,眼中爆fā

出一阵精光,沉声喝道:“敲门!”

“是!”

几名如狼似虎般的士兵立即冲了上去,把好端端的一座大门敲的震天响!只是没过一会,只听门声大作,顿时之间,三门齐开,府中猛地冲出来一队衙役,只见为首的陈仁和冷冷地道:“江大人,你带了这么多的兵,是要来做什么的?”

“见陈大人!”江楚寒冷冷地道。

“你难道不知dào

,兵围府台衙门,形同造反么?”陈仁和心里隐隐地一股怒火,强行被陈仁和压在心里,脸上却并没有显现出来,淡淡地说道。

“抗旨不尊,视同造反!”江楚寒一声大喝,猛地大吼道:“扬州府台陈奇瑜,抗旨不尊,迟迟不开衙考政,不是抗旨,又是什么!来人啊!冲进去,有请陈大人正堂问话!”

“是!”又是一阵山呼般的声音,陈仁和气的脸色铁青,大怒道:“谁敢上前,杀无赦!”一双厚实的手掌猛地发劲,含蓄而起,就待伺机而发了!

“慢着!”一声沉呼,顿时震得陈仁和精神一震,他缓缓地回过头来,只见陈仁和脸上的表情顿时僵在了一起了:“老老爷。”

只见陈奇瑜身着一身红色的蟒服,缓缓地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颓唐,江楚寒冲着陈奇瑜微微一笑,道:“下官拜见陈大人。”

“江大人,你带了这么多兵来我这,究竟所为何事?”陈奇瑜嗓间的声音冷冷的,仿佛胸口中就像是强压着一股无尽的怒火一般,冷冷地看着江楚寒。

陈奇瑜双手紧背在后,谁也没有发xiàn

,陈奇瑜的那双手,正微微地颤抖着。

江楚寒赶忙弯下腰,顿首道:“江楚寒恳请陈大人,即刻开衙!圣旨已然到了一个月有余了,陈大人迟迟不曾开衙,请问,是否算是抗旨不尊?”

只见陈奇瑜冷冷地道:“江大人好大的官威啊,竟然敢胁迫本府?”

“胁迫与否,乃是后话。”江楚寒淡淡地道:“眼下江楚寒之所求,不过是请陈大人立即开衙,否则的话,可不要怪江楚寒对陈大人不尊了。”

“不开衙,那又怎样?!”陈奇瑜的这一声怒呼,已是到了爆fā

的边缘了。陈奇瑜气的全身直震,经lì

宦海几十年,第一次被一名年轻的后生带兵包围了自己的府邸,这简直这简直就是一件奇耻大辱!

从上一次的事件来看,陈奇瑜的忍功极其深厚,若不是把刀子架在陈奇瑜的脖子上,恐怕也很难让这位老狐狸真zhèng

上套。江楚寒不想一封奏折告到朝庭上去,假若,陈奇瑜的这一番毫无作为的作态最终逼得锦衣卫的人动了折子,那么对陈奇瑜而言,也只是有害而无一利的。

只是,面对着陈奇瑜,江楚寒不能说,也说不出。

“不开衙,江楚寒只好请动尚方宝剑了。”江楚寒淡淡地道,腰间猛地一拔出宝剑,只听噌地一声脆音清响,犹如一道银龙一般从江楚寒的腰间划过,江楚寒轻轻地抚摸着那柄御赐的尚方宝剑,淡淡地道:“尚方宝剑,上斩昏君,下斩奸臣。陈奇瑜抗旨不尊,是同谋反,我江楚寒有权将你先斩后奏!陈大人,我江楚寒再问你一次,开衙,还是不开衙?”

只见尚方宝剑在阳光的映射下,竟显得格外发亮,江楚寒淡淡地举着手中的尚方宝剑,一股无形的威压忽然映射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里。这位年轻的大人仿佛就如同天人一般,深深地震撼在了每一个人的心里。尚方宝剑,此时不出,还待何时?

兵围府台衙门,请动尚方宝剑,这一切,逼得陈奇瑜在也无路可退,陈奇瑜,你究竟是开衙,还是不开衙?!

江楚寒嘴角边忽然扶起一丝微笑,饶你是朝中二品大员,我江楚寒皇命在身,也由不得你了!

此时的陈奇瑜气的浑身发抖,颤抖着身子怒道:“好好你个江楚寒,简直不把老夫放在眼里!”

“废话少说,开衙,还是不开衙?”江楚寒沉声道,手中尚方宝剑一指,缓缓地遥遥指在了陈奇瑜的眼前。陈奇瑜只觉得眼前一黑,猛地一口气提不上来,就差要昏死了过去,脚下一颤,身形晃了两晃,陈仁和眼明手快,急忙一把扶住陈奇瑜。只见陈奇瑜双目紧闭,气的胡须直抖,口中喃喃地:“开衙,现在就开衙!!”

“陈大人,真是多有得罪了。”江楚寒将尚方宝剑缓缓地抽回剑鞘中,急忙一把冲了上来,面色可亲地急忙扶住陈奇瑜,脸上立kè

堆起满脸的微笑,不住地道:“陈大人,得罪了,真是多有得罪。我江楚寒咳我江楚寒也是迫不得已啊。”

无耻!真是太无耻了!!

陈仁和此刻想一掌拍死江楚寒的心都有了。见过无耻的,却没见过这么无耻的。江楚寒冷不防的变幻脸色霎时间使得陈奇瑜有些应接不暇,仍自颤颤巍巍地站在那里身形急晃。江楚寒急忙冲着身后的扬州府卫所士兵们大吼了一句:“快来人,快将陈大人扶回去,若是陈大人有个闪失,定然拿你们是问。”

“是!”两个年轻力壮的士兵顿时堆起满脸的微笑,适才那杀声震天一般的满脸狠意顿时消失不见,一人抬脚,一人抬手,只是在转眼功夫,立时便将还正哆哆嗦嗦仿佛中了风似得陈奇瑜抬进了府里。

陈仁和呆呆地立在当场,也不知怎地才好,只见江楚寒满脸微笑地冲着陈仁和一抱拳道:“仁和先生,现在江楚寒,可以进去了吧?”

陈仁和脸上青一阵紫一阵,双腮一股一股的,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怎么压也压不下去。过了好一会儿,陈仁和这才一甩袖子,冷声道:“悉听尊便。”说完以后一撸袖袍,转身急急忙忙地走了进去。

“那我江楚寒,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江楚寒满脸笑容,也不管陈府的人如何作想,正一正袍服,整理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右腿高高地一抬,迈开大步,便跨进了府台衙门的大门。

刘泽清紧随其后,几百士兵仍旧在外驻扎,刘泽清一听令下,几百士兵立时解除了包围,表情严肃地守卫在扬州府台衙门之外,满天的旌旗招展,看的老百姓又是一阵啧啧称奇。

穿过长长的走廊,便来到了正厅的厅堂之上,江楚寒也不客气,随手同刘泽清一起找了把下首的椅子微微地一正做,然后紧接着冲正侍立在一旁的小婢问道:“主簿何在?让主簿立即过来。”

“是!”那小婢仿佛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场面,脸上的表情显然已惧怕到了极点,匆匆走了出去以后,只是没过一会,一位头发都已花白了的主簿匆匆地跑了进来,颤颤巍巍地冲着江楚寒顿时拜道:“扬州府主簿钱谦益,参见江大人。”

那老头儿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给江楚寒行礼,只见那名叫钱谦益的老头儿两鬓斑白,看起来已有五十岁了,也不知腿还利索不利索,江楚寒顿时显得有些失望,怎么是个年纪这么大的老头子了?耳朵可还好使么?

第109章 人精钱谦益 秀才遇到兵

钱谦益?他就是钱谦益?江楚寒突然心内一阵高兴,穿越来到这个时代不久,竟让自己遇到了当代武力值最高的阎应元,又遇到了当代文才最好的钱谦益。

作为诗人,钱谦益开创了有清一代诗风。其学之淹博、气之雄厚,诚足以囊括诸家,包罗万有,其诗清而绮,和而壮,感叹而不促狭,论事广肆而不诽排,洵大雅元音,诗人之冠冕也!

作为史学家,钱谦益早年撰《太祖实录辨证》五卷,立志私人完成国史,他于弘光元年、顺治三年两次欲修明史,虽然因为种种原因未能如愿,但人们认为“虞山(钱谦益)尚在,国史犹未死也”,可见对他史学才能的极度推崇。

作为文章家,钱谦益名扬四海,号称“当代文章伯”,黄梨洲《忠旧录》称他为王弇州(世贞)后文坛最负盛名之人。

作为收藏家,钱谦益尽得刘凤、钱允治,杨仪、赵用贤四家书,更不惜高价广肆购求古本,构筑“绛云楼”,收藏宋元孤本书于其上,“所积充牣,几埒内府”。

江楚寒内心激动,但外表丝毫未动声色,淡淡地问:“这么说,你就是虞山先生了?”

“正是在下,但不敢称为先生。”钱谦益不卑不亢地躬身答道。

“钱主簿,请起。”江楚寒叹了口气,口气顿时温和了下来,连忙出声道。

“啥?大人要请我吃饭?哎哟,我老头子怎么好意思,使不得使不得。”钱谦益哆哆嗦嗦地站起来,满脸的慌张。顿时使得江楚寒哭笑不得,只好又一次出声道:“钱主簿请坐,我找你来是有事相求。”

“啥?大人非要请我老头子吃饭,啊哈,那我老头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钱谦益哈哈一笑,满脸的兴高彩烈,急忙坐了下来,向江楚寒不住地拱手道谢。

一颗斗大的汗珠,顿时顺得江楚寒的额头流了下来。

无奈地咽了口口水,江楚寒只好无奈地继xù

道:“钱主簿,还劳烦你写一封文书发往江南各地,命各境一应官员于本月十五之前前往扬州考政,过时则严惩不贷。”

“啊!这个我钱谦益可写不了这个哩。”钱老头子顿时一张苦瓜脸摆在江楚寒面前,颤颤巍巍地道。

“为何?”江楚寒心里顿时有些无奈,扔强行按下性子,温言温语地问道。

“我老头子不会写对联,只会写文书哩。若真要写,那也得等过了节,现在还没到时候哩。”钱谦益表情郑重,一脸认真地冲着江楚寒道。

“X你M,叫你写文书,鬼让你写对联了,你究竟写还是不写!!”一声雷霆般的大吼顿时炸响在了江楚寒和钱谦益的耳间,只见刘泽清两眼圆瞪,怒气冲天地盯着还不住地颤颤巍巍地钱谦益,然后右手狠狠地一拳打在椅子上,只听一声脆响,那只红花檀木制成的椅子顿时断成了几节!

一见刘泽清发了威,钱谦益猛地身形一颤,两眼惊恐地急忙跪倒在刘泽清的脚边,全身颤抖不住地哀求道:“将军息怒,发往各境的文书是吗?我写,我这就写。”

“你娘娘的!还不快去写!迟一刻钟,老子就砍了你的狗头!”刘泽清猛地狠狠地一拔出腰间的长刀,猛地一刀砍在桌上,顿时将那好端端的一张桌子劈成了两半!

“是是,小老儿这就去写。”钱谦益急忙站起来,铺开纸张,挥毫泼墨,一挥而就。只是不到几口茶的功夫,一封字体优美的文书便出现在了江楚寒和刘泽清的面前,钱谦益一扔下手中的毛笔,还不忘从怀中摸出一枚斗大的印玺,狠狠地盖在了上面。

“将军,大人,您们请看。”钱谦益急忙端着那一纸文书递到江楚寒和刘泽清的面前,江楚寒和刘泽清二人不由得面面相觑,此时的钱谦益哪里还有一点儿糊涂的样子,分明就是人老成精了,果然是恶人还有恶道理啊,拳头大就是好使。

“呸!”刘泽清恶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痰,恶狠狠地道:“去!给老子再写三百份!只给你两个时辰的功夫,写不完老子就要了你的命!”

“唉唉!好嘞好嘞,写文书这种事我钱谦益最拿手了。”钱谦益那满是皱纹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丝讨好般的笑容,又急急忙忙地回到书案上,只见钱谦益凝神屏息,然后笔走游龙,写的飞快无比。只是没过一个时辰的功夫,三百份文书立时完成!完成这一切以后,钱谦益还不忘吹了一口墨迹,淡淡地道:“唉,慢了慢了,果然是人老不中用了。想当年区区三百份哪里能难得倒我钱谦益?”

这一次,江楚寒简直就快气的昏过去了。

只是刘泽清竟然饶有兴趣地看着钱谦益,眼中泛出一丝精彩来,淡淡地道:“看不出,你也还是个人才嘛。”

“人才不敢当。”钱谦益顺手捋了捋那满头花白的头发,挺起胸来微笑地道:“回将军的话,想当年还年轻的时候,给我一盏茶的功夫,我钱谦益何止能写一百封文书?这都是练出来的。”

“你当年是做什么的?”

“干过几年礼部侍郎,没事时就抄书练字的。”

“啥?你干过几年礼部侍郎?”这回轮到刘泽清傻眼了。

钱谦益不答,只是稍稍点了下头。刘泽清又望向江楚寒,眼中满是询问之色,江楚寒也只是稍稍点了下头。

人才,果然是个人才。刘泽清满心欢喜,忽然有些喜欢这个小老头了,于是哈哈一笑,把刀重重地收进腰间,露出他那一口整齐的牙齿,笑意盈盈地道:“干的不错,现在就收拾收拾包袱,跟老子走。”

“跟将军走?去哪?”钱谦益呆了一呆。

“回去帮老子写文书,他奶奶的,老子最恨写文书之类的东西了。自从上了这个位子以后,竟然有那么多的文书要写。”刘泽清骂骂咧咧地道,“还不快收拾收拾包袱跟老子走。”

“这恐怕不成啊。”钱谦益摇头晃脑地道:“总要先办完了手续,交接完毕况且,我在这里生活的好好的,陈大人也给了我不少的奉银”说到这里,钱谦益忽然朝着刘泽清挤了挤眼睛。

“草泥娘娘地!”刘泽清笑了起来,一脚轻轻地踢在钱谦益的屁股上,“陈奇瑜给你多少银子,老子就给你三倍!还不快跟老子走!”

“唉唉!好嘞!”钱谦益顿时满脸的笑容,点头哈腰地冲着刘泽清道:“将军,小老二现在就能跟你走了。”

“不交接了?不收拾行李了?”刘泽清忍不住笑容,反问道。

钱谦益活动活动肩膀,低头哈腰地微笑道:“哪里有那么多的事儿要交接的,小老二整日就写写文书,没那么多麻烦事的。”

“好!哈哈!”猛地一下子招了这么一位奇人,刘泽清顿时开心地大笑起来。

一直坐在一旁闷不啃声的江楚寒也忍不住微笑了起来,这个钱谦益简直就是个活宝,人老成精。如果刘泽清知dào

这老头真zhèng

的才学和名气,只怕不会再去踢他的屁股了。见刘泽清收他入了帐,江楚寒也忍不住出声道:“还要劳烦钱先生再写一样东西。”

“唉,好嘞,大人要写什么东西,都包在小老儿身上。小老儿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诸子百家经史子集,礼乐诗书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无一不晓,大人尽管吩咐。”钱谦益满脸的神采飞扬,一张老脸红也不红。

“以陈奇瑜的名义,另外给各地官员发一封信。”江楚寒淡淡地道:“就写,今奉圣上旨义,考察江南政绩,凡有司官员皆需携带家眷前来扬州,违者,皆以贪污渎职之罪论处。”

“携带家眷?”刘泽清心中顿时一惊,急忙低声道:“江老弟,你这是要做什么?”

“杀鸡儆猴,以儆效尤。”江楚寒淡淡地笑道。

就在这时,只听门外传来一声高呼:“江大人这是要把我们家大人往火坑里推!”

侧面一看,只见陈仁和满脸的怒容,一双满是老茧的手上青筋暴起,已到爆fā

的边缘了。

“仁和先生。”江楚寒淡淡地道:“此话怎讲。”

“携带家眷,江大人这是要斩草除根,还是做什么?”陈仁和怒气冲天,止不住浑身的怒火,大怒道:“此事一开,我家大人则立kè

处于风口Lang尖之上,江大人这究竟怀的是一颗什么样的心!”

“我江楚寒无坏心。”江楚寒淡淡地继xù

道:“只不过是杀鸡儆猴而已,况且对于陈大人来说,也绝不会是件坏事。”

“狡辩!你是想让我家大人不得安生么!”陈仁和爆起一喝,掌中猛地发力,手掌一抬,凌空一掌便冲着江楚寒击了过去。

PS:钱谦益。(1582—1664),字受之,号牧斋,晚号蒙叟,东涧老人。学者称虞山先生。清初诗坛的盟主之一。常熟人。明万历三十八年(1610)一甲三名进士,他是东林党的领袖之一,官至礼部侍郎,因与温体仁争权失败而被革职。在明末他作为东林党首领,已颇具影响。崇祯十四年(1641年)59岁,迎娶23岁的名妓柳如是(1618年-1664年),致非议四起,婚礼中的船被扔进了许多瓦石。后任南明弘光朝廷礼部尚书,当兵临城下时,柳如是劝钱与其一起投水殉国,钱沉思无语,最后说∶“水太冷,不能下”。柳如是“奋身欲沉池水中”,却给钱谦益拉住,最后钱谦益率诸大臣在滂沱大雨中开城向多铎迎降。

第110章 管家起杀意 府台托后事

冷不防陈仁和忽然发难,江楚寒顿时心下一阵冰凉,对于陈仁和的大力金刚掌,江楚寒也从刘泽清口中早有耳闻。霎那间,陈仁和掌中一股威势顿时而起,夹带着一股浓烈的劲风呼啸着就向着江楚寒的胸口打去!

这一掌满含威力,大怒之下,陈仁和出手再也没有留手,竟是实打实的十成力量了!若是打在江楚寒的那副血肉之躯上,恐怕只会立时被打的五脏尽碎,骨骼尽断!

“彭!”

顿时木屑尽碎!漫天飞扬!

在这满含着威力的一掌之下,江楚寒身形猛地一闪,顺势朝地一滚,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这无比霸道的凌空一掌。看着这满天飞扬的木屑,江楚寒暗道了一些好险,只是在这分身的一个功夫,陈仁和第二掌已来打来!

“彭!”这一掌堪堪打在了江楚寒的左肩之上,顿时一股剧痛传来,只是一交手,高低立判!

好厉害的功夫!江楚寒在心中不住地想到。

刘泽清微微吃惊了一番,这才猛然反应过来,猛地一拔出刀子,大吼一声,便向着陈仁和砍了过去!

刘泽清武功本就不弱,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官职,这一刀挥出更是声势骇人,满含着雷霆般的刀势顺势就像陈仁和劈了过去。哪知晓,这一刀看似骇人无比,陈仁和却竟然连眉头抬也不抬,微微地一掌挥出,顿时就把刘泽清击出去老远!

看着满脸铁青一步步走上前来的陈仁和,江楚寒条件反射地迅速从怀里掏出手枪,口中却不由的问道:“好厉害的武功!请问仁和先生究竟是谁?”

“下了地府,去见阎王在问吧!!”陈仁和怒吼一声,理都不理江楚寒手中的小火铳,手掌一抬,只是在霎那间,双手早已运起了十成的功力,这一掌拍下去,只怕就能把江楚寒拍的血肉模糊了!

“陈仁和!住手!”一声冷刹,顿时激的陈仁和浑身一震,震惊地回过头去,只见一脸怒容的沅沅,正扶着满脸苍白的陈奇瑜,缓缓地走了进来。

“老老爷。”陈仁和整个人顿时犹如一只大石狠狠地砸在了头顶,惊了半晌,这才猛然清醒过来,看着满屋子的狼藉,陈仁和不由得惊道:“老爷小的该死。小的差点要了江大人和刘将军的性命。小人罪该万死。”

“退下!如果不是江大人手下留情,只怕你早就被他的小火铳击毙了。”陈奇瑜猛地一声怒呼,霎那间震的陈仁和身形一阵剧烈的晃动,愣了半晌,陈仁和这才反应过来,满脸羞意的急忙上前两步,紧紧地站在了陈奇瑜的身后。

“仁和先生好武功。”江楚寒抱着半只还正剧烈疼痛着的肩膀,“只差一点点,我江楚寒的命就没了。”

“江大人,陈仁和适才不敬,本官在这里给江大人道歉了。”陈奇瑜苍白着脸色,微微地道,“你们刚才的谈话,本官其实早就听见了。”

一直蜷缩在一旁的精明老头子钱谦益眼明手快,急忙扶起还半瘫在地上的江楚寒和刘泽清。江楚寒挣扎地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过了半晌,这才淡淡地道:“我江楚寒无坏心,若陈大人硬要说我江楚寒心存不轨,那我江楚寒也毫无办法了,陈大人说是,那便是了吧。”

“本官,相信你。”陈奇瑜忽然重重地叹了口气,仿佛只是在那一瞬之间,陈奇瑜忽然就像老了十岁一般,淡淡地道:“但是还请江大人记住,以本官名义书写的这封信一旦传出,本官则将立时处于风口Lang尖之上,若是一时不慎,也很有可能立时引下大祸。轻则流放千里,重则满门抄斩,江大人,本官要请你记住,本官的身家性命,就系在了江大人你的身上了。”

陈奇瑜这一声淡淡的话语,顿时使得陈仁和一脸惊异地道:“老爷,绝不可以将自己的身家性命托付与他人之手!请老爷您三思啊!”

“住口!”陈奇瑜憔悴的面容上忽然泛起一丝黑气,猛地沉声怒斥了一声。陈仁和见自家老爷如此态度,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上嘴巴,一脸的怒气显然还挂在脸上,并没有消散。

“陈大人请放心。”江楚寒缓缓地站了起来,微微地弯下腰去,重重地道:“即便是惹得陈大人引火烧身,我江楚寒,定然豁出性命,也要保得陈大人周全!我江楚寒在此立誓,绝不反悔!”

“好,希望江大人一言九鼎,信守诺言。”陈奇瑜淡淡地点了点头,低下头想了想,忽然间复又出声道:“只是,本官也有一个不情之请,要劳烦江大人。”

“陈大人请讲。”江楚寒满脸的凝重,认真地道。

淡淡地叹出一口气,陈奇瑜缓缓地道:“此次考政之后,若是我陈奇瑜辞官归乡,沅沅,还要劳烦江大人代为照顾了。”

“这个”江楚寒顿时心里一惊,还未及反应过来。只见正扶着陈奇瑜的沅沅一脸的羞愤,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地怒道:“爹爹!我不要江大人照顾!这个姓江的简直太可恶了。”

“还不快住口!”陈奇瑜又是一声冷刹,沅沅脸上又青又紫,忍不住呼道:“沅沅我就算是死!也不要这个姓江的来照顾我!”

“你懂什么!”陈奇瑜怒气勃发,大吼了一声道。

见陈奇瑜如此,沅沅终于只好闭上了嘴巴,恶狠狠地看了一眼江楚寒,那双圆圆的大眼睛里满是愤nù

,此时显然已对江楚寒的这一番毫不近人情的作为恨极了。

在沅沅看来,黑便是黑,白便是白,没有什么区别。江楚寒重重地叹了口气,紧紧地拧起眉角,重重地道:“我江楚寒,一定遵守承诺,若是陈大人假以时日辞官归乡,我江楚寒一定替陈大人,好好地照顾陈小姐。”

“愿江大人能够信守承诺。”陈奇瑜微微地道。

“那么,下官便先告辞了。”江楚寒向着陈奇瑜微微地一弓身,见陈奇瑜微微地点了点头,江楚寒只好低下头,急忙走了出去,刘泽清带着他新收的先生钱谦益紧跟其后,经过陈奇瑜身边时,刘泽清满脸的笑容,不住地道:“不好意思,挖走了您的主簿,我老刘实在是过意不去啊。”

“刘将军自便吧。老钱也不是我这小池子能养活的鱼啊!”陈奇瑜深深地叹了口气,刘泽清见陈奇瑜如此,便也不在矫情,鼻子一捏,大步地就随着江楚寒的身影追了上去。

过了许久以后,沅沅终于忍不住出声愤nù

地说道:“爹爹,你为何突然要把我交付给江楚寒那个混蛋照顾!难不成沅沅就那么令爹爹烦心么!”

见陈奇瑜没有说话,一直立在一旁的陈仁和也终于忍不住出声怒道:“老爷为何要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付与他人手中,我看那姓江的小子就不是什么好鸟!”

“唉。”陈奇瑜微微地闭上眼睛,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忽然泛起一丝苦笑:“事实上,你们都不懂。”

陈奇瑜微微地睁开眼睛,见沅沅和陈仁和纷纷一脸的惊容,这才又重重地叹了口气,那一股神态仿佛在一瞬间老了十岁一般,满额的皱纹映衬在陈奇瑜那苍老的脸庞上,只见陈奇瑜苦笑了一声道:“此次考政之后,无论我陈奇瑜是否有功,都将被罢官归乡。让得江楚寒的那一筹,事实上事实上,都是为了沅沅你啊。”

“为了我?”沅沅顿时愣在了当场,呆呆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爹爹断言,这位名叫江楚寒的年轻人,将来必成大器,前程不可限量。若是不走入歪道,将来必然官居高位,年纪轻轻初入官场,便有一番做为,后生可谓,真是后生可畏啊!”陈奇瑜苦笑着摇了摇头,淡淡地道:“将你托付给这样的一位年轻俊杰,以爹爹我一生的官名荣誉,换的沅沅你的一生幸福,又有何不可?”

陈奇瑜正自顾自地说着,猛然间抬眼一瞧,却只见沅沅那张小小的俏脸儿上,竟然划过了两行晶莹的泪珠。

“爹爹!”沅沅哭着猛地一把扑进了正暗自神伤的陈奇瑜的怀里,早已是泣不成声了。

而正立在一旁的陈仁和的眼睛里,也忽然划过了一道黯然的目光。

十一月十六日,开衙。

已是进入冬季的季节了,扬州城里家家户户都已披上了厚厚的棉袄,事实上,在扬州,气温的高度还并没有北方的低。然而,扬州城的百姓们却早早的已准bèi

好了过冬的些许物品。

再有一个月,就是过年了。然而,在今天,扬州城里人潮涌动,江南各地的官员无不是携家带口来到扬州,准bèi

进行那一场大事!

第111章 开衙考官绩 密探搜情报

在收到江楚寒打着陈奇瑜名号发给各地的那封要命的书信以后,背地也不知有多少人一怒之下撕了那封信件。携带家眷前往扬州考政?荒谬,简直是荒谬无比!!陈奇瑜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嫌我们这些人死的不够快是么?想一下子斩草除根是么?

就在各地的官员大发脾气之时,在京城里一座华丽的府宅里,忽然悄悄地奔出了一名骑手,顺着京城的方向瞬而南下,将一封要命的口信送往了整个江南各地。而奇怪的是,在收到这封口信以后。只是在瞬时之间,江南各地的官员,由最初的怒气冲天,一个个挽起袖子准bèi

大书特书一番陈奇瑜的荒谬之举,再然后,竟然偃旗息鼓,毫无任何的征兆,似是默认了一般。

此时,江南各地的官员早已是齐聚扬州城,每个人的心里都很清楚此次考政对于自己的意义。或保留原职,或丢官滚蛋,从一名高高在上的老爷,瞬时变成了一介草民。这种地位悬殊的落差,每个官员当然都不会愿意的。

就在江楚寒大张旗鼓地准bèi

着开衙考政的大事之时,黑暗中无数双眼睛,早已盯在了这片诺大的扬州城里了。现在的扬州城,就宛若一颗定时炸弹一般,随时等待着爆fā



江楚寒也很清楚,此次之事,非同小可,牵扯的利益之面极其之多,一旦牵引不好,则立时引来大祸。试想,罢黜整个江南的官员,那绝不可能,不管江楚寒是否有权在手,即便有权,恐怕命令刚发出去,后脚朝廷就派人来捉拿自己了。

分寸,一切都是分寸。对于这个分寸,江楚寒心中早已拿捏了无数次了。

这几日里,江楚寒也抽空去了扬州城一处绝密的地方寻找云不二,在进行一番详细的密谈以后,只见云不二立时出门,一人一骑,顺着扬州城郊外的方向行了去。再然后,只见江楚寒独自一人悄悄顺着一扇极不起眼的大门出来,然后一跃上马,悄悄地离开了这里。

三天以后,扬州城府台衙门门前四处是士兵站岗,守卫森严,江南各地的官员齐聚于此,满城的官员具皆等待在了扬州府台衙门的门口,未时以后,只听三声炮响,只见扬州府台衙门忽然三门大开,时辰已到,开衙!

“娘嬉皮的,开个衙还搞那么多的鬼明堂。”一名一嘴八字胡,身材臃肿,手里不断地玩着两枚铜球的官员不屑地道。

“戴大人所言极是!”一个身材无比削瘦,身高挺拔,就犹如《鹿鼎记》中的瘦头陀般身形的一名官员不住地道:“听说此次考政的两名大人,陈奇瑜和江楚寒,都是皇上钦点的人选。陈奇瑜嘛,墙头草,无需考lǜ

。至于这个江楚寒,哼,那些个老百姓们把他吹的神乎其神的,也不知是从哪跳出来的孙猴子,尽玩些妖蛾子,我看也厉害不到哪儿去。”那瘦麻杆是北方人,一口的“儿”字土音,口里尤为不平地说道。

一听瘦麻杆如此之说,姓戴的大胖子不由得立即点头同意,当下无话,两名官员一脸的冷笑,心中各有计较,就等着开衙了。

一刻钟以后,又是三声炮响齐齐而发,震在了诺大的扬州城里。在紧接着一声鸣号,门内当先走出两名身着官袍的官员,陈奇瑜大步走在前,江楚寒紧跟其后。陈奇瑜凌凌地看了一眼场下那熙熙攘攘的人群,淡淡地道:“宣旨!”

“还有圣旨?”场下的人群里顿时发出一片惊呼声,只见江楚寒手持一卷通黄色的圣旨上前几步,沉声喝道:“跪地宣旨!”

满江南的各地官员这才不情不愿地跪了下去,山呼般地声音大声道:“臣等接旨!”

“圣上有旨,皇帝制曰,今即钦命扬州府府台陈奇瑜,中散同知兼江南侍御史江楚寒人等主持江南官吏等考核之大事,且授权陈奇瑜全权负责,钦此!”江楚寒念完圣旨,随手一扬,接给正守在一旁的一名小厮,然后重重地道:“时辰已到,开衙,考政!”

考政,无非是考核官员这一任以来的对当地有无功绩,口碑如何,礼教大事传布的如何。每当考政之时,官员需携带这一任时期的行政簿本,交由有司衙门,再由有司衙门亲自核实完成状况,从而制定出对于这名官员的考政结果。

流程,当然也是必须得走的。早在三天以前,江楚寒便早命各地官员将行政簿本一一呈上,一一翻看。再经由老滑头钱谦益的一番奋笔疾书以后,不过两天的功夫,便已将厚厚的可以装满几大口箱子的行政簿本抄录成书。

紧接着江楚寒便开始彻夜翻看,一一仔细揣摩考校,现在的江楚寒,对于哪位官员在此任期之内究竟做过哪些功绩,虽说不是倒背如流,也大概能做到心中有数,一清二楚了。

此时,扬州府府台衙门的公堂早已被江楚寒临时改为了考政衙门,两张四四方方的桌子,三只椅子,不远处的正坐满了一群大大小小的小吏正不停地计算着江南各处一地之收入,只见陈奇瑜坐左,江楚寒居右,宣听以后,只是不多时,大门口便走来了一名全身臃肿无比的大胖子官员。只是刚一迈进大门,便只听两旁门声大作,“彭”地一声关上了大门!

就在那名胖官员还在错愕之间,只听江楚寒那淡淡地声音传入了那胖官员的耳边。“戴大人?”江楚寒满脸地微笑,淡淡地道。

“某家正是!”那姓戴的胖官员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敲起二郎腿,把个官帽子随手丢在桌上,淡淡地道:“想考老子?你们就慢慢地考核,老子不急,就陪你们坐这儿慢慢地喝茶,哼。”

戴胖子鼻子里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挑起腿儿,选了个舒舒服服的姿势,那双肥腿儿都快翘到天上去了。这还由不自觉,一根手指儿还不住地挖着鼻孔。

简直毫无形象!陈奇瑜的眉头动了一动,倒也没有吭声,犹如一尊泥菩萨一般的坐在那里。此次考政本就充满了火药味,故而,陈奇瑜对于戴胖子眼前的这一番举止并没有感到出奇的愤nù



只见江楚寒满脸的微笑,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一丝的气恼。犹自微笑着道:“戴云峰,江阴知县,为官两任,两年来江阴的赋税银子收入总和约为十万五千六百两银子,且连年修筑河堤,并未发生过什么水涝之情。”

“你了解的还蛮清楚。”戴胖子冷冷地一哼,有些骄傲地道:“你就是江楚寒吧?老子管你是谁,管你是几品的官儿,老子的政绩就放在这儿,你不是要审吗?你就慢慢地审吧,十万五千余两的赋税,在整个江南还有几个?”

“嗯。若说赋税银子的收入,戴大人的政绩倒也不错,称得上政绩斐然了。”江楚寒点了点头,微笑着道。

“得了,都审清楚了吧?那我戴云峰现在可以走了吧?”戴胖子舒舒服服地挖了一通鼻子,然后随手一弹,冷笑着道。

“戴大人急什么,喝杯茶再走也不迟。来人啊,给戴大人上杯茶。”江楚寒淡淡地冲着身旁的一名小吏说道,只是话音刚落,一盏崭新的清茶便摆在了戴胖子的眼前。

戴胖子只是微微瞧了一眼,冷笑地道:“请我喝茶还有什么事情?如果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戴云峰可恕不奉陪了!”

“戴大人急什么。”江楚寒依然一副不急不缓的模样,淡淡地道:“戴云峰,江阴知县,去年和今年,江阴一县之地税收十万五千六百两银子,平均税率为十五税一,今年修河道,统计花费六万两银子”

江楚寒的话语轻轻的,还带着些许漫不经心,可是江楚寒口中的这一番话语落在戴胖子耳中,不由得神色大变,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还未等江楚寒说完,戴胖子满脸通红,涨红了脸顿时不住地大吼起来道:“胡扯,都是胡扯!你这是陷害,栽赃陷害!”

“十五税一,很明显,你已经违反了我大明的税率之法。”只是在霎那之间,江楚寒只觉得自己头顶仿佛正戴着一顶大大地大檐帽儿,活像一名公正无私的税务工作人员:“我大明制税法为三十税一,戴大人,您的这十万两税银收入,难道就是这么来的么?”

“况且,六万两银子修您们江阴的那一段河道,明显有些多了。在我看来,三万两足矣。可是,剩下的三万两银子,究竟到哪儿去了呢?戴大人,不知你是否可以给我解释一下?”顿了一顿,江楚寒满脸微笑地看着戴胖子,继xù

道。

第112章 一心肃江南 辣手治恶贪

江楚寒那满脸的微笑落入戴胖子的眼里,不由得恼羞成怒道:“胡扯!你这是栽赃陷害!”戴胖子涨红了脸,冲着江楚寒破口大骂道:“我戴云峰公正廉洁,自认清明,反遭你这混蛋泼了一身污水!我要告你!我一定要告你!我要一纸奏折告到温首辅那里去!告你个诬陷朝廷命官之罪!”

“戴大人,难不成您还想去京里,跟锦衣卫的人当面对峙么?”江楚寒忽然冷下脸来,淡淡地道。

只是“锦衣卫”三个字刚刚说出口,戴胖子顿时全身的肥肉猛地一颤,重重地打了一个冷战,一颗斗大的汗珠,顺着戴胖子的额头瞬时流了下来。

见戴胖子如此表情,江楚寒双眼忽然泛出一阵凌厉的精光,直逼戴胖子的双目,忽然沉下声音,冷冷地道:“戴大人,是你自己交待,还是要本官将你移交锦衣卫,戴大人自个跟锦衣卫的人交待呢??”

戴胖子浑身又是一颤,忽然猛地沉声呼道:“姓江的!你敢抓我?你算老几,你还敢得罪温首辅?温首辅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你捏死……”

戴胖子还未说完,只听江楚寒眉头一动,冷冷地道:“来人啊!把戴云峰抓起来!移交锦衣卫处理!”

“是!”猛地一声大喝,两名如狼似虎的士兵冷笑着走上前来,一左一右夹着戴胖子的手臂就往外拖,只见戴胖子口里还丕自不住地骂道:“姓江的!你等着!总有人你得罪不起!你看着,老子过不了几天又放出来了!”

“绑起来,宣罪。”江楚寒淡淡地道。

大门一开,只听门外传来一声惊呼,两个士兵将戴胖子活活按到在地,也不管戴胖子怎样辱骂嚎叫,抄起一根绳子就将戴胖子上上下下绑了个严严实实往地上一丢,宣读了罪状以后,一辆囚车猛地冲开人群,载着戴胖子浩浩荡荡地便向远方飞了过去。

“连囚车都准bèi

好了,姓陈的和这个姓江的玩真格的了?”顿时又是一声惊呼,众位官员忍着满额头的大汗,眼睁睁地看着戴胖子五花大绑地推上了囚车,顿时有些兔死狐悲之感,纷纷叫嚷了起来。

“怎么能说抓就抓?可有朝廷宣旨,可有抓捕手令?他们哪里来的权利抓人?”一位官员忍不住怒道。这一声喝顿时引来了一阵更加激烈的附和声。

在江南这片烟花遍地的鱼米之乡做官的,又有几个是好鸟,十年一觉扬州梦,只怕做官不过三月,即便在清廉的官员,恐怕也得被这只乌黑乌黑的大水缸给染黑了。江楚寒听着外面熙熙攘攘的叫嚣声,也不着恼,淡淡的表情仿佛从未听见过一样,随手将名册翻开下一页,然后淡淡地冲门口的一名小吏道:“下一个。”

不一会,只听门外传来一声急促的脚步声,只见那名瘦麻杆一般的官员急冲冲地走了进来,只是一看见江楚寒,便立即圆瞪双眼,压不住满脸的怒容道:“姓江的,你来抓我啊?老子就站在这里,你敢来抓我么!”

“敢问这位是鲍章虎鲍大人么?”江楚寒满脸兴趣地看着那名瘦麻杆,“鲍大人政绩斐然,为官也是清廉无比,有目共睹,呵呵,鲍大人,请坐!”

“哼!”那名叫鲍章虎的瘦麻杆鼻子里冷冷一哼,对于江楚寒的反应大大出乎了瘦麻杆的意料之外,愣了一会儿,这才冷不哼地一屁股坐在倒在椅子上,冷冷地道:“有罪便抓我,没罪我就走。”

江楚寒不由得点了点头,依旧一脸微笑地一边看着名册,一边不住地点头道:“鲍大人身为洪州军械司的司长,已经为官十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况且,军械库里的军械也是一件未少,质量也过的了关,鲍大人政绩斐然,不错不错。”

瘦麻杆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重重地道:“这回你还算说了句实话,成,没有事我鲍章虎便先走了。”

“鲍大人不急。”江楚寒脸上的忽然微微一笑,闭上眼睛,忽然缓缓地道:“‘老爷,我家男人似乎发xiàn

我们的事了,老爷可要保着妾身啊’,‘一个乡野村夫又有什么好怕的,改明儿就寻几个人做了他,我的小乖乖,再让老爷我亲一口’。”

瘦麻杆脸上顿时又惊又怒,结结巴巴地道:“你你刚刚说的是什么?”

江楚寒依旧满脸的微笑,宛若春风一般的和熙,微微地道:“鲍大人稍安勿躁,且听江楚寒慢慢的一条一条地,念给鲍大人你听。”

最后那几个字,江楚寒咬的极重,脸上的表情也还依然未变。就在这时,瘦麻杆的心,忽然砰砰地直跳了起来。

“去岁十月初三,洪州东头王鸿宝家里无故失火,全家死于非命。今岁开春时分,乃兄忽然莫名其妙暴毙,今岁洪州郊县李家男人上山砍柴,便在也没有回来过”江楚寒慢条斯理地慢慢地述说着,就仿佛在述说着一件极为平常的小事一般,听在鲍章虎耳中却不由得浑身一阵剧烈的颤抖,大叫起来:“诬陷,你这分明就是诬陷!拿证据出来,你可有证据不成?”

“鲍大人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江楚寒淡淡地道,“去岁王鸿宝家中的那场火灾,花了二十两银子从洪州城里找来了王二牛等一干恶霸。今岁乃兄暴毙,乃是被灌下了烈性毒药,尔后又花了五十两银子买通仵作,说是因病而亡。今岁李家男人,是被人一刀狠狠地剁掉了脑袋,然后焚尸埋于林中的一处百年老树之下鲍大人,你还想说什么么?”

对于鲍章虎所做下的种种案子,江楚寒一笔一笔的娓娓道来,落在鲍章虎的眼里,却顿时被吓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满脸的冷汗横流,身后早已被冷汗湿透了整个后背。

“胡扯!全是胡扯!你若是拿不出证据,你这就是诬告!”鲍章虎忽然满眼的凶光毕露,怒喝一声道:“我的表叔是洪承畴,你敢拿我怎样?”

鲍章虎的这一声“我的表叔是洪承畴”,顿时让江楚寒刚灌下去的茶水顿时猛地就要喷了出来,鲍章虎的这一句妙语,与后世时的那一句“我爸是李*刚”简直就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就算鲍章虎能搬出来“我爷爷是玉皇大帝”这样的身份,江楚寒也是毫不会理睬的。

洪承畴?不就是那位被自己打掉了一颗牙的五省总督么?江楚寒回想了一下,再看眼前这位鲍大人,瘦麻杆一般的体形,年岁也已约有三四十岁左右,当满承畴大人的弟弟还差不多!

江楚寒淡淡地冲着还一脸又惊又怒中的鲍章虎淡淡地道:“要证据是么?锦衣卫的云不二云大人会给你证据的。若是对本官有任何的不满,也可以跟云大人去说,本官相信,云大人一定会给你一个最为满yì

的“公道”的!”

说完以后,江楚寒沉声道:“人犯鲍章虎,杀人放火,祸害平民百姓,并且还做下了叔嫂通奸的丑事,简直有违礼制,来人啊!拿了他的官帽,将人犯鲍章虎立即押往大牢,然后立即审问!报之锦衣卫!”

“是!”

“姓江的,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啊!”鲍章虎急怒之下张口便一顿破口大骂,只是刚脱口而出骂完了这一句,便只见一名士兵狠狠地一脚踢在了鲍章虎的腰上,手掌一扬左右开弓,一顿结结实实的巴掌顿时打的鲍章虎眼冒金星,连牙齿都打掉了一颗,尔后又立即将鲍章虎五花大绑,大门一开送入囚车之内!

一直等在门外等的心惊胆战的众位官员一见又被抓起来一个,顿时个个大惊失色,前前后后还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便已有两名官员落马押上囚车。姓江的,你也太狠了吧?!

陈奇瑜也不由得有些侧目,再也忍不住,微微地咳嗽了一声,冲着江楚寒低声道:“江大人,凡事皆不可做过了,毕竟还是朝中同僚,只怕江大人将来会吃亏,宦海水深都是同僚”

江楚寒微微地点了一点头,然后重重地道:“江楚寒明白,多谢陈大人提点。”

陈奇瑜点了一点头,也就没再说什么了,又靠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仿佛他只是官员考核一事的旁听者。

眼见还没过多久,已有两位江南官员落马,正等待在府台衙门门口的一干官员不由的又惊又怒,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僚被五花大绑地拉上囚车。一阵刺骨的冬风吹过,那股刺骨的寒意顿时吹的人有些冷飕飕的。忍不住打了几个冷战。

第113章 官员闹衙门 泽清显霸气

接下来又没过多久,只见府台大门紧闭,被传唤进去的官员一个个在江楚寒面前忽然上演了七十二般变化,或撒泼耍赖,或吹胡子瞪眼,或暗地里悄悄摸摸地递上些黄白之物,或躺在地上大哭打滚的。搞的江楚寒不由的一阵头大,这哪里是考政,这简直就比要债还让人感到头疼!

只见没过多久,一辆辆囚车从众位官员的眼前驶了过去,被传唤进去的官员要不就是被五花大绑、满脸哭丧地被押了出来,要不就是被打的鼻青脸肿地被抬上的囚车,模样一个比一个惨,看的众位官员心里也是暗暗心惊,心里不断地打着各种算计。

从开始到现在,陈奇瑜就一直如同一尊木头人一般,紧紧地闭着嘴巴坐在那里,一声也不吭,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任凭江楚寒一人吐沫横飞,陈奇瑜硬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只是陈奇瑜这幅模样,江楚寒倒也还觉得省心。对付这些贪官污吏,江楚寒本已是游刃有余了,后世时做为刑警时,就已让江楚寒得到了丰富的刑侦经验。此刻,江楚寒拿着后世时刑侦犯人的技巧来对付这些本就心中有鬼的贪官污吏,更是手到擒来,不在话下了!

更何况,江楚寒的手中,还握着厚厚的一叠锦衣卫密报呢!自从云不二送来江南各地官员厚厚的一叠情报以后,江楚寒心中的石头便早已是大大地落了下来,若是没有靠着锦衣卫密探苦心搜集的这些东西,恐怕江楚寒也很难如此理直气壮地下令抓人。

锦衣卫耳目遍布天下,刺探情报的技术也实属当世第一。就连哪位官员夜里起了多少次,晚上去了哪位小妾的房里,锦衣卫也都是一清二楚!更何况是这些铁一般的犯罪事实。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即便是烧成了灰,锦衣卫的人掘地三尺,也能给挖出来!

军神孙膑曾说过,没有任何一场战斗的获胜是偶然的。同理,江楚寒已有备对无备,自然是一撮而就,打的那些官员们一个个脸色惨白,丢盔弃甲了。

江楚寒杀伐果duàn

,雷厉风行,查出一个抓一个,固然是大快人心,只是门外的那些官员们额头上冷汗直流,一个个小腿肚子直打颤,就仿佛下一个上囚车的,就是他们自己了。

看着江楚寒那一副雷厉风行的模样,陈奇瑜不由得又重重地叹了口气,什么话也没有再说了。

然而,有的人,却是完全不俱于江楚寒的!相反的是,得到了京里某些人的授意,他们只希望,事情闹的越大越好,最好的结果是,整个江南的官员全部被抓,这也是他们乐的其见的一件大好之事!

到后来,随着下马官员的数量不断增多,心里还不断打着鼓的官员们,便再也忍不住了!

一场喧闹的哗变,开始了!

起初时,那些群情汹涌的官员们聚集在府台衙门门口,高声咒骂着江楚寒的祖上十八代,到最后越骂越难听,甚至连一贯老好人形象的陈奇瑜也给连带骂了进去。

坐在大堂之上的陈奇瑜微微地闭着眼睛,表情肃穆,也不知心里究竟作何感想。江楚寒却是越听越有味,听到精彩处还忍不住拍手叫好,最后还令一旁的书记官急忙将一些精彩的语录记载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需知dào

,读书人骂人绝不带脏字,比如市井上流行的XTM、XNNN之类的言语,更是只字不提。一个个的就连开腔咒骂,骂上祖宗十八代也是文绉绉的满口四书五经,也让江楚寒感到无比的好笑。

爱骂就骂去吧,反正我江楚寒祖上无人,你们现在骂的也非我江楚寒真zhèng

的亲生,最好能骂的昏厥了过去,也省了我江楚寒的一桩麻烦事。

骂到最后,那些个官员们一个个有气无力,口干舌燥,见江楚寒和陈奇瑜还是没有一丁点儿的反应,然后,新一轮的冲突便开始了,那就是动手!

只见那些个官员们个个横眉皱起,脸上浮起一道青气,由最初的咒骂,变成了彻彻底底的一场**,一直守卫在两旁的士兵们顿觉大事不好,急忙阻拦。可惜的是,这帮官老爷们哪里还会把这群大头兵放在眼里,一时间脱靴子的脱靴子,掐脖子的掐脖子,热热闹闹的场面顿时让人啼笑不止。

只是没过一会,场中的士兵顿时一个个不成人样,好端端的一身衣服被撕得破烂无比,满脸的鼻青脸肿,头上还肿着一块大大的青包。那些官老爷们个个都有功名在身,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更何况,这群大头兵们哪里还敢冲着这群官老爷动手?只怕将来一旦事发,只会令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眼睁睁地看着一场暴乱已然发生,江楚寒心中顿时激起一股寒意,冷冷地一声令下,一名小校急忙而出,翻身上马,急急忙忙地冲着扬州府卫所大营的方向策马行去。

只是没过一会,一支足有几百人、全身武装的军队忽然间浩浩荡荡地出现在了扬州城大街上,远远地望去,只见旌旗涌动,一员虎将手提一把硕大无比的开山大刀一马当先,只见一阵浓烟滚过,刘泽清翻身下马,看着还正不断混乱着的场面,一提胸中之气,大吼道:“包围!弓箭手准bèi

!再敢有作乱者,就地绑了!敢于冲撞军队者,即刻乱箭射死,一个不饶!!”

“是!”身后的几百名士兵顿时大吼一声,声势震天,顿时激的场中那些官老爷们一个个身形一震。紧接着,一排弓箭手早已准bèi

就绪,那黑色的羽箭仿佛透发着一股丝丝的寒气一般,乌黑纯亮的箭头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发亮,一股浓烈的杀气,顿时弥漫在了整个场中。

一见江楚寒来真的了,那群官老爷们顿时一个个乖乖地缩紧脖子,闭上了嘴巴,喧闹的吵闹声立时戛然而止,没有人会傻到在这个时候充当冤大头,而触犯了这些大头兵们的霉头,更何况,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有句俗话说的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是不报,时候没到。

“时候没到时候没到”那一帮官老爷们恨的牙都痒痒,心里默默地念着,恨不得把江楚寒和陈奇瑜活剥了点天灯的心都有了,可怜陈奇瑜,竟然白白地成了江楚寒的牺牲品,此时的陈奇瑜还犹自闭目养神,淡淡的表情看不出一丝的神色来。

终于,刘泽清的到来使得混乱的场面立时得到了有效的控zhì

,在刘泽清那一脸杀气袭人的凶意,以及手中那一把看起来硕大无比的开山刀,顿时使得众位官老爷乖乖地闭上了嘴巴,即便是说话也不敢声音放大,生怕得罪了这位满脸凶意的杀神。

对于刘泽清和这几百名大头兵们,这些官老爷们可以毫不犹豫很肯定地认为,只要场中乱相再起,那一排正蓄势待发的弓箭手,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箭发射出去,先不管刘泽清究竟会因此而引来多大的麻烦,若到时连小命都丢了,那也可算是得不偿失了。

见混乱的场面以得到了有效的控zhì

,江楚寒的鼻子里不由的冷冷一哼,一群无赖的官员竟然还敢哗变**,就是对圣意的大不敬,在这种情况下,江楚寒完全有理由将他们一并拿下,送入大牢,冠冕堂皇,即便是有人出面保举,江楚寒也有着充分的理由能够一口回绝。

陈奇瑜是一把手,自己只不过是一名二把手,只是直到目前,陈奇瑜就连吭也未吭一声,显然心里已是一本明帐,此次考政,完全是由江楚寒一手包办,陈奇瑜倒也乐的图个自在。

在经过一段简单而又喧闹的小插曲后,江南官吏考政之大事继xù

进行。这一次,江楚寒已完全一改之前的作风,脸上不再是一片和熙的神情。转而咄咄逼人,声尖利骸,只消一个照面,就顿时让那些贪赃枉法的不法官员立即丢盔弃甲,心理防线全面崩溃。

水至清则无鱼,江楚寒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在拿到云不二送呈给江楚寒的这封绝密的信报之前,江楚寒也是万万没有想到,江南的吏治竟然已经腐朽到了如此糜烂的地步,个别官员假公济私,胡乱加赋,或者烧杀抢掠,行为简直如同一介草莽一般,唯独瞒着的就只有京里的那位真龙天子了。

现在,江楚寒就算是用脚指头也能想的到,在这种糜烂的官吏所治下的百姓,生活究竟到了怎样的艰难地步。

重重地翻开下一页,只见又一个陌生的名字出现在了江楚寒的眼前,江楚寒不由的冷冷地一哼,顺势又翻开了锦衣卫所搜集的情报簿本,然而,只是这么一翻开随意地一瞧,便立即引的江楚寒双眼圆瞪,险些就连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赵之龙!

第114章 欲捕赵之龙 一青年力阻

江楚寒不由的扬起了脑袋,陷入了一片深深的沉思。赵之龙,江南督饷局官员。对于江南督饷局,江楚寒并不显得十分陌生,在此之前,江楚寒也曾从陈奇瑜的口中听闻过。

而现在,云不二所呈交给自己的那份绝密的情报上,竟然没有赵之龙的一丝信息!

锦衣卫,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是在给自己暗示?或者又是些什么呢?或者意思是,让自己,不要动赵之龙?

在心中仔细地思索了一番以后,江楚寒不由得冷冷地一笑,不管锦衣卫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也不管这个赵之龙究竟是何方神圣,是骡子是马,总要先拉出来溜一溜,才能知晓一切。

江楚寒的心中,也做好充分的打算了,这个名叫赵之龙的官员,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要见上一见的。

“来人啊!请赵之龙赵大人!”江楚寒冲着身边的小吏沉声一喝。

这个时候,陈奇瑜那原本微微闭起的眼睛,也不由的忽然睁开了!这个微小的江楚寒自然也逃不过江楚寒的眼睛。看见陈奇瑜如此模样,江楚寒心中的好奇心也是越来越强烈的。

赵之龙?我倒要看看这个赵之龙,究竟是何方神圣!

只是过了一小会,一个年轻人快步走了进来,江楚寒眼睛只是微微地一抬,微微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只见那人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好一个美男子!江楚寒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地赞了一声。

“请问,你是江南督饷局的督饷官,赵之龙赵大人?”江楚寒淡淡地冲着眼前那位年轻人说道。

“小人小人不是赵大人。”那年轻人显然面对着江楚寒,显得略略有些紧张。

“你不是赵大人?”江楚寒微微地愣了一下,然后猛然沉声道:“那么,赵之龙他人呢?为何不进来?”

那位年轻人急忙冲着江楚寒一拱手,然后说道:“大人请息怒,赵大人此刻人还在应天,没有来参加考政!”

“啪!”

狠狠地一掌拍在了桌子上,顿时把眼前的那位年轻人惊的浑身猛地哆嗦了一下,江楚寒的脸色阴沉无比,似是要滴出血来似得,双眉间隐隐蕴含着一股冲天般的怒气!

“好大胆!竟然连江南官吏考政都不来,我看他是长了三头六臂,嫌不够砍的么?!”江楚寒冷冷地怒道,胸口中压抑的那一股怒气,眼看着就要爆fā

出来了!

“来人啊!传刘将军进来!”顿了一顿,江楚寒冷冷地冲着一旁沉声喝道。

“是!”一直侍立在一旁的小吏见江楚寒发火,急急忙忙低着头地冲了进去,只见没过一会,一个身材魁梧,浑身披甲的将军走了进来。

“刘将军!”江楚寒缓缓地道,脸色如水,沉声道:“即刻命人前往应天督饷局,捉拿赵之龙归案!一刻也不得耽搁!”

“是!”刘泽清威风凛凛地大吼了一声,虎目一瞪,急忙往外走去。

只是那年轻人一见江楚寒这阵阵仗,立即急得满脸通红,双手不住地挥舞着:“将军请留步!大人请您三思!”

“还有甚么好三思的!”江楚寒冷冷地一喝,“本官与陈大人奉旨考核江南官吏政绩之大事,可那赵之龙竟然敢抗旨不尊,本官命人立即前往应天府捉拿他,还有什么好三思的么?莫非本官奉着皇上的旨意,碰也碰不得他一下了么?”

“江大人,且请听小人一言!”年轻人急忙躬下身子,满脸的通红,急忙说道:“适才小人在外面见大人做事之手段,雷利风行,令小人好生佩服,只是小人恳请江大人暂且缓过,另外,此刻人依然还在应天府的江南督饷局督饷官赵之龙赵大人,小人也恳请江大人收回成名,赵大人碰不得啊!”

字字诛心,简直就是字字诛心!!

霎那间,一股浓烈的火焰,顺着江楚寒的脚底板,猛地涌了上来

“本官代天巡狩,又是奉的皇上旨意,为何还碰不得他赵之龙?”江楚寒双目中似是要喷出火来了,冷冷紧盯着那年轻人的双眼,冷冷地说道。

那年轻人依然涨红了脸,明明心里已经畏惧极了,却仍然只好硬着头皮,使劲地咽了几口口水,重重地道:“赵之龙实有碰不得的理由,只因为,他赵大人是替皇上办差的啊!!”

“替皇上办差?”江楚寒顿时呆了一呆,心中几个念头急急地闪过,犹如一道雷电忽然划过脑间,顿时江楚寒浑身一震,表情忽然沉了下来,缓缓地问道:“此话怎讲?”

那年轻人惶惶不安地抬起头看了江楚寒一眼,然后冲着正依然微微闭目中的陈奇瑜低声道:“小人敢问陈大人,是否有送月份钱到江南督饷局。”

江楚寒微微侧目,看着陈奇瑜,只见陈奇瑜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淡淡地道:“有,非愿为,实不能耳。”

“那么,江大人,小人还要请问江大人,为何各地官员必须每月争着往江南督饷局送银子?想赵之龙不过是一名小小的九品芝麻官儿,若是放在别的衙门里,江南的任何一位大人,随随便便一根手指头都能捏死赵之龙,可是为何,在江南督饷局,赵之龙却动不得呢?”那年轻人似乎也不在像适才那般畏惧了,腰背也缓缓地直了起来,向着江楚寒娓娓道来。

此一番话语一出,江楚寒立即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眼前这个年轻人说的没有错,这个名叫赵之龙的督饷官不过是一名小小的九品芝麻官,却竟然胆敢抗旨不遵,就连扬州城的大门也不迈进一步,若不是后面有人撑腰,一个小小的九品芝麻官焉敢如此的肆意妄为?恐怕只能是觉得活得不耐烦了吧?

江楚寒忽然微微眯起了眼睛,立即嗅到了一股子不同寻常的意味。若是想不到这一层,江楚寒自认也就别当这个官儿了,还不如趁早回栖霞,和此刻还正在家中操持着生意的眉儿双宿双飞,做一对神仙眷侣要快活的多。

见江楚寒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那年轻人复又缓缓地道:“赵之龙之所以胆敢抗旨不遵,就连扬州城的大门也不跨进一步,其所依仗的,无非是三饷罢了!”

说到这里,那年轻人不由得重重地叹了口气,低声道:“天下大征三饷,所谓者不过是守辽东、平匪患。小人还敢问陈大人、江大人,朝廷府库不充盈,单靠征收饷银,真的可以守住辽东、平定匪患么?陕西、河南的匪患越剿越多,如处理不好,有可能成为淹没大明的一股洪流;后金皇太极兵强马壮,迟早会叩关南略,凭现在朝庭的军兵能抵挡得住他们的铁骑?等到朝庭被闯匪淹没、两败俱伤后,后金就会正式入主中原。可皇上如果不强征饷税,府库就更空,到时发不了兵饷的话,只怕连军队都得造反。”

听到这里,陈奇瑜和江楚寒的心里同时摇了摇头。

江楚寒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若是这样说来,这个名叫赵之龙的督饷官,还真是动不得了。当今崇祯皇帝的捞钱机器,又何人能够碰的了?若是没有赵之龙替崇祯皇帝在江南各地捞钱,一个小小的督饷官,还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江楚寒心中一阵冷笑,非愿意,实不能为耳?我江楚寒既然重生来到了这个时代,就绝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天下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了!

只是,那年轻人的有一些话语,就连江楚寒也不得不认同,现在的赵之龙,碰不得!若是自己真的动了赵之龙,这对于好大喜功的崇祯皇帝来说,无疑于在他的脸上狠狠地打了一个巴掌,一旦拖欠军粮军饷,无异于诏告天下人,国家没钱了。这一点,江楚寒就算是用脚指头也能想的出,自己若真的一旦动了赵之龙,第一个反对的,恐怕就是当今皇上了。

一直坐在一旁静静不语着的陈奇瑜,忽然深深地叹了口气。

“江大人,对于赵之龙一事,非不能为,但应徐图缓进而已。”那年轻人重重地道,此时此刻,那位年轻人的脸上已再也看不见一丝的恐惧了,只见那年轻人脸上的表情竟然是一脸的神采飞扬,顾盼神飞。

江楚寒不由的点了点头,然后淡淡地道:“你继xù

说。”

第115章 顾炎武论政 大明两危机

“是!”那年轻人微微一笑,冲着江楚寒点了点头,心中早已完全没有了一丝的惧意,低头只是想了一想,然后张口便道:“其二,小人建议江大人,对参加考政的各位官员,情节严重的,则按章办事,情节较轻的,则还请江大人放其一马。江南虽是烟花之地,繁荣昌盛更盛我大明其他地方的数十倍,然而,就在这片土地之上,却万万不能一日无官,否则,各种杂事小事,各种大事急事,又还能有谁去处理呢?”

“另外,对于江南四品以上官员,小人还恳请江大人能不动,则先暂时不动。四品或四品以上官员,已是权掌一方土地了,若真是大规模拉人下马,则势必在朝堂上激起一片喧哗。江大人,您也不想做一名真zhèng

的孤臣吧?”

那年轻人淡淡地微笑着,显然胸有成竹,思虑之深已是详熟无比,显然也已经过一番周密的精心思考。听到这里,江楚寒也不由的重重地点了点头。

没有错,眼前这位年轻人说的,一点儿也没有错!!

江楚寒忽然深深地叹了口气,我所之思虑者,果然不甚详熟啊。反而还被眼前的这位年轻人一语道破了天机!

谁想也不想做一名真zhèng

的孤臣。江南官吏政绩考核这件事,本就是一件吃力不讨好,平白无故得罪人的差事,这一点,江楚寒心里也是非常清楚的。

更何况,江楚寒所依仗的那片势力乃是大明朝的锦衣卫,而非东厂**。无论是骆养性,亦或是皇上,向自己下达的唯一指示,无非都是“扫平一切障碍”这六个大字的指导思想。而同样的是,此次江南官吏考核,也本就是皇上要为锦衣卫在江南树立威信,而所做出的一步棋局。

这一点,早已是整个朝堂人人皆知的秘密了,就连江楚寒这么个初入官场的菜鸟都无比的清楚,更何况那些老的早已成精的京畿要员呢?

做官究竟是为了什么?可能无数个人会有无数个答案,然而在江楚寒的心里,却只是为了那数年后即将发生的一件大事:改变历史的走向,拨乱反正,引导整个时政走上正轨。

为了这个目标,即便是为了自己,也绝不能做一名孤臣。最好的下场,也不过是罢官归乡罢了。为了自己,也为了这片大明江山,江楚寒心里忽然有些悲哀,倘若真的把人得罪光了,将来又有谁会与自己一起奋力地改变这个时代的走向了呢?

“非不能动,实应徐图缓进,况且,急也不急于这一时,江大人,请您三思!”说到这里,那年轻人顿了顿,满脸的微笑,淡淡地看着正一脸沉思中的江楚寒。

那年轻人的一番话语落在江楚寒耳中,听的竟然是越听越心惊。好厉害的一位年轻人,单凭这一股统筹全局的眼力就已非常人所能比拟了!

“陕西、河南的匪患越剿越多,如处理不好,有可能成为淹没大明的一股洪流;后金皇太极兵强马壮,迟早会叩关南略,凭现在朝庭的军兵能抵挡得住他们的铁骑?等到朝庭被闯匪淹没、两败俱伤后,后金就会正式入主中原。”

江楚寒来自于后世,当然知dào

这段话就是真实的历史,可这年轻人年纪轻轻眼光便如此老辣、心思如此慎密,能将天下大势看得如此清楚,将来成就定然不可限量,就凭着这一点,也足以让江楚寒不得不赞叹了。

一时之间,江楚寒心中顿时生起了一股爱才之心,满脸微笑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现在哪里任官?”

那年轻人呆了一呆,急忙俯首道:“小人姓顾名炎武,字宁人,现任应天府学正一职。”

学正,也就是今天的大学教授之类的职务,不能算什么官,只能算个后世的公务员,只是眼前这位年轻人的名字忽地落入江楚寒的耳中,江楚寒全身的血脉顿时溃张起来!

“噗!”一口茶水猛地从江楚寒的口中吐了出来!

顾炎武,眼前这个才华横溢的年轻人竟然就是顾炎武!就是那个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不廉则无所不取,不耻则无所不为”、“官多则乱,将多则乱”的明末清初三大儒之一的顾炎武!

见江楚寒的脸上神色瞬间变幻了几次,顾炎武显然有些又惊又惧,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里,低着头闷不吭声,一句话也没有再说了。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江楚寒按下心中喜悦,淡淡地望着顾炎武说道。

顾炎武脸上顿时激起了一片红云,一脸惊疑不定地看着江楚寒,结结巴巴地道:“适才在外面,见江大人做事雷厉风行,小人也是好生佩服,只是只是不想我大明,失去了一位真zhèng

为民做主的好官。”

江楚寒脸上淡淡的,表情平静的就仿佛从未生起过一丝的波澜,落在顾炎武眼中,却如同如临大敌一般,生怕自己说错了话似得,急忙道:“小人一时心急,故而冲入大堂,还望江大人绕恕了小人的罪过。”

江楚寒不由得又一次淡淡地打量起了正惶诚惶恐地侍立在自己眼前的顾炎武,如此富有才华的人,且如此年轻俊朗的一名年轻人,怎么也得捞到自己手下才对得起穿越者的身份。

“你,不必恐慌,坐下吧。”江楚寒淡淡地说道。

“是!多谢江大人。”顾炎武急忙坐了下来,满额头的汗珠顿时挥如雨下,这才惊觉背后早已湿成了一片了。

“本官现在很想听听,关于眼前的江南局势,你又有什么看法。”江楚寒淡淡地道:“你不必拘礼,可以畅所欲言。”

江楚寒此言一出,落在顾炎武耳中,顿时精神一震,满脸立即浮起了一片喜悦之色,重重地道:“是!多谢江大人。”

顿了顿以后,顾炎武低下了头,仔细地想了一想,这才迎上江楚寒那双咄咄逼人的双眼,小心翼翼地道:“眼下江南之势,有两大危机,是朝廷急需解决并处理的。”

“两大危机?”江楚寒听了不由得眉头直皱,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端倪,淡淡地道:“哪两大危机?”

“第一是商,第二是民!”顾炎武一抹额头上的冷汗,讪讪地一笑。“所谓民危机,事实上遗留的祸根,还是来自于万历时期张居正的一条鞭法所致的。以一县之赋役,悉并为一条,全县按人头和田土总数平均摊税,事实上官田、军田、王族封地都未摊税,而是由只占四成左右的民田承担全部税赋,以致民不聊生。”

见江楚寒似乎在沉思的模样,顾炎武淡淡地一笑,继xù

道:“所谓商危机,乃是大明的市易法。即官府拨出一笔专款,设置‘交yì

司’,选择一干精通财政的官员主持,令信誉良好的商人协助。先调查货物的市场价格,贱时候买进,贵时候卖出,国家略收若干利息。小农小工愿以其物产和官府交换也可,还可以向国家贷款,年利息十分之二,过期不缴纳每月罚息十分之二。

可是此法所带来的效果,却是糟糕透顶。货物的价格贵贱谁说了算?官府成为最大的商人,必然与民大肆争夺利益。这比奸商垄断还坏,官员利用权力,最大限度地垄断货物。官员胥吏追求政绩,力图通过市易获取更多的收入,更令市易法之弊害民不浅,强买强卖,勒索商人。”

说完以后,顾炎武忽然一脸愤恨地道:“长此以往,官府才会成为最大的商人,垄断垄断,垄断的不仅仅是不法的商人,而是我大明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户人家啊!若是只依照其任其发展下去,恐怕我大明只会更加的千疮百孔,大厦倾塌,只在一时了!”

“啪!”重重地一掌拍在了桌子上,震的顾炎武心中又是一跳,只是这一巴掌拍的,却不是江楚寒,而是一直坐在一旁闭目不语的陈奇瑜。

“竖子安敢妄言朝政!!”陈奇瑜满脸的怒容,猛地沉声喝道。

顾炎武顿时浑身一个机灵,急忙低下头来,低声道:“小人错了,还望大人原谅。”

江楚寒微笑着冲着陈奇瑜摆了摆手,止住了陈奇瑜的连升呵责,然后淡淡地望向顾炎武,缓缓说道:“以上这些,在这里,你可以对我们说,出去以后,你就不要在说了,你可明白?”

顾炎武一听,顿时犹如小登科一般喜上眉梢,聪明如顾炎武又怎么会听不出,江楚寒这是在保护自己?

顿时,顾炎武大喜过望道:“多谢大人提点,小人省的。”

江楚寒苦笑了一番,自己原本不过就是为顾炎武打圆场的,哪知只是这样地一说,顾炎武竟然能够高兴成如此模样,也不知顾炎武究竟想到哪里去了。微微地思索了一番以后,江楚寒不由得皱起眉头,这才继xù

冲着顾炎武问道:“那么,接下来呢?”

PS:顾炎武(1613年—1682年)著名思想家、史学家、语言学家,与黄宗羲、王夫之并称为明末清初三大儒。本名绛,字忠清;明败后,以慕文天祥学生王炎午为人,改名炎武,字宁人,亦自署蒋山佣,学者尊为亭林先生,汉族,苏州府昆山(今属江苏)人。明季诸生,青年时发愤为经世致用之学,并参加昆山抗清义军,败后漫游南北,曾十谒明陵,晚岁卒于曲沃。学问渊博,于国家典制、天文仪象、河漕、兵农及经史百家、音韵训估之学,都有研究。晚年治经重考证,开清代朴学风气。其学以博学于文,行己有耻为主,合学与行、治学与经世为一。诗多伤时感事之作。

第116章 整治江南策 徐图缓进之

顾炎武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商和民这两大危机,若不及早解决江大人,请恕小人斗胆,接下来恐怕离大厦倾塌不远了!”

江楚寒的脑袋里忽然浮现出了这句俗语: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若是长期以往下去,好好的一片江南,可能就再不复此时的宁静与繁华了。

顾炎武说的没有错,朝庭若是到了此时还不大力整治的话,那么,大厦将倾,只待眼前了!

想到这里,江楚寒也不由的重重地叹了口气,眼睛紧紧地盯着也正一脸哀愁中的顾炎武,只见顾炎武低着头呆了半晌,然后也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现在,说来说去,又绕回去了原来的那个问题了。”

顾炎武忽然抬起了头,一脸渴望地看着江楚寒,忽然沉声道:“江大人,若是您不想当一名孤臣,就听小人一言江南四品以上的官员,非不能动,而是徐图缓进,逐个击破!”

顾炎武忽然站了起来,冲着江楚寒一弯腰,沉声说道:“江南的未来,就全靠江大人了!眼见江南百姓已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了,还请江大人,务必要为江南百姓做主啊!”

说完以后,顾炎武忽然双膝一软,跪到在地,向江楚寒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看着顾炎武跪在自己脚边,江楚寒和陈奇瑜二人,忽然不由地纷纷重重地叹了口气。

冬天的风总是夹带着些许无比凌厉的刺骨寒意,吹的人也不禁紧紧地裹紧了身上的冬袄子,生怕那夹带着刺骨寒意的冷风会一不留神钻进了衣服里,然后引得一阵颤抖。

十一月二十日。

在经过顾炎武的这一番进谏以后,江楚寒在心中也思考过很久,顾炎武的那一番论政,江楚寒也不得不承认甚有道理。

通过谈话,江楚寒渐渐地发xiàn

,顾炎武此人,确是一名满腹韬略的才人!考政时,在府台衙门里那一番惊天动地“徐图缓进”的言论,就已令江楚寒心跳不止了,能将当下的时政分析的如此透彻的人,按照江楚寒想来,当今天下恐怕仅此一人。

更何况,顾炎武的那为了苍生百姓而甘愿一跪的情景,也深深地震撼在了江楚寒的心头上。这几天时间里,江楚寒也开始沉思起来。仔细思索着当下的时政。说句实话,自从来到江南以后,眼见着三饷、苛捐杂税、强拉壮丁,已成了压在百姓头上的三座大山。然而,对于内中情由,江楚寒事实上并没有进行过任何深层次的分析和深思。

曾几何时,江楚寒认为,杀几名贪官污吏,整治江南的官场风气,乃是眼下迫不及待的一件头等大事。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官风廉洁,百姓才是安居乐业,这是做为后世之人的一种普遍看法,这种看法,也曾深深地根深蒂固在了江楚寒的脑海里。

然而,此次,因为顾炎武的这一番惊天动地的言论,彻底地拨动江楚寒心底里的那一根最为薄弱的弦,荡漾在江楚寒的内心深处,久久地无法平静。

时政,是的,顾炎武说的没有错,社会制度,经济制度,民生制度,比起肃正官风,要来的更为急迫!!

盐课、市易法、三饷,才是真zhèng

那荼毒大明百姓的三颗毒瘤!!

而一条鞭法等看似利国利民的举措,按照顾炎武的说法,都是万历时期,张居正变法所带来的最为直接的政策,又经过了两朝君王,影响之深远,也早已深深地种在了大明的每一寸土地上了!

仕、农、工、商,是组成古代社会的基础体系,商人无利可图,所带来的反面影响最为直接的便是工人。民以食为天,倘若农民个个衣不蔽体,穷困潦倒,怕的是,这片泱泱大明,就算不立时陷入到各种农民起义之中,恐怕也要爆fā

出一轮又一轮的粮食危机,毕竟小冰川时期就将到来!

就在这几日,江楚寒独自将自己关在房里,不断地反思着的同时,就在这个时候,一诉状纸,忽然立时递在了江楚寒的眼前!

当江楚寒看到这份状纸的时候,江楚寒脸上的肌肉不由得微微地动了动,真是说曹操,曹操便到,大厦将倾,华盖以顶,山雨欲来风满楼!

轻轻地将那纸诉状搁下,江楚寒淡淡地冲着正侍立在一旁的邱枫道:“喊他进来。”

“是!”邱枫淡淡地应了一声,转而大步地走了出去,只是过了一会,一个一身商人打扮,低眉顺目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拜见江大人。”那名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第一次见到江楚寒,显然有些紧张,只是刚一看到正在椅子临危正坐的江楚寒,双膝一软,倒头便冲着江楚寒嗑了三个响头。

“起来吧,你叫什么名字?”江楚寒细细地打量了一眼眼前的这名中年男子,然后淡淡地问道。

“草民王仁发,是扬州城里天顺号的掌柜的。”王仁发急忙低头说道。

江楚寒不由地淡淡地点了点头,将那纸诉状轻轻地搁在王仁发的面前,忽然沉下脸色,淡淡地说道:“扬州城里发生的事情,为什么不去找陈府台,要来找我?要知dào

,我可管不了扬州城里的事情。”

江楚寒此言一出,王仁发顿时急得满头大汗,急忙道:“大人,江南商业司迫令漕帮停止水运,一切水运大事以后皆由商业司负责,这对我们这些小商小贩,可经受不起啊!”

“细细说来。”江楚寒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淡淡地说道。

“是!大人。”王仁发急忙应道,想了一想,这才将一切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原来,在市易法的政策下,商业司做为市易法的制度下产生的一座新型衙门,不仅低价买进,压迫市场,逼得商人们不得不压低价格出手货物,这几年走马上任了一名新的市簿以后,更是变本加利。

试想,再大的商号,还能有朝廷大?这几年,扬州府商业司更是变本加厉,不仅大量的压低价格,逼得商人们连年亏损,同时更过分的是,现在,就连水运,也要一把抓了!

要知dào

,在古代,交通就是一切的基石,此次商业司对于水运一把抓,美名其曰保护水运安全,然而,却不仅没有惠利到商人,反而使得水运成本节节增高,这使得扬州府世世代代靠着水运将货物运送到全国各地的江南商人,又怎能接受的起。

在众位商人前往商业司抗议无果的情况下,终于再也忍受不住,共同推举王仁发王掌柜的,带着众人共同联名书写下的这张诉状,告到了江楚寒这里。

王仁发语调缓慢悠长,在诉说的过程中,脸上显然还挂着一抹深深的忧愁,听的正微微闭目着的江楚寒,心里也是不由得一阵叹息。

市易法,又是市易法这该死的市易法,朝庭你什么好样不学,偏去学宋朝王安石那套。由于市易法弊端众多,人家宋神宗只施行了十二年就废除了,而崇祯你怕是想钱想疯了,竟又搬了出来。

说完以后,王掌柜卑躬屈膝,静静地站在那里,就连口大气也不敢出,满头的冷汗直流,生怕得罪了这位**天江御史,天晓得这位新晋的官老爷究竟又是个什么脾气?倘若要是得罪了这位江大人,恐怕就再也无人愿意为自己撑腰了。

想到这里,王掌柜的脸上的冷汗愈发浓烈了,看着还正微微闭目,一言不发的江楚寒,王掌柜的不由得暗暗地打起了小九九,看着这位新晋御史,近段日子以来声名鹊起,名声如日中天的江大人,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岁出头的样子,不知这位江楚寒江大人咳是否喜欢女人呢?总要送些什么才好。

就在王掌柜的满心算计,心中不住地打着一颗小算盘的时候,江楚寒忽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淡淡地看着正一脸恐慌中的王仁发,然后微微地说道:“王掌柜,你想请本官如何为你们主持公道?”

江楚寒的这一番话语,顿时惊醒了还正不住地打着小算盘的王掌柜。王掌柜顿时浑身一震,摸了摸满额头的冷汗,急忙低头说道:“草民与其他一些商号的掌柜的,只想请江大人为我们主持公道,解决商业司对水运的垄断,让草民等一干人等能够重新走上成本低廉的水运之路。”

“商业司,直属户部管辖,本官无权干涉,更何况,水运也属商业司的管辖范围之内,商业司这样做,也并无大错。”江楚寒不由得摇了摇头,淡淡看着一脸惊异中的王掌柜,缓缓地继xù

说道:“更何况,水运不能走,为何不能走陆路?”

第117章 搬来市易法 害苦众商家

“江大人有所不知。”王掌柜的定了定神,急忙解释道:“比起陆路,水路不仅耗时短小,更何况成本比起陆路要低廉许多倍,相对而言,水路自然才是最好的选择。更何况,陆路风险比起水运也大的许多,一路长途跋涉,除去吃餐住宿,少不得还要请镖师护航,一趟下来唉,本身利润就已经极为低廉了,走完一趟陆路,还不知要赔上多少银子。”

王掌柜的这一番解释,使得江楚寒顿时心中大悟,细细想来,也无怪王仁发一脸的愁容,本就对商业司不满的众位商人,在对水运也是一把抓之后,这些商人更是得担着本就利薄的生意,同时还要承shòu着高额运输成本的交通运输,只是这一下子,哪里还能谈挣的了钱了?

微微地思索了一番之后,江楚寒忽然沉声问道:“从前的水运,是何人所管?”

“这个”王掌柜的脸上表情顿时一愣,然后急忙回道:“自然是漕帮了。”

“那么为何,漕帮的人没有来向本官告状,反而是你们?”江楚寒脸色越发沉浸,沉声道。

“大人所有不知啊。”王掌柜的重重地叹了口气,想了想,然后说道:“漕帮的人,早就去向陈府台告过很多次状了,若是有用,草民等人也不会迫于无奈,来找江大人您老亲自出山,替我们这些小商小贩的主持公道了。可不,漕帮的人早就去找过陈府台了,也去过商业司,现在人都被抓起来了。”

“商业司胆敢抓人?”江楚寒眼前一亮,忽然重重地说道。

“可不是?”王掌柜的一脸的愁容,“商业司那位市薄的小舅子,那可是可是五省总督洪大人啊。”

王掌柜的憋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说道。只是听到五省总督,江楚寒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洪大人?莫不是洪承畴不成?

五省总督,权倾江南,江南江北两地,一应军事钱粮,具皆洪承畴管辖,形同封疆大吏,若不是王掌柜的提起这个名字,恐怕江楚寒早已将之忘了个干干净净了。

江楚寒的眉头忽然皱了起来,洪承畴?莫不就是那个被自己打掉了一颗牙的洪承畴么?五省总督,权倾江南江北,虽为武官,除了锦衣卫以外,就连陈奇瑜等人也不得不给其三分面子。只是在自己打掉了他的那一颗牙以后,这么长时间以来,洪承畴竟然一度偃旗息鼓,并没有找过自己的麻烦,按照江楚寒所想,洪承畴权倾江南江北两地,若是想灭了自己,恐怕比动一动小指头还要简单。

江楚寒正细细地想着,殊不知dào

,洪承畴早已在心中把江楚寒骂过了无数次了,非不能动,实在是无法撼动江楚寒。江楚寒手持尚方宝剑,且又是骆养性和杨嗣昌的人,曾几何时,锦衣卫也曾一度找上过洪承畴,警告洪承畴切莫动起找江楚寒复仇的心思,对于锦衣卫,洪承畴也是犹如投鼠忌器,天知dào

这些特务究竟掌握了自己多少秘密?这些身外之事,江楚寒自然是不会知晓的。

微微地思索了一番,江楚寒忽然淡淡地问道:“其余的商人,现在何处?”

“都在各自家中,等着草民的捷报。”王掌柜的慌忙冲着江楚寒重重地弯下腰,说道:“请江大人,无论如何也要为草民们做主啊!”

经过刚才心中的一番计较,江楚寒早已是胸有成竹,心中已定,微微地抬眼看了一眼王掌柜的,只见王仁发还正满头的大汗,忍不住满心的焦急,一脸渴望地看着江楚寒。江楚寒心里此时已经下定了注意,淡淡地一笑,然后说道:“此事,本官是管不得的,刚才说过,商业司归户部主管,何况管理水运也本就在商业司的范畴之内,本官代天巡狩,却也管不了商业司的。”

王掌柜的顿时心中大急,涨红了脸还欲说话,只见江楚寒微微地一摆手,然后淡淡地继xù

说道:“此事倒也还没有到了无可计议的时候,你告sù

那些商人,让他们先等上一段时间吧,我来想想办法。”

“是!是!!草民谢过江大人了!”听到江楚寒并没有一口回绝,眼见事情可能还有一丝的转机,王掌柜的顿时心下不敢怠慢,连声称谢,喜悦之情也是溢于言表。

说完以后,江楚寒见王掌柜的眉头紧皱,涨红了脸,一时还没有走的意思,喉咙里似乎还有话语没有吐尽,江楚寒不由的微笑着问道:“王掌柜的,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啊!”王掌柜的微微惊了一声,涨红了脸,一双大手不住地拽弄着衣角,吞吞吐吐了半天,这才结结巴巴地说道:“不知江大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嗯?”江楚寒顿时有些郁闷,感情这王仁发是查户口的还是拉皮条的?竟然还关心起了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王掌柜的脸上堆起满脸的微笑,只是那笑容里怎么瞧怎么都有些难看的意味:“江大人若是您不嫌弃,草民家中刚买了一对波斯美姬,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还是未**的洋货哩。要不草民半夜的时候给您悄悄送来?”

“去你NND。”这王仁发连怎么送女人都说不好,江楚寒不由得笑骂了一声,猛地从一旁的盆栽上拽下一把树叶,狠狠地朝着王仁发砸了过去。

一辆马车,缓缓地使出了扬州城驿所。

只见邱枫正架着马车,手中持鞭,正嘞着马缰,不急不缓地走上了扬州城的大街。身边陪同的,还有一名异常俊朗的年轻人。

他是顾炎武,而江楚寒要去的,则是码头。

江南商业司坐落在扬州城运河附近,大运河绵延数千里,隋时隋炀帝耗费无数资金修建的这条大运河亘古流长,时至今日也依然船影如群,不急不缓地驶在了这条大运河之上。

然而,就是这条大运河,竟然饱受后世的历史记载者的污病,这一切,不禁让江楚寒有些悲从中来。

京杭大运河的修建,无疑是利国利民,使得长江水路从此得以有效的行船,北起北平,南至杭州府,全长1747公里。大运河途经北平、天津、河北、山东、江苏、浙江,沟通海河、黄河、淮河、长江、钱塘江等等5大水系,此等壮举不可谓之不伟大,然而,在江楚寒的记忆里,后世的历史学家,竟然将京杭大运河的修建,定义为了隋炀帝横征暴敛所产生的产物,时至今日,京杭大运河已成为了大明漕运之中,扮演着最为重yào

的角色而存zài

了。

“商业司就坐落在扬州码头附近。”顾炎武冲着布帘子里的江楚寒低声道,“大人此去,是打算微服私访,还是如何?”

“微服私访。”江楚寒淡淡地说道。江楚寒心中早有计较,若不微服私访,身着官服,少不得还要敲锣打鼓一番。微服私访,还能省却的了一桩桩的麻烦事,何乐而不为?既然能省的了那么多的麻烦事,江楚寒也乐的自在其中,身穿一身便服,只带了邱枫一人便缓缓地上了马车。

顾炎武点了点头,也便就不在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扬州码头已渐渐地落在了邱枫的眼里,只听邱枫双目微微地咪了起来,然后低声道:“大人,码头就要到了。”

只见马车里忽然钻出位年轻人,冲着不远方正人声鼎沸的码头看了看,然后微微一笑,冲着邱枫低声道:“下车,咱们走到码头去。”

“好嘞!”邱枫急忙跳下马车,将马匹栓到了一个无人的大树下,然后江楚寒在前,邱枫和顾炎武紧跟在后,迈开步子,缓缓地向着扬州码头的方向走了去。

扬州码头此时人声鼎沸,一箱又一箱的货物正从水中的货船上卸下来,然而,奇怪的是,江楚寒放眼望去,竟然没有看见一艘货船正在装货物的景象。

“大人,江南漕运忽然提高了成本,大人请看,竟然没有一艘货船是装货的。”顾炎武低声道。

江楚寒不由得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脚下不停,径自向着扬州码头的方向走去。

码头的那一群卖力qì

的苦哈哈们此时正干的热火朝天,此时已正值冬季,放眼望去,那一群卖力qì

的苦哈哈们竟然一个个光着上身打个赤膊,一个个露出浑身的肌肉,满头大汗地不停地卸着货物,江楚寒不由得满yì

地点了点头。

扬州码头依然还是一片热闹的景象,虽然已漕运的成本已然提高,所万幸的是,从目前来看,码头上的这些工人们,暂时还未受到影响。

就在这时,江楚寒的身边忽然传来了一声重重的叹气声,落在江楚寒耳中,竟然是异常的刺耳!仿佛夹带了无数浓烈的心酸和无奈之感,江楚寒急忙转脸望去,只见身旁一名满头白发的老者正重重地叹着气,然后苦笑一番,不禁摇了摇头,然后缓缓地转过身子就欲离去。

第118章 漕运被垄断 运费涨四倍

“这位老丈请留步。”江楚寒脑间忽然猛地划过一道闪电,仿佛犹如奔雷一般炸响在了脑中,呆了一呆之后,江楚寒急忙出声道。

“嗯?”那白花花的老者不由的停下脚步,微微地望了一眼江楚寒,然后皱起眉头,微微地问道:“这位后生,你喊我有什么事情?”

“这个”江楚寒微微地思索了一番,然后猛地冲那老者微微地一抱拳,重重地道:“适才晚生听到老丈无缘无故地叹气,一时好奇,不知老丈为何会无故叹气?”

“你叫什么名字?听你的口音不像本地人呐。”老丈微微地眯起眼睛,淡淡地问道。

江楚寒微微一笑,然后说道:“没错,晚生姓顾,顾寒,是栖霞人氏。”

情急之中,江楚寒连忙更改了自己的名字,取顾炎武的“顾”姓,既然是微服私访,总不能让人认出自己,更何况自己的名声在锦衣卫的推助下,在整个江南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若是被人贸然认了出来,总是麻烦事一桩。

江楚寒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位头发花白的老丈,那老丈不由得点了点头,微微地说道:“是来这里做生意的吧?年轻人,趁早离开吧,江南的生意可不好做啊。”

“敢问老丈,江南的生意不好做?这又是何故?”江楚寒微微地皱起了眉头,急忙问道,“晚生在家时,常听说江南的货物质比天下,苏州的苏绣、应天的雨花茶等颇为有名,更有杭锦、龙井、碧螺春等更是名满天下,故而对江南敬仰的很。晚生也是第一次出门,很多东西也还不甚明了,请老丈代为指点一二。”说罢以后,江楚寒深深地弯下腰去,向着那位老丈重重地行了个礼。

俗话说礼多人不怪,那老丈倒也直爽,满yì

地看着江楚寒,不由得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淡淡地叹了口气,道:“你这年轻人说的倒也不错,只是世风日下,你适才说的那些货物呵呵,恐怕一时半会的也收不到了。”

“此话怎讲?”江楚寒微微地一皱眉,然后问道,“有银子,还有收不到货的说法?”

“你看码头。”老丈的手指微微地一点,淡淡地道:“年轻人啊,现在的江南,已不光光是商人无钱可挣,就连这些码头上的工人,也快要没饭吃了。”

江楚寒顿时心中惊了一下,顺着老丈的手指的方向微微看去,只见码头上的工人干的火热朝天,一只一只的麻袋正不停的从船上卸下,江楚寒看不出端倪,不由得低声道:“还请老丈指点。”

“老朽姓赵,是这扬州码头上帮工的管头。”赵老丈缓缓地叹了口气,说道:“你有所不知,现在码头上看似干的热火朝天的,可是,现在的光景,又哪里及得上往日里的十分之一来?现在很多工人,整日整日的没有活干,帮工本就是日结工钱,这些人一旦断了收入,早就一个个在家呆着等着活干,抑或是找别的出路去了,若还是再干帮工,恐怕迟早有一天也得饿死!”

“什么?!”江楚寒大惊失色,不由的脱口惊道。

只听赵老汉皱着眉头满脸苦笑道:“莫说这群帮工了吧,就连江南的商人们,也早都挣不到银子了。自从商业司换了一任市簿以后,更是变本加厉。试问,商号再大,还能有朝廷大么?现在就连漕运也从原先的一船一两银子,涨到了5两银子一船,商号挣不到钱,就连工也开不成了,现在的货物要不早放在货舱里烂的长霉了,要不是就早已低价出手,关门歇业了!”

江楚寒呆呆地愣在那里半晌,好半天也没有回过神来。一船一两银子,竟然直接涨到了5两!

5两银子,那可是已足够一户人家吃喝几个月的用度了!足以算是一笔不菲的开支,然而,江楚寒没想到的是,漕运即便涨价涨的再离谱,也绝不会涨到如此高额的地步!

原以为,商业司无论再怎样低价经营,也绝不会在短短时间内将影响扩大到如此深远的地步。然而,眼见如斯,也不得不让江楚寒感到阵阵心惊了。

江南之危,现在已迫在眉睫了!

江楚寒呆呆地站在原地,不住地思索着,赵老丈看了一眼江楚寒,然后缓缓地摇摇头道:“年轻人,你还是离开江南,去别的地方做生意吧,看来,老朽我也得归家养老,享享清福咯。”

赵老汉遥遥头又是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过身子,缓缓地离开了码头。殊不知,此时的江楚寒,心里早已是一片怒火了!

“无法无天,简直就是无法无天!!”江楚寒猛地勃然大怒起来,双拳紧紧地被握着咯咯直响,脸上的表情一片青紫,看样子已是到了爆fā

的边缘了。

“大人请息怒。”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顾炎武急忙低声劝道:“市易法已传承两朝,何况,漕运如何定价,也是一应上交到户部,户部审批下文,方才得以实行。商业司这样做并无不对的道理,还请大人息怒。”

“本官代天巡狩,查的是民间疾苦,官员是否有哪些贪赃枉法的行为。关于漕运之事,本官并无权干涉。”江楚寒淡淡地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过了好一会,江楚寒淡淡地看着正小心侍立在一旁的顾炎武,忽然那低低的声音传入了顾炎武的耳中,顿时惊得顾炎武脸上的神色顿时骇然起来,只听江楚寒淡淡地说道:“本官的事情,本官自会处理,无需你多心,知dào

了么?若是你再敢越俎代庖,本官便立即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你可还知晓了?”

“是!”顾炎武整颗心顿时犹如鼓一般打响在了整个胸膛里,忍住那剧烈跳动的心脏,顾炎武不由得稍稍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急忙弯下腰来低声应道。

江楚寒低低地瞧了一眼顾炎武,只见顾炎武又是满脸的冷汗,正忍不住满心的心慌,不住地应道。

江楚寒的视线淡淡地从顾炎武的眼前离开,然而就在这时,只听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锣鼓喧天的喧闹声:“商业司张大人到!”

江楚寒的目光不由得随着声音放眼望去,只见声音响处,一只八抬大轿缓缓地进去了江楚寒的视野里,布帘子一掀开,只见一名身着蓝色官服的胖胖的官员走下来轿子,威武地看了一眼码头,身边的随从立即为他披上一件貂皮大衣,周围的一干人等猛地一听见商业司张大人的名号,脸上的表情具皆纷纷惊异了一下,猛然间惊醒过来,转而立即纷纷围了上来,低眉顺目地冲着这大胖子马屁一阵狂拍,拍的大胖子一阵眉开眼笑,喜笑颜开。

邱枫不由的冷哼一声,低声道:“八抬大轿,不过一个小小的九品芝麻官,神气什么,大人出门也不过才四人抬的轿子。”

邱枫的这一番话也的确有着一番道理,按照大明礼部规定,凡六品及六品以下官员出行,只能乘坐两人抬的轿子,但凡二品及五品的官员,也不过只能乘坐四人抬的轿子。只有朝中的一品大员,才有资格乘骑六人抬的轿子,八抬大轿,已是大明王族老朱家所专有的礼数了。而眼前这名正被码头一干管事拍的眉开眼笑的大胖子,所乘的竟然是八抬大轿,不可谓不是太过猖狂,目中无人!

只是,到了明朝后期,礼法渐渐废弛,已渐渐地形同虚设,大胖子出门所乘八抬大轿,倒也不会有人来管,更不会因此而获罪入狱。

“那位便是商业司市簿张恨金。”顾炎武忍了忍还满心乱跳着的胸膛,低声向江楚寒说道。

“嘿,张恨金?恨金恨金,难不成这大胖子是一位清官?”邱枫嘿嘿一笑,口中不住地问道。

“这个,可就说不好了。”顾炎武抹了抹冷汗,同样一脸微笑地应声说道。

只见那个大胖子被簇拥着前呼后拥般地走到了一处背风的地方,一只黄橙橙的香梨木椅立即便端到了大胖子的身后,一干人等伺候着大胖子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大胖子不由地舒服的翘起二郎腿,又一个码头管事的眼明手快,一双拳头不住地轻轻地敲打在大胖子的腿上,舒服的大胖子不由得微微地闭上了眼睛。

眼前的这一切简直就是一副活生生的官场现形记,看的江楚寒眉头也是不由的直皱。这一次,顾炎武算是学乖了,并没有对此发表任何看法,只是静静地侍立在江楚寒的身后,什么话也没有说。

只见大胖子懒懒地伸了个懒腰,眼睛一斜,那张小眼儿猛地盯住一名管事,淡淡地道:“这几天,运河上的情况怎么样啊?”

第119章 市薄威风足 刺客欲杀之

“回大人话。”那名码头管事的急忙一脸讨好地笑道,“水上一切安好,只是不知大人能否能多给小的几笔生意,家里都等着吃饭吶。”

那名管事的手下不停,一双拳头捶的大胖子也是无比的舒坦,大胖子不由得懒懒地道:“成,回头去衙门里领票,你们几个都听好了,谁孝敬好了爷们,谁就有饭吃。谁要是敢跟爷做对,哼哼!我小舅子就第一个不会放过你们,都听见了么!”

还没怎地,大胖子就搬出了自己的“小舅子”,几个正一脸低眉顺目的管事的顿时浑身一震,急忙讨好地笑道:“张大人您言重了,在小的眼里,张大人简直就比我婆娘啊不,是比我爹娘还要亲的人哩。”

这一通马屁顿时拍的大胖子舒舒服服的,浑身通泰,点点头嘿嘿直笑:“还是你们几个精明,前几天想那运河上的那一帮船夫跑来闹事,哼,好大的胆,还不是让我给抓了送到府台衙门里去了?哼,府台衙门他敢不收?我小舅子第一个就不会放他,陈奇瑜又算老几,他手下的那帮衙役一听见商业司抓来的人,还不是照样老老实实地给收进了大牢里了?”

只是站在远远处,大胖子那喧闹嚣张的话语还是一个字都不落地落进了江楚寒的耳朵里,江楚寒的嘴唇只是微微地动了动,脸色早已沉静的如同冬日里的冰雪一般,一时之间,倒也并没有发作。

“水上的船夫?莫不就是王掌柜的所说的漕帮不成?”江楚寒微微地想到。在后世里,各种电视剧、小说等或多或少都会出现漕帮的身影。按照后世人的理解,漕帮形势上也就如同一个江湖帮派,登不上台面的小角色。然而,为后世之人所不知的是,漕帮,在古代漕运史上,竟然拥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

漕帮因漕运而来,如同商号一般,专门从事漕运粮食等生意,张恨金此番对江南漕运一把抓,一切的漕运事宜具皆由官府管辖及运送。这一下子,简直就要把祖祖辈辈靠水吃饭的漕帮上上下下几千人,立时逼入了一个不可企及的深渊绝境!

“是是是,漕帮那群泥腿子们有眼不识泰山,竟然还敢来商业司闹事。”一名管事的急忙低头赔笑道:“不就是个漕帮么,还敢跟张大人做对?那不是硬拿鸡蛋碰石头,找死嘛!”

“就是就是。”身边的一群人等纷纷附和起来,听的大胖子也不由的老怀大慰,连连点头。

这做官的感觉,可真是太美好了。嘿嘿,一万两银子花的值,太值了啊。张恨金不由得美美地想到。唔!商业司半年的收入就有五千多两银子了,再加上漕运,嘿嘿,不出一年,连本带利就能收回来,值,可真是值!

就在张恨金这个大胖子美美地想着,忽然耳边冷不防传来一声清刹:“狗官!竟然还在这里耀武扬威,简直就不把百姓的死活放在眼里!!”

这一声极不协调的话语落在张恨金的耳朵里顿时全身一凛,一股怒火蹭地窜了上来,满脸怒容地猛地一睁开眼,怒气冲天地望着四周大吼道:“谁!是谁敢骂本官!”

“哼,狗官!像你这样的狗官,人人得而诛之!”

江楚寒忍不住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名皮肤白皙,面容异常俊美的白衣少年正怀里抱着一把剑,身后还跟着两名壮年男子,只见那白衣少年脸上满是寒霜,立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张恨金。

“嘿!你是谁!凭什么要骂本官?”张恨金不由得咬了咬牙,这白衣少年竟然胆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辱骂自己,张恨金只觉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恨得牙都痒痒。

“问我是谁么?”那少年忽然冷冷地一笑,眉角轻凝,眼光中忽然泛起一股冷冷的杀意,大吼一声道:“下了地狱问阎王去吧!”

随着长剑出鞘伴随的一声嘶鸣,那少年猛地拔剑而起,一声清鸣,长剑所指,犹如大鹏一般猛地向着张恨金的胸膛刺了过去!!

猛地忽下杀招,张恨金心中顿时一片惊惧,还未来的及反应过来,那白衣少年的长剑就已刺向张恨金的胸膛了!

“嘶!”

张恨金下意识地一个躲闪,堪堪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剑,那一剑只是堪堪刺穿了张恨金的那一身蓝色官袍。见一击不中,那白衣少年顿时猛地一咬牙,长剑立出,猛地又是一剑刺向了张恨金!

这是刺杀,这完完全全就是一场刺杀啊!

就在这时,白衣少年身后的那两名男子也忽然一亮武器,一拔手中的长剑,狠狠地就向张恨金砍了过去!

“大侠饶命!!”张恨金那肥胖的身躯躺在地上猛地一大滚,干净整洁的官袍上顿时占满了水渍和污痕,此时身边原本那一干啊咦奉承的码头管事们顿时一个个跑的无影无踪,张恨金不禁一阵悲从中来,噗通一声跪倒在白衣少年的脚前,满脸惊骇地望着那正满脸怒容的少年,不住地高声求饶道:“爷爷饶命,爷爷绕了我这条狗命吧!”

“狗官!人人得而诛之!”白衣少年猛地一声清岔,在也不打话,狠狠地一脚踢在了张恨金的狗头上,张恨金的脸上顿时落下了一只大大的脚印,白衣少年手腕猛地发力,然后一剑挥出,就待砍下张恨金的狗头!

“救人!”就在这时,一直站在不远处冷眼观战中的江楚寒忽然沉声道,只是话音刚落,只听身后一声轻啸仰天而起,邱枫猛地一声大喝,身形一闪,急急地冲了上去,作势一档,将张恨金挡在了自己身前,然后双拳猛地发力,冲着那白衣少年挥掌便攻了过去。

那白衣少年又惊又怒,冷不防斜刺里杀出个陌生人横加阻拦,那白衣少年忍不住怒道:“你是谁!为何要管别人的闲事!”

邱枫冷冷一哼,并不答话,猛地一声长啸,挥舞着手臂又冲了上来。此时,那两名男子也一起加入了战营之中,以三对一,整个场面顿时显得微妙起来。

江楚寒就那样冷冷地站在一旁,没有一点儿要出手的意思。邱枫的武功虽然高不到哪里去,但他在尸山血海里淌过来的,悍不畏死的打法就连比他武功高的人也会心惊胆颤,然而,江楚寒看的出来,这三名不速之客的武功,也好不到哪里去,充其量只不过练过大约一两年的剑术而已,剑势生疏,挥舞起来也是杂乱无章,并不是什么高手。邱枫以一敌三,足以对付他们了!

所谓行家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见邱枫以一敌三,顾炎武的心早已是紧紧地拧了起来,活了这么大,顾炎武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情景,要说紧张也是不言而喻。侧过脸儿瞧了瞧正一脸寒冰中的江楚寒,见江楚寒似乎并没有任何担心的意思,顾炎武这才稍稍地放下心去了。

果然不出江楚寒的所料,只是没过一会,邱枫猛地右脚一抬,狠狠地将一名男子踢翻在地,那男子猛地哀呼了一声,便躺在地上在也动弹不得。邱枫冷笑了一声,顺势身形一闪,抓住那白衣少年的手臂猛地一用力,只听“咯噔”一声,那白衣少年手中的长剑立时脱落在地,那白衣少年不禁有气又怒,大吼道:“放开我!你快放开我!!”

邱枫冷笑了一声,缓缓地说道:“就这么点儿武艺,还敢来学人行刺当刺客?如果换成别人,恐怕你的命早就没了!”

“什么?”那白衣少年惊了一下,身旁的另一名男子眼见白衣少年被俘,不禁又急又怒,大叫道:“你这狗杂种,放开他!!”说完以后,猛地一提起手中的长剑,就欲冲了过来!

“还是个少爷身子呢?”邱枫冷笑了一下,忽然两手成指,猛地狠狠地掐在那少年的喉头,淡淡地道:“你若是再敢上前一步,我就会立kè

毫不犹豫地拧断他的喉咙!!”

说完以后,邱枫不由的邪邪地一笑,淡淡地道:“不信的话,尽管可以放马来试试。”

“这”那男子顿时犹豫了起来,提着手中的长剑,生怕自己再上前一步,眼前的这名黑塔一般的恶汉真的拧断了白衣少年的脖子,那男子顿时显得踌躇起来,也不知怎么才好,只好一脸怒容地看着邱枫,牙齿咬的咯咯直响。

“杨致远!你这个废物!还不快来救我!”被邱枫挟住的那位白衣少年忽然狠狠地道。

“可是”那名叫杨致远的男子显然踌躇了一下,紧张地道:“可是可是万一伤到了你,可怎么办才好?”

第120章 倚仗洪承畴 为难王捕头

“废物!你可真是个废物!”那白衣少年气的脸色通红,猛地跺了跺脚,那模样儿简直像极了一名娇态可掬的美少女。

那白衣少年的话音只是刚落,然后就在这时,只听不远处忽然隐约传来了阵阵的滔天鼎沸般的人声!隐隐地还伴随着些许马蹄的声音。

“糟了!官府来了!”杨致远脸色顿时一紧,手中的长剑不由得握的更紧,手中那把青釉色的长剑也开始不由得有些颤抖起来。

看见杨致远这个样子,白衣少年脸上的怒气更盛,怒气冲天般的大叫起来:“你个废物,官府的人就要来了,你还不快跑!”

“我我”杨致远脸上的紧张之色越来越明显,看着远处那已然能看见阵阵人影的衙门捕快,杨致远忽然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重重地将手里的长剑猛地一掷,重重地说道:“不,我不跑!我决定了我杨致远要跟你同生共死,同甘共苦”

“废物,你真是个废物!你脑子是怎么长的啊!”白衣少年气的浑身乱颤,怒可不歇地冲着杨致远吼道:“笨蛋,你这个笨蛋,你不跑回去,我爹又怎么知dào

我们被官府抓了!又怎么能救我们?”

“这个”杨致远显然愣了一愣,猛然间这才惊觉道:“对对啊赛赛,那我这就先走了?你要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你还不快跑!!”那白衣少年显然被眼前这个叫做杨致远的榆木大棒锤气得快要哭出来了,猛地重重地一跺脚,显然连想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那我就先走了!”杨致远重重地一点头,转身迈开步子就欲离去。只见邱枫冷冷地笑了一声,缓缓地沉声道:“还想跑?”

邱枫猛地放开白衣少年,只见黑影一闪,一声轻啸冲天而起,猛地一个箭步飞向杨致远身后,掌间一股大力猛地而出,狠狠地一掌猛地就要打在杨致远的背后,只听一声尖锐的惨呼声,杨致远已然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看见杨致远如此蠢笨的模样,此时,白衣少年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是个什么蠢蛋呐!亏我还与这种人指腹为婚若要我林赛赛与这种蠢蛋长相厮守一辈子,不如趁早一刀杀了我得了。”白衣少年脸色通红,满脸怒气地想到。

这个时候,只见邱枫正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忽然眉角浮起一丝奇怪的神情,疑惑地喃喃自语道:“难道我邱枫已经练成了江湖上传说中的隔山打牛?我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他怎么就自己晕了过去?”

听到这里,白衣少年又惊又怒,气的险些眼前一黑背过气去。

江楚寒定睛微微向着远方望去,只见那名商业司市簿,张恨金张大胖子一马当先,身后还跟着几十名衙门捕快,浩浩荡荡地向着码头的方向冲了过来。白衣少年又气又急,杨致远你这个废柴,回去之后非有你好kàn

!!

只是一转眼之间,张大胖子已然带着一群气势汹汹的三班捕快冲到了码头之上,见场上的形势已然被眼前这个黑塔似的大汉制服,两个已经晕倒在地,只剩下白衣少年还一脸含恨地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张大胖子。张大胖子嘿嘿地一声怪笑,远远地怪笑道:“敢刺杀老子?也不看老子背后的人是谁?”

“哼!要杀要刮随你的便。”白衣少年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将头撇了过去。此刻已被人团团围住,对方人多势众,白衣少年索性放qì

了抵抗,冷冷地哼了一声之后,便不再看张大胖子一眼。

张大胖子怒从心里,想我张恨金长这么大以来,险些就在你手上丢了性命!想到这里,张大胖子脸上忽然浮现出一股戾气,怒道:“把他抓了!然后剥光了他的衣服游街示众,再狠狠地赐他几十大板子!也不看看我张恨金的背后究竟是谁!!哼!!”

“游街示众,就不必了吧!”张恨金的身后忽然走出一名年约三旬的捕快,皱着眉头不住地道:“我扬州府台在太祖时期开府以来,还没有一例游街示众的先例,更何况,这也有损我大明的仁和之气。”

“王捕头!这话说的可不在理!”张恨金那肥头大脑猛地一扬,重重地道:“人家要杀我,亏的我张恨金命大,怎么?王捕头?你还敢违抗我的命令不成?”

王捕头无奈地点了点头,对于眼前这个大胖子,王捕头有的只是深深的烦厌。对于张恨金上任以来的种种事迹,王捕头也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只是眼前这个大胖子实在是太过骄横,动不动就搬出自己的那位小舅子实在是令人讨厌至极!!

王捕头此刻,已恨不得重重地扇这个胖子几耳光了。

大明刑律较轻,自太祖皇帝开国以来,便奉行着休养生息的准则,对于刑律一条也是极为轻缓。在经lì

了两百多年的风雨飘摇之后,这个国家,已经太需yào

于民修养了!

然而,此刻这个大胖子,不仅逼的江南的商人走投无路,竟然还要把这三个犯人游街示众,王捕头只恨不得大胖子死了才好!

垄断,造成的第一波动,就是物价的大幅度提高!然而,江南的商业,一直所奉行的便是商品质量才是头等大事的原则,经过这大胖子这么样的一闹腾,使得江南商人无人不对这个大胖子恨的咬牙切齿,巴不得他夜里睡觉死了才好。

“好吧。”王捕头最终无奈地点了点头,只见大胖子眼中忽然泛起一阵精光,傲气冲天地一抬头,指着那白衣少年,冷笑着道:“先把他们带回去,稍后本官自到大牢里去,好好地审问审问这几个犯人,哼!”

王捕头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心里早就将这个鼻孔都快翻上天了的惹人讨厌的大胖子狠狠地骂上了个祖宗十代以上了。无奈地挥了一挥手,几个捕快顿时冲了上来,将白衣公子两手一捉,只听“咔”地一声,一副沉重的镣铐便拷在了白衣少年的手腕上了。

“这位壮士,您还是乖乖地跟我们回衙门吧。”对于无畏生死的勇士,从来都是令人敬仰的,几个捕快轻轻地道了一句,白衣少年死死地看了邱枫一眼,不由得冷冷地说道:“若不是你,我早就杀了这只大肥猪了。”

“无知。”邱枫鼻子里冷冷地一哼,撇过头来,不在看着那位白衣少年。

“你说什么?”白衣少年脸色大变,一张小脸上满是寒霜,死死地看着邱枫。

“嘿?你还反了不成?想等老爷我来收拾你么?”张大胖子眉毛一扬,冷笑了一声,然后远远地那里,昂起那肥猪一般的脑袋仔细地瞧了瞧,然后冷笑了一声道:“看不出来,竟然还是个俊哥儿么?唔!”

张大胖子的眉头忽然皱了皱,似是一副沉思的样子,口中不住地呢喃着什么,又过了一会,张大胖子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嘿嘿冷笑着冲着王捕头道:“王捕头,莫急莫急,别送到大牢里去了,嘿嘿把人交给我。”

“这个”王捕头似乎显得有些紧张,急忙道:“张大人,动用私刑,可不太规矩啊”

“嘿嘿嘿嘿!!!”张大胖子嘿嘿恶笑了一番,低低地道:“王捕头,你看这个刺客,面白如玉,眉目俊朗,若是送给我小舅子做禁脔,应当很不错啊。”

“什么禁脔?”大胖子此言一出,落在王捕头和那白衣少年的耳中,纷纷脸色一阵大变,见张大胖子满脸恶笑地点了点头,王捕头的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丝丝的恶心!

断袖分桃?猥亵男风?

想不到洪承畴洪大人竟然也有这种嗜好?

事实上,在明代,猥亵男风也是极其盛行,若是有个别面容异常俊朗的少年郎,也常常被大户人家的男子视为禁脔,以作yin巧取乐之用。一对玉璧凝西锭,轻允套弄后庭花,此等个中美事,实不足与外人道哉的。

然而,若是说猥亵男风,常人所产生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深深的恶心!

没错,王捕头此刻的心情,就只能用恶心来形容了。

然而,白衣少年的脸上,此时早已是惊恐一片了!

“这个混蛋他竟然他竟然要把我当作契弟送人。”只要一想起这个,白衣少年的身上就立即止不住一阵浑身的冷战。“想我赛赛清清白白的,怎么能就给个臭男人给”

想到这里,白衣少年早已是哆嗦成了一片。

该死的!可是我是女人啊!

第121章 吓坏林赛赛 剑指张恨金

只要一想到被剥光了衣服时的情景,林赛赛简直就快要哭出来了,她已能想到,当自己被一个臭巴巴的男人剥光了衣服之后,所发生的一些情景,林赛赛的身上就止不住一阵冷战。

“我不要!我林赛赛又怎么能被人当作猥亵取乐的玩物?”林赛赛悲愤地想到,然而此时,自身周围已被团团围成了一片,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该死的,我当初就怎么想起来,要来刺杀这个大胖子的?

林赛赛简直就快要哭出来了,脸色涨的通红,一颗心如同小鹿一般的呯呯乱跳着。见王捕头不住地皱着眉毛,张大胖子冷冷地冲着王捕头嘿嘿一笑道:“怎么?王捕头,你还敢违抗不成?要知dào

,若是我小舅子怪罪下来,哼哼”

王捕头简直就连想杀了张大胖子的心都有了,在心里重重地诅咒了一番张大胖子以后,王捕头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深深地叹了口气后,王捕头皱着眉头,淡淡地说道:“既然是张大人发话了,小人又岂有反对之理?这几个人犯,就交由张大人一应处置了。”

“好嘞好嘞!”张大胖子浑身打量了一眼林赛赛,眼中发出一阵阵猥亵的目光,嘴角还挂着丝丝些许yin邪的味道,看的林赛赛心中又是一阵猛跳,只听张大胖子那阴阳怪气地嗓音忽地落入了林赛赛的耳中,怪笑了一声道:“来几个人啊,把他给绑了。嗯!先送到我那去。嘿嘿嘿!”

张大胖子猛地发出一声猥琐的笑容,就在这时,只听耳边冷冷地传来一声淡淡地声音:“慢着。”

“谁?”大胖子眉毛一扬,冷冷地道。

只见江楚寒缓缓地走上前来,淡淡地说道:“这个人犯,你不能带走。”

“你是谁?”大胖子冷笑着说道,“你又有什么资格管我?你可知dào

我小舅子是谁?你是不想活了不成?”

大胖子冷笑一声,又将自己的那位“最亲爱的”的小舅子搬了出来,只听江楚寒淡淡的话语再一次传入张大胖子的耳中:“莫不是五省总督洪承畴洪大人?”

“正是。”大胖子依旧冷笑着道:“你既然知dào

,还不赶快让开?”

“如果我偏不让呢?”江楚寒微微一笑,紧紧地盯着张恨金的双眼,冷笑了一声。

“我滴孩嘞?”张大胖子惊奇地看了江楚寒一眼,重重地挽起袖子,冷笑着道:“今天真遇上奇事了,居然有那么多人想死!你是谁,你敢报上名来么?”

“我的名字,你不需yào

知dào

。”江楚寒淡淡地道了一声,然后冷笑了一声道:“难道,你还敢杀我不成?”

张恨金眉头一扬,怪笑着道:“杀你又怎样?我小舅子可是五省总督!捏死你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轻松。”

在张大胖子的记忆里,每一次只要搬出自己的那位小舅子洪承畴,就如同祭出了杀手锏一般,百试百灵,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眼见眼前的这位白衣公子哥模样打扮的人竟然毫不畏惧一般,张大胖子心中顿时惊奇地叫了一声,转而眉头一沉,一股杀机顿时涌了上来!

“找死!”张恨金狠狠地一咬牙,猛地挥起拳头,重重地就要打向江楚寒,忽然,猛然间只听一声清音冲天而起,一道银龙猛地从江楚寒的腰间闪过,只是在霎那之间,一柄银光闪闪的宝剑,立时对准了张恨金的脖子。

“你那小舅子洪承畴的门牙就是我打断的,你是不是把他叫来让我再揍一顿?”看着张恨金那一脸惊疑不定的样子,江楚寒微微一笑,沉声道:“现在就算是杀了你,那又如何?”

手中的宝剑冷冷地架在了张恨金的脖子上,一股微冷的寒气顿时钻进了张恨金的衣服,张恨金立时浑身一震,冷汗也早已湿透了整个后背。一丝微微的刺痛袭来,张恨金只觉得,只需yào

在差一点,那道锋利的剑锋,就能刺破自己的身体了。

霎那间,一颗斗大的汗珠顿时顺着张恨金的额头流了下来。

“你你还敢杀朝廷命官?”张恨金满脸的冷汗直流,“不要忘了,我可是商业司的市簿,是朝廷命官,你要是敢杀了我,你就是犯了诛灭九族的大罪!”张恨金缩了缩脖子,饶是满脸的冷汗直流,犹自强行镇定地说道。

“瞎了你的狗眼!好好地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这是什么!”只听站在不远处的邱枫猛地一声怒喝,震得张恨金整颗心顿时猛地一跳!

“尚方宝剑!这是尚方宝剑!”王捕头定睛仔细一瞧江楚寒手中的那把宝剑,忽然呆了一呆,然后忽然猛地失声叫道。

“这是尚方宝剑尚方宝剑啊!传说中上斩昏君下斩馋臣的那把尚方宝剑。”王捕头顿时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他惊愕地抬起脸看着江楚寒,整个腰猛地一弯,向着江楚寒深深地做了一辑,忍不住沉声道:“请问这位大人,您是否就是那位号称青天的中散同知兼江南侍御史的江楚寒江大人!”

“就是我。”江楚寒淡淡地微微一笑,然后说道,“你看的不错,这把剑,就是尚方宝剑!”

“呼!”王捕头忽然心头一阵狂喜,江大人,眼前这位俊朗的年轻公子,竟然就是那位传说中那位铁面无私断案公,**天江楚寒江大人!

“拜见江大人。”王捕头忽然整个人猛地单膝跪地,一脸惊喜地道:“没有想到没有想到,竟然能碰见江大人,我王林真是三生有福!”

“起来吧。”江楚寒微笑地冲着王捕头点了点头,顿时又把王捕头整个人喜的心花都要荡漾开了!想不到官声如此之好,清廉如青天一般铁吏,传说中的江大人,竟然还如此的平易近人!这顿时让三好青年王林王捕头,整个身体里的热血,也顿时沸腾了起来!

“眼前的这位大人,就是**天江楚寒江大人啊。”王捕头两眼放光,一脸崇拜地看着正一脸淡淡地微笑着的江楚寒,“这就是我的偶像,这就是我人生的典范啊。”王捕头惊喜地不住地想着。

就在王捕头喜不自胜的同时,只听江楚寒那淡淡的声音再次传入了王捕头的耳中:“敢问王捕头,若是有朝廷命官胆敢私设刑场,滥用私刑,按我大明律例,应当如何处置?”

王捕头赶紧定了定神,眉毛猛地拧在了一起,拧了凝神,然后冲着江楚寒一抱拳,重重地道:“回大人话,若是有朝廷命官私设刑场,按我大明律例,当杖责五十,流放边疆。且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应当再加杖三十,发配边疆,打入军籍,遇赦不减罪,且永不叙用。”

“好!”江楚寒哈哈一笑,然后忽然脸色一沉,冷冷地冲着正一脸惊骇中的张恨金重重地道:“你是要本官现在就将你的人头砍下!还是你自己滚着爬着的去边疆?”

“你你就是江楚寒?”张胖子满脸惊骇,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一颗心早已剧烈的跳动了起来:“你就是传说中的那位主持江南官吏考核,中散同知江楚寒?”

“如假包换!”手中的尚方宝剑寒气更盛,只听江楚寒脸上早已是一片寒霜了,“张大人,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猛地一声雷霆,炸响在了张恨金的脑海里!

他是江楚寒他就是那个江楚寒?张恨金惊骇的早已说不出话来了,更何况,那柄还透露着丝丝寒气的尚方宝剑,此刻还正架在自己的脖子之上!张恨金可以毫不怀疑,江楚寒他还就真的敢砍了自己!!

同时,张恨金此时也开始深深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小舅子并不是什么人都会买账的。

忽然,只见张恨金双膝一软,只听“扑腾”一声跪了下来,满脸哭丧着表情,大大地冲着江楚寒哭天喊地地吼了一声:“英雄!放过我吧!我就是个混蛋,我就是条狗,我狗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老,您老大人有大量,不会跟我这条狗计较!”

张恨金满脸的鼻涕和泪水,哭声震天,猛地传荡在这安安静静的码头上,鼻涕和眼泪早就混杂在了一起,也分不清哪里是眼泪,哪里是鼻涕了。

眼见这么肥头大耳的大活人跪在自己面前哭的声泪俱下,江楚寒显然愣了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张恨金猛地一把用力抱住江楚寒的大腿,哭的更响了:“江大人您就放过我这条狗命吧,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冲撞您老了,您就是我爹,我就是您的狗!”

江楚寒眉头冷冷地一扬,有些厌恶地看了一眼正紧紧地抱着自己大腿的张恨金,冷冷地道:“我是你爹,你是我的狗,那按照你的意思,我江楚寒究竟是人还是条狗了?”

第122章 市薄尿裤子 炎武驾马车

江楚寒的这一声反问顿时引得周围的一干衙门捕快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就连适才还满脸惊慌的林赛赛也忍不住脸上乐开了花,眼见张恨金这番狗摸狗样的样子,林赛赛的心里,忽然间只觉的特别的解气!

都只是一群贪官污吏罢了!林赛赛恨恨地想到,不知dào

为什么,看见张恨金此刻的这个模样,林赛赛只觉得特别的解气,甚至。就比杀了这个大胖子,还要解气的许多!

张恨金被江楚寒的这一声反问顿时问的哑口无言,愣在当场,见江楚寒正一脸的怒容看着自己,张恨金顿时又是全身猛地一阵哆嗦,眼泪顿时挥如雨下,带着哭腔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江楚寒冷冷地问道:“你的意思,莫不是反着话儿的来骂本官是条狗么?”

“我我”张恨金急得涨红了脸,满手挥舞着急欲争辩,可是张恨金越急,竟然越是说不出来话,张恨金的这一番滑稽的作态顿时又引的周围的一干人等又是一阵爆笑,就连顾炎武也不由得忍不住抱着肚子笑了起来。

江楚寒深深地叹了口气,淡淡地冲着还正跪在地上不住地哀求着的张恨金岔道:“滚吧,这次就先放过你,若是下次还有这种类似的事情发生。”

江楚寒猛地提起手中的长剑,狠狠地刺进了张恨金的眼前,无比锋利的尚方宝剑顿时猛地深深地插进了土里,张恨金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银光猛地闪过,顿时惊得张恨金浑身一阵,险些哭了出来,锋利的尚方宝剑猛地深深地插在了土里,扬起了阵阵沙土!

“若是下次还有这种类似的事情发生,我江楚寒定将你先斩后奏!绝不饶你!!”江楚寒冷冷地沉声喝道。

“唉!唉!!是是,我记住了,小人记住了。”张恨金顿时整颗头点的如同小鸡似得,眼里一片骇意,显然已被江楚寒吓的魂都没了。

“滚吧。”猛地一拔出土里的尚方宝剑,江楚寒将剑猛地收入剑鞘之中,便在也懒得看张恨金一眼了。

“是是,我这就滚,小人我这就滚走。”张恨金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只觉的胯下一阵冰冷,低头一瞧,顿时整张老脸涨的通红,一滴一滴的尿液,正顺着张恨金的裤子里滴了下来,滴滴答答的声音顿时引得周围人一阵爆笑!

张恨金尿裤子了!

这一次,周围人笑的是前胸贴后背,就连女扮男装的白衣少女林赛赛也笑的止不住的肚子疼,那一阵一阵的笑声落在张恨金的耳里,不由得老脸又是一阵通红,臊的张恨金只恨不得赶紧找个地缝赶紧钻进去,急忙低着脑袋快步地逃之夭夭了!

在江楚寒面前,今天张恨金的老脸,算是丢大发的了。

在众人一阵一阵的嘲笑声中,张恨金臊着老脸,低头快步地走出了这里,张恨金霎那间只觉得,自己仿佛如同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似得,胯下还依然湿湿的一片,即便已然离得场里有些距离了,然而,张恨金的耳边依然还是可以依稀地听见些许嘲笑之声。

“该该死的江楚寒!”张恨金脸上清一片紫一片的,双拳攥的紧紧的,猛地迈开大步跨进了衙门,只是刚跨进商业司大门口,只见一个功曹一脸惊异地看着自己,惊异地道:“老爷,你怎么”

“老子没事!”张恨金怒从心起,暴起一喝,骂完以后,也不管那功曹一脸惊骇的模样,张恨金急急忙忙地走回书房里,只是没过一会,书房里便传来了张恨金那杀猪板的怒吼声!传荡在整个商业司的府衙里,传荡的很远很远

江楚寒,我要你死!!!

张恨金恨的牙直痒痒,怒不可泄地随手抓起一只花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只听“呯”地一声重重的声像,那只花瓶猛地落在了地上,应声而碎,散迸在地上,摔成了一片一片。

此时的码头上,不一会又恢复了一片人声鼎沸的情景,江楚寒看了看还站在那里的林赛赛,淡淡地冲着王捕头道:“这位捕头,还劳烦你将这几名犯人带回去。我随后就到。”

“噢?江大人是打算亲自提审这几个人犯?”王捕头眼前顿时一亮,急忙问道。

“这个”江楚寒回过头看了看林赛赛一眼,又眼睛一别,看着还躺在地上昏厥之中的两名青年男子,然后微微一笑,讪讪地道:“算是吧!”

“是!小人谨遵江大人的意思!”王捕头脸上顿时又是一片狂喜,在王捕头的眼里,江楚寒简直就如同自己的偶像一般,眼见自己心目中的那位偶像就要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提审犯人,这种激动的心情,只有王捕头才能理解。

看着一脸寒生的白衣少年等三人被一干衙役捕快押送着送往大牢,江楚寒淡淡地叹了口气,转而冲着身后的邱枫低声道:“邱枫,拿我的名刺,现在就去府台衙门,找陈奇瑜陈大人,请他帮个忙!就说就说我江楚寒要从大牢里放几个人,得请陈大人点一下头。”

“是!大人!”邱枫重重地低声应了一句,说完以后,邱枫急忙向着江楚寒抱了个拳,转而急急地向着府台衙门的方向离去。

码头的这一幕闹剧到了这里,也算是暂且收场,在顾炎武的陪同下,江楚寒双手背在身后,不住地环视了一眼码头里的情景。但凡江楚寒所到一处,所有的工人们无一不冲着江楚寒善意地请个好。江楚寒也同样一脸微笑地冲着对方点了点头。江楚寒的这一番亲民形象落在这帮穷苦的苦哈哈眼中,形象顿时显得无比的高大起来,一时之间,码头上的工人们看着江楚寒的眼光无不侧目,瞳孔中还微微地散发着些许尊敬的目光。

只是这一下子,江楚寒顿时显得有些窘态了,淡淡地和顾炎武低声讨论了几句,转而背着走,缓缓地走上了马车里。

邱枫不在,自然是由顾炎武驾车了,顾炎武身为应天府学正,也算个小官儿,替江楚寒这个五品虚衔的中散同知驾车,顾炎武倒也显得光荣。

笑话,替眼下整个江南好评如潮的**天驾车,除了自己,又有几人有这个资格?一时之间,顾炎武兴奋的满脸红光,重重地一甩马缰,然后飞快地朝着江楚寒即将要去的方向奔了过去。

江楚寒所要去的地方,正是扬州城大牢,马车儿一路颠簸在这条长长的大街之上,坐在马车里的江楚寒低头微微地闭目着,思维不由得又一次陷入了沉思之中。

只是不知dào

,那三人究竟是个什么身份?究竟又为何要刺杀张恨金?江楚寒微微地想着,想到这里,江楚寒的嘴角忽然浮起了一丝古怪的笑容,那个白衣少年还是个女儿家啊,若是被张恨金捉了去当作男童献给了洪承畴,洪承畴不知又该做何感想呢?

恶趣味地想法只是灵光一闪,江楚寒不由的忽然笑着摇了摇头。罢了罢了,商业司,洪承畴,江楚寒淡淡地想着,若要动商业司,则必然又要惹上洪承畴这只老虎,不管如何,洪承畴贵为朝廷一品大员,手握一方重权,权势如同封疆大吏,只要动一动手指头,也能把自己给捏死。

联想到当日在栖霞时的一番情景,江楚寒忽然蔚然叹出一口长气,暗叹道:“罢了罢了,既然我已得罪了洪承畴,那么我江楚寒,也就不介yì

麻烦再多一点了!”

江楚寒脸上的冷笑连连,然而就在这时,马车忽然间便停了下来。

顾炎武坐在马车上,低声地冲着布帘子里说道:“江大人,到了。”

顾炎武那低低的嗓音刚一落下,只见马车里的布帘子忽然间猛地被掀了开来,一名年轻俊朗的青年男子猛地探出头来,仔细地打量了一眼,淡淡地道:“想我江楚寒自从来到扬州以后,也是第一次来这。”

见顾炎武紧闭着嘴唇,一言不发,江楚寒淡淡地瞟了顾炎武一眼,然后漫不经心地说道:“该说的时候就要说。年纪轻轻的,别藏着那么重的心机。”

“是!”顾炎武浑身又是一颤,小心翼翼地应了一声,微微地服侍着江楚寒走下马车,江楚寒扬起头,微微地眯起眼睛,看着不远处的那所大牢,江楚寒忽然不经意地向着顾炎武淡淡地问道:“是不是觉得,大人我很难伺候?”

顾炎武脸色顿时一阵剧烈的急变,急忙低头俯身说道:“大人做事秉公,英姿飒爽,铁面无私”

第123章 杨致远挨骂 江楚寒探监

顾炎武的话还未说完,只听到江楚寒的鼻子里冷冷地一哼,惊得顾炎武脸色顿时又是一阵巨变,只听江楚寒淡淡地道:“有什么就说什么,心机太重,迟早得死。”

“这个”顾炎武忽然脸上浮起一阵苦笑,低声道:“我顾炎武,会做到让大人心中满yì

的。”

顾炎武淡淡地话语落在江楚寒耳里,却并未使得江楚寒的表情有任何变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那本官就看着你,如何做到让我心中满yì

。”

“是!”顾炎武深深地叹了口气,俯下身去,向着江楚寒又是重重地一弯腰。

江楚寒与顾炎武之间这一段小小的插曲过后,两人正说间,只听江楚寒的眼前的牢门口忽然走出了一个铁塔似得汉子,紧跟其后的,还有适才码头上的王捕头,只见邱枫三步并作两步,急步地走到江楚寒眼前,重重地低声道:“大人,都准bèi

好了。”

“好!”江楚寒眼睛里忽然泛起一阵精光,大踏步地走了进去。

此时此刻,扬州府大牢里。

一名白衣少年正盘坐在扬州府大牢中,一处极为僻静的牢房里,而她的身边站着的,则是正低着头,满脸羞愧之色的杨致远。在杨致远的身后,正静静地站在另一名青年男子。

只见杨致远满脸羞愧地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任凭林赛赛两眼圆凳,一脸怒容地盯着自己,也竟然生不起一丝的反抗之意。

殊不知的是,此刻,林赛赛气的就连肺也要爆裂开了!

“窝囊废窝囊废!!”林赛赛终于在也忍不住浑身的怒气,冲着杨致远怒火冲天地怒道:“我林赛赛怎么就想起来带了你这么个废物偷偷地就溜了出来?天哪,简直就是瞎了我林赛赛的狗眼!”

“赛赛赛赛的眼睛,很好kàn

。”

杨致远鼓起勇气,嘿嘿一笑,本想逗眼前的心上人一展笑容,却冷不防又引来了林赛赛一阵排山倒海般的臭骂,骂的杨致远头也抬不起来,那阵阵撕心裂肺般的怒骂声久久地传荡在这安安静静中的扬州府大牢里:“你还是不是男人啊!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掉,啊呸!!要我林赛赛喜欢上你这种没卵子的软蛋窝囊废,不如让我林赛赛死了算了!”

终于,这排山倒海般阵阵的怒骂终于引来了杨致远那小心翼翼的低声辩解:“我我杨致远不是窝囊废我杨致远总有一天要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

“你?算了吧!”林赛赛鼻子里冷冷地一哼,指着杨致远的鼻子,秀眉一扬,怒气冲冲地道:“本姑娘实在太了解你杨致远杨大侠了!三岁偷鸡,不仅鸡没偷着,还被你爹打了一顿,五岁走路上读诗经,结果还掉进水里了。十岁偷看人家洗澡,若是偷看女孩儿也便罢了,偏偏……偏偏偷看还是个大男人!十五岁第一次上妓院**,结果玩完了人家姑娘才发xiàn

身上一个铜板也没有,若不是我爹,你差点就连命根子也被人给剁了下来喂狗!”

说完以后,林赛赛满脸怒容地指着早已将头深深地埋进了胸口的杨致远,绝望地说道:“若是你杨致远有一天能出息了,我林赛赛就算是死了也绝不瞑目。”

杨致远被林赛赛的这一阵阵呵责骂的连头也抬不起来,支支吾吾的好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林赛赛气鼓鼓地将连别过去,在也懒得看杨致远这个窝囊废一眼了。

窝囊废,真是个窝囊废,要是我天生一代英才林赛赛嫁给这样的窝囊废,大被同眠躺在一张床上,不如……不如就让我林赛赛去死好了!

林赛赛气鼓鼓地不住地想着,心里对杨致远早已充满了一股深深的鄙意,可不是,这么一个天生的窝囊废,就连自己的这一番责骂也不敢回嘴一句的男人,又有什么好值得同情的了?

就在林赛赛气鼓鼓地想着的同时,一边那从未开腔过的男子,忽然轻轻地说话了:“大小姐,现在我们被困在这里,也不知帮主他们有没有得知我们的消息。”

“怎么会知dào

。”林赛赛想了想,拧着眉毛道:“我哥哥此前被他们抓了起来,现在居然又轮到了我,可恶,就差没杀掉那个张恨金!”

林赛赛不由得又别了一眼还正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的杨致远,窝囊废杨致远见林赛赛看自己,然后急忙嘿嘿一阵笑,道:“没关系,咱们福大命大,能出去。”

“出去个屁啊。”林赛赛此时心中的那一团火仿佛又一次被点着了似得,“你出去给我瞧瞧?钻地洞还是怎地?大男人没一点骨气还算什么英雄好汉!”

杨致远一见形势不对,又赶紧缩紧了脖子,急忙低下头,一声都不敢再坑了只见林赛赛气鼓鼓地坐在地上,一张俊俏的小脸儿上满是愤nù

之色,过了好半晌,那男子想了想,终于开口了:“大小姐,不管怎地,我们总不能陷在这里,少帮主之前已然被抓进了大牢,恐怕,此时也就在这里。”

“哥哥?”林赛赛的眼睛里忽然亮了,沉思了一番,然后重重地道:“你说的没错,哥哥此时一定就在这里,总要想法子一起逃出去才好,只是,怎么逃出去呢……”

林赛赛的眉毛拧成了一个圈儿,轻轻地站了起来,垫起脚尖儿,仔细地瞧了瞧窗上的铁栅栏,凝神低声道:“若是有一盆水就好了。”

那男子奇怪地道:“大小姐,要水做什么?”

“把衣服弄湿,然后把这几根铁给拧断。”林赛赛低声道。脑袋尖儿深深地低了下来,口中不住地呢喃道:“可是……从哪里才能弄来水呢?”

“对啊!”那男子忽然惊喜地叫了出来,重重地一拳头打在手上,惊喜地说道:“大小姐,这是个好主意只是,我们首先必须要有一盆水。”说完以后,那男子的眉头也忽然间皱了起来,深深地思索了起来。

“要水,这还不容易?”天才大废物杨致远此刻终于又一次惊世骇俗地发话了,只见林赛赛和那男子纷纷惊疑不定地望着自己,杨致远顿时自豪地挺起胸膛,嘿嘿笑了两声,说道:“要水,这还不容易,本大侠现在肚子里还正憋了两泡尿。嘿嘿嘿嘿嘿嘿”

“你去死!!”一记猛烈的重拳,击打在了杨致远的头部,杨致远顿时眼前一黑,险些昏了过去。林赛赛无比愤nù

的一拳顿时打的杨致远眼前眼冒金星,愤nù

地道:“这是什么损主意?要本小姐亲眼看着你脱下裤子尿尿,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其实这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地牢内忽然淡淡地传来了一阵声音,紧接着,一个异常俊美的年轻人出现在了林赛赛等人的眼前,那年轻人的身后还跟着一名黑铁塔似得汉子。只见那年轻人冲着林赛赛微微地笑了笑:“在没有水的情况下,尿水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是你?江大人?”林赛赛呆了一呆,紧接着满脸通红,咬牙切齿地狠狠等着江楚寒,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江楚寒?**天?”那男子和杨致远二人显然都愣了一愣,江楚寒**天的大名,此刻早已是传遍了整个江南的大江南北,那男子和杨致远两人,又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江楚寒的大名?

“江大人是来审讯我们的么。”林赛赛牙齿咬的咯咯直响,一股怒气猛然间流动在了胸口,沉声道:“要杀要刮,只管来。”

江楚寒不禁暗自摇了摇头,在心里苦笑了一番,眼前的这位女扮男装的女孩儿可真是个傲娇的小孔雀,比起陈家碧碧小姐也是有过之而不及,偏偏那张嘴巴还厉害的很,简直就是软硬不吃。

“大小姐,这位可是江大人。”那男子迟疑了一下,低声道:“听说江大人断案公允,一代青天,想必不会与我们为难。”

“住口!刘三。”林赛赛冷笑着道:“若不是这个姓江的,我们又怎么可能会刺杀失败,还被人关了进来?”

那名叫刘三的男子显然一愣,然后紧紧地闭上了嘴巴,紧张地看着正一脸微笑着的江楚寒。

“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家,就这么泼辣,只怕以后找不到好婆家啊。”江楚寒淡淡地看了一眼正一脸愤恨地看着自己的林赛赛,然后突然间笑了一笑,低低地道。

只是江楚寒的这一声不紧不慢的话语,顿时激的林赛赛和刘三顿时整个人毛发皆立,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只有窝囊废杨致远却还仍旧嘿嘿笑着说道:“我就知dào

,赛赛那么漂亮,怎么扮也不像个男人啊。”

“你住口!”林赛赛一声河东狮吼又顿时把杨致远骂的乖乖的缩回了脖子。紧接着,林赛赛紧张地看了江楚寒一眼,小声地问了一句:“你究竟想怎么样,江大人?”

第124章 牢中放人犯 乘船回漕帮

“唉。”一声重重的叹息,江楚寒有些玩味地看了一眼正一脸紧张着的林赛赛,忽然婉儿一笑,说道:“漕帮大小姐果然勇气可嘉,与众不同,你可知dào

,若是你真的杀掉了张恨金,只怕你们就要立时被抄家问斩,株连九族!”

江楚寒的一番话,说的林赛赛浑身止不住一阵的冷汗直流,尽管一颗心如同小鹿一般不停地乱撞着,然而林赛赛仍然还是丕自硬着脖子,仰头叫道:“我爹就是漕帮的帮主,我就是漕帮的林赛赛,怎么,你要杀就杀!”

“呵呵。”江楚寒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我如果要杀你,早在码头就能杀你了。”

“啊。”林赛赛顿时有些呆若地呆在原地,江楚寒此话一出,刘三也愣了一愣,然后忽然间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似得,惊喜地冲着林赛赛叫道:“大小姐,江大人这是在帮我们,江大人没有恶意!”

林赛赛显然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惊异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惊问道:“江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赛赛话音刚落,只听锁链之声嘎然而起,只见王捕头猛地拿出腰间的钥匙打开了牢房的门,然后随手将手中的锁链仍在地上,打开了牢门,江楚寒淡淡地昂起头,说道:“出去之前,先看看有没有人,如果不方便,你们也可以请王捕头帮你们引路。”

眼见牢门大开,林赛赛心里是又惊又喜,努力地皱了皱眉头,忽然又一屁股坐了下来,两眼翻开,重重地说道:“我改主意了,我不走了?”

“大小姐”林赛赛此话一出,刘三顿时显得有些惊疑不定,惊异地看了一眼正一脸古怪中的林赛赛,刘三欲言又止,但依旧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

“不走了?”眼前的这个傲娇的小孔雀似得女孩儿忽地又改变了主意,江楚寒心中顿时产生了些许兴趣,微微一笑地道:“为什么又不走了?”

“我哥哥还在牢里,我这个妹妹若是救不出来他,我还怎么走。”林赛赛的眼角淡淡地向上翻着,似得不急不缓的样子。

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江楚寒心里暗自一笑,逼着法儿的让自己也把她的哥哥也给放出来,若是比起金庸小说的俏黄蓉,恐怕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想到这里,江楚寒微微地一笑,淡淡地道:“你看这是谁?”

“嗯?”林赛赛眼角一别,只见一个年轻人缓缓地出现在了林赛赛的眼前,林赛赛顿时整个人也止不住的一阵颤抖,低声惊叫道:“哥哥哥?”

“赛赛!”那年轻人也是一脸的惊喜之色,顿了一顿之后,那年轻人冲着林赛赛低声道:“还不快谢过江大人放了我们!”

这个时候,林赛赛这才终于一脸惊异地上上下下地将正一脸微笑着的江楚寒打量了个遍,脸上写满了惊异之色,那年轻人急忙冲着江楚寒弯下腰,重重地道:“多谢江大人,放了我兄妹二人,我林功,此生此世也不会忘了江大人的救命之恩!”

“免了。”江楚寒微微一笑,然后冲着也同样正一脸动容的林赛赛笑了笑,低低地道:“谢就免了吧,只是,以后切不可如此鲁莽了,这一次本官可以救你们,下一次就可不一定了。”

“是,多谢江大人。”林功急忙低声谢道。

这个时候,林赛赛这才真zhèng

的动容起来,也冲着江楚寒深深地弯下了腰,道了声谢。

“快走吧。”江楚寒低低地说道。就在众人刚刚迈出牢门的那一刻,江楚寒忽然低声冲着林赛赛皎洁地一笑道:“以后出门,还是穿着女儿装比较好,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丑。”

江楚寒嘿嘿地一声长笑,落在林赛赛的耳里不由得立即激起了一层水花,适才心里那一片动容之心立时荡然无存,一脸愤nù

地死死地盯着江楚寒,气的腮帮子也都鼓了起来。

我很丑我很丑我很丑就在那一刻,林赛赛整个人就仿佛如坠冰窖一般,气的不由的跺了跺脚,一脸怒容地道:“我就有那么丑吗?”

“是的。你是我见过的,最丑最丑的女人。”江楚寒哈哈一笑,一脸有趣地看着林赛赛,低声道:“动不动就发火,以后还有哪个夫家敢娶你过门?”

“你你气死我了!”林赛赛气的直跺脚,愤nù

地看了杨致远一眼,重重地叫道:“要你管!哼!”

“走着瞧。”江楚寒哈哈笑了起来,似是极其开心的样子。

看着江楚寒那满脸可恶的笑容,林赛赛的整个肺都快气的就要炸开来了似得,重重地向着江楚寒冷哼了一声,林赛赛很想用拳头问问他自己真的有那么丑?如果是,她一定会撩起自己的玉足,在他身上留下几个鲜明的鞋印。不过一看到江楚寒脸上那耐人寻味的笑容,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于是,她毅然、决然、断然地一转身,挺起胸膛、扬起下巴,像一只骄傲的孔雀般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江楚寒那可恶的低笑声。

“其实,你长的就如同一只癞蛤蟆!”在走出牢房之前,林赛赛忽然冲了回来,冲着江楚寒狠狠地做了一个鬼脸,义愤填膺地冲着江楚寒大声地说道,然后小脑袋儿一缩,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不远处,就只能隐隐约约地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连反驳的机会竟然也没有给江楚寒留下。

这一次,终于轮到江楚寒等人石化了一般地呆在了当场。

“大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一只癞蛤蟆啊。”就在众人一片窘态之时,邱枫忽然仔细地别了一眼江楚寒,然后小声地嘟哝了一句。

咳咳,邱枫眼前忽然传来了江楚寒大力的咳嗽声。

真是一只骄傲的小孔雀啊!

江楚寒微微地想着,然后,江楚寒的脸庞上,忽然划过了一丝俊美的笑容。

微光嶙峋,印衬在这美丽的湖面上,竟然是波光涛影,明澈如镜。平静的湖面,偶尔会有些小圆晕。在花草的陪伴之下,那些小圆晕正翩翩起舞,若是一注意,恐就要陷入在这梦里了。

这里是邵泊湖,位于扬州东边的一条美丽的长湖。

一叶扁舟,缓缓地形势在了这片美丽的湖面上,三男一女此刻正坐在这条小小的船儿上,气氛也显得无比热闹。

“一会就要到葫芦洲了。”站在船头上的林功微微地向远方远眺了一下,然后凝神道:“也不知现在帮里的情况怎么样了,官府停止了漕帮的水运生意,这可让帮里上上下下的人们怎么生活?”

“恨没有杀掉那个狗贼张恨金。”林赛赛狠狠地一咬牙,“如果没有江大人,恐怕那个狗贼早就被我们杀了!”

“不得胡闹!”林功严厉的一声低喝,顿时使得平日里娇纵惯了的林赛赛不由得吐了吐小舌头,只听林功沉声道:“你们几个真是胡闹,竟然还敢学戏文里的专诸,去当刺客刺杀朝廷命官,倘若不是江大人出手阻止,还将我们给放了出来,恐怕现在漕帮上上下下已经全都被砍了脑袋了。”

“那个癞蛤蟆”林赛赛在心里嘟哝了一句,嘴上可不敢说出来,脸上露出了一副甜甜的笑容,应声道:“是!”

对于林赛赛眼前的这个样子,林功也顿时没有了脾气。

ps:第二卷完,第三卷《风云天地会》:江楚寒不小心陷入江湖恩怨中,当上了天地会内宗舵主。为救中了妖道[迷*幻]术命悬一线的林赛赛,江楚寒无奈之下将她结果被醒过来的赛赛误会而反目成仇……本书明天上架,望各位读友继xù

支持寒竹,给个首订吧!先谢了!

第125章 指腹为婚

小船儿行驶在这片美丽的湖面上,过了一会儿,远方已渐渐地出现了一座满是山林的小岛.

只见眼前的这座小岛地形极低平坦,两条宽宽的沟堑横横地将这座小岛的一侧横拉了出来,形成了一所极其怪异的葫芦。林赛赛站在船头仔细地微起眼睛瞧了一眼,忽然朗声微笑着大叫道:“哥哥!你看!葫芦洲到了!”

“嗯?”林功与刘三等人猛地一听见林赛赛的喊声,急忙走了出来,只见远方的那座小岛,此刻已然渐渐地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了。

“到家了,到家了!”林功微微地有些激动,口中不住地呢喃道。

然而最为激动的,应当就属杨致远了,只见杨致远眼里忽然泛起一阵浓烈的精光,脸上不住地泛着一丝难见的诡秘笑容,林赛赛见状,不由得忍不住怒骂道:“你在笑什么?笑的那么开心。”

“嘿嘿。”杨致远仍旧不住地笑着,见林赛赛那吃人眼光猛地向自己逼来,杨致远赶紧缩了缩脖子,嘿嘿地笑着说道:“你离岛之前说过,若是要我杨致远跟你出去刺杀那个张恨金,你回来以后就跟我成亲。嘿嘿,娘子,你说的话我可还记得呢。”

“成亲你个头!”林赛赛猛地拾起丢在船上的船撸,狠狠地向着杨致远砸了过去。只听一阵惊天动地的杀猪般的嚎叫声猛地想起。

林功,忽然深深地叹了口气。该死的指腹为婚啊。该死的信守诺言啊。

对于杨致远,林功这位做兄长的,自然是再清楚熟悉不过的了,对于杨致远,林功所能做出的形容,就只有废物两个字可言了。

对于一个读书不长进,武艺也不长进,就连做生意也是亏损连连的废物子弟,要自己的这位冰雪聪明而又美若天仙的妹妹嫁给这种废物,林功所拥有的,就只有深深的遗憾了。

杨致远的废物,是整个漕帮里出了名的。杨致远乃是漕帮上任帮主遗子,在上任帮主去世以后,林功的父亲,也就是现任帮主林萧亲自收了杨致远为义子,亲自教导读书,只是杨致远的极不成器让林萧也是无比的愤nù

,只是,为了一个约定,只要杨致远不做出些作奸犯科的事儿来,林萧也要好好地将杨致远培养成人。

并且,林赛赛的亲生父亲在林赛赛还未出世之时,就已与杨致远指腹为婚,然而,对于大婚的日子已越来越近,林功的脸上,也不由得产生了些许深深的焦虑来。漕帮上任帮主曾与林赛赛的亲生父亲约定过,当两人各满十六岁时,即让两人完婚。

林赛赛的父亲卞少峰本是应天府吏部侍郎,因不满阉党干政而上书,遭了魏忠贤的迫害。卞少峰生前与杨致远的父亲杨正云是结义兄弟,杨正云见卞少峰被阉党迫害而削官,并押解其夫妻上京受刑,遂组织漕帮十几个高手打算强行拦劫囚车,林萧亦是其中之一。这次行动被泄密,漕帮众好汉被东厂高手围住了,杨正云率众人奋力拼杀,掩护林萧等少数几人突围,临场委任林萧为漕帮下任帮主。卞少峰也把寄放在朋友家的三岁多的女儿赛赛托付于林萧抚养,并且给林萧提了林赛赛与杨致远指腹为婚一事,请林萧务必帮他完成遗愿。

林萧、阳伯等四人最终突围成功,为了避免东厂的追杀,保存漕帮的实力,林萧当机立断将漕帮解散隐入江南各地,将漕帮总部搬往人迹罕至的葫芦洲上,除留下几个暗哨外,一律切断与外界的联系。幸好,没过多久,魏忠贤**被崇祯所灭,漕帮才得以重新启动。

林萧、阳伯他们在葫芦洲上教导子女及杨致远、赛赛习文练武,转眼十二年了,日子过得倒也逍遥。今年的杨致远已然十七岁了,再过三个月,就是林赛赛的十六岁生辰。况且,林萧在漕帮里也是出了名的极重诺言,恐怕这一次,林赛赛是在劫难逃的了。

船上热热闹闹非凡一片,只见林赛赛正不断地用那一根细细的船撸不断地往杨致远的身上拍,而林功,此时却一个人悄悄地站在船头上,远眺着远方的那片葫芦洲,沉思不语。

又过了半晌,只听刘三猛地一指着远方的那片小岛,惊叫道:“小姐快看,岸上有人。”

刘三的这一声喊叫顿时惊醒了正在沉思中的林功,林功微微地抬起头来,只见已渐渐不远的那片岸上,正站着几个人。

林赛赛慌忙从船舱里爬了出来,微微定睛一看,忽然欢快地拉住了林功的衣角,欢快地叫到:“哥哥,快看,那是爹爹,岸上的那是爹爹啊!”

“嗯!”林功微笑着点了点头,只是眉间的那一抹愁云却怎么也没有办法消退下去。少年不知愁滋味,林赛赛显然并没有发觉林功的脸上的那一抹愁云,仍然还在不住地开心地叫着。

只听“蹭”地一声,小船儿猛地靠在了岸边,林赛赛欢快地叫了一声,猛地冲下了船,身形一飞,就飞进了正站在岸头等待着自己等一行人的林萧的怀里。“爹。”林赛赛甜甜地叫了一句,迎面迎来的竟然是林萧那无比严厉的眼神。

林赛赛不为所惧,小小的身子不住地往着林萧的怀里钻,口中还不停地甜甜地说道:“爹爹,可把赛赛想死了,赛赛想死爹爹了。”林赛赛微微一笑,滑腻地滚在林萧的怀里,像极了一个小小的女孩儿躲在父亲怀里撒娇的模样儿。

“爹!孩儿回来了。”林功彬彬有礼地冲着林萧微微地弯下了腰,微笑着看着还不住地腻在林萧怀里不住撒着娇气的林赛赛。然后又顿了一顿,冲着正站在林萧身后的一名长者恭敬地说道:“阳伯,你好。”

只见那位名叫阳伯的长者点了点头,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满脸笑容地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胡闹!真是胡闹!谁让你们去刺杀张恨金的?”林萧终于忍不住心中那股滔天般的怒火,忍不住沉声说道。

腻在林萧怀里的林赛赛只觉得浑身一震,吐着小舌头甜甜地道:“爹爹赛赛知错了,下次不会了。”

“肯定又是你干的好事吧?”林萧满眼怒意,怒气冲冲地低下头看着小脑袋儿不住地在林萧怀中蹭来蹭去的林赛赛,怒道。

林赛赛不由得吐了吐小香舌,活像是一名做了错事害pà

大人责罚的小孩儿一般,委委屈屈地低下头,一双手上还不住地玩弄着衣袖,低沉着嗓音委屈地道:“爹爹赛赛下次不敢了”

“呼呼”看着自己的这位宝贝女儿,林萧满腔的怒气无处发泄,一颗宽广的胸膛一起一伏的,呛了老半天,忽然猛地沉声道:“刘三!”

“啊!在!”正装着一脸没事人儿样的刘三一听林萧叫自己,猛然间浑身一个机灵,迟疑了半晌,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出来,聋拉着脑袋低低地说道。

“刘三,你又没有看好小姐,现在罚你面壁一个月!面壁思过!”林萧猛地怒道。

“是!”刘三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每次只要小姐一闯祸,最后就都得刘三来替着背黑锅,然而每一次的责罚也都不外于面壁思过,对于此,刘三也早已习惯了。

抬眼一瞧,只见正腻在林萧怀里的林赛赛正不断地微笑着冲着自己吐舌头,刘三急忙低下头去,急急忙忙向林赛赛递了几个眼色,然后继xù

聋拉着脑袋,沉默不语了。

岸上的气氛顿时显得有些微妙,只见阳伯满脸微笑地淡淡地看着林萧,然后微笑着低声劝道:“林帮主,你也就别生气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林萧不由的点了点头,脸上的怒意不由得消了几分,威严地扫视了一眼眼前的几人,只见目光扫视之处,除了林功,其余的几人顿时满脸羞愧地低下头来,林萧不由得冷冷地哼了一声,然后严厉地冷声道:“若不是阳家小子报信回来,否则我林萧到现在还都得被你们几个瞒在鼓里,毫不知情。你们可知dào

,你们三个差点点就要为我漕帮酿下一场泼天的大祸,还学人去行刺,能安然无恙的回来,就算是你们命大了!”

又是阳家的那个小子,林赛赛在心里恨恨地想道。在林赛赛的记忆里,每次只要一闯祸,第一得知消息的总会是爹爹,还不都是阳家的那个小子告的密?真不知他是真的属猴的还是怎地,竟然每一次都瞒不过那个可恶又惹人厌的家伙。

一想到阳家的那个小子,林赛赛就止不住浑身恨得牙都痒痒,在林赛赛的记忆里,哼!那个阳家小子,除了会告状和耍猴之外,还会点别的什么吗?

就在林赛赛恨恨地想着的同时,只听林萧冷冷地训斥道:“都回去吧!三个月内你们几个都别想再出岛了,听到了没!”

“是”一阵有气无力的声音回想在了这片荒无人烟的岸头之上,林萧的眼角不由得动了动,然后猛地沉声道:“回去吧!”

“是!”这一声,顿时欢快了起来,第一个带头跑掉的,则就是林萧的宝贝女儿,古灵精怪的林赛赛林大小姐!

第126章 定价权

一转眼,林赛赛,刘三,杨致远等三人顿时跑了个无影无踪,林萧顿时有些气不打一处来,阳伯急忙满脸微笑地又是一番好劝,这才止住了林萧的那满脸的怒容.

重重的喘出一口长气,林萧微微提起眼,看了看正一脸恭敬地垂首站在自己面前的林功,林萧忽然淡淡地道:“林功,随我和阳伯来。”

“是!”林功淡淡地垂首说道,转而迈开步子,恭敬地不紧不慢地跟在了林萧和阳伯的身后。

穿过一段不算太长的林间小路,落在众人眼里的,则是一座不大不小的村落,林萧和阳伯缓缓地走在前面,林功则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穿过这条村落的小路,紧接着又来到了一处并不算豪华的一处庭院门口。

这里是漕帮总部,而整个漕帮,正坐落在这座名叫葫芦洲的小岛之上。

林萧,阳伯,林功等三人缓缓地走进了议事厅以后,顿时之间,整个场面的气氛顿时显得有些紧张,紧张的甚至还有些微微的窒息,压抑的每一个人都有一些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过了许久,林萧,忽然深深的叹了口气,而紧接着的又发出一声浓重叹气声的,则是阳伯!

“回来就好。”在强行压下了心头里的千头万绪以后,林萧缓缓地说道,顿了顿,林萧淡淡地看了一眼正垂首而立着的林功,淡淡地道:“把这次的经过,都给我和阳伯说一说吧。”

“是,爹。”林功想了一想后,然后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如何被官府关押了起来,尔后又是如何被放出来的情景,林功看起来温文尔雅,口才也是极好,语句简洁干练,只是不到短短的半柱香时间,便将前因后果仔仔细细地像林萧和阳伯说了个清楚。

听完以后,林萧不由的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地道:“眼下,我漕帮正值大难,江南商业司已全面发出诏告,停止一切私人水运的商业活动,转而由官府一应承办。我漕帮平时虽也经营一些粮米鱼类等生意,但是主要的经营利润,却还是在水运之上的。”

林萧顿了一顿,阳伯忽然皱起了眉头,缓缓地说道:“若是不能解决水运这桩麻烦事,恐怕我漕帮从此以后就得解散。”

“哼。民不与官斗,但是背后若是没有人撑腰,京里的户部又如何可能会同意江南商业司全权接管江南漕运等一切事宜?还将运费涨到了五两银子一船!真当京里的那些当官的都是些草包么?单单只说漕运一事,只要是有些眼光的,谁还会看不出来此举将可能产生带来的严重后果?”

只见林萧一脸严肃地缓缓地诉说着,虽然林功和阳伯二人也同样是一样的严肃,但是倘若是有旁人在此,一定会对一名漕帮帮主竟然拥有着如此敏锐的洞察力而感到震惊!

漕帮,说穿了不过就是一群穷古的老百姓组织建立的一个商帮罢了,与西北之地的马帮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马帮贩马,漕帮河运,都是靠天吃饭,然而,若是官府强行关闭了京杭大运河上一切私人形式的水上河运,那么,漕帮的境地,就将处于真zhèng

的危机边缘了!

周围的气氛顿时沉默了下来,只见林萧和阳伯具皆一脸的严肃,沉寂了许久以后,阳伯忽然淡淡地开口了:“商业司的背后,是有人在操纵啊。”

“一定是。”林萧冷冷地道:“否则,单凭洪承畴,单凭张恨金,是无法让户部做出此等的决定啊。京里的那些当官的,那可都不是什么草包!此等误国误民的大事,他们还都是一清二楚的……”

静静地想了想后,一直垂首恭敬地站在一旁的林功忽然发话了,只见林功淡淡的表情似乎看不出一点的波澜不惊,“爹!阳伯!眼下漕帮已到了危机之境,是否已到了开始那件大事的时候了?”

林功只是此话一出,只见林萧和阳伯的眼中忽然纷纷地发出一阵精光!

林功淡淡地表情上看不出一丝波动,林萧和阳伯,却忽然纷纷地长叹出一口浊气!

“一百多年了。”林萧淡淡地摇了摇头,冷笑了一声:“想我漕帮一百多年从未再次开启过那件大事,想不到在我林萧手里竟然再次就要开启了!”

阳伯低头深思了一番,正欲说话,只见林萧淡淡地看了阳伯一眼,缓缓地道:“你不必说了,眼下我漕帮已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候,难道,这不是开启那件大事的时候了么?”

阳伯深深地叹息了一声,也就在没有说什么了。

“功儿!”林萧冷冷地喝了一声。

“在!”林功缓缓地道。

只见林萧的眼中忽然泛起一阵精光,淡淡地道:“立kè

去联系各位宗主,本月月尾,请他们齐聚葫芦洲!”

“是!”林功应了一声,抬眼一瞧,只见父亲的眼睛里,早已是一片萧索了。

而阳伯却缓缓地叹了口气,此等事件,却绝不是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的!

阳伯知dào

,林萧,却也知dào



林功应了一声之后,然后急急忙忙地走了出去,诺大的议事厅里,只剩下林功和阳伯二人,良久以后,诺大的议事厅里,再次传来了两人那深深的叹息之声。

此时的江楚寒,正在扬州城驿馆里,皱着眉头和顾炎武不住地思索着什么。

放走了林赛赛等人,对于江楚寒事实上并没有任何益处,然而,在江楚寒看来,得饶人处且扰人,更何况,漕帮也只是朝廷市易法下的某一件牺牲品而已。对于漕帮,江楚寒事实上也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并且,来到这个时代以后,江楚寒也只是第一次和漕帮的人打交道罢了。

在码头上那一件又一件触目惊心的一幕,早已深深的震撼在了江楚寒的心中了。顾炎武那一段的分析事实上并没有错!

商,乃国之大事,来自后世的江楚寒对于商的认识有着无比清晰明了的认识,流通货物,提高国家经济力量,商人有着不可忽视的重yào

地位。更何况,拉动内需,带动经济的高速发展,使得国民市场变得更加繁荣,商人从历史诞生的那一刻起,便发挥着不可磨灭的力量。

明太祖朱元璋雄才大略,对于商业的认识也远比宋、元、清的任何一代皇帝都要更加的清晰,要不,哪来的郑和七下西洋?在明朝之前,经lì

了几百年的内乱之后的中原大地,这片土地上的人民,已太需yào

休养生息了。于是,扬文抑武,成为了明太祖开国以来的首要治国方针!

商业,在明朝的发展尤胜于其他任何一个朝代,而此刻,在张居正变法所产生的一条鞭法的推动下,不仅没有为这片土地带来新兴的活力,反而却将这片王朝,越加推向了无比巨大的深渊之中!

在江楚寒看来,张居正的想法固然是好,只是张居正却忽略一个最最重yào

的前提,就是执行成本!试想,又有多少人可以如同张居正一样做到铁面无私?公正廉洁?所以,在一条鞭法的推动下,农民的负担越来越重,商业交yì

市场的负面影响越演越烈,这才终于造成了今日这等情况的发生!

顾炎武微微地思索着,时而表情极度兴奋,时而又愁眉不展,低头喃喃自语,显然正在深深地思索着什么。

过了许久以后,江楚寒,这才展眉笑了起来。

一见江楚寒展眉微笑,顾炎武急忙问道:“敢问江大人,是否有了什么良策?”

“不错。”江楚寒微微地笑了笑,继xù

说道:“你要知dào

,我江楚寒,不过就是个御史,无权对朝廷所做出的一切政策进行改变,或者说是改革!”

看着顾炎武那一脸不解的模样,江楚寒微笑着说道,“唯今之计,却也只有剑走偏锋了!”

“何谓剑走偏锋?”顾炎武思索了一番,急忙问道。

“组织商人成立商号,和商业司进行竞争!”江楚寒缓缓地微笑找道。

“和商业司竞争?”顾炎武愣了一愣,有些呆滞地说道:“可是,天下再大的商号,又哪里有朝廷大?朝廷开辟商业司,就已如同拥有了一间整个大明最大的商号了,更何况,又如何能够组织商人与商业司竞争?”

“两点。”江楚寒想了想,缓缓地说道:“一,是钱,二么,就是定价权!顾炎武,我问你,物品的定价权,在谁的手里?”

“定价权?”顾炎武显然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愣了一愣,好半天才咀嚼明白江楚寒所说的意思,想了一想,这才沉声应道:“回大人话,商品定价,历来由市场波动,以及交yì

情况做出及时调整,至于这些价格的调整,自然还是在商人手里的了。”

“没错,也就是说,物品的定价权,在商人手里,而不是官府手中。”江楚寒嘿嘿一阵笑,转而问顾炎武道:“那么,商业司又是如何与商人争利的呢?”

第127章 大肆革官员

见江楚寒突然的这么一番发问,顾炎武心中有底,对于江南的一切形势也早已是了然于胸,当下并没有经过思索,昂头朗声说道:“商业司低价购进时日低价的商品,储存货物,等到价格浮动之时,再低价卖出.经年累月之后,实至今日,低买低卖,而所事生产的人家倒也愿意卖予商业司,此等不愁销路的生意,由有谁家不愿意做呢?这样一来,反而是那些正正经经的商号,在经过商业司的这么一番折腾以后,反而无生意可做了。”

“大人请试想。”顾炎武顿了一顿,继xù

说道:“商号的利润本就是低买高卖,把东边的东西卖到西边去,在经过商业司的这一番横加干预以后,商人哪里还有油水可挣?在经过日积月累的这一番功夫以后,商号的利润更是逐年减少,收受货物的数量也是大打折扣。这样一来,反而是逼着那些从事生产的人家,反而全部把货物往商业司贩卖了。虽然低价,但也总好过烂在家里发霉要好上许多。”

“嗯。”江楚寒不由得点了点头,顾炎武的这一番述说解释,要比自己的理解更加贴切和符合实jì

。事实上,商人无钱可赚,本就不利于国家的商业发展,只是商业司终归还是隶属朝堂,在大明府库年年空虚的情况下,商业司的这一番做为,朝中的官员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的吧?

江楚寒微微地想着,在江楚寒的记忆里,大明永乐时期,明成祖两次亲征漠北(永乐七年(1409年)、明永乐十二年(1414年)),在这两场战争里,大明都成为了战争的赢家,但伤亡甚众,所耗费之粮草物资也不记其数,使得大明原本开始富庶的府库,慢慢变得空虚起来。

江楚寒胡思乱想着,忽然间在内心苦笑了一番,暗自摇了摇头。也许这一切也不过是自己的一番心甘情愿的猜想罢了,对于江南,眼下的事情,还是要急切的尽快解决了才好。

想了一想,江楚寒缓缓地道:“所以,定价权,在商人手中,就是这场竞争的关键!”

顾炎武想了一想,脸上露出了些许疑惑之色,只好赶忙说道:“定价权有甚么打紧的?不过都是依照着商品的波动而来定价的若是货物数量充足,则价格便要便宜上许多了,而若是货物的数量稀少,自然贵上许多。”

“非也。”江楚寒淡淡地一笑,说道:“若是本官站在官府的角度去思考的话,定价权则必须要交由到官府手中。然而,若是站在中立的角度去考lǜ

,那么定价权,就得交给商人了。否则,又怎么能够与商业司进行角逐呢?”

“试想一下。”江楚寒想了想,微微地说道:“假若由官府对商品价格说了算,即便是市场波动再如何的巨大,也丝毫不能私自涨或是跌,你想想,这将会发生什么样的一种情况?”

顾炎武想了一想,忽然脸色大变,急忙道:“商业物价平稳,官府居中调控,对于商业的发展也是大有好处,然而,若是由商业司这样的衙门去进行调控,则必然使得江南商业如坠冰窖!”

“所以,眼下的情况,必然不能将定价权交由官府,而是要交在商人手中,成立商帮,共同维持物价平稳,定价权掌握在商帮手中,所有商人同进同退,同时大面积收购眼下江南的货物,使得商业司无利润可图,那时候,即便是商业司,也将无可奈何。”江楚寒微微地一笑,说出了心中盘算已订的计划。

顾炎武呆了一呆,忽然惊声道:“大人的意思,是成立商帮?”

顾炎武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狂喜之色,急忙说道:“这样一来,江南商业则必然立时趋于平稳。定价权定价权大人,您可真是天纵奇才啊!为什么以前的古人却一个也没有想到过呢?”

江楚寒在心里苦笑了一番,定价权,事实上说明白了就是贸易主导权的一种表现方式。江楚寒的这一套办法,也不过是从后世中欧美大国对于其他国家的进行经济打击的一种主要的手段和方式。在江楚寒的记忆里,在四百多年以后的21世纪里,谁控zhì

了定价权,谁就等于拥有了贸易主导权,谁就可以领衔整个国际社会的经济风潮!

定价权的重yào

性,在21世纪的经济世界里,其重yào

性已是不言而喻。然而,在明朝,却还并没有定价权的意识。江楚寒所拥有的,也只有深深的苦笑。

“没错!”江楚寒微微一笑,然后缓缓地道:“只是,我乃是一介官员,不方便出面做这其中等等的关节之事,所以,眼下第一所需yào

解决的,一是钱,二么,就是代理人,要寻找一名既信得过,且又公私分明的代理人主导这一切走上正规,使得江南商业的兴旺发展能够正确的走上他该走上的道路,才是眼下的重中之重!”

顾炎武沉默了一会,忽然缓缓地出声问道:“顾炎武不明白,事实上,大人并没有必要管江南的商业,大人乃官为御史,代天巡狩,做了这么多事,顾炎武不明白,大人所谓为何?”

顾炎武深深地弯下腰去,缓缓地说道。落在江楚寒耳中,不由的一阵苦笑,良久以后,才微微地叹出一口重气,淡淡地道:“无它,只是为了‘天下大昌’而已。”

“天下大昌”顾炎武缓缓地咀嚼着。

既然计议已定,两人索性又聊了一些细枝末微的旁枝末节,将即将展开的计划又进行了一番深刻的讨论。江楚寒忽然发xiàn

,现在的顾炎武,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天纵之才!心思慎密,对于时政有着清晰的把握,更何况,对于民生大计的各种施政方针,也有着颇为独到的见解和认识。

看着正坐在眼前的顾炎武,在霎那间,江楚寒顿时脑间闪过了一个就连江楚寒自己也想不到的念头:“顾炎武此人,将来若是入仕,必然出将入相,官居高位,造福万民!但史料中记载的却是,顾炎武一生未人官场,只是潜心学问,或许是对官场看得太透所致吧?”

在江楚寒走神的时候,顾炎武也在极力的费尽心思,想着怎样与江楚寒一起,将江南的商业形势拨乱反正,走上正规!

二人就这样趁兴而谈,不知不觉已是天黑,江楚寒活动了一下浑身发痛的身体,意欲留顾炎武吃一顿便饭,然而顾炎武却坚持再三请辞坚决不留餐,江楚寒这才哈哈一笑,放了顾炎武归去。

用完了一顿较为简单的便餐以后,锦衣卫的云不二忽然款款而至,江楚寒急忙擦了擦满是残渣的嘴巴,急忙出门迎接,然后又将云不二迎了进去,又开始了一番密谈。

这一次,云不二只是给江楚寒带来了一个消息,那便是有关江南官吏考核事宜的一封回复。早在早前时候,江楚寒便亲自修书一封,用他那歪歪扭扭的字体写了一封信交由了锦衣卫,再由锦衣卫八百里加急,紧急送往京城交到了杨嗣昌与骆养性等人的手中。

江楚寒的意思,无非是阐述自己的观点,认为眼下之事不可操之过急,以防江南官场哗变,引发朝野震动。更何况,即便是为了立威,也不能统统地将人打入十八层地狱,全部革官。实则是引用了顾炎武的观点,徐图缓进而已。

这一次,云不二所带来的消息,则正是京畿里的那些人,对于江楚寒此番做为的一个回复,这个回复也正符合江楚寒的心中所想。云不二所带来的这个消息,并没有任何的纸张,只是淡淡地一个字:“准!”

京畿里的那些要员们,也不是完全吃白饭的。能够做到朝廷一二品大员,又有几人会是个草包。看来,京畿里的那些官员们,对于江楚寒一开始的秋风扫落叶般的做法,也着实进行了一番深刻的思考,徐图缓进本就是绵里藏针的一种方法。

更何况,立威之事已然已经奏效,江楚寒虽然并未对江南四品以上官员做出任何举措,然而,对于四品以下的官员,江楚寒却是毫不留情,已是秋风扫落叶一般的扫掉一大批的贪官污吏了!

在江楚寒修书给那素未谋面的骆养性和杨嗣昌等人的同时,也同时写下了一道折子,通过正常渠道递到了天子面前。在经过江楚寒细细的数来以后,大笔一挥扫下的四品以下官员里,竟然就高达了八十多名!

猛地一下革除了八十多名官员,这在大明从立国开始,历年以来也是绝无仅有的,这一下子,更是在整个江南乃是整个京畿都炸开了锅了。

革职八十多名官员,就相当与一下子出现了八十多个官职的空缺,这些职位,也纷纷被骆养性通过崇祯皇帝的渠道,全部安插了属于锦衣卫**的官员,浩浩荡荡的分别开赴江南,做官去了!

这一下子,东厂**,可算是元气大伤了。

第128章 眉儿来扬州

至于朝廷之中究竟又发生了怎样的明争暗战,江楚寒也并不多想,笑话,这些争权夺利的行为,又关我江楚寒何事?更何况,江楚寒对于这些官场上得权术斗争历来不感冒,江楚寒所想的,只有天下大昌罢了.

不管怎么说,能为这个多灾多难的民族做一点贡献,就做一点吧。江楚寒心中微微地想着。

到了这一步,立威与江南的事情,也算是进行到了一个新的阶段了,只是眼下事情还未完成,皇上也并未发表任何的昭示,只是下表好生勉励了一番江楚寒,也并没有任何要召回江楚寒回京述职的意思,这样一来,江楚寒也乐了个自在,更何况,江楚寒眼下,还有着许多大事要等着江楚寒去处理呢!

事实上,也有的官员明里暗里的私下来找江楚寒,或阿姨谄媚的,或挑着礼品来求江楚寒网开一面的,对于此,都被邱枫一口回绝,每天站在大门口,铁将军把门的事态,也不禁让许多妄图走后门者望而却步。

四品以上官员还未开考,江楚寒对外放出的消息,则是细细考察,暂且将考核之事放一段落,江楚寒相信,江南并非真zhèng

的铁板一块,更何况自己也并不想真zhèng

的在做一名孤臣,按照江楚寒的想法,要动,就动钉子最硬的那一根,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也就足矣了。

最起码,现在所迈出的一步又一步,在江楚寒心中的考量之中,目前也还算是平稳,江楚寒隐约也知dào

,背后若是没有锦衣卫,没有骆养性,没有皇上对于骆养性的政策倾斜,只怕自己刚刚踏入江南,就被撵的如同一只蚂蚁似的了!

而江楚寒此时却不知dào

的是,江南虽好,却不及栖霞。一场暗藏在市井之下的泼天大祸,眼看就要来临了!

眉儿就要来了!写下这封信的时候,眉儿就已收拾好了东西,准bèi

坐船下扬州!

在接到这封信的时候,江楚寒喜不自胜。就在江楚寒愁眉不展,为着下一步的计划做着进一步的打算之时,随着那一封信的到来,也瞬间让江楚寒的眼前为止一亮!

眉儿就要来了!这几天,江楚寒是睡也没睡好,吃也没吃好,满心里想着都是眉儿。

江楚寒也是实在没有想到,眉儿竟然即将就要来到了扬州了!而且,这个消息竟然来的还是这么的突然!

一位年轻的官员,此时就正静静地站在扬州码头之上,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此时已是深冬的季节了,冷冷的江风吹过,满处的寒风不住地往江楚寒的胸口里钻,即便是再如何的冷,江楚寒的心里,也是充满了温暖的。

更何况,也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人站在码头上的,更何况,自己的身后,还有邱枫及几个护卫陪同着呢。

过了好几个时辰以后,江边上,忽然出现了一条船只。印在了江楚寒的视线里时,顿时精神一振!

那一定是眉儿,江楚寒心里微微地想着,心脏忽然间也开始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强烈的渴望使得江楚寒紧紧地盯着那条船。

“大人,你看!是江家的船。”邱枫手指一指,急忙说道。

江楚寒微微地点了点头,只见那条船上,还挂着一面镶着“江”字的红蓝大旗!这面旗子,乃是江家的标志,江家家业发达,又怎能没有几条运货物的船只?不过,这一条船,却是从前的秦淮公子,为了安图享乐,还特地买下的一条游山玩水的船。

江楚寒睁大着眼睛,满脸渴望地看着那条船缓缓地驶进了码头,在船只靠岸以后,紧接着,江楚寒的视线里,忽然出现了一位极其清秀的少女。

“眉儿!”江楚寒微微地呼了一声,急忙走上前去。而此时,船中的那位少女,也仿佛看见了江楚寒,一张粉嫩嫩的俏脸上,挂满了惊喜与渴望。

一双大手,忽地捉住了那少女的一*ru脂般雪白的小手。

二人手握着手,相顾而视,竟然是久久的相对无言。

“眉儿你瘦了”过了良久以后,江楚寒的嗓子眼里忽然努力地迸出了一句。

在江楚寒这一句话以后,面前的那位人儿,竟然忽地流下了泪水。

“你哭什么?”江楚寒有些心疼的将眉儿的双手放在胸口,喃喃地道:“最近这些日子,家里的事,让你操持了。”

“没有的事”眉儿就像小鹿一般急忙将手抽了回来,低声嗔道:“还有人呢。”

“啊!这个”江楚寒呆了一呆,这才想起邱枫就站在身后,另几个护卫分散站在远处的几个重yào

角点。

回望背后,只见邱枫早已像没事人一般的仰头看天,一副与己无关的神情,口里还不住地哼着小调。江楚寒恶狠狠地看了邱枫一眼,邱枫也浑如没事人一般的,将身子转了过来,只留下一个大大的后背给了江楚寒。

“走走走,回去再说,已经备好了饭菜了,就等你回去吃了。”见到邱枫的这幅神情,江楚寒顿时有些汗颜,急忙摆出一副笑脸,一只手轻轻地握住了眉儿的双手,笑意盈盈地说着。

“嗯。”眉儿点了点头,就欲跨上正等待在一旁的马车,邱枫仿佛这个时候才终于从神游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嘿嘿一笑,满脸笑意地冲着眉儿打了个招呼:“啊哈,夫人好。”

听到这里,江楚寒已恨不得狠狠地扁一顿这个可恶的家伙了!

就这样,在江楚寒这几天脑海里不断幻想着与眉儿重逢时的美妙画面,就这样被邱枫这么及其不和谐,极其不搭调的一段小小的举动,将那美好且Lang漫的如诗的意境破坏了个干干净净。

江楚寒心里有气,坐在马车里不住地拿着斜眼儿瞧着邱枫,邱枫一脸地大无畏,仍旧闭着眼儿的哼着一些不知名的江南小调。马车启动前,邱枫朝远处挥了挥手,随即两个护卫骑着马冲往前面开路,其余四骑紧跟在马车后面。

坐在马车里的眉儿自然没有感受到马车上的这股微妙的气氛,掩着小口儿一路和江楚寒谈笑风生,很快,马车便来到了驿馆里。

江楚寒率先跳下马车,搀着眉儿的小手仔细地将眉儿抱下了马车,这一番极其暧昧和亲密的举动自然令驿站里的驿长大吃一惊,冷不防的江大人竟然带回了一个模样如此可卿的佳人来,看的驿长也不由得一阵神晕目眩,心驰神往。

“江大人真是好福气啊。”在得知了眼前的这位佳人竟然是江大人的未婚妻子之后,驿长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在一脸的笑容可掬之下,请驿长代为准bèi

一顿丰盛的饭菜以后,江楚寒手扶着眉儿,缓缓地走进了驿馆里。

只是刚进入驿馆里,眉儿那小小的眉头不由地忽地皱了起来,小声地道:“这么寒酸的地方,少爷你是怎么住的下去的?”

“这个”江楚寒不由得有些汗颜,低低地道:“这里是驿馆,当然比不上家里的了。”

眉儿的小嘴顿时撅了起来:“你看,这里面一股陈旧的木头味,甚至就连墙体也有些开裂了,随时都可能会崩塌,这里这里可怎么住人啊?”

江楚寒被眉儿的这一顿说辞顿时呛住了。

眉儿睁大了眼睛,不住地像四周瞧着。“天哪。”眉儿的小嘴巴忽然掩了起来:“这里的通风那么不好,房间里都是一股子地霉味,少爷,你究竟是怎么住下来的?”

眉儿的话音刚落,一只灰灰的小东西忽然顺着眉儿的小脚底钻了过去。

“啊!”猛地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霎时间炸响在了整个驿馆里!

“怎么了怎么了?”正在院外练习着武艺的一干护卫等立kè

杀气腾腾的冲了进来,一个个还瞬时拔出了刀子,只见江楚寒一脸尴尬的微笑上,怀里还正横抱着正满脸惊恐的眉儿。

“大人,怎么了!”第一个冲进来的是邱枫,只见邱枫“杀气腾腾”地大吼了一句,猛地把腰间的匕首拔了出来,“是不是有刺客!”邱枫眼角泛起一层“凶光”,恶狠狠的说道。

“有老鼠!!”眉儿颤抖着在江楚寒的怀里叫了起来,仿佛还心有余悸一般地向四周瞧了瞧,轻轻地道:“这儿可怎么住人啊!”

“去去,都出去。”江楚寒虎着脸,怀里还抱着正一脸惊吓的眉儿,这一下子,自己这个大人的脸都已快被丢尽了。

一干护卫等一脸贼笑地赶忙溜了出去,江楚寒灿灿地道:“眉儿,现在可以下来了吗?”

“啊嗯!”眉儿这时才反应过来,羞红了脸点了点头。

将眉儿轻轻地放了下来以后,江楚寒不由得俯看着眉儿那双美丽的眼睛,轻轻地道:“去吃饭吧。”

“嗯。”眉儿不由得点了点头。

第129章 开房

驿馆里虽然各项设施都已陈旧无比,然而,对于饭菜,江楚寒却一直是赞不绝口的,按照江楚寒的说法,即便是栖霞城最好的酒楼,也比不上扬州府驿馆里的做菜师父做的好吃.

果然,驿长得到了江楚寒的吩咐以后,马力猛地开足,只是没过一会,一道一道的菜便接连不断地端了上来。为了庆祝眉儿来到扬州,江楚寒今天还甚至给护卫们破了个例,破天荒的亲自命驿馆准bèi

了三大坛子的正宗绍兴花雕,只见那些护卫们喝了个大快朵颐,就连平日里不怎么占酒的江楚寒,也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看着吃的无比尽兴的眉儿,江楚寒忍不住微笑着道:“怎么了?这里的饭菜,不差吧?”

“嗯。”眉儿嘴里正叼着一枚蟹黄肉,不住地点头,“好吃是好吃,就是住的地方实在不怎么样。”

江楚寒不由得又被呛了一下。

然后又过了一会儿,江楚寒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少爷,这里住的不舒服吧?干脆还是在扬州城里买处宅子吧?”眉儿微微地说道。

江楚寒满脸汗颜,不住地说道:“这里不错,住的挺舒服。”

“舒服什么么,到处都是老鼠。”眉儿不由得用眼神嗔了江楚寒一眼,“少爷,这事就听我的吧,你说过的,男主外,女主内。”眉儿一脸的狡黠。

真是个小狐狸,硬逼着我搬家。江楚寒不由得在心里低低了悲哀了一句。这日子还怎么过,都还没成亲,就管成了这样江楚寒有些无比悲哀地在心中怒吼了一声。

只是江楚寒的这幅势态,落在旁人眼里,却就立kè

变得完全不同了。

“江大人好福气啊。”一个护卫忽然低低地叹了一句,然后猛地一仰脖子,喝起了闷酒。

这句话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入了江楚寒的耳边里。江楚寒顿时满头大汗。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鞋子穿在脚上疼不疼,也只有脚才知dào



晚饭完毕以后,趁着夜色,一男一女,悄悄地溜出了驿馆。

“少爷,不跟他们打个招呼,真的不要紧吗?”眉儿似乎显得有些紧张。

“嗯!不要紧不要紧这种事一定要行事诡秘,更何况,少爷我现在贵为官身,更不要暴露了行藏。”江楚寒有些汗颜,低着嗓音,低低地说道。

“喔!”眉儿像极了做贼的模样,偷偷地吐了个舌头,点了点头。

二人就这样一路悄悄地走着,不一会就来到了热闹的扬州城大街上了。

“眉儿,你看。”江楚寒忽然远远地指着一处店家,低低地说道:“你看那里怎么样了?”

“这种事,少爷做主就行了。”眉儿脸色通红。

“唉唉!那咱们走。”江楚寒悄悄地拉上眉儿的小手,偷偷地猫进了那间店里。

刚一跨进店里,江楚寒站在迎门的柜台,低低地冲着掌柜的说道:“掌柜的,开间上房。”

“一人还是两人啊?”

“两个。”江楚寒脸色通红,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慌忙答道。

掌柜的不由点了点头,抬起脸来,仔细地打量了一眼江楚寒,呆了半晌,忽然惊叫起来:“你你是江*青天江大人!”

“轰!”江楚寒的脑子里顿时炸成了一团,整张脸顿时红了起来,灿灿地笑道:“唉!是我是。”

“嗯?”掌柜的不住地打量了眉儿一眼,只见眉儿也是满面的羞红,低着头不敢抬起头来,掌柜的不由得yì

味深长地冲着江楚寒点了点头,满脸理解的神色,诡异地一笑冲着江楚寒说道:“江大人年轻潇洒,小的真是好生佩服啊。呵呵呵”

掌柜的嗓门极大,惹得整个大堂的食客不由得纷纷侧目看着江楚寒和眉儿。

“那是江大人呀!”

“旁边的女孩是谁?”

“少问吃你的饭。”

顿时之间,整个大堂的气氛顿时变得无比地暧*昧了起来。

江楚寒满脸的傻笑,殊不知,江楚寒此刻就连想杀了这个掌柜的心都有了。

一把钥匙交到了江楚寒的手中,掌柜的满脸的笑容,低低地道:“最好的天字一号房,自然一定得送给江大人的,不要钱不要钱,哈哈,江大人,晚上一定要尽兴而归啊。”

归你妹啊!掌柜的一番话,顿时又把江楚寒和眉儿说的满脸通红,恨不得立即找个地洞钻进去才好。

一番狼狈地逃窜,两个人总算是逃到了三楼。

“太背了。”江楚寒猛地发出一声感慨,“简直就跟做贼似得。”

“要不,少爷我们还是回去吧。”眉儿越来越显得有些紧张。

“啊哈!眉儿那你好不容易能够来扬州,不在外面住宿一晚,怎么行?”江楚寒哈哈一笑着说道。

事实上,江楚寒想说的是驿馆里的房间,隔音效果可谓是差到极致!就连隔壁的一声咳嗽声,那也能够听的清清楚楚,这对某方面的生活质量有着无比高超要求的江楚寒,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江楚寒只是话音刚落,冷不丁耳前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啊哈!江老弟!你怎么也在这儿?”

江楚寒顿时有些满头大汗,只见缓缓地转过头去,只见刘泽清怀里正搂着一个风情万种的美人儿,正一脸笑意盈盈地看着江楚寒。

“呵呵!原来是刘将军,你怎么也在这里?”江楚寒脸都绿了,灿灿地笑着看着刘泽清问道。千算万算,竟然想不到在这里竟然能够碰上刘泽清!

刘泽清忍不住别了一眼正站在江楚寒身后,脸色红的发烫的眉儿,嘿嘿一笑,一脸明白地望着江楚寒,低低地道:“还不是和你一样,江老弟口味果然独特,这叫哥哥我好生眼热啊。”

“过奖!过奖!”江楚寒只觉得脸色发烫,看着刘泽清那一脸诡笑的表情,很明显,就算是用屁股猜,也能看的出来,刘泽清明显是想歪了。

“大人,咱们快进去吧,奴家就快要等不及了。”刘泽清怀里那娇滴滴的美人儿忽然嬉笑着唤了一声,刘泽清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忍不住冲着那美人儿的脸蛋轻轻地捏了一下,嘿嘿奸笑着:“小娘子等不及了?成啊成啊,本将军现在就让你舒服个够。”

“大人好坏。”那美人儿腻着嗓音叫了一声,顿时激的江楚寒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啊哈,江老弟,一定要玩的尽兴啊,哥哥我现在就进去了。”刘泽清哈哈一声长笑,忍不住又别了眉儿一眼,搂着那美人儿一扭一扭地进了隔壁房间。

江楚寒满脸的汗颜,现在,江楚寒就连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竟然千不巧万不巧的,竟然在这里碰见了刘泽清!不过就是和我的未婚妻去酒楼里开个房而已,用的着这样囧么!用的着么!用的着么?!

江楚寒一阵悲从中来,偏偏碰见也就算了,明明就是我江楚寒的未婚妻子,竟然还被误会成了被误会成了,我江楚寒狎*妓!还有没有天理?

江楚寒有些悲愤地想着,脸上却挤出了一丝难看地笑容,冲着眉儿低低地说道:“我们也进去吧。”

“啊!唉,好!”眉儿有些惊慌失措地急忙应了一声,急忙一推开*房门,小猫儿般的小身子一闪,急忙面红耳赤地钻了进去。

两个人手忙脚乱地脱掉了衣服躺在床上,捂着厚厚的大棉被子,眉儿将头蒙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对大大的眼睛,满脸通红地结结巴巴的低声道:“少爷,我怎么有一种在偷*情的感觉。”

事实上,不光是眉儿有这种感觉,就连江楚寒也有着同样的感同身受。只是,身为男人,江楚寒只要张着嘴巴硬是满口胡乱地说着:“哪里有的事,我们俩光明磊落,何况等这些公差做完以后,咱们就立kè

回栖霞成亲了,哪里像是偷*情我的好眉儿,让夫君我亲一口。”

江楚寒一阵鬼笑,一双大手便不由自主地摸了上去。眉儿立即浑身紧绷,就犹如一只可怜的小鹿一般,毫不反抗,只是任由江楚寒在自己的身上浑身地抚*摸着。

江楚寒忽然只觉得浑身有些燥热,嘿嘿奸笑着死命地亲了眉儿一口,正待爬上去,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江楚寒有些抑郁,赶忙和眉儿一起急急忙忙地穿好衣服,江楚寒打开*房门,就只见酒楼里的小二正端着一盆水,冲着江楚寒直点头:“江大人,哈哈,小的给您送水来了。”

“放这吧!”江楚寒的脸色都快沉的滴下血来了。

“好嘞。”满脸堆着笑容的小二急忙端着一盆滚烫烫的开水走了进来,抬眼一瞧正坐在床上的眉儿,只见眉儿那一张俏脸上满是红晕。小二不由得低低笑了一声,低声冲着江楚寒嘿嘿一阵诡笑:“小人就不打扰大人您了,祝您老晚上玩的愉快啊!”

第130章 悲催的夜晚

“还不快出去!”江楚寒此刻心里一片愤nù

,恨不得好好地打一顿这个可恶的小二了!小二一见江楚寒发飙,急忙一脸嘿笑着抱头鼠窜地跑了出去.

给酒楼小二的这么一番折腾,江楚寒那满腔的热情顿时熄灭了个干干净净,回过脸来看着眉儿,只见眉儿也是一脸窘状,江楚寒不由的深深地叹了口气,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叹了口气道:“咱们还是先睡一会吧。”

“嗯!”眉儿一脸窘迫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又重新脱下衣服躺了下来,盖上了厚厚的棉被,眉儿只露出了半张小脸,浑身冰冷的直发抖,江楚寒不由得将眉儿搂在怀里更深,低低地道:“扬州不像栖霞的天气一般潮冷,即便是冷也不会太让人睡不着,扬州没有暖炕,还是将就一下吧。”

“少爷说什么,眉儿都听。”眉儿将一整张脸都塞进了江楚寒的胸膛里,不住地低声说道,就如同猫儿一般的乖巧,小身子缩了一缩,整个人都快要瘫在江楚寒的身上了。

眉儿的身材曲线有致,身体也开始逐渐地发育成熟,胸口的那两团顶峰压得江楚寒有些喘不过气来。江楚寒忽然全身都有些紧张,整个身体也不由得绷了起来。

“少爷,你怎么了?”眉儿似乎感受到了江楚寒身体肌肉的变化,眨着她那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不由得问道。

“少爷我,少爷我嘿嘿嘿。”江楚寒嘿嘿直笑着,一双大手不由得又一次摸了上去,随着眉儿的一声惊叫,江楚寒一脸奸笑地忽地爬了上去。

“少爷”眉儿一声嘤咛,脸色通红,红扑扑的如同红苹果一般,吹弹可破的皮肤显得晶莹剔透,嫩滑有致。就在准bèi

完前戏以后,江楚寒满身火*热,正要直捣黄龙之时,就在这时,隔壁的房间里,忽然猛地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声:“啊!!!”

江楚寒顿时全身一个激灵,全身顿时如同一盆凉水浇到头,就在江楚寒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便只听见隔壁刘泽清的房间里,猛地传来了一阵惊天动地,鬼哭狼嚎一般的床动的声!

“大人用力!”似乎是适才那个美人儿发出的声音,听着声音,似乎是正在兴头上,快活到了极点!

紧接着,隔壁的房间里,猛然间又传来了一阵更大的响动声!

“还要不要人活了!”江楚寒气冲冲地爬下床,冲着墙一阵高喝。

似乎隔壁听见了江楚寒的这一声高喝,只听隔壁猛地传来了一阵笑声,在然后,响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江楚寒可以毫不犹豫的断定,只要再差那么一点点儿,恐怕房子都能被刘泽清给震塌了!

“真不愧是习武的”江楚寒在一片瑟瑟发抖之中迎风洒泪,低头一看,只见刚才还雄赳赳气昂昂扛枪跨过鸭绿江的小老二此时就如同一条鼻涕虫耷拉着,软趴趴的哪里还见得着一点儿刚才的威武和雄壮之风了?

悲剧,简直就是太悲剧了!

江楚寒无比心酸地想着,回头一看眉儿,也哪里还有一点儿适才娇羞的神色,一脸俏脸蛋上也早已是恢复了往昔的平静。

“靠!”江楚寒气的不由得向着隔壁竖了一个大大的中指,然后气急败坏地赶忙窜了回去,跳上*床,气鼓鼓地怒道:“睡觉睡觉,灭灯睡觉!”

江楚寒心中悲愤,怀里搂着一个如此俊美的俏佳人,身体里竟然再也难以升起一丝的明媚之火。

“可怜我江楚寒第一次带着眉儿去酒楼里悄悄开*房,怎么就遇到了这么多事?”江楚寒怒气冲冲地想着,不由得把怀里的眉儿搂的更紧了。

这一夜,江楚寒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第二天一大早,江楚寒顶着一双大大的黑眼圈,黑着脸搀着眉儿的小手缓缓地回到了驿馆里,只是刚踏进院子里,那一群早已起床,正摩拳擦掌准bèi

开始练习武艺的护卫们猛地一看见江楚寒的样子,不由得一个个抿着嘴偷偷地直笑。

江楚寒虎着张脸,装着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搀着正羞红了脸一路低着头的眉儿的小手一路穿过院子走了进去,只是刚一进去,便只见刚刚起床的邱枫正伸着懒腰打着哈欠,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走了出来。眼睛一抬,碰巧正看见江楚寒,邱枫急忙哈哈一笑,说道:“啊哈,大人起的可真早啊。”

说罢以后,也没注意江楚寒的那一张黑脸,抿着嘴嘿嘿直笑了身体一歪急忙跑了出去。

“这群小兔崽子老子回头一定要好好的收拾你们一顿。”江楚寒不禁一阵气结。

所有的护卫都知dào

江楚寒昨晚一夜未归究竟去了哪里,若是一定要说出个所以然来,就算是用脚指头去想,那也一定是香艳无比,美艳动人的一幅幅绝美的场景了。

这些护卫们几乎都是来自栖霞本地,忽地联想起曾戴在江楚寒头上的那一顶“秦淮公子”的高帽子,以及那一桩桩的风*流韵事时,这个时候,就算是傻子也能想的出来他究竟做了些什么了。

对于大家大脑里究竟是如何猜测的,江楚寒只是咬了咬牙,倒也没有心思再去管。因为现在,江家未来的少奶奶顾眉儿,正在张罗着要去看宅子呢!

江楚寒苦黑着脸,昨晚的觉本就没有睡好,更何况,陪女人看宅子,非得把双*腿跑断了不可。索性江楚寒脸色一沉,随手招来邱枫,吩咐邱枫带两个人好生护在眉儿的左右,然后回到房间里猛地往床上一倒,蒙起被子美滋滋地睡起了一场囫囵大觉。

这一场大觉睡的江楚寒昏天黑地的,直到点灯时分,江楚寒这才不自觉地幽幽地醒来,浑浑噩噩的起床以后随便吃了点什么,便索性躲进房里看书去了。

清闲的日子还没过上一会,院外便忽然传来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然后便只听到邱枫那忒大的嗓音传响在了整个院子里:“大人,大人快出来!”

“什么事那么大惊小怪的?”江楚寒心里有气,早上的帐还没跟你邱枫算呢!江楚寒手里捧着一本书,将手背在身后,黑着脸沉声问道。

“大人,你快跟我看看去吧。”邱枫嘿嘿一笑,脸上满是神mì

之色。“大人咱们这就赶紧走,马车还在门外呢。”

见邱枫这样一副神神mì

秘的表情,江楚寒心里不住地哀叹了几声,有女主人的日子的确就是不一样,无形中也不由得多了几分拘束,还是一群大男人在一起来的痛快啊。更何况,自从眉儿来了以后,众人对自己的态度立马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仗着有女主人撑腰,就不把我这个男主人放眼里了么。

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江楚寒心里有气,冷不哼地跟着一脸神mì

笑容的邱枫坐上了马车,马车一路狂奔,转过热闹的街市,又来到了一处幽静的街道之上。

“大人,下车吧,咱们到了。”邱枫一脸笑容地嘿嘿地说道。

“你们究竟在搞什么鬼?”江楚寒嘟哝了一句,走下马车,只是看了看,不由得有些奇怪地说道:“咦?这里不是下河街么?”

“是啊是啊。”邱枫一脸笑容,手一扬,嘿嘿笑着道:“大人走这里。”

江楚寒撇了撇嘴,下河街,是扬州城最大的富户聚集区,形同21世纪时的豪华别墅区,只见在那一条宽宽的街道上,两边的建筑和宅子气魄无比,顶衣华盖,雍容华贵,绝不是一般的富人可以住的起的。

忽然,一股不好的念头,忽然袭上了江楚寒的全身。

“该不会该不会是”江楚寒眼睛睁大,只觉得喉头有些干涩,嘴里不住地喃喃地道。就在江楚寒满心打鼓,不住地惊恐的同时,就在这时,江楚寒看见了正一脸微笑盈立在一处宅子的门口,等待着自己的眉儿。

“眉儿!”江楚寒苦着脸走了上去。

更何况,江楚寒进门时双眼正顶着一对大大的黑眼圈,再看眉儿少奶奶也是一脸的娇羞,模样动人,犹如清水芙蓉一般,明显是昨晚受滋润得紧,娇媚无比。昨晚上咳咳,自家大人,一定是彻夜未眠,挑灯夜战,初露雄*风,大杀四方啊!

“少爷。”眉儿一脸笑意地冲着江楚寒说道:“进来看看吧,这里就是少爷的新家了!”

江楚寒有些郁闷地迈进了那所宅子,只是刚一进门,眼前的场景就不由的让江楚寒猛地吓了一大跳!!

只见一队仆人排着整齐的队伍,穿着同样的衣服,只是一看见江楚寒,忽然猛地冲着江楚寒深深地弯下腰去,齐齐地响亮着声音,洪亮地说道:“老爷好!”

顿时,一股冷汗,猛地从江楚寒的脸上流了下来。

“喊少爷!”眉儿沉着脸色道。

“少爷好!”一阵齐齐的声音再次传进了江楚寒的耳中。

第131章 豪宅春光

“眉儿!这就不必了吧?不仅买了这么大的一栋宅子,还雇了这么多的家仆,少爷我也不是就在扬州常住了。”江楚寒一脸汗颜地不住地说道:“更何况,这所宅子应该也不便宜吧?少说也得值个一万两的。”江楚寒不住地向周围瞧了瞧,一抹额头上的冷汗,不住地说道。

“一万两何止啊。”邱枫一脸笑意地道:“少奶奶可是一共花了五万两白银呐,少爷还是先进去瞧一瞧吧,这所宅子可比咱们栖霞的那所江家老宅要大的许多呐!”

“五五万两!”江楚寒顿时只觉得一阵头昏眼花,险些眼前一黑跌倒在地。

“五万还贵?”眉儿一把拉住江楚寒的手不住地往里钻,“看呐,这里多漂亮,以后这儿就是咱们江府在扬州的别院了!”

眉儿拉着江楚寒的手在府宅里转了一大圈,这一路走下来,江楚寒是越来越心惊,越走心越寒,这么大的宅子,恐怕要比栖霞的江家老宅,还要大上整整几倍吧!这哪里还是宅子了,这这简直就是皇宫啊!

江楚寒脸色一沉,正欲对眉儿进行一番深刻的红色革mìng

教育,吃水不忘挖井人,即便是革mìng

成功也不能铺张浪费,五万两白银在当时足够供一万多平民百姓温饱生活一年了。江楚寒的嘴巴动了动,刚要说出口,便只听眉儿一脸欢喜地看着江楚寒不住地说道:“少爷,你知dào

么?我们栖霞江家,现在在整个江淮,都已算是第一大户了!”

“啊?”江楚寒顿时呆了呆。

只听眉儿不住地板着手指不住地说道:“自从少爷当上官以后,咱们江家的生意就仿佛就像是如有神助一般,无论做什么都顺风顺水,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咱们江家的生意便顺利地在两淮地区全面开花,两淮各地,包括应天、寿州、襄州都有了咱们家的店铺,生意顺风顺水,这次眉儿来扬州,本意也是准bèi

把生意继xù

扩散在扬州、苏州等地,你说,少爷,咱们在这里买这个宅子,有没有必要?”

“啊这个”江楚寒顿时有些气喘不过来的感觉,在江楚寒看来,这一切实在是来的太突然了,突然的就仿佛从天忽然掉下来似得一般,两淮地区第一大户?这么说这么说,我江楚寒,现在也算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富人家的少爷了?

就在江楚寒呆若木鸡地立在当场,又只听眉儿那略带着骄傲般的声音继xù

说了起来。“当然,这大部分功劳还是要归功于东阳先生的。”眉儿巧笑了一声说道。顿了顿,眉儿的脸上忽然浮现起了一丝丝红晕,眼角儿不断地浮出一丝明媚春波,期期艾艾地低声道:“少爷今晚上,不如就在这里住下吧。”

“唉。好!好嘞。”眉儿说完以后,江楚寒顿时精神一振,满脸的奸笑,不住地说道。

说干就干,只是在江楚寒与眉儿的这短短的一段对话的时间里,只见满满的箱子、各式各样的桌椅板凳,等等一应用具纷纷开始往府里搬。只是不过两炷香的功夫,便只见整个府宅里顿时焕然一新,一应家什用具一应俱全,摆放完毕,看到此处,江楚寒也不由的深深的开始感叹银两作用之宽广有谁能及?

然后,一应用具摆放完毕以后,眉儿一声令下,干脆把还住在驿馆里的一干护卫等全都接了过来。那些个护卫们只是刚一跨进新府宅的大门,立时一个个眼睛发直,不住地发出着惊叹声,活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看啥都觉得稀奇。

就这样,在眉儿的操持下,江楚寒在扬州终于有了新家,它的名字叫做扬州江府。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袅袅兮丽人,素颜兮倾城。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眉儿摇曳生姿地走到榻边,浅笑嫣然地看他,俏人儿娉娉婷婷地立着,一双柔荑却探向一条浅系的窄窄腰身,两根葱白似的兰花玉指轻轻勾住腰间的合*欢结儿,一寸一寸地拉开,那双妩媚动人的眼睛始终脉脉含情地看着江楚寒。

合*欢结儿一开,罩在外头的嫩黄色绯红边的纱罗左右散开,眉儿轻舒玉臂,纱罗衫子缓缓落落到地上,露出那骨肉均称、肉香四溢的曼妙**。裹胸的棱形肚*兜上绣着鸳鸯戏水,下*身的嫩黄裙儿也在她小腰肢的扭*动中轻轻滑落,雪色的纱罗裤儿是半透明的,灯光下隐隐透出淡淡的肉色。

江楚寒的呼吸急促了些,腾身向榻内挪了挪,眉儿便轻咬薄唇,带着羞媚的笑意。轻轻爬上榻,双膝挪动,猫儿似的向他靠近,呼吸也像猫儿般细细的。

江楚寒心头欲*火渐燃,一声奸笑以后,江楚寒不住地奸笑着说道:“我的好眉儿,现在终于可以嘿嘿嘿嘿嘿嘿!”

眉儿有些欲语含羞,此时的这个场景,已在眉儿的脑中刻画过无数次了。眉儿的心跳忽然也有些加速,隐隐的,还带着些许的渴望。

这个时景,已然让眉儿渴望了好几个月了。

几个月说长也并不算长,然而对于一个怀春已久的妙人儿来说,却是仿佛如同过去了十年之久一般了。

眉儿微眯着妩媚的眼睛,柔若无骨的身子轻轻偎进江楚寒怀里,一双柔嫩的小手从他结实的胸肌上轻轻掠过,立即带给江楚寒一种战栗的感觉。

双手从他宽厚的肩膀绕过去,一双如蛇的玉臂轻轻环住他的脖子,鲜嫩的嘴唇便轻轻迎凑上来,两双唇瓣微微一碰,然后一条丁香小舌便渡入了他的口中。呻*吟轻喘如麝如兰,一番缠*绵的热吻,撩拨的江楚寒更加性起,她的身子也开始热起来,肚*兜下那双其软如绵、其挺似峰的物事儿顶起柔滑的丝绸,抵触着江楚寒的胸膛,在江楚寒的爱*抚下,她眼波如春水,婉媚欲滴。

“吃吃”地轻笑着,眉儿抽离了江楚寒的身子,仍然像只猫儿似的跪伏在那儿,江楚寒的手探到了她的颈后,摸到了肚*兜细细的系绳,那儿只打了一个活结儿,手指轻轻一扯,绳头松开,眉儿鸳鸯戏水的肚*兜落下,一双嫩如豆腐、尖翘如笋的**便跃入了他的眼帘。

眉儿嫣然一笑,俯身相就,小嘴像鸟儿一般啄吻着江楚寒的胸膛,那一团盈软便结结实实地塞入了江楚寒的掌中。江楚寒把玩着那一团暖玉,另一只手在她身上轻轻摸索,眉儿轻轻蠕动着娇躯,很巧妙地配合着江楚寒将她的亵*衣一件件解下,直到那娇小玲珑的身子光溜溜地呈现在江楚寒面前。

腿子又白又嫩,股间一线酥红,肌肤光滑白*皙,充满了紧*致的弹性。江楚寒有些不耐于这样浅尝辄止的爱*抚了,他拉过一个枕头垫高了脑袋,在眉儿臀部轻轻一拍,眉儿便会意地扭转娇躯,将一轮盈盈明月供他赏玩,巧妙的唇舌自他胸膛、小*腹一路向下,忽然之间,一口紧凑、一痕湿*润、一片火*热、一舌灵巧,便把江楚寒送*入了**境界。

已不知梅开几度,如一瘫烂泥的眉儿终于弃械投降,放qì

了抵抗。这个坏家伙,哪里是一个人呐,简直就是一具铁打的夯锤,眉儿毫不怀疑,若是想让他完全尽兴,只怕自己三天都爬不起床!

官人想要赏玩一榻明月菊*花,她却是拒绝了的。

不得已,她只得微张濡湿的唇瓣,微眯一双朦胧如星月的眸子,腮上香汗淋漓,咬紧了牙关承shòu他的最后一搏。如此娇小的**有些柔弱,却有着惊人的弹力和韧性,使她还能勉强承shòu官人强悍有力的侵入。

此时,腿弯抄在他有力的大手中,一双差堪盈握、纤秀动人的脚儿无力地碰触着他结实的臀股,腴润的小蛮腰已放qì

了蛇一般的扭*动,饱满的粉臀也再无力上下抛耸,她只能偶尔如研似磨地迎凑几下,然后就放松了全身任由他全力施为。

此时虽然已是冬夜,然而,身上的男人却依旧还是大汗淋漓,她星眸朦胧地看着渐渐凝聚在他胸口的汗珠,忍不住轻轻撑起自己的身子,用那灵巧的舌尖轻轻将那汗珠舔去。

她感动于他为自己流出的汗水,享shòu

着他对自己的爱恋痴迷。在眉儿看来,有一个安定的家,有一个爱她的男人,有这样令人**的快乐,有对她的守候与期待,她觉得才是一个幸福的女人,一个实实在在的女人。

幸福各不相同,只要你觉得幸福,那便是幸福了。

这几日偷的浮生半日闲,江楚寒和眉儿两人每日流连于扬州各处景点河道,尽情地享shòu

着难得的团聚。浮生半日,真是浮生半日啊。

江楚寒不由得有些感慨,不知不觉来到扬州已有三月有余,然而,手中的差事恐怕也不知究竟何时才能了结,对于此,眉儿并未显得有任何的别样的情绪,只是一脸微笑地告sù

江楚寒:“好男儿志在四方。”

江楚寒不禁感慨,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然而好景不长的是,就在这一天,江楚寒忽然收到了一封神mì

的信!

第132章 葫芦洲

江楚寒缓缓地打开了信笺,只见信上的字体无比苍劲雄厚,微微地扫了一眼以后,江楚寒忽然一笑,微微地将信收在怀中,随即吩咐邱枫等人好生看家,自己一个人去去便来,然后便了然一人,随着前来送信,一身破衣烂袄,身旁还跟着一只小猴儿的少年直上马车,飞也似的,也不知究竟去了何方。

邱枫等人虽也疑惑,也要求要与江楚寒同去,然而,却被江楚寒的一个眼神拒绝了。有介于此,邱枫等一干护卫也只好闭嘴不提,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大人飞也似的离去了。

江楚寒所去之地,正是位于扬州东边邵泊湖上,一处名为葫芦洲的地方。那里,正是漕帮!而写信邀请江楚寒前往的,也正是漕帮现任帮主,林萧林帮主!

江楚寒此时正坐在船上,微微地思索着。对于漕帮的突然邀请,江楚寒并不显得十分惊讶。况且商业司已将私人漕运等一概事宜全部禁停,受到最直接冲击的,只有漕帮无二了。按照江楚寒所想,此刻漕帮上下,恐怕早已乱成一锅粥了。

找自己还能是什么事?无非是求自己而已?江楚寒心里微微地想着。只是,要求人,也应当是漕帮亲自登门,哪里有让自己亲自登门的说法的?更何况,信中的内容也是极其恭谦,并同时请求江楚寒孤身一人前往葫芦洲。说到伤害,江楚寒心里有百分百的把握,漕帮,定然不会想要加害于自己。故而江楚寒索性大方起来,带上了防身装备,但并未带一个护卫,孤身踏上了前往葫芦洲的道路。

既来之,则安之。江楚寒索性闭上眼睛,不再去想其他的了。

随着那前来报信的少年踏上一条小船以后,没过一会,只见扬州码头已渐渐地越行越远了。

“你这猴子挺好玩。”江楚寒不住地看着那只正不断上下跳跃,极不老实的猴子,饶有兴趣地说道。

那少年笑了笑,道:“这只猴子,是我从小养到大的。”

“喔?”江楚寒微微地笑道:“宠物?”

“回大人话,不是宠物。”那少年笑了笑,“是伙伴!”

“伙伴?”江楚寒显然有些不太理解,想了想,不由得疑惑地道:“猴子当伙伴,怎么个说法。”

那少年笑了笑,手下不停,一边继xù

道:“他叫三儿,常年跟着我在山林里打猎,若是三儿爬上树叫上一声,我就立kè

知dào

哪里有猎物了,若是大人想观看一下,倒也无妨的。”

“好,那我就来看一看,猴子是怎么打猎的。”江楚寒将视线停留在那少年的身上,只见那少年的背后还背着一把极为普通的猎弓,江楚寒不由得微微地笑了起来,在这少年面前,江楚寒没有摆出一点官架子,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看在这少年眼里,也是止不住一阵的笑意。

“嘘!”随着一声清脆的哨响,那少年猛地吹出一声口哨,就在这时,适才还不断上窜下跳极其好动的三儿,忽然间就仿佛听到了军号一般,身子猛地绷直了,昂着头看着那少年。

“三儿,去!”那少年大喊了一声,三儿仿佛明白那少年的话语一般,猛地一个扎子就跳进了水中。

猴子会游泳,江楚寒知dào

,但是江楚寒不知dào

的是,猴子竟然可以在这么深的河水里游泳!

邵伯湖长六十公里,宽四公里有余,直通长江,水深不见底,这一下子下去,猴子还不得淹死了不成?!

在江楚寒和少年的注视下,只是没过一会,河水中忽然冒出来一个尖尖地,毛茸茸的脑袋。只见那猴子忽然冲着那少年不住地嚎叫了几声,那少年微微一笑,随即摘下身后的弓箭,然后猛地拉开弓弦,弓如满月,一只冰冷冷的长箭,正搭在那少年的手中,蓄势待发!

“嗖”地一声,那少年手中的箭猛地应声射出,那只冷黑色的弓箭猛地射入了水中,荡出了阵阵水花。

江楚寒不由得微微有些失望,箭射入水,恐怕还没怎地,箭势的力道就会被水的浮力彻底止住,这样射箭的方法,又怎么可能会命中的了目标。就在江楚寒暗自摇头的同时,三儿忽然欢快地叫了一声,猛地一个猛子扎进了水中,再然后,只见平静的河面上,忽然荡出了一丝一丝的血花儿来!只见三儿在水中欢快地游着,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游到了船边,小小的爪子上,还正握着一尾已被弓箭整个儿射穿了的大鲤鱼!

这下子,江楚寒是真zhèng

的被震撼了!这少年的箭术,真是好生了得!

水中射鱼,首先需yào

寻找目标,再用极大的力道将箭射入水中,并需yào

冲过水的阻力,以极快且狠的势头一举洞穿鱼儿的身体,这种箭术简直就是旷世罕见!堪称神射手了!只怕和阎应元比起来,也只会更加高明!

江楚寒深深地吸了口气,眼神中忽地泛起了深深的尊敬之情,口吻也忽地变得庄重起来,微微地道:“请问,阁下尊姓大名,做的又是个什么营生?”

“我么?”那少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微微笑着道:“我叫阳光,阳光的阳,阳光的光。林家小姐通常会喊我叫野小子,就是在这附近山中打猎的猎人。如果大人不介yì

,喊我野小子也可以的。”

确实是一个阳光型的俊少年,江楚寒又问:“阳光,好名字,很配你。可你姓什么呢?”

“我姓阳,阳光的阳,单名光,阳光的光。”阳光仍是微笑地答道。

“哦!明白了。”江楚寒回想了一下,脱口问道:“你刚才说的林家小姐,莫不就是林赛赛?”

“对,就是她。”阳光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着说道。

江楚寒不由得点了点头,正说着,葫芦洲已渐渐地出现在了二人的眼前了。

江楚寒站了起来,站在船上头,远远地远视着远方的那片小岛,只见小岛上的岸头一角,早已聚集起了不少人,熙熙攘攘的人头,看的江楚寒也不禁一阵神晕目眩。

“那都是漕帮的人在等大人您。”阳光笑了笑,手下的动作不由的加快了许多,“大人,葫芦洲到了!”

只见葫芦洲已越来越近,站在船头的江楚寒已可微微看清岸上人的模样,江楚寒目光如炬,只见在众多的人群里面,赫然还站着一个熟悉的小丫头。

林赛赛?那个蛮不讲理的林家小姐?

站在船上的江楚寒不由得远远地冲着林赛赛微微地笑了起来,林赛赛仿佛也看见了江楚寒,小鼻子微微地一皱,撇过脸去,给了江楚寒一个极不好kàn

的脸色。显然还对上次的事耿耿于怀。

江楚寒会心一笑,真不愧是个骄傲的小孔雀,没想到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也还没有忘记。

一阵浪花激荡在岸,小船儿稳稳地靠在了葫芦洲的岸头之上。

江楚寒轻轻地船上走了下来,站在岸上的人群立时围了上来,只见一名中年男子满脸微笑地走上前,亲热地向江楚寒微微地一抱拳,微笑着说道:“漕帮帮主林萧,见过江大人。”

“林帮主好。”江楚寒微微一笑,倒也没有摆什么官架子,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

紧接着林萧又将周围的一干人等统统地向江楚寒介shào

了个遍,江楚寒一边满脸微笑不住地冲着众人点头,一面用心的记在心里。落在众人眼里,更觉得江楚寒亲切,是一个无比亲民的青天大官儿。

只是介shào

到林赛赛、刘三等人时,林萧不由得笑了笑,低低地道:“这几个,想必江大人也都认识了,上次之事,多谢江大人出手!草民林萧叩谢江大人救命之恩!”

“林帮主无需多礼。”江楚寒急忙一把扶起正欲跪倒的林萧,微微一笑道:“区区小事而已,何足道尔,林小姐,扬州一别,不知近来如何?”江楚寒微笑着转过脸看着正一脸气鼓鼓的林赛赛,脸上忽然露出了些许玩味的笑容。

林赛赛心里本就有气,一见到江楚寒脸上的那抹可恶的笑容,林赛赛胸口中怒气更盛,忍不住伸出一只小脚儿重重踩在江楚寒的脚上,脸上却还挂着一丝人畜无害的笑容,满面阳光地笑道:“多谢江大人关心,小女子近来好的很,身体倍儿棒,吃啥啥香呢。”

林赛赛脚下继xù

用力,江楚寒疼痛难当,却只好依然摆出一副笑容,拼命地忍着剧痛,讪讪地笑道:“好就成好就成。”

真是个泼辣蛮横的小魔女,若是有了机会,我江楚寒一定要好好地调教调教这个泼辣的小魔女,江楚寒在心中狠狠地诅咒道。

一番热烈的迎接之后,随机在众人的簇拥下,林萧陪同着江楚寒一步一步地走在这条岛上的小路上。众人一路上谈笑风生,热热闹闹的场景引得人不由得发起一阵又一阵热烈的笑声。

第133章 漕帮

穿过了岛上的乡间小路以后,来到了一处颇有些格调的宅子门口,一干不相干的人等顿时纷纷告罪拜辞,江楚寒也只是一脸的微笑,一一辞谢,送走了众人以后,林萧满脸地微笑,身后只跟着林功一人,缓缓地走进了宅子里,就连一脸活泼的林大小姐林赛赛,也一时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江大人,这边请。”林萧微微地一拱手,表情忽地变得有些严肃起来,江楚寒抬头一看,只见正对着自己的一只大大的招牌,正写着:“议事厅”三个字。

“终于要来了。”江楚寒心中微微一动,当下也不表态,迈开大步,向着议事厅里走了进去。

来到议事厅里以后,林萧满脸微笑着招呼江楚寒坐上座,自己仅陪末席,江楚寒笑而不语,索性也就默认了,大大咧咧地坐在了上座。

“请说来意吧,林帮主。”江楚寒微微一笑,说道:“大老远的派人请我江楚寒到你们漕帮,恐怕不止是只想要闲聊的吧?”

江楚寒思索了一番以后,索性直接挑明了意思,把话说的明明白白,这也是间接地告sù

林萧,有事就敞开了说,无需闷着掩着,否则我江楚寒不会大老远的跑来这一趟。

江楚寒的这一番话语,也不由的让林萧顿时展露眉头,深深地微笑着说道:“江大人果然是快人快语,直爽无比啊。要说有事,眼下我漕帮,的确是有一件要命的大事!”

林萧一脸微笑地淡淡地说着,虽然眼下的事情已急迫无比,浑如火烧眉毛,然而从林萧的口中娓娓道来这件要命的大事,竟然不由得让人无形中生出一种不急不缓地意味。

这是个人物。江楚寒立即准确地判断出了,眼前这个一脸恭敬的漕帮帮主林萧,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善茬儿!

只见林萧皱起了眉头,缓缓地说道:“江大人,想必您也是知dào

的,商业司已经禁止了一切私人的漕运,改由商业司独家经营,我漕帮世世代代经营漕运已有百多年之久,我漕帮虽也经营一些粮米等等副业,然而,最主要的经营利润,还是在漕运这一块的,现在商业司一句话,整个天就变了,我漕帮,又该如何是好啊?”

林萧满脸的忧愁,一脸无奈地叹着气说着,江楚寒不由得也微微地皱起了眉头,淡淡地道:“我江楚寒虽然奉皇命代天巡狩,然而,却管不了商业司的事的。”

江楚寒想了想,见林萧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江楚寒也不由的微微一皱眉,继xù

道:“林帮主,实不相瞒,商业司的这番举动,绝不会是私自擅权的,需经由户部批准,这些东西。户部批准了的东西,我江楚寒又如何去管?林帮主,还请你明鉴。”

“这个”林萧不由得皱了皱眉,脸色有些难看,不住地道:“可是这样一来,我漕帮上下,可如何是好?江大人,也许你并不知晓,我漕帮上下,全都是由江南一带的贫苦农民组成起来的,若是生计一断,可又如何是好?”

说完以后,林萧忽然深深地叹了口气。就在这时,一直站在身旁的林功也忽然弯下腰来,低低地道:“请江大人务必帮忙,我漕帮上下之未来,全系于江大人身上了。”

“非我江楚寒不肯相助。”看到林功的模样,一股深深的忧愁忽然袭上心来,江楚寒不由得苦笑道:“只是,我江楚寒出师无名,又怎么管的了?在商周之时,连打仗都需yào

师出有名,更何况这件事呢?漕运一事,不在我江楚寒的职权之内。虽然我江楚寒对此也是忧心忡忡,也深知此举将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然而我江楚寒,却还是管不得的。”

“那么,江大人如何才可出师有名?”林萧忽然低低地问道。

林萧的这一句话,甚是有些无理的感觉,然而落在江楚寒耳里,却不由得精神一振!

江楚寒微微地抬眼看向林萧,只见林萧正一脸的严肃,双眼紧紧地盯着自己,眼中似乎正隐含着一丝深意,嘴角也不由得挂起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眼见事情已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江楚寒急忙在心中暗暗地计较了一番,半晌以后,这才缓缓地道:“若要是说如何出师有名。除非我江楚寒乃是贵为首辅,现在我江楚寒虽有进言之权,却万万没有管辖之权。不过,若是林帮主已有计较,我江楚寒也愿意倾力一助!”

江楚寒此一番话,已将自己心中所想道了个明明白白。我江楚寒不是不想管,而是管不了,若是你漕帮已有计较,我江楚寒也愿意全力相助!

江楚寒已将话说了个明明白白,至于剩下的,也只有由你们漕帮去解决了!

江楚寒淡淡地看着也正同样表情看着自己的林萧,淡淡地笑着,没有在多说一句话。

过了好一会,林萧忽然深深地喘了口气,低低地说道:“江大人的意思,我林某人也已经理解了。只是,我林某人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要请江大人帮忙!”

“林帮主但说无妨,只要我江楚寒做的到,断然不会拒绝。”江楚寒淡淡地一笑,缓缓地说道。

“敢问江大人,此来江南,所行为何?”林萧缓缓地站起身,冲着江楚寒猛地一弓身,深深地弯下腰去,缓缓地说道。

“这个”江楚寒眉头猛地皱了皱,猛地压下心头的那股无名之火,迎上林萧的那一双紧逼的眼神,淡淡地道:“江楚寒所来江南,自然是代天巡狩了。”

无理,真是好生的无理!江楚寒心中的那股无名之火,猛地窜了起来!

既然是要有求于我江楚寒,也得亲自登门,哪里有千山万水的将我江楚寒请到你们漕帮的缘故!

更何况,林萧一番言语,咄咄逼人,竟然是连声而出,饶是江楚寒脾气再好,也终于也忍不住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江楚寒的话语里隐隐夹带着一丝的愤nù

,落在林萧耳中,也不由得忽然微微地露出了些许笑意。只是江楚寒看到林萧脸上忽然浮现出的这一抹微微的笑意以后,江楚寒的眼神里,忽然顿时变得一片明亮!心中也是猛地微微一动。

不对!江楚寒在心里猛地沉声呼道。

此事,绝不会只是这样简单!

只见林萧淡淡地笑了一笑,然后连忙躬身冲着江楚寒连声道:“江大人请息怒,我漕帮实有难言之隐,还请江大人恕罪!”

江楚寒微微地虎起脸来,声音中隐隐夹带着一丝愤nù

,淡淡地道:“无妨,我江楚寒已然说过,若是漕帮已有计较,我江楚寒愿倾力一助。”

此时江楚寒这一番的话语再次说出,落在林萧耳中不觉得脸上的笑意更浓,淡淡地道:“江大人,还请你稍等则个,林某要为您引荐一些人。”

“喔?”江楚寒淡淡地道了一声,不由得点了点头,胸膛里的那一颗心,却在那一霎那之间,瞬时地提了起来!

正题终于要来了!这个林萧,隐藏的可还真够深的!

江楚寒话音刚落,只见门声一响,原本紧闭的大门,顿时被推了开来!江楚寒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大腹便便的员外模样的人,缓缓地走了进来。

“这位,是江南史家的家主,史林史员外。”萧淡淡地道。

“嗯。”江楚寒不由的点了点头,一脸微笑地冲着史员外笑了一笑。紧接着,门外有走进了三个人来,只见这些人个个长的有些奇怪,不是秃头,便是年老色衰的女子,林萧也一一为江楚寒介shào

:“这位,是盐帮的帮主封帮主,这一位,是江南林家的林娘子。”

只见这奇怪的三人组立即纷纷坐了下来,江楚寒不觉得有些好笑,不是胖,就是秃,要不就是形如骷髅般削瘦,这三人坐在一起,那简直就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绝配!

江楚寒心里暗自笑着,脸上却还少不得客气一下,微微笑着冲着三人各地点了点头。

“江大人,适才得罪之处,还请江大人恕罪。”林萧一脸恭敬地冲着江楚寒缓缓地说道:“请江大人亲自登岛,也实是我林某人不得已的苦衷,这里面实是另有隐情。若不请江大人亲自登门,而是我等几人亲自上门的话,呵呵江大人,恐怕我漕帮就得永世不得翻身了!”

“林帮主有话直说,但讲无妨吧。”江楚寒深深地叹了口气,此时的江楚寒,已不想再继xù

地拐弯抹角了。只是不知漕帮究竟有什么天大的难言之隐,竟然竟然还隐忍如斯!三番五次的试探自己!

“不知江大人是否听过一句诗。”林萧淡淡地一笑,微微地念道:“牢落二贤天地外,风流三绝古今间。”

“天地会!”江楚寒猛地张口狠狠地道,江楚寒银牙碎咬,眼中猛地爆fā

出一阵怒火。

第134章 内宗与外宗

天地会这三个字,显然已在江楚寒心中深深地埋下了仇恨的种子!倘若不除天地会,我江楚寒就再无安生之日!为了自己,为了眉儿,就算抛却国事,江楚寒也有着一万种理由,要将天地会这个隐藏在大明土地下,最深层的祸根,连根拔起!

“江大人。”林萧忽然深深地叹了口气,“而我们,正是天地会的成员。”

“你们你们是天地会的?!”江楚寒忽然猛地站了起来,右手伸入怀里抓紧手枪,眼中忽然猛地爆fā

出一阵凶猛的光芒,就要喷出火来似得,冷冷地道:“原来是天地会的人!我江楚寒与天地会不共戴天!又是想要杀我江楚寒么?那就来试试吧!”

江楚寒冷冷一笑,全身已暗暗发力,林萧深深地叹了口气,淡淡地道:“江大人,我们没有任何恶意。”林萧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无奈地苦笑了一番说道:“还请江大人请息怒,我想江大人,你一定认识徐文广徐公子吧?”

“自然认识。”江楚寒冷冷地一笑。关于徐文广,这个已久久消失了几个月有余的天地会龙长老,这个曾在栖霞时三番五次陷江楚寒于死地的敌人,就算是化成了灰,江楚寒又怎可能忘掉这段刻骨民心的仇!

“徐文广,乃是我天地会新晋一派的龙长老,而我们,却与他们道不同不相为谋。”林萧皱了皱,叹了口气,微微地道:“关于江大人还未为官之前在栖霞时,与本会发生的一些事情,我等几人也早有耳闻。”

“既然了解,你们还想说些什么?”江楚寒冷笑着说道,站直了身体,全身暗暗地运起力道,左手握住随身携带的手雷,只待冲突起时,立时冲天而起,拼他个你死我活!

江楚寒忽然隐隐地有些后悔,来漕帮之前,为什么没有带上自己的护卫呢?若非没有护卫,恐怕江楚寒此时早已是拍案而起,一声怒喝,将这伙人一举拿下,押往锦衣卫等待严刑逼供等待候审了!

“江大人有所不知。”林萧苦笑着解释道:“我们内宗,与徐文广等外宗,是截然不同的!”

“内宗?外宗?”江楚寒呆了一呆,脑间忽然间如同电光火石一般猛地闪过,顿时打的江楚寒不由得脸色变了数遍。

“没错。”林萧顿了顿,不由得说道:“敢问江大人可知我天地会,起源终究从何而来?又为何这世间,会有这么个叫做天地会的堂会?”

“本官不知。”江楚寒冷笑了一番,淡淡地道。事实上,江楚寒对于天地会的起源,也压根没有什么兴趣,这一切,又关我什么事?锦衣卫,现在正恨不得除天地会于后快!就在这个风口浪尖之上,天地会的人竟然还敢找上自己,简直就是找死!

叹了口气,林萧想了想,不由地淡淡地道:“江大人,在百余年前,天地会并非只有十二位长老的!”

顿了顿,见江楚寒没有说话,林萧只好淡淡地继xù

说道:“大明之前,我中原大地动乱一两千年,王朝更迭如同家常便饭,一朝天子一朝臣,你来我往,打来打去的,受苦的却也只有百姓”

林萧淡淡的话语,仿佛在诉说着一件最为稀疏平常之事,然而,江楚寒的思绪也开始不由得有些心潮起伏,虽未经lì

过乱世之世的生活,然而,在后世的纪录片等等,江楚寒也完全能够想象到,生活在乱世之世的人们,究竟过着的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生活。

天地会,正在在这个大时代大背景下,应运而生!

牢落二贤天地外,风流三绝古今间。苏舜元此诗,此时此景,又岂能用别样的喻境道明其中一切酸甜苦辣?

在明朝正德年间(1505——1521),明武宗的荒游逸乐导致战事频生,外有鞑靼达延汗(明史称鞑靼小王子)进犯、内有叛乱和民变等重大事件。在那段黑暗的时期,各大门阀世家为了能在这乱世之中保存最后的一丝血脉,终于在某一天,这几位门阀世家的家主在统一意见以后,终于秘密组建了一只极为隐秘的家族同盟,它的名字,就叫做天地会!

天地会联盟密约,约定只有在天地会中任何一家危机出现时才统一结成同盟,且同进同退,若有反悔者,必受其他门阀世家的共同围剿诛杀!

天地会的建立,使得这几位门阀世家,终于在明世宗和明嘉靖的这段乱世之中,得以保全最后的一丝血脉和产业,虽然门风已在无法恢复正德之时的风光,然而,身处于这凋零的时代,就连皇帝也不知一觉睡醒是否已被宫人们缢死的时代(1542年十月,乾清宫发生杨金英、邢翠莲等宫女十余人与宁嫔王氏趁明世宗熟睡之际企图将其勒死,但未成功,此即历史上有名的壬寅宫变。),能够保留下来一丝香火,也已实属不易了。

在这期间,这几位门阀世家,又究竟经过了几许惊心动魄的危机存亡之事,在这历史的尘埃之下,也自然再无从考证。

然而,随着越来越多的势力加入到了天地会,包括了漕帮,盐帮等民间势力以外,除此之外的,还有着更多的皇族!!

这些皇族,要不是前朝的王族,又或是当世之皇族,然而,在这个多事之秋,皇位更替如此之繁杂的时代,一个一个的皇族,只要没站好队,便稍显即逝了!

然而,明穆宗隆庆在陆上与蒙古达成和议,海上开放了民间贸易,因为这两项措施,明朝又重现中兴气象。大明结束了百余年乱世之后,原本平定的天地会的内部,也忽然开始掀起了一场浩大的内部纷争!

这场风波首先所带来的,便是清洗之战!而这场风波的主导方,则正是现在徐文广所代表的天地会一方,现在所称的外宗!也就是昔日的皇族!总有着些许被前任或现任皇帝抄家灭口的皇族遗民,想要推翻这一切,重新建立起昔日祖先所创下的那一番基业!于是,天地会内部的一场大清洗,开始了。

林萧的声音缓慢,语句平缓,然而,即便是这样,落在江楚寒耳中,这百年前所发生的一切的一切也不觉得让江楚寒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就仿佛身临其境一般,冷汗也不由得湿透了整个后背。

大清洗所发生的原因,正是那些皇族意欲在内部建立新的攻守同盟,推翻大明,重新建立起新的王朝,这个计划,在天地会里,几乎如同一片浪潮一般的一边倒。笑话,谁又想真zhèng

去造反,明初百余年天下太平,除瓦刺和蒙古等游牧民族屡有掠边,中原已是一片平和,百姓休养生息,又能有几人愿意真zhèng

的去造反?

当时皇族的几位话事人对于眼前的这一边倒的浪潮并未发表任何意见,就连一丝丝的愤nù

,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匆匆离场,骑上骏马,急急离去。只不过是过了几天以后,那场浩大的内部清洗,便也正式拉开了序幕!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几乎在同一时间之内,数十家天地会成员忽然惨遭灭门!血流成河,全家灭口,甚至就连就连一个婴孩,也没有落下过!紧接着又不过三天的时间,最初建立天地会的几家成员,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惨遭灭门,这在当时,已几乎震惊了整个大明!

血!全都是血!血腥的镇压,和残酷的清洗,终于使得大部分的世家退却了脚步,然而,总有几方势力,不愿加入到这场无底的深渊之中,于是,天地会的一场最为残酷的内部斗争,终于上演了!

说到这里,林萧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声音中略带着一丝悲伤,淡淡地道:“想当初那几位门阀世家为了在乱世之中保存最后的血脉,这才组建了天地会,却令人想不到的是,最后却还是命丧于同盟之手,可悲,哈哈,真是可悲。”

就在这时,林萧身后的那几位内宗的代表,也忽然脸上纷纷地闪过了一丝悲伤的神色,看的出来,当年的那场大清洗,究竟到了多么残酷的地步。当然,自古天下王者,哪一位不是双手沾满了血腥?

江楚寒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想了想,轻声出口问道:“那么后来呢?那场斗争的结局,又是怎样的?”

“不知dào

。”林萧摇了摇头:“不仅我不知dào

,就连这几位长老,也不知dào

。”

“不知dào

?”江楚寒的额头忽然深深地皱了起来,低头思索了一番,不由一股深深的疑虑袭上了心头,低低地道:“这么大的事件,竟然没有结局,实在是令人可笑,又可叹。”说完以后,江楚寒不由的摇了摇头。

“后来,天地会就分裂成了两宗,一为外宗,一为内宗,而现在站在江大人面前的,则正是内宗的遗族,也就是当年不愿跟着那些皇族造反的那几家势力。”林萧淡淡地笑了笑,缓缓地说道。

第135章 舵主空缺

“内宗,外宗,截然不同,外宗的一切皆以推翻大明,建立皇朝为目标,徐文广等人,正是外宗的人!而我们内宗,却是完全不理会这些的,我们内宗,只想好好地留下我们的血脉,留下我们的路!江大人还未从官之前,在栖霞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我们内宗,也是有所听说的.”林萧笑了笑,迎上江楚寒那紧逼的双眼,淡淡地说道:“江大人请试想,外宗若是想要建立新的王朝,需yào

哪些东西?”

“钱,兵,以及人和!”江楚寒不假思索,淡淡地说道。

“没错,钱,兵,以及人和!”林萧笑了一笑,缓缓地说道:“栖霞一事,就是为了个‘钱’字,外宗需yào

钱!需yào

大量的钱!而且,是急需!”

“急需?”林萧的这一番话,显然让江楚寒心中猛地一跳,呆了一呆,江楚寒迟疑地道:“莫不是”

“江大人想的没错。”林萧淡淡地说道:“除了趁现在天下大乱时造反,又还能做些什么?”

顿了顿,林萧不由得又深深地叹了口气:“当年那几家皇族,自从天地会分裂出去之时,就已将此做为从今以后的目标,只是这么多年以来,大明一直相安无事,一派蝶闹蜂忙的景象,外宗苦无机会,而眼下么呵呵,更何况,外宗隐秘生存了将近一百年,又怎会没有自己的一番势力和组织?”

“那么,你们可知dào

外宗究竟何时动手?”江楚寒忽然缓缓地沉声道,江楚寒双拳紧握,骨节也开始微微发白,脸色紧绷。天地会一旦造反,大明便将立时陷入危机,北有后金、蒙古,西有张献忠、李自成,若是中原又起**,金蒙必将提前联手入关,到那个时候,大明就得立即陷入水深火热、风雨飘摇之中了!

这么神mì

的一股地下势力,难怪锦衣卫欲除之而后快了!看来,就连吴孟明,也并没有对自己完全说实话啊。

“不知dào

。”见林萧摇了摇头。

见江楚寒眼中猛地露出一股失望之色,林萧想了想,不由又立即说道:“虽然已经lì

了那么多年,内宗与外宗也再无交集,然而,林某到是知dào

,当代舵主是一名性格极其激进,却又是极负天纵之才的少年郎。只是外宗已形成了一套自有的组织体系,对于消息的封锁,是极其严密的,对于姓甚名谁,长相几何,即便是内宗帮众也是知之不详的了。”

说完以后,林萧不由的深深地叹了口气:“这就是我们内宗的由来,适才林某人所说之事,绝无半点掺假,若是有半点不符,便叫我林某人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江楚寒脸上的表情这才真zhèng

开始有些庄重起来,林萧说完这一切以后,就连坐在林萧身后的那几名内宗的长老,也不由得深深的叹了口气。

听的出来,昔日悲索秋凉之事,已深深地印在了这四位长老的心头之上了,风萧萧兮,往事之事,即便是江楚寒没有经lì

过那百年之前的一番惊心动魄血流成河的天地会内部斗争,也不由得有些心惊胆战,神晕目眩,悲从中来。

林萧的一声浓浓的叹气以后,周围顿时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仿佛就连根落在地上也能听的清清楚楚。过了半晌以后,江楚寒的嘴角忽然挂起了一抹深深的微笑,江楚寒笑了,江楚寒忽然笑了起来,并且,江楚寒笑的极其开心!

林萧等四位长老,不由的忽然纷纷地皱起了眉头,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正不断发笑中的江楚寒。

“江大人你笑什么?”林萧不由得缓缓地沉下了脸色,低声道。

“哈哈,我笑的是,这一切,哈哈哈,又与我江楚寒何干?”江楚寒大笑了起来,忽然间脸色一沉,缓缓地盯着林萧,猛地沉声道:“我江楚寒想知dào

的,天地会的一切,又与我何干?不管是内宗还是外宗,管他百年前的纷争,管他杀死杀活的,又与我江楚寒有什么关系?难道你林帮主把我江楚寒请到这儿来,就是听你说故事的么?”

江楚寒句句珠玑,落在众人眼里也不由得全身一凛,整个人的神情也顿时紧绷了起来。

江楚寒说的不错,听林萧说的这些关于天地会的历史,又与自己有什么关系?感情自己是说书人,把自己请来这里,就是为了泡上一壶茶,听一段子说书人的故事么?若是那样,江楚寒觉得,还不如七侠五义的故事好听,最起码七侠五义也还算是中国历史上第一部武侠小说!

“无它。”林萧淡淡地一笑,忽然弯下腰,冲着江楚寒缓缓地说道:“我们天地会内宗鼠牛虎兔四位长老皆聚于此,只是想请江大人,加入内宗!”

“什么?你是想要我加入你们天地会?”江楚寒身子一闪,猛地站了起来,惊异地表情下还略略带着一丝愤nù

:“加入你们天地会?我江楚寒乃是朝廷命官,这件事,林帮主,你们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江大人。”林萧苦笑了一番,淡淡地道:“我们内宗自从百年以前分裂开来以后,就再无舵主,我们四人想请江大人,做我们内宗的舵主!”

“舵主?”江楚寒一阵冷笑,“说句实话,我江楚寒,就对天地会没有好印象,做舵主?更不可能!”

“江大人先无需那么快的拒绝。”林萧顿了顿,淡淡地继xù

说道:“若是江大人成为了我们内宗的舵主,无论是做何等事宜,首先最起码的,将可以获得我们内宗的大力支持,内宗的势力,虽不及外宗,然而内宗潜伏百年,无论是财力抑或是人力,都是绝对丰富的,只是单凭这一点,江大人,还不足以请您加入内宗的么?”

江楚寒也一阵冷笑:“当你们的舵主,无非是想让我江楚寒为你们天地会内宗解决眼下的燃眉之急,说明白一点,就是想我江楚寒做你们在世间的代理人,林帮主,你们的算盘,打错了!”

“话也不能这样说。”林萧脸上依然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淡淡地说道:“请江大人您做我们的舵主,自然也得有这个资质,否则,为何我内宗百年来再无舵主?就算是朝廷的一品大员,若是心术不正,我内宗也有断然拒绝之理!”

“说的轻巧。”江楚寒淡淡地道:“说白了,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而我江楚寒”

江楚寒眼中忽然爆fā

出一阵精光:“不需yào

天地会!也不喜欢天地会!”

“我相信,内宗的势力,一定会让您江大人动心的。”林萧淡淡地说道:“或者,江大人您也可以先考lǜ

考lǜ

,我们内宗,对于江大人的支持,绝对是超乎您的想象的,更何况”

林萧忽然一阵苦笑:“这次的江南之事,绝不是江大人所想的那么简单!我内宗对于江大人的支持,也一定将会是超出你的付出数十倍,无论是在商场,抑或是官场,江大人都将会如鱼得水,更何况,我们内宗并非是临时决定的这件事,从江大人初到扬州为官之时,便已做好了考lǜ

,否则,江大人又怎么解释,您们江家的商行,可以在短短三个月内,成为两淮地区的第一字号?”

江楚寒刚想出口拒绝,只是听到林萧的最后一句话时,江楚寒的心不由的忽然一震!

他呆呆地抬起眼看着林萧,只见林萧也正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江楚寒不由的脸上的惊异之色更浓,林萧缓缓地说道:“只是这样,难道还不足以表现出我们的诚意了吗?江大人。”

只是在那一瞬间,江楚寒心中就像是猛地响起了一声惊雷,炸的江楚寒浑身猛地一震!

见林萧依然还是一副淡然的表情微笑地看着自己,江楚寒狠狠地咬了咬牙,猛地沉声道:“我想想。”

“好!我天地会内宗鼠牛虎兔就恭候江大人的回复了。”说完以后,林萧忽然话锋一转,微笑地说道:“不知江大人是否愿意在葫芦洲上小住几日?冒失的请江大人来到我漕帮,我漕帮也一定要尽一尽地主之谊的,否则我林某人也心里有愧。”

“好。”江楚寒低下头思索了一番,想了想,沉声说道。

“林功,送江大人前往静斋。”林萧忽然说道。

“是!”一直立在一旁的林功忽然缓缓地说道,然后一脸微笑地看着江楚寒,微笑着说道:“江大人,草民这就请您去静斋小住片刻吧?”

“好!”江楚寒点了点头,和林萧等人拜别以后,猛地迈开步伐,大步地走出了漕帮议事厅。

静斋处于漕帮议事厅之后的一片岛上,处于葫芦洲之后的一片小岛之中,那岛极小,方圆不过半里,若要前往静斋,还需yào

坐船。

第136章 借力

踏上岛上以后,江楚寒和林功并排走在一起,林功微笑地指着眼前的一住宅子说道:“江大人请看,这里就是静斋了.”

“嗯。”江楚寒不由得点了点头,半晌以后,江楚寒忽然缓缓地问道:“这座小岛上,只有这一处地方么?”

“没错。”林功微笑地说道:“整座岛上,只有这么一处宅子,它的名字就叫做静斋,本是我漕帮前几任帮主的一处住所,平时并无人使用。”

江楚寒点了点头,不由的脚下加快,走到静斋大门处,只见大门已然打开,一群仆人正静静地等候在外,一见有人到来,那群仆人顿时异口同声地冲着江楚寒道了个安。江楚寒不由的微微一笑,冲着林功淡淡地说道:“你们漕帮这可是在公然陷我江楚寒于不义之中啊。”

“江大人此话怎讲?”林功浑身猛地一震,一脸惊容地问道。

只见江楚寒不由的笑了一笑,然后说道:“大明有律例,官员一律不得占用或使用百姓的财富,你说,这算不算是陷我江楚寒于不义?”

见江楚寒并无恶意,林功不由的大大地喘出一口大气,满脸微笑地道:“绝无此意,江大人这也并非算是使用百姓财富,乃是我漕帮的一片心意,还请江大人务必笑纳。”

江楚寒猛地爆fā

出一声长笑,迈开大步便走进了静斋之中。林功也不由得猛地一抹脸上的大汗,大大地吐出一口浊气,三步并作两步,冲着江楚寒的背影追了上去。

静斋坐落在岛上,面积不可谓不大,且宅中布置尽显高雅,布局也十分别致,看的江楚寒也不由的点了点头,随口问道:“这处宅子何时建立的?”

“大约是在一百年前吧。”林功想了想,不由得说道。

江楚寒点了点头,林功看着江楚寒那副淡淡的表情,终于忍不住说道:“江大人,事实上,此次的江南商业司事件,并非是如江大人想象的那番简单的。”

“嗯?”江楚寒淡淡地看了一眼正低着头一脸紧张的林功,淡淡地一笑,缓缓说道:“但说无妨。”

“是!”林功脸上的表情稍稍缓解了一下,然后紧接着又急忙继xù

道:“江大人请试想,即便张恨金有一个做五省总督的小舅子,试想,张恨金原本就不过只是一名破烂暴发户,只因与人相扑侥幸赢了一大笔横财,这才疏通了关系买了这么个官儿,这样的人,手眼又能有多么通天?又如何能让户部批准禁止漕运等事宜,转而由商业司全权管辖的道理?”

见江楚寒淡淡的没有说话,林功又赶紧继xù

道:“事实上,江大人,据我们的调查,这背后,是有人在操控!”

“谁?”江楚寒淡淡地说道。

事实上,此时的江楚寒,已经无须再做任何思考了,只因答案已是呼之欲出了!除了他们,在整个江南,甚至放眼整个天下,又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能量,去改变户部的批文?

“是外宗。”林功缓缓地大口地喘出一口气,“而且,事实上,这种私下的违反交yì

规律的商业操作,外宗,已然整整进行了两年了,否则,大人认为,江南的商人,会一致如斯么?更何况,他张恨金也不过就是一名破烂暴发户,又如何能懂得商业交yì

这等繁杂的事情?”

“只因为,外宗需yào

一大笔钱,并且,是急需!”林功忽然摇了摇头,继xù

说道:“只是需yào

这笔钱究竟为何,就连内宗也是知之不详。”

“只是,外宗行如此之事,本身已成为了内宗发展的最大阻碍,所以,这场斗争,也等于是外宗和内宗之间的一场战争!”林功说完以后,微微地喘出了一口气,悄悄地看了一眼江楚寒。

只见江楚寒忽然重重地叹了口气,淡淡地说了一声:“你的意思,本官明白,这件事,就容本官想一想吧。”

“是!大人。”林功说完以后,继xù

道:“静斋已至,草民就先不打扰大人休息了。”

江楚寒微笑着冲着林功点了点头以后,林功冲着江楚寒抱了抱拳,转身走了出去。

江楚寒缓缓地扫视着眼前的场景,不由的深深地叹出了口气。

说不动心,那是假的!合天地会内宗四大家之力,只是单单在短短三个月内便让栖霞江家成为了两淮第一大家,这种能量,何人能及?更何况,江楚寒从不相信天上能掉下馅饼,对于栖霞江家能够一跃成为两淮第一大家的事,江楚寒本就心头存有一丝疑虑,只是江楚寒无心家务,更没有将此放在心上。

然而,就在稍前的时候,林萧忽然点出了这件事,这才使得江楚寒不得不慎重考lǜ

这件事来!内宗人力物力丰厚,虽不及外宗,然而就凭这股力量,也已可成为一股决不可令任何人忽视的力量了,江楚寒相信,任何一位精明的政治家,都绝不会将眼前这种绝好的机会置之不顾!

内宗的力量已经如此庞大了,那么,外宗又究竟有多么强dà

的能量呢?

想到这里,江楚寒身上忽然生出了一丝冷汗,凉风徐徐地吹在江楚寒的身上,引得江楚寒不由的打了一个重重的冷战!那时候自己也不过只是一名大少爷罢了,除了在为难之时有杨柳月帮zhù

自己一把,又还有谁能在关键时刻为自己撑腰?若是天地会外宗倾尽全力对付自己,恐怕自己就会立时被当成蚂蚁一般碾成了碎片!

究竟是运气?还是天数?

江楚寒胸有大志,不求能够官居高位,也不求振臂一呼万人沸腾,只求天下大昌,只求能够凭自己的这股力量,能够悍然改变历史的进程,让历史的悲剧不再重演。江楚寒同时也在心中不断地提醒自己,自己正身处于这片明朝末世之中,然而,要改变历史的进程,则必须具备各种条件!第一点,便是肃清吏治,还天下一个太平!

然而,随着天地会的浮出水面,使得刚刚来到这个时代的江楚寒立时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以己一人撼动这等庞然大物,无异于螳臂当车,是万万不可能做到的。

自己虽已成为了骆养性、杨嗣昌**的官员,在外人看来,自己恐怕已成为了骆养性最忠心的走狗。然而,江楚寒自己却是最清楚不过的了,自己与那位传说中的骆养性从未谋面,信任?又能谈上多少信任?只怕是一阵风雨而来之后,自己就得立时倒在一片腥风血雨之中了!

并且,在江南,虽有锦衣卫暗中帮zhù

自己,然而,江楚寒心中也是无比清楚,锦衣卫也不过只是京里那些官儿们手中的一把刀子罢了,想要除掉自己的时候,恐怕第一个动手的,就是锦衣卫!

将思维梳理了一遍之后,想来想去,江楚寒忽然发xiàn

,自己的手中,竟然从来都没有任何的筹码可以在这片末世之时博上一搏的力量?

如果如果能将这股力量彻底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那么,自己还会如同怒海中的一条小船,随时被掀翻在这片深海里么?江楚寒深深的知dào

,只有活着,才可以试着拼尽全力改变历史的进程,即便无法阻挡历史的脚步,到了满清入关之时,江楚寒也一定会拼尽全力,奋力将敌人阻挡在国门之外,即便是抛头颅洒热血,那又如何?

只是天地会,江楚寒从来都没有抱有任何的好感。

陷入深深的思考,时间缓缓地流逝着,寂静之中,耳边传来的,只有那无尽的风声。就连天,也在呼啸!

第二天一大早。

江楚寒躺在床上睡的迷迷糊糊,鼾声震天,雷打的一般,震的房梁也都快掉下一层灰了似得。

原因无他,只因江楚寒昨晚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停地想着心事,江楚寒想的很多,从远方的顺天一直想到了江南,再从江南想到了从前在栖霞时的种种事情。只要一想到这些,江楚寒后背就止不住一阵冷汗直流,感到一阵阵的后怕。

就这样躺在床上不停地想着心事,直到四更天以后,江楚寒才晕晕沉沉的睡了下去。

房间的门,忽然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吱呀”一声,门儿露开了一角缝隙,而昏睡中的江楚寒,竟然还对此毫无所觉!

等了半晌,只见里面不停地传来了一阵阵震天般的鼾声,门外的那个人儿忽地就如同小猫一般迅速地钻了进来,然而反手悄悄地关上门,一双狡黠的大眼睛上,还挂着一丝些许的得yì



“哼,癞蛤蟆,这次我林赛赛一定要报当日羞辱我的仇!”那个神mì

的人儿得yì

地想到,看到江楚寒正侧睡在床上,背对着自己,那鼾声简直就如同雷声一般搅的林赛赛一阵心烦意乱。

“真是个癞蛤蟆!睡觉都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林赛赛捏紧了拳头,恨恨地想着:“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137章 掀被子

悄悄地走上前去,林赛赛悄然望了一眼还正在熟睡中的江楚寒,见江楚寒对此毫无所觉,还在沉睡之中.床前的那个妙人儿脸上一阵止不住的笑意:“看你以后还敢羞辱我?这次我林赛赛就要你好kàn

!”

林赛赛悄悄地从背后拿出一个笼子,只见笼子里正有着一只黑不溜秋的小家伙正不安分地上窜下跳,俨然正是一只黑老鼠!林赛赛暗暗地咬了咬牙,这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捉到的,专门用来对付你这癞蛤蟆了。

林赛赛骄傲地一笑,嘴角边也忽地挂起了一抹笑容,然后,那双素手儿,缓缓地掀开了被子的一角。然而,就在下一刻,房间里,忽然猛然间传来了一阵尖叫声!

“啊!流氓!!!”

林赛赛那尖锐的叫声震天动地,惊得正迷迷糊糊沉睡中的江楚寒急忙醒了过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只见林赛赛正满脸通红地捂着双眼,银牙紧咬,仿佛就像是看到了鬼一般!

“唔。是林小姐?”江楚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缓缓地道。

“流氓。你这个流氓!”林赛赛气恼的使劲地跺了跺脚,脸上的羞意更浓,气恼地叫道:“你这个大**,大流氓!姓江的没一个好东西!”

“此话怎讲?”江楚寒还未反应过来,睡眼惺忪地皱了皱眉头,缓缓地苦笑着说道:“林小姐,我江楚寒好像没跟你有那么多的深仇大恨吧?更何况我江楚寒一没非礼你,二没惹你,林小姐这话可怎么说的?”

“你自己看姓江的没一个好东西!你这个大流氓,睡觉时睡觉时居然都不穿裤子!”林赛赛羞涩之意更浓,气恼地大叫起来,显然气的已快要晕厥了过去,一双小手还死命地捂着双眼,丝毫不敢睁开半点缝隙,生怕越过雷池一步。

就在这时,江楚寒只觉得下体有些凉飕飕的,低头定睛一看,只见自己身下的那位哥们儿,正光溜溜的昂首挺姿,肿成了老大的一只棒槌,恍若一柱擎天!

江楚寒急忙盖住被子,看着林赛赛脸上的表情,江楚寒有些玩味地一笑,略带着些许戏略般的调笑说道:“你这个女流氓,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强看良家公子?明明是你偷看我的,反过来还倒打一耙!”

“你你”林赛赛被气的立即说不出来话了。可恶,太可恶了,姓江的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就在林赛赛气恼着的同时,只听江楚寒那略带着些许戏略的笑语又再次传入了林赛赛的耳中:“难道不是么?是谁好端端掀开我被子的?我江楚寒有理有据,郎朗乾坤,都在为我江楚寒作证呢。”

“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林赛赛再也顾不得男女礼仪,猛地松开手,气恼地叫道:“明明是你不穿裤子的,反过来还诬陷我!你这个癞蛤蟆欺负我!”

林赛赛说完以后,转身气愤地一溜小跑地跑了出去,江楚寒看着那气势汹汹的背影,不由得哈哈一笑:“哈,反正我江楚寒不吃亏,林小姐有空常来玩。”

“谁要来看你这个癞蛤蟆!”林赛赛气恼地大叫了一声,转身便一溜烟跑的无影无踪了。

江楚寒的视线忽然落在了笼子里的那只小黑老鼠的身上,不由得莞尔一笑,真是个调皮的小姑娘,好险啊,好险,我江楚寒差点就着了她的道了。

想到这里,江楚寒猛地一伸懒腰,口中长吟出一声:“大梦不觉醒,十年黄粱梦,睡觉,继xù

睡觉。”

江楚寒揉了揉睡的有些酸疼的脖子,复又重新躺了下去,只是没过一会儿,房里再一次传来了那震天般的鼾声。

听见了那阵震天般的鼾声,躲在门外的林赛赛不由得又气的跺了跺脚,一双俏脸上满是不服气的神色:“好你个癞蛤蟆,本姑奶奶就不相信治不了你!哼!”林赛赛恨恨地咬了咬牙,转身便一溜烟地跑出了静斋。

江楚寒这一觉睡的极为踏实,直到日上三竿,太阳照到了屁股上,这才幽幽地醒来了。一番洗漱完毕以后,江楚寒缓缓地伸了伸懒腰,站在院子里不由的清醒了一下脑子,准bèi

练习一下武艺,活动活动筋骨。一抬眼,正见林赛赛林大小姐正笑意盈盈地站在窗台下冲着自己微笑着。

一见林赛赛,江楚寒心里立即咯噔一声,对于林赛赛那抹和熙的笑容,江楚寒只觉得霎时间一股刺骨的寒风猛地袭来。

有阴谋,一定有阴谋!

江楚寒不动声色,淡淡地一笑冲着林赛赛道:“林小姐,早上好。”

“现在都已经是中午了。”林赛赛不假辞色,只是脸上的笑意更浓,随手拿出身后的篮子,淡淡地微笑道:“我爹吩咐我给江大人送点吃食,江大人还没吃吧?”

“吃的?”江楚寒心里一动,脸上却浮现出一抹微笑,淡淡地说道:“多谢林小姐了。”

“吃死你。”林赛赛心里恶狠狠地说道,脸上的微笑越来越浓,微笑地道:“江大人,赶紧品尝吧。”说着打开了食盒,顿时,一股食物的香味顿时钻入了江楚寒的鼻子了,挠的江楚寒不由得食指大动,肚子里的那条蛔虫,也在这时忽然间不由自主地叫了起来。

“江大人,还不快点吃?这可是我们漕帮最好的厨子做的。”林赛赛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尖尖的小鼻梁优柔地挺着,把双眼睛微微地瞧着江楚寒。

看着林赛赛那微笑着的表情,对于阴谋这两个字,江楚寒心里已更加确定了,林赛赛的这番黄鼠狼与鸡拜年,绝对没有安好心!

吃林赛赛送来的东西,这不是这不是在找死么!

“江大人,为什么还不吃呢?”林赛赛撅起嘴,有些不忿地说道:“这可是我林赛赛千里迢迢专程送来给江大人你吃的。”

看着林赛赛那一脸的不忿中带着的些许急迫,江楚寒心中此时已完全可以认定,眼前这个看起来矫揉揉的小姑娘林赛赛林大小姐,绝对没有安好心!

想整我江楚寒么?看来是要新帐老账一起算啊江楚寒微微地想着。

“你怎么还不吃?亏我林赛赛千里迢迢的跑来给你送吃的。”林赛赛一撅小嘴,重重地哼了一声,显然是要发怒。

“这个”江楚寒哈哈一声长笑,冲着林赛赛猛地一弯腰,抱拳说道:“林小姐投之我以桃,我江楚寒当也自然报之以李才对。林小姐特意给我江楚寒送这些吃食,我江楚寒又岂有不还恩之理?”

“嗯?”林赛赛顿时精神一振,狐疑地道:“你想做什么?”

“嗯。”只见江楚寒摇头晃脑,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说道:“前些日子,还是我江楚寒在栖霞的时候,曾路遇一名老神仙,那老神仙曾送了我一葫芦花果酒,那酒甘甜无比,且毫无酒味,饮之甘甜,回味无穷,林小姐千里迢迢给我江楚寒送这些吃食,我江楚寒也无以为报,这些酒。就赠予林小姐吃吧。”

“咦?”一听到花果酒,林赛赛的眼睛里顿时亮了起来,一口口水不由得猛地咽了下去,“酒酒啊?”

“嗯,花果酒。因为这酒来之不易,我江楚寒倒也不曾舍得喝,现在就在我身上。”江楚寒缓缓地怀中摸出一只无比硕小的葫芦,无奈地笑道:“林小姐,你看,就这么点儿,我江楚寒可没怎么舍得喝过,今日今日,就赠与林小姐你吧。”

江楚寒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手中的葫芦,然后半晌以后叹了口气,双手缓缓地伸了出去,递到林赛赛的面前。

林赛赛猛地喉头动了一动,贪婪地看着江楚寒双手中的那尊小葫芦,惊异地道:“真的送我了?”

江楚寒点了点头,微笑道:“酒不错,林小姐可以尝一尝,若是能留下一小口给我也尝尝,那江楚寒就感激不尽了。”

“好!我林赛赛可不是一个小气的人。”林赛赛狡黠地一笑,猛地双手一把夺过小葫芦,一打开瓶塞,只见一股微微地酒香猛地钻入了林赛赛的鼻子里,挠的林赛赛不由的食指大动!

酒啊好久没喝酒了可不能让爹爹知dào

。林赛赛满心打鼓,殊不知,林赛赛现在已恨不得一口灌下去了。

“你不能让我爹爹知dào

。”林赛赛抬眼瞧了一眼江楚寒,只见江楚寒急忙摆了摆手,低下声音神mì

地道:“这是我俩的秘密,决不让别人知dào

了。”

江楚寒这句无心之语无比暧昧,落在林赛赛耳中不由得脸色一红,不由得有些气急:“好个癞蛤蟆这下子,我就连一滴也不给你剩下了。”

林赛赛恨恨地想着,一脸骄傲的看了江楚寒一眼,然后一昂脖子,猛地一口灌了下去。

第138章 作弄美女

“喂!喂!林小姐!!”江楚寒忽然间显得有些着急,急忙出声道.却见林赛赛已然满足地放下了葫芦,抹了抹嘴巴,小狐狸式的笑容忽然浮现在了林赛赛的脸上:“我喝光了你的酒,现在,咱们扯平了?”

“扯平?扯平了什么?”江楚寒仿佛呆了一呆,忽然急忙道:“不好!我忘记了!那些酒里唉,我前段日子肚子里的气有些不通,就在这酒里唉,下了点儿泻药。怎么样,林小姐,现在身体还感觉无恙么?”

江楚寒一脸关心的看着林赛赛,林赛赛呆了一呆,缓缓地指着那已然空空如野的葫芦,呆呆地说道:“你是说里面有泻药?”

“嗯。”江楚寒仿佛有些痛心的点了点头。

“你你这个癞蛤蟆。我我哎哟!”一声惊天动地的声音猛地响起,还夹带着些许丝丝的恶臭味,林赛赛捂着肚子,痛苦地蹲了下来,江楚寒一脸着急地说道:“怎么样?要不要赶紧请大夫?”

“这里是岛上,哪里有大夫?哎哟!你个癞蛤蟆,我林赛赛我林赛赛跟你誓不两立!噗!!!”林赛赛说完以后,一声惊天动地的声音又一次再次响起,这一次就连江楚寒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强行忍住了那股恶臭味。

“我林赛赛跟你誓不两立!”一阵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以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林大小姐已经抱着肚子狂奔了出去,一股股惊雷般的声音四下而起,传响在这空荡的院子中,远处只能听到林赛赛那一阵又一阵的惨呼声了!

“癞蛤蟆我与你誓不两立!啊!”远远的一声娇呼传来以后,紧接着更像的一声惊雷猛地炸了起来!

江楚寒不由的皱了皱眉头,好像好像有点儿过分了吧?江楚寒忽然有些微微地想着。

一番闹腾以后,这几日,林赛赛再也没有踏足过静斋一步了,而江楚寒也是心知肚明,也未曾踏出过静斋一步,更未想过去找林赛赛。对于林赛赛,只要一想起上次的那副窘相,江楚寒就止不住心里有一丝丝的后悔。

毕竟还是个未及出阁年纪的女孩儿家,这么做,好像的确是有些过分了。

江楚寒惆怅地想着,这几日心里寻思着一定找个机会给林赛赛道个歉,总不能平白就这样欺负了这位可爱的小姑娘吧?

然而,这几日以来,林赛赛竟然在也未踏足过静斋一步,事实上,江楚寒心里却是非常的清楚,只怕药效还没有过的吧?那葫芦里装的,可是强力泻药啊!

江楚寒微微地躺在椅子上,这几天安宁的日子并没有让江楚寒的心灵感到彻底的放松,相反的是,心里的那一股忧愁,却怎么也无法消散。

江楚寒微微地叹了口气,双目微微地闭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楚寒只觉得腿间似乎正有着什么,猛地一睁开眼,只见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也正望着江楚寒,四目相对,江楚寒顿时裂开了嘴巴笑了起来。

那是只猴子,只见那只猴子那一双毛茸茸的眼睛正好奇地看着江楚寒,江楚寒顿时心情大好。这不就是阳光的那只猴子三儿么?

“三儿!”远远地忽然传来一声轻呼,三儿仿佛忽然间就像是得到了军令一般,身体猛地绷直,啊呜呜的乱叫了几声,猛地从江楚寒的腿间跳了下来,四脚朝地,欢快地向着正不远处缓缓走来的一位少年跑了过去。

“阳兄弟。”江楚寒冲着阳光微微一笑。

“江大人。”阳光也是和熙冲着江楚寒一笑,在江楚寒面前,阳光从来都没有显现过一丝的惧意,和熙的微笑就如同春风一般,吹的江楚寒身上有些暖洋洋的。不可否认的是,江楚寒喜欢这个年轻人。

“阳兄弟,今日来静斋,有什么事情吗?”江楚寒微笑着看了一眼正站在阳光肩膀上的三儿,婉儿一笑说道。

“我要进林子里打猎,正好路过这里。”阳光微笑地说道,说着还不由得提了提手中的弓。

“打猎?”一听到打猎,江楚寒顿时两眼泛光,前世集训时,所处基地的背后就是一处深山老林,只可惜国家实施了保护措施,使得江楚寒总望山兴叹。此时乍一听阳光要进山打猎,那一股子长久以来都未实现的愿望,忽然间霎时被勾了起来。

“阳兄弟要进山打猎,正好我江楚寒也想一起去玩玩,不知可行?”江楚寒微笑着说道。

“江大人想去玩玩的话,那就一起来吧。”阳光微笑着说道:“打猎需yào

进山,就在静斋后面的一处方向,我们还需yào

坐船,然后走上大约两里的路,晚上就有野味吃了,山里有貂子和野鸡,江大人来了这么好些天,也还没尝到咱们这葫芦洲附近的野味。”

事实上,非是这几天,而是自从来到了这个时代以后,江楚寒至今为止,都还没有吃过野味,此时被阳光这么一番解释,顿时将肚子里的那条蛔虫勾了起来,对于进山打猎,江楚寒也不由得更加充满了期待。

“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走吧。”说着,江楚寒不自觉地亲热地婉上阳光的肩膀,而阳光对于江楚寒的这一番忽然的举动,也竟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异之色,只是淡淡地冲着江楚寒一笑,然后迈开步子,就要往河边的方向离去。

试想,一名堂堂朝庭官员,和一个打猎的小子亲热如兄弟般搂在一起,那等场面,是何等的让**跌眼镜?

只是阳光的话音刚落,只听不远处忽然猛地一声声音传来:“你们打猎,我也要去!”

“林小姐?”江楚寒循着声音望去,只见正紧绷着脸,满眼的俏脸寒霜,正靠在不远处的一处墙壁上的林赛赛林大小姐。

“林小姐好。”阳光微微地冲着林赛赛道了一声。

只是林赛赛竟然仿佛完全没有将江楚寒放在眼里一般,只是看着阳光,那狐媚儿般的笑容又再次浮现在了林赛赛的那张俏脸上:“打猎么?怎么少的了我林赛赛?”

“这个”江楚寒顿时有些无语凝噫,怕就怕,这次林赛赛又是没安好心,想要趁机报仇吧?

看两人纷纷沉默了下来,林赛赛显然显得有些着急,紧紧地盯着阳光,重重地叫道:“喂,阳家小子,连打猎都不愿带上我了吗?”

“就带上他吧。”江楚寒淡淡地叹了口气,冲着阳光无奈地说道。

明知林赛赛没安好心,江楚寒也还是无奈地表示了投降,不得不说的是,上次的事情也的确是江楚寒过分了一些,好歹是个女孩儿家的,这次就勉强让林赛赛报了这个仇吧?

“那好吧。”阳光微笑地点头应道,就仿佛立在阳光肩头上的三儿也明显感到了一丝丝阴谋的味道,躁动地在阳光的肩膀上不住地乱跳着,啊呜呜地又怪叫了几声。

林赛赛恶狠狠地看了三儿一眼,三儿顿时就有如看见了鬼一样,顿时呜呜地哀鸣了几声,捂着一颗毛茸茸的猴儿脑袋紧紧地贴在阳光的肩上,再也不敢看林赛赛一眼。

“我们现在就走吧!”林赛赛狡黠地一笑,然后挺起骄傲的小胸膛,雄赳赳气昂昂地就要往外走。

你个癞蛤蟆,这次我林大小姐非要你吃不了兜着走!林赛赛在心里恶狠狠地想到。

真是个小恶魔。江楚寒在心里不停的腹诽着,看到了这一幕的江楚寒顿时有些后悔了起来。只是话已出口,再难收回,只好硬着头皮,和阳光一起走了出去。

阳光所说的那个打猎的好去处,就处于静斋以东的一处地方,中间还隔着一条宽敞无比的邵伯湖,水路倒不远,不过两里水路的路程,饶是如此,坐在船里的三人也不由得还是坐了半个多时辰的船,方才靠岸。

“这里是邵伯湖的上游。”阳光微微地解释道:“水流比较湍急,行船还是要慢一些为好。”

说完以后,阳光微微地从船上站了起来,手指指向前方一处浓密的林子,淡淡地微笑道:“前面那处地方,就是我们要打猎的地方了,它叫化人滩。因为地势高陡,故而也叫做化人山。

“好惊悚的名字。”江楚寒苦笑着摇了摇头,“化人滩,化人山,莫不是真能化人不成?”

“非也。”阳光微笑地解释道:“之所以名叫化人滩,只是因为常年人迹罕至,里面拥有着各种珍奇野兽,但也拥有着数不清的泥潭沼泽,和凶猛的野兽,故而当地百姓无人胆敢进入深处,取名化人滩。我们也不过就是在化人滩的外围进行打猎罢了。”

见江楚寒一脸大悟地点了点头,林赛赛脸上不由的一脸鄙夷地冷哼了一声,落在江楚寒耳里也不由的只有一阵苦笑了。

罢了罢了,就让林赛赛出口气吧,江楚寒微微地想着。

第139章 打猎

船只靠岸以后,三人终于踏上了化人滩的一角.阳光将背上的弓箭取了下来,握在手里,忽地口中一声轻啸,三儿欢呼地大叫了几声,猛地从阳光的肩膀上蹦了下来,无比欢快地跑向了林子里,只是没过一会,便消失在了这茂密的树林里,霎时间无影无踪了。

“三儿这是要去寻找猎物了。”阳光一边说着,一边拿着一把短刀在一颗两人抱的大树上深深地刻了一道印记,“如果发xiàn

了猎物,三儿会通知我们的。”

对于那只猴子,江楚寒早在前往漕帮的途中就已深深的体会到了,江楚寒不由的点了点头,看着阳光在树上刻下的那道痕迹,江楚寒知dào

,这是在给自己做路线印记。在这茂密的树林里,如果一旦迷失了路途,迷路在了这片化人滩里,那的确会成为一件极其危险的事了!恐怕就连饿死在化人滩,都是极有可能的!

一路向着深处走着,渐渐地,眼前的丛林已开始渐渐地茂密起来,脚下所行走的道路也已不再像初入化人滩时那般顺畅了。宽敞的土地开始逐渐变得狭窄起来,往回看时,只见密密麻麻的树丛已遮住了来时的路,一眼看去再也看不见之前那宽敞的道路了。

一边走着,阳光一边仔仔细细地在树上刻上印记,一开始时,是大约走三十步才刻上一次,渐渐地走向深处时,此时竟已是每走五步,就要在树上刻下一道印记了。只见阳光的脸色深沉,再也不复原先初进化人滩时的那抹一片和熙了。

“吼!吼吼!!!”一声尖锐的清音传来,落在众人耳中不由得精神一振。

“是三儿发出的信号,他发xiàn

猎物了。”阳光低低地说道,弯腰搭箭,缓缓地冲着江楚寒和正一脸紧张着的林赛赛道:“跟紧我,不要离开我五步之外的距离。”

江楚寒和林赛赛同时点了点头,阳光弓下身,缓缓地向着三儿发出声音的方向摸了过去。

“吼!吼!!!”三儿再一次一声清音响起,似是异常急促,阳光的眉头不由得动了一动,低低地道:“看来是个大家伙,从来没有听到三儿发出过这么强烈的信号。”

一听是个大家伙,林赛赛的一张小脸上立即惨白一片,吃吃地迟疑道:“大家伙?难道会是虎豹之类的巨兽不成?”

阳光摇了摇头,低低地说道:“不一定,化人滩上,我还从没见过虎豹之类的巨兽,总之先看看再说。”

林赛赛惨白着小脸,不由得点了点头,林赛赛没有注意到的是,此时林赛赛的一双小手,紧张的都快把江楚寒的胳膊都要捏断了。

江楚寒一边苦笑着忍受着胳膊上传来的一阵剧痛,一边缓缓地不紧不慢地跟在阳光的身后,此时江楚寒全身体内的热血,就快要沸腾起来了!

这就是那充满了刺激的狩猎生活啊。江楚寒无比兴奋地想着。同时,江楚寒也很想看看,三儿发xiàn

的那个“大家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随着三儿的声音再度响起,阳光猛地弯弓搭箭,随着那声音的去处猛地狠狠地一箭射了出去,那一箭极具力道,夹杂着凌厉的破风声直直地飞向了远处,只是没过一会,树林的不远处,忽然猛地响起了一阵惊天动地般的嘶吼声:“吼!!!”

那声音极其凄厉,还夹杂着无比凌厉的怒吼声,震的江楚寒和林赛赛耳膜也不由得微微有些发涨,就在这时,只见树林的不远处忽然钻出了一个小小的毛茸茸的东西,赫然就是三儿!

只见三儿惊慌失措地奔过来了,口中还不停地呜呜地叫着,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阳光不由的低低地惊呼道:“不好!是熊瞎子!”

“熊瞎子!”江楚寒和林赛赛同时惊呼地叫出了声,胸膛里顿时一阵打鼓!

在山里的猎手中通常都会流传着一句话:宁惹山大王,莫惹熊瞎子。要说饿极了的熊瞎子是最为危险的时刻,还不如说因受伤还变得疯狂了的熊瞎子,才是每个猎人的噩梦!

“化人滩里怎么会有熊瞎子?”少年阳光不由得低低地呼出了一声,那原本平缓的声音也开始变得有些惊异起来,只是时间紧迫,已没有时间在留给阳光了。只见阳光急忙低声回头冲着江楚寒和林赛赛喝道:“快上树!快!”

然而,阳光只是话音刚落,便只见树林中忽然钻出了一只面目狰狞的熊瞎子,那乌黑的毛发上还不住地流着殷红的鲜血,那熊瞎子大吼了一声,震的这片树林子里也不由得卷起一阵狂风,咆哮着向着阳光猛地冲了过来。

“江大人、林小姐快上树!!”阳光大喝了一声,说时迟那时快,阳光的话音刚落,只见一支乌黑色的铁箭又一次射了出去!

“噗!”正中准心!阳光的箭术无比准确,且包含着无比强dà

的力道,那一箭正中熊瞎子的眼珠儿,顿时使得正咆哮着向着阳光冲来的熊瞎子顿时一个鉏冽跌倒在地,鲜血止不住地顺着眼眶流了下来。

“林小姐、江大人,还不快上树!”阳光举起手中的弓箭,微微地对准了那正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的熊瞎子,惊声说道:“支持不了多久,熊瞎子一旦狂性大发,就连铁质武器都阻止不了了。”

“我我不会爬树。”林赛赛此时就连想死的心都有了,一脸哭丧的表情,紧张地看着那远处正趴在地上伸出那猩红的长舌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熊瞎子,带着哭腔说道。

“我抱着你!”江楚寒低低地沉声说道,猛地一把抱住林赛赛的细腰,身子猛地一窜,双腿紧紧地夹着树干,江楚寒的一条手臂早已是青筋乍起,费尽全力,缓缓地向树的顶端开始爬去。

“啊!”一声惊呼传来,发出声音的是林赛赛,冷不防被江楚寒抱住了自己的腰,林赛赛又急又恼,只是事急从权,林赛赛也没有时间在去考lǜ

其他的甚么了。

抱着林赛赛的江楚寒拼尽全力向树上缓慢地攀爬着,亏是江楚寒前世做为刑警时曾受过这方面的训liàn

,来到这个时代以后,一身的技艺也从未丢下过。若非如此,恐怕恐怕江楚寒,还真的抱不住这个看起来瘦弱无比,却无比沉重的林赛赛林大小姐了!

就在江楚寒和林赛赛刚刚爬上那颗大树的一个树杈以后,只见熊瞎子吼地一声狂吼,那只空洞的眼睛里还不住地流着鲜血,阳光心中一惊,说时迟那是快,熊瞎子已然咆哮着冲到了阳光的面前,挥起那硕大无比的爪子就要拍向阳光!

只怕这一下子,阳光的整颗脑袋都能被熊瞎子拍了个稀巴烂了!

“砰”地一声猛地响起,熊瞎子一掌猛地拍在了阳光身旁的一颗大树上,阳光奋力地一躲,滚在地上,张弓搭箭,手中的箭矢再次夹杂着凌厉的破风声猛地射向了熊瞎子的另一只眼!

然而,熊瞎子只是一声巨吼,狂怒之下猛地一掌打在那箭以上,竟然活生生的将那箭矢砸的断成了两半。阳光心中大惊,急忙叫道:“不好,他发怒了!快爬上树!”

阳光这是在为自己争取时间,江楚寒心中猛地一沉,手上的速度也不由的加快了几分,拼尽了全力往树上更高的一个树杈爬去。

那熊瞎子狂吼了一声,显然已是发xiàn

了正在树上的江楚寒和林赛赛两人,放开了阳光,反而冲着那颗大树疯狂地撞了过去!

“咚!”在熊瞎子的这一下猛地撞击之下,那颗两人抱的粗壮大树顿时不停地摇摆了起来,林赛赛惊呼了一声,一张小脸儿也不由的吓的满是煞白,紧捂着眼睛死死地抱着江楚寒。

“该死的。”江楚寒不由的低低地骂了一声,这一下猛烈的撞击,险些就要把江楚寒撞的掉下树来,若是掉了下来,恐怕立时就要成为熊瞎子的腹中美食!

那熊瞎子见一击不成,身上伤痛在难忍住,又是一声狂吼,然后拼命地冲着大树撞了过来。

“糟糕!”江楚寒大吼了一声,银牙紧咬,怀中还抱着正浑身瑟瑟发抖中的林赛赛,全身所有的力qì

,也都只是全靠着双腿的力量在支持着,江楚寒狠狠地咬着牙,在黑瞎子那近乎疯狂的猛烈撞击之下,江楚寒的手,也开始渐渐地感到了一丝松滑。

此时江楚寒完全有理由相信,若是再过一会,这颗大树,恐怕也得被这疯狂的受伤中的熊瞎子给拦腰撞成两截!

“嘘!”就在江楚寒渐感不支,脑中不断地思索着逃生的计策时,只听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轻响的口哨声。

在然后,一颗硕大无比的石子,猛地砸在了熊瞎子的头上。

“喂!”阳光冲着熊瞎子猛地大吼大叫了起来,手脚还不断的挥舞着。“这里,熊瞎子,你敢来吃我么!”阳光冲着熊瞎子恶狠狠地大吼道。

第140章 熊瞎子

“吼!!”熊瞎子凶猛的眼睛上不断地流出一股股殷虹的血液,就连浑身的毛发也被这股鲜血的染红,远远看去,就如同一只血熊!

见暴怒中的熊瞎子竟然一时没有反应,阳光猛地弯下腰捏起一枚石头,狠狠地冲着熊瞎子砸了过去,然后大叫着朝着远方跑了过去.

这一下子,熊瞎子算是彻底地被阳光激怒了,咆哮着怒吼了一声,丢开正在树上费劲全力支撑着的江楚寒和林赛赛,迈开爪子,疯子一般的就冲着阳光冲了过去!

黑瞎子看起来体重笨拙,身手竟然是无比迅速,只是一眨眼之间,那只充满了力量的大爪子就已快要抓到阳光的背后了!

“刺溜”一声,阳光无比敏捷地跳上了一颗大树,手里握着的一颗石子毫不费力地打中了黑瞎子的头部,阳光跳在树上不由得冲着正站在树下不断咆哮着的黑瞎子大吼道:“你个笨熊!你敢上来么!”

阳光又跳又叫,直把个惊魂未定的林赛赛闹的扑哧一声的笑了出来,江楚寒也不由的微微地笑了开来,只是不敢松懈,喘了口气之后,又开始奋力向上爬去。

躲在树下的黑瞎子全身剧痛,强烈的疼痛感已让黑瞎子完全失去了理智,疯狂地怪吼了一声,又一次猛地向着大树撞击了过去。

“大笨熊,吃我一箭!”阳光缓缓地拉开手中的弓,嗖地一声射向了正全力撞击着大树的黑瞎子。

阳光的那一箭正中黑瞎子的另一只眼睛,黑瞎子顿时吃痛起来,啊呜呜地怪叫了起来,阳光不敢托大,急忙身形一跃,就如同一只最为敏捷的猴子一般,猛地一下跳在了不远处的另一棵大树上。

然后躲在另一颗树上的阳光,不顾着黑瞎子的满身疼痛的怪吼不住地撞击着阳光原本站立的那颗大树,缓缓地张弓搭箭,只见这一只箭竟然是无比硕大,银铁般的枪头正散发着耀眼的寒峰,冷冷地对准了那只黑瞎子。

“破甲箭?”江楚寒心中忽地一动。就在霎那之时,阳光眼中忽然泛起一丝冷意,猛地一声弓响,那只硕大无比的破甲箭猛地穿透了黑瞎子的心窝里,活活的穿透了整个心窝口,黑瞎子哀嚎了两声,满是血红血液的头颅摆了两摆,然后两腿一摊,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早已是气绝身亡了。

“好险。”江楚寒和林赛赛爬下了大树,缓缓地走近正躺在地上的黑瞎子,只见那只黑瞎子已是全身鲜血,刺鼻的血腥味飘散在风中,林赛赛禁不住一阵呕吐感。

“阳兄弟真是好箭法。”江楚寒微笑着看着正一脸淡然的阳光,低声道:“箭法出众,臂力过人,只是不知dào

,阳兄弟的破甲箭,是从哪儿获得的?”

江楚寒这一席话并无恶意,就连口气也是无比陈缓,阳光抬眼看了一眼江楚寒,脸上的笑容如沐春风,和熙地说道:“我知dào

江大人想问什么,这只箭,是我爹的。”

“嗯。”江楚寒不由得点了点头,再也没问什么。

要知dào

,破甲箭乃是军中的产物,在明朝,兵器管制也是极其严格,这种破甲箭,江楚寒也是前世时从书中看见过,至于说第一次见到,也只是适才从阳光处看到过。只是阳光刚刚将破甲箭沾弓之时,江楚寒便立即一眼认了出来,那只箭,是破甲箭!

只是,阳光的父亲,为何会拥有一支管制极严的破甲箭,江楚寒也暂时不做他想,毕竟,就连漕帮乃属于内宗其中一支这种惊天大事都让江楚寒得知了,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呢?所以,江楚寒只是略略地感到了一丝的惊讶,倒也提不起兴趣对阳光打破沙锅问到底。

“很奇怪。”阳光看着正躺在血泊中的黑瞎子,口中缓缓地道:“这片林中,不应该有黑瞎子才对。”

“化人滩里,以前都没有过黑瞎子么?”江楚寒忽然出声问道。

阳光重重地点了点头:“上百年了,也从没有听说有黑瞎子什么的,即便是最深处,也不过只有狼而已,可是,为什么会有熊呢?”

看着阳光一脸惊异的模样,江楚寒不由得兴趣盎然,并没有感到一丝的疑虑和他想,林中有熊,在江楚寒看来,这本身不就是最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么?

只见阳光摇了摇头,低声道:“江大人,林小姐,我们还是快离开这里吧,忽然间。我总有一种感觉,此地不宜久留。”

“好!”江楚寒不由得点了点头,并没有其他意见。

对于阳光的古怪行径,林赛赛有些戳之以鼻,在林赛赛看来,这就是胆小的行径。更何况,化人滩,自己也不知来过多少次了,虽说也是第一次碰见黑瞎子这种凶猛的野兽,然而,林赛赛还是恨不得想用自己的那双小粉拳狠狠地揍一顿眼前这个常年以来一直打自己小报gào

的坏小子。

熊瞎子的尸体,阳光并没有进行任何处理,对于这名既年轻,却又经验丰富的老猎手来说,离开这里才是上上之选。

只是三人缓缓地又向前走了一阵,阳光脸上的表情这才开始真zhèng

的紧张了起来:“江大人”阳光的声音低沉,低低地说道:“恐怕我们遇到大麻烦了。”

“怎么讲?”对于阳光,此时的江楚寒已对其无比的信任了,江楚寒的话音只是刚落,眼前的一幕景象,顿时落在江楚寒的眼中,全身不由得立即激起一片寒意,只见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下,正躺着一只浑身鲜血,早已死透了的黑瞎子!

“怎么回事!”江楚寒眼中的瞳孔急剧收缩,猛地失声叫道。落在林赛赛眼中,也不由得全身涌起了一片寒意,小小的身子也开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了起来。

阳光摇了摇头:“不知dào

。”

他看了看四周,略带了一丝紧张地说道:“这一次,我们换个方向走。”说罢手指一指,指向一片茂密的树林,说道:“走这里!”

江楚寒一脸郑重地点了点头,扶住正一脸颤抖中的林赛赛,给了她一个和熙的微笑,林赛赛这才不由得有些定了定神,两人缓缓地跟着阳光,小心翼翼地钻进了那片茂密的树林中了。

但是很快,阳光和江楚寒等三人终于再一次绝望了,因为江楚寒发xiàn

,走着走着,竟然又回到了原先的那处地方!

还是那棵树,还是那只黑瞎子,还是那滩子腥臭的血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江楚寒惊异地看着四周这片古怪的地方,“难道走到现在,我们一直都只是在原地打转么?”

“我也不知dào

是什么原因。”阳光摇了摇头,那张年轻的面孔上满是疑虑,“我几岁开始便在这片林子里打猎,虽然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可以很肯定的说,江大人,我们迷路了!”

阳光的脸上一脸苦笑,江楚寒虽然心里也是无比惊异,然而,江楚寒最终在心里也不得不承认的是,自己这一伙人,真的迷路了!

阳光干脆一把坐在了地上,苦笑着道:“我六岁开始便在这片林子,还是头一次发生这件事。奇怪,可真是奇怪。”

江楚寒也哈哈一声长笑:“既来之,则安之,干脆就在这里,以天为盖地为庐,也不失为一件美事,不是么?阳兄弟。”

见两人脸上具皆一脸的笑意,林赛赛不由的着急地跺了跺脚,小脸通红,气急败坏地吼道:“你们你们两个,还真是不着急呐!这下,我们到底该往哪里走?弄不好,还要被困死在这鬼地方呢!”

“别着急,林小姐。”江楚寒微微笑着道:“地上还有一只黑瞎子,保管林小姐饿不死。”

“你你们两个真是气死我了!”林赛赛又气又急,恨不得把江楚寒和阳光剥皮抽筋,瞧一瞧那副身体里面究竟个什么东西做的,眼下的事情十万火急,两个人竟然还不急不恼地,这不由让林赛赛气的脸色煞白,眼前一黑险些昏了过去。

“林小姐,别急。”江楚寒忽然低声附在林赛赛的耳边,脸上却依然一片和熙,只是声音却已在霎那间变的严肃无比:“林小姐,别动,附近有人。”

“有人?”林赛赛心中一动,江楚寒话语刚落,只听见身边阳光的弓弦三声疾响,没过一会,只听三声惨呼传来,凭空之中忽然掉下了三位蒙面之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每个人的胸前还各插着一只铁箭。看的江楚寒和林赛赛不由的大感惊异,眼前的景象极为怪异,仿佛就如同划破了空间般的撕裂感,无疑增加了一种极其怪异的气氛。

“一,二,三,还有两人,江大人小心”阳光低低地说着,警惕地看着周围的景象。

江楚寒正待点头,忽然,就在这时,只听一枚弓箭破空而起,那一声极其尖锐,江楚寒还未反应过来,只见半空中早已出现一枚铁箭,正笔直地向江楚寒的胸口射去!

第141章 遭伏击

与此同时的,则是阳光的弯弓搭箭,狠狠地一箭射了出去,只听又是一声惨呼,那发箭之人早已命丧黄泉.而射向江楚寒的那枚铁箭,却正好堪堪擦过江楚寒的头皮,笔直地飞了出去。

“好险!”江楚寒顿时一脸动容,只怕再低上一寸,我江楚寒就得当场命丧在这片化人滩里了!

是谁!究竟是谁想要我江楚寒的命?

江楚寒在心中不断地怒吼着,然而就在此时,化人滩上,忽然卷起了一阵狂风

究竟是谁想杀我江楚寒?

这句话猛地在江楚寒心中炸起的时候,使得江楚寒双眼里猛地爆fā

出一阵凌厉的精光,紧紧地盯着眼前那一片怪异的景象。

有人想杀我?

然后紧接着的,传入江楚寒耳边的却是阳光那淡淡却略带着一丝紧张的声音:“江大人小心,我看这些人恐怕就是冲着江大人你来的。”

“我省的。”江楚寒的话语里淡淡的,丝毫听不出一丝一毫的紧张与悲感来,落在阳光耳里,却也不由得一阵昂然。

这种超脱生死的精神,又有几人能及?阳光的双眼里,已然已是一脸的敬佩之情了。

江楚寒想了想,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指着那天边的苍穹骂道:“是谁鬼鬼祟祟的,要想杀我江楚寒,就尽管放马过来!藏头露尾的,真是只乌龟王八蛋。”

江楚寒话音刚落,只听远方的天穹之外,忽然传来了一声淡淡的叹息。

只是这一阵叹息刚响,阳光猛地沾弓搭箭,狠狠地一箭便向着那声音的方向射了过去。

对于阳光的箭法究竟有多么的神,江楚寒此时已可毫不怀疑了,而江楚寒的刚才那一番痛骂,也不过。就是为了那一声的叹息。

循声发箭!阳光有这个本事!

只是江楚寒和阳光都没有料到的是,那一箭射出以后,竟然再无踪影,甚至就连一丝划破树叶的声音,也没有传回来。

江楚寒和阳光二人不由的面面相觑,然后,就在这时,不远处的那方天穹之中,忽然又一次猛地传来了一阵淡淡的声音:“同样的把戏还想来第二次,只怕引不了我上钩哦。”

那声音听起来古怪至极,有些孩提般的稚声,却也夹杂着些许饱经沧桑的老人之音,似魔似妖,还略带着些许沙哑之感,乍一听起来,竟有些邪邪的妖异之感!

“你究竟是谁?”江楚寒定了定神,低声沉声道:“又为何要取我江楚寒的性命?”

“你是聪明人,既然已然知dào

,又何必再问呢?”那妖异的声音再次传来,那略带着些许沙哑之声的妖邪之音说完以后,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阵嘿嘿地鬼笑。

天地会!外宗!

江楚寒和阳光猛地忽然互相惊异地对望了一眼,纷纷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一丝浓浓的惊异之情。

“原来是外宗的人。”江楚寒猛地沉下声音,低声道:“既然是外宗的人,那么要取我江楚寒的性命却是极有可能的了,你是徐文广派来的么?”

“呸!外宗都是王八蛋。”那妖邪的声音猛地啐了一口:“老子就是死了,也绝不给他们那群狗杂种做狗腿子!”

“那你究竟是谁?又为何要给外宗的人办事?”江楚寒微微地皱起了眉头,低低地问道。别过眼看了一眼,只见阳光正不住地冲着自己点头,江楚寒冲着远方定睛一看,只见那死去的杀手的后背上,正印着一只大大笛子,笛子的上部,还正照耀着一只如火一般的圆日。

那是天地会外宗的标志,江楚寒只是看了一眼,便瞬然明白,这一切,的确正是外宗做下的!只是不知dào

正躲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的那个妖邪之音,究竟又是何人?

“都是一群废物。”那个声音又啐了一口,“现在的外宗真是人才凋零。”

“你究竟是谁?既然不是替外宗卖命的,那么,你又究竟是何人?”江楚寒低沉着嗓音,紧紧地盯着那方波澜不惊的天穹,江楚寒知dào

,眼前的一切,皆是虚妄,那声音无比妖邪之人不知使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能迷住自己等三人的眼睛。

障眼法?江楚寒心中猛地一跳!

“我的名号,你无需知dào

。”那声音顿了一顿,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说起来,当年刚走下山来的时候,曾受过徐文广的一些帮zhù

,既然这次请我来杀你,我总不好撇下脸皮才对。”

顿了一顿,江楚寒明显感觉到了那声音的主人嘴边猛地浮起一丝冷笑:“更何况,人命,我已不知沾过多少条了,并不差你江大人一个。”

那声音话音刚落,江楚寒只觉得胸口间猛地就如同一块硬物压在了自己的胸口,就连气息也瞬时变得窒息起来,紧接着眼前一黑,就仿佛眼前的一夜,都是虚妄,都是飘渺,都是三千诸相法门!都是假的!

就如同黑夜!窒息的黑夜!窒息的让人喘不过气!窒息的让人无端感到恐惧!

“这是什么妖异的东西!”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江楚寒不由得心中大俱,科学的精神能铲除一切封建迷信,然而,眼前的这一切,又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这里到底是哪!为何我的胸口会喘不过气?

江楚寒的眼前,此时一片黑暗!

那股强烈的压迫感,回荡在江楚寒的胸口间,久久不能平息。压得江楚寒心头一片惊惧,孤独地处于这一片死一般寂静的黑暗之中,仿佛下一刻,就是要孤独到死一般的感觉!

很难受,这种感觉,让江楚寒觉得无比的难受!然后在下一刻,江楚寒只觉得,自己就快要因为这股强烈的窒息而变得疯癫起来了!

一颗颗豆大的冷汗,瞬时流了下来。

这是死亡的感觉?没错,这就是死亡的感觉。这种既熟悉且又陌生的感觉,再次回响在了江楚寒的心头。

只因为,江楚寒曾死过一次!

“啊!!!”置身于黑暗之中的江楚寒,再也无法承shòu这股强烈压抑的窒息感,胸口就像是积蓄了无数被极力压迫着的浊气一般,猛地冲天响起,震在了这片寂静无比的黑暗之中!

然而,江楚寒所能听见的回响,却也只有那一声自己的怒吼罢了。

死亡,这是死亡的感觉。

忽然间,一股远远的声音,忽然淡淡地传入了江楚寒的耳中,然而就是这一阵轻微的响声,却也不由得震得江楚寒浑身一个机灵,就仿佛那心印之中的灵台,也霎时间乌云散去,变得光洁无比,清新透彻。

那是潮汐的声音!不,确切的说那是邵伯湖的水Lang声!

有水声?江楚寒心里猛地一动!

自己现在还在邵伯湖的附近!还在化人滩上!那么,此刻眼前的景象,又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障眼法?江楚寒胸口中猛地聚起一股气劲,一口冲天的浊气猛地灌出了胸膛!

眼前的一切,皆是虚妄!眼前的一切,皆是飘渺!眼前的一切,皆是三千诸相!全是假的!我是我,我是江楚寒!我在邵伯湖边,我在化人滩上!这一切,都只是障眼法而已!

眼前的景象,忽然明亮了起来,江楚寒满脸的冷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方才的一切,扔萦绕在江楚寒的眼前,久久不能散去。

花还是花,树还是树,站在原地一动也未曾动过的江楚寒,只感觉已过了千年之久,千年之间,瞬息万变,窒息后的黑暗,又岂是言语所能表述的清的?

“咦?你这小子,竟然能破了我的法术?”天边那妖邪的声音忽然传来了一丝的惊讶,转而有些有些古怪地说道:“能够破我的法术,只能证明你的心中有执念!”

顾不上答话,江楚寒只见林赛赛和阳光二人,具皆已陷入了那片障眼法中,急忙推了推阳光和林赛赛,想要推醒他俩,然而,阳光和林赛赛二人表情呆滞,就像是西游记里中了定身法一般似得,饶是江楚寒使了天大的力量,也摇不醒阳光和林赛赛两人。

“有本事,你就又破了我的法术?”那妖邪的声音哈哈大笑起来,似很有兴趣地在天边的某个角落看着江楚寒。

“疯子!我没心情和你玩!要杀便杀!”江楚寒指着天边的某一处,忽然破口大骂起来。

“我还没玩够,怎么能杀了你?”那妖邪的声音继xù

道,“更何况,我天玄子平生虽杀人无数,却从不滥杀人。”

天玄子?

江楚寒心里猛地一动,心中那一片灵台似有所觉,有些熟悉的名字深深地烙印在了江楚寒的脑海里,然而,却任凭江楚寒如何努力,却也抓不住那一丝的灵光一闪!

就在这时,阳光和林赛赛二人纷纷口中忽然涌出一股鲜血,那一股红色液体猛地从喉头冲了出来,迎风飘洒!

“阳兄弟!林小姐!”江楚寒顿时大惊失色!

“他们已经中了我的法术了。”那天边的声音缓缓地说道,然后猛地爆fā

出一股冲天般的笑意。

第142章 妖道天玄子

“可可恶.”这一声,是阳光发出的,只见阳光惨败着脸,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猛地瘫倒在地,就连阳光身边的那只猴子三儿,也瘫软地倒在了地上。

只见阳光惨白着脸,冲着江楚寒缓缓微笑着:“江大人这人会妖术,外宗竟然找了这么样的一位人杀您。请恕阳光再无能为力,会妖术的人,我阳光不是对手。”

阳光刚刚说完,只见林赛赛惨白着脸色,双眼紧闭,身子笔直地就要向后倒了下去,江楚寒眼明手快,急忙一把抱住了林赛赛,手指往林赛赛鼻间一探,只见林赛赛鼻间气息微弱,已然是受了伤而昏迷了过去!

“这还只是小菜一碟。”那声音猛地笑了起来:“接下来,就要你们看看真zhèng

的力量。哈哈哈!”

那声音只是刚落,猛地眼前又是一阵变幻,江楚寒怀里抱着昏迷中的林赛赛,不由得和阳光对望了一眼,只见在对方的眼中,明显看到了一股深深的惧意!

会妖术的杀手,这可怎么对付的了?江楚寒在心中猛地悲吼了一声。更主要的是,就连衣角也无法碰到对方一角,甚至就连逃也逃不出去,活活被困死在了这里。

然而,就在这时,耳边,忽然又传来了那阵淡淡的水声。

那是邵伯湖的水声!然而落在江楚寒耳中,不由的眼前一亮!

“走!”江楚寒大吼了一声,抱起林赛赛猛地拔腿狂奔,阳光捂着剧痛中的胸口,仿佛明白了什么似得,脸上忽然浮出了一抹笑意,怀里猛地抱起昏迷中的三儿,猛地忍住剧痛,双腿一发力,便冲着江楚寒的方向奔了过去。

“想逃?”那声音显然有些意wài

,忽然桀桀怪笑起来:“想逃也逃不了,因为这儿,是我布下的阵啊!”

冲着水流之声一路狂奔,哪怕前方是茂密的树林,抑或是绝壁岩石,江楚寒怀中抱着林赛赛,也只是什么都不顾的一路狂冲!

冲!冲出这里,只有冲出这里才有生路!

迎着水流的方向一路直冲,那儿,就是邵伯湖的水边了吧!冲到水边,就到了邵伯湖,到了邵伯湖,就一定可以离开这里,就一定可以离开这片虚幻的地方!

这一切都只是障眼法而已!江楚寒在心中大吼着。

猛地纵身一跃,跳过一片尖锐的石头,江楚寒猛地迈开步子,用尽了全力大步向前狂奔着。

耳边还不断地传来着那妖邪的笑声,一股强烈的狂风不停的灌在了江楚寒的耳里。

邵伯湖的水流声已渐渐地在江楚寒的耳边清晰了起来,只是,江楚寒怀中紧紧抱着林赛赛那昏厥的身体,身后忽然猛然传来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

“佟!”

那石破天惊一般的声音,夹带着一滚沉陷的地裂之声,瞬时炸响在了江楚寒的身后!

江楚寒猛地头发倒竖,急忙回过脸来,只见正不住地奔在自己身后的阳光,身后赫然出现了一块异常庞大的圆石!

江楚寒发誓,这块圆形的石头,一定是江楚寒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石头!

那块圆石,足有五人之高,即便是合十人之臂,恐怕想要将这块圆石抱住,都是难上加难!而眼下,那块圆石,正汹涌地滚向阳光!

江楚寒脸色惨白,只见那圆石速度无比之快,只是在霎那之间,便狠狠地撞在了阳光的身上,江楚寒仿佛已听见了那骨头被石头撞碎了一般的声音了!

一股殷虹的血液喷了出来!

江楚寒就这样呆呆地看着那块圆石,仿佛已忘了此时仍然深陷妖术之中了!

虚妄,这一切都是虚妄!这一切都是幻境!都是假的!江楚寒对着自己心中猛地呼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之后,那块圆石,夹带一丝强劲的风声,猛地顺势向着江楚寒滚了过来!

虚妄!这一切都是虚妄!都是障眼法!

然而,在下一刻,江楚寒忽然清楚地认识到,这不是障眼法!这块圆石,乃是真实存zài

的实物!

它真的是一块圆石!

怀中还抱着正虚弱不堪,已然昏厥了过去的林大小姐,纵使镜头如何的香艳无比,纵使一直以君子做自我标榜的江楚寒,此刻也完全没有时间去欣赏那一幕幕美妙的风华秋月。

因为江楚寒和林赛赛的生命,此时正已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

那轮巨大的圆石就如同小山一般,正朝着江楚寒不断地滚了过来。江楚寒毫不怀疑,被这块圆石砸中,一定会被碾成肉饼,一定会!

“阳兄弟!”江楚寒猛然间悲吼一声,然后,在下一刻,江楚寒抱着林赛赛的身体猛地纵身一跳,沉重地跃到了一边,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座巨大圆石的冲击。

江楚寒立时摔了个眼冒金星,忍着浑身的剧痛,紧紧地看了天边那还有着一丝波澜不惊的天穹,江楚寒紧紧地咬了咬牙,忍住浑身的剧痛,猛地抱住林赛赛,背到自己背上,然后双腿猛地一发力,狠狠地再次往着水声的方向奔了去。

江楚寒紧紧地咬着牙关,背着如同死人一般沉重的林赛赛,远远看去,就如同一只最为迅捷的兔子一般,飞一般地向着远方窜去。

逃,一定要逃出去,逃出这片虚妄,就能活下去。江楚寒在心中如是想着。然而,令江楚寒无比心寒的那片声音,猛地又一次炸响在了江楚寒的耳边:“想逃出这个阵?别忘了,这里可是我设下的阵,即便是逃,也逃不出去的!”

“人之五常,眼、耳、口、鼻、心感观外物,我的道法虽不能创建音,造出味,然而,却可以造出噩梦一般的幻境!”那妖邪的声音忽然一声大吼:“逃不出去的!因为这里是我天玄子的天下了!”

天玄子天玄子究竟这个名叫天玄子的妖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庄周梦蝶,蝶儿入梦,十年黄粱梦,一朝惊醒,究竟是庄周梦见了蝶儿,还是蝶儿梦见了庄周?

此时的江楚寒,正有着同样的感同身受!因为江楚寒,正有着一丝丝古怪的感觉。

方士?妖法?难道我江楚寒只是一直生活在梦里么?难道我江楚寒,并没有来到大明,难道我江楚寒之前所做的这一切,所追求的一切,都只是黄粱一梦么?

科学的精神能铲除一切封建迷信,江楚寒并不相信这个世上真的有着什么样稀奇古怪的力量存zài

,即便是有,也都只是小说网上的玄幻写手创造出的产物。

黄粱一梦,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梦醒之时,也正是了结前后因果之时!

一阵凉风吹在了江楚寒的身上,使得正背着林赛赛全力奔跑着的江楚寒不由得全身猛地打了一个深深的冷战,险些就要把林赛赛摔了下来。

不对!一个声音猛地炸响在了江楚寒的心头——这也是天玄子的法术!

人之五常,眼、耳、口、鼻、心。天玄子虽不能创音建味,却可以使人发生障眼之术,侵蚀人们的心境!

“我X你M!”江楚寒不由得猛地大吼了一声。然而,江楚寒却没有时间再咒骂了,因为那一轮巨大的圆石,已然又一次冲到了江楚寒的面前!

身负着林赛赛的江楚寒,此时再也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灵台一明之际,从怀里摸出一颗手雷向巨石扔去。

“轰!”一声巨响传来,震荡在这片虚幻的林间,那块巨石被炸得停了下来。

“啊!!!”江楚寒猛地发出了一声冲天般的吼声!一股强烈的剧痛猛地传荡在了整个心头,江楚寒用右臂和胸膛狠狠地抵住了那些因爆zhà

而飞溅来的碎石!

在这命悬一线的关口上,此时昏迷在江楚寒背上的林赛赛,竟然还对此毫无所觉。

“要死也不能两个人一起死在这里吧。”江楚寒忍住手臂被石块撞裂那钻心般的剧痛,忽而想到。

“用你那火药挡住了我用搬山之术搬来这块巨石?算你命大,哈哈哈!”那妖邪的声音再次响起:“逃吧,快点逃吧,我还想多玩一会,但是你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不管逃到哪,我都会再次出手,哈哈哈哈!”

“老妖怪!你把我江楚寒当猴耍么!”江楚寒怒喝了一声,然而远方的那片虚幻的天穹,却再也没有传来一点儿的动静了。

与此同时的是,江楚寒只觉得前面被炸的那块巨石猛地一垮,便再无重量,碎裂成一片片的,随风飘散了。

“真是把我江楚寒当猴耍了。”江楚寒怒从心起,愤nù

已然压住了江楚寒的整个心头,然而,手臂上传来的那一阵阵钻心的、已可令江楚寒完全昏厥的疼痛,令江楚寒还勉强保持着几分理智,定了定心神,江楚寒猛地一窜,猛地向着水流的方向,急急地背着昏厥中的林赛赛奔了过去。

第143章 赛赛受伤

双眼如电,两耳鼓风,江楚寒从来都没有发xiàn

,自己的忍耐力和洞察力竟然强dà

到了如此的地步!手臂上传来的那股钻心的疼痛,使得江楚寒几度快欲昏厥,骨头的碎裂使得江楚寒根本无法保持最为清醒的状态,在这片虚妄的幻境中去辨别方向.而然,即便是那清音如淡淡滴水一般的声音,却不停地传荡在江楚寒的心头,萦绕在江楚寒的耳边。

快如捷兔一般,江楚寒快速地奔跑在这片虚妄的幻境之中,也不知多少次重回了那片原点,也不知多少次再一次经过了那只黑瞎子的尸体,江楚寒只听见,那片水流声,此刻已然是越来越响了!

只要有一丝的希望,就使得我们无法放qì

,不是么?

只是,希望固然美好,在希望后再次失望的话所换来的,又将是什么呢?

那是无尽的绝望!

此时的江楚寒,已然完全绝望了。江楚寒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已经冲出了那片虚幻之地,然而,此时落在江楚寒眼前的,却只有深深的绝望!

印在江楚寒眼前的,是一片湍急的河水,这里是邵伯湖,这里是化人滩的岸边,也就是江楚寒等三人上岸时的地方。然而,就在这片滩头之上,却散落着各种大大小小的木屑!

船船被人毁了?江楚寒有些呆滞地望着眼前的这一片景象,半晌无言。

此时此刻,还能有什么比眼前的这幅景象,更让人失望,更让人感到绝望的呢?

就在江楚寒心里一片苦涩,微微出神的时候,然后,就在这时,趴在江楚寒背上的林赛赛,缓缓地醒了过来。林赛赛只是刚刚醒来,便啊地一声一张口,猛地一口吐出了一滩殷红的鲜血!

“林小姐?你醒了?”江楚寒感觉到了背后传来的异动,轻轻地将林赛赛背到地上,轻轻地说道。

“我这是怎么了?”这是林赛赛醒来以后的第一句话,只见林赛赛苍白着脸儿,微微地咳嗽着,身体也似是极其虚弱!林赛赛忽然就像是一只惊慌的小鹿一般,猛地睁大了眼睛,惊慌地道:“我刚才的那只怪物呢?”

“怪物?”江楚寒愣了一愣,然后苦笑了一声。

江楚寒明白,哪里有什么怪物,这是林赛赛中了障眼法所致,只是江楚寒不知dào

的是,自己在幻觉里所感应到的一切,是否与林赛赛是一模一样的!

“我们,恐怕是出不去了。”思索了良久以后,江楚寒忍着臂膀上那股钻心的疼痛,惨白着脸色,努力地唤了一声。

“这里这里不是邵伯湖么?”林赛赛虚弱地看了一眼,那张因为极度虚弱而使得白的如纸一般的脸儿充满了疑惑。

“船被毁了,而我们刚才,也中了外宗的暗杀术。”江楚寒惨笑了一声,好半晌才鼓足了勇气,说道:“我们出不去了!”

“出不去了?”林赛赛复又闭上了眼睛,“胸口好疼!”

“胸口?”江楚寒眉毛一皱,一个古怪的疑问忽然浮上了心头,为何在幻境之中,林赛赛会受伤?那应该只是一个障眼法才对!

“我看看。”江楚寒沉声说了一声,只是那一只还完好着的左手刚一碰上林赛赛的身体,却忽然猛地引来了林赛赛的一声惊颤!

“你这个癞蛤蟆你想做什么?”林赛赛眼里满是恐惧,浑身也不由得一颤,却不由得又引来一阵低低的咳声。

江楚寒叹了口气:“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口。”惨白着的脸色江楚寒,额头上还不停地发出着黄豆般大小的汗珠,对于骨头碎裂,江楚寒毫无医治的办法,眼下虽已是极其疼痛,那股钻心似的疼痛已然就快要让江楚寒陷入了昏厥之中,此时的江楚寒,也只是拼尽全力,忍着那股疼痛,强制着自己保持清醒的状态。

前世时,这种九死一生,绝无还生希望的绝死之境,江楚寒也不知经lì

过多少次,虽然每一次都是险象环生,**迭起,在每一次生还的背后,所拥有的,却是那一股深深的对生的渴望。

可是眼下这种境况,即便是在青龙山和镜月湖时所遇到的那一股险境,也是绝对比不上的!

“你你不许乱来。”林赛赛挣扎了一下,那股痛楚已折磨的林赛赛快要发疯了,胸口里那股焦灼般的燥痛仿佛正随时不断地吞噬着林赛赛那本已是虚弱的心灵,痛苦的脸色布满了整张俏脸儿,那如火一般的唇边还沾留着丝丝鲜红的血迹。

花儿虽美,然而赏花人此时却完全没有赏花的兴致和**。

轻轻地撩开那还略带着一丝颤抖中的林赛赛内衣时,一对雪白而美丽的shuangfeng,猛地跃入了江楚寒的眼前!那不是玉人的一对shuangfeng,而是宛如无暇般透明的璞玉!

然后,就在这对shuangfeng之下,一道犀利的刀痕,猛地将那一对shuangfeng似要断成了两截,殷虹的鲜血正顺着林赛赛的胸口中微微地流出。伤口并不大,然而江楚寒却惊异的是,这道伤口,竟然是极其的深!

“好高明的技巧。”一股冷汗,瞬时顺着江楚寒的额头留了下来。

试想,如果要一刀插进一个鲜活生命的胸口中时,一定会伴随而来的,究竟会是件什么东西?

没错,是血!

而眼下,这刀口虽然极深,也极其窄小,却俨然就快要要了林赛赛的性命。一刀之下,竟然是鲜血微微,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一刀子,虽然刺破了林赛赛的皮肤,然而,却并没有刺中林赛赛身体中的大动脉!

这究竟是何等高明的技艺!

江楚寒一脸的冷汗,已然湿透了整个后背了。

“癞蛤蟆你看什么看还不快闭上你的眼睛。”林赛赛紧闭着双眼,明明已是极其虚弱,却仍然要捍卫着自己的尊严,因为极度的痛苦,使得林赛赛就连意识也开始逐渐变的模糊起来,口齿不清地说着。

江楚寒喟然叹了口气,将林赛赛的衣服复又重新盖好,缓缓地道:“你的伤虽然不是很重,但是奇怪的是,你的经脉非常紊乱,不知dào

究竟是什么原因?”江楚寒沉思了一番,半天也没有得到一个所以然来,索性摇了摇头,强行堆起笑脸,缓缓地说道:“你饿了么?我这里还有一些干粮。”

林赛赛那张发白了的小嘴微微地张了一张,从清晨开始,直到踏入化人滩,已经lì

时不知过了几个时辰了,要说饥饿,林赛赛也应该早就饿了才对。

只是当江楚寒将食物塞进林赛赛的嘴里的时候,林赛赛竟然半天也没有咽下去。

“吃吧,咽下去,有力qì

我们才能逃出去。”江楚寒堆起满脸的笑容,缓缓地说道。

江楚寒的此话一出,林赛赛终于重重地点了点头,像是用尽了全身力qì

一般,将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求生的希望,此刻也同样萦绕在林赛赛的心头。

“还有半个时辰。”江楚寒缓缓地说着,他抬起眼望了一眼湍急的水流,喃喃自语道:“没有船,我们该怎么离开这里呢?”

江楚寒忍着胳膊上传来的阵阵剧痛,不住地在水边缓缓地走着,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语着,显得似乎极其烦躁一般。

只是过了没一会的功夫,江楚寒忽然眼前一亮,冲着林赛赛微笑地说道:“有了!我想到了!我想到有办法冲出去了!”

林赛赛无力地躺在地上,虚弱地看着江楚寒,只见江楚寒有些兴奋地摸出一柄军刀,说道:“我去找一颗干树,然后将熊瞎子的皮剥下来,这里是邵伯湖的上游,那么,如果我们顺着邵伯湖一直漂流,迟早我们会被水流冲到静斋的!”

林赛赛微微一笑,然后胸口又传来一阵强烈的剧痛,那张小脸儿上被这股剧情折磨的已是毫无人色,江楚寒又急又惊,却没有任何的办法,只好紧紧地抓住林赛赛的手,一脸的紧张。

林赛赛终于再也忍不住那股强烈的剧痛,猛地又吐出一大口鲜血,然后紧接着眼前一黑,头一歪,便又一次昏厥了过去。

“林小姐你等我回来。”即便是在何等的逆境之下,江楚寒始终还是一名男人。脸上忽然划过一抹惨白的笑容,然后将手中的那柄军刀握在手中,急急地向着化人滩林中的方向奔了过去。

事实上,江楚寒的右手手臂骨头断裂,疼痛感绝不比林赛赛差上许多!只是,身为一名男人,江楚寒必须要能扛得起,只因为,江楚寒还不想死!

无论何等的逆境之下,也永不放qì

!这是对生的一股强烈的渴望!

江楚寒小心地奔走在这片幻境之中,也不知那名叫天玄子的妖人现在究竟还在何处,然而对于江楚寒来说,身处这片幻境之中,无论何时何地,都需yào

极其小心!天知dào

什么时候又会从天而降一只巨石砸在江楚寒的脑袋上。

第144章 迷心术

忍着那股钻心的剧痛,江楚寒好不容易完成了他所想的一切,正急急地重新顺着水流的方向,急急地奔了过去.

万幸的是,虽然景物等一切皆是虚妄,然而,江楚寒却惊喜的发xiàn

,那些树木,却仍然还是实物!这让江楚寒不由得想起了先前的那座小山般高大的圆石。传说中的搬山之术?在江楚寒前世的记忆里,无论是电视剧,抑或是幻侠小说网里的一些玄幻小说,对于搬山之术这种东西,从来都是被描述成一种高级的方术的。只是对于那个叫做天玄子的妖人究竟是谁,江楚寒却无从知晓。

地面被拉出一条长长的痕迹,只见江楚寒正苍白着脸色,费力的抱着一颗已然干枯的木头,背上背着一块厚实的熊皮,正费力地向着邵伯湖的岸边行去。

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江楚寒可不想死在这里。江楚寒还想和眉儿一起回到栖霞好好地过一个圆满的年。在前世的时候,江楚寒的春节都是在警队里和同样没有回家的同事们渡过的,尔后就又是冷冷清清的一个人了。这一次,江楚寒有了眉儿,有了栖霞江府,所以,对于生,江楚寒比谁都要来的更为急迫。

缓缓地,顺着水流的声音,江楚寒终于重新又回到了邵伯湖化人滩边。江楚寒不由得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此时此刻,江楚寒的那一只受伤的手臂已然痛的没有知觉,痛入心扉,痛到极致时,也就再不痛了,就是这个道理。此时这个道理,正活生生的实现在了江楚寒的身上。江楚寒并非不痛,相反,江楚寒已数次几要晕了过去,然而,那一抹强dà

的求生意志,才使得江楚寒最终坚持到了现在。

看着正昏迷在岸边不醒的林赛赛,江楚寒猛地将浮木扔在水边,心里猛地一沉,算了算时辰,差不多要到一个时辰了。

想到这里,江楚寒急急地就像林赛赛走去,弯下腰来,正待抱起这位还正在昏厥不醒的林家大小姐时,只是刚一触碰到林赛赛的身体时,林赛赛的眼睛,忽然睁开了。

可是,林赛赛的眼神,却不由得令江楚寒心中一跳!

林赛赛此时的眼神,再也不复原先的清纯和泼辣!转而所拥有的,却则是一腔的火&热,和无尽的**!

一抹火&热的红唇,猛地贴上了江楚寒!江楚寒只觉得那颗脑间,瞬间炸响了开来!

林赛赛鼻息间无比急促,迷&离的一双眼睛紧紧地贴在江楚寒的脸上,那一抹火&热的红唇,正不断地亲吻着江楚寒!

“林小姐!”江楚寒心里猛地一跳,大惊之下下意识地想要推开正紧紧地抱着自己的林赛赛林大小姐,可是在江楚寒的奋力一推之下,林赛赛的那双铁箍一般手臂如同钢铁一般的抱着江楚寒的整个胸膛,竟然是纹丝不动!

林赛赛眼神迷&离,鼻息游离不定,此时此刻,江楚寒涨红了脸,整个身体动也不敢乱动,紧紧地绷直了,任凭林赛赛在自己的唇间不断地亲吻着。

就在江楚寒不知所措的同时,一个粉&嫩的小手,忽然钻入了江楚寒的裤&子里,江楚寒只觉得腰下部位一阵冰凉,一股无比酥软的感觉,瞬间袭遍了全身!

该死的该死的!江楚寒在心中不断地大呼着。

此时此刻,任何一个男人,都在无法抵挡这种**裸的诱&惑,更何况是江楚寒这样一位无比正常的男人?所以,就在此时此刻,一段血脉溃张以后,江楚寒的腰下某个部位,忽然如同铁一般的雄壮!

林赛赛眼神迷*离,鼻息急促,火&热的红唇不断地肆意亲吻在江楚寒的脸部,而那滑嫩的小手,也猛地如蛇一般钻入了江楚寒的裤子里,不停地肆意摆弄着!

江楚寒血脉愤张,此时此刻,竟已到了爆fā

的边缘了!

“林小姐”江楚寒震惊之下,不由在心里大呼了起来,很明显,这是那个名叫天玄子的妖人,侵蚀了林赛赛的五感之一——心!

江楚寒很清楚,此时的林赛赛,正是陷入了天玄子的幻境之中了!

江楚寒努力地保持着大脑的清醒,万万万万不可以趁人之危!江楚寒在心里呼喊道。然而,陷入天玄子幻境的林赛赛竟然毫无所觉,那一副娇*艳的身躯,忽然缓缓地贴了上来。

当那火*热的身躯身无(寸*缕,展露着傲人身材的美玉般的身材贴上江楚寒的胸口时,江楚寒只觉得心都在颤抖着了。林赛赛若是我江楚寒此时真的要做下了那等事情,这简直就是猪狗不如了!

只是,尽管江楚寒在心里不停地大呼着。然而,那一双酥羊脂般的小手,忽然轻轻地褪去了江楚寒身上的长衫,然后,江楚寒脑间顿时一僵!

当两个人的身体贴在一起的时候,江楚寒就仿佛中了魔一般,眼神里所拥有的,只有深深的**。

是的,那是**!

江楚寒此时就宛如一只猛兽一般,低低地咆哮了一声,眼中忽地露出了那一股非人一般的火焰,猛地脑间一探,探入了林赛赛的身体间。说是猛兽,不如说江楚寒此时更像是一尊最贪婪的饿兽一般,疯狂地吸允着林赛赛的每一分甘露。

唇间的火&热,忽地猛地交织在了一起!两个燃烧滔天火焰一般的人儿,互相立时着缠绕着纠缠在了一起。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林赛赛的眼神里,忽然间变得一片清明了!

就在林赛赛意识逐渐清醒以后,她忽然感觉到,自己身上,正压着一个男人。

“江大人!”林赛赛一声惊叫,想要推开江楚寒,却怎么也推不开。林赛赛这才发xiàn

,自己的身体,竟然是一丝不挂的!

林赛赛颤抖着想要推开如山般沉重的江楚寒,可是江楚寒就仿佛就如同中了魔一般,任凭林赛赛如何求饶也推不开正在发狂中的江楚寒。

江楚寒就如同一只火&热的饿兽,凶猛地亲吻着,揉搓着林赛赛的每一寸部位,被江楚寒压在身子底下的林赛赛,此时已然害pà

到了极点!

“癞蛤蟆放开我!”眼泪瞬时从林赛赛的眼角里夺目而出,泪水终于止不住的从紧闭的眼中流下来,可是江楚寒却仿佛完全没有听见一般,身子一番,紧跟着腰身一挺。

一股殷虹的鲜血,瞬时顺着林赛赛的身体流了下来。

“啊!!!”一声哀声冲天而起,就仿佛夹带着无尽的怨气一般,飘荡在这寂静的化人滩上。而就在这片化人滩上,一幕悲剧正在疯狂地上演着!

江楚寒压在林赛赛的身上,如同一只猛兽一般,疯狂蹂(躏着身*下的林赛赛,林赛赛身无寸物,就连这邵伯湖此刻也仿佛在也承shòu不住两个人的重负,不住地发出了呼啸。此时此刻,地府的鬼魂在欲&火中狂舞,而野兽们则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嚎。

林赛赛颤抖着,泪水已经打湿了她的整张脸,在不断地高声咒骂之中,林赛赛的眼神,终于由求饶,变成了愤nù

最后,转而空洞一片。

那眼神冰冰冷冷的,没有凄婉,没有怒火,也不是空洞,只是冷冷的看着还正压在自己身上不断地疯狂着的江楚寒,腿间的那一抹殷虹早已染遍了身*下。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又过了几个世纪,几番落叶几番秋,终于随着江楚寒的一声低吼,一股寒流,猛地冲进了林赛赛的心海里。

冬天的风仍是凄冷,风吹过的时候,未谢的绿叶也曾凋零。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楚寒终于醒了。然而,醒来以后的江楚寒,眼前的景象却不由得让江楚寒大吃一惊!

“林小姐”江楚寒摸了摸还有些发懵的脑袋,只见林赛赛早已穿好了衣服,一脸冷冰冰的看着自己,那眼神里没有一丝的温暖,没有一丝的情感,那看着自己的目光就如同毒蛇盯上了青蛙一般,看的江楚寒心里忽然间有些儿发毛。

“林小姐,你你没事吧?”江楚寒忽然想起了昏过去之前发生的事情,顿时心里一片冰凉,再看林赛赛,只见林赛赛那有些凌乱的头发还正丝丝地随风摇摆着,顺着林赛赛的下巴一直往下,一条一条血红的爪痕隐隐地露了出来,隐约可见!

而林赛赛双眼赤红,很明显是刚刚哭过的痕迹,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两边胳膊,像极了一只受伤的猫儿一般。

江楚寒这时才发xiàn

,自己身上还是光着的。急忙穿好了衣服,江楚寒看着受伤着的林赛赛,喉头猛地动了一动,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只有天知dào

,现在江楚寒心里究竟有多么的懊悔!

江楚寒站了起来,迎风而立,静静地站在这片化人滩上,林赛赛俨然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一般,冰冷冷地抱着自己,一言不发。

第145章 杀憨奴

回想起适才那疯狂的一幕幕,江楚寒简直就连想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奸(淫民女难道不是么?我江楚寒居然犯下了奸*淫民女的大罪!

半晌以后,江楚寒叹了口气,微微地望着一脸冷冰冰、眼神空洞的林赛赛,喉头动了动,好半晌,这才努力地堆起一脸难看的笑容,低低地道:“对不起林小姐我是因为中了妖人的法术才失去理智的。”

林赛赛没有反应,那空洞的眼神里没有半点神采,呆呆地抱着自己的身*躯,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见林赛赛没有半点反应,江楚寒的表情忽明忽暗,心里就像是千八把刀子似得割在心里一般无比难受,想了一想以后,江楚寒低低地道:“都是我江楚寒的错。”江楚寒忽然咬了咬牙,猛地狠声道:“我江楚寒,一定会用八抬大轿接林小姐进我江家的门!我江楚寒此生此世,绝不负林小姐!我江楚寒在此立誓,否则便叫我江楚寒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江楚寒字字铿锵,那如雷声般响的誓言响彻在这郎朗乾坤之上,殊不知的是,此刻江楚寒的心里就像是有千百只蚂蚁一般爬在江楚寒的心里,难受的江楚寒恨不得狠狠地打自己几个巴掌。

半晌以后,林赛赛那空洞的眼神忽然像是有了一丝丝生气一般,嘴唇微微地动了动,只是冷冷地从嘴唇里蹦出了三个字:“我恨你。”

那声音落在江楚寒的耳里,竟然是毫无生气,浑如一具行尸走肉一般,就连人类最单纯的感情,也不在剩下了。

湖风静静地吹着,邵伯湖那湍急的水流依然湍急地流淌着,千百年不曾改变。然而,不过短短转眼的功夫时间,这一男一&女,竟然已成为了死敌!

江楚寒心里并不好受,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不是个滋味,江楚寒可以想象,在江楚寒的心灵陷入迷痴且疯狂的时候,林赛赛的精神上究竟受到了怎样的折磨。

饶是再悔恨也没有用,江楚寒走了过去,看着林赛赛嘴角泛起的那一丝淡淡的笑容,江楚寒心里猛地一沉,低声痛苦地说道:“我会娶你的,我江楚寒一定会娶你过门的!赛赛!”

林赛赛只是冷笑着,并未答话,犹如毒蛇盯着青蛙一般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江楚寒,嘴角还泛着一丝冷冷的笑容,空洞的眼神里毫无生气,就像是一具没有了灵魂的躯壳一般。

江楚寒心里又是一阵剧痛,然而,就在这时,远方的那波天穹,忽然又响了一阵声音:“哈哈,这次你们没办法逃出我的迷心术了吧?两个人反目成仇,很好,很好!也让我天玄子足足看了场精彩的好戏啊。”

江楚寒忽然勃然大怒,指着苍穹不住地骂道:“你个妖道!害了我们两个!我江楚寒若是不能杀了你,就算是到了地府,也绝不会放过你的!”

“想杀我?就来试试!好吧,我天玄子也腻了。这就解决你们两个,哈哈哈!”远方那阵妖异的声音忽然大笑起来,然后紧接着,一阵大风,忽然就刮了起来!

这阵风来的突然,且来势猛烈,妖冶的风忽地迎面扑来,卷起一阵滔天般的黄沙巨浪,吹的江楚寒脸色铁青,林赛赛一阵冰冷的冷笑。

然后,风逝之后,只见在适才的黄沙中心之处,赫然出现了一只黄头黄身的人型怪物!

江楚寒可以发誓,这辈子,从来没有想到过,这辈子可以碰见真zhèng

的怪物!江楚寒本以为,眼前的这一切一定都只是小说网玄幻小说里才会出现的内容,然而,就在此刻,那个黄头黄身的人型怪物,他正在动!

“那究竟是什么?”江楚寒两眼瞳孔瞬间急剧放大,惊异地看着眼前的这个怪物。

“这是憨奴。”那声音无比轻蔑地道:“不过,说了你也不会知dào

。这就下地府吧,时间已经浪费的够多的了。”

“憨奴!这是憨奴!”江楚寒心中一阵大骇,这不就是出现在小说《唐砖》里的被药物控zhì

着训liàn

的死士么?据说力大无穷,功夫了得。

这个世上真的有憨奴?真的有道术这种东西?江楚寒惊恐地不住地想着,却竟然完全没有主意到,林赛赛那小小的身躯已然向着那憨奴冲了上去!

“不好!”江楚寒心里猛地一跳。

在江楚寒的意识里,第一反应是,这个传说中才存zài

的憨奴,一定会将林赛赛打飞出去的!

第二反应却让江楚寒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不好,林赛赛这是要寻死!”

“赛赛!”着急之下,江楚寒大吼了一声,用左手掏出手枪猛地一个箭步窜了上去。那尊黄巾力士仿佛注意到了正不住地向着自己窜来的林赛赛,眼里忽然映出了一道金光,然后紧接着,手中提着的那把金瓜锤儿,猛地就向林赛赛的脑袋上砸了下去。

憨奴手中的那把金瓜锤儿声势骇人,力道也是无比的雄厚,只怕这一锤子砸下去,能把林赛赛的那一只小脑袋儿活生生地砸出个大窟窿!

林赛赛的眼睛,缓缓地闭了起来,就待寻死。

“砰!”的一声枪响,只见憨奴的眉心往外涌着鲜血,然后扑倒在地,而憨奴那石破天惊的一锤砸偏了,砸在林赛赛左侧一尺处,把林赛赛猛地震飞了出去,喉咙里一甜,一口鲜血,猛地迎风飘洒!

另一个手持着一柄斗大的金瓜锤儿的憨奴静静地走向江楚寒,面部没有半点的表情。

林赛赛毫无生气地看着右手下垂,口里还不住地吐着鲜血的江楚寒,用颤抖着的左手持小火铳指着另一个,只见江楚寒那惨白的笑容里,忽然露出了几许笑容,惨着脸色低低地又林赛赛道:“我说过,我江楚寒一定会娶你过门的,在此之前,你不许死,你是我的女人。”

江楚寒只觉的浑身都要散架了一般,硬生生地堆起一丝笑脸看着林赛赛,林赛赛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即便身上的衣服已然有了些许污痕,却依然无法掩饰这一股清新脱俗的美。

那种决死之人身体中所涌现出的别样美,又岂是一般女子所能拥有的?

宛如一朵清荷,素雅且不失庄重。宛如夜晚之明月,即便乌云遮月,也依然引起无限遐思。

在这时决死再无生念的林赛赛身上,江楚寒看着林赛赛的目光中,忽然心中一痛。那是只有死人才会发出的淡淡气息,光芒黯淡,异常空洞的眼神,毫无生气的脸庞,显然,已是绝然赴死的将死之人了!

缓缓以后,她开口了:“我恨你。”她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只是那笑容虽然有些难看,有些紧张,有些不甘:“我原以为,天下的官儿都是一个样,直到遇上江大人以后才觉得,不是这样”

林赛赛声声铿锵,字字诛心,江楚寒脸上的表情忽明忽暗,白了又白,林赛赛顿了顿,缓缓地道:“可是,现在看来,天下的官儿,都是一样的。江大人,你对不起我林赛赛,江大人,我林赛赛恨你一生一世因为是你江大人毁了我林赛赛这一生一世一辈子。”

“赛赛。”江楚寒只觉得千把刀正在不住地捅着自己的那本就疼痛难当的胸口。

“无论是什么原因,皆因我犯下大错,赛赛”江楚寒有些伤感,话音未落,憨奴手中的金瓜锤儿,已然举起,就要砸在江楚寒的头顶了!江楚寒抬手连发两枪,憨奴眉心和心口各中一枪,仰后倒去。

又有一个憨奴从左侧快速冲去,挥一把金瓜锤向江楚寒猛力砸来。

“若是因我一死,能缓解赛赛你心中的仇恨,我江楚寒死又何妨,哈哈哈!”江楚寒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垂下握枪的左手,闭目待死。

“怎么回事?”江楚寒无力地扭过头看着那憨奴,只见憨奴胸口冒出一支从背后射来的羽箭,正扭过头,看着身后的远方,表情上似乎还隐隐带着些许的愤nù

!远方的一处树下,一位少年,正张弓搭箭,冷冷地看着那憨奴!

“阳光!”江楚寒忽然惊喜地叫了起来,眼眶里似乎也有些湿润。

阳光淡淡地冲着江楚寒笑了笑,然后下一刻,阳光的嘴巴里,只是淡淡地说出了两个字:“快走!”

“走?”江楚寒呆了一呆,走?还能往哪里走?恐怕下了水以后,没过多久,就又要被憨奴们追上,然后大卸八块了吧?

就在江楚寒思维的这一瞬间的功夫,那个中箭的憨奴已然猛地飞了起来,狠狠地冲着阳光打了过去。

那一对金瓜锤就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从憨奴的手中一飞,冲着阳光的面前打了过去。

“嗖嗖”两声箭响,阳光两箭已发,狠狠地打在了那一对金瓜锤上面,纷纷爆裂出一团火花。

第146章 见月律师

然而,令所有人出乎意料的是,那一对金瓜锤儿竟然丝毫不受影响一般,依然径直向着阳光飞了过去。

与此同时的是,憨奴一声咆哮,眼神精光大作,身形一闪,同时向着阳光奔了过来!

此时的战斗场中,也只有阳光一人还保留着完好的战斗力,至于江楚寒,右手臂骨头断裂,胸口肋骨也不知断了几根,似乎就连肺部也受到了严重的创伤。林赛赛一心求死,所有的一切,看来只有靠阳光一人了!

阳光不愧是山中老猎手,虽然年纪轻轻,反应却是无比的迅捷,身子急速一闪,那一对金瓜锤儿猛地砸到了地上,顿时一片尘土激昂,炸的地上不由得深深的陷了下去,出现了两个不大不小的深坑儿!

若是适才阳光被这一击击中,必然是立时殒命!憨奴全力发出的一锤,又岂是血肉之躯能够抵挡的!

阳光猛地一跳,跳到了树上,又是连着三箭,却是冲着那憨奴而去的了!

阳光壶中的那唯一的一只破甲箭!在阳光全力射出之下,狠狠地一箭贯穿了憨奴的胸膛!这一箭凌厉无比,就连阳光如此强dà

的臂力也不觉得臂膀有些酸痛。那一箭猛地贯穿进了憨奴的胸口,竟然逼得憨奴那疾驰而来的身形不住地倒退了两步。

破甲箭的箭头,全由上乘镔铁打造,材料本就极其昂贵稀有,即便是用在战场,也是用来两军对垒之时破阵才会使用的一种利器,若说就算是穿墙,也绝对毫不为过。而眼下这只破甲箭能够硬生生的贯穿黄巾力士的身体,就以足可证明这种箭支的强dà

之处。

奇怪的是,那憨奴,并未流血,转而猛地狠狠地向着阳光冲了过去。

阳光叹了口气,双手终于垂立下来,冲着江楚寒淡淡一笑道:“江大人,我们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这个怪物,不怕箭啊”

江楚寒精神一振,原来憨奴只怕子弹啊!于是,抬手就朝憨奴背部和后脑连击几枪。猛跑中的憨奴重重的扑向阳光所站的地方,阳光条件反射地往边上一闪,只见憨奴趴在地上一动没动,背心和后脑的血洞正往外涌血。

江楚寒听到四处的脚步声重重传来,只见前后左右各一个提着金瓜锤的憨奴猛冲过来。

江楚寒在心里有些发毛地想道:这个妖道到底有多少憨奴啊?这次上葫芦洲来以为没危险,所以只带一颗手雷,和枪里的十二发子弹,现在枪里只剩两发子弹,这次只怕难逃一死了。

然而,就在这时,远方忽然一阵惊雷,猛地炸响在了空中!那一声惊雷就犹如九天吟龙一般,长鸣一声,就连那天边的那方苍穹,也忽然闪过了一道诡异的电光!

“见月大师!”天边的那个妖邪的声音猛地惊叫了起啦,那阵惊声只是刚落,一道白色的雷光从天而降,浑如一条飞溅的银龙一般,咆哮着从远方的天际直落九天,狠狠地炸响在了化人滩上!

霎时间,天空一片黑暗,一层浓浓的乌云笼罩在了这原本晴朗的天际之中。只听一声巨响,那股巨大的能量炸响在了化人滩上,那巨大的轰鸣声险些就要让江楚寒的耳边背过气去。顿时泥土四散飞溅,层层叠叠的沙石满天飞射着,就如同就如同一颗导弹!

此时此刻,尽管明知自己还身处在大明朝,明知这个时代不可能拥有热武器的江楚寒,尽管心理面已是无比震惊,然而,在这一刻,江楚寒的脑海里,还是浮出了这么两个字。

威力如此巨大的天雷,简直就比导弹还要厉害!

这这是在拍电视剧,还是在写玄幻小说?此时此刻,江楚寒一颗心简直就快要跳出来了似得!惊雷消去之后,只见原本好端端的那些憨奴,已然化成了一阵青烟,被这道惊雷打的再无人形!

“见月你为什么要来管我的闲事?”那妖邪的声音顿时显得极为愤nù

,大吼了起来:“更何况,这人只不过是一介狗官而已,见月大师为何非要出手?还打碎了我的憨奴?”

乌云之后,忽然一声清脆的朗声忽地响起:“无它,只因为吾师之令,我见月只好代吾师下海潮庵,保此人之命!”

见月!见月!见月律师!写《一梦漫言》的明末清初的高僧见月律师!

江楚寒心头顿时一阵狂喜,竟然能在这命悬一线的关口,碰见了传说中大名鼎鼎的见月律师,这简直是太幸运了!

“妈妈的。”江楚寒满头大汗地想着:“就连见月大师这样懂得使用法术的高手都给我江楚寒碰见了,这世上,究竟还能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存zài

?”

“见月!我天玄子敢问先生,为何要保他性命?”那声音明显显得有些不甘。

“不知,只奉家师三昧真人之命,前来保江楚寒性命!”话音刚落,满天的乌云顿时散了开来,只见一个人影缓缓地从林间里走了出来,江楚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捂住伤口,仔细地看了去,只见那人光着头,头上几个戒疤历历在目,身穿一领巴山短褐道袍,腰系杂色彩丝绦,背上纹古铜剑。白布袜衬着多耳麻鞋,绵囊手拿着鳖壳扇子。八字眉,一双杏子眼;四方口,一部络腮胡。俨然是一副仙风道骨的和尚相貌!是的,你没看错,他的打扮确实非僧非道。

“他就是见月律师了!”江楚寒暗暗地想着,见月律师正是先学道法后舍道入佛的。

只见见月大师随手一挥,眼前的一切景色顿时大变,天边的景色在也似之前的一波死水一般,邵伯湖边也忽地恢复了原样,只见原先的邵伯湖边赫然正是一只巨大的缓坡口子,殷殷的流水正冲着那道口子迸流而下!这哪里是什么湖边!看的江楚寒也不由得一阵心惊肉跳,若是在这里入了水,恐怕不仅到不了葫芦洲,反而还会被水流越冲越远,不知流向了何方!

当周围的一切终于恢复原样之时,只见不远处正站着一名披头散发的道人打扮的人,正怒气冲冲地盯着见月大师,怒道:“见月,斗法我天玄子自然斗不过你,只是我天玄子今天是受人之托而来,还请先生不要挡道!”

见月大师微微地立在那里,满头的散发胡乱披着,此时那股微微的湖风一吹,见月大师那满头的散发迎风飘散,落在众人眼里,俨然有一股仙韵。

“出手吧,看在你也曾经想要拜在我海潮庵门下的关系,我就不拔剑了。”见月大师淡淡地说着,背上的那把松纹古剑纹丝不动,似是完全没有拔剑一战的意思。

天玄子不由得又气又恼,恨恨地说道:“今日若打不过你见月,我天玄子就从此退出世间!急急如律令,起!”

天玄子猛地一声怒叱响起,一股黑色的旋风顿时凭空出现,那黑色旋风就如同妖魔一般,呼啸着向着见月大师吹了过来,那霸道的劲风顿时吹的林间树木纷纷折腰!霎时间天空大变,乌云蔽日,那股霸道的风劲扬起了一股股巨大的扬沙,就连远远地呆在一边的江楚寒等人也不由得捂紧了眼睛!山雨欲来之势,怎是一个霸道了得!

然而,令所有人意wài

的是,见月大师只是挥了挥手,那道黑色卷风竟然便忽地安静了下来,顿时飘散开来,只是没过一会,天空又在一次变得晴朗起来!就连那原本要纷纷被折断了的树木,也忽然安静了下来!

见见月大师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便破掉了自己最得yì

的法术,天玄子不由得又气又恼,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大喝一声,猛地拔出身后的宝剑,口中念念有词,未几之后,天玄子手中的宝剑忽然猛地一闪,白光大作!然后就在这个时候,天玄子的那一双眼睛,缓缓地睁了开来。

然而,那瞳孔中的颜色,却竟然是血红的一片!

天玄子大喝了一声,手中的剑就如同银龙一般忽地飞了起来,不,具体的说,是活了起来!

那由剑化成的龙形呼啸地飞腾上天,紧接着,半空中猛地传来了阵阵的滚滚惊雷,只见天空忽地一闪,一道闪电划过,那条银龙突地从半空中飞腾而下,猛地向着见月大师冲了过去!

就在众人的心提到嗓子眼里的同时,见月大师那淡淡的话语忽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里:“原来你偷学了海潮庵的法术,只可惜,你练错了法门。”

那条银龙俨然就快要打在见月大师的头顶了,见月大师表情淡淡的,似乎是完全没有把它放在眼里。然后,见月大师缓缓地举起了一根没错,是一根食指!

那根食指上忽然发出了一阵白光,那白光淡淡地,然后,那根正发着淡淡白光的食指忽地朝上,正与那条银龙四相碰撞!

“砰!”

只听化人滩上一片巨响,见月大师的那根食指与银龙硬生生的撞在了一起,发出了一阵耀眼的光芒!那条银龙就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创伤似得,猛地呼啸了一声,那惊天动地的声音顿时传荡在了这片寂静的化人滩上,紧接着便化成了碎片,一片一片地,落在了地上!

第147章 海潮庵相邀

见月大师,只用了一根手指,便破了天玄子的法术!而那柄由天玄子的剑幻化成的银龙,也彻底变成了一堆碎片!

只见天玄子脸上青一片紫一片的,虽然看起来似乎是极其不甘,然而,天玄子脸色通红,憋了半晌,终于还是硬生生地从嗓子眼里迸出了一句:“海潮庵的法术果然厉害!我天玄子输了!”

“我可以不杀你!”见月大师依然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静静地站在原地,从开始到现在,脚下就仿佛连动也未曾动过一下,仿佛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便将适才还不可一世的天玄子打的一败涂地.

顿了顿,见月大师一脸淡然地说道:“但是,从此以后,你不可以再来害江大人的性命,否则,我见月绝不再饶你。”

天玄子脸色通红,胸口中就如同一股积怨硬生生地压了下来,猛地压下声音,恨恨地道:“好好!但是见月,我天玄子今天并不是输在你的手里,而是输在了海潮庵的手里!哼!”

天玄子怒不可歇地说完这一句以后,头也不回地驾起遁术,只是转眼之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一战告捷,江楚寒猛地大口大口地喘出了一口粗气,就在这时,耳边忽然远远地传来了一声震天般的喊声,江楚寒回过脸看去,只见一只只小船儿正摇曳在邵伯湖上,当前一条大船迅速地正向着江楚寒等人的方向驶来,船头上正站着一名老者,江楚寒一眼便看了出来,那是漕帮的船队,那站在船头上的那名老者,正是阳伯!

“漕帮的人来了?”江楚寒眼中顿时一片欢喜,阳光猛地从树上窜了下来,向着江楚寒的方向缓缓地走了过来,微笑地道:“是三儿去报的信。”

“那只猴子?”江楚寒微微错愕了一下,只见依稀间,一只毛茸茸的小猴子,正焦急地立在阳伯的肩膀上,不住地四下跳着。

“漕帮的船队,来了就好。”江楚寒苦笑了一声,心里却暗暗地打着鼓,不知漕帮的人若是得知了林赛赛已然因为自己而被不知会不会把自己生吞活剥了?人果然还是不能做坏事,江楚寒在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回过头看林赛赛,只见林赛赛依然还是一副空洞的表情,呆呆地看着远方的船队,江楚寒的心,瞬时又像被刀割了似得,痛彻心扉。

很显然,阳光还并不知dào

江楚寒与林赛赛之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依然一副微笑的表情,看着远方的漕帮船队。

“江大人,就由贫道来替你医治一下吧。”江楚寒的耳畔忽然传来了一阵淡淡的声音,江楚寒回头一看,只见眼前正站着一名光头道士或者说是穿道袍的和尚,那和尚看起来仙风道骨,正是传说里那位鼎鼎大名的见月大师。

“如此,就有劳了!”江楚寒苦笑了一番,见月大师也微微地冲着江楚寒点了点头,然后掌中忽然泛起一阵精光,缓缓地抚过江楚寒的胳膊,以及胸口处!

奇迹的事情发生了,只是被见月大师的那双手微微拂过,江楚寒身上的伤痛。竟然仿佛就如同忽然消失了一般!江楚寒惊奇地看着见月大师,不住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和胸口,只觉得原本断裂了的骨头,也在瞬时间恢复如初,江楚寒这才惊喜了起来,猛地站了起来,冲着见月大师深深地鞠了一躬,郑重地说道:“多谢见月大师相救!我江楚寒无以为报!”

“江大人何须此言?”见月大师淡淡地笑着,那一派仙韵落入江楚寒眼里,还真有几分仙人的风范,只见见月大师缓缓地说道:“贫僧奉家师三昧真人之命前来相救江大人,区区小事,无需挂齿!”

“三昧真人?”江楚寒顿时狂喜了起来:“你是说,三昧真人知dào

我江楚寒命存一线?”

“是的。”见月大师微笑着点了点头。

江楚寒顿时喜形于色,三昧真人啊,江楚寒记得在哪本书里看到过对镇江海潮庵三昧真人的描述,简直是活神仙一般的存zài

!而眼下,竟然是三昧真人要救我江楚寒?

就在江楚寒不住地想着的时候,只听岸边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待江楚寒回过头来时,只见漕帮的那一条条船只已然靠了岸,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急急忙忙地向着江楚寒走来,一脸的焦急之色,远远地大呼起来:“江大人!江大人!”

“阳先生。”江楚寒微笑着冲着阳伯点了点头,只见一头花白头发的阳伯急匆匆地一路小跑奔了过来,就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阳光也顾不得了,一路小跑地跑到江楚寒身边,急忙问道:“江大人是否受伤?杀手在哪里?我漕帮上下来迟,还请江大人恕罪!”

说完以后,阳伯急忙弓下腰来,江楚寒眼明手快,一把扶起阳伯,微笑地道:“杀手,已经被见月大师解决了!”

“见月大师?”阳伯怔了一怔,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见月大师一眼,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敢问先生可是海潮庵的见月大师?”

“贫僧正是。”见月大师淡淡地一笑,说道。

“原来是见月大师!”阳伯脸上的表情忽然忽明忽暗,然后深深地冲着见月大师弯下了腰,深深地鞠了一躬,表情郑重地道:“原来是三昧真人的弟子见月大师,闻名不如见面,不如且请到漕帮坐一坐如何?”

“不用了。”见月大师淡淡地一笑:“此次只是奉家师之名前来搭救江大人,时间不早了。”

见月大师此话一出,阳伯这才不住地点了点头,喟然叹出一口长气,像是极其惋惜一般。

就在这时,众人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焦急地声音,却震得江楚寒心头猛地一动:“不好了!林小姐独自上了条船,一个人走了!”

“赛赛走了?”阳伯忽然怔了一怔,眉头一动,巍然又叹出一口长气,苦笑着冲着江楚寒和见月大师,略带着些许抱歉的意味微微苦笑着道:“赛赛这孩子,自小性格就野,就连她的爹爹林帮主也管不住,让江大人和见月大师见笑了。”

江楚寒一脸死灰,心急如焚地看着远方的那一处依然渐渐消失了的船影,脸上的表情忽明忽暗地,也不知在想着些什么的时候,见月大师忽然微微一笑,冲江楚寒低低说道:“这女娃儿,与江大人缘分不浅,将来还会有一段命中注定的波折要与江大人交集在一起!”

“怎么说?”江楚寒顿时急了起来,匆忙地看着正一脸淡淡笑意地见月大师,急忙出声说道,江楚寒此时就连自己也还没有感觉到,林赛赛的那一颗小小的心儿,已经和自己紧紧地绑在了一起,任凭如何分,再也分不开了。

见月大师微微一笑,目光中炯炯有神:“天机不可泄漏,只是林姑娘命中该有此一遇,日后还自有一段大缘,贫道此话只能说到这里,还望江大人恕罪。”

江楚寒顿时有些失望了起来,然而胸膛里的那一颗心,却是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明年的四月初四,家师三昧真人请江大人往镇江海潮庵一行,届时贫僧自会在海潮庵等待江大人!”见月大师微微一笑,冲着江楚寒淡淡地说了一声,合什一礼。

江楚寒不由的点了点头,也微笑着冲着见月大师一礼,紧接着,见月大师猛地施起遁术,冲天而起,只是一眨眼功夫,便在再没有了人影,只留下化人滩上一张一张惊异的眼神,不住地向着天空四处张望着,寻找着见月大师的踪迹。

“江大人,请上船吧。”阳伯满脸的笑容可掬,随时一礼,道了个请字,江楚寒不由得点了点头,脸色沉重地向着船只的方向走去。

船入水面,江楚寒满身心事的与漕帮前来的一众人等终于踏上了回往葫芦洲的水路,江楚寒站在船头上,遥望了一眼化人滩,心潮起伏,就仿佛适才所经lì

的着一些事,就如同梦一般。

先是遭遇幻境,尔后遇到天地会外宗的暗杀,再然后再然后的事情,江楚寒就连想也不敢想了。

江楚寒缓缓地看着已渐渐远去的化人滩,心潮起伏,思维也飘向了远方。

“江大人。”背后一个声音忽地响起。

江楚寒回头一看,只见正是一头花白头发的阳伯正站在自己的面前,江楚寒不由的苦笑了一声转过头去,淡淡地说道:“阳老先生,你有什么事情么?”

“呵呵。”阳伯淡淡地笑了一下,缓缓地走在江楚寒边上,淡淡地说道:“江大人看起来是有什么心事似的?”

何止!江楚寒心里暗暗地呼了一声。

江楚寒暗暗地叹了口气,表情忽明忽暗,低低地笑了笑:“我只是在想,我做的这一切究竟有什么意义?”

“意义?”阳伯微微一笑,一脸的表情风轻云淡:“江大人是说,这一切的意义?”

“没错。”江楚寒苦笑了一番:“大梦觉醒之后,已是人间沧桑,这么说,阳老先生您能明白么?”

第148章 赛赛出走

“这个”阳伯微微思索了一番,然后道:“纵使人间沧桑,但是山依旧是山,水也依旧还是水,时间不同,身处之事不同,江大人又何必去计较呢?”

“说的容易.”江楚寒苦笑着继xù

道:“自从我江楚寒觉醒以后,便不断遭来各方面的暗算和刺杀,有时候我江楚寒也在想,我所想做的这些事,究竟是不是对的,究竟是有害的,还是有利的?”

江楚寒说到这里,阳伯竟然是哈哈一笑:“江大人认为是对的,那便是对的!想那些,又有什么用呢?纵然身死之后,也不过只有三个结局而已。名垂青史,抑或是遗臭万年!碌碌无为这种事,岂是江大人所追求的?”

顿了顿,阳伯继xù

道:“人生而在世,追求不同,所取之道也不同,这世上,人与人之间本就没有什么真zhèng

的相同之处,说到底,最聪明的法子,也只不过只有去异求存四个字吧。”

“好一个去异求存。”江楚寒明白阳伯话语中的意思,于是眉头只是皱了一皱,转身便要往船舱内走去,阳伯倒也不尴尬,哈哈一笑,便也随着江楚寒走进了船里。

阳伯的意思,无非是想要说服江楚寒成为天地会内宗的舵主,也就是在这茫茫人世间的话事人。阳伯非常清楚,内宗的整体实力虽然庞大,但还是无法与外宗相抗衡,甚至,就连相抗衡一下的实力也没有。也难怪,内宗不过区区四位长老,也就是代表着四方势力,在经年累月无为而治的思维之下,实力比起一百多年前早已是不复当年的风采了。

然而,外宗的情况,却竟然与内宗大大相反,在当年确立过外宗存zài

的意义,以及经过了这么多年的休养生息之下,外宗目前的实力已达到了即便是隆庆时期也绝对万万无法企及的一个高度,要说攻城拔寨,也许目前的外宗还无法做到这一点,然而,外宗现在所需yào

的,只是一个机会。

机会而已,稍纵即逝,做为立誓推翻大明,重新建立起一个个新的国家来说的天地会外宗,等待这一个机会,已然等待了几代人了!

这种强dà

而黑暗,血腥而残酷,以推翻王朝统治为己任的疯子,也同时让江楚寒感到阵阵心惊。若是不及早除之,只怕将来边境战乱一起,天地会外宗趁机揭竿而起,那么霎时间整个大明土地上便将处处狼烟四起!

打仗,自古以来受苦的就只有老百姓。

船只缓缓地靠在了葫芦洲的一角,来到了葫芦洲,江楚寒的心情忽然显得越发有些沉重。随着阳伯等人下了船来,江楚寒忽然微微地叹了口气。

江楚寒很想去找林赛赛,只是,江楚寒心里有愧,他不敢!

随着众人一路径直往议事厅奔去,穿过一段小小的园子,迎面正碰见一名满脸焦急和慌张,匆匆忙忙向着自己这边跑来的杨致远!

“阳伯!阳光!”杨致远满脸的慌忙,远远地就喊了起来:“不好了,赛赛她她一声不吭的就走了!”

“走了?”江楚寒心里一惊,急忙上前一步,沉着脸色问道:“赛赛,她跑哪里去了?”

“江大人?”杨致远呆了一呆,脸上忽然闪过了一丝羞恨,赛赛?什么时候江大人叫赛赛叫的那么亲密了?杨致远心里有些恼恨,落在江楚寒眼里,却完全由不自觉,冷冷地问道:“赛赛去哪里了,快说!”

霎那间,杨致远只觉得一股冲天般的威压之感迎面而来,压得杨致远不由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暗暗地咬了咬牙,杨致远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赛赛就留下了一封信,然后就一个人走了,什么话也没有说,我喊她她也不理我,好像好像还哭过的样子。”

说完以后,杨致远忽然间似乎像是醒悟过来了什么似得,一把抓住江楚寒的衣服怒道:“你说!你这狗官!把赛赛怎么了?你对赛赛做了什么?快说!不然,我杨致远一定一刀子捅死你!”

“杨致远,无理!快放开江大人!!”发出这一声怒喝的是阳伯,只见杨致远这个二愣子一把揪住了江楚寒的衣角,还满脸的怒气冲冲,阳伯不由得心头一阵怒气更盛,冷冷地一声重喝,右手猛地轻轻发力,一掌打在了杨致远的肩膀上。

阳伯的这一掌,本意是逼杨致远松开,可是哪里想到,饶是阳伯这一掌的力道如何之小,竟然还是一掌生生地把杨致远这个废物打的老远,滚在了地上半天也爬不起来!

“你这个废物,还不快向江大人道歉!!”阳伯双手负后,双眼猛地爆fā

出一阵凌厉的精光,满脸怒气地看着正跌倒在地,跌的满眼冒金星,半天也还爬不起来的废物杨致远。

阳伯站在那里,身上那一股无形的威压压得杨致远丝毫喘不过气来,半晌以后,一股怒气忽地涌现在了杨致远的心窝口里了。

江楚寒冷冷地看着杨致远,冷冷地道:“信给我!”

杨致远赤红着双眼,恨恨地盯了江楚寒一眼,然后身形一闪,猛地就向外跑了出去!

“怎么跑了?”阳伯一惊之下,怒气更盛,气的猛地跺了跺脚,向身后道:“把那个废物给我抓回来!”转而又向江楚寒弯下腰,低下头,一脸歉然地笑了笑说道:“江大人,真是对不起,杨致远他对大人无礼,老朽在这里代杨致远向大人谢罪了,老朽定然将杨致远抓回来,亲自给江大人道歉!”

阳伯的一番话语说的是一身正气,脸上的表情也是刚毅无比,一脸坚决,江楚寒重重地叹了口气:“算了,我们走吧。”说完以后,江楚寒在阳伯的陪同下,继xù

向着议事厅的方向继xù

走了去。

对于杨致远对自己的无礼,江楚寒并没有放在心上,江楚寒心中惦记着的只有林赛赛。一声不吭地扔下一封书信独自就跑了出去,一个女孩儿家的,江湖险恶,这又叫江楚寒怎么放心的下。

都是自己造成的,江楚寒心里并不好受,正想着的时候,议事厅已正在眼前了。

还是上次那三个奇怪的老家伙,还是那一脸淡淡笑容的林萧林帮主,还是那位一脸恭敬的林家大公子林功,只是这次却多了几个人,一头花白头发的阳伯,和能力超群的阳光!

江楚寒并不清楚为什么阳伯和阳光也会参与进这次的议事,然而,林萧却仿佛早已算准了江楚寒将会再一次与内宗举行会谈一般,内宗那三位奇怪的长老早已对江楚寒虚席以待,就连案头的香炉上,都已点起了几株香,不断地发出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对于这个阵仗,江楚寒并没有多想,也并没有进行过多的思考,他的心里,现在只有一件事了。

“林帮主!”进入议事厅以后,江楚寒当先一人便坐了下来,淡淡地应了一声,在然后,议事厅的大门复又猛地关上,发出了重重的响声。

议事厅里的气氛异常安静,然而,每个人都清楚,也许就在这一次,本宗之内,包括在座的每一人,就要酝酿发生一次重大的改变了!

阳光和林功静静地站在一边,做为后辈,在这种会议上,他们俩还没有资格和众位人等一起共同坐下来,更没有资格在这种会议上发言,他们只能听!

“江大人。”林萧淡淡地一笑,直接开门见山:“请问江大人,那件事,江大人是否已经做好打算了?”

打算?江楚寒沉下了脸色,淡淡地道:“有了!”

“江大人请说。”在这种会议上,从来都是林萧代表发言,至今为止,江楚寒也还从未见过那三位奇怪的天地会内宗长老发表什么意见。

“要我江楚寒来做你们天地会内宗的舵主,可以!但是,我江楚寒只有两个条件!”江楚寒狠狠地一笑,说道。

“江大人请说,我天地会内宗只要能办得到的,必然如江大人所愿!”果然是快人快语,开门见山,林萧缓缓地站了起来,一脸严肃地看着正一脸笑意的江楚寒,那张严肃的脸上却隐隐的已然可以看出一丝的紧张之色。

江楚寒哈哈一笑,随机站了起来,手指的指尖一指,猛地指向了阳光,哈哈大笑道:“这第一点,就是我要阳光!我要阳光跟我走!”

江楚寒此话一出,立即语惊四座,就连从认识以来,表情也一直淡然的少年郎阳光也不禁露出了一丝震惊之色!

林萧脸上一片震惊地看着江楚寒,原本林萧以为,江楚寒一定会提出一些绝难办到的大事,然而,竟然没有想到的是,江楚寒要的,竟然是阳光!

视线缓缓地扫在了阳伯的脸上,阳伯正时仿佛才惊醒过来,立即堆起笑容,满脸笑意地站了起来,冲着江楚寒一脸微笑地不住说道:“小子幸蒙江大人抬爱,老朽在这里,替小子谢过江大人的栽培之恩了。阳光,还不快过来给江大人行礼!”

第149章 内宗舵主

“是!”阳光微笑地应了一声,正要走上前来,只听江楚寒微笑地看了阳光一眼,淡淡地道:“阳兄弟,不必了!”

说完以后,江楚寒复又转过头来,望着正一脸激动中的林萧,缓缓地一笑,脸上竟然忽然间出现了一丝难得的绯红,微笑着道:“至于这第二点么……”

江楚寒缓缓地走到了林萧的面前,只见江楚寒抬起头看了林萧一眼,忽然间锦袍一掀,竟然是推金山,倒玉柱,两膝硬生生地跪在了林萧的面前,朗声说道:“素闻林帮主有一女名赛赛,仪态温柔,德性温淑,江楚寒不才,愿娶之为妻!”

江楚寒的这一番举止行为,犹如一声闷雷炸响在了整个议事厅里,顿时惊得众人呆呆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见江楚寒双膝跪地,脸上的表情微微笑着,正一脸渴望地看着正怔怔发呆中的林萧。

半晌以后,众人这才齐齐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在场的人里,只要是漕帮的人,都知dào

,林赛赛早已与前任帮主之子杨致远指腹为婚,只要再过几个月,就是林赛赛年满十六岁的生日,十六岁生日一过,便将立即举行大婚。这些虽不是明文上摆着的东西,但也是大差不差,合乎逻辑的事!

只是杨致远的为人秉性,漕帮里上上下下,也是极为清楚的,平日里明里暗里的也不由得为林赛赛暗暗叹气,一个好端端的小姑娘要嫁给这样的一个废物,就连做为兄长的林功,也不由的有些不平,只是林功平日里碍于父亲林萧的威严,这才把这件事情深深地埋在了心里!

而眼下,江楚寒这一番举动,也同时深深地震撼在了林功的心里了!

“爹!”林功脑中此时已再也来不及思索任何的东西,一脸渴望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急忙低声道:“江大人愿娶赛赛为妻,这简直是我漕帮上上下下的一件喜事啊!”

林功声音低低的,很显然,虽然林萧的表情还微微有些发怔,然而,林功却也还不知dào

林萧的心里究竟会作何想法,故然,林功的话语里,却依然不敢将自己的心事在众人面前表露的太过明显。

第二个反应过来的人,则是久经世故,无比老辣的阳伯,然而,阳伯只是微微征了一征,便一脸笑意地看向林萧,并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眼下,所有的焦点,则都齐齐地聚向了林萧,这位漕帮的现任帮主的身上了!!

只见林萧的呆呆地怔在那里,过了好半晌以后,脸上这才浮出一丝难言的笑意:“这个小女赛赛,非我亲生,但胜于亲生,平日里顽劣的很,就连我这做父亲的也管不了多少,但是既然江大人对小女青眼有加,那我林某人,也就遂了江大人之愿,应下了这门亲事便是!”

林萧此话一出,江楚寒顿时大喜过望,顿时冲着林萧猛地一磕头,欢喜地叫道:“小婿多谢岳父大人了!”

眼见一门亲事促成,漕帮议事厅里气氛顿时高涨了起来,众人纷纷起立,齐齐地冲着林萧和江楚寒连道恭喜,就连那三位看起来无比古怪的内宗长老,也纷纷齐齐喝彩。眼见父亲终于答yīng

了下来,林功终于重重地喘出一口粗气,一件心事豁然放下,脸上的表情也是无比欢喜。

厅里的气氛开始活络起来,趁着这个机会,林萧又一次郑重地向江楚寒介shào

了这三位内宗长老,江南史家、云家,盐帮的封帮主,只是此番再次介shào

,江楚寒这才了解到,这位江南史家,明里做的是一些正经生意,暗里实则乃是铁器生意。而云家则做的乃是织造生意,要说江南织造第一局,当属云家莫属!三人具皆是富可敌国,做到心中有数之后,江楚寒不禁叹息,做生意的利润,可真是想不到的多!

而漕帮上上下下,看起来虽不过是管管漕运,帮人拉拉货物,副业做一些粮米生意,然而,京杭大运河上,每日往来之货船又有多少?只怕漕帮的财富数量,也是无比的惊人了!也难怪张恨金动起了点子,要对这京杭大运河上的漕运横插一脚,所处之暴力,何其多也!

一番介shào

以后,林萧满脸笑容地拉着江楚寒对着议事厅上首的一处香炉里上了柱香,紧接着一干人等纷纷拜倒在江楚寒的脚前,山呼舵主,就连先前对于江楚寒的神情,也开始变得越发尊敬了!

然而也就在这一刻,江楚寒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新身份,天地会内宗舵主的身份!也是内宗从此以后,在这世间的话事人!

为了在这片乱世之中保存下最后的一丝血脉,一百多年了,内宗这几大家,最终还是挺了过来,直到现在!

一番礼仪过去以后,江楚寒立即走马上任成为了百年以来天地会内宗的首任舵主,事实上,在此之前,江楚寒并不想站在内宗之列,代表内宗走上这个风口浪尖,成为内宗在世间的唯一话事人和首领,虽然江楚寒也一直对天地会这样的一个组织从来都没有抱有过任何好感。然而,让江楚寒做出这样决断的,却是在化人滩上,外宗的刺杀!

江楚寒可不想每天晚上睡觉之时,也依然心惊胆战,提防着外宗随时都会到来的暗杀行为。江楚寒想睡个好觉,所以,就在船上之时,江楚寒这才终于决定,下定决心,与内宗联手。

与其说联手,不如更贴切的说,掌握这股势力!

掌握这股势力,这对江楚寒来说更有意义,前番在静斋中的一番思量早已让江楚寒感到阵阵的心惊,自己眼下也只不过只是依托在锦衣卫羽翼之下的一只小小鸟儿罢了,更何况在江南已得罪了这么多的人。自己做为骆养性一党的一柄利剑,若是有个什么风吹草动,恐怕那位传说中还从未谋面的骆指挥使只会立时除去自己这个祸患!

把握自己的命运,将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江楚寒要做的,就是这些!更何况,倘若自己真有身首异处的那一天,自己一死不要紧,自己的背后,还有整个江家,还有眉儿,还有邱枫他们!

就算是不为了自己,单单只是为了他们,江楚寒也必须要博上一搏!

走马上任的第一件宣命,便是下令内宗上下一切人等不得对江楚寒自己的舵主消息泄露出去半分,在江楚寒想来,若是让东厂一党等想至自己于死地的那一干人等得知了这个消息,一定会参自己一道勾结江湖帮派,以权谋私的罪名!这等罪可大可小,然而对于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江楚寒从来都是慎重避免了的。

其二,令内宗上下一切人等具皆不可轻举妄动,眼下的头等大事,便是需yào

解决内宗在江南的生意难题,如今漕运、织造、盐业贩卖等一切事宜具皆遭到了商业司以及外宗明里暗里的冲击,早已是大大不如从前,就连炙手可热的铁器生意,也大大不如从前,早已被官府查到了几回。按照江楚寒的分析,这一切的背后,一定是有一个极其庞大的势力在暗中作祟,而有能力做到这一切的,便只有外宗无疑了。

说到底,这场江南商业的诸多需yào

解决的事宜,事实上还是内宗与外宗之间的一场较量啊!

百年前的那场血腥的纷争,当时的结果究竟又是怎么样的呢?江楚寒微微地猜想着。

两条命令发出以后,众人不由的又开始商量了一些其他的细节微要,江楚寒的视线缓缓地扫了众人一眼,隐隐地已可看出,眼下当前坐在议事厅中的这些人等,便是天地会内宗之中未来的核心人物了。

计议已定之后,议事厅中门大开,江楚寒当先走在前面,身后俨然跟着林萧,内宗三长老,阳伯等人,就从这一刻开始,江楚寒正式接手内宗的事宜,走上了台前,成为了内宗舵主,成为了这一片庞大地下势力的人间代理人,成为了天地会内宗的首脑!

当下与林萧等人拜别以后,身边带着早已打好包袱,身后背着弓箭早已准bèi

好一切的阳光上船,在众人目光的送别之下,江楚寒和阳光二人向着扬州城的方向缓缓地驶了去。

经此一去之后,究竟扬州乃至整个江南又会发生怎样的变化了呢?手中握着这张王牌的江楚寒缓缓地想着,然后,他笑了起来。

扬州,我江楚寒回来了!

看着江楚寒等一行人的船只渐渐远去,就在众人开始逐渐向着葫芦洲的中心走去的时候,林功忽然心中有一丝疑虑猛地浮上心头,有些不解地看向阳伯,以极其之低的声音问向阳伯道:“阳伯,晚辈有一事不明,既然我爹爹是一个极重诺言之人,又为什么会答yīng

江大人与我妹妹林赛赛的婚事呢?”

只是话一刚出口,林功立即觉得有些不妥,急忙闭起了嘴巴,只见阳伯无所谓地笑了笑,冲着林功低声一笑,毫不避讳地同样低声道:“人情这东西,总有用光的一天。”

“原来如此!”林功这才重重地点了点头。

此刻正回往扬州路上的江楚寒,恐怕永远都不会得知,林赛赛临走时留下的那一封信上,究竟写的又是些什么内容了!

林赛赛去哪了?一时之间,竟然是无人得知!

第150章 阳光

整个扬州城,甚至于整个江南,都知dào

从两淮来了一位大商人!

这股消息就犹如这股寒冷的西北风一般,猛地瞬时刮遍了这整个江南大地!猛地引起一阵滔天的热浪!

整个江南的商人们,都并不知dào

这位传闻中的大商人究竟是谁,只知dào

掌事人姓顾,从应天府来的,而来到扬州的目的,则是要进行投资!

投资这个词,听在这些个商人们的耳中觉得有些新鲜,然而,既然是有人要送钱,这些商人们也正好乐的期见,更何况,他们的手里现在本就需yào

钱,而且是大把大把的钱。

在消息被放出了几天以后,忽然在某一天里,这些曾经纵横江南,现在已是捉襟见肘,抑或是中等规模的商人,具皆收到了一封信!

那封信的提款,落到江南那些商人的眼里,眼角就已止不住的一阵跳动!

那封信的落款,只有一个字,只有一个最为简洁明了的字,顾!然而,对于这个名字,任何人都已不再敢小窥,经过前几日那突然而来的消息,那些早已是勉力不支的商人早已知dào

了,这位姓顾的大商人,乃是一位彻彻底底的财神爷!

在手忙脚乱的拆开信件以后,那些商人眼里具皆是止不住的一住笑意,看完以后,不由得纷纷放下手中的书信,立即放下手中的一切事宜,吩咐家丁等人立即准bèi

,纷纷赶着日子赶赴扬州去了。

那位姓顾的大财神爷要与众人会面,会面的地点,则是在扬州城讲茶大堂!

讲茶大堂,事实上通常乃是官府召集百姓会面的一处所在,然而这次顾姓大财主能够在讲茶大堂与众人会面,其背后的势力、背景,也不由的让人浮想联翩,遐想不断。

那位顾姓的大财神,正是顾眉儿,眼下两淮江家的真zhèng

主事人!顾眉儿!

在江楚寒带着阳光回到扬州江府的那一刻起,这一切的事宜,就已开始紧锣密鼓的开始进行了!

在府中之人,包括江楚寒的随身护卫,乃至邱枫在内,见江楚寒忽然带回了一名面庞清秀,肩上还跳着一只不住地四处张望的猴子、身后还背着一柄弓箭,一身猎人打扮的年轻后生以后,每个人的脸上具皆露出了一丝奇异的神色。

眼见这位少年竟然就此以后在这长住了起来,这也不由得引起了众人深深的好奇。

这位年轻的后生,究竟是谁?就连自家大人出门,也会寸步不离的跟随在左右,这位少年,究竟是谁?究竟又是个什么来头?

对于阳光的来头,江楚寒从来都不会做过多的解释,反而引的从栖霞开始便一直追随江楚寒左右的邱枫,开始有些不满了!邱枫眼下已成了众多护卫之中的队长存zài

,曾经也曾寸步不离江楚寒左右的邱枫,忽然隐隐地动起了要与这位奇怪的少年一较高下的念头!

然而,就在邱枫生起了这个念头没几天的功夫,就被自己彻底打消了!

这位少年的箭术,真是好生了得!按照邱枫的见识来看,就连邱枫自己,也自认从没有见过箭术如此高明的人!更何况,这位名叫阳光的少年,也不过才隐约十八岁左右的年纪,若是说起箭术,恐怕与那位叫阎应元的少年百户也有的一比了吧?

阎应元的箭术,邱枫是见过的。然而,这位名叫阳光的少年,其箭术之精准,竟然绝不在阎应元之下!

在邱枫亲眼看见了阳光随便搭起一只箭,将一只正飞在空中吱吱作响的鸟儿,甚至就连看也没看过一眼,随随便便射落了下来之时,自此以后,众多护卫,包括邱枫的眼里,开始对这位少年产生了一丝深深的敬意!

然而我们的少年阳光,对于此还是一无所觉,整日一副和熙的笑容,那绝好的脾气很快便与江府里的众人混成了一片。然而众人对于这位箭术强至巅峰的少年的来历,却还是一问三不知,阳光也从来不说。

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习惯性地不去猜测阳光的来历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都有自己的故事,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无酒明日说,与其追问别人的来历,不如一起坐下来酩酊大醉一场要来的更加痛快。

在这种异常和谐的气氛下,整个中原大地,终于就要迎来了那无比萧瑟,滴水成冰的十二月份!

再过一个月,就要过年了,然而,今年的这个除夕,注定了整个江南的商人都不会过的太过舒适。那是自然,江南商业司横插漕运一脚,使得原本运输价格极为低廉的漕运彻底膨胀数倍,另一方面,商业司又同时与江南各商号争利,关于这一点,江楚寒,包括了内宗在内,心里都是无比的清楚,若是背后没有高人坐镇,单单只凭张恨金那个废物大胖子,就办的成这么多的大事?恐怕只要看一眼账本,就能把张恨金愁到九霄云外去了!

而此刻,在新搬进的扬州江府的一处房间里,江楚寒和阳光,正缓缓地对坐着,江楚寒的旁边,竟然还坐着正一脸和熙笑容的漕帮少主林功!而就在林功的身旁,还正燃烧着一只熊熊烈火的烤火盆子。

不得不说,有钱人的享shòu

,的确是完全不同的,江楚寒也不知府里究竟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能将一个诺大宽敞的屋子烤的无比温热,让人坐在里面也不由得浑身冒出热汗。

这件屋子里,只有他们三人,再也不会有外人进来涉足这场谈话。

“舵主。”林功此时的称谓已然改变,少年忽地沉下脸色,低低地道:“首要问题,还是要解决商业司对于漕运的禁运行动,我漕帮虽然这些年积累下不少财富,却也总不能这样下去,不知舵主有什么好办法么?”

眼看着眼前这位看起来有些慈眉善目,却是杀伐果duàn

的一代英杰似的江青天,少年眼中止不住浮出一阵笑意,这可是自己的妹婿,妹婿啊。然而,面对如此慎重的话题,林功也绝不敢表露任何的心虚。

“莫要喊我舵主,喊我大人。”江楚寒顿了一顿,低下头思付道:“在葫芦洲上,我就说过。商业司对漕运横插一脚这件事,绝不是张恨金的一手所为,而是由户部批文,若是我以我御史的身份直接写一封奏折上达天听,显然极为不合适。”

顿了顿,江楚寒继xù

解释道:“更何况,御史与户部,本就不是同一种职能。御史所做之事,乃是纠察风纪,弹劾贪污等,直到目前为止,本官手上至今也还没有张恨金的任何贪污罪证,若是以商业司横插漕运一脚,更是极不合适,若是想以生活作风这种事为突pò

口拿下张恨金,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而已,换了一届官员,恐怕只是刚赶走一只虎,又来了一群饿狼。”

江楚寒此话一出,林功脸上立即一阵大变,低下头脸上浮起一阵难言的苦意:“想不到其中关节如此之多,这也做不得,那也不行林功还请大人明示!”

林功脸色有些难看,清一阵红一阵的。江楚寒也自然很清楚,此次内宗会派林功前来与自己相谈究竟是何意思。原因不过两点,第一,林功此时已然成为了内宗内部青年之中的佼佼者,至于这第二点嘛,恐怕也与林萧那老头子的一点私心有关,想让自己的这位儿子上位!成为漕帮帮主!

至于这些,江楚寒自然是不会点破的,而眼下,只不过自己刚刚道出一点儿话,林功便立即有些沉不住气了,年轻人终归还是年轻人啊。转眼又望了阳光一眼,只见阳光气定神闲,并没有一丝的紧张之色,依旧一副淡淡的笑容看着自己。

“办法,不是没有!只是,需yào

徐图缓进!”江楚寒淡淡地一笑,缓缓说道,林功那原本有些黯淡的眼神里忽然泛出了一阵精光,一脸兴奋地急忙抬起头,看着江楚寒,兴奋地道:“大人请说!”

“此条事例,按照流程来说,当是商业司报与户部,由户部亲自审核过以后,再报到当今圣上那里。”江楚寒微微地叹了口气:“若是想要恢复漕运,还需yào

找出有力证据,让圣上看的见,停止民间漕运,改由官府管理,弊大于利!”

“原来如此。”林功微微惊愕了半晌,这才摇头苦笑道:“想不到这其中的关节,竟然如此之繁琐,竟然还扯到了当今圣上。”

“不然,张恨金有那个胆子?”江楚寒眉角微微一动,江楚寒忽然发xiàn

,眼前自己这个将来的小舅子,若是说起心性,比起阳光,竟然是差的太远了。

江楚寒忽然想到了林赛赛,那个小妮子,现在究竟在哪里呢?一个人在外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就真的百罪莫赎了。想到这里,江楚寒在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阵叹气。

第151章 女财神

在经过了前些日子里的官吏政绩考核之风以后,扬州城这座新兴不过百年的城市,忽然又迎来了一次诺大的人流量!而这些陌生的外来商人,却都只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地,那便是扬州城的讲茶大堂!

扬州城里人潮涌动,事实上,此次受到邀请了的商人,也不过一百余名之多,然而事实上,这些商人此次出行来到扬州,竟然纷纷带着自己手里的各类货物,也不知抱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别样心思.

故而,在扬州城内,忽然间竟然是人满为患!一时间扬州城的老百姓们也不知究竟为何原因,只不过,扬州城里的酒肆客栈的老板,却是快要脸嘴都快笑歪了。

这俨然就是一次大型的商业聚会啊!除去当家掌柜以外,各种伙计、帮工等,都快就要把扬州城的客栈给挤爆了!有钱可挣,自然是笑都快来不及了!

这些商人们一个个缩紧了脑袋,强行压下心中的好奇,一个个的早已摩拳擦掌,准bèi

在这次的大会上大展一番拳脚,事实上,这些人至今都还不知dào

,此次扬州商号大会,究竟又有些什么内容!

而此时,扬州城讲茶大堂里,早已是张灯结彩,布置妥当了!

扬州城里此时的这番举动,自然也震慑到了一部分人。其中就包括了扬州城的本地商人。对于这些人等,江楚寒也在暗地里明着暗着的给过王仁发一些暗示,而王仁发却也是点到即止,心知肚明,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应承。王仁发不是傻瓜,此次的大会能够顺利召开,恐怕与眼前的这位年轻大人也有着明里暗里的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在里,否则,这次的江南商业大会的召开,嘿嘿,又怎么会在讲茶大堂呢?

那里可是官府的地盘啊!王仁发微微地想着,恐怕那位姓顾的大财主,也是眼前这位人物不知从哪请来的一方大能吧?王仁发在心里暗暗地想着,嘴上却丝毫不敢吐出一个字,堆起满脸的肥肉,点头哈腰地退了下去。

自此以后,没过几天,一个不大不小的传言忽然在一些掌柜商人之中炸响:此次那位姓顾的财主,背后的势力绝对不容小窥!

这一条消息,追其源头,也不知究竟从何而起,然而,是人皆有八卦之心,没过几天以后,这条言论便又一次瞬间刮遍了整个江南!这下子,就连某些一直躲在幕后的人物也终于坐不住了,纷纷开拨行程,奔着扬州的方向而去。

可以说,眼下整个江南所有的目光,都齐齐地汇聚在了一个点上:扬州城,讲茶大堂!!

于此同时的是,扬州城里,也忽然多出了行程神mì

的人物,整日行于扬州城各处街道要点,对于这熙熙攘攘的扬州城大街,这点行人自然是杯水车薪,更何况,扬州城方圆之大,又岂会注意到这些行程神mì

的人?

而隐隐却有一些商人却知dào

,这些人,竟然是传说中的锦衣卫的密探!专职负责保护和确保此次江南商业大会的顺利召开,其中的一人,便是王仁发。这一下子,更坚信了王仁发的心中所想,那位姓顾的财主,背后的势力绝不可小窥!

在万众瞩目之中,扬州城讲茶大堂里,终于迎来了那至关重yào

的一天!

这一天,讲茶大堂门口人满为患,不管是来参加大会的商人,还是身边的小厮帮工,抑或是看热闹的城民百姓,具皆围在了讲茶大堂的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好不热闹!

这个时候,也不由的忽地有人感慨了起来,怎么近来扬州城总是如此的热闹?当然,近段日子的这忽地而来的涌动人潮,也硬生生的带动了扬州城的经济发展,大大促进和刺激了扬州城的各项产业,对于这一数字,陈奇瑜整日都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看样子,陈奇瑜光荣退休之前能拿到如此美妙的一份政绩报gào

,无疑会为陈奇瑜从今以后的形象大大加分了吧?

一个时辰以后,讲茶大堂门口忽地响起三声炮响,炸响在了这扬州城的半空中。

又过不了多久,一对对身着青衣的男子忽地纷纷从讲茶大堂里走了出去,带着严肃的表情,严密地把守住了讲茶大堂的那条唯一要道,这等阵仗看的众位商人也不由得各个心惊。

好大的排场!

未进场之前,便已活生生的感到了那股气势,这不由的令众人商人的心里有些踹踹不安,这么大的阵仗,还真是头一次看见。

事实上,这些青衣男子都是江楚寒从内宗抽出的壮年青年,来帮zhù

主持这次会场的保卫工作,按照江楚寒的说法,就是排场,要越大越好!

只有排场越大,才能体现内宗的实力!要知dào

,这一次的江南商业大会,背后站着的,可是整个内宗!

漕帮林家,江南史家、苏州云家,盐帮封家,以及两淮的江家!五大家齐齐上阵,背后所隐藏的财力和能量,岂容小窥!!更何况,在江楚寒的背后,还站着无所不能的锦衣卫!

当然,江楚寒自己也很清楚,不管自己背后的江家是否已算是加入内宗,恐怕在这五大家里,财力最弱的,就是自己了!当然,这些全都不是问题,重yào

的是,自己,是内宗的舵主,而此次的江南商业大会,正是江楚寒自己成为内宗百年来第一任舵主,所领导的第一场行动!

事实上,此次商业大会所将会促成的结果,就连江楚寒自己,也隐隐的有些期待!

又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以后,在万众瞩目的势态之下,讲茶大堂终于缓缓地打开了大门,缓缓地,从里面走出了两名小厮,祭出了皇天后土的牌位和财神像。在那两旁不断严肃注视着的青衣男子的冷酷目光下,受到邀请的商人们纷纷拿出请帖,拜过了皇天后土以及财神以后,排着长长的队列走入了讲茶大堂。

各行各业皆有规矩,然而,不管是何等行业,在古时,开市则必拜财神,而此刻走入讲茶大堂祭拜财神,也正是这么个说法!

此时此刻,讲茶大堂里已坐满了来自江南各处地方的商号掌柜,目前随便的一扫,估摸着约有两百来号人,这等场面果然是声势浩大,趁此机会,也有人开始私下里互相攀谈起来,若不是趁着这个好机会多结交几家商号,那岂不是太过Lang费资源了?

然而,随着讲茶大堂的大门被彻底的关了起来之后,就连这等难得的交流机会,也被硬生生的打破了!

压力,一股无形的压力,忽然顺着众人那有些惴惴不安的心里,涌上了脸上!

那位姓顾的大财神,究竟是谁?此次商业大会,究竟所图又是为何?一念及此,众人也不由的开始隐隐地有些期盼起来,所有人都想知dào

,这位姓顾的大财神,所开的这一场商业大会,究竟又是个什么目的!

只是没过多久,这种迫切的心理彻底地被吊了起来,一声浓重的呼声猛地从讲茶大堂之中响了起来:“顾家主事到!”

然后,只见讲茶大堂的一处后厅里,忽地缓缓地走出了一位女子!身边跟着一位十二三岁的漂亮丫环。这女子正是顾眉儿,旁边的小丫环就是杨爱。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之下,只见那女子脸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笑容,就仿佛如同一只骄傲的孔雀一般,雍容,大方,带着那一丝甜甜的声音,目光缓缓地扫视着众人一眼,婉然一笑地说道:“各位幸苦了,欢迎来参加江南商业大会,你们猜的没有错,我,顾眉儿,就是此次大会的召开者!”顿了顿,眉儿的眼角忽然焕发出了一阵奇异的光彩。

“我叫顾眉儿,也就是你们口中所称的财神!”

顾眉儿此语一出,立即语惊四座,顿时在整个安静的讲茶大堂里立时刮起了一阵浩荡的轩然大波!!

千般猜想,万般假设,竟然没有想到,那位当下在整个江南传的沸沸扬扬的顾姓大财神,竟然竟然如此年轻!并且,还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子!!

顿时之间,厅内的气氛齐齐的一阵窒息!

眼见那位传说中的顾姓大财神竟然还是一名女子,这又让江南各处的商号掌柜情何以堪!

只见眉儿微微一笑,那高贵的笑容不由的又令正临危正坐的江南商人一阵窒息!

此时此刻,眉儿就宛如一位最高贵的仙女一般,高贵的让人绝然无法仰视!

那雍容高贵的笑容,那亲切却又不失分寸的微笑,让躲在后堂一角之中的江楚寒,也不由得微笑着直点头。

“看来我的眉儿,已经真zhèng

成长成了一名女主事了,口才挺好啊。哎!就连爱儿这么小的年纪,在如此大的商会上抛头露面也不见半点怯场。”江楚寒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如果江楚寒知dào

这俩个女的就是闻名后世数百年的秦淮八艳之二的顾横波和柳如是,估计他就不会如此感慨了,秦淮八艳可都是个个文采出众啊。

第152章 低息放贷

“众所周知的是,眼下江南商业萧条,很多商号的货物,只能低价销出.”眉儿清了清嗓子,视线缓缓地扫视了一眼庭中正屏住呼吸,竖起耳朵直直地看着眉儿的江南众位商人,继xù

说道:“然而,我顾眉儿来了,我们顾家从应天来到了扬州,我们想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我们顾家的所有商号将立即进入江南市场!同时,结缔众人之力,齐齐地整顿整个江南的一切产业!”

“所以,江南商业大会的目的,就在于此!以我顾家牵头,连接众人之力,振兴江南商业市场!就是此次大会的目的所在!”

眉儿话音刚落,只见一位年纪有些年长的掌柜的不由的眉角动了一动,低沉着声音问道:“敢问顾掌柜,如何振兴江南的商业?老朽只希望顾掌柜的能给个明白的答案,否则也枉我千里迢迢的跑到江南来了。”

“这位掌柜。”眉儿微微一笑,从容地答道:“敢问这位掌柜,眼下江南商业市场不景气的原因,究竟何在?”

“这个”那老者顿时怔了一怔,思索了一阵,不由得呛在了当场,事实上,江南商业市场的不景气,在场的任何一人都很清楚,无非是市易法的遗留问题,使得商业司眼下大作文章,与商人争利,试问,商号再大,谁还能大的过官府?

然而,此等事情,在这等众目睽睽之下,又有谁敢真zhèng

的说出来?谁若是真敢说出了这句实话,恐怕立马就会变成商业司张大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更何况,张恨金的背后,还站着一位官居一品的五省提督洪承畴洪大人!民不与官斗,亘古致理,更没有人傻到会真的说出实话。

只见那老者怔了半晌,在全场所有江南商人的目光注视之下,好半天这才有些灿灿地结结巴巴地道:“价格低廉利润极低。”

“没错,价格低廉,利润极低。”眉儿笑了笑,紧接着眉角一抬,继xù

反问道:“那么,奴家敢再问这位掌柜,究竟又是什么原因导致了江南市场的利润如此低廉的呢?”

“这这”那老者被眉儿的这一阵反问,在也答不上来一个字,涨红了脸,只好硬生生地忍受着周围人的窃笑,悻悻地坐了下来,沉默着在也不发一言了。

“既然这位掌柜的说不来上来,不如就由我来替这位掌柜的说吧。”眉儿笑了笑,顿时之间,整个讲茶大厅里忽地纷纷向眉儿的身上射来了一片片惊异的目光!

不理会众人那片惊异的目光,眉儿只是微微一笑,清了清嗓子继xù

道:“说到底,不过是因为资金周转的原因!”

“资金周转?”讲茶大厅中的众位江南商人不由得鼻息间又是一阵窒息,“资金周转,又是个什么东西?”隐隐的,一股疑虑,忽然浮现在了众人的心里。

“没错,资金周转。”眉儿满面春风地说道:“成本的低廉,使得商品的定价也不由得不低廉,更何况,不良的恶性竞争,使得江南商业市场更是陷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低谷,所以,提高成本,也就是提高商品的定价权!”

“那么比起从前,利润又还能有哪些不一样的么?”低下忽然有些商家小声嘀咕了起来,“说到底,银子掏出去的更多,我们挣的却还是那么的少。”

这一声极其微弱的声音,立时传遍了整个原本寂静的讲茶大堂,不由的引起其他商人一阵极强的附和,“没有错!银子掏出的更多,利润却依然那么低,这这比起从前,又有什么区别呢?”

“非也。”眉儿清了清嗓子,眼光注视着众人示意安静,待得讲茶大堂里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一些,眉儿这才满脸的从容,淡淡地笑着道:“大家忘了,刚才我已说过,恶性竞争,是酿成江南市场眼下如此低迷的原因!那么,我们要做的,就是打破这个恶性竞争的不良循环!”

眉儿声音淡淡的,然而,适才的那一句“恶性竞争”,却立时在整个讲茶大堂里立时搅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对于“恶性竞争”的具体所指,每一人的心里都很清楚,若不是商业司从中做祟,江南的商业往来又怎么可能陷入眼下如此一个奇怪的圈子里了?然后,让众人真zhèng

心惊的是,这女孩儿究竟是谁,那个背后所谓的顾家,究竟是谁!难不成,就连洪承畴洪大人都不放在眼里么?

那可是五省提督啊!

忽然,所有人都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这里,是讲茶大堂!是官府通常召集百姓众议的地方!然而,此刻这位还正一脸淡淡微笑的女孩儿,竟然能够在讲茶大堂里开办江南商业大会,她的背后,究竟是谁!!

一股汹涌的热情,忽然涌上了众人的心头!

有位哲人曾说过,世上之人不分聪痴,没有人是傻子,更何况,眼下正临危正坐在位子上的江南众位商人,更不是傻子!

这位名叫顾眉儿的嘴边之话已出,其意思也已隐隐渐现,说白了,不过就是要跟商业司博上一搏!敢跟官府叫板的,其背后所隐藏的那一股势力,又岂容小窥的?恐怕不是京里的某位王爷,就是哪位手握重权的高官!

想到这里,众人的心里纷纷地开始有些活络起来,脸上的表情也已从最初的疑惑不觉,而变得开始渐渐有些期待。

“打破恶性竞争的手段,就是统一市场,规范市场,江南所有商号同进同退,让这个不良竞争,也必须随波逐流!”眉儿淡淡地笑着说:“所以,我们首先要做的,只有三件事!

第一,统一步伐,由顾家带头,大家同进同退,统一原料收购价,统一市场出售价,组成商号联盟,停止互相间的恶性竞争手段!

第二,提高原料收购价,惠利整个江南的底层市场,加大原料的收购量!

第三,顾家将会成立相应的银号,只会惠利于商号联盟里的各家商号,如果周转不灵,尽可以向银号借取,至于利息么”

正当众人听的目瞪口呆,激情澎湃,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眉儿,一脸渴望之时,眉儿的下一句话,却不由的令整个讲茶大堂的气氛,顿时膨胀至一个全新的顶峰!

“至于利息么”眉儿忽然雍容地一笑,那满脸高贵的气息顿时沁入了每一个在场的人的心里,嘴角弯起一朵弯弯的月牙儿,带着淡淡地微笑,缓缓地吐了出来:“半厘!”

“才半厘利!”眉儿只觉得耳边齐齐地传来一声惊呼,众人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才半厘利息!如此低廉的利息,简直就是听所未听,闻所未闻过!

按照正常的借贷交yì

,最为普通的也要一厘利,那些银号有时竟高达五厘利,而眼下,眼前的这位俏生生的小姑娘,竟然。竟然只开出了半厘!!

这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顿时之间,一股冷汗,顺着众人的额头上,缓缓地流了下来

要知dào

,江南商号何止在坐的这两百多家,假若,人人借贷,这个银号,又究竟得投下去多少钱,才能补的齐这个大窟窿!就算是把京里的国库翻过来,恐怕也还差上许多!

这名叫顾家的,为何以前从未听说过?并且,其家私又究竟大了何种地步?竟然敢于开银号,专为商人借贷,并且,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利息竟然还只有半厘!

然而,眉儿的下面一句话,让不由得令江南所有的商人在一刹那间顿时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若不是还拼命地靠着那一点儿微薄的理智,恐怕早就一个忍不住冲了上去,一把抱住这位名叫顾眉儿的仙女大腿痛哭流涕了!

只见眉儿缓缓地一笑,眼角忽地划过了一丝狡黠之色,淡淡地道:“不管那个制造恶性竞争的人究竟是谁,不管背后究竟又有何人?总之,就算是用钱砸,我顾家也要把这天给砸出个大窟窿来!”

嚣张!无比的嚣张!见过嚣张的,却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

此刻讲茶大厅里的气氛顿时达到了一个空前高涨的规模,只见众人一个个脸色大变,然而,每个人脸上充满的,却都只有喜悦而已!

这简直就是这简直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财神爷啊!此等好机会若是错过了,那岂不是实在是太过可惜了?

顿时,在场的所有人里,每个人都顿时变的无比热情了起来。

接下来,大会的会议进程开始变得无比的畅快和迅速,眉儿所提出的一道道问题和一道道解决办法,都立时被一阵阵强烈的附和声笼罩在了这片讲茶大堂之中,甚至于就连最后阶段的签字项目,申请进入江南商业联盟之中的有关事宜时,许多江南掌柜也都毫不犹豫地立即签字画押,表示愿意加入到这个商业联盟之中,同进同退,统一收购,统一定价,统一步伐,反对恶性竞争!

第153章 银联和WTO

大会的气氛顿时无比热烈了起来,就连一直站在后台默默观看着的江楚寒也是微笑着直点头.事实上,眉儿的此番演讲固然出色,有一些台词也是江楚寒教予眉儿的,包括对眼下江南商业形势的分析,然而,眉儿这一番激烈的表现,也是大大出乎江楚寒的意料之外的。

“果然是我江楚寒亲自挑选的好夫人。”江楚寒心下一阵哑笑,看着场下气氛的空前激烈,江楚寒也是开心一笑。

大会的进程仍然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很快,只是没过多久,站在场前的顾眉儿微笑着一锤定音,此次的商业大会圆满结束,在这次的江南商业大会,嗯,江楚寒更喜欢称之为“峰会”,产生了一个必然会让整个江南也顿时闻之变色的组织!

商业联盟!在此次的大会上,两百多家商号同时表示加入联盟,统一步伐,统一物价,统一收购成本,打击恶意竞争,这个商业联盟的名字,江楚寒也给起了一个令所有人心里都无比奇怪的名字:“WTO!”

然而,这个奇怪的名字也只是让眉儿的眉角稍稍地动了一动,也就在没有放在心上,同样,WTO中的参与者虽然也对这个名字在心里微微地有些戳之以鼻,却也并没有太多的放在心上,政策和组织,才是这个联盟存zài

的最重yào

的意义和价值所在!

几天以后,江南最大的一座银号拔地而起,对于这座银号,虽然为外界所不知者甚多,在整个联盟内却依然还是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这意味着,整个联盟之中所有意义,也是支撑着整个联盟能够正常运营的所在之地,就要准bèi

开始正式投入使用了。

这种有组织有预谋的事情,也同样落入了许多有心人的眼里,不由得也是同样的暗暗心惊,WTO的成立之前,便已将此等一切之事预谋规划已毕,看起来,是一定要与某些人做对到底了!

对于危境,人类天生就有一股强烈的直觉,看起来,WTO的成立的意义,并不只是要单单的振兴江南商业,恐怕还充满了另外的一层意义,就是要跟江南的某些人打擂台!能够调动起如此庞大规模资源的人,背后的势力也自然一定不会有所小窥。

事实上,那些暗地自相猜测的商人们所猜测的并没有错,江楚寒所打的,也正是这个主意。自从在江南官吏考核现场被顾炎武的那一番充满豪情的壮志之言当头棒喝以来,江楚寒就以暗暗地打定了主意。

顾炎武说的没有错,为了自己,也为了自己的家人,江楚寒决不能做一名孤臣,恐怕江楚寒若真的一门心思狠到低,挥舞起手中的尚方宝剑来一场大屠杀的话,不要说那位远在京城的温体仁了,就算是皇帝,恐怕也是第一个就要对自己动刀子的人了。

自古以来,卸磨杀驴,狡兔死走狗烹,不外如是。所以,只要动那颗最硬的钉子,敲山震虎,杀鸡敬猴,也就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了。身为现代人的江楚寒非常清楚,中国的官僚主义,自古以来究竟有多么的浓厚!

同样,江楚寒的这一想法,也获得了京畿里的那些高官们的认同,恐怕在他们看来,就算把血染红了半边天,对自己也完全没有好处,不如就碰那一颗最硬的钉子,所起到的效果也总比血流成河要来的更有实jì

意义一些。

与此同时的是,锦衣卫也开始骤然加大了各项侦查工作!这一切私底下层面的暗潮涌动,江楚寒并不知情。眼下的江楚寒,还在热火朝天里办着商业联盟呢。

以商制商,这是江楚寒的策略。

自从那座银号拔地而起以后,商业联盟里的一切诸相事宜也终于开始了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了,对于那座银号,江楚寒也同样给取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的名字:中国银联!也算是江楚寒在这个时空里的一些聊以**的玩笑了吧。

江南商业市场的这一番骤然变动,也自然引起了某些人的震动,江楚寒对此也早有提防,人心隔肚皮,天知dào

哪些人是朋友抑或敌人?按照江楚寒的猜想,恐怕眼下商业联盟里面,也同样有着各种不安的势力正悄悄地潜伏在了这座年轻的生命体之内了。

天地会外宗的力量,江楚寒自然是清楚的,外宗无孔不入,早前见识到了内宗的实力以后,就本已让江楚寒大大地感到了一股震惊,然而,对于外宗这样比内宗要更为强dà

的存zài

,江楚寒完全有理由相信,外宗早已安插了眼线在了“WTO”之内了。

这几日里,江南各个地方,忽然多出了一些神mì

之人,在暗暗监视着商业联盟新加入成员的一举一动。毫无疑问的是,这些人,无外乎皆是锦衣卫的密探了。而这些商人的一举一动也尽皆落入了锦衣卫的耳目之中,只是没过几日,江楚寒的案头上就已堆满了厚厚的一层报gào

了!

这些报gào

,具皆是这些日子以来,联盟内的商人的一举一动!这一下子,本就忙碌的江楚寒,就越发的开始忙碌了。经过一份一份的查探以后,江楚寒还真的发xiàn

了几家商号动作有异,私下里与商业司暗中勾搭,门前也经常有一些不知名的神mì

之客光顾,对于此,江楚寒心中早已有所计较。

对于害群之马,就只有藏菩萨心肠,行霹雳手段!江楚寒满脸煞气的大笔一挥,立即将这几家商号赶出“WTO”商业联盟,并将事实通报与全联盟的所有的商人!

江楚寒的这一刀子砍的无比果duàn

迅速,果然彻底扼杀了还心存一丝异想的江南商人,这一下以来,联盟内部终于算是平静了下来,各项机制有条不紊地开始着一步步的进行着了。

“WTO”商业联盟的成立,无异与在整个江南投放了一颗原子弹!立时炸响在了整个江南的各行各业之中,一时之间,有关于商业联盟城里的消息和新闻瞬时传遍了整个江南,一时之间也成为了整个江南时下议论最火热的一段话题。然而,在此之间,其中最受震动的,自然还要数商业司的张恨金张市簿了!

而此时此刻,江南商业司衙门里,一名浑身赘肉的大胖子,正气急败坏地摔着东西!

“可恶!”张恨金猛地发出一阵冲天的怒吼,那杀猪般的嚎叫声立时传遍整个商业司,吓得衙门里的一众小厮等,就连张恨金此刻所处的大门,连步子也不敢迈进一步!!

发泄完了以后,张恨金呼哧呼哧着一把坐了下来,满脸凶相的扫视了眼前的景象,只见满地的凌乱,破碎了的花瓶等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地上,看的人也不由得一阵惋惜。

都是好东西啊。然而,衙门里的一众小厮等,对此却早已学会了泰然处之。府里人人都晓得的一件事,张大人气急之时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摔东西,并且,摔碎的物件,要声音越响亮越好,要是让张大人砸东西砸的不顺心了,恐怕接下来要轮到的,就是砸自己屁股了。

然而,此时静静地还坐在屋内一角淡淡地喝着茶的一名青年男子,却此时眼前的一切景象都显得毫不为意!

他缓缓地咀嚼着杯中的茶水,全然不顾眼前发生的景象,就似乎,全天下的一切事情,也终究无法打动他此时品茶的心境。

对于此时此刻的这个景象,他看的已是太多了,然而却在张恨金每一次发泄之时,那男子的眉角从始至终也没有皱过一下眉头!

“江楚寒!我X你M!”张恨金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憋了半晌,又忍不住冲着屋外的天空爆了一句粗口,吓的正在院中战战兢兢地打扫落叶的一众小厮等立即抱头鼠窜,生怕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东西。

“先生!”张恨金有些含恨地恼怒道:“那个叫什么商业联盟的,简直简直就是想把我张恨金往绝路上逼啊!这段日子以来,我商业司不仅一件货物都没收到,就连原本几个对我张恨金底声下气的几个市侩商人,现在连我这门也不迈进一步了!”

见那男子没有说话,依旧静静地低头咀嚼着杯中的茶水,张恨金不由得有些着急,急忙上前两步,涨红了脸低声道:“先生救我啊,这都是小公子吩咐的任务,我张恨金一人受罚不要紧,若是让小公子的大计得以有所阻碍,就是大大的不是了。”

张恨金此话一出,那男子才终于仿佛有所触动一般,缓缓地抬起头看着张恨金,然而,张恨金的那一双小眼睛只是刚与那男子的眼神碰撞在一起时,张恨金的全身忽然猛地一阵颤抖!

那男子的眼神里,忽然充满了一股浓浓的凌厉之色,就仿佛世间最高贵的帝王一般,只是让人随意地一瞟,也生不起任何反抗的心思。

第154章 神秘人

“废物.”终于,那男子终于缓缓地说出了一句话,吓得张恨金立即面如土色,扑腾一声跪在地上,就连浑身都在发着微微的颤抖。

“你知dào

的。”那男子缓缓地注视着张恨金,微微地道:“我们外宗不需yào

废物,对于废物,通常都只会随意地踢到一边。不过区区一个商业联盟罢了,就把你急成了这副样子,亏你还是洪承畴那厮的妹婿,中看不中用。”

茶盏缓缓地放置在了桌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微响,一脸惊恐地跪在地上颤抖的张恨金被吓得面如土色,刚才的那一股戾气立即一扫而光,事实上,张恨金也只是第一次看见这位年轻男子的满脸怒容,在张恨金的记忆里,这位男子,从来都是一个好脾气的人。

然而,眼前的这位男子,就算别人不了解,巧于算计的张恨金还能不了解?张恨金非常清楚,眼前的这位男子,乃是小公子身边罕见的心腹之一,而这位男子,在天地会外宗之中,也素以善于敛财而闻名。而外宗现在,正迫切的急需yào

一大笔钱,商业司这样暴力的衙门单单只凭张恨金一人坐镇,显然是完全不足的。

故而,他来到了这里,可以说,这几年的时间里,若说是张恨金在操纵江南的一切市场走势,倒不如说,是他在操纵这一切!

低买低卖,汇聚商号,打击市场,恶性竞争,所有的一切计议,皆出于这位男子之手。精于敛财的人,通常都不会发火,然而此刻,他却终于发火了,很显然,商业联盟的成立使得整个江南的形式顿时变得无比微妙起来,一时间风声鹤唳,原本门前一片车水马龙的商业司顿时被架空了起来,使得这位男子的心里并不是十分的好过。

情急之中,张恨金眼珠子忽然一动,挤出一张笑脸,谄媚地笑道:“先生的长处,小人也是闻名于耳,这几年以来,亏得先生在此,对于先生的种种手段,我张恨金也是耳渎目染,别人不清楚,难道小的还不清楚吗?”

张恨金满脸可恶的谄笑,一双肥手还不断地替那男子轻轻地敲着,那男子不由的皱了皱眉头,显然对张恨金的这一番所为很是受用,微微地闭起眼睛,思索了一番以后,淡淡地道:“这个时候,是需yào

你出马的时候了。”

“我?”张恨金显然有些大出所料,有些不敢相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好端端的一张肥脸立即皱成了苦瓜似得:“先生,您都没主意,何况是我呢?先生救我,先生一定要救救我,若是延误了小公子的大事,我张恨金的狗头可都难保了,到那时,可能先生也会有所麻烦!整个天地会谁都知dào

,小公子令行一出,就算是先生也少不得要受处置啊。”

那男子的眉头猛地一跳,张恨金立即乖乖地闭上了嘴巴,一颗颤抖的心脏跳的更加厉害了,但是不置可否的是,张恨金的这一计策显然奏效了。

那男子低头仔细地思索了一番,半晌以后这才缓缓地说道:“当初说好了的,敛财,由我来做;杀人,由你来做。”

“杀人?”张恨金眼前顿时一亮,低低地凑向那男子的耳边,低低地问道:“先生是说”张恨金口中的话并没有继xù

说下去,反而只是抬起右手,满脸戾气地做了一个狠狠的“杀”的手势。

“这种事情,已经超出了市场的常规操作之外了,除了用暴力,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那男子沉声道,事实上,对于张恨金这个大胖子,青年男子显然已是厌恶极了,然而对于这头蠢猪,那男子还必须得耐心地解释,这让青年男子有些不胜烦恼。

见张恨金那一脸的杀气,那男子淡淡地道:“现在,懂了?”

“懂了!”张恨金冷笑着点了点头,“多谢先生提点。哼,民不与官斗,就算是天皇老子,也奈何不得咱爷们手上的刀子!”

“接下来怎么做?”那男子淡淡地瞟了一眼张恨金。

“调兵,抓人,有胆敢阻我者,杀!”张恨金一脸的冷笑。

听到这里,那男子终于点了点头。

******林赛赛显然还不知dào

远在千里之外的江楚寒已与自己有了婚约,此时此刻,这位满心破碎的大小姐,正一个人策马在一条窄窄的林间小道缓缓前行着。

自从离家出走已有十天左右了,这十天的日子里,林赛赛只是漫无目的的游走在江南的各个地方,事实上,就连林赛赛自己,也不知dào

究竟要往哪里去。

只要一闭上眼,林赛赛就能想起那一刻,只要一在睡梦中,便会立时被那一幕幕的场景惊醒,这样的日子,这十天里正不断地困扰着林赛赛那小小的心儿。

林赛赛不愿意回去,林赛赛不知dào

该怎么样面对自己的亲人,那些熟悉的人。女孩儿家那最宝贵的贞操,都已经被那个人给夺走了。

只要一想起那个人,林赛赛就止不住的一阵想杀了他的冲动。

是他,全都是他,若不是他,我林赛赛又怎么会流落到如此地步!

林赛赛只感觉到天都快要塌下来了,身上的创口仿佛历历在目。然而,**上的伤容易痊愈,而心里所受到的创伤,又怎能痊愈的了?

林赛赛依然记得,自己苦苦哀求那个人的时候,究竟是怎样的低声下气,而那个人,又究竟是如何粗暴地对待自己的。现在的林赛赛,就仿佛一具完全没有了灵魂的躯壳一般,只是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她不想回去,也不知该怎样面对接下来的生活。

她想过死,只是,这位有些倔强而又有些任性的女孩儿知dào

,死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自己这纵然一死固然轻巧,却让那个夺走了自己贞操的王八蛋逍遥法外,这就是林赛赛仍坚强地活了下来的理由。

“我林赛赛,迟早要你偿还夺走在我身上的这一切。”林赛赛拳头握的紧紧的,满脸的杀气,显然已对那个人恨到了极点。

不杀他,我林赛赛誓不为人!

狠狠的一剑挥了出去,砍下了树梢上的一截茎干,可是林赛赛心里的恨意,却依然没有消去半分。

只是,何时报仇,又究竟怎么报仇?林赛赛很迷茫,不可思议的是,直至今天,她也竟然没有想过一次。

林间小道上,一位美丽的伤心人儿正在缓缓地策马而行。

一阵凶猛的呼啸声忽地响起,吹在林间不由得响起一阵浓烈的树声,林赛赛不由的全身一个哆嗦,看着那条有些孤寂的密林深处,林赛赛忽然感到有一些害pà



以前出门,刘三总会跟着的,然而这一次,却只有林赛赛一个人出门,准确的说,是离家出走。

林赛赛有些惧怕地看了密林深处一眼,心跳急剧地加速着,猛地一勒马缰,那马儿不由得发出一阵嘶鸣,狠狠地一颠,只听一声“啊”地一声惊叫,顿时把林赛赛颠的猛地掉下马背上,摔了个七晕八素!

就在林赛赛摔的眼冒金星,还没等林赛赛反应过来之时,那马儿又是一声嘶鸣,迈开四蹄,活活地丢下了林赛赛,猛地奔向了远方。

这下子,轮到林赛赛傻眼了。

马跑掉了

听着北风在耳边的呼啸声,以及林间不断发出的沙沙响声,林赛赛忽然感到了一股浓浓的惧意,她颤抖着身子站在那里,一双惊恐的眼睛里满是焦虑……

都是江楚寒都是江楚寒!这一切都是江楚寒害的!林赛赛满身颤抖地站了起来,那满是颤抖的心里忽地燃起了熊熊的仇恨之火!

都是你江楚寒害得我林赛赛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

林赛赛有些焦虑地向远方望了一望,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哪里有人家可以让她住?无奈,饶是心里再如何的恐惧,林赛赛也只有硬着头皮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冬天的寒风总是夹杂着一些骇人的惧意,吹在林赛赛的脸上也不觉得有些生疼,更何况,两边林间不断响起的沙沙声就恍若恶兽的怒吼声一般,那林间深不见底的一条一条曲径就犹如厉鬼的血盆大口一般,仿佛随时就要把林赛赛吞噬了下去。

林赛赛顶着满心的惧意,不断地往前走着。

也不知走了多久,林赛赛感到了有些疲惫,看了看天色,似乎也快要不早了,难道难道我林赛赛今晚已注定了要在此露宿?

只是一想起露宿,耳边忽然传来的那阵令人颤抖的响声就不由得让林赛赛心中一紧,脸色白了又白,险些就要栽倒下去。

林赛赛哆嗦着那瘦小的背影,努力地站直了身子,拼命地压下对周围的恐惧感,开始努力地一步步地向前走着。

然而就在此时,耳边忽然远远地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马蹄声,让林赛赛心里不由得一动!

第155章 异地新年

林赛赛不由得猛地竖起了耳边,紧紧地盯着身后的那片远方,只见远远地,一匹火红色的骏马,一位玄衫公子,骑着胯下的那匹火红色的骏马,远远地出现在了林赛赛的视线里.

林赛赛顿时紧张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只见那位玄衫公子骑着那火红色一般的骏马飞驰而来,只是片刻之间,便离林赛赛只不到十步之远了!

“吁!”一声青呼,胯下的那匹红色骏马猛地停在了林赛赛的身边,那玄衫公子微笑地看着正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林赛赛,微笑着道:“这位小姐,敢问你为何独自一人在此?”

“我的马儿跑了”林赛赛忽然鼓足了勇气,用力地轻声呼道,看起来,这位玄衫公子应该是个好人。

那玄衫公子听了不由点了点头,微笑地道:“天色就快要暗了下来,如果小姐需yào

,可以骑上在下的马搭上一程。”见林赛赛没有说话,玄衫公子想了想,复又微笑地道:“我姓梁名源,就是这扬州人士,快要过年了,正在赶往回家的路上呢。”

听到梁源如此之说,林赛赛这才终于放下了心来,脸上忽然浮出了一丝欢喜之色:“那么,多谢梁大哥了。”

梁源点了点头,一把将林赛赛拉上马背,微笑着道:“小姐坐稳了,我们可要走了。”

“嗯。”林赛赛无声地点了点头,将手轻轻地抱在梁源的身后,闻着他身上发出的淡淡气息,林赛赛的心里,忽然荡起了一丝轻轻的璇霓,无形地呵护着林赛赛那本已创伤百出的伤口。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林赛赛只觉得脸上忽地一凉,她抬起头看了看天,只见一朵、两朵的雪花儿,正飘落地迎风飞舞着。

“下雪了”林赛赛喃喃地说道,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将头深深地低了下去,一朵晶莹忽地闪了出来。

“下雪了?”玄衫公子梁源喃喃地说了一声,然后满脸微笑地道:“小姐也是回家过年的吧?再过几天可就要过年了,小姐坐好,这雪下的可不是时候,咱们要趁早赶到有人家的村落里去。”

没有等到林赛赛的应声,玄衫公子梁源猛地一勒马缰,胯下的那匹火红色的骏马一声长嘶,然后迈开马蹄,飞一般地向前冲了过去,只是没过一会,这一男一女的背影便消失在了这片荒无人烟的林间小道上了。

******“过年了啊。”

早上一大早,便听到满城的鞭炮声不绝于耳,江楚寒早早的起床,打开房门以后,便只见满府里的人们早已是喜笑颜开,纷纷换上了干净整齐的新衣服,冲着江楚寒一阵道喜。江楚寒自然也从口袋里摸出早已准bèi

好的红包一一分发,然后乐不可支地向着正厅走去。

这是江楚寒来到这个时代以来所过的第一个新年,耳边听着那轰隆隆的鞭炮声,江楚寒不禁感叹,好久没有感受到这种过年的气氛了啊。

回想起当初的过年,那还是在孤儿院时候的事了,一大堆小朋友围着老师团团转,做着游戏吃着水果瓜子等物,耳边听着不断传来的鞭炮声,可以说,江楚寒的整个童年,都是在孤儿院渡过的,对于那段往事,江楚寒的记忆也并不显得十分清晰了。

待到走上工作岗位以后,孤家寡人的江楚寒每到过年,都只好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百般无聊地上着网,偶尔的几次过年会有不同原因回不了家的同事一起聚在火炉边,吃着东西下着象棋,只是过年的那种气氛,确实淡了许多。

尔后,来到这个时代以后,听着耳边不断轰鸣着的鞭炮声,和府中众人那满脸喜气洋洋的气色,连带着江楚寒也染上这一股子气氛,口里哼哼唧唧地哼着什么不知名的流行歌曲,大步地迈向正厅。

只是刚一走进正厅,迎面扑鼻而来的则是一阵浓浓的香味,勾的江楚寒不由的食指大动,一脸馋相地看着眉儿问道:“什么好东西?那么香?”

“糯米粥,和莲藕粉。”眉儿看着江楚寒的馋相不由得白了他一眼,一边手下不停,亲自从爱儿手中端过一碗一碗香气袭人的糯米粥摆在桌上,瞄了一眼嘴角丕自还流着晶莹口水的江楚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瞧你馋的,从前又不是没吃过。”

“是没在新年吃过。”今天是大年三十的早晨,江楚寒叹了口气:“今儿怎么想起来吃这个了?”

“这是扬州的习俗。”眉儿不由得又白了江楚寒一眼,手下不停一边说道:“这叫入乡随俗,这可是咱们第一次在扬州过新年哩。老家那边,爱儿的妈妈有东阳先生照顾,可是,也不知我的爹爹怎么样了?”叹了口气,眉儿忽地有些伤感了起来,开始思念起了仍在栖霞的老父亲。

“放心好了,那么多人照顾着,准不会挨饿受冻。”江楚寒急忙就要往外逃,生怕自己口里不慎,再引得眉儿落泪伤感,对于这个新年就大大的不吉利了,江楚寒脚下不停,一边逃口里一边喊着:“我去喊邱枫他们。”顺手还捏了一下站在边上的爱儿的脸蛋,羞得小姑娘脸蛋一红,低声道:“少爷,你”

“快去快去!”屋内传来了眉儿的声音。

江楚寒不由一笑,一步一步地向着偏院走去,刚踏入偏院,只见一个个的早已起了床,正在邱枫的带领下开始做着晨间运动。此时已然是深冬的季节了,天上还不住地飘落着些许的雪花,前几日才下过的一场不大不小的雪使得整个扬州江府的树枝梢头上残留着一些白色的踪迹,院落里的地上却没有一丝的雪影,早已被府中的下人铲得干干净净的了。

在邱枫的令行喝止下,几十名护卫们不断地做着各种运动,斗大的汗珠挥如雨下,看的江楚寒也是阵阵心惊,一脸微笑地冲着众人道:“今天是年三十,就不要再做运动了,都赶紧穿戴好,一起来正厅吃饭,糯米粥和莲藕粉,要多少有多少。”

“咦?有莲藕粉?”那几十名护卫顿时一个个眼中放光,却依然还是摇了摇头,继xù

做着手上的正在做着的训liàn



江楚寒不觉有些尴尬,邱枫呵呵笑着对江楚寒道:“大人有所不知呐,这是阎百户临走时吩咐的,训liàn

一日不可落下,否则回来以后要是发xiàn

大家个个身上都长起了肥膘,可是要收拾他们的。”

江楚寒顿时大悟,阎应元那魔鬼教练和一身强悍的实力早已印入了众人的脑海里,眼下,即便今天是大年三十,训liàn

也是一日不肯松懈的,一个个卯足了劲,就等着阎应元回来检验呢。

了解到这一层因果关系以后,江楚寒堆起满脸的微笑,好说歹说的,才硬是把大家拉到了正厅一起用早饭。熙熙攘攘的一大群人刚一来到正厅,江楚寒这才一拍脑袋,想起只有一张桌子,赶忙又吩咐府中的下人立即再支起几张桌子,这诺大的正厅这才开始正式的用起了早饭,一时间,厅内的不断传来一阵阵笑语连篇,一时间其乐融融,美不胜收。

用过了早饭以后,大家便一起安安静静地来到后堂唠唠家常,看的出,虽然大家都没有说出一些思乡之语,但是从字里行间的交谈中,江楚寒也能感觉到大家心里的那一股浓浓的思乡之情。

江楚寒在心里喟然一叹,也没有再说什么了。本来是要放大家回家过年的,顺便在把眉儿他爹等人一起接过来住几日,只是不曾想扬州码头的出江口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走旱路又需yào

极大的时间,这才终于作罢了下来。

时间飞快地流逝着,不知不觉又到了中午,大家一起吃过中饭以后,便在江楚寒的带领下,一群大老爷们浩浩荡荡地向着扬州城街头的方向出发了。

这是眉儿想出来的点子,名曰游园会,事实上不过就是和一群大老爷们压压马路,逛逛园子,江楚寒本来也想喊上眉儿的,这么一件极富Lang漫的事儿怎么能没有眉儿陪同?只是眉儿表示还需yào

在家准bèi

晚上守岁用的物件,江楚寒这才悻悻作罢,使得本来极富有Lang漫色彩的游园行动演变成了一场了无生趣的满街乱逛。

到了晚上时分,一群大老爷们这才终于迟迟而归,出去时两手空空,回来时却是大包小包的满手都是,都是在街上胡乱采购的一些物件,当然也俱是江楚寒掏的腰包。让大家过个好年,江楚寒如是所想,但是倒也不心疼那点儿银子,自己现在已经很有钱了,也不在乎那点儿银子。

百般聊赖的白天过去以后,大家又聚在了一起其乐融融地用起了年夜饭,在用完了一顿满嘴流油的大荤之宴后,八宝粥也是必不可少的,众人不由得又是一顿大快朵颐,一番风卷残云。

大老爷们的吃相从来都不会是斯斯文文的一番做派,逗得眉儿和爱儿咯咯直笑,就连江楚寒也不由得弯起了嘴边的那一抹笑容,饶有兴趣地看着众人的一副吃相。

第156章 赛赛遇坏人

吃完了饭,自然是该放鞭炮了,府里的下人们搬出了一堆堆早已准bèi

好了的鞭炮,数量之多让江楚寒也不免有些咋舌,这可足以抵得上从小放到大的数量之总和还要多了.

眉儿一脸的不以为意,咯咯笑着提着一挂鞭炮率先跑了出去,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一个小丫头儿,玩起鞭炮晨地悡地太疯狂了。就在这时候,远处的鞭炮声也开始轰隆隆地响了起来,空气之间满是流动着的新年气息,这让江楚寒不由得又一次感概了起来:“新年果然好啊。”

一个时辰过去以后,院子里已满处都是鞭炮炸开遗留下的红色碎花纸儿,厚厚的满院子皆是,就连踩上去脚下也不由得能够感到些许的柔软感。

江楚寒并没有跟着大家一起放鞭炮,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满脸微笑地看着大家放鞭炮。这种日子,江楚寒真的是好久都没有经lì

过了,以至于就连放鞭炮这样在童年时代最具有乐趣的事情,也让江楚寒不由得有些微微失神了。

在大家的笑闹下,足足几大口箱子的鞭炮也被大家就这样放完了,放完了鞭炮,自然也就到了年三十最后的环节,守夜了。

守夜,北方地区又叫守岁,俗名熬年,既有对如水逝去的岁月含惜别留恋之情,又有对来临的新年寄以美好希望之意。通宵守夜,象征着把一切邪瘟病疫照跑驱走,期待着新的一年吉祥如意。

虽然从前没有过守岁的经lì

,然而江楚寒仍然还是乐不可支地在眉儿的陪同下,缓缓地走进房间里,开始了一年一度的守岁。

话说守岁,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加上室内已点起了暖烘烘的炉子,怀中的佳人含羞欲滴,身为一名正常男人的江楚寒又怎么可能放过这种美好时机,感受着室中暖哄哄的感觉,江楚寒不绝有些情动。情动之后,自然是与眉儿一起共同牵手,携手共赴巫山**。

一番激烈的**过后,眉儿只觉得腰儿都快断了,气*喘连连,江楚寒却毫不自觉,嘿嘿一声鬼笑,再一次梅开二度,将两人推向了极致。

而此刻,府里隐隐地传来的梆子声开始隐隐约约的响了起来,这是在暗示着,新的一年已然开始到来了。

江楚寒披着衣服,缓缓地走下了床,打开门,只见邱枫正一脸严肃地站在门外,天上已开始微微地下起了小雪。然而雪花再小,还是把这名坚毅的男子头发上染成了一片花白。

“什么情况?”江楚寒披着衣服,低声问道。

“回大人话,云不二云大人那边递来消息了。”邱枫低低地说道,一脸严肃地看着江楚寒,然后附在江楚寒的耳边低声继xù

道:“商业司和提督府皆有异动,只是不知对方究竟何时动手?”

江楚寒脸上顿时凝起了一片寒霜,淡淡地道:“来的好,我江楚寒可就一直等着他们来呢,这场游戏,也该开始了。”

“另外,大人您叫人查的事情,现在也已经有了眉目了。”邱枫紧绷着脸,低声说道。

江楚寒顿时精神一振,急急地道:“快说。”

“查明无误,五省提督洪承畴,乃是天地会的人,代号”邱枫看了江楚寒一眼,低低地说道:“代号狗长老。”

“原来他真是外宗的人。”江楚寒在心中一阵冷笑,紧紧地看了邱枫一眼:“去吧,有事,继xù

来报!”

“是!”邱枫猛地一抱拳,然后一转身急忙离去,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这片茫茫的夜色里。

老鹰抓小鸡的游戏也该开始了,江楚寒冷冷地想着,只是在这场游戏里,我江楚寒才是那只真zhèng

的老鹰!

就在这时候,远方的上空忽然爆fā

出一道绚烂的火花,那朵烟花在空中瞬时在炸裂开来,变成了一朵一朵五彩斑斓的花朵儿,稍现即逝,却映得天空还不断飘落着的小雪越发的晶莹通透了。

又开始下起小雪了。

江楚寒忽然魏然一叹,他悄悄地抬起头看着那深邃的天空,却发xiàn

,自己的肩膀上,忽然靠上来了一具异常柔软的身躯。江楚寒转过头去,只见眉儿正穿着一件宽大的丝绸睡袍,犹如小猫儿一般的偎依在江楚寒的肩膀上,正温柔地看着自己。江楚寒眼光注视着眉儿微微一笑,转而又抬起头望着那天边不断出现的绚烂如花般的烟火。

赛赛,新年到了,不知dào

此刻你我所感受到的,是否是同一场雪呢?

就在江楚寒内心不断地受着煎熬的同时,眉儿那温柔的话语忽然传进了江楚寒的耳边,顿时让江楚寒全身猛地一阵震动:“如果想,就娶她过门吧,我不会介yì

的。”眉儿温柔的如同一只猫儿一般:“虽然我不知dào

她究竟是谁,但是少爷的心思,我能感受到。少爷是做大事的人,眉儿不会让儿女私情牵绊住少爷的脚步。”

江楚寒的喉头忽然有些发苦,他看着正一脸温婉娴淑的眉儿,情动之下,竟然是在也止不住心中的那股愧意,猛地一把抱住全身柔软的眉儿,一时无语凝噫。

******林赛赛站在雪地里,淡淡地看着眼前的正不断从天而降飘落着的雪花。

今年是大年三十,可是林赛赛,却只能站在这里静静地看雪。也不知家中的兄长和父亲如何了,自己无端跑掉,不知父亲又该如何作想。

林赛赛是有家不能回,她不知dào

将那一切说出口的时候,迎接自己的将会是何等的眼光,林赛赛没有那个胆量。

然而就在这短短的十几天里,林赛赛仿佛觉得自己忽然成熟了,在这凄美的雪景印衬下,那满心的伤口,也开始忽然微微地有些疼痛。

林赛赛护住自己的胸口,不由得痛苦的蹲了下来,在黑夜中独自轻轻地抽泣着,她永远无法忘记那个人给自己所带来的伤痛,然而,自己究竟又该怎么办?又该如何面对以后的生活?

一滴滴晶莹的泪水,顺着林赛赛的眼眶里夺目而出,落在了雪地里,却融化了一小块的微微积雪。

半晌以后,林赛赛缓缓地站了起来。在这一刻,她终于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让自己好好地生活下去,不在想着寻死。

看了一眼正微笑着向自己走来的梁源,林赛赛的心里有些热乎乎的。

“快进来吧,外面起风了。”梁源微笑地说着,“这里是我一远房亲戚的家里,可惜啊,还是没有赶上年三十回家。”说完以后,梁源有些微微地叹息。

“梁公子,不用叹气,总能见到家中亲人的。”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林赛赛俨然已对这位玄衫公子产生了极大的好感,这位名叫梁源的公子,在林赛赛眼里,已可谓是才貌双全,并且,就连人品也是极好的,经过这几天的相处,这位梁公子也没有越过雷池一步,就算是林赛赛已然熟睡之时,这位玄衫公子也没有产生一丝下作的想法。

这位梁公子也曾与自己攀谈过自己的身世,然而,林赛赛只是找了个理由蒙骗了过去,并不想将自己的一切告之对方,就在林赛赛有些愧疚的时候,梁公子也是微笑地点了点头,并没有产生任何一丝多余的想法了。

“进来吧,我的表兄炖好了一碗鸡汤,林小姐快去喝吧。”梁源微笑着道。

林赛赛的心里有些感动,忽然一抹羞意浮上了林赛赛的脸颊,烧的林赛赛的脸微微地有些发烫。“嗯。”林赛赛的这一声犹如比蚊子叫般,低着头含羞快步地走了进去,这位梁公子为人极好,待自己也是无比热情,这让林赛赛的心里早已有了些许触动。

“不知dào

梁公子看我究竟是如何的心思呢。”林赛赛只觉得一颗心就像是小鹿一般开始乱跳,烧红着脸快步走了进去,就在林赛赛一颗心儿到处乱跳的时候,梁源随手轻轻地将门栓好,眼睛里忽然爆fā

出一股凶光!

林赛赛只觉得重重地一拳砸在了脑袋上,痛的林赛赛顿时一声惨叫猛地跌在地上,剧烈的疼痛中,只见梁源的那两名“表哥”一脸冷笑地走了上来,手上还拿着一根绳子,狠狠地将林赛赛绑了个结实,林赛赛拼命地咬了咬牙正待反抗,啪啪几耳光,顿时打的林赛赛险些晕了过去。

那两个汉子将林赛赛绑了个严严实实以后,先前还温文尔雅的玄衫公子梁源此刻竟然是满脸的戾气,恶狠狠地盯着正颤抖着的林赛赛一阵冷笑。

看着林赛赛那正一脸惊惧,不住地发着抖的模样,那两汉子只觉的腹内一股暖流忽然涌了上来,谄媚地yin笑了一声,低低地道:“头儿,这姑娘看起来那么水灵,不如头儿就先把这娘们给上了过过瘾?”

“你们这两个混球,存的什么心思我还不知dào

?”梁源骂了一声,顿时那两汉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一双贼手不住地挫着,似乎早已是等不及了。

第157章 笑对打砸

“还是忍忍吧。”梁源冷冷地瞟了一眼正不断发抖脸色苍白的林赛赛,沉声道:“好不容易有个这么好的货色,还是个黄花闺女,不趁着这个时候卖个好价钱,还等什么时候?若是把个破烂货扔到老院子里,还不知得损失上多少银子呢!”

那两汉子咬了咬牙,念念不舍地看了一眼正被捆得严严实实的林赛赛,重重地跺了跺脚,似乎是认了一般。

“还愣着干什么?快装上车里,连夜带走!还想好好地过个年么?”梁源眼中忽然露出一股凶光,一股无形的威严炸响在了那两名汉子的胸膛里,那两个汉子不由得浑身猛地一个机灵,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将林赛赛嘴里塞了块破布,然后如同小鸡一般将她扛了起来,推开门大踏步地走入了风雪之中。

不远处的一座古刹内,新一年的钟声忽地响起,传荡在这片浩瀚的风雪之夜,竟然显得有些凄婉。雪越下越大,大雪之中,一辆神mì

的马车忽然破出了黑暗,顶着这诺大的风雪,向着远方的一条小道急急地奔驰而去。

******这一场雪接连下了三天三夜,整个江南乃至整个大明,都仿佛被陷入了这一层银妆素裹之中,整个中原大地,若是从高空俯瞰,定然是白茫茫的一片的。

几家欢喜几家愁,而江楚寒此刻正微微躲在屋子里,眉儿的一双小手不住地捏着江楚寒的大腿,江楚寒就怕是舒服的快要睡着了似得了。

今年过年,阳光和林功都没有选择回家过年,而去选择继xù

跟在江楚寒的身边侍奉左右,毕竟,内宗那蓄力待发的那一拳已然挥出,势必要与外宗在这百年之后再次斗上一斗,这种大事,自然是不可能放的下来的。

今天是大年初三,按照明人的说法,是好日子才刚刚开始的时候,只是,在江楚寒这一片看似平静的表现之下,所隐藏的是一颗正暗藏着汹涌波涛的心!

江楚寒等待这个时刻,已经等待了几个月了,所以,江楚寒并不介yì

在多等一段日子,故而,江楚寒的嘴巴里,此刻正满满地塞满了一大块香甜可口的绿豆糕。

商业联盟中的一应事情依然还是交由眉儿来办的,只是内宗已从各自门内抽掉出了无数的商业精英共同参与了“中国银联”银号和“WTO”商业联盟里的一切闲杂事宜,故而此刻的眉儿看起来也并不那么显得十分的忙碌。

过了一会儿,门轻轻地被敲响了。

“进来。”江楚寒满不在乎地唤了一声,然后滋遛一声吞了一口茶水进口,满嘴巴香甜四溢的绿豆糕,让江楚寒感到无比的惬意,这才是实实在在的幸福人生啊!

进来的人,则正是阳光,江楚寒一见来人是阳光,顿时一脸的微笑,挥了挥手招呼道:“阳兄弟,来,吃绿豆糕。”

“不用了,江大人。”阳光苦笑了一声,低声道:“是邱护卫让我来通知江大人的,银号被封了!”

阳光的表情淡淡的,隐隐的还挂着一丝的笑意,落在江楚寒眼里不由得浑身猛地一震,半个绿豆糕豁然落在了桌上,江楚寒眼神忽地微微一闪,急忙沉声道:“什么时候?”

“就在刚才。”阳光表情微微一笑,继xù

低声说道:“不知是哪个衙门里的人,将银号里的一干人等全部捉走了,邱护卫等人赶到的时候已经迟了。”阳光表情淡淡的,仿佛就在诉说着一件有趣的趣事一般,完全看不出一丝的紧张之感。

听到这里,江楚寒眼中也不由的生出一丝笑意,猛地站了起来,微微一笑道:“走!咱们现在就走!看看究竟是哪路神仙来找的场子?那个眉儿,快吩咐人备马车!”

“马车就在外面,早已准bèi

好了。”阳光眼中微微地泛出一丝笑意:“现在,就等着江大人您上场了。”

“好!阳兄弟,我们走!”江楚寒眼中猛地爆fā

出一阵凌厉的精光,一股从未有过的嗜血之色忽地缓缓地浮现在了江楚寒的脸上,江楚寒冷冷一笑,一掀锦袍迈开大步,身后的阳光紧紧的紧随其后,迎着那寒冷无比的银色世界里一步一步地走向了远方。

内宗所创立的银号,就坐落在扬州城的某一处街道旁,然而此刻,银号的铺子里满地的狼藉,桌椅板凳等被砸的成了粉碎,一片凌乱的迹象,然而此时此刻,银号门前早已聚集起了一群不明真相的百姓,不住地向里张望着。

银号的门口,正聚集着以邱枫为首的几十名护卫,杀气腾腾的守在里面,不允许任何一位百姓随意向里走入!过了不一会儿,只听不远处人声涌动,远远的看去,只见一队扬州府的官差们,正胡乱地拨开人群,向着银号的方向奔了过来。

邱枫目光如炬,只见带头赶来的差头竟然是早已数日不见了的王捕头。王捕头一脸焦躁的神色,身后跟着的一群差头捕快,急急忙忙地拨开人群,冲进了银号门前。

“王捕头。”即便是江楚寒从栖霞江府便一直跟在身边的邱枫,见到多日不见的王捕头也不敢托大,微微一笑,冲着王捕头抱了抱拳。

王捕头一见是邱枫,脸上立即堆起微笑,低低地道:“老兄在这里做什么?”

“用我家大人的话,叫做保护现场。”邱枫微微一笑,“我只是路过这里。”

邱枫当然不可能对王捕头这样的局外之人说出来,这座银号乃是江楚寒的地盘,王捕头点了点头,也没有说什么,急急地向邱枫道了声谢,便招呼一干兄弟们散走人群,将现场保护了起来。

邱枫微微一笑,见使命已然完成,便随手一招呼,喊上自己身后的那一干兄弟们大摇大摆地上了对面的一座酒楼大吃大喝了起来。

王捕头当然不知dào

邱枫葫芦里卖的是个什么药,事实上,在第一时间就得知了消息的江楚寒,与阳光一起坐上马车以后,并没有前往事发地,而是马车一转,方向一拐,向着扬州城府台衙门,陈奇瑜那里直直奔了过去。

说起来,今天是大年初三,脚下踩着厚厚的一层积雪,王捕头不由得口中喃喃地骂了一句,也不知究竟是哪个衙门做的,自己事先竟然也全然没有得知过一丝的消息。迎着还有些严寒的感觉,王捕头不由的啐了一口痰,大过年的也不让人好过。

只是有一件事,是王捕头和在场所有的捕快都不知dào

的一件事是,这两股世间最庞大势力的碰撞,此刻已然到来了。

坐在马车上的江楚寒微微地闭着眼睛,和阳光面对面地坐着,此刻的这一番局面,已在江楚寒的心中不断地思索了无数次了,江楚寒自认已再无任何一处的纰漏,这才终于开始实施了,而这一条一条的计谋,则正是江楚寒从组建商业联盟之前,便已在心中做好计较了的。

一股隐隐的渴望,在江楚寒的脸上缓缓地浮现了出来,马车轻快地踏着满地的雪花儿跑在这有些空荡的扬州城大街上,江楚寒知dào

,很快就要来到扬州府台衙门的大门处了,然而,这一次的事件,也不过就是内宗与外宗表明态度的第一场较量,也是江楚寒的第一次公然与外宗进行抗争,许许多多的新旧之事夹杂在江楚寒的心头,让江楚寒忽然有些略略地感到紧张。

马车忽然缓缓地停了下来,江楚寒和阳光不由得相视一笑,在各自的眼中,纷纷看见了对方眼中的那一抹笑意。

这里是扬州府台衙门的正门口,守卫的衙役们一听是江大人亲自登门,一脸的讨好的笑意立即浮上脸庞,点头哈腰地立即放行,笑话,连自家大人都不敢惹的角色,自己又算那颗葱头,江楚寒和阳光二人自然是通行无阻,前面还跟着一位一脸谄媚的衙役,一路小跑地急急走在前面替江楚寒等人开路。

江楚寒不是第一次来陈奇瑜的府上了,走在路上,但凡只要是陈奇瑜府上的衙役,眼中具皆露出了一丝的惊恐之色来,江*青天的大名眼下已传遍了整个江南,更何况,别人不了解,陈府门上的衙役还能不了解江楚寒?

转眼间,江楚寒等人已来到了后堂。

陈奇瑜早已知晓了江楚寒的到来,早已整理好着装一脸微笑地站在院子门口迎接着江楚寒的到来,只是刚一看见江楚寒,陈奇瑜立时哈哈一笑,满面春风的急忙迎了上来,微笑着道:“江大人许久不见,一向可好?”

“哪里好,一向忙碌,都没有时间来见陈大人了。”江楚寒也是满面春风地说道:“这不,今天趁着过年,特地来拜会拜会陈大人,略备了一些礼物,不成敬意。”

阳光满面笑容地走了上来,手中捧着几个早已备好的礼盒,随即便让早已站在一旁的一名下人接了过去。陈奇瑜一脸的笑容:“里面请?”

“里面请。”江楚寒也是满面的笑容。

第158章 老狐狸

时间过的飞快,陈奇瑜与江楚寒二人坐在厅中,烤着暖炉,吃着糕点,品着香茗,不住地谈笑风声,一番高谈阔论着,从江南风土谈到了北方民情,从夏商之事聊到了今日之时,从农家收成聊到了北国辽金。不知不觉着,时间也不知过去多久了。

江楚寒与陈奇瑜的这一番高谈阔论,坐在下首旁的阳光自始至终也没有发表过一条意见和言论,阳光很清楚,在这种场合下,自己不应该过多言语,既然不宜言语,干脆就装哑巴好了,这就是少年阳光的选择。

江楚寒淡淡地品了一口香茗,算了算时辰,应当已过去了一个时辰了,江楚寒心中微微地一盘算,一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思定以后,江楚寒忽然话锋一转,略带着有些无意的样子微笑地说道:“听说今天早晨的时候,城里新开的一家银号不知dào

被哪个衙门给抄了,陈大人可知此事?”

“被抄了?”陈奇瑜并未做它想,想了想,不由得摇了摇头,眉角涌起一阵疑虑道:“本官不知,话说,大年初三,各家衙门也都放了假期,就连我这府台衙门如何再忙,也不过是设立了轮值,有事即出而已。”

陈奇瑜眼睛微微地一瞟江楚寒,只见江楚寒正一脸微笑地望着自己,不由的心神一震,想了想,半晌这才笑了起来:“不知也没有关系,我这就传人来问一问?”

“陈大人请。”江楚寒目光中闪出一丝笑意来。

陈奇瑜人老成精,此时早已猜测到了江楚寒的来意,联想起江楚寒的江*青天的名头,在江楚寒初入扬州城时,自己也早已吃过了江楚寒的一番苦头,陈奇瑜如此精明,又怎么可能会再次犯起糊涂?

不愧是究竟官场的老油头,转眼之间便已猜到了江楚寒的来意,陈奇瑜也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唤来了府中的衙役当着江楚寒和随同一起前来的阳光的面细细地询问了一番。

可是不想的是,那衙役支支吾吾地半天,竟然并不知dào

究竟是哪家衙门抓的人!

这一下子,陈奇瑜心里的那股无名之火,才彻底地被点燃了起来!

笑话,身为一府之长,大过年的谁家抓的人,竟然也毫不知情,这这让陈奇瑜的老脸究竟往哪搁?

先前在孙传庭处受的气也就罢了,对方毕竟是骆养性一党的中流砥柱,自己无依无靠,陈奇瑜自然也硬压下了一口浊气,不愿轻易得罪人,然而事后孙传庭也终究受到了处罚,对于陈奇瑜而言,也算是报了一箭之仇了。

然而江楚寒先前让自己受气,也只是自己理亏,更何况江楚寒手中持有着御赐的尚方宝剑,陈奇瑜虽身为一府之长,但也不敢得罪这位名正言顺的朝廷钦差,而眼下,江楚寒就坐在这里一脸的狐疑,陈奇瑜只觉得自己的那一张老脸,都快丢到爪哇国去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虽说在江南,自己有太多的人得罪不起,然而,我陈奇瑜也好歹是一府之长!!

霎时之间,一股无形的怒气,在陈奇瑜的胸膛里猛地涌了出来。

“哪个衙门抓的人,你们竟然还全不知情,简直就是渎职!”陈奇瑜冷冷地一喝。

那名衙役显然已被吓破了胆,惧的不是自家老爷,而是而是那位正一脸冷冷地盯着自己,犹如毒蛇一番的江楚寒!府里的人都知dào

,宁惹老爷,莫惹江楚寒。忽地联想起了这个传言,那名衙役早已是吓得小腿肚子都快抖了起来。

“回回大人话。”那名衙役只好硬着头皮,继xù

道:“的确全不知情,等我们赶到那里的时候,店里的人早就被抓光了,当时带队的,是王捕头。”

“他?”陈奇瑜和江楚寒脸上的表情具皆一动,陈奇瑜冷声道:“唤王林来!”

“是!”那衙役如蒙大赦,急忙逃也似的奔了出去。

一时之间,屋里的气氛顿时将至了冰点,陈奇瑜铁青着一张脸,负着气不说话。在江楚寒面前,陈奇瑜可不敢托大,虽说如此,只是陈奇瑜此次的确是大动了肝火。

竟然有人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抓人?可还曾把我陈府台放在眼里了么。

不一会儿,得知了消息的王林急急忙忙地低着头跑了进来,看到屋内如此压抑的气氛,王林的脸色不由得变了数变,也不知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揣着一颗不安的心,王林急忙向着陈奇瑜和江楚寒请了个安,然后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紧张地看着陈奇瑜和江楚寒。

江楚寒微微地抿了口茶,存了心打算看场戏,更何况,今天来见陈奇瑜,本身就在自己的一部分谋划之中的计划,故而江楚寒一言不发,冷眼看着陈奇瑜处理着这一桩桩的事儿。

“今天是不是有一家银号的人被抓了?哪个衙门抓的?为何没有报之本官?”紧紧地盯着王捕头,活活把王林的一身鸡皮疙瘩都吓了出来,半晌以后,陈奇瑜这才冷冷地说了出来。

“回大人话。”王捕头仔细地思索地一下,强行压下心头的震动,不假思索地说道:“确有此事,只是当我们兄弟赶到那里的时候,里面已经空无一人了,至于是哪个衙门做的事,属下等人也还在调查之中。”

顿了一顿,看陈奇瑜眼中猛地露出一股怒火,王捕头一弓身赶紧道:“本想立即报之大人的,只是陈大人与江大人正在相谈,故而才迟迟耽搁到了现在。”

王捕头这番话说的还是极为在理的,就连江楚寒也不由得跟着点了点头,陈奇瑜面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下,依旧冷声道:“把整个扬州城所有的衙门都给本官查一遍,一定要查清楚,究竟是谁下令抓的人,又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本官这就去一趟,大过年的就敢私自在本官眼皮子底下抓人!”

“是!大人!”王捕头不敢有他,急忙退了出去。

江楚寒长长一叹,道:“大过年的,也罢,我江楚寒就随陈大人一起走一趟吧。”说到这里,江楚寒脸色泛出了一丝微笑:“更何况,代天巡狩,纠察风气,是我江楚寒的职责所在,我江楚寒也不敢不恪尽职守,否则真是愧对皇恩。”

“江大人请。”陈奇瑜冲着江楚寒哈哈一笑,脑间一阵翻滚,已然猜出了个七七八八。

陈奇瑜宦海沉浮几十载,心思慎密,人老成精,虽然在这片扬州地界不太经常管事,却并不代表陈奇瑜是个草包,并且,江楚寒也从没有这样认为过。

不管怎么说,眼前的这位也算是扬州地界的一尊神,既然是神,就得多供着点,既然是神,有事就得请出这尊神。江楚寒很明白这个道理,故而,在一对衙役捕快的护送下,两辆马车急急地奔出了扬州府府台衙门的正大门口。

府台大人忽然出门,且摆出这等浩大的阵势,看的街道两旁的老百姓也不由得啧啧称奇,印象里,这位扬州府的一把手很少有过这样的阵仗,在任以来,虽称不上功绩卓著,倒也算不上草包一个,成绩平平,守成有余。

两辆马车在一众衙役众星捧月般的护送之下,只是没过多久,就来到了那处事发之地——内宗的那所名为“中国银联”的银号铺子。坐在马车里的江楚寒微微一笑,见目的已然达成,也就不再矫情,与陈奇瑜双双下了马车以后,来到了银号门前。

就这样,本属于内宗和江楚寒这位天地会内宗舵主带头为商业联盟创立的银号,此时落在所有人的眼里,变成了陈奇瑜这位府台大人的份内之事。

这对于江楚寒来说,事实上是大有益处的,否则,银号被封,人员被抓,陈府台不管,又凭什么轮到他江楚寒来管?

两个人双双走下马车,身后跟着一群杀气腾腾的衙役捕快,银号铺子的大门早已被眼疾手快的衙役打开了,江楚寒深吸了一口气,与陈奇瑜一起缓缓地走了进去,事实上,江楚寒这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间银号里。

看着地上的一旁凌乱,陈奇瑜脸色铁青,问着紧跟在自己身后的王捕快道:“怎么会成这样?”

王捕头急忙低声道:“兄弟们到的时候就已这样了。”

陈奇瑜不由得点了点头,江楚寒不由得向里走了几步,然后好半天才长叹了一口气:“账簿没了。”

“账簿没了?”陈奇瑜目光如炬,缓缓地打量了一眼,只见地上几口大大的箱子里,早已是空空如也了。

“查!一定要查到底!”陈奇瑜脸色铁青地重喝了一声,“各家衙门都要查!查不出个水落石出,就都别给我回来!”

“是!”王捕头急忙低声道,然后快步地跑了出去。

待陈奇瑜长吁出一口长气,江楚寒微微一笑,淡淡地低声道:“陈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好。”陈奇瑜与江楚寒相视一笑,仿佛就像是早有准bèi

一般。

第159章 托孤

将现场的所有人命令退出以后,这诺大的铺子里此时此刻就已剩下江楚寒和陈奇瑜两个人了.

过了半晌,江楚寒盯着陈奇瑜的眼睛微笑着说道:“陈府台,知dào

我江楚寒的想法么?”

“知dào

。”陈奇瑜微微一笑,就像是胸有成竹一般,这阵仗不由得令江楚寒微微感到有些意wài

,什么时候这只老狐狸也开始不再藏私了?难不成是转了性子不成?

不过,江楚寒从来都不会低估这位老狐狸的智商,淡淡地一笑道:“那就请陈大人说吧,我江楚寒也知dào

,陈大人就快要至仕了,所以,陈大人有什么想说,尽管说,难道陈大人还不了解我江楚寒的为人么?”

“不错,本官了解。”陈奇瑜眼中目光如炬,看着江楚寒那一脸坦诚的模样,微笑着道:“江大人心系天下,令本官也是佩服的很,江大人做的这件事虽是大义之事,本官也理当尽lì

助之,然而,若是本官不提些什么,对于江大人来说也是甚为不放心的吧?”

江楚寒哈哈一笑,眼中尽是一片笑意,然后猛地脸色一沉,猛地地冲着陈奇瑜微微鞠了一躬,郑重地说道:“陈大人高风量节,这件事,还要请陈大人多多帮忙,我江楚寒所求的不过是天下大昌,然而行动不便,想来陈大人也是理解的。”

“没错没错。”陈奇瑜点了点头,然后微笑地说道:“看来,本官为官三十年的不坏金身,就要破在你江大人的手里面了?”

江楚寒一脸的苦笑:“请陈大人多多帮忙了。”

“天下大昌!”陈奇瑜喟然一叹:“想当年荆国公王安石所求的,不过也是这四个字而已,操其一生,却最终积郁成疾,郁郁而终”

说完以后,陈奇瑜微微地看着江楚寒,淡淡地道:“本官敢问江大人,当真准bèi

好了么?”

“最坏的下场,不过抄家灭族而已。”江楚寒淡然一笑:“至于身后之名,历史自有其公正的评说,我江楚寒但求问心无愧。”

“好!好一个问心无愧!”陈奇瑜哈哈一笑,忽然语调一转,一脸微笑地说道:“白银,五万两。”

“太少了,十万两。”江楚寒微笑着道:“马车会直接运到陈大人的老家,另加宅子一座,建祠立功德碑。”

听到这里,陈奇瑜长叹出一口气,摆了摆手:“江大人真不愧出身商贾,的确富有,一出手就是十万两。宅子就免了,祠堂和功德碑也免了,我陈奇瑜只有一事还放不下,须得到江大人的承诺”

“什么事?”江楚寒怔了一怔,急忙问道。

“替我照顾好沅沅。”陈奇瑜叹了口气。

“陈陈小姐?”江楚寒微微一怔,有些苦笑不堪地道:“替陈大人照顾您的女儿,恐怕我江楚寒力有不逮啊。”

“江大人有所不知。”陈奇瑜长长地叹出了一口长气,一股悲伤之色忽地涌了出来:“沅沅其实并非我陈奇瑜亲生,乃是我的养女,本姓阮。当年沅沅他爹阮士杰是个武林高手,天启六年我任陕西副使时收为护卫,在南阳的一次剿匪中,中了匪首不沾泥的埋伏,阮士杰率另几名亲军舍身断后,将马匹全部交给我们撤tuì

,临别时他只跟我说一句:‘大人,沅沅以后就是你的女儿了!’然后,他们几人毅然转身守住夹山坳一处山口,斩杀匪徒一百余人,为我们成功退回南阳城赢得了宝贵的一个多时辰,而阮士杰最终因脱力被乱箭射死。”

“养女?”江楚寒眉头动了一动。

当然,陈奇瑜眼泛泪光地说出了那段往事后,正一脸渴望地看着自己,江楚寒心头一动,心中虽有疑虑,但是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缓缓地叹出一口长气,道:“陈大人不必如此,我江楚寒应下了就是。”

“既然如此,我陈奇瑜就可以放心的至仕了。”陈奇瑜终于笑了起来,仿佛像是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似得,面色和蔼地道:“过完这个元宵节,我陈奇瑜也就该至仕了。”

顿时之间,室内的气氛顿时压抑了下来,两人相对无言,过了许久以后,首先从沉思中清醒过来的还是陈奇瑜,不由的拍了拍江楚寒的肩膀,两人对视一笑以后,陈奇瑜首先打开了大门,缓缓地走了出去。

密室相谈以后,江楚寒和陈奇瑜二人缓缓地走了出来,迎着众人投来的目光,江楚寒不由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此番的局面,江楚寒已然是胜券在握了!

按照江楚寒的谋划,只要得到了陈奇瑜的支持,那么,铲除掉一些惹人厌的绊脚石,就成了名正言顺的一件事!更何况,江楚寒虽然挂职中散同知,也不过是闲职一名,最重yào

的,自己只是一名御史,对于这些,江楚寒没有什么太充分的理由公然拉人下马,出师讲究名正言顺,而江楚寒所求的,正是名正言顺这四个字。

既然得到了陈奇瑜的支持,接下来的事情也就变得简单许多了。过不了一个时辰,在江楚寒派人有意留下线索之下,扬州府府台衙门的捕快很快便查了出来,带兵抓人的,正是商业司的张恨金!

“得知”了擅自捉人的幕后之手乃是商业司所为,陈奇瑜立即一声令下,立即吩咐商业司市簿张恨金即刻前往扬州府台衙门一趟。

当张恨金得知陈奇瑜传唤的时候,这个满身是肉的大胖子还正躲在被窝里搂着名刚上手的两名戏子大被同眠,美滋滋地做着好梦着呢。

“陈奇瑜?”张恨金很不满yì

被人搅醒了美梦,对于陈奇瑜,张恨金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态度,不就是一个正二品扬州府台么?老子的背后还有小舅子呢,他陈府台再大,还大的过我那正一品的小舅子么?

加之陈奇瑜一向墙头草的性格,留在张恨金眼里的也是一副懦弱无能好欺负的形象,当下嘟哝了一句,嘿嘿yin笑着冲着怀里已然被惊醒了的美人儿重重的香了一口,然后这才不紧不慢地穿起衣服,嘴里一边嘟嘟哝哝的咒骂着,一边吩咐府里的下人们准bèi

马车准bèi

出门,对陈奇瑜搅醒自己的美梦颇有些不满。

张恨金不急不缓地来到了扬州府台衙门里,然而等待着自己的,却是一脸怒容的陈奇瑜陈府台!和一个个持刀以待,杀气腾腾的三班衙役!

张恨金顿时感到有些不妙,视线微微一扫,张恨金这个时候才发xiàn

,一边的角落里,还坐着正低头饮茶的江楚寒!

张恨金心里顿时咯噔了一声。

然而就在这时,只听陈奇瑜那冷冷的声音忽地传来:“张市簿,本官唤你前来,就是想问你,今天早上,你们商业司在扬州城里抓人的事,为何没有报之本官?”

“这个”张恨金微微思索了一番,冷笑着道:“抓的无非是几个不守法的商人,我商业司隶属户部,所设立衙门的目的也不过就是为了保护江南地区的商业贸易,那几个不守法的商人无非是欺行霸市,下官不过是依法抓捕了而已。”

“什么罪?”陈奇瑜依旧一副冷冰冰的脸孔,冷冷地说道。

“投机,以及破坏商业贸易。”张恨金冷笑着说道。

张恨金此时此刻的一番举止显然与前些日子在码头之上的一番行为大不一样,落在陈奇瑜眼里也不由的有些暗暗警惕的意思,对于张恨金,陈奇瑜要了解的更为清楚,逢人便说自己的小舅子,也正是因为如此,陈奇瑜才一向不怎么管着,可不想的是,张恨金今日一改常态,竟然还隐隐的与陈奇瑜有些针锋相对的意思。

“可是查实无误?”

“罪证确凿。”张恨金冷笑了一声,说道:“这不过是商业司的日常之事,若是事事都需yào

陈大人来过问,府台衙门岂不是有些越权?敢问陈大人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若是没有,我张恨金这就走了!”

张恨金冷笑一声,也不待陈奇瑜如何作答,转身欲走,只听一声冷冷的声音忽地在张恨金的耳边传来:“慢着。”

“还有什么事?”张恨金冷冷地看着正坐在一角有些漫不经心的江楚寒,对于江楚寒,张恨金恨得牙都痒痒,对于前些日子码头之上公然羞辱自己的事情,张恨金显然还记在心上。

江楚寒的微笑如同和熙的春风:“为什么要收走账簿?”

“自然是查账!”张恨金想也不想,立即应道。

“很好。”江楚寒点了点头,忽然站了起来,将手背在身后,缓缓地走到张恨金的眼前,淡淡地道:“本官身为御史,代天巡狩,纠察风气乃是本官的职要所在,更何况我江楚寒蒙获皇恩,自然也当恪尽职守,张市簿,还劳烦你配合本官则个,待本官将账簿一一查明,看看是否真的是查实无误,也算是尽了本官的职责,如何?”

江楚寒这番淡淡的话语,却是狠狠的别住了张恨金的马腿。张恨金脸上一阵青一阵紫,恨不得让江楚寒去死!然而,江楚寒说的却是尽情尽理,一时间竟然说的张恨金哑口无言,找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

第160章 收网行动

“来人啊.”陈奇瑜冷冷地一横眉,门外立即走出了两名衙役,一声令下:“带人去商业司把账簿搜来!”

“是!”两名衙役得到了陈奇瑜的命令,立即匆匆忙忙地向外走去。

陈奇瑜冷冷一哼,看着正一脸焦急无比的张恨金,淡淡地道:“至于张市簿,就在这里陪同本官与江大人一起喝喝茶吧。”

张恨金又急又怒,险些怒急攻心,忍不住指着陈奇瑜的鼻子怒道:“陈大人,你这是越权!”

“哼。”陈奇瑜冷冷地一哼,“扬州城是本官的治下,本官过问这些事情,也是情理之中,就算是张市簿告到皇上那里,也是我陈奇瑜有理。”

见陈奇瑜竟然一改常态,张恨金脸色不觉有些铁青,仍有些不死心沉声说道:“陈大人,你真的敢惹我那位小舅子?”

“洪总督?”陈奇瑜忽然间怒气勃发,双眉间像是燃起一道无边的怒火一般,忍不住喝道:“本官治下,岂由你张市簿胡来!就算是告到洪总督那里,我陈奇瑜也绝不会含糊半句!!”

“你狠你狠”张恨金的心彻底凉了下来,眼前黑了一黑,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跟着江楚寒,会吃亏的。”

“放肆!”陈奇瑜猛地一拍桌子,大怒道:“张恨金!你好大的狗胆!”

“我背后的势力,你惹不起。”张恨金眼中全无惧意,一阵冷笑。眼见陈奇瑜这个势态,张恨金就算蠢的如同猪一般也能明白过来,陈奇瑜已经与江楚寒站成了一线。只是心中有所依仗,张恨金并不害pà



张胖子心里一阵冷笑,自己的背后,是整个天地会外宗!这是小公子亲口说的。对于外宗的势力背景,张恨金很有把握,并且,自己所在的商业司也是整个外宗重yào

布局中的一颗,所以,张恨金并不害pà

陈奇瑜能够对自己怎地,就算是陈奇瑜今天胆敢真的抓了自己,自己的背后,还有小舅子呢!

就在这时,只听江楚寒忽然深深地叹了口气。

张恨金不由得冲着江楚寒一阵怒视,只见江楚寒摇头叹气半晌,然后缓缓地抬起头来,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在江楚寒的脸上忽地浮现了出来,在张恨金一脸惊疑不定的眼光中,只听江楚寒淡淡地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张市簿,你错了,你当着我江楚寒的面要挟上官,就冲着这一点,我江楚寒就算是在如何碍着情面,这下子也一定要拿你是问,追究你威胁上官,藐视朝纲之罪了。”

江楚寒淡淡的话语,落在张恨金眼里不由得神色大变,怔在当场,脸色一阵急剧的变幻,江楚寒忽然冷下了声音:“张市簿,你威胁上官,无视朝纲,且身为朝廷命官,罪加一等,陈大人,按律例,当判什么刑罚?”

“流放。”陈奇瑜像是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多谢陈大人。”江楚寒叹了口气,迎上张恨金那阴晴不定的脸色,江楚寒微微一笑,缓缓继xù

道:“我江楚寒代天巡狩,手持御赐尚方宝剑,可先斩后奏,风闻奏事,张市簿,现在就算是我江楚寒拿了你下大狱,也在我江楚寒的职权之内!”

“你你狠!”张恨金气的一阵哆嗦,面对着江楚寒那一股微微的笑意,若是小公子在,张恨金发誓,自己一定会亲手砍了这个家伙!

只是,小公子偏偏不在,张恨金拼命按捺住那一股子恨意,眼睛死死地盯着江楚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怎么?张市簿难道认为我江楚寒不敢么?”江楚寒微笑着道,说完以后,江楚寒又缓缓地走回去坐在椅子上,微微地品了口香茗,淡淡地道:“不过,本官倒是愿意给你一个机会,若是你们抓人的事真的是罪证确凿,查实无误,我江楚寒也就就此作罢,张市簿,不知你意下如何?”

“哼。”张恨金脸色一阵铁青,重重地冷哼了一声,再也不说话了。

江楚寒哈哈一笑,于是请陈大人给张恨金赐座看茶,然后不急不缓地有一搭没一搭地继xù

跟陈奇瑜聊起了天来,也不管张恨金脸色究竟如何,江楚寒再也不愿看这个大胖子一眼了。

不过就是一个马前卒,江楚寒非常清楚张恨金在外宗里的地位,早在之前江楚寒就已接到了内宗的一部分信息,这个张恨金,完全就是靠着连带关系才能混到今天的商业司市簿的位子,若是想再往上上一层,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了。

所以,对于绊脚石,江楚寒从来都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一脚踢开就是了。

王捕头等人下手果然够快,只是没过一会,一大口箱子就已被运了回来,开箱检查了一番,确认是银号的账簿无误,江楚寒冲着一脸阴晴不定的张恨金淡淡地一笑,然后向外拍了拍掌,淡淡地道:“来人啊!!”

江楚寒话音刚落,几名手持算盘的账房先生急急地走了进来,江楚寒冲着那几名账房先生笑道:“开始查账!”

“是!大人。”话音刚落,两张桌子立即被搬进了屋里,那几名账房先生也是毫不含糊,说干就干,刚刚坐下,手中的算盘珠子便开始一阵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张恨金险些就要晕了过去,喘着粗气怒道:“原来你们是早有准bèi

,就等着我了!”

“张市簿,话不能这样说。”江楚寒笑着说道:“为了办案方便,提前准bèi

一下而已,也没有什么,更何况张市簿身正不怕影子斜,又担心什么呢?”

“哼。”说到这里,张恨金心里终于开始有些儿虚了起来,重重地哼了一声,便一把坐了下来,心里不住地打着鼓,再也不说一句话了。

江楚寒笑了笑,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账簿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这是早在银号建成之时便已确立下来的计划之一,江楚寒心里也当然是清楚的很。只是不到半个时辰,查账工作已然进入了尾声。

“江大人,陈大人,小的几个已经算好了账簿,确认账簿无误,并无任何不清和投机之处。”几名账房先生弓下身子,恭敬地说道。

江楚寒点了点头,然后示意退下,然后冲着张恨金笑了笑,淡淡地道:“张市簿不是说罪证确凿的么?我江楚寒敢问罪证究竟在哪?还劳烦张市簿解释一下。”

“哼!”又是一声重重的哼声,张恨金将两只手互相塞进袖子里,板着张脸,表情一副阴晴不定、拒不合zuò

的样子。也不知心里究竟在想着些什么。

江楚寒叹了口气:“张市簿不说话,我江楚寒是否可以理解成张市簿没法交待?”

说完以后,江楚寒忽地猛地沉下声音,沉声说道:“张恨金!不要忘了!我和陈大人乃是皇上钦命的江南官吏纠察考核的钦命上官,你栽赃诬陷,胡乱抓人,现在已是证据确凿,我江楚寒现在就可以脱了你的这一副官服!”

“老子的背后是我的小舅子。”张恨金冷笑着道:“抓人的也是我小舅子的兵,你还敢抓我么?”

“洪总督的事,我江楚寒一定会找他问个明白的。”江楚寒叹了口气,冷冷地一喝,“来人啊,脱了张恨金的官服,押往大牢,等待候审!”

“是!”转角处走出来两名杀气腾腾的衙役,狠狠地抓住张恨金的衣服就要往下剥,张恨金只是一阵冷笑,口中还犹自冷笑着不停地道:“我小舅子不会放过你的,我张恨金迟早会出来,你等着瞧吧。”

眼见张恨金这个态度,就连陈奇瑜也不禁一阵摇头叹息了。

往日没有发xiàn

,这个张恨金张大胖子怎么蠢的就跟头猪似得?

江楚寒有些怜悯地看着还正一脸冷笑的张恨金,半晌摇了摇头,叹息道:“洪总督那边,他不来找我,江楚寒我也会去找他,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来人啊,给张恨金上镣铐,然后通知锦衣卫的云不二云大人来亲自审问。”

“锦衣卫?”张恨金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像是联想起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似得,眼中忽地露出了一片惊惧的目光,嘶哑着嗓子惊叫道:“姓江的!你要把我交给锦衣卫?”

江楚寒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道:“我相信,锦衣卫一定会对你的某些事情很感兴趣的。”

“姓江的!”张恨金猛地一声惊呼,眼中泛起一片浓浓的惧意:“原来原来你是想把我往死里整啊!我张恨金下了锦衣卫的大狱,还能出来?”

“你只是个小人物,不值得我这么Lang费功夫,把他拉下去。”江楚寒已经不想在跟张恨金多费口舌了,冷冷地一喝,那两名衙役顿时冷笑了一声,还没待张恨金反应过来,一副重重的镣铐已然拷在了张恨金的手脚上,然后粗鲁地拉起张恨金就往外拖。

“江楚寒,你搞死了老子,我小舅子不会放过你的,小公子也不会放过你的,哈哈哈!!”张恨金形如鬼厉一般嚎叫起来,那声音有些毛骨悚然,江楚寒心里忽然没由来的一颤。

谁会笑到最后还不知dào

呢!江楚寒在心里冷冷地想道。将手附在身后,在也懒得看张恨金一眼,张恨金那形如鬼厉一般的声音传荡在整个府台衙门里,就连着后堂也跟着没由来的一阵震动!

“陈大人,我江楚寒这就先走了?”江楚寒忽然看了陈奇瑜一眼,微微一笑道。

“祝江大人旗开得胜。”陈奇瑜也微笑着同样点了点头。

“好!”江楚寒猛地站了起来,冲着早已守候在门外的护卫们一声怒吼,“走!去商业司!”

“是!”一阵雷鸣般的声音猛地响了起来。

几十名骑手忽地就如同一阵风一般地从扬州府台衙门里冲了出来,江楚寒一马当先,霎时间在扬州城大街上立时卷起了一阵巨大的旋风!这才刚过年,扬州城里的气氛,总是有些不妙啊!

那几十名骑手个个面色冷漠,一股冲天的杀气已然爆fā

了出来,身下的马匹也是毫不留余地,迈开四蹄,扬起一阵阵的白尘!策马驰骋在这条满是白雪的扬州城大街之上!

天气寒冷,才下过的一场冬雪,江楚寒心里也是冰冷无比,此次行动,务必要以一役定全功!这是江楚寒等待了许久才换来的今天!

这是一场收网行动,也是一场老鹰捉小鸡的游戏,而江楚寒,则一定要做这场游戏的赢家!

第161章 护卫试手

商业司已然渐渐离众人的视线不远,只见商业司的周围早已被刘泽清带着士兵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江楚寒猛地一跳下马,守在一旁的刘泽清立即上前低声道:“江大人!”

“里面现在怎么样了?”江楚寒沉声道.

“一个都没跑掉。”刘泽清沉声道。

“好!下令,抓人!一个都不要留!”

“是!”刘泽清一声怒吼,随手一扬,扬州府卫的士兵们就仿佛得到了号令一般,猛地向着商业司衙门里发起了冲击!

然而就在这时,商业司衙门最里端的一处屋子里,几十名士兵模样的人正围在了一起,手中纷纷地拿着刀子,一股杀气正弥漫在了空气之中,显得令人有些窒息!

忽然,只听远远的传来一阵冲天般的杀声,几个士兵顿时心里一动,急忙叫道:“将军,他们开始抓人了!”

“别焦躁!”那为首的将领似乎也显得颇为焦急,重重地看这一眼正立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青年男子,那将领缓缓地沉声道:“不能让牛先生落在他们手里。”

“将军!还考lǜ

个什么!我们是洪总督手下的兵,扬州府卫的兵无权抓我们!大不了拼他个鱼死网破!”

那名将领低头沉思了一会,这才带着有些严肃地表情转而望向那位年轻的男子,语气里还带着一丝浓浓的恭敬之情:“牛先生的意思是?”

“若是落在他们手里,我只有一死了之的份。”牛先生淡淡地一笑,“更何况,为小公子效力,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你们随意吧,若是你们假以时日还能看见洪总督,就劳烦帮我带句话给他,就说,我牛金星多谢洪总督的一番好意了。”说完以后,牛先生坐了下来,稳如泰山一般地微微地闭上了眼睛,再也不发一言。

那将领忽地咬了咬牙,道:“出来之前,洪总督就已吩咐过我们,若是有了任何差池,一定要完好无损的将牛先生带回去,洪总督对我黄得功恩重如山,我又怎能抛下牛先生不管?”

牛先生依然一副稳如泰山般的模样,不发一言,只是微微地闭着眼睛,仿佛浑没有听见一般。

“兄弟们!跟他们拼了!”黄得功猛地一咬牙,噌地一声抽出腰间那柄雪亮的钢刀,冷声道:“洪总督对待咱们兄弟恩重如山,我等男儿生于天地之间,头顶天,脚踏地,此时若是不舍身报恩,还待何时!谁若敢退却一步,休怪我黄得功手下无情!”

“噗”地一声,黄得功一刀斩断了面前的一张木桌,顿时那张木桌立时被劈成了两半,木屑飞散四溅,黄得功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众人,手中的钢刀微微地发着冷光!就如同嗜血的魔鬼一般!

“杀!杀!杀!”一阵阵热烈的呼声响起,一股浓烈的杀气,被瞬时点燃在了这狭小的厅堂之内!杀气弥漫,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狠历之色,显然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好!咱们现在就杀出去!”黄得功大吼了一声,手提钢刀带头走了出去,其余的众位士兵爆fā

出一声撕裂的怒吼,跟着黄得功一起冲出了门外。

一批又一批的商业司衙门师爷们正被押往囚车之上,江楚寒的心只是刚刚微微放下,耳中忽地传来的一阵嘶吼声立时又将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怎么回事?”江楚寒沉声问道。

“一定是有人反抗!”刘泽清话刚说完,眼中立时爆fā

出了一阵犀利的精光,猛地扬起手中的大刀,仰天一声长嘶,叫道:“有人胆敢反抗!全都跟着我冲进去!”

“是!”

眼见一群又一群的士兵已然冲进了商业司衙门里,江楚寒也是不敢有任何的马虎,身后带着那几十名护卫,也急急忙忙地跟了进去。

只是刚一踏进商业司腹地的一所院子里,眼前的景象就不由得让江楚寒大吃了一惊,横七竖八的已倒下了一片尸体,整个院子正散发出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满地的血流成河,惨烈的战斗却仍还在继xù



江楚寒仔细抬头一看,两边的士兵正在不断地交杀着。只是微微地看了这么一下,江楚寒就不由得脸色立即一阵大变,惊得险些叫出了声来!

只见对方那边不过寥寥三四十人,却个个是悍不畏死,一个个血迹斑斑,眼露凶光,为首的一名将军模样打扮的人更是无比骁勇,一柄钢刀挥舞的滴水不漏,使出的竟然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悍不畏死,这是一群视死如归的勇士啊!

而相较于刘泽清这一边的情况,情况就大大的相反了,眼见眼前的这几十名敌人一个个悍不畏死,即便是受了重伤也依然如同疯子一般地继xù

砍杀。只是没过一会,扬州府卫的士兵眼中渐渐地开始露出了些许惧意,不断地向后退着,一时之间,刘泽清手下的这几百名扬州府卫的士兵竟然隐隐已露出了败势!

刘泽清心里也是又急又怒,一柄大砍刀奋力地厮杀着,身上也挂了彩,想刘泽清也是身经百战的一名骁将,早年在西北跟着孙将军东征西战之时也算是立下过汗马功劳的,而眼下,刘泽清竟然拿眼前的这几十人毫无办法!

并且,按照刘泽清的经lì

,在战场之上,也从未见过如此悍不畏死的士兵!

霎时间,这不过寥寥几十人的队伍就如同地府中的黑白无常一般,所到之处,必然是一片尸山血海,团队合zuò

的战斗力以及个人战斗力全都在此时达到了最顶峰的状态!

以一敌百,即是如此!

江楚寒目光如炬,此时扬州府卫的士兵已然显出了败势,恐怕在过不了多久,就要败下阵来了!

江楚寒的视线缓缓地扫向了那些士兵的身后那是一间屋子。

只见那几十名悍不畏死的士兵,仿佛就像是结成了一道人墙一般,紧紧地将扬州府卫的士兵拦在了那间屋子之外,江楚寒心里忽地一动,这忽然而来的一丝疑虑,让江楚寒顿时有些狂喜起来。

难道难道那间屋子里,有什么重yào

的人物?若不是有什么重yào

的人物在里面,这几十名士兵,又怎会使出如此以命搏命的打法,即便是公然对抗扬州府卫的官兵,这种行为已经是形同反叛!

对于反叛者,抄家灭族,株连九族!没有人敢犯这个险,没有人!就算是自己一死了之,可是自己的背后,还有家人,还有妻儿!江楚寒完全有理由相信,没有人真敢犯这个险。

然而却只有天地会外宗才敢做出如此之事!

难道难道那间屋子里面所处的,正是外宗的某一位大人物么?

想到这里,江楚寒双眉猛地爆fā

出一阵冲天般的怒气,再也没有了任何的犹豫,果duàn

对邱枫以及身后的那几十名护卫下令道:“杀!”

江楚寒一声令下,几十名护士顿时如同饿狼一般猛地扑进了战局之中,然而只是刚刚这么一交手,双方的形势立即显出了强烈的逆转!

只是这么刚一交锋,黄得功的心里便是猛地一惊!

好强的敌手!这已是黄得功这辈子见过的最强的敌手了!

黄得功手中的钢刀猛地与一名护卫的兵器交锋,一触即分,黄得功心里也已开始感到了阵阵的心惊,这群对手的力道之大简直就不是人类!

忍着适才兵器的交锋所导致的虎口发麻,黄得功心里已开始隐隐地感到有一些的不妙,见过力道大的,却没有见过力道这么大的!简直就如同老虎一样,这群敌手的战斗力简直就如同野兽一般!

交手开始,黄得功等一方的士兵已开始落入下风,而江楚寒这一方的亲随护卫们却是越战越勇,一个个沉默不语,甚至就连表情也看不出一丝的波澜,而他们心里所存留的一个字,就只有杀!

杀杀杀杀杀杀!!

杀光眼前的一切敌手,这是阎应元阎百户灌输给自己的唯一思想,故而,每一个护卫所挥出的,就只有杀招!

无情的杀招,凌厉的杀招!狠辣的杀招!只要能杀掉眼前的敌人,不管付出多大的伤害也好,不出手则已,出手之时必要见血!这也是阎百户灌输给自己的唯一思想!

在阎应元的无情磨砺之下,此时的这几十名护卫已彻底成长了成了一个个强悍的如同怪物一般的拥有超人体质的士兵,即便是刀刀狠辣,也浑不觉得的累,笑话,能身负一百斤负重绕着扬州城跑上一圈的人,体能还能弱到哪里去?

这是他们的平生第一战,也是成名的第一战!眼前的这一番景象却早已让刘泽清和一众已然不堪抵抗的扬州府卫士兵们看的阵阵心惊。

一股深深的羞辱感,顿时在每一个人的心中涌了出来。

所有人都认的出来,场中的这几十名战斗力如此强dà

的众人不过是江大人身边的一介护卫,并非是正规的拿粮吃饷的士兵,然而,所爆fā

出的那一股冲天的杀气和非人般的战斗力,就连大明最精锐的正规军队,恐怕也抵不上!

百人斩,千人破,万人敌,以一敌万,气势如此,盖不能以一人之力独抗于万人乎?

就算是悍不畏死的士兵,此刻也犹如被野狼盯上了一般的感觉,脊背开始有些发凉!

这群变态的家伙,简直就是平生所遇见过的最强敌手!这群人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

黄得功一方的一干士兵猛地一声哀嚎,开始变换阵形,准bèi

真zhèng

放手,搏命一击了!

不成功,便成仁!自古以来,杀身成仁,慷慨悲歌,不外如斯!

第162章 黄得功与牛金星

“阳光.”就在这个时候,江楚寒忽然冲着一直立在自己身后的阳光沉声道:“放箭,擒王。”

“是。”阳光脸色面沉如水,然后,阳光缓缓地摘下身后的那只长弓,弯弓搭箭,准心豁然对准了正在场中奋力拼杀的那员将领——黄得功!

一声尖啸之声破空而起,一只利箭猛地飞出,狠狠地就要向着黄得功的心窝射去!

“将军小心!”

只听耳边一声箭矢之声破空而来,黄得功下意识地身子一让,便只觉得臂膀顿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低头一看,一枚锋利的箭矢,已然穿透了自己的肩膀了!

“啊!!!”接连四声的凄厉哀声猛地震在这空空荡荡的院落之中,只见阳光已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迅速连开四箭,箭箭致命,只是转眼之间,黄得功一方已然丢下了四具还躺在地上不住地颤抖着的尸体!

“武功再高,也怕暗器,悍不畏死,也抵不过洋枪大炮,这才是真理啊。”江楚寒连连摇头,然后猛地沉声下令道:“清尾,留下活口!”

江楚寒一声令下,众人立即得令,手下的杀招愈发凌厉起来,阳光暗箭频频直发,一时之间,单单只是凭着一腔的悍勇,黄得功竟然全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兄弟一个个倒了下去。没过一会,只是转眼之间的功夫,形式已然明朗,江楚寒一方胜局已定,高下立判!

“抓活的!”江楚寒冷冷的一喝。

江楚寒的这一阵喝声落入黄得功耳里,顿时激起了黄得功全身的一腔奋勇,黄得功猛地咬了咬牙,精光一闪,眼中忽地闪出了一片绝然之色,猛地倒退两步,大吼一声,就欲挥刀自尽!

“洪总督,您的恩情我黄得功只有来世再报了!”满身是血的黄得功向天哀呼一声,脸上那一片决然之色已是无比的决绝,刀芒一点,一股殷虹的鲜血已然从颈间喷洒了出来!

然而,此时的江楚寒闻听黄得功三字,脸色却顿时一变,呆了一呆,这才像是猛然醒悟过来一般,一脸焦躁着仿佛就像是用尽全身的力qì

,急忙冲着场中的护卫一阵大吼道:“快救人!不能让他死了!快救他!我靠”

众位将士还未反应过来,就只见江大人已经挽起了袖子,急急忙忙地冲进了那片尸山血海之中了。

江楚寒急急忙忙地冲进了黄得功的身边,只见这个看起来有些坚毅的汉子已然软软地倒在了地上,脖子上已留下了一道极重的血痕,已然昏迷了过去,不省人事。

“这是黄得功这可是黄得功啊!与后金作战中单人杀鞑子最多的那位民族英雄黄得功啊!传说中十二岁就手刃两名鞑子而名声大震的黄闯子啊!”江楚寒有些激动地想着,全然忘记了此刻还身处与一片杀场之中。

“快来人!快来人!”江楚寒猛地吼了起来,“都停手!”

江楚寒的这一声呼喊不由得让江楚寒一方的护卫们手下有些迟缓,就连黄得功一方所剩不多的几名士兵也有些惊愕地望着江楚寒。

“都停手!想我江楚寒救你们黄将军!就都停手!”江楚寒猛地站了起来,大吼道:“快来两个人!帮他止血!”

江楚寒的这一番行为顿时就犹如一道大炸雷一般炸响在了院中,黄得功一方的那几名士兵刀也缓缓地落了下来,猛地一分开,终于停止了继xù

打斗。

一股凉风吹过,那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迎面拂过,落在鼻间不由得令人有些作呕。只见江楚寒双手背负,立在那一片血泊之中,冷冷地喝到:“想让你们的将军死,就继xù

打!如果不想,就丢下武器!”

众士兵迟疑了一阵,表情一阵急剧变幻,适才那满腔的奋勇之情忽地有些褪去,终于手中一松,手中的武器一个个瞬时摔落在了地上,表情悲伤地倒在了地上,一个个放声大哭起来。

江楚寒很理解他们此刻心中的想法,单凭着体内的一腔奋勇拼尽全力殊死一搏,然而血勇褪去之后,所立即伴随而来的,则是一股深深的恐惧之感。

那是生者对死的恐惧。

江楚寒叹了口气,然而,此时的江楚寒却已没有时间在去管那么许多了。

大手一挥,一群如狼似虎,体能如同超人一般的众护卫立即冲了上去,将余下的几名士兵一个个五花大绑,与此同时,江楚寒也没有忘记急忙吩咐退出场外的刘泽清立即派人将黄得功送往军营,临行前还重重嘱咐刘泽清,一定要救醒眼前这位还躺在血泊之中的中年将军。

看着刘泽清押着余下的几名士兵重重的允诺离去,江楚寒这才整理了一番衣衫,身后带着那几十名护卫以及阳光、邱枫等人,江楚寒终于迈开步子,稳稳地向着那边间用黄得功等人的鲜血也要誓死守护住的那间屋子走去。

这是一间卧房,看起来有些雅致,然而,即便是在雅致的卧房,也丝毫不能冲淡这浓浓的血腥之味和满天的杀伐气息。

卧房的床头上,正盘膝坐着一名年轻男子。

江楚寒顿时精神一振,含笑着向那位年轻男子淡淡地微笑道:“怎么称呼?”

“姓牛,牛金星。”牛先生忽然淡淡地开了呛,那声音没有一丝地惊惧之情,就仿佛早已看破了生死一般,淡然的口气里仿佛充满了一股道意,这让江楚寒心里不由得生出了些许恭敬之意。

啥?牛金星?有没有搞错,才见到一个牛人黄得功,又碰到一个比黄得功更牛的人。江楚寒当然很清楚牛金星这个人,几年后就是他出谋划策帮李自成推翻大明朝庭的。可他不是应该在李自成帐下当军师么,怎么混到天地会来了?哦!江楚寒突然记起来了,牛金星是崇祯十一年才被李自成发xiàn

并重用的,现在还只是崇祯八年呢!

“牛先生。”江楚寒微微地一弯腰,淡淡地道:“你是外宗的人?舵主?还是哪位长老?”

“我非长老,也不是小公子。鄙人姓牛,所有人都喊我牛先生,如果江大人愿意,也可以这么称呼我。”牛先生仿佛有些叹息,那淡淡地声音里依然充满了一丝的淡薄之意:“江大人,既然已知dào

了我是外宗的人,为何还不抓我归案呢?”说完以后,牛先生忽然微微地睁开了眼睛,淡淡地看向江楚寒,满脸的笑意,一副束手待擒的模样。

“我想知dào

,你们外宗在这江南做下的一切事情,所图的究竟是什么?”江楚寒皱了皱眉,沉声道,眼光闪烁不定的看着一脸淡然,颇有些看破生死的牛先生。

牛先生仿佛像是长长地叹了口气:“你既然知dào

,又何必问我?”

“原来……”江楚寒顿时脸色一阵大变,一股浓浓的凌厉之色顿时充诉在了脸上,双手紧握的咯咯直响,咬牙切齿地沉声道:“原来你们是真的想造反!”

“这天下,谁说就一定属于朱氏。”牛先生叹息了一声,“道不同不相为谋,话不投机半句多,你我之间多说无益,不如赶紧动手绑了我吧。”

江楚寒脸上的神色一阵变幻,半晌以后,江楚寒突然低声道:“你们打算何时动手?”

“快则一个月,慢则十年二十年,江大人,我的这个答案你还满yì

么?”牛先生淡然一笑。

“F-U-C-K!”江楚寒在心里暗暗地怒骂了一句,终于放qì

了这个问题,想了想,不由的又一次开口问道:“我想知dào

,舵主是谁?”

“小公子么”牛先生微微地仰起头,有些出神地道:“小公子是一名很有才华,很有魄力的领袖,只可惜”

牛先生忽然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忽然闪出一丝颓丧的表情:“只是,小公子有一项天生的缺陷,使得他无法真zhèng

成为一名好的领袖。”

半晌以后,牛先生有些微笑地抬起头,淡淡地看着这一脸闪烁不定的江楚寒,微笑道:“外宗里,没有人真zhèng

了解小公子,即便是徐文广也不能,只有我,只有我牛金星了解小公子的一切,只是,这恐怕要让江大人失望了,我是不会说出小公子的一切的,所以,江大人,如果您是个聪明人的话,就不会再Lang费时间在这里与我多费口舌的。”

江楚寒在内心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却依然还是一副和熙的微笑:“我江楚寒并不介yì

多费口舌。”

江楚寒一脸微笑地缓缓地走了上去,然后一摞袍服,竟然大摇大摆地坐在了牛先生的身边,仿佛毫不在意会有危险一般。

牛先生眼光有些闪烁不定地望着江楚寒,沉声道:“你就不怕我这个时候对你突下杀手?”

PS:牛金星(约1595~1652),字聚明,明末宝丰人,后迁居县城。父名垧。为鲁府纪善,“先世由岁贡仕至县博士与王府官者数人”,故幼有教养,二十余岁中秀才,天启七年(1627年)中举人。为人质朴,性喜读书,通晓天官、凤角及孙、吴兵法。陂北里有田,平日设馆授徒,过着仅足衣食的生活。为李自成制定战略、策略,历任大顺政权左辅和天佑阁大学士。

第163章 天下乱局

“求死之人,又怎会奋力一搏?”江楚寒微微一笑.

听到这里,牛先生终于哈哈笑了出来:“江大人一身是胆,年纪轻轻便是一代英才,怪不得江大人的名字一直是我外宗暗杀名单中的头号人物,闻名不如见面,我牛金星真是佩服!”

“的确。”江楚寒苦笑着揉了揉鼻子:“自从在栖霞之时,我江楚寒就一直不断地遭到陷害以及暗杀什么的,不想的是,当了官以后,也还是如此。”

“我敢问江大人。”牛先生忽然脸色一沉,低低地道:“江大人所求的,究竟是什么?我想问江大人,为何一定要与我外宗为敌?”

“你有你们的追求,我也有我自己的追求。”江楚寒想了想,不由的脱口道:“我追求的是,是歌舞升平,我追求的,是百姓安居乐业,我追求的,我盛世繁华,天下安乐,无忧无虑。”

“事实上,江大人,我们外宗所追求的,也正是如此。”牛先生魏然一叹。

“外宗?”江楚寒微微一皱眉,霍然冷笑了起来:“牛先生的这一说法,无异于与狼共枕,难道狼说自己不吃肉,猎人就真的相信了么?”

“江大人。”牛先生叹了口气,有些复杂的笑了起来:“我敢问江大人,陈胜吴广,为何要在大泽乡揭竿起义?”

江楚寒微微地一思付,然后道:“为了更好的生活。”

“没错,为了更好的生活。”牛先生笑了起来:“那么对于当时的当政者,这难道不是一种**裸的反叛行为么?我们外宗也正是如此,为了更好的生活,我们才会这样做。”

“笑话!”江楚寒冷冷地一刹,声音里带着一丝怒气道:“你们外宗已经存zài

了一百多年之久了,若不是为了叛乱的目的,又为何会有外宗?”

“没错,我们正是这个目的。然而江大人反过来想一想,这天下若是当真一片太平,我们外宗又怎会有机会去做这一切?我想,没有人会真的想去反抗这个统治的,没有人。”牛先生淡淡地一笑,颇有些高深的意思。

江楚寒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半晌以后,忽然缓缓地沉声道:“可是你们是否想过,战乱一起,又究竟会牺牲多少条生灵的性命,又会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破而后立。”牛先生忽然复又闭起了眼睛,“朱元璋一统天下之时,也不知双手上沾满了多少条生灵的性命,才有了大明这个王朝。我们外宗所做的,与朱元璋心里所想的,又有什么区别呢?无非手段不同而已,所求的,都只是天下大昌。”

“把他绑起来,送到扬州府大牢里。”听到这里,江楚寒忽然猛地站了起来,一脸冷峻地向外走了出去,身后只传来了牛先生的一声淡淡的叹息之声。

那声叹气,有些无奈,似乎也有些解脱的意味,江楚寒此刻心里已然是一片怒气了!

让江楚寒无可否认的是,牛先生所说的,的确是有几分道理,自古以来,朝政更迭,不外如是。然而,若是需yào

用牺牲千千万万条性命去换取这一切的话,江楚寒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长久以来,江楚寒始终将江南的这一片乱局只是归咎于天地会,只是归咎于外宗的叛乱之心和祸乱天下的野心,可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江楚寒却并没有去仔细地考lǜ

过,这天下,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别人也许不知dào

,可后世穿越过来的江楚寒心里一清二楚。

所谓乱局由上自下而生,倘若不是长期以来的朝政弊病,使得大明一日比一日贫弱。为了生存,百姓起义造反;因为朝庭软弱,游牧民族屡叩边关;阉党干政,有志之士横遭迫害;朝堂之上朋党之争不断,狗咬狗似的互相消除羽翼若非如此,天地会外宗,那位传闻中的小公子,又怎么会有机会?

难道,这大明的气数,真的已尽了么?真的无可挽回了么?想想超过两亿人口的明末,经过二十多年的战乱及自然灾害后,到清初仅剩5000万左右,江楚寒的心里如刀割般的疼。

一声浓浓的哀嚎,猛地冲天而起!传响在这满是血腥味的院落之中,久久不能平息!

天穹之下,一名身着五品大红官服的青年男子满面悲伤的遥望着这片浩瀚无际的天空,双拳紧握,牙齿咬的咯咯直响。

“就算这一切真的只是天意所为,我江楚寒也誓要将这片天给它翻过来!”

而此时的牛先生,闻听到江楚寒的哀嚎后,却是一脸的笑容。

******林赛赛不知dào

究竟被关了多久,也不知这里究竟是哪,此刻的林赛赛,正瑟瑟发抖地被浑身捆绑着独自面对着这空空荡荡的房间。

看起来这是一间柴房,自从被梁源那三个人贩子卖到这里以后,林赛赛就一直被关在了这里,活活被关了三天!

这三天里,林赛赛没有进过一粒米饭,也没有喝过一口水,手脚被绑着,即使是想逃出去,林赛赛也逃不出去。

门外,还守着一名凶神恶煞的大汉,时不时的会向林赛赛投来几缕充满了猥琐意味的目光,这不由的让林赛赛有些瑟瑟发抖。

然而,这些却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则是不知方向的未来,和满地乱爬的虫子。

林赛赛天不怕地不怕,并不代表林赛赛没有软肋。蛇打七寸,林赛赛也有自己的弱点——她怕虫子。这些虫子时不时的会飞上林赛赛的脸上、身上,吓得林赛赛险些数次晕了过去。

似乎女孩子都有一样害pà

的东西?林赛赛怕的正是这种灰不溜秋的小虫子。

虽然是寒冷的冬天,这间杂乱的柴房里却依然还活动着许多虫子的踪影,林赛赛满心惧怕地闭起眼睛,只希望这一切的噩梦早点儿结束,林赛赛已快要被这一切给逼疯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柴房的门忽然被打开了,走进来一名身材魁梧的男人,他盯着正一脸惧意,全身瑟瑟发抖的林赛赛,那男人一脸的冷笑,走上前来,一把抓起林赛赛的两只胳膊,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嘿嘿一声鬼笑,有些意味深长地看向正不断发抖的林赛赛低声yin笑道:“饿了没?渴了没?”

见林赛赛有些惧怕的点了点头,那汉子有些色咪咪地盯着林赛赛胸口那有些凹凸不平的部位看了一眼,嘿嘿一声yin笑道:“那就跟老子走,老子给你饭吃,给你水喝,给你衣穿,还给你银子花,你干还是不干?”

下意识里,林赛赛忽地感到了一丝深深的恐惧,在林赛赛的潜意识里,眼前的这个看起来凶恶无比的汉子,一定没有什么好事!

于是,林赛赛只是睁大了眼睛,有些恐惧地看着那名一脸yin笑着的大汉。

那大汉见林赛赛动也不动,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浑身不断地颤抖着,那大汉不由得恨恨地啐了一口,嘴里不住地骂着:“小娘希匹的,给你脸还不要脸了,快起来,跟老子走!!”

话音刚落,那汉子猛地一把揪起林赛赛的头发就往外拖,痛的林赛赛不由得一阵哀呼,可惜的是,林赛赛手脚被绑,又几天未食东西,即便是连反抗一下的力qì

也没有!

一把被那汉子拖到了门外,那汉子随手将林赛赛仍在了地上,呼哧呼哧了喘了口气,心里还有些不解恨,抬起一脚又狠狠地踹在了林赛赛的小腹上,顿时把林赛赛痛的死去活来的。

“看你这下还老实不老实!”那汉子恶狠狠地骂了句,一眼凶相地盯着正不住地疼的颤抖的林赛赛。

林赛赛此刻就连想死的心都有了!一丝深深的恐惧,忽地传入了林赛赛的心里。

这样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这种噩梦般的日子,是从前的林赛赛想也没有想过的。仿佛还只是几天前,自己还是一名高高在上的漕帮大小姐,只是转眼之间,便就落入了虎口!

由于极度的恐惧,林赛赛只好颤抖地点了点头,那汉子的脸上这才爆fā

出一丝笑意:“早点温驯,不就不用挨打了么?再说了,老子还舍不得打你呢。”嘿嘿一声奸笑,那汉子又不住地盯着林赛赛的浑身上下扫了一眼,还不自觉地吐出那颗猩红的舌头tian了tian嘴唇。

林赛赛这种女孩儿的,那汉子自认为见得已足够的多了,不吃一顿狠打,就永远不会那么乖乖的听话。想到这里,那汉子解去绑在林赛赛脚上的绳子,重重地道:“跟老子走。”

这里是一处院子,而之前关押林赛赛的柴房则正处于整个院子的最深处,林赛赛满心惊恐地跟在那汉子的身后,也不知这里究竟是哪,也不知今昔是何年。

走出了院子,来到了一处小楼,顺着楼梯走了上去,林赛赛顿时只感觉到一阵阴冷的风迎面吹来,吹的林赛赛不由的一阵颤抖。

第164章 卞玉京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那汉子恶狠狠地瞧了林赛赛一眼,右拳紧握,眼睛珠子滴溜溜地向着林赛赛的全身不住地打转,也不知心里究竟在想着些什么.

有鉴于此,即便是心里在如何的恐惧,林赛赛也只有硬着头皮的走上了楼梯。

一间相当别致的小阁楼,满是五颜六色的轻纱帷帐,将这房间布置的别有风韵,一丝迷离的神采,闪耀在了那汉子和林赛赛的心里。

“嗨,刘姐,姑娘我带来了。”那汉子正冲着一个抹满了脂粉,全身上下充满了一股刺鼻的香气,还有些微胖的丑陋女人不住地点头哈腰,满脸的赔笑着,神态看起来极为恭敬。

“嗯,就是她?”那丑陋女人浑身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林赛赛一眼,眼睛里忽然冒出一股难言神采,忽然问道:“豹子,这姑娘是哪来的?”

“梁源他们送来的。”那名叫豹子的汉子不住地点头哈腰:“刘姐,不贵。”然后悄悄地附在了那胖女人的耳边,轻轻地道:“才三十两银子,他们这次给我杀价杀的血本无归了,还是个处子呢。”

“做的好。”那名叫刘姐的胖女人顿时笑了起来,脸上的两搭子肥肉眯成了一条线,扭动起她那肥桶般的腰,一扭一扭地扭到了林赛赛的身边,一脸春意盎然的表情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林卞赛赛。”

“不!你不叫卞赛赛。”刘姐一张笑脸笑的更浓了,仿佛脸上那一层厚厚的脂粉也要因此掉下来一层:“你叫玉京,卞玉京。”

“玉京?”林赛赛怔了一怔,有些呆滞了念道,很显然,林赛赛还没有从适才的恐惧里惊醒过来。

“没错,玉京。”刘姐微微一笑,“豹子,快给玉京姑娘松绑。”

“好嘞。”适才还满脸凶神恶煞的豹子一脸的恭敬,忙不秩地从腰里摸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麻利地割开了还绑在林赛赛手上的绳子,林赛赛顿时只觉得手腕上顿时一阵轻松,这让林赛赛终于得以活动了一下自己那早已酸麻无比的四肢。

“好姑娘,一定是饿了吧,来,快来坐下。”刘姐一脸的微笑,轻轻地将林赛赛推在了椅子上,满脸的热情:“等一会啊,就有好吃的端上来了,你想吃什么,也可以吩咐厨房去做,想喝什么,也都有,尽管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这里家?”林赛赛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有些疑惑地问道,在林赛赛的直觉里,这位叫刘姐的女人,总让林赛赛感到一阵阵的恶心。只是,经lì

了这么许多事情以后,林赛赛学乖了,自然没有一如往常一般直接开腔。

“对,这里就是你的家,你是玉京姑娘。”刘姐笑了起来,一双满是香猩气的手轻柔地抚摸着林赛赛的额头,“尽管把这里当成家,乖姑娘,安安心心地住下来。”

林赛赛有些乖巧地点了点头,这让刘姐打心眼里又是一阵笑容。

很快,满满两托盘的热饭菜便被端了上来,四道菜,还有一道热气腾腾的肉丸子汤,林赛赛的眼前顿时就亮了起来,肚子也发出一阵咕咕的叫声,刘姐笑了笑,催促林赛赛赶紧吃饭。一见满满一桌子好吃的东西,林赛赛立即毫不犹豫地开动起来,四菜一汤吃的林赛赛顿时是风卷残云,筷子不停,一阵狼吞虎咽。

林赛赛三天没吃饭,此时见了食物犹如饿狼扑食一般,刘姐只是微笑着坐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林赛赛的这一番狼狈的吃相,口里不住地温温软语地劝着林赛赛多吃一些。

这一顿饭,林赛赛吃的极为迅速,一番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之后,只是转眼之间,桌上的四菜一汤就被一扫而空,就连那碗满满的肉丸子汤,也被林赛赛一扫而空,就连滴汤也不曾剩下。

刘姐在一旁看的极为满yì

,不住地说着:“玉京,慢点吃,慢点儿吃。”看着林赛赛大大咧咧的擦了擦嘴巴,刘姐一脸和熙地微笑道:“以后呢,吃的时候,要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吃完了以后呢,也要记得用丝绢儿擦一擦嘴巴,记得了吗?”

“嗯。”林赛赛有些天真无邪地点了点头。

“来,站起来,让刘姐我瞧一瞧。”刘姐笑意盈盈地扶起了还正不住地打个嗝儿的林赛赛,然后顺着林赛赛转了一圈,不由得啧啧地发出了感叹:“多好的姑娘啊,多美的身材啊,玉京,做女人呢,一定要知dào

,怎么利用自己的优势,来挣银子,你知dào

吗?”

“挣银子?”林赛赛呆了一呆。

“对啊,挣银子。”刘姐诡秘地一笑,耐心解释了起来:“你想想啊,穿好kàn

的衣服,要银子,吃好吃的东西,要银子,就连想出门踏青一回,也得要银子。不挣银子,哪里有这些呢?”

“对!挣银子!”林赛赛鼓起一对小腮帮,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有些疑惑地看着刘姐问道:“可是,怎么挣到银子呢?”

真上道!

刘姐满心欢喜着,此时是越看林赛赛越觉得顺眼了,这么美的一个美人胚子,以后一定会是一颗极为不错的摇钱树,三十两,真是太值了,并且看起来,应该还是个处子之身。

“来,像我这样。”刘姐耐心地手把手教起了林赛赛,那一张满是厚脂粉的脸上都快掉下了似得,一扭一扭地走起了猫儿步,“玉京你看,要像我这样走路,这样啊,客人才会喜欢你,知dào

吗?”

刘姐扭过头一瞧林赛赛,只见林赛赛正抓着脑袋儿,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有些委屈地道:“刘姐,我没有看清,你能不能再来一遍?”

“成,成,玉京想要刘姐我演示多少次都成。”刘姐心里都快要笑开了花了,这年头,能碰上这么上道,且又这么漂亮的美人胚子可真是难得。

“来,要像我这样,走路不能超过半步,身子要扭起来”刘姐正满心欢喜地做着演示,就在这个时候,只见林赛赛眼中忽然爆fā

出一股极为狡黠的光芒,嘴角微微地一弯,然后抬起玉足狠狠地一脚踹在了刘姐的后腰儿上,这一脚顿时踹的刘姐猛地爆fā

出一阵惊慌的呼声,“啊”地一声猛地跌倒在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刘姐显然没有提防到林赛赛还有这一手,顿时被这极重的一脚揣在地上在也爬不起来了。

“呸!想我林大小姐来当妓女,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刘姐唉,拜拜了您!”林赛赛狡黠一笑,然后冲出窗台,猛地一纵身跳了下去!

“我去也!”林赛赛大呼了一声,只见林赛赛身轻如燕,在半空中如同一只美丽的彩蝶一般,飞快地从二楼上跳了下来!

“抓住她!快抓住她!!”刘姐这个时候才像是反应过来了似得,挣扎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奋力地向着窗外呼喊起来,林赛赛哪里还管这些,身子一纵,就像院门外掠了过去。

“砰”地一声,林赛赛只觉得迎面撞上了什么东西似得,顿时把林赛赛撞了个头昏眼花,跌在了地上,紧接着只觉得小腹一阵剧烈的疼痛感袭来,顿时让林赛赛险些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妈了个吧子的,还敢跑!”那个人正是豹子,只见豹子狠狠地啐了一口,身后还同样跟着几个壮汉,见林赛赛疼痛地翻滚在地上,豹子狠狠地一哼,猛地抬起脚对着林赛赛就是一阵狠踹,顿时把林赛赛打了个七晕八素的,再也起不来了。

“就这点功夫还敢跑?”豹子冷冷地一哼,看着林赛赛那凹凸有致的身材,豹子忽然间只觉得小腹内就像是一团火一般的猛地燃烧了起来,嘿嘿地一笑,猛地冲着身后的那两名大汉下令道:“把这小娘子扔回柴房去,然后就让兄弟们爽一爽。”

“好嘞!”两个大汉顿时眼睛放光,“头炮您来。”

“那当然。”豹子嘿嘿一笑。

听到这里,因剧痛而不住地在地上翻滚着的林赛赛忽然浑身猛地一颤,一股无力的绝望感,顿时深深地涌上了林赛赛的整个心头。

******深幽的大牢里,一名有些肥胖的男人正趴在那些有些霉味的稻草堆上,一动也动弹不得,他整个背上已是伤痕累累,几乎也在看不出任何的一处完好的地方了。

他是张恨金,而他身上的那一条条的伤痕,则是沾着辣椒水的皮鞭所带来的创伤。亲自执行刑罚的人,则正是锦衣卫的云不二云张大人!

张恨金无力地趴在地上,动也动弹不得,这几天里,张恨金已承shòu过了好几次这样的折磨了,然而,可恶的锦衣卫,竟然有一千种办法不停地折磨自己,还不让自己那么轻易地死去。

按照从前听来的传闻是,锦衣卫不让你死,你就是死不了。所以,张恨金现在相当的惧怕,深一步的来说,是又恨又怕。

第165章 人犯遭暗杀

然而,张恨金还是咬了牙坚持了下来,因为张恨金相信,自己的小舅子洪承畴,一定会想尽办法来救自己的,否则洪承畴的胞妹,就会成为寡妇!张恨金很自信,张恨金很自信洪承畴一定会来救自己,这种强dà

的信念支撑在张恨金的心里,使得张恨金这才咬着牙承shòu了下来每一次锦衣卫给自己所带来的伤痛.

隔壁关着的,则是正一脸安详的牛先生。

这几天里,牛先生也同样承shòu了与张恨金同样的伤痛和折磨,然而,牛先生却竟然毫不畏惧一般,只为求死,反而还嫌锦衣卫的刑罚不够轻了呢。

张恨金现在已经没有力qì

在跟牛先生多费口舌了,事实上,张恨金现在就快要恨死他了,若不是他,自己又怎么会昏了头的会从应天总督府调兵来到扬州,兵围内宗设立的银号,公然抓人?

牛先生说过,敛财他来,杀人由我。张恨金一阵冷笑,真是什么便宜的买卖都是让他做了,反过来自己却成了最大的元凶了。

如果可以,张恨金现在一定会决不留手,一刀刺死这个一肚子坏水的东西!

也不知过了多久以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缓缓地传入了张恨金的耳朵里,这让张恨金不由得又是浑身一阵颤抖,仿佛身上的伤口此刻越发疼痛了起来,一股深深的恐惧感,忽地涌上了张恨金的整个心头。

“张大人。”张恨金终于看清了来人,那是一名身穿着红色斗牛服的高大年轻男子,正隔着牢门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

“还想来折磨我么!”张恨金脸色一片灰紫,不由的咬了咬牙,沉声说道,身子不由的一颤,那原本火辣辣着疼的伤口此刻显得尤为疼痛,张恨金认出来了,身穿红色斗牛服的,只有锦衣卫的人!

“我是洪总督的人。”那男子淡淡地说道。

“洪总督?”张恨金眼前顿时一亮,仿佛身上的伤口都显得不在那么疼痛了,急忙沉声道:“快救我出去!别被人发xiàn

了!”

“很可惜。”那男子轻轻地一叹,“我是奉命来杀掉你的。”

“什么?”张恨金忽然呆了一呆,仿佛听错了一般,略带着一丝隐隐的愤nù

说道:“你胡说些什么?杀我?那可是我的小舅子!”说完以后,张恨金不由的一脸的冷笑,带着些许嘲讽的语气道:“想来蒙我?告sù

你,我张恨金才不会上当!说了是死,不说才死不了!”

“很可惜。”那男子不由的又是一叹,眼光里略带着一丝怜悯,淡淡地说道:“我真的是来杀你的。”

“杀我?你来啊,你来啊,哈哈哈。”张恨金趴在地上,冷笑着嘲讽了一声,“吓唬你老子?你当你老子是被吓大的么。”

“呆会,你就知dào

了。”那男子微微一笑,缓缓地摸出一把钥匙,牢门上的锁链不由的立即落在了地上,咯噔一声,牢房被打开了。

那男子忽地又招了招手,暗处猛地走出了两个同样穿着红色斗牛服的男人,男子低低地道:“赶紧送张大人归西。”

“是!”那两名男子一脸深沉地急忙走了进来,将张恨金猛地翻恻了个身,两瓣屁股儿着地,痛的张恨金不由得又是一阵龇牙咧嘴,然后紧接着,一只沉甸甸的麻袋,便压在了自己的身上。

压麻袋?张恨金忽然联想起这个名词,随机又是一声冷笑,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我张恨金没有那么傻,我小舅子才不会杀我!你当那是谁?那可是我张恨金的小舅子!你们既然把麻袋往我身上堆,弄不死我你们就是一群娘们!”

张恨金狠狠地一咬牙,随着麻袋的越堆越多,张恨金终于感到了一丝极重的压抑感,压得张恨金仿佛就像要窒息了一般,即便如此,张恨金依然还是咬着牙,拼命最后的一丝力qì

,冷笑着从喉咙里艰难地憋出了一句话:“是不是接下来就会来一个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将我张恨金救下来?”

“对不住,张大人。”那男子摇了摇头,有些惋惜地道:“没有人会来救您,我们”说到这里,那男子极其认真地看着正一脸青紫色、因为严重的窒息而导致脸色严重变色的张恨金,郑重地道:“我们,真的是来杀您的,张大人,希望您泉下有知,不要来找我们报仇。”

这个时候,张恨金这才终于感到了一丝的不妙,呜咽着嗓子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胸口那一片强烈的窒息感就仿佛一块最为剧烫的焦炭一般,燃烧在张恨金的胸口,就快要裂开了似得!

张恨金一脸的紫色,那双眼睛愤nù

地盯着那名男子,眼睛大大地鼓了出来,双手想要挥舞,却怎么也使不出力qì

,手脚乱蹬着,两只满是创伤的双手在抬起来不断挥舞拼命地想要抓住什么,凸出的两颗眼球上布满了鲜红的血丝,因为窒息而导致的脸庞已严重变形,张恨金披散着头发不断地呜咽着,那阵阵的哀声如同来自地狱里的厉鬼一般,惊恐的眼神霎时间变的无比的怨毒,两腿疯狂地猛蹬着,眼珠微微翻白,脸色变的乌青。

张恨金奋进全力地挣扎着,然而,压在自己身上的麻袋却让张恨金在也喘不过一丝的气息!最后,张恨金猛地一咽,鬼哭狼嚎般哀鸣一声,慢慢地停止了挣扎,怨毒的双眼死死地盯着这黑漆漆的牢房,那双怨毒的双眼怎么闭也闭不起来,竟然是死不瞑目。

张恨金直到死,也完全想不明白,自己的小舅子,那位江南五省总督,究竟又有什么理由要杀自己?留下的,只有着一丝丝的怨毒之色,深深地飘荡在这片黑暗无光的牢房里。

就在这时,隔壁的牢房里,忽然发出了一丝微微地叹息声。

“牛先生。”那男子向着牛先生恭敬地鞠了一躬,面色有些难看地说道:“牛先生,洪大人也不想的我们无能为力,我们没法救您出去。”

牛先生随机摇了摇手,淡淡地一笑道:“生死,我早已看破了,来吧,动手吧,洪承畴的想法,我懂得,小公子的想法,我也懂得,我牛金星不怪你们。”

那男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低地向着正一脸淡然的牛先生恭敬地说道:“小公子让小的给您带话。”

“嗯?”只是刚一听到“小公子”这三个字,牛先生的眼里立即爆fā

出了一阵浓浓的神采来:“小公子要对我牛金星说什么?”

“小公子说待大业有成之后,定然追封牛先生为开国公侯。”那男子深深地吸了口气,急忙俯身说道。

“好!好!哈哈哈!”牛先生终于开心地笑了起来:“小公子的心意,我牛金星领了,我牛金星即便是在地府里面,也会祝愿小公子他日复成大业!建万世不朽之基业!来吧,给我个痛快,哈哈哈哈!人生如此,何其快哉!”

牛先生那爽朗的笑声回荡在这间黑暗无比的牢房之内,那男子不由点了点头,低声道:“牛先生,小的祝您一路走好。”

说完手一挥,身后的那两名男子缓缓地走向了一脸含笑中的牛先生的眼前。

“人生如此,何其快哉!我牛金星祝小公子万岁无疆!哈哈哈哈!!”笑完以后,牛先生满脸微笑地重重地躺在了地上,微微地闭起双眼,仿佛就像是极为享shòu

一般。

只是不消多时,这间诺大的牢房里忽地多出了两具尸体!

冷冷的阴风吹了进来,那阵凄厉的风声久久地回响在了这片空荡荡的牢房里,吹的一根又一根枯黄的稻草飘向了远方!

张恨金死了,同时死的,还有天地会外宗的那位牛先生。

******江楚寒很恼火,是的,江楚寒此时非常的恼火,就连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好好的一个扬州城大狱,一夜过去以后,两个好端端的活人,怎么就突然间死了?并且,还是在锦衣卫的重重看护之下而死的,这叫人不得不有些猜忌起来!

当江楚寒在第一时间得知了这个消息以后,立马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连鞋子也顾不上穿,火急火燎地就向着扬州城大牢的方向赶了过去。可是,当江楚寒赶到扬州城大牢的时候,这所牢狱里的原先衙役已被清退,剩下的都已是锦衣卫中的密探了。

云不二也在那里,黑着脸,紧抿着嘴唇,看着还躺在地上的早已魂归天外的张恨金和牛先生,云不二仿佛像是正在思索着些什么。

当江楚寒亲眼看到张恨金和牛先生的死状之时,霎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面对着云不二的那一张表情有些黑黑的臭脸,直把江楚寒气的就连想拔剑砍了他的冲动!

“人是怎么死的?”江楚寒怒气冲冲地紧盯着云不二问道,胸口一抹怒气已然如鲠在喉,若不是平日里对锦衣卫多有依仗,恐怕江楚寒此时早就开始发飙了!

第166章 锦衣卫有内奸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简直就是往江楚寒和锦衣卫的脸上大大的扇了一个大耳光子,更何况,张恨金死讯的事一旦传出去,对自己的未来和安全也是有着极为不便的影响,第一个要找上自己的,恐怕就是那位洪总督了吧?

江楚寒已然能够想到了,朝中的一些官员,一定会拿此事做为幌子,大加弹劾自己.毕竟,人是自己带头抓的,就连扬州府卫所的士兵也是凭着自己的一道手令调派来的,若是有些别有用心之人欲就此事大做文章的话,第一个不会放过的,就是自己!

“回江大人话。”云不二黑着张脸,表情不比江楚寒好kàn

到哪,想了想,云不二沉声道:“死者表面并无明显伤痕,除去刑讯所产生的淤青外,也并无任何致命的外伤伤口。”

“没有外伤伤口?”江楚寒冷笑了起来,“既然不是用刀斧等工具杀的人,又会是怎么死的?”

“大人请看。”云不二叹了口气,令人解下云不二和牛先生的上衣,淡淡地道:“江大人精通分筋错骨手,对于人体骨骼也一定有着非常高明的造诣和了解,江大人请看,死者喉间也并无任何破碎的迹象,身上的任何一股骨骼,也是完好的,某下断定,有可能是”

“是什么?”江楚寒沉声道。

“恐怕是被人堆了麻袋。”云不二叹了口气。

“堆麻袋?”江楚寒眼前顿时闪过一丝精光,对于堆麻袋,江楚寒并不显示的十分陌生。将一包又一包装满沙石的麻袋层层堆叠在犯人的胸口之上,使得犯人因为窒息而死,且并不压迫断任何一根肋骨,这是古代时期,对于诏狱之中秘密处死人犯的一种常见的手段。

“只是,手段还是很高明的,没有压断一根肋骨。”云不二冷笑着说道。

“怎么说?”江楚寒脑间忽然像是一道亮光猛地忽然闪过,急忙脸色一沉,连声问道。

“没有十年以上的老诏狱的经验,又怎么可能把这一手活使得这么高明?”云不二继xù

冷笑着道:“若是生手,一定会压坏肋骨的。”

云不二的这一番话,不由的令江楚寒深深的陷入了沉思,半晌以后,江楚寒这才带着一丝郑重的表情淡淡地问道:“昨晚是谁当值?”

“狐狸。”云不二冷冷地道:“可是他现在已经死了,所以,江大人,您现在明白了吧?”

“我明白。”江楚寒点了点头,冷冷地屏退了左右以后,江楚寒脸色不渝地低声冲云不二道:“不二哥,这件事要立即报与吴佥事。”

“我省的。”云不二点了点头,忽然脸上有些阴晴不定地道:“江大人,我云不二对你说这些,也是把你当自己人看的。”

江楚寒顿时一阵苦笑,摇了摇头,低低地道:“兄弟我理解,这件事太大,一定要立即报与吴大人,同时,锦衣卫出现内奸的事情,也一定要让吴佥事知dào

,好早做准bèi

,若是有人因此发难”

说到这里,云不二忽然冷笑着道:“若是因此有人发难,又有什么关系呢!人是锦衣卫看管的,打死犯人,又有什么关系!更何况张恨金之案罪证确凿,只要江大人不说,我云不二不说,就没人知dào

锦衣卫之案是被他杀,并且还是名朝廷命官,洪总督一纸奏折告上朝廷,弹劾锦衣卫办案不力的话,这才是真zhèng

的大事!”

“我知dào

。”江楚寒叹了口气,忽然表情有些难看地笑了起来:“死了人,对锦衣卫来说不是大事,面子,才是至关重yào

的。在锦衣卫重重看护之下被人他杀,的确是有玩忽职守的罪责在其中的,这种事,江楚寒省的。”

“只是,那个牛先生,乃是天地会中的重yào

人物。”江楚寒叹了口气,“这下被人灭口,又失去了联系,天地会果真手段通天啊。”

江楚寒面色不渝地笑了起来,云不二不由的皱了皱眉头,低声道:“锦衣卫从未放qì

过追查天地会的消息,张恨金与天地会的人有联系,张恨金可能也是天地会成员之一,至于张恨金一直所依仗的么”

“我明白。”江楚寒忽然笑了起来:“小舅子。”

“嗯,小舅子。”云不二也有些温润地微笑了起来。

众所周知的,张恨金的小舅子究竟是谁,而且这也在侧面反应出来,既然张恨金与天地会有染,那么,那位手握重兵的洪总督,又会是什么情况呢?

结果自然不用再多说,江楚寒心里清楚,江楚寒早已得到了内宗的密报,那位洪总督,则正是天地会外宗的狗长老,然而,此刻从云不二的口里推断出来之后,整个场面立即变得完全不同了!

江楚寒心里很清楚,杀掉一个洪承畴,比杀掉整个江南的不法官员效果都要更加的好,所谓杀鸡儆猴,就是这个道理。

洪承畴必须死,在江楚寒的心里,早已暗暗下定决心,不管如何,也要与洪承畴过一过招了!

为了自己的家人,为了江南,为了自己,为了内宗,千万理由汇聚一起,洪承畴这个迟早会投降满清祸害大明百姓的三姓家奴也必须要死!

江楚寒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显然已开始深深地沉入了思索之中。

******这里,是扬州城外的某一片郊外,一位一身粗布衣裳,头戴斗笠的少年,正缓缓地站在江边,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片流水。

那少年眼光清澈,看了许久,也不曾看的厌烦,也不知这片流水之中,究竟又有什么玄妙所在,竟然能让这少年一看便是许久。

那少年静静地站立着,没过多久,身后猛然间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那少年仿佛看也不想看一眼似得,眼中的目光依然静静地看着这片流水。

一个身影一闪,一个青年男子忽然出现在了那头戴斗笠的少年身后,弯下腰恭敬地向那少年鞠了一躬,语态无比平和地道:“小公子,属下来了。”

小公子背对着那男子,似乎看也不想看一眼一般,淡淡地道:“事情办完了?”

“办完了。”那男子依然恭敬地道:“张恨金已经死了,牛先生也按照您的意思,将话带到。”

一声轻轻的叹息,忽然顺着小公子的喉间涌了出来:“牛先生的死,是我宗的一大损失。”

“牛先生死得其所。”那男子微微地低下头,沉声道,叹了半晌,那男子忽然道:“江南之事,竟然能让小公子亲自从北方来到江南,实在是属下等人无能。”

小公子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那片流水。

过了半晌以后,小公子忽然问道:“江楚寒是谁?”

“江楚寒?”那男子怔了一怔,对于眼下这个已经是名震整个江南的人物,那男子又岂有不知之理,微微一阵错愕之后,那男子平静地道:“根据龙长老的消息,这位名叫江楚寒的人,乃是前些日子在栖霞阻挠我宗商业拓展之人,而现在已是中散同知,兼江南侍御史。”

“同时,也是内宗的舵主。”小公子语气忽地冷了下来:“内宗与外宗已有一百余年未曾有过交集,虽然乃是同宗同源,然而道不同不相为谋,一百年过去了,外宗也并未再次对内宗动手,而眼下”

小公子眉角猛地一皱,淡然道:“而眼下,内宗竟然公开与我宗对抗,我宗虽不惧怕与他,然而大事在即,却是不愿多生些枝节。”

那男子神情一肃,一股难言的兴奋在他的脸上浮现了出来:“小公子是说,咱们大事在即了?”

“没错。”小公子忽地冷冷地转过了身来,那男子急忙俯下首,不敢看小公子一眼,只听小公子的话在他的耳边猛地传来:“我来江南之事,不要与龙蛇狗等几位长老知晓,另外,替我安排一下,我要去葫芦洲。”

“葫芦洲?”那男子微微呆了一呆,急忙道:“小公子要去葫芦洲?是要去漕帮么?那里可是内宗的地方!”

“哼。”小公子脸上的表情忽地闪过一丝不耐烦,“我要见漕帮帮主林萧和内宗鼠长老,有什么问题么?”

第167章 去应天

“没没有.”那男子脸上的冷汗直流,他忘记了,小公子的身边,是有一群最高明的护卫保护着的,那男子身处锦衣卫十来载,已是锻炼的耳聪目明,刚才猛地见到小公子,心情颇有些紧张,然而此刻,那男子已可微微地感觉到周围四处正隐隐地埋伏着一群高手,这让那男子不由得有些冷汗直流的感觉,暗道说错了话。

小公子有勇有谋,自然不可能做那单刀赴会的勾当,自己的那一番劝谏,却正是正了小公子的三寸!整个外宗谁都知dào

,小公子天赋奇才,雄才大略,有勇有谋,然而一旦认定了的事,就算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

看着那男子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小公子昂起头淡淡地道:“如今你已在锦衣卫中暴露,那里你也无需再回去了,以后就跟着我吧。”

“谢谢,谢谢小公子。”那男子脸上猛地浮出了一丝激动之色,跟着小公子,那究竟是何等的荣耀?恐怕只因为小公子的这一句话,自己以后在外宗里的地位,也会随着成为小公子的贴身亲信而水涨船高!

那男子正兀自高兴着,小公子已然迈出步子向着远方走去,那男子心中一阵激动,急忙低下头急急忙忙一脸开心地跟了上去。

然而,那男子却不知dào

的是,小公子胸口中的怒气,已然就快要到爆fā

的边缘了!每走一步,就像是踏入无尽修罗一般,那毫无表情的脸上,也已变得如同死一般的沉寂!

心有千刀,独掌杀机!鼠长老,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如何给我一个解释?

******崇祯九年的正月,天气冷得如此的残酷,这让久居温室之中的江楚寒感到极不适应,即便是坐在温暖的马车里,也让江楚寒不由得冻的有些瑟瑟发抖。

“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呐!”江楚寒不禁有些感慨,回想起当年还在警队里的日子,这样的天气又岂会让江楚寒感到一阵哆嗦?江楚寒不由有些摇头,看来自己真不能再多呆在扬州城的那片温室里了,否则自己的身子骨哪里还能回复到以前的状态?

一队约莫有几十人的马队缓缓地奔驰在这片寒风之中,离立春还早的很,大年初七的日子,就连地上的冰雪也还没有融化干净,不远处依然还可以看见片片的白雪,江楚寒不禁有些诗兴大发,张口念了起来:“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不想的是,江楚寒刚刚念完,马车外就不禁传来护卫胡泽磊的一声疑问:“已是冬天的时节呢,哪里还有什么霜叶?”

江楚寒一张脸烫的通红,不禁有些气结,跺了跺脚,马车外的胡泽磊赶紧闭紧嘴巴,再也不敢发出一言。

太扫兴了,真是太扫兴了,好不容易憋出了几句诗词,就这样给胡泽磊这厮硬生生的破坏了,这等良辰美景,让江楚寒再也没有了一丝的诗兴可言了。

“现在到哪了?”江楚寒坐在这疾驰的马车之中,淡淡地冲着窗外问道。

“已经快要到应天了。”窗外传来的是邱枫的声音,“今儿是初七,看起来明天就可以到达应天,想来应天的那些衙门也该正式开衙了。大人,你是不是要回栖霞老家看看?反正离应天不远。”

“不能回家,此行凶险,我不想把战火和血腥带到家里。”江楚寒摇了摇头,此去应天,不为其他,只为除掉洪承畴,而洪承畴的总督府正坐落在应天城里。

应天便是如今的南京。公元1356年,朱元璋亲自带兵分三路用十天时间攻破了集庆路(今江苏南京),洪武元年(1368年)八月,以南京为国都,改集庆路为应天府,是为明朝京师。燕王朱棣发动靖难之变夺位后,永乐元年(1403年)诏改迁都北京顺天府,十九年(1421年)正式迁都。

此时的应天作为明朝的陪都成为那个时代最为繁华的城市之一,著名的秦淮八艳正是惊艳于这个年代。应天府自古便出文人墨客,明末四公子中的陈贞慧、侯方域、方以智、冒辟疆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文风之盛,比起盛唐之时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正驰骋在马上的邱枫不由的抬头望了一眼天空,不由的道:“天色晚了,还不知附近有没有人家?”

江楚寒在马车里点了点头,这么寒冷的天气,要是让这许多人在野外过夜,实在是太过折磨了,最好的方法,还是加紧赶路,就算是赶一夜的路,也总要找到地方过宿。

江楚寒心下不忍,不由的道:“加紧赶路,找找附近有没有什么人家?”

“是!”窗外传来了邱枫的声音。

这一小队的马队行驶的速度不由的加快了起来,宛如一阵风一般的跑在这条长长的小道之上,却活活把坐在马车上的江楚寒颠了个七晕八素,险些就要吐了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邱枫忽地猛地发出一阵惊声:“咦?前面有人?”

“有人?谁?”江楚寒也惊了一下,要知dào

,饱受了无数次刺杀行为的江楚寒,此时早已宛若惊弓之鸟了,要是还来一个天玄子那般变态的逆天的人物,就凭着自己的这几十人,恐怕还不够对方一抬手的。

江楚寒有阴影,可是邱枫却没有阴影,定睛一瞧,不由的笑道:“看起来是一个商队。”

“呼。”江楚寒的心顿时放了下来,过了会不由的一股疑虑忽地浮上了心头,不由的沉声道:“邱枫,去看看,大过年的怎么还会有商队?”

也不怪江楚寒小心谨慎,实在是被暗杀怕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天知dào

大过年的怎么还会有商队在行动?

邱枫重重地一点头,就要策马追上去,一直骑马与邱枫并列的阳光忽然笑了起来:“无需邱护卫费心了,让三儿去就成了。”

阳光说完以后,一声清脆的哨响猛地荡彻在这片小道之上,只见正小心翼翼躲在阳光怀里的三儿忽然绷紧了身子,唧唧叫了几声,猛地纵身一跃,便攀上了附近的一颗大树,飞一般地追着那只商队的方向跳了过去。

“咦?你这猴子身手可真是快。”邱枫不觉有些惊奇,不住地望着正不断在树上奔驰着的三儿,“比马还快哩!你这猴子莫非是通灵之物?”

“是伙伴。”阳光微微一笑,手上不觉用力,一阵疾驰,便奔向了前方。

只消不多时,三儿便回来了,一个纵身跳上阳光的肩膀上,一阵叽叽咕咕的,看的邱枫又不觉有些好奇,疑惑地道:“你这只猴子说的什么呢?你能听懂?”

“都说了是伙伴。”阳光笑了起来:“江大人可以放心了,前面真的是一只商队,可能还是从扬州出来的。”

“喔?”坐在马车里的江楚寒精神一振,得知的的确确是一只商队以后,江楚寒这才终于放下了心来,一听是扬州出来的商队,江楚寒不觉有些兴奋,低低地道:“咱们追上去,看看是哪家的商队?”

“好嘞!”邱枫一声令下,队伍的速度再次加快了起来,随着队伍速度的加快,远处的那一只商队也很显然地发xiàn

了自己的存zài

,在一阵剧烈的惊慌失措以后,那只商队的速度忽然慢了下来,紧接着,从商队中奔出了几匹快马,向着自己的方向赶了过来。

既然对方向着自己的方向奔来,江楚寒索性也就不再要求队伍继xù

加快速度,急忙勒令速度缓行,长途奔跑之后,每个骑手早已是累的气喘吁吁了,江楚寒可舍不得让他们累的虚脱!

“请问前面可是江大人的队伍?”远方的一名大胖子坐在马上,远远地向着自己的马队一阵呼喊。

“我们正是江大人的手下!敢问你们是谁?”邱枫也远远地冲着对方高呼了起来。

一听真的是江大人的队伍,那胖子顿时显得有些欢喜,急急忙忙地赶上前来,猛地一下马,急忙堆满笑脸道:“草民乃是扬州城里的商人,姓王名仁发,江大人是见过草民的。”

俗话说拳不打笑脸,一听是扬州城里的商人,江楚寒急忙掀开布帘子,冲着一脸惊喜的王仁发笑道:“王掌柜的,我们又见面了。”

“真的是江大人!”王仁发一脸惊喜地道:“想不到能在这荒郊野外碰见您,草民真是与江大人有缘呐!”

“上来说话。”江楚寒哈哈一笑,将脑袋又探了回去,王仁发急忙一脸笑容地点头哈腰着,满心惊喜地踏上了马车钻了进去,要知dào

,和当下名声正如日中天的江大人共乘一车,这要是传了出去,我王仁发脸上岂不是面子十足?

怀着一颗激动的心,王仁发踏上马车,堆起满脸的笑脸,屁股微微地靠在了一边儿上,生怕有任何逾越的地方,引得这位大人不高兴起来。

第168章 妓楼

江楚寒见到王仁发如此,心里只是微微一笑,也不点破,微笑着问道:“今天还是初七,怎么王掌柜的就急急忙忙的跑起生意来了?”

“这还是多亏了江大人的鸿福。”一听江楚寒说起自己的生意,王仁发顿时满脸红光:“生意好啊,现在的生意可真是好,加入商号联盟还没多久,这货款的银子也有了,生意也是片片如雨下的一般来了,江大人您瞧,我这不是心急么,大过年的也赶着押货,这是要往应天的方向去呢。”

“去应天?你也去应天?”江楚寒微微一怔,问道。

“是啊,莫非,大人也去应天?”王仁发急忙道。

“没错。”江楚寒点了点头,微笑着道:“本官去应天,是有件公差而已。”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王仁发一脸的谄笑,“一路上能与大人同行,实在是我王仁发三生有幸。”

“对了,你是怎么知dào

这是我的队伍的?”江楚寒有些不解。

“你的马车旁树了只您的旗子,小人一看,便猜到是您了。”王仁发笑意盈盈地道。

江楚寒愣了半晌,猛然间将头探了出去,气急败坏地冲着人吼道:“拆了它!快拆了我那旗子!靠!快一点!”

当夜,江楚寒就在王仁发的帐篷里过了一夜,江楚寒缺乏在这个时代出远门的经验,身边的也都是一群大老爷们,自然想不起来要备帐篷这种东西。然而,在王仁发一脸笑意地指挥着众人拿出一顶又一顶帐篷的时候,江楚寒这才惊觉,自己没有跟上这个时代的步伐啊!

江楚寒实在没有想到,这个时代就已有帐篷的存zài

了,在江楚寒的记忆里,帐篷似乎通常是用作与现代化行军打仗等等所使用的东西,可是没有想到,在这个时代就已经有了“帐篷”这个东西了。

事实上,也实在是江楚寒大惊小怪,手下的那一群护卫们见到帐篷以后,并没有出现过江楚寒的那一种惊愕的表情,只是欢天喜地地冲着王仁发道了个谢,然后纷纷各自忙着支起帐篷去了。

这一夜,江楚寒睡的是无比的舒适,也不知dào

这个时代的帐篷究竟是用的何等材料制作的,温暖如斯,让置身与这一片的小小的帐篷之中时,也丝毫没有感到一丝的凉风袭了进来,让江楚寒置身于这顶小小的帐篷里,也感到了无比的满足。

不过,江楚寒睡的无比香甜,却让在另一只帐篷里正躺着的王仁发感到阵阵的后悔,怎么这次出来就没有带个丫鬟什么的呢?好不容易碰上了江大人,怎么着怎么着也要献给江大人一名美姬侍寝吧?所谓吕不韦献赵女,奇货可居。王仁发自然是看过戏文的,所以总想着要为江大人送上些异国之色,那才是真zhèng

的“奇货可居”呢。

第二天一早,江楚寒懒洋洋地从帐篷中钻了出来,一番简单的洗漱以后,王仁发又立即为江楚寒进上了一碗香气袭人的牛肉汤,江楚寒不觉腹中有些饥渴,也不再推辞,缓缓坐上马车,开始品了起来。

看到江楚寒吃的如此惬意,王仁发心里也是暗自高兴,心里不住地打着小九九,想着办法如何在巴结巴结江楚寒。

队伍经过了一夜的休整以后,自然是要立即上路了的,王仁发请江楚寒等一行人当先前行,自己的商队远远跟在后面,江楚寒微微一笑,明白王仁发的那一点儿心思,也不点破,径直踏上马车,缓缓地前行了。

应天城并不远,从扬州出发前往应天,也不过才280里的路程(现代的南京到扬州,高速公路是110公里左右),途中渡河经镇江,再一直往西而去,便是应天府了。

根据阳光的汇报,自己等一行人离着应天城不过五里地了,眼看着就要到应天城,江楚寒的心也随之而平静了下来,也不像前天日子一样那般急忙了。

“既来之,则安之,守如处子,动如脱兔。”江楚寒在心中不断地告诫着自己,不过就是五里地的路程了,也不知这一趟,这看似平静的应天城里又将会有什么样的波涛在等待着自己呢。

恐怕洪承畴早就得到了自己要来到应天的消息,对于外宗那强dà

的秘密情报网络,江楚寒从来都不怀疑自己会有什么秘密会不在外宗的眼皮子底下的。更何况,自己乃是外宗暗杀名单上的头号人物,自己的一举一动,恐怕早就一直落在了外宗的眼里了。

不过,能排名在被外宗暗杀的头号人物,这似乎也有些不错,江楚寒舔了舔嘴唇,微微地想着。

在离着应天城不过两里地的时候,江楚寒令所有人等立即换上服装,混在了王仁发的商队里,就连自己也下了马车,混在商队里扮成了一名小小的伙夫,跟着王仁发的商队一路混进了城里。

王仁发自然是受宠若惊,连道不可,可是江楚寒坚持要这样做,并把自己的马车也让给了王仁发,王仁发激动之余,只好在心里暗暗地发誓着,今后一定要好好地巴结巴结这位江*青天。

进了城里以后,看着街上这熙熙攘攘的人群,来自于后世的江楚寒不禁发出了一丝感慨,应天城果然是繁华无比,不愧是秦淮河畔上的一朵奇葩,来往的人群熙熙攘攘的,繁华之景立时可见,昔日的中原第一城,可真是名不虚传。

来到一处客栈歇息以后,江楚寒也进了房间换上了一身衣裳,带着阳光走了出来,迎面正碰上王仁发王掌柜的,江楚寒微微一笑道:“旅途劳顿,这一趟还有劳王掌柜了。”

“哪里哪里。”王掌柜的嘿嘿一笑,“为江大人效力,实乃我王仁发三生有幸呐。这个不知江大人现在准bèi

前往何处,这应天小的来过许多次,也熟悉的很,不如就陪着江大人一起在城里逛逛?”

“唔也好。”江楚寒想了想,然后微笑地点了点头,也不说破自己的肉身秦淮公子曾是秦淮河畔的常客一事。

“不知江大人想去哪?”乍一见江楚寒点头应允,王仁发喜从天降,不住地点头哈腰地跟在江楚寒身后问道,在王仁发看来,自己俨然已成了江楚寒的“心腹之一”,做为心腹,自然是要把爷给伺候好的。

“这个么”江楚寒微微思索了一番,忽然眉头一盏,有些难言的笑容忽然在江楚寒的脸上浮现了出来,似乎还隐隐带着一些有些难为情的感觉,淡淡地道:“不知dào

,应天府最大的歌坊在哪?”

“江大人想去歌坊?”王仁发呆了一呆,歌坊?歌坊是什么?歌坊就是妓院!顿时一股喜色浮现在了王仁发的脸上,不秩地点头道:“妓院我熟,妓院我熟,小的这就带江大人去。”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江楚寒所想的,只是找一处隐秘的地方,暗中窥探一番总督府的动静,然而,落在王仁发耳里时,竟然完全变了意思!看着王仁发那一脸诡异的笑容,江楚寒忽然有些想痛扁一顿眼前这个可恶的胖子。江楚寒忽地一回头,只见正跟在自己身后的阳光,也同样正是一脸的诡笑。

狎妓,狎妓,都以为我江楚寒是想狎妓果然是黄泥巴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啊,江楚寒有些悲愤地想着,索性不再解释,闭上嘴巴,一脸铁青地在王仁发的引领下走出了客栈。

******这段日子以来,林赛赛也不知究竟受了多少顿的毒打,也不知究竟受了多少次的折磨。林赛赛的身上早已是疼痛无比,而这些,具皆是内伤。

按照老鸨刘妈妈的说法,是不能把林赛赛打成皮外伤,否则,还怎么叫她接客?

所以,在打手头子豹子眼睛一转之下,便冷冷一笑,将林赛赛的身体上置放了一块柔软无比的垫子,然后紧接着带来的,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这种打法,不仅不会造成外伤,就连一丝淤青也不会留下,但是留下的,却全都是内伤!

所谓内伤,伤致心肝脾肺肾六腑,并将林赛赛再次关进了那间小小的柴房里,又饿了林赛赛三天三夜。

而在林赛赛逃跑的那一天,也亏得是那老鸨刘妈妈的话,若是被豹子等人糟蹋了,这么个好端端的黄花大姑娘,岂不是要赔本了?怎么着也要卖个好价钱。故而,林赛赛才在那一次的苦厄中逃脱出来,躲过一大劫,事实上,所有人都不知dào

,林赛赛早已不是处子之身了!

这段日子里,也不知那帮打手究竟打过林赛赛多少次,仿佛仿佛就连林赛赛自己也不曾记得了!一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凤凰,就像是忽然跌落到了枝头成了草鸡,林赛赛就觉得,这一切恍若如梦。

既然是梦,就让他快点醒吧。

然而,苦厄依然没有解脱!

第169章 拼死护贞洁

记得有一次,林赛赛被强行拉进了一位自称是从江北来的大商人的房里,据说是花了一千两的银子,要一亲这位玉京姑娘的芳泽,品尝初夜之**。而当浑浑噩噩地林赛赛被拉进了那间房间里时,只见映入眼帘的,则是一名浑身干瘦无比的汉子,就仿佛如同猴子一般!几根长长的鼻毛向外张着,一口大黄牙,只是一看见林赛赛,便两眼放光,一阵嘿嘿的淫笑声,三下五除二地扒光了自己的衣服,露出那根傲人的秽物,然后一声鬼笑,一把冲了上来,对着林赛赛浑身上下就是一阵乱摸!

林赛赛下意识里,抬腿便是狠狠的一脚,只听一声惨号忽然响起,只见那恶心的瘦精汉子已然痛苦地捂着下体滚在地上一阵翻滚,脸色煞白,欲哭无泪,当场痛的就要昏厥过去。

林赛赛的这一脚所带来的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被狠狠地毒打了一顿然后扔进了那间满是虫子的柴房里,而这一次所受的伤,却几乎已快让林赛赛痛的晕厥了过去!

在连续遭受了几次惨绝人寰的毒打以后,林赛赛也学乖了,再也不强行的反抗,人在逆境之中总会学乖,所以,林赛赛,终于又迎来了自己的第二位“客人”。

这一次的,是一名年轻英俊的潇洒公子,林赛赛很乖,学的很乖,林赛赛知dào

,外面正有人把手着,经过了上一次的事情,豹子等人自然会对林赛赛严加把守,生怕这位脾气火爆的小妮子在玩出些什么幺蛾子,事实上,若不是刘妈妈要卖高价,豹子早就将这个小妮子给活生生的强无数次了!

“等到这小妮子第一次接完客,老子就将她给弄了!”豹子守在门口,恶狠狠地想着,脸上忽然划过一道诡秘的笑容,这一次豹子很有信心,这个泼辣的小妮子,再也逃不了了!

“灌点儿春药,再冰清玉洁的妇人,都能变成荡妇!”这是流行在青楼里的一句名言!

那公子此时正一脸微笑地正坐在林赛赛的面前,一身儒雅的气息,与之前的那位上来就脱光光的大老粗似乎看起来完全不同。

然而,就在林赛赛放下戒心,喝下那一杯酒之后,顿时只觉得有些无力起来,似乎就连神智,也渐渐的开始有些模糊起来。

那翩翩公子一声冷笑之后,忽地兽性大发,慌忙解下自己浑身的衣衫,猛地扑倒在了神志不清的林赛赛的身上!

模糊之中,林赛赛只觉得自己的脸上,似乎正有着什么滚烫的硬物在自己的那一张小脸儿上不断地翻滚着,那一股带着一丝污秽之气的气息让林赛赛有些想吐的冲动,于是,在下一刻,林赛赛忽然张开了嘴,毫不犹豫地、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

一缕猩红的鲜血,猛地四散飞溅了起来!!!

“啊!!”一声惨呼,猛地荡响在了整个楼内,久久不能平息

******应天最大的歌坊在哪里?自然是老胡同口儿的那座媚狐窟了!

整个应天府的人谁不知dào

,媚狐窟的姐们儿,那是一个比一个标致,更何况人儿标致,功夫也标致的很!江楚寒等人,此时就正在“媚狐窟”里,一群莺莺燕燕地庸脂俗粉儿胡乱地缠着江楚寒讨着酒儿喝,这让江楚寒感到有些不胜心烦!

“这个王仁发,真是颗诡秘的心思!”江楚寒有些气结地想着,江楚寒的本意,也不过只是想寻一处隐秘之地,暗中查探总督府的动静,可是不曾想的是,竟然王仁发那厮,竟然真以为我江楚寒是来**的!

此时此刻,王仁发正一脸的谄笑,不住地向江楚寒敬着酒,江楚寒身旁的一堆莺莺燕燕地女孩儿不住地劝着酒喝,那一双双的小手还极不规矩,不住地在江楚寒的身上乱摸着。

这一群窑姐儿,心里比谁都明白,看王仁发这位长的如同土财主一般的人物,在江楚寒面前毕恭毕敬的模样,在傻的窑姐儿,也能想的明白,这位翩翩公子,一定是一位贵客!

既然是贵客,就得好好地巴结着,万一江楚寒一高兴,赎了自己的身子,那可从此以后便成了飞上枝头的凤凰,这等美事,“媚狐窟”的窑姐儿们,一个个心里就跟明镜似得,不消多说,只需看一看脸色,便知深浅!

而此时,邱枫怀里也正搂着一名美人儿,乐呵呵的喝着怀中的那位玉人递上来的杯中酒,既然是王仁发的盛情,邱枫自然也是大刺刺的接受了,男人嘛,有几个会不逛窑子的。邱枫自然是个中高手,然而比起江楚寒的名头,却又是小巫见大巫了!

要知dào

,江楚寒可是栖霞城响当当的一块金字招牌!邱枫暗暗地瞟了自家大人一眼,便依旧我行无素起来,完全无视了自家大人的感受,事实上,邱枫此时的确是不太了解江楚寒的感受。

在邱枫看起来,怀拥众美,乃是人生一大乐事,又有何烦恼之事?再说了,自家大人曾经的那一场场辉煌战绩,别人不知dào

,自己这小跑腿的还能不知dào



于是邱枫哈哈一笑,脑里毫无一丝顾忌,嘴巴一张,接过怀中那位美人儿递过来的葡萄,美美地咬了下去。

能和自家大人一起**,此等美差,多多益善呐。邱枫乐呵呵地想着,手臂一紧,不由的将怀中的美人儿搂的更紧了些。

就在邱枫乐呵呵地享shòu

着自家大人所带给自己的福泽之时,就在此时,一旁正被一美人儿扰的不胜烦恼着的阳光忽然苦笑着开口了:“江大人,邱护卫,我看咱们还是撤了吧?”

“撤了,咳,还是撤了吧。”江楚寒低低地咳了一声,事实上,江楚寒早已对身旁的这一群莺莺燕燕扰的不胜烦恼,阳光的这一声苦笑,正中了江楚寒的下怀。

“不如,就先撤了吧?”对于王仁发的一番美意,江楚寒本也有些却之不恭的意思,一来,若是自己强行拒绝,未免落下一个小家子气的官声,更何况,在明朝,文风之盛,携美同游,游花赏月,低吟浅唱,也只会是一件风雅之事,断无今世这般不堪!若是官员之中出了这样的异类,也只会被人当作不合群,自命清高之流。

虽然王仁发只是一介商贩出身,然而对于江楚寒来说,倒也不想落下这么个难听的名声,所谓随波逐流,嗯,随波逐流,怎么拒绝,都是不怎么妥当滴。

江楚寒的这一席话,顿时让王仁发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好半天谄笑着脸道:“大人可是觉得有些不太喜欢?现在就换,现在就换。”

江楚寒微微一笑,摇了摇手,苦笑道:“只是本官今日心烦,耐不得这等雅事,更何况我江楚寒成亲在即,扬州的事情办完以后,我江楚寒就将立即回老家成亲”

“原来如此!”王仁发惊叹起来,不由的唏嘘道:“江大人用情至深,实在令小的佩服的紧啊,更何况江大人年纪轻轻便官运亨通,将来前程也定然不可限量,尊夫人得江大人如此,又复何求?”说完沉思良久,又是一阵唏嘘。

江楚寒微微一笑,并未说什么,此等欢场,江楚寒虽然只是一名初哥儿,但是倒也明白一个道理,逢场作戏而已。

想了一想,王仁发不由得唏嘘道:“小人实在没有想到,江大人如此重情重义,真是条真汉子,我王仁发佩服您!”说完以后,一杯酒猛地灌进了喉咙里,然后吃红着眼睛叫道:“老鸨!老鸨在哪!!”

“几位爷。”低头顺眼的豹子满脸笑容地推开门走了进来,一脸的谄笑:“几位爷有什么需yào

?”

“换!换人!统统换掉!”王仁发大袖一挥,方有些独樽秋月,带着一丝酒气,沉声道:“叫个清倌人!”

江楚寒坐在那里,无奈地笑了笑,清倌人?也总比身旁的这一群莺莺燕燕,冲着自己上下齐手的要好上许多吧。

弹弹琴?听听曲?似乎也挺不错,江楚寒微微地想着。

嗯!仔细想来,还有些高雅。

事实上,江楚寒这位情场初哥儿并不知dào

,今天自己,来错地方了!

在应天府,“媚狐窟”这样的一处所在,事实上只是一处专做下三流生意的一处场所,所谓低吟浅唱,吹箫奏月,就是这一类场子里做的生意。事实上,王仁发也本就没有多大的情操,更没有什么闲情懿致的听些什么江南小曲,在王仁发看来,进歌坊,不就是为了找姑娘么!

“清倌人?”豹子怔了一怔,急忙低眉顺眼地笑道:“这位客官,可真是不巧得很,我们这里暂时没有清倌人呐。”

“什么?没有?”王仁发脸上一片青紫,胸口中一股怒气隐隐地积聚了起来:“你们这么大的店,怎么会没有清倌人?”

“真的不巧。”豹子继xù

低声下气地赔笑道:“真的没有。”

“啪!”

狠狠地一个耳光,猛地抽在了豹子的脸上!

第170章 初夜权

“混账!怎么会没有清倌人?!”王仁发猛地勃然大怒起来,狠狠地一掌拍在桌子上,顿时震的满屋子的姑娘顿时浑身一颤。只见王仁发脸色铁青,沉声怒道:“若是今日敢怠慢了我的贵客,老子就拆了你们的店!”

好不容易逮着了机会,打算好好地巴结一下江楚寒,猛地被豹子这样一翻抢白,王仁发是又气又怒,顿觉得脸上无光,对于江楚寒的需求,王仁发又会岂有不满足之理?

豹子被这一巴掌打的晕晕乎乎的,猛地脸上挨了一记耳光,却扔不敢对王仁发如何,只好捂着脸,负着气急忙走了出去寻老鸨刘妈妈去了。

只是没过一会,满脸厚粉的刘妈妈闻讯后匆匆赶来,一脸赔笑地冲着王仁发一个劲地道:“这位官人,莫要生气,咱们这里现在确实没有清倌人。”

“怎么会没有?”王仁发有些酒意上涌,冷冷地一笑道:“你们这做的什么生意,老子还能不知dào

?你们这的姑娘哪里来的,我还能不晓得?告sù

你!你若是今日敢得罪了我的这位贵客,老子就把你们整个店都给拆了!”

王仁发此话一出,刘妈妈顿时满脸的流汗,随眼打量了一眼正淡淡地品着酒的江楚寒,心中顿时一凛!

好贵气的一位客官!

刘妈妈满心惊恐,也不知究竟是何方神圣,只好一个劲地赔笑道:“这个这位客官,本店确实是有一名清倌人只是那小妮子泼辣的很,怕惊扰了客官”

“呯”地一声,一叠崭新的银票落在了桌上。

“这是五千两银票,够不够请那些清倌人出场了?”王仁发冷声道。

“五千两?”刘妈妈顿时有些满心打鼓,想了一想,最终还是咬了咬牙,道:“不是老身不肯,而是那位小妮子泼辣的很,若是伤了客官,如何是好?到头来还是要寻我们这‘媚狐窟’的事儿”

刘妈妈话音还未落,只听王仁发冷冷地一笑,又是一叠崭新的银票落在桌上,冷声道:“一万两!”

刘妈妈顿时觉得有些天旋地转起来,一万两,那可是一万两啊!上一次,就连应天某名家的公子,也不过才开到了八千两的天价,而这位主儿,竟然一开就是一万两的天价!

这可得刘妈妈挣多久!!

这天价的数目,不仅让作陪在一旁的邱枫等人障目结舌,就连江楚寒也不由的微微地叹出了一口气。

刘妈妈只觉得有些气血不畅,急忙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神,想了想,依旧咬牙道:“客官,不是老身不想挣这个银子,可要是伤了你们,恐怕老身我生意也再做不下去了,客观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就有两位客官已经被伤了”

王仁发哪里还肯听她的话,眼中凶光一闪,恶狠狠从怀中又掏出一把银票,狠狠地一把砸在刘妈妈的脸上,勃然大怒道:“两万两!你看着办,老子看你是想吃敬酒还是想吃罚酒!”

两万两!!!一个清倌人的出台费加初夜费,这也太贵了吧?当时买一个年轻女奴才二三十两银子呢。

邱枫险些晕了过去!

阳光一口酒猛地呛在嗓子眼里,拼命地咳了起来。

江楚寒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两万两,这是什么概念?!就为了巴结我江楚寒,竟然开出了初夜费两万两的天价,这位王掌柜的真是好大的手笔!你这不是哄抬物价吗?当时两万两银子可相当于自己后世时的五六百万元人民币啊,中一个双色球特等奖都只这么多钱呢,可这个特等奖不小心却让媚狐窟的刘妈妈中上了。

此时此刻,王仁发双眼赤红,显然是急红了眼了,事实上,王仁发xiàn

在也是无比的肉痛。

那可是两万两啊!这趟销了所有货物都赚不到这么多啊。

只是,自己的话已经放了出去,江楚寒这位眼下在江南又是赤手可热的官员又侍立在旁,不论说什么,就算是割了心头肉,王仁发也得顶着头皮上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嗯!奇货可居,奇货可居么?

初夜费两万两天价一出,立即语惊四座,只是,在场的所有人里,最激动的却莫过于刘妈妈了!

两万两,那可是两万两啊!妓女平常都是五钱、一两银子的出台费,相当漂亮的也才二两银子,这两万两银子得接多少客啊?刘妈妈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头重脚轻,眼前一黑神经一阵抽搐,就此晕倒过去。这得让刘妈妈挣多少年才能挣的到?俗话说杀头的生意有人做,赔本的买卖没人干,那可是两万两,只要做成了这一笔生意,就算有可能惹官司上身,刘妈妈也愿意!

好久没见过这么富贵的爷了,肯开两万两银子买一位清倌人的初夜,无疑,这也让刘妈妈重新审视起来眼前的这位正一脸儒雅,贵气袭人的“贵客”,刘妈妈此时已可以毫不犹豫的断定,眼前的这位“贵客”,一定是一位自己绝对得罪不起的爷。

“这几位爷你们等着你们等会,我这就去给你们安排。”刘妈妈倒吸了一口凉气,拼命忍住心中的那股激动,赶忙撇开一场笑脸,招呼着姑娘们赶紧出门,这才急急忙忙地向着柴房的方向冲了过去。

豹子的心情显然有些不好,适才被王仁发狠狠的刮了一巴掌,此时还火辣辣的一片疼!

豹子说白了,不过就是这应天城一带的小泼皮无赖,若是要比起邱枫这样在栖霞城叱咤风云的泼皮无赖头子,那还差的远的很了。

豹子的嘴巴里正叼着一根枯草,漫无目的地溜达在后院子里。以致于底下的几个平日里熟悉的打手冲着自己不断地一脸媚笑,也提不起一丝的劲来。

“呸!”豹子狠狠地将口中的那根稻草吐了出去。

“想我豹子叱咤应天城,自从来到这劳什子的歌坊里,竟然连被打也不敢还手了。”豹子满心怒气地想着,这也是刘妈妈的意思,若是一言不合即便动手,凶名一旦传出去,这样一来,又会有几个客人再敢登门了?那刘妈妈的生意岂不是还就不做了?

豹子满心怒气地想着,却又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若不在这个劳什子歌坊里做工,自己又还能到哪去讨口饭吃去?

想起每个月那不菲的月钱,豹子只好狠狠地摸了摸那有些发疼的脸蛋,鼻子里冷冷地一哼,便抬起脚向着后院子走去。

关押林赛赛的柴房正在后院,豹子清楚的记得,上一次林赛赛一口咬掉那位当地有些名望的公子的命根子时,“媚狐窟”所接受而来的,究竟是怎样的狂风暴雨?万幸的是,那位公子也只是一位庶出的公子哥儿,这才将事态的危机降低到了最低点。

虽然仅仅如此,豹子还是狠狠的将林赛赛暴打了一顿,然后扔进了柴房里,至于是死是活,就连豹子自己也不知dào



随手招呼一个开门的兄弟打开了门,只见林赛赛正无力地躺在地上,脖子上的一道伤痕清晰可见,全身被捆绑着,似乎正在昏睡着。

豹子狠狠地“呸”了一声,随手一脚踢了上去,昏睡中的林赛赛疼的只是轻轻地唤了一声,复又昏了过去。

见林赛赛没有什么反应,豹子缓缓地打量着林赛赛浑身那玲珑曲致的身材,只见林赛赛浑身上下,凹凸有致,虽还未到二八的年华,却已有些丰满了起来,一脸惨白的小脸虽然有些饥黄,却仍然遮掩不住那俏丽的容貌,豹子相信,不管是“媚狐窟”,就算是放在整个应天城所有的歌坊里,林赛赛也一定算是其中的佼佼者!

豹子只觉得,腹部忽然之间,就像是一团火一般,猛地燃烧了起来!下体也开始微微地有了些许反应!

那团火,只是在短短的一刹那,竟然如同一团熊熊之火一般,迅速地燃遍了整座草原!!

“小娘希皮的,不如老子现在就弄了你!”豹子恶狠狠地道,眼中忽地泛起一阵凶光,然后猛地一纵身,扑到在了林赛赛的身上。

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声音猛地响起,只见豹子恶狠狠地扑到在林赛赛的身上,一双魔手不住地撕扯着林赛赛身上的衣服,一边不住地疯狂亲吮着林赛赛那白似莲藕的脖子!

林赛赛乍受突袭,浑身的冷冷地打了个颤,意识清醒起来的时候,就只见一个男人正压在自己的身上,正不断地撕扯着自己的衣服!

“救命!!!”一声凄凉的声音,猛地响了起来!

只听撕拉一声响,林赛赛半边衣服已被豹子硬生生的扯了开来,露出半边那傲人的山峰,豹子眼中的淫光大起,一双魔手猛地压了上去!

“老子就是要弄你!乖乖地服帖吧!”豹子恶狠狠地道:“老子弄完你再让别人弄你,一天弄你个几十遍!草!”

第171章 偶遇赛赛

一想起脸上那火辣辣的耳光,豹子心里就忍不住一阵怒意,一股贪婪之色忽地浮现在了豹子那凌厉无比的脸上:“把你这小骚蹄子弄烂,再扔给别人弄去!”

“不要不要!!求你放过我求求你”林赛赛那一双惊恐的大眼角忽地流下了泪水,蜷缩在地上,不住地哀求着,可是迎来的,却是豹子狠狠的一个耳光!

“放过你?那谁放过老子?”豹子怒喝了一声,在不想其他,双手猛地一用力,猛地撕开了林赛赛的裤子!

展现在豹子眼前的,则是一具**的大腿,那娇艳欲滴的海棠花正被一大块破碎了的衣衫隐隐地遮挡着,让豹子看得有些心烦意乱,豹子沉嘶了一声,腹部的那一股欲火已然是在也无法忍受,豹子冷笑一声,三下五除二的脱下了裤子,一根粗壮的丑陋东西便展现在了正颤颤发抖的林赛赛的眼前,便要开始发起总攻了!

“啪!”

就在这时候,忽然间猛地一拳头,狠狠地打在了豹子的后脑勺上!

“谁!”这一拳狠辣无比,打的豹子顿时跌倒在地,光着的下半身立时跌倒在了地上,痛的豹子顿时哀吼了一声,转而怒视冲冲地盯着打向自己的那人。

豹子只是这怒气冲冲的一别,顿时让豹子吓了个魂飞魄散,只见刘妈妈一张老脸上正隐隐地含着一股杀气,而她的身后,则正站着几名正冲着自己一脸冷笑的打手!

“刘刘姐”豹子急忙堆起笑容,急忙拾起扔在地上的裤子胡乱穿了起来,一颗心不住地乱跳着,满心恐惧地看着刘妈妈。

“敢动了老娘的摇钱树,老娘就要你死!”刘妈妈冷哼了一声,眼中一股杀意顿现,顿时吓得豹子猛地倒退两步,急忙低下头一脸慌张地赔笑起来:“刘姐我哪敢呐!”

“你不敢?要是老娘再来迟半步,你就等着变成只阉豹子吧!”刘妈妈忽然怒道,“罚你这个月的月钱!要是还敢这样,老娘就把你阉了,然后赶出媚狐窟!”

“是是是,小的知错了。”豹子一脸的赔笑,胸膛里那一颗心却还止不住的一阵跳动。别人不知dào

,豹子难道还不知dào

刘姐的底细?

在这应天城里,若是没有几分地下势力,谁有能耐开的起一片鱼龙混杂的歌坊?恐怕没有几天,就被人给砸了个精光!

豹子心知肚明,腆起一张老脸嘿嘿地傻笑,刘妈妈又是冷冷地一哼,不想再看豹子一眼。

刘妈妈看了一眼还躺在地上、全身的衣服被撕扯的破烂不堪、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林赛赛,随即吩咐人立即取一套崭新的衣服,然后屏退了所有人,狭小且有些潮湿的柴房里此时只剩下刘妈妈和林赛赛了。

轻轻地解开林赛赛绑在身上的绳子,将衣服递给林赛赛后,刘妈妈一脸慈爱地望着林赛赛,微微地道:“好姑娘,这些日子一定受苦了吧?”

林赛赛只是茫然地看着刘妈妈,不发一言。

刘妈妈嘴唇紧咬了咬,在刘妈妈眼里,此刻的林赛赛简直就如同自己的一颗摇钱树了,两万两银子,那可是两万两!刘妈妈想了想,不由得轻声道:“好姑娘,一会儿去洗洗脸,梳洗一下自己,一会儿有一名客人,刘姐我向你保证,做完这一次,刘姐我立即放你走,如何?”

刘妈妈有些紧张地看着林赛赛,过了半晌,林赛赛轻轻地点了点头。

刘妈妈顿时有些大喜过望,眼看着两万两即将到手,只要这小妮子自己愿意,这银子,嘿嘿,还不是手到擒来了!刘妈妈当然不怕王仁发赖账,事实上,从来都还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在“媚狐窟”里赖账,从来没有!

刘妈妈大喜之下,急忙喊了一名使唤丫头帮着林赛赛浑身上下梳洗了一番,一番打扮以后,一名清丽的佳人便出现在了刘妈妈的眼前。

“好!好!就是要这个模样。”刘妈妈喜出望外,若是那位贵客看到这模样还不动心,就算是把刘妈妈打死也不会相信的。

于是乎,刘妈妈满心欢喜地拉着一脸恭顺的林赛赛径直往江楚寒等人的房间走去,只是刘妈妈殊不知dào

的是,此时的林赛赛心里,早已是抱着必死的念头了!

伤的不是身,而是心!经lì

了这么许多事情以后,林赛赛所保有的,只有一死了之的念头!

就宛如高高在上的凤凰,忽然跌落如同草鸡一般!

就宛如最为高傲的公主,一夕之间竟然沦落歌坊!

这种巨大的心里悬殊,在适才险些惨遭豹子毒手之时,林赛赛就已抱下了必死的决心!

眼看着客房离自己已是越来越近,林赛赛的心跳忽然有些加速起来!

死亡,其实有时候并不可怕,不是么?于是,此刻我们的小赛赛,已然摒起了一抹深深的微笑。

“几位客官,您们点的清倌人来啦。”刘妈妈率先跨了进去,一脸的赔笑道:“这是我们院里的玉京姑娘,玉京,快来见见几位客官玉京?”

刘妈妈见身后的林赛赛没有反应,怔了一怔,回脸望去,只见林赛赛正一脸呆滞地看着正坐在椅子上的那位“贵客”,而那人,也正一脸惊荣地看着林赛赛。

“赛赛?”江楚寒猛地站了起来,一颗心顿时狂喜了起来,“赛赛?原来你在这里!”

“江江大人?”林赛赛有些呆滞地看着正一脸惊喜的江楚寒,那颗本将赴死的心里,忽然缓缓地荡开了一层涟漪。

“赛赛,跟我回去。”江楚寒惊喜地走上前来,猛地捉住了林赛赛那冰凉的小手,轻声道:“跟我回去,我已经向林帮主正式提亲了。”

江楚寒满眼的温柔,落在林赛赛的眼里,忽然又是猛地一阵颤抖!

“不!我不回去!”林赛赛猛地睁开江楚寒的手,惊恐地倒退两步,一颗滚烫的热泪,终于滚落了下来

那些曾经的屈辱与不甘,那些曾经受过的折磨与伤痛,全在此时化为了一颗滚烫的泪珠。

“赛赛”江楚寒轻轻地唤了一声,看着有些憔悴的林赛赛,有些心疼地道:“你这些日子,你越发憔悴了是我当日在化人滩”

“别说了!什么都不要说!”林赛赛仿佛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极为恐怖的回忆似得,猛地倒退两步,转身就跑了出去。

“赛赛?!”江楚寒呆了一呆,此时又见林赛赛,又怎肯让她轻易离去,于是江楚寒咬了咬牙,猛地迈开步伐,向着林赛赛那有些娇小的背影追了上去。

江楚寒和林赛赛的这一番举动,顿时让刘妈妈愣在了当场!

竟然竟然和这位“贵客”认识?似乎还是非常熟的样子!

刘妈妈那一颗心房顿时满心打鼓了起来,刘妈妈一边心里想着自己的心思,一边急忙打量了众人一眼,只见邱枫和阳光眼中也同样是一片惊疑不定的样子,刘妈妈不由的暗道好险!

要知dào

,林赛赛,可是经过豹子的手,从梁源等人手中买回来的啊!

刘妈妈心下隐隐地感到一丝不安,急忙掩饰住满脸的惶恐之色,慌忙堆起满脸的微笑冲着邱枫和王仁发等人深深地弯了一腰,然后悄悄地一转身,飞也似的跑出了“媚狐窟”!连着经过刘妈妈身边的小厮,也暗暗觉得有些惊奇。

今天的刘姐儿,怎生如此反常?

然而,尽管看着刘姐垫起那一双小小的玉足发力狂奔,也没有一个人想过,刘姐究竟又是为了何事,才会如此反常的?

“阳兄弟,我们跟过去看看?”邱枫咬了咬牙,事实上,自从经lì

过栖霞等一系列事情以后,邱枫便再也不敢胡乱丢下江楚寒一人了。天地会的刺杀,那可是无处不在的一道暗箭啊。

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邱枫皱着眉头,看着邱枫的模样,阳光不由的淡淡一笑,道:“邱护卫,这事么咳,咱们就没必要参和了”

“为什么?”邱枫忽然仿佛有些不解看着阳光那满脸的笑意,邱枫顿时仿佛有些恍然大悟一般,拍了拍脑袋,顿时有些啼笑皆非地笑了起来。

咱们这位大人,可真是一位情种啊。邱枫暗暗地想着,冲着正充满微笑的阳光遥遥一视,然后豁然笑了起来。

而此刻,“媚狐窟”的园子里一角,一位满脸泪水的骄人儿正奋力地小跑着,而那玉人儿的身后,却正紧紧地跟着一位年轻的男子!

“林赛赛!”江楚寒忽然猛地一伸手,一把将林赛赛拉住抱在怀里,焦急地道:“你究竟怎么了?为什么看见我就要跑!”

“不!放开我!”林赛赛拼命地想要挣脱江楚寒的双臂,只是江楚寒力qì

无比的大,既然又一次终于寻到了林赛赛,又怎么会轻易放手!

第172章 神射

怀里的那位人儿不停地捶打在江楚寒的身上,那双粉拳儿竟然如同千斤的锤子一般,饶是江楚寒这如此健壮的体格,也开始有些吃不消了!

那带着一丝痛楚,一丝无助的咒骂声夹带着的拳声,一拳又一拳地敲打在江楚寒的身上,同时也痛进了江楚寒的心里。

江楚寒紧紧地咬着牙关,拼命忍受着林赛赛给自己带来的**上的痛楚,一声也不吭,任凭林赛赛那暴雨般的拳头挥打在自己的身上。也不知过了多久以后,江楚寒怀里的那位骄人儿终于没有了力qì

,最后猛地扑倒在江楚寒的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

泪水一滴滴的泪如泉涌,仿佛就像要哭尽了这连日以来的无助、恐惧和失落,这段日子里,林赛赛又过的究竟是怎样的非人生活?就像是刻在林赛赛心里的一道永恒的伤疤,挥之不去!

江楚寒静静地将林赛赛抱在怀里,紧咬着牙关,那满是坚毅的脸上已是无比的痛苦!江楚寒不知dào

,林赛赛的这段日子里,究竟是过的怎么样的生活,使得这位原本就如同一只最为傲娇的小孔雀一样的女孩儿,竟变得如此的憔悴!

渐渐地,怀中的林赛赛终于由放声大哭,变成了低声的抽泣。

那低低的抽泣声,让江楚寒的心酸楚无比。

“我已经向你爹求亲了,你爹也已经答yīng

了。”看着怀中哭成了泪人儿的林赛赛,江楚寒深深地一叹:“都是我的错,原谅我,好么?”

怀中的林赛赛,忽然使劲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江楚寒有些奇怪地看着眼前的林赛赛,忽然,一种奇异的感觉,忽地浮上了江楚寒的心头!这一股疑虑忽然猛地占领了江楚寒的整个心房,霎那之间,竟让江楚寒的呼吸变得急促无比,胸膛不断地起伏着,霎那间心底里的那一股愤nù

之火立即到达了顶峰!!

“怎么回事?”江楚寒忽然猛地沉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歌坊,是媚狐窟!”

怀中的林赛赛,泪水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止不住的而下。

她恨眼前的这个男人,可是,却又不恨。

对于江楚寒的忽然出现,林赛赛只觉得忽然像是找到了一个温暖的家,只是,当日在化人滩上,江楚寒对自己所出的那一切,却让林赛赛感到一阵颤抖!

“你想做什么?”就在这时,院子里的一角,忽然冷冷地传出了一个声音。

江楚寒的视线不由得冷冷地扫了过去,只见豹子正冷笑着站在那里,身后还跟着两名气势汹汹,同样一脸冷笑的恶汉。

“你们,就是这媚狐窟里的打手了吧?”江楚寒冷冷地说道。

“没错,就是老子。”豹子冷冷一笑道:“告sù

你,玉京姑娘是咱们院子里的人,要想玩,先把钱付了!”

“付钱?”江楚寒忽然暴怒了起来,将怀中的林赛赛抱的更紧,事实上,江楚寒已然感到了林赛赛身上的那一阵剧烈的颤抖!江楚寒已经可以想到,在这里的日子里,林赛赛所受到的究竟是何等非人的生活!!

“不付钱就想玩姑娘?”豹子冷笑着戳之以鼻道:“告sù

你,老子都还没碰她呢,你要想碰,拿钱来,不然,就趁早滚蛋!让给爷们几个爽一爽。”

见江楚寒冷冷的没有说话,豹子忽然一笑:“怎么?没有钱?没有钱就趁早滚蛋,把玉京给老子放开!”

说完以后,豹子伸出手便要去夺还躺在江楚寒怀里不住地颤抖着的林赛赛,只是,江楚寒的那一双手就如同生了根似得,竟然怎么也没法让豹子撼动哪怕半分。豹子不由得奇怪地看了江楚寒一眼,冷笑着道:“原来还是个练家子哩。”

这一声说完以后,猛地一拳,狠狠地就要砸在江楚寒的头上!

豹子眼中忽露凶光,骤然发难,眼看着这一拳就要打在江楚寒的太阳穴上了!势必要一拳打倒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然后狠狠的将他踩在脚下!!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箭响,猛地划破了这空气的声音!噌地一声划过了豹子的耳边!

顿时,豹子的身上惊出了一身冷汗!在然后,豹子只看见,江楚寒和林赛赛的身后,正站着一名手持弓箭的少年!

“你是谁?”豹子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那名少年,有些游移不定地惊恐道:“在应天城里露出兵器,你这是造反!”

在应天城里敢露出兵器?谁敢?

应天城乃是五省总督府的坐落之地,豹子有些有恃无恐,嘿嘿一声冷笑,说道:“敢在应天城亮兵器?你可知dào

应天是洪总督的地盘?”

江楚寒没有答话,一转脸,正看见阳光正一脸微笑地站在自己身后,一脸微笑地道:“大人,要怎么处置他们几个?”

“本官在应天,竟然碰见刺客!”江楚寒冷冷地道,“对于刺客,又会有什么样的处置?”

“好嘞!”阳光淡淡地一笑,手中弓箭猛地瞄准了正一脸惊疑不定的豹子等三人,淡淡地道:“江大人,这里有我,您还是先走吧。”

江楚寒点了点头,神情木然地道:“交给你了。”然后搂着正有些瑟瑟发抖的林赛赛,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开了院子!

这一下,院子里便只剩下一脸微笑的阳光,和正惊疑不定的豹子等四人了!突逢此变,就连豹子也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

那少年口称“大人”,这让豹子的心里忽然隐隐约约地产生了一丝不安的想法,更何况,眼见江楚寒与阳光二人的那一番对话,竟然将自己归类为了“刺客”一类。

刺客!大人莫非莫非那个年轻人,是朝廷里的某位大员?而那位玉京姑娘是某位官家小姐?

该死的!豹子顿时在心里咒骂了起来!

豹子顿时有些惊惧了起来,当他抬起眼在看阳光时,只见阳光那满是和熙笑容的脸庞上,早已变得是一片萧杀了,浓浓的杀机外泄,眼神凌厉,就如同鹰一般,正紧紧地盯着自己。

弓箭的准心,正瞄准着豹子自己等三人!一滴一滴的冷汗,正顺着豹子的额头上流了下来。

“奉我家大人令,诛杀刺客!”阳光冷冷地说道。

“大人,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小的吧!”豹子眼中一片惊惧,此时的豹子已经知dào

,自己竟然惹上了自己绝对惹不起的人!虽然豹子并不知dào

那位大人究竟是谁,然而,豹子的心里依然还是忍不住的一阵打鼓!此时阳光手中的箭,正对准了自己!

豹子完全有理由相信,眼前的这个少年,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自己的!

只听得扑腾一声,只见豹子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眼角中忽地流出了泪水:“大人,放过我。放过我的命吧!”

见自家老大跪了下来,身后的那两名恶汉哪里还有硬气的道理,更何况,命在己身,也扑腾一声跪了下来,向着阳光一阵哭天喊地的求饶。

只见豹子等三天一边流着动情的泪水,一边如同苦哈哈一般的诉说着自己得不幸,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弱冠妻儿这种事也被豹子等人编出了一整台苦情戏,阳光不由的淡淡地叹了口气,脸上有些不忍,淡淡地道:“你们走吧”

“谢谢!谢谢大人!”豹子等三人一见事有转机,哪里还有不从的道理,连连磕头,阳光也不答话,收起弓箭,转身就要离去。

就在这时,豹子的眼角里忽然泛出了一丝的凶光,他猛地拔出了腰间的匕首,咆哮一声,飞身一扑,便向着阳光的背后扑了上去!!

豹子想的很清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噗!一阵鲜血飞溅!

三声箭响,猛地划破了空气中的声音!笔直地射向了众人的咽喉!就如同黑夜中的闪电一般,快的让人无法捕捉!

鲜血溅后,三具冰凉的尸体缓缓地倒在了地上,只见阳光手持弓箭,正一脸的杀意盎然!

“死人啦,后园里死人啦!”

也不知是谁的一声尖锐的厉声,划破了气氛有些暧昧的媚狐窟里!就如同一轮原本火热的艳阳,忽地降下了满天的大雪一般!

此刻的江楚寒,怀中正搂着依旧还有些瑟瑟发抖的林赛赛,坐在马车上,急急地向着客栈的方向奔去。而江楚寒的身边,正坐着邱枫和一脸惊疑不定的王仁发!

阳光不在,但是江楚寒相信,阳光一定会处理好这些事的!现在在江楚寒看来,首要的问题,就是一定要先完整的将林赛赛送到安全的地方。

在林赛赛断断续续的述说中,江楚寒已大致了解了这段日子以来林赛赛所身处的痛苦的经lì

,而此时此刻,江楚寒的那一双拳头,已快要被捏成了粉碎!

江楚寒脸色深沉,铁青着脸没有说一句话,马车里的气氛顿时有些凝重起来。

第173章 火烧媚狐窟

在这么多人里,王仁发是最无辜的一位,本没有王仁发的任何事情,然而,却奈何带着王仁发一起牵惹上了这件棘手的事,使得心里本就不那么好受的江楚寒,变得越发难受了。

只是王仁发却自己乐在其中,早已认定了已成为了江楚寒圈子里的核心人物,王仁发当然不傻,不过才双十年华的少年,能够如此快的成为了正五品的官员,将来还有几十年的时间,还愁江楚寒不会飞黄腾达?

街面上忽然冲出了一群又一群一身粗布衣服的大汉,凶猛地向着媚狐窟的方向赶了过去,那些人形色不一,却个个面带戾气,很显然,这些人都是应天城的城狐社鼠之流的角色,得到消息,急忙向着媚狐窟的方向赶去了。

江楚寒自认为走的及时,更何况,乍一遇见林赛赛,江楚寒首先要做的,就是将林赛赛送回安全的地方,江楚寒相信,阳光可以摆平这一切!

此时此刻,媚狐窟里,早已聚满了人潮,几十名大汉正气势汹汹地守在媚狐窟前后两门,院子里也早已是清空一光,诺大的媚狐窟里只剩下阳光一人正坐在桌前山吃海吃的捧着一只烤羊腿,对于门外的那气势汹汹的几十名大汉,阳光仿佛视而不见,吃完以后,还不住美美地喝下了一杯老酒。

“来了么?”阳光美美地一擦嘴巴,走到窗前,只见外面早已围满了整整一群的城狐社鼠,不由的叹道:“也不知江大人究竟怎么想的,既然要闹,就闹吧。”

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让阳光觉得有些耀眼,不由又缓缓叹了口气道:“目标,是闹事,如果只是闹事,那也就简单了。”

阳光一声长叹以后,身形一闪,奔出了屋里。

此时的刘妈妈已然得知了豹子等三人的死讯,一张老脸上不由得又惊又急,惊的是豹子等人竟然惨遭横祸,急的是,自己这一次,竟然惹上了不该惹的角色!

刘妈妈并不知dào

来者究竟是谁,也不知那位尊贵的“客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在刘妈妈的眼里,豹子等人的惨遭横祸,一定与林赛赛有关!在房中的那一番对话以后,刘妈妈更可以断然认为,那个漂亮的姑娘,一定是一位贵主儿!

刘妈妈满心惊恐地想着,却忘了自己眼下的这一番所为究竟为了何事。

“刘姐。”一个汉子皱了皱眉头,冷冷地道:“喊我们这么多兄弟到这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打人!”刘妈妈想了想,有些急迫地道:“冲进去以后,不管看到是谁,一概打死!”

“如果是打死,那就好办了。”那汉子嘿嘿笑了一声,“杀人灭口,刘姐常做这种事的。”

那汉子此话一出,刘姐脸上顿时青紫一片,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那汉子冷冷地一哼,大手一挥,身后那几十上百的城狐社鼠顿时一声冷笑,跟着他们的老大冲了进去!

只是不消多时,院子里忽然猛地传来了一声剧烈的响声,紧接着火光冲天!整个媚狐窟霎时间被点燃了起来!

大火汹涌地烧在了这片园子里,霎时间蔓延在了整个媚狐窟中!

“我的院子,我的院子!”刘妈妈有些呆滞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脚下一软,忽然跌落在地,愣了半晌,刘妈妈这才像是回过神来,猛地发足冲了进去,就如同疯子一般的大呼起来:“救火啊!快来人救火啊!!”

就在这时,一只利箭,猛地贯穿在了刘妈妈的胸口中。

“噗!”

一片滚烫的鲜血顿时从刘妈妈的胸膛中涌了出来!刘妈妈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胸口中的那枚利箭,然后身形一晃,猛地栽倒在了地上。

另一方的树稍上,一名少年快速地收好了弓箭,身形一闪,向着无人的远方奔了过去。

******就在这几日里,应天城忽然爆出了一件惊天的大案!微服私访的江南侍御史江楚寒江大人被刺的消息很快传遍全城,而袭击江大人的,则正是应天城媚狐窟的老鸨,以及他的打手豹子等人!

应天城的有司衙门接到案子以后,也是无比头疼,名动江南的江楚寒江大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竟然遇刺,无疑是对应天城治安衙门的脸上重重地打了个巴掌,这一案子发生以后,几多欢喜几多愁,江南官吏考核之事还未完全结束,这一下子,又将应天许多人的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里了。

当应天城治安衙门的捕快赶到现场以后,只见案发xiàn

场已被封锁,一群身着红色斗牛服的官差们已派人封锁了现场,并拒绝应天捕快介入这件案子。直到这里,应天的某些官员的心才慢慢地从嗓子眼里落了回去。

他们很清楚,那些人,正是锦衣卫的人!

既然锦衣卫已介入调查,并且不允许应天的捕快协同破案,那么,应天的某些官员也是正中了他们的下怀,就落了个轻松自在。笑话,谁还想把麻烦往身上揽么?更何况,这一次的苦主,那可是响当当的江*青天江大人!

事实上,驻扎在应天城的锦衣卫也是无比的头疼,根据江楚寒的说法,这一定是天地会组织的成员,对于城内竟然潜伏着天地会的刺客,这也无疑是在锦衣卫的脸上打了个重重的巴掌,只是此案太过蹊跷,媚狐窟老板娘刘妈妈以及豹子等人早已是死于非命,当日在场的那些城狐社鼠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锦衣卫也只好全当是那些泼皮无赖儿被刺客利用,此案查到这一步,也算不了了之了。

刘妈妈死了,豹子也死了。

没过几天,又一个惊人的消息传到了江楚寒的耳朵里,当日绑架林赛赛的那几个匪徒,已然被杀了!

当阳光一脸无奈地拿着梁源等三人的头颅来到林赛赛的眼前时,林赛赛眼中立即爆fā

出了一股深深的恐惧之色,一股怨恨之色油然浮现在了林赛赛的脸上,半晌以后,林赛赛终于扑倒在了床上,嚎啕大哭起来。

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景象浮上林赛赛的心头,让林赛赛终于可以放开心胸,真zhèng

的大哭一场,江楚寒只是脸色深沉地站在一旁许久,然后低声安慰道:“都过去了”

哭声越来越强烈,而江楚寒并没有陪在林赛赛的身边,反而是屏退了左右,离开了房间里,淡淡地看了阳光一眼,江楚寒长长地一叹,然后缓缓苦笑说道:“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吧。”

阳光点了点头。

紧接着,几乎是很短的时间内,一只信鸽已然从阳光的手中腾空而起,向着远方的葫芦洲赶了过去,不管怎么说,林赛赛在应天被找到,也算是好事,至于其他的一切旁支微要的,江楚寒也吩咐阳光一概不提。

阳光很清楚,杀了刘妈妈和豹子等人,不过是江楚寒要为林赛赛报仇!此时阳光也已了解到了林赛赛这连日来的重重处境,在解决完这一桩又一桩的事情以后,留给阳光的,也只有深深的叹息了。

这年头,果然还是推人进火坑的贼最可恶,阳光如是想着。

今夜的一场大雪,忽地又一次飘散在了这片看似安静的应天城里了。

总督府并无异动!这是江楚寒在派人观察了几天总督府以来,对洪承畴动向所做出的结论,同时的是,张恨金之死已经传往了京师里,对于此,锦衣卫给出的解释是畏罪自杀,一个小人物而已,倒也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和震动。

然而,要说畏罪自杀,说起来却的确有些牵强了,即便是任何一个明眼人也能看的出来,畏罪自杀这种东西,从来都只是敷衍了事的一个托词。江楚寒根据云不二的汇报,也没有发xiàn

洪承畴对于此存zài

任何不满的言论!

江楚寒完全相信,洪承畴已经知dào

自己来到了应天城,既然洪承畴不来找自己,自己索性就去找他!

一辆马车,一队骑手,缓缓地开拨在应天城的大街上。陪同的自然也有阳光和邱枫、胡泽磊他们了。

“难道天下还能有第二个江*青天么?”邱枫冷哼一声,沉声道:“我们家大人千里迢迢从扬州来到应天拜访洪总督,还不去禀告一声么?”

“这个”那小厮满脸微笑地向江楚寒鞠了一躬,一脸笑容地道:“实在是对不起,我们家大人现在不在,还是劳烦江大人先请回吧。”

“不在?”江楚寒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邱枫冷笑了一声,“恐怕是不愿见我们家江大人吧?”

“大人们误会了。”那小厮一脸的笑容可掬,态度也是无比的温谦:“我们家大人的确不在府上,前几日才出发去了镇江大营,恐怕还得有些日子才能回来。”

“既然不在家,那本官就先回了,等到洪总督回来之时,还请劳烦留个话,就说我江楚寒在应天等着洪总督。”见邱枫似是要发怒的样子,江楚寒急忙微微一笑,抢过话柄。

“江大人慢走。”那小厮依旧一脸笑容,向着江楚寒的背影远远地鞠了一躬。

第174章 明目张胆监视

江楚寒微微一笑,什么也没有在说,转而转过身向着马车的方向走了去,脸上一片平静,似乎什么也看不出来.

“大人,为什么不直接打进去?”邱枫有些怒气,跟在江楚寒的背后不住地道:“很明显,他洪承畴就是不愿意见大人!”

“就算是不愿意见,咱们又能怎样?把他的府衙给拆了么?”江楚寒叹了口气,眼中有些游移不定地看着邱枫淡淡地道:“回去吧,我江楚寒就在应天城等着他。”

说完以后,江楚寒冷冷地一笑,吩咐道:“派几个人,就等在总督府门前,前后两个门都守着,日夜轮值,不管是什么人进出,一律记下并汇报。”顿了顿,江楚寒冷笑一声继xù

道:“但要记住,一定要让他们发xiàn

监察之人的存zài

,而且也一定要让他们知dào

,这些都是我江楚寒派来的。”

“好,好嘞!”邱枫顿时捕捉到了江楚寒眼里的那一丝狡黠,喜笑颜开起来,不住地感叹道:“大人,若要论天底下谁最奸诈狡猾,还是非大人您莫属啊。”

听到邱枫的这一声感慨以后,江楚寒顿时脑袋一晕,险些一个踉跄从马车上摔了下来。

******这几天里,总督府的门前忽然多出了几个陌生人。

那些人服色不一,高矮胖瘦不一,却始终紧紧地守在总督府的门前,就连吃饭拉屎这种事,也都是在守卫的眼皮子底下完成的!几乎是寸步不离总督府半步。

一开始,门前的守卫还颇有些紧张,也不知是从哪冒出来的家伙,就在总督府的守卫们准bèi

冲上前去质问一番的时候,那几个陌生人竟然笑嘻嘻地自个走了上来,亲热地和总督府门前的守卫们打起了招呼!

这下子,所有人都傻眼了,细细一问起来,这几个日夜轮班守着前后门的竟然竟然都是江大人的护卫!

一回生二回熟,两边的人马渐渐开始熟络以后,江楚寒的护卫们索性便叫人带了板凳和烧鸡,索性就在总督府门前坐了下来一番狂风残云,还不住满脸微笑地招呼着门前那几个守卫一起来吃。有鉴于纪律,总督府守卫倒也没人敢吃的,只好暗自吞着口水,眼巴巴地望着那满是油糊的烧鸡。

就这样,江楚寒的护卫们每天都会搬着板凳坐在总督府门前,和守卫的士兵一阵天南海北地海扯,饿了就吃些酱牛肉,烧鸡什么的。渴了就搬开酒瓶子灌上几口,然后继xù

吐沫星子横飞,一来二去的,两边人顿时熟絡的亲如兄弟起来了。

并且更令人感到崩溃的是,这些人仿佛就像是不知疲倦一样,竟然是不分白天黑夜,具皆守在总督府的门前,发xiàn

有人出入便满面笑容地上前亲切地询问姓名,然后张面用本子记上。有的不肯配合,护卫们便抬出钦差大臣江楚寒的名头,如果再不识相,护卫们便想方设法也要揍他一顿,弄的原本与洪承畴来往密切的官员,这下更是连门都不敢跨进一步了!天知dào

江楚寒究竟是想做什么?

对于这些人的目的,在这些守卫面前也是直言不讳,说是随时等待着洪总督的回府,好给自家大人通风报信,听的那些守卫们的脸色也是青一阵红一阵的,这下子以来,到让总督府上上下下好生一阵头疼了!

江楚寒的这一番闹腾,顿时把总督府上上下下闹了个头疼欲裂,也不知怎么办才好。江楚寒的那几位护卫,不分白天黑夜地轮流蹲守在总督府的大门前,就如同苍蝇一般,赶都赶不走!这无疑已是大大地影响到了总督府平日里的一些私底下非正常的行为琐事的发生!

此时此刻,一名随身近卫一般模样的人正无可奈何地站在洪承畴的身旁,一脸的拘谨。

“他们还没走?”洪承畴手中正捧着一本书,桌旁放置着一杯淡淡的清茶,缓缓地说道。

“没有。”那随身近卫有些无奈地道:“就跟只苍蝇一样,赶都没法赶,总督大人,总这么憋在府里面,也不是个事啊。”他皱了皱眉头,有些无奈地道。

“再等几天。”洪承畴冷冷地将书放在了桌上,然后露出一颗空缺的门牙,淡淡地说道:“我与江楚寒有仇,他这次来找我,总不会是什么好事的。”

“总督!”洪承畴此话一出,那随身近卫顿时显得有些紧张,急忙道:“那个姓江的来找大人您,难不成还想让大人下台?大人贵为五省总督,军权在手,怎么会怕了这么个小角色?!”

“莫慌。”洪承畴冷冷地一笑,指着自己的牙齿冷笑着道:“仇是迟早会跟他算的。至于江楚寒,他没有那个胆子来直接找我,若不是骆养性和杨嗣昌撑腰,温首辅有所忌惮的话”

洪承畴忽然有些愤愤不惗地怒道:“他早就消失在扬州了。”

随即大手一挥,重新捧起了那本书,缓缓地道:“随他们去,我倒要看看,江楚寒究竟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是!”那近卫重重地像洪承畴行了个军礼,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洪承畴有耐心,江楚寒比他更有耐心,江楚寒早已在心里对自己下达了“论持久战”坚壁清野的思想,若是不逼到洪承畴自动现身,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铩羽而归的,否则,应天一行,岂不是成了一场空?

洪承畴不急,江楚寒也就更加的不急了,整日流连在应天城的大街小巷里,明察暗访,微服出巡,这下一来,倒把应天城除了洪承畴之外,各个大小官员吓了个腿脚发软,生怕这位活阎罗鸡蛋里面挑骨头,挑出了什么隐秘的是非出来,从而趁机给自己穿小鞋,或是在考核记录上记上一笔,那么自己的这一辈子的仕途也就完蛋了。

在他们眼里,江楚寒就如同一尊活阎罗,走到哪里,哪里便要兴起一场腥风血雨,而眼下现在应天城大小官员整日盼望着的,就是能够赶紧送走这位活阎罗,还应天城一个太平的天日!

渐渐地,洪承畴便感到有些吃撑不住了,原因无他,这尊活阎罗眼下正守在自己府门之外,颇有些旷日持久坚壁清野打一场持久战的意思,丝毫没有一点儿离去的意愿,使得原本可以畅通无阻做的一些事情也开始变得缩手缩脚了起来,就连派出去办事的人手,也让江楚寒的人马给死死地盯了个牢靠,这让洪承畴开始渐渐的不由的感到了一些恼火!

“江楚寒!我洪承畴今生今世都与你不共戴天!”洪承畴愤nù

的如同一只狮子一般,一掌狠狠地拍在了桌上,“我早该知dào

,我早该知dào

的,江楚寒这一回,就是要把我盯了个死死的!”

“大人。”依旧是那名近身侍卫,想了想,不由的低声小心翼翼地说道:“要不就跟他见上一面吧?”说完以后,不由的冷声继xù

道:“不到山前心不死,不见黄河不落泪,总督贵为当朝一品,手握兵权,想那姓江的也不过才是个毛头小子,为官不过半年哼!”

那侍卫冷笑着道:“想总督贵为五省总督,兵权在握,即便是那姓江的手握江南官吏考核之权,也动不了总督半分!难道他姓江的不怕会激起兵变么?!”

“江楚寒的后面,站的是骆养性和杨嗣昌。”洪承畴冷笑了一声道,想了一想,一股讥讽之意忽地浮上了洪承畴的嘴角,于是大袖一挥,冷笑着道:“见!那就见一见,就算是见了,也只会是他姓江的吃亏,而不是我洪承畴!”

那侍卫顿时弯下腰来重重一诺,随即领命急急地走了出去。

只是用不了多久,这封消息便如同八百里加急的鸡毛信一般,猛地落入了江楚寒的耳里,当江楚寒得知了洪承畴“回府”的消息以后,不由得仰天长笑了三声,紧接着立即沐浴更衣,梳洗一番以后,一对人马再次驶上了应天城的大街上,浩浩荡荡地向着总督府的方向行了去。

下了马车以后,依旧还是那名小厮,只是这一次见到江楚寒以后,那小厮只是冷冷地一哼,接过名刺以后看也不看,便领着江楚寒缓缓地来到了正厅,面无表情地道:“洪总督正在处理一些行文要事,劳烦江大人就先在这里等一会吧。”

说完以后,那小厮再也不看江楚寒一眼,转身就走。

江楚寒不由得挠了挠后脑勺,独自一人面对着这无比冷清的厅堂,索性也就既来之则安之,只是连一名奉茶的小厮也没有,这倒也让江楚寒觉得好生无趣!

这一下子,便就一直呆到了天黑,也再没见一个人踏进这厅里半步,甚至就连一个人影,江楚寒也再没有看见过,很明显这只是洪承畴的一个下马威,以报复自己在栖霞时曾打掉了洪承畴一颗牙的仇,江楚寒倒也不慌不忙,虽然肚内已渐渐地有些饥渴了起来,也忍着性子继xù

等着了。

第175章 耍无赖

天渐渐地黑了下去,转眼也已到晚饭的时间了,不凑巧的是,竟然连一个人也在没来看过江楚寒一眼,江楚寒嘿嘿一笑,从衣服里摸出了几块菜饼儿不住地吃了起来,江楚寒早有防备,几块油不拉几的菜饼吃下去以后,整个人顿觉得神清气爽,不住地感叹着人生美好等等叹声.

终于过了不知多久,门外忽地传来了一丝淡淡的脚步声,江楚寒耳尖,急忙走了出去,一见竟然是白天的那名小厮,不由得赶紧冲着那人淡淡地一笑道:“敢问洪大人可办好了公文?我江楚寒可等了他几个时辰了。”

“回江大人话。”那小厮没好气地道:“洪总督日理万机,哪有时间会见客人,江大人若是等不及,就请自便吧。”

“好。”江楚寒顿时笑了起来,“那我江楚寒明日再来。”

那小厮怔了一怔,也不知江楚寒的笑容里究竟何意,脑袋里转了半晌也猜不出究竟是何意思,索性也就不再与江楚寒多做纠缠,向着江楚寒稍稍地拱了供手,然后又急急忙忙地走开了。

说干就干,第二天一大早,江楚寒早早地就来到了总督府门前,一脸笑意地冲着那小厮直笑,身后的邱枫还抱着一床被子以及洗漱用品等,那小厮也依旧是一脸的冰冷,将江楚寒领到了昨日的那间正厅里之后,便再也不管江楚寒了。

江楚寒哈哈一笑,也不以为意,顺手摸出了一只水袋,然后便自顾自的喝起了水来。

江楚寒的这一大阵势只是不一会便传进了洪承畴的耳里,洪承畴冷冷的一哼,也没有再说什么,便再也不管江楚寒了。这一回,江楚寒就连棉被什么的也带了过来,看样子,江楚寒是想将持久战坚持到底了!

到了晚上时分,江楚寒美美地吃下最后一块菜饼儿,便将被子往地上一铺,舒舒服服地躺进了被窝里,暖和的让江楚寒也不由得感到一阵一阵的倦意,很快便酣声四起,进入了梦乡里了。

这个时候,咱们的洪承畴洪总督也才刚刚用完晚饭,听到这一奏报以后,洪承畴气的险些背过气后,在下人们的好生安抚这下,洪承畴好半晌这才缓过神来,冷冷地沉声道:“由他去,由他去!我倒要看看那个姓江的究竟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说完以后,洪承畴这才在一干下人侍卫的搀扶下,哼哼唧唧的回到了卧室里。

可惜的是,洪承畴的如意算盘又再一次的落空了。

第二天一大早,江楚寒便早早的醒了过来,摸出洗漱用品进行了一番刷牙洗脸的工作之后,江楚寒只觉得整个人顿时有些神清气爽,微微地活动了一番身子以后,索性将棉被叠好,然后这才晃晃悠悠地走到了前门处。

按规矩,邱枫等人是不可以进出总督府的,故而邱枫一大早便等在了门外,一见江楚寒晃晃悠悠、嘴里还不住地哼着一首不知名的江南小调,胡泽磊立即从马车里捧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辣糊汤”递在江楚寒手上,顺带着的还有一大袋儿的菜油饼。

那热气腾腾的辣糊汤正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香气,钻进江楚寒鼻子里不由得引得江楚寒顿时流出一口的口水,食指大动,赶紧冲着邱枫和胡泽磊嘱咐了两句,便一股脑儿地又钻回了总督府。

那一碗热气腾腾的辣糊汤吃的江楚寒顿时感到无比的舒爽,辣糊汤是栖霞地方的名小吃,主材以熟羊肉、羊肉鲜汤、海带、等等不一而足等十一道材料组成,入口即化,鲜美无比。

喝下那一大碗辣糊汤以后,江楚寒又不急不忙地抽出一块菜饼儿美美地吃了起来,做完这一切以后,江楚寒这才无比满足地放下了手中的食物,摸了摸已经涨圆了的肚子,微微一笑,遂一步三摇晃地走到了院子里打起了拳。

早有人将江楚寒这大清早的这一番所作所为报给了洪承畴,洪承畴满嘴的稀饭顿时喷了出来,顾不上满嘴的饭粒子,一把将满满一碗的稀饭砸在地上,怒不可歇地道:“这个姓江的!!感情还是要在我府上过立春么?!”

“现在看起来恐怕是的。”身旁的一人小声地说道。

******江楚寒当然不知dào

在后宅内此刻正发生的这一系列的事情,打完了一套拳,活络活络胫骨,一身的清新感扑面而来。

地上的积雪早已开始融化了,只是江南的天气对于积雪消融并不觉得过于冷清,太阳一出来,反而觉得身上暖烘烘的。

“真是个好地方啊。”江楚寒不由的感慨,偷得浮生半日闲,若是能一直这样混吃等死,现在看起来,倒也是一桩无比幸福的美事。

到了第三天,江楚寒的身边忽然多出了一只小猴子,无比乖巧地趴在江楚寒的肩膀上不住地东张西望着,像前一日一样用完早餐以后,江楚寒索性逗起了猴子,找到了这么一项有趣的游戏,倒也是其乐融融,乐在其中了。

江楚寒这样混吃等死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第七天,一直躲在后院里不肯出来的洪承畴,终于再也坐不住了!

当洪承畴怒气冲冲地跨进厅堂的大门,看见江楚寒的第一眼时,江楚寒正毫无形象地双脚蹲在椅子上,双手还捧着一大碗的辣糊汤咕噜咕噜地喝着,一只小猴子正趴在江楚寒的身旁,一嘴口水地看着江楚寒碗里的那一大碗辣糊汤。

直到洪承畴冷冷地咳嗽了一声,江楚寒似乎这才发xiàn

了洪承畴的到来,急忙放下手中的大碗,立即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冲着洪承畴哈哈一笑,微微地鞠了一躬道:“洪总督日理万机,让下官我等的好是心焦啊。”

“哼!”洪承畴显然还没有忘记在栖霞时所受到的那个耻辱,鼻子里冷冷地哼出了一声,然后一甩大袖,一脸冰冷地走向了上座,冷冷地道:“本官可不像江大人这样闲的慌,整日里蒙头大睡逗逗猴子,本官可没有江大人那份闲情逸致。”

对于洪承畴的这一番冷嘲热讽,江楚寒很聪明的直接选择了充耳不闻,嘿嘿一笑,腆起一张厚脸皮道:“自然自然,洪总督贵为朝廷一品,事务烦忙,一十八天不出府门的埋头办公,实乃我大明国之栋梁,下官又怎敢于洪总督比肩论足呢?”

洪承畴的脸色变了数遍,眼见江楚寒脸皮子竟然如此之厚,也实在出自洪承畴的意料之外,想了一想,不由得冷冷地又一次开口问道:“江大人来应天见本官,究竟所为何事?”

“张恨金畏罪自杀了。”江楚寒仿佛显得有些失落,颓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洪承畴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起来,怔了半晌,洪承畴这才缓缓地开口说道:“张恨金畏罪自杀,本官也早已知晓了,我那妹婿生性不端,于我大明无益,既然如此,不如早早地除了这个祸害,以免祸害一方百姓,我洪承畴就全当没有这个不忠不仁不义的妹婿就是了!”

“那是自然。”江楚寒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张恨金在狱中畏罪自杀,但是此案还是有很多有待斟酌的地方的。”

洪承畴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璇霓,沉声道:“江大人要说什么,就直接说吧,本官可没有时间陪你闲聊!”

“是是是,洪总督日理万机,那么,咱们就长话短说吧。”江楚寒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道:“在此之前,张恨金曾经带兵抓捕并查封过扬州城里某一家银号,而据锦衣卫所查得的信息,这些兵,具皆出自洪总督的帐下。”

“混账!”洪承畴忽然冷冷地一拍扶手,冷声道:“莫非你认为本官有罪么?所以你江大人就跑来应天冲着我洪承畴兴师问罪来了么?”

“下官不敢!”面对着洪承畴的怒火,江楚寒全无一丝畏惧,淡淡地道:“下官刚刚才说过,此案还有很多有待斟酌的地方,只是想亲口问一问洪总督,好对本案有一个明确的结案理由。”

洪承畴猛地深深地吸了口气,冷笑了一声,不由得沉声道:“无可奉告!”

“唉。”江楚寒忽然摇了摇头:“洪总督如此执拗,莫非是想逼我江楚寒请出尚方宝剑不成?”

“你敢!”洪承畴霍地一下站了起来,眼神中带着一丝的冷酷,冷冷地道:“想拿尚方宝剑压我?江大人,莫非你真当本官不敢杀你了么?!”

“这句话,洪总督说的可就不对了。”江楚寒淡淡的表情里带着一丝微笑,缓缓地道:“我江楚寒一无犯法,二无扰乱上官,并且,圣上也赐予了我这柄尚方宝剑,洪总督,下官敢问,你又凭什么要治我江楚寒的罪呢?”

“不凭什么,就凭你现在敢站我面前口出狂言,别忘了,这里可是应天!不是栖霞!”洪承畴冷冷地一笑:“在本官面前,尚方宝剑也没有用!本官身为五省总督,管辖江南江北一应军政大事,江大人,你还不够格跟我说话!”

第176章 把总督惹火了

“就凭着洪总督今天的这一席话,看来我江楚寒也不得不与你较真了.”江楚寒忽然眼中爆fā

出一股凌厉的精光,缓缓地走上前几步,冷声道:“本官乃皇上钦封的江南侍御史,手持尚方宝剑,见剑如见圣上,本官且问洪总督,为何要你帐下的士兵去扬州抓人?就不怕本官参你一道大不敬之罪,以及扰乱百姓的罪名么?”

“哈哈哈哈!!!”洪承畴忽然爆fā

出一阵冲天般的笑意,昂起脖子一阵大笑起来,半晌以来,洪承畴这才平静下来,冷冷地说道:“江大人,你可以尽管放心的去参,参多少道折子,我洪承畴也不害pà

,密室之语,岂容当真!很不幸的是,我洪承畴却现在就可以杀了你,就算是闹到圣上那里,此事也只会不了了之,你信还是不信?”

“不信!”江楚寒微微一笑,眼中毫无惧意。

“来人啊!”洪承畴猛地向外一喝,洪承畴的声音刚刚落下,只见门外忽然冲进来几十名手持兵械,杀气腾腾的士兵,将江楚寒顿时围了起来,形成了一个诺大的包围圈,恐怕只要江楚寒敢动上一动,这些士兵就会真的毫不犹豫的举起手中的武器刺了下去!

而此时,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原本还趴在桌上一动不动的那只小猴儿,也不知什么时候,忽然不见了,也不知究竟去了哪里。

“江楚寒,现在你信还是不信了?”洪承畴依旧站在原地,冷笑着道。

只见江楚寒一脸微笑地站在那里,半晌以后,一阵轻轻的拍掌声忽地响了起来。

“洪总督真是好大的官威啊。”江楚寒摇了摇头,感慨道:“竟然连当今圣上也不放在眼里,洪总督真是好大的官威,实不相瞒,您的部将黄得功,已经将一切都给招了。”

“黄得功!”洪承畴顿时脸色变了数变,江楚寒轻轻瞄了洪承畴一眼,淡淡地道:“黄得功已经将洪总督的一切都给招了,并且还说洪总督”

江楚寒忽然瞟了一眼正有些紧张的洪承畴,微微一笑道:“洪总督有不!臣!之!心!”

“大胆!”洪承畴怒气勃发,眼中忽地闪过了一丝可怕的光芒,冷下声音沉声道:“我洪承畴蒙皇上圣恩,又怎会做下不臣之事,江楚寒,你若是再敢口出半个不字,本官就立即将你当场伏法!”

“尽管可以试一试。”江楚寒哈哈大笑了起来,然而就在这时,一声弓响,一枚纯黑色的冷箭,猛地划过了江楚寒的身边,笔直地射在了洪承畴的头顶!

顿时,一身冷汗,顺着洪承畴的额头流了下来,那枚羽箭,直接射飞了洪承畴的官帽,离着洪承畴的头皮已不到半寸的距离了!

就在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洪总督若是不相信我的箭法,可以尽管试一试!”

众人不由得立即循着声音的望向望去,只见一名少年正懒洋洋地坐在正门外的一处屋顶上,手中正握着一把已经上弦了的弓箭,一脸和熙的笑容,那少年的身旁,正矗立着一只毛茸茸的可爱小猴子。

“你是谁?!”洪承畴怒不可歇地吼道,“私自闯入总督府里,视为刺客,来人呐,把他们统统杀了!”

“是!”一阵怒吼猛地冲天而起,那少年微笑着朗声道:“若是洪总督不怕人头落地,尽管试一试。”

“你你是谁?”洪承畴眼光怒视着那名少年,身子不由得开始有些颤抖,事实上,洪承畴完全相信,这少年的箭术,一定是百步穿杨的神箭手!即便是在军中,这样的箭法也一定是顶尖中的顶尖了!要射杀自己易于反掌。

“那是我的护卫。”江楚寒微笑了起来:“洪总督妄动杀机,总是不好的,更何况,我早已留下遗言给了锦衣卫,若是我江楚寒今日一死,洪总督则必是杀人凶手,怎么样,洪总督,还想动手么?”

“呼哧呼哧”洪承畴的胸口此起彼伏着,脸色一阵青一阵紫,好半晌这才冷声道:“你来我总督府,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无他。”江楚寒终于真zhèng

开心地笑了起来:“搜查总督府!是为了查一查黄得功之言究竟是否属实!”

江楚寒的眼角忽然闪起了一丝诡秘的光芒,嘴角微微地翘了起来,面对着洪承畴那一副已快滴出血来的表情,江楚寒缓缓地微笑道:“我想,洪总督也一定很想尽早洗脱罪名,还洪总督一个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难道我说的不对么,洪总督?”

江楚寒那一脸淡然的表情落在洪承畴眼里,不由的又气又恼,胸口就像是憋足了一口气一般,眉毛倒立,就像是一只吃人的野兽,冷冷地看着江楚寒。

洪承畴的牙齿咬的紧紧的,恐怕洪承畴自从当上了这个五省总督以来,从来没有受到过今天这样的冤气。洪承畴是谁,五省总督,权势如同封疆大吏,可是在这个五品小官江楚寒的手下,竟然连吃两次亏,这叫洪承畴恨不得亲手剁了眼前的这个惹人恨的家伙!

江楚寒一脸的微笑,眼光毫无畏惧地迎上了洪承畴那一副就像是要吃人的眼神,仿佛浑不在意周边刀斧加身的场面,过了好半晌,洪承畴这才沉下沉声,咬牙道:“查!让你查!若是查不出个什么东西,本官定然向皇上参你一个扰乱总督府之罪!”

“你是武官,我是文官,文官辖制武官,就算是告到皇上那儿,也只会是我江楚寒有理。”江楚寒微微一笑,说完这一句话以后,在也不看洪承畴一眼,远在门外的阳光得到了江楚寒的手势,微微一笑,一声清脆的口哨声立时嘎然而起!!

那口哨声婉转悠扬,落在江楚寒眼里也是止不住的一阵笑意!

哨声响处,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响动,只见一群气势汹汹的队伍忽然从门外冲了进来,杀气腾腾的冲进了正厅,只听“噌”地一声,雪亮的钢刀豁然拔出,将众人团团围了起来,立时之间,整个场面顿时呈现出了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氛!

“洪大人,还劳烦您配合则个。”江楚寒微微一笑,随手一礼,洪承畴的脸色顿时难看无比,拼命忍住心中的那一股难言的怒意,洪承畴紧紧地咬住牙关,沉声道:“查!就让你查!来人啊,将府里所有人的聚集在院子里,一个也不许漏掉。”

说完以后,洪承畴忽然冷冷地从牙齿缝里蹦出了一句:“江大人,若是你查不出个什么,就休叫本官对你不客气!”

“悉听尊便。”江楚寒一声长笑,忽然口中爆fā

出一阵冲天般的怒吼:“搜!所有人立kè

开始搜!每一个角落都要仔仔细细的搜!一个地方也不许放过!快!”

“是!!!”厅内忽然猛地爆fā

出一阵震天般的响声!

将总督府所有的下人,家人等一干人等全部聚集在院落里以后,那几十名护卫便立即开始了一阵扫荡式般的彻底大搜查,甚至就连房梁顶上也不肯放过一处。

洪承畴一脸冷笑地坐在椅子上,身后站着各色形形色色的家仆,一双凌厉的眼神正狠狠地盯着也正同样一脸冷笑着的江楚寒,那满是阴糜的脸上一脸的嘲笑之色。

江楚寒不急,江楚寒一点儿也不急,因为现在,手中正掌握着主动权的,正是江楚寒自己!

也不知过了多久,邱枫满头大汗,一脸急匆匆地一路小跑地跑到了江楚寒的身边,低声在江楚寒耳边附语了几句,江楚寒不由的脸色立即一阵大变,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邱枫,就连那本是一脸笑容的脸庞,也不由的立即垮了下来!

见到此情景,洪承畴顿时冷冷地一哼,一脸冷笑地看着江楚寒说道:“搜查完了么,江大人?不知究竟有没有搜到什么关于我洪承畴谋反的证据?”

江楚寒咬了咬牙,沉着脸也不答话,忽地一声站了起来,猛地一转身,径直就向门外走去,邱枫的脸色也是难看之极,也不吭声,低着头一路埋着头跟在江楚寒的身后。

只听身后的洪承畴忽然冷笑了一声,那冷冷得声音顿时在江楚寒那正向着门外离去的背影响了起来:“今日之事,本官定然要向皇上禀奏,江楚寒!你就等着被参吧!哼!”

洪承畴怒气冲冲地说完以后,大袖一甩,怒气冲冲地向着院内急急地行去。

江楚寒脸上的神色也是极其的难看,待出了总督府的大门以后,江楚寒只觉得背后顿时传来了一阵阵嬉笑的嘲笑之声,江楚寒怒气更盛,待走远了几步,江楚寒猛地沉下脸,紧紧地盯着邱枫沉声问道:“你确定没有?”

“没有!大人!真的没有!兄弟们连房梁顶也都给查了个干干净净,断无一处遗漏的可能!!”邱枫有些惶恐地说道,牙关咬的紧紧的,似乎也是极其不甘心的一般。

第177章 无功而返

“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啊!该死的!我们走!”江楚寒忽然仰天怒吼了一声,那正悬挂在天边之上的青天白日显得愈发刺眼,江楚寒忽然狠狠地攥住双拳,骨骼被捏的咯咯直响,迈开步伐,头也不回的走向了远方.

此时的洪承畴正急急地向着后院走去,尽管自己的书房以及军事调行的文件等等已被翻了个一塌糊涂,然而,此时的洪承畴却早已顾不上这些了。

“赵大人和徐长老他们都来了么?”一边走着,洪承畴一边紧张地低声问向正紧紧地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位随身侍卫。

那侍卫也是一脸的紧张,低声道:“来了,趁着后门无人的时候悄悄进来的,现在还在密室里!”

“好,好!哈哈哈哈!!”洪承畴顿时爆fā

出一阵冲天般的笑意,冷笑着说道:“江楚寒那小子想跟老夫斗,还差的远了,走,我们这就去见见赵大人和徐长老他们。”

“是。”那侍卫急忙恭敬地低下头应了一声,然后随着洪承畴的身影急急地奔向了后院中的某处。

月亮已悄悄地挂上了枝头,连着天色也已开始渐渐地暗了下去,此刻正是晚饭的时间,而在应天城里的某一处房间里,某一人正无心用膳。

呆呆地坐在桌前,望着满桌的食物,江楚寒竟然就连一点儿进食的胃口也没有,只是望着那些菜肴发呆。

此刻即便是换做是谁,恐怕也完全没有吃饭的胃口了吧?本以为是胜券在握,一举拿下洪承畴的好机会,竟然竟然就这么白白的错过了,这让江楚寒的心里怎么能平静的下来?

此时的饭桌旁,正静静地陪着一个人儿。

她便是林赛赛。

林赛赛平静地坐在一旁,守在这平日里定让人满口生津的食物旁边,久久地无语。林赛赛知dào

江楚寒的心里并不好受,故而,林赛赛选择了没有说话。

良久以后,江楚寒忽然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说,赛赛。”江楚寒重重地又是一声叹气,淡淡地道:“我是不是很没用?”

林赛赛的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想了一想以后,终究是没有说话。

林赛赛没有说话,江楚寒的话匣子却忽地打开了:“本以为是稳操胜券的一张王牌,谁知到头来竟然功亏一篑,以后想要再扳倒洪承畴,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听到这里,林赛赛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我不明白,男人为什么总要斗来斗去?”

“你不明白的。”江楚寒深深地叹了口气,眼光中忽然缓缓地浮出了一丝淡淡的无奈和笑容:“活在这个世上,想要做点什么,总是不会那么如愿和随心,总会与一些人或一些事产生摩擦,以至于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顿了顿,江楚寒继xù

说道:“既然是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若是想将自己想做的事情继xù

做下去,就必然要与一些人产生一些极端的冲突,于是这些冲突越演越烈,直到最后,这才最终变成了一个不死不休的局面。”

江楚寒忽然有些苦笑:“很不幸,我江楚寒只是朝中那些人的马前卒,可是我若是想要做些什么,就必须要依附在一些人的羽翼之下,成为他们的爪牙和鹰犬,打击自己的政敌,我江楚寒不想,我江楚寒也不想这样,可是,又有什么法子呢?我江楚寒正是想为这个国家,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民做些什么,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江楚寒又何必管这其中的许多闲事?”

林赛赛静静的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江楚寒口中此刻正说出的话语,江楚寒忽然仰天一叹,有些悲伤地自嘲一笑道:“我可真是失败啊做官不会溜须拍马,不会奉承迎合,做人也是失败到了极点。”

江楚寒忽然看了一眼林赛赛,突然笑了笑,说道:“这次回去,我们就成亲吧,我已向你爹爹提亲,等回到扬州以后,便立即命人下聘,说来说去都是我的不对”

江楚寒的话刚说完,林赛赛的眼中立即闪过了一丝的悲伤之色,看的江楚寒不由的怜心大起,一把将林赛赛拥在怀中,温柔地道:“一切都过去了,梁源死了,刘妈妈也死了,那个叫豹子的也死了。我知dào

我做的这些不足以弥补你内心的伤痛,但是赛赛,请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地照顾你的机会,好么?”

林赛赛内心有些挣扎,毁了自己的,是这个男人,救了自己的,也是这个男人。是爱,是恨,就连林赛赛自己也有些分不清了,所以,林赛赛只是微微地挣扎了一下,便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动作了,只是任凭着江楚寒将自己拥在怀中,亲昵地喃喃低语着。

“等咱们回到扬州,就立kè

向你爹下聘,然后咱们就在扬州把事情给办了,再过一阵子以后,我们就一起回到栖霞看一看,对了,家中还有一位,嗯,比你小,应该是喊做妹妹的,她叫顾眉儿,你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的”

江楚寒有些漫无目的不停地说着话,事实上就连江楚寒自己也不知dào

自己究竟想要说些什么,一晃以后,竟也不知究竟过去了多久。

良久以后,江楚寒将怀中的林赛赛轻轻地放开了,凝视着林赛赛的那一双明媚的眼睛,淡淡地一笑道:“吃吧,菜都凉了,都是我不好,只顾着说话,你瞧,连饭也忘记吃了,要不要吩咐厨房加加热?凉了总是不好。”

林赛赛使劲地摇了摇头。

“你也不想吃?”江楚寒一脸笑意地看着林赛赛,忽然有些感慨:“既然不想吃,也就罢了,我这就去吩咐邱枫,立即准bèi

准bèi

,咱们现在就走。”

“去哪?”林赛赛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

只见江楚寒的眼中忽然泛出了一丝的笑容,那笑容里,既有些无奈,却也有着些许的感伤,微笑着道:“回扬州。”

正和兄弟们喝着闷酒的邱枫忽然接到江楚寒立即收拾行李回扬州的事情,邱枫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嘴巴紧紧地抿着,随即吩咐大家立即开始收拾行李。

众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沉重,只是一言不发的各地收拾着自己的行李,然后一件一件地搬上马背,看着一脸沉重的众人,站在马车旁的江楚寒笑了笑:“都笑一笑,哈哈,这没什么,本来我打算事办完后,放几天假让你们都回栖霞看看家里人,但事情不顺利,洪承畴又是一个小人,怕引祸回你们家。等到了扬州以后,再给大家放个几天假,好好地玩上一玩,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此时此刻,江楚寒的脸上再也看不出一丝的悲伤之色,不住地为众人打着气,在江楚寒的不断努力和安慰下,众人脸上的表情这才稍稍缓解了些,一时之间,一阵阵欢声笑语的表情又再一次的出现在了这群汉子那一张张满是刚毅的脸上。

队伍发动了,江楚寒扶着林赛赛缓缓地踏上了马车后钻了进去,一路上,马车里的气氛有些安静,在应天城这夜晚星空的映衬下,一支孤单的队伍正急急的向着应天城外的方向驶去。当马车缓缓地驶出了应天城城门外的时候,江楚寒忽然掀起了帘子,有些念念不舍地看了身后的那片高大的城墙。

一行人兴冲冲地从扬州赶到应天,以为要找到洪承畴的罪证易如反掌,可现在却灰溜溜地往扬州赶。此时此景,江楚寒心中有些沮丧。一股浓浓的失败感和挫折感汹涌地浮现在了江楚寒的脑海里,召之即来,挥之不去。

“这次之后,也不知何时才能再抓住机会了?”江楚寒不由得想着,最后又在深深地望了一眼眼前这有些高大的城墙,深邃的青砖石瓦在这寂静的夜色里显得无比的黝黑,放佛就像是一张血盆大口一般,要将所有的来犯者凶猛地吞噬下去。

江楚寒深深地吸了口气,悄悄地擦了擦眼角中忽然流出了几滴英雄泪,又再次将头缩回了马车里,再也不看一眼了。

夜,一队人马正奔驰在这片深深的夜色里。

“总督大人、徐长老、赵大人,钟长老来了。”总跟在洪承畴身边的那名护卫站在众人的面前,深深地弯下了腰,恭敬地语气说道。

“嗯。”一片阴暗之中,正坐在一处上首位置的一人忽然淡淡地点了点头,赫然正是消失了许久的徐文广!他的身旁,正依次坐着洪承畴,和一脸冷淡的赵之龙。

那侍卫出去以后,只是没过多久,不远处的一座墙壁忽然间一道沉重的声音响起,一道微微的亮光投了进来,紧接着,一个有些清秀的男人缓缓地走了进来。

“见过各位!”来的那人,赫然正是钟一平,当日栖霞城内当堂状告李定国之姐李二娘的钟秀才,那位天地会外宗中地位仅次与小公子、牛先生以及徐文广的外宗蛇长老钟一平!

第176章 把总督惹火了

“就凭着洪总督今天的这一席话,看来我江楚寒也不得不与你较真了.”江楚寒忽然眼中爆fā

出一股凌厉的精光,缓缓地走上前几步,冷声道:“本官乃皇上钦封的江南侍御史,手持尚方宝剑,见剑如见圣上,本官且问洪总督,为何要你帐下的士兵去扬州抓人?就不怕本官参你一道大不敬之罪,以及扰乱百姓的罪名么?”

“哈哈哈哈!!!”洪承畴忽然爆fā

出一阵冲天般的笑意,昂起脖子一阵大笑起来,半晌以来,洪承畴这才平静下来,冷冷地说道:“江大人,你可以尽管放心的去参,参多少道折子,我洪承畴也不害pà

,密室之语,岂容当真!很不幸的是,我洪承畴却现在就可以杀了你,就算是闹到圣上那里,此事也只会不了了之,你信还是不信?”

“不信!”江楚寒微微一笑,眼中毫无惧意。

“来人啊!”洪承畴猛地向外一喝,洪承畴的声音刚刚落下,只见门外忽然冲进来几十名手持兵械,杀气腾腾的士兵,将江楚寒顿时围了起来,形成了一个诺大的包围圈,恐怕只要江楚寒敢动上一动,这些士兵就会真的毫不犹豫的举起手中的武器刺了下去!

而此时,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原本还趴在桌上一动不动的那只小猴儿,也不知什么时候,忽然不见了,也不知究竟去了哪里。

“江楚寒,现在你信还是不信了?”洪承畴依旧站在原地,冷笑着道。

只见江楚寒一脸微笑地站在那里,半晌以后,一阵轻轻的拍掌声忽地响了起来。

“洪总督真是好大的官威啊。”江楚寒摇了摇头,感慨道:“竟然连当今圣上也不放在眼里,洪总督真是好大的官威,实不相瞒,您的部将黄得功,已经将一切都给招了。”

“黄得功!”洪承畴顿时脸色变了数变,江楚寒轻轻瞄了洪承畴一眼,淡淡地道:“黄得功已经将洪总督的一切都给招了,并且还说洪总督”

江楚寒忽然瞟了一眼正有些紧张的洪承畴,微微一笑道:“洪总督有不!臣!之!心!”

“大胆!”洪承畴怒气勃发,眼中忽地闪过了一丝可怕的光芒,冷下声音沉声道:“我洪承畴蒙皇上圣恩,又怎会做下不臣之事,江楚寒,你若是再敢口出半个不字,本官就立即将你当场伏法!”

“尽管可以试一试。”江楚寒哈哈大笑了起来,然而就在这时,一声弓响,一枚纯黑色的冷箭,猛地划过了江楚寒的身边,笔直地射在了洪承畴的头顶!

顿时,一身冷汗,顺着洪承畴的额头流了下来,那枚羽箭,直接射飞了洪承畴的官帽,离着洪承畴的头皮已不到半寸的距离了!

就在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洪总督若是不相信我的箭法,可以尽管试一试!”

众人不由得立即循着声音的望向望去,只见一名少年正懒洋洋地坐在正门外的一处屋顶上,手中正握着一把已经上弦了的弓箭,一脸和熙的笑容,那少年的身旁,正矗立着一只毛茸茸的可爱小猴子。

“你是谁?!”洪承畴怒不可歇地吼道,“私自闯入总督府里,视为刺客,来人呐,把他们统统杀了!”

“是!”一阵怒吼猛地冲天而起,那少年微笑着朗声道:“若是洪总督不怕人头落地,尽管试一试。”

“你你是谁?”洪承畴眼光怒视着那名少年,身子不由得开始有些颤抖,事实上,洪承畴完全相信,这少年的箭术,一定是百步穿杨的神箭手!即便是在军中,这样的箭法也一定是顶尖中的顶尖了!要射杀自己易于反掌。

“那是我的护卫。”江楚寒微笑了起来:“洪总督妄动杀机,总是不好的,更何况,我早已留下遗言给了锦衣卫,若是我江楚寒今日一死,洪总督则必是杀人凶手,怎么样,洪总督,还想动手么?”

“呼哧呼哧”洪承畴的胸口此起彼伏着,脸色一阵青一阵紫,好半晌这才冷声道:“你来我总督府,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无他。”江楚寒终于真zhèng

开心地笑了起来:“搜查总督府!是为了查一查黄得功之言究竟是否属实!”

江楚寒的眼角忽然闪起了一丝诡秘的光芒,嘴角微微地翘了起来,面对着洪承畴那一副已快滴出血来的表情,江楚寒缓缓地微笑道:“我想,洪总督也一定很想尽早洗脱罪名,还洪总督一个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难道我说的不对么,洪总督?”

江楚寒那一脸淡然的表情落在洪承畴眼里,不由的又气又恼,胸口就像是憋足了一口气一般,眉毛倒立,就像是一只吃人的野兽,冷冷地看着江楚寒。

洪承畴的牙齿咬的紧紧的,恐怕洪承畴自从当上了这个五省总督以来,从来没有受到过今天这样的冤气。洪承畴是谁,五省总督,权势如同封疆大吏,可是在这个五品小官江楚寒的手下,竟然连吃两次亏,这叫洪承畴恨不得亲手剁了眼前的这个惹人恨的家伙!

江楚寒一脸的微笑,眼光毫无畏惧地迎上了洪承畴那一副就像是要吃人的眼神,仿佛浑不在意周边刀斧加身的场面,过了好半晌,洪承畴这才沉下沉声,咬牙道:“查!让你查!若是查不出个什么东西,本官定然向皇上参你一个扰乱总督府之罪!”

“你是武官,我是文官,文官辖制武官,就算是告到皇上那儿,也只会是我江楚寒有理。”江楚寒微微一笑,说完这一句话以后,在也不看洪承畴一眼,远在门外的阳光得到了江楚寒的手势,微微一笑,一声清脆的口哨声立时嘎然而起!!

那口哨声婉转悠扬,落在江楚寒眼里也是止不住的一阵笑意!

哨声响处,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响动,只见一群气势汹汹的队伍忽然从门外冲了进来,杀气腾腾的冲进了正厅,只听“噌”地一声,雪亮的钢刀豁然拔出,将众人团团围了起来,立时之间,整个场面顿时呈现出了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氛!

“洪大人,还劳烦您配合则个。”江楚寒微微一笑,随手一礼,洪承畴的脸色顿时难看无比,拼命忍住心中的那一股难言的怒意,洪承畴紧紧地咬住牙关,沉声道:“查!就让你查!来人啊,将府里所有人的聚集在院子里,一个也不许漏掉。”

说完以后,洪承畴忽然冷冷地从牙齿缝里蹦出了一句:“江大人,若是你查不出个什么,就休叫本官对你不客气!”

“悉听尊便。”江楚寒一声长笑,忽然口中爆fā

出一阵冲天般的怒吼:“搜!所有人立kè

开始搜!每一个角落都要仔仔细细的搜!一个地方也不许放过!快!”

“是!!!”厅内忽然猛地爆fā

出一阵震天般的响声!

将总督府所有的下人,家人等一干人等全部聚集在院落里以后,那几十名护卫便立即开始了一阵扫荡式般的彻底大搜查,甚至就连房梁顶上也不肯放过一处。

洪承畴一脸冷笑地坐在椅子上,身后站着各色形形色色的家仆,一双凌厉的眼神正狠狠地盯着也正同样一脸冷笑着的江楚寒,那满是阴糜的脸上一脸的嘲笑之色。

江楚寒不急,江楚寒一点儿也不急,因为现在,手中正掌握着主动权的,正是江楚寒自己!

也不知过了多久,邱枫满头大汗,一脸急匆匆地一路小跑地跑到了江楚寒的身边,低声在江楚寒耳边附语了几句,江楚寒不由的脸色立即一阵大变,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邱枫,就连那本是一脸笑容的脸庞,也不由的立即垮了下来!

见到此情景,洪承畴顿时冷冷地一哼,一脸冷笑地看着江楚寒说道:“搜查完了么,江大人?不知究竟有没有搜到什么关于我洪承畴谋反的证据?”

江楚寒咬了咬牙,沉着脸也不答话,忽地一声站了起来,猛地一转身,径直就向门外走去,邱枫的脸色也是难看之极,也不吭声,低着头一路埋着头跟在江楚寒的身后。

只听身后的洪承畴忽然冷笑了一声,那冷冷得声音顿时在江楚寒那正向着门外离去的背影响了起来:“今日之事,本官定然要向皇上禀奏,江楚寒!你就等着被参吧!哼!”

洪承畴怒气冲冲地说完以后,大袖一甩,怒气冲冲地向着院内急急地行去。

江楚寒脸上的神色也是极其的难看,待出了总督府的大门以后,江楚寒只觉得背后顿时传来了一阵阵嬉笑的嘲笑之声,江楚寒怒气更盛,待走远了几步,江楚寒猛地沉下脸,紧紧地盯着邱枫沉声问道:“你确定没有?”

“没有!大人!真的没有!兄弟们连房梁顶也都给查了个干干净净,断无一处遗漏的可能!!”邱枫有些惶恐地说道,牙关咬的紧紧的,似乎也是极其不甘心的一般。

第177章 无功而返

“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啊!该死的!我们走!”江楚寒忽然仰天怒吼了一声,那正悬挂在天边之上的青天白日显得愈发刺眼,江楚寒忽然狠狠地攥住双拳,骨骼被捏的咯咯直响,迈开步伐,头也不回的走向了远方.

此时的洪承畴正急急地向着后院走去,尽管自己的书房以及军事调行的文件等等已被翻了个一塌糊涂,然而,此时的洪承畴却早已顾不上这些了。

“赵大人和徐长老他们都来了么?”一边走着,洪承畴一边紧张地低声问向正紧紧地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位随身侍卫。

那侍卫也是一脸的紧张,低声道:“来了,趁着后门无人的时候悄悄进来的,现在还在密室里!”

“好,好!哈哈哈哈!!”洪承畴顿时爆fā

出一阵冲天般的笑意,冷笑着说道:“江楚寒那小子想跟老夫斗,还差的远了,走,我们这就去见见赵大人和徐长老他们。”

“是。”那侍卫急忙恭敬地低下头应了一声,然后随着洪承畴的身影急急地奔向了后院中的某处。

月亮已悄悄地挂上了枝头,连着天色也已开始渐渐地暗了下去,此刻正是晚饭的时间,而在应天城里的某一处房间里,某一人正无心用膳。

呆呆地坐在桌前,望着满桌的食物,江楚寒竟然就连一点儿进食的胃口也没有,只是望着那些菜肴发呆。

此刻即便是换做是谁,恐怕也完全没有吃饭的胃口了吧?本以为是胜券在握,一举拿下洪承畴的好机会,竟然竟然就这么白白的错过了,这让江楚寒的心里怎么能平静的下来?

此时的饭桌旁,正静静地陪着一个人儿。

她便是林赛赛。

林赛赛平静地坐在一旁,守在这平日里定让人满口生津的食物旁边,久久地无语。林赛赛知dào

江楚寒的心里并不好受,故而,林赛赛选择了没有说话。

良久以后,江楚寒忽然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说,赛赛。”江楚寒重重地又是一声叹气,淡淡地道:“我是不是很没用?”

林赛赛的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想了一想以后,终究是没有说话。

林赛赛没有说话,江楚寒的话匣子却忽地打开了:“本以为是稳操胜券的一张王牌,谁知到头来竟然功亏一篑,以后想要再扳倒洪承畴,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听到这里,林赛赛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我不明白,男人为什么总要斗来斗去?”

“你不明白的。”江楚寒深深地叹了口气,眼光中忽然缓缓地浮出了一丝淡淡的无奈和笑容:“活在这个世上,想要做点什么,总是不会那么如愿和随心,总会与一些人或一些事产生摩擦,以至于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顿了顿,江楚寒继xù

说道:“既然是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若是想将自己想做的事情继xù

做下去,就必然要与一些人产生一些极端的冲突,于是这些冲突越演越烈,直到最后,这才最终变成了一个不死不休的局面。”

江楚寒忽然有些苦笑:“很不幸,我江楚寒只是朝中那些人的马前卒,可是我若是想要做些什么,就必须要依附在一些人的羽翼之下,成为他们的爪牙和鹰犬,打击自己的政敌,我江楚寒不想,我江楚寒也不想这样,可是,又有什么法子呢?我江楚寒正是想为这个国家,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民做些什么,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江楚寒又何必管这其中的许多闲事?”

林赛赛静静的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江楚寒口中此刻正说出的话语,江楚寒忽然仰天一叹,有些悲伤地自嘲一笑道:“我可真是失败啊做官不会溜须拍马,不会奉承迎合,做人也是失败到了极点。”

江楚寒忽然看了一眼林赛赛,突然笑了笑,说道:“这次回去,我们就成亲吧,我已向你爹爹提亲,等回到扬州以后,便立即命人下聘,说来说去都是我的不对”

江楚寒的话刚说完,林赛赛的眼中立即闪过了一丝的悲伤之色,看的江楚寒不由的怜心大起,一把将林赛赛拥在怀中,温柔地道:“一切都过去了,梁源死了,刘妈妈也死了,那个叫豹子的也死了。我知dào

我做的这些不足以弥补你内心的伤痛,但是赛赛,请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地照顾你的机会,好么?”

林赛赛内心有些挣扎,毁了自己的,是这个男人,救了自己的,也是这个男人。是爱,是恨,就连林赛赛自己也有些分不清了,所以,林赛赛只是微微地挣扎了一下,便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动作了,只是任凭着江楚寒将自己拥在怀中,亲昵地喃喃低语着。

“等咱们回到扬州,就立kè

向你爹下聘,然后咱们就在扬州把事情给办了,再过一阵子以后,我们就一起回到栖霞看一看,对了,家中还有一位,嗯,比你小,应该是喊做妹妹的,她叫顾眉儿,你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的”

江楚寒有些漫无目的不停地说着话,事实上就连江楚寒自己也不知dào

自己究竟想要说些什么,一晃以后,竟也不知究竟过去了多久。

良久以后,江楚寒将怀中的林赛赛轻轻地放开了,凝视着林赛赛的那一双明媚的眼睛,淡淡地一笑道:“吃吧,菜都凉了,都是我不好,只顾着说话,你瞧,连饭也忘记吃了,要不要吩咐厨房加加热?凉了总是不好。”

林赛赛使劲地摇了摇头。

“你也不想吃?”江楚寒一脸笑意地看着林赛赛,忽然有些感慨:“既然不想吃,也就罢了,我这就去吩咐邱枫,立即准bèi

准bèi

,咱们现在就走。”

“去哪?”林赛赛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

只见江楚寒的眼中忽然泛出了一丝的笑容,那笑容里,既有些无奈,却也有着些许的感伤,微笑着道:“回扬州。”

正和兄弟们喝着闷酒的邱枫忽然接到江楚寒立即收拾行李回扬州的事情,邱枫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嘴巴紧紧地抿着,随即吩咐大家立即开始收拾行李。

众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沉重,只是一言不发的各地收拾着自己的行李,然后一件一件地搬上马背,看着一脸沉重的众人,站在马车旁的江楚寒笑了笑:“都笑一笑,哈哈,这没什么,本来我打算事办完后,放几天假让你们都回栖霞看看家里人,但事情不顺利,洪承畴又是一个小人,怕引祸回你们家。等到了扬州以后,再给大家放个几天假,好好地玩上一玩,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此时此刻,江楚寒的脸上再也看不出一丝的悲伤之色,不住地为众人打着气,在江楚寒的不断努力和安慰下,众人脸上的表情这才稍稍缓解了些,一时之间,一阵阵欢声笑语的表情又再一次的出现在了这群汉子那一张张满是刚毅的脸上。

队伍发动了,江楚寒扶着林赛赛缓缓地踏上了马车后钻了进去,一路上,马车里的气氛有些安静,在应天城这夜晚星空的映衬下,一支孤单的队伍正急急的向着应天城外的方向驶去。当马车缓缓地驶出了应天城城门外的时候,江楚寒忽然掀起了帘子,有些念念不舍地看了身后的那片高大的城墙。

一行人兴冲冲地从扬州赶到应天,以为要找到洪承畴的罪证易如反掌,可现在却灰溜溜地往扬州赶。此时此景,江楚寒心中有些沮丧。一股浓浓的失败感和挫折感汹涌地浮现在了江楚寒的脑海里,召之即来,挥之不去。

“这次之后,也不知何时才能再抓住机会了?”江楚寒不由得想着,最后又在深深地望了一眼眼前这有些高大的城墙,深邃的青砖石瓦在这寂静的夜色里显得无比的黝黑,放佛就像是一张血盆大口一般,要将所有的来犯者凶猛地吞噬下去。

江楚寒深深地吸了口气,悄悄地擦了擦眼角中忽然流出了几滴英雄泪,又再次将头缩回了马车里,再也不看一眼了。

夜,一队人马正奔驰在这片深深的夜色里。

“总督大人、徐长老、赵大人,钟长老来了。”总跟在洪承畴身边的那名护卫站在众人的面前,深深地弯下了腰,恭敬地语气说道。

“嗯。”一片阴暗之中,正坐在一处上首位置的一人忽然淡淡地点了点头,赫然正是消失了许久的徐文广!他的身旁,正依次坐着洪承畴,和一脸冷淡的赵之龙。

那侍卫出去以后,只是没过多久,不远处的一座墙壁忽然间一道沉重的声音响起,一道微微的亮光投了进来,紧接着,一个有些清秀的男人缓缓地走了进来。

“见过各位!”来的那人,赫然正是钟一平,当日栖霞城内当堂状告李定国之姐李二娘的钟秀才,那位天地会外宗中地位仅次与小公子、牛先生以及徐文广的外宗蛇长老钟一平!

第180章 夜救小尉迟

那黑影完全凭借着一腔血勇,奋力地一跃躲过了那只致命的箭矢,奋力地扑到在了一边,身体本就如强弩之末,这一跃之下,更是带动了全身的伤口,那黑影只觉得眼前顿时一片天旋地转,顿时在也提不起半分的力qì

,踉跄倒地,一脸冷笑地望着正向着自己冲来的敌人。

豁然之间,坐在马车里的江楚寒只听到邱枫一声惊叫嘎然响起,那声音里满含着惊讶与愤nù

之色,猛地叫响在了这片树林子里:“是你?!”

“是你?”那黑影同样爆fā

出一阵惊声,很显然,那黑影也同样认出了邱枫,在发出一阵惊声以后,那黑影只觉得伤口顿时一阵疼痛,忍不住又是低声的一哼。

“原来是你。”邱枫的声音里仿佛满含着一股天大的怨气一般,冷笑着看着正无力地躺在地上的那人,冷笑着道:“山不转水转,恶人有恶报,来人啊,把他绑起来!”

“是!”几个护卫顿时大喝一声,随即跳下马来,一脸冷笑地快速走了上去。

那黑影眼见被俘,再也提不起半分的力qì

反抗,只好任由着人将自己绑缚起来,就连神情也显得有些涣散了起来。

与此同时的是,在他们的背后,一阵沉喝声忽地响了起来:“慢着!”

众人回过头来看去,只见江楚寒一脸冷然地从马车上缓缓地走了下来,借着月光来到那黑影的近前仔细地打量了一眼,不由的脸色大变,惊叫道:“怎么会是你?”

“怎么会是你?”那黑影也不由的惊叫出了一声,那本是满脸森然的杀气顿时变得一片惊喜:“江兄弟!原来你在这里!”

“李定国!”江楚寒低声一喝,看了看远方,那满是火光的冲天之色已然愈发明亮了起来,江楚寒来不及做他想,急忙低声对两边道:“快点,快点把他扶进马车里。”

那黑影赫然就是许久不见了,早已消失了踪迹的绰号小尉迟的李定国,邱枫怔了一怔,尽管面上还残留着些许的愤nù

之情,却依然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急忙招呼过几名护卫,将满身重伤的李定国一起扶进了马车里。

刚忙完这一切,那一朵又一朵的火光已然冲到了众人的面前,只见一群手提兵器,衣甲鲜明的士兵满是狞色地从树林子冲了出来,一见到江楚寒等人正全副武装地盯着自己,为首的几名士兵顿时一声大吼:“什么人!放下兵器!”

“大胆!”邱枫怒喝一声,“这是中散同知江大人的车队,你们想做什么?”

“管你们是谁,奉总督大人令捉拿刺客,胆敢窝藏刺客者无论是谁,一律格杀!”那为首的士兵一阵大呼,刀锋遥遥一指,冲着正负手背在身后的江楚寒刀尖一点,身后正急急赶来的士兵顿时摆开了阵势,看起来就是要冲锋了!

“谁敢动?”江楚寒一声怒吼,猛然间沉声道:“我乃江楚寒,谁敢上前一步,统统就是谋反!”

江楚寒的大名,这个眼下在江南正如雷贯耳的名字,猛地在这森冷的夜晚里掀起了一片巨大的浪潮!

“江大人,他真的是江大人?”总督府的兵们顿时眼中爆fā

出一阵阵的惧意,谁不知dào

,在眼下的整个江南,在这群大头兵的心目中,江楚寒就如同地狱里的活阎罗一般,走到哪,哪里就要掀起一阵巨大的腥风血雨!

可是眼下,江楚寒,江*青天,就活生生的站在他们的面前,这让在场的所有士兵怎么能不感到一阵胆寒?

那为首的士兵咬了咬牙,眼见自家队伍的士气忽然间遭到如此重大的打击,那士兵猛地沉声喝道:“就算是江大人,窝藏刺客,也要搜查,江大人,小的还请你让开,否则就不要怪小的不客气了。”

“大胆!”邱枫冷冷地沉声道:“我家大人乃是圣上亲点的钦差,岂容你等放肆?侵犯钦差之罪,视同死罪,就算是统统将你们砍了,也是合乎王法。来人啊,结阵!”

邱枫一声大喝之下,几十名护卫顿时猛地一声大吼,立即阵形一换,锋矢阵形立即集结完毕,在这寒冷的月夜下,那森冷的刀光已然露出了丝丝的寒意,每个护卫的脸上顿时散发出一股冲天般的杀气,即便是面对素有精锐之称的总督府护卫营,每一个人的眉头也绝不会动上一动!

两班人马正在紧张地对持着,那一股浓烈的压迫感顿时袭上了所有士兵的心里,当然,那可是造反之罪,侵犯钦差乃是死罪,更何况,所有人都很清楚,江楚寒的身上,还正背负着一把御赐钦命的尚方宝剑!

尚方宝剑,上斩昏君下斩馋臣,可先斩后奏,就算是杀了自己这些人,不仅会丢了性命,还只会落下一个造反的名头。

追查刺客,还是保住性命,孰轻,孰重?

一个明朗的答案,忽地浮现在了每个人的心里。

“前进!五步!”邱枫一声怒吼,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刀,大喝道:“举刀!”

一柄柄长刀忽然高高地耸立起来,在这月下衬托的越发有些刺眼。

一阵沉重的步伐声响起,峰矢打阵形向前猛地移动了五步,稳稳地压迫住了对面的士兵,立时之间,两方士气立时高下两判!胯下的骏马正不停地嘶鸣着,只要邱枫的一个命令,马上的这些护卫们就会立即撒开胯下的骏马,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将眼前的敌人一个个的砍成几半!

“所有人准bèi

!”此时此刻,邱枫将刀紧紧地握了起来,一股难言的兴奋之意忽地浮现在了他的脸上,不由得舔了舔那有些干裂的嘴唇,怒喝道:“准bèi

,冲锋!”

“杀!杀!杀!”

一阵杀声铺天盖地而来,士气如虹,那一股强dà

的意志顿时使得对面的那群士兵一个个脸色发白,不由的纷纷倒退几步,胸膛里的那一颗心脏也开始不由的乱跳起来,那原本还有些坚韧的意志力,在这股强dà

的士气面前,顿时被摧残的如同一粒一粒的沙尘一般,霎时间土崩瓦解!

“江江大人。”那为首的士兵惨白着脸色,一低头,慌忙说道:“冲犯了江大人的队伍,对我们的不对小的们只是任务在身,身不由己,还请江大人勿见怪,小的们现在就走现在就走。”

江楚寒依然站在那里,双手附后,一片宠辱不惊的样子,微微一笑地道:“我江楚寒发誓,必然没有见到刺客,就算是见到了你们洪总督,我江楚寒也可以下此保证,现在,你们可以退了么?”

眼见大名鼎鼎的江青天亲口许诺,那为首的士兵顿时大大地喘出一口粗气,急忙道:“多谢江大人高抬贵手小的们,我们走!”

一阵急急的脚步声开始向后退去,那为首的士兵急忙向江楚寒带有歉意的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一转身,带着众位士兵向着应天城的方向行了去。眼见总督府的追兵已经退去,江楚寒这才大大地喘出一口粗气,眼睛微微一抬,急忙低声道:“走,去看看他!”

林赛赛早已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正一脸俏容地有些心惊地目睹了适才眼前的这一切的发生,江楚寒向林赛赛投以了一个安慰性的眼神以后,便快速地掀开了马车上的淡青色布帘子。

一个满身是血的大汉,正躺在马车中,满脸的痛苦之色顿现于脸上,肩膀上的伤口还正不住地殷殷地流着殷虹的鲜血。

“李兄弟,他们走了。”江楚寒沉声道。

“谢谢谢谢你。”李定国惨白着脸色又是一笑,有些矫情地笑了笑:“想来,这已经是江兄弟第二次救我李定国了,哎哟!”

李定国只觉得肩膀上的伤火辣辣的疼,顿时忍不住轻轻地呻吟了一声,江楚寒急忙命人取出金创药给李定国敷上,又扎了几层厚厚的布袋,这才算是暂时止住了李定国伤口上的鲜血。

只见李定国身上此刻早已满是刀伤,就仿佛早已糜烂了的猪肉一般,深可见骨,江楚寒不由得皱了皱眉,蹲在李定国的眼前,低声问道:“李兄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总督府的兵为什么要追你?”

“我闯进了总督府,还打翻了一个鸟人。”一说到这个,李定国顿时一阵冷笑,双眼紧紧地望着江楚寒,紧张地低声道:“你可知我为什么要闯进总督府?”

江楚寒沉思了一番,然后不由得点了点头,淡淡地吐出了几个字:“徐文广。”

“没错,就是为了徐文广。”李定国有些怒不可歇地点了点头,冷笑起来道:“我找了那小子几个月,才终于在这里找到了他,而且,还是在总督府里找到了他!”

“你是说,徐文广在总督府里?”江楚寒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一脸的惊容,急忙道。

“没错。”李定国冷笑着道:“而且,不光光徐文广在,还有几个人”

第181章 兵回应天

说到这里,李定国的眉头不由得紧紧地皱在了一起,低声道:“并且似乎,他们正在预谋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江楚寒心里顿时一紧,急忙问道。

“明金同盟,联合攻蒙。”李定国摇了摇头,“很可惜,我只听到了这几个字,至于具体的,我李定国就不知dào

了。”

看着江楚寒那陷入沉思的脸庞,李定国忽然一笑,上上下下地将江楚寒打量了一番,努力地抬起手,重重地拍了拍江楚寒的肩膀,微微笑道:“想不到,江兄弟你已经当官了。”

“不错,我当官了,御史。”江楚寒也顿时笑了起来,看着李定国那一脸的笑容,江楚寒心里顿时产生了一股相逢一笑泯恩仇的豪情来,不由得学起了李定国,同样重重地拍了拍李定国的肩膀,哈哈笑了起来。

李定国只觉得肩膀上顿时一股力量传来,肩膀顿时有些吃痛,急忙微笑地摆了摆手,示意吃痛,江楚寒这才罢手。

“跟我走吧。”江楚寒笑了一笑。

“去哪?”李定国眉毛一扬,微微笑了笑,说道。

“不是说为朝廷效力吧。”江楚寒叹了口气,“总之,合你我二人之力,诛杀徐文广等人,还天下百姓一个青天白日。”江楚寒一脸认真地看着李定国,淡淡地说道。

“罢了罢了,和当官的扯在一起,我李定国不舒服。”李定国叹了口气,摆了摆手,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我已经想好了,等解决完这件事以后,我李定国就离开江南了。”

“去哪?”江楚寒不由得追问了一句。

“江兄弟可曾听说过闯王?”说到这里,见江楚寒有些认真地点了点头,李定国的脸上顿时焕发出一脸的神采,微微地道:“闯王李自成,为活不下去的穷苦大众谋生路,勇猛而有识略,应该能成大事,俺李定国打算去投奔他。怎么样,江兄弟,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一同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岂不比你这官儿强多了?”

江楚寒一听就纳闷了,历史上的李定国不是投奔的张献忠么?听李定国嘿嘿笑着说道,急忙连连摆手,微笑着道:“我还是走的我阳关道,你还是走你的独木桥,咱们两兄弟井水不犯河水,说到造反罢了,还是罢了,兄弟我性子好动,怕在义军里一呆,反而憋出一股鸟气来了。”

李定国顿时笑了起来,努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重重地冲着江楚寒一抱拳说道:“这样才对么,既然如此,我李定国就先走一步了,江兄弟,山不转水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了。”

江楚寒深深地叹了口气,也向着李定国深深地报个拳,微微地道:“后会有期!”

霎时间,一股惺惺相惜之感,顿时同时涌现在了两人的眼睛里。

李定国一声长笑,这个看起来有些鲁莽的汉子的脸上猛地爆fā

出一股豪迈之色,冲着江楚寒再次微微地一鞠躬,然后身形一闪,向着树林深处的方向走了去。

江楚寒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命人随即将马车里的血迹清理了一番过后,想了一想之后,江楚寒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股难言的笑意,淡淡地冲着邱枫低低地道:“我们走,回头。”

“回头?”邱枫怔了一怔,急忙问道:“回哪?”

“当然是应天了。”江楚寒顿时大笑了起来:“就连徐文广这位天地会外宗的首席长老都来到了应天,此等盛事,又怎么能少的了我江楚寒呢?”

“好嘞!”邱枫顿时大笑了起来,随机冲着身后的那一群护卫大吼起来:“走,走,都上马,就现在,全部回头,这就回应天!”

“好嘞,走走!!”那一群护卫也顿时笑了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笑意盎然的模样,一股充满了生机的感觉,再一次的涌现在了每个人的脸上。

只是没过多久,这支几十人的队伍再一次缓缓地发动了起来,趁着这月色,如同一只羽毛一般,顿时轻轻地飘扬在了这片洁白的月光之下。

“洪承畴,这一次,我江楚寒绝不会再放走你了!”坐在马车里的江楚寒在心里冷冷地一笑,马儿载着马车儿轻快地飞驰在这片幽静无人的树林子里,只是没过一会便消失在了树林的深处。

******江南,葫芦洲。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早在前唐,诗人白居易便已做此诗歌咏江南,而眼下虽是严冬的季节,却依然没有妨碍到那些文人墨客赋诗奏曲的浓烈兴致。反而为这片大好的河山蒙上了一层白雪皑皑、看起来颇有些厚重的衣衫儿来。

然而,在这片长长的湖水之中,东面的一处小岛上,一个看起来有些年长的男人,正微微地站在那里出神。

这里是位于葫芦洲东边的一处小岛,也正是林萧与某人约好会面的地点。

白雪皑皑,就在昨夜,又下了一场大雪,使得原本就已寒冷的季节显得越发有些冷了起来,此时此刻,林萧就站在原地,有些出神地看着远方的那片洁白的世界。

半晌以后,林萧忽然深深地叹了口气,然而,在紧接而来的,则是一个清朗的声音猛地在林萧的背后响起:“鼠长老,一百多年未见,别来无恙!”

那人口中的话语显得极其诡异,只是,背对着那人的林萧,眉头只是微微地皱了一皱,并没有感到任何的奇怪之处,淡淡地一笑,转过身来,望着眼前的那人淡淡地道:“一百多年未见,的确是够久远的了,只是,在下不知dào

的是,我究竟是该称呼你小公子呢,还是舵主?”

林萧冲着眼前的那人淡淡一笑,只见眼前的来人装束与这寒冷的季节有些极其不协调,一顶宽大的宽檐儿斗笠遮住了他脸部,只留下一条深深的阴影流泻下来,青灰色粗布衣裳打底,一身紧束的装扮,并没有太多的修饰,反而显得眼前这人有些不起眼来。

眼前的来人,则正是天地会外宗的小公子!那位叱咤风云,就连锦衣卫也不得不为之侧目的天地会外宗的现任舵主——小公子!

“我既然称呼你一声鼠长老,你也当称呼我一声舵主才是。”小公子淡淡地道:“更何况,外宗内宗,并不分家。”

小公子的这一句话,忽然间仿佛就像是撩起了林萧心底里的某一件心思似的,微微地一笑,然后说道:“一百年以前,的确是这么个情况。”

说完以后,林萧忽然低下头仔细地思索了一番,然后这才点了点头,道:“没错,内宗外宗,并不分家,这是一百年前的盟约说好了的。”

“既然鼠长老还记得一百年前外宗与内宗共同订立下的盟约,那么我要问你,为什么你们内宗还要出手干涉我外宗的事情?”小公子忽然冷下声音,冷冷地说道,双眼忽然间爆fā

出一股浓烈的精光,双眼冷冷地紧盯着林萧。

林萧忽然笑了起来:“没错,我们内宗的确是干预了你们外宗的事情,可是小公子,你又可曾想过,商业司断了我漕运,意图垄断整个江南商业,无疑于置我们内宗于死地!我林某人敢问小公子,这难道就是一百年前共同制定下的所谓的‘互不干涉与侵扰’中的一条么?”

“这是我外宗的事情,我外宗存zài

一百多年,所为的就是这件大事!”小公子眉毛一扬,冷冷地道:“谁敢阻扰我外宗的百年大计,就是我外宗的敌人!”

“我承认,外宗的力量的确大过内宗许多倍,经过了这上百年的发展,外宗再也不是当年的外宗了。”林萧叹了口气,嘴唇忽然微微地弯起一牙明月,微微地道:“只是,我内宗,也再不是当年的内宗了,一百年前,我内宗四家可以从百年前的那次大清洗中站稳脚跟最终反败为胜,现在的内宗一样可以!”

说到这里,林萧的口气已再不复此前的一派温和作风,转而变得一片萧杀,眼中精光一闪,忽然沉下了声音,冷冷地一笑说道:“我内宗四家同进同退,若是不信,小公子可以试试!”

“好一个同进同退!”小公子顿时鼓起了掌,然后紧接着满脸笑容地说道:“那么,鼠长老,我且再问你……江楚寒……是谁?”

“他乃我内宗现任舵主!也是我内宗四家联名推举出来的领导者!”林萧毫不犹豫,果duàn

地沉声喝道。

小公子的胸膛之中顿时一股杀气猛地涌现了上来,一团浓郁的积郁之气就如同一团火球一般,猛地燃烧在了小公子的胸膛之中,小公子双眉一扬,声音里已止不住那阵寒意,说道:“这也就是你们所谓那所遵守的盟约么?天地会只有一个舵主,天无二日人无二君,你们内宗竟然敢公开撕毁盟约,新立舵主!”

第182章 灭口

“请恕林某人无可奉告。”林萧忽然仰天一阵长笑,转而一脸森然之气地望着小公子冷冷地说道:“我说过,内宗是不会输的,不信的话,尽管可以试一试,江楚寒依然是我们的舵主,是我们内宗上上下下具皆承认的舵主,就不劳小公子和你们外宗费心了。”

说完以后,林萧再也不看小公子一眼,鼻子里冷哼一声,猛地向天爆fā

出一阵长笑,口中犹自不停地大笑地说道:“内宗的改革乃是大势所趋,就算是用成斗的鲜血铺出那一条光明大道,换来内宗上上下下未来千年的平安那又如何?哈哈哈哈哈!!!”

林萧长笑着一脸傲意,迈开步伐转身就走,只留下小公子一人还站在原地一脸的杀气斐然。林萧的身影渐行渐远,雪地上空留下一排排长长深浅不一的脚印,小公子满身杀气,忽然一阵爆喝道:“出来!”

“小公子!”不知从何处,忽然闪出了一个人影,淡淡地看了正满脸怒容的小公子一眼,然后急忙低下头,一脸的恭敬。

那人正是此前在狱中暗杀牛先生和张恨金的那名身穿朱红色斗牛服的男子,此时跟在小公子的身边,不消几日便在外宗里的地位顿时水涨船高,那男子也是无比的恭敬,正仔细地聆听着小公子的命令。

“章波。”小公子看着那有些渐渐远去的背影,冷笑了一声,紧咬着牙关狠狠地说道:“既然他姓林的不想活了,你便送他一程。”

顿了顿,小公子继xù

冷笑着说道:“要记住,我不仅要他林萧的人头,还要他一家子的人头!我要让内宗其他三家看一看,与我外宗做对的,究竟会得到什么样的好下场!”

“是!”章波顿时满脸恭敬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猛地站了起来,身形一闪,向着葫芦洲的方向急急地奔了过去。

一阵鲜血猛地溅过!

章波面无表情地一刀砍下眼前最后一人的头颅以后,淡淡地数道:“第四个。”

而此时此刻,林萧的宅子里,正满地的血迹!一位有些年长的女子已缓缓地倒在了章波的面前。章波轻轻地擦了擦剑上的血迹,然后身形一闪,向着里屋冲了进去,而他的腰带上,正别着一枚斗大的头颅!

只要仔细辨别,就会发xiàn

,那只头颅赫然就是林萧!

章波手中的剑轻摇,左挥右刺,手中一柄剑就如同一只最为灵巧的银蛇一般,出剑,收剑,仿佛行云流水一般,在此之间,手中的剑定要带走一片温度!

杀人这种事,对于章波来说早已如家常便饭,事实上,死在自己手上的,没有一百,也有几十,并不多这几条人命。

章波奉小公子令,对林萧一家满门诛杀!

月黑风高,一片乌云遮月,冷风四起,远处只能听见一阵又一阵的潮水排击礁石的响声。

章波下手神不知鬼不觉,只需yào

轻轻的一剑,就可以带走一个生命,章波的剑法很高明,最起码,章波从来都对自己的剑术很有信心,这也是小公子为什么要将章波留在自己身边的原因。

一个人影忽然闪了出来,章波看也不看,便是一剑刺出,不管来人的武功和剑术究竟有多么的高明,章波也自信,自己的这一剑一定可以击中那个人影。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章波的这一剑不仅仅很快,更重yào

的是,常年以来,章波一直所练习的,正是这一剑。

出剑,收剑。章波也不知自己练了多久,从记忆里,自从学习剑术以来,自己所练习的,都只有这平平淡淡的一剑而已。

果然不出章波的所料,只见剑芒一点,那人顿时惨呼一声,跌倒在地,一片殷红的血迹已经染红了那人胸口前的衣衫。

“我要替我爹爹报仇!”那个年轻人眉角倒竖,牙齿咬的咯咯直响,脸色一片灰暗,那年轻的表情上仿佛就像是蒙上了一层阴影,一片绝死的表情猛地浮现在了他的脸上。他正是林功,林萧的儿子,林赛赛的哥哥。

“你报不了。”章波淡淡地说道,手中的长剑正准bèi

挥出,只见林功猛地喉间爆fā

出一阵怒吼,手掌中忽然多出了一柄不大不小的匕首,拼尽全身的力qì

,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就向着章波冲了过去。

章波看也不看,正待出剑,就在这时,林功的背后,一柄雪亮的匕首,猛地刺入了林功的后心窝里。

林功顿时猛地一声惨呼,再次跌倒在地,他有些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去,只见一个异常熟悉的脸猛地印入了林功的眼帘里,那张脸上满含着一股狠辣的戾气,却还戴着些许的懦弱之色,正有些发抖地睁大着眼睛看着自己。

“杨致远!!!”林功猛地喉间发出一阵怒吼,那满含愤nù

的声音极其不甘,又显得颇有些嘲笑之意。

杨致远满手的鲜血,一脸惊恐地看着正一脸咬牙切齿望着自己一脸大笑的林功,仿佛也不相信自己竟然杀了林功一般!

“我不想杀你的我不想杀你”杨致远忽然惊惧地叫出了声,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哈哈哈!”林功满脸嘲讽之色地大笑了起来,口中尤为不自觉地大笑起来,那笑声却是那说不尽的凄厉之意:“杨致远杀我,杨致远杀我,哈哈哈哈哈!!!”

“不对不对!不是我要杀你,是你们逼我的对,都是你们逼的,是你们逼得我杨致远要杀你的。”杨致远忽然猛地跳了起来,也不管还正站在一旁持剑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的章波,疯狂地扑到在林功的身上,一双手死死地掐住林功的脖子,口中不住地疯狂地叫着:“都是你们逼我的!赛赛不嫁给我了,要嫁给那个姓江的大官,都是你们逼我的!!!”

杨致远的手死死地掐在林功的脖子上,双眼里早已是一片疯狂,那张脸上也因为仇恨和愤nù

而变得极度扭曲起来,就仿佛一只吃人的野兽!杨致远的手上青筋暴起,疯狂地用力掐着林功的脖子,林功只是一个劲的冷笑着,全身的重伤早已让林功不堪重负,就算是直到死,林功脸上的表情也依然未变,一张脸上的表情满是冷冷的嘲笑,只是那双眼里的精光早已没有了半分的色彩。

也不知过了多久,杨致远这才从疯狂中惊醒过来,他看着地上正满脸冷笑早已死去的林功,一股阴郁之色忽然占据在了杨致远的脸上,忍不住恨恨地“呸”了一口,抬起脚疯狂地跺在林功的脸上,尤为愤nù

地叫着:“叫你看我,叫你看我!!”

终于,杨致远累了,软软地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章波冷冷地一笑,饶有兴趣地看着杨致远,淡淡地道:“你不怕我杀你?”

听到“杀”这个字,杨致远这时仿佛才反应过来,有些惧意地看了章波一眼,浑身上下猛地发出一阵极其剧烈的颤抖,然后猛地摇摇头,有些近乎哀求地冲着章波道:“求求你,求求你带我走。我可以干活,我可以杀人,我可以给你们当牛做马,只求求你不要杀我我知dào

那个姓江的是舵主,求求你带我走”

章波顿时抿起了嘴唇沉思下来,杨致远一见,心里大急,急忙跪在章波的脚边不住地磕头,头嗑的咚咚直响,就连脑袋也都嗑出了血迹。章波这才缓缓地开了口,淡淡地望向还正不住地磕着头的杨致远,淡淡地问道:“你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我叫杨致远。”杨致远急忙昂起头应道,有些畏惧地看着眼前正一脸冷意的章波,全身猛地一个机灵,急忙补充道:“我是林萧的养子。”

“好!”章波终于点了点头,“养父的亲生儿子你都能杀,就算是我不杀你,漕帮里的人也不会放过你。”

说完以后,章波缓缓地将剑收了起来,淡淡地道:“还不快跟我走?”

杨致远一听顿时大喜过望,急忙应道:“谢谢,谢谢老大,我这就跟您走,咱们这就走。”

说完以后,杨致远急忙满脸温顺地站了起来,一脸谄媚的笑容跃然于脸,一扭一扭地跟在一脸淡然的章波的身后,一步一步地小心跟着出去。对于猛然间迎来的新身份,杨致远的适应性显然极其之强。

只是不多时,林家老宅顿时火光冲天,大火烧透了半边天,章波淡淡地坐在不远处正忙来忙去的杨致远,顿时暗暗地点了点头,这个叫杨致远的人看起来虽是废物一个,但倒也有些天份。

“老大,都办完了,这下这片宅子一定能给它烧为白地。”

杨致远嘿嘿笑着一脸讨好笑容地跑到了章波的身边,章波不由得淡淡地点了点头:“做的好。”

说完以后,章波抱剑而起,缓缓地向着远方的深处走去。

第183章 暗号

身后的杨致远急忙紧紧地跟了上去,在这片火光冲天的夜色里,一壮一瘦的两个男人缓缓地行走在这片洁白的雪地之上,只是不多时便消失在了这片茫茫的夜色里,空旷的雪地上只留下了两排深浅不一的脚印,远远地向着南边也不知究竟绵延到了哪儿。

好一场滔天的大火,这十足的火光之色夹带着一股冲天的戾气,顿时将整个葫芦洲照亮的如同白昼一般明亮!

林萧死了,除了并不在家的林赛赛以外,一场大火,烧的整个林家老宅就如同一根根朽烂了的木头一般,被这场大火夷为平地,宅子里的人也被这把大火烧的面目全非,一个个如同焦炭一般,再也认不住谁是谁了。

******一只信鸽冲天而起,急急忙忙地飞向了正安安静静地潜伏在应天城里的江楚寒,当江楚寒得到了来自漕帮阳伯的密信之后,顿时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一片天旋地转!

好端端的一家子,竟然被一把大火烧了个精光!就连尸骨也被烧的面目全非,辩不清究竟是谁,这下子,就只剩下一人孤单在外的林赛赛了。

江楚寒想了又想之后,最终决定还是将这个噩耗告sù

了林赛赛,当林赛赛听说自己的一家已经死亡的消息以后,顿时脸色一阵煞白,紧接着眼前一黑,顿时晕了过去。

江楚寒只好叹了口气,急忙吩咐立即找大夫帮忙医治林赛赛,然后又命阳光急忙书写了一封密信立即派人送往葫芦洲,吩咐立即调查大火的原因,忙完这一切以后,江楚寒这才软软地倒在了床上,心头思绪万千。

在下意识里,江楚寒当然不会认为这场烧死林家全家的大火是巧合,只是,江楚寒也并不知dào

,这场大火的起因究竟是什么,葫芦洲报来的密信里内容极短,寥寥几个字,想来,此刻漕帮上下也一定早已乱成了一锅粥似的了。

这是江楚寒在应天悄悄地潜伏下来的第三天了,就在三天前的夜里,江楚寒趁夜悄悄地返回了应天城,并命令众人扮成了行脚的商帮,重新找了一间客栈住了下来,同时命人日夜潜伏在总督府前后两门的附近,严密观察着总督府里的一切动向,对于究竟何人进出过总督府,江楚寒也要求必须要掌握到第一手的资料,这一次,江楚寒是只许胜不许败了。

既然得知了徐文广此刻就身处于总督府中的消息,江楚寒也自然不会藏着掖着的,急忙命令邱枫每日在应天城的大街上转悠,寻找城内锦衣卫遗留下来的联络方式。

应天不比扬州,准确的来说,现在的应天作为大明的陪都,算是一座军事重镇,锦衣卫在城内的活动也自然不会太过明目张胆,转而来到了地下进行工作,先前通过与云不二的联系,江楚寒也早已知晓了如何联系城内的锦衣卫密探的方法,故而命令邱枫每日上街寻找着锦衣卫的密探遗留在应天城大街上的一些极其隐秘的信号。

此刻,江楚寒正软软地躺在床上深深地思索着,根据李定国所说,天地会外宗此次要一力促成明金同盟,从而联合攻蒙,只是这样做,外宗,究竟会得到什么样的好处,外宗,又为什么要促成明金同盟,联合攻蒙的举措?

在江楚寒的记忆里,关于这一段历史似乎总有着模糊的概念,然而,任凭江楚寒如何去想,却也总想不出这一段历史的历史走势究竟是怎么样的。江楚寒身处在这个年代,就连自己的命运,也开始渐渐地与这个时代挂上了勾。

按照来自后世历史书课本上的认识,大明开国后,一直与之对抗的游牧民族,乃是那头北方的猛虎蒙古。然而,促成明朝灭亡的,却是东北的女真人努尔哈赤所建立起的小国后金。江楚寒知dào

,那头被誉为北方之猛虎的蒙古,最终被迫与金国结盟,金蒙联军在多尔衮的总指挥下,由于明军辽东总兵吴三桂的判变,顺利越过山海关,攻进顺天,造就了历史上的崇祯煤山自缢。

眼下离满清入关还有着九年左右的时间,然而,这一历史上的走势,总让江楚寒感到辗转难眠,就仿佛如同心头上的一把刀一般,面对着未来未知的事实,江楚寒也不知究竟如何才能改变这一历史的进程。

江楚寒忽然有些不敢往下想,如果大明终将面对女真人,那么最终所带给大明的,终将是一场倾国之灾难!

然而,明金同盟,联合攻蒙,这种事情,若是不知dào

历史走势,恐怕就连江楚寒也会深深的觉得,这是对于大明来说,趁机收复北方失地的最好机会!并且,还可能一举灭蒙,夺得蒙古的半壁江山,这种好事,朝廷里又有谁会反对的?

但江楚寒清楚地知dào

,明金同盟,联合攻蒙只是女真鞑子的一个强国之计,借大明军力威慑蒙古,若蒙古答yīng

与女真结盟,女真就将联蒙攻明,在北方草原上挖个大坑让明军跳进去;如果蒙古不答yīng

与之结盟,女真就联明攻蒙,减少来自后侧的威胁。

江楚寒忽然深深地长吸了一口气,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这份答卷,自己最终又该怎样舍取?是置之不理,促成明金同盟,联合攻蒙,再想办法通过自己的努力帮zhù

大明在这一场战争里取得决定性的胜利,还是阻止这场战争,根据自己在后世知dào

的满清南掠的线路和时间,先在辽东各关口布防设伏,让满清入关的危机绝不可能发生,将这场危机从而彻彻底底的扼杀在它初生的摇篮里呢?

江楚寒没有答案,所以,江楚寒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内心的深处,正在痛苦地煎熬着,徘徊着。

就在江楚寒这几天里安静等待着机会的到来之时,邱枫的捷报也终于传入了江楚寒的耳朵里:应天城里的锦衣卫,找到了!

江楚寒顿时大喜过望,急忙亲自出门,来到了位于应天城一处极为偏僻的小巷里,只见在那座小巷的一面墙壁上,画着两头栩栩如生的公牛,正在头抵着头的斗架。

江楚寒仔细地看着墙壁上的那副画儿,然后终于微微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很仔细地从邱枫手中接过一只画笔,然后微微地思索了一番,紧接着凝神定气,笔走游龙,也同样在墙壁上画出了一副画儿来。

那画儿画的有些诡异,一只鱼儿,正飞翔在云上,不断地翱翔着。邱枫看的有些不解,疑惑地问道:“大人,这两幅画究竟代表的是个什么意思?”

江楚寒微微一笑,指着上面画的那两头正在打架的公牛说道:“你看,斗架的牛,是因为每一个锦衣卫的密探都是身着一身斗牛服,需五品及以上官员才能着飞鱼服。”

“原来如此。”邱枫顿时有些顿悟地点了点头,笑了笑道:“原来这斗牛图的意思,竟然是说这里是锦衣卫的联络之处,那么大人画的那张飞鱼画,也一定是应了大人的品级。”

“没错。”江楚寒点了点头,转而沉声道:“在应天,熟知锦衣卫联络方式又达到飞鱼品级的不多,他们应该能想到是我。找几个人手,在这里盯着,如果有消息,立即来报。”

“是!”邱枫急忙点头应道。

果然不出江楚寒所料,只是在第二天的早晨,消息便又再次传入了江楚寒的耳朵里了:锦衣卫的人,出现了。

江楚寒不敢有他,急忙带着阳光一人急急出门,来到了事先约好了的地点以后,江楚寒急忙向眼前的一名汉子微笑着道:“本官江楚寒,不知dào

这位兄弟叫什么名字?”

“江大人喊我肖扬就行。”锦衣卫这次来的只有一个人,正是眼前这名名叫肖扬的汉子,只见那汉子浓眉大眼,脸庞也是生的天圆地方,让江楚寒只是随眼一看,就立即生出些好感来。

“只因情况紧急,等不到云不二大人了。”江楚寒微微地叹了口气,急忙低声道:“徐文广找到了。”

“徐文广?”肖扬显然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徐文广做为锦衣卫的头号通缉犯,肖扬自然也是无比清楚的,微微地一沉吟,然后沉声问道:“消息可靠么?”

“绝对可靠。”江楚寒点了点头,“现在人就在总督府里。”

“好!”肖扬微微一笑,立即点了点头,应声说道:“有劳江大人报信了,既然如此,我肖扬这就回去,立即将此事报与领将,然后立即调查总督府!”

顿了顿,肖扬继xù

说道:“还劳烦江大人告之住址,锦衣卫也方便联系大人您。”

“我就住在城东帽儿胡同的东升客栈里。”江楚寒沉声道。

“好。多谢江大人了,我肖扬这就去也。”肖扬朗声一笑,向着江楚寒抱了抱拳,然后猛地一转身,便急急离去。

江楚寒微微一笑,心里的一块大石忽地落了下来,顿时觉得整个人一阵轻松,正待举步回头,只听身后的阳光忽然一脸阴沉地低声说道:“江大人,有蹊跷!”

“怎么?”听见阳光这样一说,江楚寒顿时有些疑惑地道:“哪蹊跷了?”

“直觉!”阳光缓缓地应声道,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沉声道:“猎人的直觉!”

第184章 施计杀叛徒

江楚寒微微一怔,脑间思绪千回百转,忽然心里一沉,沉声道:“你说。”

“江大人莫不会忘记了张恨金、牛金星?”阳光微微地沉声说道,然后笑了笑,提醒道:“防君子不防小人。”

江楚寒深深地吸了口气,向着阳光抱了抱拳,低声道:“多谢阳兄弟提醒,阳兄弟说的没有错,防君子,不防小人。”

果然不出阳光所言,当天夜里,应天城东的东升客栈内便爆fā

了一场悄无声息的战斗。

当天夜里,东升客栈内悄悄地潜进了四个人影,那四个人影的身形极其迅速轻盈,脚下无声,悄无声息地摸进了东升客栈里。

看的出来,这四人的轻功的造诣,早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脚下无声,正是练习暗杀的必要技能!

然而,江楚寒等人却是以有心算无心,早已在四周埋伏好了,当邱枫等人在暗处看见那四条人影以后,心情也是不由得为之一喜。

“江大人和阳兄弟果然是料事如神,应天锦衣卫,果然反水了!”邱枫暗暗地想着,然后手势轻轻地一挥,埋伏在四周的护卫队们立即开始了一场大战!

一声箭响,忽然划过了这片寂静的黑夜,猛地狠狠地一箭射中了一个黑影的喉间,那黑影顿时猛地一声哀嚎,倒在地上。那另外三名黑影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与阳光的箭几乎是同一时刻的,三柄雪亮亮的尖刀,忽然从黑夜中露了出来,狠狠地刺进了那另外三名黑影的心窝子里。

干净,果决,凌厉,迅速,这一场战斗只是在短短的一瞬间内便完成了!

“江大人。”邱枫低声一喝,生怕惊动了客栈内的其他人,邱枫的话音刚落,黑暗中忽然闪出了一个人影,只见那人面有不渝,脸上杀气一片,淡淡地道:“都解决了么?”

“都解决了。”邱枫低声道。

“把他们的面罩都剥下来!”江楚寒冲着正围成一团的护卫们低声喝到。

“是。”众护卫低声一喝,立即得令,只是短短一刹那间,那四人的面罩立时被剥了下来,其中的一人露出了一张让江楚寒感到无比熟悉的脸,也顿时让江楚寒的心沉进了无底的深渊之中了。

其中的一人,正是肖扬!只见他双眼翻白,后心窝里被狠狠地刺进了一刀,早已停止了呼吸。

“打扫干净!”江楚寒眉角一扬,一声怒喝以后,转身回到了房里。

被阳光一语成谶,应天的锦衣卫反水了!

这个消息被江楚寒急忙派人日夜加紧赶往扬州报与云不二的时候,这个消息不亚于一个重磅炸弹,忽地炸响在了整个扬州乃至整个江南!

当云不二接到江楚寒的消息以后,不敢马虎,急忙写信报与远在京师的吴孟明吴佥事,一面从别处调派人手,将整个江南的锦衣卫密探来了个大的调动!同时又对各处锦衣卫密探进行了严密的监控,按照云不二的说法,只要有人胆敢妄动,就地格杀!

锦衣卫反水,此事非同小可,应天的锦衣卫可以反水,那么别的地方的锦衣卫也同样可以反水,云不二已然不敢想象,这江南之大,这天下之大,究竟又有多少地方已经反水投靠了天地会外宗?

意识到事态的紧急以后,云不二连忙备马出了扬州城,一路浩浩荡荡地向着应天的方向而去,云不二不敢想象,此刻的应天城,究竟乱成了什么样子了!

扬州城里,张恨金的死就是一个例子,此刻应天城的锦衣卫再爆反水的消息,云不二的冷汗都快要流下来了。云不二清楚,锦衣卫是骆指挥使赖以对付东厂一党的唯一一把利器,如果在江南,就连这把利器也不再稳靠,那么面对云不二自己的,究竟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呢?

云不二并不敢去想这其中的后果,一拨马,急急地向着应天城的方向冲了去。

而此刻正坐落于应天城城东的东升客栈内,那一晚的争斗也终于还是留下了一丝丝的蛛丝马迹。

那一晚的袭击并没有掩盖住一些事实,在客栈掌柜的等众人终于发xiàn

了这个事实以后,江楚寒也只好无奈地亮出官身,吩咐掌柜的一定要严密封口,绝不能将自己的行踪报了出来。而当客栈掌柜一听眼前的这名年轻人竟然就是传说中的江楚寒江*青天江大人的时候,掌柜的的脸立马涨成了猪肝色,险些欢喜的就要晕了过去。

江楚寒官声极好,在民间的印象里,就如同五百年以前的包拯一般的人物,铁面无私,刚正不阿,为民请命。对于这样一位在百姓心中印象极好的青天大官儿的请求,掌柜的自然是连连答yīng

,发誓绝不吐露江楚寒行踪的半个字。江楚寒微微一叹,又命了随行的侍卫多付了掌柜的一些房钱,这才带着众人急急出门,换了一处落脚的地方。

江楚寒也不知dào

总督府是否已经得到自己仍然还在应天城里的消息,只是为了安全起见,这才换了落脚的地方,以免一时不慎遭来杀身之祸罢了。

等到所有的收尾工作全部处理完成以后,江楚寒又紧急命人在总督府的前后两门进行埋伏侦察,每天十二个时辰轮班监视,并同时命城中画师画下徐文广的肖像,吩咐剩余的护卫立即赶往应天城的城门四处,紧急监视和寻找是否有徐文广出城的可能,江楚寒并不知dào

,此时此刻的徐文广,是否已然离开了应天城!

以有备算无备,江楚寒所要求的,就是要万无一失,即便是守株待兔,也一定要给予天地会外宗以及洪承畴等人狠狠的、出乎意料的一击!

只是这一下子,自己手下能用的人手已全部派了出去,自己身边唯一还剩下的,就只有少年阳光了。

等待,耐心的等待,只有等待,才能让眼下的事情能有一丝的出路,江楚寒知dào

,尽管眼下的事情在内心里早已是无比的煎熬,然而江楚寒还是必须强迫着自己,忍耐下去!

一轮火红的太阳,缓缓地落下了帷幕。

******总督府中,一辆又一辆不大不小的马车,趁着月色从总督府中缓缓地驶了出来,那些车的外表看上去并没有任何显眼的地方,然而,对于每一个押车的士兵来说,却是既紧张,又恐惧!

这条车队长长的,大约有二十辆左右,每一只马车的身边都有着大约四五名的士兵看护着,那些士兵的脸上,在这皎白的月光的照耀下,此时也是无比的凝重。

马车的尾部,赵之龙和徐文广忽然缓缓地走了出来。两人对看了一眼以后,然后紧接着一起跳上了同一辆马车,然后随着那只车队的尾部,一路缓缓地跟了上去。

此时已经是子时了,白日里喧闹无比的应天城大街也披上了一层厚厚的月色,空旷的大街上早已看不见一丝的灯火了,人们早已沉沉的睡去,这条空空旷旷的大街上,这条长长的车队悄无声息地行驶在路面上,竟然是神不知,鬼不觉!

趁着月色,马车一路缓缓地向着秦淮河畔驶去,在秦淮河畔的码头边上,早有着一只又一只的大船停靠在岸边,一排持着火把的士兵早已在码头边等待着他们的到来了。

赵之龙和徐文广缓缓地走下了马车,打量了眼前的景象一眼以后,赵之龙忽然沉下声音,冲着那些守护在马车两旁的士兵低声喝道:“开始,搬运上船!”

“是!”几名士兵低声应了一声,紧接着,眼前的这些士兵立即忙活了起来,开始悄无声息地将马车上的一口又一口箱子搬上船去。

忽然间,只听到“啪嗒”一声响,一只箱子豁然跌在了地上,一锭又一锭白的闪眼的银子豁然露在了众人的眼里,赵之龙立即大怒起来,一脚踢翻了那名将箱子打翻在地的士兵,怒道:“小心一些!若是损毁了就拿你的命来抵!”

“大人对不起!”那士兵面上立即露出了一许惊慌之色,急忙点头应了一声,然后慌忙地将散落在地上的银子急忙放回箱子里,然后这才急急忙忙地搬上了船去。

“此次事情,就全仰仗你了。”徐文广看着赵之龙,淡淡地一笑,不慌不忙地说道。

“这本就是我赵之龙的分内之事。”赵之龙淡淡地叹了口气,双眼淡淡地看了河边的船只一眼,低声道:“长老,你就放心吧,我赵之龙定然不辱使命,一定功成归来,绝不会误了小公子的大事!”

“好!”徐文广淡淡地一笑,点了点头,然后低声附在赵之龙的耳旁说道:“这次你的任务,就是借着托运饷银的名义,将这些银子送到温首辅的手上,想来这么多的银子,温首辅也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点头的吧?明金同盟,联合攻蒙这种事情,温首辅是一定会答yīng

的!”

“我明白。”赵之龙点了点头,道:“长老就放心吧,我省得的。”

“好!那我徐文广就在应天城里等候你的佳音了!”徐文广哈哈一笑,连忙冲着赵之龙抱了抱拳。

“长老请回。”赵之龙点了点头,也冲着徐文广抱了抱拳,然后身形一转,向着船的踏板上的方向走了去。

只是不多时,几只大船忽然齐齐地扯起了帆,借着一股西风,这几条大船顿时顺着风的方向一路驶出秦淮河,浩浩荡荡地向着长江支流口的方向行了去。

第185章 小公子

赵之龙此次的任务,正是接着押运饷银的名义,借机前往京城顺天,游说朝中官员支持明金同盟的举措,并且此时此刻,后金国的国书,也早已送往了京城了,并且,朝中的两派,也早已争了个不可开交了。

赵之龙的任务很简单,针对做为鸽派的温首辅一干文官,赵之龙要做的,就是游说温首辅同意明金同盟联合攻蒙的举措,而做为鹰派的武官集团杨嗣昌一党,也自然是坚决支持的。

不打仗,在大明这个以文为首的世道,又何来的功名利禄可言?

徐文广很清楚这一切,故而,对于此次小公子交待下的这个任务,徐文广并不怎么显得过于担心。

趁着月色,徐文广淡淡地朝着天边看了一眼,心下已是一片欣慰。眼看着小公子的大计即将成功,而自己所做出的这一切,也终于即将得到回报。

淡淡地叹了口气,徐文广在众多士兵的护送下,缓缓地向着总督府的方向走去,赵之龙已经出河了,剩下自己所要做的,就是尽快的攒足足够的银子,方便小公子以后的起事。

为了大计成功的这一天,外宗究竟等待了多久?连徐文广自己也记不清了。徐文广只知dào

,这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重任,而这一世,却传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所幸的是,到了小公子这一代,所有的一切,这才终于明朗了起来。

“小公子万岁。”徐文广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心下已开始隐隐地有些期盼了起来,这许多年都未成功的大计,到了小公子的手上,竟然终于要有所得了。

徐文广当然很清楚,攻城拔寨,建立万世不朽之基业绝非凿挖一土一地那么简单,所以,这才正是徐文广有些渴望的原因。

不多时,这只神mì

的队伍已然渐渐地回到了总督府的门前,徐文广只是刚一跨过大门,只见黑暗中忽然闪出了一个人,淡淡地冲着徐文广低声道:“见过龙长老。”

“章波?你怎么来应天了!”徐文广顿时脸色一沉,急忙低声喝道,对于章波,徐文广当然认识,章波做为外宗的头号也是最为神mì

的杀手,徐文广对于章波自然是熟悉的很。

“小公子来了。”章波恭敬地匍匐在徐文广的眼前低声说道。

“小公子来了?他在哪?”徐文广一听小公子竟然亲至应天,顿时一脸的喜色,急忙问道。

“在城外,小公子请龙长老天亮后往城北十里外的一处小草屋里一会。”章波依然一脸的恭敬之色,淡淡地应道。

徐文广顿时点了点头,低声道:“我晓得了,等天亮后我自然会去见小公子,麻烦你了。”

“既然如此,属下就先行告退了。”章波见徐文广点了点头,立即身形一闪,整个人猛地冲天而起,足尖一点跳上了一堵两丈高的围墙,然后紧接着便消失在了这片茫茫的夜色之中。

“小公子来了。”徐文广的脸,忽然间垮了下来,心跳也开始急急的有些加快,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浮上了徐文广的心头,徐文广淡淡地看了一眼附近的一株大树,树下的土壤还有着明显被翻开过的痕迹。徐文广忽然间一股怒气上涌,在心中狠狠地“呸”了一口,转而便走进了府里。

小公子来了,小公子来应天了。

天刚亮,徐文广便缓缓地出了府,随即跳上了一辆马车,缓缓地驶出了城北,出了城北以后,马车继xù

一路向北,向着与小公子约好的位置行驶了过去。

很自然,从昨天夜里,直到今日早晨,总督府以及徐文广的一切行动,自然全部都落入了江楚寒的眼里,偏偏不巧的是,徐文广等人,竟然丝毫没有发xiàn

周围有人的痕迹!

自从夜里子时的时候,江楚寒便已接到了来在秦淮河码头边的报gào

,当那一箱无比耀眼的银子落入监视之人的眼睛里的时候,江楚寒便已能对赵之龙此次运送这么多的银子究竟有何用意的目的猜出了个七七八八,在江楚寒看来,眼下外宗最急的,无非就是明金同盟之事罢了!

同时,徐文广的踪迹也自然传到了江楚寒的耳里,这让江楚寒在欣喜之余也不由的连连感慨老天有眼,徐文广竟然还在五省总督洪承畴的府里!只是江楚寒并不急着下令抓捕的原因,是想看一看,徐文广的下一步,究竟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所谓放长线钓大鱼,正是如此。

徐文广这边刚出城,后脚,江楚寒便也悄悄地出了客栈,悄无声息地走上了一辆马车,身旁带着阳光,急急地向着城北的方向追了过去。江楚寒倒要看看,徐文广的下一步,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江楚寒并不担心徐文广会因此走脱,在江楚寒看来,此时的徐文广早已如瓮中之鳖了,要抓他,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件事情到了这一步的时候,江楚寒反而变得并不着急了。

徐文广一路往北,马车缓缓地行驶在这条林间小道上,此时的徐文广还并不知dào

,自己的身后,正隐隐地跟着两名全身布衣,不紧不慢地跟在自己身后的追踪者!

徐文广并不知dào

,此时自己身后所发生的这一切,此时的徐文广,正满心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徐徐地行驶在这条林间的小道上,林野之间,一间有些破旧的茅屋忽然缓缓地显现在了徐文广的眼里,徐文广忽然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地停下马车,微微地整理了一番仪容,然后徒步向着不远处的那间小小的破茅屋里走了过去。

那间小小的茅屋,远远的看去并不起眼,然而,徐文广却知dào

,就在这间茅屋里,正有着一名即将改变这整个天下命运的伟大人物,小公子!

徐文广缓缓地来到了茅屋的门前,深深地吸了口气,忽然猛地向下跪了下来,冲着屋里的那人低声道:“属下龙长老参加舵主!”

“进来吧。”半晌以后,就在徐文广的心紧紧地提起来的那一刻,屋里忽然传来了一个淡淡的声音,徐文广立即精神一振,心中也是大大地喘出了一口粗气,连忙点头应是,然后缓缓地站了起来,一推门,走了进去。

首先映入徐文广眼帘的,则是一个头戴斗笠,浑身粗衣的削瘦少年!

那少年头上正带着一顶宽大的斗笠,一卷细细的纱布将整个斗笠围成了一只帘儿,看不清脸的模样,正背对着徐文广,那少年的身旁,还正站着一脸冰冷的章波和一个看似懦弱的年轻人。

徐文广只是望了一眼那看起来有些懦弱的年轻人以后,便急忙跪下拜倒在那少年的面前,低声道:“属下徐文广来迟,望小公子恕罪。”

“起来吧。”小公子淡淡地说道。

徐文广立即长吁了一口粗气,看起来,小公子应该还不知dào

那件事。想到这里,徐文广的心这才终于有些放了下来,双眉也逐渐舒展了起来,连忙站了起来,低声道:“小公子来到应天,不知有什么吩咐?”

“那件事情,你等办的可有眉目了。”小公子淡淡地说道。

徐文广很清楚,小公子说的自然是促成明金同盟那件事,不由得应声道:“赵之龙已去了汴梁。”

小公子不由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淡淡地道:“我此次来应天,第一是为了看看你们这件事究竟办的怎么样了。第二,就是要告sù

你,做事太过心狠手辣,老天都要收你的。”

小公子的话语淡淡的,落在徐文广耳里不由得猛地一个机灵,满脑子混乱,急忙跪了下来,满眼恐惧,不住地颤声道:“小公子明鉴,钟一平钟一平不是我杀的。”

“是不是你杀的,只有天知dào

。”小公子不由的冷哼了一声,然后淡淡地道:“不要以为我不知dào

,你们私底下做过什么,做了什么,我都知dào

。”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徐文广满额头的大汗,脑中不住地胡思乱想着,“小公子怎么会知dào

?小公子又为什么会知dào

?”

“现在,你在想,我为什么会知dào

,对么?”小公子忽然转过身来,那长长的纱帘遮住了他那有些神mì

的脸,淡淡地道。

徐文广顿时又是一个机灵,整颗心就像是提到了嗓子眼里了似得,慌忙俯首在地,急忙道:“小公子明鉴,我徐文广对小公子的忠心一片赤诚,天地可鉴!”

“起来吧。”小公子忽然淡淡地叹了口气。

就在茅屋内正发生着眼前的这一些事的时候,而此时此刻,茅屋之外不远处的一处土丘上,几个人正缓缓地伏在了地上,紧张地盯着眼前的那间毫不起眼的小茅庐。

“江大人!你看,就是这里了。”邱枫伏在地上,低低地说道。

江楚寒不由得点了点头,忽然皱眉道:“可知dào

究竟是谁在里面?”

“不知dào

。”邱枫摇了摇头,“离的太远。”

“那么好吧。”江楚寒忽然冷冷地一笑:“准bèi

,抓人吧!这次,绝不能在让徐文广跑了。”

“是!”邱枫一身低喝,轻轻地向着身后的几名护卫打了个手势,然后纷纷亮出兵刃,便悄无声息的向下潜了进去。

第186章 任与免

由于时间紧促,邱枫并没有时间将所有的人手全部召集在一起,既然得知徐文广的方向,邱枫也只好一咬牙,带着几名护卫,并冲着徐文广出城的方向一路的追了上来.

阳光依然还呆在江楚寒的身边,紧紧地护卫在江楚寒的身边,像阳光这样类似于狙击手一般存zài

的神射手,反而并不需yào

有过多的行动,以阳光如此精准的箭法对敌人远程射杀,才是阳光真zhèng

需yào

做的事情。

而此时此刻,仿佛茅屋内的几人,还并没有发xiàn

自己的周围已经出现了一群来历不明的敌人。眼下,徐文广正面无人色地面对着小公子的雷霆之怒!原因无他,只因为,钟一平死了!

钟一平死了,天地会外宗排位第三把交椅的蛇长老死了,死亡的原因,却是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李定国一掌击中钟一平逃离总督府以后,紧接着面对着钟一平的,竟然是徐文广等人的毒手!按照徐文广等人当初设计好的,杀掉钟一平,除掉这个异己,再嫁祸给刺客,这样一来,竟然是神不知鬼不觉,只是奇怪的是,为什么小公子会知dào

?!

似乎,在徐文广的心目中,小公子似乎竟是无所不能的!

此时此刻,面对着徐文广的,则是小公子的滔天怒海!尽管,即便是徐文广这样在外宗八大长老中座次最高的长老也并不知dào

小公子长的是个什么样,然而,徐文广却很清楚一点,那就是小公子的脾气。

若是小公子在一开始时便是一阵滔天的怒火时,很有可能,小公子只是单纯在发泄着自己心中的怒火,若是小公子一开始便是好言好语的态度,这只能证明一点。

小公子很愤nù



正何况,联合杀死钟一平这件事情,已经超出了小公子心里的承shòu底线了!

徐文广此时被吓的面无人色,只是颤抖地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生怕惹怒了小公子,而惹来章波的一击必杀。徐文广同时也很清楚,小公子,绝对是属于杀人不眨眼的那一类人。

笑话,古来成王侯者,又有哪一位惧怕流血?

小公子也不例外!

“小公子。”徐文广有些骇然地抬起头看着正头戴斗笠,完全看不清面容的小公子,然而,只是徐文广的这一声微微的颤喝,便又一次立即引来的小公子的一阵滔天的怒火。

徐文广此时的心里也已是一片惶恐,小公子怎么会知dào

这些?小公子又怎么会知dào

的这么多?

难道是他!

一个人影,忽然闪现在了徐文广的脑海里,只是这个意识刚刚浮现上徐文广的脑海里,便立即沾满了徐文广的整个脑间。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洪承畴是不会背叛我的!

徐文广有些惶恐地想着,斗大的汗珠挥如雨下,就连整个身子也开始不停的颤抖了起来。凭一己之力,便在整个江南搅合的风声水起,外宗在世间的代言人,龙长老徐文广,排名在大明锦衣卫追捕名单前几位的头号通缉者与暗杀者徐文广,此时此刻在小公子的面前,竟然只如同一条最卑微最可怜的狗一般,匍匐在小公子的腿下,艰难地乞求着饶恕和怜悯!

“章波,我外宗门内,胆敢互相击杀门内者,该怎么样惩罚?”小公子的声音里掩饰不住那一股愤nù

之意,一声清刹,转眼望向正静静地站在一旁的章波问道。

章波想了想,然后恭敬地向着小公子低低地一俯首,仔细地思索着小心翼翼地道:“按我外宗门内规矩,击杀同门者,该判斩刑!”

章波的声音里有些犹豫,微微地思考了一番以后,最终还是毅然决然地说出了刑罚,徐文广的脸上顿时如土一般的灰暗,只觉得眼前一黑,就要晕死了过去。

小公子,这是要杀自己!徐文广满心颤抖着的想道,想到这里,徐文广立即一声哀嚎,不住地跪在小公子面前,头嗑的“咚咚”直响,额头上已然出现了丝丝的血印了。

“若是本主判你斩刑,你有没有何话要说?”小公子忽然间喉间的声音忽地冷了下来。这让徐文广的心里止不住一阵狂颤,他有些惊骇地抬起头看着小公子,然而徐文广看见的,却依旧是一张千万年也不曾改变的白纱帘儿。

喉间动了一动以后,徐文广的嗓子里最终还是硬生生地挤出了几个字:“没有。”

徐文广已经完全绝望了,微微地闭上眼睛,等待着章波的剑锋从自己的咽喉处割开的那一刻,等待着被小公子处死的那一刻,徐文广知dào

,自己完蛋了!

“没有就好。”小公子冷冷地一哼,然后淡淡地道:“徐文广,自从下江南以来,你屡次立功,于我外宗门内也是劳苦功高,本舵主可以赦免你。”

“什么!”徐文广在内心中狂呼了一声,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这才睁大了眼睛看着小公子,半晌以后,徐文广这才像是幡然醒悟了一般,惊喜地叫出了声道:“谢谢!!谢谢小公子赦免之恩!”

“别急。”小公子淡淡地道:“然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徐文广,你做为我外宗门内首席长老,杀死同门长老,开了我外宗百年以来的第一例,于法于理,本舵主也断然没有放过你的理由!”

“是!是!无论怎么样的责罚,属下都甘愿领受。”徐文广满心哀求地冲着小公子呼道,急忙跪在地上不住地磕着头。

“免去你外宗长老之位。”小公子淡淡的声音,就仿佛是在给徐文广敲下了一记丧钟:“至于你的位置,将会由洪承畴担任,从现在起,洪承畴就是龙长老,徐文广,你可明白了?”

小公子此话一出,徐文广仿佛呆了半晌,好半天才从这股恍然中醒了过来,连忙长跪在地上,用那极其颤抖的声音应声向小公子道:“属下遵命!”

洪承畴是龙长老了!

一股深深的阴霾忽地围绕在了徐文广的心里,徐文广很清楚,龙长老的位置究竟意味着什么,长居高位的徐文广很清楚,龙长老的这一头衔,不管是在外宗内,还是在这整个天下,究竟又有着何样的意义!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然而,外宗的势利范围,却早已拓出了大明朝这一范围,其势力早已遍及了大理、瓦刺、鞑靼、后金、高丽等国土,若是外宗决意要颠覆一个朝政,其猛然间爆fā

出的力量,也将会是极其惊人的!

龙长老,做为外宗在世间的代言人,又居于外宗众长老之首,其地位简直就堪比大明朝的当朝首辅温体仁了!

洪承畴竟然是洪承畴!徐文广咬牙切齿地在心里想着,出卖自己,夺自己之位的人,竟然是洪承畴!

此时此刻,徐文广只觉得,整个天,都塌下来了!

人没有了权利,便不再是人,而是狗!这是徐文广长久以来,所总结出的一个道理。而眼下,这个曾经在徐文广心里早已验证过无数遍的答案,此时此刻竟然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这让徐文广又怎能接受?

就放佛一夕之间,从天堂坠落至了地狱!

一夕之间,从身居高位者忽然坠落成了平民,这种巨大的落差,任谁也不能完全幸免,连徐文广也不外如此。

一股深深的仇恨种子,顿时埋进了自己的心里。然而,此时此刻,面对着小公子,徐文广脸上却并不敢表现出任何的感情,依然是一副深深的恭敬之情,然而,一颗仇恨的种子,却早已在徐文广的心里暗暗地发芽了。

“章波,立即传示所有人,从现在起,已免去了徐文广龙长老之位,改由洪承畴担任。”小公子淡淡地道,说完以后,就要往外走。

“是!”章波恭敬地垂下头,忽然间,章波的耳朵仿佛动了一动一般,脸上顿时沉现出了一片斐然的杀气,大吼了一声道:“小公子,快点低下!”

“什么?”小公子仿佛微微一怔,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响亮的利箭之声,已然破空而来!猛地穿过那有些单薄的木板,笔直地向着小公子的心脏位置飞了过来。

就仿佛只是在电光火石之间,一只利箭豁然射向了小公子的心窝口,小公子的脸上顿时一片煞白,章波大喝了一声,腰间一柄银蛇豁然而出,就仿佛那流泻的泉水一般,一道银光豁然笔直地向着那只利箭击去!

这一切,全都发生在短短的一瞬之间!如同一秒一般的存zài

,却是亘古恒常!

章波那也不知究竟练习了多少年的一剑,豁然狠狠地击在了那支利箭的箭柄之上,这豁然而来的一股力道,顿时改变了这只利箭的走势,夹带着那一股凌厉的破风之声,只是在眨眼之间的功夫而已,那枚利箭霎时间从小公子的耳边擦了过去,顿时惊醒了屋内的所有人!

第187章 楚留香后人

“有刺客!”章波大吼了一声,身形一闪,仗剑护在了小公子的身前,怒可不屑地吼道:“小公子快从后面走!”

“你给我闪开!本舵主还没那么孱弱!”小公子一声怒吼,转眼望向一脸惊愕之中的徐文广满是怒气的一指,冷喝道:“徐文广!你好大的胆子!章波,给我杀了他!”

徐文广仿佛就像是呆住了似得,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徐文广也是忽地被震慑在了当场,小公子的怒喝一出,徐文广这才如同遭了一记当头棒喝一般,急忙满脸惊容地叫道:“小公子!不是我!不是我干的!”

只是此时此刻,哪里还会有人听从徐文广的辩解,“是!”只听的章波一声大吼,手中的长剑再次挥出,那练习了也不知多少次的一剑,此时就如同黑夜中的点点星芒,直冲着徐文广的喉间而去.

就在徐文广睁大了眼睛,没有任何时间思考的同时,一个巨大的响动忽地破空而起,几个人影顿时从茅屋内破门而入,一个大汉一声大吼,猛地举手手中的长刀,向着章波砍了过去。

面临着那不速之客的一击,章波也只好不得不抽回了手,暂时舍了徐文广,仗剑一举,与那大汉顿时两箱缠斗了起来。

冲进来的一共只有四人,然而,面对着这四人,章波的心却顿时凉了下来,以一敌四,更何况,章波只是刚一和眼前的这名大汉交手,便心里顿时微微的一惊。

好强的力道!章波被那大汉的一记顺劈震的虎口发麻,猛地倒退了几步,转眼望向小公子,面对着那三人的合力攻击,竟然是毫无畏惧!

“小公子快走!”章波大喝了一声,那声音里早已是止不住的怒火,倘若小公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就将会成为整个外宗的罪人了!这只无比沉重的重担,是章波绝对无法承担的一记重担!

“小公子,你快走!”章波满是悲呛的一声大吼,提剑一举,忽地挡在了小公子的身前,合力与眼前的那三人合斗了起来。

茅屋内的场面顿时一片混乱,此时此刻,正站在茅屋外不远处一出地势有些凸起的小土丘上,江楚寒正冷冷看着茅屋里此时正在发生着的这一切。

“阳光,你看。”江楚寒忽然皱了皱眉,沉声说道:“你看,那个人,是谁?”

“谁?”阳光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场内,低低地问道。

“他!”江楚寒猛地一指,手指指向了屋内那正带着斗笠的那人,淡淡地一叹,说道:“奇怪,为什么那个人,却一心要护着那头戴着斗笠的少年?反而却不去管徐文广?徐文广,可是龙长老啊。”

江楚寒的思维顿时高速地运转了起来,江楚寒知dào

,龙长老对于外宗来说,意味着的究竟是什么,而眼下,章波竟然完全放qì

了徐文广,转而全心地护在了那名头带着斗笠的少年郞的身上,那名神mì

的少年,又究竟是谁?

想到这里,江楚寒也只好将其抛诸了脑后,就在眼下,一场大战正发生在江楚寒的眼皮子底下,这让江楚寒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里了。

这是一场收网行动,主要目标,则是徐文广!虽然眼下突袭的效果虽不甚理想,而然江楚寒此时此刻却也没有时间在去考lǜ

的那么多了。江楚寒的目标,就是徐文广!

江楚寒的手淡淡地一挥,阳光手中的弓箭再次举起,稳稳地瞄向了场中正奋力搏杀的那名大汉!

按照江楚寒的思维,不管是谁,首要的任务,就是抓捕徐文广,更何况,自己的这一趟行程,也正是要抓捕徐文广,徐文广才是自己的真zhèng

目标,倘若是因为横生枝节而错失了抓捕徐文广的最好机会,对于江楚寒来说,那无疑于捡了绿豆却丢了芝麻,得不偿失!

此时此刻,面对着眼前这抓捕徐文广最好的机会,江楚寒却是怎么也不敢托大了!

一剑利响,再次飞了出去!

只听“嗖”的一声,那箭毫无悬念,正中了章波的手臂!

啊地一声,章波的左边臂膀上顿时多出了一只利箭,一阵钻心的疼痛顿时深入进了章波的骨子里,然而此刻面对着眼前的这四人,章波也只好拼命地忍住那股钻心的疼痛,奋力地与眼前的四人搏杀着。

不得不说的是,章波的武功奇高,就连场中的四人也是无比的惊异!其中最为惊异的莫过与邱枫了,邱枫非常清楚,此时己方的这四人的战斗力究竟强dà

到了何等的地步,其余三人在经lì

了阎应元那魔鬼式训liàn

后,战斗力早已如同爆fā

了一般,变得无比强dà

,而然,面对着章波,也竟然是堪堪平手,眼前的这名男子,究竟武功到了何等强dà

的地步了?

“小公子快走!”见小公子迟迟没有动静,只是冷冷地站在自己的身后,负手而立,丝毫没有逃走的意思,章波也是无比的慌急,只好再次出声,然后抖擞了精神,再次冲了上去。

那四人的合力之击让章波的压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窒息,做为外宗第一的高手,面对着眼前的这四人的攻击,章波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走了。”小公子淡淡的一声,仿佛就像是在诉说着什么最为平常的离别之语一般,然后猛地淡淡地向着依然正一脸惊恐之中的徐文广看了一眼,然后冷哼了一声,衣诀一偏,高高地抬起脚,向着身后的一处木墙猛地发力地踢了上去!

“彭!”

茅屋年久失修,本就已是摇摇欲坠,被小公子的这满是力量的一踢之下,那常年腐朽在外的朽木顿时如同摧枯拉朽一般的断裂开来,露出了一只巨大的口子,紧接着身形一闪,便向外奔了出去。

这一切的情景,全被江楚寒看在眼里,见那头戴斗笠的少年要走,江楚寒随机便立即向身旁的阳光下令道:“放箭,杀了他!”

“是!”远程狙杀是阳光的拿手好戏,阳光箭无虚发,来到应天以后,也不过才堪堪失了两箭,猛地张弓拉箭,便再一次向着那少年的后心窝里射了过去。

那箭再次而来,还是那箭,还是那发箭的少年,还是那箭无虚发、百发百中的一箭!

耳听得身后传来的箭响,小公子眼睛忽地爆fā

出一股精光,整个身形顿时如同鬼魅一般的一晃,竟然就如同鬼魂一般的,轻轻地躲过了阳光的那箭!

就那么轻轻地躲了过去,仿佛那斗笠少年的眉头都没有皱上一皱,便轻易地躲了过去!就仿佛幽魂一般的身法,轻轻地一闪,脚不沾地地便闪了过去。

那身法之迅速,竟然已是堪比飞箭!

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江楚寒顿时瞳孔急剧放大,惊得就连下巴也快要掉在地上了。

眼睁睁地看着那少年身形一闪,脚不沾地,就如同鬼魂一般飘忽在不远处的一处土丘之上,那少年忽然回过脸来淡淡地看了江楚寒一眼,与江楚寒正是四目相对,江楚寒的眼中立即爆fā

出一阵凌厉的精光,那少年忽然间仿佛像是冲着江楚寒淡淡地笑了笑,然后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了。

“f-a-c-k!”江楚寒顿时一阵破口大骂,什么斗战胜佛阿弥陀佛玉皇大帝阎罗判官等等统统地被江楚寒骂了个遍,这才仰天一阵怒喝道:“这是个什么情况?!”

江楚寒是无神论者,然而,即便在是无神,江楚寒也始终无法相信,适才那少年如此鬼魅的身形一闪,究竟是个什么情况。鬼魅一般的身形,就仿佛连足尖也没有沾地一般,轻轻地飘向了远方。

是的,那是飘!江楚寒自信绝对不会看错,那少年是飘的!

就在江楚寒怒不可泄的同时,只听阳光忽然重重地叹了口气,放下了双臂,轻轻地叹道:“高手!”

江楚寒的双眉顿时一阵扬起,江楚寒绝对不敢相信,就算是武功在高,难道还能敌的过兵器么?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此言诚欺我矣!

“那是留香步。”阳光顿时一叹,仿佛有些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在留香步面前,弓箭这种东西,的确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能够让箭无虚发的阳光说出这种感慨来,江楚寒的心也顿时一沉:“什么意思?”

“那少年,是香帅楚留香的后裔。”阳光叹了口气。

“香帅?楚留香?”江楚寒的眉间顿时紧紧地皱了起来,对于楚留香这个名字,江楚寒显然显得并不陌生,那是古龙笔下第一个接近神话般的人物,他的武功本来已上乘,尤其轻功高绝,世上无人可及。哇靠!难道古代真有一个这样变态的家伙。

“楚留香,又名香帅或盗帅,为人风流倜傥,足智多谋,观察入微,善良多情,尤其轻功高绝。”

阳光淡淡地一笑,继xù

说道:“他的师承极为神mì

,江湖上知晓的人极少。据闻他的武功和轻功只传楚氏嫡男,而那少年所施展的留香步,正是楚留香所创。”

第188章 抓捕徐文广

“也就是说那位少年是楚留香的后人,也是天地会外宗的一位重yào

的人物了!”江楚寒大惊之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转而开始无比地惋惜了起来.相比之下,心里原本那颗极其不甘的心,也逐渐淡了下来。

楚留香,那可是楚留香啊!江楚寒心里不住地想着,面对着武侠小说中赫赫有名的富可敌国的“盗帅”后人,面对着这个战无不胜的传奇人物楚留香的后人,江楚寒所拥有的,也只有深深的感慨之情。

只是在感慨之下,江楚寒已然还是有着一丝丝的可惜之情,楚留香的后人,在外宗里的地位,一定是高超且超然的地位,江楚寒记得很清楚,当日在葫芦州上,林萧曾经说过,正是外宗的几位长老才导致的百年前天地会的那一场血淋淋的大清洗活动,那么适才的那个头戴斗笠的少年,也一定是昔年那几位长老中的一位后人!

然而此时此刻,江楚寒也在没有生出想要追上去的念头了,一来那少年的身法如此俊朗,二来,自己的首要目标,则是徐文广,至于其他的,江楚寒则暂时还顾不上这些了。

江楚寒的视线微微一扫,只见茅屋内的战斗却依然还在继xù

着,本来场中同时并肩战斗的四人已经被减去了两人,分儿看守着徐文广和那名看起来有些懦弱的男人,邱枫和胡泽磊正持续地与章波交杀在一起。眼见于此,一场战斗已然持续到了现在,江楚寒已隐隐的有些不耐烦了!

一声清脆的哨声传来,传到邱枫的耳里不由得微微一震,邱枫知dào

,这是江楚寒在向自己下达速战速决的命令了!

面对着章波这样强悍的人物,邱枫的额头也是不断地微微渗出着冷汗,若是放在平时,就算是以二敌一,邱枫也自付不一定可以拿下眼前这人,阳光的那一箭正中了章波的手臂,殷虹的鲜血不断地流淌着,这强烈的剧痛感这才让章波身体上的动作开始有些微微地缓慢了起来。

邱枫顿时心里有些焦急起来,猛地一声大呼,手中那一柄夹带着无比凌厉的刀势便向着章波的天灵盖上砍了下去!

“啪”地一声巨响,那一刀硬生生地从章波的面前划过,重重地砍到了地上,就在那一霎那间,章波的身形就仿佛如同一只大鸟一般,忽地一闪,敏捷地避开了邱枫那致命的一刀,即便如此,章波的脚下也终于开始感觉到了一丝的沉重。

“只要小公子逃了就好!”章波狠狠地咬着牙,双目中爆fā

出一股浓烈的怒火。

“敌人的目标,不是小公子!”章波恶狠狠地想着,此时此刻,章波已经可以断定了,敌人的目标绝不是小公子,否则,又怎么解释小公子逃离了这间茅屋以后,对方。对方竟然没有趁胜追击的道理!

既然敌人的目标不是小公子,那么,抑或是谁?

章波一边小心翼翼地招架着,目光一边斜斜地偏向了正在一旁有些失神的徐文广。此时此刻,章波已经可以断定了,敌人的目标,正是徐文广!

这些人是官兵!章波的心顿时沉了下去!如果对方是官兵的话,就不得不血战到底了!

邱枫在接到江楚寒的速战速决的攻击命令以后,小腿骨一弯一挺,突然利剑一般的冲了出去,手中的长刀在半空当众划过一道黝黑的光芒!

“噌”地一声巨响,两柄武器豁然交织在了一起。

这一阵巨大的响声传来以后,邱枫和章波二人豁然分开,章波的背后就是那一片巨大的窟窿,然而此时此刻,章波却完全没有想要逃走的**。精通暗杀之术的章波无比清楚,当士气真zhèng

落入下乘之时,就是自己的败亡之日!

所以,章波很聪明地选择没有逃跑,虽然被阳光射来的那一柄利箭穿入了左臂,虽然鲜血已经染红了自己的一条臂膀,然而,杀气依旧,章波依旧是外宗第一的高手!

“你们两个,不要动!”邱枫tian了tian嘴唇,向边上的那两人示意道,邱枫的心里也是无比的紧张,对于此次江楚寒下令抓捕徐文广对于大人的计划重yào

性邱枫也是无比的清楚,所以,邱枫宁愿冒着拼死的危险,也绝不敢让江楚寒的计划有任何的闪失。

抓捕徐文广,势在必行!只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实在太过难缠!

“泽磊!上。”邱枫一声冷笑,持刀而立,两人豁然慢慢地散开在了两边,紧接着又慢慢的从两侧围上章波。

紧紧的捏住手中的刀柄,掌中的汗水顺着刀柄缓缓的向下滑落,滴落在地上,留下一个圆点的小印,邱枫tian了tian干裂的嘴唇,眼中泛气嗜血的隐芒,死死的盯住章波!

其实邱枫知dào

自己的身手不见的有多好,能够得到大人的赏识,走到今天这一步,靠的完全是忠心和一股不怕死的狠劲!

既然如此,那便比比狠劲吧!

“喝!”

沉沉的低叱了一句,邱枫的是身体就突然的躬起,如同一头猎豹似的朝章波扑了过去,手中的大刀闪着银亮的光芒,那凛冽的锋刃破空而出,朝着章波的胸口就是一记重刀!

眼看着刀锋所向,章波的身体突然朝后一拧,那堪堪一握的小腰竟然突然朝着身后弯了下去,竟是一招漂亮无比的铁板桥,硬生生的就躲开邱枫威势无比的一刀,同时手腕一抖,挽出一朵剑花,朝着邱枫的背后一挑……

噗!

那肩头的衣料顿时被挑开一道口子,一蓬刺眼的血花就陡然的在空中绽开!

“邱哥!”

胡泽磊大喊了一声,顿时也双目血红的冲向章波,手中的砍刀直接顺着章波的腰间砍落,竟是硬要把章波给拦腰砍成两截!

风,吹过!

破败的茅屋中凉意更甚,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不断的刺激着三人!

眼看着那刀锋及腰,章波终于做出反应,玉葱般的手指动若如雷,竟然一下的就扣上胡泽磊的手腕,别看纤长的手指看似软弱,却掐的胡泽磊半分都动弹不得,那下落的刀锋硬是戛然而止,伴随着章波重新站起身子,那把砍刀也是被一点点的向上提起!

章波手中的长剑再度扬起,那剑锋距离胡泽磊的眼珠最多不足一尺!

“贱人,去死吧!”

正在章波要朝着胡泽磊下杀手的时候,背后却是再度响起一身怒吼!

邱枫的右肩被章波一剑伤了肩胛骨,血流如注,染红了大片的衣物,同时也让整条胳膊都变的无力,软绵绵的就垂落在那里!

但是,邱枫不在乎,艰难的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后,邱枫直接弃了大刀,整个人就朝前冲去,乘着章波把注意力都放在胡泽磊身上的时候,便整个人撞在章波的后腰上,然后单臂环住章波的腰间,抱着他就继xù

朝前冲去。

砰!

一声闷响,章波嘴间就喷出一口鲜血,后腰和胸口都是一阵火辣辣的巨疼!

“你找死!”

章波本来颇为帅气的脸蛋,眼下却显的有些狰狞,手中的长剑再舞剑花,再度一剑挑在邱枫的背上,带出一片的血花!

邱枫的身体顿时就抽搐了一下,可还是死死的抱着章波,用力的把他朝着茅屋的墙上给狠狠的撞去,章波再遭重击后,顿时心中更怒,手中的长剑再度扬起,诡异的绕出个弧线,竟然奔着邱枫的脖间而去!

“邱哥小心!”

胡泽磊从地上爬起来,也是弃了兵器,疯狂的就朝着章波飞扑过去,也不顾疼痛,直接一把就抱住了章波的胳膊,用两条胳膊直接缠上长剑的锋刃。

红色的血液顿时如同一条一条细小的血蛇似的是顺着胳膊流淌,钻心的疼痛让胡泽磊咬牙切齿,整张脸都被憋成了惨白的颜色,身体不自觉的有些抖动,可是胡泽磊一却不敢放手,因为他知dào

,若是放手,自己跟邱枫都难逃一死!

轰隆!

就在这时候,章波身后残破的墙板终于不堪重负的裂开一道巨大的裂缝,章波顿时心中泛起一股不妙的感觉,想要推开两人,却始终慢了半步,那墙板“咔嚓”的一声脆响,便彻底的朝着外面倒去,章波只觉得身体一空,便不由自主的顺着墙板倒落,脑袋重重的砸在地上!

意识,开始慢慢的模糊起来,而此时此刻,一箭凶猛的利箭飞来,霎时之间豁然贯穿了章波的心脏!

“抓人!救人!”远远地站在山坡之上的江楚寒忽然大吼了一声,双眼里忽然泛起了一层极其强烈的渴望之色,然后猛地迈开步子,率先向着茅屋里飞奔了过去。

此时此刻,五省总督府里,一个中年男人正缓缓地站在门前,独自看着远方的那轮夕阳。

此时此刻,洪承畴的自我感觉,却是绝对的良好。

那轮红红的夕阳此时已经落了下去,血一般的残阳在这萧瑟的冬季愈发显得有些美艳动人,将这万里山河也染成了一片神圣的血色。

第189章 洪承畴的算计

洪承畴独立望着远方的那轮落日,双手背负,看着有些出神。

在洪承畴的眼里,这不是落日,这是美丽的山河之景!江山之景!此时此刻,洪承畴已经知dào

,自己的计谋,成功了!

自己成功了,自己终于当上了龙长老,尽管小公子所发布的命令还没有到达洪承畴这里,然而洪承畴却知dào

的是,自己的计划,却一定会成功的!

自己的计划从来都没有过任何的疏漏,从来都没有!

“我是龙长老。”洪承畴在心里微微地想着,然而,洪承畴此时的心里,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激动,相反的是,此时此刻,洪承畴的心里却是无比的平静。就仿佛这一切都是洪承畴该得的一般,平平常常,并无所喜。

事实上,洪承畴在自己的心里也就是这样认为的!龙长老的宝座,本来就应该只属于自己!自己统辖五省之兵十余万,旌旗一展而万里飘红,像自己这样手持雄兵十多万的五省总督,大明并不超出三个人,更何况,在明朝这样文风极盛,武风极衰的时代,本就是一个异数,而洪承畴自己正是其中的一员。

轻轻地迈开步子,走下脚下的那层层的石梯,洪承畴缓缓地向着院落里走去,迎面而来的士兵纷纷向着洪承畴点头哈腰地打着招呼,洪承畴却连正眼也没有看过一眼,径直向着屋里走去。

这是一种雄霸天下的气势!

直到真zhèng

坐上了龙长老的宝座以后,洪承畴才深深的感受到什么叫做真zhèng

的位高者权重,因为此时此刻,洪承畴知dào

,不光光是江南各地,包括了整个天下,北至鞑靼后金高丽,西至瓦刺大越,南至大理,东至大月氏族等等各地的信息,都在不约而同地往着自己的府里送来,这是龙长老的特权,天地会外宗在世间唯一的代理人,洪承畴有这个权利这样做。

洪承畴自负,徐文广这一次,绝对逃脱不了小公子的雷霆之怒!

残阳如血,红日如勾。

一片白云缓缓地飘过应天。

洪承畴忽然觉得,自己应当庆祝一番,庆祝一下自己成为龙长老!于是,洪承畴决定去找自己的新收入房里的一名小妾。

新纳的这个姨太太名叫娇瑶,是徐文广当作礼物亲手送给自己的,时至今日,洪承畴也还没有与那个名叫娇瑶的小妾一起同床共枕过。根据徐文广所言,这个名叫娇瑶的小妾,是一位床*上极品,只是洪承畴虽然也十分的好色,却是个事有轻重缓急之人,故而还没有碰过一下娇瑶的小手。

进入了房里以后,洪承畴便立即恶狠狠地扑了上去,怀里搂着那名娇小的人儿,立即便展开了一场翻*云覆*雨的勾当,怀中的那位人儿也似乎极其精通此道,面对着洪承畴的骤然一击,并没有显现出任何的惊慌之色,反而是立即改变了状态,曲意逢迎,吹箫弄月,低吟浅唱,海底捞月,很快,房内便传来了一声又一声的娇呼之声。

这一夜,活活让洪承畴精疲力尽,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痛并快乐着,洪承畴很久没有向今天这样爽过了,是的,很久都没有了!

几番强烈的翻*云覆*雨之后,洪承畴便一股脑儿地趴在了娇瑶的身子上倒头大睡起来,也不管身下那名人儿究竟是怎么样的感觉,总之,洪承畴就是喜欢这样做!

全天下都是洪承畴说了算,区区一个女人,又算的了什么?

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而洪承畴身下的娇瑶,也早已支持不住洪承畴身体上的重量,硬生生地将熟睡中的洪承畴推开到了一边,也进入了梦乡里。

一股若有似无的幽香气息,忽地钻入了洪承畴的鼻子里。不一会儿,洪承畴醒了。

看着身边的那个绝美的美人正躺在自己的身旁熟睡,洪承畴只觉得身体里就像是一团火一般的窜了起来,猛地一声长笑,将头一埋,又一次埋进了娇瑶的胸口的双峰之中。

“总督!不好了总督!”就在洪承畴奋力一战的同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响声,那侍卫情急之下猛地一推开门,只见洪承畴和娇瑶两人赤*溜溜的抱在一起,那侍卫的脸色顿时刷地一声绿了起来,脑间就像是有着无数的电流闪过一般,吓得那名侍卫顿时倒头跪了下去,一脸惊骇地道:“小人该死小人不该闯进来的!”

“你说。”洪承畴丝毫不介yì

地说。

“是!遵命!”听见洪承畴这样一番回应以后,那年轻的侍卫顿时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连忙稳了稳心神,低声道:“总督大人,徐文广被抓了!”

“被谁抓了?”洪承畴忽然双眉一扬,猛地将娇瑶狠狠地仍在了床上,痛的娇瑶顿时一阵惨叫,洪承畴看也没有再看娇瑶一眼,赤身**地站在那名侍卫的面前,冷冷地看着那侍卫一眼,急忙沉声问道。

“据消息,下令抓人的,是江楚寒江大人!”那侍卫急忙应道。

“你说什么?”洪承畴顿时脸上显出一片凌厉的怒色,急忙喝到:“你说什么?江楚寒把徐文广给抓了?”

“大人”那侍卫显然从没有见过洪承畴发过如此大的怒火,怔怔的跪在地上,也不知怎么办才好。

“混账东西!怎么不早点来报?”洪承畴猛地一声怒吼,本来还有些极其安逸的心神豁然被提到了嗓子眼里,看着那名侍卫有些惊恐的神色,洪承畴胸口里的那一股怒气也随着胸膛而一起一伏了起来,微微地定了定神,洪承畴终于冷静了下来,不由的沉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了?”

“据消息,是今天上午。”那侍卫急忙应道。

“江楚寒居然抓了徐文广该死的!”洪承畴一声咆哮,猛地一指身后的还伏在床上的娇瑶,忍不住低喝道:“这个女人,归你享用了!来人啊,伺候,更衣!”

洪承畴忽然怒气勃发地向着门外怒吼了一声,门外立即闪进来了两名侍女模样的妙龄女子,看见洪承畴这一身赤身**的模样,那两名侍女也似乎如同家常便饭了一般,不以为意地一丝不苟地替洪承畴梳洗打扮了起来。

“归我了?”那侍卫顿时脑间一片空白,然后忽然向着娇瑶望了一眼,只是这一眼,顿时将那侍卫的三魂六魄都快要勾了过去,忍不住满脸欢喜地猛地向洪承畴狠狠地磕了几个响头,欢喜地叫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赏赐之恩!”

然而,面对着那侍卫的连声道谢,洪承畴却再也没有看过一眼,经过那两名侍卫的一番梳洗打扮以后,洪承畴顿时猛地身形一闪,满脸怒容地迈开步子向着院外走去,只听洪承畴边走边向着两旁的军士焦急地大喝起来道:“快来人啊!升帐,老子现在就要升帐!”

那侍卫的满颗心思哪里还想的了这些,一声低低的淫笑以后,那侍卫顿时身形一闪,猛地向着还赤身**半躺在床上的娇瑶扑了过去,只是没过多久,房里便又一次传来了一阵阵低低的娇*喝声。

******一排长长的队伍,豁然出了总督府,为首的一名一品官服的大员一马当先,身后跟着几十名杀气腾腾的士兵,豁然飞奔在了应天城的大街上。

洪承畴出府了,与以往不同的是,洪承畴这一次的出府,却是骑着马的。大明有制,文官坐车,武官骑马,这是大明开国皇帝明太祖朱元璋所亲自定下的一条指令,只是到了中期以后,随着社会风气的逐渐开放,就连武官也很少再骑马了,更何况在大明这样武风极其不振的社会风气之下,愿意保持着出门骑马的武将更是寥寥可数了。

骑马出府,这一路上的策马奔腾让一路上的老百姓啧啧称奇,究其原因,也是因为居住在应天的百姓很久以来都没有看到过洪总督策马奔腾在大街上的景象了。

洪承畴,几乎是应天城里人人认识的人物,而此时此刻,洪承畴正满心焦急地向着城里的某一处里奔去。

在应天城里,只要洪承畴想找一个人,就断然没有找不到的理由,经过洪承畴的一声令下,很快,应天城里各处皆开始骚动了起来,紧接着没过几个时辰,便传来了消息,找到江楚寒了!

此时此刻,江楚寒正安安静静地呆在了城里的一家酒馆里,那间酒馆坐落在城北的一处极其偏僻的破旧之所。城北自古以来便是应天城的贫民窟,乞丐与贫穷人群聚集的地方,酒水也自然不会有那么好喝。

小小的酒馆里空无一人,只有江楚寒一人正静静地端着杯子缓缓地品着酒,那一股浓烈的辛辣之感顿时传进了江楚寒的喉咙间,然而,江楚寒却并不觉得哪里有问题。

江楚寒在等一个人!并且,江楚寒此时此刻一个人坐在这间酒馆里的原因,也就是为了等待那个人的到来!

第190章 等你多时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楚寒的耳边忽然远远地传来了一阵马蹄声,这一声声急促的马蹄声顿时使得江楚寒的脸上忽然轻轻地闪过了一丝的喜色。

那阵阵的马蹄声无比的激昂,落在周围百姓的眼里也不由的啧啧称奇,平时罕有人至的城北,忽然来了这样一队全身披甲,全身衣着光鲜的士兵,的确是一道无比靓丽的风景线。

只是一看到那一群士兵满脸上的杀气以后,人们便就早早的躲开了,生怕惹怒了这一群兵老爷而遭来一场无妄之灾。

“洪总督,就在里面了。”一名士兵缓缓地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处酒馆,低低地道。

“好!”洪承畴眼中猛地爆fā

出一阵浓烈的精光,猛地翻身下马,身后的士兵一个个的紧接着跟在了洪承畴的身后,杀气腾腾的便迈开步子向着那间小小的酒馆里冲了进去!

“江楚寒!”洪承畴猛地出现在了酒馆的门口,冲着正坐在椅子上,淡淡地看着自己一脸微笑地江楚寒,一声冷喝,冷笑着道。

“洪总督,等你多时了啊。”江楚寒微微一笑,淡淡地道:“这里的酒虽不是什么名品,但也是别具一格,想来洪总督喝惯了好酒,对于这种次酒看不上眼了吧?如果洪总督想要尝一尝,倒也不妨。”

“哼。”洪承畴冷笑了一声,迈开步子走了上去,大大咧咧地向着江楚寒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洪承畴是有恃无恐,应天,可是自己的地盘!

“听说你抓了一个人犯?”洪承畴冷笑了一声,沉声道。

“没错。”江楚寒立即微笑着点了点头。

江楚寒这种极其配合的态度落在洪承畴眼里也是微微一奇,未做其他思考,洪承畴继xù

冷笑着继xù

说道:“这里是应天,本官要求你交由本官处理。”

“为什么?”江楚寒看也不看洪承畴一眼,淡淡地低下头斟了一杯淡酒,将酒杯缓缓地流入了咽喉,伴随着喉间随即而来的那一股辛辣之感,江楚寒缓缓地问道。

“为什么?”洪承畴冷冷地道:“就凭我手上的刀!”

话音刚落,一柄雪亮的长刀豁然落在了江楚寒的眼里,那柄雪亮的尖刀夹带着一丝邪冷的寒锋豁然闪过了江楚寒的脸庞,“啪”地一声,那柄尖刀狠狠地插在了桌上,顿时深入进了一尺之长,狠狠地钉在了上面,顿时一阵木屑四处飞散。

“怎么样。”洪承畴冷笑了一声,“现在,还把不把人交给我手里?”

江楚寒仿佛丝毫不为所动一般,眼前的那柄尖刀在江楚寒眼里仿佛也是毫不在意,他认真地看了洪承畴一眼,果duàn

地摇了摇头道:“不交!”

“你就是在找死!”洪承畴再也耐不住性子了,忽地一声猛地站了起来,双眼里忽然泛起一阵怒吼,大喝起来,手指冷冷地指着江楚寒的鼻尖,胸膛里就像是泛起了一阵滔天的怒海一般,心间顿时涌起一股杀意。

“找死?为什么在找死?”江楚寒有些奇怪地看了洪承畴一眼,然后猛然间魏然一叹道:“人,我已经交给了锦衣卫,如果洪总督想要,尽管可以找锦衣卫去要人。”

洪承畴的脸色霎时间变的一片青紫,江楚寒仿佛丝毫不曾看见洪承畴脸上的怒容一般,仿佛有些嘲弄的语气看着洪承畴,微微地说道:“怎么,洪大人,难道本官把人交给锦衣卫,有什么问题么?”

这一句话如同万剑穿心,豁然扎在了洪承畴的心窝口上,忽然间洪承畴顿时只觉得喉头一甜,一股极其汹涌的怒气上涌,紧接着眼前一黑,一口斗大的鲜血豁然喷了出来。

“总督!”身后的几名士兵见状,立即怒喝了一声,急急地向前迈出几步,猛地一把扶住了正摇摇欲坠的洪承畴,洪承畴手猛地一摇,止住了身后几名士兵的行动,冷冷地看着江楚寒,眼前就像是要喷出火来似得,那股阴冷的目光就仿佛一条毒蛇一般,恨不得当场杀了眼前之人!

“交人,还是不交人?”洪承畴猛地压抑住了体内那股暴戾的冲动,冷冷地冲着江楚寒说道。

“如果不交,那又怎样?”江楚寒微笑地回了一句。

“不交,就把你的人头留下!!!”

随着洪承畴的这一声怒吼,洪承畴身后的数十名士兵顿时一个个满脸的杀气逼人,一柄柄雪亮的钢刀霎时间从刀鞘里拔了出来,顿时整个酒馆里立即陷入了一片紧张的杀意之中了!

此时此刻,在眼前的这片情况之下,只要有任何一丝丝的矛盾再次交锋,便一定会立即血溅当场!

周围顿时陷入了一片紧张当中,然而此时,江楚寒却依然还是不紧不慢地斟酒,然后喝酒,那平淡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紧张之色,就仿佛,眼前的这一切,都与自己毫无关系一般。

“洪总督真是好大的官威啊。”酒馆后堂的那扇翠绿色青花帘儿霎时间被拨了开来,从里走出了一名正一脸笑眯眯身着飞鱼服、满脸胡渣的大汉来。这官服红的耀眼,衣上的那一只鱼儿也被巧夺天工的秀匠们刺得活灵活现,就仿佛就要从衣服上飞了起来似的。然而,随着那名大汉的一出现,顿时引得洪承畴脸色一片惨白。

“云不二!”洪承畴冷冷地沉声喝道。

云不二!竟然是云不二!云不二来到应天了!云不二赶来应天了!

云不二的乍一露面,顿时让洪承畴的心沉到了谷底,碍于场面,洪承畴依然是威风凛凛,丝毫没有失了五省总督的架子,淡淡地说道。

“洪总督真是好记性,还记得我。”云不二满脸微笑地道:“下官不才,来到应天以后,也还未曾去拜访过洪总督,却引的洪总督亲自前来,令下官好生羞愧。”

“你你来应天做什么?”洪承畴对云不二自然是熟悉的很,乍一看到云不二的出现,洪承畴的心里也是猛地一惊。

难道,徐文广的事,已经传入了锦衣卫的耳朵里了么?

洪承畴已经不敢再往下想了,既然云不二能够知dào

,那么洪承畴完全有理由相信,此刻还正远在京城的大明第一特务头子吴孟明也一定知晓了!

听见了洪承畴的发问,云不二只是淡淡地一笑,然后缓缓地坐了下来,丝毫不理睬满屋的刀光剑影,淡淡地一笑,道:“下官来应天,自然是为了押卸人犯来着的。”

洪承畴的脸色,立即又是一片青紫,云不二仿佛浑不在意一般,微笑着向着北边抱了抱拳,微笑着说道:“此次某家奉了吴大人的令,特地从扬州赶来押卸人犯,这不,明天一大早的就要启程了,怎么,洪大人,还不命你的手下把刀剑收起来么?”

云不二的微笑让洪承畴顿时闭上了嘴巴,此次事情,洪承畴心里很清楚理亏,本想以武力逼迫江楚寒就范,可是千算万算又怎知dào

,云不二这个锦衣卫的大特务,竟然也在应天!

云不二的出现,立时让整个局势立时直转而下,也大大的出乎了洪承畴的意料之外,打的洪承畴一个措手不及!

稍稍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怒气,洪承畴冷冷地看着云不二一眼,然后忍不住怒喝道:“把刀剑都收起来。”

转而脸色一沉,看着云不二忽然哈哈一笑,道:“既然云大人也在应天,那就是本官多管闲事了,既然如此,本官就不在叨扰,这就回府了,云大人,江大人,那本官就在这里祝你们差事顺利,哈哈哈!”

洪承畴猛地发出一阵冲天般的笑意以后,长笑着转身便迈开大步走了出去,猛地翻身上马,一勒马缰,带着几十名士兵头也不回地立时绝尘而去,江楚寒急忙站了起来,急急忙忙地追了出去,站在酒馆的屋外急忙冲着洪承畴的背影弯下腰恭敬地道:“下官恭送洪总督!”

江楚寒的腰板弯的极低,只听不远处的那几十匹马儿发出的那阵阵响彻天地的马蹄声渐渐地远离了酒馆,江楚寒这才大大地喘出了一口粗气,直起了腰,冲着正站在一旁的云不二淡淡地说道:“云大人,时辰不早了,你还是快点出城吧。”

云不二忽地点了点头,忽然叹了口气说道:“某家这便就走了,洪承畴绝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剩下的事情,就全交由江老弟了,江老弟,你可要多加小心啊。”

“我会的。”江楚寒轻轻地点了点头。

一飘飞雪,忽地落入了江楚寒的脸上,江楚寒仰起头,看着那天,忽地淡淡地说道:“又下雪了啊。”

“会停的。”云不二满脸的笑意、江楚寒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丝丝的笑笑容,两人相对一揖以后,一名锦衣卫模样打扮的密探忽地从后院牵出了一匹马来,云不二立即翻身上马,深深地吸了口气,微微地看了江楚寒一眼,然后猛地一转马头,猛地向着远方的城门飞驰而去。

第191章 没有发现江楚寒

看着云不二那渐行渐远的背影,江楚寒忽然深深地叹了口气,一辆马车忽然也从后院里驶了出来,江楚寒淡淡地看了正坐在马车上的那少年一眼,叹了口气,说道:“一切,就全拜托你了.”

“我会的。”阳光笑了一笑:“大人也要多保重。”

“回来以后,给你说一房漂亮媳妇,我义妹夏雪儿,跟你挺般配的。”江楚寒笑了起来。

阳光吓得立即连忙摇手,哈哈大笑了起来:“我阳光命大着呢,还不想那么早的娶媳妇。”

江楚寒笑了笑说:“你是没见过雪儿,我保证你见过后就不会这么说了,呵呵!”

说完以后,两人之间顿时陷入了一片沉默,半晌以后,江楚寒笑了起来,狠狠地一拳打在了阳光的肩膀上,阳光顿时吃痛,也满脸微笑地冲着江楚寒回了一拳。

“我江楚寒,替朝廷替天下苍生谢过阳兄弟!”江楚寒脸色忽然一变,郑重地向阳光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走了!”阳光顿时大笑起来,插着一杆标有“江”字大旗的马车忽然行驶了起来,那旗子在寒风中显得格外的凌冽,伴随着一股木轮儿般吱呀吱呀的的响声,那辆显得有些无比耀眼的马车顿时飞奔了起来,随着云不二离去的方向,急急地驶出了城外。

良久以后,孤独地站在原地的江楚寒顿时失神状态中惊醒了过来,江楚寒忽然浓浓地叹了口气,仰天又看了一眼那满是浮云的苍天,然后缓缓地低下了头,独自一人一步一步地走向了远方。

在这萧瑟的冬风里,江楚寒的背影,竟然越发显得有些寂寥了。

这天!也开始下起了雪!

******徐文广被抓了,这个消息无疑于一颗重磅炸弹,豁然炸响在了洪承畴的心里。

徐文广被抓,那么这所意味的。即将面对自己的,究竟是何等的危机?

洪承畴很清楚,徐文广长久以来做为锦衣卫第一通缉要员和头号暗杀目标一直都是锦衣卫的首要缉拿目标,然而此时此刻,徐文广落入了江楚寒的手里,那又将会是什么样的一种下场!

洪承畴很清楚,也能感应到,接下来自己所要面对的,究竟是何等的惊涛骇Lang了!

一道军令接着一道军令的发布,随着洪承畴的连锁反应之下,霎时之间,应天城顿时四处城门大关,不许进也不许出,与此同时的是,一封又一封的密信,已然随着城门的关闭之时,一骑轻骑悄悄地出了城,向着江南各地的军营里奔了过去。

洪承畴是五省总督,手握十万雄兵分赴各地,这是洪承畴的最后一步棋,也是万不得已时,才会真zhèng

走出的一步棋!

关乎于脑袋的事情,洪承畴绝不会含糊!洪承畴不是个蠢人,没有了脑袋,就等于什么都没有了!

此时此刻,洪承畴也在也顾不得小公子的反应了,洪承畴完全有理由相信,在这种关键的时刻,小公子,绝对不会管自己的死活的!对于小公子而言,大局,比什么都要重yào

!牺牲洪承畴一个人,无关乎整个大局,就像是小公子牺牲徐文广时一样,在小公子的眼里,大局胜过一切!

保住自己的命,才是最重yào

的!

并且,徐文广手中握有证据,徐文广一旦被抓捕,于整个大局的危害究竟会到多么严重的地步,洪承畴也无暇在去多管了,洪承畴只知dào

,自己做为五省总督,如此扎眼的一个位置,一定会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的!

事实上,在朝廷里,对于自己的这个位置,也是多有二言,究其原因的,则还是落到了一个“位高权重”四个字上来,洪承畴可以想象的到,当徐文广一旦被押送到了京城顺天以后,自己所将要面对的,将会是什么!

不成功,便成仁!

洪承畴出手了!

此时此刻,应天城四处城门俨然被关闭了个严严实实,应天卫所大营也是一片灯火通明,只是刚进了入夜的时分,一队又一队的士兵豁然出了应天府卫所大营,一个个手持火把呼啸地从军营里鱼贯而出,迅速地控zhì

了应天城的各处机要和城防,满大街的士兵一个个举着火把四处巡游,这种紧张且浩大的场面,应天城的百姓已经是很久很久都没有看到过了的。

自从迁都顺天以来,应天城所爆fā

出如此紧张的场面,几百年来眼下的这还是头一遭。

一排骑在马上的士兵豁然冲进了进位于城北的东升客栈内,这一群凶神恶煞的士兵将整个客栈上上下下搜了个遍以后,领头的一位伍长猛地一把拽住正满脸惊恐的掌柜的衣领,恶狠狠地指着手上的一张画像,凶神恶煞地叫道:“老子问你,这个人呢!这个人哪去了!”

“小人小人不知dào

……”那张画像上所描绘的人,正是江楚寒!那掌柜的也被眼下这种紧张的场面吓得哆哆嗦嗦的,就连说话也不利索了。

“妈的,人跑了!”那伍长恶狠狠地冲着身后的一群士兵大叫道:“快点回去报gào

洪总督,姓江的跑了!”一边说着,那伍长一边率先跑了出去,冲着远方的一对士卒猛地大叫起来:“快点快点!全城搜查,一个地方也不许放过!”

“是!”黑夜里忽然响起了一阵震天般的怒吼声。

此时此刻,看似安安静静的五省总督府里也显得极为有些不平静,在总督府深处的某一处房间里,正是一片灯火通明的景象。而那位名震江南、手握数十万雄兵的五省总督洪承畴,此时正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淡淡地扫视着眼前的众人。

屋子并不大,却挤了数十位武官打扮的众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满脸的冷峻,正屏住呼吸,等待着什么。

只是没过一会,屋外便忽地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只见大门猛地被推了开来,闪进一个士兵模样的人,急急地向着洪承畴单膝点地,急忙道:“报道总督大人,江楚寒人跑了!”

“跑了?!”洪承畴在也坐不住了,嗖了一声站了起来,满脸的愤nù

,沉声道:“跑了,就一处一处的给我搜,直到找出来江楚寒为止!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到他!”

“是!”那士兵急忙应了一声,转而又急急忙忙地跑出去传信去了。

“报!城北已经搜寻完毕,没有发xiàn

江楚寒!”

“报!城西没有发xiàn

人犯!”

“报!傍晚时分守城门的士兵曾发xiàn

过江楚寒的马车出城了!”

“混账!都是混账!”洪承畴猛地一脚踢翻了眼前的红木桌,狠狠地咬牙切齿说道:“都是一群饭桶,让江楚寒跑了都不知dào

!追,追!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江楚寒的人头给我带回来!!”

一只崭新的茶碗,豁然摔碎在了地上!

漆黑的夜里总显得有些冷清,然而就在这寂静的夜里,一队又一队的士兵正急急地行走在这片漆黑的小道之上,尽管已下起了鹅毛大雪,却仍然无法让这只队伍减缓哪怕一丝的速度!

黑夜行军,因为大雪的缘故,火把并没有被点起,只能依照着月光投下来的丝丝亮影才能勉强看清楚前方的道路,走在最前面的一名为首的士兵豁然喝道:“加快速度,快一点,再快一点!”

这只长长的队伍被这一声清凉的声音催促以后,豁然加快了行军的速度,只听那位士兵依旧不断地喝道:“继xù

查探附近有没有马车!若是办砸了事情,洪总督绝不会放过咱们的!”

“是!”几个负责斥候的骑兵豁然纵马,向着远方疾驰而去。

这只队伍继xù

急急地行走在这条窄窄的道路之上,雪地上已然还可以看见一条一条清晰可见的轮印,只要是有经验的斥候便能一眼看出来,这一定是马车行走留下的痕迹,并且,还是一条崭新的痕迹!

顺着这条长长轮印,这支不大不小的队伍急急地奔走在这条小路上,只是黑夜里忽然间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名高大的骑士全身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雪花,冲着那名领头的士兵大叫道:“报!前方一里的位置发xiàn

一辆已经残坏倒在雪地里的马车!马车的车头上还插着一面绣着江字的大旗!”

“好!追,快点追!”大雪纷飞中,那士兵满身冰雪,顾不了严寒,顿时大喝一声,猛地抽出腰间的兵刃,那把兵刃豁然出鞘,再这大雪纷飞的天气里,竟然显得有些不寒而栗!!

大雪纷飞中,在这月光的照耀下,远远地显出了一辆马车的影子,那马车的一只轮子已然断裂开来,有些歪扭地倒在了路旁的土地里,那马车的顶部还正斜斜地插着一只斗大的“江”字旗。

“上!”为首的士兵一声大吼,身后的一排又一排的士兵们豁然一个个地猛地拔出了腰间的长刀,怒吼了一声,猛地向着那辆马车冲了上去,要将这坐在马车里的人砍成几半!

第192章 三路追杀

“嗖”地一声,一只冷箭忽然从黑暗的林间射了出来,笔直地插进了冲在前面的一名士兵的胸膛里,顿时贯穿了那名士兵的整个胸膛!

一声惨呼猛地响彻天地,乍然受袭,整个队伍立时陷入了一片沸腾,一个又一个的士兵挥舞着手中的长刀立时向着那只冷箭射来的方向冲了过来,林间的那条人影反应也是极其的迅速,猛地一发足,趁着月色便攀上了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上,远远地跳开了.

大雪之夜,只是在霎那之间便失去了目标,瑟瑟的响风吹动着这片寂静的树林里,望着眼前那片黑黝黝不见底的树林,众士兵的心情顿时跌落至了谷底,眼前的景象就仿佛一只张开了嘴的巨兽一般,正等着众人的到来。

忽然,一股强烈的不安感,猛地涌进了一名为首士兵的心里。

“不好,有诈!”那士兵在心中顿时大呼了一声。就在那士兵正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只冰冷的冷箭,忽然贯穿了他的胸膛。

顿时,又是一声尖锐的箭响,那士兵应声倒下!第二个人已经倒了下去,而这些士兵竟然连对手究竟长的什么样都还没见到,便已被连杀两人,这种强烈的不安感豁然炸响在了众人的心里!

阳光有些阴冷地站在远处的某一颗大树上,冷冷的看着眼前的这群不安的士兵们,然后,一只利箭再次被搭上了弓弦之上,准心赫然瞄准了一人。

这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阳光自信,就算对方同样拥有弓弩手,自己也绝不会落入下风。

因为,林子里,从来都是阳光的主场!

而自己,此时此刻,也正成为着江楚寒的替死鬼,做替死鬼,就要做的像个样子!

谁说的月黑风高杀人夜?此时此刻,阳光的心里忽然闪过了这个念头,然后他微微地一低头,像及了一只猫儿一般的伏在了一颗大树之上,深深地吸足了一口气,然后两只后腿猛地一用力,猛地一发力,便向着不远处的一处大树上跳了过去。

只见林间的树丛上一个人影忽然闪过,顿时引得一干士兵大喝一声,猛地向着树的方向奔了过去。

******雪,仍然在下!

应天城,此时此刻已满是士兵,在这片大雪的天气里,江楚寒已经换了不知dào

多少个藏身之地了,眼见此时此刻满城的士兵巡逻,挨家挨户的找寻自己,江楚寒的心已经快要提到嗓子眼里了。

披着一件貂皮的大衣,江楚寒悄悄地躲在了一座民房的后面,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马蹄声和鼎沸的人声,江楚寒的手心里也微微地出了些许的冷汗,这大雪纷飞的天气里倒确实是极容易掩盖住一些微妙的蛛丝马迹,浅浅的脚印踩了过去,只是没过一会,便会被这满天飘来的大雪重新覆盖上一层薄薄的积雪。即便是穿的严严实实的,说不冷,那是假的!

阳光出城了,江楚寒选择了留了下来。

阳光的出城,是为了给自己当替身,而自己的这个本尊,却还留在了这里,江楚寒不由得在心里算了算时辰,按照现在这个样子,城外的士兵,应该已经追上了那辆马车了吧,江楚寒微微地想着。

江楚寒一边想着,一边悄悄地从那阴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身形一闪,敏捷地钻进了对面的一处巷子里,面对着满大街的巡游士兵,江楚寒需yào

时刻的更换躲藏的地点,以免被那些士兵找到自己。

只是刚躲进了那片黑暗的小巷子里,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大喝:“什么人!站住!”

江楚寒顿时叹了口气,将身形稳住,几个士兵模样的人顿时冲了上来,手持兵刃冷冷地看着江楚寒,狠狠地道:“你是什么人,敢在街上乱走!”

迎着火把的光芒,几个士兵顿时看清了江楚寒的脸,顿时一个个面露喜色,刚想要拔出腰间的长刀之时,就在这个时候,一双冰冷的大手,已然狠狠地扭断了那几个士兵的脖子!那几个士兵就连叫也还没能来的及叫出一声,便被江楚寒送上了黄泉路!

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人声和马蹄声,江楚寒稍稍地喘出了一口气,不敢在做任何的停留,猛地一迈开步子,便向着那巷子的深处奔了过去。

一队人马缓缓地行驶在这条满是冰雪的小路上,于阳光先前那辆马车行驶的方向完全不同的是,这队人马,走的却是西边的一条小道。

这队人马远远的看去,并不显得有任何的特别之处,然而借着月色才能看的有些清晰,这队人马,豁然只有着寥寥的三个人。

四个人,三匹马,一辆大大的囚车,组成了这只神mì

的小队,坐在马上行驶在前方的一名满是胡须的大汉正脸色紧绷地看着前方的道路,那个人正是云不二,云不二的背后,则是一辆大大的囚车,里面赫然正关着一名因为这冰雪的天气而导致脸色有些发白了的徐文广!

“过了这条路口,在往前,就是长江了。”居于尾后的一名汉子向着云不二沉声报道。

云不二不由得点了点头,表示已经知dào

,抬头看了看天色,云不二的心也越发的提了起来。他忽然扭过头向后看了一眼,只见身后的道路已经被冰雪和黑暗彻底的埋没在了黑夜里,不由得沉声道:“加快速度!”

“是!”那汉子朗声说道。

借着这月光,这一行队伍的速度也开始逐渐加快了起来,过了长江以后,就到了洪泽了,在继xù

一路往北,汴京也就不远了,云不二心里很清楚,只要过了长江,就算是追兵在想来追杀自己的这一行人,也是万万办不到的了。

徐文广就在自己的手上,云不二的心也是无比的紧张,面对着这名锦衣卫的头号通缉犯以及暗杀目标,云不二所要做的,就是尽快将徐文广带回京城,交给吴孟明吴大人,云不二完全有理由相信,徐文广这样一名对于天地会来说极其重yào

的人物一旦真zhèng

落入了锦衣卫的手里,对于朝野里的某些官员以及地方势力,也将掀起一阵轩然的大波!

即便是再想加快,无奈也必须与囚车的速度保持一致,尽管云不二的心里无比的紧张,这个时候也不得不耐下性子拼命地咬着牙前行了。

这个时候,脚下的地面上,忽然隐隐地传来一阵阵地动般的感觉!

“不好!”云不二在心里大叫了一声,做为锦衣卫一名老资格的密探,云不二无比的清楚,这是马蹄的声音,而且,来者的数量还不少!

“快走!快冲出这里!快冲出这片林子!”云不二顿时一声大喝,身后的那名大汉也不由的开始有些紧张,紧紧地咬了咬牙,猛地一甩马鞭,狠狠地便向着前方冲了过去。

这一行队伍赫然加快了速度,然而,即便再快,也依然还是落了下风,脚下的响动声此时已是越发的敏烈,似乎就要接近自己的这只小小的队伍了!

来人清一色的骑兵,手中锋利的寒刀在这寒冷的月光下闪耀着逼人的光芒,远远看去,竟然是长不见尾,粗略估算一下,也大约有两百来骑了!出动了两百来名骑兵追杀云不二等一行人,这不得不说的确是一个大手笔!

这一行人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杀人,首要铲除的目光,就是杀掉徐文广,然后是云不二等锦衣卫的密探!洪承畴已经吩咐了下去,绝不能让徐文广活着去顺天!

清一色的骑兵呼啸着飞驰在这片满是冰雪的林间,渐渐地,一只人数不多的队伍赫然浮现在了他们的眼中。

“拉弓,放箭!”一名骑手手忽然一抬,豁然大声喝道。

冲在最前面的几名马弓手立即弯弓搭箭,狠狠地瞄向了远方的那只队伍,双方皆是骑马,马弓手则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杀!”

一声清音响过,一只又一只的冷箭立时射了出去,凶猛地向着云不二等一行人射了过来,云不二等人立即弯下腰不停地躲开这射来的弓箭,骑在马背上立即冲着身后大吼道:“保护好人犯!”

“是!”那汉子一声大吼,猛地拔出一柄雪亮的长刀,向着迎面而来的箭矢砍了过去,挑开这些正向着徐文广的方向射来的利箭。忽然,只听一声马嘶,那汉子胯下的那匹骏马的身体上猛地中了几箭,那匹马儿顿时猛地一失蹄跌倒在地,猛然将那汉子摔出去老远,摔了个眼冒金星,还没待反应过来时,只见身后的骑兵已然冲了上来。

“小乙!”乍见此情景,云不二的眼睛里顿时爆fā

出一阵浓烈的怒火,焦急地冲着那汉子一喝。

那汉子滚落在雪地里,伏在地上,眼中忽然露出了一股深深的决绝之情,猛地冲着云不二一声大叫:“快跑!别管我!”

小乙的话音只是刚落,一把锋利的枪头,便猛地贯穿了他的胸膛!

第193章 小兵唐少峰

“小乙!”云不二猛地发出一阵悲呛,眼睁睁地看着那名汉子被贯穿了胸膛,一片殷虹的鲜血,豁然染红了这一整片的雪地.

“可恶。”云不二狠狠地咬住了牙,回头在一看,只见正驾驶着囚车的马夫的脖子上正插着一只斗大的箭矢,早已经气绝身亡了!

“妈的!”云不二大吼了一声,猛地从马背上跳了起来,猛地一跃,纵身落在了囚车之上,猛地将那名早已死去的马夫推了下去,然后翻身上马,一抬马鞭,狠狠地向着那马儿的背上狠狠地打了一鞭!

“快点,别让他逃了!”一个骑兵猛地大呼了一声,那如同黑云一般的队伍顿时卷起的一道道的狂沙,呼啸着向着云不二的方向追了过去。

月光下,一名汉子正驾驶着一辆载有囚车的马车奋勇地行驶在这条林间小道之上,那汉子身后的,则是数百名手持兵刃,正满脸杀气的骑兵们!就算云不二的驾驭能力再如何的高强,马车毕竟比不过骑兵的速度,只是没过一会儿,骑兵的马蹄就已来到了云不二的身边,一柄锋利的枪头,猛地向着云不二刺了过去!

“喝!”云不二立时一阵大吼,臂膀一抬,猛地挽住了那只正向着自己刺来的枪头,忽地一用力,云不二全身的肌肉猛地爆fā

开来,只见呯地一声,那只枪竟然被云不二的蛮力折成了两半!

此时此刻,四名骑兵已然又一次呼啸地冲了上来,云不二再也不做他想,紧紧地咬住了嘴唇,那刀锋削过一般的脸颊上露出了一股深深的决绝之色,一手嘞住马缰,另一只手忽地抽出了腰间的兵刃,大喝了一声,猛地向着一名骑兵胯下的骏马砍了过去!

******在这满天都是冰雪的月光之下,只见林间一条小小的影子忽然猛地冲出了这条林间小道,所迎接那辆小小的囚车的,则是一片广阔的平坦之地!

“这天可真是冷啊。”唐少峰畏畏缩缩地从营帐里钻了出来,抬头看了一眼这天,此时已经快要接近晚饭的时间了,昏黄的空中,只见满天的冰雪飘舞在半空之中,一股冰冷的寒风顿时迎面吹来,吹的唐少峰的脸上顿时如刀一般的生疼,急忙将头一缩,又躲了回去。

“这该死的天啊。”唐少峰骂骂咧咧地回到营帐的床上,背微微地靠在床上,感受着暖炉的所散发出的温暖,唐少峰感到无比的惬意。

“这鬼天气,还好用不着出操。”唐少峰微微地想着,心思忽然飘向了远方。

唐少峰不是军户,唐少峰是募兵,应着募兵制而入伍参军的一员小小的士兵,明年,只要再过几个月,唐少峰就可以卸甲归乡了,用将军的那句话来说,就是到了年纪,该卸甲归乡了。

嗯,是该卸甲归乡了,唐少峰微微地想着,家中的亲人早已发来了家书,就等着唐少峰回乡以后给唐少峰说上一门亲事,每次一想到这个事儿,唐少峰的心里就一阵暖洋洋的。

唐少峰今年已经二十有五了,却仍然还是冷坑头一个,独自一人,每到了晚上躺在床上,听着身边的同胞们那此起彼伏的鼾声时,唐少峰的心里就不由的总会生出些许的孤独之感。

想到这里,唐少峰的心里不由得开始有些渴望,反正这念头,没有仗打,自己也是身处于江南这片安安宁宁的地方,除了个别的剿匪,其他日子也几乎无事可做,还有几个月了,几个月一过,唐少峰就可以回乡了!

回乡,这么亲切的名词,让唐少峰想着想着的,不由的甜甜的睡着了。

唐少峰正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锣鼓声,惊得唐少峰猛地惊醒,整个人也刷地一声绷直了起来,在确认耳边传来的的确确是那阵阵急促的锣鼓声以后,唐少峰急忙手忙脚乱地穿起衣甲,随手拿起正耸立在一旁的兵刃,急急忙忙地一掀营帐的帘儿,便拔腿向外冲了出去。

在唐少峰的记忆里,似乎很久都没有听到过这种急促的锣鼓之声了,唐少峰很熟悉,做为一名当了七年的老兵,唐少峰非常清楚,那是一种在军营中通常做为紧急集合的信号。唐少峰一边急急忙忙地跑着,一边手忙脚乱地戴上头盔,顾不得那迎面飘来的大雪,一股疑虑忽然浮上了唐少峰的心坎里:“究竟有什么样的事情,竟然会这么的急!”

唐少峰再也没有时间做其他的思考了,只因为校场就在眼前了。

一番紧急集合以后,唐少峰这才明白,原来这是要出兵了,目的,就是追赶应天城西门之外的几个逃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即便是即将卸甲,此时此刻也不得不面对着如山般的军令而不折不扣地去执行,唐少峰在叹气的同时也只好无奈地表示着服从,和其他的兄弟们一起急急的骑上马,然后猛地一纵马,便急急地向着西门外飞驰了过去。

大雪的天气让唐少峰的身上感到极其的不舒服,然而做为军人的天职,唐少峰并没有表示出一点不满的意思,迎着那风雪,和同伴们一起急急地骑在马上,向着远方奔驰了过去。

和身边的这些袍泽们不同,唐少峰有着自己的想法,遇到事就往后缩一缩,反正还有几个月就要卸甲归乡了,故而唐少峰故yì

冲在了最后面,反正也没有人会说什么。更没有人会对自己的这种行为戳之以鼻——唐少峰胯下的那匹马也算是一匹老马了,马跑不动,你叫唐少峰怎么办?

终于,眼前渐渐地迎来了一只小小的队伍,唐少峰的目光不由得向前远远地看了过去,三匹马,一辆囚车,这就是将军所说的罪犯了么,唐少峰在心里想着,忽然紧紧地握紧了手中那柄柘木制成的马槊。

人在吼,马在咆哮,夜在嘶吼!

战斗很快开始了!

马弓手很快便向着那三个人展开了一场攻击,对于这些马弓手唐少峰的心里是无比的清楚,战斗力虽然不算强的逆天,但也是精英中的精英,挑选马弓手,首先必须要在陆地之上成为一名百发百中的弓弩手,这才能有资格被挑选进入马弓队,经过又一轮的淘汰以后,所剩下来的无疑便成为了精英中的精英。

果然不出唐少峰所料,双方皆在高速移动的境况下,经过第一轮的射杀以后,果然便立即击毙了一名敌人,另一名敌人也从马上摔了下来,被随机赶上来的袍泽们一刀捅死在了雪地之上。

唐少峰见惯了生死,也算是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一名老兵,对于眼前的这种景象唐少峰早已是见怪不怪了,见那人的后胸口被捅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唐少峰就连眼角也没有皱上一皱。

说不好听些,士兵的存zài

,就是用来杀人的,经过这么多年的行伍,唐少峰早已明白了这个道理。至于现在么,只需yào

往后面躲上一躲,保住一条性命,一份安全,就可以了。

只见前方的那名还仅存着的大汉猛地跳上了那辆囚车,呼啸地奔袭在这片林间小道上,在然后,几个骑手便追了上去,开始狠狠地攻击那名大汉。

只见那名大汉并没有做过多的抵抗,只是奋力地用手中的长刀奋力荡开那刺来的长刀和马槊,然后用尽全力,向着前方的林间小道奔了出去。

此时此刻,这条小道的出口俨然就在眼前了。

唐少峰想不明白,为什么那名汉子就算是冒着被捅死的危险,也一定要逃出这条小道,难道他不知dào

,在广阔的陆地之上,才是骑兵的天下了么?相反,此时身处于的这条林间小道,地势狭窄,反而不利于骑兵的冲击。

一声锣鼓响起,两百骑兵很快变幻了阵形,唐少峰依然稳稳地居于尾后,一个锋芒毕露的锋矢阵便远远地显现了出来,每个人都举起了手中的长杆兵刃,只待冲出了这片小道,来到了前面那片开阔的土地上之时,两百骑兵就将倾巢而出,将前方的那个汉子和囚车上的那人踩成肉饼!

月光的一丝影子,洒落下来。

迎着那股月光,两百骑兵立即浑身爆fā

出一股杀意,已两百对这几人,的确是有些胜之不武,唐少峰在心中如是想着,事实上,出动两百骑兵追杀这么几个人,的确是有些杀鸡用上了牛刀的感觉,大材小用,然而这是将军的命令,没有人会反驳!

雪亮的衣甲在这寒冷的月光下微微地泛出些许冷光,两百骑兵顿时一齐大吼,手中的长杆兵刃顿时举了起来,这是一种冲锋的信号,在骑兵面前,这种微乎其微的力量只会瞬间将他斩断!

两百匹马儿瞬间迈着蹄子高速移动了起来,那尖如利刀一般的黑色潮水此时此刻正如同一只最为锋利的手术刀一般,狠狠地割开眼前的一切!

“杀!!!”

第194章 赌局

正当唐少峰等人齐齐地举起手中的兵刃之时,只听见一声巨大的锣鼓声响起,紧接着,一声炮响,震的胯下的骏马顿时发出了一阵又一阵不安的躁动声,所有骑在马上的士兵顿时有些怔住了,仿佛对于这种出乎其然的变故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般!

只见四方八方,一面又一面的旗子忽然举了起来,一群又一群的士兵忽然如同满山的潮水一般冲了出来,手提着兵刃,杀声震天!惊得这两百骑兵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都是官府的兵,为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于此同时的是,唐少峰的一声顿时惊叫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在黑夜里,唐少峰看的很清楚,这些人也是官兵,都是官兵!为什么要向着自己冲过来.

只是在这短短的一刹那间,唐少峰便立即反应了过来,“跑!快点跑!”唐少峰顿时一声大吼,一股冷汗忽然猛地打湿了整个后背,此时此刻唐少峰早已在也顾不上那么许多了,急急忙忙地一拨马,掉转马头,便要向着那林子小道冲过去。

唐少峰要逃,唐少峰当然要逃,只有几个月便要卸甲归乡了,唐少峰不想死在这里,然而,唐少峰只是刚刚的调转过马头时,一排又一排锋利的长矛,便猛地向着自己的队伍里刺了进去!

一堆大约有五百人的长矛手担任着破阵的任务,举起手中那锋利的长矛猛地便向着骑兵胯下的那些骏马儿刺了过去,只是在短短的一眨眼之间,前排的骑兵们顿时纷纷惨呼着摔倒下来,甚至就连反抗的时间也还没有,就便赶上前来的朴刀手一刀捅死在了当场!

唐少峰的眼里瞬时变得一片惊恐,眼见四周涌来了那如潮水般的士兵,一股久久都未有过的恐惧感,瞬时萦绕在了唐少峰的心里。

就在唐少峰不住地惶恐着的时候,唐少峰只看见,就在他的正面,一面大旗忽然竖立了起来,迎着月光,即便光线无比的昏暗,唐少峰还是看清了那面大旗,上面正绣着一只硕大无比的“刘”字!

潮水之中忽然出现了一名虎背熊腰的将领,那将领全身披甲,手持一柄硕大无比的开山大刀,在月光下闪耀着无比耀眼的寒光,那大将如同天兵下凡的神将一般,猛地气沉丹田,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般的吼声:“扬州卫指挥使刘泽清在此,通通放下兵器,胆敢继xù

反抗者杀无赦!”

“反贼我成了反贼?”唐少峰顿时一阵错愕,在心中猛地大呼了起来,耳边的那道雷霆之声顿时冲击的唐少峰的眼前有些发懵,顿时,唐少峰的手里一松,那柄原本被抓的死死的那杆长长的马槊,也豁然落在了地上

******捷报还没有传到洪承畴的府里,尽管洪承畴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安排,兵分两路,一路追袭江楚寒,一路向着云不二和徐文广的方向而去,然而洪承畴的心里,却依然还是有些放不下。

这是大事,不成功,就只有粉身碎骨,这样的下场和后果,洪承畴不敢轻易的尝试。只是已被云不二和江楚寒逼上了绝路,抓走了徐文广,洪承畴也不得不展开这一步的行动了。

即使捷报直至目前也还依然没有传进洪承畴的耳朵里,眼下有一些事情,也必须要开始着手了。

不知不觉的,应天城里赫然开始隐隐地发生了些许改变,除了满城的士兵巡游以外,许多应天府卫所的中高级将领们也具皆汇集在了总督府里,秉烛夜谈,洪承畴相信,眼前的这些将领,都是绝对忠心于自己的嫡系,而他自己现在正需yào

这样的一批人!

一封封的密信,已经送出了城,这是军中才会使用的八百里加急,只要到了第二天,这些一封又一封的密信便会落在了江南各卫所将军的手里,洪承畴是五省总督,主管江南一些军事、钱粮之事,对于调集军队,洪承畴有这个权利。

洪承畴很自信,自己的手下掌控着十万大军,等到天明以后,自己便将立即拉起一只十万人的大军,然后紧接着便打起清君侧的旗号,北上顺天!

这是一场赌局!洪承畴赌的便是要造反!

此时此刻,洪承畴已经与众位将领商议已毕,洪承畴的计划,就是等待天明以后,立即发兵,全面直接控zhì

应天城,紧接着与江南各卫所的军队里应外合,发兵北上,打出清君侧的旗号,直取顺天!

洪承畴不会坐以待毙,坐以待毙不是洪承畴的性格,至于小公子,洪承畴也决定不再去管了,命都没有了,还要忠心做什么?

现在,那送信的信使已然出了应天城,只要再过十几个时辰,自己的密信,就将遍布整个江南所有将领的手里,一拥而呼,十万大军必将震动天下!

洪承畴的这个如意算盘,打的妙,而且,是非常的妙!

只是,久等着捷报却迟迟不来,洪承畴的心里也忽然升起了一丝别样的感觉,就仿佛一颗大石头一般,沉甸甸地压在自己的心口,想抛,又抛不开!

虽然洪承畴自己也知dào

,当自己下达发兵狙杀江楚寒和云不二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经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更何况,洪承畴若是不这样做,恐怕等到徐文广一被押卸到了京城,朝廷里便会立即派人将自己押卸回京了!

自己的这个位置,太显眼,太扎眼了,高处不胜寒,就是这个意思。

只是洪承畴绝不会放过这个死中求活的机会的。徐文广一旦被捕,对于天地会外宗来说损失惨重,即便徐文广已然不在是外宗的龙长老,然而他的手里,却握有着太多太多的秘密了,只单单这一条,洪承畴就绝不能让他平安的到达京城!

手下的各位将领,此时此刻已然退去了,各自按照洪承畴的吩咐各自回去准bèi

,当众人退去了以后,洪承畴便独自一人静静地呆在这间房间里,久久地坐在那里,静静地无言。

天亮以后,就是洪承畴的举旗造反之时,洪承畴相信,自己手下的这些兵在短短的时间内一定能够做好一切的战前准bèi

,只要一想起自己即将举旗造反这一事实,洪承畴的心情就没由来的一阵激动。

或成,或败,成,则出将入相,败,则人头落地,若是徐文广到达京城以后,洪承畴也还是一样得死,不如趁着这个时候,拼一把了!

月上阑珊,房里的那位大员久坐无言。

院里静悄悄的,偶然能够听见几点雪打窗纸的声音,外面的雪依然在下,洪承畴只觉得,今天的这个夕阳,来的实在是太过有些漫长了!甚至比起往年所过的所有日子加在一起还要漫长的许多!

也不知过了多久,远远地,一轮红日露出了它那圆圆的一角,缓缓地升了上来,远方也已然可以听见些许的鸡叫之声了!一声又一声的鸡鸣之声落入了洪承畴的耳里,这却让洪承畴的脸色顿时为之一变!

“怎么回事?为什么报捷的士兵还没有回来?”洪承畴喃喃地自语道。

为了保险起见,洪承畴特地加大了追杀江楚寒和云不二的力度,在洪承畴的计划里,这本应当是绝无失手之可能的事情!就算是没有找到,洪承畴也相信,那些派出去的士兵也绝无不回来报信的理由的!

这一思绪浮上了洪承畴的脑海里以后,压迫着洪承畴心头的那块大石竟然是越来越重,这让洪承畴忽然有些焦急起来,一股深深的不安感,猛地压在了洪承畴的心头。

洪承畴终于开始有些烦躁不安了起来,他有些暴躁地站起身来,双手负后不停地四处走动着,只是没走几步,那一股深埋在心底里的不安感已是越发的强烈了,洪承畴在也忍不住了,猛地冲着门外沉声道:“来人啊!!”

洪承畴叫了几声,竟然无人理睬,洪承畴终于有些急躁了起来,猛地一打开门,一股凉风霎时间迎面吹来,洪承畴也顾不上冷,低头一看,只见守门的士兵正蜷缩着身体安然呼呼大睡着。

洪承畴顿时一股怒气直冲脑门,猛地一脚跺在了那士兵的身上,这猛地一脚顿时踹的那名士兵前仰后翻,猛地睁开那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洪承畴,洪承畴不由的怒气勃发,大怒道:“叫你睡觉!信不信本官现在就将你斩了!”

“总督总督大人小的错了小的在也不敢睡觉了。”那士兵满脸的惊恐,看着满脸厉色的洪承畴,浑身也开始不由得有些微微发抖起来,不住地跪在地上,恐惧地向着洪承畴不断地求饶着。

“去,去问问为什么报信的士兵还没有回来!”洪承畴稍稍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怒火,冷声说道。

“是!是!小人这就去。”那士兵见状,立即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第195章 我是来捉拿你的

洪承畴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天色,雪依然下的很大,正在思虑之间,忽然间,又是一股刺骨的凉风吹来,那一股刺骨的凉风吹在洪承畴的身上,不觉忽然打了一个冷战,洪承畴这才复又关上了门,焦急地四处走动着.

此时此刻,太阳已经完全地爬上了山,这片广阔的大地上又一次迎来了崭新的一天,洪承畴算了算时辰,约莫已经是辰时了,都已经辰时了,为什么还没有任何的消息?

只要江楚寒和徐文广,还有那个云不二一天不死,洪承畴的心里就一天不得安生。

“只要江楚寒和徐文广他们几个死了,就算是我洪承畴拥兵自重,独守江南一隅,朝廷也一定不会做更多过多的举动,反而只会继xù

与我保持眼下的这种君臣关系。”洪承畴在心里不住地盘算着。

眼看着日头已经缓缓地升了起来,按照洪承畴之前所计划的起事之时也还只有不过两个时辰,按照严格意义上来说,洪承畴的起兵的确是有些仓促,甚至,就连这件事情也都只是洪承畴在仓促之间定下来的,然而,洪承畴依然有着八分的把握,一定能够马到成功!

洪承畴麾下所直命的应天府的士兵战斗力绝对不弱,各级将领更何况也都是经过自己的一手调教,军械,粮草,也全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战时物资等等也一应由总督府掌控,这个时候,洪承畴还能需yào

准bèi

些什么?

洪承畴在心中不住地盘算着,良久以后,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洪承畴这才从沉思中惊醒了过来,有些茫然地自言自语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洪承畴的心情顿时跌落至了谷底,他有些不安地打开了门,抬头看了看天色,日头正挂在高高的天穹之上,正发出了夺目的耀眼之光,应该已经是到了午时了。

洪承畴忽然想起了适才那个被自己踢了一脚的小兵,他究竟去了哪里了?为什么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这个令人极度不安的现象顿时猛地占据了洪承畴的心头,这让洪承畴的心跳顿时急剧地加快了起来。

“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此时此刻,洪承畴就如同一只恼怒了的狮子一般,在心里猛地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怒吼!

洪承畴有些暴躁地打开了门,有些**地看着窗外的这一片景象,此时此刻,雪已经停了,一轮红日正挂在天际的中央,并没有显得有任何的温暖感,反而却显得有些清冷。

洪承畴有些失神地走在雪地上,他有些茫然地看了四周一眼,洪承畴忽然发xiàn

,似乎,直到现在,就连一个扫雪的下人,至今也没有在自己的眼前出现过!

“这是怎么回事?人呢?都哪去了?都给我滚出来!”洪承畴顿时喉间猛地爆fā

出一阵怒吼,然而这诺大的院子里,却只能依稀听见自己的一阵阵所传回来的回音。

洪承畴的脸上顿时有些狰狞,猛地将眉角合了下来,一步一步地向着院外走去。然而让洪承畴失望的是,院外,竟然没有人!

平日里,不管如何,这里总会有两名士兵守卫在这里,只是此时此刻,守卫的士兵究竟人哪去了?

洪承畴顿时浑身一个机灵,急急忙忙地迈开步子向着前厅奔了过去,走廊,水榭,亭台,竟然……洪承畴竟然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洪承畴猛地仰天大吼了一声,那张双眼因为愤nù

而导致生出了些许丝丝的血丝:“人都哪去了?给本官出来!都死哪去了?”

只是,任凭洪承畴在如何的嘶吼,竟然在也看不见一个人影,这种巨大的变化和诡异的现象让洪承畴忽然全身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股微凉的寒意,也猛地袭上了洪承畴的心头。

“这是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洪承畴喃喃地道,那寒刀一般的风刺到洪承畴的脸上,竟然忽地显得有些颓败。

这诺大的总督府衙里,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诺大的总督府,人都去哪了?难道还能是闹鬼了不成?

洪承畴出身戎马,怎可能相信鬼神之说,只是此时此刻,那一股寒冷的刀刺之感猛地爬在在了洪承畴的后背上,惊得洪承畴的额头上也是不住的落下一滴又一滴的冷汗来。

良久以后,一个人影,忽然远远地出现在了洪承畴的眼前。

远远的看去,那个人年纪也不过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一袭白衣,后背一条诺大的上好皮裘将整个上身包裹了起来,腰间的一把宝剑只是单凭眼力,远远的望去也一定能断定,那一定是一把好剑!

那人一身的锦衣袍服,只是单看便知一定皆是上品,那人走的很缓慢,一步一步的向着洪承畴走来,就仿佛脚下拥有着千钧般的力量一般,每踏出那么一步都显得极为稳重。

然而,只是那人的样貌猛地落入洪承畴眼里的时候,却不由的让洪承畴的浑身猛地一个机灵!

“江楚寒!!!”

洪承畴在心中猛地惊叫了起来,此时此刻,江楚寒脸上的表情也是相当的沉稳,腰间的那一把宝剑在眼光下正闪着别样的耀眼之色!

“江楚寒!”洪承畴紧紧地咬住了牙关,如临大敌一般的死死地盯着正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的江楚寒,眼中露出了一股愤nù

的怒火。

“你还没死?!”洪承畴沉下声音,双眼里那满是血丝的眼睛此时显得越发有些通红了,就犹如一只恼怒了的狮子一般,恶狠狠地沉声道。

“我还没死!”江楚寒微微地笑了起来,然后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不仅没死,还好端端地走到了你的面前来了。”

“你来我府上做什么。”洪承畴双拳紧握,全身猛地积蓄起一股力量,就待随便而发,有些紧张地看着正一脸微笑着的江楚寒。

江楚寒微微地叹了口气,淡淡地道:“你的时辰到了,洪承畴,我是来捉拿你的。”

“笑话。”洪承畴忽然冷冷地笑了起来,他有些嘲笑地指着江楚寒的鼻子,猛地发出一声长笑:“你来捉我?笑话!我洪承畴贵为五省总督,麾下雄兵十万,你不过一个小小的御史兼中散大夫,你捉拿我?”

说完以后,洪承畴脸上又一次阴阴地挂起一丝冷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好,很好!哈哈哈!!”

洪承畴猛地爆fā

出一阵冲天的笑意,似乎满yì

极了江楚寒的亲自登门,这简直就是自投罗网!

洪承畴心里高兴,洪承畴的心里得yì

极了,此时此刻江楚寒竟然敢自己跑上了门来自投罗网,对于这样的不怕死的蠢人,洪承畴只怕做梦都会笑醒。

一阵凉风吹过,吹的大树枝头上的白雪也不由得飘落了下来,一丝又一丝晶莹剔透的白雪如同纸片一般地飘落到了江楚寒的皮裘上,染成了点点白色。江楚寒轻轻地掸了一掸身上的那件皮裘,淡淡地一叹,道:“洪承畴,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能够出现在你的面前么?”

“为什么?”被江楚寒的这一席话反问,洪承畴顿时怔在了当场,好半天以后,洪承畴这才终于浑身上下不住地颤抖了起来,江楚寒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这个道理很简单,可是洪承畴,却偏偏没有想过!

忽然之间,一股令洪承畴想也不敢想的,就连做梦也不会想到的一个可能性,忽地浮上了洪承畴的心头!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洪承畴咬牙切齿地叫了起来,猛地倒退两步,眼中露出了一股极为恐怖的目光,然后忽然间又爆fā

出一股长笑:“这不可能,我洪承畴麾下雄兵十万,就算是调集不起全部的力量,我还有应天卫所的士兵,我还有兵,我还有粮食,我还有武器!我一样可以将你杀了,我依然还是洪承畴,我依然是五省总督,而你……”

洪承畴冷冷地举起了一根食指,指着江楚寒的鼻子大吼道:“而你,只会成为我洪承畴刀下的亡魂!”

面对着洪承畴那chi裸裸的威胁,江楚寒仿佛丝毫不为所动一般,只是略带着一丝的怜悯看了洪承畴一眼,淡淡地叹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洪承畴,你还是放qì

反抗吧。”

“笑话!要我放qì

!这简直就是一个笑话。”洪承畴的声音里满是怒气地吼了出来:“我麾下还有雄兵十万,还有无数的粮秣军械,你让我放qì

反抗?江楚寒,我洪承畴马上就杀了你!”

洪承畴的声音极大,那满含着怒火的声音仿佛都要把房梁上的雪都要震下来一阵似得,江楚寒不为所动,低下头淡淡地说道:“不是每一个人都会随着你去造反的。”

“什么?”洪承畴的脸色顿时变了起来,显得极为暴躁地顿时跳了起来,“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你骗我!我要杀了你!你骗我!”

洪承畴双拳紧紧地攥着,如同一只暴跳如雷的狮子一般四处乱吼着,江楚寒淡淡地道:“不信,你可以去门外看看!”

第196章 剑斩洪承畴

“我不信!我洪承畴死也不信!”洪承畴猛地发出一声咆哮:“满大街都是我的兵,我洪承畴依然还是五省总督!哈哈哈,江楚寒,你想糊弄住本官?我倒要出去瞧瞧,我知dào

,你是想诈我,逼我就范,哈哈哈,我洪承畴才没有那么傻呢!”

洪承畴说完以后,大袖一甩,猛地沉下脸色,径直就向外走了去,江楚寒也不发一言,淡淡地一笑,也随即紧紧地一步不离的跟了上去。

然而,只是洪承畴刚走出府门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顿时让洪承畴的整个人顿时一股气血冲上了脑袋,险些眼前一黑,一股气憋在胸口里,就此昏死了过去了。

只见展现在洪承畴面前的,是满天的旌旗蔽日,一袭纯亮衣甲的士兵正气势汹汹地站在自己的面前,那乌云蔽日般长长的队伍竟然放眼望去看不到尽头,每个士兵的脸上都是一脸的刚毅,那如潮水一般的军队落在洪承畴的眼里,顿时让洪承畴脚下一软,猛地瘫倒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情况,这究竟是怎么情况?”洪承畴眼中的瞳孔顿时急剧放大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嘴巴张的老大,此时此刻,就算是杀了洪承畴,洪承畴也绝不会相信眼前的这一幕一幕,竟然是真的!

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洪承畴此时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发疯了!仅仅只是过了一晚,这天……怎么就忽然地全都变了!

只见队伍从中忽然缓缓地走出了一位正骑在马上的将军,那将军全身披甲,手中持着一把硕大无比的开山大刀,威风凛凛地侍立在一脸惊恐的洪承畴面前,那将军微微地一低头,猛地大喝了一声:“我乃扬州卫指挥使刘泽清,反贼洪承畴还不快快受死!”

“死?”洪承畴有些茫然地抬起头,他忽然发xiàn

,从前在自己眼里如同一粒沙子般大小的刘泽清,此刻竟然显得无比的威严,吓的洪承畴顿时浑身哆嗦的更加厉害了起来,刘泽清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再也不想看洪承畴一眼,猛地一声大吼道:“奉上谕,格杀反贼洪承畴,反贼洪承畴拥兵自重,现已证据确凿,当场格杀!!”

“杀!杀!杀!杀!”猛地一声震天般的杀声豁然响起,那排山倒海般的响声震的洪承畴振聋发聩,头晕目眩,险些就要栽倒在了地上,他有些不可置信地忽然回头看了江楚寒一眼,只见江楚寒淡淡地从腰间摸出一叠信件,淡淡地道:“这是在应天城外截取到的你发往江南各地将领手中的密信,证据确凿,洪承畴,你还是受死吧。”

“大势去矣,大势去矣!”洪承畴心里再也生不出任何想要反抗的意思了,只是呆呆地垂下头,一脸呆滞地也不知究竟望向了何方。

江楚寒说完以后,一柄雪亮的长剑忽然出鞘,那是江楚寒腰间的那把御赐尚方宝剑,那柄剑满含着一股夺人的气势,银光猛地一闪,猛地就向着洪承畴的脖间劈了下去!

尚方宝剑,上斩昏君下斩馋臣,见剑如见圣上亲临,然而,这柄尚方宝剑难道又是什么样的人都可以被刑的么!

这是江楚寒自从接到了这柄尚方宝剑以来,第一次见血!

尚方宝剑,斩金断玉!

只见那柄代表了无上皇威的利剑,猛地砍在了洪承畴的颈脖之上时,立时溅起了一阵殷虹的鲜血!

“啪!!!”

一身脆响,就仿佛如同刀斩骨头时所发出的闷响声一般,尚方宝剑猛地狠狠地砍在了洪承畴颈脖处的骨头之上,狠狠地一切,那颈骨顿时被这柄无上的利剑斩成了两半!一阵鲜血溅起,溅的江楚寒满身鲜血,再看时,一具满是颤抖的身体挣扎着倒在了地上,一声闷响传来,洪承畴的那颗斗大的人头已然落地了!

洪承畴……被江楚寒一剑给斩了!!

如此昔年名震大江南北的五省总督,手眼通天,军事粮秣一把抓,形同一方诸侯一般的人物,就这样硬生生的被江楚寒给斩下了人头!

江楚寒亲手斩杀了洪承畴……江楚寒竟然真的亲手斩了他的人头!!

鲜血掠过,响声四起!

江楚寒面无表情地一手提着洪承畴的人头,一手持剑,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众位士兵。

江楚寒杀人了,江楚寒真的杀人了,江楚寒杀掉了洪承畴。

顿时之间,整个场面立时沸腾了起来,三军摇曳,一片沸腾之声猛地炸响在了当场,江楚寒手中提着洪承畴的人头,然后猛地一声怒吼,手臂间猛地发力,将洪承畴的人头狠狠地抛向了半空!

“噗”地一声,洪承畴的那颗血淋淋的人头顿时跌落在了地上,摔了个粉身碎骨!

宁静的应天城大街之上,满城的士兵已然散去,空阔的大街上也是恍无一人,江楚寒缓缓地走石阶上走了下来,一群将军模样打扮的人正耸立在队伍的尾后,江楚寒缓缓地向里走去,那几名将军一般的人急忙冲着江楚寒弯下腰恭敬地道:“江大人。”

“有劳诸位将军了,诸位在关键时刻没有随着反贼洪承畴一同造反,而是选择开城门,此等功绩,我江楚寒会向圣上一一禀报的。”

听到这里,那几位将军才终于喘出了一口大气,急忙一脸微笑地冲着江楚寒道:“有劳江大人了。”

江楚寒微微地点了点头,然后在也没有再看他们一眼,举起脚步微微一抬,便独自一人向着远方走了过去。

洪承畴被砍了,可是江楚寒的心情,却怎么也好不起来。

徐文广正在被顺利地押往京城的路上,这是几天前刘泽清告sù

江楚寒的,尽管剑斩洪承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很多天,然而,江楚寒的心情也怎么也好不起来。

洪承畴,岂是说砍就砍的么,那可是朝廷放在江南的一员重将,掌管着整个五省所有的军队和粮秣物资,若不是江楚寒全力一赌,赌洪承畴一定会杀云不二与自己然后扯旗造反,若不是洪承畴昏了头写下密信调集军队,就算给江楚寒一万个脑袋,江楚寒也是万万不敢的!

江楚寒不敢,同时江楚寒相信,朝廷里的除了当今的那位天子以外,没有一个人敢,只是,江楚寒手握着洪承畴造反的证据,这等情况下,江楚寒这才胆敢挥剑斩洪承畴。

远在京城的吴孟明已经通过锦衣卫已经给自己发来了密信,对于江楚寒的这种行为,虽然也是极力赞赏,然而江楚寒的心情,却还是依然好不起来。

此时此刻,江楚寒正坐在马车之上,由刘泽清的扬州府卫一万大军护卫着,浩浩荡荡地开往扬州。

自己的这个举动,的确是鲁莽了,更何况,眼睁睁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挥剑斩下了洪承畴的人头,大明朝有刑不上士大夫之说,自己的这一下,只怕是开了大明朝百年之先河了。

就连那位犯下不赦之罪的苏毅苏县令,也没有被砍头,而是被发配了边疆,故而,江楚寒的心情才好不起来。

来自后世的江楚寒知dào

,生杀予夺之权在于皇上,自己不过是一介臣子,却胆敢借天子之威皱而发难,就算是手中已握有了洪承畴谋反的证据,对于自己的这种鲁莽的行为,朝廷也只会大加赞赏,而然对于江楚寒的前程来说,却是大大的不妙!

刑不上士大夫,借天子之威剑斩堂堂一品大员,只待名声传了出去,恐怕京畿之中也不会再有哪位官员愿意与自己往来了。来到了这个时代这么久了,江楚寒多多少少也明白了些古代士子心中的那点想法了。

说白了,对于像江楚寒这样的,那些无脑的士子和自认为读书人的人,不耻往来!刑不上士大夫,而江楚寒却胆敢假借天子之威破坏了这一条,落在这些读书人的眼里,就变成了无耻,败类,奸佞之类的人物了。

说起来,这些读书人的想法让人实在无法理解,然而,江楚寒正身处在这个时代,江楚寒正用着自己的五官清晰地感受着这个时代,就算江楚寒无比的不相信,也必须得承认这一条事实:那些读书人的脑子里,都是木头做的!

江楚寒微微地叹了口气,马车,已经开进了扬州城里了!

迎接江楚寒的,没有鲜花和群众,没有仪仗和排场,有的只是一个看起来已有些老迈了的人,微微地侍立在风中,悄然等待着江楚寒的到来。

江楚寒急忙掀开帘子走下马车,向着那人微微地抱了抱拳,笑了笑,道:“陈大人,让你久等了。”

那个久等在城门外的人,正是眼下扬州府府台陈奇瑜,只是没过几天的功夫,陈奇瑜的精神,忽然竟显得有些老迈了起来,不复当初江楚寒从扬州离开时的那一股精气之态。

“江大人,请受老夫一拜!”陈奇瑜微微一笑,忽然间猛地单膝跪地,头深深地嗑在了地上,向着江楚寒猛地行了一个叩拜之礼。

第197章 邀饮

江楚寒顿时大惊失色,急忙一把扶起陈奇瑜,急忙叫道:“陈大人,折煞江楚寒了!”

陈奇瑜不以为意,眼角中隐隐地含着一丝晶莹,哈哈一笑道:“江大人此番功成,为我大明除掉了一大祸害,不知多少百姓免于战火兵灾,就算老夫向江大人磕上一百个响头,那又如何!”

陈奇瑜字字铿锵,一脸的豪气干云,江楚寒却不由得有些苦笑,微微地向着陈奇瑜抱了抱拳道:“陈大人,你要是真这么说,可就真的羞煞晚辈了。”

陈奇瑜笑了笑,低声道:“不知江大人是否急着回府?”

“回府?”江楚寒怔了一怔,豁然开郎,笑了起来:“不急不急。”

陈奇瑜说的,自然是扬州江府,也就是那个也不知究竟花了多少钱让眉儿置办下来的那间府宅。

“那么,江大人请?”陈奇瑜笑了起来。

“陈大人也请。”江楚寒随手一晃,道了个请字。随机吩咐邱枫和阳光等人先行回府,自己去去就来,吩咐完这一切以后,江楚寒也顾不得其他,徒步与陈奇瑜一起缓缓地走在了这片扬州城的大街上了。

前些日子里的那场大雪似乎并没有影响到扬州,此时街上也是无比的热闹,陈奇瑜和江楚寒两人一路走着脚下不停,随意地聊着前些日子在应天发生的一些事情,听的陈奇瑜也是不由得连连感慨,阵阵叹声。

“老夫这几十年宦海沉浮,没有做过什么大的功绩。”陈奇瑜忽然淡淡地叹了口气,道:“唯一所做过的,就是在这里。”

陈奇瑜难得与江楚寒两人孤身一起步行走在这条街上,陈奇瑜指了指脚下的土地,道:“就是这里,扬州,本官虽没有做过什么大的功绩,却也没有发生过什么大的事件。”

“江楚寒明白,事实上,看起来平庸一般,却是一件大大的功绩。”江楚寒叹了口气:“守成本就不易,能够让扬州百姓的生活水平保持至今,本就不易了。”

“江大人可知老夫为什么要请你同游?”陈奇瑜忽然微微一笑,反问江楚寒。

江楚寒顿时一阵错愕,怔了半晌,只好摇了摇头,道了声不知。

“老夫,只想再看一看这美丽的扬州景色。”陈奇瑜笑了起来:“想来江大人也不会没有耐心陪着我这老头子逛大街吧?”

“怎么会!”江楚寒也顿时笑了起来:“陈大人今年也不过才五旬的年纪,朝廷上明文规定的六旬致仕,陈大人哪里老了?”

“老了啊,老了啊。”陈奇瑜叹了口气,微笑着说道:“人有没有老,看心态,就比如,你江大人敢在应天做的事,我陈奇瑜就不敢。”

眼见陈奇瑜大方的承认,江楚寒顿时一阵错愕,也不知陈奇瑜对自己说这些又究竟是些什么意思,只要连声地陪笑着,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两人一路走着也未曾停留,很快,两人便来到了位于扬州城南的一处幽静的湖边。

“不知江大人喜欢钓鱼么?”陈奇瑜微笑着问道。

江楚寒点了点头:“有时候钓。”

“来,上船。”陈奇瑜哈哈一笑指着河边的一条小船说道。

两人随即踏上了那条小船,由于没有船夫,江楚寒便很自然地充当了船夫这个工作,将船慢慢地划到湖心以后,从陈奇瑜手上接过钓竿,江楚寒微微地怔了一怔,有些疑惑地问道:“眼下正是冬天,这湖里……能钓到鱼么?”

“钓不钓的到鱼,是其次。”陈奇瑜将鱼钩甩进了湖里,微微地笑道:“老夫这就叫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妙!”江楚寒似乎仿佛像是领悟到了什么似得,顿时击掌一和,随即学着陈奇瑜的模样坐了下来,也将鱼钩甩进了湖里。

“老夫有酒,江大人喝不喝?”陈奇瑜忽然从怀中取出一壶酒,向着江楚寒微笑着询问道。

江楚寒点了点头:“钓鱼这等雅事,又岂能无酒?”

陈奇瑜顿时哈哈一笑,又从小船的一角里取出两小酒杯,各自斟饮着,陈奇瑜忽然淡淡地一叹,说道:“不知江大人今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江楚寒怔了一怔,随机一笑:“又能有什么打算,听天由命吧。”

陈奇瑜笑了笑:“看起来,江大人也知dào

。江大人自从来到江南以后,名声固然是声名鹊起,然而对于江大人你来说,却只会是一件大大的坏事。”

“还请陈大人赐教。”说到这里,江楚寒总算听出来陈奇瑜的些许意思,连忙向着陈奇瑜恭敬地一礼,庄重地向着陈奇瑜寻求指教。

“在老夫看来,有一个好名声并不是件什么坏事,更何况,江大人的青天之美名,对与江大人未来的仕途之路,也只会是有益而无害。”陈奇瑜微微地说道,随即话锋一转,淡淡地道:“但是有一件事,是江大人的先天缺陷!所以使得名声这件物事,在江大人的身上显现时,却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了。”

“怎么说?”江楚寒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急忙应声问道。

“你太年轻了!”陈奇瑜摇了摇头:“江大人你太年轻了,为官也不过半载,便一跃成为中散大夫,有权调动一府之兵,况且年纪轻轻便做下来如此多的大事情,声明鹊起与整个江南甚至是整个京畿,放眼古今,就算是诸葛在世,此刻也未必比的上江大人你。”

说到这里,陈奇瑜叹了口气:“年纪轻,这是你的硬伤,更何况,江大人在应天做下了那么大的事情,就算是朝廷褒奖了江大人你,给江大人升了官,难道江大人就真的认为,从此以后便会一帆风顺了么?”

“这个,江楚寒也知dào

。”江楚寒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

陈奇瑜忽然哈哈一笑,猛地爆fā

出一股冲天般的笑意:“果然是足智多谋的江*青天,没错,老夫没有看错人。”

陈奇瑜有些赞许地看了江楚寒一眼,忽然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道:“这人在年轻的时候,是巴不得自己知dào

的秘密越多越好,巴不得自己的官越大越好,就算不知dào

秘密,也要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地去打听它,得知了秘密,就有了绊倒人的机会,得知了秘密,就有机会升官。”

顿了顿,陈奇瑜继xù

叹道:“可是当人到了老了的时候,却巴不得自己知dào

的秘密越少越好,巴不得坐一个清水衙门,就算知dào

了秘密,也得尽lì

地在人前装一装老糊涂,一问三不知,事实上真zhèng

的事儿究竟是怎么回事,心里清楚就成。”

陈奇瑜忽然仰天一叹,转眼望向江楚寒,继xù

说道:“江大人此番做下的事情,绝对要比江大人想的还要深些。江大人,老夫且问你,你江大人砍了洪承畴的头颅,固然朝廷会一力夸你,绝不会加罪与你,然而,朝中的一些官员可能会因此与你疏远,影响你江大人的仕途,但是老夫且问你,究竟真的只会是这样吗?”

见江楚寒一脸凝重之色,陈奇瑜巍然一叹,说道:“洪承畴是温首辅的人,温首辅乃是天下文官之首,斩了洪承畴,就等于得罪了温首辅,得罪了温首辅,就等于得罪了这整个大明朝全天下的文官!”

江楚寒脸上的神色这才终于开始变了起来,陈奇瑜摆了摆手,苦笑道:“这还不算,洪承畴是武官,不说这天底下,就单单说这整个京畿,洪承畴贵为五省总督,难道在这朝廷的武将里,就难道没有了几个门生故吏?就没有了几个心腹之人?江大人剑砍洪承畴人头,老夫心里清楚的很,怕的就是夜长梦多,只是这样一来,江大人却一下子得罪了这整个天下的文官武官,所以,江大人敢做的事情,老夫却不敢做!”

陈奇瑜表情显得有些颓败,叹了口气,随即挥手示意江楚寒将船划回湖边,然后淡淡地道:“老夫为官三十载,历经宦海沉浮,事实上,老夫年轻的时候,也如同江大人你一样,满胸的抱负,渴望救天下万民与水火之中。”

陈奇瑜忽然苦笑了一声:“只是随着年纪的增长,这人的胆子也是越变越小了,莫说老夫不敢做江大人做下的那等事情,就算是让老夫找寻机会将洪承畴绊倒,老夫也是绝对不会的!”

顿了一顿,陈奇瑜继xù

叹了口气说道:“实不相瞒,老夫已经向吏部递交了辞呈,不日就将返回山西老家,像老夫这样既不属于锦衣卫一党,也不属于东厂一党的墙头草就如同一颗碍眼的钉子一般扎在了江南,就算是老夫不打算致仕归乡,朝廷也迟早会让老夫挪一挪这个位置的。”

江楚寒的脸色终于变了起来,急忙道:“陈大人准bèi

致仕了?”

陈奇瑜摆了摆手:“人老了,就总念着故乡的好,在说了,老夫已是年近六旬,还有几年可活的?早已厌倦了官场上的你来我往和尔虞吾诈,现在的老夫只想归乡养老,过几年清闲的日子,只是老夫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的养女沅沅。”

第198章 沅沅的身世

“老夫这一辈子并无后嗣,我的养女陈沅沅,并不是老夫的亲生女儿.”陈奇瑜忽然望向了江楚寒,淡淡地道:“老夫希望江大人可以替老夫照顾好沅沅,虽然沅沅并非老夫亲生,但老夫也一直视沅沅为掌上明珠……除了替老夫照顾好沅沅以外,老夫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要请江大人允诺。”

眼前的这位前辈谆谆善诱着,就仿佛向着自己交待后事一般,江楚寒的心忽然止不住的一阵疼痛,点了点头,一脸的庄重:“陈大人请讲。”

“沅沅……沅沅她的真实身世,乃是瓦刺国林丹汗的孙女,现任答纳汗的亲侄女啊!”

陈奇瑜的这一句话,顿时震的江楚寒脸色一阵狂变,猛地大叫起来:“你说什么!沅沅……沅沅是瓦刺国的郡主?!”

陈奇瑜猛地点了点头,沉声道:“没错,沅沅的身世,老夫埋藏了十几年……此番内由说来话长……沅沅的父亲邢巴博罗特是林丹汗的嫡长子,是个文武双全有勇有谋的汉子,本来是瓦刺的汗位继承人,因为娶了汉人女子而遭其弟及其它部落首领的联名弹劾和陷害,邢巴博罗特为了自己和妻女免遭他们的残杀,遂带几个护卫携妻女逃到了大明,当时我任延绥巡抚在关陕剿匪,偶尔在瓦刺众多杀手的追杀中救了他们一家子。

此后,邢巴博罗特改名邢士杰做了我的贴身护卫,却为救我而丢了性命,他最后跟我说的一句话’以后沅沅就是你的女儿了’……此事出我口,入你耳,再不能与第三人说起,就连沅沅也不能,老夫只想请求江大人在有生之年,能够亲自将沅沅送往瓦刺看看,送到她本应该生长的那片草原上,让她看一看她故乡的景色,老夫……老夫在这里,求求江大人了!”

陈奇瑜顿时跪在小小的船上,向着江楚寒猛地一拜,苦苦地哀求着,早已是泣不成声了。

看着陈奇瑜的一片苦苦哀求的神色,江楚寒的心顿时如同针扎了一般的疼痛,过了半晌,江楚寒这才仿佛就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重重地点了点头,庄重地说道:“陈大人请起,我江楚寒答yīng

你,我江楚寒在有生之年,一定会亲手将沅沅送往瓦刺,让她看一看她故乡的景色。”

“老夫在这里,替那些曾为护送沅沅来到大明而死去的所有亡魂多谢江大人了!”陈奇瑜顿时冲着江楚寒又是猛地一拜,然后有些颓然地站了起来,抹了抹眼角的泪水,重重地一挥手,道:“江大人,你走吧,不必再陪着老夫了,在江大人走之前,老夫对江大人只有一个心愿,就是希望江大人在未来,无论身处与何时何地,处于何等的逆境之下,都不要忘记了当初心中的那一片宏伟之愿,为了天下苍生,为了黎民百姓,为了每一户人家都能够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请江大人务必不要负了老夫对你的一片希望!”

“我会的。”江楚寒终于重重的点了点头,脚一抬起,踏上了土地,然后远远地向着远方走了过去,只听自己的身后忽然传来了陈奇瑜那淡淡地仿佛充满了数不清的哀愁般的悲壮之声猛地吟起:“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哈哈哈哈哈!!”

远处的一处小船之上,一位额头上满是皱眉的老者一边放肆地放声大笑着,一边满是豪情地将酒肆意地灌进自己的喉中,江楚寒的眼前渐渐地有些模糊了起来,猛地深深地吸了口气,江楚寒忽地身子一倒,双膝跪地,一脸庄重地隔着老远向着陈奇瑜深深地磕了三个响头。

磕完了那三个响头以后,江楚寒缓缓地站了起来,看着湖边的那位老者依然放肆地大声地笑着,江楚寒抹了抹眼角的那一抹晶莹,忽然笑了起来,然后身形猛地一转,大踏步地向着远方走了过去。

远处,湖边,一船,一酒,一老者,夕阳已是西下。

一蓑一笠一扁舟,一丈丝纶一寸钩。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独钓一江秋。

二月的天气,本应早已过了立春的时节,然而天气却一如往常般的反常,平常每到这个时节,天气也早已开始渐渐地回暖了起来,然而,今年却仿佛就像是还处于大寒一般,冷的结冰。

“这鬼一般的天气,可真是冷啊。”回到扬州以后的邱枫缓缓地走在扬州江府的大院里,看着那仿佛就快要滴水成冰的鬼天气,邱枫不由得急忙裹紧了身上的大冬袄子,生怕有一丝的寒风钻进衣服里。

邱枫缓缓地在院子里跺了两步,猛然间眼睛一斜,眼前的一扇大门正紧紧地闭着,邱枫不由得脸上立即露出了一股难言的怪笑:“嘿嘿嘿,天无二日人无二主,大人这下可有一壶喝的了。”

邱枫在心里暗暗地腹诽着自家大人的那点儿花边新闻,然后不由得高兴地哼起小曲,一步一步地向着院外走了出去,打算找阳光一起喝点儿酒暖暖身子。

邱枫说的一点都不假,事实上,此时此刻,就在那一扇大门里,三双眼睛,正彼此大眼对小眼地望着。

江楚寒坐在林赛赛和眉儿的中间,六目相对,大眼瞪小眼,忽然而然的就把一个陌生的女孩带回了家里,江楚寒心里也有些无比的尴尬。

“糟了糟了,这天要塌下来了。”江楚寒有些无语,对于前世观看过都市肥皂剧的江楚寒来说,江楚寒深深的知dào

,齐人之福可不是那么好享shòu

的,江楚寒的一颗心思不住地胡思乱想着,房间里的气氛此时也是无比的沉重,寂静的仿佛就连一根针掉下来也能听见了。

林赛赛正坐在眉儿的面前,眉儿的小腰板儿挺得笔直,淡淡地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还未满十六岁的小姑娘……眉儿忘了,自己的年纪也和林赛赛差不多大!

“完了。”江楚寒看着眉儿和林赛赛脸上的那一丝丝淡淡的表情,江楚寒的心思顿时沉浸了大海里,有些绝望地想着,表面上看上去似乎是波澜平静,但是落在江楚寒的眼里,却简直就犹如千万丝闪电一般的打响在江楚寒的耳边!

就在江楚寒满头大汗,不住地胡思乱想着的时候,首先打破这股沉重气氛的,竟然是眉儿。

眉儿脸上的笑容简直就如同春天般的花朵一般,一把捉住了林赛赛的那一只冰凉的小手,亲热地道:“妹妹来的匆忙,恐怕仓促之中没有准bèi

充足衣物的吧?这天气还是有些的冷,回头我就让人给你备足了这些事物。”

林赛赛显然很不习惯有人这样亲热的称呼自己为妹妹,怔怔地呆了一呆,然后悄悄地抽回了手,有些不情愿地道:“赛赛自己有衣服。”

“无妨无妨。”眉儿立即拿出了一副主母的口气,微笑着冲着正低着头的林赛赛笑了笑道:“妹妹远来,做姐姐的自然该照拂一下的,妹妹缺什么就尽管吩咐。”

看着林赛赛脸上那有些难言的痛苦之色一闪而现,江楚寒急忙咳了一嗓子,哈哈笑了起来:“外面天气那么好,还是先出去走走吧,唔!走走……”

无视江楚寒的打圆场和心里的那点鬼心思,眉儿淡淡地嗔了一眼江楚寒,顿时唬的江楚寒面无人色,急忙一脸赔笑,眉儿淡淡地说道:“天气好什么,都快能结冰的天气还能去哪走走,踏青还是游湖啊?”

“游湖好,游湖好,扬州三坛映月天下闻名,是该游游湖。”江楚寒急忙站了起来,打算不再趟这趟浑水准bèi

逃之夭夭,又被眉儿的那一眼淡淡的一嗔唬的又坐了下来,有些面无色地坐在那里,生怕林赛赛将自己做下的那点事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全倒在了眉儿的面前。否则,这可叫我们英明神武玉树临风的江楚寒江大官人的一张老脸可往哪搁?

好在气氛终于还是渐渐地活跃了起来,在眉儿这位准主母的嘘寒问暖下,终于还是让这位在短短的时间内受尽了人间苦难的林赛赛林大小姐放下了心中的戒备,开始逐渐显得有些活泼了起来,眉儿拉着林赛赛的手问东问西,家长里短的嘘寒问暖,放下了戒心的林赛赛也没有太在意眉儿眼角里淡淡闪过的那一丝狡黠,对着眼前这位无比亲热的“姐姐”也是和盘托出,听的眉儿也是连连点头,不住地笑着。

看到此情景,江楚寒也情知在没有呆下去的必要了,悄悄地站起了身,寻了个由头,便悄然地闪了出去。

刚一闪出门去,门外那冷飕飕的天气就不禁让江楚寒顿时一阵颤抖,急忙回房披上了一层厚厚的袄子,一边心里有些轻松地向着屋外走去,来到了屋外以后,碰巧了的正撞上了迎面而来、喝不少酒的邱枫,有些醉眼朦胧地看着江楚寒,嘴巴里酒气直喷,冲着江楚寒嘿嘿笑着:“给大人请安。”

第199章 顾炎武的分析

“去去去,快回去睡觉去.”江楚寒佯怒,作势欲踢邱枫一脚。

“嘿嘿嘿,俺可不怕,大人不敢,我上面有人。”邱枫满口酒气,嘿嘿傻笑着。

“哪个?”江楚寒吸了口气,抬起头看了看天,又问向邱枫。

“夫人呗。”邱枫脸色发红,也不知究竟灌了多少猫尿,醉醺醺地胡乱说着酒话:“家里又来了位夫人,嘿嘿嘿,还不知眉儿主母要怎么收拾大人哩。”

“找打!”江楚寒一怒之下,作势欲踢邱枫的屁股,却被邱枫嘿嘿一笑腰肢一扭顿时闪开到了一边,飞也似的跑掉了。

看着邱枫那逃离的背影,江楚寒不禁有些悲从中来,捏紧了拳头愤愤地叫道:“这日子可真没法过了。”

发泄完了以后,江楚寒不由得哀叹了一声,转而裹紧了身上的皮裘,向着前院走了去。只是刚没走两步,便听到有下人急急地来报:“大人,府外有个自称是叫做顾炎武的学正要求见大人。”

“顾炎武啊?”江楚寒低下头不由得思索了一番,最终还是慨然叹了一声,道:“让他进来吧,让他在客厅等我,我一会便到。”

“是。大人。”那下人听了江楚寒的回复以后,不由得点了点头,然后急急忙忙地又赶回去报信去了。

江楚寒暗叹了一声,转而又回到房间,自己动手换了一身会客的衣裳以后,然后这才徐徐出门,向着正厅的方向行了去。

顾炎武来了,江楚寒在暗叹一声的同时心里也在隐隐地挣扎着,顾炎武,这位明末清初杰出的思想家、经学家、史地学家和音韵学家,由于对于后世所认知和熟悉的历史,江楚寒也不知究竟该怎么样对待他了。

江楚寒缓缓地来到了正厅,顾炎武早已在正厅中等待着了,一见江楚寒露面,顾炎武急忙站了起来,恭敬地道:“江大人。”

江楚寒微微地做了个手势,淡淡地道:“这里是我府上,不是在官衙里,就不必多礼了。”

“是。”即便是见过江楚寒多次,而然顾炎武显然还是有些紧张,微微地坐定了以后,顾炎武的眉头忽然猛地皱了起来,口气却还是依然一副恭敬,道:“大人此番斩了反贼洪承畴,震惊朝野内外,眼下江南的诸多官员也已终于平静下来,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江楚寒淡淡地摆了摆手,道:“只是一个洪承畴罢了,杀鸡儆猴,这件事,夫之就不要再说了。”

“可是……”顾炎武额头上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有什么就说吧,不要吞吞吐吐的。”江楚寒道。

猛然间感受到江楚寒口气里的不快,顾炎武急忙道:“江大人,小人以为,此次大人斩下了洪承畴的人头,对于江大人来说,却不是一件好事!”

微微地一错愕,江楚寒收起了心里的一丝惊讶,有些不动声色地道:“怎么说?”

“大人您想。”顾炎武叹了口气,想了想急忙说道:“洪承畴贵为五省总督,手眼通天般的人物,就算是反贼,这一下给您说斩就斩了,难免会引起有些人别样的心思。”

“喔?”江楚寒淡淡地一笑,并没有打断顾炎武的话。

见江楚寒没有生出些什么反感的意思,顾炎武这下终于喘出了一口气,低声道:“这朝廷上的事谁都说不清楚,洪承畴是温首辅的人,温首辅乃是当今第一首辅,天下文官之首,况且洪承畴又是武官,这整个天下又怎么能没几个心腹,只怕江大人此番以后要多遭磨难,请大人一定要多多小心!”

顾炎武说的这些话,江楚寒心里自然是晓得的,于是微微地点了点头,淡淡地道:“本官知晓了,劳烦夫之尽心了。”

顾炎武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忽然起身恭敬地向着江楚寒微微一弯腰,道:“江大人在江南的日子恐怕也不多了,恐怕不久就要远上顺天,小人在这里恭祝大人官途顺利,节节高升!”

听到这里,江楚寒的眉头猛地一跳,依然不动声色地笑了笑道:“何以见得?眼下江南的事情可并没有处理完,虽然说斩了一个洪承畴,可却还有千千万万的不法官员,本官持尚方宝剑来到江南,正是为了做这件事,不做完它,又怎能向圣上交差?”

“江大人此言差矣!”顾炎武想了想,上前一步,低声向江楚寒进谏道:“江南之水,何其之深,江大人碰的也不过是冰山一角。至于江大人为什么会来到江南,恐怕江大人比小人更加清楚。”

看着江楚寒那终于有些渐渐变了的脸色,顾炎武心猛地直跳,只是话已说到了这个份上,顾炎武也只好继xù

硬着头皮继xù

说道:“党同伐异,古今皆如此,更何况,当今圣上也不会再让江大人您这一把利剑呆在江南了,先前封江大人的官,同时赐予尚方宝剑,要的就是江大人的这一身热血,可以毫无顾忌地下江南闹他个天翻地覆。现在效果已经达到了,是该收回您这把利剑的时候了,更何况当今圣上也不愿看到江南乱相再起,江大人回京之期……不远矣!”

“江大人一身是胆,忠心卫国,然而说不好听些的,走狗尽,鸟弓藏。”顾炎武顿了一顿,低声继xù

说道,“江大人回京之期,恐怕就在眼下了!”

顾炎武这一番话说完以后,江楚寒这才终于在心里深深地叹息了起来,分析的好,分析的真的是太好了,并且,是一点儿也不差!这个顾炎武,真是个人才!

没错,是人才!而且是人才中的人才!

江楚寒叹息了起来,淡淡地道:“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走狗尽,鸟弓藏,千古皆是如此,我江楚寒身负皇恩,又岂能因为这个缘由而心生怨念,只是夫之的意思,本官记在心里了。”

顾炎武的脸色终于稍稍缓解了些,随即也是一叹:“江南之水太深,即便江大人手持尚方宝剑,也绝不可能改变整个江南,小人只希望大人今后的路途能够一帆风顺,真zhèng

改变这整个天下。”

江楚寒点了点头,随即又寒暄了几句,顾炎武便起身告辞,江楚寒心里暗暗盘算了一下,最终还是将顾炎武亲自送到了门口,顾炎武在惊讶之余心里也不禁有些暖烘烘的,这可是江楚寒第一次对自己有这么好的脸色啊。

送走了顾炎武以后,江楚寒徐徐起身又再一次的向着院内走去,回京回京,江楚寒早已知晓自己在近日内必将回京,江楚寒也知dào

,自己斩下洪承畴的人头,定然在朝野内掀起了一阵热烈的轩然大波,恐怕那位远在顺天的当今真龙天子崇祯皇帝也一定会感到无比的惊异,自己证据在手,也不会将自己怎么样,反而只会封赏自己,只是这样一来,今后的仕途也就前途未卜了。

江楚寒想着想着头有些疼了起来,迎面而来的那一股寒风吹的江楚寒的脸上有些生疼,不禁忽然莞尔一笑笑出了声来:“管他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顺天,就算走上那么一趟,那又何妨?”

顺天,一个充满了多折而又繁华的城市。江楚寒忽然有些明白了苏轼的那句诗词:高处不胜寒。只不过自己也还不过是个芝麻点大的官儿,怎么就突然生出了这种古怪的想法了?

江楚寒想不明白,索性摇了摇头,裹紧了身上的衣服,,不禁又不住地骂了这鬼天气两句,然后便径直向着院内走了过去。

与江楚寒猜想的一样,只是没过多久,这京里的圣旨便如同飞了一般的来到了扬州城。

“这才几天的功夫?”江楚寒嘟囔着想道,江楚寒也不过是十天前才将此事密奏到了崇祯那里,通过八百里加急紧急赶往顺天,只是,抛去议政的环节,以及宣旨的队伍从顺天出城赶往扬州的时间,十天的时间也绝对不足,这神乎其神出乎意料的神速让江楚寒一口茶水差点呛在嗓子眼里出不来。

宣旨队伍进了扬州城的消息传到了江楚寒的耳朵里以后,江楚寒赶忙换上了一身官服准bèi

匆匆赶出门迎接宣旨钦差的队伍,然而只是江楚寒刚换上袍服走出大厅里的那一刻的时候,便已经听到了邱枫那破锣嗓子似得高喊了:“大人快点!宣旨钦差的队伍已经到了!”

“来了来了,你别这么大声叫了!”江楚寒有些没好气地吼了一句,然后急急忙忙地来到了府门前,接待从顺天而来的宣旨钦差。

那钦差是个太监,扯着公鸭嗓子一般的念完了圣旨,大体内容无非是褒奖江楚寒来到江南以后有功,没有负皇上他老人家的希望,现在江楚寒有功了,让江楚寒即刻回顺天面圣。

这圣旨的内容大体的与江楚寒心里所想的一般无二,满脸微笑地接过圣旨以后急忙馋过那大太监请进书房用茶,一阵寒暄之后,江楚寒急忙请那大太监好生住在自己府里,并说明自己还有些要事要办,过些日子才能启程赴京,仿佛那宣旨的太监倒也不是很急似得,点了点头以后,表示自己还有要事在身,第二日就得回京,又是一番寒暄以后,江楚寒这才急急忙忙地向着后院走了去。

第200章 再赴葫芦洲

后院是女眷所住的地方,家里的女眷除了丫鬟什么的,也只有林赛赛和顾眉儿两位了,江楚寒急急忙忙地将要上顺天面圣的事情告sù

顾眉儿和林赛赛以后,顾眉儿脸上的表情立kè

是欢欣鼓舞,乐呵成了一团,只因为江楚寒终于要进京面圣了,这简直就是步了祖上三代同样的步伐——进京做官.所以也难怪顾眉儿如此的开心和激动。

江楚寒在心里暗自苦笑的同时,自然也没有忘记林赛赛,自家一场大火烧死了父亲和兄弟,由于河上结冰,车船无法通行,所以林赛赛整天也只是强颜欢笑,这落在江楚寒眼里心里也是好一阵的不舒服,好生安慰了几句以后,江楚寒便又一次风风火火地出了门去了,只因为自己还欠下眉儿一个约定。

老天有眼,只是到了第二日,河面上的冰便开始渐渐地解冻了,见到此情况以后,江楚寒也是毫不含糊,悄悄地带着阳光和林赛赛坐上马车出了门,径直向着码头的方向行了去,下了马车以后,早有内宗的人在码头边等着了,江楚寒也毫不含糊,三人急忙上船,悄悄地向着葫芦洲的方向赶了过去。

上岸以后,阳伯早已在岸边上等着了,林赛赛只是刚一看见阳伯,眼睛圈儿便是立即一红,扑到在阳伯的怀里放声大哭,阳伯感动之余心下也是极其无奈,只好无奈地安慰了两句,领着江楚寒等人向着林家老宅的方向走了去。

一场大火把整个林家老宅烧了个体无完肤,看着被烧的乌期麻黑的残垣断壁,林赛赛忍不住跪在风里嚎啕大哭起来,江楚寒铁青着一脸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心里只好重重地叹息着。

一把大火,便瞬间夺去了林赛赛一家的性命,这让江楚寒也是无比的感伤,才不过短短地时隔了几个月的时间,便发生了这样的人间惨剧,也是着实的不该的。

很快,漕帮等一行人便急忙安排好了灵堂,江楚寒与林赛赛以及漕帮等一干众人便在这处临时搭建的简易的灵堂上深深地祭拜了一番林萧父子。此时此刻,江楚寒已不但只是内宗的舵主,更是林萧的女婿了。林萧早已亲口答yīng

了江楚寒的求亲,也不过只是聘礼未下罢了,更何况当时众目睽睽之下,江楚寒就算是想赖也赖不掉了。

一番祭拜以后,阳伯悄悄地请江楚寒借一步说话,江楚寒立即心领神会,悄悄地离开了灵堂之上,缓缓地与阳伯走向了远方,展开了一场秘密的谈话。

“阳伯,有什么事么?”一边走,江楚寒一边低声问道。

“林帮主在去世之前,曾经与一人会过面。”阳伯那老而不坏的精神此时此刻却显得有些伤感,低低地向着江楚寒弯了弯腰,低声说道。

“谁?”江楚寒的眉角立即一跳,心里忽然间仿佛就像是一块大石头压了下来似得,急忙沉声问道。

“天地会外宗的舵主,也就是人称小公子的那位。”阳伯沉声说道:“就在舵主去应天的日子里,小公子……曾经上过葫芦洲。”

“他来过葫芦洲?”江楚寒心里立即一惊。

“没错。”阳伯点了点头,微微地思索了一番,这才低声继xù

说道:“林帮主曾经与小公子会过一面,具体内容我不清楚,只是林帮主回来以后,当天晚上,宅子里便生起了大火!”

“原来如此!”江楚寒深深地吸了口气,心里已明白了阳伯的意思,重重地点了点头,低声道:“阳伯,你做的没有错,此次事件暂且还是不要宣扬出去。我们没有力量与外宗全面开战,就连赛赛也不要让他知晓,最好,是暂时不要让他知晓。”

“属下省的。”阳伯点了点头,低声道:“这件事,也只有我一个人知dào

,我也不会说出去。”

江楚寒点了点头,转身准bèi

回到灵堂,随口向着阳伯问了一句道:“现在漕帮的帮主是谁?”

“我。”阳伯淡淡地道。

江楚寒点了点头,没在说什么,转身和阳伯两人一起回到了灵堂之上。看着林赛赛哭的梨花带雨一般,江楚寒心里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什么都有,却仍然还是强制自己不要说出真相,以免日后再让这个美丽的女孩子再次遭来横祸。

在葫芦洲上住下了一夜,这一夜,江楚寒的赞转反侧,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第二天,就是预计要踏上踏板重新回扬州的日子,江楚寒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无眠,一直挨到了第二天,一番洗漱完毕了以后,江楚寒便准bèi

带着阳光回扬州了。

“赛赛呢?她不回去了吗?”阳光忽然微笑着淡淡地说道。

江楚寒紧闭着嘴巴,没有说一句话,径直就向外走去,阳光微微一笑,也不再多说话,随即跟在江楚寒的身后向着远方的码头徐徐地走了去。

早有漕帮的一干人等紧紧地守护在了码头的两侧,与一众人等一一作别了以后,阳伯忽然低声向着江楚寒问道:“眼下水禁依然还没有解封,我漕帮的生意也是一日不如一日,舵主,属下敢问,这水禁究竟何时能开?”

“再等等吧。”江楚寒叹了口气,想了想,道:“牵扯面太过复杂,更何况我也已经向当今圣上交上了折子,只是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批复,再等等吧。”

“好。”阳伯点了点头,笑了笑,也没有说什么,阳伯心里也知dào

此事牵扯面太过复杂,故而也就在没有说什么,同意了江楚寒的想法了。

与阳伯等人作别了以后,江楚寒转身就准bèi

上船,恍惚之中,竟然发xiàn

林赛赛也在人群里,江楚寒心里有些难受,也只好装作没看见的样子,转身踏上了船上。

“舵主,赛赛……为什么不带赛赛走?”阳伯的眉头忽然皱了皱,低声问道。

“这个……”江楚寒有些怔了一怔,半晌这才苦笑了出来:“那也得她愿意跟我走,强人所难这种事,我做不出来。”

“原来如此。”阳伯缕了缕胡子,点了点头,淡淡地一笑道:“只是赛赛现在已经无依无靠,除了舵主,又可以依靠谁?”

“这……”江楚寒顿时一时无语,想了想,这才低声一叹,道:“我又何尝不知,只是不知dào

赛赛的想法。”

“这有何难!”阳伯哈哈一声长笑,转而走进人群将林赛赛牵了出来,来到江楚寒眼前,大笑着道:“赛赛愿不愿意,舵主问一问不就知dào

了么!”

众目睽睽之下,江楚寒顿时有些大囧,望着同样满脸通红的林赛赛,江楚寒脸色有些发红地看着林赛赛,低声问道:“你……跟我一起走吧。”

这一声说出去以后,江楚寒只觉得自己的脸上满脸燥热,这可是大庭广众啊,大庭广众说出这样的话,江楚寒只觉得脸上红通通的,只好硬顶着头皮,好声劝慰道:“咱们一起回扬州,然后一起去顺天,我会照顾你的。”

林赛赛也已经知dào

自己与江楚寒已有了婚约,这段日子以来更是对江楚寒产生了一丝别样之情,脸色羞红地低着头,也不知说些什么好。

看到阳伯目中有意,江楚寒立即心领神会,哈哈一声长笑,猛地一把抱住林赛赛的腰肢抱到了船上,惊得林赛赛立即大叫了起来:“放开我,放开我!”

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了,江楚寒又怎么会放开,猛地将林赛赛抱到了船上以后,只听到耳边猛地传来了一阵山呼般的掌声,江楚寒哈哈一笑,向着岸上的众**笑了起来:“我去也!”

江楚寒站在船头之上,意气风发,颇有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指点天下之感,脚下的船儿猛地开动了起来,只见阳伯站在岸上,猛地大笑了起来:“保重!”

“保重!”江楚寒当然明白阳伯的意思,于是哈哈一笑,再也不说话,小船儿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了天地之间了。

经过了葫芦洲一事以后,江楚寒的心情无比大好,消失了一天以后,又带着阳光和林赛赛两人回到了扬州,回到府里一看,只见家里的下人一个个都在忙进忙出的,江府门前也高高地挂起了两盏大灯笼,江楚寒点了点头,也没有说话,径直向着房里走了进去。

江楚寒当然还记得,自己还欠下眉儿一个约定,这件事,自然必须得现在就办,立kè

就办,身上还附着一张圣旨的江楚寒也早已等不及了,答yīng

了眉儿的事,江楚寒可不能轻易地反悔了!

三天以后,整个扬州的百姓都知dào

,江*青天即将赴京面圣,然而伴随着江楚寒而来的,则是江楚寒大婚的这么一个惊人的消息!

江楚寒大婚了!

江楚寒与眉儿的婚期一拖再拖,对于江楚寒而言,心里对于眉儿也是非常的过意不去,只是没有时间再赶回栖霞了,江楚寒也只好将错就错,就在扬州举行婚礼!

第201章 大婚

江楚寒与眉儿的婚礼,并没有请多少客人,除了在此之前已火急火燎地将眉儿的老爹和义妹夏雪儿接来扬州以后,便也只请到了陈奇瑜和刘泽清,阎应元等这几个老熟人,江楚寒的这场大婚虽然时间仓促,却在府中下人的齐心协力之下,办的也是如火如荼,震惊了整个扬州城!

眉儿为了自己能上花轿,特地又在扬州的另外一处地方购置了一处院子,同时将老父也接到了那所院子里,江楚寒对于钱也没什么概念,反正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以后,自己也仿佛就从没有缺过钱,也就喜滋滋的同意了下来.

那一天很快便到来了。因为时间仓促,所以婚礼就定在江楚寒返回扬州后的第六天!

似乎江楚寒为官以来,时间方面一直都不是很如人意,所以江楚寒也只好狠下心来尽快操办,以防自己不知dào

何时又被一堆杂事缠身而误了与眉儿的婚期。

从上午开始,宾客们陆陆续续到场,离吃饭的时间还早呢,也不能让人家客人干等着,所以请了昆山的名戏班子,待宾客稍微多些,便开始咿咿呀呀的唱戏,给先来的客人解闷。

大概临近中午的时候,扬州城的几位人物才陆续到齐,扬州府府台陈奇瑜,扬州卫指挥使刘泽清等,以及各位平日里也颇有些熟悉的都出现了。齐齐问安后,众人们依次就坐。那一身簇新礼袍的邱枫便高声扯一句道:“开席!”

那些帮厨的伙计们便端着一个个长条盒子,将一盘盘冷拼送上酒席。但这些东西主要是做样子好kàn

的。虽然今年的天气有些反常,但是今日的天气也不算太冷,但毕竟地上还有些许积雪,谁也不愿意吃一肚子凉,都巴望着热菜能赶紧上来。

其实那声“开席”一喊出来,早就等在那的厨子们,仿佛接到命令的士兵,立kè

开始噼里啪啦把食物下锅,煎炒烹炸、熘汆烩炖,转眼便装盘上菜!流水般的供应着热腾腾的菜肴。

因为宾客档次不同,菜品也当然不同,这次共有上等鱼翅二十席;中等鱼翅五十酒席;次等鱼翅一百席;再次一等直接没有鱼翅,但海参鲍鱼尚在;等到最次一等就只有鲍鱼了。

每一档酒席在用料上肯定有差别。但还是厨师的手艺决定了酒席的档次。以那最尊贵的鱼翅为例,下等的是满桌人一道“翠盖鱼翅”,一个细瓷大冰盘,上面整整齐齐铺上一层四寸来长的鱼翅,下面大半是鸡丝、肉丝、白菜垫底,既不烂、又不入味。纯属中看不中吃,明显是厨子本身没做过鱼翅,现学的冷盘。

中等的“大排翅”就好很多,上等的“小包翅”更是可以称之为极品了,显然是出自大酒楼的师傅之手。

至于供于桌上的大人物们的鱼翅,又是另一番情形,虽然也叫“翠盖鱼翅”,可从用料到做工就截然不同了!选用上品小排翅发好,用母鸡汤文火清炖,到了火候,然后用个紫鲍、云腿,连同膛好的油鸡,用干荷叶一块包起来,放好作料来烧。大约要烧一个时辰,再换荷叶盖在上面,上笼屉蒸一刻钟,再另换荷叶盖在菜上上桌,这才是真zhèng

的翠盖鱼翅。

不过这样菜肴非得有大厨才能大拿,也只有这些最尊贵的客人才能品尝得到。

江楚寒这个新郎官,乌纱帽上插着大红花,从主桌开始,挨桌的敬酒,虽然不用喝酒,但这么多桌下来,江楚寒也已经是腿脚发软、头昏眼花了。

那些个大师傅们下人们可以先歇会儿了,但江楚寒不行,因为冬天日短,看太阳还有一个时辰就落山了,他得抓紧时间,去迎新娘!

为什么这个时候迎呢?因为现在是黄昏!因为“婚礼”的“婚”其实是个别字,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昏礼”。因为黄昏时分乃阴阳相交之时,此时男女结合顺应天意,大吉大利,所以称为昏礼。

这边昏了头的江楚寒还穿着大红朝服,带着伴郎阳光,领着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的出发了,那边顾家也是一片忙乱,只有眉儿的绣楼里,是一片静悄悄的。

因为就在方才,眉儿拜祭了亡母,免不得要呜咽哭泣一场,边上的那些特地从老家接来的一干姑妈舅妈等人好容易才劝住她道:“咱们得快点了,看着吉时已近了。”

眉儿点点头,擦干眼泪,通红着双眼道:“麻烦你们了。”

这天对新娘子来说,是应该哭的,不哭不孝顺,所以不必在乎哭成肿眼泡什么的。

眉儿她姑便手持五彩纱线,左右搓合,借助纱线的绞缝,反复在她面额上来回滚动,绞除面额汗毛,然后丫鬟们帮着剪齐额发和鬓角,修眉点唇扮妆起来,这叫开面整容。女子一生只开一次面,就是在嫁人这一天。

就在前些日子的那一次朝廷宣命之中,已封了江楚寒的未婚妻眉儿为六品诰命,待把眉儿的容貌拾掇完毕,丫鬟们便端来了她的宜人冠服!这就是眉儿的婚服!不是其他人当年穿戴的“凤冠霞帔”,而是堂堂六品诰命夫人才能穿戴的服饰!

一干莺莺燕燕的和眉儿的姑妈舅妈等人痴迷的望着那头冠上缀着沉甸甸的珠翟、珠牡丹、翠云、翠牡丹叶、抹金银宝钿花,林林总总地缀物足足有几十样,单单看着就觉得目眩神迷。那大袖礼服则是真红色丝绫罗所制,霞帔上绣着云霞鸳鸯文,华丽无比。

当她们好容易把双眼移开,再看向眉儿的目光,竟然在羡慕之上,还有几分嫉妒。这也不难理解。毕竟对女人来说,一副诰命就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就是最高的追求!

很快意识到自己的不妥,所有人急忙擦干口水,把嫉妒埋进心底。给眉儿穿戴起来,却都暗暗发誓,要让儿子孙子之类的发奋图强,将来考个进士当个官,给老娘也挣一副诰命回来,就算是敕命也行啊。

刚刚给眉儿穿戴完,便听到前院有“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妇人们齐声道:“花轿临门喽!”

确实是男方迎亲的花轿到了,但女家放炮仗迎轿之后,旋即又虚掩大门“拦轿门”,这是女方的年轻人要利市呢,虽然硬闯一定能撞开,但自古还没人干过这么煞风景的事儿!

待男方付出相当代价,让里面人心满yì

足后,大门才重新打开,那顶八抬大轿也终于着了地。

女方出来个舅舅之类的,一手举着红烛,一手持着铜镜,向轿内照一下,又让江楚寒好一个郁闷,难道还怕里面连马扎都没有吗?

这正所谓隔行如隔山,**天本事大,却并不代表学问也大,不知dào

这叫“搜轿”,是为了驱逐匿藏在轿内的冤鬼。而轿口之所以朝外,也就是为了避免将鬼撵进家里面去。

然后男方喜娘进去女家催上轿,因为女方会佯作不愿出嫁,得催促三次,所以这个功夫,江楚寒进去给老岳父以及一干“外戚”敬酒,因为要赶在黄昏行大礼,不能一一敬过,江楚寒只给老岳父磕了头,单独敬了酒,其余人便一齐敬了。

顾老爹今天的心情,叫做一个五味杂陈,既有为女儿觅得佳婿而高兴,又有将要把心肝儿宝贝送给别人的不舍,还有想起自己老伴的难过。最后种种情绪化为一股量,使劲拍打着女婿的肩膀,小声威胁道:“你要是不好好对我闺女,看我不……”这种日子不好说什么“打打杀杀”,但就是这个意思。

当然,顾老爹的心里也是无比的舒爽的,自己本来不过是一介草民,竟然招了个这么个乘龙快婿,顾老爹这位久经商场,差点儿家破人亡的老头子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呢?

这时候后院喊一声:“新娘子出来了!”江楚寒赶紧回避,揉着肩膀就到外面等。其实他进来敬酒都是不应该的,只是一想到老岳父孤苦伶仃怪可怜的,要是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把他女儿接走了,实在是不当人子。所以就进去了,好在谁也不敢说他啥。

眉儿蒙着大红盖头由爱儿和雪儿一左一右扶着从后院出来,爱儿是眉儿的丫鬟,而雪儿却是眉儿的伴娘。这时候该由娘亲喂上轿饭了,寓意不要忘记哺育之恩。但现在只能由父亲端着,让婶子喂了,只是这样愈发让她心酸,泪水止也止不住。

等到吃完了上轿饭,眉儿给爹爹磕头,一直比较坚强的顾老爹,终于老泪纵横了,别过头去道:“上轿吧,好好地过日子。”

父女俩哭一场,姑姑和舅妈扶着哭成泪人的眉儿,走到大门外,到了轿子前,姑姑哭道:“囡啊囡,侬抬得去呵,烘烘响啊!侬独自去呵,领一潮来啊!”舅妈也哭道:“侬敬重公婆敬重福,敬重丈夫有饭吃……”

这让在一边当摆设的江楚寒十分不爽,心说:“那是我媳妇哎,我能虐待吗?”

第202章 洞房花烛夜

尽管是依依惜别,但新娘子还是上了轿,坐定后就不能移动臀部了,这是寓“平安稳当”意。

又有一位女方的福全妇人,将一只焚着炭火、香料的铜脚炉搁到新娘子的座位底下。现在冬天还好。这要是夏天的话,非捂出来一屁股痱子不可。

然后放炮仗,并用茶叶、米粒撒轿顶驱邪之后,终于可以吹吹打打起轿了!

八抬大花轿在街上通过时,又引得无数围观百姓十分羡慕,因为寻常百姓结婚时,都是坐四抬大轿的——只有诰命夫人才能坐八抬的轿子。

时间掐的十分精准,花轿进入江家大门,正好是夕阳西斜,红霞满天的时刻。江家大开中门,奏乐放炮仗迎轿。

轿子落下,乐声戛然而止,只见门外,刘泽清和另一外一位军中的相熟将领便分立在大门左右,二人一个是“引赞”,一个是“通赞”。

只听引赞先道:“新浪伫立于轿前。”江楚寒赶紧从马上下来,依言站在轿子前。

通赞又道:“启轿,新人起。”轿门卸下,已经坐麻了半边身子的眉儿,这才敢微不可查的活动活动腰,扶着喜娘的胳膊站起身来。

引赞接着道:“新郎搭躬!”江楚寒赶紧拱手延请自己的新娘,伴娘雪儿将新娘手中扎着大红绣球的红绸子,递给新郎一端。

还是引赞道:“新郎新娘直花堂前。”二位新人便以那红绸红绣球相连,男左女右,沿着地上长长的红毡,进大门,直往正堂走去,伴娘雪儿和伴郎阳光紧随左右。

正堂前已经置香烛,陈祖先牌位。摆上粮斗,内装五谷杂粮、花生、红枣,上面帖着双喜字。

当引赞道:“新郎新娘就位”时,两位新人已经站在供桌前。

通赞道:“新郎新娘进香。”便有人给新郎两束香,江楚寒就着蜡烛点着了,然后分一束给眉儿。这时引赞道:“跪,献香!”

两人就给祖先的牌位跪下,随着通赞的命令叩首,再叩首,三叩首,拜了天地祖先。

“二拜高堂!”通赞道。

一对新人,便给上首的祖宗牌位磕了三个响头,事实上就连这祖宗牌位也都是江楚寒吩咐人现从栖霞老家搬来扬州的,就等着这一刻。

“夫妻对拜!”江楚寒和眉儿又互相三叩首!自此缘定三生!

“礼毕,送入洞房!”伴着这一声仙音,繁缛的拜堂仪式终于完成。由雪儿和爱儿捧着龙凤花烛在前导引,新郎执彩球绸带引新娘进入洞房。地面红毯上,却是铺着五只麻袋。新郎新娘的脚,都须踏在麻袋上走。

踏过一只,男方的几个喜娘又传递于前,接铺于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传宗接代”!也有“五代见面”的意思。

待把眉儿送进洞房后,江楚寒只是稍座,便被雪儿和爱儿撵了出来,他得给外面的至亲好友敬酒……中午那些宾客基本上已经散去,只有关系特别近的才会留下来,参加这一席。

所以现在留在屋里的,都算是很亲的人了。刘泽清坚持没走,阎应元也在,可见确实不论尊卑,只看亲疏。

大家都知dào

他不能喝酒,也不想搅了江楚寒的洞房花烛夜,便一人敬他一杯,便放他去洞房了。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羞看月阐人静处。

地板上铺着大块的厚厚红氍毹。墙上贴着大红的囍字,就连垂在地上的纱幔,也换成了喜庆的红色。用最热烈的方式,宣告着这是江楚寒和眉儿的洞房。

这也是他俩的花烛夜。六根粗若儿臂的龙凤蜡烛爆着灯花,两个紫铜色暖笼中,堆满了寸长银炭,红通通的火光,与屋梁上吊下来的几盏红灯笼上下辉映,把个洞房暖红成一片。

床头的青瓷狮子钮香炉里檀香缭绕,烛光与香雾让屋子里朦朦胧胧。映衬着静静坐在床前,身穿大红色喜服的新娘子,更显诱人无比。

此时月上柳梢头,房里的丫鬟婆子们都散了,洞房里只有新郎与新娘两人,“可算是清净了。”江楚寒长舒口气道:“结婚这种事儿,一辈子一回就足够了。”

原本坐在合欢床前作娴静状的眉儿,差点没一头栽到地上,不过她盖着红盖头,江楚寒也看不清伊的表情,便走到她面前,自顾自道:“今天可累坏我了,手都举不起来了。”

隔着盖头,眉儿只看到江楚寒的一双大脚,却不见他任何动作,不由暗暗郁闷道:“怎么还不揭盖头呢?”

正在胡思乱想间,眉儿就听得略微沉重的呼吸声,离自己越来越近……他好像弯下了腰了,他要干什么呢?

突然,眉儿感到盖头被微微向上掀起,登时紧张起来,紧闭着眼。用力抓着手中的鸳鸯喜帕,连呼吸都忘记了。

用嘴将眉儿的盖头叼起来,江楚寒却一下子呆住了,虽然以经熟悉了妻子这张闭月羞花的娇颜,但今日的眉儿分外不同。虽然桃颊樱唇、鼻隆眉黛的面容依旧,但也许是那额发鬓发由自然变换向精致,也许是那凤冠霞帔烘托出的喜庆隆重,让眉儿一直含蓄着的美,在这一天、这一刻,终于毫无保留的全部绽放!

古书上说,新娘是未盛开的水莲花。加果说今日以前的眉儿,就像一朵含苞欲放的莲花,虽然纯美却带着青涩,是一种让人难生绮想的绝美;那今日的新娘子眉儿,终于彻底释fàng

了所有的芳华,美的让人惊艳心颤,让人无法把持。

见江楚寒迟迟不声不响,眉儿忍不住双眼睁开条缝,便看到一身大红吉服的夫君,嘴里咬着大红的盖头,正在痴痴地望着自己。若非两人已不是初见,眉儿肯定会以为,自己不幸嫁了个傻夫婿。

但即便已经有过耳鬓厮磨,眉儿也从没见夫君如现在这般可爱,但见他那双亮若星辰的眸子中,不再是洞彻人心的清明和不温不火的淡定,此时此刻流露出来的,却是千种的喜悦、万种的柔情,和一丝丝让她微微得yì

的痴迷。

过了好一会儿,江楚寒终于回过神来。想要说话却忘了口中还含着盖头呢。一张嘴,那盖头便掉落,样子极为滑稽,惹得眉儿不禁莞尔道:“怎么不用银挑子?就在桌上搁着呢。”

看一眼桌上静静躺着的银秤杆,“难道还不够称心满yì

么?”江楚寒呵呵傻笑道:“眉儿,你今天太美了。”

眉儿红着脸道:“瞎说,人家一直都是这个样。”说着终于款款起身,上前为夫君除下厚厚的喜服。

看眉儿在给自己脱衣服,江楚寒一下子冲动了,使劲咽口吐沫道:“终于可以一起困觉了么?”

眉儿的小脑袋一下子垂下去。无力道:“怎么总想着那事儿?”

“你不是男人,你不懂。”江楚寒嘿嘿笑道:“娘子,让为夫也为你宽衣吧。”说着就往眉儿身上毛手毛脚。

眉儿赶紧撑开他道:“还不行……再等会。”

“啊?还不行?”江楚寒吃惊道:“今晚可是洞房花烛夜,难道要促膝长谈到天明吗?”

“还没喝合卺酒呢。”眉儿的脸都红的滴水了。

江楚寒只好答yīng

,暂且按兵不动。

眉儿要给他穿件轻便的长袍。却被江楚寒拒绝道:“马上又要脱掉了。何必多此一举呢?”便仅穿着白纱中单,反正屋里有火炉,暖烘烘的,连鞋也不穿,光脚踩在地毯上,跑去桌上拿起一个瓠瓜葫芦道:“是这玩意儿吗?”

眉儿这时也将自己的吉服除下,本想换上罗裙,脑子里却盘旋着那坏东西方才的疯话,竟然红着脸将罗裙搁下,也穿着中单过来。结果江楚寒手中的瓠瓜,轻轻一分。原来浑然一体的葫芦便分成了两个瓢,之间还有红丝线相连。

江楚寒内心火热,手脚勤快,端起桌上的女儿红,将两个瓢斟满酒,心中暗赞道:“果然酒是色之媒啊!”当然这话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眉儿却不去端那卺瓢,而是如依依柳枝一般,轻轻偎在他怀中,江楚寒立kè

报以热烈的拥bào

,今日的拥bào

特别踏实,也格外的投入,因为他们是夫妻了,彼此的契合,就像那两个卺瓢一样,严丝合缝。

当微微的娇*喘、无意识的轻呓停下后,眉儿轻轻为夫君梳着黑发,低声呢喃道:“侬既剪云鬓,郎亦分丝发。觅向合卺处,绾作同心结。”

江楚寒心一热,便拿起桌上的小剪刀,从眉儿右边的云鬓处剪下一缕乌黑的秀发,然后把剪子递给眉儿。

眉儿也从江楚寒的左边发丝中剪下一缕,然后灵巧的将两缕头发互绾、缠绕成同心结,轻轻按在胸口,绝美的面庞上,泛着神圣的光,用无比郑重的语气道:“结发与君知,相要以终老,一生不离弃,哪怕贫又殇。”

听着眉儿坚定无比的结婚誓言,江楚寒知dào

,她一定会做到的,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而是她的过往,已经证明了她的誓言。

第203章 天足

江楚寒觉着自己也该说点什么,接过同心结来,也按在自己的胸口道:“眉儿,我的妻子,今日我俩结合直到永远,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我将永远爱着你、珍惜你。对你忠实,始终不渝。”他觉着含蓄的东方誓词,已经没法表达自己内心的激动了,非得用这种西洋人的方式才行。

火辣辣的誓词,让眉儿如饮烈酒。兴奋的有些眩晕了,喃喃道:“相公,我也是,眉儿一辈子都是你的人了。”江楚寒心头又是一热,拦腰便把眉儿抱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抱着她走到合*欢床边,稍有些用力的搁到锦被上,呼出一口热气道:“终于肯从了我么?”

“酒……”眉儿通红着脸,声如蚊鸣道:“喝了合卺酒,就好了……”

“瞧我这记性!”江楚寒蹦下床去,两步跳到桌边,将那一对卺瓢端过来道:“快起来喝,相公我已经箭在弦上了!”

眉儿摸一把自己的脸,滚烫滚烫的,便与江楚寒各拿一个,手臂交错而饮。那酒是甜甜的米酒,瓠瓜所制作的卺瓢却是带着苦味的,所以夫妻合卺,既有彼此合二为一的意思,还有同甘共苦之意。

待饮过之后,江楚寒要接过瓢搁回桌上,却被眉儿红着脸拿过那对卺瓢,很虔诚的拜了拜。江楚寒心说看来是要收藏啊!谁知下一刻,眉儿便把两个卺瓢掷于床下,小心的看了一眼,便满脸喜色的轻呼一声,旋即却又捂着脸钻到被子里去,连脑袋都不露。

那些负责教导新妇的女人们都说,饮完合卺酒之后,要将两个瓢扔到地上以卜和谐与否。如果恰好一仰一合,它象征男俯女仰,美满交欢。天覆地载,这阴阳和谐之事,自然是大吉大利的了。

但这些话,打死也万万不能说出口的。

江楚寒看着地上那一仰一合的两个卺瓢,莫名其妙的挠挠头,再一看锦被下那玲珑有致的曲线,便将探究的念头抛到脑后,啊呜一声扑了上去。

江楚寒以为眉儿钻进被子,是要放qì

抵抗,谁知小新娘竟然紧紧揪住被角,把自己裹成了个粽子,任凭江楚寒千呼万唤就是不出来!

江楚寒一时间有些老虎吃刺猬,没处下嘴的感觉,他绕着诱人的“小粽子”团团转几圈,终于发xiàn

了防线的漏洞。眉儿毕竟不是千手观音,顾了上就顾不了下,脚头的被子明显不是滴水不漏。

江楚寒便绕到床尾,看准方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盗铃,一下子便伸进锦被里,握住了眉儿的一只小脚丫,只觉盈盈只堪一握,曲线极为优美。刚要称赞几句,眉儿却突然剧烈挣扎起来,江楚寒怕伤到她吓坏她,赶紧举手投降道:“你要是还没做好准bèi

,咱俩今晚促膝谈心也不是不可以的。”江大官人这叫欲擒还纵,对眉儿向来必杀。

果然,听他这样说,眉儿也顾不得羞煞,拥着锦被坐起来,一双美足却紧紧收在身下,小脸满是乞求道:“相公……想要哪儿都行,不过能不要碰妾身的足吗?”

“为何?”江楚寒已经作好大炮发射一级准bèi

,头脑中的血液明显不够用了,竟然白痴似的道:“你说个理由先,不然我可不答yīng

。”

眉儿小脑袋垂到胸口,声如蚊鸣道:“我不是莲足……”

江楚寒这才恍然大悟,这丫头为什么不肯让他把玩玉足?原来竟是怕不入情郎的法眼,心中好挟余,顿时生起一股怜惜,双手扶着她的肩膀,目光中一片和熙的温柔道:“那些女人从小把脚层层缠着,仅为了取悦男人,便把自己弄得足小至极,其行必废不说,其实那脚无比畸形,无比怪异,看一眼都要把隔夜饭吐出来,我不知美在哪里?”

眉儿全然没想到夫君会作此一说。但女人的天性却让她在感动之前。

江楚寒无奈的蹲在床上,一脸愤慨道:“我最恨人家缠足了!自自然然的多美呀?干什么要那样自虐呢?跟你说实话吧,之所以在见到你时还没定亲,就是不想娶个小脚娘们。想想都不寒而栗,还怎么抱着睡觉?”说着又嘿嘿一笑道:“当初你告sù

我自己是天足,可把我高兴坏了。心说就是这双脚了,这辈子我娶定了!”

眉儿终于信了,如释重负的长舒一口气,却冷不防被江楚寒把手再次伸进被子里,嘿嘿笑道:“**一刻值千金,你方才这一耽误,我得损失多少钱啊?”

眉儿吐吐丁香小舌,却仍然压着双足,江楚寒伸不下手去,只好用迷离的眼光望着她,用磁性的声音道:“来,让夫君好好kàn

看我朝思暮想的那一对足儿。”深情款款必杀技,此乃他对付眉儿的又一绝招。

眉儿果然妥协了,稍稍欠欠身子,便让他将双足扯出了锦被。

见夫君要扯下自己的白袜,眉儿央求道:“先熄了蜡烛吧?”

却不知她现在是羊入虎口,只能任其宰割了,便见江楚寒笑嘻嘻道:“那我还看什么?”说着就将眉儿的罗袜一把除下,眉儿的脚瑟缩一下,却被他紧紧握着,只要强忍着羞意,小脚趾轻轻蜷着,任由他把玩。那羊脂白玉般的小脚丫温腻柔软,触手更是一握便让人……

敏感的纤纤双足被江楚寒细细的揉抚,不消一会儿,眉儿便化为一汪春水,任君采撷了。

新婚洞房中红烛高照,江楚寒终于动手除去眉儿的白纱中单,露出里面鸳鸯戏水的月白湖丝肚兜,却已经遮不住她的冰*肌玉骨和傲人身材。那雪白粉嫩的新剥鸡头肉,在朦胧的光晕里,晃得江楚寒一阵阵眼晕。

他使劲吐出几口**辣的气息,伸出一双大手,顺着眉儿后背优美动人的曲线,从肩头滑向挺翘的**,着手处几如凝脂一般滑腻,甚至连天下闻名的湖丝绸缎都显得粗糙了。“丰若有余,柔若无骨”八个大字兀然浮现在他脑海中,不由赞道:“恐怕最名贵的花朵,也比不过你的娇嫩。眉儿,你可真是水做的女人。”

感受着夫君的双手在身上游走。游到哪里,哪里便如触电般酥麻,眉儿感觉到自己身体产生了从来没有过的奇异愉悦,她浑身娇&嫩的肌肤都泛起了粉红色,砰砰的心跳间便偶尔泄出了腻人的芬芳,那双眸子更是迷迷蒙蒙的氤氲着雾气,口中喃喃问道:“那夫君可是泥做的?”

“嘿嘿,你夫君我可是铁做的!”江楚寒心中得yì

笑道,但闷骚的本质让他话到嘴边,改成为:“是啊,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

江楚寒一边轻吻着她的耳垂,一边在轻声低吟,轻轻与眉儿贴合在一起。便如那合卺一般,紧密无间。那温柔磁性的声音,让眉儿渐渐放松下来,一双粉嫩的藕臂搂住了夫君的脖颈,也在他耳边呢喃道:“将咱两个,一起打破,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起打破,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江楚寒与眉儿一对玉人,良工琢就,宛若天人。更喜是情深意浓,你侬我侬,男欢女爱之事,比别个夫妻更胜十分。待三日回门之后,江楚寒索性又推迟了几日回京的日子,便整日与娘子成双捉对,朝暮取乐,真个行坐不离,梦魂做伴。

只是自古苦日难熬,欢时易过,算了算日子,也是到了必须要离开扬州,去往京城的时候了。

又是一夜**以后,第二天天还不亮,众人就爬起来,洗脸穿衣吃顿饱饭,准bèi

了许多的干粮白米盐巴和一些腊肉,连同被褥铁锅,一起驮到驮马背上,便要离开扬州府,出城北上。为了轻车简从,这次没带爱儿和雪儿去京城,但四十余个护卫全带了。

早早的,就连云不二和他几个下属也来了,满脸微笑地走进了扬州江府的大门,江楚寒见状急忙请进屋子里,满脸含笑地说道:“你怎么来了?”

“奉吴佥事的令,护送大人回京。”云不二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这还不是江老弟在江南得罪了太多的人,吴佥事不放心么。”

“既然如此,多谢吴佥事和云大人了。”江楚寒急忙恭敬地抱了抱拳。

既然得到了云不二的同行,江楚寒也就不再多啰嗦,一行人走到门口时。却听有人喊:“等一等。”

众人回头一看,却是这扬州城的学正顾炎武。只见他拎盖着厚厚棉布大篮子出来,朝江楚寒深深鞠个躬道:江大人,您走了,我也没什么能送您的,昨晚让浑家煮了些鸡鹅,您带着路上吃。”

江楚寒有些意wài

,更让他惊奇的还在后头呢,只见顾炎武又取出一包银子,双手奉给云不二,躬声道:“军爷!这是小的一点程仪,请您务必笑纳。”

第204章 送行

云不二接过那银子掂一掂,似笑非笑道:“好家伙,足有三十两吧,顶你一年的薪俸了啊。”

顾炎武有些尴尬笑道:“差不多,差不多。”说着又向深深作揖道:“这点钱一来给军爷在路上花销,以壮行色;二来也请军爷善待我们江大人一些,他吃不了太多苦的。”

江楚寒动容道:“这是干什么?”

云不二却笑问顾炎武道:“你和他是亲还是朋友?”

学正摇头道:“小人福薄,摊不上江大人这样的亲朋。”

“既然非亲非故?那为何……”云不二一提手中的包裹,意思不言而喻。

顾炎武深深看了一眼江楚寒,对云不二道:“江大人为了我江南百姓披肝沥胆,我们扬州城的老少爷们就算是恨不得把心掏出来送给江大人,拿出这点银子又算了什么呢?”

听他说完,云不二随手把那包银子扔回到顾炎武怀里,笑道:“这个不用你操心,我们锦衣卫最佩服的就好汉子,绝不会怠慢江大人的。何况这次是护送江大人上京述职,并非押送。”

说完以后,云不二便牵着马往外走。江楚寒朝顾炎武感激的笑了笑道:“谁说咱们不是亲朋?咱们现在就是朋友了。”

那学正先是一阵错愕旋即狂喜道:“您……您……您认我这个朋友了?”

江楚寒微笑道:“除非你不愿意。”

“愿意!当然愿意!”顾炎武欣喜若狂道:“不嫌弃就好。”

江楚寒翻身上马。朝顾炎武挥挥手道:“那么,再见了,朋友。”

顾炎武也想挥手,这才发觉手上拎着银子呢,赶紧跑着追江楚寒道:“银子,您带着银子。”

江楚寒却不接丢了下来,哈哈一笑道:“留着吧,我不缺钱。”便打马先行而去了。

顾炎武望着江楚寒远去的身影,双手拢在嘴边,高声道:“菩萨会保佑您一路顺风,平平安安回来的。”

江楚寒远远的朝他挥挥手,这才转身继xù

赶路。云不二策马凑过来,呵呵笑道:“虽然我们锦衣卫与洪承畴不对路,只是记得他在京里的时候还是挺安分的,怎么到了江南以后成反贼了?”

江楚寒撇撇嘴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野心膨胀。”

云不二是了解内幕的,不由点头笑道:“还是江大人看的清楚。”说着压低声音道:“可惜朝中那些官员大多是昏庸无能之流,早就摩拳擦掌等着江大人进京了。”

江楚寒哈哈大笑道:“那实在是太幸运了。”

一行人说着话,转眼到了北城门,前面领路的胡泽磊拉着马缰道:“大人,城门口堵满了人。”

众人闻言望去可,只见扬州城北门下,立着两三百人,其中士子打扮的居多,周围道边上,更是挤满了不计其数的民众,不过应该是看热闹的居多。

云不二端详一会儿,笑道:“让江大人走在前面,咱们几个在后面别碍眼。”

人群看到江楚寒过来,便是一阵骚动,纷纷向江楚寒靠过来,向他问好致意,还纷纷怀里掏出带体温的鸡蛋一串百十文的铜钱,或者一包点心之类的,高高举到他面前,请他带着路上吃,那些士子却站在那里巍然不动,仿佛在静等他过去。

一边向人们拱手一边接过那些虽轻情意重的礼,江楚寒的眼眶中的眼泪不由得夺目而出。曾经他最怕自己的行为不被人理解,被人以为是万恶的党同伐异,或者出于别的什么目的,才做出那番事情的,若是那样,可就真成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哭都没的方哭去。

但现在,他置身于热情的人群之中,一颗疲惫的心也被这温情抚慰的生机焕发,重新充满能量。他离那些士子不到二十丈,但就这短短二十丈的距离,他却走了整整一刻钟,不停的道谢,不停的接受礼物,不停的被温暖,当他终于通过人群,眼前豁然开朗时,之前所有的担心和迷茫都烟消云散了,他一次确信,自己是真zhèng

强dà

的,强dà

到足以战胜一切艰难险阻。

真zhèng

的坚强是心的坚强,真zhèng

的强dà

,却是要靠大多数人来印证。

所以当他站在那群士子面前时,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与之前截然不同了。如果说之前他还是一柄出鞘的宝剑,需yào

随时展示自己的锋锐,来提醒全江南官员自己的存zài

,那么现在,他便可以将自己这柄宝剑收入鞘中,无需依靠那些炫目的表现,就足以让众人心折,让众人景从了。

江楚寒微笑着看向这些士子,士子们也向他报以崇敬的目光,双方的目光交流,便胜过无数言语。

江楚寒看着那些士子拱手笑道:“诸位,多谢相送。”

士子们一还礼,哪知起身却道:“我们不是送你的,我们要陪你进京。”

江楚寒一阵错愕,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一个领头的士子便道:“江大人在江南得罪了那么多的官员,或免或贬或斩,只怕江大人进了京城以后就将立即遭来非议,我们要陪江大人一起进京,只要有任何一人当众非议江大人,侮辱了江大人清洁的官声,我等便立即进皇城,告御状!就算是掉了一颗脑袋,那又何妨!”

江楚寒十分感动,却也被这不靠谱想法吓一跳,先不说这么多人怎么走?就算平平安安都跟自己进了京,恐怕一顶“煽动骚乱分子”的帽子会立马扣上来。自己就得杨升同唱“滚滚长江东逝水”去。

但他也不能断然拒绝,因为江楚寒深知大明朝的读书人,都是些打着不走,牵着倒退的犟种,所以说话必须要有艺术才行。

江楚寒心里稍稍盘算了一下,拿定主意后便向众人深深一躬道:“承蒙诸位的厚意,你们为我考lǜ

的太周全了,江楚寒今生铭感五内。”甭管怎么着,江楚寒先一顶高帽送出去再说。

众人连忙道“不敢不敢”。却听江楚寒话锋一转道:“大家想过没有如果你们真的跟我进京,会有什么后果呢?”

众人满不在乎的笑了起来:“大不了皇上治罪,人头一落碗大个疤而已。”有些激动的继xù

说道:“能让正道不倾,此身何惜?”

“说的好。”江楚寒击掌道:“能让正道不倾,此身何惜。”说到这,他停下来,目光缓缓扫过众人,他每沉默一秒,在众人眼中的形象便高大一寸,直到感觉自己无比高大时。他才一拱手道:“这句话也是在下的心声,我江楚寒愿为匡扶正义献出自己的全部。”在众人一片赞誉声中。他突然深深一躬道:“所以我恳请各位,不要跟我北上,好吗?”

“您这话什么意思?”众书生不解道,经过江楚寒的铺垫酝酿,果然士子们好奇心胜过了抵触情绪,这样才能用心听他的话,而不是被一种狂躁的正义感所冲昏头脑。

只听江楚寒道:“原因有二,在下说给众位听。其一,我江楚寒只秉承一颗公心,没有任私心杂念,所以我不怕被人非议,也坚信自己会在朝野内获得公正的待遇,无需如大动干戈。其二,整个朝野上下可能也早已有人对我江楚寒虎视眈眈,却苦于没有机会和把柄,众位若浩浩荡荡跟进京里去,反而会被人抓住了机会,反倒不美。”

江楚寒说的在情在理,士子们也听得有些动摇,只是想说服他们,还需一番功夫。

但江楚寒心中早有定计,便笑道:“临别了,我送给大家两句话吧。”一句话就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开,纷纷点头道:“江大人一片赤胆忠心,说出来的话也自然一定会是金玉良言,不如将话写将下来,也算给后世留一段佳话。”

临近有家书画店,老板闻言便取了方桌笔墨,还有一副上好的空白横轴来,请江楚寒留下墨宝。

江楚寒虽然写的一副丑字,但也不推脱,拿起笔来,饱蘸浓墨,便在上面写下了歪歪扭扭的14个字道:‘芶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芶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这句深沉慷慨的宣言,由邻近的士子念出来,并没有因为江楚寒的那一手的狗爬字而惹来哄笑,却很快传遍所有人,并引起反复的吟诵和强烈的共鸣,就连众人看向江楚寒的目光,也无比崇敬起来。

江楚寒脸上一阵发红,这是他盗用民族英雄林则徐的一句话,但是他立志不再让鸦片战争重演,也不想让我中华再出现林则徐那样的悲剧英雄了,所以还是让这句话跟随自己穿越时空,早上几百年激励大明的青年吧。

当尊敬变成崇敬,许多事便好办了,不用江楚寒再费口舌,众士子便顺从了他的意志,乖乖让开去路,用一种送导师的眼神,目送着他缓缓出城。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待江楚寒走远了,望着他那壮哉的背影,有士子忍不住脱口而出,只是刚一说完,便感受到周围人喷火的目光,然后被群殴至全身多处骨折,卧床了四个月多才好利索。当然这是后话。

第205章 定慧寺

江楚寒一行五十余人,八十七匹马,六辆大车,崇祯九年二月十五日从扬州出发,两日后到宝应,再三日至淮安,经宿迁往徐州,等到了徐州时,只差两天就进入三月了。

经枣庄、曲阜、泰安再行十一天,终于抵达济南城下,连续赶路二十多天,都有些吃不消,云不二便提议在城内歇两天再上路,江楚寒自然求之不得。本来还想在城里好生转转,谁知一歇下来,浑身就像灌了铅一样,在驿馆中死猪似的睡了两天,等恢复过精神来,又该上路了。

直到出城时,江楚寒还不停的摇头叹息,众人都以为他是为错过‘商汤王都之胜景’而惋惜,殊不知江楚寒是想起了殷汤和负履二位前辈,想必二位都深深地体会过‘玉人何处教吹箫’的吧。一念至此,真是心不能至,心向往之啊。

同时也暗暗立下宏愿,决不能让二位前辈独美于前,哼哼,有朝一日,老子发达了,也要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但这种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久,因为过了济南以后,道路便越来越颠簸难行,原先在济南以南行驶颇为平稳的马车,已经变得一蹦一蹦,能把人的肠子都颠断了。

自此,那温暖舒的大车,便只能装一装东西,坐人是不行了。江楚寒只好和二女下车,改为骑马赶路。

给冰冷的马鞍垫上柔软坐垫,江楚寒将眉儿扶上马背,自己也翻身上马,坐在她的背后。感到自己腰肢被他搂住,眉儿一下红了脸,偷偷掐他一下,小声道:“光天化日的……快下去……”

江楚寒一脸无赖地问:“你会骑马?”

眉儿无奈的摇摇头,笑笑道:“你去教赛赛吧,我学得快,肯定能跟上。”

“可人家林赛赛不用学。”江楚寒指一指身后。眉儿探过小脑袋去,只见林赛赛已经端坐在另一匹马背上,手挽着马缰神态自若,显然是有练过地。

“就我一个笨蛋。”眉儿无奈地垂下小袋。

“不笨不笨。”江楚寒哈哈一笑,腿一夹马腹,拥着美人往前行进……

眉儿起先还有些害羞,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倚在江楚寒温暖地怀抱里,感觉无比舒服才小心翼翼睁开眼睛,看见林赛赛操着骏马,不疾不缓地跟在左侧不远处,看上去英姿飒爽,的确是让人羡慕。

她好奇的小声问道:“林赛赛怎么会骑马呢?”

“小时候学的呗。”江楚寒轻声道:“那妮子就是个野丫头!”

“哦……”眉儿点点头,便不再说话。

当所有人都骑上马,行进速度终于快了一截,行了三天,快到德州时天色便阴沉起来。不久就开始零零散散飘下细碎的雪花。眉儿和林赛赛生长在江南,今年虽也下了不少的雪,但也是比起往年加起来还要多些,并没有北方下的雪多,一见下雪,二女便有些的兴奋,还伸出小手去接雪花玩。

但男人们却紧皱起了眉头,只听云不二低声咒骂一句,怏怏道:“我说这天怎么一直反常,原来是又要下雪了。”

看看天上阴沉的乌云,江楚寒点头道:“是啊,看来这雪还不小哩。”

“下了雪这路就更难走了。”云不二狠狠一抽马鞭道:“三月底看起来是回不去了!”他是京都人氏,自然想早点回去,好跟全家团聚。

江楚寒问道:“对了,咱们走了一半路了么?”

“不止!”云不二摇头道:“刚过三分之二,如果正常的话,还得十多天就能抵达京师,可要是遇上刮风下雪啥的,耽误多少天都不稀奇啊。”

“下雪不冷化雪冷,咱们紧点赶路吧。”江楚寒笑道:“说不定到了沧州就不下了呢。”

“嗯!但愿如此!”虽然明知dào

这场降雪可能覆盖了北方整个地区,但云不二还是抱着侥幸道:“到了沧州肯定就是大晴天了。”

但老天爷这次偏偏要和他们作对,那星星点点的雪花,不久便成了滚滚团团、漫天洒落的大片鹅毛,铺天盖地而下。将远近的山峦,河流,道路,村舍,都变成迷迷茫茫的一片混沌。

等到傍晚时分,雪仍然铺天盖地的下着,还起了风,气温一下子降了下来。卫士们早已经从大车上,取下皮祅皮帽带上,又用厚厚的围巾裹住脖子和脸,只露出两只眼睛,费劲的辨别着方向……其实把眼睛瞪得再圆也没用,因为四面八方一片白茫茫,根本辨不清东西南北。

江楚寒穿一大氅,将眉儿整个裹在怀里,一手操着自己的马,一手牵着林赛赛的马缰,在这严酷的环境中,他觉着自己必须给女孩子们安全感,哪怕是象征性的。

邱枫艰难的走过来,向他大声吼道:“大人,弄不好咱么已经迷路了!”江楚寒闻言四外望一下,简直分不清哪是道路,哪是沟壑。这么走下去可不行,便道:“让队伍先停下,再派几个人去探探路。”

“好!”邱枫便招呼队伍停了下来,自己亲自带着十多人跑到前边去打探路径。云不二几个却懒得动弹,翻身下马,躲到一块避风的石头后面,不断哀叹道:“完了,完了,这回得在大雪夜里过夜了。”

江楚寒也把眉儿放下地,翻身下马,仰望着渐渐黑下来的天色,长长叹一口道:“跟我受罪了。”

眉儿一边跳着酸麻的双脚,一边给江楚寒拍着身上的雪花,笑道:“千里行来年愈少,微笑时犹带雪花香。试问北地应不?却道,此处心安是吾乡。”

那边林赛赛早羞红了脸,不道:“姐姐,你又取笑于我。”半个多月的路程走下来,两人早已经情同姐妹,却没有起先那种生分了。

江楚寒一边搓,一边笑呵呵的看着两个女孩笑闹,过了好一会儿,探路的人回来了,待将所有的情况汇总一下,邱枫面色凝重的过来道:“真走到绝路上来了,这前面五六十里大概也难找到人烟了,只有不远处有个断了香火的破庙。请大人示下,今晚是不是就去那里宿营?”

江楚寒朝凑过来的云不二道:“不二兄,您看呢?”毕竟人家是锦衣卫的官差,说起来还要大自己一级,虽然大伙似乎都忘了这茬,但江楚寒却牢牢记得,一直谨守着‘人敬我一尺,我让人一丈’的分寸,一路上是走是停,皆听云不二指示。

云不二笑道:“当然依兄弟的了,你再这么见外,我可要不高兴了。”有道是花花轿子众人抬,你来我往才热乎。

一行人便跟着邱枫,往西北行出二里,果然见到一个风雪中的寺庙,看起来已经十分破败了。

在院里端详一下那大殿,江楚寒突然笑道:“这里面没人久了,肯定有野鸟栖着,众位把弹弓弓箭拿出来,咱们的晚饭有着落了。”长时间的野外行路,弹弓弓箭都是必备的。

大伙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想法,纷纷从腰间取下弹弓弓箭,便见胡泽磊捡起两片破瓦,绕到相反的方向,扬手扔进大殿里。

便听‘咔嚓’碎响之后,又是‘呼’地一下,果然从大殿里扑飞出一片野鸟,朝众人迎头飞了过来。众人的弹弓弓箭噼里啪啦响作一团,待一阵鸡飞狗跳后,地上便落下了一片各色野鸟。

侍卫们捡起来,数了数,大小竟有三十一只,阳光一个人就射了八只。邱枫笑说:“就是瘦小了点,烤着吃还不够塞牙缝呢。”

“熬汤吧。”江楚寒笑道:“再加点参片枸杞什么的,给大家补补身子。”便翻身下马,打量一下四下的环境,只见这寺院山门上刻有四个斗大的字"敕赐定慧",正殿之外还有东西配殿,东边偏殿内立着一位泥塑和尚,供桌上刻有"吕智寿"三字,江楚寒不知是哪路神仙,心中默念一声‘得罪了!’西边为姚广孝殿,也是破败不堪。江楚寒便吩咐道:“咱们都住正殿,你们把廊沿下的栏杆、还有两个配殿的门窗都拆下来烤火。”

江楚寒站在廊檐下等待,大伙便开始忙碌的打扫起来,过一会儿将大殿草草收拾出来,又用收集的木头生起了篝火,这才请他进去。

江楚寒领着两个女孩进去,借着熊熊燃烧的火光一看,里面倒没有怎么破坏,大殿的梁柱上的油漆还发着亮呢,只是殿里的陈设却早被洗劫一空,只留下一尊落满灰尘的神像,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了。只有两边立柱上的一幅对联,还能勉强看清字迹,只见上联是‘钟山阳谷梵王家,帝释台前优钵花。’下联是‘游戏但闻师子吼,比丘身衣锦袈裟。’江楚寒心想,这是什么狗屁对联,骈偶不对,平仄不合。但突然灵光一闪,不禁满头大汗,心说:‘我的那个乖乖呀,原来是他老爷子……’好吧,这首霸气十足的诗句,乃是出自朱元璋朱老爷子的手笔,那高高在上的泥塑是谁,也就昭然若揭了。

好在这里只有三个人知dào

这首诗的原作者,除他之外就是眉儿和林赛赛两位才女了。三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决定永远保守这个秘密。

第206章 尧舜禹汤

邱枫请三人往大殿最里面去,那儿密不透风,生起火来格外暖和.为了让大人更舒服些,邱枫还将太祖爷的供桌搬过来,擦去灰尘拍一拍,笑道:“又宽又大又结实,大人想看书就当书桌,困了就躺上面睡觉,总比在地上躺着舒服。”

江楚寒望着明显黑瘦了一圈的邱枫,低声道:“一直想跟你说一句……谢谢你,兄弟。”对于这位有情有义、粗中有细,从栖霞时便一路追随的汉子,他确实充满了感激之情。

邱枫呆一下,方才挠挠头,笑道:“大人客气啥?”

江楚寒拍拍他的膀,笑道:“你说得对。”

“那我先过去了,他们开始剥鸟毛了,我得去看着,可别Lang费了。”邱枫道:“您让林姑娘先将水烧开了,待会先给您送过来。”

“去吧。”江楚寒微道:“不急的。”

待邱枫走了,眉儿端一热水过来,再帮他除下厚厚地大氅,江楚寒便蹲下,打着热水儿洗了洗手、擦了擦脸,将一路的风尘都洗去。

眉儿递给他一个小盒子,里面是防皱的油脂。她还有从扬州带来的用名贵药材炼制的‘凝雪香脂膏’。江楚寒擦了一次,效果确实很好,但受不了自己身上有香味,便坚决抵制,只用这种单纯的油脂。

江楚寒把脸手上都擦好,眉儿又端一盆热水来,让他坐下后,便蹲下给他脱靴,江楚寒静静地望着眉儿,在火光的照耀下,她的脸清瘦了许多肤和头发也如原先那么细腻和光泽,而是呈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憔悴来。

江楚寒不禁一阵心酸,眉儿虽也奔波过,但都是在江南一带境内,有豪华车船,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天生丽质加上后天保养得好皮肤吹弹得破,说赛雪欺霜都不为过。

想到这,江楚寒弯下腰,轻轻拉起眉儿的手,却感觉那小手也有些粗了,不由又是一阵心酸,涩声道:“你的手……”后面的话却说不出口,只好紧紧攥住她的双手不松开。

眉儿抽了抽小手,却怎么也抽不动,就只好任由江楚寒握着。见他一脸的心疼,眉儿无所谓地笑道:“除非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否则寒冬腊月里哪有不冻手的?没事儿,开春就好了。”

“你以前肯定没皴过。”江楚寒轻轻揉着眉儿的手背,仿佛要帮她恢复原先的吹弹得破一般。

“我这不算什么。”看看在火堆边忙活着做饭的林赛赛道:“赛赛妹妹的手上,都裂开小口子了呢,她却坚持着非要自己做。”

江楚寒心里更加难受了,他弯下腰,不让眉儿插手,自己洗好脚,轻声道:“等到了顺天,买两个粗使丫头吧,你这样我看着心疼。”

眉儿摇摇头道:“不用,本来爱儿和雪儿要跟我们一起来京师,可没来由为这点事儿,让人家跟着咱们背井离乡吧?”说着将两只优美的小手在江楚寒面前晃几下,学着他的口气道:“安啦安啦,保准天一暖和,就还你一双吹弹得破的手啦。”

江楚寒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心疼你才这么说……”却被眉儿轻轻按住了嘴唇,双目中蕴满深情的对他道:“一双手能为你粗糙,我甘之若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是如此大胆,赶紧收回手,红着小脸道:“相信赛赛也是如此。”

美人恩深情重,让江楚寒不知如何相报。

吃饭时,林赛赛端上来的鸟汤,竟然是奶白色的,看起来相当诱人,闻着更是其香无比,尝一尝更是赞不绝口。江楚寒竖起大拇哥道:“这个味道真是绝了,绝对是国手水准。”

林赛赛被他夸得不好意思,小声道:“食材短缺了,瞎做的,你能喝就好。”

“哦?不信啊?”江楚寒舀一勺笑道:“眉儿你来评评理。”便很自然的送到眉儿嘴边。眉儿红着脸喝一口,一下子两眼放光道:“确实确实,庐州凤引楼的特色是做鱼汤,那些大厨们的手艺是远近闻名的,”再喝一口更赞道:“你这个鸟汤的味道,有过之而无不及啊。”说着便职业病发作,问道:“你这个菜名叫什么?”

林赛赛一边将热好的饼子递给两人,一边微笑道:“乱做的,没有什么名字。”

“那可不行,”眉儿一边喝汤一边很认真道:“一道菜能不能成为名菜,名字是很关键的,对不对?”最后却是问的江楚寒。

江楚寒正在喝汤蘸饼,吃得不亦乐乎呢,闻言赶紧点头道:“确实确实,您太英明了。”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眉儿得yì

的对林赛赛道:“咱们的青天大老爷都认可了。”

“那姐姐给起个名字吧。”林赛赛掩口轻笑道。

眉儿便煞有介事的想啊想,一时说叫‘百鸟朝凤’、一时说叫‘丹凤映雪’,想来想去都觉着不恰当,竟然连饭都不吃了,非要找个最恰当的出来。林赛赛劝她吃完饭慢慢想,眉儿却只答yīng

不改变,林赛赛只好求助的望向江楚寒。

江楚寒只好咽下口中的食,开腔道:“我也想了个名字,绝对够大气,够吸引人。”

眉儿催促道:“什么名字,快讲快讲。”

“尧舜禹汤。”江楚寒呵呵笑:“怎么样,够大气吧?”

眉儿道:“我还‘秦皇汉武’哩!”

“你那个不行,我这个通啊。”江楚寒笑道。

“倒要请教江*青天,怎么个通法。”眉儿忍不住笑道:“倒要听听你怎么编排四位圣人的。”林赛赛也露出好奇的表情。

“跟圣人有什么关系了。”江楚寒笑着解释道:“我这个叫‘鸟胜鱼汤’,你方才不是说,这鸟汤比鱼汤好喝么?那就是鸟汤胜于鱼汤,简称……”

“鸟胜鱼汤?”眉儿有些晕道:“这也……太能掰了吧?”

“那无所谓,”江楚寒呵呵笑道:“够吸引眼球吧,不是完全不着边际吧?”

“那倒是!”眉儿咽口吐沫道。

“那不就结了吗?”江楚寒耸耸肩膀,继xù

吃饭。

这边眉儿终于无话可说,笑一阵便可以专心吃饭了,那边林赛赛却又提出疑问道:“那四位圣人会不会怪罪?”

“当然不会了,”江楚寒摇头笑道:“他们都在另一个世界里,任咱们后人嬉笑怒骂,也不会再发表意见了。”说着不由看一看矗立在大殿正中的那尊泥偶,心中暗道:‘就连这位驱除外夷,再造中华的朱皇帝,就算被人塑成泥偶立在庙里,其实也跟花花世界,没有半点关系了。’这一夜江楚寒失眠了,他望着依偎在火堆边,疲惫的沉沉入睡的两个女孩,心里久久无法平静下来,他第一次问自己:‘我这样做值么?大明朝反正还有好几年的阳寿呢,等那时候自己将家一搬,迁往哪座小岛上,我就是不折腾,这辈子也会过得很好,干吗还要自找苦吃,还连累家里人整日担惊受怕,心爱的人跟着我受罪呢?’离开了熟悉的江南,开始越靠近北方,他就越担心自己未卜的命运,连带着对自己的信念也开始怀疑起来。

再看看已经成了泥偶的朱元璋,国祚仍在,祭庙却破败成这样子。更是觉着应该好好享shòu

人生,让身边人过的好一些就可以,管他死后洪水滔天呢?反正老子看不见。

他又想起杨升庵那阙《临江仙》: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想法不由更消极了,竟然有了了结此事后,带着家里人避世隐居的念头。

“管那么多干什么?把我自己日子过好就是了,”江楚寒又一看朱皇帝的佛像,仿佛求证似的问道:“您老说是不是啊?”

然而就在此时,让他毕生难忘的一幕发生了——他见到‘朱皇帝’摇头了!

江楚寒浑身一个激灵,使劲揉着自己的眼睛,口中还呵呵笑道:“看来是该睡觉了,我都花眼了。”

但下一秒,他便彻底惊呆了——只见那座泥偶身上的灰尘开始扑扑簌簌的落下,仿佛那位英明神武的皇帝就要走下神坛,揍他这个不争气的子民一般!

江楚寒的头皮嗡的一声,顿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脚下的地面在上下起伏,梁柱发出不正常的呻吟声,灰尘扑扑簌簌往下落,就连那尊太祖皇帝的佛像,都开始颤动……

眼前的一切让江楚寒浑身一阵冰凉,目光扫过大殿之中,只见除他之外,所有人都因为疲劳沉沉入睡,竟没有一个惊醒的。他只好用尽最大的力qì

喊道:“地震了,都快起来!”

“快跑出去,什么都不要拿,快!”江楚寒一边大喊,一边去推身边的二女。见她俩醒过来,江楚寒便去别处,用脚踢打着仍然不醒的手下。大伙睡得懵懵懂懂,茫然被吓醒了,这才发xiàn

整个地面都在剧烈的晃动,哪里还能分辨东南西北?便如无头苍蝇一般,四处逃跑。

突然一阵强烈的天旋地转,震得大殿里人仰马翻,连江楚寒也摔倒在地!就在此时,他竟然在乱作一团的环境中,听到一声痛苦的娇呼!

PS:第三卷完。第四卷内容简介:江楚寒在水深且混浊的京师摸着石头过河,遭遇了非人的囚禁与折磨,也见到了久别的杨柳月,最重yào

的是终于获得了帝宠。

第207章 地震

江楚寒不由一个激灵,用从没有过的敏捷循声跑过去,推开两个乱跑的侍卫,便看到眉儿摔倒在供桌旁,林赛赛正在使劲的想要将她拉起。

江楚寒三步并作步冲过去,弯腰刚要将眉儿抱起来,便听得头上一阵沉闷的咯吱声,他暗叫一声‘大事不好’,便抱着眉儿,拉着林赛赛滚到了供桌底下!

几乎就在下一秒,伴着一惊天动地的巨响,大殿顷刻间倾塌下来,登时间烟尘弥漫,笼罩了所有的一切!

恐怖的午夜里,处处声如轰雷地如簸荡,让人如坠九幽炼狱一般!

江楚寒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仍然撑起不怎么有力的臂膀,蜷着双腿,将眉儿和林赛赛尽量护在身下。

两个女孩吓坏了。一个抱着他的胳膊瑟瑟发抖,另一个干脆大哭起来。这种体会实在是太可怕了,时不时地、连续不断地震动,摧残着三人地精神,即使最坚强地人无法对抗这种直坠九幽地狱地感觉。

黑暗中江楚寒分不清谁是谁,只好将两个都搂住,搂得紧紧地,好让她们能多些安全感,去对抗这可怕地恐惧。两人也仿佛捞到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反抱着他……三人就这样抱在一起,在这恐怖的天地之威中无助的捱着。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在江楚寒的脑海里却觉着恍好几辈子般的漫长,那种天崩地裂地摇晃好像终于停止了。之所以说‘好像’因为他两耳轰鸣,头昏眼花,一时没法准确判断四周情形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耳鸣才轻一些,江楚寒终于感觉到了自己的存zài

,身体五官也开始渐渐恢复了知觉。他凝神倾听一会终于确定,地震停下了。

这才长长松口气,疲惫地趴在两个惊魂未定地女孩中间,大口大口地喘气。

待稍稍恢复些力qì

,江楚寒支撑着爬起来,跪在地上双手试探着向上举起,但好像推在千钧巨石上一般,纹丝不动,他加大力qì

,使出吃奶的劲儿,还是纹丝不动。

两个女孩也悉悉索索爬起来,帮他一起使劲,三人累得气喘吁吁,却仍然徒劳无功。

江楚寒只好放qì

,气馁的一屁股坐下,倚在宽厚的桌腿上喘粗气,对两个仍不放qì

的女孩道:“别费劲了,等着人来救吧。”他已经听到外面隐隐有呼喊声传来,想是那些逃出去的人,开始想办法救人了吧。

两个女孩闻言乖乖停下,便坐在那里,没了声息。江楚寒拍拍手,笑道:“都过来吧,黑咕隆咚的很好玩么?”两个女孩使劲摇头,便如受惊了的小兽一般钻进了江楚寒的怀里,正好一左一右,一边一个,紧紧搂着他不撒手。

江楚寒揽住她们柔软的腰肢,突然涌起一个古怪的念头:‘可不能再来一个,不然我连抱都抱不过来。’却感到左边怀里的女孩,身子一阵阵微不可察的痉nuan,不由关切道:“你怎么了?”

怀里的女孩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儿,却一句话也不肯说。

就在这时,黑暗中突然起了一点亮光,江楚寒稍微适应一下,便看到是林赛赛弄着了火折子。

借着这光,江楚寒也看到了满面泪水的眉儿,不由心疼道:“你怎么哭成这样了?可是伤到哪里了?”

幽幽的橘光下,眉儿的眸子更显明净,抬头凝望着他道:“都怪我,若不是我又回去找东西,也不会把你们都拖累到这里。”

“是什么宝贝东西?”江楚寒笑问道:“能把命都不顾?”

眉儿便从怀里悉悉索索掏出个长长的东西。江楚寒一下子愣住了,原来那是那柄尚方宝剑。

他的心里一阵柔软,伸袖为她轻轻拭去泪水,略带责备道:“傻丫头,这东西重yào

,还是你的命金贵?”

“这个……”眉儿毫不犹豫道:“没有它你就没法回京交差了。”

“还交差呢?”江楚寒一阵苦笑道:“你觉着要是没了你,我这人生还有意思么?”

说完以后,江楚寒拍拍她的肩膀,轻声:“下次可不许这样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我怎么活?”

眉儿很认真的点点头道:“嗯,我听话。”

江楚寒又问道:“林赛赛,你没事儿吧?”

林赛赛摇摇头,轻声道:“我很好,大人请放心。”说着指向头顶中间,有些不确定道:“那里好像裂了……”

“什么?”江楚寒接过火折子,凑过仔细一看,只见那桌面的底部,已经出现了一道可以容下手指的断纹,仿佛被什么极重的东西压迫所致。

他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便将两个女孩推到左右两个桌角去,吩咐道:“紧紧贴着边,把手脚收好,千万别乱伸!”

“那你呢?”两个孩急切问道。

“我去对面!”江楚寒沉声,同时便将火折子晃灭了。

小小的空间重新陷入黑暗之中,眉儿和林赛赛小声呼唤着江楚寒,却听他微弱的声音道:“别说话,这里面空气不多了,都别说话了,小心憋死。”

两人赶紧住了嘴,在无边的黑暗中捱着,等待那不知何时才会降临的救援。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一声很近的呼喊声:“大人,您在下面吗?”

“在!我被压在桌子底下了。”江楚寒大声回应道:“不过你们要小心,这桌子随时都可能会断裂!”

听到外面大声道:“都小心点!”江楚寒再一次嘱咐二女,紧紧贴住桌角,便侧耳倾听外面的声音……能很清楚的听到,上面在搬动砖石瓦砾。

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上面又高声道:“大人,桌子被佛像压住了,我们抬不起来。”太祖皇帝果然是睚眦必报啊!

“从侧面挖!”江楚寒吩咐道:“挖之前先把那佛像支撑住,可千万别把供桌压瘫了!”

上面人便照着他的吩咐,开始忙活起来……他们先将佛像用木桩子撑起来,然后小心翼翼清除两侧的瓦砾,这个过程极为漫长,当然也可能是心理作用,直到天亮时分,侍卫们才看到了桌子的一角,便挖的更加小心了。

在某一个时刻,光线终于透进了桌子下,眼睛在短暂的适应以后后,眉儿和林赛赛便清晰看到,江楚寒只距离她们不足半尺——他根本没有坐在对面的桌角下,而是在桌子的正中间,头顶上就是那道断纹。

两人不解的将目光延伸,终于知dào

江楚寒为何不过去了,因为整个桌子的对面,都被断木乱石所填满,根本没有插脚的地方。

这时侍卫们挖出了一个可以容人通过的洞,伸进手来道:“大人,我们把您拉出来。”

江楚寒转头笑道:“快,你们谁先上去?”却见两个女孩泪流满面,先是有些奇怪,转而明白了原因,便呵呵笑道:“这不没事么,快上去再说?”便伸手去拉两个女孩。

谁知两女却反过来,一起把他推到小洞口,让侍卫们将他先救出去。

江楚寒一上去,便转过身来,再将她俩拉上来。

还未曾体会重见天日的喜悦,眉儿一把揪住江楚寒的领子,愤nù

道:“你为什么要骗我?”

江楚寒无力的笑道:“我觉着,在那种时候,我得给你点安全感。”

“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还会独活么?!”眉儿呜呜哭道。

“这不都好好的么。”江楚寒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

雪停下了,但空气中仍然弥漫着厚厚的灰黄色,象缓空中的帷幔,无声地笼罩着这片废墟。

众人望着那断成数截、被掩埋在瓦砾中的神像,都一阵阵的后怕,禁不住的庆幸。好在这殿墙建的结实,没有在方才的地震中倒塌,这才没有造成严重的人员伤亡。

清点人数之后,伤了八个,没人死亡,倒是拴在配殿中的马匹,被倒塌的梁柱砸死了几匹,不过在这突如其来的灾难过后,还能奢求什么?

江楚寒让侍卫将伤者全部扶到马车上,做好保暖措施,想了想,又对包着脑袋的邱枫道:“把死了的马肉割下来,咱们得做好到了顺天也没有补给的准bèi

。”

“您是说?”邱枫沉声问道:“顺天那边也地震了?”

江楚寒点点头,看前方红黄色的天空,一种不祥的感觉兀然而生,沉吟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点防备总是好的。”

江楚寒来自后世,他清楚地记得崇祯年间是中国有史以来地震最密集的几年,也是因地震死伤人数最多的几年,特别是崇祯九年三月那场地震更是死亡一百万人以上。

江楚寒还记得,自崇祯八年十月至九年三月,是一个中国历史上少见的寒冷无比的一段时间。在一千年里是最冷的,在一万年里也是第二位的,在一百万年里也能排进6-7位,是相当寒冷的,可以说人类进入文明时期以来,这是最寒冷的时期。

等全部收拾妥当已经中午了,在废墟边胡乱吃些东西,一行人便迤逦离开了这个令他们终生难忘的地方。

第208章 进京城

因冰灾和地震,从崇祯八年小年前后开始,一群群携家带口的难民,从四面八方涌向大明帝国的都城顺天。

这些人大都操着关中口音,也有不少像是直隶、山东、河南一带的,他们披着褴褛的棉祅,腰间勒根草绳,用扁担挑着冷得瑟瑟发抖的孩子,和又黑又破的被子,或是沿街乞讨,或是四处寻找施粥的地方,艰难而又卑微的想要活下去。

起先顺天城的老百姓还觉着这些人挺可怜,任由其在店铺屋下,胡同里头住下,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难民人数竟然呈爆zhà

性增长,过完年没几天,竟然涌进来十几万之多,而且还有继xù

猛增的趋势,各种治安事件自然也跟着同步增长。

焦头烂额的顺天府尹一看,心说这样下去不行啊,便上奏皇帝,请求驱逐灾民,但崇祯皇帝正在跟老天爷赔罪呢,岂能答yīng

这种事情?可混着住也确实不是办法,温首辅便出个主意道:“把灾民全部迁到外城去,不许其进入内城。”

皇帝觉着不错,命顺天府照此执行,将所有灾民集中到外城安置。大明朝的顺天城原先是没有外城的,顺天城九门就是外城门了,但日久天长,人口渐多,京郊也繁华起来了。更确切的说,是南郊,有了很多的住家商铺,逐渐发展成规模,甚至皇家祭祀的天坛和先农坛也建在此处。

繁华的同时,隐患伴随而道,顺天城再往北就靠近鞑靼的国土,遂有官员建在顺天城外围建一道长约八十里的外城,以策安全。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拖到天启三年才开工,最先建的便是正阳门外的南郊外城,开工不久,就因资金足,难以为继。这倒也不能怨朝廷没有及早筹措,谁能料到国内匪患不断,游牧民族屡屡叩边,仗打个没停,打的国力损耗殆尽了呢?

崇祯皇帝上台后,派温首辅去想法。有道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何况温首辅还算不上巧妇,这不是明摆着难为人么?左思右想之下终于憋出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只筑南线城墙,其他三面待日后有钱时再说。

孰料建成没有半年,一场惊天动地的大地震,便这段城墙震坏了十余里,城门也倒了几处,其损毁程度,比内城那一百五十多年地老城墙严重多了。

但作为进出顺天城主要通道的朝阳门却毫发无伤。

现在江楚寒就站在这座近十丈高的灰砖绿瓦剪边顶,重檐歇山三滴水的楼阁式城门楼外,望着两边龟裂明显地簇新城墙,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倒是云不二气得不行,跑到城下捡起一块断落的城砖,拿过来用力一掰,竟然一断两截,义愤填膺道:“这是城砖吗?这比咱们吃的杠子头火烧都不如!草-他-吗-的温体仁,还有他不敢贪的钱吗?”

江楚寒看那城墙下巡逻的兵丁,已经探头探脑瞧过来,不由笑道:“这话也就是你们锦衣卫的人敢说。”一听说是锦衣卫,那些兵丁避之不及,有多远闪多远。

云不二也自觉有些失言,他虽然不怕温首辅,却也不想给吴佥事惹麻烦,丢掉那两截城砖,拍拍手道:“在外面怎么随便都行,回到京里可得注意点。”这话仿佛说给自己,其实也是提醒江楚寒。

江楚寒当然听得懂,颔首道:“是啊,不能自找麻烦。我跟家人说说,让他们不要和咱们一起进京了。”

“也不用这么急,”云不二讪讪道:“等进了前门再说吧。”

“不用了,”江楚寒笑道:“就现在吧。”便转身往后面一辆马车边走去。一路奔波颠簸,原先的马车早散架了,这辆还是在天津才买的。

他轻敲下车门,林赛赛便从里面打开,北风一下子灌进去,江楚寒也不要凳子,赶紧抓着车壁上去。

往里面一看,只见眉儿拥着厚厚的被子,正在沉沉睡觉。

江楚寒登时放缓了手脚,压低声音道:“好点了么?”却是问的林赛赛。

林赛赛小声道:“吃了药,刚刚睡着。”在天津时,眉儿受了些风寒,加上一路奔波的疲劳,终是病倒了。

江楚寒走到眉儿身边坐下,望着那消瘦还带着病容的面庞,心情十分难过,伸手轻轻为她拢了拢,黏在额头的发丝,便将眉儿惊醒了,待看到他那一脸难过后,强笑道:“没事儿,我感觉松缓多了,已经见好了。”

江楚寒见她病成这样了,还不忘安慰自己,不由更是辛酸,紧紧握着眉儿的小手,心疼道:“若知dào

千里之行如此艰难,当初说什么也不会让你跟来。”

眉儿将小脸靠他的手边,小声道:“都怪我,真没用。”

江楚寒摇摇头,长出一口浊道:“这话应该我说才是。”

分别在即,又不想让他纠结,眉儿强打起精神,起身笑道:“咱们这是干什么呢?不就是个小寒症么,就算不吃药,两天也就捱过去了。”

江楚寒又把她搁回去,紧紧裹上被,小声道:“等进了顺天城,去正阳门内找一家最好的客房,在那乖乖等我。”

“你……这就要走了么?”眉儿再也笑不出来了:“你杀掉了洪承畴,皇帝不会拿你是问吧?”

“你且放心。”江楚寒笑道:“洪承畴是反贼,人证物证俱在,我此次也只是回京述职,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夫君我不仅无过,反而有功,你就放心了的吧。”说着呵呵笑道:“说不定过了三五七天的,咱们又见着了呢。”

眉儿紧咬着下唇道:“但愿吧!”

江楚寒又看向林赛赛道:“让邱枫去请顺天城最有名的大夫,买最好的药,不要管价钱,务求万无一失。”他对这个年代的医疗水平着实不放心,生怕那些庸医把聋子治成哑巴。

林赛赛乖巧的点点头道:“我知dào

了,你就放心吧。”

“那么,我走了。”江楚寒深深看自己的妻子一眼,将自己满腹的担忧和不舍,化作了深深一的吻。

不顾林赛赛在侧,眉儿热烈的回应着他,两人忘我而热烈的吻着,只想就此天长地久。

怅然若失望着进城而去的车队,江楚寒摸一摸怀里的香囊,那是眉儿一直贴身带的,据说是由真zhèng

的高僧开过光的,但现在江楚寒要去进京述职,便顾不了那么多了,塞给了他,生怕出了什么意wài



古人对皇帝天生有一种强烈的敬畏心,江楚寒也理解,故而什么也没有多说。佳人之情,岂能还清?

云不二凑过来道:“江兄弟,说实在的,兄弟我真是羡慕你呀,出城有士农工商相送,上路有佳人烈士相伴,我要是能活到这份上,即刻死了也值。”

江楚寒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二爷,他们已经走远了,咱们也走吧。”

“中,咱们走。”云不二一挥手,四个人便将江楚寒护在中间。或者说是夹在中间,从天启门进了城。

通过那深厚的城门洞,眼前的一切把江楚寒给惊呆了,只见大道两边、城墙根搭起了一片片、一窝窝的破庵子、茅草棚,竟然一眼望不到边,几乎把外城的建筑都给淹没了。

放眼望去,满目疮痍,一张张麻木而肮脏的面孔映入眼前,仿若到了世上最大的难民营中。老天还专门和这些难民作对,从三月十三开始,纷纷扬扬,下了三天的大雪,直下得道上积雪三尺,滴水成冰……那些巡城的兵丁,正把几十、上百的连冻带饿、倒在雪地里的难民尸体,搁到大车上,要送去城外化人场烧了。

这是我大明朝的首都么?这不是非洲的贫民窟么?江楚寒一阵阵的眩晕,在他的印象中,江南就算是这些年再穷,也没有出现过这般骇人的景象,然而,他却在这帝都顺天城里见到了。

就在他沉浸在深深震撼之时,便听到身后一阵鸣锣放炮,鸡飞狗跳,显然是有什么大人物进京了。

江楚寒他们不欲惹事,便跟着人流让到道边,眼看着两队官兵之后,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队,清一水的大骡子,拉着一模一样的板车,车上的东西用油布盖着,捆扎的严严实实,让道边看热闹的议论纷纷。

“这是哪的车队,这么长?”江楚寒小声问道,云不二眯眼道:“工部的,还插着宫里的旗,听说皇宫也被震塌了一角,可能这是送去修宫殿的吧。”

边上一个看热闹的冷笑道:“这位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吧?陛下说了,只修皇宫,那需用多少材料,哪用得着这么多大车拉?”说着一指那些大车道:“这里面超过一半,都是江南督饷局的官员携来的东西。”

“赵之龙?”江楚寒顿时惊叫出了一声,云不二脸上却不动声色,淡淡地问道:“你怎么知dào

?你掀开看过吗?”

“我虽然没看过。”那人冷笑道:“可我看见过他们卸船呢,好家伙,整整八条大船,装了二百多车。看当时卸船的小心劲儿,那里面肯定都是金贵玩意。”

“有这么神么?”云不二舔了舔嘴唇,看向江楚寒问道,江楚寒点点头道:“差不多。”

第209章 锦衣卫衙门

当初第一次见到陈学艺的时候,就曾向自己抱怨过赵之龙就是一条吸血虫子,来江南还没几年,就搜刮了现银几百万两,至于奇珍异宝、名书法帖更是不计其数,害的他得了个“银山知府”的臭号。

当然,不光江楚寒知dào

,江南的官员人人都知dào

,这位赵大人搜刮的银子,绝大部分都是给了当今万岁了。

倒是赵之龙到现在才来到顺天,倒真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但在云不二来,这却不是什么难题,笑道:“沿途收账,就算再快的船,那也回不来啊。

听到这里,江楚寒仿佛终于明白了似得点了点头。

再说四月十八是东厂提督张彝宪的诞辰,做为在朝廷里被人人视作为张彝宪一党的赵之龙是定要赶回来的。

因为张彝宪性情阴暗,这位被崇祯亲手授以重权的东厂提督,并不怎么讨当今圣上崇祯皇帝喜爱,也或许魏忠贤的阴影未散吧。崇祯如今反而更相信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且人前人后的总帮着骆养性压一压东厂,立一立威风。

当然了,因为崇祯懂得帝王术最重yào

的一点就是平衡,不能让任何一家独大,虽也是个权力欲比较旺盛的男人,却自信一定可以运筹帷幄,所以对下面人拉帮结派之事并不是特别的反感。所以赵之龙并不害pà

会怎样,为了天地会的大计所打算的,赵之龙当然也不放qì

这个‘上结至知’地机会。

所以张彝宪过生日,赵之龙是无论如何也要尽量赶回来的,正好新一批的饷银押运在即,赵之龙便写了一封热情洋溢地奏疏,亲自押卸饷银回京复命了。

再加上小公子的交待,为了能够促成明金同盟,赵之龙也自然不敢耽搁,早早的运了一大船的金银宝贝,就浩浩荡荡地开往顺天了。

他断定此次一趟温首辅必然点头应允,故而并不是显得非常着急,反而随着水路沿途好好地享shòu

了一番,竟然与江楚寒同时抵京。

不过长长的队伍通过后,江楚寒也没见着那位赵大人的人影,兴许是为了少惹非议,没有和东西一起进京吧。

待街道空出来,江楚寒便和云不二继xù

前进,待穿过外城,进了正阳门之后,便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只见宽阔笔直的前门大街左右,满是鳞次栉比的气派店铺,什么绸布店、药店、鞋店、餐馆、戏院,应有尽有,说不尽的繁华。再看那熙熙攘攘、干净体面的人群进进出出,连说笑都那么爽朗自信,透着一股皇城根儿的自豪劲儿。

看见江楚寒表情的变化,云不二暗暗得yì

道:“江大人,这里比之扬州如何?”

“不一样。”江楚寒摇头道:“扬州精致优雅,这里豪放大气,人也多得多。”

“那是,从元初开始,顺天城就一直是帝都,”云不二满面红光道:“屈指一算已经五百余年了,这份尊贵气度,那是谁也比不了的。”

虽然对于他拿外族政权充数很不以为然,但江楚寒不会冒犯一位主人的自豪,面上流露出恰当的笑容,还微微点头,让云不二的心里无比舒服。

他便拿出十二分的热情,带着江楚寒徜徉在前门大街上,吐沫横飞的向他解释这里以及附近的情况。什么廊房头条是珠宝玉器市场,二条则集中了三十家官炉房,熔铸银元宝;在钱市胡同、施家胡同、西沿河一带开设了许多钱市利银号。

许多达官贵人就在二条兑换真金白银,二条买了玉器首饰,直奔八大巷子消费。又说八大巷子里的姐儿燕瘦环肥,南腔北调,甚至还有金发碧眼的西夷,弄得江楚寒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在他忘情的介shào

下,终于离开了繁华的前门一带,虽然店铺少了些,但依然道路宽广,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直到上了东长安街上。这里没有平民居住,道路也格外宽阔,道路两侧是许多富丽堂皇的高大衙门,看门口那一对对威武的石狮,不用问也知dào

,到了中央官署聚集的地方。

但其中一个青灰色石墙,同色门檐的衙门,透着股子森森鬼气,和周边那些古色古香,流檐静壁的建筑十分不协调,江楚寒不由小声道:“这是什么衙门?”

“我们锦衣卫衙门。”云不二一脸自豪道:“怎么样,够威严够肃穆吧?许多人即使从门口走过,也会吓得两腿发软的。”

‘果然是什么人配什么衙。’江楚寒不由暗暗感叹一声,他这才发xiàn

,四周经过的官员和路人,都紧贴着大街的另一边,且都在用一种很奇妙的眼光看着自己,那目光就像看待一只落入虎口的小羊一样。

这时门口那身着红色飞鱼服的锦衣卫校尉,也注意到有人走过来,定睛一看,不由惊喜道:“不二回来了!”赶紧迎上来,帮云不二牵着马,笑道:“您老去江南的可够久,孩儿们都想死您了。”

云不二笑骂一声道:“想着赢老子钱吧!”云不二喜欢打马吊,可是偏偏水平又极臭,偏又痴迷其中,经常输的是连裤子都没了。

那校尉嘿嘿直笑,却是能承认的,看一眼江楚寒道:“这小子是你们带来的,犯了什么事了……啧啧,长得真俊啊,很嫩吧?”最后一句话说的极为暧昧,弄得江楚寒浑身汗毛直竖。

云不二拿马鞭虚抽他一下,正色骂道:“洗干净耳朵听着,这位是江楚寒江大人,再敢胡说就骟了你!”

那校尉听了先是一愣,接着正反自己两个大嘴巴,低头哈腰的向江楚寒赔不是,说自己该死云云。

江楚寒故作不解的笑道:“你也没有得罪我,赔什么不是?”

“我刚才说那个……”校尉的脑子有点进水,还想解释解释,却被云不二严厉的眼色止住,问他道:“吴佥事在府里吗?”

“佥事大人出公差,去涿州了,”校尉小声道:“现在是三爷署理事务。”

“嗯。”点点头,云不二便带着江楚寒进去,穿过两三重门,到一个厅前,对他道:“兄弟,你只在此少待,等我入去先禀报一声。”江楚寒点点头,便在门口等着。

谁知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还不见云不二出来,却听得身后响起纷乱的脚步声,几个身着红色号衣的兵丁,在一个锦衣卫军官的带领下,从外面入来,转眼到了江楚寒身边。

那军官面无表情的看着江楚寒,沉声道:“你可是江楚寒?”

江楚寒感觉不好,但仍然强作镇定道:“正是在下。”

“呔!好大的胆子!”那军官喝道:“这里是军情重地,你又无呼唤,况且身无功名,安敢辄入?”

江楚寒解释道:“是云不二云大人带我来的,说要见过三爷再说。”

那军官冷笑道道:“不二爷在哪里?”

“进去投堂了。”江楚寒道。

“胡说,分明是你擅自潜入!必有歹心!”那军官怒道:“拿下,带回去细细盘问。”边上早等不及的一干兵丁呼地上来,便将江楚寒牢牢抓住,扛起来就往外跑。

“不二……”值此变故突出,江楚寒放声大叫,却被人一把捂住口鼻,呜呜出不来声,转眼便被带离了这个院子。

眼前的景物飞速倒退,江楚寒感觉就要被憋死时,一直紧捂着他的手终于松开了,他还没有来得及大口喘气,却又被人用一团破布堵上嘴,蒙上眼,再捆住手脚,扔进一辆马车里。

昏天黑地中只感觉马车奔行起来,过了不知多长时间,马车停下来,他被人像拎麻袋片子一样,从马车上揪下来,粗暴的拖行一段距离,磨得他双腿火辣辣的痛,尤其是经过石阶和门槛时,让他感觉骨头都快要裂开了。

终于在某一时刻,抓住他的手突然松开,江楚寒被重重摔在坚硬的地板上,痛的他眼冒金星、泪流满面。

这时他嘴巴上的破布被拽下,顾不上说话,先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便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你可就是江楚寒?”

“咳咳……”江楚寒被蒙面,看不见对方的样子,但脑子却立kè

开动,想要给对方画像,定位出他的身份来。谁知稍一迟疑,就被人一脚踹在屁股上,怒道:“大人问你话呢,还不老实回答!”

“我不是犯官!”江楚寒也愤nù

:“你们是什么人?我是江楚寒,皇上钦命的朝中官员,天子门生,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为了降低对方的警惕性,他准bèi

塑造一个肤浅易怒的形象,反正这里没人知dào

他的本来面目。

“吵什么吵!”又两脚踢在他屁股上,踢得可真狠呀,差点没把江楚寒痛晕过去,扯着嗓子道:“痛死我了,你们这样是违法的,大明律规定,任何人都不得对士大夫刑讯!违法的!知dào

吗?”

他的喋喋不休只换来屁股遭殃之余,江楚寒发xiàn

对方只打自己的屁股,别处却是不碰的,心说要么是有特殊爱好,要么就是怕伤着我!当然后者的可能性居高,因为皇帝下圣旨把自己弄到顺天城,自己还要进宫面圣,若是自己身上出现伤痕,说不定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的。

所以江楚寒的推断是,对方投鼠忌器,不可能对自己进行实质性伤害。江楚寒地心神更加稳定,因为他对疼痛的忍耐力很差的,若是再更加的狠辣一点,可能就问啥说啥了。

第210章 遭囚禁和折磨

当然屁股踢多了的话,他也一样会投降地。好在崩溃之前,对方停下来了,便听那苍老地声音笑道:“江御史是吧,遗憾地是,你现在已经不再是官员了,京中已经将你的出身革掉,你现在应该叫江白丁才对。”

江楚寒心头一紧,脑袋嗡嗡响,冷汗就下来了。他觉着确实存zài

这种可能性,虽然也有可能是诳他的,但如果是真的,那么所有的心血都将付诸东流,这辈子的理想抱负算是全毁了。

就听那老者继xù

冷笑道:“不瞒你说,洪承畴谋反的案子已经结了,查无实据,几个江南的武将也纷纷表示只是你栽赃陷害,就算是弄死你,上面也绝对不会皱一皱眉头的!”

江楚寒顿时整个脑间嗡了一声,身子不禁颤抖起来,干咽口唾沫,嘶声道:“你是什么人?既然我都被定为牺牲品了,干嘛还和我讲这些?”

“我是唯一能救你的人。”那人神mì

的笑笑道:“你不要问我是谁,只要知dào

你是万劫不复还是有一线生机,全在老夫的一念之间了。”

江楚寒默不作声的点点头,又听那人问道:“洪承畴是你杀的吧?”

“是的。”

“你为什么要杀他?”

“他是反贼。”江楚寒摇头道:“对于反贼,为何不杀?!”

“那你为何要帮着锦衣卫。”那人沉声问道。

“我没有帮着任何一方。”江楚寒依旧摇头道:“我只是恪守着为人为臣的本分。”

那老者忍不住失笑道:“真是荒天下之大谬!你奉旨下江南,却罔顾君父,党同伐异,妄图掩盖真相,这也叫为人臣子的本分?”

“儿子本不本分,只有父亲说了算!”江楚寒不卑不亢道:“臣子本不本分,只有圣上说了算。”

“你……”老者被得一愣一愣,气道:“口气真不小,就凭一个小小的五品闲官,也想见皇上?做梦去吧!”

“见不见我,由皇上说了算,别人都说了不算。”经过了最初的惊慌,江楚寒已经冷静下来。对方如此藏头露尾,定然是顾忌重重,那就算气焰如何嚣张,也不可能持久,自己必须要守口如瓶,不漏破绽、不给机会,如此坚持下去就会有转机。

所以无论老者问什么,他都一个论调‘我是忠于皇上的’,至于其余的,概不解答。

老者耐着性子问了半天,一无所获,脾气便上来了,冷声道:“送你一句:‘煮熟的鸭子虽然嘴硬,却逃不过被撕碎吃掉的命运’,既然你不愿合zuò

,那就在这等死吧!”

江楚寒无所谓的笑笑道:“煮熟的鸭子有可能也是会飞走哟……”

老头彻底明白了,是没法跟这小子斗嘴的,便不再说话,气急败坏的对边上人吩咐道:”咱们走!”然后就听到脚步声,开门声,恭送声,屋里便安静下来。

虽然没了动静,但江楚寒心里的恐惧愈发浓重了,他不知dào

要面对什么样的命运,身子一阵阵的打冷颤。

为了转移注意,他挣扎着坐起来,决定先想想到底是什么人在玩自己?

首先能把自己带到这儿的人,只有吴孟明或吴孟明的手下。先说吴孟明,虽然觉着这位大特务头子,没必要如此脱裤子放屁,但江楚寒对上情内幕并不知晓,说不定人家想借机阴害温首辅呢,就像当年整黑材料告苏毅一样,这都是说不准的。

如果假设吴孟明本身不存zài

动机,那就是受人之托了,当然也有可能是他的手下擅自做主……门口那校尉不是说吴孟明出公差去涿州了么?

至于受谁之托,江楚寒就没法说了,谁让自己树大招风,又被打上了骆养性一党的烙印!在京里大人们的眼中,自己无疑是骆养性一党的一柄利器,所以那些视骆养性如仇寇的大人们便有了这个动机,想取杨嗣昌而代之的人也大有人在;还可能是别的什么势力……江楚寒不禁暗骂一声:本以为江南的水就够浑了,现在跟京城一比,那叫一个清澈见底啊!

不过无论如何,能有这个面子,搬得动锦衣卫的人不多,有必要拿自己问话的人更少,想来想去,江楚寒觉着两个人的可能性比较大,温体仁或者张彝宪。从以往历史看,温体仁和张彝宪是存zài

合zuò

关系的,而且两者之间,显然是东厂提督的张彝宪比百官之首的温体仁更震撼其他官员一些。

至于江楚寒想象中别的大人物,诸如杨嗣昌、骆养性之类,可能性应该不大。因为对骆养性来说,虽然骆养性与张彝宪正在争皇宠,骆养性需yào

自己……开玩笑呢,吴孟明不仅是锦衣卫的二号头子,还是皇宫的侍卫头子,更是京城兵马统领,又凭什么与张彝宪等一党往来?

难道……有内奸?天地会?

这个想法,忽然在江楚寒的脑海间炸了起来,这个想法只是刚一涌上江楚寒的脑海里的时候,便不由的让江楚寒的脑间猛地一震!

想来想去,无外乎温体仁和张彝宪,还有天地会外宗三位未露面的长老一个,那到底是谁呢?

就在江楚寒想深究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烟味,还混合着极其辛辣刺鼻的味道,紧紧吸了一口,便把他呛得咳嗽连连,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袭上心头——不会要烧死我灭口吧?

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赶紧趴在地上,紧紧贴着地面,使劲歪着头,鼻子紧贴在棉祅的领子上,并使劲往上面吐口水,他前世是一个特种兵,当然知dào

火灾中大多数死难者,都是吸入烟尘中的有毒颗粒窒息而死的,便用这法子,尽量少吸入些烟尘,多活一刻算一刻吧。

烟味越来越浓重,江楚寒感觉呼吸也愈发困难起来,虽做了尽可能的防护但整个呼吸道仿佛被注入开水一般,痛的他眼泪直流,身体不断的扭曲。

这时,就听外面有人大声问道:“小子,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招不招?”

江楚寒虽然头昏眼花,却还没有傻,他知dào

自己是皇帝要见的人,没人敢让自己人间蒸发,所以想要不被呛死,最好的办法不是回答,而是一声不吭,一定会吓坏他们的……他便咬紧牙关,心里反复想着邱少云,坚持着不咳嗽,不说话!

果然,外面人慌了,那老者看着从窗缝和门缝里涌出的滚滚浓烟,十分担心地道:“可别把他弄死了,到时候咱们都不好交差。”

另一个穿着青色飞鱼服的络腮胡子点点头道:“是啊,停下吧。”隔壁便停止生火。又有人上前将门打开,登时涌出滚滚浓烟,外面的院子里咳嗽声一片,好半天烟气才散干净。

那络腮胡子一挥手:“出来。”

两个黑汉子便进去,将绵软无力的江楚寒从屋子里拖出来扔到了地上。

“泼醒他。”络腮胡子下令道。

“头儿,他没昏过去。”黑汉子报道。

“哦?”络腮胡眉头顿时皱了一皱,上前弯腰撇过江楚寒头上的棉袄,果然见他在大口大口的喘气。不由咋舌道:“真能捱啊,看来下次得多闷一刻钟。”

“小子,你还不招么?”那老者冷声:“下次关进去可不一定有命再出来了。”

江楚寒剧烈咳嗽,却一声不吭,他已经打定主意,从现在开始,一个字都不说,好留着劲儿撑一会儿,等撑不住了再说。

老者又问了几遍,还是的不到回应,怒道:“再拖回去,老夫就不信他还能挺住!”

那络腮胡子却有些顾忌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再熏会出人命的。”

“那怎么办?”老头也不坚持了,压音道:“怎么弄?”

“瞧我的吧。”络腮胡子擦擦鼻子,粗着嗓门道:江大人,跟你同来京城的还有一辆大车,车上是你的夫人吧,啧啧,千里相随,情比金坚啊,真是太感人了……不过如果她们要有个三长两短,你会怎样?”

“你敢!你敢动跟我进京任何人的一根汗毛,我保证你们会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江楚寒突然如同老牛一般暴怒了起来,猛地弹起来险些把那人顶个趔趄。

虽然他的脸被蒙着,但单看他白森森的牙齿,就足以让那络腮胡胆寒了,不由有些强撑道:“怕了吧?晚了,已经被我们抓起来了!”

“哈哈哈……”江楚寒突然放声大笑道:“我好怕呀!”便闭上嘴,不再理他,因为听了这句色厉内荏的话,他立kè

意识到,对方是在诳自己的。然后又想到邱枫阳光和那些忠心耿耿的手下,他们经验丰富,战力高强,是绝对可以信赖的,除非是出动军队抓捕,不然没人能奈何的了他们的。

单看这份藏头露尾的架势,就知dào

他们没这个胆子,想明白这一点后,江楚寒知dào

对方越是威胁,就越说明心虚,便愈加坦然起来。

老者彻底明白了,对方是个绝顶聪明之人,已经看穿自己的底线,便阻止络腮胡继xù

诓骗,而是换一副温和的口气道:“江兄弟,其实我们之间的误会,应该到此为止,我们开诚布公的谈谈吧。”

第211章 放血

江楚寒点点头,听老头道:“只要你能答yīng

我的条件,我可以立kè

放你回去,并恢复你的御史身份,且代为通融,你意下如何啊?”

“当然好了.”江楚寒咳嗽笑道:好的不得了。”

“我想要什么,你肯定知dào

。”老者道。

江楚寒摇摇头。

老头骂一声,提高嗓门道:“你TMD!信件!我要信件!”

“没了,全在皇上那了。”江楚寒咳嗽道:“你这么大本事,难道还不知dào

,所有的信件我都交给皇上了?”

“还想狡辩!”老者冷笑道:“我说的,不是洪承畴谋反的信,我说的,是徐文广的信!”

徐文广!

江楚寒心里咯噔一声,便呵呵笑道:“若是有,您自己去找他便是,在这里跟我Lang费时间干什么?我可没有这个。”

事实上,在当初抓捕了徐文广以后,这些信件确实都落入了江楚寒的手里,抓捕了徐文广,又怎么能不留下一些信件做为证据?要知dào

,徐文广做为龙长老,手上的秘密又何其之多,牵扯面又是何其之广?

“我要是能找得着他就好了。“老者无奈的暗骂一声。冷哼一声道:“你刚成了亲,又当着官,人生正好着。”

“我真不知dào

你说的是谁。”江楚寒撇撇嘴道:“如果你愿意,就去扬州找找看,能找到也说不定。”

“混账!敢耍我!”老者暴跳如雷道:“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便怒气冲冲的吩咐左右道:“用刑吧,有什么花样都使出来,就是百炼钢,也给我化成绕指柔!”

老东西说到做到,江楚寒前生今世都不曾想象的炼狱便开始了……

他被人用鹅毛挠脚心整整半个时辰,不知笑昏过多少次;他被人强灌凉水倒吊不睡觉;甚至用长长的银针刺他的穴道,将他一下就痛晕过去……

在这种折磨下,每一秒的硬捱之下,江楚寒根本不知dào

已经过了多久,自己还能撑多久,昏昏沉沉的的躺在地上,周围是一片死寂,一点惨淡的日光从窗上透进来,正好投射在他的脸上,他试图挪动一下,躲开这日光,但没有成功,因为经过这些匪夷所思的酷刑他已经找不到自己的灵魂,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

比刑罚伤害更大的,是对灵魂和尊严的亵渎。对于前世里受过部队精英教育的江楚寒来说,这种精神凌迟比直接鞭打更无法接受,他不知昏过去多少次,醒来便又听他们问:“人在哪里?”“信在哪里?”

江楚寒其实是很怕痛的,但在此之际,他还是个极钻牛角尖儿的人,要招,我从一开始就招了,如果现在招了,那前面这么多苦头不就白吃了?就凭这这股拧劲儿他一直支撑到现在。

这时候,门吱呀一声伴着靴子声响起,江楚寒的心一阵剧烈收缩,他知dào

,又来了……

便听那络腮胡子冷笑道。“江大人真是好硬的骨头啊,这么长时间了还不开口。不过你放心,某家通晓各种刑法,别说是你,就是神仙金刚到此,也是要开口的。”

说着示意将江楚寒扶起来,捆在十字架上。慢慢踱至他跟前道:“哎,公子,这些日来,兄弟对你也是佩服的紧,你是聪明人,岂不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么?自古刑不上大夫,你这样的贵人,不到逼不得已,我是不会杀的,你说出实话,那天的承诺依然有效,而且这次再多十万两银子!人活一世,吃喝玩乐,有了这笔钱,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见江楚寒沉默不语,那络腮胡子冷笑道:“好吧,看来今天是外甥打灯笼,照旧了。这次的刑罚很简单……”

说着啷一声抽出刀,那络腮胡子为江楚寒描述道:“我要一刀割在你手腕上,让鲜血咕咕流出,直到流完为止。”

说着压低声音,阴测测道:“要割了!”

将一个布袋罩在江楚寒头上扎紧脖子部位,江楚寒只觉得手腕一凉,然后刺痛,便听到血滴在地上的声音。

沉重的呼吸声混杂着恐怖的滴答声,江楚寒感觉血液从身体里流淌,体温也越来越低,恐惧的感觉霎时涌遍全身,让他忍不住一阵阵的痉挛,便听那络腮胡啧啧有声道:“已经流的差不多了,估计再流这么长时间,神仙也救你不活了。”

江楚寒喉头咯咯作响,在特种兵训liàn

时虽然就知dào

这只是一种心理折磨法,也知dào

这几个人不敢弄死自己,但此时也是恐惧到极点了。又听那人道:“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那人见江楚寒嘴唇翕动,以为他要说话,登时大喜,凑过去一听,却只听他反复念叨一句:“你不敢杀我!你不敢杀我!你不敢杀我……”然后便昏了过去。

“他-妈-的!真没见过这种怪物!”那络腮胡子彻崩溃了:“到底是胆大包天,还是胆小如鼠啊?!这个方法多年来还没碰到过一个人能捱得过的!”

当江楚寒再次醒来,却发xiàn

自己已经换了地方,躺在软软的床上,头顶是华丽的帷帐,还闻到淡淡的安神安息香的味道,就像从一场长长的噩梦中醒来一般。

“硬的不行又要来软的?”江楚寒暗暗想道:“这可怎么应付呢?我只有将计就计了。”

正在胡思乱想间,便见一个白净儿脸蛋,没有一根胡子的的青年男子忽然映入了眼帘,活脱脱一个白面书生的形象啊!

“吴孟明!”江楚寒险些脱口而出,还好全身力qì

都被抽空,连说话都费事。只见吴孟明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对江楚寒道:“你醒了。”

江楚寒看着他没有说话,不过也算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只见他一脸如释重负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挥挥手,便有两名漂亮的侍女上来,将江楚寒轻轻扶起,再搁个软硬适中的靠枕在背后,让他舒服的倚着。

又有一个侍女端着托盘来,只听吴孟明道:“这是血燕窝,乃是补虚养胃的圣品,最对病后虚弱,中气亏损各症。”侍女便给江楚寒喂。

江楚寒便吃,仍旧是面无表情,吃了一小碗之后,那人又让侍女给他喂了另外几样名贵的滋补品,这才挥手让侍女退下,对他笑道:“倒不是怕你吃,只不过这些滋补的东西,一气吃太多不好,只能慢慢吃点才行。”

也许是心理作用,也许是那些东西疗效神奇,反正那些东西下了肚,他感觉肚里暖烘烘的,身上也有了些力qì

,便想笑笑,却发xiàn

自己根本笑不出来了,仿佛完全忘记了该怎么笑一样。

他没有笑出来,吴孟明看到江楚寒那十分痛苦的表情,面上浮现出浓重的歉疚之色:“这件事都怪我驭下不严……”

见江楚寒微微点头。吴孟明又道:“后来这不地震么?我就只好到处跑,临走还嘱咐他们,要重点关照你一下,谁知回来才听说,你被他们提走私下审问,已经六天了,我一听就知dào

他们会错意了,以为我话里有话……”

那吴孟明在那絮絮叨叨,江楚寒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因为他看到了一个心虚而虚伪的人。

江楚寒真想问问他,你吴佥事的脑袋被门挤了?用些先天发育不良的低能儿看场子?连话都听不明白的一群家伙,还能闯出那么大的名头来?莫非真以为我也是低能儿不成?

但转念一想,江楚寒知dào

吴孟明为什么这样说了,两人的地位相差太悬殊,在这位权势熏天的锦衣卫佥事的眼中,自己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只是骆养性的一条狗,根本没法伤害到他……所以吴孟明并不在乎江楚寒感受,所有那些解释只不过给个牵强的说法,让他下来这个台阶,好掀过这一页罢了。

但是,有一件事,却猛地引起了江楚寒的警觉!

若是骆养性不下命令,吴孟明会对自己如此么?说起来,吴孟明也只是骆养性的一条狗,主子不发话,下面又有谁敢狗咬狗?

骆养性要杀我?!

江楚寒的心彻底凉了下来,但不管心里多不忿,江楚寒都不会流露出一丝来,经过这炼狱般的考验,他的心已如铁石一般,冷静而冷酷,他知dào

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这位吴佥事,因为他在历史上都是个以心狠著称的人物,被他灭绝满门的何止千百家,至少自己在目前的情况下,绝对无法战胜地。

如果你不能战胜你的敌人,就必须强迫自己与他联合起来消灭其它的敌人,直到你有把握战胜他为止,这是政治家的铁则,却是江楚寒之前无法做到的,但现在对他来说不是问题了。他江楚寒两世为人,凭着不懈地努力,始终能得到别人的尊重和喜爱,也从来没有受过哪怕一丝的侮辱。

但就在这里,在这六天里,他却被完全践踏了人格、尊严和灵魂,这足以让他彻底放下那些无所谓的东西,将自己真zhèng

变得无懈可击起来!

第212章 以其道还其身

俗话说,此仇不报非君子.俗话又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中国的哲学就是这样混蛋,那些所谓烩炙人口的俗谚,不过是给人救急的夜壶,自我安慰的遮羞布而已。

将对吴孟明的恨意深深埋在心头,江楚寒轻声道:“我知dào

大人对我的好,也知dào

这件事跟您绝对没有关系,既然是误会,就让它烟消云散吧。”顺着缓缓闭上眼道:“但是那些对我用刑的人,在下很难不恨啊。”

吴孟明尴尬的笑笑道:“那是,哪能这么算了呢?早给你准bèi

好了。”说着拍拍双手道:“来呀,把他们给我押上来。”

便有一队壮汉,领着三个袒胸露ru身披荆条的汉子进来,吴孟明对江楚寒介shào

道:“就是这三个家伙让你平白遭了这顿无妄之灾。”

说着瞪那些人一眼道:“还不给江大人请罪?”

三人便给江楚寒磕头,说什么我们是蠢猪,请您老息怒,任您老责罚云云……

江楚寒却闭上眼睛,连头都转向窗外,只给他们一个单薄的背影,一言不发,仿佛真的不愿回想起那段可怕的回忆来。

但实jì

上,他不过是为了更真切的听这三人的声音,当时他一直被蒙着眼,看脸有个屁用?很快他便确定,这三人里果然是给他行刑之人,对把手下当尿壶的吴佥事,不由更加鄙夷了。

吴孟明还以为他是见了这些人害pà

呢,便提高嗓门道:“江兄弟,我现在就给你出气!”说着狠狠一挥手道:“给我打!”

那些壮汉便从三人的背上抽出荆条,噼里啪啦的抽起来,打了一会儿,荆条断了,又抽出一根,又打,再断了,再抽再打,足足打了半个时辰。

饶是三人横练金钟罩铁布衫,等闲刀枪都伤不着,却也已经血肉模糊了,但江楚寒还是不喊停,仿佛伴着抽打声睡着了一般。

吴孟明一看,这样可不行,非得出人命不可,便使了个眼色,那三人便几乎是一二三的昏倒在地,壮汉们禀报道:“大人,昏过去了。”

安静,尴尬,长时间的安静,吴孟明心说:‘你丫也太不给面子了吧?我都把人打成这样了,你也不吱一声?’但江楚寒就是不吱一声。

“睡了?江大人,你睡着了么?”吴孟明小声问道。

却见江楚寒微微摇头,表示没睡着。

吴孟明这个晕啊,但都说任凭江楚寒了,吴孟明只好一咬牙道:“泼醒了继xù

打!”

‘哗啦啦’三盆冷水泼下来,三人一个激灵,都‘醒’过来,鞭子便继xù

噼里啪啦打下来。

于是片刻,终于有个受不了了,哀求道:“佥事大人,您饶了小的吧,我快要被打死了。”另外两人也赶紧跟着点头。

“江大人不原谅你们,本座是不会喊停的。”吴孟明冷着脸道。

“江大人,请原谅我们吧!”“您就当我们是个屁,放了我们吧!”

“我求你们放过我的时候,谁答yīng

过!?”江楚寒霍的一声坐了起来,瞪着三人怒吼道:“谁答yīng

过?三位有谁答yīng

过?说出来咱们立马两清!”

“可我们没有想过要打死您啊,您身上连一点伤都没有……”三人哀求道。

“没有伤?”江楚寒抬起手腕道:“这是什么?要不是我……”他刚想说,上辈子当特种兵时知dào

这个手腕放血的事,但想了想还是改口道:“要不是我,吓昏过去,就直接被你们害死了,知dào

吗?!”

三人登时流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吴孟明也笑道:“这个不是什么致命伤吧?”

“佥事大人不信是吧?”江楚寒冷笑道:“不信咱们就回到那间屋子,把那个刑给他们三个上一遍,看看会不会死人?”

“如果不死呢?”吴孟明问道。他心想,这三个家伙经常干这放血吓人的勾当,知dào

不会死人,应该完全没事的。

“我和他们一笔勾销,从此井水不犯河水!”江楚寒干脆道。

“好,一言为定。”吴孟明很想就此将这道梁子接过去。

“绝不反悔!”江楚寒点头道。

很快,三人便被带回到那间破屋子里,绑在三个十字架上,用破布捂住嘴,蒙住眼。江楚寒也被人用担架抬着,在一边观看,还下令道:“帮紧点,不能动丝毫。”

那些人觉着没什么大不了,依然而行,将三人绑的纹丝不动,然后在江楚寒的注视下,用利刃割开了三人的手腕,一群人便按照江楚寒预先的要求,退了出去。

所有人都躲得远远地,一直等到江楚寒让进了,众人才抬着他重新进去,一看,三人竟然全部耷拉下脑袋了,把脸上的布撤去,便见到三个凝固了的充满恐惧的表情,确实已经死透了。再看三人手腕上的伤处,早就凝固了,地上的血迹也远远不足致命。

看到这一幕,江楚寒并没有感觉到多大的快意,他毕竟是个受到过精英教育的人,崇尚的是谈笑间仇敌灰飞烟灭,却不愿直面这恐怖的死亡现场,当然更重yào

的原因,是因为他心中的怨气并没有平复多少。

这三人虽然该死,但更该死的,是那个在背后指使他们的人,江楚寒甚至可以不要他们三个的命,但不这样无法让吴孟明知dào

,他险些便让自己丢了命!

现在想起来,还一脑门子白毛汗呢。若不是上辈子便知dào

,恐惧感和心理暗示的双重作用,会把人杀死;若不是心里笃定对方不敢杀害自己,对死亡的恐惧早就把他压垮,变得跟着三人一模一样了。

果然,屋里自吴孟明而下的一众锦衣卫们却惊呆了,一个个感到脑后冷风飕飕,甚至有胆小的望着江楚寒便牙齿打颤,心说这怨念也太重了吧,竟然活活把三个大男人给咒死了。还有那想象力丰富的,直接联想到神仙鬼怪上去了,若不是比神仙鬼怪还可怕的大都督在此,恐怕直接就要磕头上供了。

吴孟明也不可思议的望着那三个人,喃喃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亲身体会所得。”江楚寒躺在担架上,怔怔望着房顶道。

顺着他的目光,吴孟明看到有雪水正从那里滴答而下……众人也随着吴佥事的目光看上去,也看到屋顶有处破洞,因为这些日子太阳不错,屋顶上的积雪融化,便从那洞口漏下水来。

大伙都从中看出端倪,屋里登时安静下来,只听那滴滴答答的水声,真像方才血滴在地上的声音……

吴孟明有些明白了,但他没有当场说。

回到前院,吴孟明对已经可以坐起来的江楚寒道:“这个听起来确实会让人产生错觉的。”

江楚寒点头道:“如果不是我胆子小,先吓晕过去,死的就是我了。”

“你胆子小?”吴孟明哑然失笑:“我虽然不知dào

细节,但能在掌刑司的手中熬过六天五夜,不吐一个字,能当着我吴孟明的面置我手下于死地,在大明朝,我想不出第二个。”

“都是被逼出来的。”江楚寒叹口气道:“实在不想再回首。”

“那你不怕我吗?”吴孟明轻轻抚摸一下冰凉凉的玉腰带,那是只有三品以上大员才能束的:“这天下愿意得罪我的人不多。”

“佥事大人是公正的。”江楚寒坦然道:“他们反复折磨并谋杀我……”

“我没有!哦,不!”吴孟明摆摆手道:“他们没有谋杀你。”

“如果不是谋杀,方才他们就不会统统死了,就证明那是谋杀。”江楚寒平静道:“我方才只是证明给吴大人看看,我险些被谋杀的事实。”

吴孟明幽幽道:“你不怕死么?”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江楚寒吃力的端起茶盏,笑道:“发xiàn

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吴孟明眯眼望着江楚寒道:“你现在可以满足了么?”

江楚寒轻啜一口香茗,缓缓抬起道:“吴佥事明鉴,江楚寒不是个报复心很强的人。”

吴孟明目光难以琢磨的看他良久,轻声道:“哎!真服了你啦!你果然是全天下最聪明绝顶之人,没有之一。”

看到江楚寒终于释然地笑了起来,吴孟明也笑道:“徐文广已经押解回京里了。”

江楚寒点点头,低声问道:“吏部真的注销了我的出身么?”

“什么时候?”吴孟明吃惊道:“不可能吧,吏部尚书是骆养性的人,你可是一门的。”

“那就是那几个鸟人诳我了?”江楚寒的眉头又舒缓一些。

“肯定是的,”吴孟明笑道:“陛下没见你前,谁也不敢把你怎样。”说完有些歉意道:“除了这次误会之外。”

江楚寒点点头,没有做声,又听吴孟明道:“相信我,忠于骆指挥使,是没错的。”

江楚寒面色平静,表情上没有露出一丝的端倪,点点头道:“我知dào

的,我江楚寒永远忠于骆指挥使。”

“那就好。”吴孟明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大石,笑了起来。

第213章 阁老府

在吴孟明送来的各种珍贵药材的滋养下,江楚寒的身子恢复很快,到了四月十三日,便已经基本无恙了。

这几天里,他翻阅着吴孟明派人送来的情报,也算终于对五花八门的京城大酱缸,有了些直观的了解。但他没有看到最想看的关于温体仁或者张彝宪的资料,这当然不是吴孟明疏忽了,而是他在隐晦警告自己,不要再在这件事上纠缠了。

想到此处,江楚寒也便就放开了,经lì

过这么一次事件以后,江楚寒对于生死的观念早已是超脱了开来,人生美好,何其快哉,慢慢的,能够下床了以后,江楚寒也就在没有任何陪同的情况下,缓缓地独自一人走出了锦衣卫衙门。

顺着街道,江楚寒一个人默默地独自走在这条繁华的京城大街之上,有些无神,回头看了一眼那还显得有些阴森的锦衣卫衙门,江楚寒只觉得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般。那日与眉儿等人分开以后,自己便在转眼之间一脚踏进棺材,差点离开人间,这份心情,是任谁也无法容忍的。

江楚寒已经明白,要杀自己的人,究竟是谁!

江楚寒缓缓地踱着步子,江楚寒第一次来京城,举目无亲,甚至在没有人的带领之下,江楚寒就连路也不认识,只是,此时此刻,江楚寒却并不想再与锦衣卫搭上任何的关系了。

就算是自己走,也要找到眉儿他们!

缓缓地踱着步子,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京城很大,这大大超出了江楚寒的预料之外,相比起来,京城要比扬州大上许多,也比扬州更加繁华一些,街上人来人往,让江楚寒这么样的一位外乡之客独独显得有些落寞。

走着走着,江楚寒忽然走到了一座豪华的府宅门前,江楚寒向着门外看了一眼,只见七、八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正一脸威严地站在门外,浑身一股杀气外泄,这让江楚寒不由地嘟起了嘴,淡淡地一朝:“这样杀气袭人的府宅,还有谁敢靠近?”

然而,江楚寒只是随即向着府前的那块巨大的牌匾瞧了一眼,便立即心下了然,只见那块巨大的牌匾之上,赫然写着的两个龙飞凤舞,笔走游龙的烫金色大字:“杨府。”

杨府,那块诺大的照牌上写着的两个烫金色的大字,杨府!

这样贵气横生,这样杀气袭人的府宅,全顺天城姓杨的人家,又有几个?

只是看到这块牌匾以后,江楚寒便立即心下了然,顺天杨府,除了杨嗣昌杨阁老的府宅,还能是谁!

想到杨嗣昌以后,江楚寒立即心下一警,这里……是杨柳月的家!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江楚寒仔细地昂起头看着眼前这块诺大的牌匾,那龙飞凤舞的两个字映在江楚寒的眼里也不觉得那么寒气逼人,掌管全国之军马大事的杨嗣昌杨阁老,此刻就住在这座诺大的府宅里面。

只是江楚寒刚一想起杨柳月,一颗心立即就快要跳出了胸膛。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京城,这里就是京城,杨柳月就在这里,杨柳月此时此刻就住在自己眼前的这间宅子里!

想到这里以后,江楚寒仿佛全然忘记了自己早几天全身上下的伤痛一般,抬起步伐,就向杨府的门口走去。

猛地见一名不速之客抬脚向府门内走来,那守在门外的八名士兵立即大踏步上前一步,低声吼道:“这里是杨府,你是什么人!”

“在下……江楚寒!”江楚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微微一笑道。

“江楚寒?”那几名士兵显然对这个称呼显得有些陌生,笑话,自家大人贵为当朝极品,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掌管全国军机兵马的兵部尚书杨嗣昌杨阁老,每天上门来拜访的、文官武将什么的都快把门槛给踩破了,谁还会记得江楚寒是谁?

“没听说过。”那几名士兵纷纷摇了摇头,上上下下的将江楚寒打量了一番,冷冷地道:“请问你在朝中当何官职?我们家大人很忙,一律不见客。”

“本官……中散大夫江楚寒,同时身兼御史之职。”江楚寒赶忙微笑道。

要知dào

,打狗还得看主人,杨嗣昌是何许人也,江楚寒又怎能不给些面子,于是尽管弯下了腰微微地说道,但神态中依然还是显示出了一股子隐隐的气势。

那士兵端详了江楚寒一会,冷笑着说道:“中散大夫?原来是个闲职的官儿,很抱歉,我们家大人没空,恕不相见,大人您还是请回吧。”

“几位小哥误会了。”江楚寒微笑了起来:“我……我是来找杨小姐的,并非是来找杨大人的。”

“哎哟喂!”江楚寒此话一出,那八名士兵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声道:“原来还是位老手呀,想升官想的发疯了,居然还打主意打到我们家小姐的头上了?”

“这个……”江楚寒的脸色立即有些不渝,淡淡地道:“我与你家小姐是旧相识,还劳烦几位小哥帮忙通报一声,只说是故人江楚寒来访。”

“再不走,我们就赶你走了。”一名士兵霍地一声抽出了腰间的长刀,冷冷地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我们杨府门前打我们家小姐的主意,我告sù

你,休想有任何人打我们家小姐的主意,不管是谁,打我们家小姐的主意的,到现在被咱们兄弟打断了腿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可不差你这一个。”

内心里,一股隐隐的怒气顿时涌上了心头,江楚寒含着怒气一时并未发作,冷冷地说道:“我不是那些登徒子,我乃朝廷命官!”

“啊呸!”

站在江楚寒眼前的一名守门士兵一口口水喷在了江楚寒的脸上,冷笑着道:“朝廷命官?朝廷命官又能值几个钱?莫要说你这样的闲散官儿,就算是三品官儿,我说不让进也休想踏进这个门。快给老子滚,不然,要是老子把你腿打折了,你到时可别哭的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终身成一个瘸子!”

站在那士兵身后的几名士兵顿时都哄堂大笑了起来,显然完全没有把江楚寒这个“朝廷命官”放在眼里。

那口腥臭的口水吐在了江楚寒的脸上之后,那唾液缓缓地顺着江楚寒的脸庞上缓缓地流了下来,流进了脖子间。

在江南叱咤风云,即便是权势滔天的洪承畴都得让着自己三分,江南诸多官员也从不敢在江楚寒面前如此放肆,反而进了京城以后,就变得束手束脚……先是险些被杀,尔后竟然还被着几名士兵骑在了自己的头上!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句古话是在教育我们,到了不需yào

忍的时候,就狠狠的出手将眼前的敌人一个个的弄死,狠狠的弄死他们。

于是,江楚寒抹了抹脸上的那块闻起来还带着些许腥臭味的口水,淡淡地一笑,道:“几位小哥,这就不对了,我乃朝廷命官,我大明律法刑不上士大夫,好歹本官也是一届文官,你们这样对待本官,那可是触犯了大明律法的了。”

“搞了半天是个书呆子。”那士兵忽然间冷下了脸,语气森寒地道:“什么士大夫,在我们兄弟的眼里都是狗屁!再不走,老子可就真打你了!”

“这位小哥,您这话就不对了。”江楚寒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仿佛完全没有怒气一般:“假若你打伤了我,东窗事发,是你倒霉呢,还是我倒霉呢?”

“你-他-妈-就是找死!!”江楚寒的话还没说完,那士兵在也没有耐心,猛然间怒吼一声,猛地挥起拳头,狠狠地就要向着江楚寒的脸上猛地打过去!!

“噗!”

一声清脆的骨响声传来以后,紧接着传来的,便是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声!!!

“啊!!!”一声痛呼顿时响彻天地。

江楚寒随手将那名士兵的手松开,那士兵顿时抱着一只手躺在地上痛的直打滚,江楚寒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然后微微地说道:“我只是将你的虎口打碎,修养半年以后会好,至于这段时间,就想想你该想的东西吧。”

“你敢打人!”剩下的那七名士兵顿时一个个脸色大变,适才那七人站在一旁,本就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要知dào

,这年头可是在大明朝,官员被打可不是时常都能瞧见的。

不得不说的是,江楚寒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顿时震惊了全场!

呆呆地,剩下的那七名守卫的士兵顿时脑袋一朦,怔怔的愣在半晌,还没从这种震惊中反应过来!

在他们的记忆里,还从没有看见过哪个人甚至是哪个官员胆敢出手打伤阁老府的人,没有,从来没有!甚至,是一个先例也没有!

然而,让他们每一个人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实此刻就摆在他们的眼前,眼前这个叫做江楚寒的闲置官儿,竟然胆敢出手打伤了自己的兄弟,并且,还是在这光天化日之下站在杨府门前将人一击致伤,这种事情,叫人听了简直就不可思议!

第214章 分筋错骨手

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不要命的人?杨阁老只要动一动小手指头,就能让眼前的这个家伙彻底的灰飞烟灭,一个闲置的官儿,又能有什么通天的本事?

首先,反应过来的人,则是一名看起来似乎有些年长的守卫,那守卫顿时冷呼了一声,猛地拔出腰间的长刀,大吼道:“杀刺客!”便冲着江楚寒扑了上去。

随着那一声响亮的“抓刺客”传来,这个时候,余下的那些士兵这才猛然间反应了过来,纷纷也叫嚷起了“抓刺客”,然后也纷纷的亮出长刀,向着江楚寒狠狠地扑了过去。

七名手持兵刃的士兵一起凶神恶煞地向着江楚寒扑来,江楚寒只是忽然淡淡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随身一侧,领头那名看起来约有些年长的士兵手中的长刀瞬时劈了个空,那年长的士兵顿时脸色一阵大变,还未待反应过来之时,只听耳边豁然响起一声长长的叹息声,紧接着江楚寒伸出一只脚,只是看起来随意的那么在那年长的士兵下盘处那么一扫,那士兵顿时一个鉏冽,犹如狗吃屎一般的猛地跌倒了在了地上,顿时又是一阵惨叫的嚎叫声响起,那士兵脸着地,门前两颗大门牙顿时摔断成了两截,满嘴的鲜血直流,躺在地上不住地嚎叫着。

杨府门外传来的这一阵阵巨大的响动很快便惊扰到了许多人,将杨府门外围了个水泄不通,那其余的六名士兵也纷纷地拔起刀冲了上来,大喝一声,便要向着江楚寒攻了去。

只是转眼之间便连折两人,此时此刻,即便连这剩下的六名士兵再也不敢大意,六柄长刀同时纷纷地猛地向着江楚寒的面门砍了下去!

江楚寒又是一阵摇头叹息,步伐轻缓,仿佛就如同鸟儿一般的,瞬时躲过了六柄钢刀那齐来的攻击,就在众士兵那错愕的那一霎那之间,江楚寒的身形就仿佛如同鬼魅一般的忽然出现在了众人的身后,还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忽然之间,下盘一股轻柔的力道猛地传来,那力道虽然显得有些无比轻柔,只是刚落在众人的腿上之时,却纷纷脸色急变,紧接着整个身子失去了平衡,纷纷栽倒在了地上。

看着满地打滚,不住地哀嚎着的八名士兵,江楚寒淡淡地打量了一眼,不由得有些叹气道:“就凭这点儿本事,就敢在本官头上动土,就算本官现在就要了你们的命,你们也丝毫反抗不了啊。”

“你敢!”那年长的士兵倒在地上顿时吼了起来,偏生无端跌断了两颗门牙,那阵无尽的怒吼声此时此刻也因为漏风而颇显得有些滑稽:“这里素杨个捞的府才,你敢丧肆?”

“我乃朝廷命官,大明律有云刑不上士大夫,可是你等竟然于光天化日之下公然侮辱我,就算是当场将你们砍死也是绰绰有余!”江楚寒忽然猛地一声怒吼,沉下了声音,冷声喝道。

江楚寒此话一出,正躺在地上歪七八扭的士兵们顿时个个浑身上下不自觉的一震,那断了半颗门牙的士兵却依旧不依不饶地怒吼道:“放屁,你这是在放屁!打狗还要看主人,我家大人乃是当朝杨阁老杨大人!!”

那士兵的话只是刚说出口,便立即引起了在场群众的一阵阵议论声,隐约还伴杂着一声一声的低声鄙夷。这士兵好嚣张的口气,就连杨阁老家的一条狗的气焰都能如此嚣张了,那我们当朝堂堂杨阁老的气焰又究竟会有多高?

那一声又一声低声的斥责声落在那士兵的耳里,却并没有让他的心里感到有任何一丝的羞愧,反而伸长了脖子,一只手捂着那满嘴是血的牙齿,两眼间的神态无比的嚣张,就像是……就像是一只斗胜了的脱毛公鸡!

只是就在这个时间,杨阁老府上的那两扇原本关的紧紧的大门,忽然霍地一声被打开了!众人的视线纷纷向着大门望去,只见门内忽然走出来一名身材有些魁梧的青年大汉,身后还跟着几名杀气腾腾的士兵。

正歪倒在地上原本喊疼声震天的那八名士兵猛然见看见那名大汉,顿时两眼放光,活像看见了主心骨似得,连忙一个个从地上爬了起来向着那汉子围了上来,满嗓子的哀声震天,向那汉子叫道:“曹将军,快抓了这个刺客!”

“我不是刺客!”江楚寒低声沉声喝道,“我乃朝廷命官!”

那汉子明显压抑着一股怒气,恐怕就连那名汉子也从来都没有想到过,会有人胆敢在杨府门前行凶!那汉子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江楚寒一眼,冷冷地道:“朝廷命官?朝廷命官就能在这里行凶打人么?你可知dào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杨府。”江楚寒淡淡地一笑,说道。

“你倒是个老实人!”那汉子又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江楚寒几眼,冷冷地说道:“既然知dào

这里是阁老府,就算是朝廷命官也不能公然行凶!”

说罢以后,那汉子忽然冷冷地一笑,道:“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本官定然拿你是问!”

“没有任何人给我撑腰。”江楚寒摇了摇头:“我是来找柳月的。”

“你竟然敢直呼我家小姐的名讳!”那汉子听罢以后,猛然间勃然大怒起来:“来人啊!把他的腿打断!”

一听那汉子发话了,那汉子身后的几名士兵立时眼里涌起了一股浓烈的精光,身形一闪,就向着江楚寒扑了上去。

“动手了?”江楚寒心里猛地一个念头划过,阁老府的人,怎么都是如此刁钻!这让江楚寒心里猛地一沉,还未及分辨,那几个士兵已经扑向江楚寒的眼前了。

江楚寒急忙闪身,那几名士兵竟然霍地一声抽出了腰间的兵刃,冷笑了一声,几把雪亮的长刀豁然砍向了江楚寒。

“高手!”江楚寒的心这才终于沉了下去,只见那几名士兵出刀极其狠辣凌厉,简简单单的一个招式,却仿佛夹带着无比浓烈的杀气一般,干干净净,那几名士兵身上所散发出的那股令人难以言状的气势也无不显示出,这是从尸山血海里滚打出来的精锐!

江楚寒急忙闪身,可是以一敌四,自己又手无寸铁,又能如何抵挡刀刃的攻击?江楚寒狠狠地一咬牙,猛地喉间爆fā

出一阵大吼,全凭着身体里的那一股血勇之气,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两只手猛地抓住那正向着自己刺来的长刀刀背,猛地运起全身的力道,只听“嗑朗”一声,两把长刀竟然硬生而断,活活地被江楚寒的手上的力道给折断成了两截!!

“沾衣十八跌!”那汉子顿时惊讶了起来,沾衣十八跌又称分筋错骨手,这种武学极其难练,是紫霄派玄真神剑门历代秘传绝技之一,在后世便称为是擒拿手的功夫,然而却需yào

让人合理地利用全身关节地每一个力道,爆fā

于一点,需yào

的爆fā

力极强。然而练习沾衣十八跌的人,却更需yào

手中力道无比强dà

,否则单凭一双手,又如何能够“分筋”“错骨”?

而眼下,江楚寒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举折断两柄钢刀,这种超强的爆fā

力并不是一朝一夕便练得成的!那汉子对这种武学却是极其清楚,故而一看见江楚寒的突如其来的一击,立即心中大惊起来!

沾衣十八跌,一种极其高明的内功,即便是这整个天下,那汉子见过的也绝对超不过一个手掌!

眼见此景,那汉子也不敢再托大,沉声道:“敢问这位兄弟究竟是何方神圣?又为何要来我杨府门前闹事!”

江楚寒揉了揉手掌,方才那巨大的一击使得江楚寒的双手即便是犹如铁石一般的坚硬,也绝没有办法不获得一丝灼热的疼痛之感。

“我是朝廷命官!”江楚寒淡淡地冲那汉子一笑,说道。

那汉子脸上的青筋暴起,脸上的神色清一阵红一阵的,那汉子的心里无比清楚,自己的那几名士兵,乃是自己麾下最信任的王牌近卫军之一的几名佼佼者,也是那汉子无比引以为豪的一只铁军,无论是肉搏还是弓射,那汉子也自付绝不会落于大明朝任何一只军队之后。

那汉子很清楚,即便是遇上了鞑靼最为凶猛的狼兵,战斗力也绝对可以占的了上风,自己能够亲手训liàn

出这样的一只铁军,也是那汉子平日里最引以为豪的一件事,而眼下,就是这样一只铁军中最让那汉子器重的几名佼佼者,竟然……竟然在众人面前被眼前这个年轻人硬生生地给折断了手中的武器,这让那汉子的心里产生了无比的愤nù

之情!

忍字头上一把刀,那汉子不想忍,更何况,那汉子平日里除了自家大人和自家叔叔,也从没有对任何人忍过!

然而此时此刻,他必须得忍!

“敢在阁老府门前闹事,小子,你有种!”那汉子冷笑了一声:“告sù

我,你叫什么名字?”

第215章 曹变蛟

“中散大夫,兼江南侍御史江楚寒。”江楚寒毫无顾忌一般,淡淡地一笑,报出了自己的名讳。

只是江楚寒的名字一出口,却立即引得周围围观的百姓涌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江楚寒?这个年轻人就是江楚寒?”

“江()青天,原来他就是江()青天啊!”

顿时之间,所有围在杨府门外的百姓顿时眼光齐齐地落在了正一脸淡淡微笑的江楚寒的身上,当初在江南之时,在骆养性杨嗣昌一党等人的大力推助之下,江楚寒的大名早已传遍了整个江南,甚至是远在北方的京师顺天也是声名鹊起,在百姓的心中埋下了一尊青天的形象。

眼下,这群围观的百姓一听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竟然就是江楚寒,就是那个江*青天,顿时之间,场面的气氛立时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chao!

百姓需yào

青天,需yào

主持正义的人,江楚寒这样的青天形象能够在百姓群中引起如此大的振奋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只是那汉子却不这样想,他脸色猛地沉了下来,紧紧地盯着一脸微笑中的江楚寒,紧紧地咬着牙关,显然,这个汉子很清楚江楚寒,冷冷地道:“你是江楚寒?”

“如假包换!”江楚寒微微一笑。

“你的文书在哪?”那汉子仿佛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半晌以后,这才定了定神,心中扔不愿放qì

最后一丝希望,冷声问道。

那汉子指的文书,并不是信件一类的东西,而是在大明朝时期,相当于身份证的一种东西,证明其官员身份的文书,那汉子固然才有此一问。

江楚寒微微一笑,手中忽然出现了一封信件一样的东西,只见那张盖有吏部官印的文书之上,赫然出现了斗大的两个字:江楚寒!

“江楚寒!他真的是江楚寒,他真的是江*青天啊!”周围的百姓顿时议论纷纷起来,若是适才还存有一丝的疑虑,那么,眼下就连这最后的一点疑虑也被打散,剩下的,只有狂热的拥戴之情了!

那汉子的脸色此时此刻显得极度难看,江楚寒在江南做下的那一番事,整个朝堂又有几人不知,更何况,自己又身为杨阁老身边的心腹之人,江楚寒在江南做下的那一番功绩,那汉子很清楚,此时此刻,江楚寒已成为了杨嗣昌心里举足轻重一般的人物了。

那汉子还清楚,不光是杨嗣昌心里对江楚寒的眼光已是提升,更大的赏赐,还在后面呢!

那就是来自当今圣上的赏赐!

江楚寒此番进京,官职定然是有升无降,那么大的一份功劳放在那里,现在放眼整个京城,就算是谁想动一动江楚寒,也都得考lǜ

清楚了才行了!

不能得罪江楚寒,绝对不能得罪他。那汉子在心里不住地盘算地想着。

看到那汉子的那一副犹豫的表情,那八个被打了的守卫士兵禁不住满腔的恼恨,忍不住伸长了脖子高声叫道:“将军,不能放过他啊!他擅闯杨府还打人,这要传出去,杨府的威名何在!”

“你们一个个的都给我闭嘴!”那汉子猛地怒道,想到这里,那汉子心里一紧,狠狠地咬了咬牙,大吼一声:“把那八个闹事的士兵给我抓起来,杖责二十大板!!”

“是!”那汉子身边的几名士兵一声大喝,冲上去便要抓人,那八个守卫的士兵显然被惊的怔住了,直到自己已被人按在地上的时候,这才猛然间惊醒过来,大叫道:“将军,放过我们,我们无罪啊!是他先打人的!”

“闭嘴!打!!”那汉子紧咬着牙关,大怒起来。

那八名士兵伸长了脖子还想辩驳,便被那雨点儿一般的板子落在了屁股上,顿时变成了一片咿咿呀呀的惨叫声,那汉子冷冷地看着那一顿板子雨点儿一般的打下去,就连眉头也没有皱上一皱!

江楚寒把头偏着,仿佛浑没有看见一般,就连耳边那不断传来的惨叫声也充耳不闻,仿佛对此毫不关心一般似得。

二十大板已毕,那八名守门的士兵早已奄奄一息得趴在了地上,撅着屁股动也不能动一下,就连适才那杀猪一般的嚎叫也变得有气无力了起来,这时那汉子连忙换上了一副表情,笑容可掬地冲着江楚寒抱了抱拳,笑道:“在下曹变蛟,乃是杨阁老手下的参将,不知是江大人到来,这几位士兵冒犯了江兄弟,还请江兄弟不要介yì

,啊哈哈,哈哈哈……”

只见曹变蛟一个人笑的无比开心,江楚寒却还是一副冷脸,曹变蛟的脸上渐渐的有些挂不住,低声道:“江兄弟与在下也都是一门的,手足之间,何必计较这些,江兄弟就不要在介yì

这些了吧?”

曹变蛟搬出了锦衣卫骆养性,意思是要江楚寒不再追究这件事,隐隐的也颇有些威胁的意思,江楚寒却依然是一副充耳不闻的形象,淡淡地向着曹变蛟抱了抱拳,淡淡地说道:“敢问曹将军,按我大明律法,草民公然侮辱士大夫,究竟会犯何罪?”

曹变蛟咬了咬牙,沉声道:“废去双腿双手。”

江楚寒哈哈一笑,拍了拍手掌,点点头,然后又一次淡淡地望向曹变蛟问道:“那么本官还想在请问曹将军,若是对士大夫出手伤害,又该犯有何罪?”

曹变蛟心中一沉,紧咬着牙关,胸膛里像是鼓足了一口气似得,冷冷地道:“打入贱籍,流放边疆……”

“好!曹将军快人快语!”江楚寒点了点头,指着那还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八名士兵道:“可是曹将军你可知dào

,他们不仅仅对本官亮出兵刃意欲行刺本官,并且还向本官吐口水侮辱本官,按我大明律,应当废去双手双脚,然后打入贱籍,流放边疆!!哼,像这样的人渣败类,岂不是堕了杨阁老那英明神武的名头?这要是传出去,让杨阁老还怎么树立威信!”

江楚寒的这一席话说的曹变蛟哑口无言,鼓足了胸口的中的那一股怒气强行压抑了下来,曹变蛟猛然间勃然大怒道:“打!往死打!废去他们的双手双脚,然后打入贱籍!!”

“是!”一干士兵顿时一声大吼。

那八名躺在地上的士兵一听曹变蛟下了命令,顿时浑身不由的猛地打了一个机灵,带着一丝浓烈的恐惧高声求饶道:“将军饶命!将军绕过我们啊!”

看到那些执行行刑的士兵有些犹豫,纷纷看着曹变蛟,曹变蛟强行压着一股怒气,大吼大叫了起来:“打!往死里打!谁敢徇私,看老子不废了他!”

“将军英明。”江楚寒哈哈笑了起来,曹变蛟脸上的神色却是异常难看,那些执行行刑的士兵不再犹豫,板子狠狠地打在了那八名士兵的双手双脚之上,那八名士兵顿时齐齐的一声惨呼,顿时疼晕了过去。

曹变蛟脸色铁青,冷冷地道:“不知dào

江大人来杨府究竟所为何事?如果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江大人就请先回吧,杨阁老现在可不在府上。”

江楚寒点了点头,深深地弯下腰来,淡淡地道:“我是来找柳月的。”

“柳月?”曹变蛟的眉头立即皱了起来,脸色就如同快要滴出血来了似得,冷声喝到:“你找柳月做什么?”

“旧日相识。”江楚寒淡淡地一笑说道。

“柳月没空,也不会见你。”曹变蛟挥了挥手,沉声喝道:“你想打他的主意,我敬告你,江大人,就此作罢吧!”

曹变蛟此话一出,江楚寒的心中立即一动,感情……感情这名叫曹变蛟的将军,难道也是杨柳月众位倾慕者中的一位么?

想到这里,江楚寒微微一笑道:“只需yào

告sù

她,江楚寒来访便可,曹将军又非杨府之人,又有什么权利要挡着我见她?”

说完以后,江楚寒的语气忽然冷了下来,冷冷地道:“柳月是杨阁老之女,你一个外人又凭什么说这些话?”

曹变蛟此时此刻肺都快要气炸了,口口声声的叫柳月……这小子究竟是谁?和杨柳月有什么关系?他又想要干什么?还叫的那么亲密!

这一连串的问题浮上了曹变蛟的心头,简直就快要把曹变蛟给气的肺都快要炸开来了似得,有心阻挡,却实在不知dào

应该找什么样的理由反驳,只要恨恨地哼出了一口粗气,怒道:“就是不给见,杨阁老的千金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曹变蛟很明显已经是到了频临爆fā

的边缘了,强词夺理耍起了无赖,眼见此景,江楚寒也只好长叹了一声,冷冷地一笑道:“既然曹将军有心阻拦,我江楚寒也就不再强行要求了,他日有缘的话,曹将军,我们再见吧!”

PS:曹变蛟(?-1642),今山西大同人,明朝名将曹文诏之侄。少年即随曹文诏在军中效力。为维护社会的安定秩序,平定多次暴乱,很受天子器重。先后被任命为参将、副总兵、都督佥事、左都督、总兵官。时称曹文诏和曹变蛟为大明朝的大小曹将军。崇祯十五年于松锦大战中壮烈殉国。

第216章 再会杨柳月

江楚寒望着曹变蛟冷冷地一笑,震的曹变蛟心中也是不由得一沉,但是事已至此。就算是得罪江楚寒,曹变蛟也在所不惜了。

柳月,是绝对不能被任何人抢走的,否则自己的这一辈子,就只能是个飞龙将军了!

事关前程,曹变蛟也只好硬下头皮,狠狠地咬紧牙关,冷冷地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

江楚寒转身就要离去,只是刚走下石台阶,只听身后忽然一个声音猛地传来:“慢着!”

江楚寒回过头来看去,只见一个精神抖擞的老人正背着手站在府门前,曹变蛟一见那老者,立即躬身恭敬地道:“张老先生,你怎么来了?”

“啊!曹将军,我就是出来看看,身为杨府的管家,就得尽职尽责,对不对?”对于曹变蛟和周围一干士兵的恭敬之情,张管家并没有显出一点儿骄横跋扈哦的神态,反而也是满脸的憨态可掬,向着曹变蛟微微地抱了抱拳,全然不带一丝烟火气地说道。

“那是那是。”曹变蛟急忙笑着应道。

看得出,这个张管家在杨府的地位很高,一个下人而已,就连身为杨嗣昌心腹的飞龙将军曹变蛟也要对他抱有七分的恭敬,足可见他在府中的地位了。这不由得让江楚寒想到了往后一百余年间的和珅府上的刘全,即便是身处众位高官之中,那位电视剧里的刘全也是完全一副骄纵跋扈的样子,果然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三品的大员不及权相家中的一名奴才。

张管家乐呵呵地看了江楚寒一眼,急忙低声道:“这位就是江楚寒江大人吗?”

“在下正是。”江楚寒转过身来,向着张管家也抱了抱拳,以示恭敬。

“既然是江大人,又焉有不许进府的道理?江大人请,我家小姐已经等候多时了。”张管家憨态可掬地急忙走上前几步,亲热地拉起江楚寒的衣袖就往里走,江楚寒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只见曹变蛟脸上的脸色却顿时如同猪肝一般的沉重了!

“张管家,杨小姐孀居在家……与人私自会面,多有不好吧?”曹变蛟强行压抑着怒气,沉声向张管家道。

“这有什么?”张管家怔了一怔,然后忽然大笑了起来,风轻云淡地一句话便带了过去:“江大人可不是外人,江大人,来,里面请。”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盛情邀请,江楚寒也直到这个时候这才豁然反应过来,于是也不推辞,长袖极地以后,这才冲着曹变蛟微微一笑,转身便跨进了杨府的大门。

“我!我要杀了你……”

曹变蛟的肺都快要气炸了,眼睁睁地看着张管家这个老狐狸忽然从天而降,然后又将江楚寒给满脸微笑地领进了门,这无疑是在曹变蛟的脸上重重地打了一个响亮的巴掌,这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这让堂堂的飞龙将军曹变蛟的一张脸可要往那里搁?自己以后可还要不要在顺天城里立足了!

面子损失还是其次,最最重yào

的是,这小子是来见杨柳月的!而且,在曹变蛟的直觉里,江楚寒仿佛与杨柳月,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在里面!

自从栖霞出事以后,杨柳月回到了顺天,曹变蛟的一颗心便开始活络了起来,杨阁老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自己又尚未娶亲,若是杨柳月成功的许配给了自己,自己岂不是从今以后便飞黄腾达了起来?

事关前程,曹变蛟再也什么都顾不上了,上前一步,怒气勃发地沉声道:“张管家,这小子不能带进去!”

“喔?”张管家停住了脚步,仿佛有些老态龙钟地看了曹变蛟一眼,有些漫不经心地道:“小姐都说了,江大人不是外人,曹将军也就不要在操这个闲心了,喔,对了,小姐还说了,劳烦曹将军把这几个废物给扔出去,冲撞了江大人,就等于是冲撞了小姐,唔!我老人家记性不太好,小姐好像是这样说的。”

“气煞我也,气煞我也!”曹变蛟一张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只觉得仿佛就如同被扇了千百计耳光一样丢尽了脸面,自从曹变蛟为官以来,还从没有受到过这份鸟气,这让曹变蛟如何忍得?

面对张管家,曹变蛟可是不忍也得忍,张管家微微一笑,便犹自冲着江楚寒微笑着说道:“江大人,里面请。”

“请。”江楚寒微微一笑,再也不做停留,便随着张管家一起走进了杨府里了。

曹变蛟强行忍着胸口中的那一股气,脸色铁青着的看着江楚寒和张管家一步步地走向了府里的深处,终于再也忍不住那满胸口的怒气,犹如发了疯似得指着地上那八个早已昏厥了守卫士兵高声吼道:“来人,来人啊!!拿凉水泼醒了继xù

打,直到给爷打到残废为止,然后扔出顺天城!”

“是!”又是一声强烈的高喝响起,那正躺在地上牙齿断成了半截,有些奄奄一息的年长守卫只是刚一醒过来,便听到了曹变蛟的这一声怒吼,紧接着浑身又是猛地一个机灵,彻底地吓晕了过去。

张管家领着江楚寒一路走在杨府的水榭里,穿过无数的亭台楼阁,江楚寒只觉得自己都快要绕晕了过去,不愧是顺天杨府,本以为自己所在的扬州江府早已经很大了,谁知进了杨府才知dào

,扬州江府相比之下也不过只是小巫见大巫,杨府的豪华程度比起自己所在的扬州江府,只怕也不知要好上了多少倍!

“小姐就在里面。”来到一处水榭之旁,张管家停下了脚步,远远地指向不远处的一处亭子,微笑地道:“我就到这里,就不陪江大人过去了,我们家小姐就在那里等着大人,大人这就请先自去吧。”

江楚寒一听,急忙弯下腰冲着张管家满脸的感激之情,低声道:“刚才多谢先生了。”

“无妨,我只是做了一点儿下人该做的事罢了,更何况,这也是小姐的意思。”在阳光的印衬下,早已花白了头发的张管家此时愈发显得有些精抖擞,微微一笑道:“江大人无需记在心上,大人这就请先去吧,老朽这就走了。”

“好的,多谢先生。”江楚寒满脸微笑地与张管家一作别以后,张管家便缓缓地向着远方走了过去。江楚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的那一股期待之情跃然跃入江楚寒的心中,隐隐的,胸膛里似乎就要有什么东西就快要跳出来了似得,使得江楚寒身体里一股血脉顿时涌了起来。

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儿,此刻就身在那片亭子里,江楚寒深深地吸了口气,强行压抑下心头的那阵狂跳,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顺着小桥向着那座亭子的方向奔了过去。

“柳月!”飞奔到亭台之前,首先印入江楚寒眼帘的,则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那女子正一脸微笑地看着有些激动的江楚寒,甜甜地一笑,淡淡地道:“许久不见了。”

一声许久不见,顿时让江楚寒的满腔激动顿时推向了高chao,一声许久不见,就仿佛如同一根定海神针一般,彻底软化了江楚寒的心,震慑住了江楚寒的整个心神。

良久以后,面对着那女子深情款款的目光,江楚寒这才终于从激动中渐渐平静了下来,拼命地从嗓子眼里挤出了几个字:“许久不见了,柳月!”

杨柳月此时此刻就站在江楚寒的眼前,那从前熟悉的一颦一笑,此时此刻就呈现在江楚寒的眼前,这让江楚寒的眼角忽地有些湿润了。

“坐下吧。”杨柳月微微一笑,还是那么的端庄,还是那么的高雅,只是时日不同,心境也已有所不同,不过才短短半年的功夫,就仿佛一切都早已物是人非了似的。

江楚寒点了点头,还是依言坐下了。

“是我让张管家去的。”杨柳月微笑着说着,“想来曹变蛟那家伙此刻应该早已经气的七窍生烟了吧?”

“他好像很喜欢你。”江楚寒揉了揉鼻子,微微地道。

明显感觉到了江楚寒话语间的那一股子浓浓的醋意,杨柳月头上的衩儿乱晃,抿起嘴来笑着道:“一个惹人厌的家伙而已。”

江楚寒这才终于笑了出来。

碧波清澈的水榭旁,虽有亭子遮着,却还是感觉到了一丝丝微微的凉意,江楚寒与杨柳月不断地谈论着这半年来的经lì

,杨柳月只是微笑着不断地听着,却并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也没有说过自己这半年来回到顺天以后的经lì

,更是只字没有提过苏毅那个大胖子。

虽然仅仅只是半年的功夫,可是在杨柳月的脸颊上明显看出了“岁月”这两个字,杨柳月的年纪并不大,与苏毅成婚也不过才几年的功夫,然而此时此刻,杨柳月的眼角已经微微地生起了些许的鱼尾纹了。

“这就是人生啊。”江楚寒不禁感慨起来,江楚寒无法想象杨柳月这半年以来,在顺天过的究竟是怎么样的生活,是饱受非议,还是伤心断肠的数着日子,江楚寒不知dào

,但江楚寒也不想知dào

,只求不要破坏自己当初还在栖霞时印象里的那名杀伐果duàn

的女县令杨柳月杨夫人即可。

第217章 面圣须知

谈话在一股不温不火的气氛中进行着,仿佛就犹如一杯温开水一般,并没有相见时的任何尴尬之感,虽然无味,却显得有些温馨,这让江楚寒感到无比的舒心,因为这正是江楚寒想要的。

当江楚寒从下江南开始一直说到了如何遇见顾炎武,斩杀洪承畴,以及回到京城后又受到了怎样的折磨,尔后又如何的在门外与曹变蛟等人斗了起来的时候,杨柳月的眉头忽然轻轻地皱了起来,淡淡地说道:“那个顾炎武,是个人才。”

“莫非你也这样认为?”江楚寒不动声色地问道。

“能够以学正之眼界看穿全局,着实不易。”杨柳月不假思索地道:“我相信,就算是放在朝堂,也一定是一个厉害的人物。”

“他当然是个厉害的人物了,能与黄宗羲、王夫之并称为明末清初三大儒,会差到哪去?”江楚寒在心里暗暗地腹诽道,却并没有说出来,只是微微地道:“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只要一说起这些事情,你就眉飞色舞。”

“那是自然,谁让我姓杨。”杨柳月抿起了嘴巴笑的花枝乱颤,笑完了以后,却有继xù

说道:“事实上,就算是你不动洪承畴,朝廷也始终要动一动他的位置。”

“怎么说?”江楚寒眉头一扬,连忙问道。

杨柳月白了江楚寒一眼,淡淡地说道:“洪承畴的位置太扎眼,就算京里的那些大人物们不想,圣上也会想的,试想,就连我都知dào

,温首辅焉能不知dào

?所以,这一次温首辅非但不会动你,反而还会拉拢你,你信还是不信?”

看着杨柳月那向自己投来的眼光,江楚寒顿时大笑了起来:“我信,杨小姐的话都不能相信,我江楚寒还能信谁的?”

杨柳月的嘴角终于浮出了一丝笑意,淡淡地看了江楚寒一眼,然后幽幽地道:“看来这半年里,你那舌灿如莲的本事倒是长进了不少哦!”

听到杨柳月话里有话,江楚寒顿时心里一紧,有些灿灿地摸了摸脑袋,苦笑道:“好像也没什么长进。”

“接连骗了几个姑娘,还说没有长进?”杨柳月抿起嘴巴笑了起来。

“这个……”杨柳月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了,江楚寒也只好硬着头皮大方的承认了:“倒是有几个。”

“恐怕,现在顺天城早已经传遍了我和你的事了吧。”杨柳月淡淡地叹了口气,微微地说道。

江楚寒的心神里顿时一震,想到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和张管家说的那些话,江楚寒半天也只好点了点头:“恐怕是的。”

“这次,顺天城的百姓们又有了茶余饭后的闲谈之资了。”杨柳月叹了口气:“你就这样上门来找我,就不怕有辱了你的官声?”

“为什么?”江楚寒忽然皱起了眉头,低声问道。

“因为我是个寡妇。”杨柳月淡淡地说道:“而且,还是一名犯官的家属。”

“管他呢。”江楚寒叹了口气,半晌以后,这才从喉咙里蹦出了几个字:“苏毅……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啊?他很好。”杨柳月淡淡地笑了起来,却依然抑制不住眼角里流出的那一抹淡淡的哀伤:“大明律刑不上士大夫,他死不了,顶多就是发配边疆,大理寺卿的判决还没有下来,想来也就是这个结果了。”

顿时,江楚寒有些后悔了起来,场面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江楚寒坐在那里如坐针毡,半晌以后,江楚寒忽然魏然一叹,低低地道:“看来我得走了。”

“慢走。”杨柳月淡淡地说道。

江楚寒点了点头,站起来便要往外走,走出两步以后,江楚寒忽然转过身看着杨柳月,有些苦笑地道:“柳月,不知我们当日的约定现在还是否有效呢?”

“约定?什么约定?”杨柳月抬起那一双美丽的眼睛,仿佛深有千层水。

江楚寒咬了咬牙,沉声道:“假若我江楚寒某日官居极品,而你又还未再嫁……我们能否在一起?”

听到江楚寒此言,杨柳月的瞳孔里顿时荡起了一层微微的波澜。

“看你的了。”她笑了起来,还是那么的迷人,却已是往昔。

得到了这个答案以后,江楚寒这才终于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头也不回地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看着江楚寒那离去的背影,盈立在庭边的那位妙人儿终于还是长长地叹出了一口长气,喃喃低语道:“你可真是个傻瓜啊,莫说是官居极品,就算是权势通天,我就可以嫁给你了么?你已娶妻,我们注定今生无缘,还是就这样断了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杨柳月的那张粉俏的脸颊之上,早已布满一颗颗晶莹的泪珠。

到了四月中旬,天气不再那么煞人的寒冷。厚重的棉祅终于完成一动的使命,被装进了箱笼之中,取而代之的是轻薄许多的夹祅,让人浑身轻松许多,连带心情也跟着好了很多。

江楚寒将手搁在窗棂上,突然想起去年这个时候,自己还坐在办公室里和那一群战友们聊天打屁;不知今年这遭穿越,会有什么样的经lì

?想起现今的明末,天灾人祸不断,内有匪患官贪,最恼火的是外有虎视眈眈的女真、鞑靼,不由轻声呤道:“初闻铁骑近神州,杀气遥传蓟北秋。间道绝须严斥堠,清时那忍见毡裘。临戎虚负三关险,推毂谁当万里侯?抱火寝薪非一日,病夫空切杞人忧!”

话音未落,便听一个爽朗的笑声道:“没想到江兄弟竟然喜欢张首辅的诗。”

江楚寒循声望去,只见吴孟明满脸喜色的站在院子里,江楚寒急忙冲吴孟明抱了抱微笑着说道:“聊有诗兴,故此一吟。”

适才江楚寒吟的乃是万历时期的首辅张居正的诗,也就是主持大明改革的那位大文臣,只见吴孟明不以为意地哈哈笑道:“江兄弟,好消息啊,陛下提前出关,第一件事便是点名要见你。”

“出关?”江楚寒顿时怔了一怔。

“陛下信道,前番冰灾雪祸又逢天下地震,陛下闭关向天求罪来着,并亲写罪己诏发布天下。”吴孟明叹了起来:“陛下要见你。”

江楚寒呆住了,惊喜之余竟然感觉好紧张,使劲咽口吐沫道:“什么……什么时候?”

“明日一早!”吴孟明笑道:“好好表现啊,明天四月十三,这可是你第一次面圣。”吴孟明说完以后,见江楚寒面色有异,奇怪道:“怎么了,江兄弟?”

“吴大人,我有点紧张。”江楚寒苦笑道:“圣心难测,我要是说了什么忤逆上意的话,会不会把我直接推出午门,咔嚓了呀?”

“不会的。”吴孟明摇头笑道:“最多也就是一顿廷杖。”

“廷杖?”江楚寒塌下脸道:“那也够受的。”

“好吧。”吴孟明走进屋。“我给你讲讲,见陛下时应该注意什么,忌讳什么。”

江楚寒感激地给吴孟明端茶倒水道:“谢谢大人。”

“头一条,说话一定要注意,要说吉祥话。”吴孟明道:“陛下信道,特别忌讳臣下说些‘死’啊,‘病’啊什么的。你比如说去年太医院徐太医给诊脉,当时陛下坐在榻上,龙袍垂地,徐太医迟迟不敢前进。陛下问他为什么不走过来,徐太医说:‘皇上的龙袍在地上,臣不敢进。’结果第二天陛下就下了一道手诏给内阁,表扬徐太医,你知dào

为什么吗?”

江楚寒想一想道:“是不是因为他说的是‘皇上的龙袍在地上’,而不是‘龙袍在地下’。不过这区别似乎不大吧?”

“区别大着呢!”吴孟明道:“陛下说了,地上,人也;地下,鬼也。徐太医这话,最能体现他对君父的忠爱之情。”

江楚寒听了,当时吓出一脑门子汗。地上地下,这在一般人那里是没有什么区别的。所以平时说话,地上地下是一个意思,哪有那么多讲究?若果连这个都忌讳,那臣下一言不慎,岂不是就要招来灭顶之灾?

“所以啊,宁可说话慢一些,要先把要说的在心里默念一遍,把那些不好的,容易引起误会的词语统统去掉,这样就安全多了。”吴孟明语重心长道:“要不温首辅,杨阁老他们一个比一个说话慢,那都是给逼出来的。”

“‘谨言’第一个完了。”吴孟明道:“再说第二个,陛下高屋建瓴,思虑深远,说出的话来也十分高深,往往表面一个意思,实jì

上又是另一个意思。有的时候你得反着听,有的时候你得听半截,有的时候你得联想着听。总之呢,要是仅听表面意思,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江楚寒头上又出汗了,十分艰难地说道:“我是第一次面圣,怎么知dào

哪句话该听,那句又不该听呢?”

“这是要跟你说的第三条了。”吴孟明压低声音道:“陛下生性聪明颖悟,多谋善断,且如今御极已经九年,勤政爱民,厉精图治,实乃一代明主。陛下拿出来问臣子们的事情,实jì

上心中已经打定主意了,所以你记住,陛下问你话,并不是征询你的意见,而是要看看你说的合不合他的心意。”

“吴大人,关键不在自己有什么看法,而是陛下心里怎么想的?”江楚寒轻声道。

第218章 崇祯召见

“聪明!”吴孟明伸出大拇哥道:“就是这意思!你若是答的不合陛下心意,就会被当成离心离德之人,肯定会遭到冷落甚至贬斥的;若是支支吾吾,不肯给予明确答复呢,更会被当成狡猾懦弱,不肯任事,下场同样凄惨。只有猜到陛下的心意,并准确表达出来,才会被陛下认为是心意相通之人,而得到嘉奖重用,你可千万要记住。”

江楚寒心说,这样选出来的官员,除了应声虫就是马屁精,还能有实心干事的吗?但现在他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先把这一关过去再说吧!

很没出息的说,江楚寒整整一晚上都没合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第二天面圣时的情形……皇帝老儿会怎样对我?会不会不由分说,先打一百杀威棒再说?我会不会听不懂皇帝的话,而激怒了他,被拖到午门外打屁股?

诸如此类的胡思乱想,在他脑袋里反复的回响,一直到五更鼓响才稍稍有些困意,却被敲门声吵了起来,只听云不二在外面道:“江兄弟,咱们该出门了。”

听了这话,一夜没合眼的江楚寒赶紧一咕噜爬起来,草草的洗漱一番,穿上眉儿前些天送来的夹祅,胡乱吃点东西,便出门上车,在一众锦衣卫密探的护送下,披星戴月的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来到皇宫门外时,宫门还没开呢。江楚寒只好在门外候着,春寒料峭,车上也没有暖炉保温,冻得他直搓手跺脚,哆哆嗦嗦打着颤,好容易捱到卯时初,景阳钟响了,宫门缓缓打开……

四月中旬的夜,毕竟短了一些。

卯时左右,天已经蒙蒙亮了,皇宫到处张挂着的大红灯笼仍然点着,照亮着黑黢黢的宫殿楼宇,也照出长廊下曲曲折折的道路。

出来一位小太监尖着嗓子喊道:“江楚寒江大人来了吗?请跟我进来。”

待得江楚寒进入了皇宫以后,已然有些天光了,江楚寒终于可以打量一下这座神mì

地皇宫了。只见四周尽是红墙黄瓦,画栋雕梁亭宇楼台,高低错落,显得金碧辉煌壮观雄伟。确实比别处的建筑尊贵太多,也让人压抑许多。

跟着小太监穿越一片错落有致的建筑群,进入名为‘延年门’的宫门,绕过一座九条龙的琉璃照壁,便到了一处极为宽阔的庭院,四周种着松柏,还有仙鹤与梅花鹿在悠闲的漫步。

与别处皆用汉白玉和青砖铺地不同,这里是大片大片的花圃与药圃,精致的矮小篱笆之间,只有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不过与外面一样,这里的鹅卵石小道也是并排的三条,中间一条实jì

上是用白色玉石铺成的,那是只有皇帝才能走的御道。

现在江楚寒就沿着边上的青石道,跟着小太监一直走到了正北方的大殿门口。小太监说明来意,门口的守卫便放行,上了汉白玉的台阶,又由两个太监把江楚寒接进去,让他在前殿里先候着,就进去通禀去了。

江楚寒闻到上好的檀香味道,便偷偷转眼打量。只见偌大的大殿,正南面挂着明太祖的尊像,下面有祭坛供奉。祭坛对面还有一尊一人多高地三足加盖青铜香炉,那檀香烟气便是从这里面出来的。

看遍整个大殿,也没有龙椅,只是在祭坛前面,大殿正中,有一个白玉圆榻,榻下八方还镶嵌着八卦紫金砖。

但最吸引江楚寒注意力的,还是东墙中央挂的,一幅装裱的十分素雅的中堂,上面写着几行无比飘逸的行书大字:‘昨日到城郭,归来泪满巾。遍身绮罗者,不是养蚕人。’,左下方落款是‘崇祯八年朱由检录张俞诗蚕妇’,落款的底下是一方大红印玺“崇祯建极大宝”,一旁还有他的朱批“御笔”二字。

全篇大气恢宏、字走如飞,作品中大约有十多处使用了枯笔,但却无一处‘贼毫’,非久研书法者难成此境。

“作为一位兼职书法家,多年来一直研究怎样抗敌御侮的崇祯皇帝难得还有这样的心志。”看着那遒劲的大字,江楚寒在心里不住地想着。

崇祯皇帝的书法功底深厚,几与风流皇帝宋徽宗赵构媲美,这样一位少见的勤政爱民、智商奇高的皇帝竟然亡国了,这让江楚寒着实有些想不通之感。

正在胡思乱想间,一个胖胖的穿着大红蟒衣的太监出来,朝江楚寒慈眉善目的笑笑道:“江楚寒是吧?陛下要见见你。”

“有劳公公了。”江楚寒拱拱手,跟着那太监从外间的大厅穿过回廊,到了一道厚厚的纱幔前,那太监便跪下了,江楚寒虽然极度反感给人下跪,但若是不给皇帝下跪,后果还没人设想过呢!江楚寒不敢为天下先,还是痛痛快快跪下吧。

只听那太监细声细气道:“万岁,那个江楚寒来了。”说完却没人应声,就在江楚寒以为皇帝是不是睡着了时,就一记清脆悦耳的玉声从里面传出来。

太监见他还在神游,赶紧小声道:“陛下答yīng

见你了,还不请安?”

“臣江南侍御史江楚寒,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江楚寒心里一百个不乐意,却还是规规矩矩的三叩九拜。

陛下说要见,没说让他见,所以江楚寒只能隔着厚厚的纱幔,根本见不到皇帝长什么样。也许因为吴孟明告sù

他不少内幕,其实更是因为心里有了底,跪在那里便显得端正而肃定,江楚寒很清楚,此番召见,定然不会只是述职这样简单的。

便听到里面若远若近的声音道:“你就是那个江楚寒?”

“正是微臣。”江楚寒赶紧答。

“江楚寒。”那个声音幽幽道:“江楚寒,无表字,栖霞籍,万历三十五年生,也就是说已满二十二岁。”虽然说话鬼里鬼气,但那种万人之上的气势,却体现的淋漓尽致,让人不敢怠慢。

“果然不是一般皇帝啊!”江楚寒在心里叹气,看来这个亡国后自己吊死于煤山的皇帝并不昏庸,还知dào

谈话前先了解对方的背景资料。

尽管如同所有人第一次面圣一样的激动,江楚寒却依然尽lì

平静回答道:“臣是栖霞人,还差三个月便要到二十三岁了。”

“嗯,”崇祯皇帝缓缓道:“有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此话诚不欺人,你当时不过是一介草民,朕破格超擢,让你当上了御史。翻看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二十名巡按御史,哪个不是两榜进士出身,不是久经lì

练?只有你江楚寒,同时赐予了你尚方宝剑,允许你代天巡狩,以钦差之名代朕考核江南官员,不过担任御史刚满半年,便以双十年华再次封官,当上了正五品的中散大夫。此等殊荣,翻看太祖登极以后,可曾有过一例?”

“不曾有过!”江楚寒摇头道。

“那你竟然还砍了一品大员洪承畴!”皇帝的怒气上来了,声音也变得冷硬起来:“你太让朕失望了!太对不起朕的栽培了!”

“洪承畴造反。”江楚寒默默地说着,“我只知dào

,微臣替陛下代天巡狩,江南不能乱。”

“胡扯!”皇帝的火气不消,说出的话也越来越难听:“那是朕亲自提拔起来的五省提督,你这样一来,岂不是让全天下的人都知dào

,朕亲手提拔的人,要造反?!”

江楚寒没法答话,因为皇帝不问的时候,是不能说话的,这点规矩他还懂。

“你这样一来,让朕的脸面何存?!”崇祯皇帝阴冷不带一丝感情的问话,仿佛毒蛇般缠绕着江楚寒,只要稍不中意,便将他勒死。

“微臣绝没有这样想过。”江楚寒的声音越来越沉稳,到后面几乎是一字一句:“微臣不会偏袒任何一个人,也不会徇私枉法,微臣只忠诚于陛下。”

崇祯皇帝似笑非笑道:“江南那些官员的奏折可不是这么说的,说你党同伐异,排除异己。”

“臣没有可狡辩的。”江楚寒却不为所动道:“臣一颗丹心,可鉴日月,不需yào

狡辩!”

“呵呵!理直气壮啊!”崇祯皇帝被他气笑了,“温首辅说你公正廉洁,对你可是赞誉有加呢!”

听见温首辅竟然在皇帝面前如此之说,听出了崇祯话里的一丝不快,江楚寒心头一阵,急忙道:“不是。”江楚寒摇头:“没有人教我说这话,是我自己要说的。”

“还是狡辩。”崇祯皇帝淡淡道:“看来这里面的水很深啊,让你见了朕都不说实话,朕问你最后一次,你倒底是谁的人呢?”

这话一出,江楚寒立马道:“回陛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明朝所有官员都是朝廷的人,都是陛下的人。”

“幼稚。”崇祯地声音有些缓道:“大明朝这么大,官员那么多,朕一个人是管不过来的,还是得分锅吃饭,分家过日子的。说说吧,你江楚寒到底是在姓温的锅里捞食呢?还是姓杨的碗里混饭?”

第219章 密信

江楚寒倏地抬起了头,双目含泪,声音微颤道:“回陛下的话,臣本布衣,本性幼稚,蒙陛下不弃,委以江南侍御史,又受命以协办官之身份代天考核江南官员之政绩,虽说协办官员应以主问官为尊.但臣更知dào

,臣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所以臣的一切所为,只听皇上的,只为大明朝着想,绝不会听他人指使,也没有任何人能左右臣的本意。”

说到最后,脸上已经流满了泪水,只听他语带着无比地沉痛道:“至于此次一时冲动,一切责任,归根结源,皆是臣一人之过,与他人无关。但臣向陛下坦言,如果再遇到这种事情,臣的选择还是不会变。”仿佛受尽委屈的孩子,终于可以一吐心曲一般。到最后,江楚寒已经泣不成声了。

崇祯皇帝有些烦躁道:“哭也没有用,洪承畴是朕亲自提拔起来的人,你斩了朕提拔起来的人,这是在向整个天下说,朕有眼无珠!就算洪承畴心存有异,你这官朕也是不会让你升的!”

听了皇帝地话。江楚寒擦干泪道:“臣……恳请陛下赐予刀剪。”

崇祯皇帝不悦道:“你想做什么?以死明志么?”

江楚寒急忙解释道:“臣不敢置君父于不义,臣不过是有样东西要呈给陛下。”

里面没了声息,过一会儿帘子掀动,那胖太监端着个托盘出来,上面摆了一把金柄小刀,还好心提醒道:“你可悠着点,陛下面前动刀,稍有出格便会被乱刀砍死的。”

江楚寒感激的朝他一笑,便拿起小刀,在夹祅的底部隔开一个大口子,然后从里面掏出个密封良好的油布包来,再割开夹祅的另一侧,又取出同样一个油布包。深深望着手中的东西,江楚寒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道:“为了这东西,臣差点儿没了性命,今日终于可以呈奏天子了!”

胖太监轻声问道:“这是什么?”

江楚寒缓缓打开油布包,一封又一封的信件便出现在他的眼前,胖太监不禁轻呼一声道:“这是什么东西?”这十分出人意wài

的一句,连帘子里的皇帝都是一怔。

只见江楚寒将两个包里的这些信件合到一起,长舒口气道:“启奏陛下,不知陛下可知dào

天地会这个组织?”

大殿里檀香缭绕,针落可闻,所有人都望着帷幔后的帝王,崇祯皇帝也不叫那胖太监黄锦去接那些信件,而是定定问道:“天地会?你这是什么意思?”

“回陛下,臣斩洪承畴,有实在难言的原因。”江楚寒沉声道:“两百年前,有一组织,名叫天地会,世代门阀,毕生以推翻政权,建立国家为目标,臣有确凿的证据知dào

,洪承畴正是这组织中的一员长老!而洪承畴,不过只是这组织中的一人而已!而这些信,则正是天地会首席长老徐文广与我大明诸多官员以及外夷的通信,其中,也包括了与洪承畴的通信!”

顿了一顿,江楚寒继xù

说道:“微臣刚进京时,便因为这些信件而差点儿被人灭口,这些信件牵扯到我大明整个疆土、甚至是瓦刺、鞑靼、后金的局势,一旦处理不好,便可能会使我大明瞬时狼烟四起,所以微臣愚见,先斩洪承畴,取走信件,以免夜长梦多,而这信件微臣也冒着必死的风险,甘冒天下之大不韪,甘冒陛下的雷霆之怒,也必须让陛下第一个见到,雷霆雨露,皆由君出,方可使我大明不至于动荡,使大明不至于陷入内争,使群臣知dào

一切皆在帝心,皆由陛下乾坤独断!”

他脸上的狂热让那胖太监看得眼前一亮,心说真没看出来,这家伙马屁功力炉火纯青啊!竟然第一次见陛下,就拍出如此有水准的马屁,却不知是这是多亏了吴孟明的指点,才让江楚寒有的放矢的。

‘铛!’一声清脆悦耳的响声,那厚厚的淡黄色帷幔,便无声无息的向两侧卷去。

江楚寒便看到一个铺有明黄**坐垫的圆形坐几,坐几旁隔着个架在紫檀木架子上的玉磬,里面斜插着一根同样颜色的杵,那一记清脆的磬声定是从这里敲响的。

但视线也仅止于此了,他不敢再抬头,毕竟大明朝的皇帝还没有与人对视的习惯。

但那**上终是坐着人的,江楚寒便听那里出更清晰的声音道:“你担心有人拿这个做文章,逼迫朕就范么?”

“臣愚钝,”江楚寒赶紧低下头:“也许是庸人自扰,但只要有万一可能,臣就情愿这样做。”

“呵呵!”崇祯皇帝然笑出声来:“年青就是好啊,有冲劲没顾虑,脑袋里也没那么多乌七八糟的东西。”

江楚寒腹诽道∶你仅比我大一岁多,竟然有脸皮说出如此老气横秋的话来。刚要松口气,却听皇帝继xù

:“但是年青也有不好的地方,考lǜ

问题不周全,你可想过这样的后果?先不说温首辅,就说这些官员,不管你出于什么动机,你将这些信件交予了朕,就等于得罪了那么多人,就不怕他们给你小鞋穿?”

“臣当然怕仕途阻断,甚至锒铛入狱。”江楚寒掷地有声道:“但臣更怕有人借此要挟君父,让陛下做出不得已的选择,为了维护主上的权威,微臣哪怕是粉身碎骨也不怕!”

“哈哈哈……”崇祯皇帝放声笑起来,声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快意道:“朕果然没有看错人。”说着伸出瘦而修长的手,一直站在身边的大太监王承恩便将那些信件呈上。

崇祯将信件仔细翻看起来,起初面色尚算平静,慢慢地,两只眼睛变得冷沉沉。他久居深宫,但对权柄的把握,却比历代先帝都要紧,都要牢,其秘诀无外乎对人事权和财权的掌控,所以有了在位十七年换了四十九位宰辅的奇迹。

崇祯皇帝坐在那里边看边沉思,江楚寒跪在地上,王承恩则木然立着,大殿里没有别的动静,只是间或听到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更显得安静无比。

时间缓缓流淌,直到地上的影子越来越短,皇帝才缓缓放下了这些信件,脸色又完全平静下来。

崇祯终于开口问道:“你看过这些信件吗?”

江楚寒咬咬牙,轻声道:“不敢欺瞒陛下,臣是看了之后,才发xiàn

万万不能外泄,只能交由圣裁的。”

崇祯皇帝缓缓点头,脸上的神色甚是复杂,既有些赞许,又带着难以掩饰的怒气,转过头问王承恩道:“你知dào

这信件上究竟是什么吗?”

王承恩嘟噜着脸憨憨道:“奴才不知dào

。”

崇祯冷声道:“告sù

你吧,是全国各地的官员与某个反叛帮会的密信!”

王承恩一愕,茫然望着崇祯道:“不会的吧?”

“哼!”崇祯鼻子出一声怒哼道:“除去京畿六部与各司值殿,我大明整个二十七州几乎全都有往来,居然还包括了江南三十六道官员受贿的名册!”说着重重一拍桌面道:“朕养了这么多人,反过头来还要反朕!”

王承恩赶紧跪下道:“陛下息怒!”

“怪不得江楚寒要杀洪承畴稳定局势!并秘密取走这些信件!”崇祯的胸口剧烈起伏,面色铁青道:“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些人竟然最后都反过来针对朕!要杀朕!要赶朕下台!”

“这帮家贼,蠹虫,强盗,流氓,下三滥……”

如果单听这一连串的咒骂声,谁也不会将其与大明朝的至尊,天下最高贵的男人联系起来。其实即使让你亲眼看见,也很难把这个满口粗言的人,与皇帝这个金黄色的职业间划等号。

但现实的荒谬,往往超出人们的想象,这位满口粗言的人确实就是大明朝亿万子民的君王,大明崇祯皇帝陛下。

只见崇祯皇帝将双手负在背后,绕着那明黄色的**一边兜圈圈,一边破口大骂,太监们噤若寒蝉的匍匐在地,唯恐成为陛下怒气大发时的牺牲品。

直到皇帝骂够了,骂累了,这才一屁股坐在**上,闭目仰天喘着粗气。

看着皇帝发红的双眼,江楚寒心里犯嘀咕道:‘不会怪我将烫手山芋递给他,而给我小鞋穿吧?’其实他原本没这么胆小,都是让吴孟明给吓唬的。

显然,对这位扳倒魏忠贤宦党的崇祯皇帝,近臣们有些妖魔化了,至少皇帝没有一点怪罪江楚寒的意思,他渐渐调匀了呼吸,表情也恢复了平静,缓缓道:“大道修之有易难,也知由我亦由天。”说着睁开眼睛,支起身子,甩着宽大的袖袍,飘然起身,来到江楚寒的面前道:“若非积行修阴德,动有群魔作障缘。你觉着,这些人算不算朕的魔障?”

“臣人微言弱,年少无知,不敢乱说。”江楚寒轻声道。

“讲!”崇祯的声音明显高了些。

江楚寒一凛。赶紧道:“回圣上,微臣姑妄之,依微臣之见。朝廷里出现这样的事固然是魔障,但外夷对我大明虎视眈眈却也是一大魔障。”

第220章 治国若烹小鲜

偷眼一看,见皇帝没有打断地意思便接着道:“现在的难题是,要是把这些魔障全部除掉的话,我大明便会立即大乱,到那时,四夷便会趁势南下侵我大明,变得更加不可收拾;孰轻孰重,圣心独断,微臣不敢妄言.”

“还叫不敢妄言?”崇祯皇帝挪揄道:“朕不是二百五,你已经说得够明白了。”

江楚寒赶紧道:“圣明无过,微臣不敢狡辩。”说的极其顺溜,显然是找到了上辈子巴结局长大人地感觉。

“呵呵!”崇祯皇帝轻轻拍一下江楚寒的肩头。这动作落在太监们眼里,简直如天雷滚滚啊,除了温首辅之外下皇帝似乎还未向任何大臣做过如此亲昵地动作呢,但施与受的双方,都没有察觉到这点。

崇祯皇帝俯在殿中缓缓踱步道:“难道没了张屠户。朕还吃不了带毛的猪吗?”

江楚寒轻声禀报道:“我大明朝人才济济,但是若轻易更迭,定然会声怨沸腾,人员更迭,造成人力物力上极大的Lang费不说,军队也至少瘫痪半年,后果可能无法想象。”

“哼!”崇祯重重哼一声也没否定这个说法,而是沉声问道:“那你觉得,朕该如何处置他们?”

“这个微臣真的不知dào

了。”江楚寒是打死都不敢胡说了,摇头苦笑道:“微臣只觉着很难很难。”他知dào

崇祯皇帝是极端聪明的皇帝,那肯定讨厌‘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之类的推托之词,所以如是坦诚。

果然崇祯皇帝的脸上露出感慨之色,仰面望着殿顶,喃喃道:“你们回答不上来,就把问题往上一推,推来推去终究还是落在朕的面前,朕又能推给谁呢?”

“微臣无用,不能替君父解忧,恨不能愧死当场!”江楚寒一脸郁卒道。

“哎!你死了能解决问题,朕立马杀了你。”崇祯皇帝笑道:“可是不能啊,所以说当皇帝是个苦差事啊,天下最苦莫过朕心,是宽亦误,严亦误,岂止是尔等迷哉,朕亦迷也。”

皇上一沉默,大殿里立kè

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到座榻上,也不盘坐,就那么伸着双腿坐在榻边,胳膊倚在**上,眯起狭长的双目道:“老子有云:‘治大国,若烹小鲜。’你怎么理解这话?”

“回陛下,这是老子治国为政的主张,微臣才疏学浅,不敢妄议。但微臣喜欢吃鱼,故然也会烧鱼,是以对这‘烹小鲜’还有些发言权的。那些小鱼很鲜嫩,下锅之后最忌乱翻动,如果用铲子频频搅动,肉就碎了,完全不像样子。”

顿一顿,见皇帝面露倾听之色,江楚寒方才大着胆子用烹鱼比喻治国。

“是不是说的是,君主治理国家,要像煎小鱼那样,不要常常翻弄,朝令夕改、朝三暮四、老百姓就会无所适从,国家就会**不安。相反,如果国策法令能够得到坚定不移地贯彻执行,就会收到富国强兵之效。如此,一切外在的灾祸,都不会形成长久的祸患。”

听他说完,崇祯面上的纠结犹之色尽去,第一次真真zhèng

正的展颜笑道:“大伴,你觉得他答得怎么样?”

“奴婢才疏学浅,一般大人们讲话都听不懂的。”王承恩陪笑道:“但江大人的话,奴婢能听懂,也觉得很有道理。”

“哈哈哈!”崇祯皇帝指着王承恩道:“江楚寒,你听到没有,在王承恩的眼里,你比那些京畿的大佬们还有学问呢。”

“王公公谬赞了,”江楚寒苦笑道:“可能是大学士们说话太深奥了,我们这些普通人都听不懂吧?”

“没错,就是听不懂。”崇祯皇帝道:“一个个皮里阳秋,口蜜腹剑,心里一套,嘴上一套,整日就知dào

在朕的面前演戏,也不知是在给朕看耍猴呢?还是把朕当猴耍?”

“肯定是前。”江楚寒和王承恩齐声道。

“当然是前!”崇祯拂袖起身,在**坐定,满脸信心道:“这个大明朝,都在朕的心里装着呢,谁也耍不了我!”说着一挥衣袖道:“宣他们进来。”王承恩便出去宣旨。

随即崇祯又对江楚寒道:“到帷幔后面藏好了,朕让你瞧一次猴戏,看看好不好玩。”

江楚寒哪敢多说,赶紧起身,躲到帷幔后面。只是刚刚藏好,便见那王承恩去而复返道:“陛下,他们来了。”

崇祯皇帝点点头,王承恩便出去:“几位大人,请进来吧。”

然后就见三个身穿大红官袍,腰缠白玉腰带的官员,稍有先后的次第进来,面朝着皇帝一字排开,齐刷刷跪倒,山呼万岁。

崇祯已经恢复了惯有的沉肃,点点头道:“都起来吧。”三人便谢恩起身,王承恩将一个锦墩端过来,轻声道:“温首辅请坐。”那最先进来,年纪最长,胡子眉毛全白了的老头,颤巍巍谢过陛下,在那太监的搀扶下,缓缓坐在皇帝左侧下方。

‘原来这个棺材瓤子就是温首辅,’躲在幕后的江楚寒不禁暗暗皱眉:他是很尊敬老人的,但一个这样站着都费劲的垂垂老朽,担任麻烦重重的帝国的宰相,他还能胜任么?

另外两个官员只能站在殿中了,因为在侧面,江楚寒看不到他们的脸,但从刚才的山呼万岁中已知dào

了这几位究竟是谁了,知dào

那个矮的应该就是大明崇祯年间的次辅兼御史中臣的周延儒,高的叫姚明恭,现任户部尚书。

这时候温体仁开口了:“老臣记得,上月陛下说,四月二十五日出关,今次竟然提前十天完成功业,可喜可贺啊!”正所谓行家一开口,就知dào

有没有,江楚寒觉着必须向这位拍马屁时间比自己两辈子年龄都长的老人致敬。

崇祯轻轻一捋袍袖,淡淡道:“朕不过是向天赎罪,谈什么功业?”

温体仁赶紧扶着墩子起身,带领两位一品大员下跪请罪道:“都是臣等无能!”

崇祯挥挥袖子,不耐烦道:“无能无能!以后少说这句话,若是真的自认无能,都写辞呈回家种地吧。”

“臣等不敢。”几人讨了好大个没趣,只好讪讪站起来,都知dào

这次得到好脸色了。

“朕闭关罪己这几日,有什么大事要禀报啊?”崇祯皇帝垂下眼皮,平淡的问道。

“确有几件事情。”温体仁缓缓道:“主要的还是雪灾、地震的善后事宜,眼看着开春了,百姓却还在恐慌之中无法自拔,恐怕会无心耕种,导致秋粮不济,朝廷税赋无法保证,恐怕还要饿死很多人的。而且眼看着天气要转暖了,若不趁早采取措施,恐怕会有大片疫情发生,也会死很多人的。”

“拿出章程了没有?”一听到‘地震’二字,崇祯皇帝就一阵阵脑仁痛,大地震的实jì

损失,已经报上来了,比原先估计的最坏情况还要糟糕一倍,根据钦天监查阅资料说,在历代有记载的地震中,这次是范围最广,危害最大,死人最多的一次。

他正是受不了震后繁重而闹心的工作,才一直以自察、罪己为名,躲在深宫逃避责任。

温体仁深体上意,自然不会多费功夫,早将事情交代给了姚明恭,所以现在姚明恭只好开口,向陛下提出‘派官员抚慰地方’、‘减免税赋,劝乡绅免租免息’、以及‘从全国征调医生药材,尽早防治疫情。’等数条意见。

听姚明恭把事情安排的有条不紊,崇祯皇帝面色稍霁,颔道:“只要钱上没问题,就准了。”

姚明恭轻声道:“初步预算一下,若想做到这几点,最少要花费二百万两银子,这个银子,户部……拿不出来。”

“那怎么办?”皇帝拉下脸道:“朕也是穷光蛋,解决不了。”

“陛下息怒,微臣和户部商量着,是否可以向各大户暂借这笔银子,等夏税一收上来,再连本带利一起偿还。”姚明恭轻声道,“要不然……就只能抽调饷银暂用……”

“饷银不能挪用!”皇帝立马不耐烦道:“你就跟他们借去!”

堂堂帝国遇到灾害,竟然要跟大户们借钱,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但看这大殿里君臣的反应,显然已经司空见惯了。

“还有什么事?”崇祯迫不及待跳过地震地议题,因为它总会让自己感到深深的自卑和无力,所以下意识地总要逃避。

周延儒便言道:“自去岁起臣受命审查京官。现已基本结束。正按例进行两年一度地庚子外察。已经按例弹劾四品以下官员二百七十人,只待陛下批复,然有协办官员弹劾二品大员微臣职权之外,需请陛下定夺。”便将两封奏疏呈上。

‘我靠。果然是场好戏!’江楚寒微微激动,忍不住暗爆粗口。

周延儒是骆养性**的人,官封次辅兼御史中臣,也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天下所有御史的头子,传媒啊,传媒才是无dí

的存zài



第221章 耍猴与被猴耍

江楚寒不禁要感谢皇帝老儿给自己这个机会,能亲眼见到老谋深算地温首辅,和占据先机地周中臣巅峰对决。虽不说三生有幸吧,绝对是千金难买的观摩学习的机会。

当然,同时他也对崇祯帝精准的判断力,对手下的掌握力,深感毛骨悚然。他想起方才皇帝说:‘朕让你瞧一次猴戏,看看好不好玩。’难道这样档次的较量,在他眼里也如猴戏一般吗?

且不说高山仰止的江大人,单说周延儒在皇帝看奏章的时候义正言辞的禀报道:“温首辅之子温正涛侵吞公款无数计,我敢问温首辅,眼下国库空虚之时,温正涛竟然公然侵吞公款,这又是什么个说法!”

崇祯听了,合上手中的奏疏淡淡道:“温首辅,周中臣质问你呢,答一下吧。”

面对着周延儒逼到咽喉的利剑,温体仁却显得不慌不忙,他向皇帝叩道:“周大人责怪得是,是老臣看走了眼,实是难脱其咎!老臣近日思之再三,总觉得症结所在系于老朽之子,皇上信任于他,对万千恩宠加于一身。”

顿一顿,满面沉痛道:“但事实上,现在国库空虚的罪责,温正涛难辞其咎,不容狡辩!”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周延儒呆了,一直睁着眼的皇帝,眯上眼了,一直眯着眼的周延儒,睁开眼了。就连帷帐后面的江楚寒,也惊得合不拢嘴巴,这老头吃错什么药了?嫌自己完蛋的太慢么?还是想要撂挑子了?

崇祯帝定定望着这位四朝元老温体仁,这老头实在是太老了,虽然当年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是个老头了,但确实没有这么老的可怕,遂有些不忍道:“以你所见,应当如何处置?”

“严加追究,予以重治!”温体仁斩钉截铁道。

这让人不免想,老头要丢卒保车了。

崇祯帝皱皱眉,似笑非笑:“温正涛是你的儿子呢,今日首辅果真要大义灭亲?”

温体仁一脸果然地说道:“在微臣心中,只有皇上与社稷,如若惊动圣驾,扰乱社稷,就算是亲儿子,也绝不徇私留情!”

崇祯帝见温体仁字字铿锵,掷地有声,大有将温正涛亲手送上断头台的意思,不由大为困惑,他可知dào

温正涛是温体仁最为喜欢的一个儿子,如果折了他,并不是损失一个儿子那么简单,而是意味着一面大旗倒下,很容易引起恐慌,继而出现树倒猢狲散的场面,所以温体仁无论从哪个角度考lǜ

,都会力保温正涛不失。可现在……难道他真要‘挥泪斩马谡’么?难道朕真看错了自己的老首辅了么?

当局者迷,但隐藏在帷幔之后的江楚寒,却一阵阵心跳加速,要捂住自己的嘴巴,才能忍住给温首辅喝彩!

结合吴孟明对崇祯陛下性格的描述,江楚寒敢打八成的保票,这次崇祯皇帝在耍猴同时,也被猴耍了!

崇祯皇帝之所以可以将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欢乐中去,是因为自上任宰相钱士升离去的这么多年中,所有的大臣,没有一个能猜透他的心思,没有人是他的对手,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对崇祯皇帝有关的生平知dào

一些的江楚寒很清楚,亡国皇帝崇祯,其实乃是一位浩荡的明君啊!

所以崇祯皇帝可以很自豪的说一句:朕亡国不是因为昏庸,而是因为天灾啊。

但正如他信仰的老子所说:‘其政闷闷,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这话的意思是,上面有个厚道大度的老大,下面人就比较老实;如果换成了聪明严苛、不留余地的领导,下面人就会学得聪明狡诈起来。

这其实很好理解,因为大臣们是要靠伺候好皇帝才能过好日子的,如果皇帝比较好伺候,大臣们就不必费那么多心眼儿,好好干活就是了。但若是换成崇祯这种天资聪慧,善于耍诈,总让你摸不着门道的皇帝,大家也不能不伺候呀,不然谁给他们官当啊。

有道是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皇帝只有一个,而且这么多年不换人,而大臣们却如江水滔滔,连绵不绝,总有些天才人物,经过长时间的经验积累,渐渐摸清楚他那一套,成为了可以忽悠皇帝,甚至利用皇帝的人。

目前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温体仁。但可以想象得到的是,一直默默观察他们的周延儒,也会在不久的将来,将自己的名字写上去。

还有聪明无比、老于权谋的江楚寒,也已经意识到这一点,开始仔细观察起来。在更久的将来,相信会有更多的聪明盖世之人,察觉到这一变化,加入到不被耍猴的行列。

其实现在,人耍猴的时代已经结束,现在大家全是猴!你觉着自己在看耍猴,实jì

上殊不知也在被猴耍着,道理虽然有点绕,但就是这个意思。

周中臣要抢班夺权,替锦衣卫一党打击温体仁,温首辅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于是大旗一挥,便在周中臣的私邸,安下了许多眼线耳目,夜以继日的窥伺他的起居行动,对他的一举一动都了若指掌。

早就知dào

了今天的议事,对方便会从温正涛开刀,对己方发动全面攻势。

温体仁很清楚,满朝文武都在等着看温正涛的笑话,他现在就像东厂一党的一面大旗,若是被砍倒了,东厂一党人心就散了,很难再抵挡对方的攻势,所须咬牙顶住这一阵,保下温正涛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这放在别人那里,简直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要知dào

,皇帝最恨的就是这一条欺君罔上之罪。

但周延儒害人的手段,毕竟还不如温体仁炉火纯青,他太心急了,如果先不牵扯什么温正涛,只是把国库无钱这个事实给扯出来,那聪明绝顶的崇祯皇帝,就自然会联想到这个大笑话。

那样崇祯皇帝肯会恨死了让他在祖宗面前丢脸的温正涛,过一段时间寻个由头就会把他撤了,而且不直接攻击温正涛,就算是温体仁也无从防守,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旗帜被拔掉,所以这是最为稳妥的法子。

可现在周延儒把温正涛牵扯进去,尤其是贪污银两的事给牵扯进去,事情就变味了,就变成了厂卫之间的党争!

其实他的手段说穿了很简单,皇上正在犹豫,那我便先顺着皇上之意对温正涛痛加诋毁,将其骂的体无完肤似乎不千刀万剐诛九族不能泄恨,法子若是用在一般老板身上,那温正涛肯定是死定了。

但我们的崇祯皇帝不一般人,他的忧郁气质发作,当自己首鼠两端时,极其喜欢跟人拧着干,你说往西,朕就偏要往东,你说赶鸡,朕就偏要赶鸭这个脾气。这也是崇祯皇帝自己所没有察觉到的忧郁精神所导致的。也正是这忧郁气质导致了历史上的他在亡国上吊前先亲手杀掉自己的子女妻妾。

反之,如果是温体仁要攻击一个人,便不会像现在这样,先顺着皇上之意对其痛加诋毁,似乎不施之于极刑而不能解皇上之恨。待到皇上以为太过而生出不忍之心时,口风一转,花言巧语,让崇祯皇帝听来耳顺意舒,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这是温体仁对付崇祯的秘密武器之一,果然,崇祯皇帝不知不觉入了套了。

心里打定主意,崇祯皇帝便缓缓起身,走下御阶,坐在温体仁的锦墩上,望着跪在地上的温体仁道:“老首辅有点不近人情了吧?温正涛虽然有些罪过,但是这两年功劳也不少,如是便杀了的话,会让天下人寒心,再没有愿意为朕卖命的啊?”

温体仁见皇帝上套,心中不禁暗喜,却不敢表露一点,一脸感叹道:“皇上心胸博大如海啊。实乃历代未有之仁爱帝君,臣子们能为陛下效力,实在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他先是信手送出一顶高帽,表情又恰到好处的转为羞愧,自我检讨起来:“那温正涛也并非全然是侵吞国库银两,而是前些日子为了修膳和扩建皇宫,这才挪用了一点,谁知天下大震,国库拨不出银两,这才深感懊悔,想要求见陛下请罪,却不敢打扰圣上,就向微臣那里恕罪去了。”

说着挤出几滴泪水,配合着满脸褶皱的老脸,颇有些老泪纵横的哀伤之感,听他哽咽道:“微臣却不及陛下万一,不仅未曾想到他曾经立下的功劳,还一味的怪罪他,甚至怒目恶言相向,完全不顾父子之情,当时觉着自己是一味的忠君无私,现在被陛下的仁爱所感化,才知dào

自己实在是太偏颇了。”

做戏做全套,骂完了以后便得呜呜哭着,自请处分。

毕竟是老伙计了,就是条狗也有感情了,崇祯皇帝不忍道:“还不把首辅扶起来?”

王承恩和姚明恭赶紧上前,把哭的凄凄惨惨的温首辅搀扶起来,崇祯皇帝起身指一下锦凳,两人便扶起了温首辅坐下了。

第222章 帝王术

崇祯皇帝负着双手,眺望窗外破碎的天空,那里有一群鸽子飞过,悠扬的鸽哨让皇帝的心情好了很多,他悠悠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谁欠的饥荒谁去还,赈灾的事情,就让温正涛去办吧。”

听皇上这么说,温体仁立即喜极而泣,从袖子里哆哆嗦嗦抽出一封奏章道:“启奏陛下,臣有温正涛请求筹措赈灾粮饷一事的奏章。”

“哦?”崇祯也不回头,就那么望着天空,淡淡地道:“念。”

温体仁苦笑道:“老眼花了,还是请王公公帮忙念一下吧。”

王承恩看崇祯点头,便接过来,展奏折念道:“微臣本庸碌之,蒙皇上不弃,列朝班,常思肝脑涂地,以报君恩之万一,眼看我大明灾区百姓衣不果腹,君父心忧,臣寝食难安。思虑再三。斗胆恳请皇上容臣负责筹措赈灾粮饷一事,罪臣温正涛泣血拜。”

崇祯皇帝默默的听完了,天上已经看不到鸽子,这才回过首,淡淡道:“怎么不早拿出来?”

“议罪过就是议罪过,如果拿出这封请缨奏章来,难免有干扰圣断的嫌疑,微臣是万万不敢的。”温体仁信口胡说道,事实上,皇帝气还没消的时候,拿出这东西一点用都没有,唯有此时,能一锤定音,温首辅不愧是温首辅,大明朝第一的老狐狸,周延儒比起这个老狐狸,差的可不止一个档次。

沉吟片刻之后。崇祯皇帝问那两位一品大员道:“二位卿家以为如何?”

姚明恭干脆没有张嘴,事不关己,己不关心,他知dào

,周延儒一定会急不可耐的反驳,果然听他沉声道:“陛下,万万不可。”

周延儒见好好的一次绝杀,便被温体仁哭哭啼啼的给搅和了,心里别提有多窝火了,皇帝一问,就像点着了爆竹一般,砰得炸开了:“陛下,万万不可,温正涛自从修建皇宫以来,所贪墨的银两何止百万,若是又让温正涛来主持赈灾筹措,岂不是要贪墨更多的银子?”

“周中丞,说话是要负责的。”温体仁义正言辞道:“你这是在攻击一位上卿,这样说是不是欠妥当?”

“怎么个欠妥当了?”周延儒感觉今天想要把温正涛拿下,非得一硬到底了:“年前国库里突然便有五十多万的军饷不知去向,这些钱到底流到哪里去了?恐怕有人比我更清楚吧!”

“周中丞,有话不妨直说,”温体仁浑浊的双目突然寒光四射,一股笼盖四野的气势,让人不寒而栗,才将这个锦衣玉带的糟老头,与帝国的权相联系起来,只见他逼视着周延儒,一字一句道:“含沙射影可不是君子所为!”

崇祯皇帝这时已回到了蒲团前,刚想坐下,又站在那里,转身望着对峙的两大权臣,嘴角甚至挂着高深莫测的笑意。

在温体仁的逼视,皇帝的瞩目之下,周延儒知dào

自己一步也不能退了,咬着牙瞪圆了双眼道:“说就说,他温正涛贪污的银子,一多半都流到你温体仁这个祸国巨奸的口袋里了!”

“什么?”温首辅也不自辩,也不驳,反而不着边际道:“‘奸’字怎么写?是一个‘女’加一个‘干’。谁不知我温体仁平生只有一个糟糠妻?身边再无任何女子!”说着呵呵一笑道:“倒是你正气凛然的周中丞小妾就有八个了吧?这个‘奸’字,老夫恕难受用,还是奉还给周中丞吧。”

“你!你!你……”直到正面交锋的一天,周延儒才发xiàn

这千年老妖一般的温首辅多么的可怕……

周延儒被温体仁挤兑地哑口无言,姚明恭默默地站在一旁,但大家地目光都下意识望向了负手站在御阶上的皇帝,大殿里又是死一般地沉寂。

大家都很清楚,周延儒的溃败已成定局,温首辅这把看来是要凯旋而归了,现在只等崇祯皇帝给出最终的裁决了。

崇祯的面容如古井一般,让人看不出一丝端倪来,他幽深的目光在所有人眼前扫过,最后落在了温体仁的脸上,就像观赏古董一般,细细地打量了一阵,看地温体仁心里毛毛的,这才轻声道:“温首辅。”

“臣在!”温体仁赶紧答道。

崇祯脸上地神色甚是复杂,双不转瞬地盯着他幽幽道:“朕这里有一些信件,你知dào

是什么内容么?”

一听‘信件’二字,温体仁心里咯噔一声,直接带上颤音道:“老臣……不知dào

。”

崇祯皇帝玩味的打量着他的脸,淡淡笑道:“不妨自己看看!”说着不带烟火气的挥了挥宽大的袖袍。

王承恩便将那些信件,从皇帝身后取出托盘端着,送到温体仁的面前。

周延儒这时也是一愕,完全不明白是个什么意思。

王承恩捧着托盘,一步步向温体仁走了过去,温体仁已经猜到上面的内容了,方才绝地反击的得yì

,倏地就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恐惧,他忍不住冷汗直流,浑身颤抖,若不是坐在锦墩上,恐怕早就瘫软在地了!

但不管温体仁多不情愿,王承恩还是很快到了他身前,轻声唤道:“首辅,请看。”

温体仁仿佛如闻丧钟,望着那一堆信件,迟迟不敢伸手。

崇祯皇帝有些快意的望着温体仁,除了批改奏章之外,他最大的乐趣,就是看着手下那些权倾天下的大臣,被自己折腾的死去活来,精神失常。

所以看到方才还意气风的温首辅,转眼便成了这个鬼样子,他竟然快意的微微颤抖,深深吸口气,缓缓道:“看!”

“是!”温体仁终究还是拿起了那一堆堆的信,颤颤地翻开一封,看一眼接着抬头道:“皇上,字太小,臣老花眼太重,看不清。”

“眼镜。”崇祯示意一下,便有个紫衣小太监,端着个精致的眼镜来到温体仁面前,细声细气道:“首辅请用。”

温体仁算是明白了,皇帝是要把自己往死里逼啊。他真想像那些鸽子一样,扑棱扑棱的飞走得了,但他终究是个腿脚都不利便的老人,终究是拗不过大腿的胳膊。只好颤巍巍的打开眼镜盒,拿起里面的御用眼镜,戴在眼睛上,深深叹出一口苍凉之气,只好翻看起这些足以致命的信件来。

仿佛翻完了这个就没得事做一般,温首辅看的极慢,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能磨蹭一会是一会。

仿佛猫戏耗子一般,崇祯皇帝任由温体仁磨磨蹭蹭,但周延儒忍不住了,出声道:“陛下,温首辅年纪大,看得有些慢,还是让微臣帮着一起看吧。”

“长卿,你意下如何?”崇祯皇帝问温体仁道。

听见皇帝叫自己的表字,温体仁浑浊的双目登时放出一丝希望之光,他们君臣相交这么多年,皇帝还从没当着众人的面,叫过自己的表字。温首辅福至心灵,登时明白了皇帝的意思: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朕就放你一马。

温体仁满脸乞求的望着皇帝,可怜兮兮地道:“臣自己可以的。”

“嗯。”崇祯点点头,对周延儒笑笑道:“看来温首辅不用帮忙。”

周延儒只好闭上嘴,他虽然胆子大,却不敢上去硬抢。

冷眼望着虚脱了的温首辅,崇祯皇帝缓缓道:“既然首辅准bèi

自己看,那就拿回去,给你的儿子,还有那些三公九卿都好好kàn

看。”

“老臣遵旨。”温体仁叩道。

“你们也不要看一遍就算了,要经常阅读,温故知新,不要再忘了。”崇祯皇帝阴着脸,一语双关道。

“老臣……定带着温正涛,时常阅读,永世不忘。”温首辅那颗受尽惊吓的老心脏,再也给不了一丝力qì

,竟然瘫在地上起不来了。

崇祯也不让人上前去扶,就这样任其瘫在地上道:“还有一样,就是很多事情,是不能够放纵的,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挪揄。

温体仁现在是彻底服软了,跪在地上道:“擢黜之恩皆出自圣上,臣听陛下的。”

“呵呵!听我的?”崇祯皇帝坐在蒲团上,闭上双目道:“照准了吧。”

周延儒本来被蹂躏的灰头土脸,但现在这才终于明白了过来,那些信件上究竟是些个什么东西,这才终于高兴了起来。“还有没有别的事?”

崇祯皇帝没有答话,直接问道,显然是已经不耐烦了。那大家还能说什么?只有同时伏在地上,山呼:“臣等告退!”便鱼贯而出。

待所有人都鱼贯退出去了以后,大殿里有恢复了适才的宁静,江楚寒从屏风后面转出来,崇祯皇帝坐在蒲团之上微微地闭着眼睛,淡淡地问道:“怎么样,这场猴戏好kàn

么?”

“好kàn

,陛下圣明。”江楚寒急忙俯首说道,心下倒不敢说出来陛下适才也差点被猴给耍了。

“你这个家伙。”崇祯皇帝不由得笑骂了一声:“还真有些滑头。”

PS:姚明恭(1583-1644),字昆斗,人称"姚阁老",蕲水县(今湖北浠水县)巴河人。明万历四十七年(1619年)进士,授庶吉士,初任詹事,礼部右待郎。崇祯十二年(1639年)入阁,加太子少保,文渊阁大学士,任户部尚书参与机要。相位一年,回归故里。明恭宅心仁厚,曾致信告诫其弟居恭(任剑州牧)"洁已爱民,虚心听狱,严胥役,禁家奴。"

第223章 耿直的程国祥

江楚寒灿灿地笑了一下,心里一股疑虑浮了上来,有些疑惑地问道:“臣有一事不明。”

“你说。”崇祯皇帝刚经过一场大战,很明显气血还没有调顺,就连说话也有些底气不足似得。

“臣不明白,既然天地会也牵扯到了温首辅等人,陛下又为何要将信件给他?”江楚寒有些疑虑地问道。

江楚寒的疑问却没有等来崇祯皇帝的答复,这让江楚寒的心里立即一紧,连忙在心里不断地提醒着自己多余的话不可乱说。就在江楚寒无比紧张的时候,只听崇祯皇帝那淡淡的叹声忽然传来:“若是砍尽了天下官员,朕这天下,岂不是就剩下朕一个光杆司令了?你走吧。”

“啊!”江楚寒微微一愣,心下明白了这是崇祯皇帝下了逐客令,急忙忙不秩地给崇祯磕了个头,然后缓缓地退了出去。

等到江楚寒终于离开的那一刻,崇祯那微微闭着的眼睛忽然张开了,只见烛光的影子不断地摇曳在这位大明朝最尊贵男人的脸上,显得有些阴晴不定的感觉:“你觉得,江楚寒这小子怎么样?”

这句话自然是问还侍候在一旁的王承恩的,王承恩那一张脸儿顿时展开了笑容,有些地小心地说道:“奴才觉得吧,江大人虽然称得上是忠勇可嘉,但毕竟还是经lì

少了些,有些时候做事情难免鼠尾两端了些。”

王承恩说到这里的时候,话已不用再多说什么了,崇祯皇帝不由得赞同地点了点头,微微地道:“经lì

少好啊,经lì

少也不好啊,唉。”

崇祯皇帝说完以后,只是一声深深地叹息,便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江楚寒从宫门外出来以后,微微地抹了抹脑门子上还残留着的一丝汗星,适才的周延儒与温体仁的那一场巅峰对决,让江楚寒至今还难以忘怀,但是,也就是经过这一次,江楚寒这才终于对当下的朝政有了一个明确的认识。

原来,东厂一党与锦衣卫一党,早已经是水火不容,早已经互相掐了起来,慢慢地由暗面里转到了台面之上,看样子,就连崇祯皇帝也知dào

这些事情,只是在适才,崇祯皇帝态度暧昧,每个人都是给了一点甜头,再打一棒子。所以,崇祯皇帝的态度,是究竟会帮着锦衣卫还是东厂呢?

根据江楚寒前世所读过的一些片面的历史,以及从吴孟明等人灌输得来的思想,江楚寒一直都认为,崇祯皇帝,是想扶植锦衣卫,然而此时此刻,根据江楚寒前世做为特警的直觉来看,恐怕事情不再是那么简单的了!

只是,崇祯皇帝心里的真实想法,恐怕就算是整个京畿乃至是整个天下,也没有人在能够猜得透了。

只是此次温首辅虽然保住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却保不住手下的那些官员了,接下来,就是温体仁要开始大刀阔斧的进行“丢车保帅”的紧张工作了。

在明朝崇祯年间,每月的初五、十五、二十五都是廷议的日子,也便是每月有三天廷臣会议。廷议与朝会不同,这是专门商议事关重大政事的日子。

四月十五,转眼便到。

像江楚寒这样的中散大夫身兼御史,事实上也就没资格参加朝会了,然而,突然宣bù

自己要去参加廷议,也就多了些别样的意味在里面了。

待江楚寒出了门上了轿子之后,时辰已经过了寅时三刻了,天也还只有微微亮的光景,一路顺着还没有什么人烟的道路一路来到了景阳门门前,只见诸多的大人们也早已经到齐了,一张又一张的生面孔,江楚寒虽然一个都不认识,但也不稀罕和诸位大人们一一打什么招呼,索性又钻回了轿子里,睡了个囫囵大觉。

又过了一会,只见轿子外人声涌动,有些热闹,江楚寒也有些好奇地将自己的脑袋钻了出去,只见一个花白了头发的老年官员从轿子里走了下来,只是一见着那位花白头发的官员,周围的一群官员们立马围了上去,亲热地围在那花白老人的跟前,不住地拍着马屁。

“温体仁?”隔着老远,江楚寒便一眼认出了那个被人群团团围住了的老家伙。

温体仁只是刚走下轿子,便被一群六部和各司值殿的官员给团团的围了起来,首辅长首辅短的叫着,江楚寒隔着远远的,便发xiàn

温体仁的脸色并不好kàn

,不亲不热地与众人打着招呼,只是所有围成一群的官员,却并没有看出温首辅脸上的不自然,依然亲热地拍着马屁,那一溜话儿顺着嘴巴出来的各色马屁就连江楚寒听着了也觉得无比的脸红,也真不知dào

这群官员们是怎么说的出这么些肉麻的话来的。

就在江楚寒准bèi

将头缩回去,继xù

在睡一个回笼觉的时候,只听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浓烈的低骂声:“祸国奸贼!无耻!”

江楚寒心里一动,将头远远地伸了出去,只见一个看起来约莫四十来岁的的官员正站在轿子门口,眼光冷冷地看着不远处的那一群还不断拍着马屁的众人,那官员的嗓门极大,落在远处的那一群官员的耳朵里时,脸色也是不由的一阵微微的脸红。

“原来是程大人。”温体仁远远地向着那官员拱了拱手,微微地道:“这样直呼同僚,恐怕不太好吧?”

“啊呸!”那姓程的官员猛地往地上吐了口口水,冷冷地道:“温党之人,人人得而诛之,同僚?我程国祥与你等直呼同僚为耻!”

“原来他就是程国祥!”江楚寒心里立即一震,程国祥的大名何其悠扬,即便是在史书里那也是如雷贯耳,大明末年有名的官员,却不属于任何一党!这样的官员能在风雨飘摇的明末一路做官做到了京畿里,也可谓是难能可贵了!

耳边听着程国祥那无比铿锵的话语,江楚寒简直就要佩服死了这个家伙,敢当着那么多官员的面骂温体仁是奸相的,江楚寒相信这世上恐怕还不多,温体仁的眉角微微地皱了起来,看着程国祥那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温体仁索性一甩大袖,不理程国祥,转而又回到了轿子里面。

被程国祥这么一闹,众位官员也觉得有些脸上无光,鼻子里纷纷地哼出了一声冷哼,也纷纷一甩大袖,将自己的一整个后背对准了程国祥了。

这一段小插曲过去以后,江楚寒也就没再想那么许多,看了看天色,急忙眯起眼睛打算再打一会的盹儿,充当着马夫的邱枫却是一脸的冷笑,远远地看着温体仁等一干人等。

未过几时,景阳门宫门大开,江楚寒与众位官员纷纷走下了轿子,开始顺着人潮纷纷地走向了景阳门内,温体仁却无需下轿,那一顶轿子稳稳地走在人潮的最前端,进入景阳门内以后便向着紫宸殿的方向行了去。

皇帝上朝与众位大臣一起议政的宫殿正在紫宸殿,位置正处于整个皇宫的中央处,有“日朝”的寓意在里面,等江楚寒随着众位人等来到紫宸殿的大殿门前的时候,大殿门前的两扇大门已然打开了。

顺着人潮一路走进了紫宸殿里,众位大臣挨个的站好,温体仁是是首辅丞相,自然是当仁不让的居于首列,江楚寒也不知dào

自己应当站在哪里,索性便随便找了一排队伍站在了最后一位了。

过了不一会儿,几个小太监端着一碗碗的稀饭和包子等早点进了紫宸殿,依次分发给了众位官员,就连江楚寒也有一份,江楚寒心下好奇,这大明官员的待遇也实在是太好了些吧,去上班老板还包了一顿早饭,这要是放在后世,简直就可以是谢天谢地了。

但是看到众位官员脸上的神色也都是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丝毫没有出现任何一丝的奇异,江楚寒这才心里了然,索性也就放开肚皮大吃了起来。

第224章 廷议如赶集

稀饭,在北方应当叫做粥,顺天地处北方,这粥自然熬得也是极其好吃,粥里带着一股股奇异的微甜感,既香且浓,吃的江楚寒也不由得一阵阵的感叹。原来这就是御厨的手艺,怪不得从古至今那么多人都想当皇帝。这要是让江楚寒天天过这种日子,就算是让江楚寒死也值得了。

正想着,早点时间已毕,群臣依次复又站好,到这个时候了,天早已经大亮了。

没过多一会,只听几声鼓响,大明朝崇祯皇帝陛下坐在龙戀之上,走在前面的王承恩扯起了嗓子大喊道:“圣上驾到!”

群臣立即一个个的跪倒在地上,山呼万岁,江楚寒虽然不想跪,也只好无奈地跟着众人一起跪下山呼万岁等诸如此类的话,紧接着,崇祯皇帝从门外走了进来,缓缓地登上了龙椅,淡淡地道:“平身。”

“谢圣上隆恩。”温体仁带着一干臣子们高喊了一声以后,群臣这才一个个悉悉索索地站了起来。

江楚寒站起身来以后,眼光微微地瞧着此刻正坐在龙椅上的崇祯皇帝,只见崇祯皇帝此时身着一身龙袍,端坐在龙椅之上,比起前些日子在宫里见到的穿着睡袍召见自己时的崇祯,更加显得气度不凡。

“有什么事,大家就都说说吧。”崇祯淡淡地话语传来,整个人显得不是很有精神,这也难为了这位皇帝陛下了,后宫七十二嫔妃,一个个的都要对付着,精神又怎么能好的起来?江楚寒在心中有些腹诽道。

“臣有本奏!”群臣中忽然闪出一个一个人影,江楚寒微微地定睛一看,竟然是那个程国祥。

“说。”崇祯皇帝也不意wài

,淡淡地挥了挥手,示意程国祥继xù

说。

程国祥身着乌纱帽、团领衫、束带为花犀的官服,只听程国祥沉声道:“启奏陛下,前番冰雪之灾和天下地震,累及四州六十九道,眼看着天气开始渐渐回暖,疫病也开始流行了起来,然而药材却一时也跟不上,怕是长期以往下去,受灾地区难免还要再饱受一次霍乱的流行。”

一听又是与钱有关的问题,崇祯满脑门子都疼,钱钱钱,什么时候才会不提钱呢?累及此处,崇祯脸色一沉,淡淡地道:“大家有什么意见,都说说吧。”

“启奏陛下。”人群中忽然又走出一名官员,有些高坑地说道:“据微臣所知,尚书省早已令户部大开国库,将药材细数发下,国库一开,又何止十几万银两的药材,程大人,本官敢问你,国库既已开放,药材又怎么会跟不上?”

“魏大人!”

程国祥一怒之下,指着那官员的鼻子怒骂起来:“国库放出来的药材虽然不少,又怎能救急的了那么多的百姓!且不说受灾了的几州地区,且单单只说这现在还躺在城外的那些百姓,这些药材也是力有不逮!你魏大人居然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质疑药材怎能不够,究竟是包藏了怎样的祸心?”

那官员乃是中书省尚书右丞魏炤乘,与程国祥两人虽然同属中书省左右两丞,却毫不顾忌形象地冷冷地一笑,沉声道:“这些药材乃是至万历陛下时期便积攒下的药用之物,我倒要问问程大人,你程大人究竟包藏的是怎样的居心?”

程国祥还要发怒,只听头顶上忽然冷不防地传来了一声不耐烦的声音:“够了!都别吵了!”

崇祯皇帝终于被两人吵的烦不胜烦地开口了,程国祥和魏炤乘两人急忙跪下请求恕罪,只听崇祯有些烦不胜烦地道:“都吵什么吵,不拿出点法子想想办法,竟然还在这里进行口舌之争。”

程国祥与魏炤乘两人急忙唯唯诺诺地点头应是,看群僚的反应,脸上的神色也是极其自然,显然也已经很习惯了这样的当庭争吵的氛围。

江楚寒算是看出来了,程国祥虽然与温体仁等人不对路子,倒也还没有至于到了要当庭争吵的时候,更何况,一个小小的三品官程国祥而已,还入不了温体仁等人的法眼,最大的威胁,而是来自杨嗣昌与锦衣卫等一党。魏炤乘此次之举,恐怕多半也就是为了报复程国祥适才在景阳门外对温体仁的一番羞辱。

再抬眼一看,只见姚明恭一副冷眼旁观,我自岿然不动的样子,丝毫没有半分想要上去拉偏架的想法,看来这姚明恭也没安什么好心思,只想看着程国祥和魏炤乘两人互相咬的,咬的越凶越好,狗咬狗一嘴毛,不关咱的事。

接下来的廷议又是一群人站出来互相吵,首先是户部尚书姚明恭站出来哭穷,说什么银子都已拿去修建皇宫了云云,又说自万历三大征后国力大降,使得朝廷入不敷出,紧接着又是一群自翊为正直清廉的官员站出来说皇宫可暂缓修建,应拨出银子救济灾民,然后紧接着而来的便是两方的一场终极骂战,看的江楚寒瞳孔大睁,也对眼前的这番情景看的是目瞪口呆!

“这就是……这就是我大明朝的廷议?”江楚寒满脑门子的冷汗,本以为廷议应当是一件无比庄严而又肃穆的一件事情,百官奏报,皇帝发问,然后群臣争着出主意,可眼下……眼下……都乱哄哄的如同一锅乱麻粥似的了!

眼前的这番情景哪里还是什么廷议,简直就是菜市场里为了几斤几两的事儿而展开的一场浩浩荡荡的骂战,甚至有的官员还动起了手来,互相推搡之间,有的竟然就连鞋子也脱了下来,径直向着对面扔了过去。

“够了!都够了!统统都给朕闭嘴!”坐在龙椅上的崇祯皇帝终于忍不住胸膛中的那一股怒火,猛地吼了起来。

崇祯皇帝的这一声怒吼,顿时使得整个紫宸殿顿时纷纷地安静了下来,一个个急忙伏贴在地上,山呼皇上息怒等话语,崇祯皇帝很明显已到了爆fā

的边缘了:“日日吵,夜夜吵,朕跟你们每次一见面,都是在互相的吵,吵吵吵吵吵,还吵的有完没完了!”

“圣上息怒!”百官再一次跪在地上吆喝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显然没有拿皇帝的怒气当回事。这也让江楚寒感到无比的郁闷,都说天子一怒流血千里,可是咱们堂堂大明朝崇祯皇帝的怒气,百官反而没觉得怎么样呢?

“说!温体仁,你来说说,这究竟该怎么办!”崇祯皇帝怒不可止地问向温体仁。

江楚寒这个时候才终于注意到了温体仁,突然想起来,好像似乎刚才的那场骂战,温体仁这个老家伙自始至终都没有参与进去,只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罢了。

“回陛下话。”温体仁向前走出一步,出班向崇祯答道:“我大明四州数道的百姓,不可不紧急进行救治,眼看着天气回暖,不管药材究竟能否供给的上,老臣以为,也只是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

见崇祯皇帝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温体仁不急不缓地继xù

答道:“老臣以为,可以先挪用一部分新运入京里的一批饷银,等到夏税收上来了以后,再补上这个窟窿就是。”

“喔?”崇祯皇帝一听有戏,连忙道:“怎么说?”

“江南督饷局这次已经将最新的饷银运抵进京了。”温体仁淡淡地道:“这部分饷银,再加上找京城大户们借来的那些银子,也应该能补足赈灾的数字了,更何况,温正涛已经奉旨出京,筹措赈灾款项去了,想来这次的赈灾的事件也一定能安然度过。”

“好!就按你说的办。”一听可行,崇祯皇帝那紧紧伶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钱钱钱,让崇祯皇帝无比头疼的银子,只要不伸手问他要钱,就比什么都要好。所以一听到温体仁的奏对以后,崇祯皇帝终于松了一口气,连忙照单全收。

“回陛下,臣还有一事。”温体仁不急不缓地说道。

“说。”崇祯皇帝心里正安着在,不由得袖子一拂,微微地道。

“臣这里有一本奏章,乃是今岁起,从京畿开始,乃至整个大明的官吏考察情况,请陛下审阅。”温体仁不急不缓地从袖子里摸出那卷铜黄色的奏章,然后由王承恩接过,再缓缓地递在了崇祯的手上。

崇祯打开了那一封奏章以后,只是随意翻看了两眼以后,顿时脸上的神色急剧变暗,顿时燃起了一片怒色,那骇人的脸色落在底下每个朝臣的眼里顿时纷纷有些惊异之感,只有温体仁仍然脸色不变,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一生也不吭。

“此事容后再议!”崇祯怒气冲冲的地放下了手中的奏章,“退朝!”

“退朝!!”王承恩那公鸭嗓子一般的声音响起,温体仁连忙和群臣一起跪了下来,恭送皇上离开。待得崇祯离去了以后,群臣这才一个个的站了起来,开始缓缓地向着宫门外的方向走了去。

第225章 督办查案

“这就没我事了么?”江楚寒有些疑惑地看着群臣离去的方向,本以为今天宣自己参加廷议,是有什么重yào

的事情要宣bù

,可是……可是就在温首辅拿出一副奏章之后,那位崇祯皇帝竟然就一甩大袖,一走了之了!

看着群臣离去的背影,江楚寒不觉得微微有些叹气,身形一转正待离去之时,只见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冲着江楚寒一弓身问道:“敢问可是江楚寒江大人?”

“我是。”看着那小太监,江楚寒微微地点了点头。

“江大人这边请,陛下要召见你。”那小太监急忙低声道。

“陛下要召见我?”江楚寒微微一阵错愕以后,然后脸上立即布满了笑容,从腰包中摸出一锭银子,低低地道:“还有劳公公带路。”

“江大人?这可使不得。”那小太监错愕了一下,急忙低声说道。

“一点儿茶水钱,拿着吧。”江楚寒哈哈一笑,不以为意地说道。

“那么,就谢谢江大人了。”那小太监满脸的谄笑,微微地将银子攥在手中,顿时脸上乐开了花,好家伙,这位大人出手可真是阔绰,这可足足有五十两呢。

看到江楚寒出手如此阔绰,小太监脸上的笑容也是越发的丰盛了,这可是好久没有见过一次出手便如此阔绰的大人了,小太监心里有数,自然笑容不断,连忙在前带路,引着江楚寒向着后殿的方向走去。

按照江楚寒的想法,这便就是所谓的疏通门路了,所谓财可通神,有钱能使磨推鬼,自己已经很有钱了,并不在乎那几点小钱。更何况自己初来乍到,使点儿银子疏通疏通宫内的关系,也是不无必要的。

要知dào

,皇帝陛下身边整日陪伴着的,并不是那些所谓的大臣,而正是这些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太监奴才们。可能只消一言一行,便可能可以改变皇上的思维和想法!对于这一点,江楚寒自然要把功课做到足了!

一路穿过无数的景栏玉阁,只是这一路下来便活活的就快要把江楚寒给绕晕了过去。在扬州时本以为自家的府宅已经够大的了,来到顺天以后,忽然又发xiàn

杨府比上扬州的江府要大上可不是几倍,而今日江楚寒才算是阵阵见识到了皇宫的阔气和壮丽,把扬州江府和顺天杨府就算加在一起,恐怕也敌不上皇宫的一分半角罢了!

来到勤政殿门前以后,便只听门内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怒骂声:“可恶!实在是太可恶了!亏我还放了那老家伙一马!”

摔东西的声音跃然入耳,那小太监连忙向着江楚寒使了个眼色,示意等一会再进去,江楚寒点了点头,表示会意。

这会儿勤政殿里的那位大明崇祯皇帝陛下正气的脸红脖子粗,胡子都气的翘的老高,待一阵怒骂声结束了以后,崇祯皇帝终于有些疲惫地坐了下来,高声怒道:“这帮家贼,小偷,强盗!”

“陛下请息怒!跟这帮家伙计较,只会气着自己啊!”侍立在一旁的王承恩似乎不急不缓,这让等待在外的江楚寒听在耳里也是不由得一阵佩服,这个大太监的心理素质的确过硬,怪不得能当得上这皇宫里的首席太监。

“江楚寒来了没,江楚寒他究竟来了没有?”崇祯皇帝终于顺了一口气,忽然高喝起来。

“微臣在此。”听到崇祯皇帝的召唤,江楚寒急忙一弓身走了进来,对着崇祯三跪九叩。

崇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别嗑了,起来吧。”

“谢陛下。”即便是崇祯再不耐烦,江楚寒也必须要将礼节做齐,否则万一若是落入了有心人的眼里,便立即就可以告自己一条大不敬的罪名。

“来,看看这封折子。”崇祯皇帝随手将案上的那本通黄色的折子扔在了江楚寒的面前,“看一看,仔细的看,给朕瞧好了。”

“是。”江楚寒沉声应对着,一边翻开那本折子仔细地看了起来。

适才廷议的时候,江楚寒便已经听到温体仁说过了,这本折子乃是自今年起的全国官员考核情况,其中自然也包括了由姚明恭主持的京城官员议察以及陈奇瑜和江楚寒二人共同主持的江南官员考核议察。

江楚寒微微地翻看着,只是越往下看下去,眉头就皱的越深,越往下看下去,胸膛里的那一颗心就越止不住的狂跳,看到最后,江楚寒的眉头险些就要皱到眼皮子里去了。

崇祯皇帝此时已微微地闭上了眼睛,语气也开始恢复了淡然:“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江楚寒微微地深吸了一口气,连忙答道。

“看完了吗?”崇祯不紧不慢地问道。

江楚寒点了点头,道:“看完了。”

“有什么想法。”崇祯紧闭着眼睛,口气依旧是一副平缓的模样。

“这份东西,很有讲究啊。”江楚寒叹了口气继xù

说道:“观我大明两京三十一州三百六十五道诸多官员,一本折子也断断写不完,而这份折子上的名单……定然全部都是降职。”

顿了一顿,只听崇祯闭着眼睛继xù

说道:“说下去。”

“是!”江楚寒微微定了定神,这才慨然一叹道:“除去江南的部分官员,即便是连与天地会有过暗通曲款的全国各地官员乃至是京畿,也都只是降职,一降而再降,就包括陈奇瑜陈大人与微臣在江南就地免职的部分官员,也都已是另有安排,或调迁县令,或是改职水利官。”

江楚寒说到这里以后,不由得又是微微地叹了口气:“且不单单说这部分官员的任免情况,只是单单说忽然牵任或调离这么多的官员,这其中所需的官位空缺又何其之多,我想,定然不会有那么多的官位空缺让这些人调任的吧?”

“那么,要是究其原因,只剩下最后的两点了。”说到这里的时候,江楚寒也开始不得不为眼前的崇祯皇帝在心里叹气了:“一,贬职,将所有需yào

补缺的原属地官员就地贬职,让这些人上任。至于这第二点,就是买卖官位!”

江楚寒字字铿锵,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崇祯皇帝的眼皮子,也霍地睁了开来。

“朕本想放他们一马。”崇祯皇帝淡淡的口气霍地响了起来:“事实上,这封奏疏,朕一定会批复的。”

江楚寒有些错愕地望着崇祯皇帝,只见崇祯皇帝淡淡地说着:“忘记我上次怎么跟你说的来着了么?若是把全天下人都砍了,难道就只剩下朕这么一个光杆皇帝了么?”

“那还发什么火。”江楚寒有些腹诽地想着,只听崇祯话音一转,然后淡淡地道:“事实上,朕赐你尚方宝剑在江南行走,你知dào

是为了什么原因么?”

“请恕臣愚鲁,微臣不知。”该作戏的时候就要做足,这种时候不装傻,又什么时候装傻,江楚寒当然要装傻。

“前阵子,他们闹的可真是太凶了。”崇祯皇帝今天的话似乎很多,然后紧接着又淡淡地说道:“为了警示一下,才要整顿一下江南。”

他看着江楚寒那有些错愕的表情,崇祯皇帝微微一笑,继xù

说道:“还好你没有党同伐异,没有公报私仇,否则朕第一个砍的就是你的脑袋!”

崇祯皇帝的话语传入了江楚寒的耳里时,顿时让江楚寒心里猛地打了一个机灵,后背顿时生出了一身的冷汗。

看到江楚寒的那一副惊恐的样子,崇祯又微微一笑,继xù

说道:“朕问你,接下来,朕要怎么办?”

江楚寒还没从惊恐中缓过神来,怔怔地愣在那里,好半天以后,脑间猛地一阵思索,这才硬着头皮,沉着声音吐出了一个字:“查!”

“查?怎么查?查谁?”崇祯脸上有些高深莫测,反问道。

看样子皇帝老儿是不打算放过我了,见今天自己是必须说出点什么了,江楚寒干脆把心一横,低声道:“查天地会!”

“嗯!”崇祯皇帝思索了一番,淡淡地道:“你想怎么查。”

“从江南押进京城的徐文广开始。”江楚寒仔细思索完毕以后,这才缓缓地说着。

“好!”崇祯皇帝立即拍板决定了下来:“朕现在就委任你为副督办,与程国祥一起督办此案!”

“啊!”江楚寒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有些不可置信地试探地问道:“陛下是让微臣和程国祥一起查案子?”

“还不快接旨?”崇祯皇帝微微一笑,说道。

“臣……臣接旨!”江楚寒这个时候这才终于反应过来,脸上一片惊喜地跪倒在地上的,口中高呼着:“谢陛下隆恩。”

事实上,江楚寒此时此刻就如同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江南水深,来到顺天以后才发xiàn

京城之水比起江南深的何止一点半点。江楚寒这个过江之蟹自己都保不住自己了,还要来审问徐文广。

这简直就是霸气侧漏,找死啊!

第226章 大理寺卿

既然陛下金口一开,就由不得江楚寒再反驳了,江楚寒心里是一百二十个不情愿,这种得罪人的事,当然是能躲就躲了的。徐文广一案,牵扯到的方方面面何其之多,而眼下,皇帝老儿竟然让自己来接这个烫手的山芋,这简直就是要把江楚寒往火坑里推嘛

不过,好在还有一个程国祥能垫底,自己也不过就是个副督办而已,走出宫门以后,想到这里,江楚寒的心情也不觉得有些好了。

果不其然,皇帝老儿说话果然算话,还没一天的时间,一道御旨便搬了下来,由大明崇祯皇帝亲自书写的一道御昭由大太监王承恩颁发到了江楚寒的手里,一手笔走游龙的行书让江楚寒也不觉频频点头,暗自叫好。

而眉儿则是急忙从江楚寒手中接过圣旨,好生地摆在了桌上,还配置了香炉、香火等物,虔诚地向着那皇帝亲笔书写的圣旨拜了三拜,看到眉儿如此虔诚,江楚寒虽然心下发笑,却看在眉儿如此恭敬虔诚的态度上,也就由她去了。

同时,江楚寒还得知了崇祯皇帝已经批复了温体仁递上去的那道折子,而批复结果的意见却是,全都照准!这让江楚寒的心里也无疑感到非常的疑惑。

同时,江楚寒的圣旨拿到手了以后,另外的一道圣旨也已经拿在了程国祥的手里,皇帝的这一动作立即震惊了整个朝野上下!

徐文广,皇帝要审问徐文广了!而且还是钦命的案件!

徐文广,天地会昔日的龙长老,尽管已被天地会所抛弃,然而其所牵连之广,又何其之深,只怕现在风声传了出去,莫说这京畿,就说与徐文广有染的江南三十六道诸多官员,也只怕是早已吓得小腿肚子直打滚,直想赶紧跑路了。

江楚寒这几天就一直躲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与此同时值得一提的是,眉儿在京城又置下了一处宅子,堪比扬州江府的规模,这个置宅狂的疯狂行径让江楚寒也不禁有些汗颜,自己好像穿越来到大明以后,好像就没有怎么缺过银子的吧?

有钱是好事,江楚寒这次索性也就不再推脱了,而是很干脆的搬进了新的宅子里,与眉儿共享了几天的天伦之乐。

审问徐文广的地方,定在了大理寺卿的公堂上,此次案件由程国祥为主导,自己也就乐了一个逍遥自在。而奇怪的是,这么多天过去了,程国祥也没有来找过自己了解案情,恐怕自己也被那位大人打上了“党朋”的标记,而不屑于自己来往了吧。

当开堂的那一天到来时,江楚寒早早的又便起来了,在眉儿的一番梳洗之下,江楚寒急急忙忙的走出府门口,邱枫的马车也早已在外等待着了,江楚寒二话不说索性直接跳上了马车,直奔大理寺卿而去。

来到大理寺卿了以后,江楚寒跳下马车,只见一辆马车早已停在了门外,抬头看了看天,天色还未亮,心里正暗自嘀咕着大明朝哪位官员竟然会来的如此之早,就在这时,只听一个略带着些许粗音的声音忽然响起:“江督办,你迟到了。”

江楚寒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着三品大员官服的中年男人正站在大理寺卿的府衙门外,一脸冷漠地看着刚跳下马车的江楚寒。

一见是程国祥,江楚寒连忙冲着那个铁面判官似得程国祥微微一弓身,抱拳笑道:“程大人来的可真是早,这天都还没亮呢。”

“是你来的太迟了。”程国祥淡淡地道了一句:“身为大明官员,不能起早贪黑光顾着睡觉,又怎么能够为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又怎么能够为天下百姓谋取福祉?”

“这个……”江楚寒顿时被程国祥的这一翻不冷不热的话呛住了,抬头看了看天色,天还没亮的光景,说句良心话,这已经是江楚寒起的最早的一天了。

当然,说教的对方是朝堂三品,又是此次的主审官,江楚寒自然不会与其争辩,微微地一笑带过去以后,江楚寒连忙走上前两步,岔开话题道:“程大人来的这么早,莫不是为了提前了解案情。”

“嗯,没错。”只是一说到公务,程国祥的眼睛里便立即闪出了一股子耀眼的光芒,只见程国祥斟酌了一番,然后淡淡地说道:“本官与你此次奉皇命彻查此案,其中可圈可点的地方着实许多,故而本官这几天里一直都在大理寺卿,翻看往年的刑狱记录。”

“原来如此,那么程大人便请进入吧。”江楚寒点了点头,心下却对程国祥这样的做法不以为然,大理寺卿是个什么地方?说白了就是诏狱而已,后世的时代叫他全国最高人民法院,这样的一个地方,又怎能查到什么重yào

的记录?就算是查,那也得去锦衣卫!

当然,想归想,江楚寒自然是不会点破这一层而无端惹得这种铁面中丞的不快的,在程国祥眼前这种黑就是黑,白就是白的人物,江楚寒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么?

当下与程国祥两人一起步入了大理寺卿的府门,只见一干大理寺卿的衙役们早已侯在了衙门里了,一个个的无精打采的聋拉着眼皮子直打盹,想来是还在睡梦中便被程国祥一个个的全都撵了过来,程国祥只是刚一看见这群衙役脸上无精打采的模样,立即气不打一处来:“起来!都给我起来!这个样子还怎么为了百姓为了天下谋福祉?你们家大人呢?你们家大人哪去了?”

那群小喽啰们立即被程国祥那凌厉的训斥声吓醒了过来,结结巴巴地指着后堂道:“我们家大人……我们家大人他正在里面打着盹……”

“真是太不象话了!”程国祥气的须发皆张,大怒道:“快把你们家大人给本官喊出来!若是迟了一刻,本官身为尚书左丞及御史中丞,掌管百官之仪,定然不会放过他!”

“是是。”那一干喽啰们被吓得不轻,急忙冲进了后堂,只是不一会儿,只见后堂里急急忙忙地冲进来八位身着同一色官服的官员,诚惶诚恐地向着程国祥请罪道:“不知dào

程大人驾到,有失远迎!”

“屁话!”程国祥一怒之下破口大骂道:“本官这些日子日日来此,今天就是开堂之日,你们家大人哪去了?沈廷扬那混账哪里去了?你们是谁?干什么的?”

“回大人话。”那八位官员急忙诚惶诚恐地道:“我们八人乃是大理寺卿的判官,沈少卿……沈少卿他今日偶感风寒,已经向吏部告假……”

“混账!一个小小的风寒竟然就敢向吏部告假!”程国祥立即活像了一头愤nù

的狮子大吼了起来,边挽袖子边吼道:“这样的官员又怎么配当父母官,改日本官一定告上皇上那边,看看他沈廷扬究竟怎么给我一个解释!”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八位判官一个劲的跪在地上磕头认错,扔没有办法消减程国祥半分的气焰。

“哼哧!哼哧……”程国祥往椅子上一坐,那八位判官又是揉肩又是捶腿的,这才使得程国祥心里的那股子怒气终于消减了下去。

“不管他了,祭祀的东西准bèi

好了么。”程国祥气渐渐的消下去以后,应声问道。

“准bèi

好了,早准bèi

好了。”八位判官一听程国祥这个活阎罗问话,急忙忙不秩地点头应道。

“哼,时辰差不多了,开始准bèi

祭祀吧。”程国祥霍地一下站了起来,转脸望向仿佛没事人一般的江楚寒,淡淡地道:“江大人若是不惧怕鬼神,就跟我一起上香吧。”

程国祥这句话阴不阴阳不阳的,落在江楚寒耳里顿觉有些不舒服,但是江楚寒倒也不愿意与这位铁面无私的铁吏进行口舌之争,于是淡淡地一笑道:“开衙之前,自然是要一起上香的。”

“哼。”程国祥在也不看江楚寒一眼,转而背过身就向后堂走去了。

按照古代习俗,开堂审讯犯人之前,得先祭拜了天地五鬼,杀一杀阴气的意思。江楚寒与程国祥两人一起祭拜了天地鬼神之后,然后一起来到前堂以后,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有些微亮了起来,就在这时,江楚寒这时才发觉腹中有些饥饿,才想起来匆匆赶来竟然连早饭也没有吃,急忙让邱枫上街购买。

等待邱枫带着早点回来以后,江楚寒乐呵呵地分别分发给了大理寺卿的各位衙役们,自然也少不了程国祥的那一份了。两根油条,加一碗豆浆,递到了程国祥的面前,程国祥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以后,鼻子里忽然冷冷地哼了一声,淡淡地道:“孔夫子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劳其筋骨,苦其心志,饿其体肤”

PS:沈廷扬(1594年-1647年7月2日),字季明,号五梅,南直隶苏州府崇明(今属上海)人。少为诸生,慕忠义大节。崇祯中以国子生为武英殿中书舍人,历官户部主事、郎中、兵部侍郎,好谈经济之学。辑《海运书》五卷以上,曾造海舟试行,督舟师窥三吴,至鹿苑,遇风船坏,为清军俘杀,年仅五十三。

第227章 开堂问案

江楚寒顿时汗颜,不过就是吃顿早饭而已,不用这样苦大仇深的吧?就在这时,只听程国祥淡淡地看了一眼江楚寒,然后义正言辞地说道:“百姓还没有吃,你我又怎么能吃?江大人,你我皆是父母官,当怀柔天下……”

“程大人您说的极是。”江楚寒终于叹出了一口气,缓缓地将眼前的早餐放了下来,活想狠狠地扇上几个嘴巴子,好死不死的,有事没事的怎么就想起来去惹程国祥这个铁面包子脸呢?

“再等一个时辰再吃。”程国祥看了看天色,就在这时,只听满屋子的喝豆浆的声音顿时传遍了整个前堂之内,听的江楚寒顿时满嘴巴子流口水,肚子也不觉间更加的饿了。

就在江楚寒满嘴口水看着那一名名衙役一个个的蹲在那吃的满口留香的时候,就在这时候,只听咕嘟一声巨响,顿时整个前堂里纷纷立即安静了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这声究竟是哪里发出来的。

这个时候,只听程国祥有些发窘地淡淡地道:“唔!江大人,一定要记住孔子的教xùn

啊,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再过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以后就开始进餐!”

“是!下官聆听程大人的教诲!”看着程国祥那一副窘状,江楚寒最终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

到了天亮时分了以后,江楚寒和程国祥二人坐在讲堂之上,只听三声鼓响之后,一阵沉重的镣铐声响起,一个满头散发的犯人带着沉重镣铐,身后跟着两名锦衣卫的密探,押着进来了。

那犯人此时此刻已经是披头散发,面黄急瘦,早已不在复昔日的那一番风流倜傥俊公子的风采了,嘴唇干裂,看来这段日子以来,锦衣卫昭狱可没让这位少吃些什么好果子。

“徐文广!”江楚寒重重地一拍惊堂木,淡淡地看着眼前的那犯人,然后低声问道:“你可认识我是谁了?”

那犯人微微地将头一台,尽管那面如枯槁一般的脸部已经被锦衣卫连日来的刑狱折磨的不成样子,然而那一双眼睛里却依然可以看出依稀的一丝傲视天下的风采来,徐文广将头一扬,嘴角边忽然泛起一丝微微的笑容:“我是该称呼秦淮公子?还是江少爷?啊!不对。”

徐文广将头拍了拍,做醒悟状道:“应该是江大人!!”

“你记性不错,半年不见,竟然还记得我的样子。”江楚寒微微一笑,说道:“有没有想到过这一天。”

“没有,做梦也没有想到过。”徐文广倒是很诚恳,竟然很直接的摇了摇头。

“好,那本官问你,你认不认罪?”江楚寒也很直接的问道。

“认罪?哈哈哈哈。”披头散发的徐文广忽然笑了起来,“你可知dào

现在有多少人的性命就系于我的身上?可知dào

有多少人会因为我的一句话而掉脑袋?可知dào

有多少人会因为我而血流成河?江公子……啊不,是江大人,请问你担得起么?”

“混账!打他三十大板!”就在江楚寒微微一错愕之间,程国祥猛地一拍惊堂木,铁青着脸命令道。

“是!”几个大理寺卿的衙役立即走了上来,很熟练的将徐文广按到在地,徐文广哈哈狂笑着,这些大理寺卿的衙役们打犯人的功夫也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了,莫说是死不了,就算是打他个全身溃烂,也保管能留下他一条性命,对于力道的拿捏,这些衙役已经是炉火纯青了。

徐文广的狂笑声随着板子的不断落下也渐渐的开始变成了一声又一声的哀吼,江楚寒深深地吸了口气,干脆闭上了眼睛,不忍在看眼前的这番血淋淋的场景。而程国祥却仿佛就像是没事人一般,全然不顾眼前的这番惨不忍睹的血景,依旧自顾自地喝着茶水,仿佛完全不将眼前这人的性命放在眼里一般,在程国祥看来,跟犯人讲道理,无异与自降身份,不如痛痛快快的先打上一板子,就算是死了,也是一了百了,本就该死,就算打死了程国祥的眉头也不会皱上一皱。

也不知过了多久,三十大板终于打完了,徐文广有些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臀部早已是血迹斑斑,有出气没进气了一般。程国祥缓缓地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地看了一眼正昏死在地上的徐文广,冷冷地一哼,道:“拿水泼醒他!”

只是不多时,一桶水便从堂外提了回来,狠狠地向着徐文广的伤口上泼了上去,痛的徐文广顿时又是一阵撕心裂肺般的哀吼。

江楚寒已经快看不下去了,适才泼上去的那桶水,那里面可是放满了整整两大勺的辣椒!

这满满一桶的辣椒水终于让徐文广的意识有些清醒了过来,程国祥仿佛也毫不着急地一般,淡淡地道:“招,!还是不招?”

“你想知dào

些什么?”徐文广脸色惨白地扑倒在地上,气若游丝地问道。

“全部!我要知dào

全部!全部的东西!”程国祥忽然霍地一声站了起来,眼神仿佛就如同一只怒吼的狮子一般,走下公堂,冷冷地指着徐文广大叫道:“把你知dào

的全部都告sù

本官!本官要知dào

全部的东西!”

“你担不起。”被打的遍地鳞伤的徐文广惨白着脸趴在地上,灿灿地一笑:“你知dào

了这些,等于为自己挖了一条深深的坟,哈哈,你要是知dào

了以后,一定会后悔的,哈哈哈!”

“给本官张嘴!”程国祥气的胡须直翘,索性将那一盏惊堂木也气的灌在了地上,“打!给本官打!今天他要是不招,就打到他招为止!”

“程大人。”江楚寒急忙劝说道:“要是把人犯打死了,可得不偿失。”

“无妨!”程国祥冷冷地看了一眼正被打的满口是血的徐文广,冷冷地道:“若是打死了人,本官自会去向皇上那里领罪,无需江大人多费心了。”

见程国祥执意如此,江楚寒也就只好不在说什么了,这个铁面酷吏啊,这样打下去是要把人打死的。

徐文广的满嘴牙已经被打掉下来了两颗,程国祥再也坐不住了,霍地一声又站了起来,两眼里冒出一团火花来:“招!你到底招还是不招?”

“你!你过来……我告sù

你……”徐文广的声音已经气若游丝了,勉强颤着声音说道。

程国祥一听心下大喜,连忙将脑袋伸了过去,只听徐文广嘿嘿一笑,低低地道:“我……我操你妈。”

“给本官掌嘴!继xù

掌嘴!”程国祥这下是真动了气了,“打!给我往死里打!”

又是一番风卷残云的酷刑,大堂上的一角已满地的鲜血,那两个押卸徐文广来大理寺卿的锦衣卫密探终于忍不住了,向着程国祥沉声道:“大人……可不能这样再打了,要是把人打死了,小的们没法交差。”

“哼!”程国祥鼻子里冷冷地一哼,也不管徐文广究竟是死是活,大怒道:“泼醒了继xù

打,直到打到他说为止!”

尽管江楚寒铁石心肠,此时此刻也在看不下去这样的场面了,只要强忍着将眼睛紧紧地闭了起来,努力使自己不去看这样一幕血淋淋的场面了。

此时此刻,顺天城首辅府里却满满地充斥了一股紧张的气氛,那股紧张的气氛沉重且快要人窒息了起来,一众京里的官员正秘密地躲在首辅府里的某一间房间里,气氛显得无比的诡异和紧张。

尽管是白天,可是房间里却阴暗的透不出一丝的光线来。

“首辅!现在可怎么办是好?程国祥已经开始开堂了。”一位官员紧张地说着,端着茶碗的手也微微地有些发抖。

“是啊,首辅,这次你可一定要想想办法,万一要是那个徐文广把我们都抖了出来……我等便会立即人头落地!”另一名官员脸色已经被吓得发绿了,从他那乌黑的眼眶里来看,看来已经是几天几夜都没有合过眼了,浓浓的血丝布满了整颗眼球,看起来也是无比的憔悴。

这两位官员说完以后,底下的另外一些官员终于再也沉不住气了,纷纷向着正端坐在太师椅上的温体仁不断的哀求着,顿时整个屋子里乱哄哄的乱成了一片。

“都安静下来!”尽管已经是白发苍苍,年将古稀,一只脚踏进了棺材里,然而温体仁这位当朝太宰,手握天下大权的老人却威风依然不减当年,冷冷地喝了一声,顿时整个房间里的所有人顿时安静了下来,临危噤声,不敢再发出一个字了。

“要是每一个人都像你们一个个的这么慌张,那岂不是个个都要人头落地了?”温体仁口气沉稳,缓缓地说道。

“请首辅为我等指条明路!”听见温体仁这么说了以后,所有人顿时急得跪倒在地,拼命地向着温体仁磕着头。

温体仁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不必磕了,都起来。”

第228章 酷吏

一干人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站了起来,悔啊,懊悔啊,悔不当初,为何就要接下徐文广的那些银子,然而,对于徐文广其人是谁,这些银子的来路又究竟为何,那些人的心里也是一本账,只是不想的是,江楚寒……江楚寒竟然活捉了徐文广,还把他押来了京城,要当庭审问!

这下子,所有人都慌了手脚,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就算是大明律有云刑不上士大夫,但是若是摊上了个“谋反”的罪名,那也是死路一条!

“都起来,看看这个是什么?”温体仁从袖子摸出了一封纸信,放在了一旁的桌上,众人好奇地打开了书信,只是不多时,顿时一个个被吓得面如土色,急忙又跪了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大叫道:“首辅救我,首辅救我们啊!”

“慌什么,哭什么哭,可还有我大明朝官员的样子了?”温体仁淡淡地道:“都别慌,圣上,是不会治你们的罪的。”

“啊?”温体仁的此番话语说出去以后,所有人的脸上顿时泛出了一丝狐疑不定的疑惑来,半晌以后,这才一个个睁大了眼睛怔怔地试探道:“首辅……你是说,我们有救?”

“有救,顶多降职而已,最严重的也不过就是丢官。”温体仁淡淡的口音里完全听不出一丝的璇霓来:“就算是丢了官,等上几年,老夫还能再把你们给提上来。”

“当真!”众位官员顿时一个个兴高采烈了起来,听见温体仁如此信誓旦旦地说了出来,众人胸口里的一块大石头也仿佛松了半截,于是奉承之声顿时如同天雷滚滚一般直涌而下,不绝于耳。

温体仁脸上的表情微笑,心里却在叹气,眼光微微地扫视了一眼眼前的众位同僚,只见晃在眼前的无一不是六部官员,各司直殿,位极人臣的人物,不免心里有些悲哀,这就是我大明的官员么?

温体仁在心里暗暗地想着,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发的浓厚了,此时此刻,在众人的面前,自己却是一定要沉得住气的,若是连自己都沉不住气了,恐怕就将立即大厦将倾,树倒猢狲散,整个基底毁于一旦!

等到一阵马屁如潮结束以后,温体仁淡淡地叹出了一口气道:“这份书信,想必大家也都认识。”

见众人纷纷点头以后,温体仁微微一笑道:“但是诸位可知dào

,徐文广的这些书信,是圣上给我的!”

“圣上!”众人惊得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顿时一个个被吓得面无人色,就连刚才仅存的那一通天雷滚滚的马屁功夫也顿时萎缩的如同米粒儿一般的大小了。

“众位不用担心。”温体仁微微地叹了口气,“既然圣上能将这封东西交给我,就证明圣上并没有那个怪罪下来的意思!”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安静了下来,一个个的一双眼睛顿时瞪得老大,齐刷刷地望着温体仁,温体仁忽然微微地叹了口气,站了起来,冷冷地道:“至于此次审讯徐文广,也只是圣上的一个杀鸡儆猴的意思!诸位且宽心,只要我们没有任何的举动,皇上就绝不会怪罪下来!”

只听一声声齐齐的喘气声终于传了出去,房间里的众人脸色终于有了些好转,所有人看着眼前这位头发都已苍白了的当朝第一权相,心里也终于有了些许的镇定。只因为眼前的这位人物,那可是纵横三朝的元老!

温体仁,乃是真zhèng

三朝不倒的常青树!

跟着首辅走,准没有错!

只是在那一刹那间,所有人的脑袋里忽然冒出了这么一个古怪的思维,于是只是安静了不一会以后,整个房间里便又是一阵天雷滚滚的马屁如潮之声。

只是,此时此刻,温体仁嘴角依然挂着微笑,心思却早就飞了出去了。

温体仁微微地望着门外那早已经通白的发亮了的天,心里默默地想着:“只是不知dào

,天地会那边,究竟又会有什么样的动静呢?”

温体仁缓缓地想着,手中的拳头握的不由得更紧了。

时矣,势也!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首辅府里正在发生的这一切事情,江楚寒是一丁点儿也不知dào

,但是江楚寒知dào

,徐文广恐怕就快要活活地被程国祥给打死了!

江楚寒也记不清大理寺卿那些衙役的棒子究竟落下去过多少回了,也不知徐文广究竟吐了究竟多少口的鲜血了,江楚寒只觉得,在这样下去,这么一个重yào

的人犯,就要被活活打死了!

只见此时此刻,徐文广正倒在地上,已经不知究竟昏厥过去多少次了,一干衙役等正提着满满地一大桶辣椒水正从堂外走进来,程国祥一脸随意地坐在公堂之上惬意地喝着茶,完全没有把徐文广的死活放在心上似得。

“程大人。”江楚寒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微微地一皱眉,沉思了许久,终于昂头低声道:“不能再打了,要是再这样下去,是会出人命的。”

“江大人那么着急做什么?”程国祥冷冷地开口道:“是要留着这个人犯党同伐异,还是心慈手软?”

“程大人何出此言?”江楚寒不禁有些怒气:“若是当真把人打死了,你我都没法向圣上交待。”

“人死了有我负责,江大人无需操心!”程国祥冷冷地喝道:“泼醒了继xù

打,打到他开口为止!”

江楚寒心底里忽然终于猛地升出了一股滔天的怒火了,只见江楚寒霍地一声站了起来,怒道:“程大人,若是你再敢这样继xù

打下去,就莫怪本官不留情了!”

“江大人有什么要说的么?”程国祥冷冷地一笑,丝毫不在意江楚寒的怒火一般,淡淡地道:“我才是主审,就算是在朝中,我也是正三品,无论怎地,你也得听我的,本官说打,那就得打,莫非江大人还有什么别样的心思么?”

“若是程大人在这样,就莫怪本官要请动尚方宝剑了!”江楚寒冷冷的一喝,把心一横,丝毫不惧怕眼前的这位铁面酷吏。得罪了就得罪了,反正程国祥也认为我江楚寒党同伐异,既然如此,索性也就得罪了。就算是不想得罪,这个油盐不进的家伙也绝不会对江楚寒有什么好脸色的。

既然如此,索性也就得罪了!

“你……你!!”程国祥一听果然大怒,猛地站了起来,气的胡须都在不断地抖动着,一只手指着江楚寒的鼻子,气的说不出来话。

“莫非程大人有什么不满的么?”江楚寒淡淡地道:“如果程大人要参劾本官,就请去圣上面前参劾。徐文广是钦命人犯,要是被打死了,你我二人都脱不了圣上的雷霆之怒!”

“江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竟然要请动尚方宝剑。”程国祥似乎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江楚寒有一把钦赐的尚方宝剑这一事实,冷冷地一笑,不咸不淡地道:“你好,你很好!江大人,那本官就且看你是怎么审案子的?哼!”

程国祥丢下这句话以后,索性坐了下来,板着一张冷脸,一个劲的冷笑着,江楚寒心中不由得对这位主审生出了些许鄙薄之意,索性再也不看他了,冷冷地冲着那两名正提着满满一桶辣椒水的衙役道:“把他弄醒了,别用辣椒水!”

“大人,人已经昏了过去。”锦衣卫的一名密探酝酿了良久,终于说道:“小人还请两位大人今天暂且退堂,若是真的把人打死了,可就不好了。”

“嗯。”江楚寒思索了一番,然后微微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回首望向程国祥,冷冷地道:“不知程大人意下如何?”

“本官的脖子再粗,还能经得住尚方宝剑砍的么?”程国祥冷笑着道:“江大人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过本官先把丑话说在前面,要是你江大人没法让他开口,就莫怪本官在圣上面前告你一个阻拦本官办案之罪。”

“悉听尊便。”江楚寒随手一挥:“把徐文广好生抬下去,精心调养,要是人犯死了,我就拿你们是问。”

“是!”两个锦衣卫密探立即浑身一震,急忙俯首道。

紧接着,一场好端端的开堂审案就灰溜溜的收场了,在程国祥这样崇尚刑狱的酷吏面前,神马人犯都经不住这样的打击。徐文广是重yào

人犯,倘若真的打死了,江楚寒也一定逃不了干系的。

只是这样一来,算是得罪了程国祥了,程国祥就算是临走时,跟江楚寒连个招呼也没有打,出了大理寺卿的大门以后,便怒气冲冲地一头钻进了轿子里,一路向着皇城的方向去了,江楚寒也暂时不去管他,一个三品大员,此时此刻的江楚寒还真没怎么怕过!

这就是站队的好处,所谓一人发力,群起而攻之,即便江楚寒是五品小官,只要上面有人罩,就算是当朝首辅也敢拉下马。

静静地坐在空荡荡的公堂上思索了一会,江楚寒整理了一下衣服正待要走,只见适才已经离去的一名锦衣卫的密探去而复返,匆匆忙忙地回到了大理寺卿,正与正要出门的江楚寒撞了个正着,只听那名锦衣卫的密探急忙冲着江楚寒一拱手,低声道:“江大人,有人要见你。”

第229章 骆养性

“嗯。”江楚寒点了点头,见眼前那人的神情有些异常,也在也没有发问,只是沉声道:“麻烦带路。”

那锦衣卫的密探随即道了个请字,急忙走出去翻身上马,便要往外奔去,江楚寒也连忙踏上马车,淡淡地指着那人向着邱枫说道:“跟着他一起走。”

“唉!好嘞!”邱枫很爽快地答yīng

了一声,马车立时飞了起来,便不紧不慢地跟着那人的身后一路跟了上去。

邱枫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得了,反正跟着自家大人出神入死这么久,什么奇怪的事儿也都见过了,索性也就见怪不怪了。更何况江楚寒官位越做越高,官场上一些见不得人的秘密邱枫也是知dào

的越来越多,就比如江楚寒从江南带回来的那名姓林的女子,邱枫可是对天发誓,当林赛赛刚进江家的门的时候,顾少奶奶逼问邱枫时,邱枫可是一个字都没有说过。

所以,现在的邱枫是学的无比的乖了,索性就把两眼一蒙,装着什么都不知dào

,要是顾少奶奶再问起来江楚寒江大人在外有无什么出格的举动时,邱枫也一定会理直气壮的扬起脖子,一问三不知,对于这些事情,邱枫的分寸把握的还是十分到位的。

按照邱枫想来,自家大人此时此刻这么神神mì

秘的,一定又是去见什么红颜知己了,邱枫可没有忘记,在京城,可还有着一位“杨少奶奶”在等着自家大人呢。

当然,江楚寒并不知dào

邱枫脑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否则一定会狠狠地敲上邱枫几个爆栗子的。

正思索间,马车已经一路开向了顺天城城南的一处所在了,在某一处停了下来以后,江楚寒缓缓地走下马车,那员锦衣卫的密探走向了江楚寒,低声道:“江大人,就是这里了。”

随着那员锦衣卫的密探的手指指处,一座异常豪华的宅子顿时落入了江楚寒的眼前,江楚寒只觉得自己的眼皮子忽然跳了几跳,就连脸部肌肉也开始不由自主地抖动了起来,耳边还不断地传来着锦衣卫那员密探的声音:“就是这里了,江大人您就请自己进去吧。”

“嗯!好!多谢这位兄弟了。”江楚寒终于晃过神来,深深地吸了口气,急忙低声说道。

“既然到了这里,小的也就该回去了。”那人笑了笑,低声说道:“江大人还是自己一个人进去吧,小的这就先走了。”

与江楚寒抱了抱拳以后,那人复又骑上快马,飞一般地向着远方奔了过去,江楚寒深深地吸了口气,眼光复又望向这座宅子门前的那一块大大的牌匾,只见那牌匾之上赫然正书写着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骆府。”

就在这时,只听邱枫的一声啧啧的叹息传来:“大人这就要去见指挥使了,大人果然是越来越牛x了。”

“去去去。”江楚寒低声一骂:“在这里等我。”

“唉唉,好嘞。”一见马屁拍到了马脚上,邱枫急忙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

江楚寒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衫,便迈开步子向着骆府的门前走去,走到府门前以后,冲着两名守卫的士兵沉声道:“下官江楚寒,特来拜见指挥使。”

“指挥使已经等你很久了。”那侍卫点了点头,随即闪进了门里,江楚寒不敢有他,连忙一路跟了上去。

一路上穿过亭台水榭,骆府里所养的一些奇珍异兽也让江楚寒叹为观止,骆府果然不愧是骆府,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官员,就连府宅里也果然不一般。

穿过了花园以后,江楚寒又来到了一处偏堂,两边挂满了各式的墨宝,其中有几幅江楚寒也能认得出,竟然无一不是出自大家的手笔,在琳琅满目的各色丹青墨宝面前,就连江楚寒这么个大明当世的大文盲,也不觉得忽然有些诗意了起来。

同时江楚寒也为这位指挥使开始感到了由衷的好奇,这位指挥使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竟然能有如此风尚,将江楚寒这么一个大俗人也活脱脱的染成了一个文人。

终于,走了很久以后,这才终于来到了一处院子里,那护卫进去通报,江楚寒便屏住呼吸淡淡地守在门外。

说实话,骆养性的大名如雷贯耳,可是江楚寒这也是头一遭见到这位传说中的锦衣卫指挥使,对于对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性格,江楚寒此时此刻也完全拿捏不准。虽然江楚寒还没有对上一次在锦衣卫诏狱里所受的那些苦难完全消气,可是江楚寒现在也能隐隐约约的猜到了,能够调动锦衣卫的人迫害自己的,除了吴孟明,还能有谁?

还能有谁?

没过一会,那护卫走了出来,淡淡地道:“指挥使在里面,你可以进去了。”

“多谢。”既然得到了提点,江楚寒便理了理衣衫,便向着里面走了进去,只是刚一走进去以后,江楚寒便急忙拜倒在地,甚至连正坐在椅子上一脸微笑看着自己的指挥使长的什么模样也还没有看清楚,倒头便拜道:“下官江楚寒,叩见指挥使。”

“起来吧,无须多礼。”只听一声有些悦耳的男声传来,江楚寒心头一松以后,急忙道了个谢,然后站了起来。

江楚寒的眼光与端坐在椅子上的指挥使目光只是刚一接触,顿时让江楚寒的心里猛地一惊!

眼前的这人……就是指挥使?

江楚寒惊得简直下巴壳子都快要掉在地上了!

正端坐在椅子上的骆养性看着江楚寒微微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怎么?本指挥使的脸长的很奇怪吗?还是……与你心目中的本指挥使完全不一样?”

“不!没有!臣只是初时得见指挥使天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江楚寒急忙整理了一下心神,沉声应对道。

眼前的骆养性,着实让江楚寒大吃了一惊,只见眼前的这位传说中的指挥使,长的实在是太……其貌不扬了!这简直完全无法与江楚寒心目中的那位惯用刑具锤敲人犯牙齿的指挥使联系到一起!

只见骆养性长的有些胖胖的,眼睛缝儿也有些小,身材也不是非常高,完全无法与江楚寒心中那个心狠手辣的骆指挥使联系在一起,这让江楚寒如何不能感到有些吃惊?

骆养性似乎看出了江楚寒眼中流出的那一抹淡淡的失望,但也并不介yì

,微微一笑道:“坐!”

“谢指挥使。”得到了骆养性的恩准以后,江楚寒连忙坐了下来。在指挥使没有发话之前,自己是不能坐下的,这一点规矩江楚寒还是懂的。

“案子怎么样了?”在一名漂亮的丫鬟为江楚寒奉上了一盏淡淡的香茗以后,骆养性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与江楚寒闲聊了起来。

“回指挥使话,案子目前还没有什么进展。”江楚寒小心应对着说道。

“嗯。”骆养性点了点头:“可有需yào

锦衣卫助力的地方?”

“谢指挥使,目前还没有。”江楚寒答道。

就这样,骆养性问一句,江楚寒小心翼翼地答一句,室内的气氛顿时显得有些尴尬和无味,事实上,这也是江楚寒的小心翼翼所致,谁知dào

,一句话答错,会不会又被拖进锦衣卫的昭狱里再来一次大刑伺候也说不定。

更何况,江楚寒的心里,隐隐的还对眼前这位指挥使心存怒气,也就是这几天,江楚寒这才隐隐的察觉到,若不是吴孟明,又有谁能调用锦衣卫对自己进行迫害?吴孟明又怎有那个胆子敢把江楚寒关进大狱里险些致死?

除了这位骆指挥使,又还能有谁?

当然,江楚寒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他已经决定了要将这个秘密保守住一辈子,江楚寒不是个蠢人,江楚寒很明白,当自己有能力的时候,自然可以对他人兴师问罪。但是若是没有那个能力,那么,兴师问罪的结果无异与玩火自焚,自取死路而已!

所以,当自己没有能力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乖乖地闭上嘴巴当孙子,事实上,江楚寒已经决定要将当孙子的演员事业进行到底了!

不管是终生还是短时间内,最起码眼下,在骆养性面前,必须得是个不折不扣的孙子!

江楚寒和骆养性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气氛渐渐的顿觉有些尴尬,骆养性忽然微微一笑,淡淡地道:“看你好像很紧张的样子,见到本指挥使,有些吃惊?是不是与你心目中的那种凶神恶煞一般的形象大有出入?”

这骆养性仿佛有看透人家心思的本领,江楚寒心神一震,下意识里暗暗地告诫着自己,急忙道:“初见指挥使天威,有些不太适应。”

“你初次见皇上时,好像也没有这么紧张吧。”骆养性淡淡地笑了笑,仿佛有些不以为意地道:“就连皇上都跟我说,你江楚寒简直就是十足的江大胆呐。”

“下官年轻,故而做事有些莽撞了。”江楚寒急忙应道,心里暗暗心惊着,还好自己没有在圣上面前讲过骆养性一党的半个不字,否则自己恐怕现在就将死无葬身之地了。同时也暗暗心惊着,自己在皇宫内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暗暗监视着,看来以后在皇宫内的行走需yào

更加小心了些。

警言慎行,江楚寒给自己暗暗地下了这么一个告诫。

第230章 暗骂皇帝

就在江楚寒的思绪千回百转之间的功夫,骆养性忽然话锋一转,淡淡地道:“这件案子,我希望不要再查下去了.”

“为什么?”江楚寒怔了一下,忽然下意识地失声说道。

只是在刚说出这句话以后,江楚寒顿时就后悔,不该在骆养性面前流露真情,正急急地思考着怎么补救的方法时,只听骆养性忽然淡淡地一笑说道:“朝纲!”

“朝纲?”江楚寒有些疑惑。

“没错,朝纲。”骆养性叹了口气,停了停继xù

说道:“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徐文广开口之后,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么?”

江楚寒低下头思索了半晌,然后答道:“天下大乱,血流成河。”

“没有错,天下大乱,血流成河。”骆养性淡淡地继xù

问道:“如果我大明一旦发生内乱,又将引起什么样的后果?”

“四夷侵袭!我大明本来已匪患不断,那时将生灵涂炭,赤地千里,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江楚寒又是一叹,答道。

骆养性点了点头,仿佛很满yì

江楚寒的悟性一般,淡淡地道:“所以本指挥使要求你,不要再查下去了,就算是将所有的口供查出来了以后,也不要报到皇上那里去,这是本指挥使对你的唯一的要求。”

“为什么?”江楚寒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仿佛有些激动地说道:“指挥使可知,徐文广一案究竟有多严重?整个江南三十六道尽皆是蛇鼠一窝,又岂止是洪承畴一人?甚至还包含了后金和鞑靼!而这些人的存zài

,就是要造反!”

“不用说了,我想这些事情,我比你了解的更加清楚。”骆养性随即挥了挥手,神情依旧是那么的平静,看不出半分的喜怒哀乐出来:“我问你,是整个朝堂的安危和稳定重yào

,还是一个叛军重yào

?”

骆养性的这一席话,顿时让江楚寒有些呛住了,怔怔了半晌以后,江楚寒这才有些不情不愿地道:“自然是前者了。”

“只要天下承平,即便是叛军又哪里会有什么可趁之机?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时移势易。”骆养性那张圆圆的脸上越发有些凝重了起来:“所以,你懂了吗?”

“我懂了。”江楚寒叹了口气,事实上,江楚寒很想问一问这位和崇祯一样同样喜好舞文弄墨的指挥使,这本是打击东厂**最好的时机为何又要轻易放qì

?然而江楚寒最终话到了嘴巴边上还是又一次咽了回去,江楚寒可不愿意得罪这位指挥使,更何况,眼前的这个胖胖的圆脸指挥使还是自己眼下“名正言顺”的主子。

“你是不是想说,这么样的一个好机会,为何本指挥使不去把握他,对么?”骆养性微微一笑,淡淡地道:“和整个天下的稳定比起来,区区一个天地会,又算的了什么呢?”

江楚寒猛地浑身一个机灵,整个后背顿时生出了一身冷汗,这才终于震惊了起来,这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指挥使,竟然有看穿人心思的本领,这让江楚寒又怎能不感到惧怕?在骆养性的眼前,自己仿佛就像是一只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小白鼠,所有的秘密都被一览无余,这样的人,江楚寒宁愿选择与他做朋友,也不愿意选择与他做敌人!

骆养性淡淡的笑容印在江楚寒心里,就仿佛是一尊永远被塑造在庙堂之上的一尊大佛一般,永远挂着微笑,却能洞悉一切,江楚寒的后背早已是冷汗湿透了!

“我的话,记住了吗?”骆养性淡淡地重复到:“查到这里的时候,就不要再查下去了,即便是皇上,也绝不能让他得悉参与进徐文广一案的官员究竟是谁,究竟又有多少,我的话,你明白了么。”

“下官明白了。”江楚寒艰难地吐出了这几个字以后,才发xiàn

好似如释重负了一般,浑身就像是抽干了力qì

一样,就连额头上也微微地芯出了些许的冷汗来了。

“很好,你可以退下了。”骆养性淡淡地吐出了这几个字以后,江楚寒明白这是下了逐客令了,于是连忙起身,向骆养性告退,临快要退出门前时,骆养性的声音缓缓地传响在了江楚寒的耳边:“江南的事情,你做的不错。”

“谢指挥使夸奖。”在最后一次对骆养性道谢了以后,江楚寒走出了房间,然后缓缓地挺直了腰,脸上的表情,已然是一脸的冷峻了!然而,此时此刻正身处与骆府中,江楚寒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赶紧离开,避的远远的,离的越远越好!这个是非之地,果然不是江楚寒的久留之处啊!

骆养性依然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微微地闭目好久,然后淡淡地忽然冲着门外道:“宣吴孟明进来。”

门外的守卫得令以后,只是过了不一会,吴孟明忽然缓缓地从门外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一脸的肃穆,但是在骆养性面前,吴孟明脸上的神色却显得异常的恭敬。

“全都听见了吧?”骆养性淡淡地说道。

“回指挥使话,全都听见了。”吴孟明一脸恭敬地说道。

“派几个人盯着他,别让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骆养性深深地叹了口气,眉宇间所散发出来的那一股深深的忧虑显然与他的外表完全不成正比:“他知dào

了。”

骆养性的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落在吴孟明耳中却是不由的一震,只见吴孟明神情有些诧异地道:“不会的吧?”

“他知dào

了。”骆养性点了点头,表示了十足的肯定:“他已经知dào

了,上一次要杀他的人,是我!”

骆养性忽然霍地一声站了起来,表情有些严肃地叹了口气:“虽然可能会是名得力的干将,但是这个人,留不得。”

说到这里以后,骆养性忽然挥了挥袖子,一丝阴暗的光线投在了骆养性的脸上,显得有些模糊不清,只听骆养性那淡淡地声音忽然传入了吴孟明的耳朵里:“这个人野心太大,从他的眼神里,我可以看出一丝丝强dà

的野心,虽然不知dào

他所图谋的究竟是什么,然而等到这次事情过完以后,还是就让吏部寻个由头,剪掉他吧。”

“是。”吴孟明想了想,虽然直觉上认为有些不妥,然而最终以后,吴孟明的腰还是深深地弯了下来,对骆养性表示了服从。

江楚寒发怒的时候没有摔东西的习惯,然而江楚寒有一个习惯,就是一个人躲在屋子里骂骂咧咧的。

现在,江楚寒很愤nù

,而且是非常的愤nù



“你-奶-奶-的皇帝小儿,你-奶-奶-的骆养性!”江楚寒正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大发雷霆,反正这里是后院,即便是有人听到,也只会是丫鬟什么的,绝不会被流传出去。

原因无他,只因为自己这一着以来,又摊上了一趟浑水!千算万算,最终还是淌进了这趟浑水里,这简直让江楚寒感到无比的郁闷!

“该死的皇帝小儿,要我查案子,可是锦衣卫又要我别查,我江楚寒到底该听谁的?”江楚寒坐在床边上骂骂咧咧地道。

若是要江楚寒自己选择,江楚寒宁愿不去淌这趟浑水,可是,自己身处与大明这个封建时代,自己小命的生死大事也是由一人说了算的,就像是大老板叫你朝东,你敢往西么?

“这一对君臣,真是他娘的败类!还加上一个温体仁和杨嗣昌,嘿嘿嘿,我江楚寒这一遭进京以来,可算是什么都碰着了!”江楚寒表情无比的狰狞,一会哭一会笑的,简直恨不得生吞活剥了骆养性。

现在,江楚寒已经可以有十成的断定,自己身处锦衣卫昭狱的那件事,正是这位指挥使干的,江楚寒可不是纸老虎,江楚寒的性格是睚眦必报,江楚寒从不会把自己的命运交在了别人的手中,从来都不会!即便是皇帝老儿,江楚寒也绝不会!

只是现在,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如果要江楚寒选择,江楚寒当然是愿意乐了个清闲自在,可是……可是,后面可还有一个不见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的程国祥啊!

就算是自己不愿意查下去,那个程国祥肯干么?他愿意么?那个整天板着张脸油盐不进的家伙,会肯甘心放qì

这个大好的打击党朋势力的一个机会么?在这种黑是黑白是白的人的眼里,那可是半点沙子可揉不进去的。

所以,骆养性给自己提出的那个要求,简直就是一个根本无解的难题!反而还会让自己引火烧身,自己的眼下,可是万万不能得罪这个指挥使的,不然,可能会死的渣都不剩!

想着想着,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谁啊!”江楚寒没好气地冲着门外喝了一声。

“相公,是我。”

一听是眉儿的声音,江楚寒的口气立即变的好转了起来,淡淡地叹了口气,道:“进来吧。”

江楚寒的话音刚落,一个无比美妙的人儿推开了门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副托盘,江楚寒只是看了一眼,便淡淡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第231章 芦荟汤

“芦荟汤。”眉儿微微地笑着。

“煮这么个东西做什么?”江楚寒的口气依旧有些冷,又仔细地看了一眼,然后问道:“这个值多少铜钱?”

“这个……”眉儿仿佛怔了一怔,半晌以后这才仿佛有些难以启齿地道:“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江楚寒被吓得简直就快要跳起来了,江楚寒就算是再富有再对钱没有什么概念,五两银子一碗的芦荟汤,也绝不会是个什么小数目的。这可不是一般的奢侈,这简直就是他-妈-的太奢侈了!

江楚寒的那一张脸顿时板了起来,冷冷地冲着一脸惊愕的眉儿训斥道:“咱们家就算是再有钱,也不能这么奢侈吧?瞧瞧门外的那些难民们,他们可还在受罪在的!有这么些个银子,还不如拿来救济灾民!”

眉儿被江楚寒的这一通没由来的训斥顿时羞得低下了脸,过了半晌以后,眉儿通红着脸,嗓子眼里发出了一声蚊子叫般的声音:“那人家去扔了它。”然后抬步就要往门外走去。

“回来!”又是一阵低低的喝声,眉儿的身形顿时止住了,江楚寒一脸愤慨地道:“扔什么扔,五两银子的东西扔了多可惜,拿来,我喝!”

“是,相公。”眉儿复又悄然走了回来,将托盘轻轻地放在了桌上,江楚寒没好气地拿起了勺子胡乱地将那满满一碗的芦荟往肚子里吞,一边吞一边道:“以后不要弄这种东西了,又不好吃又不当饱的,有这银子还不如救济一下灾民,对了,这几天有没有听说城外有什么动静?”

江楚寒一边吃一边自顾自的说着话,等了好半天都没有等来眉儿的回音,江楚寒惊愕地抬起头,却发xiàn

眉儿的那一张悄脸已然深深地埋进了胸口,正暗自地擦去脸颊上的泪水。

“这……你这是怎么了?”江楚寒顿时有些慌了手脚,连忙站了起来,将眉儿拥进了怀里,猛然间才发xiàn

自己的口气有些不善,连忙徐徐索索地说道:“这个……都怪为夫不好。”

江楚寒越是这样说着,眉儿的眼泪却越是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泪如雨下,江楚寒顿时慌了神,一脸赔笑的说道:“快快,快别哭了,刚才都是为夫不对。唔!不该对你是那样一副态度,快,别哭了……啊?”

眉儿擦了擦眼泪,有些哽咽地说着:“你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发怒气,眉儿担心,就熬了这么个东西。”

“这个……”江楚寒顿时有些无语凝噫,暗暗自责的同时,心也顿时软了下来,美人情恩,江楚寒又怎能忍下心来拒绝的了?

“好吧,别哭了,为夫刚才只是心情有些不好。对不起,眉儿。”江楚寒有些歉疚着说道。

“你知dào

吗?我刚才有多担心。”眉儿有些抽泣着说着,“见你一个人在里面骂骂咧咧的,怕你想不开。”

“不会的,以后不会的了。”江楚寒语气有些温柔地说着,一边说一边将眉儿拥在怀里,柔声说道:“你的心意,为夫明白,只是刚才……咳,为夫最近遇到了一点儿麻烦事,故而心情不太好。”

“有多麻烦?”眉儿停止了抽泣,抬起那一张俏脸,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江楚寒。

江楚寒苦笑了一番,虽然江楚寒心里还是不那么舒服,但是也绝不会在眉儿自己的妻子面前说出实情,只好报以安慰性的笑了笑说道:“查案子的事情,圣上交待下来的那件案子还没有什么进展,故而有些头疼。”

“可是……”眉儿有些疑惑地道:“刚才似乎……我听见你好像是在骂皇上,叫什么……皇帝小儿?”

江楚寒心立即一紧,急忙低声道:“这种话不可乱说,不可在外乱说。”

“嗯,我明白的。”眉儿此时的心情已是一片阳光灿烂,忽然,眉儿的脸色一红,有些期期艾艾地看着江楚寒,微微地道:“相公啊,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嗯,你问吧。”江楚寒转过身坐了下来,开始对付那满满一大盆的芦荟,吃的头也不抬,问道:“什么事。”

“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林妹妹过门呢?”眉儿问道。

“噗!”一大口翠绿翠绿的芦荟汁立马从江楚寒的嘴巴里喷了出来,呛的江楚寒险些背过气去。

“相公,你怎么了?很难吃吗?”眉儿疑惑地问道。

“咳!没有,眉儿,你刚才说的什么来着?”江楚寒赶紧擦了擦嘴巴,问道。

“相公究竟打算什么时候让林妹妹过门?”眉儿眯起了小狐狸眼睛,有些皎洁地说道:“林妹妹家境那么可怜,家人都已经不在了,你说,是不是应该对人家好一点。”

“嗯嗯,对。”江楚寒急忙开始大吃了起来。

“那么,你说,你准bèi

何时让人家过门呢?不能总拖着人家吧?”眉儿的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继xù

自顾自地说着:“都亲如一家人了,总这么呆在咱们家,总是影响风评的是不是?”

“嗯,对,对!”江楚寒头点的如同小鸡啄米。

“所以啊,相公,依我看,不如就选个日子把事情给定下来吧,你看如何?”眉儿笑的就如同一只小狐狸一样,就如同看见了一只粉嫩粉嫩的小鸡一般,满眼放光。

“这个再说,这个再说。”江楚寒急忙把碗丢了下来,猛地一拍脑袋,大叫起来:“对了,我还有公务在身,下次再说这个事。邱枫!邱枫你在哪?本大人现在要出门了!”

江楚寒一边嚷着一边逃也似的飞奔了出去,一溜烟的便跑了个无影无踪,只剩下眉儿一个人还有些怔怔地呆在当场还没有反应过来是个什么情况,等到江楚寒的背影完全消失在了眉儿的视线里的时候,只见眉儿那弯弯儿一般的眼睛早已眯成了一条线了。

“算你聪明。”眉儿一边心里想着,弯弯的一对眼睛笑的就像是一只得胜了的小狐狸一般展露无余了。

“齐人之福果然不是那么好享的啊。”江楚寒在心里默默地想到,出了门坐上了马车以后,江楚寒急急忙忙地便打算往程国祥的府上赶去,骂归骂,气归气,可眼下的事情却还是必须得解决的。

还好江楚寒跑的快,江楚寒可不是什么傻子,适才从眉儿的口吻中已经听出了些许来者不善的含意,既然已经听了出来,江楚寒又怎可能朝着眉儿挖下的这个坑往下跳?

顾及着眉儿的感受是一个方面,来自另外一个方面的,则是江楚寒对林赛赛的那一抹深深的愧疚之情,这股深深的愧疚之情早已转化成为了一股深深的恐惧之情,至于为什么是恐惧,就连江楚寒自己也不知dào

了。

所以,儿女情长这种事情,还是先暂且搁置在一边吧,国家大事,那才是真zhèng

的大事啊!

顺着顺天城的大街上一路飞奔着,江楚寒也不知dào

程国祥的府上究竟在哪,只好一路走一路问着,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以后,邱枫这才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愁眉苦脸地道:“大人大人,前面应该就是了,这顺天城可真是大,比起栖霞来也不知大了多少倍,这回可算是折腾死我了。”

听了邱枫的话以后,江楚寒也不由得感同身受的点了点头,这顺天城可着实是太大了,江楚寒和邱枫两人一路从城南找到了城北,这才从城北的大街上一路找到了某一条巷子里。

江楚寒看了看眼前的那一条有些脏浑的小巷子,皱了皱眉头道:“邱枫,你确定就是在这里?”

“应该没有错吧?”邱枫挠了挠耳朵,有些疑惑地道:“应该不会错,就是这里,难道那帮刁民耍我们的?”

江楚寒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然后走下了马车,说道:“把马车停在这里,我们走进去瞧瞧。”

“唉,好!”邱枫点了点头,便依从了江楚寒的吩咐,将马车栓在了一颗大树下,然后便随着江楚寒一起走进了那条有些污浊不堪的小巷子里。

走进了这条有些破败和污浊的巷子里以后,却见一些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老人坐在门口,还有些光屁股的小孩嬉戏。再往里面看,巷子里面搭满了十分简易的窝棚,空地中晾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还有几个女人在劈柴洗衣的样子。江楚寒对这个场景并不陌生,当年江楚寒在缉毒部队里的时候,边境地区的贫民窟基本上就是这个样子。

两人抬头看看,心说怎么成这个样子了?邱枫吃惊道:“吓,丐帮攻打顺天城吗?”

“去你的。”江楚寒笑骂一声,“去找个老头问问,程大人在里面吗?”

邱枫颠颠的跑了过去,跟那些闲着的老人家说话,不一会儿回来道:“程大人在里面,这些人都是他容留的。”

江楚寒顿时征在了当场。

邱枫问道:“还进去吗?”

“进,怎么不进?”江楚寒翻翻白眼道:“被吓退了多没面子。”

第232章 三品大员的家

邱枫急忙护着大人,小心翼翼进了巷子,从窝棚与晒衣架中穿过,还得小心别把人家的衣裳碰到地上。

江楚寒看看那些窝棚,除了几床黑不溜啾的破棉被,几个吃饭的破碗,一个破锅几块砖头,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就是那些灾民全部的家当吧?’江楚寒暗暗道,一直以来,他都回避着对底层苦难的触及,因为那会让他硬如铁石的心,出现裂缝,对自己的行为准则乃至道德标尺产生怀疑。他知dào

在这个年代,这几乎是毁灭性的,不仅于他的仕途无益,还会让一直支撑他的远大理想,变成镜中花、水中月。

硬下心肠,与邱枫一路打听着寻找程国祥。若不是有个小子主动带路,真要迷失在一层又一层的窝棚、衣架之中。

“喏,那就是程大人的院子。”孩子带着他们东拐西拐,终于到了某个角落的一个小跨院外,便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望着那透风的危墙,和小院里的两间破瓦房,江楚寒小声问道:“是不是那臭小子耍咱俩啊?这里会是程国祥住的地方?”

邱枫看到有个人正在拿着瓦刀,专心修补那摇摇欲坠的砖墙,他见此人灰头土脸,泥巴满面,小声道:“问问这个给他干活的民夫吧。”便走过去,伸手想拍拍他的肩,却见全是灰尘,遂缩回手问道:“劳驾,程国祥程大人住这么?”

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砌墙的这位回过头来,竟然冷冷地道:“你是谁,找我做什么?”

听声音两人才发xiàn

,这位‘黄脸的典韦’,竟然就是程国祥。再看他的打扮,一手拿着瓦刀,一手提着桶,衣衫褴褛,浑身泥巴,跟外面的灾民没什么区别,顿时哭笑不得。

江楚寒半天才憋出一句话道:“你这是干什么?”

“砌墙。”程国祥挥一挥手中的瓦刀,泥水便溅起来:“这墙年久失修,一场大雨就能冲倒。”

江楚寒赶紧躲开,还是被泥巴溅在衣角上几滴,苦笑道:“自古‘官不修墙’,有些地方年久失修也是正常,但顺天城里多的是好房子,你又何必非得捡破的住呢?”

“我可不像你江大人那样有钱。”程国祥像没有看见江楚寒一样,一边拿起砖头,砌在墙上,一边道:“就连本官乘坐的马车也是皇上赐的,住在这里已经是有福了,住不起顺天的好房子,也只好厚脸皮赖在这了。”

到现在为止,他都没给江楚寒一点儿好脸色看,这让江楚寒江大人颇为尴尬,江楚寒想了想只好道:“程大人,我来看你,难道连请我进去坐坐都不肯?”

程国祥这才看一眼江楚寒,只是眼白居多,闷闷道:“屋里太乱了,没法插脚,有事儿就在这说吧。”

“程大人……”江楚寒心说就算是尚书左丞,这谱摆的也太高了些,自己好歹也是同于程国祥为圣上钦点的办案督察,不由加重了语气。

“仲若!”这时院子里响起个老太的声音,中气十足,十分洪亮:“来了客人也不请人家屋里坐。”

“哎!”程国祥叹口气,这才搁下泥刀,撤下肩上的抹布,一边擦手一边道:“里边请。”

透过破败的院墙,江楚寒见三个女子匆匆躲进屋里去,估计那应该是程国祥的妻子和两个女儿,而原先她们三个,是在院子里忙活的。

进了院子,才发xiàn

里面其实井井有条,碧绿的菜畦整整齐齐,看不到一棵杂草;地面虽没有铺砖,却干干净净,似乎还刚洒过水,一点尘土都没有。

一个老妇人坐在正屋门口,一边手脚并用的操着织机,一边看向程国祥道:“仲若,有客人不请进来,在门口嘀嘀咕咕多不礼貌?”声音带着淡淡的威严,却自然而然。

程国祥赶紧回道:“娘,是孩儿朝中的同僚来了,咱们家里条件太简陋,孩儿怕……”

“怕什么怕?我们程家正大光明,有什么见不得人?”程母道:“还不快请客人进来坐坐。”

被老娘一喝叱,程国祥也没了脾气,脱掉鞋子,从手边的水桶里舀一瓢清水,一边冲着自己的脚,一边道:“请进吧。”

江楚寒见他的脚并不脏,不知dào

为什么还要冲,看看里面才发xiàn

,原来里面铺着河北人惯用的竹篾席子,便也脱鞋除袜。

程母摇头笑道:“客人不用如此。”但见江楚寒如此有礼,老太太还是很高兴的,连忙吩咐儿子去准bèi

茶点。

“入乡随俗嘛。”江楚寒笑笑道,一把夺过程国祥的水瓢,也舀水冲了脚,然后把水瓢递给邱枫,接过他手里拎着的礼物,道:“你也冲冲吧。”

自家大人都这样了,邱枫还能怎地?只好乖乖脱下鞋袜,有些不好意思道:“汗脚。”便蹲在那里反复搓洗起来,心中十分的不好意思。

进屋之后,分主宾席地而坐,程母问道:“您是江大人?”

江楚寒笑道:“是啊,我正是江楚寒,早前便一直听闻程大人的美名,便想过来拜访,只是一直俗务缠身,今日才得着空闲。”说着看一眼邱枫道:“便来探访一下程大人,也给老夫人请安。”

邱枫也笑道:“是啊,老夫人,我家大人还给您准bèi

了礼品。”便将东西推到面前。

程母笑了笑,谢道:“太破费了,不必如此的。”

江楚寒笑道:“第一趟来,总不能空着手,弯帽直拐杖,新茶陈火腿,都是些家用而已!”说着又补充道:“火腿是牛肉的。”

见对方连自己家不喜欢吃猪肉这事儿都知dào

,程母对这位年轻的大人不禁刮目相看,此时程国祥端茶上来,她便吩咐道:“仲若,你代我谢过这位江大人。”

江楚寒一听立即急了,连忙站了起来一脸赔笑着说道:“这可不成,我是下官,怎能受程大人一礼。”

程母笑道:“仲若时常将江大人挂在嘴上,说你有大魄力,大智慧,在江南将一群胆大妄为的叛党一个个最后全都扳倒,江大人年轻有为,着实不简单。”

江楚寒心说不会吧,难道这位张铁面还是个面冷心热的闷骚型?

却听程国祥板着一张冷脸说道:“我那只是就事论事,你可不要想歪了。”

程母看到儿子的臭脸,不悦道:“就算你是上官,也不可以对下属这个样子!”程国祥只好再道歉。

江楚寒暗爽之余,心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程铁面最终还是怕地藏王的。

江楚寒抬头看看透光的屋顶,叹了口气道,说道:“仲若兄,我江楚寒实在是想不出来,你一个堂堂正三品文官怎么会住在这样的地方,看杨嗣昌大人也不过是当朝一品的武官……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即便是扬州府台陈奇瑜……哎!我完全想象不出当朝大员竟然会如此……”

程国祥硬邦邦道:“我的奉银可不够住房子。”

“怎么会?”江楚寒惊了一惊,有些疑惑地道:“俗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我大明朝可从不会亏待官员的,更何况是像程大人您这样的堂堂三品大员!”

“就算是三品大员,不会捞银子也是白搭,可不像江大人你。”程国祥显然还对前些天的事情没有忘怀,气鼓鼓地说着:“党同伐异,鸡鸣狗盗,压榨百姓,我程国祥不屑于做这种事情。”

江楚寒顿时有些无语,他程大人实在是太小家子气了吧。

“这里是我们一家老小收拾出来的,住了些时日了,已经有些感情了。”程老夫人笑道:“仲若今天把墙修好,改天再找些茅草,将屋顶补好,就跟新的没什么两样了。”

听了程老夫人的话以后,江楚寒顿时苦笑着向程国祥说道:“不瞒您说,我今天其实就是来赔不是的。”

“我可不记得你得罪过我。”程国祥硬着脖子冷冷地道。

“哎呦呦,你们谈正事吧。”程老夫人笑道:“我给你们做饭去,江大人就留下来吃吧。”

“正要叨扰老夫人。”江楚寒笑道。说实在的,他对程国祥他们家的饭好奇死了。

“那太好了。”程老夫人撑着胳膊起身,看一眼程国祥道:“仲若,把你那臭脾气收起来,好好说话!别忘了我教过你,别以为自己现在是大员了,就可以胡乱发脾气!!”

“是,娘。”程国祥只好乖乖道。

“你们慢慢聊。”程老夫人笑着出了门,招呼儿媳妇去伙房忙活去了。

老太太一走,气氛便尴尬起来,江楚寒和程国祥大眼瞪小眼,都不先开口,邱枫那个命苦的也只好尴尬地坐在一旁看星星数月亮。

“程大人。”江楚寒咳嗽了一声,说道:“江楚寒其实这次来,是向大人你赔罪的。”

“都说了,你没有得罪我。”程国祥硬硬地说道:“只是你我道路不同,故而无需多言。”

“好吧好吧。”江楚寒着实拿这个程铁面毫无办法,可偏偏人家还是自己的上官,这让江楚寒在程国祥面前感到无处着力。

第233章 苦劝老顽固

江楚寒就想不明白了,一个堂堂的朝廷三品大员,就算是放眼古今中外,恐怕也绝没有像程国祥这样一个先例的,竟然住在这样的贫民窟里!

“我的奉银都拿去救济灾民了。”程国祥淡淡地道:“朝廷里没有银子,灾民生不如死,我连宅子也卖掉了,指望他们能过的好一些。”

听了程国祥的这一席话以后,江楚寒顿时有些汗颜,说句老实话,就算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江楚寒的家境比起程国祥来也好的绝不是一点半点,自己这么有钱也还没有想到要去救济灾民,反而让程国祥这样一个朝廷大员连宅子也卖掉了,只为多出一些钱为这些苦难的灾民们多一些药钱米钱。

“所以,道不同不相为谋,话不投机半句多。我程国祥自认顶天立地,对于百姓对于朝堂也是毫无愧疚,从不加入任何党朋,也从不做任何违反朝堂道义的事情。”程国祥一脸正气地说道。

江楚寒这时才深深地叹气起来了,与史书上描写的程国祥‘卒后,家贫不能举火’真的一模一样,这样铁面无私之人,放眼古今中外所有的官员,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了。

“朝廷里没有银子,这些又是为了什么原因?”程国祥冷冷地哼了一声,“说到底,还不是都被贪墨了,所以我才一定要审问徐文广,一定要把这些我大明的蛀虫绳之以法,还百姓一个青天!”

“说的好!”江楚寒顿时拍了拍掌,随即叹了口气道:“我江楚寒也是这样想的,可是静静地仔细思考一下以后……程大人你想过没有,圣上要我们查徐文广的用意,究竟是什么?”

“打击叛党!和叛党有关联的奸贼!”程国祥想也没想,毫不犹豫地答道。

“你错了。”江楚寒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道:“程大人,你不仅错了,而且还是大错特错!”

“我错了?”程国祥微微一愣之下,忽然笑了起来,表情带着一丝的不屑道:“本官哪里错了?还请江副督察你指正。”

江楚寒淡淡地一笑,说道:“有一件事,我想程大人绝对不知dào

,那就是,圣上其实早已知晓了一部分不法官员的名单!”

“圣上知dào

了!?”程国祥忽然嗖地一声站了起来,表情有些大喜道:“圣上既然已经知dào

了,那么这一次本官就决不会在手软了!一定会让徐文广开口!”

江楚寒顿时叹了口气,缓缓地看着程国祥的眼睛道:“可是还有一件事程大人不知dào

,那就是圣上已经将徐文广与那些官员的互通书信,亲自交给了温首辅……不瞒程大人,这些书信里,也有温首辅的一份啊!”

“什么?”程国祥表情变了几变之后,登时大怒了起来:“圣上糊涂啊!!那些人可是叛党!皇上怎么能……怎么能如此糊涂!!难道皇上真要置我大明的百年基业于不顾么?!”

程国祥显然还没有被气的糊涂,否则,恐怕就在下一刻,程国祥就要连着当今圣上,大明朝崇祯皇帝陛下也一块儿指着鼻子骂个没完没了的。

程国祥的嗓门极大,就连屋顶上的灰也被震掉了下来一层,江楚寒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然后淡淡地一笑,说道:“程大人,你可知dào

圣上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程国祥气的哼哧哼哧的,显然已经是愤nù

到了顶点了,像程国祥这样眼睛里完全揉不得沙子的人,可是定然见不得崇祯这样的做法的。

“朝纲。”江楚寒淡淡地吐出了这两个字,自来时的路上之时,江楚寒已经将骆养性的这两个字反反复复地咀嚼了好几遍了,也终于有些明白,圣上这么做的含义,究竟是为了什么了。

事实上,大明崇祯皇帝陛下当初之所以要将江楚寒从徐文广处搜刮来的信件还给了温体仁,无非也就是为了“朝纲”这两个字。身居上位者,无论是从感性上还是理性上,都必须使自己做到绝对的冷漠,冷漠地看待一切,这样才能使灵台里的那一抹意识保持清明和超然。只有保持了清醒的认识和对整个时局最准确的把握,才能运筹帷幄之中,而决胜于千里之外!

试想一下,天子一怒,流血千里,假若崇祯皇帝这位大明真龙天下,这位万万人之上的大明第一的男人冲冠一怒,所带来的结果,又将会是什么样的?

毫无疑问,自然是流血千里,造就一个又一个的惨案,不知多少官员的人头将会落地,不知多少的犯官家属会被流放。造成如此大的动荡,对于时局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

不仅不是好事,反而只会是一件大大的坏事,正如骆养性所说的那样,到那时候,四夷犯境,大明境内战火一开,也不知多少百姓将会流离失所,也不知多少人家将会妻离子散,这样的情况,是当今圣上绝不会愿意看到的结果。

所以,崇祯皇帝,当日才会将那些信件,交给了温体仁!

江楚寒也就是想通这一层以后,心里才是无比的清楚,故而此时此刻对着程国祥有此一说。只见江楚寒的语调轻缓,完全看不出脸上的表情,只是轻轻地,仿佛就像是在诉说着一件什么很平淡的事情一样,然而落在程国祥耳里时,整个胸膛里却像是顿时激起了千层雪一般,脸上的表情忽明忽暗的,铁青着一张脸,也不知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所以,程大人你现在明白了吧,为什么圣上要将信件交还给温体仁。”江楚寒叹了口气道:“时局,只为了时局,为了时局的稳定。”

说到这里的时候,江楚寒洒然一笑,继xù

道:“更何况,据我的了解,整个天下的官员并非人人都想造反,只是那些个叛党与人结交的时候,那些官员可是不太清楚这些的。”

“就算是没有叛乱的心思!”程国祥忽然紧紧地握住了拳头,冷冷地道:“那也有着贪墨的行为!江大人,本官问你,难道就真的可以放任这些人继xù

压榨百姓么?难道就真的可以放任这些不法的官员继xù

贪墨么?!”

“这么说吧。”江楚寒淡淡答道:“程大人你也是从下面干起来的,当知dào

最贪婪的就是底层的这些官员。所谓十年寒窗苦读,只为一朝金榜题名,御街夸官,千里做官只为财……他们除了钱,便是权,贪墨固然不对,然而程大人你可想过,赶走了一只猛虎以后,若是又来了一批饿狼,那又怎么办?难道要对百姓进行又一次的盘剥?”

“江大人以为对这些人讲道理有用吗?”程国祥摇头道:“古人云‘欲壑难填,人心不足’,朝廷上就算是每个月发给他们上万两的银子,只要能贪得到、捞得着,他们就一定还会贪、会捞的,没有知足的时候!”

“我当然知dào

!”江楚寒也正色道:“现状如此,你我谁也改变不了!”

“我能改变!”程国祥倔强的昂着头道:“恢复太祖的严刑峻法,严惩一切贪酷,贪污六十两者杀,剥皮填草,挂于公座之旁,看谁还敢效尤?!”

杀气四溢的话语,让江楚寒顿时打了个寒噤,猛地变了脸色。

“贪,就杀!”程国祥双目冒着熊熊火光道:“一千个贪的就杀一千个,一万个就杀一万个,总有杀住的那一天!”

“若是照你这样说,”江楚寒干笑道:“谁还出来当官?大明朝怎么运转?”

“怎会没人当官?只要本本分分,国家给你地方住、给你官服穿,有米下锅,有钱买盐,衣食无忧,不历风霜。总比那些一年到头起早贪黑,累死累活却还衣食无继的农民强吧?”

“不是谁都能当官的。”江楚寒郁闷道。

“当官一不需yào

技术,二不需yào

力qì

,按照祖宗成法,照本宣科,就可以治得差不多的。”程国祥哂笑道:“甚至没了当官的胡搅,老百姓还过得更好呢!”

江楚寒面色平和的望向程国祥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程大人乃是尚书左丞,直属尚书省,统管百官司仪,并非太宰,并不能掌管刑狱,而我江楚寒也不过是个小小的且并无实权的五品中散大夫,我们俩既不能杀谁,也不能改变现状。”

“为什么不能改变?”程国祥忽然大笑起来,然后眼睛猛地爆fā

出一股凌厉的精光说道:“所以,我要查徐文广的案子,既然圣上给了我这个机会,我程国祥就是要好好的干他一干!”

“程大人!”江楚寒沉声道:“我刚刚才说过,圣上,事实上并不是想真zhèng

的查这件案子!”

“那你说,圣上先是将书信还给了温体仁那个老匹夫,又为什么要钦点你我二人查案?”程国祥失望归失望,可是胸口里隐隐的还存留着一股怒气没有发作,所以仍然还挺着脖子,一副不愿意认输的样子。

第234章 萝卜青菜

听到这里,江楚寒忽然缓缓地叹出了一口长气,眼中也不禁微微地露出了一些失望的神色:“圣上,这是因为温体仁闹的太凶了啊.”

程国祥铁青着一张脸,显然还有些不舒服的样子。

江楚寒在也没有顾程国祥的脸色了,微微地叹了口气道:“那天在朝上,温体仁递给过圣上一封折子,你有印象么?”

见程国祥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江楚寒继xù

微微地说道:“那封折子里,乃是一些官员升迁的名单,程大人,你可知dào

温体仁的那封折子里的名单,究竟是哪些人么?”

“唔。”程国祥微微地低下头,想了想,然后慨然道:“定然是与温体仁**有关系的人,统统提拔了起来!”

“非也!”江楚寒叹了口气,淡淡地看着程国祥那一双有些惊愕的眼神,继xù

说道:“不单是温党,是那些书信里有关联的一批官员……统统都给降职了!”

“什么?!”程国祥猛地霍地站了起来,双眉倒立,眼睛珠子都快要气的炸了开来了,就连胡子也翘的老高一般:“无耻!无耻!这简直就是太无耻了!”

程国祥勃然大怒地骂了起来,唧唧歪歪地一张嘴巴顿时把温体仁他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个遍,自然也少不了温体仁的子孙后世和他们家的女性家人,屋顶上的灰一层又一层的往下落,倒是程国祥的身上没什么灰尘,却把江楚寒洒了个全身是灰。

“他温体仁简直就是太无耻了,无耻加败类!”程国祥气呼呼地说道:“一干与叛党有关联的官员,竟然不贬去官位,仅仅只是降职,还当着皇上的面递上了折子,这简直就是太无耻了!这把我大明皇室的脸面往哪里搁?”

“程大人,你息怒。”江楚寒叹了口气急忙劝阻了说道:“圣上已经恩准了。”

程国祥脸上的表情顿时变了数变,一阵晴一阵阴的,怔怔的半晌也说不出来一句话来了,好半晌以后,程国祥这才有些失望地坐了下来,仿佛浑身都被抽干了力qì

一般,淡淡地道:“所以,圣上这才钦点了这场案子,是么。”

“没错。”江楚寒点了点头:“猜中皇上的心思很重yào

,程大人,我江楚寒并非佞臣,然而若是什么事都不顾及后果,不顾及皇上的意思,往往也只会事半功倍。皇上这一场,打的只是温体仁的气焰,而不是要灭了他的火焰!”

“那么,皇上的意思,究竟是什么?”程国祥似乎仿佛听出了江楚寒话里所隐隐包含的些许含义,缓缓地沉声问道:“难道,这些与叛党有关联的不法官员,就真的不管了吗?”

“不是不管。”江楚寒摇了摇头,然后微微一笑,冲着程国祥伸出了四根手指,淡淡地吐出了四个字道:“徐图缓进!”

“徐图缓进?”程国祥显然有些愣在了那里,事实上,让程国祥扪心自问,这一招,程国祥不仅从没有想过,就是做也可能绝不会去做。这种缓缓徐来的温和手段,显然很不符合程国祥这样的暴戾脾气。

“程大人,你是上官,我是下官,请恕江楚寒冒昧。”见程国祥点了点头,江楚寒这才赶紧咳了一声,继xù

道:“我江楚寒敢问程大人,我大明当今圣上,究竟是不是一名昏君?”

诛心之言,这绝对是赤luo裸的诛心之言,江楚寒的表情微微地笑着,显然没有任何别样的意思和想法在里面,恐怕若是温体仁在此,一定会告江楚寒一个诽谤圣上的罪过来!

然而,程国祥终究不是温体仁,程国祥也只是微微一怔了以后,仔细地低下头思索了半晌以后,这才皱着眉头仔细地想了想说道:“当今圣上虽然事必躬亲,想独揽朝堂,倒也是为民着想、仁慈博爱的一代明君,更何况肯听从臣下之言,处处也肯为臣下考lǜ

,更是我大明两百多年来少有的明君……若说是堪比唐宗汉武,也毫不为过。”

“那么,现在你还认为,圣上会放过他们吗?”江楚寒微微一笑道:“徐图缓进,就是这个意思。”

顿了顿,只听江楚寒继xù

说道:“徐图缓进的意思是,很多事若是操之过急了,只会得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更有可能引起更为恶劣的后果,天子一怒,流血千里。若是非要用这么强硬的手段,且不如换做一种更为温和的手段?”

“在大明朝上万名七品以上官员中,无论少了谁,都不会影响这具庞大机器的运转,但是却会有一些比较恶劣的后果。”江楚寒语重心长道:“这意味着我们必须遵守游戏规则,如果违反了,就会被隔离在外,驱逐出场!假若你程大人因为得罪的人太多而被贬官的话,那就连给百姓做一点实事的机会都没了……”

程国祥两道浓密的眉毛不自禁的抖动,面上流露出浓浓的失望之色,却也缓缓点了头。

程国祥虽然无法认同江楚寒的说法,但他也知dào

,对方的选择更切合实jì

,于是没有再反驳。

见程国祥默不作声,江楚寒只好继xù

说道:“你程大人铁面无私,这段日子里我江楚寒也看在眼里,对程大人的高风亮节也是深表钦佩,说句实话,我江楚寒也恨不得杀尽全天下的那些不法的官员,可是……不成啊!所以我江楚寒想恳求程大人,能够放qì

查案?”

“可以。”程国祥点头道:“我同意了。”这一席话说的干脆利索,让人汗颜。

不料他如此痛快答yīng

,倒把江楚寒的满腹说辞都给憋了回去,吭哧几声,讪笑道:“好的,既然如此,我江楚寒也就多谢程大人了。”

“我没有别的什么想说的东西。”程国祥淡淡道:“只是,我程国祥既然不能够杀尽天下的贪官,但是这一次,也绝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一听此话,江楚寒的心顿时又一次紧紧地伶了起来,生怕程国祥又会想着去做什么别的什么举动,于是急忙带着些试探性地问道:“不知程大人想怎样?”

“游街!将人犯徐文广游街示众!”程国祥冷笑着道:“我是不会让他们好过的,尤其是与叛党有任何勾结的官员!”

程国祥的此话一说出来,江楚寒的心里顿时猛地一个机灵,好狠的手段!估计这样一来,那些与徐文广和天地会外宗有关联的京中官员,恐怕做梦都会被吓醒了吧?

此时此刻,江楚寒也只能干笑,江楚寒哪敢再胡乱说话,万一挑起争议,岂不是自寻烦恼?

那简直是一定的。

具体谈论一会案件的问题,不知不觉便到了傍晚了,程母在门外道:“边吃边谈吧。”

江楚寒点头笑道:“还真饿了呢。”

程国祥便将茶具撤去,一个未曾谋面的布裙妇人,低着头,帮程母将一个矮脚饭桌抬进屋里来。只见花花绿绿的一桌子,摆满了黄瓜萝卜、甜葱青豆等七八样时蔬,唯一的荤腥,就是一道火腿炖豆腐,还是自己带来的火腿,一桌道道地地的农家青苗宴。

见妇人低着头给自己摆碗筷,江楚寒笑问道:“这位.是嫂夫人吧。”那妇人却把头低得更低了,让他觉着自己问的太唐突了。

“呵呵,正是儿媳。”程母笑道:“没见过世面,大人别怪。”说着严厉的对程夫人道:“怎么连声音也不吭一下?”

江楚寒赶紧道:“嫂夫人不必多礼。”说着一伸手,那边邱枫赶紧将一个礼盒递给他,江楚寒双手推到程夫人面前道:“这是拙内为嫂夫人和三位侄女准bèi

的礼物,这次不能登门拜访,她深感遗憾,请嫂夫人和侄女不日过府,必将盛情款待。”

程夫人受宠若惊,仿佛似乎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待遇一般,她无助的看着自己的婆婆,听程母道:“还不谢谢江大人。”这才赶紧给江楚寒行礼,然后抱着礼盒后推到了程母身边,小声道:“母亲大人。”便送到她手里去。

程母有些尴尬的笑笑道:“我这儿媳妇年轻,有些畏缩了。”说着狠狠剜儿媳一眼,小声道:“先拿回去!”

程夫人畏惧的缩缩脖子,赶紧又接过来,朝江楚寒再行一礼,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江楚寒和邱枫不由看看程国祥,只见他自始至终低着头,不发一言。

江楚寒顿时叹了口气,同样是京中官员的夫人,可是为什么待遇竟然差了这么许多?

见气氛有些冷场,程老夫人连忙笑着招呼道:“大人快入席吧,也没啥东西招待,都是从原来的宅子里种的菜蔬带来的,图个新鲜吧。”

江楚寒顿时又有些无语了,若是对外说堂堂尚书省左丞大人程国祥一天三顿饭都是萝卜和青菜,恐怕就算是打死也没有人相信的吧?这位爷果然是一名清廉的官儿,顿顿皆思苦啊。

江楚寒回过神来,笑道:“这个正对胃口。”

第235章 敲山震虎

吃了一肚子萝卜黄瓜,江楚寒稍坐告辞,程国祥缓缓地送江楚寒到了门口。

走过那片窝棚衣架组成的迷魂阵后,江楚寒轻声道:“你打算让他们长住下去?”

“他们又没有地方住。”程国祥理所当然道:“这样正好两全其美。”

“可是体统何在?”江楚寒皱眉道:“传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被人笑笑又少不了肉。”程国祥无所谓道:“大明律没有这个规定,御史也参不着我?何况我还兼任御史中丞呢!”

江楚寒摇摇头,连话都没说,上了马车,邱枫才郁闷道:“这位大人,可真是个……棒槌呦。”

江楚寒叹口气道:“别管了,这位爷想干啥就干啥吧。”

江楚寒从程国祥家里出来以后,坐上了马车,左右也无事,便打算回府上去了。

了结了一桩心事,江楚寒固然是很开心的,只是程国祥这样的铁面官吏,能够同意江楚寒的这个说法,可真真的算是开了破天荒的头一回了。

只是,在谈话的最后,程国祥要将徐文广游街示众,对于程国祥的这一手,江楚寒也是从内心里发自肺腑的佩服着,狠辣无比的一招,多少官员恐怕吓的都要尿裤子了吧?

过了三天后,江楚寒与程国祥一起早早的便来到了大理寺卿,心照不宣地几乎同时到达,这个时辰点儿,都还没过上破晓的时分,天色也是黑漆漆的一片,连月亮都还高高的挂在树枝上面,一干大理寺卿的衙役们早已一个个揉着惺忪的睡眼等在了门前,有的还干脆坐了下来,眼皮子一搭,开始睡起了回笼觉来。

没办法,谁让程国祥是一介如此疯狂的工作狂呢?江楚寒也只好陪着他早早的来到了大理寺卿的衙门里,不出意wài

的,大理寺卿的沈少卿也干脆还是早早的躲开了这位程铁面而直接向吏部告假了,省的受这位油盐不进的程铁面的气。

今天的程国祥似乎心情还不错,迈开大步走进了大理寺卿的衙门里以后,一身纯亮的在这黑夜里依然显得油光发亮,看着眼前这位气宇轩昂的一介京畿大员,这让江楚寒怎么也没法跟当日那位满身是泥独自一人砌着墙的“黄脸典韦”联系到一起。

徐文广要被游街,这个消息只是天刚蒙蒙亮,便顿时炸响在了整个顺天城里。

普通老百姓自然不知dào

徐文广是谁,只道是一名重大的朝廷要犯,无恶不作的江洋大盗什么的,强按捺着一颗好奇心,早已经自发地围在了街上,怀着强烈的好奇心准bèi

一睹这名传说中的“朝廷重犯”的尊容。

普通的老百姓不知dào

,并不代表京城里的那些所谓的官员不知dào

,可以说,徐文广这个昔日天地会龙长老的一块响当当的字号,不知dào

的人,只怕是寥寥无几了!

所以,当徐文广即将要被游街示众的消息刚被放了出来,立即惊动了整个京畿大半以上的官员!但凡是与徐文广有染的,或是曾经有徐文广有过交集,收受过徐文广好处的,一概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本来就已是食之无味,这一下子,不光是睡觉都睡不着了,只怕连坐立都难安了!

崇祯皇帝,此刻正微微地闭目养神着,也不知dào

究竟在想些什么,大太监王承恩稳稳地侍立在一旁,脸上的表情有些模糊,深深地埋进了阴影里,显得有些神mì



室内安安静静的,宫中规矩甚严,圣上不说话,做奴才的又怎敢说话。

而眼下,一阵急急的脚步声忽然传响在了崇祯皇帝的耳边,这使得就像是一尊泥塑的木偶一般的王承恩也不由得睁开了眼皮子,也不知dào

究竟是谁,脚步竟然如此的匆忙!就不怕在皇上面前冒犯了么?

“皇上!”吴孟明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做为大明锦衣卫的指挥佥事,锦衣卫里唯一一个太监首脑,崇祯皇帝有意安放的一枚棋子,吴孟明要见崇祯皇帝,并不需yào

任何的禀报。

崇祯皇帝听见声音,缓缓地将眼睛睁了开来,淡淡地道:“嗯?”

只见吴孟明一袭明亮的斗牛服,站在那里,恭敬地垂下腰来,沉声禀报道:“回圣上,程国祥程大人和江楚寒江大人,即将准bèi

将徐文广拉往街头,游街示众!”

“喔?”崇祯皇帝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然后复又缓缓地闭了起来,淡淡地道:“好了,知dào

了,你下去吧。”

“是!”看见崇祯皇帝这个样子,吴孟明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想说什么,看见崇祯皇帝这个样子,却也只好应了一声,复又退了下去。

“回来。”崇祯皇帝的眼皮子复又睁了开来,吴孟明闻言,又急急忙忙地转了回来,一脸恭敬的样子。

“去,安排人手,保护钦犯。”崇祯皇帝淡淡地说道:“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遵命!”吴孟明脸上的神色这才缓解了一些,向着崇祯皇帝深深一拜,这才又急急忙忙地奔了出去。

“嘿,这两个家伙,究竟想做什么?”崇祯皇帝的脸上忽然浮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但是并没有露出任何的声音,只是微微地复又闭上了眼睛,在也没有任何的动作了。

吴孟明大汗淋漓地急急忙忙地跑回了锦衣卫的衙门,火急火燎地冲进了办公厅里,满大碗的水灌进了肚子里,这才有些气急败坏地骂了起来:“江楚寒,好你个江楚寒,可真是打的我们整个京城所有衙门所有官员一个措手不及啊!”

吴孟明气归气,骂归骂,可是这件案子是皇上定下来的,他也不敢太拿江楚寒怎么样,所以也只好独自一人发了场火,缓缓地有些平静了下来,急忙向外招进了两名校尉,沉声问道:“游街什么时候开始?”

那两名校尉,一个叫劭帅,一个叫魏千,听到吴佥事的疑问,那两名校尉急忙道:“据消息,是午时三刻。”

“那不是斩首的时间么!”吴孟明咬了咬牙,急忙沉声道:“去安排一下,我锦衣卫的所有人员立即出动,务必要保证钦犯的安全。”

魏千和劭帅一听就笑了:“佥事大人,顺天是天子脚下,还怕有什么异动的么?更何况兄弟们平时的保卫工作做的可不差,不用那么紧张吧?”

“无知!”吴孟明一听就火了,“就因为是钦犯,才务必需yào

保证钦犯的安全。真出了事,皇上和骆爷那里可不好交待!”

一听到骆爷,魏千和劭帅两个人立即心神一震,急忙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然后一转身跑了出去,火急火燎地安排人手去了。

吴孟明抬头看了看天,此时已经是卯时末了,距离押送徐文广游街示众的时间也不过只有两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了,吴孟明不由得有些恼火:“该死的,这个江楚寒究竟在玩什么鬼名堂?还把不把指挥使的话放在眼里了?”

只是骂归骂,眼下江楚寒已成为此次案件的审问官之一,配合程国祥成为副督察,同审此次的大案,俨然已隐隐的有了成为皇帝身上新晋红人的潜质,对于此,吴孟明也不敢太做些什么出格的事情,所以也只好骂完了发泄了一通怒火以后,转而急急忙忙地出了门,径直向着骆养性的府上奔了过去。

骆养性的态度非常明确,要江楚寒对徐文广一案保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事实上,江楚寒也的的确确是这样做的,只是,此番徐文广游街示众,吴孟明自然而然的便把这一个罪项落入了江楚寒的头上了。

谁让江楚寒是副督察官?不找他,还能找谁呢?

所以,要说江楚寒已经在程铁面程国祥程大人的强dà

气场下已经争取来了这一最好的结果,要是说与吴孟明听,吴孟明必定是打死也不会相信的。

朝廷第一钦犯徐文广游街示众,这场关于整个朝廷安危的一场大案子,在程国祥的强dà

意志力之下,终于从地下浮出了水面!展现在了整个天下面前!

骆府里。

“他江楚寒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吴孟明有些气急败坏地向上司骆养性说着,骆养性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只是低着头,微微地玩弄着手上的一枚玉扳指。那张胖脸上看不出丝毫的不快来,当然同时的是,也看不出丝毫的欢喜。

吴孟明此时还是一身的斗牛服,昂头向骆养性说道:“属下愿意立即前往大理寺卿,当面向江楚寒问个明白!指挥使已经很明确的告sù

过江楚寒,可是他江楚寒竟然敢不遵从指挥使您的意思!”

骆养性的那张胖脸上忽然显出了一丝的诡秘来,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问问也好,只是,这件事可能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坏。”

吴孟明怔了一怔,急忙低下头,沉声道:“请指挥使示下。”

骆养性忽然站了起来,走向了吴孟明,淡淡地说道:“江楚寒是没有权利决定这件事的,真zhèng

决定这件事的人,是程国祥。”

第236章 游街

“程国祥?”吴孟明又是一阵窒息,忽然咬牙切齿地道:“那个老不休的家伙,坏了指挥使的事,回头属下就找个由头,呈报到皇上那里,把他贬了.”

“难!”骆养性一语中的,缓缓地道:“且不说皇上的意思是什么,单单说就凭那一份两袖清风的气派,整个朝野上下也是无人能及,更何况,程国祥平素为人节俭,在士子之中也具有极高的名望,所以,想动他,难!”

看了一眼吴孟明,骆养性淡淡地一笑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急躁了?我说过,将徐文广游街示众,未必是一件坏事!”

“请恕属下愚鲁。”吴孟明怔了一怔,这才发觉到自己的心态的躁动,急忙将头深深地低了下来。

“徐文广游街示众,必定会在整个朝野内造成极大的震动和恐慌,然而,敲山争虎,未必就不见得是个什么坏事,更何况,程国祥和江楚寒都审了这么久了,也没审出个所以然来,你真道是天下的刑狱小吏都是混饭吃的么?”

“这个……”吴孟明显然没有想到这一层,脸上的沉思之色越发有些凝重了起来。

“由他们去把。”骆养性淡淡地叹了口气,然后复又走了回去回到了椅子上,捏起一只毛笔,微微地一凝神,便忽地飞毫泼墨了起来,一边淡淡地说道:“你去吧,多增加些人手,只要没有个什么闪失就行了。”

“是!”说到这里,吴孟明也自觉自己的态度有些失言,应了一声以后,急忙淡淡地朝着府外走了出去。

“首辅,这下可怎么办才好。”一名官员满头大汗地向着正微微的闭着眼睛的温体仁问道,身后同样还站立着各色的京畿要员,只是单眼一看,便会发xiàn

,这一群此时此刻正满头大汗的官员,竟然无一不是放眼天下的一员大官,随便到了任何一块地方府上,也一定是一位呼风唤雨的人物。

只是此时此刻,众人满脸的大汗,活像打了鸡血一般的,一个个惊恐难耐地模样,就连小腿肚子也开始微微地打着颤儿。而此时正身处与室中的主要话事人温体仁却仿佛犹如睡着了一般的,闭着眼睛,就连声音也没有哼出一声来。

只是一大早的刚得到消息,一些个京里的官员们便纷纷地悄然出了自家的府宅里,悄悄地坐上了一顶小轿子,然后不约而同地来到了首辅府门前,结果只是刚下轿子,便看见同僚们也同时纷纷赶来,于是当下再也不敢有它,急的连个招呼也来不及打,风风火火地径直奔向了首辅府里面了。

老迈的就连头发也白发苍苍了的当今首辅大臣温体仁温首辅仿佛混没有在意一般,依然安安静静地躺在椅子上,只是没过一会,温体仁的嗓子里,竟然发出了一声又一声的……鼾声!

对,是鼾声!

立时之间,所有人都像沸腾的蚂蚁一般炸开了锅,有心想要摇醒温首辅,可是偏又没有人敢代众人之劳,各位大人纷纷大眼瞪小眼的,也不知dào

怎么办才好。

终于,有人终于等不及了,状起了胆子冲着温首辅耳边轻轻地唤道:“首辅!您可得醒醒啊!”

“吵什么?”温体仁的眼睛终于缓缓地挣了开来:“当我是睡着了?还是怎么着了?”

温体仁躺在椅子上,眼前的余光缓缓地打量了众人一眼,这些平日一个个不可一世的大员们纷纷低下了头,仿佛是有些羞愧似得,温体仁的眼睛顿时咪了起来,“一个人犯被绑着游街示众,又怎么了?能吃了你们,还是能砍了你们的脑袋?”

众人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吱一声,温体仁忽然霍地一声站了起来,淡淡地道:“是龙还是虫,到现在都还没有决断呢!你们一个个的如同打了鸡血似的慌成这样,慌什么慌?当初老夫就已说过,让你们一个个的少拿一点,少贪一些,现在又要求起老夫来了?”

众官员在温体仁的面前仿佛就如同一只小白鼠一般,畏畏缩缩地急忙唯唯诺诺的称是,只听温体仁继xù

淡淡地说道:“一个犯人游街示众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更何况皇上至今也只是委派了程国祥和那个叫江楚寒的新晋官员查案,一应刑狱和大理寺卿都还没有任何的表示,你们就那么慌张了,想做什么?”

虽然温体仁的口气明显有些凌厉,可是众位官员的脸色却纷纷地好kàn

了一些,人的心理就是这样,在危难的时候,即便是骂他,只要是能给自己的安全上造成一种心里安慰的,反而不会觉得有气,只会觉得可敬!

所以,当温体仁这一番凌厉的话语说出去以后,众人的脸上的神色却具只是微微的一松,心底里却并没有生出半分的火气来。

“皇上还没有下旨。”温体仁想了想,沉声说道:“皇上,并不想大动干戈!”

温体仁很了解这位当今圣上,甚至超过了所有人对他的了解,这位主子,从来都不是什么杀伐气极重的一位皇帝!

午时三刻,眼看已到!案头上的一缕檀香火苗忽地一闪,笔直地落下了一株灰白色的香灰!

四月二十六日,顺天城内立即掀起了一片轩然大波!

朝廷下旨,朝廷钦犯徐文广将被游街示众,穿着一身三品大员的官服从大理寺卿的衙门里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走了出来的一员大官,缓缓地行驶在了队伍的前端,身后跟着的则是一群又一群紧密相连的官差,而在这官差的中间包围着的,则是一辆囚车!

那囚车里,一位披头散发,就连表情也有些迟缓的青年囚犯正坐在车里,有些木然的接受着这顺天城所有百姓那有些鄙夷的目光!

百姓自发地来到街上,将整个顺天城的大街围了个水泄不通,只为要一睹这位朝廷钦犯的尊容。

中国人天生喜爱凑热闹,尤其是这么大的热闹,焉有不观之理?那排长长的队伍缓缓地行驶在街上,官差们的表情则有些无比肃穆,出这趟差事之前,已经得到过少卿沈廷扬的亲口嘱咐,这么大的阵仗,千万不能伤了这钦犯的一根毫毛,否则不论是程国祥还是谁,就算是皇亲国戚,这可是皇上亲自钦点的案子,若是有个什么闪失,统统都得掉脑袋。

一干官差自然是提心吊胆地接受了大理寺少卿沈廷扬的嘱咐,故而,此时此刻,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些紧张,都快恨死眼前那个正骑着高头大马,独自一人走在队伍最前端的那员官员了。

老百姓们当然不认识这位所谓的钦犯究竟是谁,也自然不知dào

他犯了的究竟是个什么案子,坐在囚车上的徐文广则是一脸的漠然,仿佛毫不在意眼前的这一切的发生一般。

江楚寒走在队伍的最后,按照礼制,与程国祥同为审问官员,江楚寒是怎么也跑不掉的,所以,江楚寒选择了……队伍的最后一排!

事实上,江楚寒对于今天的游街示众实在是有些不感冒,只是程国祥已经口头对自己承诺,自己若是再不退上一步的话,岂不是要叫程国祥难堪?更何况,今天的这一举动,江楚寒就算是脚指头想也能想的到,这么大的事情,早已经是震惊了整个朝野,也就是程国祥这样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家伙才无所谓。

今天,将注定会得罪很多很多的人,也同时会令很多很多的官员胆寒!

见到程国祥等一行队伍已经缓缓地走了上来,几个帮闲打扮的汉子一骨碌的从人群外挤了进去,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囚车上的那名人犯。这几个帮闲是某个官员家中派出来的探子,前来打探消息的,见到徐文广以后,那几个帮闲立即猫下了腰,悄悄地一路跟着,顺着围的密不透风的人墙一路跟着车队的方向悄悄地跟了上去。

队伍一面缓缓地走着,队伍里的一员公诉人高声读着徐文广的罪状,莫不过就是谋反和行贿等几大罪状,听的周围的老百姓们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位钦犯,竟然犯得是谋反之罪。

顿时之间,一股怒火燃烧在了所有百姓们的心里了!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些儒家思想经过汉朝时期的推广以来,已经经lì

了这么许多年了,那一股子的思想早已经刻进了人们的骨子里了,而此刻,猛地听见有人胆敢谋反,这无疑是煽动了所有百姓们那高昂的反战情绪了!

顿时之间,烂蔬菜,臭了的鸡蛋等物,猛地不断地向着囚车上的徐文广砸了上去!

面对着周围百姓们的一片怒会,徐文广就仿佛是一尊岿然不动的大佛一般,只是面带着一股阴冷的微笑,毫不在意周围百姓递过来的愤nù

的怒火。就连那不断砸在自己身上的各种秽物,徐文广也是丝毫的不予理睬,只是没多消一会,徐文广的整个脸上、身上,都已经沾满了各种各样的污秽之物。

第237章 女真使者

江楚寒的眉头不由得皱了皱,当着那么多百姓的面宣读徐文广的罪状,程国祥这是想干什么?隐隐的,一股不好的念头忽然从江楚寒的心中升了起来,眼睛望了望正走在前方的程国祥,只见程国祥似乎全部在意眼前的景象一般,依旧坐在高大的骏马上缓缓地前行着.

人群的一些被派来前来打探的家仆探子们脸色也是瞬间变了一变,急急忙忙地挤开人群,然后慌慌张张的回府上纷纷的报信去了。

此时此刻,正躲在首辅府里的一干官员人等也早已接到了这个消息,一个个被吓得面无人色,小腿肚子直发抖,而温体仁此刻也终于板起了脸,一言不发地看着门外的那一杆桂花树。

温体仁这行的是一招险棋,当庭上书递表给崇祯皇帝,本就是一招险棋。温体仁只知dào

,自己的这颗大树,不能倒!若是由自己亲手将自己提拔上来的那一个个官员又统统踢了回去,这无异与给了所有的人一个信号,温体仁的这颗大树,是要倒了!

皇上的这个举动,也无疑落进了温体仁的算计里,温体仁算准了皇上,绝不会大兴杀伐,血流千里,因为这位当今天子,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流血牺牲的圣上。

可是,偏偏程国祥的这一招游街示众,忽地打破了温体仁与当今圣上之间的这股微妙的平衡了!

此时此刻,温体仁也是一脸的铁青,只是身为当朝太宰、首辅大臣,温体仁深深的知dào

,这个时候,自己不能慌!

不得不说,程国祥的这一手,很有效,而且是非常的有效!杀鸡儆猴,敲山震虎,也不知顺天城里多少的官员已经吓的是连小腿肚子也开始不停的发抖起来了。

一路走着,那员公诉人一面宣读着徐文广的罪状,那几条罪状已经不知dào

被这员公诉人宣读过究竟多少次了,江楚寒心里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妥,看着周围的那群疯狂的百姓,仿佛一个个眼睛就像是要喷出火来了似得,江楚寒不由得一叹。

此时此刻,江楚寒才终有的有些了解到了,三年之后的抗清名将袁崇焕,为什么会在游街示众的时候被不明真相的百姓活活咬死。传媒效应,这简直就是利用传媒的效应引起公愤啊!

“打死他,打死他!”人群里忽然不知dào

是谁吼了一句,顿时掀起了一阵热烈的热潮,一群不明真相的百姓顿时一个个眼赤红如血,恨不得立即冲上来将徐文广活活的打死!

渐渐的,也不知dào

究竟是谁,一阵又一阵热烈的热潮开始响起在了这群百姓们的心里,一股浓烈的负面情绪,开始充诉在了这群百姓的心理面了。

“打死他,打死他!!”喊着整齐的口号,一群又一群的百姓开始赤红着双眼挥舞着拳头,想要冲上去将徐文广乱拳打死,却早已被执行秩序的士兵硬生生地给拦了下来,这才没有引起更大的骚动。

江楚寒一看此番情景,再也忍不住了,急忙纵马追了上去,冲着程国祥道:“程大人,不能再宣读徐文广的罪状了!”

“为什么?”程国祥淡淡地看了江楚寒一眼,有些不慌不忙地说道。

“若是激起了百姓的情绪,发生了变故,将徐文广给打死了,这可怎么办!如何向皇上交待?!”江楚寒把脸一板,沉声说道。

“若是犯人被打死了,本官一力负责。”程国祥此时此刻竟然不留一点情面,冷冷地说道。

“这……”江楚寒顿时被程国祥的这一态度给呛住了,程国祥仿佛就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得,毫不理会江楚寒的想法,鼻子里冷冷地一哼,径自骑着马向着前方走去。

眼见此情景,江楚寒也是无可奈何的了,只好暗暗的揪紧了心,生怕出现一丝一毫的问题来。

面对着百姓们的怒吼声,程国祥竟然不管不顾,江楚寒一时半会也摸不清程国祥的心里究竟是在怎么想,只是下意识里的,一股不好的预感总是隐隐地浮上江楚寒的心头,这让江楚寒的感觉很不好受,也只好咬了咬牙,强行按捺下心里的那一阵不好的感觉,娓娓的又退了回去。

远远的一处高塔上,赵之龙正冷冷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的发生,远远地看着远处地面上囚车里的徐文广,赵之龙忽然缓缓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道:“龙长老啊龙长老,非我赵之龙薄情寡性不愿救你,而是这是小公子的命令,我想,牺牲你一人,保的我天地会外宗百年香火不断,保的小公子大计得售,你也是心甘情愿的吧。”

赵之龙淡淡地叹了口气,嘴角忽然弯弯地划过一丝弧度,然后身形一转,冷笑着向着塔的深处走去。

此时此刻,不光光是赵之龙一人在盯着,就连锦衣卫也不能例外,吴孟明正紧张地站在一处高楼之上,面色铁青地望着地面上的这一切。

“兄弟们都准bèi

好了么?”吴孟明脸色铁青地问道。事实上,江楚寒心里急迫,吴孟明要比江楚寒更急迫,谁让程国祥这一手杀的所有人迅雷不及掩耳呢。吴孟明担心徐文广当众说出朝廷里的那一切恩恩怨怨,若是被这些百姓给知晓了,那可就是贻笑大方了。

云不二冷冷地点了点头,说道:“都准bèi

好了,请佥事大人放心。”

说完云不二淡淡地道:“只要徐文广当众说出了哪怕半个字,我们锦衣卫擅长隐匿暗杀的兄弟们便会立即取了他的性命。”

“好。”吴孟明冷冷地点了点头,事实上,就连吴孟明这样的大特务头子都很不明白,指挥使为什么要这样做,在吴孟明看来,这简直就是帮zhù

锦衣卫与东厂争夺帝宠最好的机会。然而,骆养性是自己的主子,吴孟明明知dào

如此,却也不能说什么,只能从容地贯彻着指挥使交待下来的事情。

正说间,忽然眼前一闪,只见远远的一座高塔上,一个人影忽然闪进了吴孟明的眼里,这让吴孟明的眼前顿时一亮,整个眉头顿时都立即皱了起来。

“赵之龙?他怎么会在这里?”吴孟明暗暗地想着,赵之龙眼下正是当今圣上跟前赤手可热的红人,当然,身为大明第一的机密机构锦衣卫,自然也很清楚,赵之龙的另一个身份,则是天地会外宗的一员长老!

“去,派人盯着他。”吴孟明下意识里感到了一丝不妙,这么多年情报任务干下来以后,早已让吴孟明养成了一种小心谨慎的心态。微微的一沉吟以后,立即对身旁的云不二下命令道。

“遵命。”云不二得令而去,吴孟明的那一盏紧紧皱起的眉头,却也不由得开始有些疑虑了起来。

徐文广的伏法,无疑是一场异常强dà

的震动,无论是大明,抑或是鞑靼还是后金等,都有着不可阻挡的影响。

此时此刻,大明以东的渤海之上,一艘船只正缓缓地行驶在海面之上。

“济尔哈朗,你说,咱们还有多久才能到顺天?”一名年轻的男子站在船头上,嘴里还叼着一只不知dào

是从哪里摘来的狗尾巴草,一脸享shòu

模样的看着眼前一脸大胡子的济尔哈朗。

“多尔衮,风大,还是进舱里吧。”济尔哈朗仿佛极其看重眼前的这位年轻人,说道。

那位叫多尔衮的年轻人只是哈哈一笑,道:“长生天的子民是不会惧怕风Lang的,你瞧,就连海东青也都不惧怕风Lang,我做为努尔哈赤的亲生儿子,又怎么能惧怕风Lang这种东西?”

济尔哈朗抬眼一瞧,一只硕大无比的雄鹰正展翅高飞在船只的上方,不断地盘旋着。

济尔哈朗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了一股笑意,道:“没错,海东青都不惧怕风Lang,我们做为长生天的子民,最优秀的女真人,又怎么能惧怕风Lang这种东西?”

说完以后,济尔哈朗脸上忽然浮现了一股淡淡的哀愁,道:“出来已经两个多月了,也不知家乡怎么样了。”

“你家女人早已经生了,还担心什么。”那位叫多尔衮的年轻人口中猛地爆fā

出一阵口哨声,正盘旋在天空中的那只海东青听到了那年轻人的哨声以后,立即盘旋地飞了下去,稳稳地落在了多尔衮的肩膀上。

“还是想一想,此次出使去明,要怎么样争取最好的结果才是大事的吧?”多尔衮淡淡地一笑,说道。

济尔哈朗微微地一沉吟然后说道:“没错,此次出使明国,乃是皇太极亲自交待下来的最重yào

的任务之一,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多尔衮的脸上倒没有济尔哈朗那么沉重,淡淡地道:“明国,一定会同意的。”

“为什么?”济尔哈朗显得有些出乎意料,尽管济尔哈朗内心里对于多尔衮的这一番话语感到惊异,却没由来的心里忽然浮现出一股淡淡的信任来。

济尔哈朗是多尔衮的堂哥,但比多尔衮大了13岁。济尔哈朗知dào

,多尔衮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同时自己也深深的知dào

,多尔衮是整个部落,乃至整个女真人最杰出的骄傲!

多尔衮脸上的表情微微一笑,那张有些年轻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种强dà

的自信,这种强dà

的自信乃是后天环境里养成的一种,代表着一种名为“杰出”的东西来!

“济尔哈朗。”多尔衮的声音微微的一沉,说道:“长生天赋予我们的使命是什么?”

济尔哈朗微微一呆,然后恭敬地弯下腰,说道:“和平!”

“没错,和平!”多尔衮哈哈一笑说道:“想要和平,就得先有战争,契丹人欺压我们女真人太久了,这一次,我们出使明国,不就是为了带领我们女真人走向和平的么?”

多尔衮拍了拍济尔哈朗的肩膀,然后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说道:“想要和平,就得不惜任何的手段。”

“是!”济尔哈朗恭敬地低下了头来,对多尔衮心悦诚服。

船儿扬起了帆,向着渤海的某一处飞快地行驶了去。

第238章 被程国祥骗了

江楚寒现在的心情很不平静,是的,江楚寒很不平静,甚至有了想当场杀掉程国祥的念头了!

没错,程国祥这个家伙,居然把我骗了!

江楚寒恨恨地想着,脑间急速地飞转着无数的可能性,然而,纵使眼下的这一切正在发生着,江楚寒也只感觉到了深深的愤nù



将钦犯徐文广游街示众的路线,程国祥一开始并没有和江楚寒商量过哪怕是半个字.从一开始,江楚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准确的来说,是压根没有想过,这位大人竟然会使诈!

而且,还是一件掉脑袋的行为!

程国祥所走的路线,乃是从大理寺卿的衙门出来,一路顺着顺天城东边的方向,一路来到顺天城的某一处热闹的繁华地段。一开始,江楚寒的心里只是隐隐的感觉到有些不对的地方,然而,只是越走下去,江楚寒心里的那一股疑虑感便越来越强,那种深深的不安感开始占据在了江楚寒的心里。

为什么会有这种强烈的不安感,这种潜伏在江楚寒心里的第六感忽然涌了上来。

随着周围百姓的情绪膨胀,已经有了些许百姓冲出被围起来了的士兵包围圈,冲向了囚车要对着徐文广一顿拳打脚踢,幸亏被眼疾手快的官差们给拦了下来,这才没有对徐文广造成任何的伤害。饶是如此,也让江楚寒顿时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来了。

“乖乖的,这游街示众可真不是个好干的活。”江楚寒有些懊悔地想着,然而后悔归后悔,江楚寒也着实没有办法改变眼前的这一切,程国祥不管怎么说,那也是自己的上官。以下官身份冲突上官,就凭着这一点,朝廷也能判江楚寒一个逾越之罪!

故然,江楚寒一直隐忍着,只希望着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就这样一路走心一路提着的,队伍的一行人等终于来到了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只是让江楚寒一听名字,心里就立即猛地“咯噔”了一下!

这一行的最终地点,竟然是在菜市口!

菜市口是什么地方,就算是江楚寒没有见过,可是后世里电视剧里放的那些段子,江楚寒就算是用脚指头也能推断的出来,那可是杀人的法场!是刑场!

他娘的,程国祥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个什么药!

此时此刻,江楚寒再也无法忍受了,一个侧踢踢在马身上,急忙又追了上去,冷冷地冲着程国祥道:“程大人,你这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本官要做什么,岂容你来插嘴?”自从押着囚车上了街以后,程国祥就仿佛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一张脸上满是冷酷的说道:“究竟本官是上官,还是你是上官?”

江楚寒强忍着一口气说道:“程大人,若是人犯出了任何事情,你我二人怎么像皇上交待?”

“那是本官的事!”程国祥冷冷地一梻袖子,冷冷地说道:“若是你江大人还不快闪开,就休叫本官不客气了!”

江楚寒顿时强压住一股火气,怒道:“程大人,这里是菜市口,你究竟想把犯人怎么样!”

“你若是再不住口,就休叫本官对你不客气了!”程国祥森然一笑,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道:“奸党都没有什么好东西!本官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江楚寒脸色铁青,两人这一番争吵的声音极大,已然传入了周围的老百姓和官差们的耳朵里了,江楚寒微微地平息了一下怒气,抬眼一瞧,远远地,只见菜市口中央处隐隐的已连桌椅等物都准bèi

妥当了,看这架势,也不知dào

程国祥究竟是打算想怎么办!

江楚寒已经不欲在与程国祥有任何争辩,拨马就向着身后的远方驶去,程国祥看着江楚寒远去的身影冷冷地一哼,忽然间向着左右猛地一喝道:“来人啊,缚下犯人,本官要在这里升堂审案!”

顿时之间,程国祥的这一席话立即语惊四座,周围的老百姓们只是微微地一沉默以后,就立即爆fā

出了一声山呼般的欢声了!

就在众官差的愣神之际,只见身旁的一个同僚忽然捅了捅身边的另一位正在发呆的同僚,有些紧张地低声道:“这么大的事……要不要通知沈少卿?这次可是我们大理寺卿出的这趟差事。”

那同僚有些紧张地咬了咬牙,说道:“这么大的事情,就算是天塌下来也砸不中我们这些小喽啰!保住自己就行了。”

那官差的心里显然隐隐地感到了一股极其不安的感觉,复又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江楚寒骑马扬尘,早已经急急地驶向了远方!

“阿弥陀佛,可保佑不要出事才好。”那官差强忍着心里的那一阵不安感,忽然想起了家中刚出生还不足一个月大的儿子,急忙闭起了眼睛,念念有词地祈祷起来。

很显然,程国祥把江楚寒给骗了!

没错,是骗了,而且连带着江楚寒的整个家底和身家性命也差一点儿一起骗了进去!

江楚寒面色如水,骑在马上,飞一般地就向着城里的某一处飞驰了过去。就在程国祥要将徐文广押往菜市口的那一刻起,江楚寒在潜意识里就已经做好了打算,绝不能与程国祥一起,陷入这个无底的深渊!

江楚寒想的很清楚,程国祥这一行,无异于玩火自焚。此时此刻,江楚寒也还不知dào

程国祥的葫芦里卖的是个什么药,但是江楚寒很清楚,从他前后态度的转变来看,程国祥要做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自己,绝对不可以跟着程国祥一起取死!绝对不能!

江楚寒骑着马,一路奔驰着。此时此刻,由于将朝廷钦犯徐文广游街示众这一时期,已经引起了全顺天城的轰动,整个城的老百姓们自发组织了起来向着菜市口一涌而去,满街的百姓都纷纷地向着菜市口那里跑去,却完全看不见有任何一个人正在往回走的迹象!

转过一个巷口,江楚寒要去的,正是锦衣卫的衙门!自己不过是程国祥的一个区区下属,可是自己绝不能跟着程国祥这样的满脑子里都是穷酸之极的激进思想的腐儒,自己人微言轻,又无法阻止程国祥,所以江楚寒第一想到的,就是锦衣卫!

除了皇上,恐怕眼下能阻止这一切的只有锦衣卫,也只有锦衣卫可以阻止这一切了!

正思索间,江楚寒急急忙忙地刚拐过一个弯儿来,迎面正撞上一个同样骑着马儿的汉子,江楚寒定睛一看,不由得大喜地叫了出来:“不二!”

“江大人!”马上的云不二也是无比的惊异,有些诧异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什么都别说了,快跟我走!”江楚寒急忙面色一紧,急忙沉声道。

云不二一见江楚寒面色有异,急忙沉声道:“可是菜市口那边发生了什么大事!”

“你怎么知dào

!”江楚寒立即心里一震,惊得叫出了声。

“我锦衣卫的探子不是白吃干饭的。”云不二微微一笑,“更何况,此时顺天城里已满是我锦衣卫的探子了。”

说完以后,云不二忽然面色也是一沉,低声道:“菜市口那里出什么事了?”

“我想……程国祥恐怕是要……”江楚寒想了想,攥紧了手心,冷冷地道:“我想,恐怕是要在百姓面前,开堂审案!”

在江楚寒说出了自己心中这个大胆的想法以后,云不二被唬的也是面无人色,云不二坐在马上怔了一怔,仿佛这才反应过来了似得,猛地一声惊叫道:“这……这是要出大事啊!”

程国祥要在菜市口当着顺天城的百姓面前审理徐文广,这是个什么意思?很显然,程国祥这是要在百姓面前,将徐文广所犯下的罪状,诏告与天下!诏告在这郎朗的乾坤之下,将朝廷里的这一项绝密的案件公布在所有人的面前,逼朝廷就范!!

这等骇人的大事,从江楚寒口中说了出来以后,不光是云不二的脸色剧变,就连江楚寒的脸色也是一阵急剧的变幻!江楚寒也开始觉得,这件事极有可能,而且是非常的有可能!

当下江楚寒再也不敢马虎,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一个不慎,自己的整个身家性命也将陪着程国祥一起进了大狱,眼下的首要事情,就是阻止他!阻止程国祥!

“走!”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还是江楚寒,只见江楚寒对着云不二大喝道:“带上你的人,走,去菜市口,阻止程国祥!”

“走!”云不二率先拨马而旋,咬了咬牙道:“来不及通知佥事大人了,走,现在就走!”

说完以后,云不二调转码头,和江楚寒一起急急忙忙地便向着菜市口的方向赶了去!

沈廷扬(1594年-1647年7月2日),字季明,号五梅,南直隶苏州府崇明(今属上海)人。少为诸生,慕忠义大节。崇祯中以国子生为武英殿中书舍人,历官户部主事、郎中、兵部侍郎,好谈经济之学。辑《海运书》五卷以上,曾造海舟试行,督舟师窥三吴,至鹿苑,遇风船坏,为清军所俘。1647年7月2日酉刻,五十三岁的沈廷扬身着方巾宽袍,被押往苏州三山街淮清桥。他端正衣冠,向南叩拜,高呼“为国而死,死而何憾”,慷慨就义,遗体由其甥黄仲融安葬在虎丘五人墓西边,年仅五十三岁。

第239章 掉脑袋的行为

此时此刻,菜市口里一片萧杀的景象,数万百姓围成了一个圈,群情激涌地看着程国祥审案子.

程国祥脸上的表情意气风发,颇有些春风得yì

之势,只见程国祥猛地惊堂木一拍,双眼圆瞪,冲着正跪在地上、被五花大绑,蓬头污面的徐文广喝到:“徐文广,现在本府控你意图谋反以及收买贿赂朝廷官员等等十二条大罪,你可知罪!”

“草民不知。”徐文广冷冷一笑,嘴角边勾起一抹冷淡的微笑。这徐文广是何人也,乃是昔日天地会外宗的龙长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简直就是造反派的第二大头头,见识和口才无不是上上之选,又岂会看不出程国祥的用意。

程国祥也不生气,冷冷地道:“来人啊,把犯人掌嘴二十!”

“这……”硬着头皮跟着程国祥一起突然改变轨迹的大理寺卿的众位衙役也是面面相觑,心知不好,却也不知dào

该怎么办,一时之间是以无人动弹。

程国祥等了半天也没见有一个人动弹,转过脸去,只见众人面色有异,冷冷地道:“动手!”

“大人。”一个衙役想了想,最终还是鼓起勇气,硬着头皮说道:“兄弟们这么做,有些不太合规矩……”

“混账!”程国祥猛地发怒起来,犹如一只恼怒了的狮子道:“本官才是上官!有什么事具皆听从我的,有什么事情,自去你们沈少卿那里诉苦,可是眼下,我是上官!”

上官两个字,将众位衙役的腰板顿时给压垮了下来。都只是一群底层的小人物,就算是想要得罪,也万万得罪不起这样的一位朝廷大员,就算是自家的沈廷扬沈少卿,也绝对得罪不起。

这些大理寺卿的衙役们本就是一群小人物,虽说官职虽小,却一个个心思敏捷,见程国祥如此之说,一群衙役们的脸色顿时变了一变,然后狠狠地在掌心里唾了一口,几个衙役交换了一下眼色,便已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意思。

要倒霉也是他程国祥倒霉,这一票,咱们干了!

要倒霉也是他程国祥倒霉,几个衙役心里想法通过眼神交换了一下以后,立即把心一横,左右都得罪不起,反正要是闹出了事,也是他程国祥丢了脑袋,与自己这小虾米又有何干?

虽说这些衙役只是个小人物小蚂蚁,可是大理寺卿是个什么地方?审问重大犯人的地方,特别是这种钦命的大案要案,这些小喽啰们也不知dào

究竟干过多少回了。所以人微言轻的情况下,未必见识也是如同小米粒一般的狭小!

一顿板子狠狠地招呼在徐文广的脸上之后,徐文广的整张脸顿时被打的如同猪头一般,鲜血直流,就连槽牙也被打下来了两颗。这些衙役的行刑手段多了得?让你死你就死,要你活你就活。就算是打上一百个板子,叫他死他也死不了!

可是现在,很显然的是,这几个衙役下狠手了,既然抱着送死你去,不得罪人的态度,那几个衙役下手就要狠的多了,二十个板子打的徐文广满眼金星,都快要昏厥了过去。也好在这些个衙役动作狠辣,才没有让程国祥的大事得以中止。

重重地哼了一声以后,程国祥冷冷地道:“本官问你,你究竟送给温体仁多少银子!”

“啊!”

百姓群里顿时齐齐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温体仁!竟然是当朝首辅温体仁!眼下程国祥面色冷峻,直接审问徐文广与温体仁之间的事,这又怎么能不让周围的百姓感到惊讶!

“没有这事。”也不知dào

徐文广究竟是怎么想的,只见他满口的鲜血,依然强自冷静地冷笑着:“我没有对温体仁行贿过!”

“还敢嘴硬!”程国祥一拍惊堂木,大怒道:“六部尚书,究竟有几个收过你的银子!”

六部尚书!程国祥竟然又扯出了六部尚书,这程国祥究竟是想要干什么?假设一个场景,在街头,你忽然听见有个大官在公开场合数落别的大官的种种罪状,你会是一个什么反应?

惊讶,没错,就是惊讶!除了震惊之外,绝不会有第二种感情!

这代表着什么?这代表着朝廷的意思!这是朝廷要把那些个大官拉下马来!此时此刻,在这群老百姓的眼前,程国祥俨然如同新闻发言人一般,他说出来的话,就代表着朝廷的意思,就代表着皇上的意思!

“这他娘的程国祥是要造反么?”几个昏在人群里的锦衣卫的校尉见到这种种的一幕以后,也不由的大惊失色,面色骇的如同土一般,好不容易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了以后,这才在心里暗暗地骂了出来。

“大人,怎么办。”身边的几个锦衣卫的士兵急忙低声请示道,这几个人的脸上也是一脸的紧张,久在锦衣卫中办差,政治上的嗅觉比起一般人来也要灵敏的多,看见程国祥的这一番行径以后,那几个锦衣卫的小兵的心里也只是纷纷地生出了一个不好的念头——这是要出大事了!

眼下,在菜市口,除了老百姓以外,任谁也能看的出,这是要出大事了,尤其是那些个大理寺卿的衙役,一个个的脸上更是一脸的土灰。照理说,要死也是他程国祥死,自己也不过都只是一群小小的小虾米,朝廷未必就会抓了自己,但是当众审问这等机密的大事,那些衙役的脸上也不由的微微一青!

“怎么办?老子怎么知dào

怎么办!”那名锦衣卫的校尉有些没好气地说道,想了想,那校尉沉声道:“现在那么多人,没法动手!”

说完以后,那校尉又咬了咬牙,冷声道:“我们得到的任务是格杀徐文广,只要那个徐文广感说出半个字,不管谁在,也就地格杀。”

“是!”那几个小兵点了点头,得令而去。

眼下,菜市口里,程国祥俨然摆起了公堂,冷冷地望着徐文广,不断地念着他所犯下的罪状,徐文广脸上的表情只是微微地冷笑着,尽管整张脸已经肿的如同猪头一样了,却扔不肯招出哪怕半个字。程国祥似乎倒也不显得急,只是一脸冷然地继xù

问案。

只是这问案的内容,却实在是让人感到无比的惊异,从程国祥这样的朝廷三品大员的嘴里说出来的种种罪状,简直就无异于往涉案的京城官员脸上重重地打了一个巴掌,这下子,所有在场的百姓都开始慢慢的从惊异,然后……感到了振奋!

振奋!这种绝密的事情,一般情况下,像他们这种小老百姓自然是无从得知的,而眼下从程国祥的嘴里说出来以后,已经不用问案,这摆明了的就已经在诏告全天下的老百姓,这些涉案的官员,已经查审属实,证据确凿,只等待着虎头铡一开,立时处决!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案子,使得所有的百姓们为之疯狂了,可以说,整个顺天城的百姓,都陷入到了这种极度的疯狂之中,所有人都相信,这件案子已然已是大明开国以来,最重大的案件,没有之一!

就这样,徐文广一方面誓死不招,另一方面,程国祥也再不拿大刑伺候了,只是拿着一条又一条的罪状不断地问着徐文广,一改第一次在大理寺卿衙门里审案的样子,倒也不显得那么急迫。老百姓不急,可是锦衣卫的密探们急了!

一方面,锦衣卫的密探们连忙命人去请自家大人,一方面紧紧地盯着徐文广,因为这一次,锦衣卫的这些密探们得到的命令是,只要徐文广敢说出一个字来,就当场格杀。可是眼下的情况,却大大的出乎锦衣卫密探们的所料,一时半会也不知如何是好。

江楚寒和云不二急急忙忙地冲在大街上,事实上,顺天城的街道上现在显得有些冷冷清清的,只因为大家都挤到了菜市口看程国祥问案去了,这种稀奇的事情,怎么能不看?

一路上,江楚寒的心一直得提着,江楚寒已经离开将近约莫有一炷香的时间了,在这一炷香的时间里,也不知dào

究竟发生了哪些的变故,也不知dào

程国祥究竟有没有按他假设的那样来做。

如果是,那么程国祥固然是难逃一死,而自己呢?会不会也因为在皇上的震怒之下而将自己满门抄斩,这种事古之已有,就算是诸葛再世,此刻也怕没有什么办法了。

“首辅,不好了,程国祥公然在菜市口街头设公堂审案!”

几个被派出去探听消息的小仆们在打探到具体的消息以后,人影一闪,便急急忙忙地返回首辅府报信去了。

一干焦急地等待在首辅府里的六部官员,各司值殿一听到这个消息以后,整个脸立即灰紫一片,本来那已经有些微恙的身子此时此刻可越发的颤抖了起来。

兵部侍郎李德任一听便急了,他是个粗人,倒没有其他官员那么多的花花心思,急得一把揪起那前来报信的家仆,忍不住的怒喝道:“说仔细点,他程国祥究竟都做了什么?”

第240章 徐文广被杀

那仆人被李德任这么个武夫一把揪住,立即就慌了神,把菜市口里发生的事情一点一滴地急忙全说了出来.只是那仆人刚说完以后,整个室内只听见一声齐齐的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户部尚书聂兵安立马瘫倒在了地上,两眼呆滞了起来。

被程国祥当着众多老百姓的面揭露了自己的犯罪事实,这立马让所有的官员露出了一股绝望的神色。当着老百姓的面揭露了自己的那点儿龌蹉事……这简直就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啊!

所有人都已能够想得到,当民间群情激涌,民间士子纷纷上书朝廷的时候,皇上震怒,安敢不会将自己这些人立时送上断头台?这一举一动间,便是死罪!

虽说大明律有一条来自大宋律:刑不上士大夫。可是也得看究竟是犯了什么样的罪,若是牵扯到了谋反的大案,安知当今圣上不会亮出刀子砍了他们这些人的脑袋?

就在这时,仿佛所有人都忽略了的一个人,说话了:“都慌什么。”

众官员的精神立即一震,仿佛就像是看见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似得,眼光纷纷地向着一脸冷漠的温体仁身上看去。

“慌什么慌。”温体仁淡淡地说道,“要急,也是他程国祥急!”

“首辅大人?还请首辅示下。”一干官员仿佛就像是看到了希望,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更何况是他们这群急得走投无路的官员呢!

“程国祥这样做,无异会惹恼了当今圣上。”温体仁冷冷地一笑,说道:“他程国祥想以天下悠悠之口胁迫天子,安知圣上就真的会受人胁迫么!”

“对对,首辅大人说的对。”当今首辅都这样说了,这无异与给自己等人贴上了一条“无罪”的标签,顿时之间,室内等人的脸色也纷纷地松弛了下来,心情也好过的许多了。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当朝首辅,太宰大人温体仁温首辅的脸,忽地垮了下来。

江楚寒当然不知dào

此时此刻菜市口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也不知dào

眼下首辅府里所发生的这一切,更不知dào

百姓们此时此刻又做何感想,江楚寒只知dào

,这一回真的出大事了!!

出事了,而且是出了大事了!这简直就是一场泼天的大祸!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此时此刻,江楚寒连砍了程国祥的心都有了!

就在江楚寒和云不二急急忙忙地赶到菜市口的时候,令人感到心惊胆战,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所有人的一幕便活生生的出现在江楚寒的眼前了!

只见那熙熙攘攘的百姓群里,两个青衣汉子忽然跳了出来,两个人的手中每个人都正拿着一把闪亮亮的利刃,就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听徐文广脸上一阵大喜,不由得叫了出来道:“救我!”

就在徐文广叫出了声的那一刻,所有在场的人这才反应了过来!

“劫囚!”程国祥的心里不由得一阵机灵,光天化日之下,还就叫天子脚下,竟然出现了这种事情,怎么能不让程国祥感到惊讶的!

“有人劫囚,杀了他们!”随着程国祥的一声大喊,所有的在场围观的百姓,包括了大理寺卿的各位衙役这才反应了过来。顿时之间,整个场面立即乱做了一团,那群不明真相的百姓们乍见有人劫囚,顿时如炸开了的马蜂窝一般四下惊慌的逃散,那群衙役平时也不过就是管一管犯人,打一打犯人的屁股,哪里经lì

过这种场面,也顿时一个个的如同打了霜的菜叶一般,手软脚软,一时一个个的征在那里,也不知dào

怎么办才好。

只是在电光火石的那一刹那间,那两名青衣汉子依然奔到了徐文广的眼前,刀尖一点,直向着徐文广的喉间而去!

顿时,徐文广那满眼的惊喜,顿时变成了一片惊慌!

要杀我!小公子要杀我!

徐文广满心里惊骇莫名,这么长时间的坚持,徐文广所坚持的,就是为了等待小公子救自己的那一刻,徐文广相信,自己为外宗立下过如此巨大的汗马功劳,小公子一定不会放qì

自己,一定不会!

然而,徐文广的算计,错误了!

一阵刀芒闪过之后,徐文广喉间顿时鲜血如注,整个喉咙间就像是剜开了一个大窟窿似得,只是眼神翻了一番,仿佛毫不可置信一般的死死地盯着那两名青衣大汉,然后头一歪,顿时气绝身亡!

人犯死了,朝廷钦犯徐文广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被人一刀毙命!

江楚寒和云不二见到不好以后,急忙策马想要冲出人流,只是人群数量众多,江楚寒和云不二却偏偏的挤不进去,急得江楚寒就如同火上的蚂蚁一般,急得团团转。

就在江楚寒着急的如同火上的蚂蚁似得的时候,只听见人群里忽然爆fā

出一阵惊天的喊声:“死人了,不好了,死人了!”

“完了!”江楚寒脸上的神情顿时一阵大变,云不二沉住气,也跟着江楚寒不断地往人群里挤,又怎么挤的进去?

菜市口,朝廷钦犯徐文广被刺一案震惊整个朝野!

当徐文广被刺死的消息传入皇宫里的时候,崇祯皇帝龙颜大怒,一怒之下将自己刚刚写成的一副字撕了个精光,立即下令立即抓捕行凶者,严惩不贷!

顺天城可是天子脚下,在天子脚下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也难怪崇祯皇帝会龙颜大怒,一时间,整个皇宫的太监宫女个个人人自危,生怕崇祯皇帝一怒之下而迁怒与自己,要知dào

,崇祯皇帝虽然也是一名儒雅皇帝,可真要是杀起人来,那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上位时铲除魏忠贤阉党事件,而后被他所杀的一、二品大员数十人,其中著名的有:杨镐,刘策,袁崇焕,孙元化,杨一鹏,熊文灿,郑崇俭,薛国观,陈新甲,周延儒等,仅在杀熊文灿一案时就斩杀了三十三个总兵官,三、四品及以下官员被杀的数百人,这些足以在崇祯皇帝的头上染上了一条血腥的印记!

然而,紧接着传进皇宫来的消息是,行凶者已经死了,被当时正在菜市口的锦衣卫密探当场格杀!

这一下子,就连所有人都震惊了。

锦衣卫的这一番举动,足可说明的是,锦衣卫不是这次事件的制造者!不光是云不二傻眼了,江楚寒傻眼了,所有的人都傻眼了!

无可计议的是,这几个行凶者不是属于朝廷的任何一方的,而是属于天地会外宗,是外宗派来的杀手!刺杀徐文广!

这场震动朝野的大案仅仅只是浮出了一个水面,冒了个泡泡,便立即消失在了这场滔天骇Lang之中,就连一个影子也都不曾留下。然而,这一次的事件,所带来的影响,已远远超出了崇祯皇帝和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仅仅只是在第二天,顺天府尹门前就聚集满了一群群情汹涌的百姓,当顺天府尹刘宗周揉着惺忪的睡眼刚走出门外,就被眼前的这一种震撼的场面立时惊呆了。只见那一群群情汹涌的百姓正人山人海地聚集在顺天府衙门的门前,那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见头,高叫着的口号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清君侧,除奸贼!”

若不是刘宗周还存有一丝的理智,否则一定会认为这么多人都造反了!自古以来打出“清君侧”的口号的,哪一个不是反贼,刘大人饱读圣贤书,自然知dào

这个道理。于是,在顺天府尹刘大人的好生安抚之下,这些群情汹涌的百姓终于渐渐地散去了,当下刘宗周刘大人不敢耽搁,抹了抹脸上的冷汗,急忙吩咐人准bèi

轿子,然后一台小小的轿子急忙顺着顺天府的后门抬了出去,急急忙忙的向着皇宫的方向奔了过去。

结果自然无异,这一回,崇祯皇帝岂止是把自己写的书法给撕了,就连一张桌子都气的给砸烂了!

“造反,这帮刁民,简直就是在造反啊!”崇祯皇帝怒气冲冲地咆哮起来,就犹如一只恼怒了的狮子,骇的刘宗周和一帮太监们噤若寒蝉,没敢吱出来一声。笑话,在皇上暴怒的时候说话,岂不是自找死路?

崇祯皇帝在发了一通脾气以后,终于安静了下来,冷冷地道:“去,给我传骆养性。”

大太监王承恩不敢有他,急急忙忙地就跑了出去,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这才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

还没待骆养性发言,崇祯皇帝便立时劈头盖脸的一顿骂了下来,骂的骆养性面无人色,一张胖胖的脸上就连一点儿的血色也没有了。当崇祯皇帝平息了下来以后,这才冷冷地说道:“去,去查,究竟是怎么回事?”

崇祯皇帝已经知dào

了那些百姓说的“清君侧,除奸贼”究竟指的是何人,骆养性只是怔了一怔以后,这才小心翼翼地道:“回皇上,这是程国祥干的。”

第241章 愤怒的崇祯

“什么!”崇祯皇帝龙颜大怒,当怒气冲冲地听完了骆养性汇报上来的经过以后,崇祯皇帝重重的一拳打在了桌上,怒道:“去!去把程国祥给朕带过来!”

“是.”骆养性得令了以后,急忙就要往外走,就在这时,耳边只听崇祯皇帝的怒声再次传来:“不!派人,把程国祥给朕直接锁下天牢里!”

骆养性脸色大变,这一番结果,事实上早已超出骆养性的预想了,于是当下再也不敢马虎,急急忙忙地便走了出去。

圣上下令抓人,又岂容法外开恩的?当崇祯皇帝渐渐地平息了胸口里的那股震动之后,想了一想之后,又冷冷地冲着王承恩道:“把江楚寒给朕喊来。”

“是。”王承恩的胸口里也是暗暗地打着鼓。伴君如伴虎,何况是王承恩了?对于崇祯皇帝的脾气,王承恩是在熟悉不过的。

当下王承恩便急急的出宫去寻江楚寒,事实上,王承恩并不知dào

江楚寒的住址究竟在哪,好生打听了一番以后,这才在某一处宅子的门前停了下来。当江楚寒听到王承恩来到以后,便立即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

“王公公。”江楚寒脸上的神色看起来也极其不好,当然了,徐文广被刺也仅仅只是刚刚隔了一天而已。江楚寒千辛万苦抓住的徐文广,就这么被人刺死了,更何况担心天威震怒,江楚寒整整一宿都没有睡好觉。

王承恩急忙摆了摆手,和江楚寒见面已经不止第一次了,沉声道:“皇上传唤你呢,快跟洒家来吧。”

一听皇上召唤,江楚寒的心里也不由自主的跳了起来,急急忙忙地回屋穿好官服,嘱咐了眉儿和家中之人以后,这才急急忙忙地随着王承恩一起出了府。

一路上,江楚寒一方面小心翼翼地跟王承恩打听宫内的情况,一方面满心乱跳地想着脱身之法。自己是副督办,百姓群情汹涌涌向顺天府衙门的事情一早就传入了江楚寒的耳朵里去了。这么大的事情,江楚寒不可能会猜不到,原因究竟是什么!

在打听到程国祥已然被打下了大狱了以后,江楚寒的心情这才有些稍稍的平复了过来。在江楚寒想来,正督办程国祥都已经被打下了大狱,而眼下所迎接自己的不是一根粗粗的锁链,而是王承恩这样一个大太监,看起来,皇上并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

最起码,是现在没有。江楚寒暗暗地想着。

顺天城的热闹气氛似乎并没有传染遍整个角落,总有些人和事会专注于自己的事情。

朝廷的赈灾款项一直迟迟没有到位,驻扎在顺天城外的难民们虽然每日都能够得到些许的周济和药材的救治,然而,这终究只能是治标不治本的问题所在。

几名身着着青衣的医者打扮的人正娓娓地行走在这条满是破帐篷、破锅破碗遍地的“难民集中营”里面,悉心地为每一个伤病的灾民们进行着医治。没有人知dào

他们从哪来的,也没有人知dào

他们叫做什么,但是他们是大夫,就连守卫的官兵也不会去管,医者父母心,那些守卫的官兵还巴不得早点医治好这些难民。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一个刚刚受到医治了的老妇人满眼婆娑的泪水,向着那几名正向着别处而去的大夫虔诚地念了一声。

“大哥,今天我们又救了多少人?”一个带着斗笠的年轻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问道。

“说过了,这里是顺天城,不要叫我大哥!”一个看起来满脸慈祥的中年大夫趁着四下没人,沉声说道:“要喊我葛大夫!”

“葛大夫。”那年轻人有些抑郁地说道:“我们在这里还要救人救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赶紧闭嘴。”葛大夫仿佛有些紧张,看着一个守卫的士兵走了过去以后,这才沉声说道:“这是鸡长老交待给我们的任务,一定不能办砸了。”

“是!”那年轻人仿佛显得有些怯懦,然后点了点头,就在这时候,身旁的另外一名看起来年纪也约莫有些稍长的大夫捋了捋胡子,淡淡地一笑道:“这次我们成功在望,想来鸡长老一定会很满yì

的。”

说完以后,他的面色如水,冷冷地说道:“鸡长老料事如神,推波助澜,我等应当谨遵鸡长老的命令,尽lì

煽动难民们冲突顺天城,为小公子在后金国的谈判中取得优胜,这是鸡长老的命令,也是我们外宗的使命,这,更是我们的筹码!”

顿了一顿以后,那年纪有些年长的大夫打扮的人又继xù

说道:“如果不是那个叫程国祥的狗官,可能我们还没有这么好的机会,鸡长老现在已是北方所有外宗弟子的长老,你虽然是小公子的人,可是,也必须得遵守鸡长老的命令,明白了吗?”

最后几个字,那人的声音里仿佛字字珠玑,只是说到最后的时候,显然无疑已是加重了语气,有些色厉俱下地冲着那年轻说道。

“是!”那年轻人满脸的惊骇,有些怯懦的缩了缩脖子,然后急忙重重地点了点头。

很显然,顺天城里的某一角发生的这一段小小的插曲,并没有为外人所知,几个大夫打扮的男人四下里又商量了一阵,然后身形一转,便再次消失在了茫茫的“难民集中营”里面。

而此时此刻,我们的江楚寒江*青天大人正满脑门子的冷汗直流,正跪在地上接受着崇祯皇帝的天威震怒!

雷霆雨露皆出自君恩,是非一切也当由圣上独自一人圣心独断,这是江楚寒在第一次见到崇祯皇帝时所说的一句马屁话。

然而,不发怒时候的崇祯皇帝,尽管颇有些君子之范,然而让江楚寒感到措手不及的是,发怒时候的崇祯皇帝,则更像是一名皇帝!

不要忘了,尽管历史上的崇祯皇帝总为后人所污病,然而,崇祯皇帝勤政爱民、宵衣旰食,内无声色狗马之好,外无神仙土木之营,临难慷慨的作风。这些是任何皇帝都不可能做到的!

崇祯皇帝在位期间,正逢万年一遇的小冰河时期的谷底,冰灾、旱灾、地震、蝗灾等自然灾害变得越来越频繁,同时鼠疫也开始蔓延。由于连年的灾荒,农民造反野火般的焚烧整个华夏大地,后金不断侵扰的边疆,导致军费不断激增,而税收却无法跟上。说实话,在这样的大环境下,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又能如何?

崇祯皇帝终于骂累了,呼哧呼哧地歇了一会,一直侍奉在旁的大太监王承恩急忙为崇祯续上了一杯茶水,崇祯皇帝也不顾茶水的温度,一口气就喝了个底朝天,然而沉声问道:“你身为副督办,竟然不及时禀告于朝廷,你说你该当何罪!”

这个时候皇帝问罪的时候,江楚寒是不该说话的,也不能说话,所以江楚寒只好继xù

硬生生地忍受着崇祯的怒火,将头深深地埋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崇祯皇帝看见江楚寒这个样子,似乎仿佛有些消气了,然后继xù

冷冷地说道:“现在顺天城的人们的火气已经被彻底的煽动了起来了,这件事,若是一个不慎,便可能就会触了民怒,你说,你要朕该怎么办?”

“你问我怎么办,我还想知dào

自己怎么办呢?”来自后世的江楚寒显然不是很尊敬这位皇帝,在心里喃喃地自语了一下,急忙磕头说道:“启禀皇上,微臣以为,当务之急所要做的应当是平息民怒,然后徐图缓进。”

“徐图缓进!你要朕怎么徐图缓进?!”崇祯皇帝大怒之下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平息民怒,怎么平息?你说!”

见到崇祯皇帝的怒火再一次被勾了起来,江楚寒也只好硬着头皮,把心一横,继xù

说道:“抓人!”

“抓谁?”

“皇上明鉴。”江楚寒想了想,沉声说道:“程国祥经管有罪,然而朝廷里也不乏一些贪墨腐败的官员,甚至是与叛党有关联的官员,特别是个别手握重兵的武将,一旦得势,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微臣以为,将这些官员下了大狱,才是平息民怒的上上之选!”

崇祯皇帝只是一听,便立即脸色一沉。江楚寒心神一震,急忙补充道:“百姓震怒,权宜之计,一切自在圣上独断!”

崇祯皇帝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江楚寒就连抬头看一眼的想法都没有,心里丕自不停地跳着,心想这究竟是个什么事,自从进了京城以来,就一直不断地遭遇着各种的事情,莫非是与京城犯冲?

“你这是要朕滑全天下之大稽,承认朝野内真的有奸臣么?”崇祯皇帝忽然开了口,冷冷地说道:“你这是要把朕的脸面往哪搁?”

说完了以后,崇祯皇帝顿了顿继xù

说道:“朕平生最恨被人要挟,哼,这件事,朕不准!”

江楚寒听完以后,心里也在不停的叹着气,吴三桂、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祖大寿、洪承畴(己被自己干掉了)等几人,在后世的史学家眼里,就是断送整个明朝的千古罪人,此时不除,还要留待何时?

第242章 探监

心里是这样想的,江楚寒的脸上就连一点儿的不满也都没有表露出来,他知dào

,自己不能有任何的想法流露于脸上,所以,江楚寒很聪明地选择了……装傻!

“这件乱子是你造下来的,也自当由你去解决!”崇祯皇帝忽然大袖一甩,指着江楚寒的鼻子冷冷地说道:“朕给你七天时间,若是不能平息那些老百姓的那些声音,朕就唯你是问!”

江楚寒一听立即惊出了一声冷汗,急忙抬头惊叫道:“七天!臣……”

“你还想说什么?”崇祯皇帝淡淡地道:“若是七天之内无法达成,就自己把自己绑了一起去陪程国祥吧!”

崇祯皇帝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要是再说下去,那可就是抗旨不遵的大罪了,江楚寒也只好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拱手道:“臣,遵旨!”

从勤政殿里出来了以后,江楚寒满心叹气的想着,不过是短短隔着几天的时间而已,眼下,又一件危机摆到了自己的面前来了。

江楚寒还能说什么?自找的?江楚寒也不想找什么理由了,眼下,最让江楚寒心烦意乱的,还是崇祯皇帝的七日之说。假若七日一到,迎接自己的,必将是更为凶猛的惊涛骇浪,雷霆雨露皆出自君恩,在这个时代,就算是皇帝杀了自己,那也算是一种“君恩”!

在儒家思想的影响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种说法已经深入了民心,然而如果等到七日之期一过,万一这位亡国皇帝真的一把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江楚寒忽然觉得有些烦恼,索性大踏步地走出了皇宫。

皇宫,江楚寒已经很熟悉了,但自己所经过的也不过就是从勤政殿到宫门的方向罢了。出了宫门一路走了出去,发xiàn

一辆熟悉的马车早已停留在了门前,一个有些壮实的汉子不顾两边侍卫那略带有敌意的目光正探头探脑地向着里面望着,一见到江楚寒走了出来以后,这才惊喜地叫了出来:“大人!”

“你怎么来了?”江楚寒皱了皱眉头,看着一脸欢喜的邱枫。

“是夫人喊我来接大人回府的。”邱枫欢喜地说道:“大人,你这一出去,可把夫人和林夫人吓坏了,可都不知dào

大人出了什么事了?”

江楚寒心头一热,有些感慨,忽又想到了崇祯皇帝对自己下达的七日之命,心头又是一紧,想了想,然后说道:“走,先不回府。”

“去哪?”江楚寒跳上马车以后,邱枫有些疑惑地问道。

“去……”江楚寒思索了一番以后,最终还是巍然叹出一口长气说道:“去天牢!”

“好嘞!”邱枫马鞭一甩,径直向着街头奔了过去。

天牢离着皇宫不是太远,也不过就是一炷香的时间,天牢是由朝廷直接掌管的牢狱,江楚寒所要去的目的地正是天牢,只因为,江楚寒想去看一看程国祥。

天牢是关押重刑犯人的地方,非一般的朝廷重犯还不能进,就算是进了天牢的犯人,哪一个身上不是背负着一身的惊天大案,像程国祥这样的三品铁吏,能够被关进天牢里,也算是他的一种传奇了。

来到了天牢以后,江楚寒出示了自己的官文等信物了以后,自然是立即放行,一路畅行无阻。来到了天牢深处的某一间牢房以后,只见一个看起来有些威严的男人正板着一张脸,静静地坐在里面,一张方方正正的脸上也不知正想着些什么。虽然已经进了天牢成为了囚犯,然而,一身大气感觉却依然没有从他的身上消失。

江楚寒淡淡地咳了一声以后,没有引来他的注意,江楚寒也只好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程大人。”

这个囚犯正是程国祥,此时程国祥一身白色的囚服,抓捕的小吏见他是官员,也就没有戴上镣铐等物。只见程国祥依然纹丝不动,就连眼皮子也没有睁开一下。

到了这个地步了,江楚寒微微地一皱眉,也只好高呼一声:“程大人,我是江楚寒,我看你来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不用与我说话,我也懒得与你说话。”程国祥淡淡地开了口了,然而至始至终的是,他的眼皮子,却始终也没有睁开过一下。

看到程国祥这样的一副样子,江楚寒也无奈的耸了耸肩,说道:“程大人,你这是何苦?我江楚寒……似乎没有哪里得罪过你吧?”

“党同伐异,就是得罪我了。”程国祥这个时候终于睁开了眼睛,瞧了一眼江楚寒以后,口气不屑地说道:“跟党朋,没有什么好说的。”

“你……”江楚寒气的简直就是一佛出世二佛涅槃,一股无名之火从胸膛里慢慢地升了起来,口气也不由得冷了下来:“程大人,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我江楚寒似乎从没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可是你程大人竟然骗了我,且差一点也将我置于死地,程大人,我今天倒要问问,你安的,究竟是个什么心?”

“良心!”这个时候,程国祥脸上表情一正,高声怒喝起来。

“良心!”江楚寒不觉有些火气,不由的沉下声音低声道:“程大人说这个,是不是有些激进了?”

“你是说我激进?”程国祥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竟然显得有些无比的萧索,等到程国祥的笑声终于慢慢地停止了以后,程国祥的声音忽然一沉,淡淡地道:“我程国祥做事只求良心,也只讲良心。若是不这样,安能除掉朝中奸佞?”

说完以后,见江楚寒死死地盯着自己,程国祥复又淡淡地道:“我程国祥现在已经是一名白丁了,既无官身也无钦命,一介囚徒而已,江大人不必再称呼草民为大人了。”

江楚寒叹了口气,有些不忍地道:“程大人,你这又是何苦?”

“苦不苦,我自己自然知晓。”程国祥沉声道:“为了匡扶朝廷和社稷,我程国祥就算是死,那又何妨?”

腐儒,真是一介酸儒!江楚寒暗暗地腹诽道。这些激进的酸儒,脑子里整天只有国家正义,就连性命也不要,着实令人既可敬,又可畏,又讨厌!程国祥这样的家伙,眼睛里完全揉不得沙子,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可是你弄错了一件事。”江楚寒叹了口气,说道:“皇上,是不会受到胁迫的!”

江楚寒盯着程国祥的眼睛,猛然间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尤其是百姓们的胁迫!程大人,你可真的想过,这将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后果?还能有什么后果?我死,或者是他们亡!”程国祥大笑起来:“皇上仁爱,不会迁怒于百姓,若是以我一人之名换来天下的安宁,死又怎么了?江大人,你已经不必再与我说了,我程国祥平生最为痛恨的,便是党争!”

“那么,你程大人认为,我江楚寒也是党争之一的同犯了?”江楚寒问道。

“难道不是?”程国祥依然坐在天牢的地上,一身白色的囚服,精神显得有些抖索,不由的反问道。

“是,也不是。”江楚寒叹了口气,“随你怎么说吧,我江楚寒做事但求问心无愧。”

“江大人怎么会好心来看我?”程国祥忽然大笑了起来,“自从我被关进了天牢以后,可没有一个昔日的同僚敢来看我的,也只有你江大人是个例外。”

“的确是个例外。”江楚寒揉了揉鼻子,苦笑了一声说道:“除了我以外,现在恐怕还真没什么人敢来看你程大人了,你知dào

么,京城里,现在早已经闹腾开了,这些可全拜你程大人所赐。”

程国祥点了点头,复又闭上了眼睛,仿佛在也不想看江楚寒一眼了,然后淡淡地道:“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有什么要问的,你也就问吧。但若是要我悔罪,我程国祥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程大人,你弄错了,皇上……没有派我来问话。”江楚寒思索了一番,然后沉声道:“皇帝要下官七天内平息民怒,请问程大人,究竟如何是好?”

“抓人。”程国祥想也没想,淡淡地说道。

听到这里以后,此时此刻,江楚寒已经直想拿着刀砍了这个家伙了!

可恶,实在是太可恶了!见过酸的,没见过这么酸的!见过犟的,却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犟的!简直就是一头倔脾气的犟驴!

江楚寒的声音终于冷了下来:“可是若是这样做,等于让皇上承认朝野里有奸佞!皇上是万万不会承认的!所以,就算是抓人,也万万不会发生的!若是皇上真的想要下令抓人,就不会让我江楚寒在七天之内平息民怒了。”

“那么,就让我死吧。”程国祥笑了起来:“一切是非自有后人定断,留一个青史留名,倒也不错。”

看起来,程国祥已经吃了秤砣铁了心了,一定要在自己死,或者是温体仁等人的性命上,让皇上做出一个选择!但是,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这一次,程国祥也是必死无疑了。

江楚寒来自后世,江楚寒知dào

,程国祥自然没有那么好运的就这样死去,历史的车轮依然在按着他本来的足迹进行着发展!于是江楚寒长长地一叹,拜别了程国祥以后,也只好满心惆怅地离开了天牢里。

第243章 女真人大肆购粮

从天牢出来了以后,邱枫见到江楚寒一副失落的模样,不由得身子一紧,急忙低声问道:“大人,失败了?”

江楚寒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叹口气道:“先回去吧,回去再说.”

“好。”看到江楚寒这幅闷闷不乐的模样,邱枫也自然不好在问些什么了,生怕触了自家大人的霉头,待到江楚寒坐上了马车以后,邱枫马鞭一扬,便径直向着回府的路上驶了去了。

江楚寒知dào

,程国祥不会就这样死去,这个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犟驴,在崇祯十一年还升为了礼部尚书、东阁大学士,位居次辅呢。

在江楚寒回到了这个时代以后所接触的人,所接触的事,都于从前上学时学到的历史课本上的有很多不同,是后人对历史的误读造成了这一切,还是历史的本来模样就是如此?江楚寒记得很清楚,所谓的《明史》,乃是清朝时的布衣史官万斯同所主编的,难道,是史书上的所说并不其然吗?

经过江楚寒的仔细一番思考以后,答案便豁然开朗了起来,处于政治上的原因,清人万斯同编写的《明史》自然不会对眼下大明的一些人士进行大加的褒扬,否则又怎么能体现出大清帝国的应天而生和英明神武了呢?

只是,让江楚寒感到无比头疼的是,历史的轨迹,真的无法更改了么?若是如此的话,那场所有汉人历史上最为耻辱的满清叩关还有没有可能会被发生?如果有,自己又该如何改变这个时代的走向?

江楚寒来自后世,对于历史上的某些大事,江楚寒能够很清晰的认识到并掌握到时机,然而,唯一让江楚寒不确定的是,自己这个从另一个时空穿越而来的拜访者,是否真的可以改变这历史的走向么?

想着想着,眉儿在京城里新置的那间顺天江府已经到了眼前了,江楚寒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变见到一个仆人急急忙忙的迎了出来,高声叫着:“少爷,少爷,家中来客人了!”

少爷这个称呼,是眉儿要求府中的下人们这样称呼的,保持了江楚寒在栖霞江府时的称呼,此时落在江楚寒耳朵里时,听起来格外有些亲切的感觉。

“谁?”江楚寒怔了一怔,然后问道。

那仆人摇了摇头,道:“只知dào

是江南来的,现在人就在里面呢,顾少奶奶喊小的出来迎少爷的。”

“江南来的?”江楚寒吓了一跳,江南来的,那还能有谁?除了陈奇瑜家的那位小煞星还能有谁?想到这里,江楚寒立即拔腿便往外走,一边高声喊到:“邱枫,咱们走……等会再回来!”

“唉?大人你怎么要走?”邱枫挠了挠头,急忙喊到。

“不走还咋办?”江楚寒额头上的冷汗狂流,先前多出了一个林赛赛,就已经令江楚寒在眉儿面前感到很尴尬了,若是家里在来一个陈沅沅……天哪,只要稍稍地一想到,江楚寒就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只要一想到三女同堂的局面,江楚寒的心就止不住的一阵流血,江楚寒很后悔当初答yīng

了陈奇瑜这老狐狸的要求,更麻烦的是……陈沅沅,还是瓦刺国的郡主!

虽然陈沅沅的这个身份不能够被曝光,何况陈沅沅自己也不知dào

,可是饭得一口口的吃,日子也还得一天天的过,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才好?

就在这时,只听那仆人仿佛有些呆板地道:“少爷,客人们就在里面,据说……其中的一个,好像还是林少奶奶的相识。”

“林赛赛认识?”江楚寒的脑间急速飞转了一下,已经走到大街上了的江楚寒这个时候身形复又转了回来,风风火火地就往里冲:“我靠!怎么不早说?”

那仆人和邱枫二人面面相觑,江楚寒江大人这是怎么了?

江楚寒急匆匆的就往里走,一只脚踏进正厅,便看见一个熟悉的人正坐在椅子上,与林赛赛正在谈笑风生,江楚寒失声叫道:“阳伯?”

那人听见声音以后,立即站了起来,满脸笑容地道:“舵主,你可回来了,属下可都等你半天了!”

来人正是阳伯,现任的漕帮帮主,也就是现任的接替了林萧的天地会内宗鼠长老,江楚寒惊愕地看着阳伯,终于回过了神来,笑了起来:“你怎么从江南来京城了?来来来,坐下说。”

“属下从江南而来,就是来特意寻舵主的。”阳伯淡淡地叹了口气,眼睛瞧了一眼林赛赛,林赛赛很是知趣地站了起来,向江楚寒和阳伯告退了以后,这才娓娓地离开了这里。

阳伯望着林赛赛的背影,忽然冲着江楚寒微微一笑问道:“舵主,不知舵主与我这小侄女……何时成亲?”

“这个……”江楚寒想了想,也是微微一笑,说道:“快了吧。”

阳伯点了点头,忽然有些伤感道:“林帮主去世以后,也就剩下这么个女儿了,舵主若是不嫌弃,还是请早早的将她收入房里,也算是有了个名份。”

“这我省的。”江楚寒有些头大,慌忙点头说道。

“好,这下属下就放心了。”阳伯忽然正色说道:“属下这次从江南来,目的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朝廷河禁的事情,不知dào

朝廷的河禁,究竟何时能够解禁?”

江楚寒微微地一沉吟,然后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曾向皇上递过折子,然而消息却如同石沉大海,一去不复返,至于何时解禁,我也不知dào

。”

江楚寒的这一番长叹让阳伯也不由得有些沮丧,好半天以后,阳伯这才长叹了一声说道:“我漕帮一直是靠着漕运为生,而眼下朝廷封了民间河运,这等于是把我们往死路上逼,现在,我漕帮也只好继xù

做一做那贩卖米粮的买卖了。”

“贩卖米粮?”江楚寒怔了一怔,问道:“哪里的买卖?”

“不知dào

。”阳伯摇了摇头,“私运的货物,我们漕帮只管卖,至于卖给谁,就不清楚了。”

顿了一顿以后,阳伯的眼睛忽然咪了起来,低声附在江楚寒耳边说道:“但是属下至江南来的路上,得到了消息,买米粮的是后金国人!”

“后金国?”江楚寒倒吸了一口长气,想了想,也复又低声问道:“不至于吧?后金与我大明有互市贸易,应当还不至于从大明民间收购米粮!”

“说不准。”阳伯摇了摇头,说道:“明与金的互市贸易上,一两金子是三石大米,而如果是从民间收购,则是七石,这些年金国不乏人才,对于这里面的门道,也应当清楚的很了。”

“一两金子三石米?”江楚寒又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太贵!”

“何止是贵啊。”阳伯叹了起来,“简直是价比白银!”

“但是。”阳伯话锋一转,苦笑着说道:“这也为我漕帮提供了资金上的助力,否则,我漕帮上上下下可就真得饿死了。”

忽然之间,一个灵感忽然浮上了江楚寒的心头,只是刚一想到,江楚寒便急忙问道:“后金人要多少粮食?”

“两万石!”阳伯伸出了两个手指。

“他们要那么多的粮食做什么?”江楚寒思索了一番,然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阳伯笑了起来:“契丹压制女真太久了,后金国那种地方,本就是不毛之地,等到寒冬一来,就连打猎的地方也没有,若是不买粮食,岂不是不用等到鞑靼来攻,自己就先饿死了?”

想了一想以后,江楚寒这才终于长长叹了口气,什么也都没有再说了。

阳伯看着江楚寒的眼睛,忽然说道:“属下这次来京城,还有一件事情,就是与后金国的使者进行接触,据消息,后金国的使者,已经到京城了。但是对方要求见面的话事人拥有绝对的权威,不知舵主能否……”

“要我去跟后金人谈生意么?”江楚寒怔了一怔,想了一想以后,这才终于郑重地点了点头,道:“好。”

只是还有一个疑虑,江楚寒是没法向任何人吐露的,这个亲手制造了华夏大地上十余年减少人口八千万的那个女真族的使者……竟然到了京城了!

后金国女真人,来大明买粮食这一举措,究竟会不会因为此时的一番影响而对以后的那场满清入关埋下了一个深深的伏笔?会不会因为这个小小的举措,而影响了未来的整个时代的发展?

如果……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如果我江楚寒试着去改变这一切,让女真人不再能够在大明获取粮食的话,那么对未来几年所造成的结果,又将会是怎么样的呢?

是女真人被灭国?还是继xù

与契丹人打的不可开交,从而制造瓦刺,后金,鞑靼,大明等四足鼎力的局面?抑或是历史的走势不可改变,鞑靼被灭,女真人取代鞑靼成为了那头北方的猛虎!

这一切孰是孰非,是也不是?

第244章 群*体事件

江楚寒想到了这里,心思也开始不由得有些活咯了起来,这是一个机会,一个从天而降掉在自己面前的机会,如果自己不去把握,坐视不理,又或者是帮zhù

后金人,那么这个机会,迟早会飞走!

也许,满清入关,会因为自己的这个小小的举措,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思而不再发生?这也完全说不准的。

江楚寒思付已定,心中已然下了定论,正在整理思绪,准bèi

与阳伯商量一番的时候,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巨大的人声鼎沸的嘈杂声,江楚寒顿时有些不悦,目光向着门外望去,只见几个青衣仆人正在一起正激动地说着些什么,江楚寒的眉头不由得立即便皱了起来。

怎么这么没有规矩了?平日里,眉儿总是很注意府中的规矩的,无论是栖霞江府,还是扬州江府,下人们一向很懂礼貌,很守规矩,怎么偏偏来到了京城以后,就换了一副样子似的了?而且还偏偏是府中有客人的时候。

江楚寒清了清嗓子,走出门外,淡淡地道:“你们几个在说什么呢?”

那几个仆人正在叽叽喳喳的功夫,猛地一听见江楚寒的声音,顿时纷纷浑身一颤,这才发xiàn

自己的举止有些失措,急忙纷纷跪在地上冲着江楚寒连忙大声道:“少爷。外面出大事啦,京里的那些百姓们把首辅府给围起来啦!”

“围起来了?”江楚寒怔了一怔以后,这才猛然间反应过来,立即眉头一杨,扬声喝道:“你说什么?老百姓们把首辅府给围起来了?他们想干什么?”

“说是除奸臣!清君恻!”那几个下人一看江楚寒的脸色大变,心里更是害pà

,连忙忙不至的答道。

“TMD!”江楚寒盛怒之下立即爆了一句粗口,紧接着铁青着脸大喊道:“快!快!快把本官的护卫全部召来!还有邱枫,阳光,全部到这里集合!快!快!”

自家少爷盛怒之下,焉有不效鞍前马后之理?见江楚寒要自己召集人手,顿时一个个如蒙大赦,急急忙忙地便跑了开来。

江楚寒负手站在院中,一脸的怒容,阳伯见江楚寒这番脸色,也情知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什么话也都没有多问。

这一次的集合比往常的任何时候都要快些,就在江楚寒等的都快要焦急的不耐烦的时候,四下里这才聚拢了从各位飞奔而来的各位护卫们,当然其中也包括了邱枫和阳光。只见众人一个个衣冠不整,显然是急匆匆的赶来的,江楚寒再在顾不得其他关于形象方面的面子工程了,立即大喝了一声:“操兵刃,备马,随本官去首辅府!”

说句良心话,自从来到了顺天以后,江楚寒便再也没有召集过护卫随行了,的确是有些散漫了些,可是任谁也想不到,江楚寒会突然间这么急匆匆的召集众人,顿时一个个又分头回去取兵刃,一翻忙碌的准bèi

以后,江楚寒当先跨出了大门,猛地飞身上马,带着几十骑护卫立即火急火燎地向着首辅府的方向奔了过去。

“这些百姓!这些愚民!是想要造反不成?!”骑在马上的江楚寒咬了咬牙,心里的急迫之情也是越来越重,压在自己胸口里的那块大石也是越来越沉,恨不得立即脚下生风,立即飞到首辅府不成。

顺天城极大,比起扬州来大上何止几个档次,顺天是辽、金、元、明四朝帝都之所在,扬州也不过就是明初应天迁都顺天之后,经济才有了快速的发展,才真zhèng

有了李太白说的“烟花三月下扬州”。平时,江楚寒总是感叹京都之繁华,乃是天下繁华中心之所在,可是此时此刻,就在今日金时,江楚寒却恨不得把京城拆了才好。

“清君侧,除奸逆,简直就是个笑话!”江楚寒不由得想着,这群百姓又怎么会好端端的说出这些话来,除非……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受人唆使,这才会齐齐地高喊着这句的口号。一联想到成千上万的百姓围在首辅府门前叫嚣抗议的样子,江楚寒脚底板上就止不住的一阵寒气上涌,这要是真的出了什么大事,自己的小命恐怕第一个就会被那位当今的真龙天子给第一个砍了脑袋泄恨!

江楚寒可没有忘记,皇帝命令自己的七日之说,想到这里,江楚寒又是一阵烦恼。

烦恼啊烦恼,接踵而至,烦不胜烦!!

眼下,还是渡过这次的难关为好吧!

经过一阵急急的策马疾驰,首辅府终于渐渐地显现在了眼前,江楚寒只是微微地一看便差点眼前一黑栽倒在马蹄之下,只见黑压压的一群百姓,望不见头的人潮正围堵在首辅府四周,将四下里围了个水泄不通,看起来,恐怕足足有全京城一半的人口数量了!

江楚寒顿时脸色一阵苍白,坐在马上晃了几晃,险些栽倒下来,幸得邱枫眼疾手快,连忙一把扶住了江楚寒,这才使得江楚寒没有真的倒在地上。江楚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以后,嘴唇发白地身后的护卫们道:“走,我们过去瞧瞧。”

“大人。”邱枫看了一眼那一眼望不见头的人群,急忙说道:“大人,现在最好还是不要过去的好,恐怕会有危险。”

听了邱枫的话以后,江楚寒轻轻地摇了摇头,脸色苍白地道:“百姓之意,国家大事,关乎社稷之危,我身为大明父母官,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又岂有不亲自前往的道理。更何况,皇上还与我有七日之约,我江楚寒就更加得去了。”

邱枫听了江楚寒的话以后,嘴唇动了一动,知晓了江楚寒的心意以后,也只好暗暗地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了。

江楚寒向前方微微地看了一眼,猛地拉动马栓,就要冲上去,身后的几十骑护卫便也纷纷一勒缰绳,跟着江楚寒就往前冲,那黑压压的百姓仿佛狂风海浪一般,恐怕只要有一个不小心,所有的人就要瞬间栽倒在了这股狂风巨浪之下了!

顺天城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古今以来,恐怕还是头一遭。

眼见离着人群已经越来越近了,江楚寒咬了咬牙,把心一横,就待要冲上去,忽然之间,只见一个人影忽然窜过,江楚寒的耳边只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江兄弟!且慢!”

“云不二?!”江楚寒微微地一惊愕,将马停了下来,有些惊喜地道:“云兄弟,你也在这里?”

“出大事了。”云不二脸色铁青地道:“我们锦衣卫的兄弟已经倾巢出动,将各个路口栏了下来,江兄弟,你怎么来了?”

“出了大事,我焉有不来之理?”江楚寒咬了咬牙,脸上也是一片的深沉,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的情况,急忙问道:“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有人闹事!”云不二斩钉截铁地道。

若是换做是别人这样说,也许立即就会跳出来无数的人出来笑话,这简直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笑话,眼前乱哄哄的景象,只要不是瞎子,谁都能看出来,这是在闹事,在暴动,然而,如果换做是云不二说出这样的话来的话,恐怕就会立kè

让无数人闭嘴!

江楚寒内心里猛地一震,对于云不二的这个结论,江楚寒对于其中的理会是在清楚不过的。有人闹事,其中的隐喻便是有人调拨百姓闹事!

“查出来了么?”江楚寒神色一阵明暗以后,带着一丝轻轻的颤抖问道。

然而,很快,江楚寒便失望了,只见云不二努力地摇了摇头,然后说道:“那群百姓先是冲向了顺天府衙门,一顿打-砸-抢烧以后,又冲向了其余等官员的府宅里,其中就包括了六部等等的诸多官员,百姓的人数太多,就连九门提督也不敢怎地,若说是禁卫御林,没有皇上的旨义,更是无人敢开杀戒镇-压,此时想必消息已经送往了宫里,还要等待圣上的旨义,才能再做决断。”

“若是天威震怒之下,御林军大开杀戒,这整个顺天城岂不就血流成河了?”江楚寒心中一动,急忙道。

云不二脸色铁青地说道:“若是不开杀戒,恐难镇-压的住,还打出了清君侧的口号,分明就是有人唆使,否则那群百姓们哪个能想到这个借口?简直就是一群暴徒!”

云不二说的在情在理,事实上,若是换做是一名成熟的政客,为了保住大局,也恐怕只会硬起心肠,亮出屠刀大开杀戒。然而,江楚寒不是一名政客,最起码江楚寒不冷血,事实上,江楚寒也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一名合格的政客!

江楚寒点了点头,拨马就要往前走,云不二急忙拦住了江楚寒,道:“江兄弟,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只见坐在马上的江楚寒摇了摇头,淡淡地一笑,脸色显得有些苍白:“我要去说服他们,说服他们离开。”

第245章 维稳

“江兄弟,你疯了么!”云不二一阵大惊,脸色急变,惊恐地道:“就连锦衣卫的人也不敢随意过去,那群暴民只要是情绪稍稍地被点燃,换做是谁恐怕都会被立kè

淹没!”

“无妨.”江楚寒叹了口气,苦笑着说道:“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顺天城血流成河吧,若是那样,在这个危机时刻我没有挺身而出,恐怕我这一辈子都会寝食难安。”

江楚寒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了,云不二也只好淡淡地摇了摇头,退开了两步,江楚寒微微一笑,冲着身后的护卫们大声道:“跟着我,冲!”

“是!”身后的众位护卫们一齐大喝了一声,只见几十骑飞快地就向着那群黑压压的人群中冲了上去,那几十骑人马的速度极快,江楚寒一马当先,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从容的模样,这一番景象落在云不二的眼里时,脸上的表情也是微微的一肃。

过了半晌以后,云不二向着江楚寒的背影,深深地鞠了一躬。

英雄从来都使人尊敬,然而英雄的出现总是迫不得已,有谁天生喜欢做英雄的?江楚寒不知dào

,但是江楚寒清楚的知dào

,自己并不想做这个英雄,江楚寒家中有财锦千万,有如花美眷,夫复何求?

然而,造成江楚寒心中的这一股执念的,却是心中长久以来的那一个梦想!

为了天下大昌!所以在这个危机的关头,江楚寒选择了挺身而出,情急之下,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

待到冲到近前时,江楚寒这才发xiàn

,一座诺大的首辅府被愤nù

的百姓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却并没有遭受到像顺天府衙门等等受灾的各位官员的家中一般的景象,仔细观察之后,江楚寒这才发xiàn

,原来在首辅府的门前,正有着一座密集的屏障将那群愤nù

的百姓们挡在了门外——一群身着着满身衣甲,杀气冲天,手持着一柄又一柄兵器的御林军正如临大敌一般的守卫在首辅府的门前,也幸得这股冲天般的杀气,这才使得那群愤nù

的百姓没有再能够往前一步。

江楚寒的眼睛微咪,只见东南方的一处角落里,一队整整齐齐的禁卫御林军正蓄势待发,虎视眈眈地盯着那一股股潮水般沸腾的百姓,将整个人潮给切成了两半,而在那群愤nù

的百姓的身后,一队又一队的军队正源源不断地开往目的地,而此时此刻那群愤nù

的百姓们却还一无所觉,只是仍旧愤nù

地高喊着各种口号。

看着那阵势,恐怕被调拨而来的军队已经足足有近万的人马了,试想,就连宫中的禁卫御林军都被调拨了出来,京都的这些大佬们对于这一次的时事的恶劣程度的重视究竟到了什么样的一个地步了!恐怕只要圣旨一到,首辅府门前立即便得血流成河!

“不好。”江楚寒心中大急之下,急忙拨马便要向着那一个缺口冲过去。远远的,那些个守卫的禁卫御林军便远远地看到了几十骑的人马正飞奔而来,顿时一个个如临大敌,冲着正坐在马上飞奔而来的江楚寒等**吼道:“什么人!殿前步军司在此,在敢上前一步,格杀勿论!”

“且慢!”远远的,只见马上的那名年轻**呼了一声,火急火燎地跳下马来,然而,那些大头兵们却仍然不敢掉以轻心,大喊道:“你是什么人!再敢上前,就格杀勿论!来人啊,弓箭手准bèi

!”

那些士兵们只是刚刚得到命令,立即一排整齐的弓箭手便排队走了出来,一只一只闪亮的弓箭正齐齐地对准着江楚寒,只要江楚寒等人当真敢在上前一步,恐怕这些弓箭手们手中的箭就会立即将江楚寒等人射杀与当场!

眼见一排排整齐的弓箭正对准了自己,江楚寒远远的急忙大喊了一声道:“且慢!我乃中散大夫,兼江南侍御史江楚寒!”

一听到是朝中官员,眼下正大名鼎鼎,赤手可热的红人,在江南做下大功绩而闻名与整个朝野的江楚寒江*青天,只见对面所有士兵的脸上神色俱是一松,然而,领队的那名校尉却仍然全然不敢放松,冷喝道:“官文何在!”

官文就如同现在人的身份证一般的东西,是证明官身的一样证明,江楚寒连忙从腰间摸出官文,那名校尉这才终于确认了江楚寒的身份,急忙命令弓箭手撤下,然后冲着江楚寒微微地一弯腰,恭敬地道:“不知dào

江大人来这里准bèi

做什么?”

“准bèi

什么时候动手?!”江楚寒板起脸孔,冲着那校尉冷冷地一喝道。

那校尉只是呆了一呆以后,急忙复又弯下腰去,沉声道:“回大人的话,捧日、天武、龙神等卫四厢兵马已经到齐,殿前马步军司的人马也已经到齐,现在就等着圣旨一到,立即行动!”

“果然如此!”这个说法立即证实了江楚寒心中的那一股隐隐的不安,在心里微微地叹了口气道:“你们的将军在哪?放我过去。”

那校尉只是一听,脸色便立即一阵大变:“江大人万万不可,小的要是放了你过去,就是违抗了军令!更何况现在那么的乱,江大人现在要过去,岂不是更加危险!”

“放我过去!”江楚寒脸色一板,脸上的怒意更浓。

就在那校尉不知所措的时候,只听远远的一声惊喜声猛地传进了江楚寒的耳边里:“江老弟!竟然是江老弟?”

“嗯?”江楚寒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身材有些挺拔的汉子正一脸惊喜地看着自己,江楚寒的眼光只是刚一落在那人的身上,脸上的神色便也是立即一阵大变,失声惊叫道:“是你……熊捕头!”

“啊哈,正是我。”熊文灿一身的甲胃快步地走了上去,一脸惊喜地看着江楚寒,说道:“江老弟,你什么时候来的京城?怎么也不通知哥哥去见见你?”

江楚寒一脸惊异地将熊文灿上下打量了一番,惊讶地道:“熊捕头……啊不,应该是熊将军了,你什么时候当上将军了?”

“怎么样?哥哥的这一身行头帅么?”熊文灿哈哈一声大笑道:“现在,你哥哥我乃是殿前步军副指挥使了。”

江楚寒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乖乖,正五品的武官!

不由得笑着道:“恭喜你了,改日一定要请你喝酒。”

两人纷纷大笑了起来,一番叙旧完了以后,熊文灿立即微微一笑说道:“怎么样?江老弟,来这里做什么?”

“实不相瞒。”江楚寒微微地一番沉吟以后,说道:“我敢问哥哥,朝廷里是否已有举动,计划要用铁血的手段对眼前的这些百姓进行镇-压?”

熊文灿只是怔了一怔以后,然后微微地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也不由得严肃了起来,说道:“没错。”

“不瞒哥哥。”江楚寒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我江楚寒,实是想尽一尽我的力量,劝说这些百姓离开。”

熊文灿只是刚听完,脸色便是一阵大惊,急忙说道:“江老弟,你疯了么!这些百姓现在可一个个的就像是疯子一样,只怕你刚出现,就会被这群暴民乱棒打死!”

“我知dào

,可是我不能坐视不理。”江楚寒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苦涩:“他们只是受人蒙蔽,被人利用,却不能因此就将所有的罪过都加载在他们的身上,这样的话,对他们来说,岂不是太不公平了?”

顿了一顿以后,江楚寒继xù

苦笑着说道:“更何况,我江楚寒,实在是不能见顺天城血流成河而坐视不理……我江楚寒做不到啊!”

“这个……”熊文灿怔了一怔,过了好半天以后,熊文灿似乎在心里急剧地挣扎了一番以后,熊文灿这才长长地呼出一口长气,说道:“罢了,既然江老弟你心意已决,我老熊也就不在说些什么了,这便放你过去。但是江老弟你要记得,主持这件大事的乃是温首辅,早已经吩咐过下来,不许放任何人进去,江老弟你要小心,莫教人给你穿了小鞋。”

“我省的。”江楚寒长袖极地,深深地做了一辑,道:“多谢哥哥了。”

“来人啊,放我兄弟过去!”熊文灿闪到了一边,冲着那些士兵们大喝了一声,随着熊文灿的一声令下,两旁的士兵们顿时闪开了一条道路,露出了一条宽敞的道路允许江楚寒通过。

“我们走。”江楚寒眉头一扬,冲着身后的护卫们大喝了一声,然后急急地骑上马,在所有士兵的注目之下,复又向着那条笔直且有些宽敞的道路冲了过去。

“嗯?那边适才走过去的人是谁?”远远的,一位全身披甲看起来颇有些将军风范的人远远地眺望着,忽然只见视线里忽然闪过了几十骑人影,于是剑眉一扬,冷冷地说道。

“属下不知。”身边的几位将军似打扮的人物急忙纷纷低声说道。

“查!给老夫去查!”说话的那个人似乎显得很有分量,就连头发也已花白成了一片,冷冷地道:“究竟是谁把无干的人放了进来,一定要查!查到了以后,就立即带到老夫这儿来!”

“是!”几个将军得令了以后,急忙纷纷地向着各营奔了过去。

第246章 清君侧,除奸佞!

江楚寒显然还不知dào

,自己只是刚刚突入这里以后,便立即有人盯上了自己.此时此刻,江楚寒的一门心思还正放在周围的那群百姓的身上呢。

执行拦截百姓任务的则正是殿前步军司,也属于宫中御林的其中一支,只见那些宫中御林士兵们里三层外三层,合几百人之力的功夫,才将那些群情汹涌的百姓硬生生的拦在了外面,若不是亲身经lì

,恐怕江楚寒这辈子至死也不会相信,一群平时看起来一个个温文尔雅的百姓们,高喊着口号时的声音,究竟有多么的震撼!

数千,数万的人聚集在一起,共同地喊着同一个口号的样子,恐怕任谁没有经lì

过那种场景,也终究无法感受到心里产生的那种震撼。

“什么人!”几个士兵似乎注意到了江楚寒,急忙大喝道。

“我乃江楚寒!”江楚寒一声高喊,自己的名字仿佛就如同一张最有力的名片,那几个士兵只是一听,面色就是立即一变,紧接着便闭上了嘴巴,在也不发一言了。

江楚寒骑着快马,急匆匆地来到了首辅府的门外,此时,首辅府门前已经就如同一片战场似得了,满下里竟然全是士兵,江楚寒就这样一路横冲直撞,也在没有人管他了。

江楚寒看了看眼前的景象,情知事情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了,回头看了一眼首辅府的高墙,急忙道:“快!扶本官上墙。”

“上墙?大人你这是要做什么?”几个护卫微微一怔,然后疑惑地问道。

“废话,本官若是不上墙,周围的那些百姓又怎么会看得见本官?”江楚寒连忙喝道。

“可是大人!这绝对是个危险的行径啊!”邱枫心里似乎觉得江楚寒的这个做法有些不妥,低声道:“高墙之上,焉知大人没有危险?目标太露,万一变成了目标……”

“来不及想那么多了,你看!”江楚寒的手指遥遥一指,只见远方的士兵们已逐渐的开始集结完毕,而所有的百姓们,竟然还无一人发xiàn

这个现象,江楚寒赤红着双眼,低声道:“无论如何,本官也是要试上一试,总不能眼睁睁的就看着刀兵加颈,血流成河!让我江楚寒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我,做不到!!!”

周围的一干护卫们包括邱枫和阳光在内,顿时安静了下来,一个个低着头,也不知dào

究竟在想着什么。是的,江楚寒若是真的做出了这个举动,高墙之上,立时就成为了一个活靶子,就算是有人暗中放箭,也是完全无法救得的。所以身为江楚寒的护卫长,邱枫考lǜ

的明显比任何人都要多一些。

江楚寒心情急躁,也想不到其他的,连忙吩咐道:“快,给我准bèi

一段话筒!”

“话筒?那是什么东西?”听到江楚寒这个吩咐以后,所有人都呆了一呆,不过自家大人虽然学问不大,本事却不小,一时半会,倒也没人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话筒,就是……”江楚寒不由分说开始比划了起来,然而比划了半天,见所有人依旧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江楚寒这才想了起来,自己现在可是还在明朝啊!想到这里,江楚寒恨不得打几个耳刮子才是了。

想了一想以后,江楚寒复又低声说道:“你们这么多人里面,谁力qì

最大?”

“那肯定是我卫铮了。”一个彪形大汉忽地走了出来,也是江楚寒众多护卫之一,笑着说道:“我卫铮的力qì

,我认第二,绝对没有人敢认第一的!”

见众多的护卫都同样点了点头,江楚寒复又问道:“能拉弯一段钢铁么?”

“有何不能?”卫铮剑眉一扬,笑了起来:“莫说是拉弯,就算是扯断,我卫铮都不在话下!”

江楚寒仿佛也感受到了卫铮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那一股冲天的傲气,点了点头,道:“去给本官找一截钢铁来,你们的武器拆下来,也可以!”

“好嘞。”那些护卫也很豪爽,纷纷拆下了自己身上的佩刀,交给了卫铮。

紧接着,在江楚寒的指挥下,卫铮将刀柄上的那把刀刃连个儿的扯断了开来,在将那断成了两截的钢刀硬生生的扯成了一种……唔,用大伙儿们的话来说,叫做田螺形!

所谓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么,这些个护卫活到现在也没见过大海,所以便很果duàn

的叫他田螺形,反正也只是长的像一些罢了。

当卫铮将那奇怪的玩意交给江楚寒的时候,江楚寒紧接着便像是如获至宝一般,冲着卫铮一阵啧啧称奇,看的众人也是怪怪的,一段废铜烂铁,有个什么用处?

这个时候,只听江楚寒缓缓地说道:“本官就算是在墙上坐着了,若是没有个传话的工具,这么多人,谁能听见我说话?铁具有非常好传音的功能,更何况配合着这海螺的造型,更适合传音!”

“原来如此。”众人也才恍然大悟起来,事实上,这种东西在大明并不算罕见,而且已经算是人人皆知的原理了,可是所有人也只是第一次听说,铁的传音效果会是这么好!

果然,在江楚寒坐上了墙头以后,只是刚一开口,便震慑到了所有的人,包括还站在远处冷冷地盯着自己,那个一头花白头发的将领!

“各位,都请安静下来!”江楚寒微微地一沉吟后,开始了他这一生中,最为惊心动魄的一次演讲!只是恐怕其中在暗流下隐藏着的危险,就连江楚寒自己,恐怕也是浑然不知!

当然,这个超级奇怪的“喇叭”一经现世,然后经过江楚寒这么个年轻英俊的官员往着首辅府的墙上一坐,虽然显得相当的扎眼,却并没有引起多少的关注。

远远的,那个白胡子白头发的老将也注意到了江楚寒的这一个动作,不由的沉声说道:“他想干什么?怎么都没有人拦住他!他是谁,有谁可以告sù

我,他是谁?”

当中终于有一些眼尖的将领认了出来,急忙道:“回老将军的话,此人名叫江楚寒,现乃是中散大夫。”

“原来是他?”那个被称呼为老将军的不由得点了点头,看起来也同样听说过江楚寒这个名字,淡淡地道:“派几个人,去看着,如果江楚寒有任何不法的,或者是出格的行为,就立即抓捕。当然,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没有必要这么做,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你们懂了么?”

那老将军的眼光一撇,几个将领立即心领神会,急忙点了点头,便分头安排人下去了。

此时,首辅府门前人山人海,这让许多正躲在首辅府温体仁家里的众位官员也是一阵心惊胆战。当然,仅仅也只是心惊胆战,有惊无险罢了,现在朝廷镇-压的大军已到,那些个原本急急从家中奔逃如同丧家之犬的诸位官员们此时此刻也显得如同斗胜了的公鸡一般的骄傲起来,开始七嘴八舌的说三道四了起来。

“呔!那些个刁民,若是不狠狠的治理一下,那还不反上天了!”说话的这位是工部侍郎王林王大人。

王林的话立即便引来了一阵复议,众人七嘴八舌地围在温首辅的跟前不停的转悠着。这也难怪,堂堂一介官员被一群百姓赶得如同丧家之犬,这放在古今中外,恐怕也从无一例。这也使得众位大人们感到面上无光。

可是,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唯独温首辅一言不发,依旧端坐在太师椅上,双眼习惯性地微微闭着,仿佛显得有些高深莫测的感觉。

然而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温首辅心里的那一股难以言状的痛苦。这一次的大事,乃是温体仁亲自凭着自己的当朝首辅——太宰的身份直接调动军队的,想来,面对这么大的大事,崇祯皇帝也不会对自己心存任何芥蒂。只是,这屠刀要是真的亮了出来,到了那最后一刻不得不以血镇-压的时候,自己温体仁这两个字,恐怕也得从此以后被污上了一个永远也洗不清的大黑帽了。

所以,此时,温体仁比谁都要难受,都要痛苦。这世上,总有一些人不为了权,不为了利,可是它要名!想来古今多少慷慨悲歌的节义之士,说到最后也不过还是为了这个“名”而已。虽然温体仁已经位极人臣,要权有权,要钱有钱,可是人活在这个世上,总要在贪图些什么的,所以,温体仁比谁都更加的要贪图“名”。

“唉。”温体仁在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耳边听着这些草包阔躁,哪里有一人能真zhèng

理会自己的想法,能体会自己的心思?那些清流之士污温体仁为奸相,可是,若是温体仁若真没有两把刷子,会宠极三朝么?

就在这个时候,远远的,院外一个声音传来了,那声音极大,且还戴着一股浓烈的回声和一股难以言状的沉重声:“安静,都给我安静!”

“谁在哪吵?”温体仁忽然将眼睛睁了开来,对着门外的家丁道:“去查查,究竟是什么人在那吵?”

第247章 孙承宗

只是不多时,家人便来回报,那是中散大夫江楚寒。

“江楚寒?”温体仁的眉头顿时扬了起来,江楚寒这个名字,对于温体仁来说自然是在熟悉不过的了,在江南亲手平叛了洪承畴谋反的江楚寒,朝野里还能有几人不知?只是一听到江楚寒的名字以后,温体仁的眉头却顿时沉了下来:“他想做什么?”

温体仁在心里暗暗地想着,却没有任何的表露,身边的那些如同丧家之犬的官员们此时更加的阔躁了起来,极尽了所有能想出来的难听之词,也真难为他们了,都是一群读书人,能想出这样的词语,也着实不容易了。

只是温体仁心里却没有任何心思在听他们在自己耳边阔躁了,连忙沉声道:“去,盯着他,看看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是!”那个家人得到了温体仁的命令以后,又急急忙忙地向着前院的奔了过去。

此时的江楚寒在做什么呢?此时的江楚寒,却是头一个比两个大,那群群情汹涌的百姓压根就无视了自己的存zài

,仍旧群情汹涌地高声喊着自己的口号,这简直就完全不把江楚寒放在眼里嘛?

江楚寒心里又急又恼,忍不住脱口道:“肃静,都肃静!”

反复重复了几次,这才仿佛终于有人注意到了江楚寒的存zài

,于是,四下里又一群不和谐的声音顿时纷纷涌了上来。

“那人是谁?想干什么?”

“估计又是一个贪官!我呸!”一老一少站在最前面,年纪约长的那位忍不住向地上吐了口口水,表示了自己的不屑,可偏偏这话却一个字不漏地传进了江楚寒的耳朵里,这也不由得让江楚寒的脸上也是一阵难堪。

“我乃是中散大夫江楚寒,各位都是顺天城的百姓,都是大明的子民,我江楚寒想要知dào

,各位今天自发地来到这里,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江楚寒依旧坐在首辅府的高墙上,一副慷慨悲歌的模样用尽全身的力qì

吼道,也不知后面的人群究竟有没有听到,在这种情况下,江楚寒也只能尽lì

而行了。

在这里,江楚寒玩了一个花样,将纠集闹事,改成了自发聚集。偏偏这字面上的意思一改,所隐藏的含义也就南辕北辙了。自发聚集是什么?是申诉,相当于今天的游街,是合法的一种行径,江楚寒心存仁慈,做到这一步也就是江楚寒的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了。

“清君侧,除奸佞!”四下里,一群百姓顿时大吼了起来,也真不知dào

这大明朝哪里来的那么多的愤青,这一嗓子吼得,差点让江楚寒跌了下去。

这群不知死活的人啊,这么大逆不道的口号都敢喊出来。

江楚寒满心冰凉地想着,可是该做的事还是得做完,即便是硬着头皮去接话,也得说下去,这种话头可不好接,一个不小心,弄不好就是个抄家灭族的大罪!所以江楚寒此时此刻已经收起了全部的不耐烦,冷静了下来,沉声说道:“我知dào

你们群情汹涌,我也知dào

你们的想法,可是,你们这样的行为,是不能够解决任何问题的!”

“他是谁?”江楚寒的这一番讲话,终于使得更多的人注意到了江楚寒的存zài

,一群人顿时交头接耳,纷纷互相地问道。

“我江楚寒要说的是,朝廷里究竟有没有奸佞,皇上明察秋毫,又岂会受人蒙蔽?”江楚寒继xù

慷慨激扬地说道:“所谓奸佞,于国,于百姓,于天下,都是百害而无一利,是为奸佞,当今圣上明察秋毫,是不是有奸佞,圣上又岂会不自知?”

底下的百姓一听到江楚寒的名字,这才终于肃然了起来,对于清官,这些百姓们从来都是抱有最大的敬意的,在他们的眼里,一位有着良好声誉的清官就如同夜晚天空中的一朵明珠一般,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于是当下并无人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江楚寒继xù

在那慷慨激扬地发表着演讲。

远远的,就在江楚寒刚开始发表演讲的时刻,那名花白头发的老将的须发倒立,显然已快到了怒发冲冠的边缘了。可不是,任谁恐怕也会认为,这个姓江的一定是不干好事的一份子,那老将军一怒之下,就要下令立即抓人,然而,紧接着听到了江楚寒随即而来的说辞以后,那老将军又终于还是放qì

了。

“江楚寒么?”那老将军沉思了一下,眼角里忽然流露出了一股淡淡的笑意,果duàn

地道:“好,年轻人,有胆识有魄力,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乍开始听说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官员竟然能破了洪承畴谋反的大案,今日一见,果然是年轻有为。”

听到身边的这位花白头发的老将军对江楚寒如此盛赞不已,身边各各官员心中也是疑虑顿生,作为一代帝师的孙承宗老将军可似乎从来都没有这么夸过别人的呐。

当然,这个疑虑,是不足以为外人道的,所以当下也没有人出声发问,只是静静地将目光复又投向了江楚寒。

“大家听我说,都回去吧,不要做这种无谓的事情,朝廷有没有奸佞,皇上自然明察秋毫,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请各位不要再做这种无谓的抗议,这样只会使得百姓人心惶惶!”

“程国祥程大人说了,朝中有奸佞!”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站出来说道:“我等不能为朝中除奸,岂不是自甘堕落?”

放眼望去,江楚寒这才发xiàn

,原来这么多的百姓里面,倒有一大半的人是读书人,读书人一腔热血,自幼便习读四书五经,这样一来,倒也能解释的通,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百姓聚集在首辅府门前了。

于是江楚寒将脸一板,沉声道:“既然他程国祥知dào

朝中有没有奸佞,皇上岂能不知究竟有没有?当今圣上乃是一代明君,一切乾坤皆在圣心,各位,且听我一言,还是快快回去吧!”

“照这么说,程大人岂不是自己打脸了么?程大人在民间的口碑一向极佳,我等不惜此身,甘愿为了天下正道而倾轧,就是为了要除去奸佞!”一干读书人立即哄了起来,纷纷地叫嚷了起来。

“迂腐,祸就在眼前了,还尤不自知。”江楚寒愤愤地想着,担心地看了一眼前方,只见军队已经集结完毕,旌旗招展,虽然暂时没有什么异动,可是江楚寒知dào

,等到圣旨一到,就是覆水难收,再难有收回的余地了。

而此时此刻,在首辅府里,一帮官员们也侧耳倾听着江楚寒的讲话,不由得纷纷愤nù

地骂了起来:“这个姓江的太不是个东西了,现在这个时候还假惺惺的跑来,究竟所图何意?”

“是啊,此等佞臣不诛,我等永无太平之日。”几个官员立即附和了起来。

“首辅,还是下令赶紧将他赶走吧!这等假惺惺的做派,分明就是想争取民心,又卖了个好给首辅您啊!”王林到底是读过书的人,心思也是七窍玲珑,能把好的说成坏的,也同样能把坏的说成好的。

温体仁在心里不由得微微有些叹息,表面上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淡淡地道:“就让他试试吧。”

“唉唉,好!”几个官员听温体仁都发话了,情知马屁拍到了马脚上,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这边高墙之上,只听江楚寒继xù

慷慨激扬地说道:“那我敢问,清君侧,除奸佞的口号,是你们这些做为子民们该说的么?”

江楚寒将目光微微地扫了一眼,然后冷笑地继xù

道:“自汉始,打出清君侧旗号的,无一不是反贼和判臣,而你们竟然敢打出这样的口号,我江楚寒倒想问问,你们究竟是想做什么?”

深明大义了以后,就该施行恐xià

了,江楚寒把这叫做恩威并重,所以,江楚寒现在就在恐xià

,嗯!赤luo裸的恐xià



“我们不是反贼!”几个看起来颇有些读书人模样的年轻人立即叫了起来,立即引来一片更大的浪潮。

“那你们聚集在这里做什么?嗯?”江楚寒反问道,“想杀官造反?还是想干什么?这里是首辅府,是当朝太宰的家!你们这么多人围在首辅府门前口口声声的喊着清君侧,又与反贼何异?”

终于,江楚寒的这一番说辞终于起到了一丝微妙的作用,许多人的脸上终究还是出现了一丝的畏惧,然而,还是有许多自翊气节之士的人们依然挺着脖子继xù

高声叫道:“我等不是反贼,我等只是要为朝廷做出一点贡献!”

“贡献?”江楚寒笑了,笑的有些鄙夷,有些轻薄,他手指一指指向了后方:“你们瞧瞧,你们的身后就是军队,你们喊出了清君侧这样大逆不道的口号,你们瞧一瞧,你们究竟做了些什么?你们不仅烧了顺天府衙门,还打伤了多少押差?还烧掉、砸掉多少官员的府宅?皇上没有下旨拿人,本就是体恤民情,若是还不停止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那就是叛乱!就是反贼!”

第248章 迟到的圣旨

江楚寒这一番看似说教,实则提醒的一番言语终于打乱了这群群情汹涌的百姓们心中的那一道最坚硬的防线了!

“什么?朝廷的军队已经到了?”所有人都终于开始惶惶不安了起来,仿佛就像是炸开了锅似得,不住地惊呼了起来,本来在心里上占据着道义的他们,此时此刻也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自己的立场来,当头脑一旦冷静了下来的时候,许多问题也就好办的多了.

不怕无理取闹,就怕狂热分子,这样的人心中大多会占据一个道义,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这些人也依旧会为了自己心中的那个“道”而殉身,古往今来,这样的例子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只要一个处理不好,就会酿成大祸。

所以,江楚寒的办法最直接,也是最有效,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直攻本心,让这些在心里上所谓“道义”的家伙们知dào

,他们所认为的道义,压根就是一件根本不存zài

的荒谬理论,而且,还很可笑!

这一番招数打出去了以后,终于使得这群适才还看起来如狼似虎的读书人、百姓们立即像霜打过的大白菜似得,一个个的立即开始诚惶诚恐了起来。

他们不害pà

生命的损失,不害pà

财产上的损失,他们却害pà

的是名誉上的损失。很奇怪,不是么?可是这件事情,在大明朝这个古代封建王朝,这个以儒家思想建立起来的社会结构,它就是存zài

且合理的。

江楚寒的这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论是那位白花花的孙将军,还是正处于高墙大院之内的温首辅,也不禁暗自在心中纷纷地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危急关头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言论来,大勇者,必大智也!

温体仁可不会因为江楚寒兴冲冲的跑来帮着劝说百姓离去而感激江楚寒,事实上,温体仁从来都没有任何与江楚寒的利益真zhèng

产生冲突的地方!

不是么?江楚寒扳倒了洪承畴,是因为洪承畴要造反,温首辅还巴不得赶紧跟他撇清关系,若是真等到洪承畴起兵的时候,自己也绝不会跟他再有一丝一毫的来往了。温首辅纵横三朝,对于这一点道理,想的还是非常清晰且透彻的。

其二,就是江楚寒拿着尚方宝剑下江南考察官员的事了,说实话,温体仁也从没有在心里真zhèng

的觉得江楚寒这是摆了自己的道。很明显么,这是当今圣上的意思,平衡之道向来是圣上的把戏,做臣子的也只有乖乖的配合的份。江楚寒那时候仅仅只是一名七品小官,自己当朝太宰,实在是没有拿他当敌人的意思,更何况那样也实在是自己降了自己的身份。

只是,时至今日,温体仁才终于起了心思,有将江楚寒招觅至门下的想法。

虽然温体仁知dào

,江楚寒是骆养性的人,然而在政治场上,从来都没有所谓真zhèng

的敌人,也从来都没有所谓真zhèng

的朋友,能争取的,还是要争取一下的。所以,温体仁对此倒是不是很在乎的。

花白头发的孙承宗老将军撵着胡子呵呵直笑着,看到江楚寒的这一番举动,孙老将军也从心里表示出了一丝的认同来,这个年轻人,看起来以后倒是大有可为,前途无量啊?

就在孙老将军不断地想着,只见远远的,几名太监打扮的人忽然急急忙忙地就这边急急忙忙地冲了过来。

“圣旨到!!”那太监的声音并不算响亮,因为军中的关系,所以使得这位太监也强行压低了声音,只是举起了手中的圣旨,让所有围在孙老将军身边的军官眼前一亮,圣旨到了,这是要开始了么!

当然,这对所有人而言,都绝非是什么好事!

“孙老将军,圣旨到了,还请速速接旨吧。”那太监只是刚冲到孙老将军面前时,便急忙气喘吁吁地道。

“嗯。”孙将军撵了撵胡子,淡淡地看了那太监一眼,道:“这旨义,公公可否等一下再宣?”

“怎么?孙老将军这是什么意思?”那太监呆了一呆,即便他是曹化淳身边的红人,倒也不敢冲撞这位老将军,急忙腆着脸笑道。

“老夫问你,皇上得到消息后,有没有大发雷霆?”孙将军微微地眯起了眼睛,活像是一只修行了千年的老狐狸一般,道力高深。

“圣上?”那太监怔了一怔,低下声音道:“岂止是大发雷霆,简直都快把整个皇宫都给拆咯。”

“多谢公公。”孙将军不由得点了点头,皇上的态度,亦在他的意料之中,所以此时听到那传旨太监的消息,孙将军倒没有显得如何,这一不显山不露水的态度却让那传旨太监立即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了。

“怎么样?孙老将军?可是有别的计议?”那传旨太监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一个差池得罪了这位孙老将军。咳,人家可是……可是帝师呀!

“莫忙。”孙将军淡淡地应了一声,抬起眼望了一眼还正坐在高墙之上的江楚寒,忽然微微地一笑,说道:“若是能够兵不血刃的解决这件大事,岂不是更美?”

顿了一顿以后,孙将军转而对着那传旨太监道:“所以,公公不妨就‘迟到’一会,若是真的能够兵不血刃,公公岂不是胜造了七级浮屠?”

“没错,没错,是这样,那杂家也就不妨‘迟到’那么一会了吧。”常年在宫中行走,那传旨太监也是个精明人,一听孙老将军都这么说了,那传旨太监又岂有给自己找不自在之理?

江楚寒停下了自己的发言,眼光威严地扫荡在每个人的脸上,只是这微微的一打量,江楚寒的心里便有数了:他成功了!

是的,江楚寒的游说已经成功了,现在,就需yào

一把火,来彻底点燃这把干柴了!

“回去吧,都回去吧!”江楚寒忽然高声地开口了:“想一想你们家中的亲人,想一想你们家中的孩子,都在等待着你们回去,回去吧各位,朝廷不会放过一个奸佞,也绝不会滥杀一位功臣,这不仅是皇上的朝廷,更是全天下人的朝廷啊!”

“走走,回去,回去吧。”终于,这把烈火被瞬间点燃在了每个人的心口里,大部分的百姓们终于开始动容了,胸口中的那一团火焰也开始渐渐地被江楚寒的这一盆又一盆的凉水给熄灭了下来。原本鼓噪的人群,也终于开始出现了纷纷一边倒的势态。

“可恶。”纷纷攘攘的人群里面,一个全身粗布衣裳的中年人狠狠地咬了咬牙,满眼里喷射出愤nù

的光芒。

眼看着周围的百姓开始纷纷的离去,那中年人的心里也不禁觉得大势已去,覆水难收,不由的恨恨的看着还正坐在高墙之上的江楚寒。

那个中年人,正是乔装打扮过后的葛大夫。

奉了鸡长老的命令,葛大夫来到了顺天城以后乔装打扮,先是成为了一名大夫,尔后又联系上了在京的天地会外宗的成员,亲手炮制出了这一次的京城大骚动,按照葛大夫的预先设想,只要朝廷敢下旨抓人,就无疑失去了民心,只要失去了民心,那么就等于给了外宗一个爵号的机会了!

既然程国祥在菜市口做下了此等大事,做为坚-挺的造反派赵之龙,又岂能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所以,葛大夫现在满心都是恼火,愤nù

地看着还正处于远方的江楚寒。

怎么会这样?即便是官府不下令拿人,那么葛大夫心里也万分有把握这一群愤nù

的百姓一定会抄了首辅府的家,这一下朝廷震怒,暴怒之下焉有完卵?可是竟然……鸡长老的这一绝好的必杀之计,竟然被生生的破掉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杀了他!”葛大夫狠狠地从嘴里蹦出了这句话,然后只见身边的那个年轻人眼光盯着江楚寒,显的无比的怨毒。

葛大夫注意到了这一切,冷冷地道:“你认识他?”

“啊?不,不认识。”那年轻人顿时恢复了那股畏畏缩缩的模样,赶紧低下了头,一脸的惶恐。

葛大夫点了点头,身旁的一人立即缓缓地腰间摸出了一管吹箭,然后冷冷地对准了江楚寒。

江楚寒此时就如同一个活靶子一般,坐立于高墙之上,如果猛地受袭,江楚寒也断无闪避得开的理由!

“杀了他。”葛大夫眼神里忽然泛出了一股狠历,口气依旧淡淡地说道。

“大人,您还是快下来吧。”邱枫回头看了一眼以后,急忙道。

邱枫怕啊,邱枫是真的怕,在栖霞的时候,江楚寒就连遭暗算,邱枫已是提心吊胆,现在面对这么多的百姓,邱枫手心里的汗简直就快要往下滴了。

“嗯。”江楚寒点了点头,虽然外袍内穿有防弹衣,但心知邱枫的护主之心,便难得依言的跳了下来。

然而,就在江楚寒纵身往下一跃的时候,只听耳边忽然一声呼啸,仿佛飞了过去什么东西一般,葛大夫顿时心里一凉:“射偏了!”

“我们走。”葛大夫果duàn

地沉声对着身边的两人说道,然后葛大夫低了低头,混着人流的方向,三个人便急急忙忙的向着远方离了去。

第249章 明升暗降

江楚寒从墙上跳了下来以后,不禁有些疑惑,刚才飞过去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然而,江楚寒就算是千算万算,就算是诸葛再世,恐怕也想不到,自己刚才命悬一线,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只稍再准上一点点,江楚寒的小命恐怕就要交待在这了!

当然,眼下的江楚寒还浑不自知,急忙冲着邱枫道:“走,回去,上马,我要进宫面圣!”

此时此刻,江楚寒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只是为了心中的那一股善良的执念,江楚寒也只好硬着头皮,迎接崇祯皇帝那再一次的雷霆之怒了!

看的出来,这一次崇祯皇帝很是恼火,当然了,换做是任何一个皇帝,恐怕也无法忍受这样的事实。被自己的臣民胁迫,不仅打-砸-抢烧了顺天府衙门和几个官员的家,还险些冲撞首辅府,酿成一场不可挽回的天大的笑话,这让崇祯皇帝怎么忍得了?

“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崇祯皇帝怒不可歇的吼道,吼得江楚寒就连头也不敢抬一下,好像江楚寒自从进京面圣过以来,这位亡国皇帝就从来都没有给过自己好脸色似的。

“回陛下。”江楚寒在心中思索已毕,扬声说道:“身为皇上的臣子,得为皇上分忧。”

“你这叫分忧?”崇祯立即被江楚寒的这一番说辞给气笑了,冷下脸来带着一丝的怒火淡淡地说道:“你以为劝退了那些百姓,朕就会放过他们?这是造反!此例一开,那还能了得?”

“皇上!”江楚寒高声道:“臣下认为,兵不血刃的解决这件事情,才是上上之策。倘若是圣旨一下,顺天城血流千里,这岂不是让朝廷与子民离心离德,分崩离析,使得皇上成为了史书中那千万人唾骂的千古昏君?”

“你混账!”崇祯皇帝恼怒之下,拍案吼道,吼的江楚寒浑身一震,这才发xiàn

口中失言,急忙补道:“臣自知皇上不是昏君,皇上乃是当世之明君,才不能让皇上真的被万人唾骂,使得朝廷丧失民心,就算是江楚寒万死,也必须得这样做。”

“嘿,你是想死是么?”崇祯皇帝终于笑了起来:“你真当朕不会杀你?”

江楚寒听的心头急震,他可不认为崇祯皇帝真的不会杀了自己,于是又急忙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臣是皇上的子民,皇上富有四海,皇上要臣死,臣自然必须得死。”

江楚寒这是典型的示弱手段了,说的低声下气,苦苦巴巴的,看的崇祯皇帝终于鼻子里忍不住哼出一声,淡淡地道:“还跪在地上干什么,起来吧!”

“谢皇上。”看到崇祯这个样子,江楚寒这才终于能够大声地喘出了一口长气来。

看到江楚寒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崇祯皇帝脸上不由的一笑,道:“告sù

你,别以为自己这次立了功,朕就会封你个官什么的,告sù

你,朕不仅不会封你的官,还得贬!”

江楚寒心里顿时凉了半截,这个崇祯皇帝,不会真的把自己贬到哪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做个小官吧?否则自己的一身抱负,又何时才能施展的开?

江楚寒心头急震之下,忽然看见崇祯皇帝脸上那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顿时心头大定,急忙道:“谨遵皇上旨义。”

事实上,江楚寒在摸清了崇祯皇帝心里的想法以后,玩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滑头,江楚寒的言下之意,是让崇祯皇帝看着发落。怎么,好歹我也是个功臣,您自己掂量着吧。

但是很显然的是,我们这位皇帝才不是那位历史书本上所称道的昏君,于是顿时笑骂了一句,说道:“你个滑头!”

崇祯皇帝脸上泛起一股若有似无的笑意,看着江楚寒还是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的模样,然后淡淡地说道:“回头把朕赐给你的尚方宝剑交到礼部,卸了你那个御史和中散大夫的官儿,去鸿胪寺给朕呆两天吧。”

“鸿胪寺?”江楚寒呆了一呆,这不是掌管接待外国使节的机构么,简直就是整个大明朝最闲的清水衙门啊!

崇祯皇帝看着江楚寒,忽然说道:“怎么,不乐意?”

“敢问皇上……”江楚寒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那么,那群百姓……”

“你还惦记着他们?”崇祯皇帝本来充满了笑意的脸上顿时又是一片寒霜:“怎么?还想着保他们么?晚了!朕已经下令抓人,此等事情,若是姑息养奸,下次还会再闹!”

“是!”江楚寒终究还是低下了头,心中叹息。

“如果没别的什么事的了话,就下去吧。”崇祯皇帝铺开了一张纸,然后随意地撵了一只毛笔,看起来是准bèi

开始作画了。

“是,那么臣就先告退了。”江楚寒终于大大地喘出了一口粗气,向崇祯皇帝告退了以后,然后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走出去以后,江楚寒的心神无疑是身心俱疲了的,游走在皇帝与众位官僚之间,让江楚寒无不感到身心俱疲。经过了这一次的事情以后,江楚寒这才终于真zhèng

的了解到,什么叫伴君如伴虎了。

只消是一个不留神,可能就会被皇帝砍了脑袋,这种提心掉胆的日子,就连江楚寒在栖霞之时都完全比不上。

走出了宫门以后,只见满街的锦衣卫探子已经纷纷开始行动了起来,一时间,整个顺天城里四处都是一片啼哭之声和吵闹之声。看起来,素来以效率见长的锦衣卫已经开始行动了起来了,皇上亲自下令,锦衣卫又怎么可能会不加倍的卖力qì

干活了?

看着那一家又一家被抓走的情景,江楚寒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江楚寒很想救他们,但是江楚寒也知dào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想着想着,江楚寒不由得叹了口气,然后身形一转,向着等在门口准bèi

接自己的邱枫的方向走了过去。

此时此刻,宫里,崇祯皇帝正专注着眼前自己的那一副字。

一副书法完成了以后,崇祯皇帝满yì

地看着自己眼前的那一副已经完成了的作品,忽然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笔扔下以后,自言自语地道:“江楚寒!真是好一个江楚寒,后生可畏,还是先把他扔进鸿胪寺里,好好的磨练一段时间再说吧。”

自己升官的消息在第二天江楚寒去吏部报道时领取了一枚不大不小的官印以后,由邱枫第一时间将消息带回了府,云儿立即吩咐府里做了一桌子的好菜,要好好的款待自家的这位少爷公子。

说是升官,事实上也是升官,说是贬官,也自然算是贬官。原因无他,在江楚寒拿到了官文以后,这才知dào

,自己所受封的乃是鸿胪寺少卿,位列正四品,比起自己那个有名无实的闲散官儿五品中散大夫比起来,自然是升了官儿了。但是若是比起自己的另一个身份——江南侍御史来说,自然也算是贬了官了的。

大明的鸿胪寺就相当于现在的外交部,然而却绝对没有现在的外交部那般重yào

。在大明朝的时代,北方有后金国和鞑靼,西边有瓦刺,吐蕃,以及大理等,东出滨海,也不过只有东瀛以及朝鲜等等小的藩国,主要的职责乃是接待外国来使。

那个时候,天高皇帝远,就算是使者,千里迢迢的来到大明,也得至少好几个月的时间,平日里的鸿胪寺的衙门里更是清静的连个鬼影儿也见不着。

所以这样一来,江楚寒走马上任鸿胪寺少卿,也算是一种变相意义上的贬官了——明升暗降,这种事还少么?

不过,虽然家里和外面的脸色是一个天一个地,可是这却丝毫没有影响到江楚寒的心情。鸿胪寺少卿,那便就干着吧,至于以后怎么样,也不是江楚寒可以操控的。

尽管云儿很开心,可是江楚寒还是深深的记得当自己去礼部交卸尚方宝剑的时候,礼部的官员们看着自己的眼神,又是怎么样的嘲讽。可不是,进了鸿胪寺这样的地方当官,不仅无油水可捞,恐怕一辈子都在也难出了头了。

用完了一顿喜气洋洋的家宴以后,江楚寒闲来无事,索性出门骑马往禁卫营的方向走去,打算去寻熊捕头……啊不,现在应该叫做熊将军,好好的喝上一杯。

两碟子酱牛肉,一坛上好的米酒,江楚寒就这样在熊文灿的帐子里喝起了酒来。久别重逢自然是高兴无比,一顿狂风残云下来,江楚寒忽然皱了皱眉头,问道:“想不到,实在是想不到,你老熊来京里了。”

熊文灿酒量很好,可是饶是如此,也架不住喝的这么猛烈,有些打着酒嗝儿的说道:“岂止是江老弟你想不到,若是放在一年前,嘿嘿,我老熊做梦都不敢想啊。”

“你可知dào

是谁将我调进京里的?”熊文灿忽然压低了声音,一脸笑意地问道。

江楚寒喝了一口醇香的米酒,不动声色地道:“莫不是杨夫人?”

第250章 袁承志

谁都知dào

,熊文灿和金师爷乃是杨柳月在栖霞时候的心腹,所以江楚寒毫不疑它,直接张口问道。

“错了错了。”熊文灿摇了摇手指,一脸诡笑地道:“这个人,你绝对想不到!”

“那是谁?”江楚寒顿时一怔,想了想,复又问道。

“是杨阁老!”熊文灿喝了一口酒,仿佛是醉了似得,道:“杨阁老一纸文书将我推荐进营。咳,我老熊现在也算是抱上了一条粗腿了。你看看,怎么样?都指挥使!”

“原来是杨阁老!”江楚寒叹了口气,不过是半年多的时间没见,熊文灿还是老样子,杨嗣昌能一纸文书将熊文灿调进军营做了个都指挥使,那还不是杨柳月的功劳?

不过,当着乐呵呵的熊文灿的面,江楚寒也不愿说破,于是淡淡地一笑,然后继xù

喝起了酒。

可是不想的是,熊文灿仿佛就像是喝多了似得,继xù

乐呵呵地道:“唉,我说江老弟,我熊文灿虽然大的本事没有,可是最起码有一点,就是自知之明。我熊文灿自知不是个领军打仗的料,可是杨阁老安能不知dào

?杨夫人安能不知dào

?”

听了熊文灿的话以后,江楚寒想了想,脸上顿时露出了一股狐疑之色,说道:“此话怎讲?”

“嘿嘿。”熊文灿仿佛喝醉了,顿时就是一阵冷笑,道:“我熊文灿虽然没有什么大本事,可是却不傻!”

江楚寒顿时长叹了一口气:“老熊,你喝多了。”

“我才没有喝多。”熊文灿笑着摇了摇头,忽然脸色一沉,冷冷地道:“江老弟,这天下就要乱了!”

“你说什么?”江楚寒脸色急震,心里猛地一跳,手中的酒杯也不自然地落在了地上。

要是换做任何一个人,恐怕当即就要笑话熊文灿危言耸听,恐怕还会被人扣上一个犯上作乱,蛊惑人心的大帽子下来。可是江楚寒却是来自后世,对于历史有着清晰的了解,江楚寒知dào

,熊文灿所说的话,的确如此。所以,在熊文灿的乍一说出这等惊为天人的话语来后,江楚寒的第一反应……就是震惊!

看着江楚寒那一副震惊的模样,熊文灿嘿嘿一笑,沉声道:“不知dào

你江老弟是否注意到了,这天下,这几年是越来越乱了。”

“此言有理。”江楚寒顿时长长的喘出一口长气,掰开指头算上一算,离着满清正式入关应当还有七、八年的时间,若是算一算日子,熊文灿所说的,倒也是言之有理!

“这半年来在京城里,我身处于这个殿前步军都指挥使,就算是其他的不知dào

,这风风雨雨的,也总会知dào

一些。”熊文灿带着一丝的醉意缓缓地道:“江老弟,你是不知dào

,这天下已经乱了,人心乱了,嘿嘿,人心乱了。你当杨首辅这次去陕西,真的就是赈灾去了么?”

“杨首辅去了陕西?”江楚寒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忽然记得,好像自己第一次登门去杨府看杨柳月的时候,那个自称是什么将军的人,就阻拦过自己,提过杨首辅去了陕西,并不在京城里面,莫非……这里面还另有隐情?

于是,江楚寒倒也不急着说话了,淡淡地喝着杯中的米酒,静静的听了下去。

“江老弟啊,你是不知dào

啊,陕西匪患已经是越来越严重了,鞑靼后金又虎视眈眈地看着咱们大明这块富饶之地,杨首辅此去陕西,嘿嘿,说是赈灾,实则乃是练兵!不过,那群士兵么,自然不是开往边疆的,乃是去剿匪!!”

听到这里以后,江楚寒终于忍不住发问了:“老熊,你说的乱相……究竟是怎样的?”

“嘿。”熊文灿淡淡地一笑:“一条鞭法逼得百姓们走投无路,加上连年天灾不断,各地官吏又是层层盘剥,有的活不下去的就进山当了土匪,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杨六、不沾泥等匪帮人数越来越多,势力越来越大。前不久,京城就有一个大帅的公子因父亲遭冤杀,被部将救走,去当了土匪!”

“大帅的公子?”江楚寒脸色顿时一阵巨变,问道:“大帅的公子都去当了土匪……这天下该有多乱了?!”

“莫非你江老弟不知dào

这些事么?”熊文灿醉眼朦胧,有些疑惑地看着江楚寒,但是见江楚寒很努力地摇了摇头以后,熊文灿这才恍然大笑了起来:“怪不得怪不得,你江楚寒拿着尚方宝剑下了江南,形同钦差,那些宵小之辈又岂能告之钦差?那些官吏们自然也不会去管去问,再说,土匪嘛,哪个朝代还能没土匪的?”

熊文灿只是刚刚说完,江楚寒的脸色就是立即一红,说句良心话,江楚寒倒是的确从来都没有真zhèng

的在江南各地巡视过,尽过“代天巡狩”的职责,手持王命,做的却是那等纠察百官风气的事情。所以,要说江楚寒从江南而来,倒还真不知dào

这些事情。

“可惜了,那袁公子何等豪杰,我老熊跟他最是臭味相投,可惜了,以后就算是在战场相见,也是生死仇敌了,唉。”说着说着,熊文灿仿佛有些唏嘘起来,可是落在江楚寒的耳边,身形不由得又是立即一震。

“你说的那个袁公子,叫什么名字?”心里面,隐隐的一种直觉在江楚寒的脑海中忽地蹦了出来,于是急忙追问道。

“袁承志!”熊文灿眼皮子一抬,却见江楚寒满脸写着惊骇,不由得问道:“怎么,你认识他?”

“历史上果有此人。”江楚寒深深的吸了口气,在心里暗道了一声以后,然后这才淡淡地道:“不认识。”

复又赶紧转移话题,不经意地问道:“去了哪?”

“好像是陕西吧。”熊文灿顿时叹了口气,嘿嘿冷笑着道:“杨首辅此去陕西练兵,就是对付闯匪的,闯匪势大,这种对朝廷毫无体面的事情,朝廷自然是不会拉出来说的,想来杨首辅天兵一到,闯匪群贼就得乖乖受降了。”

接下来,熊文灿又是一阵的喃喃自语,江楚寒也没有任何心思在听下去了。杨首辅去了陕西练兵,要对付闯王的农民起义军,那么……此时此刻的陕西,又会是怎么样的情况呢?

江楚寒表面的平静下,内心里实在是暗潮汹涌,按照所记忆的历史来看,西北的大规模叛乱也应当还在两年以后,难道,自己所熟知的那段历史,已经因为自己的不经意的出现而被更改了么?

江楚寒不知dào

是不是这样,然而内心里,一股隐隐的恐惧感,却在江楚寒的内心里开始不经意的滋生了出来,如果,历史真的是因为自己的出现而使得原本所熟知的历史出现了偏差,那么,满清入关的时间,还会因为自己所熟知的时间而发生吗?

如果是提前的话,那么……江楚寒已经不敢在往下想了!

可是偏偏,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还不能够张扬开来,若是江楚寒大刺刺的跑到皇帝面前告sù

崇祯,几年以后闯王李自成的起义军会打进顺天城,还把圣上你老人家逼得在煤山上吊自杀,估计崇祯皇帝想也不想,就会立kè

把江楚寒给推出午门斩了。

想到了这一节以后,江楚寒就连喝酒的心思也都没有了,不住地想着只属于自己的心事。却冷不防听到熊文灿仿佛醉了似得冷笑着说道:“我老熊能进京,说白了不过就是杨首辅对他姓高的不放心,嘿嘿嘿,大明自高祖建国以来,便是内阁掌兵,而监军统兵,能把我老熊安排到这个位置,还不是为了防他姓高的一手。”

“姓高的?谁?”感觉熊文灿的话中大有深意,江楚寒急忙沉声问道。

“还能有谁?高起潜高总监呗。”熊文灿胡乱地道:“高总监掌管全国的兵马,杨首辅自然得防他一手,一个殿前步指挥使,说大不大,但是却也是极重yào

的,所以才落在了我老熊的身上。”

江楚寒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你醉了。”

等了半晌以后,却在也等不来熊文灿的声音了,江楚寒抬头一看,只见熊文灿已经不知dào

什么时候趴在了桌子上,已经沉沉的睡去了。

“睡的可真是快。”江楚寒叹了口气,喝完了杯中的最后一点儿酒后,从帐外招过一名小兵扶起他们家将军躺床上休息了以后,江楚寒这才摇摇晃晃的上了马,缓缓地向着家的方向继xù

走了去。

一路上,江楚寒心里的思绪何止千千万万,这一顿酒席吃下来,江楚寒不仅得到了关乎与天下安危的信息——大明匪患严重,还得到了一个重yào

的信息,高起潜与杨嗣昌不和!

按说,内阁掌兵,监军统兵,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机构。内阁一道文书一下,监军只管督促将士们打好仗就行了。可是按照大明那条走将制来看,江楚寒又是立即心中一片了然。

说白了还是拥兵自重而已,用现在的话来说,杨嗣昌就是军委主席,而高起潜就是军委副主席兼国防部长,高起潜有统兵权却无调兵权,杨嗣昌有调兵权却无统兵权。

第251章 闭门羹

千古帝王,又有哪一位会不玩互相制衡这一手,崇祯捧起来一位文人出身的杨嗣昌掌管内阁兼兵部尚书,又捧出了一位太监出身的高起潜,互相掣肘,也是应了意料之中的一件事情.

但是,这个推理,也由此推论出了一件事情,就是高起潜,并不属于杨嗣昌与锦衣卫一派,也不属于温体仁与东厂一派!而是典型的中立派!

温体仁掌管天下文官,试想,若是高起潜站在了温体仁的一派,一个国防部长,一个国务院总理,两个人强强联手,就不要说什么杨嗣昌了,恐怕就算是崇祯恐怕也得乖乖的做个点头皇帝了!

天下,恐怕很快就要乱了。江楚寒由衷地想着,而自己现在也才区区不过是一个鸿胪寺的少卿,在这个时期之下,自己究竟能否逆转乾坤,改变那段令国人蒙羞的历史了呢?

还是先做好手上的事为好吧。

江楚寒做为鸿胪寺少卿,第一天走马上任,一大早便起来了,要说是给皇上一个好印象的话,就连江楚寒自己也不太相信。做为后世而来的穿越者,对于皇权思想本就是不那么感冒,更何况自己来到这个时代也不过才短短的一年多功夫,对于君要臣死,臣不死也得死这种想法也是深恶痛绝的。

之所以一大早的起来,原因也不过是江楚寒终于想要真zhèng

的当一个好官了,做为御史行走在江南的时候,江楚寒从来都没有真zhèng

的认清过自己的身份。怀揣着尚方宝剑的他,更多的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裁决者,而不是一个为民做主的好官,这两者的区别不可谓不大,正因为江楚寒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原本所熟知的那段历史已经开始出现了偏斜,深感时间紧迫的江楚寒,这才终于起了这一层的心思。

做人难,做一个好人难,但是做一名好的官儿却是难上加难。

大明鸿胪寺的衙门,处于大理寺不远处的一处所在。隔壁的不远处就是使馆,也就是安排各国使者住宿的地方。江楚寒第一天走马上任,不管怎么样,当然也得见一见自己的这些手下吧?

然而,来到了自己的衙门口以后,眼前的景象,却让江楚寒大吃了一惊!

自己早早的起来,经过一番折腾了以后,赶到衙门里的时候,所看见的,并不是朱红色的油漆敞亮的大门,而是一把看起来早已生锈的锁,和那满是旧气的两扇大门!

“也许只是因为年久失修,旧了点吧。”江楚寒自我安慰着,打发邱枫去街上买了一碗的豆捞,两个人索性就坐在马车上自顾自的喝了起来,打算等着专门负责开门的小吏们前来,再开始办公。

然而,江楚寒的这一等,就从清晨时分一直等到了日上三竿,一直到了街边上各家各户开始端着饭碗,空气里不断地飘来各种饭香味的时候,也不见有一个鸿胪寺的小吏们前来。空气里的那一股不断飘来的饭香不断地钻进邱枫的鼻子里,惹得正无聊地盖着帽子美美地睡觉的邱枫,也不由得被惊醒了。

“好香。”邱枫循着味儿嗅着了过去,一抬眼,却只看见自家大人黑着一张脸,背负着双手,一个人冷冷地站在鸿胪寺门前,一句话也不说。

而看到这里的时候,邱枫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做为江楚寒在栖霞时便跟着的家人,邱枫知dào

,此时此刻,江楚寒不是在沉默中灭亡,就是在沉默中爆fā

了。

然而很显然的是,无论是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江楚寒从来都不属于前者。

这一次,也不外如是。

“走,去吏部!”江楚寒冷冷的板着一张脸,回过身立即踏上马车,邱枫抬起头看了看天色,已经是中午的时间了。按照大明律例,辰时就该开衙了,更何况,这里乃是天子脚下,竟然还公然地出现了不开衙的情形,这让江楚寒怎么能不感到恼怒。

更何况的是,江楚寒从天不亮开始,等到现在,可有好几个时辰了。

于是邱枫什么话也都没有再说,马鞭一扬,然后向着吏部的方向奔驰而去。

吏部尚书张四知正安稳地坐在椅子上,美美地吸了口茶壶里的茶。滋遛一声,那满是茶香味的茶叶汁水儿就灌满了张四知的口唊间,让人感到无比的舒适和安心。

吏部,掌管天下官吏任免的机构,事实上却是六部中第一清闲的衙门。即便是掌管天下官吏的任免,一年到头即便是忙,也不过就是忙那么一段时间,所以说张四知能够在这里安安心心的喝茶,把一应琐事交给了底下的小吏们去做,也是张四知应有的福气,谁让他张四知是吏部尚书呢?更何况,底下还有一个侍郎管着呢。

美美的喝上一口茶以后,张四知坐在椅子上歪了歪脑袋,准bèi

眯上眼睛睡那么一会,然后这个时候,远远的一阵轻微的争吵声豁然传来,张四知不由的把眼睛睁了开来,随手唤过一个小厮问道:“什么人在那里吵?”

那小厮不急不缓地回禀道:“回大人,是新上任的鸿胪寺少卿。”

“噢,是鸿胪寺少卿啊?”“噢”了一声之后,张四知复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他在做什么?”

“回大人话……”那小厮脸色显得有些难看:“发飙。”

“哼!”张四知的脸色立即一变,冷冷地道:“大明六部九卿,除了圣上钦点以外,皆出自吏部任免,好大的胆子啊!一个小小的鸿胪寺少卿就胆敢来我吏部闹事?把他叉出去,回头我就禀报皇上,治他条大不敬之罪。”

说完了以后,那小厮得到了张四知的命令,急匆匆的跑了出去,张四知复又闭上了眼睛,只是没过一会,便又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吵闹声。张四知连忙睁开了眼睛,怒不可歇地道:“反了反了,还能反了不成,究竟是谁在吵在闹!”

“回……回大人话,是那个新上任的鸿胪寺少卿在闹事。”一个小厮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倒头便叫道。

张四知一听,心里立即一股气不打一处来。好啊好啊,一个小小的鸿胪寺少卿就敢这么嚣张了?全天下的官吏任免皆出自吏部,平日里旁人巴结都来不及的,竟然还有人敢在吏部闹事,这成何体统?!

“让本官去瞧一瞧,究竟是哪路神仙在闹事?”张四知一脸冷笑,急急忙忙地便向着外面走了出去。

事实上,此时此刻,江楚寒很恼火。

第一天走马上任鸿胪寺少卿,竟然连个人也没有,江楚寒不得不去吏部请吏部代为主持,然而,江楚寒只是刚刚踏进吏部的门,就遭来了一顿白眼。

一个小小的四品官员,来到吏部,只是刚刚经过了奏报,便立时遭来了一通冷遇。平日里哪一个官员来到吏部那不是一脸的低声下气,哪里见过这样气宇轩昂,一走进来却是满脸的怒容的官员的?

所以,吏部的这些小吏们自然不会对江楚寒有任何的好脸色的。

然后,江楚寒只是稍稍争辩了几句,便看见几个公人模样的官差走了出来,手里一个个的还提着一条风火棍,举起来就要向江楚寒打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跟在一旁的邱枫也再也忍不住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婶可忍,叔不可忍。笑话,自家大人在江南摆威风的时候,就算是洪承畴,也万万不敢对自家大人如此,哪知dào

一进了京城,就立即像翻了天一般一个天一个地。耳濡目染之下,邱枫哪里还能再忍得住?

于是,邱枫出手了,而且是毫不犹豫的出手了,仅仅只是几个照面,便把一群公人打的前仰后翻,呜呼哀哉的叫成了一堂。江楚寒铁青着脸色,似乎没有想要喝止邱枫这一番动作的意思。而是将手负在身后,眼光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对邱枫拳打吏部小吏的行为,丝毫没有任何阻扰之意。

“你……你敢打人?!”吏部佥事李飞奔一脸震惊的看着正一脸怒容之中的江楚寒和邱枫,声音不由的冷了下来:“你可知dào

这里是什么地方!容的你胡来?!”

“先动手的,可不是我。”江楚寒淡淡地道:“我是正当防卫,何过之有?”

“正当防卫?嘿!好一张伶牙利口!”李飞奔一脸冷笑地说道,正当防卫这个名词,李飞奔还是第一次听说过,虽然觉得有些新鲜,却对江楚寒不免充满了一股深深的厌恶感。

“怎地?”江楚寒也是一脸的笑容,眼光毫不避讳地对了上去:“除了我的官?还是怎地?”

“哼!”李佥事哼了一声,脸色冷冷的,似乎在不打算答话了,因为李飞奔知dào

,正主儿来了,既然正主儿来了,自己就没有必要再出这个头了。

“好大的胆子!敢在吏部放肆?”这个时候,张四知已经稳稳的从内衙里走了出来,一身的官服无一不宣示着,眼前的这位官员,乃是位及人臣的一介尚书大人!

第252章 吏部

对于天下官员们来说,大明六部九卿,其中最最重yào

,权利也是无比庞大的,就是吏部了!

江楚寒深深的吸了口气,向着张四知拜了下去:“新任鸿胪寺少卿江楚寒,拜见尚书大人。”

“原来还知dào

我这个尚书的存zài

。”张四知一脸的冷笑,看了看还躺在地上呜呼嚎叫着的公人们,气立kè

不打一处来了:“都滚下去,还在这丢人现眼做什么?”

一听自家尚书大人发话了,那几个被打的公人立即停止了嚎叫,一骨碌的爬了起来,急忙跑了个无影无踪去了。

待那几个公人仓皇退了下去以后,张四知的眼光这才冷冷的将江楚寒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个遍,冷笑着说道:“敢在吏部打人,胆子不小,你叫什么?江楚寒是么?”

“正是下官。”江楚寒依然还是一副温良恭谦的表情,淡淡地道。

“你就不怕我禀报皇上,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么?”张四知脸上的笑意更浓,只要是张四知身边的人都会知dào

,张大人笑的越灿烂的时候,心里的怒意也是越炽热!

嘿,这个新上任的鸿胪寺少卿,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请张大人借一步说话。”江楚寒淡淡地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任何的责言。

张四知复又冷冷一笑道:“光天化日之下,有什么不能当着众人面说的?”

江楚寒终于还是深深地叹了口气,江楚寒记得,吴孟明告sù

过江楚寒,张四知和江楚寒乃是同一门的,都属于锦衣卫骆养性一派,怎么这位吏部尚书张四知张大人,就不往这一层上去想呢?

这下子,江楚寒也开始犯难了。

就算是动了手,也是人家吏部的人先动了手,自己也不过是正当防卫,恐怕这个状,就算是告到锦衣卫骆养性面前,也是自己有理的吧。江楚寒想到了这一层以后,终于还是深深的叹了口气,向后退了一步,长袖极地,沉声道:“下官乃是新上任的鸿胪寺少卿江楚寒,初次来到吏部,有什么不敬的地方,还望张大人恕罪。”

“哼。”听到江楚寒这么说以后,张四知也只当是江楚寒终究还是惧怕自己向圣上禀奏,退缩了一步,想来江楚寒也不过就是个小小的鸿胪寺少卿,一个无权无势的外交部长,在大还能比的过我这么个吏部尚书?

故而,张四知一脸的鄙夷,心里对这个新上任的少卿一脸的鄙薄,心里也再不愿与他多废话了,一甩大袖,淡淡地道:“来人啊,把他给我轰出去!”

“是!”

“慢着!”江楚寒淡淡地声音豁然传进了张四知的耳朵里。

张四知回过脸去,一脸阴沉地说道:“怎么,莫非你还想再吏部撒泼不成?”

“大人且慢。”江楚寒淡淡地从怀中摸出来一件东西,淡淡地道:“还请大人先看看这个东西。”

江楚寒手里的那枚东西似乎看起来有些毫不起眼的感觉,然而,落在张四知的眼里,却顿时神色猛地一变!就连脸上的表情也顿时变得惊愕起来。

“这是……”张四知就连语气也开始变得深沉了起来,紧紧地盯着眼前的江楚寒。

然而,江楚寒却依然一副淡淡的表情,道:“张大人,现在不知dào

可否能够借一步说话?”

张四知深深的喘了一口深气,冷冷地一挥手,道:“请!”

江楚寒微微一笑,将手中的那枚玩意复又收了回去,淡淡地道:“请!”

张四知和江楚寒一前一后地走进了吏部衙门里,来到了张四知独属的一处公房里以后,张四知猛地一转过头来,忽然冷冷地紧盯着江楚寒的双眼,淡淡地道:“不知dào

锦衣卫的人,要找我张四知究竟有什么事?”

“大人误会了。”江楚寒微微地一笑,说道:“我不是锦衣卫的人。”

“你不是?”张四知脸上的严霜更浓了,“那么,你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适才江楚寒从怀里摸出来的那枚小东西,正是锦衣卫专属拥有的玉牌,像张四知这样的朝中大员,又怎会没有见过这种东西?故而,张四知的脸色,这才终于难看了起来。这块玉牌,说起来也是江楚寒还在栖霞的时候,吴孟明交给江楚寒的,目的也不过就是为了方便江楚寒为自己办事。然而,就连江楚寒也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终于有一天,还是用上了这件东西。

既然张四知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了,江楚寒自然也不会再卖乖,急忙深深的一弯腰,道:“张大人误会了,我江楚寒……咳,可是和张大人属于同一门的。”

“骆指挥使?!”张四知微微地一征,见江楚寒重重地点了点头,张四知在房中跺了几步,这才忽然间像是想起来什么似得,连忙沉声问道:“你可就是那个在江南砍了反贼洪承畴的江楚寒?”

“正是下官。”江楚寒不亢不卑地答道,说完以后,江楚寒笑了笑道:“适才在外面想请大人借一步说话报上家门,可是无奈大人不肯,所以……下官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还请大人恕罪。”

听到江楚寒这么说以后,张四知的脸顿时红了一红,张四知做为吏部尚书,掌管天下官吏的任免、考核等大事,自然也是长期为锦衣卫骆养性所倚重,做为骆养性身边的红人,张四知也自然听说过江楚寒的名字,然而令张四知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这位新上任的鸿胪寺少卿,竟然就是那位名震江南的御史!

若是真zhèng

说起来,也是张四知有错在先,这种心知肚明的事情,张四知也自然不会再拿出来多说,当下就立即与江楚寒活络了起来,相互述说了情面,江楚寒脸上的表情也是一脸的如沐春风,仿佛就像是十年未见的老朋友一般,没过一会,两人就好的如同就要立即磕了头拜了把子似得了。

相互述说完彼此的渊源和情面以后,江楚寒忽然脸色一沉,沉声道:“张大人,实不相瞒,我江楚寒这次来吏部,是有要事相说。”

张四知刚与江楚寒述说完情面,听到江楚寒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即便心里一沉,也依然还是抚不下脸面,便也就是一脸笑呵呵的问道:“究竟什么事要劳驾江大人亲自来跑一趟?”

“实不相瞒。”江楚寒叹了口气道:“下官上任第一天,鸿胪寺竟然就连一个小吏也没有,故而这才上了吏部求上了张大人,想要张大人帮衬一下,查一查,为什么没有人当值?”

“没有人当值?”张四知的心里也是一跳,有些不可置信的表情问道:“江大人……你确定?”

在张四知看来,这简直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衙门里没有了小吏,这才成何体统?难道这大明朝,还有人胆敢不当值的道理?张四知当了这么多年的官,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

“所以,还请大人帮个忙了。”江楚寒深深地叹了口气,向着张四知再拜了下去。

“这点小事,无妨无妨!”张四知哈哈一笑,当即便拍了胸口道:“这件事,就包在本官身上了,来人啊,去把李佥事唤来。”

“是!”门外的一个小吏听到了张四知的传唤以后,急忙应了一声,然后一溜烟小跑的向着正堂的方向赶了过去。

只是没过一会,一脸疑惑的李佥事李飞奔便赶来了。

“大人,有什么需yào

小的去办的?”只是刚一看到张四知,李飞奔脸上的表情立即堆上了一层厚厚的笑容,点头哈腰地说道。

“去,查一查鸿胪寺这段时间以来的出勤记录。”张四知显得有些喜气洋洋的,“速速来报,好于江大人知会。”

“这个……”李飞奔心里顿时一惊,疑惑地望了一眼张四知和江楚寒,只见两人的脸上已完全不复适才的那一番针锋相对的冷漠,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脸的笑容,就仿佛就像是多年不见的老熟人一般,李飞奔心里疑惑,只是这么一会,张大人的表情就仿佛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了。

然而,疑惑归疑惑,李飞奔心里一转,然后有些不慌不忙地道:“禀大人,吏部考勤的文案较多,恐怕一时半会的找不出来,要是耽误了江大人的时间,那恐怕……”

“不急不急。”江楚寒笑了起来:“我就在这里等着,哪也不去。”

“听到了没,还不快去?”张四知一听江楚寒这么说,也是一脸的不以为意,随即挥了挥手,示意李飞奔退下去。

见自家大人如此态度,李飞奔心里即便再急,当下也想不出来什么说辞了,只好满脸笑容的应了一声,然后急急忙忙地退了下去。

然而,走出了张四知的公房以后,李飞奔适才的一副笑脸瞬时垮了下来,紧闭着嘴,满脸的严霜,就连守卫在门外的小吏也被李佥事的表情微微地惊了一下。

第253章 新官上任

李飞奔再也管不得其他的了,急急忙忙地走出了吏部大门外后,左右看了看无人,然后急忙冲上正坐在马车上打盹的车夫,低声道:“李老四!醒醒!”

“唉,大爷。”李老四是李家的家丁,也是李飞奔的车夫,一见到自家大爷出来了,李老四立即精神一震,急忙点头哈腰地道。

“去,赶紧回家,去知会二爷一声,就说东窗事发了。”李飞奔冲着李老四低声道,看着李老四那一张惊愕的表情,语气一转,沉声说道:“还不快去?!”

“啊!!是!小的明白了。”李老四尽管心里一惊,然而做为李家几十年仆人,对李家忠心耿耿的李老四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马鞭一扬,急急忙忙地向着李家大院的方向驶了过去。

李飞奔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猛地一转身,便向着吏部的衙门里走了进去。

江楚寒不急不缓地坐在张四知的公房里,与张四知相互述说着相互之间的情分,不知不觉的,便过去了一个时辰的时间了。这个时候,吏部佥事李飞奔这才拿着几本记薄走了进来,点头哈腰地道:“大人,关于鸿胪寺的一些记录小的已经给整理出来了,请大人过目。”

“江大人请过目。”张四知呵呵笑着,示意李飞奔将记薄放在桌上。

“有劳大人了。”江楚寒连忙还礼,便双手接过李飞奔手上的记薄,开始仔细地翻看了起来。

江楚寒低着头不断的翻着记薄,落在李飞奔的眼里,却不由得泛起了一丝阴碌,心也早就提到了嗓子眼里了,然而,碍于张四知,李飞奔也只好不得不告退了下去。

江楚寒低头翻着记薄,然而,越看下去,脸色就越沉,看到最后,江楚寒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记薄,不由的皱着眉头说道:“张大人,这记薄上关于鸿胪寺押差们点卯的记录,可是统统都有,为何今日却……”

“这个……”江楚寒这样一说,张四知也犯了难,低头思绪了一下,然后轻轻地道:“要不,就由吏部派出衙役,挨家通知鸿胪寺的衙役,告之他们江大人新官上任,如何?”

江楚寒一听,也是松了口气,忙不至的道:“多谢张大人了。”

在张四知的帮zhù

之下,吏部的衙役很快便四处出动,挨家挨户的通知鸿胪寺的衙役们去了,然而,只是不多一会,便纷纷传来了消息:人不在家,一大早的都去了衙门里。

听到了这个消息以后,江楚寒脸色顿时一沉,思索了半晌以后,然后这才向着张四知微微地一告辞,张四知仿佛丝毫不以为意,并不感到任何的奇怪,便将江楚寒亲自送出了大门外去了。

跨上了马车以后,邱枫也是满脸的疑惑,低声道:“大人,我们早上在衙门口里等了那么多的时辰,也不见有一个当值的来,反而吏部的人一出面,却被告之一大早的就去了衙门,这是怎么回事?”

邱枫只是刚说完话,便立kè

被江楚寒的脸色吓了一跳,只见江楚寒此时此刻脸上的表情却仿佛犹如恼怒了得狮子一般,冷笑着道:“管他是刀山还是火海,我江楚寒也要闯上一闯!走!去鸿胪寺!”

“是!”邱枫点了点头,然后马鞭一扬,火急火燎地便向着鸿胪寺的方向复又赶了去了。

终于,来到了鸿胪寺门前之后,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原本破旧无比的一扇大门早已被重新漆了一遍,两扇朱红色的大门齐齐地打开,两排衙役正整齐地排成了一队,衣冠整齐地正等在门口,等候着自己的到来。

江楚寒微微地掀开帘子,走下了马车,那排的整整齐齐的两排衙役猛地看见身穿着官服的江楚寒走下马车,打量着自己,情知便是新上任的少卿,急忙大喝道:“大人好!”

江楚寒冲着众人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忽然灿烂了起来,微微地笑道:“本官新官上任第一天,难得诸位有心。”

从侧面看见了江楚寒的表情以后,邱枫立即在心里嘀咕了一声:“大人越来越会演戏了。”

这边,江楚寒的笑容越发明媚,热情地招呼道:“来来,诸位都进去吧,本官新官上任第一天,有诸多事宜,还要向各位询问一下。”

“大人这么说就见外了。”一个看起来有些年长的衙役急忙一脸的赔笑道:“您是主官,我们是您的下属,凡事我们还得听您的呐。”

“对对,大人就是我们的父母,大人说东,就算是有刀山火海我们也往东。”

一句又一句肉麻的马屁话霎时间满天腾飞了起来,江楚寒笑了笑,忙不至地道:“众位兄弟皆是本官的手足,这么说可就不给本官面子了,来来来,先进去,进去了再说。”

与江楚寒前后的这一番对话说完了以后,所有鸿胪寺的衙役们的心里顿时皆是一松,看来,这个新上任的官儿也并不难对付,也不过就是个花了银子上位的草头包罢了,并不值得一提,当下心里也不由得怠慢了起来。

对于众人脸上的前后反应,一个个都被江楚寒看在了眼里,江楚寒不动声色点了点头,然后便向着鸿胪寺的衙门内走了进去。

鸿胪寺虽然属于大明六部九卿之一,掌管外国使节来明的种种接待事宜,然而终究还是一个清水衙门,并不像现在的外交部一般拥有极其重yào

的地位。只是接待外国来使衣食住行等等的机构,所以鸿胪寺的内部结构看起来并不大,相反并且还有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江楚寒带着头走进了鸿胪寺里,虽然室内已经被以极其快速的清理了一遍,有一些旮旮角角的却仍难免遗留下来了一些满是灰尘的遗迹,正中央的一张大桌子,后面的一间室内是摆放文书的库房,短短的两个房间,便是鸿胪寺衙门的构成了,比起吏部,倒还真有些小巫见大巫的感觉了。

“坐,大家都坐。”江楚寒随意地笑着,手随意地一挥,大刺刺地往首座上坐了下去,得到了江楚寒客气的吩咐以后,诸位鸿胪寺的小吏小官们也就纷纷笑着依次坐了下去,翘着腿的、歪着头的、斜着坐的,满堂歪歪扭扭的混成了一片。

江楚寒仿佛也丝毫不以为意,看起来,这位上官脾气还是很不错的,是个好摆布的角色啊。

一时间,大家便也倒没有对这位上官引起太多的重视,毕竟,在过往的经lì

来看,鸿胪寺的少卿做官就如同走马观花一般的,就算是被贬了下来,也没有几天就能够复任,要不就是自觉没法做官,干脆辞职了事。

江楚寒乐呵呵的笑着,一整张脸上如沐春风,笑的一派和气生风,道:“本官自我介shào

一下,我是鸿胪寺新上任的少卿江楚寒,对于鸿胪寺的一些要务,往后还需yào

各位兄弟多多尽心,做的好的,本官有赏,做的不好的,本官自然也不会放过的。”

“是是是,大人说的是。”堂下立即就是一片附和声。

江楚寒这句话说的毫无一丝烟火气,仿佛就像是宣读报gào

一般的走个过场,看到江楚寒这个态度,众位小吏们心中的鄙意更盛,一时间倒还没把江楚寒的这句话放在心上。

尽管江楚寒的名头响遍江南江北,附带的就连顺天城内也是一片热闹非凡,如雷贯耳。然而,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何其多矣,一时间内,众人倒也还没有把那个名震天下的铁面御史江楚寒跟眼前的这位看起来有些好欺负的主儿挂在了一起。

“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本官新官上任第一天,不知最近可有哪些要事,一一报与本官。”江楚寒缓缓地出声说道。

哪知江楚寒的此话一出,堂下纷纷一阵摇头,江楚寒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仿佛有些不经意地笑了笑道:“鸿胪寺乃是大明六部九卿之一,又怎么会没有公事要办?”

“大人有所不知。”一个看起来约莫有二十七、八岁年纪的人站了起来,缓缓地说道:“鸿胪寺只是掌管外国使节来访时的接待等礼仪工作,即便是要来我大明,也最少需yào

三个月的日程,故而鸿胪寺……本身就没有什么事。”

“嗯。”江楚寒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并没有出卖他心中的那一抹失落,淡淡地说道:“那么,近期,也没有什么事情吗?”

“这个……”那人想了想,最终终于还是想起来了一件大事,急忙说道:“有的有的,后金国使臣不日到访,负责接待工作的,自然还是鸿胪寺了。”

“那就好。”尽管心中的失落已经无法避免,江楚寒仍旧还是点了点头,随即道:“取公文过来,给本官看一看,顺便……嗯,还有鸿胪寺的开支账册!”

那人脸上的表情瞬间一窒,一丝慌乱一闪而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是!”

第254章 合伙吃空晌

这一切的一切都没有逃过江楚寒的眼前,江楚寒慢条斯理的闭起了眼睛,暗暗地盘算着眼前的一切,只是不多时,江楚寒所要的公文和账册,便也就一并被送了过来。

江楚寒缓缓地打开公文,上面所记录的正是鞑靼国使者贵英恰台吉来访,所云的无非就是加深两国友好关系等云云,江楚寒低着头微微地想了一想,前番得知将有建州女真来使,然而现在这文书上所述的,却是蒙古人?

思及此处,江楚寒便暂且将此事放到了一边,转而翻起了关于鸿胪寺的一切开支和账册。

然而,只是江楚寒刚刚将账册握在手中的那一刻时,江楚寒明显感觉到眼前的那人的身子猛地一震,于是淡淡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话,卑职名叫李飞跃。”李飞跃小心地赔笑道。

“在鸿胪寺里,是什么职位?”江楚寒仿佛就像是拉家常一般,一边低着头,一边与着李飞跃聊了起来。

“回大人的话。”李飞跃强自按捺住心中的紧张感,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说道:“卑职乃是国信所的监管,专司与鞑靼使介交聘之事。”

大明鸿胪寺,说大不大,说小,事实上也不小了。鸿胪寺共有十院,分别为国信所、都亭西驿、礼宾院、怀远驿、建隆观、寺务司、传法院、街僧录司以及同文馆,每院所司者各不同,而国信所正是掌鞑靼使介交聘之事的机构之一。可想大明对于与鞑靼国保持关系,究竟有多么的重yào

了。只是由于近几朝以来,对于鸿胪寺的看重程度已远远不如太祖时期了,故而鸿胪寺的清冷和没落,也实属意料之中的事。

江楚寒初任鸿胪寺少卿,江楚寒实在是太想得知一些与女真方面有关的外交信息了,毕竟,亲手制造了夷狄入关的那个民族,是女真人而不是鞑靼人,所以江楚寒从骨子里就对鞑靼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担忧。

事实上,江楚寒不知dào

的是,关于女真人的部分信息,却不应当问国信所,而应当询问礼宾院,对于和女真人打交道的,最多的也自然还是礼宾院了。若是要问国信所,恐怕也无异于大海捞针。

这时候的女真人号称后金,还没有建立起那个所谓的大清国,名义上仍属于鞑靼国的藩属,故而大明的当政者们也自然不会将女真人当作国家一般进行外交对待,这也是江楚寒对于历史的认知产生些许的偏差,幸好,这并不影响江楚寒对于往后历史的发生和影响的所产生的判断。

然而,让江楚寒感到一丝微妙的是,眼前的这个李飞跃,似乎显得越发的有些紧张,李飞跃的这一系列心理作用和动作行为,一切的一切都没有逃过江楚寒的法眼,可千万不要忘了,江楚寒的前世,可是一名货真价实的刑警!对于察言观色,就算是比起最老辣提刑官,江楚寒也丝毫不会有所落后!

江楚寒一言不发,缓缓地翻动着账簿,李飞跃并不认为江楚寒真的能够看得懂账簿。在这个时代,经算对于读书人而言乃是下品,故而很少会有读书人去选择研修经算这一门,唯有四书五经等等的圣人之言才是上上之选。所谓十年寒窗苦,只为一朝金榜题名,这个时代的读书人们也只会打破了脑袋去研读四书五经,更何况,会试也从不考经算,这下子,就更不会有人去选择经算这一术了。

然而,李飞跃所紧张的,不为其他,而正是其中的财务部分,虽然李飞跃相信江楚寒并不是真的能够看得懂账簿,出于那做贼心虚的微妙心理,李飞跃还是微微的感到有些紧张。

江楚寒脸上的表情淡然而恬静,看的也似乎显得极为认真。表面上的一副风轻云淡,事实上江楚寒的内心早已经犹如波涛汹涌一般的澎湃了!

这究竟是怎样的财务数字啊!

鸿胪寺十馆之下,还有四方馆,负责接待外国使节的住宿和饮食等等,并且中原历代朝政,对于上邦之国朝见四海来使的规格,从来都是高的惊人,又岂止是奢华二字可以形容的?更何况,除了四方馆以外,怀远驿、建隆观、寺务司、传法院、街僧录司等等关于通商,寺庙,经文等等,也统统一并归鸿胪寺管辖,每年的财政拨款,简直就是高的惊人!

虽然在张居正变法时期,对鸿胪寺的拨款金额已经是一减再减,然而这一笔笔的数字在江楚寒看来,还是不由得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

举个例子来说吧,假设一个外国使节来到了大明顺天,入住四方馆以后,就光光每天的食物经费,就抵得上一户百姓几年的开支,东海的大尾鱼,白顶鹤的冠儿。只要是能展现天朝上国的多姿多彩一面的,朝廷从来都是不遗余力的。更何况,衣食住行等等,也皆是由鸿胪寺负责,而一个使团的前来便是上百人之众,包括了游览,马车,组织民间士子进行文化交流等等,无一不是铺张浪费的排场,这样算下来,仅仅只是一个外国使节的来访,便要消耗掉一个郡县一年的赋税!

这究竟是多么恐怖而庞大的数字?

这其中,还仅仅只是四方馆的开支,那么,其余的十馆,又会是怎样的呢?

驳杂的人员,铺张的排场,庞大的开支,江楚寒简直就连想死的心都有了。这样看起来,鸿胪寺哪里还会是个清水衙门,简直就是一个硕大无比的大金矿!

看完了关于四方馆的记录以后,江楚寒草草的向后翻了几页,忽然间,一条显赫的记录赫然出现在了江楚寒的眼前,江楚寒心神一动,仔细思索了一番以后,然后这才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账簿,深深地吸了口气。

“四方馆,是由哪一院负责的?”江楚寒的手指轻轻地敲在桌上,淡淡地问道。

本来底下还有些无所谓态度的一干人等脸上的表情立即就是一惊,其中李飞跃的表情显得更为有些惊异,江楚寒缓缓地扫视了众人一眼,然后缓缓地道:“本官新官上任,查一查往来记录本是无可厚非的事,然而其中却有宵小者公然贪墨,诸位可有什么话想对本官说的?”

不用说李飞跃了,这一下子,底下所有的人都再也坐不住了。江楚寒的这一席话,可算是正中了所有人的软肋!其中最为惊骇的还要属李飞跃,四方馆,正属于李飞跃管辖,并且,平日里的一桩桩见不得人的事情,也都是由李飞跃一手操作,江楚寒的这一席话说出来以后,怎么不叫李飞跃感到害pà



并且,令李飞跃完全没有想到的是,江楚寒……竟然看得懂账簿!

事实上,李飞跃不知dào

的是,江楚寒根本就不是一个读书人,并且,连一手好字都写不全的人!是个半路上出道的官儿,哪里识得什么四书五经?

江楚寒的经算之术,最要紧的还是出自于栖霞时,为了自己也能看的懂账簿而不要假手于人,江楚寒当初可是下了一番苦功的。虽然也只是简单的三脚帐,却代表了这个时代的大部分账簿的通用计法。

江楚寒抬眼看了一眼李飞跃,然后淡淡地道:“四方馆是你负责的吧?”

李飞跃心中的惊骇程度已经快要达到了高chao,然而长久以来所锻炼出来的城府却令李飞跃仍然保持了三分的理智,连忙弯下腰来,战战兢兢地道:“回大人,正是卑职。”

江楚寒点了点头,缓缓地道:“本官问你,现在四方院共有多少人?”

李飞跃额头上已经芯出了一颗颗斗大的汗珠:“回大人话,大约共有两百来人。”

“不错。”江楚寒点了点头,“两百来人,仅仅一个接待外国时节的四方馆,需yào

两百来人,你很不错。”

李飞跃涨红了脸,强自辩解道:“回大人的话,四方馆的一应人员,乃是由吏部审批过的,一切事由也具皆上报过了吏部,由吏部裁定,大人这么说,是不是有些牵强了?”

江楚寒冷冷地一笑,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了下来:“李飞奔,是你什么人?”

李飞跃心中一惊,暗暗地咬了咬牙,既然江楚寒已经发问,李飞跃也不能强自推脱,否则恐怕可能还要误了大事,只好硬着头皮承认道:“乃是卑职家中的长兄。”

江楚寒笑的如同迦南拈花:“很好,长兄为吏部佥事,弟弟乃是鸿胪寺监官,不错,不错!莫非还要本官追究下去,亲自去那四方馆看一看,一个小小的接待外国来使的地方,还要两百人?”

李飞跃还想狡辩,却猛地耳边听见江楚寒猛地一拍桌子,脸色一变,怒喝道:“大胆!分明是你伙同李飞奔一起吃空晌!本官早已经调查过了,四方馆哪里有两百人?真zhèng

算下来的,不过才三十几人而已!本官一定要上报吏部,治你个大罪!本官再最后问你一次,你是招了,还是不招?!”

到了这一步的时候,李飞跃心理的那一股坚强的防线,也在江楚寒的这一喝之下崩塌的荡然无存。

第255章 认罪

在江楚寒严厉的目光逼视之下,李飞跃硬着头皮喃喃地道:“兄弟们月钱低,不得不如此……”

“哼!”江楚寒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淡淡地道:“真是强词夺理,本官身为御史在江南代天巡狩的时候,贬下来的贪官污吏也不知有多少,不少你这一个!”

江楚寒此话一出,所有人的后背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众人似乎模模糊糊的想了起来,前段时间才风靡于整个京城的那位绰号铁面御史的江楚寒……可是和眼前这位大人的名字,那可是一模一样啊!

莫非,他就是那位铁面御史!?

一时间,所有人的眼光不由得纷纷变得惊恐了起来,就连李飞跃的眼光也开始变得惊疑不定了起来。

“不是的,不是的,他一定不是那个铁面御史!”李飞跃在心里暗暗地想着,然而江楚寒的下一句话,便彻底打破了李飞跃最后的幻想。

“你们想的不错,我就是那位铁面御史,我叫江楚寒,是当今圣上钦定的鸿胪寺少卿。”江楚寒淡淡地说道:“敢有贪赃枉法者,本官手下还没有几个!李监官,你可知罪?”

江楚寒威风凛凛地坐在高台之上,居高临下冷冷地望着面色苍白的李飞跃,李飞跃额头上斗大的汗珠如同雨下,脸色清一阵红一阵,终于腿下一软,栽倒在地上:“卑职……认罪!请大人开恩!”

“开恩?”江楚寒冷笑了一声,“既然认了罪,李飞跃,本官现在就剥去你监官的职务,仍然留任鸿胪寺内,这件事本官自会呈报吏部,你服,还是不服?”

这个时候,李飞跃哪里还管的了其他的,仿佛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得,急忙大叫道:“谢大人!谢大人开恩!”

江楚寒这一手快刀斩乱麻,上任还不过短短半个时辰的时间,便仿佛如同雷霆般的解除了李飞跃的监官职务,落在其他人的眼里,也不由得面面相觑,纷纷从对方的眼里看见了一丝的惊惧之意。

“至于剩下的……”江楚寒那凌厉的眼光扫在了在座的每一个人的身上。这个时候,经过了李飞跃这件事情以后,哪里还有人敢把这位新上任的少卿大人不放在眼里,纷纷临危正坐,脸上的表情也由原先的一脸不屑,变成了满脸的慌张。

江楚寒不由的沉下了声音,缓缓地道:“至于剩下的,我给你们两个时辰的时间,自己来找我认罪,并将犯下的相关罪责告之本官,本官可以既往不咎。”

见到众人脸上的神色顿时就是一松,江楚寒忽然冷冷地继xù

说道:“但是若有人还胆敢抱着欺瞒的态度对待本官,若是让本官查了出来,可别怪本官不留情面!你们可别忘了,本官在江南的时候,是有权调动锦衣卫的,散堂!”

江楚寒大袖一挥,沉下脸色,径直就向着门外走了出去,只剩下众人大眼瞪小眼的征在一起,一股窒息般的感觉猛地油然而生,充斥在了整个房间里面。

沉重的,压迫的感觉,迅速占据了每个人的心房,过了好一会,众人仿佛这才想起了什么似得,开始纷纷的离开了座位,猛地拔腿便追了出去。

江楚寒的这一手非常成功,即便是有人胆敢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也绝对不敢招惹锦衣卫的人亲自上门查探,并且江楚寒的名头摆在那里,谁也不敢真zhèng

冒险。这就是典型的分化之策了。

一时间,适才在座的所有人纷纷向着江楚寒一五一十地认罪了起来,江楚寒也自然是说到做到,江楚寒很清楚,不可能将所有人尽皆裁掉,自己所要行的目的,一是立威,至于这二么,才是真zhèng

的打击贪墨吃空晌这种事情,否则日后若是被捅了出来,恐怕第一个面临问案的人,就是自己!

在查清了所有的事实以后,江楚寒同时勒令所有人立即恢复本来的人事名额,自己则坐着马车亲自向着吏部而去,既然张四知和自己乃是一家人,都是骆养性一门的,这种关键时刻江楚寒自然不会想不到去求张四知帮忙。而张四知一见江楚寒去而复返,在听说了江楚寒的来意以后,张四知立即哈哈一笑,点头应下了这件事情,毕竟在张四知看来,这种事情,实在是小的已经微不足道了。

官官相护这种事情在官场上从来都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仅仅只是恢复鸿胪寺本来的人事名单,也并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更何况这也还是一件于国于民有利的好事,故而张四知也就把头一点,将这事应承了下来。

到了这里,这件事也就告一段落了,而自始自终所真zhèng

受到惩罚的人,也仅仅只有国信使监官李飞跃一人了!然而,这个时候,谁还会真zhèng

去管他李飞跃?落草的凤凰不如鸡,虽然李飞跃被削去了官职,仍然在鸿胪寺内留任,可是在江楚寒的天威之下,又还会有谁帮着他说话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已经被点燃了!

李家大院,李飞奔已经焦急地等待在了门口,自己的亲弟弟李飞跃丢官了的消息已经传回了李家,李飞奔虽然已经知dào

了结果,可是李飞奔的心里,却依旧还是有些沉甸甸的。

李家的那件不可告人的大事,是否已经被察觉了?李飞奔不知dào

,所以,李飞奔只有等!

等老二回来!一切才能大白!

终于,也不知dào

等了多久的时间,李飞跃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李飞奔的视线之中。“老二。”李飞奔沉声唤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却是异常的紧张。

李飞跃一脸的铁青,向着李飞奔点了点头,示意进去再说,李飞奔明白老二的意思,于是也同样点了点头,身形一闪,便闪进了李家大院里。

只是刚一进入天井,李飞奔便一脸的铁青急忙问道:“怎么样,东窗事发了么?”

“没有!”李飞跃同样一脸的铁青,斩钉截铁的说道。

李飞奔表情微微一怔,半晌以后,这才长长地喘出了一个粗气,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一脸虔诚地喃喃地道:“天佑我李家。”

“大哥!”李飞跃忽然压低了声音,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模糊,李飞跃的半张脸隐隐的隐在了阴影之下,仿佛就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一般,显得有些狰狞:“快去派人通知鸡长老,咱们这条线……断了!”

转眼就要到端午,就连着这天气也开始渐渐的热了起来,而自江楚寒新官上任鸿胪寺少卿以后所直接面临而来的第一件工作,就是后金国使臣的到访。

安排工作,当然不需yào

江楚寒亲自动手负责了,下面的几位小吏们整理编辑好了以后,交给了江楚寒,江楚寒只是微微地扫上了几眼以后,便也就颔首同意了下来。江楚寒的这一副好说话的态度,也不由得令几个小吏也大大的喘出了一口粗气,看起来,江楚寒之前的那一副铁面无私的形象已经深深的刻入了所有人的心里,生怕江楚寒一个不高兴,第一个要遭殃的,就是自己。

这几天,江楚寒是每天必到,本来有些闲散的鸿胪寺风气立即焕然一新,一个个兢兢业业,丝毫不敢怠慢。事实上,鸿胪寺本也就没有什么大事,所以几天下来,除了后金国使者到访这一件事情以外,江楚寒倒也乐了个清闲,闲暇下来看一看鸿胪寺往日来的工作记录,几天下来以后,对于鸿胪寺的种种事宜,也是一目了然了。

当然,江楚寒不会不注意到李飞跃,这几天里,李飞跃一直沉默地立在所有人的身后,一言不发,仿佛有些认命了似的。江楚寒看似随心之中,事实上也在暗中观察着李飞跃的一举一动。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江楚寒已经杀了人家的父母了,倒也没有真的打算连人家监官的身份也一并贬了去,虽然李飞跃的这财路有些来路不正。不过,凭的江楚寒的处事态度,倒也真没有打算将他怎么样。

江楚寒就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重新恢复他监官的身份,反正吏部尚书张四知出于香火之情,对于态度上也是大力的支持,这点小事,实在是微不足道罢了。

散堂以后,江楚寒整理了一下桌面上的文案,看了看天色,也不过才刚刚过了晌午,便将那封后金国使者来访的等等关于接待事宜的文件揣进了衣服里,便准bèi

进宫去了。

来到了大门以后,只见李飞跃也还没有离开,江楚寒心神一动,思索了一下,然后缓缓地对着李飞跃开口道:“这几天,你可考lǜ

清楚了?”

李飞跃见江楚寒正站在自己面前,淡淡的话语不带有一丝的感情波动,李飞跃心中顿时一沉,连忙俯下首来,缓缓地道:“回大人话,卑职自知有罪,蒙大人不计前嫌,已经是卑职的福分了。”

“嗯。”江楚寒点了点头,看到李飞跃一脸的深沉,也就没再说什么了,于是微微一笑,便向着门外走了出去。

第256章 宋应星

李飞跃看着江楚寒离去的背影,一股凶相骤然毕露了出来,紧咬着牙关,一股森然的寒气忽然浮现在李飞跃的心底里。

“就先让你蹦达两天,到时候,让你死都不知dào

是怎么死的!”李飞跃暗暗地想着,一丝杀意,忽然从李飞跃的瞳孔中迸了出来。

江楚寒跨上了马车以后,便径直向着宫里的方向行了去。江楚寒这是要去向中书省,也就是向内阁呈报关于后金国使节来访的相关接待措施,而当朝的首辅太宰温体仁,正是统领中书省的不二之人,所以江楚寒此行,也算是去寻温体仁了。

事实上,江楚寒根本就不想与这位温首辅打什么交道,谁让这位温首辅三番两次跟着自己下畔子,更何况,自己名义上好歹也算是骆养性一派的人,跟温体仁不是一路的人,这也是江楚寒为什么不想跟温体仁进行接触的一个原因。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月有阴晴圆缺,这不,千躲万躲,很多事情,都还是躲不了的。

站在了宫门口以后,看着巍峨高大的宫殿,江楚寒竟然忽然生出了一种花了眼般的感觉,直到这个时候,江楚寒才想了起来,自己……似乎完全不认识去中书省的路啊!

看着眼前错综复杂的小路,江楚寒也不知dào

怎么办才好。中书省的公房设在了宫里,一则是方便百官们出行,二来么,也是为了方便向圣上启奏,禀报,决断等大事。然而,江楚寒从没去过中书省,在这么大的皇城里乱逛,又要逛到几时?

就在这个时候,江楚寒的身后,忽然缓缓地走来了一个人。

只见那人也同样身着着一身的官袍,江楚寒只是望了一眼,却并不认识,然而,为了能够顺利地去往中书省,江楚寒还是赶紧上前一步道:“这位大人,本官乃是鸿胪寺新任少卿江楚寒,不知中书省怎么走,还劳烦这位大人告知一下?”

官员上下打量了一番,忽然笑了笑道:“原来是江少卿,请跟我来吧,正巧我也要去中书省。”

待走出一段距离,江楚寒对那引路的官员笑道:“还没请教大人台甫?”

“什么大人不大人,咱们都是少卿,以兄弟相称就是。”那官员望之年约五十,身材不高,面容白皙,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让人感觉十分亲切。笑道:“我叫宋应星,字长庚,江西奉新人。”

“哦?”江楚寒吃惊道:“你就是著有《天工开物》的宋长庚宋翰林?”

宋长庚,乃是大明有名的发明家兼能工巧匠,统领翰林学士院,江楚寒后世在教科书上自然也看到过这个名字,故而猛地一听之下,竟然是大吃了一惊。

听到这个称呼,宋应星差点没有一跤跌在地上,苦笑道:“见笑了,奇技淫巧而己!区区翰林学士院少卿,不足道也。”

也难怪宋应星大惊小怪,虽然表面上翰林院与翰林学士院仅仅只是差了两个字而已,却有着天壤之别。翰林即文翰之林,意犹文苑,实jì

上充当皇帝顾问,很多宰相都从翰林院学士中选拔,万历改制后,翰林承旨和翰林院学士成为正式官员,正三品,并且不任其他官职,专司草拟内制之职,例带知制诰衔。

然而,和翰林院比起来,翰林学士院就可谓是后娘养的了,翰林学士院乃是天文、医药、书法、棋艺、绘画等杂学之士供职的所在,官员地位极低,而且为正途出身的士大夫所排斥。翰林学士院官员只能穿绿袍,而不能服朱紫。严禁佩戴彰显官员身份的金银鱼袋。按朝廷制度,文官三年晋一级,武职五年晋一级,但翰林学士院的官员却是十年一迁,而且规定翰林学士院官员不得转任文官。宋应星被投放到了这种地方,就等于是进入官员的坟墓。

大明不允许民间修习天相、地理等学说,借着这些神mì

的事务为话题,一个江西人和一个应天人,竟然涌起了他乡遇故知的感觉,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待行到中书省所在的院子时,已经仿佛多年好友一般熟络。

只听宋应星指着无逸殿道:“这就是内阁大学士们办公的地方了,”又指着两边的配殿道:“那是大人们睡觉的地方。”

望着那低矮的配殿,江楚寒难以置信道:“中书省的阁老们就在这儿就寝?”

“是啊,”看出他脸的不可思议,宋应星苦笑道:“中书省值庐低洼狭隘,而且皆是东西房,夏日暴晒,冬日寒冷,在此办公可苦心志,劳筋骨,增益其所不能。”说着呵呵一笑道:“我说笑的,据阁老们说,这还是皇恩浩荡呢。据说原先诸臣随召而至,日或再或三,夜分始退,都如家常便饭一般,这让大学士们苦不堪言。后来圣上慈悲,命将无逸殿左右厢房辟为‘值庐’,赐予侍值大臣居住办公,大人们这才免了疲于奔命之苦。”

“不过首辅是不住这儿的。”宋应星指着远处的一个小院子,不无羡慕道:“圣上怜爱温首辅,命人给他在那边新建了住处,虽然不大,但五房齐备,厅室皆南向,所以温首辅不用在这儿受苦了。”五房是指厨房、书房、卧房、澡房和茅房,代表着基本的生活设施。

“哦!”江楚寒点点头,跟着他进了正殿之中。

进去后才发xiàn

偌大的宫殿被分成了数个单间,最大的一个自然是温首辅的房间。

宋应星让江楚寒稍后,他则进去替江楚寒禀报一声,不一会儿掀开门帘道:“江少卿,首辅请您进来。”

江楚寒整整衣,抖擞精神进去,大礼参拜了温首辅,老态龙钟的温体仁竟然扶着桌子站起来,亲自扶起江楚寒道:“江少卿何必多礼呢?老夫可不喜欢见外哦。”

屋里又响一个声音道:“就是啊,大家都是自己人,江少卿不必多礼。”

江楚寒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三品服色,身材如富家翁般肥胖,但眉宇间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骛与狠厉的中年男子,正扶着温体仁与自己说话。

猜到对方的身份,但江楚寒依旧拱手问道:“敢问大人?”

“我是温正涛。”那胖子笑容满面道:“叫我正涛兄吧,就是别叫我温大人,一叫就生分了。”

“还是叫正涛公吧,”江楚寒在京里已经不是一日两日,对这家伙名声早有耳闻,自然不敢托大。

“都行,无妨。”温正涛扶着温体仁坐下,呵呵笑道:“咱们虽然是初见,可已经神交良久了。江少卿在江南做下的那些事情,也可以说是可歌可泣,前些日子更是在诸多乱民面前劝退回护,所以我和我爹早就想见见你了,对你亲口道声谢。”

虽然不知dào

温正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江楚寒赶紧谦虚几句,说自己‘没干什么’云云。

无逸殿中书省太宰的房中,温正涛竟然露出一种礼贤下士的表情,从桌上捧起个精雕细刻的紫檀木盒子,双手送到江楚寒面前。

“快坐下吧。”温正涛一边亲热的招呼江楚寒案下首,一溜儿的紫檀木设垫的椅子坐下。他自己也在江楚寒身边坐定,掀开那大盒子,里面用红绒垫底,整齐摆放着整套的文房四宝,一看就不是凡品。

见江楚寒目不转瞬的看着这套东西,温正涛呵呵一笑,道:“老爹和我早琢磨着给你备份见礼,金银财宝太俗了,美女歌妓呢,恐怕也不太适合,可是费了老劲儿,才从各处寻来这些宝贝,凑一套文房四宝。”说着拿起那通暗黄色的砚台道:“这澄泥,看看是谁的款?”

江楚寒双手接过。看了看上面的题款。不由轻呼一声道:“苏东坡?”

“那是。”温正涛的意的指着那一方墨道:“墨是李廷圭的,上面有南唐后主的落款,现在千金不换了。”又指了指那宣纸道:“这摞罗纹洒金是当今圣上御用,每张都有他的印。

最后拎起那一支的毛笔来,江楚寒一看,但见笔杆雕以黄金,饰以和壁,缀以随珠,文以裴翠,管非文犀,必以象牙,极为华丽,只听温正涛道:“这套汉笔可能是蔡文姬的,但年代太远了,只有江少卿自己去考证了。”说着合上盖子。推到江楚寒面前道:“怎么也配得上咱们江大人了吧?”

江楚寒苦笑道:“用这套文房四宝写字,实在是太奢侈了。”

“谁让你写了?”温正涛笑骂一声道:“留着传个代吧。”

“这么贵重的东西下官可不敢受。”江楚寒摇头推让道。

温正涛瞪眼道:“我给你的,你收下。”

江楚寒还要犹豫,温正涛面露不悦:“莫非老弟瞧不起我喽?”

江楚寒只好双手接过那檀木盒子,再次向温正涛和温体仁道谢。

这时一直闭目养神温首辅睁开眼,和蔼的道:“任了鸿胪寺少卿以后,手脚勤快点,多听多看多问,总会受益无穷的。”

第257章 翰林学士院

江楚寒知dào

这是温首辅送客了,便起身告退,温正涛将其送到门口后,关门回转,一屁股坐在江楚寒刚才坐过的位子上,道:“爹,您怎么非得把这套东西送给他?不是说要传给您孙子么?”

“温鸿温鹄他们俩配么?”温体仁耷拉下眼皮伸伸手道:“好东西不能糟踏了.”

温正涛赶紧把桌上的茶端给老爹,笑道:“您下了这么大本钱。那小子怎么也不表示表示?”比如说点个头,表个态,也就什么都能明白了。

温体仁面上的失望之色一闪而逝。闭目缓缓道:“哎,他已经明了自己的位置,所以不用刻意讨好我了。”

“什么位置?”温正涛皱眉冷笑道:“未来皇帝的重臣么?还早着呢,要想玩死他,比掐死只蚂蚁还简单。”

“你不要乱来。”温体仁摇摇头道:“吴孟明可把这小子当成宝呢?如果不是骆养性或者陛下的默许,我不信他敢说出这种话。”

温正涛实在咽不下那口气道:“这小子把那些信件献给了皇帝,差点就要了老爹的命,难道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不然还能怎样?”温体仁品了一口香茗,叹息道:“老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有一棒子打死的机会,我是不会动他的。”说着严厉的看儿子一眼道:“你也是,不要老以为老子天下第一,尽给我惹麻烦。”

“那以后怎么对这小子?”温正涛怏怏问道。

“该怎么办怎么办。”温体仁搁下茶盏,缓缓道:“把眼光往前看,似乎陛下的意思,对他还有大用呢。”

“那这次就算了?”温正涛没好气问道。

“算了。”温体仁点点头道:“忍一时风平Lang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直到走了出去以后,江楚寒这才想起自己的折子还没有递上去,恰在此时,正巧经过了一个小黄门,江楚寒想了想,也就索性将折子交给了那个小黄门,代为交给温体仁。适才自己接受了对方那么大的礼物,拉拢之意明显,真要是说起来,感到不自在的也应当是江楚寒才是。

只是,江楚寒是万万不可能加入温体仁**的,虽说自己当时迫于形势,不得不加入骆养性**,对于骆养性的忠心,江楚寒自认也没有几分,然而江楚寒也分得清,究竟什么是主,什么是次。

在政治场上,背叛从来都没有什么好结果。

正巧,这个时候,宋应星也从中书省里走了出来。

“江大人?”宋应星顿时微笑了起来。

“公事办完了么?”江楚寒同样报以微笑。

“结束了。”宋应星说完以后,脸色忽然一沉,淡淡地叹了口气,说道:“真是一群腐儒啊。”

然而,宋应星只是在刚刚说完以后,脸色顿时一变,这才发觉自己失了口,转眼望向江楚寒,只见江楚寒同样感慨地点了点头,宋应星这才放下心来,微笑地道:“江大人这是准bèi

去哪?”

“既然公事办完了,自然也无处可去了,恐怕只有回府了。”江楚寒想了想,然后说道。

忽然之间,江楚寒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连忙问道:“长庚兄这是要回翰林学士院了么?”

见宋应星点了点头,江楚寒微微一笑道:“不知,能否让小弟一同前往?”

“嗯?”宋应星顿时显得有些大出所料,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江楚寒,试探地问道:“江大人对那些奇能巧技感兴趣?”

江楚寒微微一笑道:“天下兴邦,皆离不开“技艺”二字,若是没有了技艺,我想我们的文明也将不会进步,今日有幸遇见了长庚兄,有此机会观摩一下,小弟哪里还肯放过?”

江楚寒的这一番作答顿时大出了宋应星所料,要知dào

,这个时代的官员,不论是文官抑或是武将,对这些奇能巧技一般都不太放在眼里,认为不登大雅之堂。此时此刻,江楚寒说出了这一番话来以后,顿时博得了宋应星无比的好感。

“江大人,请!”宋应星顿时大笑了起来,随手道了个请字。

从皇宫里出来,宋应星便径自领着江楚寒前往翰林学士院。

“这是鸿胪寺少卿,江楚寒。”进了宫城内翰林学士院各局,只要宋应星所过之处,一路通行无阻。江楚寒不由得对宋应星在翰林学士院的人脉之广暗暗吃惊,江楚寒知dào

,即便是少卿,也不能够随意的出入翰林学士院,就算是翰林学士也不可以,此乃朝廷规定,所怕的就是这个时代最为尖端的技术被泄密。

宋应星似乎看出他心中疑虑,笑道:“朝廷制度,文官三年一迁,武官五年一转,翰林学士院的官却要十年才升一阶,所以即便是少卿,也算是翰林学士院里最大的官了,这些翰林学士又怎能等同视之。”

江楚寒点了点头,现在的宋应星可能还没什么名气,等到假以时日以后,宋应星必将名满天下。虽然人在翰林学士院为官,却不是可以被随意压抑的杂流。有的人被官职所限制,有的人,却不是官职所能限制的。

一路走马观花,江楚寒倒是看到了不少令他瞠目结舌地奇怪东西,在太史局,不但有水晶磨制的放大镜,望远镜,观天镜等物,还有一个颇为庞大的水运仪象台,不但能观察天象、演示天象,又能计时、报时。正当他为这庞然大物而惊讶的时候,忽然听到仪象台的旁边安置的莲花铜壶漏刻里钻出一个青铜的小人儿,铛铛铛敲起了下铙板,声音还不小,把江楚寒吓了一跳。

宋应星见状笑道:“这是太史局的官员为了省事,和东八作的工匠合力制作的报时铙神,每刻种都要敲打八下。”几乎在铙板响起同时,不远处的大庆殿钟楼响起了钟声。陪同的太史局周直长下意识地神色一松,这东京的时刻以大庆殿的钟声为准,而大庆殿的钟声的校正,则指望着这水运仪象台旁边的铜刻漏,若是铙神的报时与大庆殿钟声有分差的话,他就要立kè

执牙牌上奏,将大庆殿那边的莲花漏刻给纠正过来。

自己来自后世,在这古代的翰林学士院里,却显得更像一个刘姥姥,江楚寒摸颇为尴尬地抬头看屋顶,视线却再度凝固,没有屋梁的穹顶上绘制了一张极为恢弘的恒星图,数千颗恒星用虚线连成数百组,旁边用楷书标识出了二十八星宿等三四百个星群,此时叫做星官。在恒星的下面,是密密麻麻地图表和注释,标注出每一组星官所包含恒星的名字,星官距星的入宿度与去极度等等。

宋应星看江楚寒目瞪口呆的样子,微微笑了。大明禁止民间私习天文,不管是士大夫还是百姓,对神mì

的星空总怀着一股莫名的敬畏感,突然置身于太史局这恢弘的星图之下的时候,无论是谁,总会在瞬间被吸引住。

“真是……”江楚寒终于收回了目光,他想找出一句话来形容自己的震惊,却张口结舌地说不出来,只愣愣地看着宋应星。

“好了,我们去尚药局吧。”宋应星笑了笑,带着江楚寒就要离去。

步入尚药局,一股混着药味的香气扑面而来,宫女来来回回,有的帮忙配药,有的则等着将配置好的药丸送到各宫,江楚寒粗通医术,仔细看那些堆放整齐的药材,大部分到是养身理气的方子,看来皇族中人颇为注重保养身体。

在这尚药局里,江楚寒饶有兴致地看美女倒是比看针灸药材的时候多些,心下暗想,那尚食、尚衣、尚舍诸内局恐怕也是如此这般美女如云的景象,可惜只这尚药局因为医药的关系属于翰林学士院辖制,自己尚能来此游历一番,其他几个内局却是无缘见识。他忽然想到,做皇帝,以天下的子女财帛供奉一人之欲,三宫六院却被认为是理所当然,难怪人人都想争这个位子。

恰在此时,宋应星正好遇到了熟人,对着一位前来取药的绯色官袍的中年男人拱手道:“杜大人。”那中年男子国字脸,颔下无须,面色沉着,抬眼看了宋应星一眼,只微微一笑,对他也拱了拱手,又将脸转向在旁相陪的尚药局的人。

杜大人对面的尚药局邓直长见他把脸转过来,刚刚松弛的笑脸立kè

又绽放出来,他看了宋应星两人一眼,压低声音道:“大人要的东西,下官已经准bèi

好了。”说着便将一个白瓷的小药瓶送到杜之秩的手里。

杜之秩借过药瓶,鼻子里微微哼了一声,“只因尚药局前番用错了药量,东厂损失可不小。这次我想你们也应该长了记性。”听在邓直长的耳中,却似打雷一样,身子竟然微微抖了一下。这“牵心散”乃是一种极难配置的毒药,人服用之后便如得了心痛恶疾,片刻后便死去。

只不过若要达到人神不知的地步,用药的量却是要极讲究的,前番东厂索要牵心散去用,据说药力太强,结果死人的面色发青,暴露了东厂潜藏在后金上京的一条暗线。这位杜公公勃然大怒,牵连了尚药局奉御在内的十多人,从此消失不见。

第258章 杀马刀

“杜大人放心,此番的药散乃是下官亲自监督调好的,绝不会耽误了大事.”邓直长只感到背上黄豆汗已经出来了。这回他怕药力过猛,放轻了几味虎狼之药,被下药的人服下此药七天之后,仿佛心痛病发作而死,就算是御医来验,也看不出丝毫下毒的痕迹。

杜之秩离开之后,宋应星方才松了口气,对江楚寒道:“刚才这位是东厂杜公公。”

“太监?”江楚寒下意识的低声道,他见那杜之秩身材魁梧,腰间挂着一柄宝剑,还以为是禁卫的武官。

“这位杜公公专管侦办谋反及里通敌国之罪,虽然品级不算高,但许多王侯将相都要避让于他。与我也打过几次交道,虽然是个公公,但也算勤于王事。”宋应星低声解释道。

听到了宋应星的解释以后,江楚寒不由得微微点了点头。

宋应星似乎看出了江楚寒的不以为然,低声道:“这些太监表面上看起来狗模狗样,事实上心狠手辣,一不小心就能给人下了个绊子。”

江楚寒心里顿时一顿金光闪过,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宋应星,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向着宋应星示意了一下。

翰林学士院的东侧,宋应星带着江楚寒从尚药局转到东八作,江楚寒的目光一下子就被一柄放置在工作台上的一柄火铳吸引住了。

“这是?”江楚寒顿时眼前一亮,有些惊愕地看着宋应星。

只见宋应星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说道:“这是我们翰林学士院新发明出来的武器,叫做火铳,怎么?江大人对他有兴趣?”

“这东西怎么使用?”江楚寒看了一眼那把火铳,问道:“能用吗?”

“能!”说到武器,宋应星的眼里立即爆fā

出了一阵浓烈的兴奋之色:“这是火器,膛里有火药,只要轻轻地按下这个按钮,火药就会发射出去,以重创敌人。”

说完以后,宋应星的脸上忽然又显现出一丝的可惜之色:“只可惜,中书省不肯拨款,否则的话,这种新式的武器一定会是把厉害的东西的。”

要是说到火器,江楚寒自信比这个时代任何一个人都更加了解其在后世时的作用和威力,故而,看见了火铳以后,江楚寒立即眼前一亮,显得颇有些吃惊的感觉。

“江大人对他有兴趣?”宋应星问道。

“毕竟是外间难见之物,要多看两眼。”江楚寒笑道,这火铳和弩箭一样,能让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击杀壮年人,江楚寒记得,正因为这个原因,所以火铳在刚诞生开始,便被朝廷列为了民间禁止拥有之物。

江楚寒回头看了看陪同的火器作勾当官佘鲁,佘鲁搓着手堆笑道:“江少卿尽管上手,哪里还有什么忌讳的?”

江楚寒笑了笑,点了点头,伸手将那木柄的火铳拿在手上,掂了掂,觉得有些沉重。因为铸铁的强度不够,因此铳管壁很厚,显得铳眼就有点小。铸造的铳管后端台座下两个分叉的木支架,后面连着一根木棍,木棍完全是笔直的,后面是一个弧状的肩托,但并没有像后世的枪械那样有弯曲的枪托形状。

江楚寒看了眼放在旁边的闪烁着寒光的黑铁弹丸,问道:“这铳子能射多远,威力如何?”

佘鲁将眼一瞥那铳子,便道:“这一枚乃是重弹,用双份药,大概能射到四十步开外,若是用轻弹的话,用单份药就能打到六十步外。”

“这么近?”

佘鲁见江楚寒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他知dào

文官中间有不少人反对使用火铳,当即解释道:“这火铳射程虽然比弓箭近,但威力却大,能穿透重甲,只要胸腹中弹者必死无疑。”

江楚寒看了看那浑圆的铁铳子,上面似乎还有一些没有完全磨平的毛刺桩子,这样的弹丸真要打入血肉之躯,必定是极恐怖的一个大洞,不要说人,只怕马也要死了。

眼前的火铳与自己记忆中的火枪差异极大,简直像一根半铁半木的烧火棍子。细看之下,点火的装置乃是一根插在铳身尾部小孔中的药引,由火铳手用火折子点燃。引线保存zài

特制的牛皮袋中,长短不一,需yào

火铳手根据敌情而定,若是敌军退去,则将引线掐灭。

“关于朝廷这一块……现在的问题是什么?”江楚寒想了想,便张口问道。

“江大人,何出此言?”关于中书省里那些一致性的反对意见,宋应星可不敢随随便便便告之江楚寒,这毕竟关乎到了翰林学士院的体面,和朝廷上某些大员们的面子,可不是能随便告之的。

“说句实话。”江楚寒看了一眼身边的余鲁,然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宋应星淡淡的一笑道:“江大人但说无妨。”

“好,那我也就不在矫情了。”江楚寒点了点头,然后语气一沉,道:“长庚兄,实不相瞒,我觉得,火器在未来,是大有用处的!”

“喔?此话怎讲?”一听江楚寒是这个意思,宋应星的两眼里立即爆fā

出一阵浓烈的精光,连忙追问道。

江楚寒思索了一番,这才缓缓地开口了:“长庚兄,试想一下,火器的威力,在于火石与弹药,敢问长庚兄,若是将火器的威力放大到极致,又该是怎样的威力?”

江楚寒说到这里,宋应星想了一想,点头道:“大可击碎岩石,小可轻易取人性命。”

“那么,长庚兄,若是我大明军队人人装备了一把这样的武器,又该会是怎样的一股强dà

的实力呢?”江楚寒反问道。

“难啊。”这个时候,一直站在一旁当旁听者的余鲁摇了摇头,笑道:“江大人有所不知,这火器弹药虽然可以轻易取人性命,可是一来造价昂贵,二来并不防潮,若是要放在雨天里么,就不能够使用了。”

“原来是这样。”江楚寒顿时露出了一脸失望的神色,然后叹道:“实在是太可惜了,如果实用性可以再强上一些,我想这火器必将会是我大明军队的最强dà

的武器。”

这边江楚寒唉声叹气着,那边宋应星的眼中忽然爆fā

出一股浓烈的色彩,一股冲动,似乎在他的脸上一闪而显,却又在瞬间恢复了平静,转瞬而既逝了!

江楚寒将火铳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心中大感可惜,便将这“烧火棍子”放在一边。转身又看到旁边墙上斜倚着的一柄长刀,刀上有几个缺口,他走上前去才发xiàn

,这刀比一人还高,刀柄足足有三尺长,刀刃也有三尺,若是力大的人挥舞起来,恐怕等闲三五个人也近不了身。明代虽然准许刀剑、弓箭等兵器买卖,但这长刀的形制江楚寒却从未见过,恐怕也是一件民间禁用的利器。

“这是陌刀么?”江楚寒初见凶猛的形制,首先便想到了唐朝年间盛极一时的陌刀。

“不是,陌刀比这麻扎刀的刀刃还要长三尺,现在只有瓦刺国,军中还用陌刀。”佘鲁看了一眼江楚寒,没想到这位大人居然一口叫出了久已失传的兵刃名字,“这是麻扎刀,又叫杀马刀,御前大剑直的那帮混小子吃饱了撑的,说是要练手,用来杀匹老马,结果砍在了骨头上,崩了刃口,要修补一下。”

“我听说战阵的兵刃是一寸长,一寸强,这麻扎刀的刀刃比陌刀短上三尺,岂不是吃亏?”江楚寒疑惑道。

佘鲁答道:“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是不错,但刀刃每长一分,就更容易崩断。麻扎刀要能杀马,打造已是不易,更何况刃长六尺的陌刀。陌刀极贵,又容易崩断,非身高体壮、臂力惊人者不能用,所以本朝便以麻扎刀代之。”

佘鲁没说的是,若是纯用上等好钢精心打造,六尺的刀刃也能经久耐用,只是锻造如此好刀太过费工,成本过于昂贵,因此无法用来做配发给禁军的制式武器。

“那为何瓦刺国-军中仍然沿用陌刀,莫非瓦刺人的铸刀术更加高明?”江楚寒不解道。

佘鲁苦笑道:“瓦刺国的军械司虽然有独得之密,但好刀皆是千锤百炼而来,若论节省工本,未必比我内八作高明到哪里去,至于瓦刺军中为何一直沿用陌刀,下官也不清楚。”

宋应星却道:“江大人有所不知,这事实与那瓦刺的军制有关。瓦刺军中好勇力,以搏斗争夺十夫长。十夫长是武官的起点,若是这关不过,此后推举百夫长、校尉,乃至晋身将军都是无望。十夫长比武的武器是个人自选的,这陌刀乃是一等一的利器,既能及远,又能及近,乃是瓦刺军中身高力大的步卒在争夺十夫长时最喜欢用的兵刃。用陌刀赢了比武的十夫长的军士多了,此物自然长盛不衰。”

江楚寒微微点了点头,心头却暗道,麻札刀与陌刀形制虽然相似,但战阵上遇上强敌,不知要多少性命,才能填上这三尺刀刃的差距。

第259章 造价昂贵的火铳

江楚寒正沉吟间,似乎生怕江楚寒小瞧了东西八作的技艺,佘鲁主动将江楚寒领到一个黑黝黝的生铁球一样的东西面前,颇为得yì

的介shào

道:“俗话说,他有飞鸽驿,我有急脚递,他有铁桶炮,我有震天雷.这便是守城的利器震天雷。”

江楚寒注目看去,只见那生铁球表面是纵横交错的数十道小沟,呈一个个小的凸起的方块,想来既然名叫做震天雷,里面定是装满了火药,一旦爆zhà

,便是碎片四射。铁球不显眼处也有一个安置引线的小孔,现在却是用油脂和油纸封得严实之极。若是到了敌人蚁附攻城的时候,将这看似有两百来斤重的震天雷点燃了从城头上扔下去,城下必定是一片血肉横飞。

江楚寒笑道:“果然厉害,不知那铁桶炮又是什么东西?”

佘雷道:“铁桶炮便是火炮,只因为形如斜放的巨型铁桶,所以叫做铁桶炮。在顺天的外城上每隔百步便有马面战棚,每隔两百步便有防城库。外城总共安置了一百二十门铁桶炮,平日保存zài

防城库中,若有万一,便取出来放置在马面战棚内,由守城的禁军操炮轰杀敌军。江大人若是有意,可自去观看。只不过,为了以策万全,宫城和内城上并不安置铁桶炮。”他话虽如此说,这顺天外城城防库却不是等闲人能够随意去看的。

江楚寒却有些奇怪道:“本朝秉持守内虚外之策,火炮这等利器,为何外城有,反而内城、宫城却没有?”

余雷一愣,这道理虽然浅显,却是不敢乱说,只苦笑着看向宋应星。宋应星拍着江楚寒的肩膀,双手比划了一个掉转炮口的样子,咬着字道:“这不是为了以策万全吗。再说了,内城军器库中尚且存有富余的铁桶炮,若真有必要,随时都可以搬上城头的。”

江楚寒这才恍然大悟,如此一来,圣上每天都在安置了火炮的城墙下面生活,委实有些难办,谁要敢胡乱提这个,恐怕先要发配三千里再说。这板子,不打懒的,也不打赶的,专打那不长眼的。

说实话,翰林学士院的这一番走动,大大的出乎了江楚寒的意料之外,江楚寒原以为,这个时代的武器,还始终停留在冷兵器时代。所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漏洞暴露无遗,所以江楚寒才想要以火器来弥补冷兵器时代战争技巧上的各种漏洞。

当元朝铁骑踏破欧洲各地的时候,元朝铁骑的悍勇是一个方面,而火器的应用,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才被初次广泛地应用到了战争之上。当火炮攻破那看似坚固的城墙之时,这个时候,在强的防御力量,也难以抵挡的住元朝铁骑的入侵了。

江楚寒所考lǜ

的,也正是这一点。

来到了这个时代以后,江楚寒很清楚的感受到了后金国的存zài

对于大明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威胁。北方多马,而大明缺马,宋人所能依仗的仅仅只是高大的城墙和数不清的箭矢,在野外战争中,宋人的多步兵作战方式的缺点便暴露无疑了,常常被这些马上民族打的一败涂地。

眼看还有几年就要到了满清入关,算算日子,后世那片叫做东北的地方,那个名叫皇太极的人也即将就要建立一个名字叫做“清”的国家,紧接着再以数万铁骑直掏大明京城。

江楚寒可不认为,那些早已腐朽烂化了的卫所的士兵,真的可以抵挡的住那些女真人的铁骑,所以,火器,便首先出现在了江楚寒的脑海里。

你的铁骑很横么?那我就用大炮轰平了你的帐篷,用火枪打死你的马匹,以己之长攻彼之长,就是这么个意思。

只是,江楚寒尽管想的很美,现实还是无奈地打破了江楚寒的幻想,这让江楚寒感到无比的神伤。

看到江楚寒脸上闪过的那一抹的失落,宋应星心里一动,在心里微微的想了一下,最终还是试探性的问了一句道:“江大人,你真的对这些火器很感兴趣么?”

“嗯。”江楚寒点了点头,不可置否的道:“不仅是很感兴趣,我觉得,这些火器日后要是能应用在战场之上,一定会大方光彩,只可惜……”

看到江楚寒这幅样子,宋应星嘴唇动了一动,最后长叹了一声道:“江大人,你真的乃是当今朝廷所有官员里,唯一一位颇有见识的官员啊!”

“嗯?此话怎讲?”江楚寒微微的一错愕,然后问道。

余鲁在一旁,宋应星并不避讳,叹了口气说道:“中书省并不认为火器能够成为战争中的一只奇兵,恰恰相反的是,不仅中书省不这么认为,就连兵部也不这样认为,究其原因,第一点是造价太高,江大人,假设如果是打造一柄火统的话,除去消耗等等,就需yào

消耗掉将近三十斤的生铁,另外火药的配置等,目前来说造价也颇有些高了,想要成为制式武器,就算是本官,也不得不承认造价是有些高了!”

“然而!”宋应星的眼睛里忽然爆fā

出一股浓烈的色彩,带着有些狂热的表情继xù

道:“然而,所有人都忽略到了一点,尽管造价令人难以接受,可是不得不承认的是,火器必将在战场上大方光彩,只需yào

两支……啊不,是一支,只需yào

一支两千人的火统队,先行射杀敌人的马匹和骑手,以盾兵护之,当敌人近前之时,再佐以刀兵辅之,我相信,就算是再强dà

的军队,也必将倒在我们的面前!并且这样一来,就算是多么强dà

的骑兵,也在难在我军的面前起到任何的优势了。”

“三十斤生铁!”江楚寒倒吸了一口凉气,两千把就是六万斤生铁,这造价之昂贵,可想而知!

“若是三斤生铁又如何?”江楚寒小心翼翼地看着宋应星问道。

“炸膛。”宋应星摇了摇头道:“这一点,在工艺制造上目前还没有什么办法,丝毫取巧不得。”

听到这里,江楚寒不觉得又有些失望了起来。

“射杀敌人的马匹和骑手……”江楚寒仔细咀嚼着宋应星的话,忽然疑惑地道:“仅仅只能打几十步,又如何能够射杀马匹和骑手?恐怕只在几十步以内,就要被骑兵一阵风的灭掉了。”

“有办法!”宋应星的眼中终于出现了一丝的得yì

之色,“事实上,我们已经研制出了一套办法,嗯,尽管这种方法还有待继xù

商榷,但是无疑的是,的确是为火统的改进技术有了更大的突pò

,而且,我相信,只要制造了出来,完全可以打倒一百五十步以外!”

“一百五十步?”江楚寒顿时吃惊了起来,这可是相当与一把常用弓箭的射程了,宋应星可真是会吊人胃口,到了现在才说出来,江楚寒的脑袋已经快要被宋应星整个七晕八素了起来。

“是的!一百五十步!我完全相信一定会有这个射程。”宋应星点了点头,不可置否地道:“现存的铁火统虽然更加坚固,然而携带不方便,且更加的重,所以就采用了铜做为材料。”

说着,宋应星就开始比划了起来:“这种铜火统长一尺,口径一寸多,重不过十二斤,重量虽然看起来也有些重了,然而比起铁火统来……”

宋应星边比划边说着:“现在的铁火统重达二十多斤,若是采用目前最先进的铜工艺,完全可以将质量达到最高,更何况,这种新式的火统,用的可是药丸一样的圆形弹药,威力要是说比起现用的弹药,也是丝毫不差的。”

听完了以后,江楚寒彻底震惊了,圆形的弹药,那岂不就是子弹了?

我的那个乖乖,宋应星这家伙不会也是穿越来的吧?这想法比美国人考而特1863年发明的第一支用子弹的枪足足早了两百多年啊!

看到江楚寒那一副震惊的模样,宋应星终于叹了口气:“成本昂贵,兵部和中书省也不认同,就连经费的拨给也……真是鼠目寸光!”

宋应星的表情忽然一冷,冷笑着从嘴巴里蹦出了这几个字来,看的出,宋应星对中书省和兵部的那几个老家伙颇有些不满,似乎还隐隐的有些往日的积怨猛地爆fā

出来的感觉一般了。

宋应星说到这里,就连一旁的余雷也深深的叹了口气。

“六斤的铜……”江楚寒仔细在心里计算着,算完了一番以后,江楚寒的心顿时咯噔了一声,这岂止是昂贵啊,简直就是天价!怪不得中书省的那几个老家伙不认同,就算是江楚寒这么一个隐形的大财主,也绝不会认为,这个造价仅仅只是“昂贵”了而已!

众所周知,大明缺铜,铜往往入不敷出,因为,铜最大的一个用处,就是用来铸造铜钱!

对,是铜钱!试想,制造铜钱的东西,按眼下,又有哪个国家会真zhèng

富有到用它来铸造武器?这简直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

第260章 挖朝庭墙角

江楚寒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缓缓地道:“果然很昂贵!”

宋应星摇了摇头,道:“昂贵是一方面,火器的强dà

,又是一方面,不满老弟你,哥哥我……都已经想要辞官不干了.”

“为什么?”江楚寒吃惊地道。

“岂止是宋大人,就连我余雷也不想再做这个官了。”余雷摇了摇头,憋红了脸,最后只吐出了两个字:“憋屈!”

说到这里,余雷两手一摊,无奈地道:“我们想要改进火统,可是朝廷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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