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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怀宋抱》


新开坑,简单说说有点蛋疼的设定

《投怀宋抱》正式开始投.怀.送.抱!惯例求一切支持!您简单的一抖贵爪,是刺缘无限的动力。

宋,是一个最让人困惑不解的朝代,一方面工商业极度发达,文化艺术空前繁荣,而且还有相当难得的“不杀仕”的先进思想另一方面,宋朝又是一个最悲剧的朝代,富国却不能强兵,很多不可思议的笑话都出在宋朝,比如童贯带军伐辽,下了一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命令——打仗不许杀人,有敢杀一人一骑者,军法从事!

宋,是一个悲情迭出的时代,不仅有崖山殉海,还有最最揪心的,靖康之耻!这个中国历史上最大最惨痛最让人泪如雨下的悲剧,就出现在宋朝,同时也是本书的开始

写历史,有些蛋疼的东西不得不交代一下,否则很容易误解。

1、地名

对于地名的描述,本人深感无力,中国的地名一个朝代一个样,如果按宋朝的原地名来,读者没有一个直观的印象,按现地名,又没了历史的味道,总不能北京、开封、杭州这样乱写,所以需yào

事先交代一下:凡是重点的地名,会沿用当时的叫法并注明,而其它关系不大的地名,会直接用现地名代替。比如“汴京”今河南开封,“南京”今河南商丘,“燕京”今北京,这些重点,用原地名,而其它地名,比如文中会出现“山东”,宋称“京西东路”和“河北东路”一部分,真要写“京西东路”,恐怕多数人不知dào

是指哪里,所以用现地名。

2、人与人之间的称呼

先看看一段对话:

“相公,你要去何处?”

“小娘子,我去小姐处。”

看到这对话,我们会怎样理解?多数会理解为两小夫妻对话,这就是相当蛋疼的地方,其实在宋朝,这相公、小娘子、小姐一点点关系都没有。宋称呼男人,非要叫“相公”、“官家”,称呼未婚女子,非要叫“小娘子”,称呼青楼女子,非要叫“小姐”“姑娘”,称呼公主,非要叫“帝姬”所以,此书还是按照古文流行的一般惯例,公子、小姐、公主这样写,不对之处,见谅。

暂时就想到这两点,以后想到了再补充,呵呵。

第一章 我靠,又穿了

汴京,小雨。

雨,不大,淅淅沥沥,一直没有停过,湿漉漉的天地,湿漉漉的城墙,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雨雾之中,朦朦胧胧,神mì

而别致。

初春的早晨,风,依然凛冽,寒气迫人。汴京(今河南开封),死一般的寂静。

秦申缓缓睁开眼睛,短暂的模糊过后,眼前渐渐变得清晰,轻纱般的帐幔,黛色的屋顶,古色古香的床。这是什么地方?!秦申心中一惊。

“少爷……你醒了,终于醒了!”正惊疑间,一声惊喜传进了耳朵。

秦申疑惑地转过头,一张忧郁的俏脸映入眼帘,薄施粉黛,眉如弯月,眸如夜星,似画非画,乌丝用发带束起,一根银钗斜插在发间,几缕青丝垂在胸前。

“穿了,穿了……”秦申低低呻吟了一句,脑海里突然一片空白,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再次醒来,睁开眼,一双大大的黑眸赫然就在眼前十公分的地方,秦申吓了一跳,赶紧闭上眼,那女子俏脸一红,转而惊喜交加:“少爷,你真醒了!”

秦申茫然无措,努力地组织语言,正要开口,那女子已经一溜烟奔出了房门:“老爷,老爷,少爷醒了,少爷醒了……”

见那女子出门,秦申睁开眼,警惕地望望四周,赶紧伸手一摸下身,长舒了一口气,硬硬的还在。要是穿成一个带贝的,那就悲剧了!他左顾右盼,一时心思急转:这是什么地方?什么年代?自己怎么会到了这里?

不容多想,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房门一下给推开了,一个六十岁上下清瘦的老者,拄着拐杖,急急走到床前,眼睛里挤出几滴浊泪,颤声道:“申儿,申儿……”

这么老的爹!秦申皱起了眉头,好一阵无奈,硬着头皮低声道:“爹爹……”

“胡闹,我是你爷爷!”

秦申一阵恶汗,尴尬地把头转向一旁泪眼婆娑的中年女子,颇有几分姿色,内心诽议道:这年头真是败坏,一睁眼就看到老牛吃嫩草!怔怔地盯着中年女子好一阵,垂下眼帘,难为情低声道:“奶奶……”

“申儿,你怎么了啊,我是你娘啊。”中年女子大哭。

秦申崩溃了,尼玛,什么事啊这是!

中年女子哭个不停,秦申不好意思安慰道:“娘,我没事,爹……呢?”

“你爹在朝中议事,等会就回来了。”

秦申心中一宽:朝中?呵呵,还好没穿成个穷光蛋,无房贷之压力,无生活之所忧,既来之,则安之,提个鸟笼,带着一帮奴才,满大街调戏调戏良家女子,这日子,也算不错。

“马上唤人告sù

会之,就说少爷醒了,让他赶快回来!”老人吩咐道。

“是,老爷。”

会之?!秦申脑袋里一阵朦胧,似乎想起了什么,却怎么也抓不住,失声问道:“娘,现在是什么年月?”

“申儿,你这一病,该不是把所有都忘了吧?”中年女子又哭了起来。

秦申不好意思道:“孩儿刚醒,有点迷糊了。”

“这可怎么办啊,申儿……现在……现在是靖康年间。”

靖康,会之……秦桧!我靠,大奸臣啊!秦申差点从床上蹦起来,一口腥甜涌上口腔,大叫一声,又昏了过去。

屋子里好一阵忙乱,两个女人的哭声此起彼伏,老人长叹了一声,拄着拐杖,颤巍巍地坐到旁边的椅子上,老泪纵横:“我秦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再次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围了一大堆人,秦申不敢睁眼,心潮翻腾:前世的自己,平常得不能再平常,在一个小医院里,上班,下班,一样的房奴,一样的这奴那奴,唯一的爱好,就是闲暇时练练气功,不晓得这次肿么了,练着练着就岔了气,一阵昏迷过后,到了现在这幅模样,穿就穿呗,竟然穿成了秦桧的儿子!秦桧,史上第一奸啊!记得有年陪女友游杭州,见到秦桧的铜像,还狠狠吐了几口唾沫,骂了句:操你大爷!而如今,这大爷竟然就在眼前!

长时间的躺卧,秦申颇为难受,忍不住轻轻蠕动了一下,这个小小的动作没能逃过中年女子的眼睛,扑在床边,又是一阵惊喜:“申儿申儿……”

秦申无奈地睁开眼,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比哭还难看,有气无力道:“娘,我累了,让我好好躺躺,好不好?”

“好,好。”中年女人泣道,转头对众人道,“少爷需yào

静养,都出去,都出去。”

秦申佯装吃力地伸出手指,指指第一眼见到的年轻女子,道:“娘,有她陪着我就够了,您也累了,先去歇息吧。”

“娘不累!”中年女子倔强摇摇头。

“娘……我想安静一会儿。”

“那……娘等会再来看你。”中年女人无奈起身,转头对年轻女子道,“好好照顾少爷。”

“是,夫人。”

转眼间,屋里只剩下两人,年轻女子关好房门,走到床前,轻声道:“少爷。”

“小妹妹……”

年轻女子大惊,扑通一声跪倒:“少爷,使不得,奴是奴婢,何况……比少爷还大一些。”

秦申头大,原想套套近乎,了解一下情况,没想到会有这么大反应,呻吟一声道:“快起来,快起来……真是蛋疼……”

“少爷,哪里疼?”

秦申白眼一翻,差点又昏过去,没有共同语言,实在是件痛苦的事。赶紧道:“身上……身上酸疼,先扶我起来。”

年轻女子拿过一个枕头,扶起秦申,靠在床头,一双纤手在秦申的肩头按摩起来。秦申不知dào

自己躺了多少天了,浑身实在酸疼得很,随着纤手的按摩,舒服地哼唧起来。

享shòu

了一阵,秦申闭着眼睛,开口道:“小翠啊……”

“奴叫冬儿。”

秦申暗乐,原来这丫环,也不全是小翠小花的,正待开口,冬儿道:“少爷愿意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不不,还是冬儿好听,冬儿,你多大了?”

冬儿听了,眼泪一下涌了出来,“少爷,你该不是……真的失忆了吧?”

“是有那么一点点,不过只要你说一说,我就记起来了。”秦申说完,暗叹一声:何止是失忆这样简单,一觉醒来,连爹都他妈换了!

“奴十九了。”

“哦,十九。”前世二十六,今世比十九还小,这样是不是自己多活了七八年?秦申一阵宽慰,偷偷瞥了眼冬儿鼓囊囊的酥胸:大宋的孩子发育真可观!脑海里一闪念,脱口赞道:“真大。”

“少爷,什么大?”

秦申汗颜,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嚅嗫道:“那个……我有些记忆混乱了,说说我以前的事儿,好不好?”

冬儿一怔,停下手中的动作,诧异地看了秦申一眼,默然不语。见冬儿面有难色,秦申不解,继xù

道:“冬儿,没关系的,说吧,我脑子里,可真乱得很。”…,

冬儿踌躇了半晌,喃喃道:“少爷,你真把以前给忘了啊……少爷从小,体弱多病”秦申伸伸胳膊,满脸纳闷,这哪象多病的样子?!

“前些日子,老爷才把少爷接回来。”冬儿继xù

道。

“什么?”

冬儿叹口气,低头道:“少爷原名叫林一飞,你娘是张氏,因为……因为大夫人的关系,一直流落在外,老爷无奈,只是给些钱财,奴一直陪在少爷身边,前些日子,兵荒马乱,老爷不放心,说服了大夫人,才把少爷接回府上……”

秦申如雷轰顶:穿在奸贼家也就罢了,竟然还穿在了私生子身上!这段历史,秦申再清楚不过,因为自己也姓秦的关系,曾细细研究了秦桧,秦桧惧内,有个私生子名叫林一飞,王氏不容,一辈子也没认祖归宗!

“少爷……”冬儿见秦申神色不佳,怯怯道。

“不妨,继xù

说。”

“到了府上,少爷就一病不起,老爷无奈,请了个术士,那术士说少爷的姓名犯冲,这才改名叫秦申。”秦申听完,心里一阵叹息:天意,天意,前世的自己,也叫秦申!接着又是一阵忿恨:此秦申非彼秦申,阎王手下那帮公务员,脑子又被门挤扁了!

说到这里,秦申已经明白了大概,意兴阑珊地摆摆手,制止了冬儿的话语,道:“冬儿,去给我弄点水,我洗洗脸。”

“是,少爷。”冬儿答yīng

一声,款款而出。

秦申坐在床头,怔怔地望着床脚,一动不动,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逃!非得逃出去,逃离这个家,越远越好!

呆坐了好一阵,冬儿迟迟不回,秦申坐起身来,下意识地深呼吸了一口,心念一动,盘腿而坐,闭上双眼,一口内气提了上来,气走丹田,心中一宽:这前世痴迷的东东,总算没有丢。

正冥思神游间,耳旁突然传来吱呀一声巨响,那声音就跟前世的瓷盆从水泥地上划过一样,相当地刺耳。秦申的身体一阵颤抖,哇地吐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颓然倒下,脑海里闪过一丝残念:我靠,又穿了!

第二章 把名字改改

冬儿端着水,推门而进,正好kàn

见秦申又一次软软倒下,大惊,胡乱放下手中的水盆,碎步奔到床前,抱着秦申连连惊呼:“少爷,少爷……”

冬儿喊了几声,不见效果,一咬嘴唇,起身向外奔去。

不多时,张氏带着一个郎中急急赶来,见到秦申胸前的血污,脸色突变,一把抓住他的手,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我的儿啊……”

“夫人稍安,让老朽看看。”

张氏让出了位置,泣道:“刘大夫,救救我儿。”

“夫人莫急。”刘大夫说完,伸手搭向秦申的手腕,闭目一阵,突然睁开双眼,满脸疑惑,张氏心中一紧,颤声问道:“大夫,如何?”

刘大夫喃喃道:“奇怪,奇怪……”

“大夫,求求你……”

“夫人莫慌,贵公子的脉象,节律如常,充盈有度,早不似前几日般迟滞。”

“先生意思是我儿有救了?”

“恭喜夫人,何止是有救,不出两日,定与正常人无异。”

“真的?!谢谢大夫,谢谢大夫。”张氏喜极而泣。

“夫人客气,这都是夫人和贵公子的福份,跟老朽没有关系。”

“可少爷现在”一旁的冬儿道。

“无妨,想是一时不慎,气血攻心之故,调养调养,便可无碍。”刘大夫开了几个药方,嘱咐了一通,告辞离去。

秦申这一躺,又是大半天,醒来已是午后,看着眼前一切如常,一阵失望:要是又穿了该多好,即使穿成个猴子,也比穿在史上第一奸家里强啊。转头见冬儿靠在床边打盹,收拾起心情,怜惜道:“累了就去床上躺躺。”

冬儿惊醒,有了大夫的话垫底,放心了不少,甜甜一笑道:“少爷醒了?奴不累的。”

“现在什么时辰?”

“已是午后了,老爷中午来过一次,见少爷睡得沉,没叫醒少爷,就匆匆走了。”

“这么忙啊。”

“外面都乱成一团,能不忙吗?老爷最近天天不在家呢。”

靖康,兵荒马乱……秦申脑子里闪过一丝慌乱,急道:“冬儿,现在是靖康几年?”

“靖康二年二月。”

“靖康二年……1127年二月……我靠!”秦申一跃而起,抓住冬儿的双肩一阵乱晃:

“冬儿,快,把我爹叫来!”

秦申的动作把冬儿吓了一跳,俏脸绯红,难为情道:“少爷”

秦申意识到失态,赶紧放开双手,道:“冬儿,对不起,快,去把老爷叫来!”

“少爷,老爷在朝中呢,奴怎么叫得回来?”冬儿说着,伸手摸摸秦申的额头,继xù

道,“少爷,你是不是糊涂了?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来,1127,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要能解释通,一定会被当成天大的怪物!秦申苦笑一声,道:“我瞎说的,冬儿,老爷回来,记得叫他赶快来见我,千万千万。”

“是,少爷。”

冬儿端过热水,为秦申净完面,刚刚服侍他躺下,院内传来一阵喧哗,冬儿喜道:“老爷回来了!”

秦申急道:“快,去叫他过来。”冬儿答yīng

一声,一溜烟跑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一个清瘦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门口,咋一看,尖嘴猴腮,活脱脱一副汉奸的模样,仔细一看,还不如咋一看。大奸臣!秦申突然有种冲上去扇他两嘴巴的冲动。

秦桧一身紫袍玉带,头戴官帽,显然还没来得及换下朝服,三步两步,奔到秦申床前,抓住秦申的左手,眼眶湿润起来,颤声道:“申儿……”…,

秦申的心底,没由来叹了口气,毕竟还是自己名义上的爹,护犊之情,人皆有之……秦申垂下眼帘,蚊子般吭了一声:“爹……”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这些天,你娘都急坏了。”

“谢谢爹、娘……”秦申鼓起勇气道,这一声爹,总叫得好生别扭。

秦桧宽慰道:“申儿,你受苦了,都怪为父啊……好生歇着,为父现在忙得很,不能抽时间来陪你,等过了这一阵……”

秦申一听,想起了叫他来的目的,急忙打断道:“爹,千万别信郭京那狗贼,快去叫人把他砍了,不然,整个京师就毁了!”郭京,原一个跳梁小丑,赵恒这个狗屁皇帝竟然相信他,大开着城门,让他登坛作法请六丁六甲以退金兵,结果金兵根本不尿这一壶,大摇大摆就进来了,汴京城的外城丢得,史上第一窝囊!这段历史,秦申知dào

得比谁都清楚。

秦桧看了秦申一眼,皱起眉头,疑惑道:“你……怎么知dào

郭京的?”

秦申脑子转得飞快,扯道:“孩儿得先帝托梦,他说这郭京欺君误国,京师将有大难,爹爹,得赶快阻止他!”

秦桧闻言,神色一暗,默然不语。

秦申急道:“爹爹,一定要阻止他啊,祸国殃民,汴京守得住的,你要相信我!”

秦桧突然泪流满面,低头哽噎道:“申儿……迟了……”

秦申翻身坐起,一把抓住秦桧的手,惊道:“什么迟了?京师到底怎么了?!”

“申儿,什么都迟了,二帝已被羁押在金营,完颜粘罕强迫我等推举张邦昌为帝,赵宋皇室,已经…完了!”秦桧说罢,放声大哭。

秦申双手一松,颓然躺倒在床上:贼老天,既然让老子穿了,早穿几天会死啊!

木然地看着一边悲恸欲绝的名义上的父亲,秦申的眼泪突然不受控流了下来。靖康之耻,14000人(皇室3000余人)被掳掠到北方,肆意凌辱,汴京城的年青女子和各行业精英,几乎被扫荡一空!这个历史上最惨痛的伤疤,每揭一次都鲜血淋淋,每看一次就忍不住泪如雨下,而今,历史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到来,稍微有点点偏差,残忍的是,正被自己无耻地经lì

着,而且,还无能为力……

报仇雪耻!秦申胸中突然一热,紧紧咬住钢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父亲,我要出城!”

秦桧愕然抬起头:“糊涂,整个汴京,围得跟铁通一般,怎能出得去?!老实给我待着。”

“我要出去!”秦申盯着秦桧,一字一句又重复了一遍,眸子里满是怒焰。

秦桧盯了秦申一眼,叹道:“申儿,不是我不让你出去,而是根本就出不去!你的身体刚刚有些好转,先好生待着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这乱世,只有我才能保护你们。”

保护个屁,你自己都自身难保!秦申差点把这句话吼了出来,看着秦桧满脸憔悴的模样,突然心中一软。大宋和眼前这个男人,都在走着一条不归路,依然没有丝毫改变,自己能把他们拉出泥潭吗?

两人沉默了好一阵,秦申怜悯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史上第一奸啊!想着想着,眼泪突然有点不受控,轻声道:“爹爹……”

“申儿,什么事?”

“您……能不能……把名字给改改?”

秦桧一愣,道:“为什么?”…,

“秦桧秦桧,请跪请跪,这是跪下来的意思啊。”

秦桧勃然大怒:“畜生!身和名,受之父母,岂能儿戏!我还有事,你先歇着吧!”说罢,大袖一挥,扬长而去。

秦申盯着他的背影走远,又忿恨起来:拽什么拽!畜生,老子还真是畜生的!

到了晚上,秦申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等到外厅的冬儿入睡,翻身坐起,再次盘起双腿,打坐起来。闭着眼,深吸一口气,丹田一阵空明,耳朵里隐隐传来一阵有规律的咚咚声和一阵鼾声,仿佛就在身边一般!秦申吓得一哆嗦,急忙睁开眼,所有声音马上又消失了。四顾如常,不仅奇怪起来,再提起一口气,鼾声又响起,还伴随一声低低的呢喃:“少爷……”

秦申一愣,这明明就是冬儿的声音!接连试了几次,一提气鼾声就起,一出气鼾声就消失,秦申惊喜起来:难道自己这一穿,还带了外挂?!蹑手蹑脚下了床,贴在墙边,仔细听了好久,没发xiàn

一丝声音,而每当自己打坐的时候,咚咚声和鼾声又立kè

传进了耳朵!

只是鼾声找到了,这咚咚声出自哪里?秦申冥想了半天,一拍脑袋:奶奶的,这咚咚声,分明就是自己的心跳!

真带了外挂!秦申狂喜不已,赶紧跳到床上,一遍又一遍试来试去,终于摸到了一点规律,提气就有,呼气就无,时间取决于自己能憋多久,闭眼就有,睁眼就无。想来让自己吐血的那声巨响,是冬儿推门的声音,自己猝不及防着了道。

既然有了耳朵,秦申马上想到了眼睛,可惜试了无数次,一无所获。虽然有点失望,还是相当满足了,以后谁家成亲,少不得去凑凑热闹!秦申收拾起心情,一阵奸笑,蒙头倒在床上。

在被窝里回味了一阵,又一骨碌坐起,闭着眼,提起一口气,测试起鼻子来,几次无果,方长长舒了一口气:穿成一条狗就悲剧了,能闻到几里外别人家茅厕的味道,想想就恶心。——————————新书需y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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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刘琦

第二天,秦申早早起床,在冬儿的服侍下收拾停当,伸伸胳膊伸伸腿,除了长袍有点不适应外,并无一丝不妥,不晓得那个病秧子有什么毛病,正打算出门,一个小厮叩门而进:“少爷。”

“这个……你有什么事?”秦申不知dào

小厮的姓名,一阵尴尬。

小厮递给秦申一个黑牌子,道:“老爷吩咐交给少爷的。”

秦申接过黑牌,扫了一眼,上面刻着一个大大的“御”字,略一思索便明白了,秦桧在靖康年间,是堂堂的御史中丞,这个东西,应该是他的令牌了。遂道:“老爷还有什么吩咐?”

“老爷说拿着这个牌子,只能到外城。”

“唔,还有吗?”

“老爷还说,请少爷千万不要鲁莽,所有事情,等老爷回来再说。”

“老爷去了哪里?”

“去朝中了。”

“我知dào

了,谢谢你。”

秦申收起黑牌,问明了路线,对冬儿道:“冬儿,我得出去一趟。”

“不行,除非奴跟着你。”

秦申一愣,调笑道:“你就不怕把你掳到金营去?现在大街上,可全是如狼似虎的家伙,皇亲国戚都敢往金营送。”

冬儿神色一暗,咬着嘴唇道:“奴……要跟着少爷。”

秦申掏出黑牌晃了晃,道:“好了,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本少爷有这个,谁也不敢把我怎样,不会有危险的,你去了,反而危险。”说罢,伸手去拍冬儿的肩头以示安慰,不料冬儿红着脸纤腰一扭,硬生生躲开了,秦申一脸尴尬:难道那个病秧子真没把她怎样?!自己可明明记得,大宋的孩子们都生猛得很,那赵构,十五岁就开始下种,而且一下就两个,徽宗更厉害,从十六岁开始,流水线一样,每年两到三个的速度,到四十四岁已经31子34女了……

秦申正神游间,冬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少爷……”

秦申一愣,一时既不敢扶又不敢拉,只好道:“快起来,整天跪啊跪的,你不烦我还烦呐,我走了,在家好好待着,哪儿也不准去。”说完转身出门。

跨下台阶,身后传来一声怯怯的叫声:“少爷……你要小心。”

转过身,见冬儿楚楚可怜地趴在门框边上,俏脸上还挂着两颗泪珠,秦申灿然一笑,点头道:“我知dào

了。”

给娘亲张氏请了安,秦申刚走到内院门口,一个威严的女声传来:“秦申,你到哪里去?”

秦申抬头一看,一个中年女子挡在面前,穿着并不奢华,倒也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秦申心思一转,敢跟自己这样说话的,除了王氏还有何人?!

“大娘,孩儿想出去走走。”

“兵荒马乱的,出去有个闪失怎么办?叫外人见了,还以为我们秦家,是个容不得人的地方。”

容不得人?要不是金兵围城,老子还不知dào

秦家的门朝哪个方向开着呢!什么叫贼喊捉贼,今天总算见到了直播。秦申愤愤不平,却面不改色,微笑着反唇相讥道:“大娘,孩儿出去了,反而会让人觉得,秦家是个自由的地方。”

王氏一下子找不出话语来反驳,呆立在场。秦申微微一笑,施礼道:“孩儿告辞。”说完闪身从一边迈了过去,走了好几步,身后传来王氏的声音:“外面很乱,小心点,早点回来。”

秦申一愣,搞不懂这王氏到底什么个意思,脚步迟滞了一下,头也不会出了秦府。…,

来到街上,一片萧条,各家各户院门紧闭,大商小贩不见踪影,街道静静的,秦申似乎感觉走进了一个荒芜人烟的地方,没有一点点生机,可明明眼前,一座座琼楼,一块块秦砖汉瓦,无一不昭示着曾经的繁华。

这是一种诡异的静,一种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的静!

秦申默默地走在街上,目光一片冷然。一直到内城边缘,才看见三三两两的城卫走来走去,行尸走肉一般。秦申来到城门,正想掏出黑牌,一个城卫懒洋洋挥挥手,话都懒得说一句,放秦申出了门。

外城,依然一片死寂,秦申很想大声吼一声,让这个城市苏醒过来,可张张嘴,到最后只是狠狠吞进一口唾沫

南薰门城门大开,秦申望了一眼,眼珠差点掉到地上!城门两边,赫然分立着宋兵和金兵!金兵洋洋自得,宋兵惶惶不安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诡异的场景了,两国交兵,共守一个城门!秦申的心底,突然针扎了一般,那种痛,无法言表。

上到城墙,秦申没受到任何阻拦,父亲的令牌,完全成了废物,城墙上的宋兵,一个个木然地站着,呆呆地望着前方,仿佛已经失去了灵魂。

哀大莫过于心死,秦申暗道。

站在城墙上,放眼望去,前方,密密麻麻扎满了白色的营帐,旌旗招展,那是金兵的营地,秦申原打算过来看看地形,评估一下出逃的可能性,现在一瞧,心中暗暗一喜,金兵的营帐虽多,却是一片一片扎堆,中间留下了不少间隙,虽然间隙并不大。

“什么人?!”身后一声断喝打断了他的沉思,秦申转过头,只见一位宋将手握钢刀,威风凛凛站在面前,目光似箭,国字脸上满是刚毅,完全不象其它宋兵那幅死人样。

秦申心生好感,施礼道:“将军,在下受家父所托,前来看看外城的形势。”

“擅闯禁地者,斩!”那宋将声音不高,却透露出一种凛然。

秦申掏出令牌,递了过去,宋将扫了一眼,抱拳道:“原来是秦中丞,秦公子,得罪得罪。”

“将军客气。”

两人一边寒暄,一边走向城楼,刚刚站定,城门传来了一阵喧嚣,两人一起向城外望去,只见五六个金兵簇拥着一个文臣和一个近六十岁的老人通过城门,向金营走去。

“太傅孙傅和枢密使张叔夜。”一旁的宋将哽噎道。

孙傅和张叔夜走过吊桥,两人一起转过身来,对着城门大哭跪倒,张叔夜昂天号泣:“我大宋的男儿,都死绝了吗?!”

孙傅恸绝在地,大哭道:“生为宋臣,死为宋鬼,要立异姓,唯死而已!”

两人对着汴京城,拜了三拜,毅然起身,相互搀扶着,向金营走去。

宋将通红着眼眶,狠狠抓住城垛上的青砖,咬牙道:“我大宋的男儿,永远也不会死绝!”

秦申望着两人雨雾中单薄的背影,眼前突然一阵模糊,缓缓道:“尽忠固然可敬,却不足取。”

“秦公子,何出此言?”

“留得青山在,报仇!”

“公子,我大宋,有的是热血男儿,却缺少一个热血的统帅!”

“将军错了,是缺少一个热血的君主。”

“公子”宋将警惕地看看四周,一脸慌乱,秦申暗自好笑:皇帝都被一锅端了,还怕个屁!

“将军贵姓?”…,

“我叫刘琦。”

秦申一愣,随即开心起来:哈哈,刘琦,未来的抗金名将,预订了!遂拱手道:“原来是刘将军,幸会幸会。”

“什么将军不将军,公子过奖了,刘某不过一个部将,空有报国之心,却无报国之路。”

“将军不必心急,身逢乱世,总有用武之地,金兵的优势,全在骑兵,其余,都不足惧,纵观金兵的用兵之道,要么绕城而行,要么围城打援,均是引援兵到旷野之地,再以骑兵的优势歼灭,河东诸府,至今仍在大宋手中,被金贼所攻克者,寥寥无几。”

刘琦眼睛一亮,拱手道:“公子教我。”

秦申嘴角一翘,冷酷道:“建强骑,以骑制骑!”

“可大宋,根本没有良马。”

“在下听闻,将军的家乡,在陇西?”

刘琦奇道:“是啊,公子从何而知?”

秦申一阵汗颜:我不光知dào

你的家乡,还知dào

你以后的顺昌大捷呢,只是这次,吹牛有点吹过头了!只好硬着头皮道:“在下听家父提起过。”

刘琦点头道:“原来如此,可陇西也没有马啊。”

“陇西没马,可河西有!”

刘琦目光大盛,拱手道:“谢公子教诲,受益良多。”

“二帝北去,汴京之围自解,忍一时之辱,成千秋功业,刘将军,后会有期。”

“谢公子,后会有期!”

第四章 有刀有枪

汴京,文德殿。

天空依然阴沉沉的,上千名官员齐集在秘书省,吵吵嚷嚷乱成一片,秘书省的大门,已经被紧紧关上,四周都是刀枪出鞘的宋兵。

两个时辰过去了,朝议依然没个结果。吏部尚书、汴京留守王时雍焦躁不安,背着双手在台阶上踱来踱去,转了两圈,伸出双手往下一压再压,大声道:“诸位肃静,肃静……”

嘈杂好不容易平息了下来,王时雍道:“诸位,汴京的形势,你们比我更清楚,完颜元帅限我等十一日之前推举张邦昌,如今已超过时限了两日,再没个结果,汴京城将血流成河啊,一城的生灵白白屠戮,这对赵氏又有何益?!”

话音刚落,人群轰地一声又喧闹起来,王时雍无奈,丢给一旁的范琼一个眼色,范琼会意,抽出钢刀,高声弹压道:“孙傅、张叔夜不愿推举异姓,已被押至金营。今日之事,为国尽忠已不可能,只能设法存活一城生灵,赶快顺了元帅之意,违令者,杀!”说完,一刀挥向旁边的案几,咔嚓一声,案几断为两截。

群臣一愣,喧嚣立kè

停止。

未几,一个太学生跳了出来,指着王时雍和范琼大骂道:“奸贼!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你们狼狈为奸,上不思君恩,下不管黎民,将整个赵氏皇族葬送了不算,而今还要谋夺大宋的江山!苍天无眼啊……”

太学生骂完,双膝一软,跪地嚎哭:“亡国之臣,要这身皮囊何用?!……陛下,臣去也!”说完起身,虚空一拜,大叫一声,一头撞向廊柱,瞬间毙命。

众臣惊惧,一片沉默。范琼嘴角抽搐了一下,瞪着双眼吼道:“匹夫之勇,死不足惜!”

“岂有此理!”又有一个声音打破了这种卑贱的沉默。众人一惊,循声望去,只见监察御史马伸挺身而出。

马伸走到了御史中丞秦桧的面前,道:“秦大人,我等官为御史,职为诤臣,今日之事,岂可坐视不理,请秦中丞与我等共写一封议状,乞立赵氏嗣君为帝。”

秦桧望望四周,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好,秦桧与诸君共存亡!”

马伸闻言,来到桌前,铺上宣纸,挥笔而就,秦桧看完议状,签上了大名。朝议一片乱哄哄,再次无果而终。

秦桧一脸阴沉回到府上,在书房呆坐了一个时辰,对管家道:“去,把夫人和秦申唤来。”

秦申一路小跑,跨进书房,猛然发xiàn

秦桧似乎苍老了许多,一脸疑惑,不敢多问,小心翼翼地挨着桌边坐下,秦桧抬头看了秦申一眼,点点头,继xù

低头无语。不多时,王氏也进了书房。

两人坐定,狐疑地看着秦桧。秦桧对两人视若不见,盯着着书桌怔怔出神了良久,长叹一声,抽出一张纸,递给王氏。

“休书?你敢休我?!”王氏勃然大怒。

“夫人,事急从权,不得已而为之,夫人不要生气,先听我说完。”秦桧端起茶杯,秦申瞄了一眼,看见他的双手竟然在微微颤抖。秦桧抿了一口,放下茶杯,继xù

道,“京师的形势,已经危在旦夕,后面向何种方向发展,老夫毫无把握,所以,不得不先为夫人和申儿着想。”

“我娘亲呢?”秦申急道,虽对张氏并没有多大感情,可也是自己的母亲。

“别急,你娘亲我自有安排,她不属于秦家,安置起来反而方便。”…,

“我要跟娘一起。”

“胡闹!世人皆知,你是我孩儿,如果金兵指名要你,你和她在一起不是自投罗网吗?!申儿,赶快找个无人知dào

的地方,先躲起来。”

秦申听了,低下头,一阵沉默。

“老爷,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要休我!”王氏涨红着脸道。

秦桧盯着王氏良久,长叹一声,又抽出一张纸,递给王氏,道:“夫人,你看看就明白了。”

王氏匆匆看完,泣道:“老爷……你这是死路一条啊。”

秦桧黯然道:“所以我不得不安排一番,休了夫人,你同秦家再没有任何关系,搬回到王府,或能保得无忧,至于申儿,马上出秦府,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金兵一退,再去找九皇子,康王赵构。”

秦申没有答话,从王氏手中拿过那张议状,看了一遍,语气激烈,不由诧异道:“这议状是父亲写的?”

“不是,是马伸的手笔,为父身为御史中丞,签在首位责无旁贷。”

“可这张送上去,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秦桧惨然一笑,道:“国亡家破,这幅皮囊留着有何用?”

“不行,父亲,没有其它办法了吗?”秦申再不齿秦桧,可也是自己名义上的父亲,脱口而出道。

秦桧犹豫了一下,又抽出一张议状,递给秦申,道:“这个是我写的。”

秦申匆匆浏览一遍,比起前一张议状,语气和缓了不少。

“申儿,你认为,为父该送哪一张?”

盯着两张议状,秦申为难起来:这两张议状递出去,无非是死缓和死刑立即执行的差别。秦申以前巴不得眼前这个男人早点葬身敌人的刀下,可真zhèng

身在局中,又犹豫起来,这幅皮囊……终究是他给的。

秦申虽对这段历史颇有研究,但对秦桧被俘北上的原因,始终不知所以,现在看来,恐怕就是这两张议状了。

秦申沉思了半晌,小心翼翼道:“要是两张都不送呢?”

秦桧凛然道:“为父身为御史中丞,虽无尽忠之心,却也无苟且之意!这议状,一定要送!不然,满朝文武,会怎样看待为父?!”

“尽忠,并不是唯一的出路。”

“但是没人尽忠,我大宋,将是一潭死水!”

秦申的心里,波澜顿生,史书曾载:去年割让河北三镇的时候,文武百官七十人同意,三十六人反对,秦桧恰恰是反对的带头人,而今满朝大小官员千余人,舍生忘死的,仅仅李若水、孙傅、张叔夜三人!现在又多了一个秦桧,而这秦桧,又是自己的父亲!他,到底是忠,还是奸?!

秦申想了好一阵,没有头绪,遂道:“父亲,这马伸状,言辞过于激烈……”

“何止是激烈,‘若立张邦昌为帝,大宋必群起而诛之,即使尽灭赵宋皇室,也绝不能杀尽天下赵氏宗子。’这,已经是威胁了!”

罢了,虽然现在没有改变历史的能力,不代表以后没有!秦申想到这里,点头道:“父亲,马伸状递出去,必有杀身之祸,父亲的议状,或许有一线生机。”

秦桧凄然道:“说到底,为父也是贪生怕死之徒。”

“父亲,盲目尽忠,除了多增杀戮之外,并无用处,忍辱负重,徐图中兴,报靖康之耻,才是一个臣民的本份。”

秦桧盯着秦申,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赞道:“申儿,你长大了。”…,

秦申默然,心中暗道:废话,我的脑袋里,可装了好几千年。

秦桧转向王氏,道:“夫人,对不起,秦桧别无他法。”

“不!老爷,妾身要跟老爷共进退!”

“夫人……”秦桧的眼眶突然一红。

“不要说了,我意已绝,这个家,终究还是我说了算!”

秦申诧异地看了看王氏,正想劝几句,复一想,打消了主意:王氏对自己的母亲素来刻薄,她要去送死,奶奶的,正好!

秦桧无奈,抽出一张密信对秦申道:“申儿,你先去吧,我有些话要对夫人说,回屋赶快收拾一下,今晚就出秦府,记住,千万不要尝试出城,躲过这几天,北上去找九皇子,这是为父给他的书信。”

“是,父亲,孩儿领会得,父亲保重。”秦申收起书信,深深盯了下秦桧憔悴的脸,转身出门。

来到母亲张氏的房间,说明了缘由,张氏又是一阵大哭,秦申费尽口舌,好不容易安慰好娘亲,匆匆回到房间,对于出城,秦申醒过来两天,早有所准bèi

,取出蒙汗药,在手上掂掂,自言自语道:“行走江湖,就靠你了。”鞋底塞了一包,拆开袍边,再塞进去一包,左右看看破绽不大,方放下心来。

拿过一把小匕首,犯了难,绑腿上不行,绑臂上也不行,这可是为极端情况准bèi

的,万一被抓,似乎藏在哪个地方都不保险。秦申皱着眉头沉思半晌,眼睛一亮,迅速扒开亵裤,找了根小绳索,将小匕首藏在了裆下,收拾完,满yì

地拍拍下身,笑道:“如今你也算有刀有枪侠客了,哈哈。”

揣上几张银票,挂上长剑,正准bèi

离开,冬儿推门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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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票,宋称“交子”,仅用于川蜀之地,并未全国流通,拙文默认已通用,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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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这里太高了

秦申大惊,赶紧道:“冬儿,这是为何?”

冬儿泪落如雨,泣不成声:“少爷救我……”

秦申奇道:“你这不是好好的吗?救什么救,快起来。”说完俯身去搀冬儿。

冬儿不屈不饶跪在地上,就是不起身,泣道:“少爷,你是不是要走?”

“是,我出去躲几天,风声一过,马上就回来,你就在府上老实待着,不要出门,更不要声张,等我回来再说。”

“少爷……你一走,奴就没有用处了,奴宁可死了,也不会去金营,少爷,求求你,带奴一起走吧……”

秦申一想,还真是这个理,自己一走,一个婢女,在父亲眼里,恐怕跟个屁一样,赵宋的大臣把整个皇室都卖了,何况一个奴婢……

想到这里,秦申为难起来,道:“冬儿,我这是出去逃命啊,自身恐怕都难保。”

“少爷,逃与不逃都是死,带奴走吧,奴不会拖累你的,少爷……”

秦申沉吟一阵,狠狠点点头,道:“也罢,赶快去收拾,换身小厮的衣服,什么也别带,我们马上走。”

“是,少爷。”冬儿破涕为笑,起身去了里屋,秦申踱来踱去,寻思如何逃过这场劫难。

没多久,冬儿换了身衣服,出来往秦申面前一站,道:“少爷,这样行不行?”

秦申讶然道:“这么快?”

“奴早有准bèi

的,金兵围城的时候,奴就想着怎么逃出去,所以弄了几件小厮的衣服,少爷,你看这样行不?”

秦申点点头,寻思这丫头还有点心思。上上下下打量了冬儿几圈,摇头道:“不行。”

冬儿急道:“哪里不行?”

秦申尴尬地指指冬儿的胸脯,道:“这里……太高了。”

冬儿的脸色倏地变得通红,低头道:“少爷……奴已经……束过了。”

“再束束,这个样子……一眼就看得出来,还有,把脸蛋也描描。”

冬儿羞羞地嗯了一声,转身进屋。等再次站到面前,秦申哭笑不得:“姑奶奶,让你把脸蛋描描,你倒好,越描越俊俏了!还有这里,还是高了点。”

冬儿满脸通红,低头喃喃道:“少爷,束……不下去了。”

这么有本钱啊!秦申暗讶,道:“那就别束了,勒得喘不上气,也不是个事,再找件宽松点的外衣穿上,还有,我是让你把脸蛋描得丑一点。”

冬儿绞着手指,低声道:“少爷……奴不会。”

眼见夜色渐晚,出了门还不知dào

藏到哪里去,时间耽搁不起,秦申急道:“我来!”说完,不管冬儿愿不愿意,捧着她的脸胡乱抹了起来,冬儿红着脸,瞪大一双眼睛怔怔盯着秦申,一动不敢动,生怕稍有多余的动作,秦申就不带她走了。

涂抹一阵,秦申左看右看还不满yì

,又在墙边摸了一把尘土,抹在她的脸上,方满yì

点点头,道:“快去套件外套,我们马上走。”

收拾停当,带上府上早已准bèi

好的干粮,两人悄悄出了秦府,来到大街上,依然安静得可怕,秦申带着冬儿,大摇大摆向外城走去,白天都几无人烟,更何况是晚上,根本没有东躲西藏的必要。

选择外城,秦申自有考lǜ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外城已破,油水早就被搜刮得一干二净,而家贼难防,内城有那帮如狼似虎的汉奸作势,反而更加危险。…,

凭借秦桧的令牌,很容易到了外城,走在死寂的街上,一阵冷风吹过,冬儿忍不住一个冷颤,胆战心惊地来回观望。秦申拉住冬儿的手,轻声道:“别怕。”

冬儿若有若无嗯了一声,挣脱几下没有成功,索性宽下心来,任由秦申牵着。身为他身边的一个丫环,迟早是他的人。想到这里,偷偷瞥了秦申一眼,忍不住双颊一阵发烧。

外城早已十室五空,有门路的,多去了内城,没门路的,也被掳掠得所剩无几,找一个藏身的地方并不困难,秦申比较了半天,终于在南墙的一角找了一间荒废的小院落,前后通透,紧急的时候逃起来也方便。

借着微弱的月光,收拾停当,秦申道:“冬儿,先在这凑合吧,过了这阵,我们再出去,很晚了,你躺炕上睡吧。”

“少爷,这怎么可以,你睡吧,奴不困。”

“不要少爷少爷的叫,叫习惯了出到外面可不容易换过嘴来,往后喊我公子,我们这是逃难,没有什么主奴之分,记住了?”

冬儿噙泪道:“少爷…”

“瞧瞧,一张嘴就露馅,还有,哭哭啼啼更不好,别人一见就是女子,去吧,别推来推去,到炕上去睡。”

“少……公子,你呢?”

“我在炕头躺躺就可以了。”

“这怎么行?你的身子一直不好。”

秦申灿然一笑,伸伸胳膊道:“以前是以前,现在不同了,瞧瞧,强壮得不得了,呵呵,别担心,我有分寸的。睡吧,已经很晚了。”秦申说完,自顾自抱着长剑,靠在炕边打起盹来。

不多时,耳边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秦申暗乐:终于还是抗不住了。忍不住睁开眼,吓了一跳,只见冬儿在自己的不远处,靠在炕边蹲着!

“怎么回事?!叫你上去就上去,怎地这么婆婆妈妈。”秦申愠怒道。

“公子……奴……不敢。”冬儿怯怯道。

三纲五常真他妈害死人,硬把一个人整得跟个傻子一样!秦申心里一阵感叹,想想也不能怪冬儿,遂放缓语气道:“好了好了,我们一起上去。”说完,跳起来,躺倒在炕上。

冬儿红着脸,畏畏缩缩站在炕边就是不动,秦申见不得这种拖拖拉拉,伸手一拉,冬儿猝不及防,身子一歪,一个趔趄,摔在秦申身上。

冬儿的俏脸一阵发烫,一颗芳心差点跳出胸膛。秦申也忍不住老脸一红,好在有黑暗的掩饰,少了不少尴尬。秦申一不做二不休,搂紧冬儿的纤腰往里一滚,一声甜嚅到骨子里的呻吟,一阵娇躯微微的颤抖,让上与不上两个念头在秦申的脑海里缠斗了很久,最后贪婪地深吸了两口少女的体香,颓然松手,轻轻道:“睡吧。”冬儿弓着身子,曲卷在炕里面,动也不动,若有若无地嗯了一声。

这一折腾,他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旖旎的想法不时在脑海里跳来跳去,男女之事,秦申早已通透,前世那个世界,每每隔壁的岛国有什么新创意新体位,免不得同女友好好研究一番。只是到了这个世界,自己还是个处。同冬儿这一厮滚,收获也不小,他发xiàn

自己各部位的反应还算正常,至少做到了鸟随心动……鸟随心动,哈哈。秦申忍不住一阵暗乐。

强行驱散了自己的欲念,回忆起这段耻辱的历史来。秦申对两个皇帝并没有多大好感,可自己把江山玩丢了,还要一大帮无辜的男女去陪葬,这就忍无可忍了。他清楚地记得,二帝被掳,各地勤王之师达二十万之多,而金兵不到十万人马,奋力一搏,不是没有翻盘的可能,可惜除了宗泽老将军领着一万军队徒劳挣扎外,其余的蠢蛋一个个刷新着无耻的底线,最过份的是皇室唯一的漏网之鱼九皇子赵构,身为兵马大元帅,父兄妻女被掳,竟然干起了赵跑跑的勾当!

找赵构,翻盘!要是等金兵一退,什么都晚了!这个念头一次比一次强烈,秦申忍不住翻身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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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靖康耻

“公子……”秦申的动作吓得冬儿也一骨碌爬了起来,怯怯道。

“没事,你没睡吗?”

“奴睡不着。”

“你在这等着我,我出去一趟。”

“你……要去哪里?”冬儿一惊。

“去城门!”

冬儿一愣,赶紧跳下炕,惊呼道:“不要!”

秦申微笑道:“放心,没什么危险的,南薰门的守将,叫刘琦,我认识。”

“可是……奴……害pà

。”

秦申揽住冬儿的肩头,冬儿罕有地一动不动,秦申正色道:“冬儿,别担心,我自有分寸,如果……我不回来,你就藏在此处,直到金贼退去,千万不要有鲁莽之举。”

冬儿闻言,不顾一切扑到秦申的怀里,死死抱住秦申,泣不成声:“公子,不要去……太危险了,求求你……”

秦申一阵黯然,躲过这场浩劫,自己有足够的信心,毕竟他知dào

,金兵不久就退兵了,并没有屠城的举动,可是,躲不过自己的心啊!

秦申并没有马上出城的打算,只是想去城墙上再看看,晚上的金营有没有破绽,雄心再大,飞蛾扑火的事,他可不愿意干。遂道:“冬儿,我只是去城墙上看看,城墙还在宋兵的手里,我也有父亲的令牌,不会有危险,你乖乖在这等着我,好不好?”

见秦申心意已绝,冬儿闭着眼,两串泪珠顺着双颊滑落,慢慢松开了双臂,喃喃道:“公子……抱抱……奴。”

秦申心里一酸,紧紧楼主冬儿的纤腰,低下头,噙住玉唇,深深吻了下去。冬儿一阵颤抖,慢慢环抱起秦申的腰身,踮起脚尖,笨拙地回应起来。

良久两人才分开,冬儿红着脸大口喘气,秦申摸摸冬儿的脸颊,道:“乖乖地等我回来,不要乱跑,这封密信,你先拿着。”

冬儿接过密信,含着泪花点点头,轻声道:“公子要小心。”

秦申笑笑,放开了冬儿,刚跨出门口,身后传来一声低泣:“公子……一定要回来,不然……奴会死的……”

秦申心尖一颤,不忍回头,大步离去。

来到南薰门,灯火通明,城门依旧大开,两国将兵依旧分立两侧,继xù

演绎着战争史上的奇迹。秦申苦笑着摇摇头,信步朝城墙阶梯走去。

“站住!”正要踏上城墙,猛听到身后一声喝斥,秦申停下脚步,转身见一个将官模样的男子,握着刀,恶狠狠指着自己。秦申微微一笑,施礼道:“将爷,在下秦申,上城找刘琦刘将军。”

“什么刘琦马琦!不认识,深更半夜,擅自上城,非奸即盗,来人呐,把这奸细给我抓起来!”

秦申正要争辩,几个宋兵已经呼啦啦围了上来,连门口的金兵,听到动静,也抽刀围了上来。

秦申大惊,掏出令牌道:“诸位误会了,在下奉命召刘将军议事。”

宋兵见到令牌,犹豫了起来,正在这时,一个金将模样的男子分开人群,厉声道:“什么事?”

宋将一见,马上点头哈腰道:“大人,抓了个奸细。”

“哦?奸细……你的奸细,还是我的奸细?”

“当然是大人的,大人的。”

金将鄙夷地看了宋将一眼,讥讽道:“张大人,你到底是什么人?”

宋将媚笑道:“下官是大人的人。”

秦申气的差点吐血:真是无耻没有底线!赶紧递过令牌,对金将道:“大人,在下奉御史中丞之令,召刘琦议事,还望给个方便。”…,

金将接过令牌,来回翻看了半天,犹豫了一会,冷冷道:“带走!”

“大人,在下真是奉命行事……”

“带走!”不等秦申说完,金将再次冷冷道。

金将话音刚落,两个金兵已经一左一右架住了秦申,秦申身无半点功夫,不敢反抗,扫了扫周围面无表情的宋兵,又抬头望向高高的城墙,暗暗咒骂道:刘琦,你这个王八蛋快出来啊!靠。

刘琦终究没有出现,秦申颓丧地迈出城门,跨过吊桥,回头看了汴京城一眼,心中猛地一阵颤抖:冬儿,对不起……

随着金兵,来到一个营帐前,一个金兵进去禀报,不多时帐内传来一声怒吼:“押下去,明天再说,这种事少来烦老子!”接着一阵女子的哭喊和男人的淫笑。

秦申被押到了俘虏营,成千上百的女子聚集在一起瑟瑟发抖,乱哄哄闹成一片,不时见到有女子哭哭啼啼回到人群,或者尖叫着被拉出人群……另一边全是年青的男子,一个个盘腿而坐,没有一点声音,漠然望着这一切。秦申知dào

,这是汴京城年青一代的精英,学生、郎中、木工、铁匠……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秦申找了个角落,盘腿坐下,望望身边木然的男人,又望望另一边忍受着屈辱的女子,一股无名之火弥漫开来。

短暂地激愤之后,秦申低下头,闭上眼睛,摒弃杂念,提气打坐起来。要复仇,首先得出去!

一连两日,再没有人理会,秦申的心里苦笑不已:也许在金兵眼里,自己就象个蝼蚁,根本不值一提。两天来,秦申也没闲着,除了打坐就是屏气,慢慢收放自如,气流丹田,周围的一切马上变得敏锐可闻,不再需yào

一个安静的环境。

秦申信心倍增,越发勤奋起来,只是每到夜里,周围的营帐,几乎全是姐妹们无助的哭喊呻吟……忍受着屈辱,秦申钢牙紧咬: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复仇的念头,比任何一次都来得坚决。

第三日黄昏,秦桧和王氏突然出现在营前,两人鬓发紊乱,似乎又苍老了许多,秦申一惊,猛地站起来,鹤立鸡群。秦桧眼睛一扫,也看见了他,嘴角一阵抽搐,随即平静下来,轻轻摇摇头,将眼光瞟向他处,仿佛不认识一般,拉拉依然愣在一旁的王氏,耳语了几句,找了个空地坐下。

秦申一阵颓丧:历史,依然平静地向前裸奔着,没有丝毫波澜,除了那个叫林一飞的小子。

等到夜深人静,秦申悄悄摸到身边,秦桧警惕地看看四周,颤抖地伸出手,握住秦申的右手,深深叹了口气。

王氏看了秦申一眼,欲言又止。

秦申耳语道:“父亲,我要逃出去。”

秦桧捏捏秦申的手,沉思半晌,道:“金兵可知你我的关系?”

秦申摇摇头,秦桧继xù

道:“要逃,现在不是时候,等上了路,再找机会,不要跟在我身边,我是朝中重臣,到时防护必然严密……”

“爹……”秦申心中一热。

“去吧。”秦桧漠然道。

秦申轻轻答yīng

一声,慢慢挪到王氏身边:“大娘……”

王氏眼眶一红,轻声道:“去吧,孩子,你爹有我照顾。”

秦申的眼眶,突然湿润起来,不管这两人如何奸诈,危难时刻,总还是护着自己。遂轻轻道:“大娘保重。”

王氏点点头,没有再说话。秦申悄悄找了个不引人注目的地方,继xù

打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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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江山北望

初春的汴京城,依然寒凉,天地间,弥漫着层层雾霭,惨白惨白的太阳,挂在天上,带不来丝毫暖意。远处的山,一片灰霾,隐隐的只有一个淡灰色边框,料峭的风,肆无忌惮地撕裂着大宋的山河。

刘家寺,金兵东路军的大本营,沉浸在凄风之中,旌旗猎猎,一排排金兵分队排列,肃穆而立,身后,是一群又一群聚集在一起的宋俘,木然看着这一切,眼睛里没有一丝色彩。

秦申站在人群之中,转头望了一眼身后的上千辆马车,那里面装着的,是大宋的财富,金银珠宝、礼器法物、书籍地图、府库蓄积……无所不包。整个汴京城,已被洗劫一空!

要北上了!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秦申回过头,望望灰色的天,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金兵的阵前,跪着的,是张邦昌领头的一帮宋臣。完颜宗望得yì

洋洋站在阵前,轻蔑地扫扫眼前的宋臣,抖出金太宗的诏书,大声道:“赵佶、赵桓父子,一再背义败盟,致使人神共怒,天地不容。王师再伐,汴京倾覆,今举族出降,成为待罪之人,宜按原誓约,废为庶人,子孙不绍,易姓为王。太宗仁厚,广选贤能,册立张邦昌为帝,国号大楚!至此以后,当治理百姓,恭顺大金,永为藩臣……”

完颜宗望的声音,伴随着朔风,传得很远很远,宋俘中响起一片低低的啜泣声。

“万岁万岁,万万岁!”张邦昌率群臣,厚颜三拜。

无耻!秦申双拳紧握,钢牙紧咬,恨不得扑上去扒了张邦昌的皮,但他知dào

,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匹夫之勇,成不了大事。

“无耻!尔等番邦蛮夷,竟敢废我大宋天子!天理何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终于,一个愤nù

的声音从宋俘中响起。

“大胆!何人妄语?”完颜宗望怒气冲冲转过头,喝道。

李若水一袭汉服,挺身而出,金兵呼啦一声,抖动刀枪,围了上来,李若水惨然一笑,目不斜视,任凭点点寒光裹在周围,缓慢而坚定地走到完颜宗望跟前,凛然道:“去冬汴京陷落,你等许和议,让我主永事大国。今墨迹未干,复又黜废,何来背约失信之言?!几个月来,你部搜刮金银,勒索百端,贪得无厌,强占土地,掠夺妇女和玉帛,使我汴京,几乎成为一座空城!满口仁义道德,行巨贼凶盗之事!自古以来,哪有这种吊民伐罪之师?!”

完颜宗望恼羞成怒,喝道:“李若水,无知小儿!拖下去,斩!”

“匡扶宋室,还我河山!我大宋的义士,是斩不断,杀不绝的!”李若水纵声高呼,慷慨就义。

被李若水一搅合,完颜宗望意兴阑珊,挥挥手,金兵抬过来一具具尸首,全部用粗布麻袋简单一裹,列在阵前,有数百具之多。

完颜宗望冷冷地看着张邦昌,道:“我大金,不需yào

尸体,这些,还给你们吧。”

张邦昌嘴角一阵抽搐,颤抖道:“谢元帅……”

四周,又响起一阵低低的啜泣声。秦申的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大腿,扣得自己一阵生疼,眼前慢慢模糊起来,他知dào

,这些都是被折磨至死的宋俘,甚至还有保福、仁福、贤福三位公主,年仅十六岁!

男儿流血不流泪!秦申努力地抬起头,徒劳挣扎着,不让自己的泪水淌下,可依然泪落如雨。…,

终于启程了,14000余名宋俘,分成七批押解北上,秦申分在第四批,同行的还有宋徽宗,国公大臣,王孙驸马,部份后妃公主,共两千余人。

一阵阵哭声从城中传来,城墙上,跪满了宋兵和臣民。呜咽的冷风中,秦申回头,深深凝望了京城一眼,毅然转身北上。

国破山河在,汴京,请为我哭泣!

※※※※※※※※※※※※※※※※※※※※※※※※

宋俘多不识马性,只得徒步而行,秦申一行走得很慢,一天下来,不过七八十里路程,眺望大地,涛声似咽,朔风如泣,沿途房屋荡然无存,到处是荆棘瓦砾。村落中长满了蒿草。四处死一样的沉寂,只听到单调马蹄和车轮声。

秦申一直在寻找着机会,无奈金兵守护很是严密,几乎达到两个金兵看守一个宋俘的地步,两天过去了,金兵警惕颇高,没找到丝毫破绽,秦申无奈,只好拖慢脚步,慢慢坠到了最后。

又一个夜晚来临,扎好了营帐,金兵给众人松了绑,秦申活动活动手腕,也只有这时候,才会有卑微的自由。

四个金兵盘腿而坐,摆上送过来的酒菜,海喝起来。一个金兵轻蔑地扔过来一个小小的馒头,秦申的双手被绑了一天,气血不足,一失手没接住,馒头滚到了地上。金兵大怒,冲上来就是一脚,骂道:“**没长眼睛啊!”

秦申瘫倒在一边,金兵仍不解恨,一脚一脚踢在秦申的背上:“废物!窝囊废,南朝的男人,全他妈窝囊废,亏还不要脸地称大宋,呸!”周围的金兵发出一阵放肆的狂笑。

秦申双手护着脑袋,无助地卷成一团,任凭腿脚招呼在自己身上,眼睛里闪过一道狠辣,一遍又一遍咬牙告诫自己:忍!

金兵发泄完,依然不解恨,一脚踩在馒头上,使劲一碾,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骂道:“敢丢老子的东西,饿死你个杂种,呸!”

金兵骂骂咧咧回到同伴中间,继xù

大呼小叫喝起酒来。秦申慢慢坐起,揉揉酸痛的腰身,发xiàn

营帐一角两个簌簌发抖的女子正恐惧地盯着自己,秦申看了她俩一眼,翘起嘴角,善意一笑。

没多久,一个金兵酒足饭饱,晃晃悠悠站起来,淫笑着走向帐角,拉过一个妇人模样的女子,那妇人尖叫一声,已被金兵压在一旁的木箱上,金兵翻过妇人,撩起裙摆,呲地一声扯下妇人的亵裤……

秦申垂下头,耳旁传来一阵妇人的呜咽和低泣,还有男人粗重的喘息。秦申暗暗叹了口气:这种屈辱,几乎每天都在身边上演,一到晚上,姐妹的哭喊声和金兵的淫言**响成一片战争,受伤最重的,始终都是女人。

一声凄厉的尖叫让秦申猛地抬起头,眼前顿时一片白花花,妇人依然无助地趴在木箱上,翘着玉臀一动不动,而另一个金兵控zhì

不住欲火,扑向了帐角的另一个年轻女子,刚刚压着身上,就被一个头目模样的金兵一脚踹翻,骂道:“妈的,不想活了你!老子给你们说过多次了,这个是给太宗皇帝的!”

秦申赶紧闭上眼,好不容易忍受完耻辱的动静,长长舒了口气。金兵一个个发泄完,把三人重新绑了起来,扔在一边,自顾自倒头大睡。

秦申靠在一边,开始闭目养神,良久,感觉肩膀被什么东西碰了碰,讶然睁开眼,一根蜡烛还未燃尽,偌大的营帐里昏黄昏黄,转过头,只见一旁的少女正瞪着大眼睛盯着自己,不禁一愣,少女红着脸低下头,慢慢转过身子,松开了双手。

秦申胸口一热,少女的纤纤玉手中,赫然捏着一个馒头!

秦申看看四周,几个金兵横七竖八,鼾声四起,遂凑到少女耳边,感激道:“谢谢你,我不饿。”

少女瞥了秦申一眼,有点失望地低下头。秦申无奈,只好勾下身体,将馒头咬在嘴里,少女回过头,羞羞一笑。

秦申含着馒头,对少女和妇人咧开嘴,感激地点点头,不再言语,身陷贼窝,任何一点多余的举动,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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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咬着毛了

第二天,再次启程,路边又丢下了几具女子的尸首,秦申冷冷地看了一眼,似乎已经麻木。走到中午时分,望着两旁的山峦,越来越惊奇:这地方怎么越来越熟悉?!沉思半晌,秦申眼睛一亮:太行山!我靠,这分明是老家的路!

秦申激动万分,一颗心差点跳出胸腔:前世的家乡,就在安阳附近,而今从开封出发北上,必经安阳!

秦申的内心欣喜若狂,连呼老天有眼,马上推翻了到燕京再寻机脱身的想法,从小长大的家乡,犄角旮旯一清二楚,岂有不利用之理?!

秦申脑筋急转,细细策划了一遍,把目光落在了少女身上,不紧不慢挪在身边,低声道:“拖拖路程。”那少女一怔,怯怯地瞥了一边的金兵一眼,不知所措摇摇头。

见少女脚步如常,秦申摇摇头,只好将目光转向了妇人,挪到她身边,轻声道:“夫人,拖慢路程,尽量和前边拉开距离……”

话音刚落,背后传来一身怒吼:“不准说话,妈的,皮痒了你!”接着一鞭抽到秦申的脸上,右脸瞬间出现一道血痕,火辣辣地痛。

妇人讶然看了秦申一眼,低下头,默不作声继xù

前行。

天近黄昏,三个人虽然坠在了最后,却依然没有跟前方拉开距离,秦申暗暗焦急起来,忍不住瞪了妇人一眼。再行了几步,妇人突然蹲在地上,捂着肚子痛苦地哼唧起来,一个金兵骂骂咧咧上前,给了妇人一脚:“臭娘们,不想活了你,快走!”

“官爷……好痛啊……奴肚子好痛,行行好,让奴方便方便……”

几个金兵对望了一眼,一起看向小头目,小头目这几天正郁闷到内伤,别的组都配有三两个年轻点的,就自己这一组只有两个女人,还有一个不敢用。小头目生怕这唯一一个乐子出了问题,对妇人恶狠狠道:“真他妈麻烦,走,那边去,快点!”

马车一停,押后的万户完颜宗隽立即策马奔过来,厉声道:“怎么回事?!”

小头目媚笑道:“将军,这女人憋不住了。”

“快去快回。”完颜宗隽说完,望了一眼前方,策马奔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吆喝道,“下营!下营!”

“是,将军!”小头目看着完颜宗隽的背影,恭敬道。

“谢官爷。”妇人一福,跟着头目走向路边。

看着两人的背影,秦申瞥一眼身边的少女,一阵宽慰:这种事,还是得有点阅历的人来做,让一个惊吓了好多天的女孩子去办,确实难为她了。

良久,小头目和妇人才从路边的树林里走出来,妇人衣裙不整,双颊潮红,脸上还挂着两条泪痕,秦申心中又涌起一阵怒火,暗骂:妈的,连这点机会也不放过!

秦申对着妇人,狠狠点点头。重新上路,前方已在安营扎寨,妇人一路哼哼唧唧,走到距离队伍十多米的地方,蹲在地上再也不肯走了,小头目骂骂咧咧,无奈叫停了马车,扎起了帐篷。

趁着混乱,秦申对两女吩咐道:“晚上吃饱!”

搞完一切,天色已黑,进了营帐,松开绳索,秦申迅速从鞋底掏出了迷药,紧紧捏在手中,提起一口气,凝神静听。

终于等到吱呀吱呀送饭的木车,秦申憋着一口气,猛地冲到木车旁,护着盛汤的木桶,对伙夫哭道:“大人,求求你,给我喝点,渴死我了,渴死了……”说话间,将手中的蒙汗药一股脑丢进去了木桶。…,

“滚开!”伙夫喝道,随即来拉秦申。其余几个金兵被秦申的动作吓了一跳,短暂地错愕之后,纷纷围了上来,秦申目的已到,放开木桶,低头一看:我靠,什么鸟药啊,竟然漂在汤上没散开!

秦申大急,只好又抱住木桶,任凭背上一顿拳脚,来回摇晃了一会,看看汤中再没有异常,方放开木桶,抱着脑袋滚在地上。

金兵拳打脚踢了一阵,放开了他,秦申挣扎着起身,蹲到两女身边,眼睛里闪过一丝厉芒。

金兵照样扔过来几个馒头,开始海喝起来,喝到一半,妇人娇声道:“官爷,奴饿……”

“等兄弟们吃饱,一个一个再来喂你,哈哈……”几个金兵爆fā

出一阵淫笑。

“奴……不吃饱,哪有力qì

……侍候官爷……”

“哈哈哈哈……”金兵又是一阵狂笑,扔过来几个馒头。

秦申身边的少女鼓起勇气,怯怯道:“官爷……我也要……”

小头目转头看看少女,调笑道:“公主,你想要我可不敢给啊,哈哈……”说完,也扔过来几个馒头。

公主?!秦申讶然抬起头,心里一阵迷茫,极力回忆起来:徽宗的产量极大,十六七岁的公主,印象中有十来个,这少女虽然落难,仍难掩天生丽质,肯定不是史载最漂亮的赵福金,靖康时,赵福金已二十来岁,而且被完颜宗望所占,难道是……柔福公主,嬛嬛?

想到这里,秦申心中一震,忍不住转头看向身边的少女,一张瓜子脸虽沾了点点污秽,却依然秀丽艳俗,双眉如黛,睫毛修长,琼鼻玲珑,玉唇含香,特别是那双大眼睛,顾盼间,光彩流转,娇媚入骨,恍若落入凡间的仙子。

少女见秦申盯着她,微微一嗔,低下头去,秦申赶紧将目光散开。

四个金兵喝了一阵,小头目的面前,那碗汤依然未动,秦申暗暗焦急起来,过了一会依然不见小头目的动静,秦申鼓起勇气,站起身,指指那碗汤。

小头目冷笑一声,道:“想喝?”

秦申猛地吞咽了一下口水,狠狠点点头。

“哈哈哈……小杂种,想得倒美!”小头目狂笑一声,端起汤,一饮而尽,饮完把碗丢了过来,喝道:“给你。”

秦申颓然坐下,低下头,心头一阵狂喜。

金兵吃喝完,按着妇人发泄了一通,药效仍然没有发作的样子,秦申纳闷起来:咱这造假的传统,难道从大宋就开始了?!

等四个家伙横七竖八躺到在帐中,鼾声四起,秦申慢慢挪过去,用肩膀轻轻触碰了一下跟前的金兵,没有动静,转身看向两个女子,少女已经不敢再看,靠在妇人身上,簌簌发抖。秦申对着妇人微微一笑,慢慢再增加力度,直到确认药效发作,方长出了一口气。凝神听得外围的巡逻走远,准bèi

掏刀。

想起自己裆中的刀,秦申发xiàn

了不妥,双手反绑着,怎么取刀成了问题,勾着腰弯到了极限,嘴巴和裤裆依然有相当的距离,秦申大急,只好挪到帐角,跪在妇人跟前,挺挺髋部,涨红着脸,嘴巴不停地努向下身。

妇人一见,双颊顿时通红,噙出两滴泪,狠狠把头扭向一边。

秦申好一阵尴尬,只好凑到妇人耳边道:“快,刀在裆里。”

妇人一愣,明白误会了秦申的意思,顾不上许多,低下头,用牙齿撩开了秦申的长袍,解开了腰带,一旁的少女瞥了一眼,红晕满面,低头扭向一边。妇人埋头到胯间,一阵悉索之后,找到了刀柄,用牙齿咬住,往外一抽。…,

“嘶……”一阵疼痛传来,秦申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髋部下意识一躲,刀没抽出来!妇人红着脸,抬头看着秦申,轻声道:“怎么了?”

秦申尴尬道:“毛……咬着毛了……”

妇人双颊滚烫,咬着嘴唇苦笑不得:“再来,我小心点。”

秦申眼珠一转:靠,用手嘛!恼恨地晃晃脑袋,凑到妇人耳边道:“用手,用手,快!”妇人恍然,转过身,张开反绑着的双手,伸了进去。

妇人一阵摸索,秦申再也憋不住,小东西骤然挺立,把妇人吓了一跳,双手明显迟疑了一下,颤抖地握住刀柄,抽出了小匕首,双手握紧,秦申转身,两人背对背,妇人找准位置,紧紧握住刀柄,秦申的双手来回扯动,好一会才割断了绳索。

双手得到自由,再解开腿间的绳索,秦申一骨碌翻身而起,裤子没了腰带,瞬间下滑,他心中一急,双膝猛地一张,总算没露个精光。妇人撇过头,忍不住轻啐了一口。秦申无暇他顾,急急系好腰带,憋住一口气,正要为妇人解开,耳朵里突然传来一丝异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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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逃

秦申心中一紧,停住了手中的动作,闭着眼凝神一听,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正向营帐走来!秦申对妇人道:“不好,有人!”

妇人一个冷颤,一旁的少女更是脸色煞白,纤弱的身子忍不住抖索起来。

“别怕,相机行事!”秦申急急吩咐一声,把绳索在自己腿上套了几圈,反剪着手,靠在少女边上坐了下来。

未几,一个金兵掀帐而进,拿起帐边的酒囊,咕嘟咕嘟灌了两口,踢踢倒在一边的一个金兵,骂道:“刺吉,娘的,该你了!”

秦申暗自幸运:原来是换岗的,幸亏还没来得及狠下辣手。正琢磨何时动手的时候,妇人突然娇声道:“官爷……奴也想喝一口……”

金兵一愣,淫笑道:“小婊子,几个人都没把你喂饱啊。”

妇人丢给金兵一个媚眼,嗔道:“官爷,奴又饿了……”

“哈哈哈……骚,爷喜欢,来来来,爷来喂你。”说完,扑向妇人。

金兵把妇人压到木箱上,正待动作,妇人道:“爷,不如把奴解开,咱们……玩个尽兴如何?”

“这个……”金兵一阵意动。

“官爷……”妇人发出一声荡人心魄的呻吟,金兵大慰,七手八脚解开了妇人的绳索,妇人翻过身,如八爪鱼一般缠在金兵的身上,让金兵背对着秦申,缓缓躺倒在木箱上,金兵欲火难耐,一把扯开了妇人的衣裙……

秦申的心里,好生感激,要不是这妇人,自己真不知dào

该怎么寻到破绽。趁着两人纠缠在一起的功夫,飞快解开腿上缠绕的绳索,做了个活结,蹑手蹑脚移到金兵背后,金兵喘着粗气正不可开交,丝毫没有发xiàn

危险,秦申猛地将绳索套在金兵的脖子上,使出吃奶的力qì

两边一拉,那金兵的喉咙发出一声闷响,放开了妇人,双手下意识地扣住喉间的绳索,秦申毫不示弱,咬紧钢牙一紧再紧。妇人也伸出双手,抓住绳索两边,通红着眼,咬着牙一阵紧勒,一双雪白的玉臂竟然不停地颤抖。

金兵的挣扎愈来愈弱,双腿抽搐了一阵,软倒在地上。妇人松开双手,大口大口喘着气,突然双手捂住脸庞,低声呜咽起来。

秦申走过去,轻轻掩上妇人散开的衣裙,凑到她耳边道:“夫人,你让人敬佩!”妇人抖动着双肩,不停摇头,泪流满面。

“夫人,时间紧迫,快去解开公主。”秦申吩咐一声,走到四个躺倒在席上的金兵面前,抽出一把钢刀,踢踢这个没有动静,踢踢那个还是没有动静,遂一个个摆放齐整,狠狠低声道:“爷很想给你们个不痛快,可惜爷赶时间,妈的,便宜你们了!窝囊废,你们他妈连窝囊废都不如!”秦申双眼瞪得赤红,深吸一口气,一刀一个,齐脖而断,犹如砍瓜切菜一般。

处理完金兵,惊疑起来:难道自己有杀人的天赋?竟然没有感到一丝害pà

。转过头,公主已经被解开了绳索,软软靠在妇人身上,怔怔地盯着自己,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恐惧。

秦申抓起几根长长捆木箱的绳索,套在身上,走到两人跟前,低声道:“事不宜迟,我们得马上走!”

那妇人放开公主,突然抢过秦申的小匕首,扑过去骑到已经气绝的金兵身上,一刀一刀朝脸上剁去,那金兵的脸刹那间血肉模糊。公主嘤咛一声,双腿一软,秦申大惊,赶紧搂住纤腰,公主软软靠在秦申胸前,闭着眼不敢再看。…,

妇人剁完脸,又一刀一刀剁向金兵的下身,秦申一阵恶汗:这女人真狠啊。

时间耽搁不起,秦申放下公主,扑到妇人身边,一把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夫人……”

妇人呆呆地看了秦申一眼,突然泪如雨下,秦申心头一酸:此等屈辱,怕是哪个女人都承shòu不了。妇人扬起头,眼睛一闭,突然咬咬牙,反转刀身,朝自己胸口刺去。

秦申早发xiàn

了妇人的反常,虽有准bèi

,仍不免大吃一惊,一伸手格挡住了妇人的手臂,妇人咬着牙,低泣道:“公子……让我死!”

秦申怒道:“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

妇人神色一呆,木然看了秦申一眼,哆嗦着嘴唇,颓然松开了手臂。

秦申看看四周,心中一惊:这白白的营帐,会不会有人影印在上面?!想到这里,忍不住一阵冷汗,赶紧冲到灯前,拂灭了蜡烛。这个细节让秦申警惕起来,马上把金兵的衣服剥下来,匆忙换上,拉着两女靠在一边。

“公子,什么时候走?我好怕。”公主轻轻道。

“等,耐心才有机会,别怕,相信我,一定带你们出去!”

过了好一阵,就听到帐外一声怒吼:“守卫!守卫呢?”

外围巡逻到了!三人一惊,两女靠一起,更是忍不住颤抖起来,秦申提着枪,急忙跳出帐外,憋着嗓子道:“来了来了,娘的,喝口水都不自在!”

“机灵点,妈的,别光顾着搞女人!”

“是,是。”

磨磨蹭蹭走到一角,巡逻队已经走远,秦申靠在栅栏边,冷汗直冒:日,吓死人了!巡逻这一声吼,已经把好几个守卫惊醒,秦申凝神静听,明显没有了鼾声,好在没有月光,初春的雾气浓浓,并不能相互看到。秦申焦急起来,此时不走,再就没有机会了!提起一口气,耐心听了一会,直到听到相邻的守卫轻微的鼾声,方幸运起来:幸亏这蜡烛,是在另一个角落;幸亏这金兵够散漫,外围巡逻的,周期竟然有近一个时辰!

秦申赶紧回到营帐,低声道:“赶快走!”

三人出了营帐,蹑手蹑脚出了栅栏,撒开脚丫向山间跑去。

夜色如墨,只能看见周围五六米的距离,家乡的山山水水总是那么清晰,凭借前世的记忆,秦申带着两人一路狂奔,很快就到了岔路口,停下脚步,秦申对妇人道:“身上有配饰吗?”

“有。”

“快,给我。”

妇人虽然疑惑,仍扯下一块玉佩递给秦申,秦申道:“你俩在这别动,我马上回来。”说完,奔下了路口,跑了上百米,秦申丢下玉佩,转身回来,带着两女,向另一条小路逃去。

“公子去做了什么?”一边疾走,公主一边疑惑道。

秦申笑道:“伪装了一下,不知dào

有没有作用。”

“你是想把他们往那条路上引?”

“是啊,不知dào

敌人会不会上当。”

“公子,我们现在去哪里?”妇人问道。

“先躲起来,外围都是金兵,跑是跑不掉的。”

“到处是金贼,什么地方可以躲啊。”公主有点气馁。

“放心,既然敢带你们逃出来,就肯定有地方躲起来!”秦申信心满满,暗道:狡兔三窟,到了老子的地盘,还怕你金兵银兵?!

两女不再言语,跟着秦申奔到一块绝壁上。

秦申指着脚下的峭壁,得yì

洋洋道:“就是这里!”

两女疑惑地看看秦申,秦申一边放开绳索,一边继xù

自得道:“这个地方我最熟悉不过,这峭壁中间,有两个山洞,上面看不见,从下面也看不见,我们先下去躲两天!”

秦申说完,抖抖绳索,往后一看,大惊:尼玛,坑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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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公子的刀藏得真深

秦申一脸懊丧,明明这里有两颗小树的,绳子刚好可以绕在上面,放到崖下去,现在却光秃秃一片!转念一想又明白了:这是千年前啊,千年后的小树在千年前,怕是它十八代祖宗,都还只是颗种子……

秦申的脸色阴晴不定,蹲下身,默默地将几段绳索接在一起,幸亏有夜色的掩饰,两女并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妇人见秦申良久不语,轻声道:“公子,怎么了?”

“别打岔,我在想办法……”

沉吟了好一阵,秦申眼睛一亮,原打算把两女人放到稍大的洞中,现在不行了,非得分开不可,于是对公主道:“来,公主先下去,记住了,这块峭壁中间凹进去了,下去后,会有一小块平地,在一颗小树旁边……”靠,又是小树!秦申心底一声呻吟,该不会连小山洞也没有吧?!

秦申无奈,怎么也得搏一搏,继xù

道:“这个……那里杂草很多,你下去仔细找找,找不到就拉拉绳子,找到了就钻进去,解开绳子。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秦申边说边把绳索系在公主的腰上,公主抬头看看秦申,不由来一阵脸红。

“公子,要不我先下去找吧。”妇人道。

“不行,非得公主先下,不然,她没有力qì

拉我上来!”

妇人听了,满脸疑惑。事急从权,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秦申带公主到崖边,轻声道:“别怕。”

公主轻轻嗯了一声。塞给公主几个馒头,凭着记忆,秦申找准位置,慢慢放下了公主,秦申耐心等待着,额头冒出阵阵冷汗:要是真没有这个山洞,往哪里逃呢?

半炷香过去,绳索终于动了动,秦申往上一拉,大喜:成了!

拉上绳索,一边给妇人系上一边道:“还有一个山洞在公主的左边不远处,到洞里后,把绳索放到山下,用力稳住,我自己爬上来,如果半个时辰不见我拉绳索,或金兵追过来了,马上把绳索收上去,耐心在山洞待两天!等我来救你们出去,如果……我没有来,自己想办法下去。”

妇人颤声道:“公子……”

秦申笑道:“放心吧,我一定会来的,除非……死了!”

妇人心里一颤,泪珠顿时滚了下来。秦申稳住身形,放下绳索,这次很是顺利,不多久妇人给了信号,秦申放开了绳子,拂灭了痕迹,飞快朝山下奔去。

树可以没有,地形却变化不大,秦申熟门熟路,很快就找到了位置,摸到垂到山脚的绳索,心里一阵宽慰:一直担心绳子长度不够,因为自己以前只从上面下去过,还从未从下面攀登过。

攀岩这活,前世曾经体验过一次,可那是在安全措施得力的状态下进行的,象这样几乎徒手攀岩,还是第一次,秦申不敢将绳子系在腰间,万一失手,恐怕连妇人也会一起滚落下来。体力慢慢消耗着,还好并没有碰到上无着手,下无落脚的地步。坚持!秦申咬着牙,一遍又一遍告诫自己,汗水浸透了衣衫。

终于爬上了小平台,秦申只觉得双腿都在颤抖,提起一口气,另一边已经隐约传来阵阵喧闹,冷风吹来,他猛地一个哆嗦,急忙钻进了山洞,绳子被妇人紧紧缠在腰上,一双手已经勒得暗红,秦申眼睛一热,知dào

这妇人不惜用身体横在洞中,以承载自己的重量!秦申急忙收起绳索,伪装好洞口。…,

山洞的高度有,却很小很浅,比前世所见,还要窄一些,一个人藏身刚好,两个人就很是拥挤了,秦申紧贴着妇人躺下,姿势相当暧昧,妇人不自然挪了挪身体,双颊一阵发烧,正待开口,秦申道:“别说话,敌人追来了!”

妇人的身体,一个颤抖,惶恐地盯着洞外,不敢再言语。

喧嚣声由远而近,越来越大,秦申憋气静听,不多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到了头顶上。即使知dào

悬崖上看不见这山洞,秦申的心底仍忍不住一阵剧震。

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从崖上传来:“完颜将军,没有发xiàn

!”

“继xù

搜!”完颜宗隽气急败坏道。

“是!”

又过了良久,一个声音平静道:“将军,这样搜下去,不是办法。”

“那怎么办?”

“不如……禀报这三人一路上暴毙。”

“不行,其他人还好说,那个丫头,可是皇上的女人!人生地不熟,谅这三个杂种跑不远,继xù

搜!妈的,老子非将他们碎尸万段!”

“可是将军……抽调这么多人,营地要是出乱子,就不可收拾了!”

完颜宗隽沉吟了一会,道:“有理,让纳刺把人带回去,其余人继xù

搜!”

“是,将军。”

秦申听了一会,疲惫和劳累袭来,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凝神一听,没有什么动静,往洞外一望,浓雾漫漫,一百米之外看不到任何东西,秦申不禁大喜,连呼老天保佑。

“公子醒了?”

“刚醒,刚醒,夫人……没睡?”

“我也刚醒不久。”

秦申一动身体,赫然发xiàn

自己一柱擎天,正贴在妇人玉臀之间,顿时面红耳热起来,不自然往后挪了挪,无奈山洞太过窄小,无法躲开。秦申讪笑道:“不好意思,晨勃,晨勃……”

“晨勃……是什么?”妇人疑惑道。

“这个,这个……就是……程勃就是一个姓程的将军,冲锋陷阵啊什么的,打仗贼厉害。”

“公子才学渊博,妾身没听说过这个人。”

秦申汗颜道:“过奖过奖。”

“公子对这里好象熟悉得很。”

“是啊是啊,我在这里长大。”

“公子是哪个府上?”

“家父秦桧。”

“原来是秦公子,你是秦申吧?”

“是,我就是秦申。”

妇人高兴起来,道:“原来是故人,妾身与王夫人相识……不对啊,秦大人是江宁(江苏南京)人士,你怎会在这里长大?”

秦申一愣:扯蛋真是个技术活,扯着扯着就碰到鬼了!赶紧道:“我娘亲是这里人。”

“原来如此。”

秦申努力摈弃杂念,可毫无效果,它依然不屈不饶挺立着。妇人早就感觉了臀间的异样,心思一转,道:“公子对这次大难早有准bèi

?”

“是啊,以防万一之举,让夫人见笑了。”

妇人脸色一红,道:“公子的刀……藏得……可真深。”

秦申一怔,眼前猛地跳出一片白花花,身体更加不自然起来,臊着脸弓起腰身。妇人见秦申徒劳无功地挣扎着,心神微动,喃喃道:“公子……很难受吗?”

秦申尴尬道:“有点,有点。”

妇人的眼睛里,突然淌出一滴泪,颤声道:“公子,会嫌弃妾身吗?”

秦申急道:“怎么会?!绝对不会,夫人多心了。”

妇人伸出手,抖抖索索撩起衣裙,把亵裤退到膝间,翘起玉臀,脑袋深深埋在胸前,颤声道:“公子……放了,就……不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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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妾姓韦

秦申大惊,脑子里顿时一团浆糊,上与不上不是个问题,上了以后如何交待,却是个大问题!这妇人三十多岁,保养得当,成熟之美,风韵十足,正是最有女人味的时候,不晓得是哪家的夫人,会不会惹火上身?

“公子……你还是嫌弃了。”见秦申良久没有动作,妇人低吟了一声。

秦申头脑一热:下半身作主的事情,非自己独有,正好检验一下这幅身体的机能……遂一阵激动,三下两下扒下裤儿,贴了上去,一股温热紧紧包裹了自己,脑海里突然空白一片,一阵愉悦迅猛袭来……

这快就完了?!二师兄吞人参果一样!什么鸟身体啊,简直是残废!前世的自己,好歹也是个耐力型选手,怎么到了大宋,如此不堪一击?!短暂的昏眩过后,秦申好一阵懊丧,忍不住一顿暗骂。

两人沉默了好一阵,妇人感觉到了秦申的不快,蚊子般轻声道:“公子……第一次吧?”

秦申红着脸,不敢说话。

“没关系的,慢慢就好了……”妇人安慰道。

秦申不自然笑笑,想起一件事,转移话题道:“夫人……是哪家府上?”

“妾姓韦。”

“韦……”秦申张大了嘴巴,脑子里闪过一阵慌乱,“韦……韦……贤妃……娘娘?”

“公子休要再提,哪还有什么娘娘,妾身就一平常人而已。”妇人一阵黯然,噙出两行眼泪。

秦申颓然软倒,只觉得一口气怎么也喘不均匀。真是韦贤妃!皇帝的女人啊,我靠,给皇帝戴了绿帽子,怕是一万个脑袋都不够砍!

秦申冷汗直冒,直后悔刚才的冲动,语无伦次道:“娘娘……这个,这个……对不起……”

韦妃愠怒道:“什么娘娘!早说不是什么娘娘了!你见过如此忍辱偷生的娘娘吗?!我们只是一群弱女子,堂堂皇室,带给了我们什么?!保护了我们什么?!只有耻辱!耻辱……”

韦妃越说越激动,秦申吓得赶紧捂住她的嘴巴:“小声点,危险还没过去。”

韦妃抓住他的手,狠狠咬了下去,秦申疼得呲牙咧嘴,暗道:这女人,确实狠!韦妃发泄完,泣道:“妾叫香云,公子……若是不习惯,唤我一声夫人即可。”

“是,夫人。那一个女子,可是柔福公主?”

韦妃点点头道:“是的。”

果然是柔福公主!秦申一阵激动,不管这些天多么无助,至少已经慢慢改变了两个人的命运,韦贤妃、柔福公主,不,是三个,还有一个林一飞!

想到这里,秦申收拾住纷乱的心情,露出了一丝微笑:积少成多,终究有一天,会酿成质变,只是,还需yào

改变多少,这大宋的航向,才会转向正轨呢?李纲?岳飞?秦桧?还是赵构……想到赵构,秦申的眼睛明亮起来:韦妃可是赵构的生母!反正徽宗这一去,历史上是回不来了,绿帽子恐怕要顶到天上,不在乎多自己这一顶,更何况自己还是大宋人,肉烂,也烂在了锅里,总比便宜外族人强……

想通了此层,秦申暗暗一阵奸笑,看韦妃的眼神也柔情了许多,怔怔地盯着韦妃雪白的后颈,出神了好一阵,颤抖地伸出魔爪,伸进韦妃的衣裙,握住那一团饱满,紧贴在她的后背,喃喃道:“香云……”

韦妃心念一松,身子颓然软了下来,眼睛里噙出两滴泪珠,任凭秦申为所欲为………,

美美睡了一觉,天刚黑,秦申醒来,听听外面并无动静,对韦妃道:“夫人,我下去看看。”

韦妃惊道:“下午还有搜山的,还是先躲躲吧。”

“下午有搜山?”

韦妃点点头:“有一阵子很是嘈杂,我估计是搜山的,只是没昨晚那样吓人。”

秦申讶道:“你一直没睡?”

“睡不着……”

“好好睡一睡,别怕,这地方,村里人祖祖辈辈生活了那么多年,都没人发xiàn

,很安全的。好了,放我下去。”

韦妃突然翻过身,抱住秦申泣道:“不要,公子,不急于一时的,你要是有什么意wài

,妾和柔福,真不知dào

该怎么办了。”

秦申想想在理,点头叹道:“好吧,那就明天再说。”

韦妃喜道:“这就好,来,赶快吃点东西。”说完,掏出一个馒头。

秦申摇头道:“你吃,我不吃。”

“为什么?”

“这个……吃饱了,老不想正事。”

韦妃低下头,羞道:“没吃饱……你也没想正事,一整天都……”

娇躯在怀,言语挑逗,秦申可不是善男信女,更何况有心搭上韦妃这条线。有黑暗的掩饰,两人都放肆了许多,秦申拿出十八般武艺,岛国的教育片可不是盖的,不一会,就拨弄得韦妃娇喘吁吁,呻吟起来。秦申吓了一跳,赶紧捂住韦妃的嘴巴,轻声道:“公主在旁边!”

韦妃意识朦胧:“隔……那么远……”

秦申暗恨:不是距离的问题,而是分贝太高的问题啊!

一阵地动山摇之后,韦妃舒畅地闷哼一声,趴伏在秦申身上,秦申松开双手,任由她趴着,不一会儿,竟然传来一阵均匀地呼吸声。秦申苦笑着摇摇头,暗想也真难为这女人了,这些天恐怕没睡过一次好觉,只是…是不是玩得太过火了?以后赵构见了自己,该如何是好……

等着韦妃彻底进入梦乡,秦申方轻轻抱她下来,解开自己所有的衣物,把她抱在怀中,然后裹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已是日上三杆。韦妃见自己一丝不挂被一个男人拥在怀中,忍不住低呼了一声,吵醒了秦申。

“怎么了?”秦申惊道。

“没……没什么……”韦妃掩饰住慌乱,低声道,说完,反而往秦申怀里紧了紧,很是贪恋这种感觉,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卷缩在一个男人的怀里,以前那个老皇帝,仅仅春宵一度,完事之后马上就跑了……

又磨蹭了一阵,两人起身,窄小的山洞里,脱起来容易穿起来难,把韦妃穿得面红耳赤,费了老劲才收拾妥当。

秦申凝听了一阵,并无异常,拿起绳索丢到崖下,对韦妃道:“我下去后,你把绳子收上来,在上面呆着别动,听到洞口三声石头的响声,再放下绳子,千万记住了,三声!”

韦妃点点头:“公子小心。”

秦申爬出洞口,柔福公主听到动静,探出头来,秦申对着公主点点头,咧嘴一笑,柔福公主脸色一红,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下了山,奔到附近的山上一看,两天前宿营的地方,已经了无人烟,秦申仍不放心,凝神呆坐了半晌,四周并无异常,方放下心来,跑回悬崖,抓起一个石头向山洞扔去,怔怔地盯着石头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在距洞口十多米的地方,秦申一呆,骂道:“靠,真准。”再扔了两颗,依然南辕北辙,秦申恼恨地摇摇头:“一天不练习,赶不上章子怡啊。”…,

好在韦妃就听个响,不多时,绳索放了下来。秦申如法炮制,爬了上去,趴在洞口,对韦妃道:“快,我们下去!”

“金贼走了?”

秦申兴奋地点点头,韦妃忍不住抱着秦申的脑袋狠亲了一口,含泪道:“真好!”

怎么下去又成了问题,直接从顶上放下绳子不够长,拉上去有个弧度,柔福公主不一定顶得住。秦申思索片刻,喊出公主,指指悬崖上方,道:“公主,你会爬悬崖吗?”

柔福公主红着脸摇摇头。

秦申又指着悬崖下方,道:“往下面爬呢?”

柔福公主望望下面,一吐灵舌,恐惧地摇摇头。秦申头大,这公主除了吃喝,估计啥都不会。转头对韦妃道:“得先把公主先送下去。”

“怎么送啊?”

“我过去。”

韦妃探头看看那窄窄的平台,颤声道:“这怎么行?!”

“没事,这地方,从前我行走自如。”秦申没底气地夸下海口,这地方前世确实壮着胆子走过一次,可那是在安全得力的情况下。

秦申深吸一口气,把绳子绑在腰上,韦妃刚想把另一头绑在自己纤腰上,秦申阻止道:“别,如果不慎,你就松手……”

韦妃眼眶一红,正要开口,秦申已经跨出了第一步,她赶紧住嘴,生怕惊扰了他。平台其实有点宽度,只是峭壁极不规则,行走起来很是困难,秦申贴着峭壁,慢慢挪动,行到一大半,一切正常,不禁得yì

起来,转头朝韦妃挤挤眼,又回头对着柔福公主笑笑,扣紧峭壁上的凸起,再迈出一步,突然右手一滑,一块石头掉落下来。

“啊……”两女忍不住一声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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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可怜的耗子

提前更了,今晚有局,哈哈,兄弟姐妹们,有啥要啥啊,刺缘拜谢拜谢,以下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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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申惊出了一阵冷汗,幸亏重心还没转移,幸亏不是脚下松滑,幸亏祖坟冒青烟……冷汗过后,他的脚步明显虚了起来,小心翼翼移到洞口,柔福公主伸出手来,握着公主的手,纤细滑腻,柔弱无骨,秦申心里一阵荡漾,想到此时的处境,赶紧摈弃杂念,爬到洞中,柔福公主的山洞,更加小,两人叠在一起,柔福公主的俏脸憋得通红。

趴在洞中喘息了良久,依然觉得头重脚轻,歇息了好一阵,柔福公主对秦申轻声道:“你们那边,山洞也这样小吗?”

秦申一愣,赶紧否认道:“没有没有,洞口虽比较窄,里面宽敞得很!”说话间,将绳子绑在柔福公主腰间,让她爬出来,再一点一点松开绳子,慢慢将公主放到山下,然后原路返回,对韦妃道:“夫人,该你了。”

“公子怎么下去?”韦妃看出了问题。

秦申指指上方:“你下去后,和公主拿着绳子上到崖顶,然后放绳子下来。”

“这样行么?”韦妃忧道。

秦申指着头顶的凸出道:“肯定行,以前我就是这样上去的,等我系好后,你俩拉我到那个地方,到那里我就可以爬了,千万要拉紧啊,不然我就那个了,嘿嘿。”

韦妃狠狠点点头,秦申想了想,仍然将口径统一了一下,免得柔福公主以后问起说法不一,韦妃听了满脸通红。

交代完,秦申如法炮制,将她放到了山下,在洞中安心等待,正焦躁不安的时候,崖顶的绳子垂了下来,绑好自己,拉拉绳索,不多时,绳索开始收紧,双脚慢慢离开了地面,秦申闭上眼睛,暗自祈祷:老天保佑,千万别松手!

拉倒弧顶,秦申的双手落在了实处,方松了一口气,越过弧顶,有惊无险爬上崖顶,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开始大口大口喘气。

两女慌慌地跑过来,齐齐道:“怎么了?公子。”

看看香汗淋漓的韦妃和柔福公主,秦申微笑道:“没什么,腿软。”

“怎么会这样?”韦妃失声道。

“没事,歇会就好。”说完瞥瞥韦妃,暗道:还不是你!一天一夜,把人榨了个精光!唉,女人!

秦申自顾自地喘气,两女却心神未定地东张西望,秦申笑道:“没事了,不用紧张,我们暂时安全了。”

两女对望了一眼,柔福公主轻声道:“公子,什么叫暂时?”

秦申指指东方,道:“外围关口,还有很多金兵,躲过了他们,我们才算逃出去了。”

柔福公主怯怯望了望起伏的山峦,低头不语。韦妃道:“公子,现在打算怎么办?”

“不急,让我喘会,等下就动身,先找点吃的,山下有个村庄……”秦申顺手一指,猛然想起这小村庄可是千年后,千年前鬼知dào

有没有!于是马上住口,郁闷地看了韦妃一眼,继xù

道,“反正先翻过这山,去找赵……九皇子。”

“德基,基儿……”韦妃眼睛一亮,失声道,“公子,你知dào

他在哪里?”

基儿!什么鸟名!秦申差点笑出声来,暗想这韦妃深在宫中,赵构只身前往金营,以后的事恐怕所知甚少。遂安慰道:“夫人,九皇子很安全,估计现在在东平府(今山东东平)。”…,

“基儿……”韦妃双肩一阵抖动,泣道。

柔福公主安慰道:“贤妃娘娘,公子说九哥在东平,定然无恙了,我们找到他,就平安了,娘娘不要担心。”

韦妃泣道:“亡国之人,还奢谈什么娘娘,柔福,不要提了。”

柔福公主脸色一暗,两颗晶莹顺着脸颊滑落。

三人休息了一阵,起身走向山脚,来到记忆中的位置,果然一片荒芜,什么都没有,秦申失望地摇摇头,带着两女继xù

往群山走去。

秦申一边埋头赶路,一边思索今晚该怎么办,走了一阵,柔福公主突然欢叫道:“房子,房子,那边有民房!”

秦申惊喜地抬起头,顺着柔福公主手指望去,果然在左边的山脚下,依稀有一栋民房!秦申大喜,对两女道:“哈哈,天无绝人之路!走,过去看看。”

韦妃和柔福公主终于露出了笑容,柔福欢叫一声,蹦蹦跳跳抢到了前面。秦申和韦妃相视一笑,快步跟上。

来到屋前,才发xiàn

房子破败不堪,连房门都没有,柔福公主兴奋地冲进屋内,紧接着发出一声无比惨烈的尖叫,柔福公主猛一转身,看也不看,噌地一声扑到秦申身边,娇躯一阵颤抖:“老鼠……”

秦申被尖叫声惊得一哆嗦,放眼望去,只见一只个头挺大的耗儿,也被柔福这一声吓得吱吱一通乱叫,原地蹦起一尺多高,然后直直摔在地上,一动不动了。秦风哑然失笑,拍着胸脯道:“公主,你好厉害,今晚我们有吃的了,哈哈。”

柔福公主惊魂未定,这才发xiàn

自己还拉着秦申的胳膊,赶紧松开手,低头羞羞地走到一旁,委屈地靠在韦妃身上。

秦申环顾四周,这房子已经废弃,屋顶一个大洞,里面啥也没有,看到墙边还有翻动的痕迹,秦申不由一惊,拉着两女靠在墙边,提气凝听了一遍,并无异常,奇道:“不对,这地方有人来过。”

两女一阵紧张,柔福公主刚刚平复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颤声道:“会不会是金兵?”

秦申恍然,一拍脑袋:“自己吓自己了,确实是金兵,应该是追我们的金兵,哈哈。”

韦妃搀着公主道:“公子,我们今天就住在这里?”

“当然,有这样一个落脚的地方,已经相当不错了,总比荒山野外强。”

“附近会不会有其它人家?”

秦申心中一动,道:“你俩在这等着,我先四处看看。”

韦妃嗯了一声,道:“公子小心。”

秦申掏出匕首,拧着耗儿出了门,前后转了近一两里,除了两三户人家,不见一个人影,想是战乱连绵,都逃难去了。

秦申无奈,在一窝丛生竹旁边挖了好几个春笋,又跑到菜园子里,寻了老半天,才在一个角落挖出几根拇指粗的萝卜,将耗儿剥皮洗净,回到破屋,对韦妃和柔福公主道:“林子里还有一户人家,我们到里面去。”

三人又起身,走到山林深处。林子里的一家比前面的稍好一点,至少还有半扇门,进了屋,柔福公主指着秦申手上的耗子奇道:“这东西可以吃?”

“当然可以,可惜只有一只,公主威武。”

柔福公主脸色一红,狠狠瞪了秦申一眼,羞羞低下头去,韦妃在一旁看着,心里不由来一阵烦躁。

收拾妥当,火石却成了问题,秦申指挥两女把屋里屋外翻了个底朝天,也没发xiàn

火石,沮丧起来:没有火,吃也吃不成,何况虽是初春,夜间气温也低得很。…,

两女也是无奈,大眼瞪小眼怔在一旁。秦申望望她俩,一个皇帝的妃子,一个堂堂公主,指望她俩肯定不行,已经挨冻受饿了好几天,后面还不知dào

要走多少天,这样下去肯定不行,钻木取火!

钻木取火这行当,秦申只见过没干过,苦想了一遍,起身从屋顶掰下一根长方形木条,用匕首挖出一个小坑,再在木条边上切出一个V槽,正好对着小坑,又找了根树枝削好。

柔福公主蹲在一边,静静地看着秦申弄来弄去,不解道:“公子,你在干什么?”

秦申看看公主,又看看同样一脸疑惑的韦妃,咧嘴一笑,道:“取火。”

柔福公主惊奇道:“钻木取火!”

秦申点点头,暗想这丫头还有点见识,道:“公主,去找点棉絮或破布来。”柔福公主答yīng

一声,和韦妃起身进了里屋。

秦申又找了根有点弧度的树枝,解下绳索,分出一小股,在削好的木棍上缠了一圈,然后把两头系紧,对里屋喊道:“夫人,再找个碗。”

准bèi

好一切,秦申把棉絮和破布垫在木条下,用脚踩紧,木棍卡在小坑上,对韦妃道:“把那个破碗倒过来,盖在木棍上,对,就这样,掌紧!”韦妃答yīng

一声,双手紧紧按住破碗,秦申拿起弓形树枝,深吸一口气,来回一阵狂拉。

“冒烟了冒烟了!”柔福公主蹲在一边,惊喜连连。

一口气用完,除了冒了阵青烟,什么也没有,秦申停下来,虽然有点失望,心中却暗喜,能冒烟,就有希望!

第二次三人的配合顺利了许多,一阵青烟过后,木条下的棉絮和破布明显红了起来,秦申小心翼翼拿起,来回倒转,轻轻吹了起来。柔福公主盯着秦申的手,一动不动,紧张得握起了小拳头。韦妃望着秦申专注的神情,心神突然一荡。

“燃了燃了……”柔福一阵欢呼,把韦妃从梦中惊醒,只见秦申手中的棉条,已经飘起了阵阵火苗,韦妃眼眶一红,突然淌下两颗泪珠。

“公主,快,多找点破布来。”

柔福公主答yīng

一声,欢快地跑进里屋,秦申小心放下火种,把一旁的棉絮燃了起来。韦妃含着泪,颤声道:“公子,你真厉害,幸亏有你。”

秦申心情大畅,开怀一笑,脱口道:“哪里厉害?”

韦妃脸色一红,偷偷看了眼里屋,飞快地在秦申的脸上嘴了一口,秦风讶然,抬头盯着韦妃一动不动,韦妃大胆地睁大俏目,同秦申对视起来。

柔福公主的脚步惊醒了两人,同时移开视线,不自然地低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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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兄妹

有了火就好办了!秦申大慰,厨房的事,两个女子只有干瞪眼的份。秦申又去挖了几颗春笋回来,没油,就用耗儿的脂肪,没盐,灶台上放盐的地方总有残余,挖下来用清水澄一澄……

韦妃和柔福公主惊奇地看着秦申忙来忙去,目光中异彩连连。仗着前世女友逼迫下练出来的技艺,三下两下整出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吃饱喝足,韦妃丢给秦申一个妩媚的眼神,道:“幸亏有了秦公子,要不然,我和柔福即使逃出来了,恐怕也得饿死。”

“是啊是啊,谢谢秦公子。”柔福公主逃离了魔窟,渐渐眉头舒展,变得开心起来。

秦申笑道:“要是没有你俩相助,也没办法逃出来啊。”韦妃听了,脑子里又浮现那天取刀的场景,腿间竟有些许湿意,忍不住暗暗啐了自己一口,媚脸晕红。

“秦公子,怎么才可以找到九哥?”柔福公主道。

“我也不知dào

,先出去再说,大路是不能走了,到处是金兵,明天开始翻山,早点休息吧,我先躺一躺,夜半再叫醒我,后半夜我来守。”

“好的,公子赶快睡吧,劳累一整天了。”韦妃道。

秦申不再客气,这一天确实够折腾的,搬了些柴火放在一旁,靠在炕边沉沉睡去。一觉醒来,柔福公主躺在一边已然入睡,韦妃抱着双膝,怔怔地盯着飞腾的火苗发呆,见秦申醒来,抬起头,嫣然笑道:“公子醒了?”

秦申点头道:“什么时辰了?”

“怕是已经后半夜了,柔福小,我让她先睡了。”

“这么晚了啊,怎么不叫醒我?”秦申愧疚道。

“公子劳累一整天,应该多歇息歇息,我不累的。”

秦申感激道:“好了,后面我来守,夫人赶紧躺一躺吧,一早还要赶路。”

“睡不着……”韦妃抬头,幽幽看了秦申一眼,轻声道。

“为什么?”

“不知dào

,心里总是乱乱的,一会想这一会想那,总没个停歇的时候,公子,你说我们能逃出去吗?”

秦申奇道:“我们这不是已经逃出来了吗?”

韦妃瞥了秦申一眼,神色一暗,复又低头喃喃道:“逃出去了,又有什么用?”

“夫人,会慢慢好起来的,相信我。”说完,秦申站起身,“我去外面看看,夫人早点歇息。”

韦妃若有若无嗯了一声,继xù

盯着火苗发呆。秦申出门,一阵冷风吹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迷糊的脑子清醒了很多,信步来到一旁的树林前,望望墨色的天空,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屏气凝神,凝听了一阵,只见沙沙的风声,并无一丝异常,遂撤掉内气,背起双手,凝望着前方许久,转过身,赫然发xiàn

一个白色的人影就在跟前。

秦申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韦妃,方出了一口气,心里诽议道:不知dào

人吓人吓死人的吗?!

“夫人……”

“公子,康王真在东平?”

秦申也搞不清赵构现在已经跑到了哪里,点头道:“不敢保证,不是在东平就是在济州。”

“他……安全吗?”

“安全。”

“公子你怎么知dào

的?”

秦申暗笑:我不光知dào

他安全,还知dào

他成了一个跑路的皇帝。遂道:“夫人不必忧心,山东一带,金兵少有涉足,大部分州府还在大宋手中,所以康王殿下,不会有危险。”…,

韦妃低下头,沉思半晌,抬头鼓足勇气道:“公子……我们能不能……不去找康王?”

秦申一愣,奇道:“这是为何?”

韦妃又低下头,一阵冷风吹来,忍不住身体一颤,喃喃道:“公子……我……害pà

,我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了此残生……”

秦申心思急转,瞬间明白了过来:一个亡国女子,从金兵手中逃出来,免不了要承shòu旁人异样的目光,在礼教森严的宋朝,确实有些难为她了,可自己……不能少了这菩萨啊!秦申走上前,拉起韦妃的手,柔声道:“不用害pà

,还有我呢,我们要报仇,要雪耻,不找到康王怎么行?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何必耿耿于怀?何况这些,并不怪你。”

“公子……”韦妃心头一酸,泣不成声,秦申轻轻一拉,佳人入怀,两人厮磨了一阵,秦申食髓知味,欲念涌来,没有道理,一双魔爪伸进韦妃的衣裙……

携手来到一个角落,一番忙碌之后,韦妃杏眼迷离,娇喘吁吁,窝在秦申怀里喃喃道:“公子……别……”

秦申一阵恼恨:妈的,把火勾起来了又喊停,女人都是什么东西来着!心中虽愤愤不平,手上却不知不觉放慢了动作。

韦妃依然闭着眼,扭动着娇躯,娇喘道:“别……停……”

※※※※※※※※※※※※※※※※※※※※※※※※

第二天一大早,韦妃道:“这一路上要是碰到陌生人,甚是不便,不如先约定一下,公子,你和柔福兄妹相称,我就扮作你俩的娘亲吧。”

秦申一听在理,点头道:“就按夫人所说。”说完瞟了柔福公主一眼,刚好迎来公主的目光,两人一碰即散,柔福公主俏脸一红,低下头,秦申一阵意乱:为啥不扮对夫妻呢?

收拾完,继xù

上路,两女久居宫中,哪受得了这样的折腾?行程实在有限,堪堪翻过两个山头,天色已晚,这天晚上就没前一次好彩了,三人不得不露宿野外,好在一路上秦申见到可吃的,都采了下来,至少没有饿到肚子。

三人就这样一路跌跌撞撞,不敢去走大路,因为秦申深知,金兵的重骑全部布置在各个关口,等着伏击大宋的援兵。

一直到第五天,终于走出了群山,望着眼前空旷的原野和村庄,柔福公主含着眼泪,忍不住欢叫起来:“走出来了,我们走出来了!”

秦申好一阵兴奋,招呼韦妃和柔福公主歇息了一阵,急冲冲奔到山下。

越靠近村庄,越是触目惊心起来,看不到一丝炊烟,许多民房已经变成一堆废墟瓦砾,财富粮食早被洗劫一空,富饶的田野成片成片的荒芜,尸首未能掩埋,抛弃路旁田野之间,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尸臭……

柔福公主再也忍受不住,蹲在路边一通哇哇大吐,韦妃也受了感染,两人一时吐得天昏地暗。

秦申强忍住反胃,拉着两人赶紧逃离:瘟疫,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直往前跑了很久,秦申才长出一口气,放开两人,回身望望身后的小村庄,捏紧了拳头:血债,只有血来还!

三人一时沉默不语,顺着大路缓步而行,刚转过山脚,一阵喧哗传来,前方突然窜出一队人马,刀枪出鞘,寒光闪闪。

山贼?!秦申大惊。

————————————

(对于历史地名的描述,深感无力,中国的地名一个朝代一个样,而且极易混淆,就连钱彩先生的《说岳全传》,也将南京(河南商丘)误作为今天的南京,“宋高宗金陵即帝位”,呵呵。如果按宋朝的原地名来,书友们没有一个直观的印象,按现地名,又没了历史的味道,比如此章出现的“山东”,宋称“京西东路”和“河北东路”一部分,真要写“京西东路”,恐怕多数人不知dào

是指哪里……痛定思痛,最后决定:凡是重点的地名,比如“汴京”今河南开封,“南京”今河南商丘,这些地方沿用历史的叫法并注明,而其它关系不大的地方沿用今地名)

第十四章 宁可被你玷污了

秦申相当懊悔:只顾着赶路了,根本没留心周围的动静!

见到山贼,韦妃和柔福公主吓得面无人色,秦申跨前一步,挡在两人跟前,抱拳道:“诸位好汉,在下母子三人身逢兵乱,逃亡到此,身无分文,求诸位放一条生路。”

“呸!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领头的山匪盯了柔福公主一眼,狠狠吞下一口口水,“留下美人来!”众匪发出一阵狂笑。

秦申暗急,今天的事不能善了了,扭头对韦妃道:“我挡住他们,你带着公主跑!”

跑?能往哪里跑?!韦妃一阵黯然,柔福公主更是拉住秦申的手臂,看也不敢看山匪一眼。

“小娘子,跟哥哥上山,吃香的喝辣的,何苦受这奔波之苦……”匪首淫笑道。

“放肆!”韦妃忍不住娇喝道。

匪首转向韦妃,神色一呆,喃喃道:“靠,今天祖坟冒青烟了,一下蹦出来两个美人儿,你,老子也要了!”

说完,拿刀向秦申一指,恶狠狠道:“小子,便宜你了,既当儿子又当小舅子,赶快滚,饶你一命!”

擒贼先擒王!秦申已经暗暗拿定了主意,匪首辱骂的瞬间,一口气已经提了上来,抽出匕首,一闪身扑了上去,匪首早有准bèi

,侧身一让,手中刀挥向秦申的胸膛,一击不中,眼前一道寒光向自己袭来,秦申大骇,往地上一扑,堪堪躲过。

“妈的,想死就怨不得老子了!”匪首一声怒吼,抡起手中刀朝地上的秦申劈去,韦妃和柔福公主吓得惊叫一声,闭上了眼睛。秦申避无可避,紧盯着寒光,突然发xiàn

那刀光似乎慢了很多,正软绵绵向自己砍来,秦申不敢怠慢,又是一滚,避开了刀锋。

匪首一愣,搞不懂秦申怎么避开了这一刀,怪异地盯着秦申,一时不知所措。秦申的耳朵,突然传来一阵隆隆声,急着向后一指,喝道:“官兵来了!”

匪首又是一愣,转身向身后望去,秦申哪肯放过这机会,翻身扑到匪首跟前,一把匕首送进了他的心窝,匪首一阵急颤,软软倒下,秦申心中一宽:做医生就是好,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心脏!

秦申松了口气,一转头,发xiàn

其余山匪正四处逃窜,一对人马正一路飞奔而来,看看前边的一骑,红衣黑甲,正是宋将的行头!秦申大喜:靠,点石成兵啊,真把宋兵给指来了!

思想间,宋将已经奔到了跟前,冷冷瞥了秦风一眼,转过头,盯着柔福公主一动不动,一双眼睛似乎要冒出火来。秦风心里一咯噔,满脸堆笑抱拳道:“将军,我母子三人逃难到此,被山匪追杀,幸得将军及时赶到。”

宋将恋恋不舍收回目光,看了秦申一眼,冷笑道:“山匪?哪里有山匪?”

“刚……跑掉了……”

“哈哈哈……不,还没有跑。”宋将调笑道。

秦申一惊,猛然想起,史载宋兵被打散后,多三五成群,为患一方,干起打家劫舍的勾当……想到这里,秦申心底一声呻吟:大宋,你能不能再无耻一点!

秦申赶紧回到两女跟前,抱拳道:“多谢将军救命之恩,告辞!”

“哈哈,想走?没那么容易了!”宋将指着柔福公主喝道,“这小娘子,老子看上了,来人呐,带走!”

韦妃和柔福公主早就看出了不对劲,听到宋将的话,不由自主偎在秦申身边,满脸惊骇,秦申正要分辨,宋将后边上来一骑,近三十岁的年龄,浓眉大眼,棱角分明,冲宋将道:“二哥,这三人破破烂烂,逃难到此,没什么油水,不如放他们去吧。”…,

宋将悍然道:“三弟真是迂腐,你看看,这小娘子,油水大得很,哈哈,来人,带走!”

秦申刚燃起的一点希望,被宋将浇个通透,愤然道:“你等身为朝廷命官,不思忠君报国,抵抗外敌,反而打家劫舍,为害一方,还有王法吗?!”

“哈哈哈……朝廷,皇帝都没了,鸟个朝廷!王法,大爷的话就是王法!再罗嗦老子砍了你,带走!”

两女惊惧不已,柔福公主忍不住淌下两行清泪,紧紧偎着秦申不知所措。事已至此,反抗不是办法,秦申悄悄对柔福公主道:“先过去再说。”

柔福公主一阵颤抖:“不要……”

秦申给了公主一个眼色,不再多言,拉着韦妃和柔福公主的手,慢慢走到宋兵之间。

宋兵簇拥着三人,沿着崎岖的小路,走了好久,来到山寨。山寨早有得报,一个满脸横肉,四十岁开外的男人带着三两个随从,从寨中迎了出来,一见柔福,眼珠子蹬得溜圆,张着大嘴,久久不能合上。

柔福公主吓得六神无主,怯怯躲在秦申身后,秦申硬着头皮道:“寨主,我三人……”

“哈哈哈……”没等秦申说完,寨主发出一阵狂笑,理也没理秦申,快步走到那宋将跟前,对着他肩头就是一拳,大声道,“二弟,还是你懂老子的心啊,知dào

老子少个压寨夫人,不错不错,哈哈。”

那宋将闻言,神色一呆,嘴角不由自主抽搐了几下,正要开口,一宋兵飞奔而来,跪拜道:“寨主,大事不好,王贵领着一百多人,直奔我寨而来!”

寨主一听大怒,骂道:“妈的王贵,不给他点厉害,不知dào

天高地厚!二弟,点齐兵马,随我下山迎敌!三弟,把这两娘们带回去,先关起来!”

秦申三人随着三寨主来到山寨后方,一间破房子,里面隔出一个小房间,用木头钉得死死,阴森森的。将三人关进小房间,用铁链锁住门,三寨主蹲在地上,盯着秦申冷冷道:“老实呆着,逃不出去的。”

三寨主说完,起身向门外走去,秦申一急,叫道:“将军……”

“这里没有将军!”

秦申急道:“将军,我要见寨主。”

三寨主脚步一滞,没理会秦申,继xù

大步走出门外。

三人颓然坐在墙边,一时无语,良久,韦妃喃喃道:“公子,该怎么办?”

是啊,该怎么办?再逃?还有没有上一次的好运气?秦申茫然盯着黑黑屋顶,不忍让两女绝望,道:“别担心,让我先想想。”

又是一阵沉默,柔福公主鼓起勇气,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握着小拳头道:“公子,娘……答yīng

他们吧,条件是放你俩出去。”

秦申和韦妃失声道:“这怎么行?!”

柔福公主一阵抽噎,两行热泪顺颊而落,道:“嬛嬛此生,原本就没了什么念想,幸得公子相救,一路行来,却是嬛嬛最开心的日子,嬛嬛虽有私心,却不能拖累了娘和公子,答yīng

他们吧,嬛嬛心甘情愿,娘和公子出去后,记得……记得给嬛嬛报仇!”

秦申内心大震:靠,怎么跟交代遗言一样!急道:“公主,千万不要这样想,别急,有办法的,肯定有办法的。”

韦妃也安慰道:“是啊,嬛嬛,我们一起想办法。”

柔福公主凄然一笑:“还能有什么办法?嬛嬛本来就是不祥之人……”…,

秦申默然,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乱世里,美貌就是一种罪!柔福公主见两人沉默,转头对韦妃道:“娘,你把耳朵堵起来。”

韦妃奇道:“为什么?”

柔福公主脸色一红,道:“堵起来……我有话跟公子说。”

韦妃不解地堵住耳朵,秦申满脸困惑,看着韦妃,又看看柔福公主,莫名其妙道:“公主,怎么了?”

柔福公主俏脸晕红,低头沉思了好一会,附到秦申耳边,喃喃道:“公子……要了嬛嬛……”

“什么?!”秦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要了嬛嬛!”柔福公主抬起头,满脸泪水,大着胆子地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秦申惊道。

“嬛嬛命苦,宁可被你玷污了,也不能被他人玷污了……”

秦申哭笑不得:好端端一句话,从这丫头嘴里说出来,怎么听得这么不是滋味?!急道:“公主,千万别,事情远没到那一步,我们不是没有机会,一起想办法,天无绝人之路,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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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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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读书人果然无耻

柔福公主埋下头,抱着双膝低泣起来,秦申赶紧组织起心里纷乱的想法,安慰道:“公主,真没到绝望的时候,匪窝不是铁板一块,你想想,本来是老二看上了你,结果被老大抢了,还有那个老三,看样子良心未泯……我们绝对有机会的,而且机会还很大!”

“公子的意思,是让他们相互……相互……?”柔福公主猛地抬起头,眼睛闪过一丝光亮。

“对,乱起来才有机会,我们现在要想,该怎样才能让他们乱起来!”

“是啊,嬛嬛,你别多想了,公子说的对!”韦妃一旁道。

柔福公主愕然看想韦妃,脸色倏地一红,羞羞地低下头。三人低声商议了一阵,柔福公主慢慢露出了一丝笑容,终于宽下心来。

到了晚上,三寨主出现在牢房,指着秦申冷冷道:“老大要见你,跟我来!”

秦申一阵激动,小声嘱咐了两女几句,跟着三寨主出了门,走在小路上,秦申感激道:“谢谢三寨主。”

三寨主目不斜视,冷冷哼了一声,算是回答。秦申不甘心,问道:“三寨主贵姓?”

“三寨主何方人氏?”

……

三寨主象个木头一样,自顾自带着路,一句话也不说,秦申暗恨,拉拢他的想法落了空。走到一个房间门口,三寨主面无表情道:“进去吧,寨主在里面。”

秦申正要敲门,听得里面传来一声怒吼:“他娘的王贵,气死老子了,下次非要撕了他不可,哎哟,**轻点行不行?!”

匪首受伤了!秦申一阵暗喜,硬着头皮敲敲门,屋里又是一阵怒吼:“滚进来!”

秦申推门而进,只见匪首的手臂污秽不堪,满是鲜血,一个士兵正唯唯诺诺给他上药。秦申施礼道:“见过寨主。”

“找老子有什么事?有屁快放!”

见匪首受伤,秦申脑筋一转,改了主意,道:“寨主,您的伤口,可不能这样处理。”

“为什么?”

“细菌……”秦申一开口意识到不妥,马上改口道:“寨主,赃物未清理干净,就这样上药,很容易感染。”

匪首半信半疑道:“感染?什么东西?”

秦申无奈,解释道:“感染就是伤口发炎,红肿,甚至流脓……”

匪首听完,踢了一旁小兵一脚,骂道:“难怪老子上次流脓那么久,原来是**的问题!”骂完,转头盯着秦申,恶狠狠道:“小子,你是什么人?”

“回寨主,世代行医,兵荒马乱,逃难到此。”

匪首面色稍缓,秦申继xù

道:“寨主的伤口,需及时处理,容小人试试如何?”

匪首心中一动,狐疑地看看秦申,沉吟一阵,摇头道:“不行,你要害老子怎么办?”

秦申笑道:“寨主,我等三人逃难到此,小人手无缚鸡之力,还有两个是女流之辈,寨主防护森严,小人纵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您的手心,岂敢有害人之心?蝼蚁尚且偷生啊。更何况都是用寨主的药,怎可能害得了您?”

见匪首意动,秦申趁热打铁:“寨主,现在是初春时分,伤口极易发炎,要是处理不当,恐怕这条手臂都保不住了。”

匪首终于动心:“好吧,你来搞,要是出一点岔子,老子先砍了你!”

“是,寨主。”

秦申吩咐小兵端来一盆凉白开,加入一点食盐,扯过一团干净的棉絮对匪首道:“寨主,清洗的时候可能有少许灼痛,您忍着点。”…,

“哈哈,怕痛老子还有今天?尽管来!”

匪首手臂吃了一刀,伤口有点深,没条件缝合,秦申也懒得提及,小心翼翼清理完伤口,又让小兵采了些杜鹃花叶,剁碎混着伤药敷上,最后找了条干净的白布包扎好,让手臂吊在匪首胸前。

干完这一切,匪首抖抖胸前的手臂,满yì

点点头,道:“小子,果然有些本事。”随即转头对小兵骂道,“**学着点,整天跟头猪一样,奶奶的!”

匪首骂完,把腿一翘,傲慢对秦申道:“小子,说吧,找我什么事?放人就不要提了,那小娘子,老子要定了!”

秦申心里恨不得剁了他,不得不陪着笑脸道:“哪里哪里,小人找寨主,有点小事……”说着,看看一旁的小兵。

寨主会意,对小兵喝道:“滚出去!”

等小兵出了门,秦申道:“寨主,小人有办法说服我妹妹从了您,只是小人有一个条件。”

匪首轻蔑哼了一声,道:“少跟老子提条件,那小娘们,睡她两夜,自然服服帖帖,搞这么婆妈干啥?!”

“寨主,话不能这样说,您想啊,要是我妹心甘情愿从了你,那滋味,肯定比用强好吧……”秦申暗暗鄙视了自己一下,继xù

道,“而且,我妹妹性子烈,寨主您天天睡着也不安稳啊……”

匪首思索了一阵,盯着秦申道:“说!什么条件?”

“小人……小人想当二寨主……”

“呸!不行,**想得倒挺美!”

“寨主,您想啊,既然您娶了我妹,咱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二家话,寨主您总不会满足这小山头吧,等慢慢扩大,人员就会越来越复杂,难免有人有二心啊,我妹跟了您,添上个一丁半男,难道这家业,还要便宜了外人不成?”

匪首沉默起来,右手放在桌子上,闭着眼,不紧不慢敲打着桌面,良久,突然睁开眼,死死盯住秦申,道:“你有把握说服那小娘们?”

秦申心中一喜,道:“有,肯定有。”

“只要你说服了她,就给你当二寨主,快去说吧,老子今晚就洞房!”

秦申一惊,急道:“寨主,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小人说服她,还需yào

时间,何况,寨主这手臂,刚刚受伤……”

“老子还有右手!”

“寨主,不必急于一时,忍忍,以后才有好日子过啊,给小人三天如何?”

匪首沉吟了好一阵,点头道:“好,就依你!这个……老二这次劳苦功高,年纪大点的,就赏给他吧。”

秦申心中剧震,急道:“使不得使不得。”

匪首把脸一横,怒道:“为什么?!”

“大王,您想想……这个……假如我妹嫁给了您,她就是您的娘啊,要是外面说,二寨主操了您娘,这让您脸面往哪里搁?”

匪首一愣,道:“这个……”

“所以,您得把她好好安排,不能给了任何一个,您总不能让全寨兄弟都操您娘吧……”秦申越说越来劲,暗道:老子才真的操了你娘!

“妈的,你在骂老子?!”

“不敢,小人不敢,小人只是给大王讲这个道理,大王,您想想是不是这理?”

“嗯……还真有那么点道理,那……今晚就叫那个老娘们来伺侯老子!”

秦申恶汗,急道:“寨主,那是小妹的娘亲啊,您要是这样一弄,她肯定死活不会从了。”见匪首很不甘心,秦申厚着脸皮继xù

道:“寨主,等我妹从了您,这以后……还不都是您盘里的菜?”

“哈哈哈……读书人果然比老子更无耻!”匪出一阵狂笑。

秦申心里狠狠咒骂了一遍,又不得不陪尽笑脸,想这辈子从来没过得如此窝囊过!

回到牢中,等关上门,柔福公主凑上前,急问:“怎样?”

秦申将过程简单重复了一遍,良久,柔福公主怯怯道:“公子,我怕……”

“别担心,按商量好的去做,无论怎样,我都会在你俩身边的。”

黑暗中,两女胸口一热,忍不住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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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叫什么床

直到第二天晚上,秦申才把消息传给了匪首,匪首大喜,山寨一时热闹起来。

秦申一跃而成了匪首的小舅子,变得自由起来,韦妃和柔福公主也被放出了牢房,只是有人严加看管。

第三天,一个消息在寨中悄然传起:小舅子竟然要坐上山寨的第二把交椅!

众匪看秦申的目光,渐渐不同起来,甚是恭敬。秦申得yì

洋洋穿行于山寨,见到这个拍拍肩膀,见到那个拉过来套套近乎。

再过了一天,山寨张灯结彩,鞭炮声时不时轰然响起。傍晚时分,秦申来到新房,柔福公主一身喜服,紧张地坐在床边,双手绞来绞去,不知所措,韦妃在一旁柔声安慰了良久,依然无法使她平静下来。

秦风进了门,提起一口气,除了远处两个看护的士兵,没有其它异常,撩起长袍,撕开袍边,掏出一包蒙汗药,暗自幸运:机会总是留给有准bèi

的人啊!

将药分了一半,递给柔福公主,低声道:“公主,这是蒙汗药,到时放入酒中,一切按商量好的行事。”

柔福公主心中一紧,忍不住拉住秦申的衣袖,道:“公子,我……好害pà

。”

秦申握住柔福公主的双手,微笑道:“不要怕,我都安排好了,你就这样想,敌人都是猪脑子,没有你聪明,自然一点,紧张的时候,就深呼吸一口,象这样。”说完,秦申深深吸了一口气,吸得脑袋一阵摇晃,柔福公主忍不住抿嘴一笑,猛然发xiàn

自己的玉手还在秦申的魔爪中,俏脸一红,悄悄抽回。

秦申尴尬了一下,心虚地看了一旁的韦妃一眼。韦妃道:“公子,外面怎样?”

秦申将韦妃拉到一旁,轻声道:“一切如常,按原计划行事,老二肯定会上当,就是那个三寨主,有点看不清,不过不用担心,我看他跟另外两个很有些不同,似乎有点同情我们,先不管了,怎么着咱们也要闯一闯。”

“公子小心。”

秦申点点头,望了柔福公主一眼,转身出门。

夜色慢慢笼罩了整个山寨,新月如钩,悄悄地挂在天上,秦申凝望着夜空,闭着眼仔细回忆了一遍心中的计划,大步向大厅迈去。

山寨的大厅,已经一片喧闹,见秦申进来坐定,匪首满脸堆笑,一身红服,吊着左臂,右手端起酒碗,大声道:“身处乱世,承蒙兄弟们不弃,打下这一个山寨,虽无荣华富贵,却也给兄弟们遮风避雨,今天,本王喜得佳偶,各位兄弟放开了喝,一醉方休!”

“贺喜大王!”

“恭贺大王新婚之喜!”

众匪纷纷端起酒碗,一片欢腾,匪首大笑道:“你们放开了喝,别把老子灌醉了,老子等会还要去喂新娘子,哈哈……”

众匪轰然大笑,秦申心中满是鄙夷:前面说得还不错,两句就露馅了,怕是前面那段,憋了好几天吧。

一碗酒喝完,匪首拉起秦申,道:“这位秦公子,武功高强,斩了王麻子,计谋无双,从今天起,他就是你们二当家!”

众匪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一片恭贺声又响起:“贺喜二寨主,贺喜二当家。”

秦申端起酒碗,瞟了一眼二寨主,老二的马脸甚是扭曲,眼色一片狠辣,秦申微微一笑,朗声道:“承蒙大王看得起,秦某不才,希望各位兄弟多多支持,为我们寨打下一片大大的天地,来,干了!”…,

“干!”

酒过半晌,秦申对匪首道:“寨主,我去给当值的兄弟敬碗酒。”

匪首乐得嘴都合不拢,连声道:“理当如此理当如此。”

秦申提起酒壶出门,将半包蒙汗药丢在其中,来到柔福公主房前,对两个宋兵道:“两位大哥辛苦了,舍妹新婚,来,敬两位一碗酒!”

“贺喜公子。”两宋兵端过酒,一饮而尽。秦申看了房门一眼,大声道:“好了,两位辛苦。找机会再跟两位兄弟喝个痛快!”

回到大厅,众匪正喝得火热,又喝了一阵,匪首离席,开始挨个敬酒,一时杯来盏往,打成了一片,秦申掐了掐时间,估摸着韦妃已经得手,遂端起酒,坐到二寨主旁边,道:“来,三寨主,秦某敬你一碗。”

二寨主嘴角一阵抽搐,端起酒,勉强喝了一口,低声道:“贺喜二当家。”

秦申假装看了看四周,低声道:“三当家,秦某也是身不由己啊。”

“此话怎讲?”

“我妹死活不答yīng

,老大许诺给我这个位置,她才点头的,唉,我妹妹,也是个苦命的人呐。”秦申说着,竟然挤出几滴眼泪。

二寨主看了秦申一眼,默然不语,秦申继xù

道:“三当家,我妹妹,国色天香,没曾想最后是这样一个结果,可怜啊,前天还跟我要死要活,说什么嫁给三当家也不会嫁给那个老头子,你看看,什么话啊这是。”

二寨主神色一凝,讶道:“她真这样说?”

“当然,我还能骗你不成?!就在今天下午,还说……唉……”

“说什么?”

秦申心中一喜,凑到二寨主耳边道:“我……我说了你可别乱来啊。”

二寨主狠狠点点头,秦申道:“我妹妹今天下午还在大哭大闹,说什么二寨主比老大英俊多了,什么什么……英明神武来着,吵着非要见你一面……”

二寨主眼睛一亮,好一会又颓然低下头,秦申暗急:妈的,不上钩啊!只得继xù

道:“三当家,要不……你去见一见她?让她死了这条心,我担心啊,要是你俩……以后出点什么事,那可就惨啦,到时怕是我这条性命,都难保啊,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的。”

二寨主瞥了一眼匪首,面有忧色,秦申又道:“别担心,老大那里,我拖着,你快去快回,记得,让我妹死了心就行。”

二寨主沉思一阵,终于点点头,道:“有劳二当家了!”说完起身朝门外走去,秦申盯着他出门,暗暗摸了一把汗,咒骂道:靠,有贼心没贼胆的傻X,急死老子了!

跟匪首又攀了几碗酒,借口小解,秦申偷偷溜了出来,直奔后院,韦妃已经在门口急得直搓手,见到秦申,急忙迎了上来。

“得手了?”

韦妃咬着牙,狠狠点点头,门外已经没有了守卫,想是已经被韦妃处理掉了,秦申不容多想,推开门,二寨主已经趴在了桌子上,柔福公主正惊惧地站在一边,见到秦申,又是惊喜又是害pà

,牙齿磕得砰砰作响,道:“公子……”

秦申摆摆手,跳到二寨主跟前,三人七手八脚,把他拖到床上,蒙上柔福公主的眼睛,对准脖子就是一刀,二寨主吭都没吭一声,毙命在床上。秦申狠狠低骂道:“妈的,便宜你了,春梦做到死!”

转头吹灭了蜡烛,对韦妃道:“好了,按计划行事,想尽办法不要让其它人跟来,点燃鞭炮后马上去后山,夫人,小心。”…,

“公子小心。”韦妃答yīng

一声,匆匆出门。

秦申拉着柔福公主,潜到床底,一手握着公主微颤的小手,一手握着刀。

韦妃来到大厅,找到了匪首,耳语了两句,匪首面色一变,推开众人,匆匆奔出门外,众匪一愣,纷纷想要跟过去,韦妃急道:“小姐请大王去一趟,诸位继xù

喝,继xù

喝酒。”

众匪狐疑地望向三寨主,三寨主沉吟一下,大手一挥,喝道:“继xù

喝!”人群一时又喧闹起来。

韦妃感激地看了一眼三寨主,关上门,匆匆而出。

秦申屏气凝神,直到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赶紧对柔福公主道:“快,叫床!”

“什么?”

“叫床啊!”

“叫……叫什么床?”

“快啊……”

“床,床,床……”

秦申差点爆笑出声,伸手胡乱一抓,也不管抓到了哪里,狠狠一拧,柔福公主忍不住“啊”地一声叫了出来。秦申也嗯地低吼一声,用脚蹬住床腿,吱呀吱呀一阵乱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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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你是谁

那匪首听到房间里传出的声音,气得七窍生烟,拔出钢刀,外面的鞭炮声适时响起。匪首奔到门前,嘣地一声踢开房门,一声怒吼,疯了般朝床上砍去:“贱人,小婊子,老子还没上就给老子偷汉子……”

秦申屏住气,借着微弱的月光,紧紧盯着床前一双腿,手中钢刀一挥,匪首一声惨叫,抱着腿跌到地上打起滚来,秦申身体一翻,滚出床底,双手握刀,没头没脸朝匪首的脑袋劈去,匪首蹬了几蹬,没了气息。

秦申不敢停留,拉着柔福公主道:“走。”柔福公主一阵腿软,靠在秦申身上没一点力qì

,秦申大急:靠,关键时候软了!

时不待我!秦申一把将柔福公主拉到身上,背着她出了门,跌跌撞撞向后山跑去。

在路口碰到了韦妃,韦妃惊道:“公主咋了?”

秦申气道:“软了!快走,我背着她。”

三人顺着小小的山路,一路急行,背着柔福公主,秦申小跑一会,开始气喘起来,一阵头昏眼花,只好放下公主,掐着人中轻呼道:“公主,公主……”

柔福公主嘤咛一声,幽幽醒来,看到秦申和韦妃,忍不住低泣起来。后山下方还有关卡,秦申看看前方的山路,指着旁边,急道:“别出声,从这里翻过去,赶快走!”

话音刚落,前面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别走了,你们,跑不掉的!”

三人齐惊,抬头望去,只见三寨主从阴影中慢慢踱了出来。秦申大骇,唰地一挥钢刀,话也不说一句,扑了上去。一道寒光冲到跟前,三寨主一闪身,脚底一勾,秦申收身不住,一个踉跄跌在地上,秦申一骨碌爬起来,挥着刀正准bèi

再扑上去。三寨主摆摆手,轻蔑道:“省省力qì

吧,你打不过我的!”

就凭刚才这一招,要从他手下讨得便宜,无异痴人说梦。秦申黯然,垂下钢刀,气道:“亏你还是朝廷命官!朝廷养你喂你,是让你上阵杀敌的,而你们,却躲在这里做这等勾当,良心被狗吃了你们!”

三寨主脸色一阵难堪,冷笑道:“朝廷!朝廷管过我们什么?!我们在前线拼死拼活,朝廷呢?朝廷就在投降,就在逃跑!除了宗将军,有谁他妈在出力?!”

宗……将军?宗泽?秦申脑海里一闪念,气愤道:“你们是宗泽的手下?”

三寨主黯然道:“临时拼凑的,我们跟着宗将军,在开德府(今河南濮阳)被金兵打散了,于是……”

山寨一阵嘈杂,事情还是败露了,十几个宋兵举着火把,飞奔而来,瞬间把秦申几人围在中间,柔福公主和韦妃一见,抱在一起,低低地呜咽起来。秦申一阵难过,逃,终究还是功亏一篑!

见事已至此,反抗再没有任何作用,秦申索性放开心胸,跺脚大骂起来:“呸!**还有脸提宗将军?老将军怎么会带出你们这帮土匪!不要在老子面前提将军,丢人!你们知dào

将军一生在守护什么吗?他守护的人,就在你们眼前!靠,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这是柔福公主,这是韦贤妃!”

“什么?!”三寨主一愣。

“柔福公主!韦贤妃!反正老子跑也跑不掉,不想活了,你杀啊!在老子面前砍了她俩,老子倒要看看,赵宋皇室没死在金兵手上,是怎样死在自己人手上!操你娘,妈的!”秦申越想越火大,扔下钢刀,走到柔福公主和韦妃面前,缓缓跪倒,流泪:“娘娘,公主,在下无能,无法带你俩逃出劫难,秦申,愿陪着你俩一起死……”…,

韦妃和柔福公主扑到秦申身边,齐齐跪倒,泣不成声:“秦公子……”

三寨主看看秦申,又看看两女,手中刀微微颤抖起来,厉声道:“你是谁?”

“老子是秦桧的儿子秦申!怎么了?!”

“你们……可有信物?”

“信个屁,老子从金兵手上逃出来的!”

秦申朝韦妃和柔福公主一拜,起身挡在两女面前,唰地一声拉开胸襟,恶狠狠骂道,“来啊!冲这里来!一群怂货!你们他妈除了在自己人面前耍耍威风,还有什么本事?!来啊,有种冲这里来,老子千辛万苦,从金兵手上逃脱,没想到栽在自己人手上!老天!瞎了你狗眼!”

秦申指着夜空发泄了一顿,低下头,突然看到三寨主丢开钢刀,缓缓跪倒,泣道:“下官马扩,参见贤妃娘娘,参见公主。”

三寨主这一跪,周围的宋兵一个个也跪了下来。马扩?似乎有点印象……秦申呆呆地盯着这一切,脑子里突然短路,一片空白。一阵夜风吹来,秦申打了个激灵,甩甩头:我靠,早知dào

臭骂一通有这效果,何必搞得这样凄凄惨惨?!

韦妃和柔福公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奇怪地盯着秦申,一时不知dào

该说什么。秦申回过神,急忙抱拳四顾,狂喜道:“诸位兄弟,都是自家人,自家人,请起请起,快快请起。”

马扩起身,走到秦申面前,施礼道:“秦公子,下官……”

“免礼免礼,刚才在下只顾着嘴上快活,口不择言,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马扩对韦妃和柔福公主再施一礼,喝道:“护送娘娘和公主回寨!”

惊吓过后,自由来得弥足珍贵,秦申一边走着,一边望着茫茫夜空,感叹道:“今晚的夜色真美!”

柔福公主也终于平静下来,望望夜空,嗔道:“啥都看不见,哪里美了?”

“美在心中,美在心中,哈哈。”

“公子,你好多粗口……”柔福轻轻道。

“…….”秦申无言以对,暗恨道:不粗口恐怕成死口了!

来到山寨大厅,已经挤满了人,一个个脸上惊疑不定:老大的新娘子眨眼间变成了当朝公主,我靠,还有比这更狗血的事么?

马扩恭敬地把韦妃和柔福公主迎到台上,施完礼,转过身,朗声道:“诸位,告sù

兄弟们一个好消息,我大宋天下虽遭劫难,但赵宋皇室,是赶不尽杀不绝的,前有康王高举勤王大旗,今天,又有两位皇室逃离了魔爪,这位是韦贤妃韦娘娘,这位是柔福公主……”

“马扩,你勾结外人,陷害大王,什么狗屁娘娘公主,老子……”话未说完,一个将官跳了出来,指着马扩骂道。

马扩左手一仰,嗖地一支袖箭射出,直贯那将官的喉咙,那将官挣扎了几下,轰然倒地,台下的宋兵顿时喧闹起来。马扩面无表情,冷冷道:“辱骂皇室,欺君之罪,斩!”

说完鹰眼一扫面前的宋兵,朗声道:“张前、刘老五,侮辱皇室,罪不可赦,已被诛杀!诸位被他二人引入歧途,娘娘和公主大量,既往不咎!还有不服的吗?!”

宋兵一阵默然,秦申看着马扩,暗暗喝彩起来。

第十八章 马扩

见宋兵再无异样,马扩转身,对韦妃一拜,道:“贤妃娘娘,请您为诸位将士说说。”

韦妃为难道:“马将军,妾一女流,见识短浅,还是……请公主说吧。”

马扩又转身拜道:“公主殿下,请!”

柔福公主一愣,不由自主瞟向站在一旁的秦申,秦申含笑点点头,投过去一个鼓励的目光。柔福站起身,双腿一阵微颤,秦申暗暗捏了一把汗,恐怕被马扩刚才那一箭的惊吓,还没有完全过去。只见柔福公主走到台前,咬住嘴唇,低头沉思一会,抬起头,目光突然变得坚定。

“诸位将士,我叫赵多福,又名嬛嬛……亡国公主。”柔福公主刚开口,泪水已经噙满了眼眶,秦申看得好一阵心痛,整个大厅一片寂静,针落可闻,柔福公主任凭泪水肆虐了一会,抬起俏脸,毅然道:“国,可以亡,但家园,不能丢!脚下这块土地,是我们共同的家园,是我们祖祖辈辈,用鲜血打下来的江山!这块土地,是赵家的,也是天下万民的……我们不能忍受,外贼的铁蹄,肆意践踏我们的家园;我们不能忍受,我们的妻儿老小,在外贼的铁蹄下呻吟,因为,我们是大宋的将士,我们是大宋臣民,安居乐业的希望!我,赵多福,在诸位将士面前起誓,穷尽我这一生,报亡国之仇,雪靖康之耻!”

秦申呆呆地看着柔福公主,满脸讶异:这小丫头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不亏为皇室血统。

听着柔福公主的话,依然在将信将疑的宋兵马上释怀了,柔福公主的话音刚落,大厅里跪下了黑黑的一片,一个低低的啜泣声慢慢放大,传染一样,响成一片……

马扩跪在前面,咬牙切齿道:“报仇!雪耻!”

“报仇!雪耻!”大厅里传来整齐的怒吼。

“报仇!雪耻!

秦申的眼前渐渐变得模糊,心中更加坚定:大宋,从来不缺少热血的躯体!

马扩起身,对秦申施礼道:“二当家,请你示下!”

二当家?秦申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笑道:“马将军,你自己安排吧。”

“是,二当家!”马扩转过身,趁热打铁,吼道:“周伟!”

“到!”

“带十人守前山通道!”

“是!”

“李宗天!”

“到!”

“带八人守后山通道,放一个贼人上来,提头来见!”

“是!”

马扩安排完山寨的防卫,宋兵散去,马扩转身对秦申一礼,道:“秦公子,你看可有疏漏?”

“哈哈,马将军真会找人,我对这行军打仗,可完全是个外行。”

“公子过谦了,马某看你的安排,一环扣一环,严密得很。”

秦申心思一转,冷冷道:“马将军,如此说来,你对我们了解得很啊。”

马扩惊出一身冷汗,急忙跪倒:“娘娘恕罪,公主恕罪,公子恕罪……”

韦妃瞪了秦申一眼,道:“马将军,快快请起,别听秦公子瞎说。”

马扩趴在地上不肯起来,韦妃无奈,丢给秦申一个眼色,秦申哈哈一笑,上前扶起马扩道:“马将军,在下就随口一言,得罪得罪。”

马扩泣道:“小人不知娘娘、公主身陷绝境,袖手旁观,罪该万死!”

秦申暗暗叹口气:也是一个迂腐的人。遂道:“将军多心了,娘娘和公主何曾怪罪于你?将军护驾得力,乃天大的功劳呢。”…,

韦妃附和道:“是啊,将军,快起来吧,请坐。”

秦申扶起马扩,按在了椅子上,马扩依然很不自在,秦申笑道:“将军,你是怎么认出我们的?”

“小人真没认出是娘娘和公主,不然,怎会任由娘娘和公主身处险境?小人头一眼,只是认定公子三人不同寻常,可能是大户或官宦人家,后来公子一骂,小人才想起这里是金兵外围,从金兵包围圈里逃出来的,定然是了不起的人物,这才信了九分。”

“还有一分呢?”柔福公主奇道。

马扩尴尬笑笑,道:“还有一分是公主说的话,不是皇室,哪能说出那样的话语。”

秦申赞赏地看了她一眼,柔福公主小脸晕红,低头不语,秦申道:“将军,山寨有多少人马?”

“三百来号人,全是溃散的宋兵。”

“此地形势如何?”

“这里是金兵外围,西边的山头,还有股人马,领头的叫王贵,也是溃散的宋兵。”

“多少人?能收复吗?”

“两百多吧,具体我不是很清楚,王贵亡命之徒,收复起来怕是有难度。”

秦申点点头,道:“不妨,把他的手下弄过来就行。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横水,公子,你们要走?”

秦申笑道:“当然要走,把娘娘和公主放在金兵的眼皮底下,这罪过,你我可担当不起啊,哈哈。”

马扩点头道:“公子说的在理,小人欠考lǜ

了,这里距离开德府有三四日路程,还要穿过金兵的封锁,恐怕不易。

“我知dào

,但是非走不可。”

马扩小心翼翼道:“秦公子,要不我先派个人探探路?”

“如此也好。”见马扩欲言又止,秦申继xù

道,“马将军,还有什么难处吗?”

马扩吞吞吐吐道:“只是……公子走了,我们怎么办?”

秦申沉吟了一下,抬头道:“马将军,大宋需yào

一支铁军,铁军,在磨练之中才会长大,这里地处边境,将军若能带出一支铁军来,将是千古奇功啊!”

马扩眼神一亮,道:“公子的意思是在这里收编残军,然后历练成军?”

秦申微笑点点头,道:“马将军好悟性,但是将军记住了,金兵的优势在重骑,重骑多布置在关口、开阔处,等着我们自投罗网,所以碰到重骑,不可硬拼,打不过的,我大宋,还是没马啊……”努力回忆了一下头脑中的历史,秦申继xù

道:“马将军,二帝北去,河北的形势将变得更加险恶,若不敌,保存实力为第一要务,匹夫之勇,成不了大事,如果遭遇困难,去南京找我,切记切记!”

“谢公子指教。”

“哈哈,谈不上指教。天色已晚,不如让娘娘和公主去安歇吧。”

“是,是,瞧我这脑袋,光顾着说话了,娘娘,公主,这边请。”

梳洗完,秦申伸了个大懒腰,往床上一倒,张开双腿,就这样垂到床下,舒服地呻吟了一声:太爽了,怕是有半个多月没睡一个好觉了!

正享shòu

间,门外传来敲门声,秦申懒洋洋道:“请进。”

房门吱呀一声推开了,秦申动也懒得动,道:“谁啊?”

“公子……”公主!秦申一惊,赶紧坐起,只见柔福公主低着头,满脸通红站在门口,秦申一阵恼恨:完了,姿势太不雅,这下把形象全毁了!幸亏还穿着衣服。…,

秦申红着脸,招呼柔福公主坐下,瞥了一眼,柔福公主的脸蛋更红,不自在地绕起了自己的手指。

“娘娘呢?”秦申打破了沉默。

“娘娘累了,先睡了。”

“公主找我……什么事?”

“公子,我看那马扩……”秦申一听,赶紧挥手制止了柔福公主的话,提起一口气,仔细凝听了一遍,道:“好了,公主,你说?”

柔福公主奇道:“公子你搞什么鬼?”

“呵呵,听听外面有没有动静,好了,没事了,公主继xù

说。”

柔福公主瞥了秦申一眼,道:“公子,我想那马扩有点问题,一直在利用我们。”

秦申饶有兴致看着柔福公主,梳洗过后,更加清新脱俗,肌肤胜雪,俏脸晶莹,一头黑发散批在肩头,说不出的妩媚,秦申一阵恍惚。

“公子……”

秦申一惊,清醒过来,尴尬道:“接着说接着说,我听着呢。”

“公子你想,他一直知dào

我们的行动,却一直引而不发,到最后突然现身,分明是坐山观虎斗,得渔翁之利。然后再拿下我们,既除掉了那两个坏蛋,把这支兵马收为己用,又能将罪过全部推给我们,一箭双雕呢,我在想,如果今天晚上我们成不了事,他也会动手,帮我们杀了那两个坏蛋,我想着想着,有点害pà

,所以……来找公子了……”柔福公主说完,长出了一口气,低下头。

秦申暗笑:怕是这想法把柔福憋得不行,一说出来,畅快多了,不过这丫头有此见识,当真难得。遂道:“公主说的,相当在理,我想的,也是这样。”

“那我们怎么办?”柔福公主猛地抬起头,左右张望了一下,惊道。

秦申笑道:“公主不必担心,马扩是在利用我们,但不见得就是私心。”

“为什么?”

“公主想想,假如马扩仅仅是想把这支军队变成自己的私军,他还会认你这个公主吗?”

柔福公主偏着脑袋想了想,点头道:“我知dào

了,杀了那两个坏蛋,我们就再也没有利用价值,完全可以说我们是假冒的。”

“对,问题就在这里,所以我想,马扩一开始并不知dào

我们的身份,只是想利用我们除掉对手,至于除掉对手后干什么,我估计,他还是有大义的人,估计是不屑于为寇,打算把这支军队拉出去……”

“拉出去……找朝廷?打金贼?”

“都有可能,所以我才对他说了那么多,马扩这人,很沉得住气,用好了,一代将才,用不好,一个祸害。”

柔福公主愁思解开,兴奋道:“哥哥你好厉害。”

“哥哥?”

柔福公主俏脸绯红,贝齿一咬,道:“前些日子……我喊习惯了……”

“好了,赶快歇息去吧,好多天没这样安稳了,好好睡一觉。”

“嗯,哥哥也好生歇息。”柔福公主莞尔一笑,飘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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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的马扩,是在河北境内拉的义军,本书将他的地点稍微南移了一些,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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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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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捅他菊花

回到山寨,马扩闷闷不乐,在大厅里踱来踱去,秦申见状,放下茶杯,笑道:“马将军,还在为三日之后发愁?”

刚刚接手就逢恶战,胜了好说,一旦落败,手下这帮人保不准会分崩离析,马扩面带忧色,长叹道:“是啊,不瞒公子,我这心里,总没个着落。”

“马将军,王胖子败了,退回山寨,毫发无损,将军胜了,还是目前纠缠的格局,所以未开战,将军已经输了一局。”

马扩重重叹了口气,颓然坐下,道:“公子,你说我们怎么办?”

秦申的眼睛闪过一道厉芒,狠狠道:“端他老巢!”

“怎么端?”

“趁其空虚不备,背后偷袭,一劳永逸!”

“公子,没有路啊。”

秦申笑道:“路,是人走出来的。马将军,给我五十个弟兄,绕到背后,三天后,你和王胖子缠斗之时,我们从后偷袭,来个瓮中捉鳖,哈哈。”

马扩急道:“不行!公子万金之躯,怎能以身犯险?我去!”

“迂腐,我初来咋到,这山寨,除了晓得你和周伟,一个也不认识,三日后我能指挥动他们?而且我身无半点功夫,跟王胖子叫阵,这不明摆着找死嘛。我这一路,也是翻山越岭过来的,有的是经验,把周伟划给我,足可以保证安全,就这么定了!将军要注意,如果我们没有按时偷袭,退兵回寨,再做打算。”

见秦申心志坚决,说的也在理,又苦无他计,马扩低头思索了一阵,无奈道:“就依公子所言,公子……小心。”

“还有一事,三日之后接战,务必守住山口,不可放走一个,要是让金兵知dào

娘娘和公主在山寨,可就麻烦了!”说到这里,秦申隐隐有点后悔,刚才未加思索,借着公主的名号大骂了一通,不知会不会走漏风声。

马扩点头道:“马某领会得,公子什么时候出发?”

“今晚,三天时间,足够了。”

马扩起身出去安排,秦申转到后院,天色渐晚,陪着韦妃和柔福公主用过晚餐,随马扩来到寨前,五十名宋兵已在周伟的带领下,全身黑衣,精神抖擞,肃然而立。

马扩道:“公子,这是我寨的精英。”

秦申满yì

点点头,走到众人面前,清清嗓子,正准bèi

开口,一宋兵奔了上来,跪倒在地:“将军,雷山寨有人求见!”

马扩奇道:“王胖子?搞什么鬼,多少人?来干什么?”

“十来个,那人说投奔将军而来。”

马扩转头,疑惑地看看秦申:“秦公子……”

“把领头的放上来!”

“是!”

宋兵一溜烟奔向山下,秦申对周伟道:“周兄,先带兄弟们休息。”说完,同马扩一起来到大厅。

不多时,传令兵带着一个宋将走了进来,那宋将一见马扩,跪倒道:“小人张顺钧,参见马将军。”

“说,怎么回事?”

“小人原是真定府守军一部将,被金兵打散,不得已落草为寇,今日听这位……这位秦公子说公主流落到将军处,心生惭愧,所以带着几个弟兄,特来投奔将军。”

秦申暗乐:一通大骂,并不是没有效果。见马扩犹豫不决,遂上前扶起张顺钧道:“张将军,快快请起。”

马扩丢给秦申一个小心有诈的眼色,秦申不做理会,对张顺钧道:“将军大义,秦某佩服,我大宋若多出将军这样热血的男儿,何愁山河不复?”…,

张顺钧再次跪倒,泣道:“秦公子,张某惭愧,身负保家护国之任,眼看金贼猖狂,江山倾覆,却躲在这里做这种勾当……戴罪之身,请将军和公子,责罚!”

秦申盯着张顺钧,不似作伪,心中一宽,道:“将军言重了,身不由己,何罪之有?及时回头,是我大宋之幸。”

三人坐定,秦申道:“张将军,雷山寨的地形,你可清楚?”

“当然清楚,公子尽管开口。”

秦申大喜,张顺钧于是把雷山寨的地形、关口、布置、暗哨一一道来,秦申听完,闭上眼睛沉思了一阵,拿来毛笔和纸,一挥而就,画完又仔细想了想,确认无误,递给张顺钧道:“张将军,你看看,是不是这样?”

张顺钧认真看了一遍,大讶:“公子真乃神人,分毫不差,就是这样。”

秦申一阵得yì

:幸亏小时候在老爷子的棍棒之下,练习了一阵毛笔,不然还真不知dào

如何下手。

问完雷山寨的情况,张顺钧出门,马扩担忧道:“要是有诈,那姓张的作为内应,我们怎么办?”

秦申笑道:“无妨,我看这张顺钧不似作伪,但也得以防万一,三日之后,把他们分开,带在身边,即使有诈,也翻不起大浪,千万不可放在寨里,这几日,多多留心一下即可。”

“好的,公子。”

“走,出发!娘娘和公主的安全,就拜托将军了!”

“公子放心,路上保重,不可为的话,及时回寨。”

※※※※※※※※※※※※※※※※※※※※※※※※

秦申带着五十精兵,每人携带三日干粮,拜别马扩,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出了山口,一路急行,除了沙沙的脚步声,没人发出一点声音,来到两山之间,秦申抬头望望北斗星的方位,大手一挥,低声道:“进山,跟上!”

夜间爬山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行人跌跌撞撞,翻过一座山,已是夜半,秦申见众人略显疲惫,找了个地方,道:“就地休息,明早赶路。”

众兵不发一语,解下行囊,一个个靠在树干,闭上了眼睛,不多时,此起彼伏的鼾声响成一片。秦申靠着树干,望着夜空,毫无睡意,来到这个世界,转眼就快一个月了,除了改变两个女人的命运,竟毫无所成,眼睁睁看着二帝北去,也不知dào

赵跑跑这家伙,还在不在东平……

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天,继xù

行程,行走了一阵,山势陡然一变,树林越来越茂密,山岩越来越陡峭,到处是散落的碎石,处处突兀嶙峋。秦申深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望天上的太阳,确定好方位。森林中,最怕的就是迷失方向,任务失败不说,整队人马都可能交待给群山。

杂草越来越多,一旁的周伟忧心道:“公子,前方似乎没有路了。”

秦申咬咬牙:“没有路,也得走!”

分派两个宋兵提着钢刀,在前面砍开荆棘,一行人慢慢跟上。再翻过两座山,已是夕阳西下,众人大汗淋漓,满身狼狈,秦申擦擦汗水,放眼一望,心中一喜,指远处高耸的山峰,大声道:“兄弟们,再加把劲,赶到前面那座山脚下,明天我们开始爬!”

周伟望了一眼,失声道:“那么高!为什么要爬上去?”

秦申意味深长笑道:“一览众山小,不爬上去,我他妈哪知dào

雷山寨在什么鬼地方,哈哈。”

周伟疑惑道:“上了这山就能看到雷山寨?”

“应该能,记得前天吗?我从雷山寨下面,看到的,就是这座山!”

周伟恍然,敬佩道:“原来公子早有计划,王胖子这次,麻烦大了,屁股后面起火。”

“对,捅他菊花!”

“菊花?是什么?”

秦申一愣,又犯了口不择言的毛病。拍拍周伟的屁股,笑道:“菊花就是你后面这个眼,哈哈哈……”众人闻言,一阵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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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路过的,继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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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计中计

歇息了一晚,两日急行,众兵虽面带倦容,却也精神饱满,随着秦申一声令下,个个一马当先,向山顶攀去。

山路虽难,挡不住众人的坚韧,晌午过后,终于登上了山顶。秦申站在山顶上,迎着呼呼的山风,有点傻眼,放眼望去,到处是茫茫的群山,全都一个模样,根本不知dào

雷山寨在哪个角落。

秦申闭上眼睛,努力回忆了一遍雷山的模样,再提起一口气,瞪大了眼睛,搜寻了一遍,依然一无所获,暗暗恼恨起来:妈的,从山下看和从山上看,到底是两个模样!这眼神也是,该好的时候不好,不该好的时候贼来神!

再努力了一遍,仍然没有发xiàn

,秦申一阵头大,但身为带头的,心中的焦急却不能表现出来。他看看身旁的周伟,笑道:“周兄,有什么发xiàn

?”

周伟茫然地望着前方,良久道:“公子,方位肯定没有错,你看,那一大片原野,就是我们出山后的那一块。”

原野?秦申心中一动,五马寨的出口在两山之间,有个大缺口,再次放眼望去,豁然开朗,秦申忍住心中的激动,指着斜前方,道:“诸位,那就是我们的山,而雷山,就是这里!”

众人顺着秦申的手指,仔细辨别了一遍,发出一阵欢呼:“对,就是这里!”

秦申大慰,喝道:“诸位将士,马上下山,从现在开始,不得喧哗,违令者,斩!今晚务必潜伏到雷山寨周围,依口令行事,违令者,斩!”

“是!”众兵一阵怒吼。

“出发!”

秦申一马当先,向山下奔去,来到山脚,周伟忍不住低低惊呼了一声,秦申一看,差点气到吐血!前方赫然出现一道绝壁,下方云雾弥漫,深不见底,悬崖足足有三四丈宽,如刀切了一般,这边略高。

绝路!废了这么大精力,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王胖子真他妈会选地方!秦申心中一凉,一阵冷汗瞬间浸透了自己的后背。

怎么办?!秦申回头,看看众人,都是一脸黯然,最后把目光落在周伟身上,道:“周兄,你能过去吗?”

周伟摇摇头。

“你不是会武吗?飞檐走壁的……”

周伟苦笑道:“公子,可这也太宽了。”

秦申无奈转过头,死死盯住对面的一颗大树,良久抬起手,指着大树道:“周兄,有没有办法把绳子缠到那棵树上?”

周伟眼中一亮,道:“公子想顺着绳子攀过去?”

秦申狠狠点点头,周伟毫不犹豫从行囊中掏出一个铁爪,对身后的宋兵低喝道:“拿绳子过来!”

铁爪系上绳索,众人躲在了一边,只见周伟扬起绳索,呼呼转了好几圈,看准时机一松手,铁爪嗖地一声飞向树干,顺手一扯,铁爪绕着树干转了两圈,挂在绳索上。周伟用力扯紧,对秦申道:“公子,成了!”

秦申大喜,对着周伟一伸大拇指,道:“好功夫,幸亏带了你出来,不然只有哭的份!”说完,迈向绳索,就想滑过去。

周伟急道:“公子,先让我试试。”

秦申咧嘴一笑,点点头。周伟将绳索固定好,又用了一根绳索绑在腰间,一点一点慢慢向前滑去。

直到周伟稳稳落在对岸,众人方长舒了口气。等周伟固定好对岸,一个一个排队过了崖。秦申排在最后一个,中途忍不住往下一看,一望无际,吓得赶紧闭上眼睛,咬紧牙关,爬上对岸,双腿一软,差点跌倒。…,

休息了一阵,一行人悄悄上路,再翻过一个小山,周伟低呼道:“雷山!”

秦申拨开杂草一看,果然是雷山!山寨已清晰可见,秦申向后挥挥手,低声道:“散开队形,休息,天黑再动作,搞出动静者,斩!”

闭着眼睛眯了一会,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除了雷山寨透出点点灯火,四周一片黑暗。月五马高夜。秦申微微一笑,抬头望去,没有月亮,繁星点缀着夜空,汇成灿烂的星河,一阵微风吹过,依然沁人心肺的寒凉,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望向四周,黑乎乎的仅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宋兵皆抱刀而靠,纹丝不动。

想想两天三夜的行程,秦申一阵欣慰,信心突然增大了不少,这些宋兵,令行禁止,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无能。

一直熬到夜半,秦申提起一口气,仔细凝听了一会周围的动静,方低声下令道:“潜伏过去,注意隐蔽,相互监督下,不准睡觉!”

周伟不解道:“天色尚早,为何不能睡一会?”

“鼾声!”

周伟点点头,领头而出,众兵一个接一个跟上,摸向山寨后山。来到山脚下,秦申又凝听了一阵,暗想:张顺钧没有说谎,王胖子仗着地利,后方并没有暗哨,马扩那边,应该无碍了。

秦申挥挥手,宋兵悄悄散开,一个个消失在黑暗中,隐蔽起来。

日上三杆,山寨一阵喧哗,秦申凝神,只听王贵一声怒吼:“妈的,马扩这狗娘养的,老子不去找他,他倒先找过来了,来人呐!下山迎敌!”

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之后,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道:“大王,依计行事,一战可成!”

“哈哈哈……军师在寨中等着好消息……”

计?!秦申的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上,地形上王贵耍不了花招,难道还是张顺钧?地形张顺钧并没有说谎啊……难道是……偷袭?!靠,娘娘和公主!秦申冷汗狂冒,浑身突然一阵虚脱。周伟发xiàn

他的异样,轻声道:“公子,你怎么了?”

秦申咬牙道:“我要马上回去,娘娘和公主可能有危险!”

周伟一惊,失声道:“不可,一现身就暴露了,前功尽弃啊。”

秦申恼恨地朝地上一拳,道:“可我们不能不管娘娘和公主!”

“公子哪来的消息?”

“我刚听到,那王贵的狗头军师说依计行事。”

“公子,他的计不一定和我们一样呢。”

“不,不能有任何幻想!周兄,传令下去,王贵一下山,提前行动,让王力领头,攻下山寨后死守!你我赶快下山回寨!”

“是。”

命令刚传完,王贵已经骂骂咧咧下山去了。秦申伸手一压,身边两根羽箭激射而出,正中寨后两个岗哨,两个岗哨惨叫一声,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秦申跳起来,钢刀一挥,喝道:“上!”

五十个宋兵倏地从林中跳出,向山寨扑去,留守在寨中的兵士听到两声惨叫,正惶惶不安中,猛见几十个黑衣人涌入寨中,一时来不及反应,瞬间被砍翻了好几个,其余人双膝一软,扔下手中刀枪,跪倒在地,连喊:“饶命,饶命……”

“降者不杀!”秦申提着钢刀,通红着眼,丝毫不理会跪倒在两边的兵士,一边大喝,一边奔向大厅,一脚踢开房门,王贵的军师正躲在角落里,簌簌发抖。…,

秦申抢前一步,一脚踢翻,钢刀往他脖子上一格,喝道:“说!什么计?”

“大王饶命,大爷饶命……”

“老子问你什么计!**说不说?!”秦申气极,钢刀一紧,军师的脖子上渗出一丝血迹。

“大爷,我说我说,偷袭山寨……张……张顺……”

“靠你妈!”秦申不等军师说完,抡起刀就是一劈,一声惨叫过后,没了声息。秦申转头就跑,对着周伟道:“快,回寨救公主!”

“王力,这里交给你了!给老子守住!”周伟怒喝一声,向山脚奔去,秦申赶紧跟上。两人很快奔到关口,周伟在前,也不喊话,左劈右砍,寒光翻飞,关口的十来个宋兵一见这架势,早已魂飞魄散,不是成了刀下鬼,就是打开关口,四散溃逃。

奔出雷山寨,前方的空地上,两队人马正厮杀正欢,呐喊声,惨叫声此起彼伏,秦申和周伟向战场急奔,一边跑一边高喊道:“雷山寨已破,降者不杀!”

雷山寨的士兵闻言,一时大乱,王贵气急败坏,连砍两人依然挡不住颓势,很多士兵刀枪一扔,跪地投降。周伟顾不了许多,奔到自己的队伍,飞身跃起,跳上马背,把将官一把扯到马下,俯身一捞,将秦申拉到马上,一抖马缰,向五马寨奔去。

秦申回身大喊:“马扩!娘娘和公主有难,赶快派人回援,把张顺钧这个混蛋给我砍了!”

马扩一呆,一阵冷汗,慌忙点了几骑,追随秦申而去。

秦申抬头一看,五马寨已经腾起一股黑烟,心中大急,喝道:“周伟,快啊!”周伟狠狠一抽马臀,战马长嘶一声,撒开四蹄,向前狂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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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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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宁愿站着死

两人奔到寨前,滚下马鞍,守在关口的宋兵也发xiàn

了异样,正纷纷向山上跑去。秦申这一路急赶,早已气喘吁吁,对周伟喝道:“别管我,先去救娘娘和公主!”

“是!公子小心。”周伟说完,一个纵身,奔向山上。

秦申提起一口气,咬着牙跑到山寨,山寨已经一片火海,刀枪声、喊杀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秦申不敢迟疑,别组一口气,狂奔到后院,一个人也没有!不由心里一凉,忍不住虎目泪奔,一边冲向厮杀声传来的方向,一边嘶喊道:“娘娘!柔福!柔福……”

刚冲到牢房处,“啊”地一声尖叫传来。公主?!秦申一惊,赶紧转头,只见柔福公主披头散发,赤着脚,正慌不择路跑在前头,身后不远处,一个贼人正恶狠狠挥着钢刀,追了上来!“公主!”秦申怒吼一声,拼却全身的力qì

,飞奔向前,在贼人抡刀的瞬间,窜到柔福公主身边,一搂纤腰,将柔福扑倒在地,眼睛的余光中,一道寒光正向自己劈来……

靠,完了!秦申大骇,猛地转头,死死盯住那道寒光,突然发xiàn

,那道寒光竟然变得缓慢起来!秦申不假思索,钢刀一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那贼人捂着手臂,仓皇逃去。

秦申心念一松,一阵虚脱,整个身体就象泄气的皮球,徒然软倒在柔福公主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似乎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声音是那样的娇柔,一遍又一遍,秦申很不耐烦,好想把这声音赶走,让自己好好睡一觉,可是那声音喊得甚是执着,秦申无奈,只好勉力睁开眼,只见柔福公主蹲在身边,一遍又一遍喊着公子,眼泪跟掉线的珠子一样……秦申一阵苦笑,原来真有人在喊自己!

见秦申醒来,柔福公主喜极而泣,秦申道:“娘娘呢?”

“秦公子……”

秦申转过头,只见韦妃也蹲在自己身边,咧嘴一笑,长出了一口气,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秦公子……”

一见马扩,秦申气不打一处来,翻身坐起,指着马扩骂道:“马扩,老子叫你派人好好保护娘娘和公主!**怎么搞的?!”

马扩一听,跪倒道:“小人失策,请娘娘、公子治罪。”

周伟在一旁急道:“公子,事出突然,将军派了三十人守护,结果贼人上来了六七十人之多。”

这么多啊!王胖子见五马寨死了两个当家的,下老本了!秦申暗道,又想想寨中精锐都被自己抽了,也太小看了王贵,好在韦妃和柔福公主无恙。遂道:“算了,事情都过去了,马将军,你这手臂怎么了?”

“说来惭愧,遭人暗算了。”

“张顺钧?我不是叫你把他砍了吗?”

“不是他,这中间有些误会。”

马扩说完,张顺钧从一旁闪出,跪拜道:“公子,是小人糊涂,害马将军受伤,请公子恕罪。”

秦申一头雾水,奇道:“怎么回事?”

“那天晚上,有两个人来找我,说想投奔马将军,小人早有此意,就答yīng

了,于是我们带着那两个贼人投奔而来,没想到……没想到是王贵安排的内应啊。”

秦申一阵苦笑,幸亏告诫马扩将他们带在了身边,不然里应外合,这五马寨肯定破了,王贵的狗头军师,还真有两下子。想到王贵,秦申问道:“王胖子呢?”…,

“死了。”

“战况如何?”

“杀敌八十多,俘十二人,投降一百五十。公子,俘虏的十二个怎么处理?”

“以下犯上,偷袭皇室,罪不可赦,斩!”秦申绝然道。

“是!”

秦申想了想,问道:“我们呢?战损多少?”

“死伤也有七十余人。”

惨胜!秦申苦笑着摇摇头,马扩又道:“只是,李宗天李将军为保护韦妃娘娘,以身殉职。”

“什么?!”秦申一惊。

“李将军以身殉职。”

秦申黯然低下头,思想了一阵,挣扎起身,道:“带我去看看他。”

一行人来到阵亡的宋兵面前,七十余具尸体,整整摆了一排,地上是凝固的血,身上也是凝固的血……秦申缓缓地从死去的将士前走过,衣衫不整的,就伸手为他们整理好,依然怒目圆睁的,就为他们慢慢合上眼睛……看着这些年轻的面孔,前一刻还欢声笑语,现在却要长眠地下,秦申心头一酸,突然泪流满面。

最后,来到李宗天的遗体前,李宗天已经成了一个血人,鲜血凝固成一种暗黑色,全身上下,不下二十道伤口,狰狞的裂开着,森森白骨,惨不忍睹。秦申哆嗦着嘴唇,缓缓跪倒,伸出颤抖的双手,轻轻合上李宗天的双眼。

良久,秦申胡乱摸了一把自己满是泪痕的脸,通红着眼睛,吼道:“拿酒来!送兄弟们一程。”

接过周伟提过来的酒坛,秦申起身,抱起酒坛,从头至尾,缓缓倾倒在地上,倒完烈酒,叭地一声将酒坛摔得老远,一声清脆的破裂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

秦申来到中间,退后两步,双膝一跪,马扩跪下了,身后的将士一个接一个跪下,传来一阵低泣声。秦申咬着牙,深吸一口气,低声吼道:“兄弟们,安息吧,终有一天,我会把你们,带回你们的家!”

柔福公主远远地不敢上前,靠在韦妃的身上,流泪道:“娘娘,秦公子他……”

韦妃含泪道:“让他做吧,今天他这一跪,明天将是万千将士的心。”

秦申拜了三拜,起身胡乱擦擦脸颊,转身对依然跪着的将士道:“兄弟们,都站起来,他们,是站着死的,我们活着的,就要挺起胸膛,宁愿站着死,不要跪着生!”

“宁愿站着死!不要跪着生!”将士们哗啦起身,满脸是泪,齐声吼道。山寨的大火依然没有熄灭,火光印在一个个坚毅的脸庞上,除了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将士们肃穆挺立,悲壮而震撼。

秦申望望天空,对马扩道:“马将军,厚葬!”

“是!公子,山寨已毁,请移步到雷山,庆贺一翻。”

秦申凄然一笑,轻声道:“自己人打自己人,有什么值得高兴的……”说完,蹒跚着向韦妃和柔福公主走去。

马扩闻言一愣,随即黯淡下来,叹了口气,开始安排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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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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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周伟

来到雷山寨,条件比五马寨好很多,毕竟王贵经营的时间要长一些。安置好韦妃和柔福公主,正打算出门,柔福公主道:“秦公子……”

“公主有事吗?”

“公子打算在这里长住?”

秦申笑道:“不会,等马扩派出的人回来,我们就走,去找康王,把你俩放在最前线,实在太危险。”

“找到了我哥哥,公子打算干什么?”

是啊,找到了赵构,下一步怎么办?秦申想了一阵,没有头绪,道:“先把你俩带出去,以后的事,到时再说吧。”

柔福公主低头想了一阵,鼓起勇气道:“公子,不要离开我们。”

“怎么会?你和娘娘不安全,我不会丢下不管的。”

“我是说,以后也不要。”

秦申不知dào

如何回答,两人一阵沉默,良久秦申笑道:“公主,今天够折腾的,你也累了,先歇息一下吧,在下告辞。”

说完,转身向外走去,柔福公主咬咬嘴唇,轻声道:“哥哥,谢谢你又救了我,我叫…….嬛嬛……”

秦申脚步一滞,苦笑着出了门,望望远处的山峦,眉头紧锁:娶个公主,以后还有没有自由?历史上,好象驸马都是公主的小白脸……

在山寨休整了两日,马扩的人终于带回了消息:金兵正在缓缓北撤,二帝估计已到真定府(今河北石家庄北)。秦申闻言,暗暗叹了口气:历史,终究是历史,依然一路裸奔着,靖康,并没有奇迹。

总在这里待着也不是个事,还是得去找赵构。打定了主意,秦申找到了马扩,马扩新增了一百多人马,五马寨目前已经有近五百将士,秦申又是个名义上的二当家,马扩整天忙得不可开交。

见秦申进门,苦笑道:“公子,你这一摊扔给我,真要了马某的命了。”

“哈哈,这些都是将军的本钱,你不操心,还有谁操心?”

马扩叹气道:“公子真的要走?”

“不走不行啊,把娘娘和公主放在金兵的眼皮底下,你放心吗?”

马扩狠狠点点头,道:“公子说的极是,要是传出风声,让金贼知dào

了,凭这五百人马,只有等死的份。公子,要不等金贼退兵了再走?”

“多一天就多一分危险,金兵已在退兵,理应没心思搜捕了,现在走,正是个时机。”

“既然公子主意已定,马某也不强留了,让周伟跟着你去,他功夫好,路上也有个照应。”

秦申心中暗喜,佯推道:“周伟走了,将军怎么办?”

“呵呵,公子,周伟这等高来高去的人物,真的上阵杀敌,效果并不大,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啊,周伟放在我这里,反而浪费了,跟着公子,定有大前途。”

“哦?为何这样讲?”

马扩腼腆一笑,道:“马某有个预感,大宋的复国之梦,可能就在公子身上。马某是个粗人,公子不要见笑。”

“哈哈哈……能得马将军如此抬举,秦某真是三生有幸了。”

“秦公子,马某自小随父奔走在边境,目睹山河破碎,百姓被屠,金贼的凶残,惨不忍睹啊,你不知dào

一个女人,身中两刀,抱着她早已经死去的孩儿,跪在我面前,还在求我救救她孩儿一命的惨景,从那天起,马某就立志……立志……”马扩哆嗦着嘴唇,突然泣不成声。

秦申上前,拍拍马扩的肩膀,安慰道:“将军,会有那么一天的。”…,

马扩抬起头,伸手一摸眼泪,笑道:“公子,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马某还是堪不破啊,不说了,公子,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秦申沉吟一下道:“将军,以五马寨为中心,收编残军,徐图发展,不要过早暴露实力,否则会引起金兵的注意,这里如果待不下去了,带军南下,去南京(今河南商丘)找我,现阶段,保存实力是第一要务,将军切记!”

“马某记住了,公子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

“我去娘娘和公主准bèi

马车。”

“不用,一来你们更需yào

马,二来有了马车,反而引人注意,我们就这样走。”

马扩解下袖箭,递给秦申道:“公子,这个,你用来防身,总共有十二支箭。”

“这个……”秦申虽很需yào

这个东西,却也不忍夺人所爱。

“公子休要客气,这玩意,我可以再做一副。”

秦申闻言,不再客气,连声道谢,请教了一会使用方法,起身回房。

※※※※※※※※※※※※※※※※※※※※※※※※

第二天清晨,秦申收拾停当,带着韦妃和柔福公主五人下山,马扩领着五百将士,一直送到山口。

出了山口,秦申背起行囊,转身抱拳,朗声道:“马将军,诸位将士,后会有期。”

马扩回礼道:“娘娘、公主、公子一路保重,后会有期!”

韦妃拉着柔福公主,款款向前两步,盈盈一福。马扩急急跪倒,身后的,山上的将士,哗啦啦跪倒了一片。秦申突然感觉眼眶有点湿润,抬头望向天空,努力睁眼,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

走了良久,秦申回头,马扩和将士们依然安静地跪在山口,仿佛一尊尊石雕,清晨的霞光照在铁甲上,反射出一片灿烂的金光。

敌后,需yào

的不仅仅是勇气。秦申咬咬牙,毅然转身。

有人带路,轻松了许多,两日过后,五人已经到了群山的边缘,拨开草丛,必经之路上,上百个金骑横在路口,前面就是开阔地,即使翻过山也逃不过金兵的眼睛。

“公子,我去引开他们!”周伟咬着杂草,狠狠道。

秦申冥想了一阵,没有其它办法,道:“周兄小心,不要硬来。”

“是,公子,开德城外有一片树林,我们那里见!”周伟说完,起身悄悄摸了过去。

秦申紧张地盯着周伟一步一步接近金兵,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柔福公主趴在秦申身边,娇弱的身子又忍不住颤抖起来,秦申伸手握住柔福公主的小手,转头轻声道:“别怕。”

柔福公主轻轻嗯了一声,剧动的心渐渐平静。秦申转过头,周伟已经发动了突袭,只见他又如大鹏般,从岩石上飞落,一脚将一个金兵踢到马下,稳稳落在马鞍上,趁着金兵错愕的瞬间,手中钢刀一挥,旁边一个金兵的脑袋,飞出一丈多高,喷出一股血雾。

周伟不敢停留,一抖马缰,烈马如箭一般,向前飞去。金兵回过神,气得哇哇大叫,小头目抽出弯刀一指,大喝道:“妈的,追!”上百金骑一窝蜂朝周伟的方向追去,同时一阵箭雨直奔周伟的后心,周伟挥刀挡落羽箭,一骑绝尘,向前狂奔。

金兵的马上功夫,真不是吹的!秦申暗暗赞叹,接着又是一阵恼恨,周伟把大队金兵引走了,关口偏偏还留了两骑!

“公子,怎么办?”身后的向导道。

机会不等人,要是追赶周伟的金兵回来,怎么也出不去了!秦申狠狠吞了口唾沫,道:“一人一个,有没有把握?”

“有!”

“你负责左边,我负责右边!”说完,正要起身,手臂被柔福公主一把拉住,秦申转头,只见柔福公主泪光涟涟,不停摇头。

秦申微笑道:“不要紧的,他们在明,我们在暗,你和娘娘在这躲着,看我们如何收拾他们。”说完,轻轻拨开柔福公主的小手,对向导道:“走!”

两人顺着树林,悄悄摸到金兵头上,两个金兵正站在一边闲聊。秦申打了手势,正待动作,不料脚下一蹬,一块碎石哗啦啦滚下山坡。

敌我双方四双眼睛怔怔地盯着滚落的山石,一阵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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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公主受伤了

偷袭败露!向导正要起身,被秦申一把拉出。两个金兵反应了过来,拔出弯刀,向山上怒吼道:“什么人?!”

秦申灵机一动,摸出一块石头,对着两个金兵,嗖地一声,砸了过去,准头欠佳,两个金兵气得哇哇大叫,挥舞着弯刀扑了上来。

秦申推推藏身的岩石,似有松动,对身边的向导急道:“快,推!”那向导顿时明白了过来,两人使出吃奶的劲头,终于把一大块岩石推了出来,此时的金兵,距离两人已经只有十多步的距离,秦申稳住巨石,瞄准一个,等他再上来两步,猛地一推,巨石轰然朝山下滚去。

前面的金兵见状,慌忙往旁边一扑,躲过了巨石,秦申一捶拳头,正要痛骂一声,那巨石正中后面的那一个,金兵怪叫着同巨石一起滚落山下。

秦申两人毫不迟疑,飞身抢出,扑向山上的金兵,金兵猝不及防,更何况还身处下方,一时招架不住,连连后退,秦申一刀挥过,金兵一躲,脚下一个趔趄,骨碌骨碌也滚下了山坡。

两人哪能放过这个机会?齐齐冲到山下,秦申飞起一刀,砍在金兵的盔甲上,一点火花之后,竟奈何不了他分毫,秦申大急,一个虎扑,将正准bèi

起身的金兵再次扑倒,金兵的头盔滚到了一边,两人顿时扭打在一起。

金兵力大,转眼间翻了过来,骑到秦申的身上,秦申左手抓起金兵的头发毫不松手,金兵抡起拳头,正准bèi

砸下,秦申松开右手,猛地往左臂一拍,一支袖箭嗖地一声,扎进了金兵的眼睛,那金兵“啊”地一声惨叫,松开手,捂着脸瘫倒在地上不停地打滚,秦申起身,捡起钢刀,没头没脑一顿乱劈。

另一个金兵也跌得晕头转向,只剩下招架的功夫,宋兵正骑在他的身上,一拳又一拳猛砸,秦申奔过去,盯着宋兵再砸了两拳,把刀递给了他。

处理完金兵,秦申向后一望,韦妃和柔福公主已跳出草丛,向这边奔来。

“公子,上马,走!”向导向秦申吼道。秦申大喜:我怎么没想到这还有马!

五马寨这几天,在周伟的指导下,马术进展很大。秦申跃上马背,喝道:“你我一人一个!”

“是!公子。”转眼两女已经奔到跟前,向导俯身一捞,韦妃已经到了马背上,一抖马缰,向前奔去。

秦申没有这本事,只好伸手接住柔福公主的小手,使劲一拉,收身不住,扑通一声从马上跌了下来,压在柔福公主身上。

秦申好一阵尴尬,连道:“技术不精,技术不精。”赶紧起身,扶着柔福公主上马,再跨上马背,用钢刀一拍马臀,骏马撒开四蹄,一路狂奔。

两骑一前一后,不敢停留,奔跑了一个时辰,才放慢了速度,看着前方隐隐的城墙,秦申一阵欣慰:终于逃出来了!

柔福公主在马背上,早已被颠得七荤八素,没有一点力qì

,闭着眼,软软地靠在秦申的胸前。来到一片树林前,远远地看到向导和韦妃已经下马,秦申疾走了几步,翻身下马,扶着公主下来,柔福公主双脚一落地,痛呼一声,蹲在地上再也不愿起来。

“公主,怎么了?”

柔福公主瞪了秦申一眼,通红着脸不说话。

“受伤了?”

柔福公主点点头,瞥了秦申,羞羞地低下头。…,

秦申眼珠一转,马上明白:这一路奔跑了一个多时辰,第一次骑马,大腿内侧哪里经受得住?转头一看韦妃,也是蹲在地上不愿起身,暗暗一笑,道:“公主,我先扶你去林子里。”

柔福公主轻轻嗯了一声,秦申搀起公主,慢腾腾行到树林深处,出来又把韦妃扶了进去,掏出伤药和自制的绷带,尴尬道:“娘娘,公主,这个……你俩先上上药,包扎一下。”

两女对视了一眼,满脸潮红。

迈出树林,宋兵抱拳道:“公子,小人的任务完成了,公子保重!”

“你不跟我们一起走?”秦申讶道。

“不,小人要回去!”

秦申胸口一热,道:“跟我们一起走吧。”

“谢谢公子,小人还是回去,马将军那里,可能更需yào

小人,秦公子,后会有期!”宋兵说完,抱拳一礼,转身就走。

“等等,小兄弟叫什么名字?”

“小人叫张景,原是军中斥候。”

“张兄,等等,这马,你骑一匹回去。”

“不用了公子,留给你们吧,金兵还封锁着山口呢,有马也进不去。”张景说完,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秦申默默盯着他的背影,喃喃道:“小兄弟保重,后会有期。”

半天等不来周伟,秦申暗暗焦急起来,无奈在树林边上留了个约定好的记号,牵着马进入森林。

韦妃和柔福公主已经上好药,见秦申进来,依然掩不住满脸羞色。

秦申坐在一边,不好意思道:“娘娘、公主,我们先在这里歇着,等周伟来了,再一起去东平。”

韦妃道:“我们是不是已经逃出来了?这里安全了吗?”

“还没有,金兵到这里,就一个时辰的路程,到东平了,才有点保障。”

韦妃黯然道:“公子,辛苦你了,以后别去做冒险的事,刚才,吓死我和柔福了。”

“是啊是啊,公子,你不知dào

,那阵,我都吓得差点昏过去。”

秦申心里暖乎乎的,感激道:“秦某不小心,让娘娘和公主忧心了,我也不知dào

,怎么就蹬落了一块石头,不过也因祸得福,不然,我还想不到用石头砸,哈哈。”

柔福公主瞪了秦申一眼,道:“反正以后不要这样冒险了,我们宁愿等。”

秦申点点头,微笑道:“好,听你们的。”

直到晚上,秦申才听到几声鸟叫,心中一喜,道:“周伟回来了,我出去看看。”信步来到林外,月光下,周伟牵着马,不停地四周张望。

“周兄,怎么这么晚?”秦申现身道。

“妈.的,那些金贼执着得很,硬是把我追一个多时辰,这马都跑得口吐白沫,所以回来迟了点。”

秦申上前,一把抱住周伟的双臂,周伟忍不住痛呼一声。秦申惊道:“你受伤了?!”

周伟咧着嘴苦笑一声:“公子,一点小伤,不要紧的。”

“这怎么行?快,进去我看看。”

两人进到森林,周伟解下行囊,递给韦妃道:“娘娘,小人见天色已晚,弄了几个包子,娘娘和公主趁热吃吧。”

韦妃感激道:“谢谢周将军。”

周伟转头对秦申道:“公子,城门关了,今天恐怕进不去了,就在这歇息一晚,明天进城如何?”

秦申思索了一下,道:“不进城了,这里离金兵太近,逗留久了,恐生事端,再说,惊动了州府也不好,明天我们绕城走,先到东平再说。”…,

“是,公子,你也趁热吃吧。”

“先别吃,我看看你的伤。”

“周将军受伤了?!”柔福公主失声惊呼道。

周伟咧嘴一笑,道:“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不行,先看看。”秦申坚决道。

解开周伟的衣襟,月光下,看得不是很清楚,但白色内衣上的暗色,触目惊心。手臂上胡乱包扎了一下,秦申慢慢揭开,惊呼道:“箭伤?!”

周伟笑道:“一不小心中了一箭。”

“箭头呢?”

“我拔出来了。”

秦申肃然起敬,道:“周兄真非常人!别动,我来给你清理清理,忍着点,箭头有赃物,要不即使处理,破伤风就麻烦了!”

“公子,什么叫破伤风?”柔福公主奇道。

秦申汗颜,总是不自觉说漏嘴。想了一阵道:“这个……就是有脏东西进到骨肉里,然后……然后……反正很严重!”

“你……咋懂得这么多?”

“我家世代行医。”

韦妃疑惑看着秦申,秦申又是一阵恶汗,道:“是我娘亲,我娘亲家,世代行医!”说完一阵苦笑,真是一个谎要无数个谎来圆啊。

条件简陋,没办法深入处理,只能凭经验调制了一些食盐水,为周伟清理完伤口,上好伤药,重新用绷带包扎好。

有两个男人在场,韦妃和柔福公主轻松了很多,吃完闲扯了几句,便靠在树边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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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小女孩

第二天一大早,按照秦申的要求,周伟去了开德府,推了辆破旧的马车回来,周伟一边套车,一边道:“公子,马车虽是个稀罕东西,可我身上有银票,为什么非搞个这么破旧的东西回来?”

秦申笑道:“兄弟,这沿途虽没被金兵攻克,可盗贼风起啊,太引人注目了,麻烦不会少,咱还是低调点,要不是娘娘和公主走不成路,连这玩意我都不想搞呢。”

周伟套好马车,秦申把韦妃和柔福公主扶上,周伟赶车,秦申骑马,马术刚刚有点成就,他不愿放qì

任何一点机会。四人直奔东平。

东平,西临黄河,东望泰山,八百里梁山泊就在城西。一路急赶,有了马车,轻快了许多,午后已经赶到黄河边上,找到一个渡口,只有一条破船,一个老人呆呆地坐在黄河边上,望着江水出神。

秦申上前一礼道:“老人家,我们四人要过河,可否辛苦一程?”

老人转过头,淡淡地看了秦申一眼,道:“公子还是另请他人吧,老朽,早就不做这买卖了。”

秦申一阵失望,道:“老人家,什么地方还有渡口?”

“东上五六十里,有一个。”

这么远!秦申看看太阳,要是赶过去,恐怕也不能渡河了。遂道:“我们南下有急事,老人家辛苦一趟如何?”说完,掏出一张银票塞给老人,见老人面有难色,赶紧又掏出一张。

老人叹口气道:“公子,兵荒马乱的,这些东西又有什么用?拿着钱也买不到东西啊,不是老朽推脱,实在是老朽年迈,儿子不在身边,没有力qì

载各位过河。”

秦申黯然,思索一阵道:“老人家,我和那位公子有的是力qì

,帮您摇橹怎样?”

老人看看秦申,又看看韦妃和柔福公主,沉思良久,道:“罢了,老朽就破例一回,公子从一旁搭搭力即可,这个,公子收回去吧,老朽拿着,也没多大用处。”说完把银票又递了回来。

秦申大喜,哪里肯拿回银票?推辞一阵,老人无奈收下,装好船,老人解开缆绳,顺河而下。

黄河水流平缓,摇橹并不费劲,船到河心,秦申问道:“老人家,贵公子去了何处?”

老人叹道:“逃难去了。”

“这一带不是在宋兵手中吗?为何要去逃难?”秦申纳闷道。

“公子有所不知,自从康王离开东平,这里风传金兵马上就会打过来,不管传言可信不可信,谁也不敢心有侥幸啊。”

秦申一惊,道:“康王走了?!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康王二十天以前,就从东平走了。”

秦申暗恨,赵构啊赵构,不救爹娘也就罢了,怎地如惊弓之鸟一般?!

过了黄河,套好马车,秦申道:“南下,去济州(今山东巨野)!”

韦妃惊道:“公子,不是说去东平吗?怎么又换了地方?”

“听老人说,康王二十天前,已经从东平去济州了,再到东平,咱们白白走些冤枉路,还不如直接去济州。”

韦妃点头道:“就依公子所言。”

秦申看看日头,道:“周兄,天快黑了,我们加把劲,找个地方过夜,天天荒山野外的,谁也受不了。”

一路紧赶,到了一个叫杨营的小镇,找了间客栈住下,一夜无话。

第二天,四人继xù

上路,沿途田地荒芜,初春时节,基本没有看到有人在耕种,反而有一群一群的人群,同秦申他们一样,匆忙南下。…,

初春不事耕种,这一年就这样废了,这么多难民,吃穿无着落,恐怕又是盗抢风起,内乱连连,大宋,你到底在走向何方?想到这里,秦申暗暗叹了口气。转头望去,看见韦妃双眉紧锁,盯着远处荒芜的原野;柔福公主则左看右看,望着逃难的人群,双眼微红;只有周伟,气定神闲,似乎见怪不怪。

行了一阵,秦申看见一个小女孩,十三四岁,木然地看着南下的人群,一动不动。那双大大的眼睛,是那样清澈和无助,看得秦申心底一个颤抖,忍不住勒住马,翻身下来。

小女孩的身后,有一个小棚子,撑着几根竹竿,用蚊帐简单一挂,秦申一瞧,蚊帐边上,隐隐露出一只赤足,凝神一听,已经没了气息,恐怕早已死去多时。心里暗暗一叹。

柔福公主跳下马车,蹲到小女孩面前,道:“小妹妹,小妹妹……”

女孩茫然看了柔福公主一眼,又转过头,依然呆呆盯着路面。

“小妹妹,你饿了吧?来,先吃点东西。”柔福公主掏出随身的干粮,塞到小女孩手中,小女孩看看柔福公主手中的糕点,摇摇头,依然呆呆地盯着路面。

柔福公主咬咬嘴唇,摸摸身上,抬起头,看着秦申,不好意思一笑,秦申叹口气,抽出一张银票,递给公主,柔福公主把银票塞给小女孩,道:“小妹妹,你爹娘呢?住在这里可不好,喏,这个给你,饿了就去买点东西吃。”

小女孩还是无动于衷。

秦申不忍,蹲下来,轻声道:“小妹妹,你娘,已经去世了……”柔福公主一听,瞪大眼睛盯着秦申,张着小嘴说不出一句话。

小女孩突然怒目圆睁,冲着秦申大吼道:“胡说!我娘睡着了!”

“小妹妹,你娘,真的……去世了。”

小女孩猛地抓住秦申的手,一口咬了下去,吓得柔福公主惊呼一声,秦申疼得抽出一口凉气,急忙一抽手,好几个血红的牙印。小女孩挥舞这双手,放声大哭:“你胡说,你滚!滚啊,我娘不会死的,她说睡一会儿,就一会儿,呜呜呜……”

秦申无言,拉起柔福公主,向马车走去。

“她……娘真的死了吗?”柔福公主颤声问道。

秦申点点头。柔福公主回头看了小女孩一眼,泪如雨下,拉着秦申的袖子道:“好可怜,公子……我们带她走吧……”

秦申红着眼眶,望望远处的天空,喃喃道:“公主,我们……也在逃难。”

柔福公主低着头,擦擦眼泪,和韦妃上了马车,马车吱呀一声,徐徐启程,秦申牵着马,陪在旁边。

走了一阵,柔福公主依然没从刚才的伤痛中走出来,对秦申道:“公子,你这样……是不是很残忍?”

秦申点点头,惨然一笑,叹道:“是很残忍,可是不点醒她,她会一直活在梦中。”

“公子……我们带上她好不好?”

韦妃在一旁也道:“是啊,公子,这马车挤挤,没关系的。”

十三四岁的小女孩,荒山野外的,恐怕只有自生自灭的份,再说,公主身边也缺少个侍候的人……秦申想到这里,点头道:“好吧,周兄,等会制住那小丫头。”

四人掉头,再次来到小女孩的地方,小女孩恨恨盯着秦申,眼神似乎要杀人一般。柔福公主蹲在小女孩前面,轻声道:“小妹妹,跟姐姐走好不好?”…,

小女孩坚决摇摇头,道:“不,我要等我娘。”

“你娘已经……”

“没有!你们都是骗子!骗子!”

秦申无奈,轻轻一挥手,周伟只得冲上前,制住了她,带着她来到蚊帐前,秦申一把掀开,尸体已经僵硬,没有一点温度,对小女孩轻声道:“小妹妹,你醒醒,你娘……真的去世了。”

小女孩张大了嘴,一口气喘了好几次,终于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娘,娘……放开我,放开我!”

秦申丢给周伟一个眼色,放开了她,小女孩扑到娘亲身上,嚎啕大哭:“娘啊……娘,你说只睡一会的,娘……你死了我怎么办啊,娘……”

小女孩一遍又一遍,哭个不停,落难的人群围在一边,一个个忍不住偷偷摸泪,小女孩发泄完,突然变得不言不语,秦申说什么都是不停地点头。

秦申和周伟用钢刀挖出一个浅浅的坟墓,安葬完,拉着小女孩在坟前磕了几个头,又上了马车,继xù

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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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来日方长

济州城并不大,茫茫平原上的一座孤城,无险可守。济州城的百姓,同样一脸紧张。四人下了车,缓步在街道上,小女孩待在马车,就是不肯下来,韦妃和柔福公主用面纱遮住了面容,惊喜地四处东张西望,逃难一月来,而今才感觉回到了人间。

“十二月立康!”一阵嘈杂传进了秦申的耳朵,忍不住停下脚步,饶有兴致地看着旁边集聚的人群。

“你不要瞎说,真宗北上,并没有禅位,岂有立康王的道理?!”一人反驳道。

“天机如何,岂是你能懂的?!‘靖康靖康’,拆开来就是‘十二月立康’!康王君临天下,此乃天意!”

“胡说!”

“你才胡说,本人听说,康王出使之时,真宗赐给康王排方御带,这排方御带,岂是臣子佩戴之物?所以,真宗早有此意!”另一人也跳了出来,反驳道。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康王晚上梦见真宗脱下自己龙袍,披在了康王身上!”

“还有,济州城前些天晚上,天上红光冲天,如赤鸟盘旋,火光达旦,此帝王将兴之兆也……”

秦申听完,暗暗一笑:成事之初,舆论先行,赵构,深懂其中奥秘啊。转头看看韦妃和柔福公主,均瞪着大眼睛怔怔地看着自己,惊疑不定。

秦申对着两女微微一笑,拉过旁边的一个文人模样的人,低声道:“这位公子,请问康王赵构,现在何处?”

那人见了鬼一般瞪了秦申一眼,怒道:“康王的名讳,岂是你能叫的?!”

秦申恶汗,心道这古代真是变态得很,喊个名字都这么多规矩!急道:“公子恕罪,公子恕罪,小人一时口误,请问,康王的大元帅府,在什么地方?”

见秦申态度谦卑,那公子松了口气,翻翻眼睛,教xùn

道:“我看公子这身打扮,不是粗鄙之人,怎地这般没个规矩?先贤曾曰:为尊者讳,为亲者讳,为贤者讳。你如此乱叫康王的名讳,是为不尊,此乃大不敬之罪。轻则遭谴,重则罹祸啊……”

“是,是,公子教xùn

得对。”秦申强忍着不爽,硬着头皮连连点头。

“康王赵构,已经去了单州(今河南单县)……”

尼玛!刚才还教xùn

老子来着!秦申哭笑不得,那公子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一阵错愕之后,赶紧一闪身,溜进了人群。

单州!秦申回头看看一边的韦妃和柔福公主,好一阵无奈。赵跑跑真是名不虚传啊,腿脚这么快!追得满头大汗都追不上。

看看天色已差不多,回到韦妃身边,低声道:“夫人,康王已经去单州了。”大庭广众之下,秦申可不敢喊娘娘。

韦妃一愣,脱口道:“这么快?”

秦申暗乐,道:“夫人,已近黄昏,再赶路无益,就在这里歇息一晚,明日动身如何?”

“全凭公子安排。”

找了间客栈,用过晚餐,天已黑定,一路风尘,疲倦不堪,正打算躺到床上,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打开门,只见韦妃换下了一路上粗布的伪装,一身粉装,俏立在门口,秦申赶紧将韦妃迎进,掩好了房门。

韦妃刚刚沐浴完,薄施粉黛,粉脸上还带有一片红晕,乌丝垂肩,明艳动人。秦申看得一阵恍惚,虽与韦妃有过几次肌肤之亲,可那是逃难途中,狼狈不堪,这一打扮,竟然二十七八岁的模样,高雅而成熟……秦申暗暗赞叹,随即又觉得自己好笑:皇帝的女人,哪有庸脂俗粉的?…,

韦妃并没有入坐,而是来到窗前,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幽幽一叹,回头见秦申心思不定盯着自己,微微一嗔,道:“公子……”

“娘娘,找我有何事?”秦申猛然惊醒。

“私下里,公子还是唤我夫人吧,娘娘……呵呵。”韦妃笑得很是惨淡,继xù

道,“公子,今日市井之言,公子可知?”

秦申点点头道:“虽是市井传言,却也是天命所归。”

“公子也这样想吗?!”韦妃惊道。

“当然。”赵构登基,必然之路,秦申毫不掩饰。

“可是……我这心里,怎么总不踏实?金兵势大,汴京还有张邦昌这个乱臣贼子,德基要是登基,会不会……”

做母亲的总先想到子女的安全。秦申并不觉得不妥,沉思了一阵,道:“夫人,赵宋皇室,只剩下康王一脉,复国雪耻,这是他的责任,张邦昌之流,不得人心,连军队也不在他手上,何足为惧?金兵虽然势大,可也不能亡国啊,实力,总有此消彼长的时候。”

韦妃沉吟了一会,叹道:“其实……我也明白的,二帝和众多皇子北去,基儿,就剩下这一条路了,可从小,就是教他怎样去做好一个臣子,帝王之术,那只是太子的事情,我担心……象他这样毫无根基,怕有大难啊。”

“夫人,再难,也得做,否则赵宋江山,就完了!大宋,并不是没有可用之人,在五马寨,夫人也看到了,都是不愿做亡国奴的热血男儿,所以,夫人不必担心。”

韦妃沉默了一会,抬起头,逼视着秦申,道:“公子,你愿意帮他吗?”

秦申一喜,来到这个世界,就是冲这个来的!嘴上却谦虚道:“夫人,秦申才疏学浅,这治国御军之道,非同寻常,我这条性命是小事,误国,可是大罪啊。”

韦妃一听,着急起来,忍不住抓住秦申的手,颤道:“公子,你不想管我们了吗?”

秦申老脸一红,猛地一抽手,不曾想韦妃抓得紧,一个踉跄歪倒在秦申身上,秦申赶紧扶住,韦妃却趁势扑在他怀里,泣道:“公子,妾身只有你和德基两个亲人了,要是你再撒手不管,我们母子该怎样面对这乱世啊。”

皇帝还要我来保护?!秦申有点哭笑不得,只是韦妃说的也是实情,赵构的身边,除了几个马屁精,确实没什么人。遂拥着韦妃,轻声道:“放心,我不会离开的,大宋,也是我的家。”

韦妃喜泣:“我就知dào

公子不会这样狠心的,有了你,就好办了。”

秦申笑道:“这个……太抬举我了吧,我就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已。”

“公子自谦了,这一路来,我看得很清楚,早就知dào

公子绝非常人,五马寨,那种胆识,哪是一个书生可以做到的。”

娇躯在怀,秦申神思恍惚,空旷日久的欲念汹涌而来,手脚渐渐变得不老实。韦妃杏眼迷离,喃喃娇喘道:“公子……去床上。”

秦申心头一热,抱起韦妃,也不管油灯依然跳跃着,向床榻走去……

一声沉闷的低吼过后,秦申软软趴在韦妃身上,抚摸着丰硕的玉臀,心中暗暗一声叹息:和韦妃之间,似乎越来象一种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

歇息了一阵,韦妃起身,看着雪白如玉的娇躯,脱口道:“今晚,就在这里吧。”

韦妃低头羞道:“公子,来日方长,要是被柔福看见了……终是不好。”韦妃说罢,穿衣下榻,对秦申嫣然一笑,掩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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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求官

第二天,继xù

启程,越往南,越出现一些生机,至少没有象北方那样,到处是逃难的人群,到处是荒芜的田野。两日之后,秦申一行赶到了单州。

在街上一打听,康王赵构果然还在!秦申大喜,韦妃和柔福公主闻言,忍不住泪落如雨。问明了位置,五人马不停蹄,赶到大元帅府前。

元帅府仅仅是一个平常的大院落,并不奢华,秦申暗道,赵构还知dào

战时用俭的道理。秦申对着马车道:“娘娘、公主稍等,我先去通报一声。”说完,跳下马,疾走几步,来到门前,正要施礼,两根铁抢已经指在胸前,一个宋兵喝道:“朝廷重地,严禁逗留。快走!”

秦申抱拳笑道:“这位将爷,烦请通报康王殿下,御史中丞秦桧之子秦申求见。”

“什么丞不丞的,快走,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有韦妃在后压阵,秦申胆子肥了不少,一听这话,火气噌地一下冒了上来,指着马车,喝道:“大胆!娘娘和公主在此,活得不耐烦了你们!”

两个宋兵一愣,面面相窥,不知dào

该怎么办了。门口的喧哗惊动了院内,大门一开,秦申望去,一个胖胖的身影从院内滚了出来,肥头大耳,象个圆球,还真跟滚出来的一样。

胖子瞥了一眼秦申,背着手,慢条斯理道:“何人喧哗?”

秦申施礼道:“大人,秦桧之子秦申,求见康王殿下。”

“秦桧?秦桧一家不是被金兵抓走了吗?”

“是的大人,小人路上侥幸逃脱,求见康王。”

“哈哈哈……”胖子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仰天长笑,“从金兵手上逃脱,哈哈哈……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秦申暗恼,恨不得把这个胖子一脚踢下台阶,正无奈间,韦妃和柔福公主携手而来,韦妃对胖子一福道:“大人,请通报康王殿下出来一见。”

胖子瞧瞧韦妃,又看看柔福公主,小小的眼睛一下挪不开了,张口道:“你……你是谁?”

秦申早憋了一肚子怒火,看着胖子打量韦妃和柔福公主的眼神,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喝道:“大胆!不得无礼,贤妃娘娘和柔福公主在此,还不快快参见!”

那胖子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一个男人逃脱还有点可能,再加两个女子,无异痴人说梦。胖子笑完,贼珠一转,喝道:“来人呐!冒充皇亲国戚,罪不可赦,抓起来!”

秦申大急,抢前一步,横身韦妃和柔福公主面前,吼道:“大胆!”周伟见状,也赶紧抽出钢刀,护在两女左右。

“来人……”胖子大怒,刚喊出口,院门吱呀一声,又打开了,一个相貌清秀,一身儒服的男子迈了出来,眉头一皱,怒道:“吵什……”

那男子话未说完,眼睛盯在韦妃身上,一动不动,嘴唇竟不停地颤抖起来。

“德基……”韦妃泪如决堤,颤声呼道。

赵构如梦初醒,三步两步,跳下台阶,跑到韦妃面前,双膝跪倒,大哭道:“母妃……”韦妃双膝一软,也跪倒在地,抱着赵构泣道:“德基,基儿……为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柔福公主也扑了上去:“皇兄…….”

“嬛嬛……”

三人抱在一起,声声涕血,也不管尚在大院门口,痛哭起来。那胖子目睹这等变异,白眼一翻,一个哆嗦,昏倒在地上,一旁的士兵也吓得丢了刀枪,齐齐跪倒了一片。…,

秦申鄙夷地看了胖子一眼,耐心等三人宣泄完,方上前道:“贤妃娘娘、殿下,还是回屋再叙吧。”

韦妃起身,擦擦眼泪,拉着赵构的手道:“德基,这是秦公子,秦桧之子,要不是他,为娘恐怕早就死了。”

赵构胡乱摸了一把脸,通红着眼,对秦申一揖道:“原来是忠良之后,德基谢秦公子救母之恩。”

忠良?秦桧成忠良了?!秦申一阵迷糊,跪倒一拜,低声道:“陛下,守护皇室,这是草民的本份。”

陛下?!这下轮到赵构一愣,心虚地左右看看,心中一阵窃喜,赶紧扶起秦申道:“秦公子快快请起,我们进院再谈。”赵构说完,和柔福公主搀起韦妃,向院内走去。

那胖子已经苏醒过来,见赵构几人已行到院内,而秦申正要迈进门槛,赶紧一骨碌爬起来,扑通一声跪倒在秦申面前,浑身抖如筛糠一般,哭道:“秦公子,公子,黄某有眼无珠,冒犯娘娘和公子,公子恕罪,公子恕罪啊……”

黄某?秦申心中一动,问道:“大人是……”

“小人黄潜善,有眼不识泰山,公子恕罪……”

黄潜善,河间知府,赵构身边的红人。秦申听完,眼珠一转,俯下身,扶起黄潜善道:“原来是黄大人,秦某来得唐突,不知者不为罪,大人多心了,快快请起。”

黄潜善涕泪相加:“公子大量,公子大量啊……”

扶起了黄潜善,秦申心里冷笑一声,迈进了院门。黄潜善,投降误国派,也预订了!

大厅里,仍传出阵阵哭声,秦申不愿去打扰一家人的团聚,站在院内,望着已冒出片片翠绿的枝条,心里长长舒了口气:一个多月的东奔西走,总算安全了,以后,还会有多少艰难等着自己?

正神游间,柔福公主挂着泪痕,迈出大厅,对秦申道:“公子,皇兄唤你进去。”

看着柔福公主通红的眼睛,秦申笑道:“该高兴才对,别哭了,再哭就成一只兔子了。”柔福公主一听,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俏脸一阵扭曲,忍不住瞪了秦申一眼。

大厅里,赵构和韦妃已从劫后重逢的惊喜中解脱出来,韦妃捏着手绢不停擦着眼泪,赵构则在一旁小心劝慰。

秦申来到两人前面,双膝跪倒,朗声道:“草民秦申,参见陛下,参见贤妃娘娘!”

赵构一阵尴尬,看看韦妃,又看看柔福公主,急道:“秦公子,这里没有外人,不必多礼,本王安守臣民本份,陛下二字,千万不可再提。”

靠,还在装!秦申暗暗鄙视了一下,依然跪在地上,不屈不饶道:“陛下,二帝北去,中原无主,内乱四起,国不可一日无君啊,您身为皇子,肩负复国重任,若再犹豫不决,诸侯群起,天下大乱,国将不国……”

虽早有黄潜善和耿南仲之流在赵构面前,力劝他继承大统,可那也说得很是委婉,“陛下”两字,更是从未提起,象秦申这样马屁拍得如此直接,还真让赵构很不适应。

韦妃见赵构难为情的模样,也劝道:“皇儿,秦公子说的有理,国不可一日无主,赵宋皇室,就剩下你一个人了。”

“母妃,孩儿明白的,可是……”

“皇儿,张邦昌是伪帝,不得民心,金贼虽然势大,可我们也不能一味逃避,赵宋的江山,终要靠你一点一点夺回来!”韦妃将秦申的话重复了一遍,听得秦申连连点头。

赵构闻言,点头道:“谢母妃教诲,孩儿明白了。”说完转向秦申道:“秦公子,起来吧,公子救母救妹之恩,没齿难忘,公子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

等的就是这一句!秦申暗喜,依然不起身,拜道:“陛下,草民想从政!”

韦妃和柔福公主闻言,面露喜色。赵构先是一愣,继而也开心起来,登基在即,身边除了黄潜善、耿南仲等几个,几乎无人可用,他既然是御史中丞之子,理应差不到哪里去。遂点头道:“好,本王人才奇缺,有秦公子相助,本王之大幸,公子意向何处?”

“草民求一言官。”

赵构颇感失望,韦妃一脸诧异看着秦申,不明所以,柔福公主更是轻轻一跺脚,嘟起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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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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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老赵家的教育

大元帅府不比皇宫,没那么多规矩,秦申是韦妃和柔福公主的救命恩人,自然不能安置在外面,住在了韦妃的边上,柔福公主带着小女孩,住在赵构旁边,周伟则被安置在军营。

梳洗完,用过晚餐,没了奔波,没了劳累,秦申舒心惬意,躺在椅子上,正哼着小曲闭目养神,柔福公主蹬蹬蹬闯了进来。

秦申恶汗:刚刚安全一点点,就恢复公主的本来面目了!一路上那个乖乖的公主眨眼不见了踪影,门都不敲就闯了进来,也不怕人光着屁股!

放下翘在凳子上的双腿,秦申尴尬道:“公主。”

柔福公主气呼呼坐到跟前,一双眼睛睁得老大,逼视着秦申,盯得他一阵心慌,好一会,柔福公主道:“秦申,你到底什么意思?”

秦申纳闷道:“什么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什么意思?!你说说看,你是不是想一走了之?”

“怎么会啊,公主,我哪有这个意思。”

“那……你为什么只想做个言官?言官啊,你懂不懂言官干啥的啊?!”

秦申茫然点点头:“懂。”

柔福气极,道:“你知不知dào

,我做梦都把金贼赶出去,做梦都想着报仇……可我,是个女人,什么也做不到,于是就……想到你,想你帮我报了仇,就跟我自己报了仇一样……”柔福公主说着说着,眼眶又红了,泪珠眼看着就要滚了下来。

秦申心里很不是滋味:合着自己跳来跳去,都是赵家的一颗棋子啊!韦妃想着保护她的儿子,柔福想着报仇雪耻,而且,全都打上了自己的主意!这柔福公主也真是,理虽是那个理,可这话听着,咋就这么不是滋味呢?!

秦申想了想,笑道:“公主,你多心了,我这样做,是有理由的。”

“有什么理由?!一个小小的言官,能成多大的事?”柔福公主依然气呼呼。

“公主,先别急先别急,这第一嘛,就是……就是太祖皇帝曾经说过……这个,不杀言官的,咱先把小命保住了再说。”

宋朝的言官可以风闻言事,尤其是御史中丞,上至宰相,下至文武百官均在其监察之内。太祖皇帝建国之初就立下誓言:不杀言事者!不管台谏官言事正确与否,也不管是否触怒皇帝、得罪宰相等高官,一律不许处死。秦申明白得很,这个不利用,还是人吗?!

“还有呢?”柔福公主扑哧一笑。

“第二嘛,我初来咋到,一无资历,二无功劳,要是一下子就到一个稍微重yào

的位置,难免引得他人眼热,而现在,我想的还是躲在一边,先看看形势,顺便看看其他人,瞅着谁不爽,先扑上去咬他两口,你想想,要是我在上面,那就只有被别人咬的份了……其实,我也想报仇,想雪耻,可大宋现在千疮百孔,急,不是办法啊公主。”

柔福公主听着听着,破涕为笑,低下头,咬着嘴唇道:“你……好卑鄙……”

秦申大恨,自己深思熟虑之举,竟然换来这样一句评价!讪讪道:“公主,这叫谋略。”

“我知dào

,勾心斗角嘛,官场都这样,我们皇室,也是一样。”

秦申尴尬道:“公主……”

“我叫嬛嬛,都跟你说过好几次了。”

“小人不敢。”

“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就这样喊我,好不好?好了,我走了,哥哥早点歇息。”柔福公主说完,对秦申嫣然一笑,起身飘出门外。…,

嬛嬛……盯着柔福公主婀娜的背影,秦申一阵迷茫,娶了公主,还能勾搭其它人吗?

喝完一杯茶,秦申跳到床上,盘腿而坐,一路紧赶,已经好些日子没练习一下气功了。一口气提上来,丹田一阵空明,闭上眼,耳朵里突然传来一阵争吵!秦申一惊,凝神静听。

只听赵构低吼道:“娘,他们管过我的死活吗?!孩儿只身前往金营当人质,他竟然派兵夜袭金营,哪将我这个当弟弟的性命放在眼里!国破家亡之时,父皇和皇帝哥哥,还在相互算计,一个想拼命保住位置,一个想在镇江复辟!娘,我总算看清了,他们眼里,只有权力!孩儿在他们眼里,就是一颗棋子!就是皇帝哥哥送出去让人扣押让人杀的,对外是牺牲品,对内是替罪羊!”

秦申松口气,叹道:帝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象张邦昌这个可怜人,不敢去金营,赵恒就拼命升他的官,一直升到太宰,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结果张邦昌前脚刚走,赵恒就下诏免了他,根本就没指望他回来。

儿子在京师玩手腕,老子又在镇江搞小动作,好不容易两位“厚黑学”顶级大师巅峰会晤,赵恒马上就把老子软禁起来,诛亲近,除党羽,忙得不亦乐乎,到最后两人还是把戏演砸了,赵佶四十四岁大寿,父子俩竟然相互猜疑起下毒来……

秦申看着油灯一阵出神,等再提气的时候,隔壁的谈话还在继xù

,而赵构越说越起劲,吓得韦妃斥道:“皇儿,小声点!”

“娘,所以第二次去议和,孩儿到了磁州(今河南磁县),宗泽宗老将军力阻孩儿北上,孩儿才捡回了这条性命,否则就跟肃王一样,一去不复返了。”

韦妃长叹一声,道:“皇儿,话虽这样说,可眼睁睁看着皇室被掳掠北上,你身为勤王大元帅,这叫天下,会怎么看待我们母子啊。”

“娘,一路南下,孩儿心里好受吗?那里面,还有孩儿的五个女儿,最小的才两岁啊,娘,但是孩儿要活下去,孩儿不能冒险……”

听到这里,秦申又是一叹:赵构要是拼死一搏,不是没有机会的,金兵毕竟才十万啊……李世民十八岁策划谋反,二十岁挂帅出征,还是隋唐的孩子早当家……老赵家这教育,真是奇怪,硬生生把男儿养得象女子,把女子养得象男儿……

秦申不愿再听下去,别人的家事,还是少掺合为好,更何况是皇帝的家事,知dào

得越多,越不是好事。

盯着油灯,突然想起那两道千钧一发的寒光来,为什么会变慢?难道自己这眼睛,也带了外挂?仔细回忆了两次遭遇,不放过每一个细节,依然没想通关键所在,仿佛就在危急的关头,自己的眼睛,就变得有些怪异。

呆坐了一阵,提气一口气,隔壁已没了声音,秦申马上盘腿而坐,调息起来,睁开眼,油灯还是老样子,跳跃的火苗没有丝毫改变。

秦申不甘心,一遍又一遍努力尝试着,还是没有效果,只得放qì

,自言自语道:“时灵时不灵不要紧,关键时候灵就行。

已经接触到大宋的核心了!秦申又努力回忆了一遍历史,想想可能遇到的人,可能发生的事,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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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算命

第二天,秦申用过早餐,刚刚回到房中,一个侍卫敲门道:“秦公子,康王有请。”

随着侍卫来到康王赵构的房间,扫了一眼,室内的布置不算奢华,没有奇花异草,也没有古董珍玩,一张简单的木床横在墙角,正中是一张茶几,窗边摆了一张书桌,上面堆满了各种书籍和公文,赵构正坐在书桌前看公文。

皇帝也在逃难啊。秦申暗想,上前一步跪倒:“草民秦申,参见陛下。”

赵构依然有点不习惯,不好意思地笑道:“秦公子,来得正好,走,本王带你去见几个人。”

那几个人,恐怕是黄潜善之流吧,这么快就见他的心腹了?韦妃这条线,真是赌对了!想到这里,秦申暗喜,道:“谢陛下。”

随着赵构来到前厅,赵构看看四周,低声道:“秦公子,‘陛下’二字,私下说说即可,千万不可在众人面前提起。”

“是,陛下。”秦申暗乐。

来到大厅,有三人在座,秦申一眼就看见那个圆滚滚的肉球,果然是黄潜善一伙!三人见到赵构,齐齐起身拜倒:“臣黄潜善(耿南仲、汪伯彦)参见康王殿下!”

“免礼免礼。”赵构指着秦申道,“本王今天给诸位介shào

一个人,这位公子是秦桧秦中丞之后,秦申。”

黄潜善起身媚笑道:“秦公子大名,久仰久仰,昨日冒犯之处,黄某茶饭不思,深感愧疚啊。”

秦申一阵恶心,还礼道:“黄大人客气,所谓不打不相识,在下年幼无知,日后还请大人多多指教。”

赵构笑道:“以后诸位就一家人,不用客气,这位是尚书左丞耿南仲,这位是相州知州汪伯彦。”

“秦公子忠良之后,年青才俊,久仰久仰。”

“秦公子义薄云天,胆识过人,带贤妃娘娘和柔福公主脱难,实乃我等楷模啊。”

两人一通马屁,拍得秦申昏昏然,暗恼,刚一出师,就跟三个贪生怕死的投降派混在了一起,这命,实在是太悲剧了点,可眼下这三人,都是赵构身边的红人,得罪不得。

打定了主意,秦申满脸堆笑,拱手道:“汪大人,久仰久仰,大人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神清气爽,骨骼精奇,日后定是大富大贵之人,恭喜汪大人。”

汪伯彦高兴得嘴巴裂到了脖子上,一旁的耿南仲奇道:“秦公子会相面?”

秦申一愣,胡扯一通,竟然被他联想到算命的头上。眼珠一转,扯到:“小人年幼随母奔波,曾遇到一江湖异士,指点了一二,惭愧惭愧。”

耿南仲喜道:“公子,你看看我这面相如何?”

秦申无奈,暗想这古代天命风水盛行,哄哄他无妨。于是观察良久,闭上双眼,装出一副深不可测的模样,吊起了众人的胃口,方睁眼佯惊道:“哎呀,耿大人,您这面相,小人才疏学浅,实在不敢说,不敢说……”

耿南仲一听大急:“公子,但说无妨但说无妨。”

秦申缓缓道:“大人最近出京师之后,可有违心之举?”耿南仲被赵恒派去出使金营,贪生怕死,假传圣谕,投奔了赵构。这段隐秘,后世的历史记载得相当详细。

耿南仲冒出一阵冷汗,对秦申更加信了几分,急道:“公子高明,高明啊,耿某北上,曾碰到一对母子奄奄一息,可是耿某身负皇命,不敢耽搁……”…,

秦申暗笑:真他.妈.会扯!耿南仲这一说,几个人兴趣大浓,连赵构也盯着秦申,目光中满是惊奇。

秦申抿了一口茶水,摆足架子道:“耿大人,可知天命所归,因果轮回,世间并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大人天庭微凸,嘴宽鼻挺,本是官禄荣贵之人,可是一旦沾上些因果,后面就难料了。”

“秦公子,公子神人呐,请教教耿某些法子,消消这段因果。”耿南仲满头大汗,惶恐不安。

“耿大人,抚民助困,多行善事,或能消解,只是秦某也没个把握。”

“谢秦公子,谢谢公子。”耿南仲感激涕零。秦申大乐:迷信,哈哈哈……

秦申正陶醉在自己的想法中,一个圆溜溜的脑袋凑到跟前,媚笑道:“秦公子,你看看,我这面相如何?”

靠,这可太难了!秦申浑身一哆嗦,鸡皮疙瘩顿起。从这么恶心的肥男人身上,要找出一点好东西,那比从一堆屎淘出点金子还难!秦申皱起眉头,绞尽脑汁,昧着良心从词库里找了几个词,道:“黄大人富态……迫人,面相红润,下颚宽厚,万人难寻其一,福禄未艾啊,秦某不多说了,见笑见笑。”

黄潜善得yì

地扫了耿南仲一眼,笑容满面。秦申说完,忍不住狠狠鄙视了自己一下。

正待松口气,赵构在一旁来了兴趣,道:“秦公子,你看看本王如何?”

秦申一愣:给皇帝看相!沉吟一下,低头道:“殿下,小人不敢说。”

赵构笑道:“哈哈,公子真是有趣,别人都说得,为何偏偏本王就说不得?但说无妨。”

四人的目光一起盯了过来,秦申想了一阵,神神mì

秘道:“康王殿下天庭饱满,耳大嘴阔,气势迫人,胸怀无边,祢盖天下之霸气,实乃……实乃帝王之相!”

话音刚落,房间瞬间一阵沉默,黄潜善三人面露喜色,赵构则低头沉吟起来。赵构登基,这几人就是开朝功臣,荣华富贵滚滚而来。黄潜善等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纷纷劝道:“殿下,天命所归啊……”

“天降大任于殿下,殿下不要犹豫了。”

“殿下,国不可一日无君啊,殿下再推辞,大宋的江山,将分崩离析啊。”

赵构沉思半晌,为难道:“不是本王不想担起这个责任,只是二帝北去,未留下只言片语,于礼不合,恐怕难以服众。”

优柔寡断!秦申暗急,道:“殿下,国破家难之际,事出突然,当前的要务,是要想尽办法,保住赵宋江山,那些礼数法制,以后再补上即可。”

黄潜善三人附和道:“是啊是啊,秦公子言之有理,殿下三思。”

赵构抬头,看看四人,目光变得坚定,秦申暗暗一喜,只听赵构道:“这个……容本王再考lǜ

考lǜ

。”秦申气绝。

赵构继xù

道:“三位退下吧,本王找秦公子,商量点事情。”

黄潜善三人施礼退出,关上大门,赵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叹道:“秦公子,你胆识过人,救母妃和妹妹脱难,本王甚是感激,母妃对你,也推崇有加。实话实说吧,家国蒙难,本王义不容辞,只是……身边实在无人啊。”

“殿下身边,不是有黄大人等前朝重臣吗?”

“哼,他们,除了拍拍马屁,哪有什么真本事?!金兵一来,跑得比谁都快。”…,

赵构也不是蠢人嘛。秦申暗想,赵构犹豫的,不过是一旦登基,就会激怒金兵再次南下,皇帝做不成,可能连性命都堪忧……

想到这里,秦申道:“金兵人口稀少,刚刚灭了大辽,需yào

时间打理自己的后院,并没有吞下我大宋的实力,若是等金兵处理好内政,再次兴兵犯宋,这天下,还有殿下容身之处吗?时机难得啊殿下,一旦错过,悔之晚矣。”

赵构点头道:“有理,可是本王身边,实在无可用之人。”

秦申笑道:“其实殿下心里,早有了主见。”

“哦?”赵构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饶有兴致道,“刚才见公子知晓天机,不妨我们再试一次如何?”

“好!”秦申爽朗道。

拿过毛笔,两人各在手心写了一个字,伸出手,徐徐展开,秦申的手上,是一个“李”字,赵构手上,赫然写着一个“纲”字!

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赵构折服道:“知我者,公子也,而今才知母妃所言非虚,秦公子大才,我赵宋之幸啊。”

“殿下过奖,秦申愧不敢当。”秦申暗乐,登基之初用李纲,后世连三岁小孩都知dào



赵构接着道:“李纲这人,耿直忠心,迂腐得很,上次遭皇兄罢免,贬至江西建昌,颇有怨言,恐难应承,本王也不想让黄潜善他们几个知dào

,否则又会百般阻扰,所以不便直接下诏。”

“殿下的意思,是想让秦某跑一趟建昌,把李纲请回来?”

赵构点头道:“正是此意,李纲几次沉浮,本王担心他对赵室心生怨气,所以想请你前去,劝他从右相一职,辅佐本王,以公子机智,此事应该难度不大。”

“殿下,拜李纲为右相,不知殿下的左相,所属何人?”

赵构看了秦申一眼,目光闪躲。秦申略一沉吟,继xù

道:“殿下,可是张邦昌?”

赵构眼神一慌,随即平静下来,施礼道:“公子真乃神人,张邦昌也是被逼无奈。”

秦申暗想,赵构还是害pà

废了张邦昌,引得金国震怒,马上挥兵南下。遂道:“殿下,李纲大忠大勇,必不屑和张邦昌同列于朝堂,殿下三思啊。”

赵构又犹豫起来,思索了一阵,道:“这个,容本王再想想,而今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召回李纲,稳定朝政。”

李纲,肯定是要回来的,先见识一下他,也算不错。秦申沉思了一下,起身施礼道:“多谢殿下对秦申的信任。”

赵构大喜:“此事非公子莫属,公子记住,这事不可泄露半点风声,否则,这帮人绝不会甘休。”

“殿下放心,秦申定不负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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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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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李纲

第二天一大早,秦申背好行囊,翻身上马,周伟赞道:“公子,你这马上功夫,越来越熟练了。”秦申扬起马鞭,哈哈大笑,和周伟一人一骑,出了单州,直奔建昌(今江西抚州)。

两人一路风尘,不敢停歇,六天后,来到建昌,李纲的大名,无人不晓,稍一打听,众人便七嘴八舌指明了位置。

出了建昌,又是一路急赶,来到麻姑山下。麻姑山,相传是唐代邓紫阳真人习道修仙的地方,后来道士争相来此讲学,名流贵赫往来不绝,逐渐成为东南一带道教的中心。

秦申和周伟将马拴着山下,沿着山路拾阶而上。山空人静,烟云横飞,时而传来清脆的鸟鸣,两旁郁郁葱葱,古木参天,一片青翠之间,有一条窄窄的山路,从下往上看去,天山一色,险峻异常,回头望向远方,群山茫茫,烟霞袅袅。

人间仙境!这老头子真会找地方。秦申暗道。

来到山腰,有间小屋,周围种着青翠的山竹,还有好多不知名的花儿。门前一个小童,正拿着扫把清扫着院落。见到两位陌生人,停下动作,狐疑地看着秦申和周伟。

秦申上前一步,长施一礼,恭敬道:“请问小兄弟,李纲李先生可是住这里?”

那小童看看秦申道:“公子找我家先生,有什么事?”

秦申一喜,道:“在下慕名而来,烦请小兄弟通报一声,就说汴京秦申求见李先生。”

小童犹豫了一下,道:“公子先等等。”说完,转身进屋。

过了一会,小童出来,不好意思道:“这位公子,真是不巧,先生正在午睡。”

学起诸葛亮来了,三顾茅庐,我可磨蹭不起。秦申暗乐,对小童拱手道:“无妨,我们在院中等他一会。”

小童无奈,将秦申和周伟迎进了院落,层层的篱笆围了一圈,院落里很是整洁,木屋似乎建成也没多长时间,隐隐还有一阵木香。

小童搬来两个矮凳,请秦申和周伟坐在案几前,又泡上茶水。秦申毫不客气,端起茶杯嗅一嗅,再一抿,滋味甘郁,香留舌尖,气爽神清,赞道:“好茶,好茶!”

小童得yì

道:“这是我家先生亲自翻炒的,你们真有口福。”

秦申笑道:“此茶可叫麻姑茶?”

“你怎么知dào

的?”小童讶道。

“哈哈哈,我是神仙。”

“骗人!”小童白了白眼睛,轻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两人,又拿起了扫把,打扫院落去了。

周伟喝了一口茶,纳闷道:“公子,你怎么知dào

这叫麻姑茶?”

秦申诧异地看看周伟,道:“麻姑山上不产麻姑茶,难道产麻婆茶不成?”

周伟道:“哦,原来如此。”秦申鄙夷地看了周伟一眼,智商上的优越感油然而生。周伟跟秦申混了这么久,早没了隔阂,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相谈甚欢。

一直等了一个多时辰,仍未见李纲从房中出来,秦申暗暗焦急,周伟早就等得不耐烦,轻声道:“这李纲分明是刁难公子,我去把他拧出来!”

秦申吓了一跳,低声斥道:“不得无礼!”

两人再等了半个时辰,只听房内一个声音道:“灵松,是不是有客人?”

那个叫灵松的童子恭敬道:“先生,有位姓秦的公子等候您多时了。”

李纲在屋里大声笑道:“秦公子,真对不起,这一躺下去,就误了时辰,公子稍候,马上就来。”…,

“李先生客气,不急不急。”

李纲又磨蹭了好一会,才从木屋中走出来,秦申抬头望去,此人四五十岁的年纪,面貌清瘦,身材中等,下巴上一撮花白的山羊胡,衣冠不整,边幅不修,打一个哈欠,大大咧咧来到案几前,坐到秦申面前。

秦申起身,恭敬一揖道:“晚辈秦申,拜见李先生。”

李纲淡然摆摆手,道:“秦公子是秦桧之后?”

“是。”

“不用客气,坐吧。老夫与公子素昧平生,不知公子千里迢迢到此,有何贵干?”

对李纲这种人,秦申没必要遮遮掩掩,直截了当道:“晚辈此来,是奉康王之命,来请先生出山,为国效力。”

李纲摇摇头,叹道:“秦公子找错人了,老夫在山中休养,闲暇时寄情于山水,悠哉游哉,日子过得很是舒心,历经宦海沉浮,李某已心如止水,朝廷的事,早就看得淡了……”

“是吗?先生身在山中,心却不知在何处。”秦申说着,从案几上抽出一张纸,念道,“‘江湖倦客,年来衰病,坐叹岁华空逝。往事成尘,新愁似锁,谁是知心底。五陵萧瑟,中原杳杳,但有满襟清泪……’五陵萧瑟,中原杳杳,但有满襟清泪。好词啊好词。”

李纲漠然道:“年老体衰,感怀之作,算不了什么。”

秦申不答话,又从案几上抽出一张纸,分明就是一张简单的地图,微微一笑,道:“李先生的感怀,真让人钦佩,连大宋江山,都感怀上了。”

李纲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后生可畏,后生可畏……秦中丞有公子这等佳儿,足以自慰了!忠良有后,难得难得。”

又是忠良!秦申恶汗,怎么走到哪里,都会把他跟秦桧连在一起呢?!黄潜善如是,而今李纲也这样……秦桧,史上第一奸啊!

“秦公子,你方才说受康王之命,可有信物?”李纲打断了秦申的胡想,继xù

道。

“有。”秦申掏出密信,递给李纲。

李纲看完,眼睛里涌出两滴浊泪,哽噎道:“二帝北去,群龙无首,难得康王有这勇挑重任之志,否则我赵宋江山,将是何等惨景!”

“李大人,康王登基,急需象大人这样的忠直之臣,请大人以天下黎民为念,辅佐康王,兴复宋室。”

李纲目光炯炯,盯着秦申道:“老夫出山不难,有一事相求。”

“大人请讲。”

“以后朝堂,请公子与老夫守望相助!”

“我?!不可能吧,李大人,秦某言轻势微……”

“哈哈哈……”李纲大笑道,“秦公子,黄潜善那几个东西,老夫岂能不知?公子奉康王之命,只身前来,显然是殿下担心身边近臣阻扰,康王对公子的信任,可见一斑,朝中行事,信任是第一啊。”

果然姜是老的辣,一猜就明白了其中缘由。秦申暗暗敬佩,抱拳道:“大人,日后若有差遣,在所不辞!”

李纲满yì

点点头,低头沉思一阵,叹道:“内忧外患,此行艰险啊。”

第三十二章 秦申的烦恼

秦申深有同感,道:“大宋江山,就盼着大人能力挽狂澜。”

李纲苦笑着摇摇头:“老夫何德何能。秦公子,天色不早了,回到城里,怕是天色已黑,就在这住下吧。”

这么晚,还不是你矫情给搞的!秦申暗恼了一下,犹豫道:“这个……”

“老夫有几杯水酒,也算为公子接接风,再说,老夫久不在朝,还有许多事,要跟公子谈谈。”

“如此叩扰了。”

李刚大喜,喊道:“灵松,赶快去通知夫人,今晚有贵客!”小童答yīng

一声,一溜烟向另一边跑去。

“大人的家眷……”

李纲指指山下,道:“在下面,老夫喜静,就到这山间,弄了这样一个木屋。走吧,秦公子请。”

“李大人请!”

秦申和周伟等李纲更完衣,三人掩好木屋,沿着山路走了下来,牵了马,跟着李纲,向另一边走去,转过山脚,一栋栋民房依山而筑,青砖汉瓦,掩映在一片苍翠之中,一派安静祥和之意。

秦申看着一排排民房,讶道:“李大人,这些是您盖的?”

“哈哈,不是不是,去年老夫被贬到这里,当地民众闻言,硬把老夫安置在这个地方,盛情难却,盛情难却啊。”

秦申不由崇敬地看向身旁的老人,虽上了些年纪,却也精神矍铄,目光如电,暗道:一代忠臣也许不难,难的是得民心啊,有李纲这样的人物在,大宋这条破船,应该在风雨中走得更平稳写吧。保李纲!秦申心中暗暗发誓。

沿着青青的石板路,来到院落,同李夫人寒暄了一阵,三人入席,农家小菜,爽口清酒,这顿饭吃得很是惬意。酒足饭饱,秦申随着李纲来到书房。

沏上香茶,李纲抿了一口,放下茶杯道:“秦公子跟在康王身边多久了?”

秦申不好意思道:“几天时间而已。”

“几天?!”李纲惊道。

“是啊。”秦申遂把被俘北上,携韦妃和柔福公主逃脱,南下找到赵构的种种,一一道来,听得李纲连连击节赞叹,暗忖道:难怪他年纪轻轻,就能得康王如此信任,原来是这段因果,有韦妃在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李纲想到这里,道:“如此说来,公子对康王的身边,也不甚了解?”

秦申点头道:“确实了解不多,只知dào

康王身边有三个近臣,黄潜善、汪伯彦和耿南仲。”

李纲哼了一声,道:“这三人,老夫了解得很清楚,贪生怕死之辈,指望不了他们什么,不从中阻扰已经是万幸了。”

李纲说完,抽出一张纸递给秦申,道:“这是老夫写的十议书,烦公子带给康王,这十件事一日不决,老夫不敢接这相位。”

秦申看也不看,收入怀中,笑道:“原来大人早有准bèi

。”

“哈哈哈……老夫就是个劳累的命。”

“大人打算何时启程?”

“公子先回去复命吧,老夫料理一下,随后动身,拖家带口的,恐怕需yào

些时日。”

秦申点头道:“秦某猜想,康王殿下会定都南京(今河南商丘)……”

“为什么不是汴京?!”秦申话未说完,李纲愤然打断道。

“李大人,汴京现为张邦昌把持,张邦昌虽是无奈,可那些伪命大臣,各怀心思,不得不防啊,康王已是赵宋唯一的血脉,我们可不能冒丁点儿风险,而且,康王登基,金兵绝不会罢休,必然会很快南下,所以先定在南京,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李纲想了想,叹道:“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君临汴京,复我大宋江山。”

“所以大人,您收拾好行装,直上南京,一路隐蔽行事,康王说了,不想让您暴露行踪,多生事端。”

“老夫知dào

了,公子放心。”

“此间事了,秦某明日回程复命,大人保重。”

“公子也保重。”

秦申告辞出门,来到客房,周伟瞪着双眼躺在床上,见秦申进来,起身道:“公子。”

秦申心情很不错,笑呵呵道:“整天公子公子叫得烦人,以后喊我大哥吧。”

“我都二十了,比你大。”周伟不满道。

“哈哈,我快一千岁了。”

“瞎说。”

秦申笑道:“好了好了,就这样定了,睡吧,明天我们回去。”说完,躺倒在另一张小床上。

“这么快?这一路上就没停过,歇息两天呗。”

“也是,这一路跑得,现在看到马我就想吐,哈哈,可是不敢耽搁啊,明天走!”

“是,公子。”

“大哥!”

“是,大哥。”

“哈哈哈……”

两人在床上躺了一阵,毫无睡意,秦申道:“睡不着啊,周兄,咱聊聊。”

“好。”

“你带过兵吗?”

“带过,我十八岁从军,已经两年了,最多带过一两百人。”周伟不好意思道。

“呵呵,慢慢来,这乱世之中,恐怕机会多得很,你杀过多少敌人?”

“说不清了,其实也没多少,宋兵这个样子,大哥是知dào

的,好多时候,一接战就溃散了,我还记得第一次杀人,是在真定,开始还没感觉,后来想起来,后怕了很久。”

“是啊,我也这样。”秦申叹道。第一次杀金兵,愤nù

充满了整个脑袋,丝毫没觉得恐惧,可到了那个山洞,细细一想,腿都是软的。黑暗中,秦申望着屋顶,无奈地苦笑了一声,前世今生,都是拿刀的,前世拿刀救人命,今生拿刀要人命……

躺在床上,秦申喃喃道:“步兵拿骑兵,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可不,大哥你想想,打,打不过,跑,又跑不掉,除非用地形,还可以挡一挡,平原上,一点机会都没有,金贼都狡猾得很,山区里,根本不进去,对城府,又是围而不攻,援兵敢来,就在外围用骑兵打散,围到你弹尽粮绝……”

秦申无言,周伟所说的,都是自己后世所了解的。沉默了好一阵,秦申喃喃道:“周兄,你说假如一个人,娶了公主,还能再娶其它人吗?”

周伟奇道:“有了公主,怎么还会想其它人?”

“我说假如,假如。”秦申不好意思道。

“娶了公主,谁还敢去招惹其它女子?!大哥,你该不是对柔福公主有意思了吧?哈哈。”

“放屁!睡觉睡觉……”秦申蒙起被子,一阵暗骂:周伟这小子,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不该聪明的时候自作聪明,奶.奶的。

“其实,最终还是看公主的意思,哈哈哈……”周伟大笑一声,翻身侧躺到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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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坑爹的歃血盟誓

次日清晨,秦申和周伟辞别了李纲,踏上归途。

七八日之后,两人赶到淮宁府(今河南淮阳),街上吵吵嚷嚷,热闹非常,秦申好一阵疑惑,拉住一个行人问道:“大街上这么热闹,发生什么事了?”

行人奇怪看了秦申一眼,满是不屑道:“这位公子真是孤陋寡闻啊,京西北路安抚使何志同何大人,和淮宁知府赵子崧赵大人,还有江淮路发运使翁彦国翁大人,今天要歃血盟誓,一起提兵,解京师之围呢。”

秦申一愣:靠,金国都开始退兵了,解围的来了!急道:“在哪里盟誓?”

“城西,公子快去吧,迟了就看不到了。”

秦申放开了行人,笑着对周伟道:“周兄,去城西,带你看戏去。”

“什么戏?”

“走,去了就知dào

了。”秦申说完,翻身上马,直奔城西,周伟在后紧紧跟上。

到了城西,前面搭着一个大大的木台子,旌旗招展,台前围满了各种各样的人,士兵、百姓、还有大小官员。

秦申和周伟找了个位置站定,刚刚向身旁的人确定了台上的官员,仪式就已经开始了,只见淮宁知府赵子崧起身抱拳道:“诸位,忠臣之心,见危致命;烈士之勇,视死如归。今二圣、太子、诸王、近臣皆被扣押于贼营,即将被掳掠北去,臣子之心,痛愤彻骨……”

呸!秦申暗暗骂了一句。赵子崧继xù

道:“本府振臂一呼,天下响应,数百万之众愤nù

而前,今天,本府连同何大人、翁大人以天下苍生为己念,歃血盟誓,誓扫清千里,迎还二圣……”

安抚使何志同起身道:“赵大人所言极是,我等三人誓同心同德,驱除外贼,迎还二帝,只是三路兵马,无主不行,各自为政乃兵家大忌。各位将士,各位乡亲,今天,我们首先要推举一位盟主。”

赵子崧乃燕懿王的五世孙,自持赵宋宗室,抢过话头道:“何大人所言极是,自周以来,这盟主之位,宗室之人为先,异姓为后。”

赵子崧话音刚落,一旁的翁彦国起身道:“赵大人,翁某奉王命,提兵入卫,大人不过不一个淮宁知府,岂能统我江淮之师?”

赵子崧勃然变色,道:“翁大人,本人身为赵宋宗室,京师有难,责无旁贷!”

一时间,两人盟誓未行,先为盟主之位争吵起来。秦申摇着头对周伟道:“周兄,这场戏好kàn

不?”

周伟苦笑道:“大哥,你也看到了,二帝被掳,不是没有原因的。”

秦申狠狠点点头:“兄弟所言甚是。”

台上的争吵已经白日化,赵翁两人唇枪舌剑,就差撕破脸皮了。只见何志同起身怒道:“大元帅康王,就在单州,两位大人,我们还有什么推举盟主的必要?!”

赵子崧闻言一呆,哑口无言。秦申暗乐:你赵子崧不过是赵宋皇室八杆子打不着的远亲,康王赵构可是太上皇赵佶的亲儿子,皇帝赵桓的亲弟弟,论血统,你比个屁!

三人又是一阵商量,这盟主毫无疑问是康王赵构,于是写了一封联名信,遥尊赵构为盟主。

秦申拉着周伟出了人群,实在没眼睛再看下去了!明明知dào

金兵已撤军,还在装腔作势地说“京城音讯不通,王命隔绝”;明明知dào

徽钦二帝已被掳走,却还要厚颜无耻地高喊要“共安王室,以效臣节”。…,

周伟牵着马,不出一言默默地走着,秦申奇道:“周兄,你怎么了?”

周伟眼眶微红,道:“大哥,不知dào

怎么了,越看心越冷,我周伟做过逃兵,做过草寇,可我突然发xiàn

,还有比我更龌龊的人,而且还那么多……”

大宋,真的是病入膏肓了!秦申望望茫茫的田野,长叹道:“无耻不是罪,无耻并慷慨激昂着,尤为无耻中的无耻!走,回单州!”

秦申说罢,翻身上马,两人一骑绝尘,向单州奔去。

回到元帅府,赵构大喜,看了李纲的“十议书”,道:“这条件,秦公子怎么看?”

“李大人的十议书,中心只有一个,就是诛杀张邦昌,李大人眼睛里容不得沙子,诛张邦昌,警告宵小,也在情理之中。”

“公子的意思是按他说的办?”

“不,诛杀张邦昌,金兵的动向无法预料,可能会引得金兵很快南下,我们还没有与之抗衡的能力,需yào

的是时间,陛下不妨拖一拖,等李大人到了,再把这个同他商议商议。”

“好,公子辛苦了,先回去好好歇息吧,过几日,我们就南下南京。”

“是,陛下。”

刚回到房间,柔福公主就带着小女孩闯了进来,柔福公主一脸嗔怪,道:“公子出门,也不招呼一声。”

“对不起啊,公主,事急从权,来不及告知公主一声。”

柔福公主哼了一声,道:“你到哪里去了?”

“这个……公主,我奉康王之命,去见了一个人,这个……”

“好了,不说了,吞吞吐吐的,我还不愿意听呢,谁不知dào

你去见姓李的了?”

秦申惊道:“你……怎么知dào

的?你哥他……跟你说了?”

“谁稀罕,我猜的。”

“真的?”

“还骗你不成。”

“还有其它人知dào

吗?”

柔福公主摇摇头,道:“不会知dào

,皇兄又没说,真是我自己猜的。”

秦申松了口气,笑着揶揄道:“你再猜猜,我什么时候能升官发财?”

柔福公主娇笑一声,道:“该升官发财的时候,就会升官发财……真真,过来,你不是一直说要见秦公子的吗?”

真真?秦申疑惑地看向小女孩,小女孩扑通一声跪在秦申面前,泣道:“谢谢公子葬母救命之恩。”

终于恢复正常了!秦申大喜,笑道:“快起来快起来,以后不用这样客气,真真,你的名字叫真真吗?”

“是公主给奴取的。”

柔福公主笑道:“秦公子,你说这名咋样?”

“不错,真真,好听好听,怎么样?住这里还习惯不?”

真真怯怯道:“比奴以前,已经好过千万了……”

“以后就跟着公主,好生侍候她,好不好?”

真真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看着眼前的小女孩,秦申突然想起了冬儿和娘亲,一阵内疚迅猛袭来,逃出来很多天了,还不知dào

冬儿和娘亲怎样,虽然跟她俩只有几天的共处,谈不上很深的感情,可那两双牵挂的眼神,实在让人心疼。自己恐怕一时半会回不了汴京了,让周伟歇息两天,去把冬儿和娘亲接过来。

打定了主意,对柔福公主道:“贤妃娘娘这些日子咋样?”

“应该还好吧……”

“怎么回事?”听出柔福公主吞吞吐吐,秦申奇道。

“我也不知dào

,娘娘最近闭门不出,实在不清楚。”

秦申皱起眉头,心里疑惑起来,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改变了韦妃和柔福公主的命运,对她俩的以后,就无从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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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柔福中毒

到了晚上,既未见韦妃的踪影,也不见韦妃下诏谒见,秦申暗暗焦急起来,用过晚餐,硬着头皮敲开了韦妃的房门。

韦妃无精打采斜躺在床上,慵懒不堪,秦申惊诧莫名,上前跪拜道:“娘娘……”

韦妃挥手屏退了侍女,勉强一笑,道:“公子一路辛苦了。”

“娘娘生病了?”

韦妃的眼神一闪,随即笑道:“只是有些劳累,想是这一路跋涉,伤了元气,休息休息就好,不妨事的。”

“我……给你看看。”

韦妃拒绝道:“不劳公子费心了,大夫说了,偶感风寒而已。公子这一路,可还顺利?”

“顺利……这是娘娘的意思?”秦申犹豫了一下,依然问了出来。

韦妃笑着摇摇头,道:“不是我的意思,是德基自己的主意,我只不过跟他说,公子是去找李大人的合适人选。”

秦申感激道:“谢娘娘信任。”

韦妃盯着秦申良久,眼眶一红,叹道:“我不知公子到底如何打算,我们母子,孤苦无依,身边没有人可以托付,所以我想,请公子看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帮我们母子一把。”

秦申汗颜,怕是韦妃对自己甘做小官一事,也深有怨言。遂道:“娘娘放心,秦申此举,自有深意,定不会忘记往日的誓言。”

韦妃深深看了秦申一眼,良久叹道:“如此,我就安心了。”

见韦妃面有倦色,秦申道:“娘娘安心养病,小人告退。”

“也罢,公子这一路未曾停歇,回去好好歇息吧。”

※※※※※※※※※※※※※※※※※※※※※※※※

靖康二年三月二十七日,金国东路军班师,四月一日,最后一拨西路军也撤离汴京。

金兵一撤,天下“忠臣义士”纷纷涌了出来,而且一茬一茬地往外冒。四月一日下午,汴京城下的金兵前脚刚走,河北宣抚司统制官王渊,带着第一支“勤王之师”,终于历经千辛万苦,赶到了汴京城下……

仿佛一夜之间,四方各地同时搭起了一座座戏台子,忠臣义士一个个粉墨登场,竞相表演,一幕幕戏演得催人泪下。

秦申知dào

,天下的“爱国义士”马上就都要星夜兼程、誓死如归地赶赴汴京,来挽救赵宋的江山了。

作为勤王大元帅的康王赵构,也不失时机地发布了全国总攻的檄文:各帅臣监司、郡守县令,共统骁锐之众,同怀忠义之心,舍生忘死,以报皇恩……

这么多北宋大臣、将帅之中,最缺乏表演才能的,恐怕只有宗泽了。宗老将军一听说徽钦二帝被掳北上,立即提兵赴滑州(今河南滑县),走黎阳(今河南鹤壁),追至大名府(今河北大名),想截住金兵归路,救回二帝。可宗老将军一只被打散的孤军,要挡住金兵十万之众,无异痴人说梦,宗泽领着残兵,跪地泣拜,声声啼血,眼睁睁看着金兵北去。

秦申漠然看着这一切,热血的心出奇地冰冷,这就是自己即将面对的大宋!

同赵构几个近臣商量好南下南京的事情,秦申唤来周伟,道:“周兄,汴京还有我娘亲张氏和以前的一个婢女,叫冬儿,把她们接过来,我这边脱不开身,劳烦兄弟跑一趟。”

“没问题,我马上就去。”

“御史中丞秦府,兄弟到汴京打听一下就可,我娘亲可能没在府上,找府上的下人问问地方,然后把她们接来。”…,

“放心吧,大哥,一定帮你带到。”周伟在初期的别扭之后,一声“大哥”叫得越来越顺溜。

把周伟送到城外,秦申回到房间,刚刚坐下喝了一口茶水,房门哐啷一声撞开了,真真慌慌张张闯了进来,摔倒在地,语无伦次哭喊道:“快……公主……”

秦申大吃一惊,顾不得问清缘由,跳过真真,奔向柔福公主的房间。

柔福公主歪躺在床上,大口喘着气,柔弱的身体一阵阵痉挛,嘴角甚至渗出点点白沫……秦申的心陡然一沉,冲上去扑到床边,一把抓起柔福公主的手,玉手仍在微微颤抖,一摸脉搏很是细弱,秦申赶紧拨开柔福公主的眼睛,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中毒!秦申脑子里闪过一丝不详,一把扶起柔福,撬开她的嘴巴,两根手指伸进了她的喉咙。“哇”地一声,柔福公主吐得满地都是。秦申一边催吐,一边朝门外大吼:“快去喊郎中,叫人来!”真真刚回到门口,听到秦申的吼声,赶紧扭身跑了出去。不多时,冲进来两个侍卫,秦申吼道:“快,去舀瓢粪水来!”“公子,舀什么?”侍卫一愣。

“粪水,大粪!他妈没长耳朵啊!”秦申吼道。

两侍卫赶紧跑了出去,同匆忙赶来的赵构差点撞个满怀,赵构通红着眼,急道:“秦公子,嬛嬛怎么了?”

“食物中毒!”秦申头也不抬,继xù

催吐。

“有……危险吗?”

“不知dào

!”

说话间,侍卫端着一瓢粪水奔了进来,秦申盯着粪水,秦申心神紊乱,对于中毒,前世了解并不多,只知dào

要催吐洗胃,这粪水,只是老家应付中毒的一个方法,到底喂不喂?秦申一时为难起来。

赵构见柔福公主毫无好转,秦申也恨恨在一边束手无策,瞪着双眼怒吼一声,冲了出去。秦申无暇他顾,盯着柔福依然苍白的脸,跺脚道:“你们两个,来,灌!”

“公子……”

“妈.的,给我灌!”秦申抱着柔福公主,掰开她的嘴,对侍卫狂吼道。真真刚刚迈进屋内,被这一声怒吼吓了一跳。

侍卫无奈,只好端起粪水,灌进公主的嘴里,真真哪里见过这场面,双腿一软,趴在床边吐了起来。柔福公主又是一阵呕吐,担心细菌引起其它病症,秦申吩咐端来清水,重新灌进去,再用手指催吐了一次……

催吐了三次,秦申再不敢动作,搞成脱水就麻烦大了!紧张地盯着柔福公主,眼睛一动也不敢动,良久,柔福公主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嘤咛,秦申如听仙乐,胡乱擦擦汗水,伸到公主鼻间一试,已有阵阵鼻息传来,心念一宽,也不管地上脏乱不堪,瘫坐在床前。

两侍卫面面相窥,一个端着粪水,一个端着清水,动也不敢动,秦申苦笑一声,挥挥手道:“没事了,你们收拾一下。”两侍卫答yīng

一声,忙乱起来。

真真醒来,不敢看秦申一眼。“怎么回事?”秦申轻轻道。

真真恐惧地摇摇头,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

“别怕,说说。”

“奴也不知dào

,公主喝了碗莲子羹,突然就倒在床上,喊胃疼,奴就去找公子了。”

真真话音刚落,赵构和郎中急冲冲闯了进来,赵构显然听到了真真这一句,抬腿一脚将真真踢翻,骂道:“大胆奴婢!找死!”…,

真真哇地一声大哭起来,秦申赶紧阻止道:“殿下,不关她的事。”

“公子,嬛嬛怎样?”赵构泣道。

“估计没多大问题了,让郎中再看看。”秦申说完,挣扎起身,让出位置。

郎中检查了一遍,对赵构拜道:“殿下,公主亦无大碍,耐心调养即可。”说完又转向秦申一拜,奇道:“老朽无能,这位公子是怎样做到的?”

秦申想了想,多教个方法说不准多救一条人命,遂道:“中毒初期,及时将胃中之物催吐出来,可减轻症状,二指压住舌根,即可催吐。”

郎中眼中一亮,再施一礼道:“多谢公子赐教。”

赵构也拱手道:“秦公子,真是太谢谢你了,又救了皇妹一命。”

“殿下客气。”

说话间,韦妃在侍女搀扶下,走了进来,闻到房中的异味,忍不住一阵作呕,赵构上前,扶住韦妃道:“母妃,嬛嬛已经无碍,您身体不好,先回去歇着吧。”

韦妃看看安静躺着的柔福公主,眼眶一红,泣道:“嬛嬛……”刚开口又是一阵呕吐,吓得赵构赶紧搀这韦妃走出门外,道:“秦公子,这里就交给你了,本王先扶母妃回去。”

秦申答yīng

了一声,扶起真真道:“真真别怕,去弄点白开水和食盐来。”

调好了盐水,再次扶起柔福公主,喂她喝完,然后和真真一起,把屋里收拾一通,方回到房间去换了身衣服。

再回到柔福公主身边,柔福已经面有红润,秦申松了口气,道:“真真,莲子羹还有吗?”

“还有半碗。”

“端过来我看看。”

真真端过莲子羹,秦申来回看了半晌,没看出异常,来到院内一角,让侍卫拖过来一条狗,喂了进去,不多时,那狗蹬蹬腿,死翘翘了。

下毒!秦申眼睛里闪过一丝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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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一句话一条命

盯着一旁的两个侍卫,秦申道:“马上去把厨师带来!”

“已经送到官府去了,怕是已经……”

“什么?谁让送的?!”秦申吼道。

侍卫吓得一哆嗦,道:“秦……公子,是康王殿下让送的。”

秦申一呆,赶紧道:“快,去知府!”

三人奔出门,翻身上马,向知府冲去,一路上,才知dào

,早在赵构第一次冲出去,就去找厨师的晦气了……秦申一阵后悔,当时一心想着救公主,竟然没思考其它,厨师,顶多一个替罪羊,哪有给公主下毒的胆子?

听到通报,知府张启云慌慌张张迎出府外,连长翅官帽都未带正,张知府一直奔到秦申面前,媚笑着硬是要接过秦申手里的马缰,秦申恶汗连连,有黄潜善这帮吹鼓手,这名气不大都不行。

“张大人,不必了,我要见见刚才送过来的那个厨师。”

张启云点头哈腰道:“秦公子,已经处决了。”

“这么快?!”

“殿下和公子的事,下官不敢拖啊。”

靠,一句话就一条命!赵构如此优柔寡断,这杀起人来怎这般狠辣?!秦申有些不忍,讪笑道:“如此,打扰大人了,晚辈告辞。”

“秦公子,既然来了,喝一口薄茶再走不迟。”

“多谢张大人,在下还有要事,改日叩扰,改日叩扰。”秦申深知官场险恶,不得不陪尽笑脸,即使心中满是厌恶。

回到大元帅府,秦申求见赵构,道:“陛下,柔福公主一事,恐有蹊跷。”

赵构懊丧道:“本王也知dào

,不瞒公子说,一见柔福那样子,本王气坏了,一时冲动就成了这般模样,现在想想,丢了一个线索,悔之晚矣。”

“敢对皇室下手,此人很不简单。”

赵构一下紧张起来:“公子的意思,是针对我们三人而来?”

“不敢断言。”

赵构沉下脸,思索了一阵,狠狠道:“秦申,这事就交给你去办,非给本王查个水落石出!”

秦申等的就是这句话,拜道:“是,陛下。”

刚出门,就听到赵构一声怒吼:“去,赶快传杨沂中来见本王!”秦申暗暗一笑,快步来到柔福公主房间。

柔福公主还在安睡,真真见到秦申,起身怯怯道:“秦公子。”

秦申摆摆手,轻声问道:“公主还没醒?”

真真摇摇头,秦申继xù

道:“真真,跟我来,我还有话问你。”

两人来到旁边的小屋坐定,真真的眼泪如断线一般,泣道:“秦公子,奴真不知dào

怎么回事,公主对奴有救命之恩,奴再怎样,也不会没有廉耻啊。”

“看看你,我又没说是你害了公主。真真啊,你想想,如果这下毒的人没找到,公主始终身处危险之中,所以,我要了解整个过程,越详细越好,别害pà

,先仔细想想。”

真真嗯了一声,沉思了好一阵,道:“这莲子羹,每天下午都有一次,不是正餐,所以就刘师傅一个人做,然后……然后就是翠儿送过来……公子,奴知dào

的就这么多了。”

“端到公主房中后,还经过了何人?”

真真慌慌地摇摇头:“没有了,公子,真不是奴……”

秦申暗想,这真真知dào

的实在有限,遂点头道:“别担心,你去吧,把那个翠儿给我叫过来。”

真真摸摸眼泪,起身出门,秦申闭上眼睛细细思索起来,大元帅府,仅仅是临时的一个住所,远没有皇宫那样森严,那么多规矩,院内繁杂,进进出出的人很多,这事,还真有些难办了………,

没多久,翠儿惶惶不安进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垂头低泣起来。秦申和蔼道:“你叫翠儿是吧?先起来,我问你几句话。”

翠儿不屈不饶跪在地上,泣道:“秦公子,真的不是奴,奴什么也不知dào

,您要替奴作主啊。”

秦申一阵头大,无奈道:“事情还没查清呢,什么作主不作主的,好了,我问问你几件事,如实说给我听听。”

翠儿抬头看了一眼,发xiàn

秦申笑盈盈盯着她,慌忙移开目光,轻轻点点头。

“这莲子羹,每天都送?”

“是的,公子。”

“每天都是刘师傅做的?”

翠儿点头道:“是。”

“做多少?”

“三碗。”

“三碗?”

“是的,秦公子,康王殿下一碗,贤妃娘娘一碗,公主一碗,每天都是刘师傅做好后,叫奴去给他们端去。”

三碗,独独柔福公主的出了问题,难道是中途做了手脚?秦申沉吟一阵道:“是一起送的吗?”

“是的,公子,每天都是奴一起送的。”

“你仔细想想,今天在送去的途中,可曾遇到什么人?”

翠儿沉思了一下,指指方向,摇头道:“没有,奴就从殿下那边,一路送过来,并没有碰到其它人。”

“途中可有耽搁?”

翠儿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急道:“没……没有。”

秦申看得真切,脸色一变,沉声喝道:“大胆奴婢,躲躲闪闪,遮遮掩掩,有何隐情?还不从实招来!”

翠儿一阵颤抖,磕头如筛,不停泣道:“秦公子,冤枉啊,真不是奴,奴什么也没有做啊……”

“大胆!看来你是不肯说了,来人呐!”

翠儿一下慌了神,无力地瘫倒在地上,泣道:“公子,别,我说,我说……”

秦申满yì

点点头,喝道:“讲!”

“奴在殿下房中,曾耽搁了一小会儿。”

“为什么?”

翠儿怯怯瞟了秦申一眼,突然满脸通红,低下头,嚅嗫道:“奴婢……奴婢……”

秦申一见,心里明白了几分,好一阵讶异:这赵构,审美观是不是有点问题?事情到了这份上,秦申自然不能逼着翠儿说出来,意兴阑珊摆摆手,道:“好了好了,别说了,你下去吧,从现在起,不能离开这府上,记住了吗?”

翠儿依然惊魂未定,颤声道:“是,公子。”

秦申一个人呆在小屋里,窝在椅中,闭着眼睛思索良久,毫无头绪,不由心中一阵烦闷,起身再次回到柔福公主房间,公主依然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安静得象一个熟睡的仙子。

盯着柔福公主精致的脸庞,秦申的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暖流,随即苦笑着摇摇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越来越关注她,越来越不忍她受到哪怕一点点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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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嬛嬛

这个案子看似简单,却毫无头绪,是专门针对柔福公主,还是搞错了对象?如果是针对整个皇室的话,为何不是三碗都下毒?

带着一连串的疑问,秦申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把整个过程细细回想了一遍,还有没有任何发xiàn

,长叹一声,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一连两天,毫无进展,秦申不禁暗暗焦急起来,柔福公主第二天已经醒来,躲在房中谁也不见。

南下南京的事情,被柔福公主这事一闹,又拖了下来。这天,秦申又被传到了赵构的房间,黄潜善和耿南仲一伙都在。

寒暄完,赵构道:“公子,皇妹一事,可有进展?”

秦申摇摇头,尴尬道:“殿下,此事太过蹊跷,一时半会没个头绪。”

黄潜善愤愤道:“哪来的贼子,如此可恶!揪出来老夫非要将他碎尸万段!加害公主,就是与我黄某作对!”

耿南仲附和道:“着实可恨!秦公子,你说会不会是张邦昌的人?”

张邦昌与柔福公主有个鸟冲突!秦申暗暗鄙视了一下,笑道:“没水落石出之前,谁都有可能。”

赵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忧心道:“皇妹一日不康复,我们一日不敢动身啊。”

“殿下,公主的身体并无大碍,殿下的事关乎赵宋社稷,宜早不宜迟。”秦申道。

“殿下,秦公子的话在理,早下决心为好。”黄潜善道。

赵构点头道:“好。另外去南京,诸位还有什么意见?”

南京登基,已经商量了好多次,秦申并没有多大意见,虽然回汴京更能鼓舞士气,可也面临着诸多危险,眼下的大宋,就在悬崖边上,再也经不起任何意wài

的折腾了,南下南京,不失为一个折中的选择。

见四人纷纷赞同,赵构道:“如此,诸位准bèi

准bèi

,两日后启程!”

黄潜善小眼珠一转,道:“殿下,文武百官,是朝政的基础,殿下需早作谋划,特别是左右二相,乃殿下的左膀右臂,肩挑天下兴盛,相运则国兴啊。”

秦申差点笑出声,这黄潜善,对相位也不知垂涎多久了,“相运则国兴”,这句话最近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还真把自己的那通胡扯当真了!

耿南仲运气不佳,对这句话相当反感,急道:“殿下,左右二相事关大局,非德才兼备之人不可,殿下三思。”

汪伯彦资历尚浅,知dào

这次肯定没他的份,悠然道:“两位大人,康王殿下雄才大略,早已胸有成竹,何须两位大人教导?”

黄潜善和耿南仲老脸通红,尴尬道:“那是,那是。”

秦申有自己的想法,先弄个天子近臣再说,刚刚到这世界两个月时间,还远未到争权的时候,懒得掺合这无聊的游戏,五人商议了一阵南下安排,纷纷告辞。

秦申刚出门,就看见真真匆匆来到面前,怯声道:“秦公子,公主要见你。”

“好,这就去。公主好些了吗?”

“好多了。”

秦申点点头,随着真真来到柔福公主的房间,推开门,公主正斜躺在床上,盯着床脚发呆,散发披肩,原先苍白的俏脸已红润如常。

柔福公主见了秦申,狠狠瞪了一眼,一扭身转向了另一边。

秦申纳闷起来,明明是她喊自己过来,怎地还摆出这样一张臭脸?遂挥挥手,屏退了真真,走到床前,道:“公主,我来了。”…,

柔福公主一动也没动。

秦申无奈,继xù

道:“柔福……”

还是没动静。

“公主……你这是怎么了?”秦申话音刚落,柔福公主扑通一声,猛地翻过来,把秦申吓了一跳,张着嘴巴愣在床前。

柔福噙着泪,盯着秦申恨恨道:“秦申,你好没良心!”

“公……公主,此话……怎讲?”

“你说,你是不是一点都不在乎我?!”

“公主,话不可这样说,看见你受难,我比谁都着急呢。”

“骗子!在乎我,为什么还会喂我吃那种东西?!”柔福公主说完,忍不住小嘴一张,哇了一声,秦申赶紧上前,扶住柔福,愧疚道:“公主,那天实在太凶险,我也是迫不得已啊,公主恕罪,恕罪。”

“秦申,你害死我了,我现在一见到吃的喝的,就忍不住想吐,哇……”

秦申尴尬道:“过一阵子就好了,对不起啊,实在对不起……”

“恨死你了!”柔福公主恨恨地推开秦申,拉过被子,蒙头一盖,呜呜哭了起来。

秦申难为情坐在床边,看着被子里抖动的身躯,道:“公主,我真不是有意的,这不是为了救你嘛……”

被子里的呜呜声更大了一些,秦申一时手足无措:“公主,公主……柔福……”

“嬛嬛……”

哭声嘎然而止,只见柔福公主猛地掀开了被子,一双眼睛睁得老大,动也不动盯着秦申,好一阵才道:“你……刚才叫什么?”

秦申老脸一红,低头道:“这个……嬛嬛……”

柔福公主双颊飞红,低下头,抿嘴窃笑了一下,拉过被子,又蒙头一盖。半天不见外面的动静,再次低低地呜呜起来。

秦申笑道:“别装了,知dào

你没哭。”

“为什么?”被子里嗡嗡道。

“眼泪都没一滴,这哪叫哭啊。”

柔福公主掀开被子,恨恨道:“谁说哭起来一定要眼泪的?”

女人,真没道理可讲,原来自古以来都一个德性。秦申心底哀叹一声,望望柔福公主的俏脸,转换话题道:“这个……嬛嬛,你有没有仇家啊什么来着?”

柔福闻言,黯然低下头,道:“你……还在查这事?”

“是啊,一天不抓到幕后的,你一天就在危险中,不得不防。”

“秦公子……别……查了。”柔福公主低着头,眼角淌下两颗泪珠,喃喃道。

“为什么?”秦申奇道。

“查……也没用的。”

秦申一惊,道:“你知dào

是谁?”

柔福扬起泪脸,楚楚可怜道:“公子……求你,别查了。”

秦申脑筋急转,敢动公主的,绝对不是一般的人物,这院子里,黄潜善一伙跟柔福公主没有利害冲突,害了公主,也得不到任何东西,赵构?韦妃?秦申一阵冷汗,喃喃道:“难道是她?”

柔福公主低着头,默然无语。

果真一山不容二虎,一公一母都不行!秦申的心中,已肯定了七八分,盯着柔福公主道:“嬛嬛,告sù

我,这是为什么?”

“别问了,也别查了,此事就此作罢。”

“不行,我去找她!”秦申说完,恨恨起身。

柔福慌忙一把抓住秦申衣袖,泣道:“公子,你嫌我们家,还不够乱吗?你要真在乎嬛嬛,求你……别去。”

皇室乱七八糟的事,掺合进去,不死恐怕也得脱层皮。秦申一阵头大,颓然坐下,道:“我可以不去找她,但你要告sù

我,这是为什么?”…,

柔福公主低头沉吟了好一会,瞥瞥秦申,难为情道:“公子……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她容不得我,是因为……因为我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

柔福说完,满脸通红。秦申恍然,韦妃受辱,柔福就在身边,在这个礼教比生命还重yào

的年代,韦妃担心丑事败露,容不得柔福很正常。想到这里,秦申奇怪道:“为什么她不杀我呢?我也……看见了啊。”

柔福公主羞道:“你,当然还有用处的。”

秦申心虚地看看柔福,心中一震:难道这丫头知dào

自己和韦妃的关系?!红着脸嚅嗫道:“我能有什么用处。”

“皇兄势薄,公子有才干,所以,她不会动你的。”

秦申暗暗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否则,真是无地自容了。以前总感觉和韦妃之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现在看来,韦妃一直在利用自己,逃亡途中,担心自己一走了之,不惜用身体拴住,发xiàn

自己有点才能,也不惜浓情蜜意……只是自己,又何尝不是在利用她?

想到这里,秦申不禁摇头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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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南下

怜惜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柔福公主,秦申的心中升起一股柔情,轻声道:“公主”见柔福俏眼一瞪,急忙改口道:“嬛嬛,那你……以后咋办?”

“没关系,小心点就够了。你也要小心,要是失去了利用价值……”

秦申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道:“我会小心的。康王那里,怎么交代?”

柔福公主嫣然一笑,起身凑到秦申耳边,低低耳语了几句,秦申连连点头,道:“原来你早有准bèi

。”

“我叫你来,就是怕你一直往下查,查到最后都下不了台。”

秦申点头道:“还是你想得周全,你是怎么知dào

这事的?”

柔福公主白了一眼道:“你会问真真和翠儿,难道我不会问啊,象你那般凶神恶煞的,翠儿哪还敢说?”

“翠儿说什么了?”

“翠儿在她房中,也停留了一下的,帮她拿了药。”

“原来如此。好了,你好生歇息,多吃点。”

“你……哇……”

好不容易安抚好柔福公主,出了门,秦申直接找到了赵构:“陛下,柔福公主被下毒一案,已经清楚了。”

“太好了!凶手是谁?抓起来送到知府,不用审,直接斩了!”赵构怒道。

秦申双膝跪倒,趴在地上,惶恐道:“陛下饶命,凶手……是草民。”为了增加可信性,秦申不惜将责任全部揽到自己身上。

“什么?!”赵构愣在当场,不可思议地看着秦申,满脸困惑。

“陛下,草民有罪,当日在五马寨时,草民和娘娘公主为了逃生,曾经给了公主一包毒药,公主并没有将药用完,也忘了扔掉,带了回来,那天偶然发xiàn

,她就想着自己处理一下,不小心粘到了手上,所以……”

赵构神色一呆,疑惑道:“果真如此?”

“千真万确,草民惶恐,请陛下治罪。”

赵构沉思一阵,叹道:“罢了,你起来吧,这事也怪不得你的,好在皇妹无恙,治罪……就算了,以后小心为好。”

“谢陛下。”

“秦申,听母妃说你在五马寨出奇谋脱身,还有领军之能,可有此事?”赵构饶有兴致道。

“娘娘过奖了,草民惭愧,一点雕虫小技,差点让娘娘和公主身陷囹圄,实在不值一提。”

赵构盯着秦申好一会,挥手道:“好了,你下去吧。”

秦申告退,来到大院,顺着小径缓缓而行,看着池塘边已经吐出新芽的柳条,一时心乱如麻,韦妃的面庞不时出现在脑海:这个女人,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会心狠手辣如斯?

站在池塘边,盯着池水良久,一转身,只见周伟孤身一人匆匆而来,一丝不详划过他的脑海,急道:“周兄,冬儿呢?”

周伟满脸愧色,道:“大哥,冬儿不在府上。”

“怎么回事?”

“我到了秦府,只剩下一些下人,都说冬儿并没有回府,也不知dào

去了哪里,我在京师找了两天,毫无头绪,担心大哥焦急,这才赶了回来。你娘亲也不在汴京了,应该安全,邻居说金兵撤走后,她马上就回了老家。”

没回府!秦申一凉,心中一阵疼痛迅猛袭来,痛到无法站立,踉跄一下,差点摔倒,周伟赶紧扶住他,道:“大哥,大哥……”

秦申稳住身形,道:“靠南薰门边上的那个角落,可有去找?”

“去了。”…,

“可有发xiàn

?”

周伟摇摇头道:“没有人,也没有发xiàn

打斗的痕迹,所以我猜想,冬儿姑娘是自己离开的,大哥不用担心。”

兵荒马乱的,她能到哪里?娘亲回老家,她的老家到底在哪里?!秦申无助地望望汴京的方向,沉思了一阵,长叹一声,无力道:“周兄辛苦了,先回去歇歇吧。”

“大哥……”

“不用管我,没事。”

跌跌撞撞回到房间,秦申颓然坐到床上,冬儿的笑颜在眼前闪来闪去,仿佛从未曾离去。找她?人海茫茫怎么找?更何况朝廷正在关键时刻,这一离开,以后还会有机会吗?

秦申心神不定,思想了很久,望望窗外,无力地叹息一声:但愿真如周伟所说,娘亲应该安全,冬儿也是自己离开了京城……

打定了主意,秦申软软躺倒在床上,盯着屋顶怔怔出神。

※※※※※※※※※※※※※※※※※※※※※※※※

两天后,赵构终于启程,一路旌旗招展,浩浩荡荡,直奔南京(今河南商丘)。

康王赵构南下登基的消息不胫而走,瞬间铺天盖地,传遍了中原。

汴京延康殿。

张邦昌被逼无奈,哭哭啼啼当了皇帝,从来不敢去坐龙椅,而是命人另搬了一把椅子放在龙椅西侧。虽名为皇帝,但基本还算是守着臣子的规矩,不坐殿,不受朝拜,仅仅在延康殿的小轩会见百官。商议朝政的时候,他和大臣们都是坐着谈话,直呼其名。饮膳起居也不用天子礼仪,只是遇到金人来的时候,才穿上龙袍应付一下。

康王赵构将在南京登基的消息传到汴京,汴京城里的大臣们各怀鬼胎,有的窃喜,更多的则是惴惴不安。

吕好问、马伸等人暗暗高兴,等着张邦昌主动退位。然而,还有一些大臣却万分恐惧赵构的回归,王时雍、徐秉哲、吴幵等人寝食难安,惶惶不可终日。他们几个在靖康之难中,干尽了坏事,身为臣子,却把赵宋皇室一大家子,连哄带骗地弄出城,交给了金人,王时雍因此得了个外号,叫“卖国牙郎”,徐秉哲则叫“虏人外公”,吴幵、莫俦往来传令,人称“急鬼脚”。

一旦康王赵构当了皇帝,这出卖赵构爹娘兄妹的一笔账,迟早是要算,灭九族,还算轻的。

王时雍等人一商量,秘密求见张邦昌,拜道:“张大人,康王赵构,南下南京登基一事,大人可有耳闻?”

张邦昌正没个主见,道:“早有耳闻,张某正寻思着迎回康王,以继大统。”

王时雍急道:“大人不可。”

张邦昌奇道:“赵宋皇室,仅剩康王一人,按宗法制度,康王登基,顺理成章,有何不可?”

“大人糊涂,大人如今已是九五之尊,如果康王当上了皇帝,大人这僭逆之罪,在所难免,想洗也洗不干净啊。”

张邦昌一愣:是啊,虽然是被逼无奈,可毕竟也是僭逆啊!退位之后,赵构会放过自己吗?他惶恐不安地看看左右,道:“以各位大人之见,该当如何?”

徐秉哲道:“大人,事已至此,已无退路,这皇位,万万不可退,否则,大人的身家性命堪忧啊,不如给完颜元帅书信一封,请他赶快南下,擒杀康王,大人这位置,方能无碍。”

“这……”张邦昌为难不已。

王时雍急道:“大人,如今大宋气数已尽,康王赵构偏安一隅,难成气候,大人登基,此乃天命,生死祸福,在此一举,请大人明鉴。”

张邦昌闻言,沉默不语,良久犹豫道:“诸位大人,容张某再想想…”

王时雍等人无奈,愤愤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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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赵构登基

吕好问得知王时雍等人秘密求见张邦昌,心生焦急,慎重思索了一遍,也递上名帖,求见张邦昌。

来到殿内,吕好问直截了当道:“张大人,你是想真的做皇帝,还是只是权宜之计,搪塞敌人之举?”

“吕大人,此话怎讲?”

“张大人,大宋民心所向,大人还不明白吗?京师被金贼所围,迫不得已而屈从,金贼一退,天下岂能容忍敌国册封的异姓之王?而今在外有兵马大元帅康王赵构,在内尚有元祐皇后,此乃天意,多路兵马已齐集京师,大人三思啊。”

张邦昌当了皇帝,天下不服的人多的是,赵宋宗室、淮宁知府赵子崧,早就聚兵淮宁,虎视眈眈,一副拨乱反正、拯救赵宋舍我其谁的派头;另一宗室赵叔向,也聚兵七千,直抵汴京城郊的青城,一副问鼎之志。

还有宗老将军宗泽,听说张邦昌受到金国册封为帝,更是怒不可遏,马上收集残兵,直扑汴京,并写信给赵构道:“自古奸臣都是外表恭顺,内藏祸心,张邦昌身为臣子,窃据皇位,须速行讨伐。如使天下奸雄,纷起效尤,国家将内乱四起!”

这形势,张邦昌不是不知dào

,现在听吕好问一说,猛然发xiàn

,自己竟然还是个光杆司令,一兵一卒也没有!

张邦昌沉吟片刻,道:“依公之见,当如何是好?”

“速迎元祐皇后入宫,马上请康王回京,一旦康王在南京继位,再打出兴兵讨逆的旗号,我们这一城文武,都成了叛臣!大人可要当机立断啊,唯有如此,京师城内,文武百官方可转祸为福。”

张邦昌头大如牛,一片混乱,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思考良久道:“金兵刚走,若是马上迎回康王,只怕会惹上事端,此乃大事,容我三思,再作裁定。”

吕好问长叹一声,告辞而出。

张邦昌犹豫再三,来了个折中,决定只迎元祐皇后入宫,暂不迎康王赵构回京。

靖康二年四月五日,张邦昌盛迎元祐皇后入延福宫,尊为“宋太后”。

赵构一行来到南京,刚刚安置好,黄潜善、耿南仲、汪伯彦等人纷纷上表劝进:康王继承大统,乃天命所归,岂能有违天命?

秦申默默看着众人的表演,波澜不惊,一切都按自己的所思所想发展着,既是历史,也是自己等待的那一刻,犯不着去掺合什么,黄潜善之流自会打理得妥妥当当。

局势不断变化着,汴京朝中的大臣,也看清了形势,纷纷上书张邦昌,御史马伸更是直斥张邦昌口口声声为了江山百姓,实jì

上却挟金人之威以自重,包藏祸心,故yì

拖延时日,想逼康王南逃,以保住自己的皇帝位置!

张邦昌无奈,终于下定了决心:宁可丢了皇位,也不能丢了性命。

他派人给康王赵构一封书信道:“臣之所以不为国死节,是因为君王还被掳掠在外。今臣封存府库,以待康王回京。”并将玉玺等物送至赵构的大元帅府,然后请元祐皇后垂帘听政,自已退居太宰之位,结束了他三十三天的皇帝梦。

赵子崧和赵叔向也看清了形势,论功绩、论威望、论正统,实在不比张邦昌强到哪里去,除了赵宋宗室这块招牌,啥也不是,而康王赵构的血统,远比他们更纯正,更正统,更何况,康王赵构,还身负大元帅一职,名义上掌领着全国的兵权。…,

赵子崧和赵叔向马上急转弯,也跟着上表劝进。

靖康二年四月十五日,汴京朝廷以元祐皇后的手书昭告天下:“应群臣进表,顺天下之意,由康王继承宋室大统……”

康王赵构,当然不会回京师,毕竟汴京还在张邦昌之流的控zhì

之下,赵宋的这根独苗,不容有任何闪失。

五月初一,赵构登坛受命,登皇帝位,改元建炎,下诏尊称赵桓为渊圣皇帝,元祐皇后为元祐太后。

年仅二十岁的赵构恍如在梦中,母妃韦氏地位低下,皇兄赵恒为了让他去金营议和作质,一口气将韦氏的地位提升了八级,列贤妃之位!赵构自小受到的,是一个臣子的教育,他从没想过自己能当上皇帝,回想这一年多以来所发生的种种,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人世间的许多事情,人力无法预料、无法把握、也无法改变。人,怎能不敬畏天命?

所以,赵构登上皇位,下的第一道诏书是:“从今以后,一切天象吉凶,太史局必须据实上奏,如有隐瞒,军法从事!”

※※※※※※※※※※※※※※※※※※※※※※※※

秦申看着诏书,哭笑不得。好在李纲已经赶到了南京,秦申将其安排在一个隐秘处,收拾停当,顾不得歇息,李纲把秦申请进了书房。

“秦公子,‘十议书’可带给了皇上?”

“已呈交给皇上。”

“皇上答yīng

了?”

秦申笑着摇摇头,道:“大人,皇上对诛杀张邦昌一事,并未答yīng

。”

“这怎么行?!乱臣贼子,天下共愤,怎能让其逍遥法外?!不行不行,此事不决,后患无穷,老夫马上去找皇上!”李纲怒道。

“李大人,何必如此心急?听晚辈一言如何?”秦申不急不慢道。

“秦公子,大是大非之事,不可心软啊。张邦昌在朝十余年,官居宰相,不能为国死节,反而接受金人册封,为天下人痛恨。朝廷不治其罪,这是何道理?!”

秦申笑道:“大人诛杀张邦昌之意,无非是警告宵小,再有僭逆之举,张邦昌之流就是下场。”

李纲点头道:“正是此理。”

“大人,您有没有想过,诛杀张邦昌容易,但势必会引起金贼愤恨,新朝根基未稳,需yào

的是时间,若金兵马上南下,大宋哪有能力抵挡?”

“不行,话虽在理,但不诛张邦昌,怎能稳定军民,震慑异心?”

“大人,不是不杀,而是不到时候,若金兵再次南下,再诛张邦昌,一来警告宵小,而来提振军心,效果岂不是更好?”

李纲沉默半晌,叹道:“请秦公子转告皇上,缓诛张邦昌可以,但若与张邦昌之流同殿为臣,老夫誓不能受!”

“好,秦申一定将大人的话带到,大人一路辛劳,早点安歇吧,明日,直接上朝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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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相位之争

第二天,天空又飘起了蒙蒙细雨,这个时节,正是多雨的季节。

得赵构御批,秦申在皇宫边上有了一个院落,院落并不大,只住了秦申和周伟两人,显得空空荡荡,安静无比。

对着铜镜正正朝服,不由来又想起了冬儿,心里一声叹息,默默地收拾停当出门,来到皇宫,门前已经聚集了一大批大大小小的官员,有跟随赵构一路逃窜的,也有从汴京刚刚赶到的前朝百官,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今天,是赵构任命群臣的日子。

秦申望望皇宫,一道矮矮的城墙隔离了权力与平民,南京作为一个陪都,皇宫并不大,仅仅是一个皇帝行宫的规格,方方正正,若不是城墙上旌旗如猎,禁军林立,没有人会把它跟皇宫联系在一起。

来到南京,虽是自己所想,却也有一丝无奈,单州元帅府,无论怎样,还能天天见到她,而今却成了两个世界,不知dào

她,在皇宫里待着,可曾习惯?

别人以前可天天在皇宫里待着,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想到这里,秦申摇摇头,苦笑了一声。

“秦公子。”一个声音打断了秦申的胡思乱想,黄潜善摇晃着圆圆的脑袋,满脸堆笑挤了过来。

无论怎样讨厌眼前的这个胖子,秦申还没到敢得罪的程度,随龙派的人物,一直跟着赵构逃窜至今,在赵构的心里,早已举足轻重,朝堂险恶,没有足够的把握,不能有丝毫不恭。秦申拱手笑道:“黄大人。”

“哈哈,公子还是这样客气,只是不知dào

,这大人二字,还能喊多久啊。”

秦申心里一乐,道:“黄大人说笑了,大人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黄潜善一副踌躇满志的模样,干笑了几声,突然收住笑容,拉着秦申低声道:“秦公子,你我不是外人,公子是皇上的大恩人,可知这左右二相,究竟会**?”

“黄大人,您可真难住在下了,左右二相,事关大局,哪里是晚辈能知晓的,陛下英明神武,心中自有定数。”

“那是,那是。”黄潜善讪笑道。

“不过……”秦申故作神mì

地拖长了声音。

“不过什么?”黄潜善马上来了兴趣,努力伸伸短粗的脖子,急道。

“黄大人,秦某昨晚夜观天象,大人将洪福齐天,大喜临门啊。”

“真的?!”黄潜善大喜,继而满脸疑惑道,“夜观天象,昨晚不是下雨么?”

秦申一愣,望望天:靠,昨晚下雨了吗?这黄胖子不笨嘛。赶紧道:“这天机嘛,自有异象,跟下雨不下雨没有关系。”

黄潜善满脸堆笑道:“那是,那是,黄某多谢公子吉言,朝堂之上,还望多多关照。”

黄潜善刚走,耿南仲又挤了过来,拉着秦申一番长吁短叹,秦申无奈,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了一番。

朝堂终于在喧闹中开始,赵构头戴通天冠,一身皇袍,面带微笑,正襟危坐在大殿之上,群臣鱼贯而入,趴伏在地,三呼万岁。

“众卿平身。”接受完朝拜,赵构右手一抬,缓缓道。

众臣起身,肃立在殿上,等了半天,却未闻赵构一言半语,不由面面相窥,疑惑起来。秦申站在群臣中,暗笑:这李纲真会摆谱!

未几,一宦官趴在门口,尖声道:“陛下,宗泽求见。”

赵构喜道:“快宣!”…,

宗泽来了?!秦申一惊,掉头向外望去,只见一位老者一身戎装,两鬓满是花白,饱经风霜的脸上已满是雕刻般的皱纹,身体并不雄伟,反而很有些瘦弱,只有一双眼睛,精光四射,不怒自威。秦申暗叹道:老了!宗泽一介文臣,受命于危难之际,可惜真老了。

只见宗泽疾步上前,跪拜在殿下,泣道:“陛下……老臣无能,领兵血战卫南,未能救得汴京。二帝北迁,臣欲率师拦截,无奈众寡悬殊,老臣……”说到这里,已泣不成声。

朝堂一片默然,赵构尴尬道:“宗卿何罪之有?快快平身。”

宗泽依然跪在地上,道:“陛下登基,我大宋中兴有望,天下幸甚,臣请陛下早回汴京,号令四方,收复失地,迎回二帝。老臣不才,只要陛下不以臣老迈,臣,愿竭力效死,以报皇恩。”

秦申看着这个白发银须、铁骨铮铮的老人,心中感概万分:大宋要是多几个这样的臣子,何至于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朕深知卿乃忠义之士,大宋中兴,乃朕之责任,将军快快请起。”

赵构话音刚落,门口的宦官再报道:“陛下,李纲李大人求见。”

赵构一下来了精神,大喜道:“宣!”

李纲又回来了!群臣一时大哗。谁都知dào

,这李纲是死硬的主战派,他的回归,那皇上的意思……秦申偷偷瞟了一眼黄潜善,表情很是丰富,先是错愕,再是茫然,再往后明显心神不宁起来。

李纲来到大殿上,三呼万岁,赵构大悦,道:“平身,李卿一路辛苦了。”

“陛下,丧乱之后,千疮百孔,外有强敌,随时可能兴兵南下;朝内法令驰废,官吏因缘为奸,军政败坏,将士弱不能战……二帝北去,臣寝食难安,蒙陛下知遇,自当竭心尽lì

,以图报效于万一。”

赵构道:“朝政之事,容后再议,今日请众位爱卿前来,是为重整朝纲,以图中兴。”

赵构刚刚说完,黄潜善急忙丢给身旁的官员一个眼色,那人会意,出列道:“陛下,臣有奏。”

赵构皱皱眉头,满脸不耐烦,正事迟迟不能开始,尽在搞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可他刚上位,不便喝斥,无奈道:“说吧。”

“京师陷落,二帝蒙难,前朝部份臣子,不为君分忧,反而临阵畏敌,假传圣谕,半路而逃,此等贪生怕死之徒,若不处理,难于服众啊,陛下三思。”

“有这等事?”

“陛下,千真万确,尚书左丞耿南仲就是一例。”

耿南仲闻言,双膝一软,趴在地上一阵颤抖,哭喊道:“陛下,冤枉啊陛下……”

秦申看着这一幕,冷冷一笑,这么快就来了!黄潜善很不简单啊,眼见李纲上朝,二相的位置已去掉了一个,不得不使出杀手锏,先干掉竞争对手再说,这耿南仲咎由自取,事发也是必然的事。

果然,又有好几个前朝官员出列作证,耿南仲奉命出使却半路出逃,到相州假传圣谕,很快就彻底暴露了。

可以贪生,可以怕死,可假传圣谕,就不能容忍了!赵构大怒,拍案道:“耿南仲,枉我皇兄对你如此信任,竟干出此等禽兽不如之事,来人!押往应天府,听候发落!”

黄潜善瞟瞟瘫倒在地的耿南仲,眼睛里闪过一丝得yì

。耿南仲辩无可辩,除了哇哇大哭,一点其它动作都没有,马上被侍卫架了出去。…,

赵构愤然,咬牙切齿道:“朕恨不能手剑杀之!”

秦申心中一动,历史上,李纲为强推新政,不惜借机杀了宋齐愈,引得投降派和伪命大臣联合反扑,不得不黯然辞相,最后还余波未了,罢免李纲引起民愤,赵构又不得不杀了太学生陈东和欧阳澈,整个事件才平息下来,这件事后,赵构的民望,降低到了极点……如今,杀不了张邦昌,杀个耿南仲先警告一下宵小也不错,也免得李纲最后成个孤家寡人。

想到这里,秦申出列道:“陛下,臣请严惩耿南仲!”

“为什么?”赵构一愣。

“陛下,耿南仲半途而逃,此乃抗旨,假传圣谕,此乃欺君,抗旨欺君,罪不可赦,若纵容此等恶行,朝纲不整,政令不通,臣请极刑,陛下明鉴。”

“这……”赵构犹豫起来,太祖皇帝曾誓言“不杀仕”,赵构也不敢轻易破了规矩。

正当赵构为难的时候,李纲出列道:“陛下,臣附议!”

接着黄潜善也出列道:“陛下,臣,也附议,臣与耿南仲跟随陛下多日,却不知此人如此罪大恶极,臣有罪啊。陛下,太祖皇帝曾言‘不杀仕’,若耿南仲为庶人,并不违此誓。”

奸也有奸的用处。秦申暗乐,早该想到,黄潜善杀耿南仲之心,恐怕比自己还要急切,若等耿南仲以后翻了身,哪有黄潜善的好日子过?!

赵构思索了一阵,指着秦申道:“好吧,这事就由你和应天府孟庾去办吧。”

“我?”秦申愣在当场:我他.妈还是个草民呢!

第四十章 这口味,太特别了

赵构没有理会秦申的惊诧,笑着点点头,从旁边的宦官手中拿过诏书,御笔一挥,勾去了一个,道:“宣吧。”

宦官哈着腰接过,清清嗓子,大声尖叫道:“皇上有旨……”

诏书终于下达,李纲不出所料,被任命为尚书左仆射兼中书侍郎(左相黄潜善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右相汪伯彦为同知枢密院事,掌军务,相当于副宰相;宗泽为汴京留守,负责北方军政事务;秦申一飞冲天,从一介平民直接升到侍御史,仅在其父秦桧御史中丞之下。

张邦昌被罢免,贬至潭州(今湖南长沙)安置,饮食起居都要向尚书省报gào



秦申无奈,拜谢皇恩,原只想做个言官,在一旁悄悄行事,结果反而被推到了前台,言官没做成,成了言官的老大,御史中丞一职始终没有任命。

散朝,黄潜善笑眯眯走过来,拱手道:“贺公子高升,不不不,是秦御史秦大人。”

秦申回礼道:“黄相客气了,秦某恭贺黄大人得偿所愿。”

“哈哈哈……秦大人吉言,果然非同小可,黄某略备薄酒,请秦大人一叙如何?”

秦申为难道:“黄大人,改天吧,在下这两天事情繁杂,实在脱不开身。”

“好说好说,请秦大人空闲,给黄某一分薄面,老夫先走了。”

黄潜善一脸得yì

,不时跟这个招呼两声,跟那个寒暄一阵。秦申看着他球一般的身体,暗暗一笑。

“秦大人。”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秦申转头,见李纲一脸严肃盯着自己,赶紧施礼道:“李相李大人。”

李纲走上前,埋怨道:“你怎么跟这种人混在一起?”

秦申笑道:“难道非要跟李大人这种人混在一起?”

李纲一愣,哈哈大笑,道:“秦大人实在有趣,对了,今晚老夫和宗泽小饮几杯,你去不去?”

“宗老将军呢?”

“陛下传召议事去了。”

秦申瞥瞥皇宫,犹豫道:“李相,改天吧,晚辈今天还有些私事。”

“那好吧,老夫先走了,记住,别老跟那些人混在一起。”

秦申微微一笑:“李相,主战有主战的用处,投降派有投降派的用处,李相要大展手脚,少不得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至刚则易折啊。”

李纲回味了一遍,点头道:“不错,至刚则易折,这话,老夫记住了,哈哈。”李纲说完,大踏步离去。

秦申磨磨蹭蹭走到城门,忍不住又回头望了皇宫一眼,多想听到“公主传诏”这句话啊,一直出了城门,终于失望,无精打采向府中踱去。

秦申背着手,望望远处的天空,历史终于在这里有了点点改变,张邦昌被一掳到底,黄潜善也提前入相,只是这丁点儿变化,会给大宋带来什么?秦申毫无把握。

回到府上,敲开门,赫然看见柔福公主和真真zhèng

俏立在大厅门口,秦申一阵狂喜,疾步向前,来到柔福公主面前,道:“公主。”

柔福公主嫣然笑道:“贺喜秦大人高升。”

“这个……取笑我来了是吧?”

“岂敢,我和真真,是真的贺喜来的。”

周伟在一旁道:“大哥,进屋去吧,我请公主很多次,都请不动呢。”

秦申尴尬道:“瞧我这脑袋,快快有请,快快有请。”

四人进了大厅,奉上香茶,周伟和真真找了借口,溜得无影无踪,柔福公主低着头不言不语,秦申只好道:“你们怎么出来的?在皇宫待得还好么?”…,

“跟皇兄打声招呼就出来了,皇宫没几个人,待得好闷。”

“她……没为难你吧?”

柔福公主摇摇头,道:“没有,她天天呆在宫中,也不出来,很少见着她。”

“那就好,那就好,公主还是小心点。”秦申松了口气,这几天没见着她,总在担心韦妃不死心,为难柔福。

柔福公主白了秦申一眼,道:“这里没其它人。”

秦申看看左右,疑惑道:“是没人,什么意思?”

“你……”柔福公主脸色一红,嗔道。

秦申恍然,笑道:“这个……有时候不大习惯,嬛嬛,呵呵。”

柔福公主低下头,轻咬贝齿,抿嘴一笑。两人突然沉默起来,良久,柔福公主道:“秦申,你……对这官,满不满yì

?”

秦申苦笑道:“哪敢什么满yì

不满yì

,太大了,让我的想法彻底落空啊,难道是你……”

“不是不是,我也是昨晚问了皇兄才知dào

,以前在宫里,总是教导我们不得干政,这点,嬛嬛还是明白的。”

听了柔福公主的话,秦申郁闷不已,原想试探一下公主对她皇帝哥哥的影响力,没想到却是她一番极力撇清,韦妃那边,似乎越来越冷淡,要是公主这边也没有助力,往后的难度可想而知……秦申并不反对裙带关系,反而觉得,这种险恶的环境下,裙带是一种最快捷的手段。

柔福公主说得大义凛然,实在找不到话语来点醒,想了想,秦申终于放qì

,道:“嬛嬛,你什么时候回宫?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吃吃饭?”

柔福公主抿嘴笑道:“人家给你来贺喜,连顿酒菜都吃不到。”

这院子就两人,平时吃的喝的全是周伟从外面带回来,哪有什么准bèi

?秦申不好意思搓搓手,道:“刚到这边,什么都没安置,公主……嬛嬛见笑了。”

“你也该找几个下人回来,让这院子也热闹一些。”

秦申看看柔福,心里叹了口气,金兵随时都会南下,找几个下人不是害了别人吗?遂道:“以后再说吧,你到底什么时候回宫啊?”

“哥哥已经答yīng

了,晚点回去。”

“那好,先找个地方找个地方填填肚子。”

“别急,我已经准bèi

好了。”

“什么?”

“我准bèi

好啦!等你回来再弄,鬼知dào

到什么时辰去了,我已经让侍卫去聚香楼,把他们的厨师都给请过来。”

这丫头真够简单粗暴的!秦申张大了嘴巴,喃喃道:“嬛嬛,这个……不大好吧。”

“有什么不好?”

“这个……扰民,还有……强权,还有……”

柔福公主嘻嘻笑道:“好啦好啦,就知dào

你不会说好听的,我让他们只搬一桌回来,没那么严重的。”

秦申松了口气,道:“吓死我了,以后可别这样了,小心脏真受不了,如今我也是堂堂御史,上监皇权,下察百官呢。”上奸皇权,下插……这话说得,秦申恶汗,偷偷瞥了柔福一眼。

“嘻嘻,知dào

了,我就喜欢看看你紧张兮兮的样子……”

这口味,太特别了吧?!秦申望望柔福,心里暗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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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你站在哪一边

第二天朝堂,李纲一脸正气,继xù

扩大战果,对“卖国派”、“主和误国派”穷追猛打,很快,“卖国派”的几个头子——“卖国牙郎”王时雍、“虏人外公”徐秉哲,“急脚鬼”吴幵、莫俦被揪了出来。

赵构御笔一挥:将四人从汴京押过来,送应天府!

李纲仍不甘心,将矛头指向了“误国派”。秦申看在眼里,一阵担忧:王时雍之流倒也罢了,把整个赵宋皇室都卖了,确实该杀!可这朝廷之中,接受伪职的大臣为数众多,严峻刑法,恐怕会人人自危,一场明争暗斗在所难免,而且这些伪命大臣中,不乏马伸、吕好问这样的贤臣……

果然,在李纲的步步紧逼下,中书舍人范宗尹率先跳了出来,拜道:“陛下,李大人领军守城,名浮于实,且有震主之嫌,而今罗列罪名,陷前朝百官于不义,实难任左相一职,陛下三思。”

范宗尹奏完,工部侍郎颜岐也跳了出来:“臣附议,陛下,李大人刚正不阿,为金人所憎恶,金人一怒,我大宋,又是一片腥风血雨,请陛下三思。”

赵构看着二人,冷笑一声:“朕即皇帝位,恐怕也会让金人不喜吧?”

颜岐见皇上语气不对,一脸惶恐,诺诺而退。

左相李纲气得胡子乱翘,又要出列,秦申赶紧闪身而出,拜道:“陛下,臣有奏。”

“讲!”赵构道。

“陛下,眼下正值国家丧乱之后,王业艰难,立国之初,内忧外患,百废待兴,当务之急,应该化解矛盾,齐心协力以拯朝纲,若此时陷入争斗,很可能耽误了当前要务。臣请惩首恶,余者不究。”

赵构听完,沉吟起来,黄潜善眼珠一转,出列道:“陛下,臣附议。”

李纲大怒:“陛下,僭逆、伪命乃当今大事。朝廷不治其罪,反尊其礼,这是何道理?陛下欲图中兴,反而对臣僚接受伪职之罪,一概置之不问,何以平天下之民愤,何以励士大夫之气节?!”

李纲啊李纲,把人得罪完了,你这宰相就做到头了,不知dào

自己为什么只做了七十几天吗?!秦申的心中一阵恼恨,据理力争道:“陛下,朝政荒废,现正稳定民心,不拘一格用人之时,此时多开杀戮,人人自危,请陛下三思。”

自己所依仗的几个要员意见不同,赵构一时左右为难起来。

主和误国派向秦申投过去一片感激的眼神,纷纷拜倒,接连附议,赵构终于下了决心,道:“就依秦卿之言,惩首恶,余者不究!”

李纲愤愤然出了皇宫,见秦申正恭敬站在城门口,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怒道:“你说,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秦申笑道:“李相,晚辈站在正确的一边。”

李纲一愣,怒道:“正确?!哪一点正确了?!那帮伪臣,一个个贪生怕死,不为主忧,不思国辱,难道你认为,他们所作所为是正确的?!”

“李相息怒,保命苟活,人之本性,能尽忠尽节者,终是少数,只要他们并未有叛国之举,并不是罪大恶极,何况如今,盗贼蜂起,金贼虎视眈眈,如果朝廷再陷入内乱,大人,我们再经不起折腾了。”

李纲昂起头,叹了口气,放缓语气道:“这些道理,老夫何曾不明白?可是陛下刚刚登基,金贼绝不会善罢甘休,乱世不用重典,怎能威慑那些宵小之辈?”…,

“大人,杀几个人可以给人警示,杀多了,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何不等先渡过艰难,再徐徐图之?”

“好了,陛下都定了,老夫也不说那么多了,秦大人,老夫希望,你能象你父亲那样,做一个堂堂正正、忠良之人!”

秦申闻言,呆立在场:老子竟然混得连秦桧都不如了!天理何在?!秦桧,万世唾骂的奸贼啊,我靠!

他茫然地望着大步离去的李纲,一时心潮翻滚,五味杂陈,讪讪回到府上,连午饭也懒得吃,倒在床上,呆望着屋顶良久良久……

午后的朝堂,告急文书如雪片一样飞来,一封封奏章把赵构压得喘不过气。

贼祝靖、李希忠攻打荆南;贼阎谨进犯黄州;随州、复州、郢州、荆南、德安接连失守;

贼杜用寇据淮宁、贼李昱据山东,皆有数万之众;

河北丁顺、王善、杨进等拥兵数万至数十万;

拱州、单州有数千前朝溃兵正在残害百姓……

赵构望着奏章,脑子里一团乱麻,无从下手,刚刚登基,一点处理政事的经验也没有,确实难为他了。赵构一筹莫展,只好将目光投向李纲。

李纲镇定道:“盗贼蜂起,四境不宁,其中有些原本属良善之民,迫于生计,不得已而为之,陛下宜先下旨招安,臣料多数盗贼会望风归顺。对拒不接受招安者,再兴兵剿除。”

赵构点头道:“朕任爱卿兼御营使之职,招安、剿灭之事,一概委任爱卿办理。”

“谢陛下。”

赵构松了口气,终于把这一摊滥事推出去了,正待退朝,忽报随道君皇帝(宋徽宗)一起被金兵掳走的武义大夫曹勋,从燕山府逃了回来,而且带回了赵佶的消息!

赵构大喜,道:“快宣!”

武义大夫曹勋衣衫褴褛,满脸凄苦迈进朝堂,远远看见赵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嚎啕大哭:“陛下……”

曹勋一边大哭,一边解下一个布包,颤抖着举过头顶,泣道:“陛下,这是道君皇帝带给陛下的。”

宦官急忙取过布包,交给赵构,赵构打开一看,是一件衣服。

“陛下,请翻开衣领。”曹勋趴伏在地,泣不成声。

赵构翻开衣领,一眼认出是父亲赵佶的笔迹,八个字印入眼帘:“可便即真,来救父母!”赵构泪如泉涌,颤声道:“曹大人,皇父、皇母、皇兄,他们怎么样了?”

曹勋伏在地上,大哭道:“陛下,二圣现在在燕山府(今北京),可怜一路上餐风露宿,食不果腹,受尽饥寒,更兼金人谩骂凌辱……”

“上皇对臣说:梦见四日并出,此乃中原争夺皇位之象,不知臣民是否肯推戴康王?嘱臣拼死逃脱,来见陛下,将此衣亲手交给陛下……”

“郑皇后在臣临行之前,托臣传信给陛下:如有收复中原之策,一定要全力施行,切勿以他们尚在金国,而心存顾忌。”

曹勋说完,长喘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只金环,递给赵构,泣道:“陛下,这是邢夫人(赵构妻)让臣把随身佩戴的金环交给陛下,邢夫人托臣转告:愿如此环,早得相见……”

赵构大叫一声,险些摔倒,痛哭失声。

群臣红着眼眶,齐齐跪倒,朝堂一片呜咽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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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什么是炮灰

赵构哭了一阵,擦擦眼泪,定下心来,抬头问道:“曹大人,其它人如何?”

曹勋一听此语,再次泣不成声:“陛下,燕王不堪凌辱绝食而死,可怜燕王装在马槽里,连棺材都没有……双脚还露在外面,被金人抛弃在荒野之中……”

“张叔夜张大人年迈,从出发之日起,粒米未进,过界河时,随从告sù

他已出国界,张大人赫然坐起,仰天大呼,第二天扼喉而亡……”

“何栗密谋逃回大宋,不幸走漏了消息,金人将他浑身缠上油布,活活烧死……”

“孙傅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陛下,中兴大宋,救二圣啊陛下……”

朝堂的呜咽声越来越大,渐渐汇成一片,哭声震天。李纲跪在最前面,低着头,嘴唇颤抖,老泪纵横;黄潜善更是不堪,脑袋顶在地上,肥胖的身子不停地颤抖;秦申低着头,跪在殿堂上,身前的地上,已经一片潮湿,胸中的怒火却越烧越烈……

赵构通红这眼睛,凝视着殿上众位大臣,良久颤声道:“众位爱卿,主辱臣忧,中兴大宋,迎还二圣!”

“中兴大宋,迎还二圣!”大臣们齐声哽噎道,声音并不洪亮,却透露出一种坚韧的悲壮。

李纲颤颤巍巍递出一封奏章,颤声道:“陛下,中兴之举,臣拟定了一个计划,请陛下过目。”

“呈上来。”赵构回到皇位上,道。

宦官接过李纲的奏章,递给赵构,赵构瞄了一眼,道:“李卿辛苦了,朕今日忧伤过度,此事容后再议,曹勋曹大人劳苦功高,请李卿妥善安置,退朝。”

秦申猜测李纲的这份奏章,就是让他日益孤立的导火索,可今日朝堂气氛实在太过压抑,不便力争,只好作罢。

出了朝堂,秦申心情很是不好,回到府上,躺在床上怔怔出神:李纲,是一定要保住的,不然,大宋还是在走老路,黄潜善之流,仅仅是些小人而已,主战与主和,历来都是朝争的重点,只要他们不设置障碍,还没有动他们的必要,可是一旦成了障碍,该拿什么跟他们斗呢?

秦申一阵迷茫,突然发xiàn

自己游离在两派之间,更难受的是,还是孤身一人!

距离金兵再次南下的时间,已屈指可数,留给自己的,只有短短的几个月,改天换日已不可能,除非是神仙……无论怎样,得先稳住政局,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朝廷一旦陷入争斗,想做的事,只能是一句空话。秦申思考了半天,咬咬牙,起身前往李纲府的上。

他已是熟客,很容易就进了府。李纲在书房里,背着手,临窗而立,怔怔地望着窗外,根本没留意秦申的到来。

“李相。”

李纲转过头,看见秦申,勉强堆起笑容,道:“呵呵,秦大人,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快坐快坐。”

两人落座,秦申道:“宗将军呢?”

“金兵虎视眈眈,宗将军放心不下,一大早就去汴京了。”

秦申一呆,原以为到李府可以和宗泽见上一面,没想到就这样错过了。见秦申神色突变,李纲道:“秦大人此来,是见宗老将军的?”

“不是不是,晚辈是专来找您的,想着老将军在您府上,能见一面,遗憾遗憾。”

“呵呵,会有机会的,你找老夫何事?”

秦申犹豫了一下,道:“李相,您今天给皇上上了一道奏章,可是有关国策的?”…,

“正是。”

这奏章虽然还记得大致内容,总不能直接就说了出来,更不能找他要,人家可是宰相!秦申突然没词了,想半天不知dào

怎样开口。

见秦申左右为难,李纲道:“秦大人对这奏章感兴趣?”

秦申点点头,赶紧道:“愿闻其详。”

李纲叹口气道:“老夫也是没办法,苦无良策啊,既然秦大人想听,就说予你参详参详。第一是沿黄河、淮河、长江设置帅府、要郡,依次驻军防守。其中沿黄河设置十一座帅府,淮河二座,长江六座,另有四十个要郡,累计需军队近百万。第二屯积钱粮,使帅府积聚的粮草要够三年之用,要郡有达到二年。第三买马,增加骑兵,并制造战车,以克制金国骑兵。第四在长江、淮河一线建造战船,训liàn

水军。总的说来,就是募兵、买马、募民出财以助军费。”

秦申小心组织着词句,道:“李相,屯兵百万,募民出资,这些,可行吗?”

李纲道:“秦大人,老夫也知dào

民财不可尽括,增兵百万难度很大,但是,金兵就在眼前,新皇登基,势必引得金贼再次南下,大宋三十万边军,挡不住金贼十万人,不增兵怎能敌?!”

“李相,增兵百万,一年所需,何止千万贯,大宋连年战乱,哪有这笔钱?再说,增兵就意味着青壮劳力全部流失,农田荒废,饥寒所迫,民心必变,还有,买马,到哪里去买?金国肯定不行,西北的马也买不到,大人三思啊。”

李纲无奈道:“公子所言,老夫不是不知dào

,可是马上就是秋冬,废了张邦昌,金兵南下已是必然,不再做准bèi

,难道再上演一次靖康之变?!”

“大人,固守,并不是唯一的出路?”

李纲突然紧紧盯着秦申,狠狠道:“你想逃跑?”

秦申恶汗,中国词汇这么多,咋就不能换个好听点的呢?!这叫战略撤tuì

,不叫逃跑!不等秦申发话,李纲愤愤挥手道:“不行!祖宗之地,岂能轻易放qì

?!秦申,老夫真的看错你了!”

在李纲眼里,自己竟然连那个大奸臣都不如!秦申的火气噌地一下冒了上来,怒道:“李纲!”

李纲一愣:“你……这样叫我?你父亲都不敢这样叫我!”

“李纲!我就这样喊怎么了?!皇上刚刚登基,百废待兴,我们有一战的实力吗?!燕云十六州在金贼手中,华北一马平川,我们守得住中原吗?!为了你心中所谓的正义,拿着上百万将士去当炮灰,这跟靖康之耻有什么区别?!拼完了这些将士,大宋,还有什么资本?!”

“不行!让老夫跑,那跟张邦昌、黄潜善之流有什么区别?!万万不能!老夫就是死,也要死在中原!”李纲吼完,突然小声道,“什么叫炮灰?”

秦申苦笑,又漏嘴了,放缓语气道:“炮灰就是送死。大人,你有没有想过,你死了之后呢?除了给你立个碑树个传,还能有什么?!大宋还是这个大宋,任人欺凌,任人践踏,你改变了什么?!同样是逃,他们只是苟且偷生,我们却是卧薪尝胆,这,就是区别!”

李纲老泪纵横,喃喃道:“秦申,你把老夫从深山里挖出来干什么啊,中原是皇朝的根本,不能丢啊。”

秦申眼眶一红,道:“李相,对不起……但是秦申觉得,目前的我们,真的没有一战的实力,金国虽然强横,并没有吞下我大宋的实力,他们整个部落不到一百万人,刚刚吞下大辽,还需yào

时间打理,所以,短期内,它没有这么大的胃口,它的目的是以战促和,而我们,需yào

的是时间。”…,

李纲诧异道:“你怎么知dào

他们只有百万人口?”

秦申尴尬道:“听家父提起过。”

李纲叹口气道:“如此说来,你是铁心要反对我了。”

“李相,秦申从来没有怀疑过您的为人,秦申只是会反对您这个计划。”

李纲颓然坐到椅子上,沧桑的脸庞又老了许多,盯着秦申道:“秦申,老夫和你父亲同朝为官,虽私交不厚,却也敬佩他的忠义,你说说,有什么办法?”

“李相,其实您心里都明白的,只是您一时接受不了,忍辱负重,避其锋芒,平内乱,练强兵,力量终会改变,总有敌消我长的时候。”

李纲思索良久,叹道:“秦申,你是忠良之后,以后少跟那些卖国贼掺合。”

“李相,黄潜善也就一个贪生怕死的小人而已,卖国,没这么严重吧。”

李纲冷笑一声:“你不懂的,记住我的话,不要给你父亲丢脸。”

秦申又是一阵暗恨,秦桧,这个史上第一奸,竟然成了自己逾越不了的山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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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老规矩办

出了李府,夜色如墨,街灯依然通明,只是少了闹市的喧闹,夜风轻轻地吹起耳边的长发,街上清凉如水,就这样一个人静静地走着,秦申突然感觉到好疲惫,好孤独,好想有个人陪着,说说话,远离这纷乱的朝政。

回到府上,周伟依然在大厅等着,桌上的饭菜早已凉透。

“大哥,怎么了?”见秦申一脸疲惫,周伟关切道。

“没什么,出去走了走。”

“饭菜都凉了,我去给你热热。”

“不用了,不想吃。”

“这怎么行,大哥,要不找几个丫环下人吧,要不,这院子,真不象人住的地方。”

秦申看着周伟,摇摇头,若有所思道:“周兄,马上就夏天了,秋冬一到,金贼势必南下,所以找了也没用,到时可能害了人家,咱们先凑合着过吧,对了周兄,我现在需yào

人,你能不能跑一趟五马寨,让马扩给我们配几个兄弟过来?”

周伟眼睛一亮,道:“好啊,我也想回去看看他们,现在金兵退了,没有什么危险,明天我就动身,大哥要多少人?”

秦申想了想,道:“好,就这样定了,十来个人就够了,要信得过的,就当是护院的名义吧。”

一夜无话,第二天,李纲依然在朝堂上提出了自己的动议,为了避免宋齐愈率先跳出来,引得李纲的杀机,秦申不得不硬着头皮出列反对,黄潜善坚定地站在了秦申一边,朝议无果而终。

出了朝堂,秦申上前给李纲打招呼,李纲愤愤然扭头不理,正尴尬间,应天府孟庾上前道:“秦大人,耿南仲、王时雍几人已经解押到应天府,正等着大人您过问呢。”

秦申一愣,这几天忙得,把这茬都搞忘了。急忙回礼道:“孟大人,真对不起,这几天朝政繁多,把这事给耽搁了,只是皇上仅让我处理耿南仲一个,王时雍几人,大人按律处置即可。”

孟庾不亢不卑道:“秦大人,下官已经奏请皇上,皇上的意思,是把这几人一起办理了,大人身负监察百官之职,审结这几人,也是情理之中。”

秦申想了想,硬着头皮点头道:“好吧,那就随孟大人走一趟。”

两人来到应天府,应天府座落在南京城的东南角,并不大,甚至很有些破旧,门口两个石狮子显然经过了多年的风雨,早没了棱角,秦申望了望身旁的孟庾,不禁高看了一眼。

来到大堂,奉上香茶,孟庾告罪一声,安排了一阵,不多时,衙役们一个个鱼贯而入,秦申坐在下方,孟庾端正坐在堂上,惊堂木一拍,喝道:“带人犯!”

随着一阵“威武”的吆喝声,耿南仲首先被带到了堂上,一见到秦申,仿佛见了救星,趴伏在堂上,大哭道:“秦公子,秦大人,救我……”

秦申叹口气,佯作深沉道:“耿大人,世间一切,皆有因果,秦某,也无能为力啊。”

耿南仲一呆,大哭道:“大人啊,耿某一念之差,罪不至死啊。”

秦申摆摆手,自顾自喝起了茶,孟庾惊堂木一拍,喝道:“耿南仲,你罔顾圣意,抗命出逃,假传圣旨,欺上瞒下,认罪吗?”

“冤枉啊……”

“大胆,来人呐,用刑!”

“别,别,我认罪,认罪。”

耿南仲一案,群臣指证,证据确凿,由不得他抵赖,很快录完口供,签字画押。孟庾看了看口供,递给秦申,秦申接过一瞄,只见落款处赫然写着“已阅,耿南仲”!…,

秦申一口茶水差点喷了出来,讶异看了看瘫倒在堂上耿南仲,心道:你.他.妈咋不签个同意呢!

接着提审徐秉哲、吴幵、莫俦,三人自知罪责难逃,为免皮肉之苦,口供录得相当顺利,三下两下审结,最后轮到了王时雍。

王时雍带着铁链,来到堂上,傲然不跪,孟庾大怒,拍着惊堂木喝道:“大胆奸贼,跪下!”

两旁立即响起一阵“威武”声。王时雍不管不顾,道:“我乃前朝重臣,小小应天府,能奈我何?”

秦申暗叹:不亏为汴京守备,还挺有骨气的,要是在金兵面前,也有这等骨气,何至于落到今天这地步!

秦申递给孟庾一个眼色,孟庾会意,喝道:“大胆,天子脚下,胡言乱语,来人呐,跪下!”

两个衙役闪身而出,拉住铁链,一人一脚,踢在王时雍腿弯处,王时雍痛哼一声,跪倒在地。孟庾喝道:“王时雍,欺君瞒下,哄骗二帝出城,致使二帝羁押在金营,又将赵宋皇室三千余口,送入金营,欺君,其罪一,祸民,其罪二,你可认罪?”

王时雍抬起头,仇恨地瞪了秦申和孟庾一眼,道:“放屁!二帝听信谗言,致使城门大开,汴京陷落,我身为汴京守备,为保一城生灵,迫不得已而为之,何罪之有?!”

秦申不得承认王时雍的话有一点道理,那两个蠢货皇帝,玩儿似的玩丢了江山,确实怨不得别人。

“狡辩之辞,来人呐,用刑!”孟庾一拍惊堂木,喝道。

“慢着!”王时雍道,“先帝曾言,誓不杀大臣及言事者,我乃堂堂汴京守备,朝中重臣,先帝之言,你们忘记了吗?!”

哟呵,碰到硬骨头了!秦申一时来了兴趣,慢悠悠道:“原来是王大人,失敬失敬,请问王大人,先帝姓什么?”

“姓……姓赵。”王时雍尴尬道。

“先帝有没有说,让你把他的子孙送到敌营?”

“这……”

见王时雍语塞,秦申叹道:“王大人,先帝真说过不杀大臣这句话?”

“真说过,真说过。”王时雍冷汗直冒。

“可我怎么没听过呢?王大人,你真听他说过了?”

“听过听过。”

“口说无凭啊,王大人,既然你听他说过,不妨再去听他说一遍如何?”

王时雍明白了过来,骂道:“秦申,口舌之能,无耻!”

无耻?秦申冷笑一声,安逸地喝了一口茶,冷冷道:“用刑!”

“卖国牙郎”的外号早就传遍了大江南北,衙役有此机会,哪能放过?一个个使出浑身解数,王时雍顿时杀猪般嚎叫起来,三下两下,就把王时雍折腾得只剩半条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死了?”口供在古代可是证据之王,没有口供,于法不合。秦申见王时雍半天不动,投给孟庾一个疑惑的目光,孟庾摇摇头。

“孟大人,以前碰到这事,怎么处理?”

孟庾尴尬道:“秦大人,以前犯人昏迷,我等就……就直接给他按手印了。”

“哦……是这样。”秦申抬头点了点。

“秦大人,您说怎么办?”

“老规矩办。”秦申悠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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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韦妃要走?

带走了王时雍,孟庾走到堂下,施礼道:“下官孟庾,谢秦小大人指点。”

秦申哈哈一笑:“孟大人客气了,秦小大人?”

“令尊秦桧秦大人,官居御史中丞,所以唤大人一声秦小大人,秦府一门两仕,秦大人忠贞义烈,秦小大人年轻有为,让人羡慕啊。”

秦申一阵尴尬:到哪里都和秦桧联系在了一起,甩都甩不掉,更郁闷的是,个个口中的秦桧,竟然都是一个耿介之臣,甚至李纲认为自己连秦桧都不如,这让人情何以堪!不过仔细想想,到目前为止,秦桧的所为,并没有让人诟病之处。要是秦桧现在就死了该多好,还能名留青史……

秦申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妈.的,咒起爹死来了!

见秦申的脸色阴晴不定,孟庾陪着小心道:“秦小大人,这五人已经审结,大人看……何时行刑为好?”

秦申猛然惊醒,思索了片刻,道:“孟大人,三日后吧,先大张旗鼓,将文书贴满大街小巷,然后以朝廷名义发往各府,让世人都看看,卖国的下场!”

“小大人高见,下官这就去办。”

“辛苦了,我先告辞,三日后,再到贵府,刑场安排,大人按老规矩办吧。”

“是,大人。”

刚出了应天府,又下起了小雨,一路小跑回到府上,只见门口有一辆马车,一个宦官站在府前,诧异道:“康公公,有何贵干?”

康公公康履,起初是康王府都监、入内东头供奉官,靖康年间,跟随赵构出使金营,也算得上是和主子共过患难的人,赵构对此人极为信任。秦申不敢得罪,甚为有礼。

康公公笑眯眯弓腰道:“秦大人,小人等您半天了,贤妃娘娘有诏,请大人一叙。”

韦妃?!秦申一惊,到南京至今,一直没见过她,这女人又想干什么?来不及细想,赶紧掏出一张银票,塞给康公公道:“康公公稍候,秦某进去换身衣服,这鬼天气。”

康公公面不改色收下银票,笑道:“秦大人请便,小人就在这候着。”

秦申回到房中,一边换衣服,一边心思急转,半天没想明白韦妃到底什么意思,稳定了一下心情,正待出门,猛然想起柔福公主的话,急忙解下亵裤,把那把小匕首重新挂在了裆下。

出门上了马车,想起和韦妃的点点滴滴,暗暗叹了口气。

来到文慈宫,宫女已经在门口迎候,见到秦申,施礼道:“秦大人,娘娘有请。”秦申微笑着点点头,深吸一口气,随着宫女来到宫中。

踏入宫中,并没有想象中的金碧辉煌,文慈宫给秦申的感觉只是普通,宫内没有任何精巧的装饰,鲜花,高高搪瓷虽摆在四周,却跟平常的大户人家并没有两样,唯一值得称道的,是一股淡雅的香气飘荡在空气之中,若有若无。宫内红烛高悬,大厅正中的案几上,已经摆放好了各色菜肴,水晶的碗碟和酒杯,稍微透露出一点皇家的气息。

原来是请自己喝酒来了,早说嘛,搞得紧张兮兮的。秦申释然。

室内一阵动静,秦申抬头望去,韦妃一身华丽的宫装,在两个宫女的陪同下,婷婷袅袅走了出来,宽大的裙幅,拖在身后,优雅华贵,如墨的青丝披在肩头,头上简单挽了个髻,几枚珍珠点缀发间,红唇间荡漾着点点浅笑,笑意却掩饰不住一脸倦容,精神很是懈怠。…,

果然人靠衣装。秦申略一沉吟,疾步上前,跪拜道:“臣,秦申,参见贤妃娘娘。”

“起来吧。”韦妃淡淡道,随即挥挥手,屏退了左右。

等到宫女合上了宫门,韦妃微笑道:“公子,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今天请公子来,一是谢公子救命之恩,二是有一件小事,请公子参详参详,秦公子,请。”

一声公子,无形中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仿佛又回到了那段一起逃难的日子,秦申施礼道:“谢娘娘。”

说完,走到案几边,在地毯上盘腿而坐,韦妃则半跪绊坐在对面,她提起酒壶,给秦申满上,然后又给自己倒了半杯,道:“公子,妾身不胜酒力,只能小陪公子一点。”

一个壶里倒出来的酒,秦申放心了大半,有点好笑自己的谨慎,朝廷正用人之际,韦妃虽心思难测,断不会如此不识大体。想到这里,秦申放开了心胸,道:“娘娘客气了,您随意。”

韦妃端起酒杯,微微一笑,道:“妾身第一杯酒,谢谢公子一路不弃不离,带我和柔福脱身魔窟。”

“娘娘言重了,这是微臣应该做的。”秦申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韦妃浅尝了一口,放下酒杯道:“公子别客气,这是妾身专门让御厨做的,本来妾身想,为公子亲自准bèi

准bèi

,可惜妾身自幼选入宫中,厨艺实在有限。”

“娘娘有心了。”秦申好一阵感动,突然心底又迷茫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不及细想,韦妃已经夹了一块蜜酥放到秦申的碟子里,笑道:“这是秦川的雍酥,公子尝尝。”

“谢娘娘。”秦申夹起雍酥,放进嘴里,只觉得口味香甜,毫无擅腥。

“好吃好吃。”秦申连声赞叹。

韦妃抿嘴一笑,道:“公子喜欢,就多吃点。”

秦申连连点头,来到南京,除了和柔福公主那次,还没有个象样的家宴,基本是和周伟凑合着过日子。当下放开心胸,大快朵颐起来。

酒过半晌,韦妃忧郁道:“秦公子,妾身想南下暂住,公子以为如何?”

秦申一愣,继而开心起来,韦妃一走,嬛嬛就彻底安全了!遂脱口道:“好啊。”

韦妃的眉宇间闪过一丝失望,道:“公子也这样认为吗?”

秦申心思一转,道:“娘娘,南京距汴京,仅一日的路程,新帝登基,金贼绝不会善罢甘休,迟则秋冬,必然南下,所以南京,并不安全,娘娘先行南下,不失为上策。”

韦妃惊道:“金贼又要南下?”

“肯定会,康王做了皇帝,废伪帝,废伪楚,金贼岂会置之不理?南下只是时间问题。

韦妃沉吟了一会,道:“妾身想南下,可又担心德基啊。”

“娘娘,如果金贼南下,娘娘在身边,皇上反而会有诸多顾忌。”

韦妃点头道:“公子说的也是。”

“娘娘想到哪里?”

“秀州(浙江嘉兴),那里有妾身一个姐妹。”

秀州在哪?秦申一阵迷茫,又不好多问,不动声色道:“娘娘此举,甚为高明,先行离开南京,以后金贼再南下之时,皇上行事,会方便许多。”

“妾身一走,还请公子多多相助皇上。”韦妃失声道。

“娘娘放心,这是微臣的职责。”

韦妃盯着秦申良久,低下头,暗暗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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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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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鬼故事

酒足饭饱,天色已黑,秦申满yì

地出了文慈宫,康公公提着宫灯,依然在宫门口迎候,见秦申出来,马上弓腰堆笑道:“秦大人。”

“康公公辛苦了。”

“哪里哪里,大人请。”

两人转过一个宫殿,秦申瞥见宫殿门口,真真zhèng

站在灯下,冲着自己连连招手,遂对康公公道:“康公公,秦某去给公主请个安。”

秦申施救贤妃娘娘和柔福公主,乃皇室的大恩人,这事早已传遍宫中,康履哪敢阻拦?马上笑道:“秦大人随意,只是天色已晚,大人切莫太久。”

“多谢康公公,秦某领会得。”说完,秦申向真真大踏步走去。

随着真真进到宫中,柔福公主的地方也一样,淡雅而简洁,给秦申指明了地方,真真知趣地闪到一边,关上房门。柔福公主正坐在桌边,托着腮帮,对着红烛发呆。见到秦申,马上站起来,笑颜一展,轻声道:“秦申。”

秦申微笑施礼道:“微臣秦申,参见公主。”

柔福公主小嘴一翘,娇嗔道:“烦不烦啊你,这里没人。”

秦申笑道:“君臣之礼,关乎伦常,有人和没人,都要做到表里如一。”

“不理你了!”柔福公主生气地扭过娇躯。

秦申暗乐,上前低声道:“嬛嬛……”

柔福公主大喜,猛地转身,赫然看见秦申涎着脸就在自己的眼前,俏脸突地一红,低下头,一阵慌乱。

秦申打破尴尬道:“嬛嬛,你知不知dào

,秀州在什么地方?”

“你问这个干什么?秀州……好象在江浙一带,具体什么地方,我也不知dào

。”

“告sù

你一个好消息,韦妃要去秀州!”

“真的?去秀州,她为何要去秀州?她找你就是为这事?她有没有把你怎样啊?我都担心死了。”

柔福公主一阵穷追猛打,整得秦申有点招架不住,笑道:“你看看我,这不好好的吗?哈哈。”

柔福公主上下打量了一下,没看到什么异常,轻哼了一声,疑惑道:“好端端的,她去秀州干什么?”

“我哪里知dào

,不过也好,她走了,这宫里,就成了你的天下,彻底安全了,哈哈。”

柔福公主笑逐颜开,得yì

道:“那是。”

“好了,嬛嬛,我要走了,在你这里时间待长了不好,你歇息去吧。”

“才一会儿你就想走!”柔福公主翘起小嘴道,“秦申,你找个时间带我出去玩玩吧,宫里就我和真真两个,闷死了。”

“这个……金贼未除,河山未复,我辈岂能沉浸于闲情逸致,玩物丧志?”秦申一本正经道。

“少来……”柔福公主嘻嘻一笑,娇嗔道,“真的带我出去透透气吧。”

“这平日里,你哪能出得去?”

“你给我想办法。”

秦申头大,道:“拐带公主,我有几个脑袋啊我?出宫,你自己想,我可没那么大胆子,要不去找你皇兄?撒撒娇什么的,就剩下你这样一个妹妹,还不由着你闹腾啊。”

“嘻嘻,你真聪明,和我想的一样。三天后怎样?”

三天后!秦申恶汗,戏谑道:“三天后真是个好日子啊,万人空巷……”

柔福公主眼睛一亮,喜道:“真的?”

秦申笑着点点头,柔福公主雀跃道:“好,就这样定了,三天后我出去找你。”

“真要去?”…,

“嗯。”柔福睁着大眼睛,两眼放光,连连点头。

“那你可别后悔。”

“不后悔不后悔,秦申,到底去看什么?”

“杀人!”

“啊……”柔福公主惊呼一声,向前一扑,窜到秦申身边,身子猛地一阵颤抖,慌慌地左看右看。盯着身旁惊魂未定的娇躯,秦申一愣,暗喜起来:下次非得给她讲讲鬼故事!

说明了缘由,柔福公主泪光涟涟恼恨道:“是不是人啊你,一个个都欺负我。”

秦申赶紧安慰道:“呵呵,嬛嬛,一个玩笑而已。”

“你以后不准再吓我。”

“好,一定一定。”

“你知不知dào

我最怕杀人啊,血啊什么的,一见到血就抖个不停,那一路上,我都晕了好几次。”柔福公主闭着眼睛道,说完身子还忍不住抖动了一下。

原来她晕血。秦申点点头,若有所思道:“你……除了怕杀人,还怕鬼吗?”

“不怕。”柔福公主脑袋一扬,展开笑颜,骄傲道

不怕鬼!秦申有点失望,不甘心道:“那你还怕什么?”

柔福公主低头扭捏了一阵,轻声道:“还怕你……”

“我?!”秦申奇道,“我有什么好怕的?还不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这长相,虽寒碜了点,也不至于吓人嘛,嘿嘿。”

“你不知dào

的。”柔福公主依然低着头,玩着衣角道,“那些天,我最怕的,就是你丢下我们,一个人走了,那个时候那么危险,你完全可以一个人逃掉的,娘娘也跟我说,要是你不管我们了该怎么办……”

盯着柔福,秦申心中升起一股柔情,道:“我永远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柔福脸色一红,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

第二天上完早朝,秦申来到自己的衙门,皇宫边上一个小小的院子,陪都毕竟不必汴京,一切都从简。

御史台没几个人,算上自己,还不到十个,多是前朝的官员,秦申跟众人寒暄了一阵,走到了里间,坐在书桌旁,拿起公文看了起来。有前世父亲的熏陶,繁体字虽没多大障碍,可竖着从右至左,而且还要自己断句,这个实在太为难人了,看了两件公文便没了兴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开始寻思把这摊事儿推给谁。

正思量间,监察御史马伸推门而进,秦申一乐:说曹操,曹操就到。

马伸不自然看了秦申一眼,递上一叠厚厚的档案道:“秦大人,按照您的吩咐,这是朝廷百官的基本材料。”

御史台的职责是监察百官,肃清朝廷纪纲,这些资料必不可少。秦申接过档案,放在书桌上,指着桌前的椅子道:“马大人,请坐。”

“大人,这……”

“哈哈,早闻马大人忠肝义胆,敢说敢言,怎么这样见外起来?请坐请坐。”

马伸不安地坐到对面,道:“秦大人,有何吩咐?”

秦申思索了一阵,道:“马大人,圣上新政,事务繁多,这外面强敌环伺,国内又是百废待兴,皇上正是用人之际,我等这压力,实在是大啊。”

马伸心底透亮,这秦申作为天子近臣,该他的事不会少,不该他的事,也绝对不会少。遂道:“大人年轻有为,国之栋梁,朝中事务,是皇上对您的信任。”

“话虽这样说,可这人的精力实在有限,马大人身为三朝谏臣,经验丰富,这御史台,还望大人多多相助。”…,

赵恒、张邦昌、赵构,秦申说得并不错,马伸确实供职在三朝皇帝的手下。可这话落在马上心里,陡然一颤,三朝谏臣!马伸最担心的,就是接受伪楚伪职这一点,听了秦申的话,急道:“张邦昌僭立之时,下官若闭门不出,不受伪命,并非难事。只因臣世受国恩,所以忍耻含垢,以待中兴之日。下官惭愧,未能尽忠尽节,愿辞官引退……”

秦申大讶:靠,上钩是上钩了,没想到把鱼儿也给整死了!这怎么能行?!赶紧道:“马大人言重了,过去的都已过去,何必在怀?陛下已肩负中兴大业,正需yào

象马大人这样的耿直之臣,国道艰难,同心协力之日,怎能逃避国难,退隐市井?”

马伸想了想,道:“大人说的是,下官惭愧,秦大人但有吩咐,尽管明言。”

秦申心满yì

足道:“马大人,秦某年幼,对朝政,也尚在熟悉之中,所以这御史台日常事务,还请大人一力担当。”

马伸心中一宽,道:“谨听大人吩咐。”

秦申大慰:“好,那就这样定了。”

马伸起身,犹豫了好一会,道:“秦大人,对不起。”

秦申一愣,道:“何出此言?”

马伸不好意思道:“要不是下官,令尊也许不会有此大难。”

唉,又是秦桧!秦申赶紧道:“马大人言重了,为国尽忠尽职,是家父的荣耀,大人不必介怀。”

马伸尴尬笑笑,叹口气,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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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这么大雨还行刑?

三天后,秦申刚刚起床,天色突然暗了下来,朔风劲吹,黑云压城,很快,夹杂着雷鸣闪电,硕大的雨点倾盆而至,就像从天而来的狂马,呼啸奔腾,势不可挡,一道道闪电似乎要把天空撕裂了一般。窗外,一片混沌,弥漫着清新的泥土香味,漫天盖地的雨掩盖了整个南京……

秦申怔怔盯着窗外的雨,暗暗咒骂了一声:这老天,真他.妈会选时候!

今天是行刑的日子,五个卖国贼已经审结,上报到朝廷,赵构御笔一挥:斩!既然是秦申牵头,理所当然又多了件差事:监斩。

秦申站在窗前,看着大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犹豫起来:推迟?不行不行,文书已经贴满大街小巷,一旦推迟,别有用心的人恐怕又会谣言四起;按原计划?可这雨下得没完没了,现场能去几个人?能达到震慑的作用吗?

思索良久,秦申咬咬牙,带上雨具,一头扎进风雨中。

赶到应天府,孟庾正在大堂里踱来踱去,束手无策,见到秦申,赶紧迎上去,道:“秦小大人,怎么办?”

秦申望望殿外依然大雨滂沱的天气,坚定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事情都准bèi

好了吗?”

“已经妥当,只是这么大雨,效果恐怕不好啊。”

“朝廷的信誉,比效果更重yào

!走,提人犯。”

秦申和孟庾带着衙役,冒着大雨来到牢房,牢房里阴森森的,弥漫着一阵阵霉味。秦申来到关押耿南仲的房前,蹲下身子,从衙役手中拿过一壶酒,道:“耿大人,该上路了。”

耿南仲浑身一哆嗦,恐惧地盯着秦申,惊道:“这么大的雨,还行刑啊?”

秦申没好气道:“你有什么可抱怨的,我们还得冒着这雨回来呢!”

身后的衙役传来一阵轻笑,耿南仲颤声道:“我不吃。”

“耿大人,都这时候了还耍什么小孩子脾气?来,吃吧,吃饱喝好,这都是命啊,命中注定,何必想着要逆天改命?”

耿南仲突然放声大哭,秦申耐心等他哭完,道:“耿大人,还有什么需yào

晚辈效劳的?”

耿南仲泣道:“秦大人,耿某后悔没早点遇到你啊,要是早得你指点,何至于今天这步田地啊,大人,耿某求求你,跟皇上说说好话,不要怪罪我的家人。”

秦申恶汗,什么叫被卖了还帮着数钱,自己这人品实在是太好了!遂道:“大人的罪,诛九族不为过……”

话未说完,耿南仲又放声大哭起来,秦申无奈,只得等哭声稍缓,才继xù

道:“但是当今圣上仁厚,并不牵连,大人的家人,过得好好的。”

耿南仲颓然坐到地上,灵魂已经丢掉了一半。

提完人犯,大雨神奇地停了,只剩下淅淅沥沥一点小雨,秦申大喜,和孟庾一道,带着囚车,绕着南京城的大街走了一大圈,沿途到处是愤nù

的民众,烂菜烂叶子扔了一地,甚至还有好多土疙瘩也扔了进来,秦申不得不吩咐衙役好生保护,不要还没到行刑,人就砸没了。

游完街,秦申看看时辰已经差不多,大手一挥,一行人直奔刑场,身后跟了一大群南京城的民众。

来到刑场,已经人山人海,很多人衣衫湿透,显然是冒着大雨等候多时。大宋的民众好热情啊!秦申一阵感概。虽然来自文明世界,对这种残忍方式不是很适应,但他也知dào

,乱世用重典,对这些卖国贼,不动点血腥,后面恐怕还会有众多的前仆后继者。…,

耿南仲、王时雍等人已经被押上了刑台,刽子手抱着大砍刀,分列在旁边。五人中,除了王时雍,其他四个,已全部瘫倒在地上,大半条命都没了,“掳人外公”徐秉哲甚至吓到屎尿横流……

好一阵,熙熙攘攘的人群渐渐平息,目光齐刷刷盯向监斩台,秦申默默地坐在正中,强打起精神,第一次干这事,确实需yào

莫大的勇气,这不是五头猪,而是五个活生生的人,虽然他们连猪都不如。

孟庾看看滴漏,转头轻声对秦申道:“秦小大人,时辰到了。”

秦申点点头,对旁边的衙役使了个眼色,衙役会意,高声喊道:“午时三刻到!”随着这一声,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偌大的广场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

秦申提起一口气,正要开口,孟庾赶紧拉住他的袖子,急道:“火签令,火签令!”

“什么?”

“火签令啊大人。”

秦申恍然,前世总见到有监斩官扔下一块牌子,原来这玩意叫火签令!一急把这茬给搞忘了!秦申赶紧起身,抓起桌子上签令筒里的火签令,看也不看,朝空中一抛,厉声喝道:“斩!”

令牌落地,人头落地!人群发出一阵惊呼,继而掌声雷动,骂声四起。秦申看了一眼刑场,五颗人头已经滚落在一边,地上一片殷红,随着雨水慢慢弥散开去。

秦申的脑袋里一空,双腿一阵发软,重重坐到了椅子上,深吸了一口气,咚咚直跳的心才慢慢平复下来。

孟庾发xiàn

了秦申的异样,轻声安慰道:“大人,以后就习惯了。”

以后?还有以后?!秦申苦笑着对孟庾道:“孟大人见笑了,秦某第一次干这事,可不敢以后了。”

孟庾笑道:“大人已经做得非常好了,下官第一次监斩,瘫在椅子上就没起来过。”

“哈哈,孟大人,通知家人收尸吧,不要为难他们。”

“是,大人。”

孟庾走下监斩台,开始安排后事。秦申望望灰蒙蒙的天,长出了一口气,正待起身,李纲从一旁闪了出来,秦申一惊,道:“李相。”

“呵呵,老夫也来看看热闹,秦大人辛苦了。”

“哪里哪里,李相辛苦。”

“走吧,马车在那边,我们边走边谈。”

“李相,什么事?”

“先过去再说。”

秦申对孟庾告罪一声,随着李纲进了马车,秦申忍不住又问道:“到底什么事啊李相。”李纲笑而不语,对赶车的侍卫道:“走,去城楼。”

马车徐徐启动,李纲转头对秦申道:“今天感觉如何?”

“腿有点软。”秦申如实答道。

“哈哈哈……表现尚可。”

秦申不满道:“原来我在这监斩,您是来监视我的。”

“哈哈哈……秦申,老夫宁愿跟光明磊落的小人打交道,也不愿跟假仁假义的伪君子打交道!”

秦申闻言,好一阵恶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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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新政

建炎元年六月,李纲的新政终于出台,平内乱,修水利,兴马政,联西域,移民备战,并将长安(今陕西西安)、襄阳、建康(今江苏南京)作为陪都。

秦申看着新政,露出了一丝苦涩的微笑,腰斩宋齐愈一事,终究没有发生,这个倔老头,也终于认清了形势,大宋的航向,有了轻微的拐弯。

黄潜善和汪伯彦南下毙敌策划已久,只对陪都在哪里感兴趣,所以并未设置障碍。新政象雪片一样,飞往大宋各地,一时反响激烈,特别是移民和设置陪都一事,隐隐预示着朝廷放qì

河北的打算,一石激起了千层浪。

新政刚刚颁布,赵构马上下诏隆祐太后和贤妃娘娘南下江南,而自己要独留中原,主持中兴大计。此乃投石问路之策,借此看一看军民的反应。

老将宗泽怒不可遏,奏章马上飞到了南京:“听闻陛下独留中原,臣深感怀疑,这一定是朝中大臣托爱君之名,谋苟安之策,一定是有人劝陛下不顾天下大计,渡江避敌……”

宗老将军一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扯下了遮羞布。赵构很是难堪,可此时已经不可能再有过多的选择,马上就是秋高马肥,金兵南下,已成定局。

太学生陈东和欧阳澈拍案而起,再次伏阙上书。这陈东,虽然只是个太学生,能量不可小视,此前他曾经四次上书,第一次请赵恒诛杀“公相”蔡京等六贼;第二次上书请求追还南逃的“媪相”童贯;第三次上书揭发六贼之一宦官梁师成;第四次上书更是浩大,导致汴京城几十万军民云集皇宫前,逼得赵恒罢免太宰李邦彦,重新启用李纲。

这是他第五次上书,依然慷慨激扬,咄咄逼人,说得比宗泽还直白:“南下避敌,弃祖宗之地,不救父母,是为不孝;抛弃中原百姓,坐视他们受金人蹂躏,是为不仁……”

陈东的上书中,更是质疑皇位的合法性!他说赵构乃赵桓之弟,兵马大元帅,领兵勤王乃分内之事。赵桓虽被掳往北方,但仍然是大宋的皇帝……

欧阳澈继陈东之后,更是不管任何忌讳,不但议论国策,谴责宰相,还直斥赵构的荒淫:“山河破碎,强敌环视,中兴大业,任重而道远,但皇上不思国家蒙受的奇耻大辱,在父兄被掳之时还到处搜求美貌少女,对外取俭朴之名,宫内却纵情声色、寻欢作乐……”

赵构喜女色,登基之后,心腹太监康履等人自然不会放讨好献媚的机会,派人到汴京搜求美女,为掩人耳目,美其名曰选“拆洗女童”。却被宗泽知晓,宗老将军大怒,亲自带兵出城,要将这些女童截下。正当不可开交的时候,受害者却解了围,多数少女及父母都表示是自愿的,理由是留在汴京也没有活路,能到皇宫是天大的造化。宗泽气得差点吐血。

看着一封封上书,赵构一筹莫展,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自己的皇位都还没坐稳!急急召来李纲、黄潜善和秦申,商议对策。

避敌南逃的意图已经掩饰不住,陈东和欧阳澈不存私心,不大可能被金钱所收买;他们一腔热血,也不可能用威势压服。

黄潜善眼睛闪着凶光,狠狠道:“陛下,陈东之流无法无天,胡言乱语,让他们闭嘴的方法只有一个,陛下早下决断,如果这些谬论发展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李纲急道:“陛下,先帝曾言,言者无罪,陛下切不可妄动杀机,丧失民心啊。”

赵构为难道:“李爱卿,那你说该怎么办?”

李纲皱起眉头,沉默不语。秦申道:“陛下,防人之口,甚于防川,杀是杀不绝的,臣想陈东和欧阳澈之言,只是一时激愤,并不知我大宋内忧外患到何种程度,不如明其事理,如若不成,再作计较。”

赵构喜道:“好,那就辛苦秦卿一趟,找那陈东说说。”

秦申一愣,急道:“陛下,臣与陈东,毫无私交,效果恐怕不大,陈东第四次上书,力荐李相,足见对李相甚为敬佩,李相去,比臣更为妥当。”

赵构点点头,把目光投向李纲,李纲思索了一阵,道:“陛下,还是老臣走一趟吧。”

赵构放下心来,道:“陈东一事,就这样定下来,宗老将军那边,怎么办?”

宗泽,比李纲更倔!少不得亲自走一遭了,宗老将军,慕名已久,前次错过,这次正好见上一面。想到这里,秦申道:“陛下,微臣愿往。”

赵构大喜:“朕有诸卿相助,何愁大事不成!黄卿,你去筹办渡江事宜,我们择日南下。”

“陛下不可!”李纲急道。

“为什么?”

“陛下,迁都乃无奈之时,不得已而为之,如此大张旗鼓,河北寒心,民心尽失,中兴大计,难以为继,陛下三思。”

秦申道:“李相言之有理,陛下刚刚发诏,固守中原,主持中兴大业,墨迹未干,就挥师南下,军民的信心,恐怕会丧失殆尽。”

“那……何时南下为妥?”

“陛下,目前尚处仲夏,金贼犯境,多在秋冬之时,届时看清形势,南下不迟。”

黄潜善急道:“不行,金贼全是骑兵,等到他们南下,我们再走,就来不及了!”

到时逃不逃得脱,确实是个问题。秦申沉吟一下道:“先暗中准bèi

,切勿声张,若有泄露,陛下民望,将无力挽回。”

赵构暗想:连皇位都没坐稳,此时难逃,恐怕更受指责。遂点头道:“就依秦卿之言,南下之策,仅限于三位爱卿知晓,黄卿暗中准bèi

,不可泄露,李卿新政,朕全力支持。”

“是,陛下。”三人齐声道。

出了御书房,李纲要尽快摆平陈东一事,匆匆而去。黄潜善拉着秦申走到一边,不无忧心道:“秦大人,等到金贼兵临城下,黄某怕来不及啊,要是一围城,汴京的悲剧岂不是又要重演?”

秦申笑道:“黄大人,金贼难道长了翅膀,一日就可到南京城下?更何况,我们还有几万御营军呢。”

“话虽这样说,可老夫这心里没底啊,二帝前车之鉴,不得不防啊。”

赵家也真奇怪,出了两个傻皇帝赵蹲蹲,硬是老实地呆在京师等着别人来捉,现在又出了一个赵跑跑,溜得比兔子还快!秦申一阵暗笑,道:“黄大人不必忧心,金贼也是人,我等早作准bèi

,定然不会重蹈覆辙,黄大人,您又准bèi

上奏?”

见秦申看着自己手中的上书,黄潜善冷哼了一声道:“哪是什么上奏!一个小小的将官,目无尊长,竟然越级上书,抨击朝廷,老夫正想跟皇上说说,一聊把这事给忘了。”

小小将官?秦申心中一动,笑道:“何人如此大胆?黄大人给秦某一瞧如何?”

黄潜善把奏章递给秦申道:“也算不得什么大事,秦大人自己看吧。”

秦申接过奏章,展开一看落款,果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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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岳飞的奏章

秦申草草浏览了一遍,大意是:陛下已登大位,社稷有主,金贼以为我朝兵弱势穷,此时应趁其懈怠,出兵攻击。而李纲、黄潜善、秦申之流,不能禀承陛下恢复故疆、迎还二圣之意。欲使陛下避敌南逃,只有苟且偷安之心,全无远大谋国之略。任用此辈,国之不幸。为今之计,应速回汴京,御驾亲征,统帅三军,北渡黄河,中原失地,指日可复!

秦申看完,心里一阵轻笑:岳飞啊岳飞,骂我也就罢了,连李纲也一起骂了!

他面不改色折起奏章,对黄潜善愤然道:“这厮实在无礼!不思报国,竟然妄议朝政,还越级上书,胆大包天到如此地步,可恨可恨,黄大人,秦某身负监察百官之职,此事责无旁贷,交给我处理吧!”

黄潜善才懒得理这些细微末节的东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喜道:“按道理,此事确该大人处理,黄某倒是鲁莽了。”

“哪里哪里,大人身在要位,事无巨细,日夜操劳,这等小事,实在不用麻烦黄大人。”

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回到府上,刚刚坐定展开岳飞的奏章,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秦申收起奏章,打开院门,只见周伟带着十来个兄弟,一路风尘从太行赶来。

秦申大喜:“周兄!”

“秦大哥!”周伟翻身下马,上前来了个熊抱。

“哈哈,张景!”同周伟亲热完,秦申指着一个黝黑的小个子欢叫道,两人又是一个熊抱。还有王全、刘忠仁几个,一一介shào

完,迎进了院内。

秦申抱拳道:“诸位兄弟辛苦了。”

十个人抱拳齐声道:“二寨主客气。”

二寨主!秦申一阵尴尬,抱拳道:“诸位兄弟,若不嫌弃,就跟周伟周兄一样,唤秦某一声大哥,这是京师,二寨主,可不敢乱喊,哈哈。”

众人大笑。

秦申又吩咐道:“周兄,兄弟们一路劳累,你先把他们安置一下,好好睡上一觉,晚上找个地方,和兄弟们一醉方休!”

“是,大哥。”周伟答yīng

一声,带着人马离去。

秦申回到大厅,再次打开那份奏章,按耐住内心的激动,细细研读了一遍。岳飞啊!多么神圣的一个名字!史载岳飞曾上书南京,结果以越职言事之罪,削夺官职,被贬为民,历经坎坷,终成名帅。

没想到这份上书,阴差阳错到了自己的手里。秦申盯着奏章,笑逐颜开,最近的朝堂,乱成一锅粥,就今天这事,让他开心不已。

开心完,又愁苦起来:来到这个世界,从一开始改变韦妃和柔福公主的命运,再到慢慢影响大宋的历史,可变化并不大,绝大多数,依然还是按照原来的轨迹飞奔着,秦桧的回归,恐怕也无法避免,一边是自己的奸臣父亲,一边是一代忠良岳飞,该怎么办呢?

思忖间,周伟推门而进,道:“大哥。”

“哈哈,周兄,快坐快坐。怎样?这一路。”

“很顺利,金兵已经退了,路上并没有遇到多少麻烦。”

“你们怎么会有这么多马?”这个疑问秦申一直憋在心里,现在才说了出来。

周伟道:“其实也没多少,我们这一走,把寨子里已经带走了近一半,马将军担心大哥安危,急着让我们赶回来,所以就把这些马拨给了我们。”

秦申感激道:“马将军有心了,这马,放他那里用处才大啊。”…,

“大哥错了,马将军他们在山沟沟里转,马的用处反而不大,而且,马将军他们也办法搞到马。”

秦申眼睛一亮:“说说,怎么搞?”

“偷呗,三五成群,结伙北上,碰到落单的金贼,就杀人不杀马,碰到小股的,就用药,反正见马就偷,哈哈。”

“哈哈哈……效果怎样?”

周伟摇摇头:“难,一个月才搞到十几匹,还损失了两个弟兄。”

秦申叹口气道:“没马真他.娘难啊……周兄,五马寨,现在如何?”

“挺好,刚刚又收了一个寨,加上投奔的,已经有七八百号人了!”

“好,太好了!”

“马将军为了和你联络方便,特别让我把张景这小子带了回来,他原是军中斥候,打探消息,歪门左道挺有一套。”

“好,好,这帮兄弟?”

“大哥放心,绝对可靠,这些都是我以前的手下,马将军也担心人杂,索性将他们全部给了我。生活方面,大哥也不用操心,一点点钱财就够了。”

“哈哈,有了银子,谁都能活下去。”

“大哥,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们山里野外习惯了,饭啊菜啊什么都可以自己做的,不劳大哥挂心。”

秦申点点头,感激道:“兄弟面前不客气,我就不多说了,你也累了,赶快去睡一觉,等天快黑的时候,我叫你们起来,一起出去喝酒,哈哈。”

送走了周伟,秦申收起奏章,踱出门外,天气已经热了起来,往日的凉爽早已消失得没有踪迹,太阳像一个大火球一样,烘烤着大地,空气也渐渐变得干燥,站在树荫下,一丝威风吹过,让秦申觉得分外舒爽。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个多月了。盯着随风摇摆的垂柳,秦申一阵出神。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神思,打开门,柔福公主象只黄色的蝴蝶,轻盈地飞了进来,身穿淡黄色长裙,一条白色的腰带将纤腰束住,微风吹过,裙裾飞扬,给人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一头青丝披散在双肩,发间斜插着一朵白色的小花。

“嬛嬛。”秦申惊喜道。

柔福公主嘟起嘴巴哼了一声,挺挺稍显稚嫩的双胸,不满道:“秦申,你答yīng

我的事呢?”

“忙死了,嬛嬛,等歇下来再带你出去吧。”秦申尴尬道。

“每次找你都是忙,你又不是宰相。”

秦申苦恼道:“我也不知dào

啊,这一天一晃就过了。”

“那你今晚陪我。”

“今晚?不行不行。”

“每次都这样!”柔福公主委屈道。

“今晚真不行,周伟带了十来个兄弟回来了,今晚得给他们接接风。”

“真的,我也去。”

秦申难堪道:“不大好吧,你想想,一帮男爷们集在一起喝喝酒,你公主往那里一坐,他们哪敢放肆?”

“你们喝酒就为了放肆?”

“不是不是,反正你去了,他们会不自在的。”

“那明天!不许再推了!”

明天正打算去汴京呢。秦申好一阵为难,望望柔福公主期盼的眼神,狠下心点头道:“好,明天。”

柔福笑颜如花,道:“这次可不许赖了,嗯……等会我回去跟皇兄说声,明天早朝你也不用上了。”

“这个……”

“一天不上有什么了不起,整天为点小事吵来吵去,你以为我不知dào

啊。”

秦申咧嘴一笑,点头道:“行。”

“记好了,明天我来找你。”

“好。”

柔福公主满yì

笑笑,打开院门,左右看看无人,大摇大摆走了出去。秦申走到门口,笑着对真真点点头,真真对视了一眼,慌乱低下头,跟着柔福钻进马车,马车一动,四个侍卫不知从什么地方闪了出来,跟在车后,转眼消失在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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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带着保镖谈恋爱

夜幕降临,秦申叫醒了周伟,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街上。战时管制,虽是京师,也没有一点繁华的气氛,除了大街两边店门口的盏盏大红灯笼外,再没有多大生机,街上行人也不多,大多低着头匆匆而过。

秦申一行来到望月楼,据黄潜善说,这是南京数一数二的酒家,秦申碍于情面,跟着黄潜善来过两次,颇合胃口。

上了楼,来到雅间,木地板上铺满了暗红的地毯,四周全用锦缎遮住,对面是一个大大的木窗,雕刻着精致的花纹,占了整整一面墙,周伟和那帮兄弟左看右看,啧啧称奇。

秦申笑道:“诸位兄弟,不要客气,随便坐。”

众人小心翼翼落座,老板推门而进,对着秦申点头哈腰道:“秦大人,赏脸赏脸。”

“朱老板,把你店中最拿手的家常菜,来十二个,每样两份,用大盘装上,送上来即可,还有,酒,先拿四坛!”

周伟捅捅秦申道:“太多了吧大哥。”

秦申笑而不语,摆摆手对老板道:“就这样了。”

不多时,酒菜上齐,众人齐齐瞪着小山般的菜碟,眼放精光,秦申端起酒杯道:“愣着干啥,吃啊喝啊,来,干了!”

几杯酒下肚,众人放开心胸,下筷如飞,吆喝起来,一时风卷残云。

看着飞快减少的菜碟,周伟端起酒,眼眶一红,对秦申道:“这丰盛的东西,好多兄弟恐怕第一次见到,他们实在是太苦了,大哥,谢谢你,我敬你一杯!”

秦申哈哈一笑,端起酒杯道:“见外了不是,哈哈。”

一顿酒喝了近两个时辰,一直到夜半,一行人才相互搀扶着,回到了院落。秦申头昏脑胀,累到不行,梳洗也免了,直接躺到了床上。

第二天,睡得正香,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嬛嬛!”秦申一惊而起,打开门,只见周伟站在门口,急得满头大汗:“大哥,快,公主来了!”

“你先帮我挡挡。”

“不行啊,大哥,昨晚兄弟们都喝多了,一个个睡得跟死猪一样,都没听见,公主的侍卫差点把门给拆了!”

“那你赶快给我准bèi

一桶水!”

秦申苦笑一声,奔出门外,只见柔福公主一脸愠怒,站在院落中间,秦申上前,陪着笑脸道:“嬛嬛,对不起啊,昨晚喝多了。”

一阵酒气扑过来,柔福公主难受地皱皱鼻子,不满道:“你是不是又想赖?”

“不敢不敢,等等我,你先到大厅里候着,我梳洗梳洗,马上就来。”

柔福公主一跺脚,气呼呼去了大厅。秦申好生懊恼:形象啊形象!赶紧跑回卧室,一大桶冷水已经准bèi

妥当,秦申吩咐道:“周兄,你也赶快去梳洗梳洗,等下要出门。”

说完,关上门,把自己扒了个精光,跳进木桶中,一股沁人的舒适弥漫全身,好在已经是夏天,并不觉得寒凉。

匆匆梳洗完毕,左右闻闻没见异味,方满yì

穿起青衫,来到大厅里。

柔福公主一见秦申,跳了起来,讶异道:“这么快?”

“很快吗?没觉得哦。”

“这还不快啊,我刚刚坐着一会儿,你就洗完了,我沐浴一次,至少半个时辰呢。”

“嘿嘿,我是男人嘛,哪能跟女人一样,也不知dào

你们搓来搓去搓个什么。”

柔福公主俏脸一红,轻呸了一声,低下头不言不语。…,

“好了,嬛嬛,我们走吧。”秦申轻声道。柔福嗯了一声,跟着秦申出了大厅,来到院门口,周伟已经准bèi

停当,柔福跳上马车,秦申一只脚踏在马车上,想想不妥,对着马车道:“公主,我骑马,骑马……”马车里又传来一声轻哼。

天气还不错,厚厚的云层挡住了阳光,阵阵微风吹过,并不觉得闷热。出了城门,马车径自向东而去。

放眼望去,一马平川,南京地处平原,什么山啊水啊都是奢望,远处是茫茫原野,一望无际,虽在汴京边上,却战火少有波及,田野间片片新绿,倒也一派田园风光。

秦申不知dào

公主要去哪里,看着这动作,似乎早有准bèi

,不便多问,只好骑着马陪在马车旁边。

马蹄和车轱辘单调地响着,一路上众人无话,半个时辰之后,来到一片茂密的树林边上,旁边是两个大大的堰塘,中间一条小径,怕有上百亩之多,堰塘里,大片大片的碧荷正随风而动。

深深呼吸一口阵阵荷香,秦申心荡神怡:这丫头,还真会找地方!

柔福公主跳下马车,迎着微风,望着满塘的翠绿,闭上眼睛,深吸了一次,转过头,对着秦申笑颜一展,道:“秦申,这地方怎样?”

“嗯……水动千荷舞,风散十里香,不错不错。”

“咦,你还会吟诗呢。”柔福公主惊喜道。

身在大宋,不会那么两句会当成怪物的。秦申心里一声轻笑,道:“胡乱吟两句,让公主见笑了。”

大宋的文人才子多如牛毛,柔福公主并没有特别在意,对着秦申露齿一笑,转头吩咐道:“就在这里吧,你们在这里待着,我和秦大人下去走走。”

“是,公主。”真真脆生生答yīng

一声,开始和周伟、侍卫一起搬下马车上的东西,铺在树荫下。四个侍卫料理完,急速散开,树林边上两个,远远的堰塘边上,也去了两个。

带着保镖谈恋爱。秦申笑着摇摇头,和柔福公主并肩走向荷林深处。

静静的水面上布满了碧翠欲滴的荷叶,象一把把翠玉般的伞,绿叶丛中,白色的、红色的荷花点缀其间,一支支含笑伫立,风姿绰约,有的已经怒放,有的才露出尖尖角,微风拂过,淡淡的荷香清新淡雅,沁人心脾。

偷偷看了一眼身边一袭白裙的柔福,宛如池中亭亭玉立的白荷,那样妩媚脱俗。秦申的心中一阵恍惚,犹如梦中。

沿着小径,两人一路走着,都没有说话,生怕惊扰这难得的宁静。

倒是周伟很不解风情,一路急奔而来,将两人的默契搅合得一干二净。周伟跑到两人身后,道:“大哥,那边有条小船!”

秦申眼睛一亮,脱口道:“公主,要不要划船?”

“你会划船?!”柔福惊喜道。

划船?前世划过,结果和女友在水中打转了半天,就是不肯前行。秦申掩饰住尴尬,道:“会一点。”

“我会划!”周伟在一旁骄傲道。

“周伟,快去快去,把它划过来!”柔福公主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雀跃道。

“是,公主。”周伟答yīng

了一声,一溜烟向外跑去。

盯着着周伟远去的背影,秦申的心中暗暗恼恨:带着一个大灯泡,还谈个屁啊谈!

不多时,面前的荷叶两边散开,周伟划着小船,笑嘻嘻地来到岸边,靠着岸边稳稳停住,柔福公主欢呼一声,提起裙裾就要往船上跳,吓得秦申赶紧一把拉住衣袖,道:“小心点,这跳上去要是翻了咋办?”

柔福一吐灵舌,站在岸边扬起头,无助地看着秦申,秦申微微一笑,小心上了小船,小船并不小,承载三四个人绰绰有余,秦申踩住两边试了试,将柔福接到了船上。

“大哥,这船其实挺好划的,用力均匀就可以了,转向时把浆偏一偏,好了,你们别划得太远,就在岸边玩玩。”周伟看着秦申笨拙的动作,吩咐了几句,跳上了岸,对着两人笑笑,转身跑远。

第五十一章 可是我害怕

算你识趣!秦申看着周伟的背影,嘟囔了一声,拿起单浆,在水面一拨,小船纹丝不动,再一拨,还是不动!柔福坐在船头,紧张地盯着秦申,道:“你到底会不会啊?”

“这不正在学嘛,哈哈。”秦申笑着看了柔福一眼,把浆伸到岸边一推,小船晃荡了一下,终于动了。

柔福紧紧抓住船舷,颤声道:“秦申,你会不会游水?”

“会!”佳人面前,当然不能落了下风,秦申痛快道,心里却没有一点底气,一个人上岸问题不大,两个人还真没干过这事。

小船离了岸,划了两下效果并不大,想是受阻于荷叶之故,秦申索性收起单浆,双手握住船边的荷茎,往后一拉,小船终于慢慢前行。

泛舟在荷叶之间,阵阵清香更是浓郁,柔福公主慢慢平息了紧张的心,伸出纤纤玉手,扯下船旁一片白色的花瓣,花瓣雪白,根部鲜红逐渐向上晕开。柔福细细地凝视良久,举起来,偏着脑袋对秦申道:“好不好kàn

?”

“好kàn

。这地方你来过?”秦申点头道。

“是啊,来过一次,前些年,也是荷花盛开的时候,南京没什么好玩的,就这片荷塘,记忆颇深。秦申,你知dào

吗,我喜欢荷花。”

“哈哈,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静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嘻嘻……”柔福公主接口吟道。

“莲,花之君子者也……周先生的《爱莲说》,道尽荷花高风亮节,尘世中能相守一份纯净,可敬可佩。”

“嘻嘻,秦大人发起感慨来,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什么意思?”

“跟那些酸文才子差不多,人模狗样的,咯咯。”

“哈哈……”

船行到一片空地,秦申停了下来,柔福公主奇道:“怎么不走了?”

“就在这坐坐吧,不能划太远了。”

“好。”柔福公主笑笑,忍不住举起手,伸出腿,伸了个小小的懒腰,完了脸色一红,偷偷瞥了秦申一眼,低下头去,弯下身子摸摸自己的脚,道:“好痛。”

“走这么点路就痛了?”秦申讶道。

柔福幽幽地看了秦申一眼,揉揉脚趾,突然抬起头,对秦申嫣然一笑,道:“秦申,我想玩玩水,怎样?”

“你想怎样就怎样。”

柔福闻言大喜,忙不迭地蹬掉鞋子,瞥见秦申正笑吟吟盯着她,赶紧把脚往裙里一缩,嗔道:“你……闭上眼!”

秦申暗乐,听话地闭上了眼睛。柔福公主长出了一口气,开始解开脚上的层层包裹。秦申眯着眼睛,见柔福解开一层还有一层,忍不住心疼道:“缠这么多,难怪脚疼呢。”

柔福吓了一跳,一哆嗦又把脚缩进了裙摆,嗔道:“你这个小人,叫你别看!”

又是小人!秦申暗笑一声,索性睁开了眼睛,道:“嬛嬛,干嘛自己找罪啊,缠得这么结实,多不舒服。”

柔福瞥了秦申一眼,没好气道:“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些臭男人。”

秦申讶道:“这关男人什么事?”

“哼,你们这些男人不是说什么‘步步生莲花’,什么‘纤纤作细步’吗?要不然谁愿意遭这份罪啊。”

秦申默然,轻声道:“嬛嬛,别缠了。”

“真的?”柔福抬起头,惊喜道。

“嗯,真的!”秦申重重点点头。…,

“那……你不嫌弃?”话一出口,顿觉不妥,柔福心中一慌,又慌慌低下头去。

秦申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算不算捅破了那张纸?!暗喜道:“不嫌弃,嬛嬛,以后真的不用缠了。”

柔福大喜,笑逐颜开,大着胆子伸出双足,一边拆一边恨恨道:“早说嘛你,我前些日子才又开始缠的,小时候娘亲非要我缠,我就做做样子,等她走了马上就解开,这下好了,哈哈……”

前些日子!怕是为自己才开始缠的吧。盯着柔福的纤纤玉足挣脱束缚,出现在眼前,秦申一阵感动。

“我要玩水!”柔福公主解开了层层裹布,欢呼一声,翘起双足就要转向船舷。秦申吓了一跳,赶紧一把握住她的脚,道:“不要命了你!”

纤纤玉足捏在手中,两人均是一愣,呆呆地看着对方,好一会,柔福惊呼一声,缩回了双脚,秦申尴尬道:“这个……嬛嬛,你这样突然偏到边上,要是船翻了就不好办了。”

柔福满脸通红,低着头良久,喃喃道:“那怎么办?”

秦申慢慢挪到柔福身边,又小心坐到船的另一边,试试并无不妥,舒口气道:“好了,现在可以了。”

柔福慢慢转过身,撩起裙摆,垂下了双脚,一阵清凉传到心底,马上欢呼起来:“秦申,好清凉啊,快,你也玩玩。”

“你自己玩吧。”

柔福公主飞起一脚,扬起一道水花,道:“不行不行,真的好舒服,你也来,快点。”

秦申无奈,只好脱下鞋子,背对背坐正,把双脚放入水中,凉爽无比,确实挺舒服的。

“怎样,我说得没错吧?”柔福道。

“是啊,舒服舒服。”

柔福公主双手撑在船上,双脚拨弄着水花,咯咯娇笑,秦申则安静地泡在水里,一动不动。

“秦申,问你一个问题。”玩弄了一阵,柔福突然道。

“嗯。”

“你上次说的叫床叫床,到底什么意思?”

秦申哑然,想起那天的情景,差点笑出声来,这么多天了,这问题估计把她憋得够呛!想了一阵,他难为情道:“这个……等你长大了就知dào

了……”

“我已经十六了!”

“这个……还要大点,嘿嘿。”

“哼,不说拉倒,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瞥瞥身边的纤手,秦申一阵荡漾,一颗心猛地剧跳起来,忍不住挪动左手,慢慢靠近,若有若无碰触了一下。柔福公主身子一僵,水声骤停,右手一缩,秦申不甘心,又慢慢挪过去,轻轻碰触了一下,柔福再缩……

秦申咬咬牙,一不做二不休,伸出魔爪,将柔福的右手紧紧抓住,柔福公主的双颊顿时滚烫,抽了两下没有挣脱,索性任凭秦申握着,长出了一口气,娇躯一软,靠在秦申的背上。

这玉手,秦申以前不是没有握过,可那多是在紧急的情况下,而今,却多了一层其它的味道。两人背靠着背,就这样安静地坐着,柔福公主把脑袋靠在他的背上,睁大眼睛望着天上厚厚的云层,没由来眼眶一红。

良久,柔福公主闭上眼睛,喃喃道:“秦申……”

“嗯?”

“你以后想干什么?”

“报仇!”

秦申感觉到背上的娇躯微微一颤,问道:“嬛嬛,怎么了?”

“没……没什么,秦申……”

“嗯?”

“如果……如果有一天,你要上战场,你害pà

不害pà

?”

“不怕!”

“可是……我害pà

……”柔福公主说完,两颗晶莹的泪珠顺着双颊,缓缓淌到嘴角,咸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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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书友提醒我,前文中“靠”字用得过多,呵呵,其实这个字多用在主角的心理活动。但是刺缘接受批评,马上回头将前文再梳理一遍,改改错别字和一些不合理的地方,几天时间吧,修改期间,照常更新。一路跟下来的书友不必回头了,大的情节线索不会变。也欢迎书友们多多在书评里发表意见,只有这样,刺缘才不会迷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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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老将宗泽

陪着柔福公主磨蹭了一整天,直到天黑时分才赶回南京,刚刚回到府上坐定,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水,左相李纲匆匆赶来。

“秦申,你叫老夫一阵好找!”

“李相,出什么事了?”见到李纲急匆匆的样子,秦申一惊。

“事倒没有什么大事,你先看看,这是皇上让我带给你的。”

秦申展开奏章一瞧,又是宗泽的,而且语气已相当不善,几乎是指着鼻子痛骂了:“那些不忠不义之辈,只知dào

持禄保宠,居然认为祖宗二百年的基业不值得珍惜;居然认为宗庙、朝廷、府藏不值得留恋;居然认为二圣、后妃、亲王、天眷不值得搭救……居然视苟且偷生而偏安一隅为幸运;为人臣者,不忠不义,竟然能到如此之地步!‘苟患失之,无所不至!’臣夙夜痛心!泣血沥诚、竭尽忠心为陛下保护京师。臣恳请陛下返回汴京!陛下回京之日,臣愿亲率诸道之兵,直趋两河,迎还二圣,雪靖康之耻……”

秦申看完,沉默良久,笑道:“宗老将军赤胆忠心,让人敬佩啊。”

李纲急道:“亏你还笑得出来,这是宗泽几天内第五次上书了,一个接一个,而且他还将金国使者一行八人,全部拘押在汴京,老夫也有点担心此举激怒金贼,提前南下,我们需yào

时间。秦申,你什么时候动身啊?”

秦申知dào

要说服宗泽将金使放了,难于上天,活该这八个家伙倒霉,撞到了宗泽手上,历史上赵构曾一遍又一遍让他把人放了,宗泽都没有答yīng

,皇上都不行,更何况自己!宗将军即使到死,也没把这八个倒霉蛋放了。

秦申笑道:“李相不必担心,金国不傻,为这八个家伙动刀枪,并不值得,庄稼没有收上来,油水不多,金国是不会动兵的。”

“那你什么时候动身?宗将军眼里容不得沙子,你可得小心点。”

“明天吧,明天就去汴京!”

“那好,你自己保重,事务繁多,明天老夫就不送你了。”

“李相客气了,对了李相,那两个刺头,料理得咋样?”

李纲叹口气道:“书生意气,迂腐得很,爱国爱国,岂是嘴巴上喊出来的?喊喊口号,金贼就不来了?!迂腐迂腐!老夫还在跟他们周旋呢。”

迂腐?你也强不了多少!秦申轻笑一声,道:“李相,我可不敢保证能说服宗将军。”

李纲一愣,道:“说服不了?说服不了那汴京……”

“李相放心吧,汴京,短期内破不了的。”

“为什么?”

“李相,金贼的目标是皇上,跟汴京有什么关系?”

李纲点点头,道:“也是,老夫走了,一路保重。”

※※※※※※※※※※※※※※※※※※※※※※※※

汴京留守府。

老将宗泽坐在桌子前,伸出枯瘦的手,递给面前一个年轻将军一本阵图,抖动着花白的胡子,道:“鹏举啊,以你的智勇才干,比之古代名将,毫不逊色,但是你喜欢野战,不合古人兵法,现在你还只是个偏将,这样做无伤大局,若是今后做了一军之帅,不懂阵法万万不可啊,这本阵图,老夫研习了良久,就送给你吧。”

老将军宗泽,原是一文臣,金兵来犯,方投笔从戎,以六十八岁的高龄,抱着兵书匆忙上了战场,第一次带着两千义军驰援真定府(今河北正定),结果失败了,此后两年,一边啃着兵书,一边研究克制金兵之策,打了不少仗,对阵金国偏师的时候,还屡有胜绩,可惜碰到金国的精锐骑兵,依然一筹莫展。…,

救援汴京时,曾在卫南摆下车阵,让金兵吃了一次苦头,以为找到了克敌制胜的办法,然而,有丰富经验的金国将帅马上给了他一个教xùn

,战车大而笨重,行动起来极为迟缓,金兵向南华方向佯败,引宗泽来追,结果途中遭遇骑兵突袭,伤亡惨重,马扩等将也在此战中失散。

年轻的将军岳飞接过阵图,很快翻了一遍,放到了一边。宗泽见状,不悦道:“鹏举,这是何意?难道此阵没有用处?”

岳飞施礼道:“宗将军,书上写的,不过是一些定式,古来今往,形势已大为不同,作战中,又面临各种不同的地形地势,如果每次均按固定的阵图去打仗,哪有必胜之理?”

宗泽道:“这些东西,可是前人的心血,同样也是在战争中摸索出来的道理。”

“将军,兵家之要,在于奇谋,只要使敌军不可预料,就能出奇取胜。比如在平原旷野之地,突遇敌军,哪还来得及按图布阵?况且,如果按固定阵式摆布兵马,敌人对我军虚实即可一目了然,知我而我不知,岂有胜机?”

宗泽皱起眉头,道:“照你这样说,难道这些阵法,一点作用都没有吗?”

“阵而后战,兵之常法,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宗泽低下头,陷入了沉思,良久,点头道:“你说得很对!战争,随时在变化着,如果照搬照套,恐怕又是重演赵括的悲剧,纸上谈兵罢了。”

“是啊,将军,勇武乃匹夫之勇,算不了什么,用兵最重yào

的,是谋略,深谋远略,才是胜负的关键。正所谓为将之道,不患其无勇,而患其无谋。战前运筹策划,作战时自然取胜的把握大。”

宗泽欣慰道:“鹏举,老夫早知dào

你非泛泛之辈,有如此见地,难得难得,我大宋之幸啊!”

宗泽说完,盯着岳飞叹道:“陛下刚刚登基,金贼马上就会来犯,老夫已经老了,这以后,还是得靠你们。”

“将军老当益壮,鹏举钦佩不已,鹏举自小家贫力学,企望有朝一日能报效国家,建功立业,也可不枉此生。得老将军抬爱,鹏举此生,誓扫灭金贼,迎还二圣,恢复中原,以报效君父!”

宗泽大慰,看着岳飞,说不出的喜爱,两人正相谈甚欢,亲兵突然敲门而进,拜道:“老将军,京师来人了。”

宗泽愣了一下,急道:“快快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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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死也要死在汴京

来人正是秦申。

接到通报,他微笑着对亲兵点点头,整整衣衫,跨进了大厅,见宗泽和一个年轻将军正在大厅上,不及细想,快步来到宗老将军跟前,恭恭敬敬施礼道:“晚辈秦申,参见宗老将军!”

“哈哈哈……原来是侍御史秦大人到了,免礼免礼,请坐!”宗泽笑道。

“谢老将军。”秦申说完,直起腰,正要落座,一旁的将军重重哼了一声。

秦申讶然,抬头望去,只见那将军二十三四岁,方形大脸,浓眉如剑,身躯甚是魁梧,膀圆肩阔,身披着铁甲,头戴着银盔,相貌堂堂,特别是那双眼睛,炯炯有神,不怒自威,令人望而生畏……

宗泽急忙介shào

道:“秦大人,这是老夫帐下的统制岳飞。鹏举,这是当朝侍御史秦申秦大人,不得无礼!”

岳……岳飞!秦申目瞪口呆,曾经无数次设想过两人见面的场景,没想到竟然来得这么突然!秦申突然有种掏出纸笔先签名的冲动,这可不是周什么伦,是岳飞,世代传诵的岳飞啊!

秦申张大了嘴巴,一时既忘了坐下,也忘了打声招呼,就这样呆呆地站着没动。宗泽一脸疑惑,道:“秦大人……”

秦申恍然惊醒,冲着岳飞抱拳道:“原来是岳将军,久仰久仰!”这话真不是客套,岳飞,确实是久仰。

岳飞抱拳,不亢不卑道:“秦大人,久仰久仰!”这话,也不是客套,李纲、黄潜善、秦申三人,在岳飞眼里,可是不折不扣的卖国投降派。

秦申淡然一笑,没理会岳飞一闪而逝的鄙夷眼神。认真算下来,自己比岳飞还年长几岁,大的自然不会跟小的计较。秦申坐了下来,感慨道:“久闻岳将军大名啊。”

宗泽奇道:“秦大人,你认得鹏举?”

“哈哈,岳将军神勇无双,百骑迎敌,单枪匹马如无人之境,射‘旗头’,斩‘五马’,枪挑小梁王,岳母刺……这个,这个……”秦申越说越窘迫,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一激动就扯到无边无际,冷汗直冒:枪挑小梁王有吗?岳母刺字,有吗?……

好在宗泽马上给秦申解了围,哈哈大笑道:“两位年轻有为,以后多亲近亲近。”

秦申尴尬道:“是,是,老将军说得对。”

岳飞却丝毫不领情,冷哼一声道:“再神勇有什么用?将士杀敌在沙场,朝中一帮人,却在苟且偷生,被金贼吓破了胆,一门心思想着南逃避敌!”

一旁的宗泽听了,忍不住狠狠瞪了岳飞一眼。

初生牛犊不怕虎!跟宗老头一个德性,但是,我喜欢!秦申暗乐,含笑道:“敢问岳将军,可有退敌妙计?”

岳飞哼了一声,不理会宗泽一个劲的暗示,凛然道:“河北之地,是为京师屏障,失河北,就如四肢尽断之人,毫无还手之力。我大宋建都河南,不象长安之地,有百二雄关可以据守,汴京周围,平川旷野,无险可据!”

秦申点点头道:“岳将军所言甚是。”

岳飞继xù

道:“今日之情势,欲守汴京,必先收复河北失地,然后以精甲健马,占据要冲,列于重镇,金贼一入我河北,处处遇坚城,敌人若围攻一城,附近各城以兵增援,则京师之地,固若金汤,反之,如果丢掉河北,河南之地必不可守。”

秦申抚掌赞道:“守河南必先守河北!岳将军高见。可是将军想过没有,河北七府十九州,全部精甲健马,兵力需yào

多少?费用需yào

多少?我大宋连年战火,是否能负担得起这笔庞大的费用?更何况,我大宋,根本没有良马。”…,

岳飞语塞,他只管领兵打仗,对这些确实没有考lǜ

过,一时不知dào

如何反驳秦申。

秦申继xù

道:“岳将军,即使拿下河北诸府,我们守得住吗?金贼会让我们安心守着吗?金贼深知围城打援之计,用偏师围城,把精兵重骑放在必经之路上,援,怎么援?!以我军血肉之躯,对抗敌人精锐重骑吗?打不过,逃不掉,这是我大宋的现状啊……”

宗泽突然从秦申的话语中察觉到了一丝不祥,他紧盯着秦申,哆嗦着嘴唇道:“秦大人此来,是来说服老夫的吗?难道皇上,心意已决?”

秦申瞥了满脸严峻的岳飞一眼,宗泽会意道:“秦大人但说无妨,鹏举不是外人。”

看着已经白发苍苍的宗泽,秦申的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悲伤,不想伤害这个可敬可佩的老人,可形势又逼得他不能不伤害。他犹豫了良久,狠下心,重重地点点头。

宗泽的眼睛,流出两行浊泪,指着秦申颤声道:“这是我们的祖宗之地啊,这是大宋中兴的希望啊,你们……为什么……为什么?!”

“老将军,情非得已,形势所迫……”

宗泽突然怒道:“所迫所迫,金贼还没来呢!你们就吓破了胆!你们就想着逃命!河北,有数百万大宋的子民,你们就这样丢弃了他们?!二帝和臣民还在北方受辱,一万四千人啊!你们就这样不管不顾?!你们这群胆小鬼,卖国贼!”

看着暴跳如雷的宗泽,秦申有点后悔自告奋勇了,虽然知dào

此行说服宗泽的可能不大,可被他骂成卖国贼,心里还是难受到了极点!忍不住道:“老将军,恕秦申直言,汴京号称百万义军,能战者,老将军比我心里更有数!他们,哪一个不是冲着您的粮草来的?!我们靠什么来守河北?靠那帮七八个金兵登上城墙,数万将士马上溃逃的宋兵吗?!靠那些一击即溃,转头就落草为寇祸害一方的宋兵吗?!靠那些几十万勤王之师围着十万金兵而不敢前进一步的宋兵吗?!老将军,大宋……真的病了,非休养生息不可!”

“你们贪生怕死,就千方百计为自己找理由,老夫绝不会走!老夫相信,只要陛下亲临汴京,汴京可守!大宋可兴!”

“老将军!”秦申忍不住大声道,“将军知不知dào

陛下对大宋的重yào

?陛下若有丝毫闪失,我大宋将变成什么模样?!内乱四起,国将不国啊将军!陛下的重yào

,不是要让他站在最前线才重yào

,而是他活着,比什么都重yào

!这道理,您不知dào

吗将军!”

宗泽颓然瘫倒在椅子上,闭上了双眼,老泪如雨,屋子立一阵沉默,良久,宗泽睁开双眼,哽噎道:“秦大人,你们以后,打算怎么办?”

“卧薪尝胆,徐图中兴!”秦申的眼睛闪过一道厉芒,咬牙切齿道。

“徐图徐图,总是听你们在喊徐图,你们有什么理由徐图?中原,是我们的根本啊,丢了中原,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秦申看看宗泽满头花白的头发,转头对岳飞道:“岳将军,劳烦拿地图一用。”

岳飞叹息了一声,起身拿出地图,铺在桌子上,秦申指着地图,缓缓道:“宗老将军,岳将军,河北之地,西高东低,北有燕山,西有太行,东边连着齐鲁,南濒黄河。燕山自东向西,太行山自北往南,河北之地,一马平川,除了州府,无险可守!这里是金贼理想的杀戮之地!”…,

抄起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秦申把拳头砸在燕山一带,咬牙道:“要守河南,必守河北,要守河北,必须拿下燕云十六州!”

燕云十六州!大宋从开国始,就围着这块地方争来争去,却始终未能如愿。宗泽盯着秦申的拳头,颤声道:“你想拿下燕云十六州?”

“老将军,不是想,而是一定要!只有拿下这块地方,才能保我大宋万年基业!”

宗泽松了口气,心念一宽,坐到椅子上,逼视着秦申好一会儿,道:“告sù

老夫,要……多久?”

“早则五年,迟则十年!”

宗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喃喃道:“五年……太久了,老夫老了,等不到了……鹏举,王师北伐之日,别忘了到老夫坟头告sù

我一声,你去吧,把你的人马带上,随秦大人去吧,老夫就是死,也要死在汴京!”

“不!将军,鹏举就是死,也要死在您身边!”岳飞跪倒在宗泽的面前,大哭道。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看着一老一少抱头痛哭,秦申的鼻头一酸,朦胧了双眼,慢慢转身,踱到了厅外,抬头望向蓝蓝的天空,炙烈的太阳,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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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昨天开始,把前文梳理了一遍,以前发文之前,会仔细再看一遍,没想到还是有那么多错漏和错别字,惭愧惭愧,刺缘很是不安,谢谢各位的容忍,改过之后,今日开始重新更新,已搞完了前十九章,可惜每天最多只能修改二十章,三天时间完成吧。后面,刺缘将更加严谨,少出低级错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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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刘家寺

晚上,宗泽宴请了秦申,只有岳飞一人作陪,三人心思重重,这顿酒也喝得没滋没味,气氛沉重异常。

喝完酒,秦申小心问道:“宗将军,您可认识一个叫刘琦的将官?二十来岁,以前是京师守军。”

“刘琦?”宗泽抬起头,望着屋顶思索起来,良久道,“老夫记起来了,是有这么一个人!秦大人认得他?”

秦申喜道:“是啊是啊,晚辈跟他曾有一面之缘,他在哪里?”

“走了!”宗泽冷冷道。

“走了?”秦申一惊。

宗泽不满道:“金兵撤走后,他来找老夫,要辞职回老家,哼!”

回陇西!秦申暗喜,心中升起一股小小的希望,长出了一口气,不动声色道:“将军,人各有志,不必强求。”

宗泽重重哼了一声,不再言语,过了一会,秦申从怀里掏出岳飞的奏章,递给岳飞,笑道:“岳将军,这越级上书,以后还是少做的好。”

“越级上书?”宗泽一惊,抢过奏章,道,“鹏举啊,还不快谢谢秦大人,这可是要治罪的。”

岳飞看看秦申,不自然抱拳道:“谢谢秦大人。”

“呵呵,好说好说。”

宗泽看完奏章,哭笑不得道:“鹏举啊,你久在军中,对朝廷一事了解甚少,以后可不要这样鲁莽之举了,李纲,可是我大宋的大忠臣啊,还有这秦大人,也是一个有想法的人,你把他俩都一起骂了,哈哈……”

还好,宗泽对自己的评价似乎比李纲还高一些。秦申暗道。

岳飞尴尬道:“谢老将军教诲,秦大人,对不起。”

“岳将军客气了,秦某年幼,以后少不得向将军讨教。”

宗泽意味深长看着秦申,良久道:“秦申,老夫年长,就直呼其名了,不得不说,你想得很深远。”

废话,我这脑袋里,装的可是千年来各种分析的结果。秦申一阵暗乐,赶紧道:“宗将军您随意怎么叫。”

“秦申,你父秦桧,忠义护主,舍身前往金营,老夫很是佩服,你年纪轻轻,有此学识,很是难得,但是你要记住啊,切不可学那黄潜善之流,贪生保命,置我大宋臣民于不顾,赵宋一日不复兴,老夫一日不瞑目啊!”

秦申心底一声呻吟:又是秦桧,这辈子恐怕跟这两个字脱不了干系了!无奈施礼道:“秦申谨记老将军教诲,夺燕云之地,雪靖康之耻!”

宗泽满yì

地点点头,疲惫道:“你回去给皇上说,就说老夫誓死守在汴京,等待陛下回来!”

秦申胸口一热,眼眶不由自主红了起来,道:“老将军保重,金贼善于围城打援,汴京周围,无险可守,对驰援,将军要小心应对。”

很想说服宗泽,退回江南,也许能多活几年,可秦申也知dào

,汴京作为京城,如果不战而退,在天下人面前,无法交代。而守汴京,非宗泽不可,朝中早已没有了这样热血的老将,更没有人愿意接这个烂摊子……

至于汴京能不能守住,秦申有相当的信心,金兵的目标不是汴京,而是赵构,只要赵构不在这里,汴京的压力不会很大。

想到这里,秦申一阵释然。

汴京的事情已了,虽然明知是这样的结果,他的心里难免有点点失望,第二天,带上周伟,辞别了宗泽,宗泽让岳飞送行。

三人一起来到汴京城外,牵着马缓缓而行。到了城东的刘家寺,已是一片废墟,金兵撤走前,一把火将这里烧得一干二净。…,

秦申停了下来,指着依然焦黑的土地,道:“岳将军,知dào

这是什么地方吗?”

岳飞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狠狠地点点头。

“当时,我就是从这里启程的,在这里,目睹了金贼的凶残,耳闻过姐妹们的哭喊……至今想来,依然痛彻心扉,这里是大宋耻辱,秦某不怕死,但是秦某害pà

死了,就见不到我们雪耻的那一天……”

岳飞一阵意动,握紧了拳头,道:“希望秦大人记得今天的话。”

“会记得的,岳将军,金国正是最强dà

的时候,盛极而衰,再强dà

,也有衰落的时候,此消彼长,就是机会,只是,不要等敌人变弱了,我们却没有精兵啊。”

“秦大人,一个人再神勇,也杀不尽几十万敌人,岳飞明白的。”

“汴京若不敌,盼君退守荆襄一带。”

“谢大人指教,岳飞早有谋划。”

秦申点点头,道:“如此甚好,照顾好宗老将军,岳将军,就送到这里吧,后会有期。”

岳飞抱拳道:“大人保重,后会有期!”

秦申深深凝望了刘家寺一眼,翻身上马,同周伟一起绝尘而去。岳飞站在阳光下,目送两人的背影渐渐消失,良久不动,犹如一座雕像。

※※※※※※※※※※※※※※※※※※※※※※※※

回到南京,又马不停蹄去了皇宫,朝堂一片混乱,李纲和黄潜善为张所和傅亮的任命争得不可开交,这事在他去汴京之前就开始议论,到现在依然未决,秦申不仅暗暗摇头。

赵构正左右为难间,闻报秦申求见,大喜道:“宣!”

秦申进殿,叩拜完毕,赵构道:“秦爱卿,汴京方面情况如何?”

秦申不便明说,道:“回陛下,宗老将军和将士正赶制战车,日夜布防,誓与来敌决一死战。”

赵构闻言,颇为失望,再问道:“那金使一事,宗将军打算如何处理?”

那八个倒霉鬼,仅跟宗泽提了提,就被宗泽一口回绝,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此后再也没有提起。秦申道:“回陛下,宗将军言:不知朝中三两个大臣何以对金人有如此之深情厚意,对中兴大计又何以如此漠不关心?宗泽一介朴愚之人,绝不奉诏!绝不向金贼彰显大宋之懦弱!”

赵构暗暗叹了口气,开始觉得这个皇帝当得真窝囊!许多事自己要么是不知所措,由别人来决定;要么是朝中大臣意见分歧,各执一词,自己无所适从;要么自己做了决定,可别人又不听……

沉默了一阵,赵构道:“秦爱卿,对张所傅亮之事,爱卿有何意见?”

秦申头大起来,他知dào

赵构一面启用李纲等主战派,一面又和黄潜善密谋找金国议和,典型的两面下注。秦申原不想过早卷入朝争,总打算在主战与主和之间,充当一个润滑剂,以免朝政因为派争陷入了瘫痪,等朝政稳定了再作计较,现在才发xiàn

,自己想得过于天真了。

张所和傅亮主战,一个有才一个有勇,虽无力独当一面,却也是现下经营河北的理想人选,如果就此放qì

河北,必将朝廷南下避敌的企图大白于天下,引起恐慌。张所曾上章弹劾过黄潜善,直斥黄潜善兄弟奸邪,必害朝政。启用张所,黄潜善当然会百般阻扰。

想到这里,打定了主意,拜道:“陛下,河东河北乃国之屏障,河北有失,南京汴京必危,张所傅亮有勇有谋,国难之际,当不拘一格启用贤能,臣附议李相,请陛下定夺。”

李纲闻言,捻须微笑,黄潜善则投过来一个怨毒的眼神。

朝中四公,左右二相、御史中丞和枢密使,枢密使主管军务,不便对朝政多有议论,秦申虽为侍御史,但御史中丞始终闲置,成了御史台事实上的当家人。现在秦申倒向李纲一边,主战派马上占了上风。

赵构闻言,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容朕考lǜ

考lǜ

,明日再定,散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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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曲线救国

出了朝堂,黄潜善招呼都没打一个,扬长而去。李纲盯着黄潜善的背影,哼了一声,对秦申道:“秦申,现在看到了吧?”

秦申笑道:“李相何必耿耿于怀?”

“哼,早跟你说过,这些人除了窝里斗,没有其它本事,老夫担心难民变成流寇,出榜安民,建议逃难到河南的人率先迁移,他们非要反对,要统筹安排;老夫任命官员,他们非认为这是在培植党羽,小人就是小人呐。”

秦申意味深长一笑:“李相,对付小人,只能用小人的方法。”

回到了府上,唤来周伟和张景,道:“两位兄弟,五天时间,给我把黄潜善祖宗十八代都摸清楚!”

“大哥,你想干啥?”两人惊道。

“你们先别管,按我说的去做,记住,不要走漏风声!”

“是。”

看到两人出门,秦申躺倒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仰着头沉思起来。

第二天,赵构下诏,张所任河北宣抚使,傅亮任河东经制使,统领两河事宜。

安静了两天,黄潜善和汪伯彦开始疯狂反扑,一封封弹劾李纲的奏章飞到了赵构的御桌上:公报私仇,杜绝言路,把持朝政,事无大小,必随自己的意愿行事,招军买马,劝民出财,骚扰四方,对百姓横征暴敛,酷虐黎民,滥用国财赏赐亲信,扶植党羽,包庇姻亲……

看得赵构心惊肉跳,但这李纲是赵构自己亲手启用的,很是信任,再加上他对两条腿走路的策略很是得yì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和。所以对这些奏章倒没放在心上,只是苦了李纲,三天两头被赵构召至御书房谈心。

李纲被折腾得狼狈不堪,秦申却很是舒心,这些弹劾奏章竟然没有一封涉及到他,让他觉得很是诧异。

这天晚上,他沐浴完,舒服地躺着折椅,双脚翘在凳子上,对着窗子,享shòu

着舒缓的凉风。

让那个倔老头吃一番苦头也好。秦申想着想着,不由地轻笑出声。

“什么事这样开心?笑什么笑?”一声娇嗔打断了秦申的得yì



“嬛嬛!”秦申惊喜转过头,只见柔福公主轻盈地飘进了屋内,秦申赶紧放下脚,道,“你怎么来了?也不通报一声。”

“嘻嘻,想来就来,说,什么事这样开心?”柔福公主毫不客气,拉过一个凳子坐在了秦申面前。

这丫头越来越不知dào

避嫌了,比主人还主人。秦申暗笑,道:“老夫掐指一算,算到你要来,所以笑了,哈哈。”

“骗子。”柔福咬着嘴唇白了秦申一眼,嘴角掩饰不住甜甜的笑意,“你这人真是的,别人烦得焦头烂额,你却在这里悠哉游哉的。”

“谁呀?”

“李纲呗。”

秦申奇道:“你怎么知dào

的?”

柔福昂起俏脸,得yì

道:“他找我了。”

“他找你?不会吧,他找你干什么?”

“嘻嘻……”

“快说,他找你干什么?这老头也太奇怪了吧,病急乱投医啊。”

“秦申你猜,他找我干什么?”

秦申想了想,摇摇头道:“不猜不猜,咱不玩这无聊的游戏,他找你干啥?”

柔福不满地嘟起嘴巴,道:“他让我问问你,到底是什么个意思。”

曲线救国啊!秦申摇摇头,哭笑不得。这些天故yì

保持中立,两不相帮,两边谁也不理,以打消黄潜善阵营的戒心,竟让老头憋屈到想出了这招!…,

想了一下,秦申笑道:“那……黄潜善有没有找你?”

“找了,嘻嘻。”柔福公主开心道。

秦申恶汗:“他……也找了啊?他让你问什么?”

“什么也不问。”柔福说着,把纤手伸到秦申面前,继xù

道,“他送给我这个,你看看,漂亮不漂亮?”

秦申一瞧,柔福的手腕上戴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玉镯,油灯下闪闪发光。李纲和黄潜善的区别,就在这里啊,一个有事就说事,一个有事却不明说,但马上可以让你想到所为何事……都想到公主这一层了!以前公主满街爬的时候没感觉,而今大宋就剩下这么一个宝贝,自然显得弥足珍贵。最近和柔福打得火热,怕是朝中大臣全部看在眼里,这辈子和这个丫头,难逃干系了。秦申暗笑,盯着柔福点头道:“很漂亮。”

“嘻嘻,我还以为你会不高兴呢。”柔福雀跃道。

“我有什么不高兴的,不要白不要。”

“哈,跟我想的一样。”柔福公主看着手腕上的玉镯,来回翻转,爱不释手。好一会,见秦申不语,道:“秦申,你到底怎么想的啊?”

“什么怎么想的?”

“李纲啊。”柔福不满道。

“嬛嬛,你觉得李纲这人咋样?”

柔福公主偏着脑袋道:“虽然我不管政事,可也有耳闻,李纲这人耿直,皇兄用他,显然是要中兴赵宋,报仇雪耻的;黄潜善虽没什么本事,可他一直为皇兄的安危着想,跟着皇兄一直到现在,皇兄也不会把他怎样的,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秦申笑着点头道:“很对很对,女诸葛,哈哈。”

“秦申,黄潜善胆子小点,可也没有什么罪过,你有没有本事让他俩不要这样斗下去了?斗来斗去有什么意思啊。”

你也太高看我了!秦申苦笑。

“秦申,朝政再这样乱下去,我怕……”柔福喃喃道。

是啊,金兵南下已迫在眉睫,不能这样乱下去了!秦申狠狠点点头,道:“嬛嬛,放心吧,不会太久的。”

“真的?”柔福眼睛一亮。

“当然是真的。”

“嘻嘻,我就知dào

你有办法的。快说说,什么法子?”

“老夫夜观天象,紫薇星频现夜空,南方群星闪耀,我大宋将有贵人相助。”

柔福不满地看了秦申一眼,娇嗔道:“骗子。”

“哈哈哈……”

闲扯了一会,送走了柔福公主,秦申马上叫来周伟和张景,道:“两位兄弟,朝中乱局,已刻不容缓,召集兄弟们做件事。”

周伟做了一个砍人的手势,惊道:“大哥想这样了姓黄的?”

秦申笑道:“这样的话,那就更乱了,而且人人自危,相互猜疑,局面更加不可收拾。”

“那大哥想……”

“先对兄弟们作下布置,听我的号令,任何人不得妄动。”

三人密谋了一阵,各自散去,秦申盯着窗外茫茫的夜色,冷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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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发的十四万字,给几个相好的书友认真看了看,有的说过于煽情,入戏太快,有的说太慢,众口难调啊,刺缘突然象赵构一样,六神无主了,哈哈。

这本书小弟是下了苦功的,可以毫不讳言地说,本书第一卷,基本可以当正史来看,很多事件都出自史实,当然,关键的几个人物的命运会有所改变,比如李纲、黄潜善之流,呵呵,不然,就不能称其为改变历史了。

刺缘是个热血的人,誓为诸位带来更多的热血和感动。

表决心之后,进入主题:求票求收藏,本周依然裸奔,诸位的支持弥足珍贵……^_^

第五十六章 本是同根生

三天后,秦申正坐在房里沉思,周伟和张景匆匆推门而进,道:“大哥,黄吉元出去了!”

“大鱼呢?”

“还在府上!”

秦申霍然起身,对周伟道:“通知兄弟们,赶快准bèi

!张景,先给我画画。”

“是!”周伟答yīng

一声出门。秦申坐了下来,张景拿过脂粉盒,在脸上一阵涂抹,搞完对着镜子一看,秦申大喜:“哈哈,张兄的手段真是变化万千啊!”

“大哥过奖,我们常年在外面跑,不得不多学点东西应急。”

“很好!”

急急换好衣服,出门看见周伟已经带着一帮兄弟列队守候,秦申放眼一扫众人,抬手一挥,道:“按计划行事,走!”

黄吉元,黄潜善的独子。大宋这个时代的高官似乎都有点家丁不旺,李纲有二子,黄潜善有一个,秦桧最悲剧,仅有一个还是私生子!当然,皇帝得除外,赵宋的皇帝都跟生育机器一样,再当然,除了赵构。

黄潜善年近四十得一子,自然爱若明珠,宠溺得不得了,宠溺的结果就是黄吉元长大后,成了为害一方的官二代。根据张景几天查探,这黄吉元养了一条烈犬,最大的爱好就是带着几个奴才,牵着狗满大街吓唬路人。

秦申带着周伟等人来到街上,吩咐了一声,五六人散开隐匿在街市之中,另外五人跟着秦申,直奔荣德街。

远远看去,黄吉元正牵着一条暗黄色的烈犬,站在街头,只要有人路过,便一抖狗缰,那狗马上冲上来呲牙咧嘴,一通嚎叫,黄吉元一拉绳子,那狗又呜呜低吼着退回。路人吓得尖叫而逃,而黄吉元和四五个奴才,哈哈狂笑,玩得不亦乐乎。

有了黄吉元在这里寻乐子,百姓惹不起躲得起,荣德街几乎没有行人。秦申对周伟努努嘴,周伟会意,一个纵身闪到了前面,和秦申一行拉开了距离。

黄吉元见到又来一个不怕死的乐子,笑逐颜开,等到周伟走近,一抖狗缰,那狗嗖地一声窜出,张开血盆大口,冲着周伟扑了过来,周伟早有准bèi

,不等黄吉元拉回缰绳,飞起一掌,拍在狗头上,那狗低呜一声,退了回去。

黄吉元愣了一下,马上再次抖起缰绳,那狗条件反射般又跳了起来,周伟冷冷一笑,如法炮制,再一掌拍在狗头上,烈犬又呜咽着退了回去。

黄吉元从没碰到这档子事,不甘心地三抖狗缰,那狗却趴在他的身边,死活不动了,连抖几次不果,黄吉元大怒,一脚踢在那狗身上,大骂道:“他妈的,畜生!”那狗被踢得汪汪直叫,就是不肯再扑上来,一人一狗就这样较起劲来。

秦申见状,摇摇头叹道:“唉……毕竟不是亲生的。”

一旁的张景大乐,道:“大哥,该你了。”

秦申笑着走上前,施礼道:“这位兄台,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黄吉元正跟大黄狗斗得起劲,没有听清他的话,抬头恶狠狠道:“你说什么?!”旁边一个奴才提醒道:“主子,他在骂您呢。”

“敢骂老子,大黄,快,去咬死他!”黄吉元使劲攥攥缰绳,那狗瞄了一眼,又耷拉下眼皮,一动不动。

大黄!这家子也有趣。秦申笑道:“这位兄台,私养烈犬,为害乡邻,不怕王法吗?”

“呸!要你管!赶快滚开,小心爷告sù

我爹爹,灭你全族!”…,

“令尊是?”

“小心别吓尿了裤子,爷的爹爹是当朝右相黄潜善,识相的赶快滚蛋!”

秦申佯惊道:“哎呀,原来是老黄啊……你们这一家子,可真是人才辈出啊,老黄、大黄、小黄……”

“愣着干什么?给我打,往死里打!”话未说完,黄吉元已经恼羞成怒,指着秦申对几个奴才喝道。

秦申一行就是来挑衅的,那容他们放肆?几个奴才功夫有限,三下两下就被抡翻在地,大街上,秦申不便久留,一招手,驾着黄吉元和五个奴才消失在街上。

来到事先准bèi

好的小屋,一脚踢开了房门,将黄吉元和那条狗扔了进去,两个大汉往门口一站,把五个奴才挡在了外面,进也进不去,走也走不掉。

接着,屋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抽打声和凄厉的惨叫声,那四个奴才站在墙边面面相窥,簌簌发抖,过了一阵,趁着守卫不注意,一个奴才偷偷溜了出来,向黄府飞奔。

张景躲在巷口,看着那奴才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今日没有朝事,黄潜善打扮停当,正准bèi

出门,一个奴才慌慌张张跑了进来,痛哭流涕趴在地上,道:“老爷,不好了,少爷被打了!”

黄潜善大惊:“什么?!在哪里?快,带我去!”黄潜善说完,奔出门外,大吼道:“来人呐……”

话音刚落,又一个奴才跑了进来,满身狼狈不堪,扑通一声地跪倒在地:“老爷,不好了,少爷被打死了!”

黄潜善一听,一阵天昏地转,只觉一口气怎么喘也喘不上来,伸出右手,颤抖着指着奴才,话也说不出一句,白眼一翻,向后躺倒,身后的下人赶紧冲上来把他搀住。

刚刚回过神,喘过了一口气,再一个奴才气喘吁吁奔了进来:“老爷,少爷没死,是狗被打死了!”

黄潜善睁大了双眼,开始大口大口喘气,还没等他喘均匀,最后一个奴才疯一般跑进府上,大哭道:“老爷,不好了,少爷和狗都被打死了!”

黄潜善大叫一声,肥胖的身体猛地抽搐起来,黄府一时大乱,大呼小叫闹成一团。

秦申躲在黄府的对面,看着一拨又一拨跑进奔出的人群,冷冷一笑。“大哥,能成吗?”一旁的周伟忧心道。

“不知dào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看造化了,兄弟们怎样?”

“都撤回去了。”

“外围可有人发xiàn

?”

“大哥放心,五六个兄弟守在周围,绝对没人知晓。”

“黄吉元那厮呢?”

“放回去了,那厮拿着几百两银票,乐得屁颠屁颠的。”

秦申轻笑一声,看了一眼忙乱的黄府,道:“走,回府,回去告sù

兄弟们,这事要是走漏半点风声,提头来见!”

“是,大哥。”

回到府上,秦申泡了个澡,悠哉游哉地躺在树荫下,拿着本书,盯了良久,怎么也看不下去。不知dào

黄府现在怎样了?黄潜善,说不上坏,除了胆小记仇,给予他再多恶劣的猜想似乎都不适合,可惜坐到了不该坐的位置上,挡住了路……

想着想着,秦申的心中闪过一丝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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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天堂和地狱

第二天,传出了黄潜善的死讯,大夫诊断为厥脱而亡(心源性休克),消息传来,举朝皆惊,赵构呆愣了半晌,满脸不相信,就连李纲,惊诧之余,也不免挤出了两滴假惺惺的眼泪。

赵构没有心思朝政,几个奏本之后,急急散了朝,秦申走出朝堂,李纲从身后匆匆追来,拉着他闪到一边,象盯着怪物般盯着他的脸好一会,低声道:“你干的?”

“李相,他是生病死的,关我什么事啊,您没听见吗?厥脱而亡,是厥脱!”

李纲摇摇头,依然不相信道:“老夫听说黄公子昨日被殴打,马上接着就是他暴病而亡,此事蹊跷啊。”

秦申讥讽道:“李相是不是要让应天府好好查查?”

“算了算了,家属都不提,老夫掺合个什么劲?死了也好,老夫终于可以放开手脚了,汪伯彦一人,成不了多少气候,老夫和黄大人,政见不同,他,还算不上一个卖国贼,可惜啊可惜,朝堂,又少了些乐子……”

秦申闻言,差点昏倒。

两人闲扯了一阵,刚刚走出宫门,就见赵构的辇车匆匆而过,直奔黄府而去,盯着辇车,秦申暗暗叹了口气:黄潜善在赵构的心中,绝不是一个右相这样简单,如果说李纲是严父,黄潜善则更象个慈父,孩子的眼中,慈父总比严父更可亲一些。

讪讪地回到府上,柔福公主后脚跟了进来,一双大眼睛逼得秦申不得不低下头。良久柔福道:“秦申,是你干的吗?”

怎么都怀疑是我干的啊?难道有什么漏洞不成?!他一下警觉起来,道:“你哥让你来问我的?”

“不是,我自己想的,皇兄回去,哭了一场,说黄大人早就有这个毛病,没什么怀疑。”

秦申松了口气,气道:“那你怎么会怀疑我?”

“那为什么我一听到这消息,脑子里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你这张臭脸呢?”柔福公主委屈道。

“哈哈哈……我有那么坏吗?”

柔福公主盯着他的脸不放,点点头肯定道:“有!”

秦申苦笑道:“我的公主,他是生病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厥脱而亡,厥脱,你知dào

吗?心脏病啊。”

“你说什么?心脏病……心脏病是什么?”

秦申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一激动又漏嘴了!“这个,就是……就是这个地方有毛病。”秦申说着,指指自己的心脏。

柔福公主意味深长一笑,款款走到跟前,指着秦申道:“老实交待,你怎么做到的?”

跟聪明一点的女人打交道,实在是件痛苦的事。他的心底一声叹息,想想柔福也不是外人,遂把脑袋凑到她的跟前,神mì

道:“你会守密吗?”

柔福眼睛一亮,眨着眼睛连连点头:“能,能。”

秦申摆正了脑袋,悠然道:“我也能。”

柔福一愣,回味了半晌,蛮横道:“秦申!快告sù

我!”

秦申看看柔福公主,笑而不语。

“你不告sù

我,我就去皇兄那里告发你!”柔福凑到跟前,恶狠狠道。

“哈哈,你就是告到天王老子那里,我也不怕。”秦申说完,心里一阵郁闷,皇帝和天王老子,到底哪个大?

柔福气馁,气呼呼坐在秦申跟前,昂起俏脸,可怜兮兮道:“秦申,你就告sù

我吧。”

“你知dào

那么多干什么啊?”…,

“我就好奇你怎么做到的,快点告sù

我,大不了,我……让你亲一口!”柔福公主说完,俏脸晕红,贝齿一咬,羞羞低下头去。

“真的?”秦申大喜,两眼放光。

柔福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唉,好吧。”

“快说。”柔福公主猛地抬起头,开心地欢呼一声。

“其实说来很简单,仔细观察一下就知dào

,黄潜善心宽体胖,肥得跟头猪一样……”

“哪有这样说的,你才象猪一样,嘻嘻。”

“听不听啊你?”

“好,你说你说。”

“象这样的人,心这个位置,或多或少会有点毛病,后来我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发xiàn

他常常气短,稍微动作一会,就会喘气不均匀,也就是胸闷,呼吸不畅,他的症状格外明显,基本无药可救了,即使活,也活不了几年了,这样的情况,如果受点刺激,就可能呼吸不过来而猝死。”

柔福公主象听天书一样,张大了嘴巴:“这样啊?那你……怎么刺激的?”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从小溺爱,假如他儿子出点事情,当然就会气急攻心,所以我就设计了一场戏,第一次说他儿子被打,第二次说他儿子死了,第三次说他儿子还活着,第四次说他儿子还是死了……这样一折腾,谁也受不了。”

“杀人于无形,你……真厉害。”

秦申苦笑道:“你怎么猜到的?”

柔福得yì

道:“还不是你,上次跟我说什么天象天象的,还说什么不会太久的,傻子也能猜到。”秦申恍然,原来是这样!李纲猜到自己,恐怕也是这个原因吧,如此说来,真的能把这事联想到自己身上的,只有他们两个了。想到这里,放下了一半心思。

沉默了一会,秦申突然有点伤感,道:“唉,其实我也挺内疚的,黄大人远没有罪大恶极的程度,只是他,挡住了李纲的路……”

见到秦申突然情绪低落,柔福公主柔声道:“秦申,别这样,我知dào

,你想的是天下人,黄大人不是卖国,可他会误国,我们赵宋,再也耽误不起了……黄大人深得皇兄信任,肯定是弹劾不掉的,我知dào

你实在是没办法了……”

秦申感激道:“嬛嬛,谢谢你。”

两人沉默了一会,秦申喃喃道:“嬛嬛,你说……我以后会不会下地狱?”

“怎么会?你会上天堂的,我也会上天堂的。”

“可我会杀好多人。”

柔福急道:“不会的,你一定会上天堂的,我相信。”

又沉默了一阵,秦申笑笑,道:“好了,不说了,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柔福双颊绯红,明知故问道:“什么事啊?”

秦申无奈,叹道:“上了一当又一当,当当上得不一样,耍赖……”

柔福嫣然一笑,伸出玉手到秦申的跟前,道:“给你……”

秦申一呆:“亲爪子啊。”

“什么爪子爪子,这么难听。”

秦申握住柔福公主的手,连声道:“玉爪玉爪,哈哈。”柔福一听,嘟起小嘴就往回抽,他紧紧捏住,俯下脑袋,轻轻地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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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金兀术

黄潜善一死,主和误国派群龙无首,阵脚大乱,汪伯彦这个副宰相很快被扶正,拜为右相。汪伯彦,已近六十,当日康王赵构奉诏出使金营,行至磁州(今河北磁县),金兵数百人闻信,到城下索要康王,汪伯彦闻报,遣兵两千迎赵构回到相州(今河南安阳),也是随皇帝一起南下的人物,深得赵构信任,而且还是秦桧的老师!

汪伯彦此人,谨慎有余,血气不足,一门心思想着议和,也是主和派的关键人物,秦申虽不喜他上台,可还没有到影响赵构用人的地步,更何况赵构别的没学会,制衡这一套玩得很顺溜,绝不会让两个主战派把持相位,所以只好顺其自然,而且,大宋需yào

的是时间,不争一时之胜,能用议和麻痹一下金国,也算不错。

黄潜善的猝死,让汪伯彦这只老狐狸嗅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气味,安份了下来,让李纲赢得了难得的喘息之机,各项新政逐渐铺开。

站在南京城高高的城墙上,望着大宋的民众拖儿携女,成批成批向南方逃难,秦申出神了良久,暗暗叹了口气。江北一带,上千万人口,哪有那么容易迁徙?能救多少是多少吧。

这些迁移的民众,多来自河北,河北连遭金兵铁蹄践踏,早已千疮百孔,家园被毁,田地荒芜,本来就没有了栖息之地,朝廷出资,让他们看到了点点希望。而河南之地,未有战火波及,百姓舍不得刚刚耕耘的田野,除了少数嗅觉灵敏的人,其它都眼巴巴盯着赵构。

黄潜善死了,又改变了一个人的命运。秦申望着远方,苦笑起来。自古以来,小人和君子都是自然的存zài

,善政的关键,不在于消灭小人,而在于避免小人当权。纵观历史,中国,是很难从外部打垮的,真zhèng

的崩溃必然来自内耗,大宋在经济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迅速崩盘,小人和君子之争实在太过激烈,人臣争胜才是最大的祸害!

想到这里,秦申宽心了许多。

※※※※※※※※※※※※※※※※※※※※※※※※

燕京(今北京)。

金太宗完颜吴乞买带着群臣,专程从建都会宁府(今黑龙江哈尔滨)赶到燕京,大设豪宴,慰劳诸将。

完颜吴乞买,五十多岁,乃金世祖第四子,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同母胞弟,完颜阿骨打暴毙后,登帝位,号金太宗。

大殿里,红烛高悬,灯火通明。完颜吴乞买端坐在王位,举起酒杯,大声道:“诸位将军,狼师远征,杀强敌,破汴京,凯旋而还,今日本王为诸位庆功,饮了此杯!”

众臣轰然应诺,齐齐举杯,一饮而尽。

完颜吴乞买喝完,放下酒杯道:“南朝事微,奉表称臣,已不足为患,但那赵构贼心不死,废张邦昌,又在南京登基,诸位有何良策?”

话音刚落,殿下闪出一将,面红如枣,身长貌伟,很是威风,正是金太祖第四子完颜兀术,史称四太子,金太祖共十六子,其中二太子完颜宗望和四太子完颜兀术最为有名,是金国强硬的主战派。

只听完颜兀术朗声道:“大王,南朝正疲弱之际,趁其立足未稳,以雷霆击之,如果等他们站稳脚跟,再去收复南朝,将变得非常艰难,大王,臣愿率精兵,捉赵构,灭南朝!”

金兀术说完,完颜挞懒起身道:“大王,如果南朝诚心称臣,保全赵氏皇族倒也不是不可以。”完颜挞懒,金太祖宗室之子,金国大将,主和。…,

听了完颜挞懒的话,完颜宗磐起身道:“父王,挞懒所言不无道理,南朝疆域辽阔,我族人口不过百万,灭南朝恐非易事,更何况我大金刚刚覆灭了辽国不久,辽国余孽蠢蠢欲动,当治理为主,休生养息,等国丰民安,再做计较不迟。”

完颜宗磐,太宗吴乞买的长子,他一发话,大殿顿时沉寂下来。良久,完颜粘罕道:“大王,南朝的兵将尚多,而且民心未去。现在要是一放手,将来一定会后患无穷。只有立异姓为王,动摇其根基,瓦解其斗志,才能将宋氏江山变成我大金的天下。大王三思。”

完颜宗磐转头盯着完颜粘罕,颇为不悦道:“元帅可知,忘战必危,好战必亡啊。”

“宗磐将军,我大金俘虏南朝二帝,已成世仇,如果让南朝得到喘息,必会兴兵作乱,那赵构刚刚登基,立足未稳,国内尚处于混乱之中,天赐良机,不可多得啊。”完颜粘罕对着宗磐说完,转身施礼道:“大王,臣请发兵灭宋!”

挞懒再次起身,不甘示弱道:“天生华夷,自有分域,中国岂是我等所能占据的?更何况这民心,还是向着赵氏。”

金兀术很是不屑,朗声道:“大王,我族兵不满万,满万则无dí

!区区残宋,何足惧哉?!”宋金战争中,金兵曾十七骑击败大宋两千步兵,金兀术信心爆棚,不是没有道理。

吴乞买看看自己的长子,又看看完颜粘罕和兀术,一时拿不定主意。金国自建国来,连年战争,确实需yào

休整休整,灭掉辽国已属不易,破大宋汴京更是个意wài

之喜,战争之初,根本没想到南朝会如此不堪一击。现在两人说的都有道理,吴乞买也犹豫起来。

完颜宗望是个中间派偏战,见两派坚持不下,太宗又犹豫不决,起身道:“大王,率先谋划南下伐宋之时,已经知dào

,如果废了南朝少主赵桓,康王赵构必然会称帝。那赵构,不像他哥哥赵桓那样庸懦。请大王深思熟虑之后,再做决定。”

完颜宗望一直担心的,就是这个康王赵构。此前在金营做人质时,一副不怕死的样子,以至于怀疑他是个替身,轻易放走了他。后来多方打听,才知他真的是亲王!肠子都悔青了。后来一直想把他逮住,可几次用计都未能成功。赵宋皇族唯一漏网的就是赵构,完颜宗望深以为怨。

吴乞买思索了一阵,举杯道:“二太子言之有理,此事事关重大,马虎不得,诸位多多思量,以后再召诸位商议,今日不议国事,来来来,痛饮庆功酒,一醉方休!”

大殿又开始喧闹起来。

几天之后,太宗吴乞买又把这金国五位栋梁之才再次召集起来,细细商讨了一遍,终于决定趁赵构立国为稳,朝政混乱之时,起兵摧毁刚刚建立的赵构政权,再扶植傀儡,统领大宋。

于是,金国的战备骤然紧张,各路统帅马上开始整顿兵马,筹措粮草,诸路大军磨刀霍霍,又一场狂涛恶浪即将掀起,金宋的边境,气氛顿时风声鹤唳,战争的阴云,再次笼罩在大宋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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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政治没有是非

金国紧锣密鼓,赵构也没有闲着,一方面在李纲的新政下转移的转移,备战的备战,另一方面,南逃大计也暗中一一展开。

汪伯彦之流短暂的沉寂之后,又开始提起议和,这次汪伯彦学乖了,躲在背后指挥。朝堂之间,硝烟再起,好在群臣守护着底线,只围着议和做文章,不象黄潜善那样,逢李必反。

李纲、汪伯彦、喻汝砺等个个进士出身,读的书海了去,论议国事引经据典、援古证今。奏章里一会汉高祖唐太宗,一会诸葛亮、李克用,一会儿又是汉唐东晋,三国五代……

秦申哪晓得这么多经纶学典?老老实实地在一旁待着看戏,只要不触及心中的大计,由着他们争去。

连宗泽也来凑热闹,不屈不饶,奏章依然一封接一封飞到南京,措辞依然激烈:“河之东、北,陕之蒲、解,乃是祖宗基命之地,如若弃之,是要撕裂一统之宏规,重蹈东晋之覆辙。不忠不孝之举啊!臣虽愚驽怯弱,尚能亲昌矢石,身先士卒……”

皇帝赵构虽从小饱读诗书,可也一直是臣子教育,对这些历史、这些大势的了解,比起这帮学富五车的老臣来,差得太远了,所以,赵构也蒙了。

看着宗泽的奏章,一腔忠义之气,流谥于字里行间,赵构也颇受感染,但他已经彻底糊涂了。

皇帝没了主见,宰相的意思就至关重yào



赵构指着宗泽的奏章,对李纲道:“李爱卿,宗老将军言战,还有诸位爱卿言和,都有道理,丞相意下如何?”

李纲心里明白,汪伯彦之流对议和,还抱着相当的幻想。正欲辩驳,转念一想,要是再驳倒他们,恐怕会令他们更为难堪,今后更加势同水火、不可调和。国家为难之际,大臣不和,极误国事。他略一思索,心平气和道:“陛下,臣以为,当今首要之事乃修政练兵。国势日强之后,二帝不待迎请,也自然可以回国。如果以谦卑之辞,丰厚之礼,去和金人和谈,会使金国更加以为我势弱畏惧。不如派遣使节,先不谈议和,只奉表看望二帝,致陛下日夜思念之情,试探金人的态度,再作筹划。”

赵构一想,觉得甚有道理,道:“李卿,速起草奉二帝表。”

表面上达成了一致,但目的却截然不同,汪伯彦之流的目的是割地求和,李纲目的是试探金国的反应,他根本对议和不报任何幻想。

李纲知dào

,赵构这个年仅二十岁的皇帝,不可能对局势有准确的判断,要想让赵构坚守中原到最后一刻,必须首先要使河北、河东和汴京城的局面有明显的改观。

而汪伯彦阵营以为李纲服软,窃喜之余,马上将矛头又转向了宗泽。

工部侍郎颜岐、大名府留守张益谦纷纷上奏,弹劾宗泽,罪状是拘押金国使节,抗旨不放,目无君上。

众口铄金,宗泽的处境也危险了!秦申愤nù

不已,正苦思冥想如何对付他们的时候,枢密副使许景衡给赵构上了道奏章:“朝中大臣纷纷指责宗泽的过失。但臣闻宗泽在东京诛杀盗贼、除暴安良,重修守御之备,其政绩可观。臣以为,去年冬天,若京城能有几位像宗泽一样的忠正之士辅国,祸变何至于如此惨酷!东京乃宗庙社稷之所在,要将其罢职,试问朝中有何人的威名能在宗泽之上?何人能担东京留守之重任?”…,

许景衡的奏章提醒了赵构,也提醒了汪伯彦:金兵如果再次南下,汴京城必定又将成为其攻击的目标,罢了宗泽,难道自己去当这汴京留守?

宗泽的事情,终于安定了下来。

建炎元年九月,出使金国的傅雱带回了消息:议和失败,金兵厉兵秣马,即将南下!

听到这个消息,赵构急忙下诏:荆、襄、关、陕、江、淮为巡幸预做准bèi

,各地官员因陋就简,供奉皇上的饮食无须丰美…….有敢以准bèi

巡幸为名骚扰百姓者,一律依法从严惩治。惟有军马食用的刍粮,一定要丰洁;将士所居之寨栅,一定要宽敞舒适……

看着诏书,秦申哭笑不得:皇帝的饮食可以因陋就简,但马吃的草料一定要丰洁……帝王之术,果然是作秀的高手。

金兵借口废黜张邦昌南下,张邦昌的使命也到头了,赵构下诏赐死,特别提醒不诛九族。诏令很快摆到了秦申的面前,他好一阵无奈:杀人防火的事,为什么总轮到自己!

唤来马伸,把诏书递给他,秦申道:“马大人,这事您辛苦一趟吧,以礼相待,不要为难其家人,留给他一个全尸。”

马伸奇道:“此等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大人为何如此礼待?”

秦申看了马伸一眼,叹道:“张邦昌,也是一个可怜的人,被逼无奈而已,算不得天大的罪过。”

马伸激愤道:“大人,张邦昌身为大宋臣子,理当以身殉国,为君死节,可是他却接受敌国册封,祸国殃民,如此奸贼,怎么会没有罪过?!”

大宋的愤青也多啊!秦申暗暗一笑,道:“马大人,张邦昌迫于无奈,接受了册封,也算保住了一城的百姓,他也从未以皇帝自居,只不过算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小人罢了。而且他还亲自求见敌帅,保全了赵氏陵庙,免除岁币一百多万贯,也争取了十多位大臣被放回朝,甚至拒绝了完颜粘罕驻军汴京的要求……”

“照大人这样说,那张邦昌成了有功之臣了?既然这样,为何还要赐死?”

秦申笑道:“马大人,政治这东西,有的时候,是只有黑白,没有是非的,张邦昌,不得不死啊。”

马伸思索了一阵,点头道:“下官明白了,金兵南下,势必又想恢复张邦昌的帝号,或者再扶植一个傀儡。所以必须除去张邦昌这一个后患,也给那些没有气节的臣子一个警告,这就是叛臣的下场。”

“马大人,您就辛苦一趟吧,把家眷一起带走,处理完这件事,暂时不必回朝,在湖南等我的消息。”

“秦大人,为什么?”马伸诧异道。

“先不管为什么,按我的话去做,记住,不要回朝!”

“是,大人。”

看着马伸拿了诏书走出房子,秦申暗暗叹了口气。

同年十月,张邦昌在湖南长沙服毒身亡。李纲几月前拼命力争没办下来的事,现在却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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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第二更奉上,照例求票求收藏~~预告一下:下两章本人有点忐忑不安,因为笔墨会落在宗泽和岳飞身上,本人的目的,是想展现一下金兵南下全方位的场景,内容多是史载,不多,仅仅5000字左右,然后视线会马上回到主角,见谅见谅。

第六十章 中原剧震

汴京的宗泽加紧备战,在中原百姓支持下,基本解决了军需供给,又出榜招募义士共守汴京,造了一千二百辆战车,根据附近的地理,在城外建立了二十四座壁垒,以拱卫京师。还团结军民重建黄河防线,连接河北、河东义军的山寨、水寨及陕西义士,沿河构筑堡垒,扎下了联珠寨。

在李纲坚持下,南京沿线,也摆出了决战的架势,六万御营军沿太行、济州一带据守,构筑大宋最后一道防线。这是赵构最后的嫡系,秦申原想保存实力,可挡不住李纲等主战派的据理力争,皇帝还在南京,没理由禁卫军先撤走的道理。无奈只好争取了两万人渡江,为赵构南下做准bèi

,还有两万精锐由杨沂中率领,驻扎在南京周边,专门护卫皇上的安全。

安排完一切,秦申求见柔福公主,柔福安静地待在寝宫里,盯着窗外发呆,见秦申进门,起身笑颜一展,道:“秦申!”

秦申看看室内,诧异道:“你怎么还不收拾?”

柔福翘起小嘴道:“我不走,我要跟你一起走!”

“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你们都想赶我走,皇兄这样,你也这样!反正我不走,我要跟你们一起,秦申,我不会拖累你们的。”

秦申头大:“不行,嬛嬛,太过凶险,那些金贼可全是骑兵,先不说能不能走得脱,你想想,朝廷本来将士就少,到时还要分出来保护你,这样于国也不利啊。”

柔福沉思了片刻,抬起头道:“那你们什么时候走?”

“先看看形势,不到万一,不会离开,嬛嬛,朝中家眷都会先一步到扬州,不要怄气了,收拾一下,带着真真先走。”

柔福一下子红了眼眶,道:“秦申,我害pà

……我怕这一走,就再也……再也……”

“别担心,朝廷屯有重兵,北方还有那么多抗金义士,金贼不会这样轻易突pò

的,有足够的时间。”

她低下头,沉默不语。秦申大急,道:“嬛嬛,不能再拖了,探报燕京的金贼已经整装待发,再磨蹭下去,后果难料,安排了你,我们才没有后顾之忧啊!”

柔福红着脸,抬起头盯着秦申,感激道:“好,我听你的。”

秦申大喜,道:“那你和真真赶快收拾,我让张景带两人跟着你,到扬州后,马上渡江,经镇江去临安(今杭州),不要等我们。”

第二天清晨,柔福公主带着七八个侍卫,秘密出城,秦申一路送到城外,到了路口,柔福跳下马车,眼眶里已是泪珠一片。

“公主保重!”

柔福解下随身的玉佩,递到他的手中,噙着泪道:“秦申,早点过来。”

接过玉佩,紧紧捏在手里,仿佛稍有松手,就会永远失去。秦申微微一笑,重重点点头,道:“放心吧,记住我的话,早日渡江去临安。”

柔福鼓起勇气抬起头,盯着秦申的眼睛良久,道:“你要小心!”说罢轻拭泪水,转身上了马车。

秦申唤来张景,道:“张兄,公主就交给你们了,务必保证她一路平安,否则……小心你的脑袋!”

“是!大哥。”

马车徐徐而动,柔福公主车窗,把头探了出来,睁大眼睛盯着秦申一动不动,两人就这样对视着,直到马车走远。望着公主的马车消失在原野,秦申依然矗立在原地,怔怔凝视着前方,纹丝不动,阵阵微风吹起了青衫,犹如纷飞的落叶,在风中起舞。…,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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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炎元年八月,金国兵分三路,召十万精骑和二十万大辽降军,从燕京出发,掩袭风雨飘摇中的大宋江河。

西路军以完颜娄室为主帅,首先对陕西五路发动了攻势,意在隔断西夏与大宋的联系,并牵制西川、陕西的宋军,以利主力南下。十月,中路军以完颜粘罕为首,兵蜂直指两京;东路军以完颜讹里朵和完颜兀术率领,经沧州渡河进攻山东,进逼淮南。

西路,完颜娄室自慈州(今山西.吉.县)南下,偷渡成功,袭占韩城(今陕西韩城)。宋将刘先弼弃华州(今陕西.华.县),退兵邠州(今陕西彬.县)、歧州(今陕西歧山)。完颜娄室随即攻破同州(今陕西大荔),兵围长安,长安被围十余日后,外援不至,傅亮以精锐数百夺了城门,投降了金国。知府唐重高呼“为国而死乃我的本分。”以身殉国。

随后完颜娄室继xù

西进,攻陷凤翔府(今陕西凤.翔),并分军北上袭扰延安府(今陕西延.安),十一月攻破了延安府。再分兵奔袭洛阳!

陇西剧震!

中路,完颜粘罕挥师南下,十一月,磁州被围。

中路军和完颜讹里朵东路军的主力会合于濮州城(今山东鄄城)下。濮州是一座小城,完颜粘罕甚为轻视。但轻敌是会吃亏的,濮州宋将姚端出其不意地夜劫营寨,这位国相元帅在睡梦中惊醒,连靴子都没来得及穿,光着脚慌忙逃命。完颜粘罕大怒,誓要把濮州夷为平地。宋军坚守了三十三天,濮州失守。完颜粘罕下令屠城,一把火把濮州烧成了灰烬。

濮州是强攻,开德府(今河南濮阳)却是智取,完颜粘罕让人拿着一份假文书在城下大喊:“知府王棣已写下投降文书……”军民中计,要杀王棣。王棣有嘴说不清,城里自己人和自己人先打了起来,王棣被军民践踏而死。开德城破,完颜粘罕又下令屠城。

相州被围日久,粮草早已耗尽,守臣赵不试是赵氏宗室,眼见相州陷入绝境,不忍屠城之祸,写了降书,让军民打开了城门,自己则带领全家投井而死……

中原剧震!

东路,十一月,淄州(今山东淄博)被盗匪李成围攻,求救沧州。济南也被围攻,知府刘豫据城而守,同样求救于沧州。几天后,金骑到,李成仓惶逃窜,刘豫远见大队人马过来,以为是沧州的援兵,打开城门却是金兵!这刘豫也乖巧,顺势投降。

淄州也一样,守城的军民也以为是救兵到了,准bèi

了香花,打开了城门,“救兵”变成了金国的骑兵!李知州同样乖巧,把香花献给了金军。这是金军入侵以来,拿下最顺利的两座城池。此后,金军也一直把这两州的军民当“顺民”看待。

淄州、济南相继失守,东路门户大开。

齐鲁剧震!

金军此次南侵,规模巨大,战线东至滨海,西达陇右之天水,总长四千余里。在这四千余里的战线上,宋军的防线被冲得七零八落,汴京和南京像一座孤岛,直面金兵的铁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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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点也不知dào

怎么了,章节总是显示不出来,深感无力啊。诸位,求支持,安慰一下我这脆弱的小心脏~~

第六十章 突袭汜水关

告急文书雪片一样飞到南京,朝廷陷入了一片慌乱。金兵来势汹汹,李纲苦心构筑的防线,在金国的铁蹄之下,脆弱得不堪一击。秦申最后一丝侥幸也随之破灭了:为什么冷兵器时代,骑兵的优势如此之大?为什么大宋,疲弱到如此惊心的程度?

不得不走了!站在南京城高高的城墙上面,群臣肃穆而立,呆呆地注视着北方,赵构背着双手,在城楼上伫立良久,转身道:“李卿……”

李纲赶紧跪倒在地,泣道:“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赵构叹道:“不用自责,朕明白的,平身吧。巡幸扬州,李卿还有何意见?”

“臣请陛下即刻启程!”

赵构点点头,把目光转向汪伯彦,道:“汪卿。”

汪伯彦跪拜道:“陛下,南巡之事,早已准bèi

妥当,陛下随时可行。”

“传旨:明日一早,南幸扬州!”

群臣散去,李纲依然站立在城头,盯着遥远的北方,老泪纵横。短短的几个月,虽然保住了李纲,却依然未能改变历史!秦申的心中一声叹息,上前劝服道:“李相,此等局面早有预料,大人不必伤怀。”

李纲没理会他,哆嗦着嘴唇,喃喃道:“我大宋,究竟是怎么了?!”

看着这个年近五十,已操劳成白发斑斑的老人,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敬意,道:“李相,大宋不会垮,我们还有江南!”

李纲转过头,盯着秦申,一字一句道:“老夫死也不离开南京!”

“李相,难道您想看到汪伯彦之流把持朝政吗?!您不走,他们就得逞了,李相,留得青山在,总有打回来的一天!”

李纲浑身一震,良久咬牙切齿道:“秦申!记住你今天的话,不然,老夫会死不瞑目的!”

第二天天还未亮,赵构率领群臣,浩浩荡荡出了南京城,却还是惊扰了城中部分留守的民众,纷纷赶来,跪在两边,嚎啕大哭。南京留守孟庾跪倒在赵构面前,泣道:“陛下保重,臣拼却残躯,誓为陛下护卫南京,以待陛下早日回还!”

“辛苦爱卿了!”赵构叹道,随即望向前方,低声下令道,“启程!”

秦申走到孟庾跟前,道:“孟大人保重。”

“秦大人,孟某若有不测,还望大人照应妻儿老小!”

秦申眼眶一红,道:“大人放心,秦申知dào

该怎样做。大人,南京城毫无屏障,只可固守,城中民众,虽多已撤离,但只要想出去的,还请大人善待,引导他们前往鄂州(今武汉)方向,设法渡江。”

“谢秦大人,一路保重。”

秦申回头,深深望了一眼朦胧中的南京城,毅然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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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初八,汴京留守司突然接到急报,金中路军先锋完颜银术可突袭河阳(今河南孟州),南渡黄河,进逼汜水关。宗泽急令岳飞带着五百骑驰援。

“兄弟们,走!”岳飞提起铁枪,翻身上马,话音刚落,已经窜出了城门,身后五百骑,紧紧跟随,向汜水关奔去。

汜水关又名虎牢关,位于郑州以西八十里的汜水镇境内,是洛阳东和郑州西的门户,因西周穆王在此牢虎而得名。南连嵩岳,北濒黄河,山岭交错,自成天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乃历代兵家必争之地,不容有失。…,

岳飞带领五百骑,马不停蹄,用了一个时辰,黄昏时分,赶到了汜水,外围已可见金兵活动的踪影,岳飞心中一怔:汜水已失陷!

挥手制止了身后的五百骑,他爬上旁边的小山,放眼望去,只见金兵正三五成群,挖土成壕,砍下树木为栅,在安营扎寨!

岳飞悄悄地退了下来,挥着铁枪,一指山头,低声喝道:“兄弟们,山那边就是金兵,毫无防备,听我号令,出击!一击即走!”

五百骑唰地抽出钢刀,落日的余辉照在刀身上,闪闪发光。岳飞一抖马缰,冲在了前面,身后将士紧紧跟上。

一阵急奔,转过了山脚,漫天遍野的营帐就在眼前。

“杀!”岳飞大吼一声,挺起长枪,一马当先冲了上去。

“杀!”身后的五百骑同时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呐喊,纷纷散开队形,高举着钢刀,向着金兵的营帐践踏过去。

金兵正在疑惑隆隆的马蹄声,突然见一支宋军自山脚杀出,从天而降,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弄不清宋军多少人马,一时慌不择路,四散奔逃。

为首的金将惊疑之后,回过神来,在他的眼里,宋兵历来不堪一击,现在竟然有人敢单枪匹马冲过来,一下就被激怒了,匆匆上马,挥舞着大刀扑向岳飞。

岳飞催马迎了上去,“杀!”大喝一声,双臂抖起千钧之力,挽出一阵枪花,直取金将。金将举刀相迎,岳飞虚晃一枪,一个横扫,重重地拍在金将的腰身,那金将一个晃荡,跌下马来,岳飞回身一枪,正中他的胸膛!金将凄厉地惨叫一声,身体一阵抽搐,没了动静。

金兵突遭奇袭,主将又死,顿时乱成一团,离得远的,急急上马逃去,离得近的,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没头苍蝇般在营地里乱窜。

厮杀了片刻,岳飞只有五百骑,而且根本搞不清金兵的虚实,不敢做片刻的停留,喝道:“兄弟们,走!”说完长枪一抖,又结果了一个金兵,带着五百骑,向汴京奔去。

得到岳飞回报汜水已失,宗泽站在城墙上,望着一片漆黑的远方,久久不语,汜水一失,退路基本就没有了,汴京除了死守,再没有任何出路!

洛阳无城池,西京留守孙昭远派骁将姚庆出至偃师御敌,遭到金国精锐铁骑的毁灭性打击,姚庆战死。孙昭远引兵南撤,洛阳沦陷。

洛阳失守,郑州成了汴京最后一道屏障。宗泽闻讯,立即派部将刘达火速增援郑州。刘达尚未赶到,郑州守臣董庠已望风而逃。

完颜粘罕亲率主力向东京进逼,摆在宗泽面前的,是一个无法解决的难题:救不救援周边各州郡?不救,这些州郡很可能被金兵以摧枯拉朽之势一一击破,自己侧后的要害之地全失,退路尽断!救吧,没有强dà

的骑兵,如果步兵去救援,完颜粘罕的铁骑就在附近等着!只要宋军一离开城池、工事,到了平原旷野之上,马上就成了猎杀的目标。

宗泽站在地图前,看着周边州府接连沦陷的消息,一股悲凉弥漫在心头,他清楚地知dào

,完颜粘罕的意图,在于引诱自己出兵救援。

北面,在磁州、相州、卫州一线,完颜粘罕亲领主力,牵制住了宋军的正面,同时也截断了太行山义军增援汴京的道路;

西面,完颜粘罕的重甲骑兵虎视眈眈;

东面,完颜兀术分出一部,与完颜粘罕构成了东西对进的钳形态势;

南面,完颜银术可已截断了宗泽的退路……

汴京,已避无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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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错开了一章,内容无误,明才能修改完,见谅。

第六十一章 汴京,永不陷落!

完颜粘罕确实是这样想的:把宋军引出来再打。他深知宋军在汴京一带深沟高垒,强攻未必攻得下来,即便能攻下来,伤亡也必定十分惨重,而女真人口太少,和大宋拼消耗,最消耗不起的,是士兵。

其实,两河的很多州府,不是因为金军攻不下来,而是承shòu不起攻城的伤亡。兵法云:“死伤三成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灾也!”完颜粘罕深知这个道理。

完颜粘罕非常清楚金国的弱点,所以他相当珍惜自己士兵的生命,除了少数必争的战略要地之外,打起来吃力的地方,他宁愿放qì

,游牧,本来就没有很强的家国理念,天下是我家,远没有大宋那种一寸河山一寸血的悲壮。

所以金国一般避免强行攻城,一直采用长围久困的办法,使宋军矢尽粮绝,以时间来换取最小的伤亡。

完颜粘罕就像一只猎豹一样,静静地趴在草丛里,等待着自己的猎物耐不住寂寞,从巢穴里爬出来,稍微走得远一点,然后猛扑过去,一口咬住它的咽喉……

宗泽没有上当,任由周边州府一个个沦陷,并没有出兵救援,他虽然是个文臣,但一年多来,无情的战争让他懂得不少战争的真理。宁愿被截断退路,也决不能往敌人的圈套里钻。

建炎二年正月,完颜银术可的轻锐骑兵长驱直入,连克汝州(今河南临汝)、均州(今湖北陨县)、房州(今湖北房.县)、邓州、唐州(今河南唐河)、蔡州(今河南汝南)等地,

宗泽的西面、南面已被完全包抄,想退出去再无可能,汴京,已经彻底成为了一座孤岛!

完颜粘罕依然在等待着,等待着汴京的守军,惊慌失措地出逃,只要他们逃出城,到了平原旷野,金国铁骑就将展开砍瓜切菜般的屠杀。

但这一次,他估计错了,汴京守军丝毫出逃的迹象。因为,完颜粘罕的对手,是宗泽,一个宁死不屈的倔强老人。

二月,为了应对金军的东西夹击,宗泽派统制李景良、阎中立和统领郭俊民率军万余,出兵抗击。行军途中,疏于戒备,遭金军突袭,阎中立阵亡,郭俊民投降,李景良畏罪潜逃,但很快被宗泽抓了回来。

李景良五花大绑,见了宗泽,双膝一软,跪倒在地:“老将军饶命!”

宗泽瞪着双眼,怒视着李景良,凛然道:“胜负乃兵家常事,战败而归,罪犹可恕,私自潜逃,军法难容。斩!”

斩了李景良,忽报郭俊民也回来了。原来这郭俊民投降之后,完颜粘罕让他拿着招降信来劝降,一同来的还有一名姓史的金将和燕人何祖仲。

宗泽逼视着郭俊民,冷笑一声,看也没看一眼,将投降信扔在了地上,厉声道:“郭俊民,战败而死,尚为忠义之鬼,而今竟敢来为金人游说,你有何面目见大宋之人!斩!”

接着又对姓史的金将喝道:“老夫身为汴京留守,唯死而已!你们何不摆出架势,决一死战?却只会用这种伎俩来吓唬我,哈哈哈哈……推出去,斩!”

一旁的燕人何祖仲吓得双腿直哆嗦,却不料宗泽道:“你们原来是大宋子民,不幸陷落于贼虏之手,遭到胁迫,身不由己,你走吧。”

何祖仲恍惚着走出留守府,一摸脑袋还在自己的脖子上,才恍然并没有丢命,一路急奔,连滚带爬逃出了汴京。…,

宗泽斩完三人,一双如电的眼睛扫过每一个将士,喝道:“我们是大宋的军人,有敢言降言和者,斩!”

“是!将军!”殿前的将士齐声吼道。

二月初九,完颜粘罕终于耐不住寂寞,挥兵直指滑州(今河南滑.县),滑州距汴京仅百里,乃北方的门户,一旦有失,金兵将兵临城下!

宗泽抖抖盔甲,对众将道:“滑州乃必争之地,老夫要亲自去增援滑州。”

殿下果州防御使张撝闻声站了出来,大声道:“不可!将军是三军主帅,岂可轻动?末将愿带兵前往!”

宗泽沉吟了一下,道:“张将军,滑州非同小可……”

“滑州有失,提头来见!”

“好!着你领兵两万,增援滑州!”

“是!”

第二日,张撝带兵赶到了滑州,滑州除了西边的太行山,其它三面一马平川,其部下见无险可守,一将道:“将军,不如稍稍后退,先避一下金骑的锋芒。”

张撝望着原野,凌然道:“退避偷生,有何面目见宗老将军?!”

张撝刚刚布防完毕,北边的天际翻腾起一股股黄尘,数道狼烟冲天而起。无数个黑色小点风驰电掣,慢慢变大,犹如一道黑墙一般,卷起漫天黄沙,迎面扑来。隆隆的马蹄声由远而进,大地震颤着,就连脚下的土地,也跟着抖动了起来。

张撝抽出钢刀,斜指在前方,大喝道:“列阵!迎敌!”

咚,咚,咚咚……传令旗一挥,战鼓敲了起来,宋兵推着一辆辆战车,唰地一声,刀枪出鞘。金兵根本没把眼前的宋军放在眼里,根本未作停歇,万余铁骑象急奔的洪流,卷起漫天狂沙,挥舞着明晃晃的弯刀,怪叫着扑来。

五百步,三百步,一百步……

张撝双目圆睁,刚毅的脸庞憋得通红,兽血腾地沸腾,喝道:“箭!”

令旗一挥,一阵黑色的箭雨从宋阵中射出,铺天盖地,流星般射向敌骑,与此同时,金兵的箭雨也从万骑中飞来,两阵箭雨在空中交汇而过,嗖地砸向对方的营地……

一声声惨叫马嘶从沙场中传来,箭雨并没有阻挡金骑的脚步。洪流依然如一道黑墙,向宋军阵地压来。

“箭!”张撝又是一声大喝。

两阵箭雨依然没有挡住金兵的铁蹄,瞬间裹着漫漫黄沙,卷进了宋兵的阵地。

“杀!”张撝怒吼一声,提刀冲向敌骑,刀光一闪,一骑已经被他斩落马下,那骑士摔落在地上,火热的鲜血马上飞溅了他一身。

“杀!”宋兵聚起全身的力qì

,怒吼着,挺着长枪硬憾金国的骑兵,一场血战在滑州轰然展开。

金骑的凶悍果然名不虚传,骑术精良,很快就把宋兵的阵型冲的七零八落,宋军只好三五成群,各自为战。一时喊声雷动,血流成河。

一直杀到天快黑的时候,金兵才退了下去,张撝提着刀,已经成了一个血人,狠狠地掀开头盔,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摸了一把脸,吩咐道:“收拢阵型,扎寨,清点战损!”

“是!”众将答yīng

一声,顾不得歇息,奔向各自的守地。

战损很快就统计了上来,此战宋军死伤近万,杀敌仅一千余人!

张撝恼恨地一捶案几,道:“通报宗老将军,敌军势大,请求增援!”

宗泽闻讯,又派统领王宣和岳飞率五千精兵前往增援。…,

翌日,王宣和岳飞一路急赶,到达时,滑州正杀得天昏地暗,宋军伤亡惨重,张撝身中八刀,已经以身殉国。

王宣和岳飞二话没说,立即率部投入战斗。

岳飞眼见宋军的惨景,他的热血被瞬间点燃,大喝一声,挺枪跃马,冲入战团。直奔一个将官模样的金骑,那金将正杀得性起,猛见一神将出现在眼前,立即挥舞着弯刀,闪开宋兵的纠缠,大吼一声,扑了过来。

岳飞不慌不忙,长枪一抖,刺向金将的坐骑,金将猝不及防,怪叫一声,一个前扑,摔倒在地上,周围好几个宋兵猛扑上去,压着金将,一顿拳打脚踢。

“绑了,送回汴京!”岳飞高喝一声,又扑向另一个金骑。

有了王宣和岳飞这支生力军相助,又杀到了天黑,终于打退了金兵,保住了滑州。

岳飞回到营帐,匆匆写了几个字,交给传令兵道:“火速前往汴京,告sù

宗将军,伤亡惨重,再求增援!”

书信到汴京的时候,宗泽正在汴京的城墙上,眺望这滑州的方向,心急如焚。他展开纸条,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岳飞身可死,滑州,永不陷落!

“滑州,永不陷落!”宗泽喃喃重复了一遍,泪水突然迸出了眼眶。

滑州,永不陷落!汴京,永不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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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李清照

过节,提前更了陪小三,^_^。七夕早上,花店笑啦;七夕晚上,宾馆笑啦;初八早上,药店笑啦;一个月后,医院笑啦;十个月后,丈母娘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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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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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炎元年冬到建炎二年春,宗泽率领将士们,以血肉之躯抵挡着金国铁骑的冲杀,双方对滑州进行了反复的争夺,在宋军顽强的抵抗面前,金军始终没能得逞。

滑州争夺战几个来回之后,完颜粘罕停止了对东京大规模的进攻,他可不愿意和宋军拼人员消耗。还有一个原因是,东路军的进展极为顺利。

早在赵构南迁不久,金军马上兵临东平府,东平知府权邦彦弃城而逃。

十二月十四日,金军攻克北京大名府(今河北大.名县)。北京留守张益谦想弃城而逃,河北提点刑狱公事郭永不答yīng

,坚持率兵抵抗。人心不齐,大名府很快陷落,张益谦投降,郭永守节不屈,厉声怒骂,昂首就义。

此时的赵构一行,没有了家眷的束缚,轻车从简,南逃甚快,已经到了金陵江北的城防(江宁府,今南京)。

江宁知府率众出城接驾,跪伏在地,道:“臣赵明诚,参见陛下。”

一天未作停歇,赵构疲惫不堪,有气无力道:“爱卿平身,战乱之时,不必多礼。”

“是,陛下。”

赵明诚?秦申一愣,转向一旁的李纲道:“这赵大人可是才女易安居士之夫?”

李纲点头道:“正是。”

秦申闻言,心中暗暗一叹:李清照,史上最伟大的女词人,最后竟然流落在江浙皖赣一带,兵荒马乱中度过了她辉煌而又凄凉的一生!

他好一阵难过,而且今生成了秦桧的儿子,跟李清照还有点拐弯抹角的关系。王珪有个女儿嫁给李格非,生了李清照,李清照就是王珪的外孙女,而自己的大娘,秦桧的妻子王氏,则是王珪的孙女,李清照和王氏,是表姐妹的关系,按道理,完全可以喊一声姨……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涌起一股冲动,既然能改变韦妃和嬛嬛的命运,为什么不能改变李清照的命运呢?

胡思乱想间,已经随着大队人马进了江宁府。赵构甚是懈怠,说了两句就随着赵明诚,去早已安排好的房间歇息。

赵构一走,汪伯彦等大臣也意兴阑珊,纷纷告辞,大厅里转眼就剩下秦申和李纲两人。

秦申喝了一口茶,道:“李相,我们总共撤走了多少人?”

李纲黯然道:“六月底开始,在长江征集了大小船只近两千艘,从鄂州到扬州一线,日夜不停,估计有两三百万之多,时间不够啊,否则还要多一点。”

“李相,已经很不错了,人过去多了,岭南州府也承shòu不了。”

“就近安排吧。不知汴京怎样了。”李纲面带忧色,长叹了一声。

“李相不必忧心,汴京一点问题也没有!”秦申断然道。

“当真?”

“不是当真,是肯定!”

李纲气道:“秦申,你这么肯定能守住汴京,为何还要极力说服老夫逃到这里?!”

秦申苦笑道:“李相,汴京能守住,是因为陛下并不在那里,要是陛下在汴京,情况就不一样了。”…,

李纲一怔,随即点点头,道:“有点道理。”

正说话间,赵明诚安置好赵构,走了进来,施礼道:“李大人,秦大人。”

秦申对赵明诚没多大好感,历史上弃城而逃,而且对李清照也并非传说中的那样情深意重,可是为了李清照的以后,不得不陪着笑脸道:“姨父好。”

“姨父?”赵明诚一愣,连李纲也是疑惑不解,两人一起诧异地看着他。

“姨父,我是秦桧之子,大娘和尊夫人是表姐妹。”

“哦……还真是,哈哈……”李纲率先反应了过来,“秦申,不得不佩服你的福气啊,当朝第一才女的侄儿,连老夫都眼红了,哈哈。”

赵明诚略一思索,眼中一亮,道:“原来是贤侄,一家人一家人,哈哈。”

秦申笑道:“清姨可在府上?”

“在,在。”赵明诚连连点头。

“侄儿想去给她请请安。”

“好好,等我安排好李大人,马上带你去。”赵明诚乐开了花,能攀上当朝一大红人,由不得他不开心。

随着赵明诚来到内院,院内粉墙环护,绿柳低垂,一簇簇金黄色的菊花开在各个角落,山石点缀其间,空气中弥漫着桂花的浓香,清香扑鼻,令人陶醉。

来到一栋玲珑俊秀的红楼,赵明诚恭敬道:“秦大人,请。”

秦申赶紧道:“姨父客气,唤我秦申即可。”

敲开门,一个身着素裙的女子出现在眼前,不施粉黛,眼若秋水,清丽而明媚,神态端庄,有种凛然不可侵犯的高贵气质,只是眉宇间,难掩淡淡的愁思。头发随意地挽成一个松松的髻,一根碧绿的簪花斜插在发间,几分随意却不失典雅。

那女子看了看秦申,心生疑惑,对赵明诚道:“明诚……”

赵明诚拉过秦申的手,笑道:“清照,给你介shào

介shào

,这是秦申秦大人,刚刚从南京而来。”

秦申上前施礼道:“侄儿秦申,见过清姨。”

“清姨?”李清照秀眉一皱,更加疑惑起来。

“清照,他是前朝御史中丞秦桧之子。”

“清姨,我原名叫林一飞。”秦申也赶紧道。

“原来是飞儿。”李清照恍然,嫣然笑道,“快快有请,没曾想在这金陵,还能见到故人,明诚,快请秦公子进来。”

三人坐定,李清照看着秦申,叹道:“一转眼就这么大了。”

秦申奇道:“清姨见过我吗?我怎么没一点印象。”

李清照笑着摇摇头道:“没有见过你,但是你大娘常跟我提起你啊,呵呵,你怎么改名了?难道你大娘她……”

“清姨,是这样的,前阵子兵荒马乱,家父担心侄儿有闪失,就接回了秦府,结果到了府上水土不服,呵呵,后来父亲请了个术士,所以就改名了。”

说起秦桧夫妇,李清照不禁黯然,眼圈一红,低下头轻轻道:“我这表妹,也是命苦,此番北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回还。”

历史上,秦桧终究会带着王氏回来的,虽然秦申的心里很有点不舒服。于是安慰道:“清姨别担心,他们不会遭多大的罪,会很快回来的。”

“真的吗?”

他笑着点点头,见李清照和秦申拉扯着家常和以往的旧事,赵明诚根本插不上嘴,寒暄一阵后,知趣告辞。

见赵明诚走远,秦申关切道:“清姨,这些年,你们过得如何?”…,

李清照长叹了一口气,道:“身逢乱世,颠沛流离罢了,你姨父好金石,前年,在淄州,听闻金人已打到了汴京,我们只好举家南迁,毕生所藏,仅仅带走了十五车,其余,皆毁于战火。”

“清姨,钱财所好,都是身外之物,只要人没事就好。”说到这里,秦申想起了找李清照的目的,继xù

道,“眼下金贼再次南侵,来势汹汹,清姨,你们有何打算?”

李清照惨然笑道:“亡国之奴,惶惶不可终日,能有什么打算?”

“不如清姨随侄儿先到扬州吧。”秦申急道。

“申儿,姨要陪着他。”李清照抬起头,望望窗外,眉宇间满是伤感。

三春事业付东风,明月梨花成一梦!秦申愤愤不平起来,那赵明诚有什么好!小的时候,总以为李清照和赵明诚是一对天作之合的神仙眷侣,等长大看了李清照的《金石录后序》,才知dào

,真相远比传说中的残酷……

这赵明诚,身为金陵留守,金兵来时,竟然自己一个人逃了!后来李清照写的《金石录后序》,让人不忍目睹,赵明诚去湖州做官,特别兴奋,“精神如虎”,和李清照分别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到一个女人如何在战乱中生存,更没有一点难舍难分的味道,所以那天,李清照心情非常不好,“余意甚恶”,忍不住对赵明诚喊道:“要是金兵攻城,危急的时候我怎么办?”

赵明诚指着李清照道:“别人怎么办你就怎么办。不得已时,先丢辎重,再丢衣被,然后丢书册卷轴,最后丢古董,宁可抱着与身俱亡,也不能丢了宗器……”

这哪里还有半点伉俪情深的意思?!先丢辎重,李清照吃什么?再丢衣被,李清照穿什么用什么?稍微把妻子放在心中的人,绝不会是这样一个顺序。

一直到赵明诚临死,也没有给李清照一点安排,以至于李清照晚年凄苦,让人扼腕长叹……

秦申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个千古第一才女,眼中满是怜惜,既然遇到了她,就不能坐视不理,遂道:“清姨,要不我让人先送您到江南,等这边局势安定了,再回来不迟。”

“不!申儿,你的心意姨心领了,姨要陪着明诚!”李清照坚决道。

秦申的心中暗暗一叹,想想金兵第三次南侵,印象中金陵似乎没有遭受到什么劫难,而且这里距江宁府只有一江之隔,遂道:“那好,清姨,您要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尽管去找侄儿。”

“好,你真长大了,申儿。”

秦申告辞出门,望望已经有些凉意的天,突然想起了一句话:历史,就是一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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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石录后序》节选,作者李清照

之一:

六月十三日,始负担舍舟,坐岸上,葛衣岸巾,精神如虎,目光烂烂射人,望舟中告别。

余意甚恶,呼曰:“如传闻城中缓急,奈何?”

戟手遥应曰:“从众!必不得已,先去辎重,次衣被,次书册卷轴,次古器。独所谓宗器者,可自负抱,与身俱存亡,勿忘之!”遂驰马去。

之二:

途中奔驰,冒大暑,感疾。至行在,病痁。七月末,书报卧病。余惊怛,念侯性素急,奈何病痁?或热,必服寒药,疾可忧。遂解舟下,一日夜行三百里。比至,果大服柴胡、黄芩药,疟且痢,病危在膏肓。余悲泣,仓皇不忍问后事。八月十八日,遂不起,取笔作诗,绝笔而终,殊无分香卖履之意。

(李清照说赵明诚“殊无分香卖履之意。”分香卖履,取自曹操的典故,曹操好色而无情,但他死前还在《遗令》中交代:把余下的香分给诸位夫人,自己死后,可以学着制作带子、鞋子卖,以此谋生。曹操死前还想着妻子如何生活,而赵明诚对李清照将来的生活仿佛没事一般。读史至此,唯有掩卷长叹。)

第六十三章 我会陪着你的

第二天清晨,秦申一行告别了金陵,继xù

向扬州进发。金陵距离扬州甚近,一天之内就到了,扬州府,已经为赵构南幸做好了一切的准bèi



接驾的要员中,赫然出现一张再熟悉不过的娇颜,秦申大惊:这丫头怎么还在这里?!柔福公主也发xiàn

了秦申,嫣然一笑,投过来一个妩媚的眼光。

好不容易等到群臣行完三叩六拜的大礼,他凑准机会,来到柔福的身边,不解道:“你怎么没渡江?”

“我不走!”柔福公主睁着大眼睛,盯着秦申道。

“江北很危险的!”

“反正我不走,我要跟着皇兄,你怎么说也没用!”柔福坚决道。

秦申无奈,想想金兵第三次南侵,似乎主要目标是汴京,对扬州并没有什么威胁,只好道:“兵荒马乱,就在宫里待着,哪儿也不要去。”

“好。”柔福公主一阵得yì

,展开笑脸道。

秦申将张景拉到一旁,责怪道:“怎么回事啊?不是让你们渡江去临安的吗?”

张景哭丧着脸道:“大哥,公主死活不走,我们有什么办法啊。劝了她无数次,把她都惹烦了,再提此事,我这脑袋就不保啊大哥。”

秦申想想确实也是,主子不动,下人哪敢强来?遂拍拍张景的肩头,笑道:“行了,别这样哭丧着脸,又没怪你,周伟他们在后面。”

“是,我去了大哥。”

秦申点点头,张景一溜烟奔向了后方。

扬州,古九州之一,与冀州、兖州、青州、徐州、荆州、豫州、梁州、雍州并称,九州就是天下。扬州一直是历代重镇,承南启北,东南最重yào

的交通要道,也造就了扬州千百年的繁荣。

进到扬州城,马车在闹市中穿行,虽有临时管制,但周围的喧嚣依然不绝于耳,仿若置身太平盛世,商贾云集,人人脸上洋溢着微笑,北方的战火,似乎跟这个地方没有一点点关系。

秦申惊奇地左顾右盼,一场新雨过后,暮日斜洒在大地,层层黛色的屋顶反射出点点金光,街道两边绿树成荫,两旁的古巷幽长深远,不时传出一阵悠扬的丝竹之声,仙乐一般,随风而来。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木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秦申脑海里,突然冒出杜牧的这首绝句。“玉人何处教吹箫……”他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心虚地回头看看柔福公主的马车,脸色微红。

扬州并不是陪都,没有皇城那样高深的皇宫,但并不能挡住当地官员的马屁之风,赵构的行宫设在天宁寺以西,有大殿,有寝宫,有花园,甚至还有戏台,简直就是一座比例缩小的皇宫,号称西园。

西园是皇上的,群臣就没那么好彩,散居在西园四周,虽然简陋,倒也整洁。战时状态,也没什么好挑剔的,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已经满足。

收拾好行李,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湖光山色,“真会找地方啊。”秦申暗道,心情慢慢好了起来。

天宁寺,相传始建于武则天证圣元年,以年号为名,最初称为“证圣寺”,

宋徽宗政和二年,改名“天宁寺”,背靠著名的瘦西湖,隋唐时期,沿岸陆续建园,“两岸花柳全依水,一路楼台直到山。”

看着瘦西湖一泓曲水宛如锦带,如飘如拂,时放时收,秦申犹如置身一副山水画卷,感概万千。…,

欣赏了好一阵,一路的劳累袭来,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战时朝廷第一次开堂,各地的告急文书依然飞到了朝堂上,赵构看着一堆文书,气道:“金贼欺朕太甚!”

中书舍人刘观出列道:“陛下,今日之患,在于国内而不在于外敌,在于朝廷而不在于前线,在于士大夫而不在于盗贼。天下人都认为完颜粘罕为我国之大患,臣却以为,完颜粘罕生于大漠之北,脚未踏进过我国之地,眼未见过我大宋之人,之所以成为本朝大患,必须要从国内找原因。”

赵构点头道:“刘卿有何良策?”

刘观道:“臣以为,奸臣贼党祸乱朝纲,乃至今日之患,不如将饕餮无状之臣编书为籍,已死者著其恶,未死者治其罪。把这些贼臣依其罪行分类,列出姓名、劣迹,刻板印刷,播告天下。如此,外敌闻之,肯定会心生畏惧;盗贼闻之,莫不心悦诚服,则太平之世可得,中兴之业可成矣!陛下即位已半载,如此重yào

之事未办,臣痛心疾首啊。”

靠,编一个“败类榜”,敌人就心生畏惧,落荒而逃了?!秦申扑哧一声,差点笑出声来,偷偷瞥了一眼李纲,李纲闭着眼睛,老脸一阵抽搐。

正偷偷观察群臣的反应,只听汪伯彦出列道:“臣,附议。”

赵构马上道:“准奏!”

皇帝准了,鸡毛蒜皮小事,秦申也懒得理会了,何况李纲面无表情,动了没动。出头鸟这事,秦申向来比较谨慎。

闷闷不乐回到房间,突然发xiàn

柔福公主也在,周伟正小心翼翼陪在一旁,见到秦申,如蒙大赦,告罪了一声,仓惶逃走。

“秦申,这地方好不好?”柔福指着窗外兴奋道。

“好。”秦申有点心不在焉。

“这是我专门给你要的。”

假公济私啊……秦申暗乐,感激道:“谢谢公主……错了,谢谢嬛嬛。”

柔福公主一声轻笑,咬着嘴唇低下头,道:“秦申,你今天好象很不开心啊,碰到什么事了?”

秦申看了柔福一眼,不自然道:“没什么事。”

“不对!你……躲躲闪闪的,肯定有事,快说说嘛。”

秦申想了一阵,把今日朝中种种说了一遍,叹道:“嬛嬛,你说我怎么越来越觉得,这上朝就跟上坟一样?”

柔福扑哧一笑,道:“秦申,皇兄刚刚受理朝政,轻重缓急,连那些老夫子都搞不明白,何况是他,给他点时间好不好?”

“那你……怎么分得清呢?”

“旁观者清啊。”

秦申沉默起来,良久无语。柔福一阵心慌,盯着秦申轻声道:“秦申,你该不会……没有信心了吧?”

秦申依然低着头,道:“不是,嬛嬛,我只是感觉,好孤独……”

“我会陪着你的!”柔福公主俏脸一扬,脱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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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有事,提前更新。

第六十四章 皇帝不急太监急

过了几天,东平沦陷的消息传来,接着六万御营军构筑的防线被全面突pò

,金兵行动迅速,剑指徐州。

盯着地图,秦申一阵纳闷,金兵第三次入侵,只知dào

汴京保住了,而扬州朝廷并没有受到多大的波及,但金兵到底怎么打的,打到了什么地方,就不清楚了。兵至徐州,徐州到扬州,仅仅六七百里的路程,扬州会安全吗?

想到这里,他警觉起来,唤来张景,拿出令牌,递给他,吩咐道:“带两个兄弟,赶往徐州方向,一路查探,若发xiàn

金兵,马上回来!”

张景一惊:“金贼要打过来了?”

“不敢肯定,有备无患,快去快回,不得耽误!”

“是,大哥。”张景出门,叫上两人,上马飞奔而去。

吩咐完,秦申匆匆赶到朝堂,朝堂已经乱成一团,显然完颜粘罕兵至徐州的消息,已经在群臣中传开。

礼部侍郎张浚急忙上书:“金兵已至淮北,恐很快南下,陛下早做准bèi

。”

户部尚书叶梦得道:“陛下,贼势甚大,赶快南巡,阻江为险,以备不测。”

统制官张俊道:“敌军来势凶猛,陛下还是先行渡江为好。另外,藏库需尽快转移到镇江府。”

汪伯彦不屑道:“淮北之乱,乃李成这帮盗贼从中作梗,不足为惧,徐州以下,有韩世忠部率军五万据守,天长一带,有杨沂中亲率两万御营军布防,还有刘光世领军三万,正北上迎敌,扬州以北,已有十万雄狮,淮北河流众多,湖泊遍地,非金贼擅长之地,诸位大臣过虑了。”

赵构点头道:“扬州到瓜洲,几十里之遥,如果金兵来了,朕一日之内就可以从瓜洲渡过长江,不必着急。”

吏部尚书吕颐浩忍不住跳了出来,拜道:“陛下,敌骑已到了山东以南,人心一动,则淮南会望风而溃!请陛下赶快下哀痛之诏,让军民誓死抵抗,以迟滞金兵南下,同时,秘密做好渡江的准bèi

!”

话音刚落,李纲出列道:“臣,附议!”

赵构又犹豫起来,秦申很是不喜赵构的优柔寡断,拜道:“陛下,去冬开始,金兵连破北方诸州,现在又挥师山东,虽然已有韩世忠、杨沂中沿途布防,屯重兵于楚州(今江苏淮安)、泗水(今江苏泗县),但有备才能无患啊。”

“陛下所依仗者,无非是宇文虚中奉使未回,还在幻想靠议和而使金兵不再南下,完颜粘罕诡计多端,一方面遣使与陛下联络,一方面却从未停下南侵的脚步,陛下切不可把希望寄托于议和,中敌之计!”

汪伯彦道:“扬州之兵多是西北人,他们不愿南去,如果强迫他们,很可能会生出意wài

之事,陛下三思。”

赵构沉吟了一阵,道:“依吕卿之言,沿途将士全力布防,以迟滞敌军,李卿对扬州的城防,重做安排,另外,诸卿做好渡江准bèi

!”顿了顿,赵构又道:“不会骑马者,先行撤离,不要声张!”

出了朝堂,秦申望向天空,天空湛蓝湛蓝,他闭上眼,努力回想金兵第三次南侵的细节,可惜一无所获。书到用时方恨少!他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真zhèng

含义。

正要走出宫门,突然看见赵构的心腹内侍康履匆匆走过,心中一动,道:“康公公。”

“秦大人有何吩咐?”康履笑眯眯道。…,

秦申犹豫了一下,道:“康公公,前方战火如荼,请公公提醒陛下国事为重,这……宫闱之事……稍加节制为好。”

康履疑惑地盯着秦申,心想这秦大人怎么关心起这事来了?!秦申被盯着好一阵不自在,暗道:靠,你为老子愿意管啊!

康履怔了半晌,恢复了笑脸,道:“秦大人放心,您的话奴才一定带到。”说完,告罪一声,急急向宫中走去。

看着康履的背影,他心底一阵愤恨:妈的,关我鸟事啊,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秦申清楚地记得,赵构丧失生育功能的那次,是在金兵第四次南下的时候,只不过现在感觉情况有点蹊跷,提前警告警告而已。

※※※※※※※※※※※※※※※※※※※※※※※※

形势远比扬州朝廷和秦申想象的严重得多,完颜粘罕兵至徐州,探报韩世忠领兵扼守淮阳,此时他的军队成为了金军奔袭扬州的一个障碍。如果先解决韩世忠,则很可能就此震动了扬州朝廷,赵构会立即南逃!

完颜粘罕不亏为一代名帅,很有谋略,下令让完颜兀术率五千精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扑扬州,自己则亲自率领大军来战韩世忠。

韩世忠,延安人,出身贫寒之家,浓眉大眼,身体甚是强壮,年少时已经勇鸷绝人,嗜酒尚气,不服管束。十八岁开始从军,弓马娴熟,勇冠三军。

但这次,他遇到了一个强dà

的对手,和完颜粘罕刚一对阵,就败了下来。韩世忠见抵挡不住,在夜里引军沿泗水后撤至宿迁(今江苏宿迁),退败的途中,宋军已经没了纪律。

然而,更糟糕的事还在后面。完颜粘罕料定韩世忠必退,早有准bèi

,他带着精骑,不声不响地尾随在韩世忠的后面。

宋军逃到宿迁,天已微亮,这才发xiàn

金国铁骑就在身后!一个个大惊失色,慌忙奔逃,向沭阳(今江苏沐阳)溃散。以金国骑兵的速度,韩世忠带着部队没法摆脱追击。他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弃军而逃!

这天深夜,他带领帐下几个亲信心腹,偷偷上了船,从水路逃往盐城县。主将逃离,本来士气已极为低落的将士们立即溃散了。

沭阳之溃,是韩世忠戎马生涯中败得最惨的一次,他不但没有抵挡、牵制住完颜粘罕,还给淮河一带留下了大量的溃兵,这些溃兵,又大多数成为了当地的祸害。

此时的扬州,尚不知韩世忠已经惨败!

而刘光世的军队更加“争气”,连淮河都没到,一个金兵的影子都还没看见,半路上就溃散了!

正月三十,张景带着两个兄弟,赶到了泗州(今江苏盱眙),正是这一天,泗州守臣严仅接到探报,有几十骑兵出现在临淮县,全装武装,头上都带着白毡笠子。

淮河一带有个盗匪名叫刘忠,他的士兵也是带白毡笠子,因此怀疑这是刘忠的贼兵,严仅想探个究竟,派兵迎了上去,正巧遇到了十几个游骑,一阵突袭,抓了几个俘虏。严仅走上前去一看,顿时大惊:“是金兵!”

张景见状,一颗心骤然提到了嗓子眼,金兵距离扬州,已经只有两百里之遥!顾不得跟严仅打个招呼,翻身上马,对两个兄弟喝道:“快,回扬州,报gào

大哥!”

以此同时,赵构也没闲着,专门将自己的心腹内侍邝询派了出去,让他一定要打探清楚,到底是不是有金兵主力杀过来了。

邝询首先到了淮河边上,正碰上刘光世溃散的宋军,纷言韩世忠的军队已经大败,逃向了沐阳。接着,邝洵又确切地了解到:金兵的先锋已经在二月一日掩袭天长(今安徽天长),镇守天长的统制官和一万守军逃走……

邝洵吓得双腿直哆嗦,翻了几次才翻上马背,一抽马鞭,急急奔向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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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书友诟病近几章平铺直叙了一些,刺缘深有同感,但因为和主角关系不大,所以不敢深入,那样太拖篇幅了,有注水的悬疑,呵呵,所以请诸位暂时忍耐一下,下面不会了。

第六十五章 秦申,记住你说过的话!

张景三人一路飞奔,到了城外,通报都来不及通报,直接晃晃手中的令牌,在城卫惊诧的目光中疾驰而过。

冲到西园,他停也没停,直接滚下了马鞍,以最快的速度撞开了秦申的房门:“大哥,金兵先锋,已到天水!”

“什么?!”秦申正躺在折椅上研习古文,闻言跳了起来。

“金兵已到天水!”

秦申的脑袋嗡地一声大了起来,喝道:“多少人?”

“不知,小人发xiàn

金兵,马上回来了!先锋是完颜兀术!”

秦申闭上了眼睛,双手捧住脸庞,深吸了一口气:到底怎么回事?!完颜兀术?!突然他灵光一闪,大叫一声道:“我靠!”冲出了房门。

“周伟,周伟!马上备马,通报群臣!其它兄弟,准bèi

出城!”秦申吼完,已翻身上马,出了院门,向西园奔去,心中涌去无限地恼恨:妈.的,完颜兀术!这哪是第三次,分明是第四次!

冲进行宫,正赶上邝询牵着一匹白马,匆匆来到赵构的寝宫前,秦申吼道:“陛下呢?”话音刚落,就看见赵构一手提着裤子,慌慌张张从寝宫奔了出来,秦申一阵悲哀:赵构,你还是没逃脱断子绝孙的命……

赵构见到秦申,哆嗦道:“秦申,金兵……真来了?”

“金兵前锋,已到天水,请陛下赶快出城!”

赵构不再迟疑,一翻身上了白马,扬鞭疾驰而去。看着赵构的背影,秦申愕然:这上马的动作,比老子还俊!

等赵构出了行宫,秦申才回过神:嬛嬛!

心中一急,猛抽一鞭,奔向柔福公主的寝宫,这一闹腾,行宫里已是一片混乱,宦官和宫女尖叫着,向宫外逃去,好在刚到扬州不久,赵构还没来得及收罗出一大群。

柔福公主和真真听到动静,早已奔了出来,秦申大叫一声:“嬛嬛!”奔到柔福的跟前,二话不说,俯身一搂纤腰,柔福已经到了马背上,正要策马,猛听柔福大呼道:“真真……”

真真站在马下,已泪流满面,大哭道:“公主快走!”

看着眼前这个十三四岁瘦弱的小女孩,秦申咬咬牙,一手固定好柔福,一手再次俯身一捞,真真尖叫一声,也到了马背上。

“秦申……”柔福趴在秦申的胸前,泣道。

“叫你早走你偏不走!”

“就是死,我也跟你死在一起……”

秦申眼中一热,事不迟疑,抱紧两女,抖开马缰,向宫外冲去,门外,周伟带着十余人已整装待发,秦申将真真交给周伟,三个人,那马实在有点吃力。

“李相呢?”对其它人,秦申顾不得关心,李纲可是台柱子!

“通报了,李大人已去了城门,其它群臣都已通报到!”

“好!我们走!”秦申大吼一声,一马当先,向南门奔去。

事出突然,扬州的城民并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眼睁睁看着一骑骑狂奔而走,街上并未有太大的混乱。

跑到南门,李纲一身戎装,站在城门口,两旁是刀枪出鞘的将士,秦申急道:“陛下呢?”

“已经出城了!部份朝臣也已出城,秦申!快走!”

秦申不再多说,冲出了城门,勒住马,大声道:“李相,走啊!”

李纲骑在马上,盯着秦申,道:“老夫不走了。”

“不行!你一定要走!”

李纲惨然道:“老夫一走,这一城百姓,就全部完了!秦申,记住你对老夫说过的话!不然,老夫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不!李相!”秦申突然模糊了双眼,嘶吼道。

“关城门!”李纲面无表情,厉声喝道。

城门吱呀一声,徐徐而动。“李相……”秦申再也控zhì

不住自己,流着泪哭喊道。

“记住,保护陛下,中兴赵宋,是你的责任!”

城门慢慢闭合,李纲的矗立在城门里,巍然不动。秦申的眼中,慢慢剩下一人一骑,再慢慢剩下一张刚毅的满是皱纹的脸,再慢慢只剩下两扇冷冰冰的城门……

望着城门,秦申泪流满面。“秦申……”柔福公主颤抖着低泣一声,紧紧趴在他的怀里,娇躯一阵抖动。

周伟摸摸眼泪,道:“大哥……”

“走!”秦申怒吼一声,拨转马头,向前奔去。

跑到半路,只见杨沂中带着几百名骑兵,从身后赶来,杨沂中满脸乌黑,一身狼狈,身上的盔甲沾满了斑斑血迹。

秦申勒住马,心中升起一丝不祥,杨沂中奔到跟前,大声道:“秦大人,快走,金兵追上来了!”

“多少人?”

“五百骑左右。”

“妈的,五百骑把你两万精兵打成这个样子?!吃屎的啊你!”秦申大怒。

“不是,大人,是五千骑,五百骑快马,已经绕城而过!”

五千骑对两万步兵,输了也没多大可耻的,只是防线这么快就被突pò

,还是出乎了秦申的预料。“还有多远?”

“五十里左右。”

真他.妈快!顶多也就半个时辰了!秦申望着满身狼狈的几百残兵,已经成了惊弓之鸟,指望他们拖住金骑已不大可能,这些人即使到了江边,也没机会上船了!

事不宜迟,秦申推推柔福公主,低声道:“公主,给我权力!”

“什么?”

“权力,下命令的权力!”

柔福公主醒悟过来,转过头,对宋兵道:“你们……听秦大人的!”

秦申高声吼道:“诸位将士,秦申以公主的名义下诏:杨将军,选二十骑护卫皇上,其余将士,渡江已无可能,尽快散去,不必担心,金贼的目标是皇上,你们在江北收集残兵,自己想办法渡江,每带回一个残兵,赏钱两贯!”

那些宋兵一听,虽有疑惑,但也明白追兵就在身后,渡江已绝无可能,只好稀稀拉拉应诺。

“散!”秦申喝道。宋兵纷纷拨转马头,向东西散去。看着一哄而散的宋兵,他心生悲哀:这可能是战争史上,最荒唐的一个命令了!

收拾起心情,秦申喝道:“周伟!”

“到!”

“把真真交给张景,带五个弟兄,迎击金兵!拖住他半……”六人拖住五百骑半个时辰!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秦申改口道:“拖到不能拖为止,我们在江边等你!”

“是!”

周伟带了五个人,策马奔去。秦申深深凝望了他的背影一眼,挥手喝道:“走!”

秦申一行一路飞奔,赶到了瓜州渡口,汪伯彦等几个大臣马术不精,也刚刚赶到。瓜州渡口已经只剩下一艘船,很是混乱,秦申冲到江滩,对护卫的将士吼道:“陛下呢?”

那将官往江上一指:“陛下已经走了。”

秦申放眼望去,一艘大船已经行至江心,暗暗松了口气。把柔福放了下来,正要让她俩上船,汪伯彦滚下马鞍,拨开众人,向栈桥跑去。

“汪大人,还有女人呢!”护卫的将士大急。…,

“都什么时候了,谁还想着那事!”汪伯彦一边怒吼,一边抢过栈桥,跑到了船上。

秦申哭笑不得,摇摇头,安排柔福公主和先期到达的女眷、大臣上了船,看看船中空档尚大,忙指挥将士将战马全部拉了上来。大宋,一匹马比人都还要金贵。

做完这些,秦申立在船头,紧紧地盯住江岸,那将官道:“大人,是不是可以开船了?”

“不!等等,还有人。”

等了一阵,不见任何人影,汪伯彦看看岸边,又回身看看江心,急得团团转,上前道:“秦大人,金贼马上就到,开船吧。”

“不行!”秦申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依然死死盯着江岸,理也没理汪伯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还是不见周伟等人的身影,秦申暗暗焦急起来,心里七上八下,很是不安。汪伯彦越来越不耐烦,喝道:“开船!”

秦申唰地抽出钢刀,立在船头,犹如天神一般,瞪着通红的双眼,厉声喝道:“谁他.妈敢开,老子要他的脑袋!”

汪伯彦一愣,喝道:“秦申,我是宰相!开船!”

“天王老子也不行!”他手中钢刀一紧,怒吼道。

一旁的宋将赶紧解围道:“汪大人,皇上有令,着末将在此等候公主和秦大人,一切听秦大人安排行事!”

汪伯彦无言以对,冷哼一声,怨毒地瞥了秦申一眼,悻悻然回到了船舱。

秦申松了口气,暗想赵构还有点良心,还记得他这个妹妹和自己。转头对将官道:“谢谢将军。”

“大人客气,末将职责所在。”那将凛然道。

“将军贵姓?”

“末将李显忠,绥德人氏。”

李显忠?似乎有点印象,却一时想不起来。秦申看着他,十七八岁,身躯雄伟,双目有神,心生好感,道:“将军辛苦了。”说完,又转过头,焦急地望向江岸。

已经过去近半个时辰,秦申暗暗一叹,闭上了眼睛,两颗泪珠悄然落下,深吸一口气,慢慢举起了钢刀,正要砍向岸边的缆绳,突然,耳朵里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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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搜山检海捉赵构

他恍然惊醒,猛地抬起头,睁开了双眼,再次望向江岸,马蹄声由远而进,隆隆地传进了众人的耳朵,船舱里开始混乱,有的人已忍不住哭叫了起来。

秦申不为所动,依然死死盯住江岸,暗暗告诫自己: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qì



终于,一个人头从江岸冒了出来。“周伟!”秦申惊喜交加,怒吼了一声。接着,又有三骑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周伟一马当先,奔下江岸。听到秦申的吼声,张良等几个兄弟急忙跑了过来。

“快,直接上来!”秦申喝道。

一声长嘶,周伟勒住马,立在岸边,浑身上下已被鲜血浸透,血人一般,身后的三骑也是一个模样,周伟一挥手,喝道:“快上!”

三骑马不停蹄,直接冲到了船上,秦申对着周伟大喝道:“还有两个呢?!”

“死了!快走,金贼就在后面!”周伟面无表情道。

秦申一呆,看到周伟已经上了船,挥刀砍向岸边的缆绳,喝道:“开船!”

船,徐徐离开了江边,向江中飘去,刚刚离开不到十步,金兵的铁骑已经冲上了江岸,几百人之多,个个挥舞着弯刀,哇哇乱叫。

秦申立在船头,凝望着奔向江滩的完颜兀术,双目迸发出两道仇恨的怒火。等金兵赶到渡口,船已经离开岸边一箭之地,金兵无奈,放了一阵乱箭,停在岸边束手无策。

船至江心,秦申才回过头,对周伟道:“怎么回事?这么久?”

“大哥,妈.的,太难缠了,本来想多拖点时间,结果拖到最后差点脱不了身。”周伟摸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和汗水,愤然道。

他看看四人狼狈的样子,动情道:“几位兄弟辛苦了!”

四人喘着粗气道:“大哥客气。”

正想问问阻击的详情,真真跑出了船舱,分开众人,泣道:“秦大人,公主晕倒了!”秦申一惊,赶紧跑到船舱,只见柔福公主软软地靠在一边,双眼紧闭。

抓起她的手,一探脉搏,再试试鼻息,秦申松了口气:又晕血了!想是看见周伟几个浑身是血的缘故。遂对真真道:“不碍事,等会就醒了,好好照顾她。”

真真嗯了一声,坐下来,用瘦弱的身子,将柔福公主抱在了怀里。

秦申走出了船舱,默默盯着昏黄昏黄的江水,好一阵颓丧:历史上金兵第三次南侵之前,赵构早已逃到了扬州,而这次,一直坚持到最后一刻才开始撤离……早该想到的,历史,其实早在保住李纲的那一刻,就已经改变!可惜自己还是坚信前世的研究,没有丝毫的警觉和怀疑。

教xùn

!血的教xùn

!“搜山检海捉赵构”提前上演啊!抬头望向滚滚东流的江水,水天相接,无边无际,他暗暗叹了口气:从今天开始,再没有任何依仗了,历史,已经走向了未知的航程……

长江南岸,也是一片混乱,事出仓促,赵构的身边,只有内侍省押班康履和御营都统制王渊等五、六骑,其余都是动作快的部份大臣,江边还有先期撤走的一些家眷。

扶着柔福下了船,赵构迎了上来,含泪道:“嬛嬛……”

“皇兄……”柔福忍不住鼻子一酸,低泣起来。

“陛下……”秦申跪倒在地,正要开口,猛听到一声哀嚎从身边响起,转头望去,只见汪伯彦踉踉跄跄,一个前扑,跪趴在赵构的脚前,嚎啕大哭:“陛下……臣以为再也见不到陛下了,臣以为……再也不能侍奉陛下了啊……”…,

赵构低头看了汪伯彦一眼,叹道:“汪爱卿请起,家国蒙难,朕愧对天下万民,爱卿受苦了。”

“陛下……”汪伯彦涕泪交加,泣不成声。

赵构无奈,转向秦申道:“秦申,李相呢?”

“回陛下,李相让臣转告陛下:誓与扬州城共存亡!”

赵构一呆,眼眶微红,道:“李卿忠义之心,天下无人能及啊!其它人呢?”

“陛下,臣出城时,李纲李大人已经关上了城门,逃出来的,就陛下身边这些了,其余臣民,均困在扬州城中。”

赵构怔怔地望着江水良久,叹了一口气,道:“秦申,有何良策?”

正思索间,汪伯彦抢先道:“陛下,金贼精于陆战,镇江有长江天险,我军再沿岸严密布防,则镇江固若金汤,请陛下暂避于镇江府。”

赵构看看汪伯彦,没有言语。他正在后悔没有听李纲、秦申的话,对议和始终抱有幻想,要不是汪伯彦之流总唠叨扬州绝对安全,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样狼狈!对汪伯彦的话,早已失去了兴趣。

他依然看向秦申,道:“秦申,你意下如何?”

“陛下,金兵突pò

天水防线,马上派出五百快骑奔赴瓜州渡口,意思很明显,就是要切断陛下南下的道路。镇江有长江之险,也不过一水路而已,我们能过来,他们照样能过来!”

赵构心里一凉,道:“你的意思是……”

“陛下,臣以为,镇江并不保险!虽然长江之北的船只,多已到了南岸,但江淮水路众多,金兵找渡船,并非难事,而且长江虽险,以我们目前的军力,无力布防在所有的地方,宗老将军困在汴京,李相困在扬州,陛下身边,已无能战之人!更何况朝廷已经和各地失去了联络,我军无力组织起防御,陛下,恕臣直言,唯有继xù

南下!”

“继xù

南下……到哪里?”

“临安(今杭州)!”

“临安安全吗?”

秦申摇头道:“也不尽安全,既然金贼的目标是陛下,陛下逃到哪里,他们就可能会追到哪里!”

赵构倒抽了一口凉气,惊道:“那……朕去临安做什么?”

“陛下不必忧心,陆上金兵无dí

,可到了海上,金兵就无可奈何了。”

赵构思索了一阵,点头道:“好,一切由你来安排!”

“臣,遵旨!”秦申高声道。

他站起身,不理会众人的目光,走到柔福公主面前,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嬛嬛,这次可要听话。”

柔福抬头,环顾了众人一眼,最后看向皇兄赵构,见赵构微笑着盯着自己,心里突地一慌,羞得满脸通红,低下头轻声道:“嗯,我听你的。”

对秦申和柔福两人间的勾勾搭搭,赵构早有耳闻,秦申乃前朝御史中丞之子,也算门当户对,只是身份有点尴尬,即使不是私生子也是庶出,除开这点,赵构并没有其它想法。而且一夜之间,那么多兄弟姐妹仅仅剩下他和柔福两人,亲人的重yào

,在这一刻显得弥足珍贵,对这个皇妹,向来迁就得很,她都没多大意见,自己也犯不着去自找没趣,更何况秦申也是自己依仗的重臣,同时对柔福也是恩重如山。

料理完柔福,秦申突然有点后悔,这一不经意的动作,似乎已经把自己和柔福的关系摆到了众人面前,这公主,不要肯定是不行了!…,

他的心里一阵暗笑,转头对汪伯彦施一礼,道:“汪大人,请大人下书至江南各州府,闭城据守,弃城者,斩!降敌者,灭九族!”

汪伯彦偷偷看向赵构,见赵构面无表情,不甘心道:“是,秦大人。”

看着汪伯彦不甘心的神色,秦申微微一笑,转过身,环视了江边的宋军将士一眼,脸色突然一沉,凛然喝道:“李显忠!”

“到!”

“领兵一千,护送群臣家眷前往鄂州(今武汉),若有差错,提头来见!”

“是!”

“杨沂中!”

“到!”

“两快骑,带圣上手谕,八百里加急,一个时辰出发一骑,前往临安府!另,精选五十骑,一路护驾,不得有误!其余将士,由杨将军安排,据守长江!”

“是!”

听了秦申的安排,群臣大哗:皇上分明是继xù

南下,而家眷却掉头向西!这是哪门子安排?!部份家眷一听,以为又被抛弃了,甚至开始哭了起来。

金兵的目标是赵构,跟着赵构不是找死啊!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秦申的心中,一阵暗恨,看了看赵构,朗声道:“诸位,前往鄂州,秦申以项上人头担保,绝对安全!”不便直言金兵的目标只是赵构,岸边一片乱哄哄,他只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了柔福。

柔福淡然一笑,走到秦申跟前,盈盈一福道:“是,秦大人。”

有了公主出面,喧闹声顿时小了下来,部份群臣也渐渐明白了,跟着皇上绝不是好事,而且,带着家眷,速度必然有如蜗行。

见群臣再无异议,秦申道:“情势所迫,先到镇江外围,歇息两个时辰,马上启程!”

赵构奇道:“秦爱卿,为什么不去镇江府?”

“陛下,如果您进了镇江府再走,势必引起镇江军民的恐慌,误以为大量金贼已渡江,镇江府不战自乱。”

赵构想了想,点头道:“有道理,就按照秦卿所说的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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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最倒霉的皇帝

一行人又饥又渴,找到西津口的一个水帝庙歇息起来,赵构渡江,早有大臣派人通知了镇江府,不多时,知府钱伯言赶到,一通马屁拍得旁人眼红心热,赵构哪有心情听这些?几句话后,就把他晾在了一边。

钱伯言很是尴尬,秦申只好将他拉到了一边,道:“钱大人,陛下不去镇江府了,赶紧派人送些食物过来,皇上难渡的消息,严密封锁,不要声张!”

“是,下官马上安排。”钱伯言媚笑道,说完,带着随从匆匆而去。

钱伯言马屁归马屁,事情办得还不赖,不到一个时辰,热腾腾的饭菜送到了水帝庙,赵构也顾不得皇帝的威仪,端着饭菜走到一边,坐在地上吃了起来。

秦申三口两口扒完,见赵构仍盯着饭碗发愣,不晓得发生了什么,走到他的旁边,道:“陛下。”

赵构惊醒,惨然一笑,看看左右,低声道:“秦申,你说朕是不是史上最倒霉的皇帝?”

秦申心中一笑,很想说声是,看着赵构满脸凄然的神色,心中不忍,遂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筋骨,劳其体肤……陛下身负大宋中兴之任,这是上天对陛下的磨练。”

赵构望望前方,长叹一声,慢慢吃起饭来。用完餐,庙外又是一阵喧哗,赵构惊魂未定,起身急道:“什么事?”

秦申一看,只见一员武将大步跨了进来,匍伏在赵构面前,嚎啕大哭:“陛下,都统制王渊掌管江上船只,向臣保证顺利渡江,决不能误事。可是臣所部数万之众,现在全部没船渡江,这让臣如何为陛下效力啊?”

“刘爱卿起来吧,此事容朕详查再定。”赵构道。

原来,瓜洲一带,早已准bèi

了大量的渡船,由御营后军都统制王渊掌管。这王渊一直和皇上的内侍们交结甚密,靠这些太监们说说好话,一路高升。不久前,太监们想把家财搬运至临安等地,王渊偷偷将船只调去给他们搬家。却没有想到,偏偏在这个时候,金兵打了过来!

刘光世恶人先告状了!秦申心里一声冷笑,他早从周伟口中得知,刘光世的军队在半路上就已不战而溃,现在跑回来一番哭诉,无非是转移视线,让赵构不要注意、追究他不战而溃之罪,另一方面,军队没有了,又可以推给王渊无船之故……

刘光世,中兴名将啊!秦申心中一声叹息,但他知dào

,来到这个乱世时间不长,根基尚浅,眼下没有资本跟这帮老油条对抗,宋朝的派系之争史上闻名,稍有不慎,便前功尽弃。

过了一会,又有人来报:王渊要杀江北都巡检皇甫佐。等赵构派人问个究竟,皇甫佐已经被命归黄泉。

赵构忐忑不安,召来王渊道:“王都统,怎么回事?”

王渊跪拜道:“陛下,皇甫佐主管海舟大船,办事不力,使军民留滞不能渡江。按律该斩!”

好一个丢车保帅!秦申暗赞道,皇甫佐真冤啊!转念一想,又暗暗警觉起来,这王渊真不简单,刘光世刚刚哭诉完,他就得到了消息!赵构身边的太监,问题太大了!

赵构正为南下急得团团转,没时间去追究这些,此事草草作罢。

歇息了一阵,柔福公主带着群臣的部份家眷,率先启程。秦申将张景唤到跟前,道:“带两人跟着公主,金贼退兵后,再护送公主到临安。”…,

“是,大哥。”

来到她的面前,柔福已是泪光涟涟,秦申轻声道:“别担心,此行甚为安全,金陵……还是不要进了,绕城而过,直接去鄂州。”江宁知府赵明诚什么时候跑的,秦申也不大清楚,只好让她不要进城。

柔福公主扬起俏脸,挂着两行清泪,颤声道:“嬛嬛不担心,可我担心你们……”

秦申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道:“无妨,我自有办法,你放心去吧。”

柔福轻轻嗯了一声,擦干了眼泪,告别了赵构,一行人在将士的护送下,慢慢走远,望着公主的队伍消失在层林之中,秦申收拾起心情,吩咐杨沂中道:“二十骑外围警戒,方圆百里之内,任何异常急速回报,不得接敌!”

“是,秦大人!”

杨沂中转身,一个又一个指令发出,二十骑翻身上马,向各个方向奔去。看着杨沂中伟岸的背影,秦申暗暗叹了口气:杨沂中,也算是一代名将,可惜跟自己心目中所想,还是差了很远,宋军的精锐御营中军被他带成这样,难辞其咎啊。

杨沂中安排完,礼部侍郎朱胜非对赵构道:“陛下南渡,江南军民迟早会知dào

,镇江乃江南门户,臣不才,愿替陛下力守镇江!”

赵构闻言,百感交集,道:“朱卿大义,朕铭记于心!”说完,手书一封,任命朱胜非为镇江留守,朱胜非颤抖着双手接过,走到秦申面前,泣道:“秦大人,陛下安危,就交给大人了!”

难得朝中还有如此忠义之人,秦申恭敬施礼道:“朱大人放心,陛下身系天下大任,秦申誓死力保!”朱胜非拜别了赵构,只身前往镇江府。汪伯彦看看朱胜非的背影,又瞥了一眼秦申,心中很不是滋味。

朱胜非一走,赵构一行收拾好行囊,纷纷上马,绕过镇江府,向常州方向逃去。

到了晚上,没有月亮,黑灯瞎火的,伸手不见五指,根本无法前行,一行人无奈,找了个破庙,混过这一晚再说。

虽已是二月,晚上的气温还是有点冷,火堆旁,赵构裹着一件皮裘,半垫半盖窝在墙边,想想这皇帝当得,窝囊到如此地步,不觉悲从心来。

秦申心中不忍,安慰道:“陛下,熬过了这一关,就会好起来的。”赵构苦涩地扯动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有言语。

“秦大人,到了临安,会安全吗?”汪伯彦胆战心惊问道。

秦申看了他一眼,暗想不给他们点信心,一路上恐怕又生变故,遂点头坚决道:“会!一定会安全!”

汪伯彦长出了一口气,也盯着火苗发起呆来。

到了夜半,前方突然接报,金兀术假扮宋军,骗开了渡口,带着五百骑,已经在瓜州下游渡江,直奔镇江而来!

汪伯彦吓得一哆嗦,跳起身就往庙外跑去,赵构猛地掀开皮裘,霍然起身,把目光转向了秦申。真他.妈快!秦申暗暗咒骂了一声,抬头看看黑漆漆的夜空,思索一会道:“陛下,天太黑,我们走不了,敌人照样走不了,还是等明晨再做计较!”

赵构惊魂未定,想了想,咬牙道:“好吧。”

秦申再布置了一遍警戒,回到破庙歇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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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可能又抽了,挤得满头大汗都登不上,稍有迟滞,见谅见谅!

第六十八章 诱敌

一行人如坐针毡等到天亮。拂晓时分,又开始策马疾驰,赵构的白马不亏为神驹,一阵急跑,把众人远远甩在了后面,到最后,只剩下一个仪兵,手执一把破黄扇跟在他身边。

皇上南渡的消息象瘟疫一样,瞬间传遍了镇江周边,镇江府的官吏一下作鸟兽散,百姓奔逃于山谷间,留守镇江的朱胜非无奈,只好紧闭城门,只准进,不准出。

距离镇江不远的长江重镇江宁府(今江苏南京),也骚动起来。留守赵明诚,此时的他已接到调任湖州的诏令。现在金兵近在咫尺,能离开江宁去湖州,当然是安全得多。于是赵明诚在夜里让人用绳子把自己放到城下,走得无影无踪。

赵构一行顾不上这么多,继xù

南逃,二月初六至无锡,二月七日到达平江府(今江苏苏州),到了这里,估摸着金兵追不上了,他才脱下甲胄,换上了黄袍。

看着狼狈的群臣,赵构叹息道:“谋划失策,致使仓皇渡江,朕从扬州到平江,一路上见居民全都遭到抢劫,屋舍被焚……”

平江也是江南重镇,就这样一路跑下去,秦申也担忧起来,皇上再跑,恐怕这平江府也乱了。遂道:“诚如陛下所言,现在如果陛下离开平江,则平江马上也会骚乱……”

赵构忧郁地望着群臣,道:“谁能留下?镇守平江府?”

群臣无应,秦申的心中一片悲凉,无奈道:“陛下,臣愿留!”

“不行!”赵构看了他一眼,断然道。

这时枢密院知事张浚站了出来,道:“臣愿留。”于是,张浚又由一个文臣从此成为了统兵的将领,前有李纲、宗泽弃文从武,今有张浚,大宋真的是无人可用了!

安排好平江府事宜,赵构悄悄出城,继xù

向临安奔去。两天后,来到了临安的外围,一行人已经疲惫不堪,找了个地方歇息起来,前往临安通报的斥候也带来了当地官员,临安府已经做好了准bèi

。众人暗暗松了口气。

正歇息间,一匹快马飞奔而至,滚下马鞍,大叫道:“陛下,大事不好!”

秦申霍然起身,喝道:“什么情况?”

“金贼五百骑,伪装成宋军,从湖州包抄而来!”

斥候话音刚落,人群顿时大乱,秦申怒吼道:“还有多远?”

“四十里!”

四十里!半个小时!秦申的心一下子剧跳起来,瞥见赵构正慌乱地跳上白马,急道:“陛下且慢!”

赵构怒道:“还等什么?!”

“来不及了陛下!”

“那……怎么办?”赵构已经六神无主,颤声问道。

秦申转头瞪着临安府的官员,喝道:“海船准bèi

好了吗?”

“准bèi

好了……”那官员战战兢兢道。

“哪边离船近?”进临安城也不合适,要是大量金兵已经渡江,一围城又是靖康之难重演!他的脑子里一闪念,继xù

喝道。那官员颤颤巍巍指了指东边的小路,道:“这边……”

急急问了一遍海船和临安城的线路,他看了一眼赵构,来了主意,喝道:“陛下,换衣!臣引开金贼,陛下赶快去江口登船,快!”

赵构猛然醒悟,来不及细想,慌忙扒下身上的黄袍,扔给了秦申,道:“秦卿小心!”

秦申胡乱套上黄袍,指着一条小路喝道:“杨沂中,丢掉辎重,带陛下走!陛下有失,小心你的脑袋!周伟!让兄弟们换上朝服,快!”…,

人群又是一阵混乱,赵构跨上白马,想了想,又翻身下来,对秦申道:“马也换了,这马神速,秦卿小心,朕在船上等你们!”

慌乱地换好服装,赵构带着群臣,沿着小路落荒而逃,瞬间消失在视线,周伟穿着汪伯彦的朝服,甚为滑稽,急道:“大哥,怎么办?”

秦申冷冷道:“等!”说完,提起一口气,闭上了眼睛,静静凝听起周围的动静,连换了好几口气,终于听到了阵阵马蹄声,他心中剧震,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耐心等到马蹄声越来越重,后方已可见飞腾的烟尘,猛一挥手,喝道:“上马,走!”

“是!”将士们纷纷上马,他策过马头,一马当先,沿着大路飞奔而去。身后的将士紧紧跟随。秦申不敢走得太快,让金骑失去了目标,跑了一阵,回头见金兵并未停留,追了上来,方松了一口气,大喝道:“走!”

秦申带着二三十骑,一路飞奔,身后的金兀术紧追不舍,只有一两百码的距离,甚至已经可以听见金兵兴奋的怪叫。金兵人在马上,疾驰中仍有稀稀落落的羽箭射向秦申的队伍,不时有宋兵惨叫着跌落马下,转眼又被金兵的铁蹄踩过。

疾奔了一阵,已经可以看到临安的城墙,秦申不敢停留,更没有时间进城,只好一抖马缰,朝另一个方向奔去。

临安城的民众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睁着惊恐的眼睛,看着两股宋兵从眼前飞奔而过,等到后面的“宋骑”一箭射落前方的宋兵,方醒悟过来,尖叫着四散逃开。

秦申别无选择,除了围着临安城外围急逃,没有其它办法,而且,还不能让金兵跟丢了!原野上,又是一阵疾突,他远远地看见一个人影,正在斜前方慌慌张张地逃命,心里暗骂:向旁边跑嘛!往前跑有鸟用!

那人影越来越近,似乎是个女子,提着裙裾,速度实在有限,秦申大急,回头看了一眼紧追不舍的金兵,咬咬牙,一偏马缰,朝那女子奔去,身后的周伟一愣,也偏过了马头,秦申猛抽了一鞭,白马长嘶一声,瞬间奔到了女子身旁,他俯下身体,伸手一捞,那女子一声尖叫,腾空而起,转眼到了马背上。女子短暂的惊愕之后,挣扎起来,哭喊道:“放开我,放开我!”

秦申紧紧搂住她,喝道:“安静点!找死啊你!”

“放我下去!他们又不杀路人!”那女子扭动着身子,怒道。

秦申回头一看疾驰而来的金骑,还真没把路人当回事,只要闪避及时,就不会成为蹄下之鬼,只是现在放下去不成肉泥才怪……

他心中气极,怒道:“哪里不好跑,偏偏在马前跑!”

一阵颠簸之后,那女子已经昏头转向,有气无力道:“我都已经……避过了啊,是你……非要冲上来……呜呜……”

秦申哑然,好在那女子渐渐变得没有一点力qì

,瘫在怀里不再挣扎,他不再理会,狠抽一鞭,继xù

逃命。

再转过一个城角,印象中似乎已是最后一个,他转过头,喝道:“都散开!各自逃命,快!”金兵的目标只是赵构,这些将士逃得性命不是没有可能,况且,这么多人,也来不及登船了。

周伟大急:“大哥……”

“罗嗦个屁!先逃命,以后再到临安找我,他.妈快啊!”…,

周伟无奈,转头喝道:“大哥有令,散开!各自逃命!”身后十来骑齐齐望了身后一眼,依然紧紧跟随。

秦申通红着双眼,转头再次怒吼道:“散开!”

众人无奈,齐声道:“秦大人保重!”纷纷策转马头,向两旁散去。

秦申瞪着周伟,吼道:“周伟!你他.妈也走!”

“不!”周伟吼道。

秦申无奈,抬头已隐隐可见江边的海船,心中一喜,再狠狠一鞭抽向了马臀,白马撒开四蹄,犹如一道白色的闪电,向渡口奔去,顿时同金骑拉开了距离。

海船上的汪伯彦看见秦申,惊喜交加,连连挥手:“秦大人,秦大人……”

“陛下呢?”

“已经走了,陛下让我在这等你,快啊……金贼就在后面……”

又是两条船!秦申心念一松,抖抖马缰,白马停也不停,一个飞跃,上了海船,海船猛地一震,吓得汪伯彦赶紧扶住了船舷。

抱着女子翻身下马,松开手,那女子双腿一软,他赶紧伸手一抓,“嘶……”罗裙被撕开,好在气温仍有点凉,里面还穿着春装,不至于春光大泻。女子满脸通红,狠狠瞪了秦申一眼,一翻身滚到了船舱边上。

秦申顾不上许多,转身看向岸边,只见周伟依然在策马狂奔,金兵距离他依然有七八十吗的距离。

“周伟!快!”秦申奔向船头,大喊道。

周伟猛抽了一鞭,奔到岸边,看准时机,双掌猛地一拍马鞍,那马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只见他的身体腾空而起,大鸟一般,稳稳落在了船头。

秦申来不及赞叹一声,一挥钢刀,砍断了岸边的缆绳,大喝道:“开船!”海船徐徐而动,栈桥纷纷落入水中。

金兀术赶到岸边的时候,海船已经离开岸边十来米,他恼恨地一捶马鞍,狠狠吐了一口唾沫。

秦申战在船头,得yì

异常,摸了一把满脸的冷汗,拍着胸脯骂道:“金乌龟,龟儿子,来啊,来啊……”说完,转过身,屁股对着金兀术一阵乱扭,惹得船舱边的女子抿嘴一笑。

“放箭!”金兀术怒吼道。

话音刚落,一阵破空声传进了他的耳朵,心中大骇,猛地转身怔在一边,说时迟那时快,周伟一个箭步,冲到他的面前,长剑一阵乱舞,羽箭纷纷落在了水中。

“好……功夫……太……太他.妈吓人了……”秦申回过神,盯着周伟心有余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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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李杏儿

海船慢慢向江心飘去,岸上的人影渐渐变得模糊,临安城也变得越来越小,只剩下一个朦胧的影子。

总算安全了!他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舱门口,闭上眼睛,指着那女子道:“汪大人,给她准bèi

个房间,不用管我,我在这先躺躺。”

“好的,秦大人。”汪伯彦从舱中走出来,看看秦申,又看看那女子,一脸坏笑。秦申没功夫理会,依然闭着眼睛,靠在舱边大口大口地喘气,什么也懒得做,什么也懒得想。

歇息了好一阵,他才缓过神来,来到舱内,汪伯彦正和尚书右丞吕庆坐在一起喝茶聊天,见到秦申,起身道:“秦大人。”

秦申抱拳一礼,笑道:“汪大人,吕大人好。”

“秦大人年少有为,智勇双全,让人钦佩啊。”

两人一通马屁,秦申懒得计较,对汪伯彦道:“汪大人,陛下可好?”

“陛下无碍,和群臣一起上了另一条船,现在恐怕已到了海上,微臣思及秦大人还未脱险,所以留下来等着你。”

你会自告奋勇留下来?!要不是赵构下令,早跑得无影无踪了。秦申暗乐,想这赵构还算不错,没把自己丢下一个人跑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不动声色道:“秦申多谢汪大人。”

“哪里哪里,老夫见秦大人不顾安危,以身侍敌,为陛下争取到的时间,非常感动啊,大宋要多几个象秦大人这样的男儿,何至落到这步田地。陛下说了,此船听从秦大人的号令。”汪伯彦说完,竟然挤出了几滴眼泪。

“汪大人过奖,这船上,是个什么情况?”

“张宗颜,过来。”汪伯彦向一旁肃立的一个将官招招手,道,“秦大人,这是御前中军统制张宗颜张将军。

“张宗颜参见秦大人!”张宗颜抱拳道,秦申抬头看去,只见一将一身戎装,浓眉大眼,身体甚是强壮,赶紧回礼道:“张将军不必客气,船上如何安排的?”

“大人,末将奉杨将军之令,带三百将士护驾,杨将军带二十侍卫跟随在陛下身边。”

汪伯彦在一旁补充道:“情势险恶,来不及分派,群臣和家眷大部分在陛下船上,这里只有老夫和秦大人几个文臣。”

秦申点点头,抱拳道:“也罢,张将军整肃将士,尽快向陛下靠拢。”

“是!”

秦申安排完,转头对汪伯彦道:“汪大人,您把我安排在哪里?累死了,我得先去躺躺。”

“秦大人随老夫来。”

随着汪伯彦来到二楼,汪伯彦指着最后边的一个房门,道:“秦大人,就是这里。”

“多谢汪大人。”他施完礼,推开房门,赫然发xiàn

一个女子坐在房中,两人视线相接,均是张大了嘴巴,愣在当场。刹那间,秦申恍然,急急告罪一声:“对不起。”转身奔出了门外。

“汪大人汪大人……”他对着汪伯彦的背影一阵急喊。

汪伯彦正走到楼梯口,闻言转身,疑惑道:“秦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这个……汪大人,这个,还有没有其它房间?”

“这房子可是老夫专门为你留的,不好吗?”

“不是不是……这个……”

“秦大人,房间真没有了,这一船全是护驾的将士,全都是挤在一起,房里连张床也没有,就连老夫,也是三人一房啊。”…,

秦申一愣,突然不知dào

该怎么说才好。

汪伯彦看着秦申,暧昧道:“秦大人,逃亡途中,仍不忘英雄救美,佩服佩服,那女子……啧啧……国色天香国色天香,秦大人好眼力啊……”汪伯彦边说边走下了楼梯。

看着汪伯彦的背影,秦申暗恨:妈.的,什么事啊这是!

没有办法,他只好找到周伟,果然如汪伯彦所说,一个房间里躺了四个,那船房本来就小得可怜,这样一躺,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秦申很是无奈,泱泱地回到客房,那女子没有了刚才的惊愕,淡然地坐在床上,一转头望向了窗外,理也不理他。

尴尬了一阵,秦申施礼道:“姑娘,情非得已,先凑合着住下吧,等船靠了岸,再送你回家。”

那女子哼了一声,眼角突然淌下一滴清泪,依然没有任何表示。

秦申不自然坐到另一张床上,想说点什么又一时找到不到话语,只好沉默下来。良久,那女子突然转头,逼视着他,娇声道:“你是皇上?”

秦申一惊,这才发xiàn

赵构的那身黄皮还裹在身上,赶紧起身三下两下扒开,道:“不是不是,姑娘误会了。”

“你知不知dào

,这可是欺君之罪。”那女子冷冷道。

秦申愤然:老子这是在冒着天大的风险救赵家的独苗呢!当下冷冷还击道:“欺君不欺君,好象不是姑娘说了算。”

那女子一愣,道:“你到底是谁?”

他很是不爽女子咄咄逼人的口吻,傲慢道:“我乃前朝一品大员御史中丞秦桧之子,当朝御史台侍御史、中侍郎秦申!”

那女子抿嘴一笑,道:“那你们为何被官兵追杀?”

官兵?他哼了一声,道:“姑娘错了,是皇上被追杀,我们护着他逃到了此地。”

“谋反?”女子失声惊道。

秦申心中暗道:这女子还真有点意思,联想够丰富的。遂道:“姑娘又错了,不是谋反,是金贼追杀。”

那女子更加吃惊,瞪大了俏目,颤声道:“金贼……已经渡江了?”

他一脸黯然,点点头,道:“是啊,渡江了,而且已经打到临安了……”

女子闻言呆了一刻,转头望向窗外,怔怔地盯着南岸如梦如幻的山峦,半晌叹了口气,喃喃道:“烟山不知尘世改,半城犹自恨东风……”

又是才女?秦申一愣,忍不住抬头望向那女子,只见她优雅地坐在床头,双手放在小桌上,正望着窗外出神,淡淡的浅色素衣裹身,被自己撕下一块的腰身依然裂开着一个大口子,露出暗红色的春装,袖口绣着一只精致蝴蝶,栩栩如生,一支银簪挽住乌黑的秀发,散批在肩头,几缕青丝垂在耳边,一张雪白透晰的脸颊,未施一丝粉黛。

好长的睫毛!竟然比嬛嬛的还长!秦申心中暗道,想起嬛嬛,他顿时意兴阑珊起来,呆呆地注视着那女子,一阵心猿意马,嬛嬛不知dào

现在到了哪里,安全了没有……

那女子回头,见秦申呆呆地看着她,不由微微一嗔。他猛地惊醒,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目光,真想对那女子说一声:其实想的真不是你。一时心思急转,想这南宋初年,有哪个才女闻名于世,想来想去,仅仅想起自己的姨妈李清照,只好作罢。

两人沉默了一阵,秦申道:“姑娘贵姓?”

“我姓李。”

“李师师!”秦申脱口道,说完才发xiàn

自己失言,讪笑一声,低下了头。

那女子闻言,浑身一震,诧异地盯着秦申一动不动,良久道:“李师师是谁?我叫李杏儿。”

秦申尴尬地笑笑,道:“李姑娘,对不起,在下一时口不择言。”

李杏儿松了口气,又转头望向窗外,一时心潮难平。

黄昏时分,海船已行了一个时辰,两边豁然开朗,秦申望着水天相接的远方,暗道,这就是著名的钱塘江口了,每年秋季,这里就会有“八月十八潮,壮观天下无”的奇观,欲识潮头高几许,越山横在浪花中。

第七十章 欺姬之罪

好不容易两人轮换着站在船舷吹了阵冷风,梳洗完毕,李杏儿更显得明艳动人,鹅蛋型脸蛋,白嫩如玉,两腮微红,淡抹了胭脂一般,润色得象一朵刚开的琼花,白中透红。嘴角泛起一对小小的梨涡,浅笑间,那对梨涡更加明显,平添几分妩媚,两条簇黑弯长的柳叶眉,非画似画,一双顾盼生辉的大眼睛,如月光般皎洁,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

秦申看了一眼便慌慌地移开了目光,可又忍不住偷偷地打量。真要命!他的心底呻吟一声,几件春装仍难掩鼓囊囊酥胸高耸,轻飘飘纤腰盈握……

待在房里,他相当地不自在,匆匆整理了一下,逃到了船舷,海船已经出了江口,行走在蔚蓝的大海上,夕阳下,浪花象个顽皮小孩子,跳跃不定,水面上泛起一片金光,远处几只海鸟贴着水面疾飞,然后一个漂亮的昂头,划着一条优美的弧线,直冲蓝天。

水天一色金光闪闪的海面上,已经依稀可见另一艘海船,悠哉游哉地飘在水上,秦申知dào

,那是赵构的船。两船慢慢接近,船上的人纷纷跑出来,挤向一边,海船猛地一偏,吓得秦申猛地抓紧了船舷,惹得汪伯彦在楼下高声痛骂:“找死啊,快滚过去!”

海船渐渐平稳,两船在相距二三十码的地方停了下来,只听对面一个将士高喊道:“陛下有旨,秦申秦大人答话!”

秦申赶紧扯着嗓子道:“微臣秦申,参见陛下!”

“秦大人,陛下有旨,船行何处?”

他思索了一阵,喊道:“先去温州!”

两船相距尚远,喊话了两句,便停了下来,秦申站在船舷上,吹着轻缓的海风,好一阵舒爽。

夜幕渐渐降临,他开始难受起来,睡觉成了大问题。房间虽小,床倒有两张,可同一个女子睡在一个房间里,怎么都说不清了!更何况……柔福公主……想起嬛嬛,他禁不住一个冷颤。这事要传到了柔福的耳朵里,算不算欺姬之罪?!

想到这里,顿时开始不淡定。三妻四妾,那也得等搞定了公主再说啊,这顺序千万不能反了,要是先搞定三妻四妾,再去想搞定公主,恐怕死得连渣渣都不剩……

秦申无奈,找到了周伟,道:“周兄,这个……在你这混一晚?”

周伟指指房间,为难道:“大哥你看看,四个人一躺,下脚的地方都没有。”秦申探出头,往里面一瞧,房间里连张床也没有,几个人全躺在了木板上,没有一点空间。

他一阵头大,拉着周伟出了房间,站在船舷上,道:“周兄,帮我想想办法。”

周伟奇道:“大哥你不是有房间吗?”

秦申难堪道:“那里……不方便。”

周伟暗乐,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道:“大哥,船就这么大,人又这么多,实在难办啊,船舱里……也不行,透风不说,还有好多人在呢,况且别人见着也不大好,你也是朝中重臣,哪能跟他们混在一起?……大哥,怕什么,身正不怕影斜!”

这哪是身正不身正的问题!老子还想着身不正呢。秦申郁闷至极,幽怨地看了周伟一眼,道:“不行,还是不行!”

周伟看看他,小心翼翼道:“大哥,你是担心……公主?”

秦申苦笑了一声,没有答话,暗悔自己泡谁不好泡,偏偏泡上公主这一烫手山芋,搞到现在骑妞难下,太痛苦了………,

周伟又道:“大哥,不用想了,我们不说她哪会知dào

?何况,公主也不是个小心眼的人,小弟看得出来。”

秦申鄙夷地看他一眼,很替他的智商担心,道:“妈.的,你不说就没事了?这满船文武将士,一两百号人呢!”

周伟也没了主意,指指船舷的角落,哭丧着脸道:“大哥,要不你去我房里混着,我就在那里蹲几天。”

秦申望了望舱角,苦笑道:“算了,你去吧,我再想想办法。”

闷闷不乐地回到房间,李杏儿依然安静地坐在床上,对着蜡烛发呆,见他进门,慌慌地低下了头。秦申不发一言,苦恼地坐在床上,暗想到底该怎么办。

两人沉默了好一阵,秦申叹了口气,抱起被褥起身,向外走去,刚到门口,身后响起一声怯怯的女声:“你……去哪里?”

秦申回头笑道:“李姑娘,你歇息吧,在下新找了个地方。”

李杏儿心中涌起一丝感激,她知dào

海船的房间早已人满为患,想叫住他,可又没有勇气,孤男寡女身处一室,难免会闲话满天飞,只好眼睁睁看着他走出了房间。

秦申带上门,抱着被褥走到楼梯口,楼下的船舱里,依然乱哄哄地,一片吵杂,不由停住了脚步,犹豫了片刻,转身走到走廊尽头,裹起被子坐到木板上,靠在一边打起盹来。

劳累了一天,他很快就变得迷糊,朦胧中感觉身边似乎有点动静,猛地睁开眼,借着微弱的星光,只见周伟正抱着被褥,站在跟前,讶道:“周伟,你干什么?”

周伟笑道:“我来陪陪大哥。”

秦申心中一暖,感激道:“我要你陪什么陪?赶快回去挺尸,外面风大。”

周伟不管不顾,裹起被子坐到了他的身旁,伸了个懒腰,道:“大哥客气个啥,反正我在里面睡着也不踏实,腿都伸不开,还不如这里舒服呢,呵呵。”

有个人陪着也不错,至少以后能有个证明。秦申不再劝阻,道:“周伟,当日在瓜州,你们怎样逃脱的?这些天一直跑,也没问你一问。”

“还能怎样打?我们只有六个人,尽量拖呗。”

“拖这么久我可没想到,我还以为……呵呵。”

“本来我还想跟那金兀术说说话,能拖多久就多久,没想到那家伙根本不上当,一挥刀就扑了上来,奶奶的,所以我们只好和他纠缠了。”

“那金乌龟……功夫高不高?”

“不错,力大无穷,单挑的话,五十招以内兄弟有把握把他拿下,只是那么多人缠斗,就根本不可能了,一开始小看了他,总想着擒贼先擒王,快点拿下他,差点着了道,后来我就一直追着他打,兄弟们在外围时不时偷袭,让他们不敢分兵……”周伟轻描淡写道。

六人对五百骑,哪会这么轻松?!秦申感激道:“辛苦你们了,要不是拖上那么一会,我们上船怕都来不及。”

周伟停了一会,叹道:“可惜了两个弟兄,连尸首都没来得及收。”

秦申黯然,喃喃道:“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啊,明明知dào

不可为,我还是让他们去送死……”

“大哥不必自责,象我们这种人,既然从了军,这条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周伟宽慰道。

秦申怔了良久,咬牙道:“终有一天,老子会为他们报仇的……周兄,睡吧,很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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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金兵?海盗?

一路逃亡,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吹了一夜海风,秦申再也顶不住,睡下去了就再也没醒来。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慢慢恢复了神智,头痛欲裂,艰难地睁开眼,只见李杏儿满脸憔悴,正坐在床边,呆呆地看着自己,心里一惊,喃喃道:“怎么回事?”

见到秦申醒来,李杏儿擦擦眼睛,展颜一笑,腮边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喜道:“秦大人,秦大人……”

秦申虚弱道:“我……这是怎么了?”

“大人,你吹了一夜海风,染了风寒,天可怜见,终于醒过来了……”

“多长时间了?”

“两天了。”

两天!他心中一惊,挣扎着撑起身,李杏儿赶紧一摸他的额头,道:“大人别动,还发着烧呢,快躺下。”

秦申一动,浑身酸疼,只好颓然躺倒,有气无力道:“谢谢姑娘。”

“大人客气了,要不是因为杏儿,大人也不会变成这般模样,你先躺着,我去把药端过来。”

“药?什么药?”

“煎的药呀。”

“船上有大夫?”

“没有大夫的,但是有些药材,我以前伤寒过,记得一个方子,就是不知dào

记得准不准。”李杏儿说完,看了秦申一眼,羞涩一笑。

“不妨,用的什么药材?”

“桂枝和芍药,还加了点生姜。”

桂枝汤,中药里确实是治疗外感风寒的。秦申点点头,道:“你去找找有没有麻黄,还有甘草,各二两,再煎一煎。”

李杏儿不可思议看了秦申一眼,讶道:“大人会医?”

“娘亲的家族,世代行医,所以我也知dào

一些,那麻黄黄黄的,木质茎短,就跟草一样,别认错了。”

李杏儿喜道:“不会认错的,那些药材都写着字呢,大人好生歇着,我这就去。”

她柳腰一摆,出门而去,秦申伸出手,按按自己的额头和太阳穴,脑袋象要爆zhà

了一般,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听闻秦申醒来,两个大臣急急赶来,汪伯彦拉着秦申的手,泣道:“秦大人啊,可好你醒过来了,急死老夫了。”

“谢谢汪大人。”秦申无力道。

“秦大人,年轻也不能不管自己的身体,要知细水方可长流,傲不可长,志不可满,乐不可极,欲不可纵啊。”

妈的,这货真会联想!秦申的心底暗恨,这下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了。烦躁地望了一旁的周伟一眼,周伟会意,道:“秦大人刚刚醒过来,需yào

静养,还请两位大人移步,让他安静安静,这里有我就足够了。”

汪伯彦起身,点头道:“对,安心静养,老夫这就去给皇上报个信,秦大人需yào

什么,尽管开口。”

“有劳汪大人。”秦申道。

等他们出门,周伟关切道:“大哥,怎样?”

“不碍事,一点风寒罢了,过几天就会好,这两天有没有什么事?”

“事倒没有,就是听说大哥病了,皇上问了好几次,大哥,皇上对你,可真牵挂得紧啊。”周伟羡慕道。

难怪汪伯彦见了自己跟见了祖宗一样!秦申暗乐,挪动了一下身体,看着他问道:“到哪里了?”

“不知dào

,皇上说了,等金兵退了后再靠岸,所以就这样在海上漂着,也不知dào

到什么位置了。”

言语间,李杏儿端着药罐进来,周伟急忙告退,李杏儿坐到床边,莞尔一笑,道:“秦大人,喝药了。”说完舀了一勺汤药,翘起小嘴对着汤药轻吹,腮边的两个小酒窝时隐时现,看得秦申一阵出神。李杏儿吹完,抬头见秦申呆呆的模样,双颊突地一红。…,

“大人,吃药了。”李杏儿轻声道。

秦申不好意思垂下眼帘,挣扎着起身,两人一勺一勺,喝完了汤药,李杏儿温柔地擦干他额头的细汗,道:“秦大人,先躺着吧。”

“以后不要大人大人的叫了,再给我弄点开水,把你的被子也抱过来,我先捂一捂。”前世里,感冒也没特效药,都是多喝开水出身汗就好了,秦申如法炮制。

李杏儿虽不是很理解,依然道:“好的,那该叫什么为好?”

“唤我秦申即可。”

李杏儿望了秦申一眼,浅笑道:“以后唤你秦公子吧。”说完起身,安置好秦申,又坐在床边,望着窗外发愣起来。

捂着两床棉被出了一身汗,他明显感觉轻松了好多,在李杏儿的护理下,静养了几天,已经完好如初。

又在海上漂流了十来天,这日黄昏,夕阳西下,海风的吹拂下,海浪并不大,黛蓝色的海面上,一道波光粼粼的金黄色,逐渐向两边晕开,仿若抹上了一层胭脂,秦申和张宗颜站在船头,远处依然水天相接,沐浴着和缓的海风,两人忍不住深深呼吸了一口。

“真美!”张宗颜感叹道。

“是啊,到了大海,才知dào

天地之辽阔,个人之渺小。张将军哪里人士?”

“陕西延安,从军已有十年了。”

秦申点点头,道:“御营军十万之众,在金贼面前,依然难以抵挡,依张将军之见,是何道理?”

张宗颜一阵脸红,犹豫了一会,尴尬道:“秦大人,御营军虽有十万之众,可多是陛下勤王的时候,收集起来的兵马,临时拼凑,组建也仅仅几个月时间,建制松散,面对金国的精锐,战力不佳,末将以为,非战之罪。”

十万御营军,在金骑的面前,就跟纸糊的一样,还有韩世忠一战而溃,刘光世不战而散,难道宋军,除了守守城池,一点野战能力都没有吗?秦申盯着不远处的海水,良久不语。夕阳正在慢慢西沉,天边已经只剩下一点熄了火一般的火球,霞光洒满了海面。

“那是什么?”张宗颜指着远方,突然叫道。

秦申抬起头,顺着他的手指,放眼望去,只见水天之间,有好多黑点,正徐徐向海船的方向飘来。

海鸟?他一阵疑惑,提起一口气,再次放眼望去,落日的余辉中,前方无数个小黑点依然在前行,而小黑点的后面,一个黑点浅浅放大,赫然是一首大船!正扯满风帆,急速而行!

金兵?海盗?秦申的心头猛然一惊,不假思索,转头对张宗颜喝道:“快!全船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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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海战

张宗颜也看出了情况不对劲,听到秦申的吼声,转身奔进了船舱中,大声喊道:“迎敌!迎敌!”随着他的喊声,船上的气氛顿时紧张,将士们纷纷从房间里奔出来,抽刀的抽刀,搭箭的搭箭……整个海船一片忙乱。

秦申脑筋一转,暗忖如果是海盗的话,不能过早暴露了实力,即使是金兵,也得等靠近了再打。遂快步跑进船舱,喝道:“所有人隐蔽!准bèi

好弓箭,没有号令,不得出头,违令者,斩!”

将士们一阵喧哗,张宗颜唰地一声抽出钢刀,喝道:“听秦大人号令,违令者,斩!”

喧哗声一下平息下来,船舱里又是一阵忙乱,将士们纷纷散开,在船舱的边缘,蹲下身子,隐藏起来。

周伟听到动静,蹭蹭蹭跑下了二楼,急道:“秦大人……”

“周伟,通知陛下,让他们扯满风帆,赶快走!”两船依然相距四五十码,喊话甚是不方便,秦申跑到桌前,抽出一张纸,胡乱写了几个字,递给周伟道。

“是!”

周伟一边跑向船舷,一边抽出弓箭,将纸条穿在羽箭上,搭上弓,略一瞄准,嗖地一声向斜前方赵构的海船射去,不偏不倚正中桅杆。杨沂中拔下羽箭,展开纸条一看,脸色大变,匆忙望了一眼远方的黑点,喝道:“扯帆!全速撤tuì

!”随着一声令下,他的船上马上也忙乱起来,不久白色的风帆渐渐升起,海船陡然加速,向远方逃去。

秦申站在船舷,眼看着赵构的船迅速逃窜,长出了一口气,再次来到船头,前方的敌船已经慢慢清晰,大大小小的敌船有二十只之多,而且还有一艘三桅大船,坠在最后边,而自己这一方的海船只有一桅,小了不少。

海盗!他盯着大大小小的贼船,心中一紧,碰到金兵还好办,毕竟他们不习水战,海盗就麻烦了,个个都是水上讨生活的。

汪伯彦也听到了动静,慌慌跑到船头,颤声道:“秦大人,发生什么事?”

“海盗!”秦申指指远方的敌船,凝重道。

“这可怎么办?”汪伯彦望了海面一眼,面无人色。

“汪大人回房间吧,这里的事,只有将士们才能做。”秦申看了汪伯彦一眼,冷冷道。

汪伯彦一听,赶紧道:“有劳秦大人。”说完,转身向船舱跑去,进门的时候,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扯帆!掩护陛下,退!”秦申立在船头,收回目光,对张宗颜喝道。

“是!”随着张宗颜一个个指令,风帆慢慢升了起来,船桨从海船两旁伸出,拍打着海面,随着一阵阵吆喝声从船底传出,海船开始加速撤tuì



海盗的小船灵活,行速很快,双方你追我赶了一阵,小船逐渐清晰,每条船上有四五个人,服装杂乱,有的挥舞着大刀,有的挺着长枪,张牙舞爪,恶狠狠地扑来。

眼见近二十条小船迅速驶来,张宗颜心有余悸道:“秦大人,逃不掉了,怎么办?”

“打!”秦申紧紧盯住海面上的贼船,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什么?”

“老子说打!”

“是!”张宗颜身躯一挺,转身跑向船舱,喝道,“一队左舷,二队右舷!听号令行事!谁他.妈敢乱来,老子要他的脑袋!”

上百个的海盗乘着小船,扯满了风帆,排着杂乱的队形,箭一般向海船冲来,已经隐约可以听见海盗们兴奋的狂叫,行到距离海船三四十码的地方,突然分成两队,一路包抄,欲把海船困在中心。秦申回头望望,赵构的船依然在视线之中,心中一阵焦急,不敢在船头停留,一溜烟跑回了船舱。…,

船舱里的将士紧握着弓箭,蹲着各个角落,脸色肃穆,紧闭着嘴唇,一个个紧张注视着船外。秦申扫了一眼,低声道:“准bèi

弓箭,听命行事!”说完,靠在舱边,紧紧盯住一窝蜂围上来的贼船。

眼看着近二十艘贼船向前突进,而秦申的海船却完全没有动静,仿佛是在嘲笑敌人的轻率举动。

过了一阵,海盗靠近了海船,有的把带有铁钩的绳索抛到了船上,想顺着绳索爬上来,有的用一杆杆钩镰枪勾住船舷。一阵噼里啪啦的闷声传来,船舱里的气氛骤然窒息。

“杀!”见时机成熟,秦申猛地一声怒吼,提着钢刀冲出了船舱。

“杀!”身后的将士们发出一声齐吼,纷纷涌了出来,跑到船舷出,拉开弓箭,对着海盗船就射。

海盗们从来没有想到,明明一艘再普通不过的商船,却突然涌出来一大堆朝廷将士,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惊讶地望着海船上全副武装的宋军,一时忘记了该如何应变。一阵儿功夫,已经被乱箭射死了十来个,随着一声声哀嚎,贼兵不是倒在船上就是掉入了海里,阵脚大乱。

砰!秦申挥起钢刀,斩断了船头的一根绳索,已经爬到一半的海盗扑通一声,落入海中,刚刚浮上来,一根利剑穿胸而过,那海盗惨叫一声,周围的海水顿时冒出一朵血花,向四周晕开。

“杀!”秦申又砍断了一根缆绳,通红着眼睛怒吼道。

宋军再射下一阵箭雨,海盗们猝不及防,惨叫声此起彼伏,有的小船上,已经无一生还,靠后的小船见势不妙,纷纷拨转船头,想趁着混乱逃窜。

秦申钢刀一指,乱箭又向逃窜的海盗们射去,这不是一个等级上的较量,在宋兵的打击下,海盗很快溃不成军,连象样的反击都没有。那一具具浮尸,随着深红色的海水上下起伏,在广袤的海面上,就像浮萍一样,任由命运玩弄。

望着被染红的海面,秦申暗暗松了口气,抬头望向远方,又吃了一惊,只见海盗的那艘大船,早已脱离了队伍,正扯满风帆,箭一般朝赵构的海船追去!

贼人有分工!小船围殴秦申的船,大船却去追另外一艘,一个都不放过!秦申的冷汗唰地一下冒了出来,赵构的防卫薄弱,要是被贼人追上,后果不堪设想。事不迟疑,“满帆!护驾!”秦申指着贼船,大声吼道。

“咚咚咚……”压抑的战鼓声从船舱传来,底层的桨手纷纷伸出船桨,船体左右各有五根船桨气势雄伟地拍打着水面,海面上激起了一道白色浪花。秦申不再恋战,挂满了风帆,向贼船的方向疾行,顷刻见,那些海盗的小船又被撞翻了好几艘。

张宗颜气喘吁吁跑到船头,道:“秦大人……”

秦申指着远处的贼船,喝道:“让兄弟们加把劲,一定要把那船截住,护卫陛下安全!”

“是!”张宗颜答yīng

一声,跑向了船舱。

天色慢慢变暗,海风突然慢慢增大,海面上不再似白天那样平稳,波涛起伏。船上纷纷点起了火把,烈火被海风吹得呼呼作响。追了好一阵,海面上两片火光越来越近,而赵构的船,依然在远方有一个小小的光点,还是没有逃开!

两艘船仍在艰难地接近。“箭!”眼见到了射程之内,秦申怒吼一声,不失时机发出了进攻的号令,嗖地一阵箭雨朝火光飞去,贼船太大,打击力实在有限,宋军箭雨刚停,他的眼里冒出了一片火光,向己方急速飞来!…,

“靠,火箭!”秦申大骇,没想到小小的海盗,还有这等招数。赶紧掉头,奔向船舱。

“大哥!”周伟大喝一声,硬生生将秦申扑倒,手中钢刀一挥,几根火箭散落在周围,熊熊燃烧起来。木质船,一旦着火,就是判了死刑!

“救火!”秦申一把推开周伟,大吼道。宋军纷纷跑了出来,奔向船上的火点一阵扑打,就在这时,敌箭又一次悄然袭来,除了嗖嗖的破空声,并没有火,几声惨叫从船上传出,还伴随着跌入海中的扑通声。

没等秦申回神,又一片火箭飞到了船上,海盗到底是海盗,深谙此道!而秦申一行人,只不过第一次接触海战,不多时,海船的好多地方已经开始起火。

望着已经窜起的火苗,秦申目眦欲裂,奔向船尾,一把推开舵手,怒吼道:“满帆,全速!”

船桨再次疯狂地拍打着海面,秦申的海船顶着烈火,骤然加速,等超过了贼船四五个船身,他猛地一转舵,海船突然转向,直奔贼船而去!

速度一点一点在加快,距离一点一点在缩小,贼船发xiàn

了秦申的疯狂,顿时慌乱起来,一边忙着挂满风帆,一边转舵打算尽快逃离。

两船越来越近,秦申咬紧牙关,大吼一声:“啊~~~”

“轰……”秦申眼睛一闭,撞上了贼船的侧舷,两艘船猛地一阵摇晃,他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商船吱呀一声,向一边侧偏过去。

“啊~~~”一个凄厉的惨叫声从上方传来,接着扑通一声落入了海中,海船上一片混乱。

第七十三章 黑暗中相互取暖

“杏儿?!”秦申稳住身形,猛地一惊,奔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借着熊熊火光,依稀可见一个人影在海水中挣扎。

“周伟!张宗颜!放救生船,撤!”秦申一边跑一边脱下身上的衣服,来不及多想,纵身一跃,一个猛子砸向了大海之中。

在沉入水中的一瞬间,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知dào

慌乱只会更多地消耗掉自己的体力,

稳住身形,屏住气用力蹬浮,等浮上了水面,赶紧向依然在水中起伏的人影游去。

李杏儿早已失去了理智,双手双腿毫无章法地挣扎着,突然感觉身体似乎有了点依托,就象抱住一根救命的稻草,猛地抱住了他的胳膊,秦申猝不及防,两人一起又向水中沉下去,呛了一口海水,苦涩苦涩的,秦申大骇,急忙屏住气,挣脱了李杏儿的纠缠,抓住她的头发,一阵猛蹬,又浮了上来。

李杏儿咳嗽了两下,吐出一口海水,双手依然不依不饶乱舞,想抓住一点什么东西。秦申无奈,这样搞下去,两个人都活不了!只好抡起手臂,一拳击在她的后脑勺上,李杏儿尖叫一声,软软地靠在秦申身上,再没了胡乱挣扎。

他稳住身形,一手搂住李杏儿的纤腰,一手扯开她的衣服,只留下亵衣,因为他知dào

,一旦落入水中,这棉衣就会变得重愈千斤,成为致命的杀手!做完这一切,抬起头,海船依然在慢慢倾覆,而贼船也脱离了接触,显然也受到了重创,歪歪地向一边逃窜。

“大哥……”周伟趴在船舷,对着海水拼命嘶喊。

“不用担心,我会水,扔一块木板下来,这船保不住了,快去放救生船,和兄弟们撤!别管我,快!”秦申冲着周伟喊道。

周伟赶紧转身,抱着房门大喝一声,一块房门竟被他硬生生扯了下来!扔到了海中,喊道:“大哥小心,等下我来救你!”

秦申抱着李杏儿游到木板旁,方松了一口气,房门浮力十足,省却了不少力qì

,回过头,海船的船舷已经快接近海面,宋兵绝望的喊叫声不时响起,有的已经开始跳入海中。这船是怎么都保不住了!他的心里一紧,沉船所形成的漩涡,随时都会把人卷进去!

想到这里,秦申不敢怠慢,将李杏儿抱起,推到了木板上,自己推着木板,憋足一口气,向远处游去。

天色已经越来越黑了,伸手不见五指,他奋力向前划着,不敢有丝毫停歇,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终于精疲力竭,李杏儿依然安静地躺在房门上,秦申停了下来,转头望向海船的方向,只见海船带着最后一丝火苗,慢慢地沉入海中,四周瞬间一片黑暗。

“周伟!周伟!”秦申拿出吃奶的力qì

,向沉船的方向嘶喊,回答他的只有呼呼的海风声,连喊了几声不见回应,鼻子一酸,淌下两滴虎泪。

叫喊了一阵,没有其它效果,反倒把李杏儿喊醒了。她呻吟了一声,秦申赶紧抓住她的藕臂,以防一不小心又翻到了海中。

“别动。”秦申低声道。

一阵海风吹来,李杏儿忍不住一个冷颤,这才发xiàn

自己全身湿漉漉的,而且还只剩下亵衣,心中一阵慌乱,颤声道:“秦……公子?”

“是,我是秦申。”

“这……是在哪里?”

“海上,船沉了。”秦申简单道。…,

李杏儿又慌乱起来,身子一阵扭动,吓得秦申紧紧抓住,低声喝道:“别动,再掉下去就没命了!”

李杏儿闻言一呆,再也不敢乱动,想着自己几乎赤身裸体在一个男子面前,忍不住满脸通红,好在有黑暗的掩饰,并不能相互看见。

又一阵海风吹来,她颤声道:“好……冷……”

经李杏儿这一提醒,秦申这才感觉身上有些寒凉,三四月的气温,白天尚可,到了晚上,确实难于承shòu,更何况还是在水里!可是,冷又能有什么办法?他一阵哀叹,只好安慰道:“坚持住,过了今晚就好了。”

话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暗暗焦急起来,就这样泡在水里,不累死也会冷死。望望四周,依然黑乎乎的,看不到任何东西,抬头看看夜空,连颗星星也没有,辩不清方位,秦申只好认命,推着木板,也不再发力,随着海流慢慢漂着。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是什么时辰,秦申感觉手中的玉臂一片冰凉,似乎已经变得麻木,连微微的颤抖都没了,急道:“李姑娘,这样不行,你得动一动!”

良久,李杏儿张开嘴,牙齿磕得嘣嘣作响:“怎…么动?”

“用手搓搓自己,象这样。”秦申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在她的手臂上来回搓动,李杏儿娇躯一僵,随即想伸出右手,却怎么也使不上劲,惨然道:“我的手麻了,动不了,公子,你别管我了……”

秦申大急,重新固定好自己,伸出一只手,在李杏儿手臂和腿上来回搓揉,动作了一阵,李杏儿毫无效果,反而把自己搞得热了起来。他无奈地望望四周,正彷徨无计的时候,脑袋上突然被一个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伸手一摸,依稀有些小船的模样,心中大喜。

推着李杏儿绕了半周,确实是一艘小船!估计是海盗的小船一路飘过来的!秦申喜不自禁,拍着李杏儿的身体激动道:“杏儿,醒醒,船,船,我们有救了,哈哈。”

李杏儿一听,求生的欲望顿时强烈,泣道:“真的?”

“嗯,真的,我先弄你上去!”秦申说完,不由分说搂住她的纤腰,两人又回到了海里,他稳住小船,让李杏儿双手搭在船舷上,道:“用力,翻上去!”

李杏儿使出全身的力qì

,可惜双手双脚已经冷到麻木,身子一半出了水面,就再也使不上劲,泣道:“我……没力qì

了。”秦申一急,黑暗中摸到她的臀部,使劲往上一推,李杏儿闷哼一声,倒在了船舱里。

秦申爬上了船,一离开水中,海风一吹,忍不住冷得牙齿直打架,伸手一摸,竟然摸到一具海盗的尸首,暗叫晦气,正打算把他推到海里,脑筋一转,衣服!现在最缺少的就是这玩意!心中一阵狂喜,忙不迭地剥光了海盗的衣服,一脚把他踢到了海里。

“李姑娘……”秦申叫道。

李杏儿依然躺在船舱中,弱弱嗯了一声。

“快,把衣服脱掉,拧一拧,这里有棉衣。”

李杏儿咬着牙蠕动了一阵,颓然叹道:“秦公子,我的手……动不了……”

现在不是扭扭捏捏的时候,保命要紧。他只好向李杏儿摸去,触手间,她的身上依然一片冰凉,恐怕已经冻到麻木,秦申不再多想,抱起她,把手伸到背后,找到活结,轻轻一拉,贴在身上的肚兜便扯了下来,又把她的亵裤也脱掉,李杏儿虽无力动作,可神智并没有迷糊,现在被一个男人脱得精光,一颗芳心忍不住咚咚咚,剧烈地跳个不停,好在今晚天气不错,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剥光了杏儿,他拿过一件薄衣,揉成一团,拭去她身上的水珠,右手随着李杏儿玲珑凸凹的娇躯起伏,擦到高耸处,他的手忍不住一滞,心中一阵神迷……

擦拭完,抓过棉衣,将李杏儿紧紧裹住,做完这些,又将自己扒了个精光,擦拭干净,找了两件内衣,穿到身上,把杏儿的亵衣和自己的内衣拧干,搭在船舷,然后摸索着坐在了她的旁边。

过了好一阵,有了棉衣取暖,李杏儿渐渐回过神来,手脚也慢慢有了知觉,良久低声道:“谢谢公子。”

秦申老脸一热,尴尬道:“事急从权,唐突姑娘了。”

“我叫……李杏儿。”

“杏……儿。”秦申喃喃了一句,脑海里蹦出那两团高高的坚挺,一阵恍惚,突然又蹦出嬛嬛愠怒的俏脸,他猛地一摇头,顿时惊醒,不好意思对着黑暗一笑。

到了夜半,海风渐渐凛冽了起来,吹得秦申直打哆嗦,窝着身子卷在船舱里,一动也不敢动。

听到他的牙齿咯咯作响,李杏儿道:“公子冷吗?”

废话,能不冷吗?!秦申咬着牙颤道:“有点。”

李杏儿沉默了一阵,低声道:“公子……过来。”

“什么?”

“过来。”

秦申疑惑地往她身边挤了挤,李杏儿突然扑到了身上,将棉衣展开,一起裹住了他。秦申神智一呆:我他.妈真有病,穿什么内衣啊我!

有了棉衣,又拥着火热的娇躯,秦申顿时感觉暖和了许多,感激道:“杏儿,谢谢。”李杏儿轻轻嗯了一声,一言不发紧紧搂住秦申的熊腰,躺在船舱里一动不动。

秦申伸出手,搂紧了她,心中恍惚起来:有没有那么一天,会一起回忆起,一个夜里,黑暗中,我们相拥着,相互取暖……

第七十四章 春光乍泄

第二天,煦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很是舒服,秦申懒懒地躺着不愿起来,恍如梦中,过了一会,耳旁传来一声低低的惊呼,猛地惊醒,睁开了双眼,只见李杏儿慌乱起身,将棉衣往胸前一裹,滚到了一旁。

惊鸿一瞥间,秦申的眼睛里白花花一片,两点嫣红从眼前一闪而过。好壮观!他的心里呻吟了一声,赶紧移开了目光。李杏儿躺倒在一旁,曲卷娇躯,背对着秦申,一句话也不说。

秦申抬头,望望刺眼的太阳,确定了方位,再望望四周,依然是水天相接的大海,空旷无垠,一望无际。一夜的飘荡,现在也不知dào

漂到了哪里,更不知dào

周伟他们是否已脱离了险境……他盯着远处的海水,暗暗叹了口气。

“秦……公子,我们怎么办?”李杏儿已经扎好了棉衣,脸上仍然满是晕红,宽大的衣服裹在她娇小的身上,甚是滑稽。

秦申指指太阳相反的方向,道:“那是西,陆地就在西边,我们慢慢漂过去,总会上岸的。”

李杏儿望着秦申所指的方向,喃喃道:“那……要多久才会到岸啊……”

“会的,一定会到的!”没了信心,一切都是扯蛋,秦申看着李杏儿,答非所问道,而且他并不是没有理由,海船一直航行在近海处,陆地理应不会相隔得太远,只要方向正确了,上岸并不是难事。

说完,他开始检查起小船来。小船并没有受到多大的损毁,想是被宋军的箭雨杀得一干二净,舱边还有一个小坛,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坛清水!秦申大喜,最怕就是没有淡水,这可是救命的东西!除了这坛水和丢弃在舱里的一柄钢刀,再也没有其它。秦申小心翼翼把那坛水固定好,扯上了不大不小的风帆,摸索了一阵,终于找到了点窍门,顺着风向固定好白帆,小船慢慢掉头,向西行去。

李杏儿瞪着大眼睛,默默地看着秦申忙来忙去,帮不上一点忙,局促道:“公子,我能做些什么?”

秦申舀起一碗水,递给李杏儿,笑道:“没事了,你安心呆着就行,我已经做完了,来,先喝点水。”

李杏儿喝完了水,见秦申毫无动作,奇道:“你怎么不喝?”

秦申抿抿嘴唇,笑道:“我不渴。”

盯着他已经有些干裂的嘴唇,李杏儿眼圈一红,低下头嘟囔了一声:“骗子……”

沉默了一阵,她摸摸船舷上的亵衣,已经差不多干了,遂把它们攥在手里,抬头望着秦申,难为情道:“公子,我……”

看着她手里粉色的肚兜和亵裤,秦申明白了几分,伸手指指船帆,笑道:“去那边换吧。”李杏儿回头看了一眼,羞羞地嗯了一声,起身到了白帆的另一边,脱下了棉衣,将肚兜系好,又匆匆退下长裤,两条纤瘦的玉腿从船帆底下印入了眼帘,秦申匆匆瞥了一眼,移开了目光,忍不住一阵眼热心跳。

李杏儿颤抖着提起一只脚,将亵裤套上,另一只脚却没有了着落,平衡不下来,只好将一只手伸向了船帆。

秦申正极目远眺,猛听到一声尖叫,一回头,只见船帆向旁边一偏,李杏儿没了依靠,正一个踉跄,向船舱跌来!他心中大急,向前一扑,一把搂住了她的纤腰,两人脚下一滑,齐齐摔倒在船上,引得小船猛地一阵摇晃。…,

搂着李杏儿,放眼一瞧,亵裤只穿了一个脚,下身光光地一片,一撮细细的黑色就在眼前,他心中一呆,热血骤涌。李杏儿嘤咛一声,慌乱地侧过身子,卷曲成一团,秦申不由自主瞥了一眼,纤腰玉臀,光滑如缎,翘臀间那隐秘的玉贝若隐若现。他暗暗呻吟一声,慌慌移开了目光,转过身去,道:“再穿,小心点。”

李杏儿回头,见秦申已经背对着她,赶紧起身,忙乱地穿上亵裤,再将外衣裹上,瞥了秦申一眼,通红着脸蛋道:“公子……好了。”

秦申转过身,对着杏儿不自然一笑,走到桅杆边,将船帆重新固定好。

在茫茫的大海上航行了一阵,一天又过去了,太阳也慢慢西沉,落日的余辉洒满了天空,漫天都是金色的霞光,辉映着波光粼粼的海面,是那么地静谧和浪漫,仿佛置身于画中一般。

李杏儿坐在船头,盯着残阳,喃喃道:“真美……”

秦申可没这闲情逸致,正为肚子发愁呢。海上生存,这还是自己第一次遇到,该准bèi

些什么,干些什么,完全一头雾水,怔怔地盯着一路上捞起来的海藻出神,这玩意能不能吃?有没有毒?接着又拧起一条巴掌大的海鱼,左看右看,认不出这是什么鱼。这条鱼也是倒霉,小船经过一片海水的时候,估计惊动了鱼群,成千上万的鱼儿在海面上一阵乱跳,偏偏它就一头砸在了船舱里……

李杏儿见他盯着鱼儿愁眉不展,从棉衣里掏出一个东西道:“公子是不是找火石?”

火石!秦申一喜,这海盗身上的东西还真齐全。惊喜过后,又黯淡下来,木船上生火,一不小心把这船烧了,那可真悲剧到家了。

可不吃也不行啊!他思索了一阵,灵机一动,拿过火石,找了个瓷碗,再用钢刀将小船上用处不大的木板撬下来,砍成小段小段,放在瓷碗里,点上了火,拿一根竹签把鱼儿窜起,小心翼翼烤了起来。

李杏儿蹲在旁边,端着一碗海水,目不转睛盯着燃烧着的瓷碗,稍有不测,就打算一碗水泼过去。不多时,一阵鱼香传来,引得她偷偷吞了下口水。

烤好鱼,秦申递给了她,笑道:“快吃,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李杏儿摆手道:“公子你吃,我不饿的,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

“你还不是一天都没吃了?”秦申不满道,“快拿着,推来推去的象什么话!”说完,硬把竹签塞到了她的手中。

李杏儿看着小鱼,眼眶一红,低声道:“那你吃什么?”

秦申指指海藻,道:“我吃这个,这东西叫浮藻,贼有营养,好吃得很。”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海藻抖开,找出一些类似海带的东西,窜在竹签上烤了起来。

烤好了海藻,见李杏儿拿着鱼一动不动,急道:“咋还不吃?让你吃就吃嘛。”

李杏儿指着海藻道:“我想吃这个。”

“你……”秦申苦笑着,盯着手里这团黑乎乎的东西,一阵茫然:到底能不能吃啊?既然海里的鱼敢吃,我有什么不敢吃的?!想到这里,狠下一条心,眼睛一闭,丢在了嘴里,嚼了两下,一股苦涩的味道袭来,实在难于下咽。他不敢再嚼下去,心一横,咕哝一声整个吞了进去。

吃完,笑着对李杏儿道:“味道好极了,别跟我抢,快把这鱼吃掉。”

李杏儿鼻子一酸,怔怔地盯着秦申,将鱼儿凑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两颗泪珠忍不住顺着双颊,淌个不停。

胡乱吃了点东西,天色已晚,照样一片漆黑,秦申放下了船帆,黑乎乎的没个方向,不敢前行,只好又随着海流飘了。

夜间,气温骤降,两人依旧裹着一件棉衣,抱在一起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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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孤岛

就这样在海上漂流了三天,一天午后,秦申盯着海水里游来游去的鱼,正寻思着怎么让它们自己跳上来,李杏儿指着远方,突然高声欢叫道:“岛!岛!公子快看……”

他猛地站起身,顺着杏儿的手指望去,果然依稀有一个小小的岛屿,心中一阵狂喜,大吼道:“岛!我们有救了,哈哈!”说完,情不自禁一个熊抱,将杏儿紧紧抱在怀里,哈哈狂笑起来。

李杏儿娇躯一僵,随即慢慢抬起手臂,环抱住他的腰,把脑袋埋在他的胸前,泪如雨落……好几天的肌肤相接,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羞涩,只想安静地靠在他的怀里,静静地享shòu

这一份温暖。

激动过后,两人分开,彼此颇有些不自然,秦申掩饰住尴尬,跳到船尾,稍微偏偏船舵,然后回到船帆旁,顺着风向改变了一些角度,小船慢慢转向,向小岛的方向奔去。

终于,一个时辰之后,小船随着海浪冲上了浅滩,搁在水里一动不动,秦申跳下船,海水还有齐腰深,落在了沙滩上,双脚碰到了实地,又是一阵狂喜,对着李杏儿叫道:“杏儿,快下来!”

李杏儿蹲在船舷正要往下跳,秦申突然道:“等等,棉衣湿了晚上又难过。”说完,让她勾住自己脖子,一手伸过杏儿的腿弯,把她抱了起来,一步步向小岛走去。

李杏儿紧紧勾住他的脖子,偷偷瞥了一眼,发xiàn

秦申正笑吟吟看着她,双颊一阵发烫,一颗心咚咚直跳。

走上了沙滩,放下李杏儿,他四处张望,这是一座孤岛,方圆大概只有三四里。海浪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拍打着沙滩,发出阵阵的哗哗声。岛上的树木郁郁葱葱,海边还有一些椰树。

“公子,现在怎么办?”李杏儿望着秦申道。

秦申指着小岛的高处道:“先上去看看,然后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再说。”

两人并肩向小岛的最高处走去,不多时,已经进了丛林,秦申挥舞着钢刀,砍开荆棘,再前行了一阵,一声怒吼突然从林中传来:“什么人?!”

秦申一惊,不自觉紧了紧钢刀,李杏儿更是吓得一哆嗦,跳到秦申身边,抱住了他的胳膊。正要开口,树林里跳出来两个宋兵,双方均是一呆,愣在当场。

“秦大人!”两宋兵惊喜道。

“你们是……”秦申半是惊喜,半是疑惑。

“我们跟着张将军落难到此地。”

“张宗颜!”秦申狂喜道,“他在哪里?快,带我过去。”

“是,秦大人跟我们来。”两个宋兵答yīng

一声,一个赶紧去通报,一个转头带路,秦申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拉着李杏儿的手,尾随而去。

听到秦申脱难,张宗颜带着一帮人,一路飞奔而来,老远就大喊道:“秦大人,秦大人……”秦申望着跑过来的将士,个个满身狼狈,胸口一热,喊道:“张将军,各位兄弟……”

人群一阵欢呼,张宗颜跑到跟前,单膝跪倒,泣道:“秦大人,末将护卫不周,让大人受苦了。”

秦申笑呵呵扶起他,道:“将军不必多礼,秦某惭愧啊。”说完又对周围的将士喊道:“诸位兄弟受苦了!”人群又是一阵欢腾。

“秦大人啊……”正打算问问情况,一声哭腔传进了耳朵,抬头望去,只见汪伯彦拨开人群,哭喊着冲到跟前。…,

这家伙怎地这么命大,没给淹死?!秦申一阵失望,随即堆起笑脸施礼道:“汪大人,晚辈无能,劳您受罪了。”

汪伯彦上前拉住他的手,泣道:“秦大人,这是哪里话?为保陛下平安,老夫这把老骨头,恨不能亲自上场杀敌啊。”

秦申恶寒,道:“汪大人忠义,晚辈钦佩,大人,走,我们边走边说。”

一行人簇拥着他,向营地走去,从汪伯彦的嘴里,了解了大概,沉船之前,两艘救生船已经放了下来,只是空间有限,逃出来的仅仅二十来人,其余均生死不明。

“周伟呢?”秦申望着张宗颜问道。

“周兄过来时,船上已经没了位置,他说他要找你,然后就抱着一块木板跳进了水中,晚上黑乎乎的,末将也不知dào

怎样了。”

周伟……秦申望望身边的将士,又望望一望无际的大海,心底突然象针扎了一样,猛地一阵疼痛。

一行人来到营地,说是营地,其实仅仅是一个休息安身之所,相当简陋,除了汪伯彦和吕庆搭了一个简单的棚子,其他几乎全是幕天席地,食物匮乏,淡水更是已经没有了一滴,将士们的嘴唇已经明显开始干裂。

秦申见状,赶紧让张宗颜派人去小船上,把那半坛淡水取过来,同时把小船也划到这边。然后顾不得歇息,把人员召集起来,分成了三拨,一拨人去寻找岛上潮湿的地方,用钢刀掘井,看能否找到一点淡水;一拨人舀来海水,驾火蒸煮,好在救生船上设备还齐全,有一口小小的铁锅;第三拨人在荒岛和海边找食物。

有了杏儿的火石,岛上到处是枯枝,火堆很快架了起来,这些将士中,不乏能工巧匠,在秦申的指导下,编了一个类似竹筐的东西,把铁锅架好,装满了海水,用竹筐罩住,竹筐上,再铺满一条条毛巾。

众人惊奇地看着这一切,困惑不解,等到那条条毛巾变得潮湿,秦申取下来,扔进木桶中,再换上一批,等到不再烫手,提起来一拧,一股水流哗啦啦滴进了桶中。

李杏儿惊喜地蹲在一旁,看着木桶中的水,偏着脑袋问道:“公子,这水能喝吗?”

秦申笑道:“当然能,不信你试试。”李杏儿看看桶中,轻轻摇摇头,对着他羞涩一笑。

秦申转过头,对一个嘴唇干裂的宋兵道:“兄弟,你试试。”那宋兵疑惑地望望众人,大着胆子抱起木桶,凑到嘴边小抿了一口,马上将水桶递给旁边的宋兵,泣道:“水,是水!真他.妈甜,兄弟们,我们有救了!”

众人惊喜地看看宋兵手里的木桶,又看看蹲在一边忙着煮水的秦申,目光中满是崇敬。木桶的水很有限,在五六个士兵手中转了一圈,仍然还剩下一半,秦申盯着桶中剩下的水,眼眶没由来一红。

木桶中的水在慢慢增加,没多久已经到了小半桶,围在一边的士兵解了渴,纷纷散开,打水的打水,找食物的找食物。汪伯彦鬼鬼祟祟来到他的身边,施礼道:“秦大人。”

秦申急忙放下手中的柴火,道:“汪大人。”

“秦大人心思灵巧,妙手迭出,老夫佩服啊。”汪伯彦看着煮沸的海水道。

“大人过奖了,汪大人找晚辈,有何指教?”

汪伯彦神mì

兮兮把脑袋凑到他的旁边,道:“秦大人,你我一朝为臣,老夫不得不提醒你一下,小心张宗颜!”…,

“什么?”秦申一惊,疑惑道,“此言何解?”

“秦大人,老夫听闻,张宗颜在士兵中散布说,大人你执意去撞贼船,是不顾他们的死活啊。”

秦申抬头看了看熊熊的火苗,咧嘴一笑,没有言语。汪伯彦见状,急道:“秦大人,你要小心啊,留点心眼总不是坏事。”

“多谢汪大人。”秦申笑着感激道。

“好了,秦大人,老夫去陪陪吕庆,失陪失陪。”汪伯彦说完,起身踱向吕庆的草棚,秦申望着他的背影,沉思起来。

天近黄昏,寻找食物的士兵三三两两回来,满载而归,鱼、贝、块茎,甚至还提了一只野兔,营地一阵欢呼。

只是挖井的垂头丧气,找了半天没找到任何水源,不过有了蒸馏的方法,秦申倒也不在意。一直搞到天黑,都在为吃和喝忙碌,二十来号人,不是那么容易侍候的。

晚餐过后,张宗颜带着几个士兵,执意给秦申盖了个简单的草棚,然后带着将士,走到了另一边,在树丛里歇息起来,而汪伯彦身边,也有七八个侍卫,待在他的草棚周围。两拨人马泾渭分明,相隔了二三十步。

秦申奇怪地看着这一切,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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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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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命案

一弯新月升了起来,不再似前两天一片黑暗,清冷的月光照着荒岛,影影绰绰,秦申拉着李杏儿,坐在草棚前,盯着弯弯的新月,正小声说着话,张宗颜走了过来,对着他招招手,秦申小声吩咐了李杏儿两句,随着他走到了一边。

两人悄悄地来到一个无人的角落,秦申奇怪起来,问道:“张将军,什么事?”

“秦大人,末将想知dào

,你打算怎么办?”

“先在这岛上,歇息两天,凑足了吃的喝的,然后想办法渡海,总不能困在这个荒岛上!”秦申坚决道

“好!”张宗颜点点头,随即警惕地望望四周,道:“秦大人,末将有句话要提醒你,小心汪大人。”

秦申心中又是一惊,随即平静道:“为什么?”

“大人,不是末将从中挑拨,只是前天我们刚上岛,汪大人就开始对将士们说,要不是你秦大人执意去撞船,我们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有意思了!秦申心中暗乐,却依然不假神色,伤感道:“秦某确实对不起众多兄弟,近三百号人,才逃出来这么几个。”

张宗颜急道:“秦大人,这不关你事的。”

秦申沉默了一阵,道:“张将军,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秦大人,末将只是觉得,你不是个常人,所以才提点几句。”

“为什么?”秦申饶有兴致道。

“这个……这个……反正心里就这样想,末将也说不出来。”张宗颜不善言辞,搓着双手一阵局促。

秦申笑道:“将军的手下,有多少人?”

“十五个。”

秦申抬头,望着夜空中的新月,道:“好了,我知dào

了,多谢张将军。”

回到草棚,坐在李杏儿身旁,他看着影影绰绰的树林,不言不语,努力地从脑海中搜索着前世的所知。张宗颜,宋史……半晌却什么也没记起,不由长叹一声。

“公子……”一旁的李杏儿小声道。

“杏儿,歇息去吧,没想到把你弄到船上,后面还有这么多劫难,呵呵。”

“公子多心了,天色不早,你也去歇息。”

秦申点点头,随着李杏儿来到草棚中,白天找将士匀了两件衣服,再也不觉得寒冷,他和衣倒在草棚一边,沉沉睡去。李杏儿望着他朦胧的身影,想起小船上相拥而眠的种种,双颊一红,紧了紧棉衣,也靠在一边,很快进入了梦乡。

多日的疲惫,这一觉睡得很是踏实。第二天刚蒙蒙亮,一阵惊呼和喧闹将秦申从睡梦中惊醒,急忙起身跑到喧闹的地方。

那边的吵闹也惊醒了汪伯彦一伙,既不敢过来,又不敢掉以轻心,一个个剑拔弩张,刀枪出鞘,凝视戒备,汪伯彦探出脑袋,见到秦申,赶紧颤声道:“秦大人……”

“汪大人别急,我过去看看再说。”他头也不会,径自跑向张宗颜。

“怎么搞的?”秦申对着张宗颜喝道。

“秦大人,你自己看!”张宗颜闪身一边,通红着眼,咬牙道。

宋兵跟着闪开,秦申一看,只见一个宋兵倒毙在血泊中!心里倒抽了一口凉气,岛上就这些人,内乱起来可就不好收拾了!

张宗颜满脸严峻站在死去的宋兵身边。

“报仇!”

“杀了那帮狗娘养的!”

身旁十来个人挥舞这钢刀,群情激奋。秦申见状,怒目一瞪,喝道:“吵什么吵!让我看看!”…,

人群安静了下来,秦申蹲下身,翻过死去的宋兵,致命伤在脖子,割喉而亡!身上其它地方,没见到任何伤痕。秦申盯着宋兵的脖子,察看了良久,起身拉着张宗颜走到一边,道:“把他埋了吧,让兄弟们克制一下。”

“不行,我要去杀了那帮混蛋!”张宗颜怒道。

秦申气极,低声喝道:“难道想自相残杀吗?!你怎么知dào

是他们干的?”

“不是他们还有谁?这岛上还有外人吗?!”张宗颜怒气冲冲质问道,秦申一时哑口无言,“秦大人,肯定是!早在上岛的时候,我们就差点打了起来,不是他们还是谁?!”

“怎么回事?”

“为一点水,他们把水喝了个精光,就来打我们的主意,结果差点动手。”

“谁的主意?”

“还不是汪大人这老贼,说什么朝廷命官,全部要听他的,我呸,老子也是朝廷命官!荒山野岭的,谁他.妈怕谁!”张宗颜愤愤不平道。

汪大人老贼,这话也新鲜。秦申暗暗一乐,道:“将军,冲动不是办法,给秦某一点时间,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也好给死去的兄弟一个交待。”

张宗颜喘着粗气,思索了一阵,道:“好吧,看在秦大人面子上,先忍一忍,张某丑话说在前头,这事,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张宗颜恶狠狠甩下一句,回头招呼兄弟们抬着尸首,向树林深处走去。秦申摇摇头,来到汪伯彦跟前,道:“汪大人……”

汪伯彦见张宗颜等人已经离开,顿时来了底气,哼了一声,道:“张宗颜目无尊长,欲加害朝廷命官,罪不可赦!老夫非要到陛下那里参他一本!”

秦申尴尬道:“汪大人,张将军部下死于非命,一时盛怒情有可原,大人切莫和他一般见识。”

一旁的尚书右丞吕庆道:“是啊,汪大人息怒,秦大人言之有理,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还是忍让为先。”

汪伯彦冷哼了一声,看着秦申道:“秦大人,你看这事……”

“汪大人,事出蹊跷,容在下再仔细查查。”

汪伯彦叹了一口气,道:“好吧。”说完带着众人回到了草棚。

秦申抬头望望海滩,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天边霞光万丈。他呆呆地沉思了一阵,回到自己的地方,李杏儿正睁着大眼睛,惊恐地看着他。

“公……子,发生什么事了?”李杏儿望望外面,怯怯道。

“没什么事,死了一个人。”

“啊?!”

“杏儿,别怕。这些天待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秦申微笑道。

李杏儿惴惴不安看了秦申一眼,轻轻嗯了一声,满脸忧色。

荒岛出了命案,所有的人都小心了很多,泾渭更加分明,两拨人马彻底断绝了来往,出行都是三五成群,好在蒸馏取水法很是简单,再不用为淡水的事发愁。

默默观察了一天,没找到任何线索,无奈作罢,到了晚上,两边明显加强了戒备,秦申打发李杏儿睡着,提起一口气,开始凝听周围的动静来。一直折腾到夜半,除了阵阵海浪声和风吹树林的声音,没有任何异常。不由暗暗叹了口气,检查了一遍草棚,和衣倒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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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周貌似捞了个超垃圾的潜力推荐,求支持啊,也求吐槽,书评区里到现在也没一个吐槽的,在下真不知dào

这方向的把握是不是正确,目前还是展开期间,有修改的余地,越往后就越难改了,呵呵,欢迎吐槽,每评必精,每评必复!

第七十七章 凶手

第二天,照样出了命案!

这一次换到了汪伯彦一边,外围担任警戒的一个侍卫身首异处,惨不忍睹。秦申刚刚赶到,汪伯彦的一个侍卫已经大喝一声,纵身扑向张宗颜,手中长剑一抖,直奔他的面门,张宗颜惊愕间,急急抽出钢刀一挡,堪堪避过,很是狼狈,转眼过了四五招,那侍卫很是了得,竟逼得张宗颜连连后退。

两边的将士齐齐怒吼一声,拔出了刀枪,正要抢上去,秦申大吼一声:“住手!”

那侍卫一愣,张宗颜趁机避开志在必得的一击,闪到一边,头盔被长剑撩到了地上,满脸惊骇。

“住手!”秦申飞奔到中间,隔绝了双方,再次大喝一声,两拨人马齐齐定住,个个瞪着双眼,不甘示弱地怒视着对方。

“张将军,把你的人带走!”秦申对着张宗颜喝道。

“秦大人,我们……”

“带走!”秦申不容他分辩,再次冷喝道。

张宗颜看了他一眼,重重哼了一声,对着手下挥手道:“我们走!”说完,带着人马离去。秦申望着他们走远,方转过身,向汪伯彦走去。

汪伯彦正抹着汗水跺脚怒吼:“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汪大人。”秦申施礼道。汪伯彦气得胡子乱抖,指着秦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秦申对左右使了个眼色,侍卫会意,搀扶着汪伯彦去了草棚。

来到尸体旁,尸体仰躺着,脑袋滚在了一边,显然是一击致命,拿过人头,凑在一起,吻合得天衣无缝,秦申蹲在地上,紧盯着伤口,心里微微一笑。

吕庆陪着秦申,颤抖着蹲下来,轻声道:“秦大人,可知到底什么人干的?”

秦申摇摇头道:“这事太蹊跷了,张宗颜的人都是军人,为了报仇,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不过……”

“不过什么?”

“也不能排除是汪相身边的人干的。”

吕庆心中一震,道:“怎么可能?汪大人身边的侍卫,可都是他一手挑选的,这些人要有异心,何苦会等到现在?”

秦申望了吕庆一眼,见他一脸平静,心中一阵诧异,难道自己想错了?!随即讪笑道:“是啊是啊,吕大人言之有理,真相未明白之前,谁都有嫌疑啊,连我,也不能例外,呵呵。”

吕庆点点头道:“秦大人说的是。”

“吕大人,护卫好汪相,张宗颜那边,不要去招惹,否则,大家都是死路一条,晚上多加人手警戒。”

“好的,秦大人。”

他起身来到汪伯彦的门前,迟疑了一下,终究没有进去,信步回到自己的草棚,李杏儿已经惊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秦申捏捏她的手,坐到了一边,提起一口气,见周围没什么动静,方开口道:“杏儿别怕,我们没有危险。”

李杏儿瞪着俏眼盯着秦申,颤声道:“公子,你知dào

是谁?”

秦申重重地点点头。李杏儿又是一阵慌乱,忍不住抓住他的胳膊,偎在一旁,四下张望了一下,低声道:“那公子为何……为何……”

秦申拍拍她的手背,低声道:“别紧张,我们没事的,还不到时候,凶手不是一个人,至少还有一个,得把他找出来。”

秦申的话没安慰住李杏儿,反而让她更加紧张,死死抓住他的胳膊,颤声道:“公……子,是……是谁?”…,

秦申笑道:“到时候就知dào

了,杏儿,记住,这两天哪儿也不要去,无论发生了什么,都在这里待着!”

李杏儿抬头看了秦申一眼,咬着嘴唇点点头。

这一天又在寻找食物和水的忙乱中度过,张宗颜担心再起冲突,把队伍拉到了远处,整个海岛,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喧闹,一片诡异。

又是一个晚上,两边的警戒明显加强了起来,众人各怀心思,谁也不敢睡觉,秦申找汪伯彦点了一个侍卫,守护在草棚边上,然后大大咧咧地倒在了一边。

李杏儿瞥了一眼秦申,嗔道:“亏你还有心情睡得着。”

“外面有人站岗放哨,怕个什么,快睡,保证丁点儿事都没有,呵呵。”秦申笑道。李杏儿忧郁地望了门外一眼,靠在一边打起盹来。

他其实一直没有睡着,等李杏儿发出一阵均匀的呼吸声,睁开眼,草棚甚是简陋,点点月光从缝隙撒了进来,照在李杏儿娇媚的脸上,显得那样恬静和清冷。秦申神色一呆,又想起了柔福,那个让人牵肠挂肚的女子,不知dào

现在身在何方,也不知是不是跟自己一样,会不由自主不经意地想起自己,还有,李杏儿的事,又该如何处理……他想着想着,心乱如麻。

过了很久,草棚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他赶紧摒弃杂念,提起一口气,只听见两个人的脚步慢慢行到了远处,他屏住气,耐心听了几句,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倒在一边沉沉睡去。

这天晚上平静如常,再没有发生命案,众人都瞪着通红的眼睛,长出了一口气,显然很多人一夜也未睡着。

白天的工作照样是收集食物,到了午后,中餐的时候,秦申突然对侍卫道:“多少人会游水?”

“我会,我会!”三两个侍卫应声道。

“好,岛上这几天基本都搜了一遍了,食物有限,下午出海,抓几条鱼就差不多了,备齐了食物,我们早点走出这个鬼地方,哈哈。”

“好!”侍卫们一听到马上离岛,个个兴奋起来。秦申简单分了下组,三条船,六个人出海,一个会水的带一个不会游泳的,剩下一个留下来继xù

收集淡水。

歇息了一阵,六人出发,分乘三条船来到海上,秦申的同伴是那个功夫颇为了得的侍卫,叫张武,两人来到深水,张武道:“秦大人,怎么抓?”

秦申笑道:“我掌舵,你在船舷,看见大鱼游过,一剑下去,不死即伤,呵呵。”

这片海域的鱼很多,时不时跃出海面,张武试了几次,终于抓到了一条,兴奋道:“大人的法子果然管用!”

秦申平静地看着他,等他再弯腰的时候,突然喝道:“吕文!”

“哎……”那张武猝不及防,答yīng

了一声,顿觉不妙,正要起身,秦申的右脚使劲一踩,小船猛地一晃,张武站立不住,扑通一声,一头栽进了海里。

秦申稳住小船,冷笑地看着海水中扑腾的身影,一动不动。另外两船见有人落水,大惊,急忙向这边划来。

两个会水的侍卫正要跃入海中,秦申喝止道:“谁也别动!”接着指着水中挣扎的张武继xù

道:“他,就是凶手!”

四个侍卫面面相窥,齐齐盯着秦申,惊讶得说不出一句话。耐心等张武喝了个饱,渐渐抵挡不住,眼看着要向水中沉去,秦申一个纵身,跃入海中,把他提了起来,在侍卫的帮zhù

下,拖到了船舱中,他凛然道:“捆起来!结实点!”…,

侍卫犹自不信,一个胆大的疑惑道:“秦……秦大人,他真是凶手?”

“当然是,先捆起来,快点,等他醒来,你们几个都不是对手!”

张武的功夫在侍卫中素来有名,侍卫一听,赶紧七手八脚,把他捆了个结实,一行人掉转船头回营。

抓到了凶手!这消息很快传遍了孤岛,张宗颜带着手下,匆匆赶了过来。汪伯彦脸色铁青,疑惑地看着秦申,不明白自己这个最得力的护卫,为什么竟然是凶手!

尚书右丞吕庆更是怒不可遏,厉声道:“秦申!张武素来忠心耿耿,怎么可能是凶手?!你不要血口喷人!”

秦申鄙夷地看了吕庆一眼,冷冷道:“张武是不是凶手,吕大人应该比秦某更清楚。”

“你……你……胡言乱语!”吕庆指着秦申支吾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汪伯彦看看吕庆,又看看秦申,依然满脸疑惑,指着瘫在地上的张武,不解道:“秦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申施礼道:“汪大人,晚辈既然敢抓他,自然有抓他的理由。”说完,转身对围观的将士道:“诸位,可曾记得,第一个被害的兄弟,是割喉而死?”

“没错。”将士们纷纷点头。

“诸位,割喉是事后而为,也就是说,割喉前,已经死了,他致命伤是一剑穿喉!可惜那天晚上月光太弱,凶手伪装的时候,并没有拿捏好,留下了一道豁口。”

“秦大人说的是,这痕迹张某也看到了,很是疑惑了一阵,至今没有想明白。”张宗颜点头道。

秦申含笑看了他一眼,继xù

道:“穿喉而亡,诸位想想,该用什么呢?”

“用剑!”有的将士恍然,几个使剑的士兵吓了一跳,纷纷躲开周围的目光。

“对,用剑,用刀是做不到的,这样,凶手就集中在少数几个用剑的兄弟身上,第二天晚上,汪大人手下的侍卫遇害,齐脖而断,凶手两次都选择脖子,当然是为了避免遇害者发出声音,凶手用的,照样是剑!使刀的都知dào

,用刀去砍断脖子,必然一边大一边小,吻合不好,而侍卫的头和身体,却能吻合得没有一丝缝隙,显然也是用剑所至!”

汪伯彦疑惑地指着张武道:“秦大人,这张武虽然是用剑的,单单凭这点,也不能说他就是凶手啊。”

秦申点头道:“汪大人说的对,可是凶手智者千虑,也有一失,汪大人的侍卫齐脖而断,仰躺在地,没有一点挣扎,也没有象前面那个一样,再补上一剑,显然是毫无防备之下被人偷袭,能到这种效果的,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熟人做的!而可笑的是,汪大人手下的侍卫,使剑的仅仅两人,除了张武,还有一个,恰恰又是死去的那个!”

汪伯彦恍然,一脚踢在张武身上,恶狠狠骂道:“妈.的,吃里扒外的杂种,亏老夫还这样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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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一个作者调查,本书能不能出现热武器(宋朝已经有了火药,但应用很初级),本人看看多数人的意愿,后文中会进行微调,随手一点,配合一下,谢谢。

继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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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明月几时有

汪伯彦发泄完,吼道:“来人呐!拉下去砍了!”

秦申看了吕庆一眼,缓缓道:“汪大人,这张武,只是个出力的而已……”

汪伯彦一听,吓得一哆嗦,猛地跳开到一边,左右望望,心神不宁道:“你的意思是……还有?”

秦申点头道:“正是!”

话音刚落,吕庆跳了出来,对汪伯彦狠狠道,“汪大人,这秦申分明在颠倒黑白,自从他来到这个岛,命案就接连发生,汪大人,吕某认为,这凶手定是秦申无疑!”

秦申仰天狂笑,转头对汪伯彦道:“汪大人,你想想,要是你不幸遇害,谁是最大的得益者?”汪伯彦闻言,一双眼睛唰地瞪向了吕庆。

秦申继xù

道:“汪大人,你可知,这张武,并不叫张武……”

“叫什么?!”汪伯彦厉声道。

靠,对着老子吼个鸟,要不是看到兄弟们差点火并,谁他.妈管你!秦申心里愤然,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汪大人,这个吕大人最清楚了,哈哈。”说完笑眯眯回头对吕庆道:“吕大人,你说是不是?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啊……”

“你……你……鬼啊……”连这等隐秘都知dào

了!吕庆蛇蝎般瞪着他,犹如见到魔鬼一样,大叫一声,转头向沙滩边的小船跑去。

秦申冷冷道:“汪大人,都是你的人,就交给你了。”

说完,转身走到李杏儿跟前,挡住了她的视线,李杏儿好奇地伸伸脖子,想看看究竟怎么回事,秦申扳住她,轻声道:“别看!”

接着听到身后汪伯彦一声怒吼:“杀!”几根羽箭嗖嗖奔向远方,一声凄厉的惨叫从沙滩上传来,李杏儿吓得贝齿一咬,双眼一闭,忍不住抓住了他的手。

找出了凶手,皆大欢喜,两拨人马又聚在了一起,汪伯彦早就领教过秦申掐指算命的本事,倒不觉得特别惊奇,张宗颜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恭敬异常。

到了晚上,秦申和李杏儿闲着无事,来到了海边,月色如银,静静地洒在沙滩上,两人一路走着,李杏儿依然穿着宽大的衣服,滑稽而又别有一番风味。良久,她望着秦申,扬起俏脸,满目崇敬道:“公子,你真厉害!”

秦申笑道:“哈哈,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公子,但是还有很多东西杏儿不明白。”

“你说,不明白什么?”

“公子,吕庆除掉汪大人,为的是右相的位置,可一路上,他杀汪伯彦的机会很多啊,为何现在才动手?”

“船沉得太突然,吕庆之前,应该还没有此等想法,有这种想法,是因为我们来了。”

李杏儿惊道:“为什么?”

“你想想,以吕庆的资历,这右相的位置,并没有绝对的把握,所以一开始,除掉汪大人之心并不强烈,可是我们一来,情况就不一样了,只要引起火拼,乱军中除掉汪伯彦,又可将罪责推到张宗颜身上,而且,因为你我手无缚鸡之力,他必会拼死保护我们,只要赢得我的好感,这右相位置,就非常值得一赌了,呵呵。”

“我有点明白了,公子是皇上身边的近臣,这吕庆想得真够深远的。”

“所以我想,火拼之初,那张武必不会尽lì

,先除掉汪伯彦,然后会拼死护卫我俩突围,以张武的功夫,他们做得到。”

“难怪公子每天睡得没心没肺的,咯咯。”李杏儿嫣然一笑,两个小小的梨涡在清冷的月光下,分外迷人。…,

“哈哈。”

“公子把张武诱到海上,也是害pà

他的功夫吧?”

秦申点头道:“是的,连张宗颜在他的手下,都走不了几招,捕获他一旦出了岔子,后果不堪设想。”

“杏儿还有一个问题不明白,公子是怎样知dào

他俩是兄弟的?”

秦申一愣,可不能把这耳朵的毛病给泄露出来,讪笑道:“这个嘛,我昨晚夜观天象……”

“骗人!”秦申话未说完,李杏儿娇笑道,“哦,我知dào

了,你偷听了他们谈话,昨晚你专门挑张武守在草棚周围,恐怕就是这用意吧。”

“哈哈,聪明。”

“哪赶得上公子万一。”李杏儿羞道,说完痴迷地望着夜空皎洁的半月,好久好久,喃喃道:“秦申,你想听曲子吗?”

秦申?秦申讶异地望了他一眼,欣然道:“想。”

李杏儿望着明月,轻启朱唇,哼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一阵娇柔的声音凌空而起,飘忽不定,蜿蜒波折,婉转流连。

好空灵的声音!秦申暗赞,听得如痴如醉,一曲哼罢,陶醉道:“真好听。”

李杏儿莞尔一笑,道:“我从小就喜欢这曲子,你喜欢什么样的曲子?”

我喜欢十八摸。秦申心里一阵暗乐,脱口道:“你唱的我都喜欢……”说完又是一阵懊恼:柔福那里还没搞定啊,你他.妈有几个脑袋啊你!

李杏儿偷偷瞥了秦申一眼,咬着嘴唇脸色一红,低下头去,良久道:“秦申,你哼一个我听听。”

他心中一动,笑道:“好,我也哼哼这个明月几时有。”

“真的?!”李杏儿睁大俏眼,兴奋道。

秦申微笑着点点头,清清嗓子,开始哼了起来,刚刚把前两句哼完,李杏儿突然抓住他的胳膊,颤声道:“等等……等等……”

“怎么了?”他一阵疑惑。

“这曲子……哪来的?快……告sù

杏儿。”李杏儿含着泪光,语无伦次道。

秦申一呆:是啊,哪来的?总不能说王菲唱的吧……尴尬了一阵,无奈道:“这个……我曾经听一个姓王的云游道人哼过,觉得不错,就记下来了。”

“秦申,你等等……我也要记下来……纸……笔……”李杏儿激动得不知所措,来回张望,仿佛丢了魂魄一般。

见到她这幅模样,秦申一阵好笑,道:“杏儿,你急个什么?这些都在我脑子里呢。”

李杏儿回过神,发xiàn

自己的双手还紧紧抓着他,赶紧甩开,难为情道:“对不起啊,我……太激动了,第一次听到这么好听的曲子……”

秦申哑然,暗道这宋朝的娱乐生活真不咋的,是不是咱不干这打打杀杀的勾当了,找几个象她这样的小妞,全国巡演去……三点式,绝对火爆……

“秦申,你在想什么?快唱啊……”李杏儿在一旁催促道。秦申猛然惊醒,讪笑着摇摇头,将曲子从头到尾哼了一遍,听得李杏儿泪光涟涟,抬头望着冷清的明月,喃喃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好美……”

再哼了一遍,李杏儿才心满yì

足放开他,两人一起回到了草棚。

内奸已除,第二天开始为回程紧张地筹备起来,三天过去,孤岛几乎被翻了底朝天,所有能吃的能喝的全部搜罗个干净,估计连耗子都要含泪搬家了。

一个晴朗的白天,二十来人收拾起行囊,正打算上船,一宋兵急慌慌奔到汪伯彦和秦申的面前,大喊道:“船!两位大人,有船!”

第七十九章 获救

难道又有海盗?!秦申一惊,喝道:“什么船?”

“秦大人,不知dào

,有两艘,在岛那边!”

他猛地抽出钢刀,对着张宗颜喝道:“张将军,带上你的人,跟我走!其它人保护汪大人!”

“是!”张宗颜挺胸答yīng

一声,伸手一挥,一行人急速向小岛的东面扑去。

平静的海面上,有两艘海船正在向孤岛靠近,作为在外漂流了十多天的人们,突然见到外来的同类,内心的狂喜早已战胜了恐惧,哪还管会不会有危险?一行人哗啦啦跑到沙滩上,对着海船群情激奋,大呼小叫。

秦申无奈,只好对着张宗颜苦笑一声,任由它去。海船由一个黑点,慢慢变大,越来越近。“宋军!宋军!”沙滩上突然爆fā

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

秦申目不转睛盯着海船,只见其中一条船的船帆上,挂着一面黄旗,上书一个大大的“宋”字。果然是宋军!他热血一涌,突然亢奋起来。

两船似乎也发xiàn

了沙滩上的人群,扯满了风帆,急速靠近,船头和船舷一下子站满了人,冲着沙滩挥手,岸上的将士欣喜若狂,一个个大声狂叫,手舞足蹈,有的甚至跪在沙滩上,放声大哭。

船行至浅滩,还未停稳,渔船上已经跳下了一个人,迅速向沙滩奔来,身边腾起了一阵阵水花,煞是壮观。那身形在秦申的眼里,颇为熟悉。

“周伟!”他短暂的错愕之后,大吼一声,丢下了钢刀,飞奔过去。

“大哥!”周伟也看见了他,身形更急,两人在水中越来越近,周伟向前一扑,在他跟前四五步的地方,单膝跪在海里,泣道:“大哥,我就知dào

……我就知dào

……”

周伟一时语无伦次,秦申冲过去,猛地抱住他,仰天爆fā

出一阵狂笑。

两人宣泄了一阵,秦申大笑道:“周伟!哈哈,你怎么逃出去的?”

“我和三四个兄弟,抱着木板想找大哥,可惜天太黑,找不到,第二天什么都没有了,就这样海里漂了一天,所幸有一条渔船经过,于是得救,到了岸上,我相信大哥一定逃了出来,于是搜集了几条渔船,一个岛一个岛的搜,天可怜见……”说着说着,周伟泣不成声。

这小子运气真好!秦申看着他,一阵感动,指着海船道:“宋兵是怎么回事?”

“在海上碰到的,说是逢皇上之命,前来搜寻大哥和其他人的下落。”

没枉费自己对赵跑跑的一片苦心。秦申心中一暖,拉起周伟,一起回到了岸上,沙滩上一片欢腾。不多时,宋兵一个个下了船,一部将奔到秦申和张宗颜跟前,单膝跪地,拜道:“温州部将李泉,救援来迟,请大人恕罪!”

秦申大笑着扶起他,道:“将军免礼,何罪之有?陛下可安好?”

“大人,陛下正在温州,陛下上岸后,征调海船几十艘,沿途搜寻大人们的下落,末将途中碰到周将军,于是结伴前来。”

“李将军辛苦了,这是御前中军统制张宗颜张将军。”秦申指着张宗颜道。

“末将见过张将军。”张宗颜赶紧扶住他,笑得合不拢嘴。

寒暄了一阵,李泉道:“秦大人,下一步怎么做?”

秦申大笑道:“当然是启程回温州,哈哈。”

派人找来汪伯彦一行,又是一番千恩万谢,收拾好行囊,依次登上了两船,扯满风帆,向温州奔去。…,

听闻秦申和汪伯彦安全归来,赵构大喜,亲率群臣到城门迎接,汪伯彦见了赵构,涕泪满面,将远途艰险肆意渲染了一番,引得君臣嘘唏不已。

安静地等汪伯彦哭诉完,秦申来到赵构面前,跪拜道:“微臣秦申,拜见陛下。”

赵构赶紧扶起,道:“秦申,你……很好!”

虽然赵构仅仅憋出了几个字,秦申听了却很是受用,暗想是不是趁机再要个什么官,没实权,自己的想法可真是寸步难行。

回到温州府,秦申问道:“陛下,抗金的形势,可有打探?”

赵构洋洋自得道:“金贼拿我们毫无办法,已经撤兵到江南,快到四月了,朕估计他们会很快就会退兵,所以,找到了你们,我们马上启程,去临安。”

追着屁股跑了大半个中国,还毫无办法……秦申心中一阵苦笑,再问道:“汴京和扬州,可有消息?”

“哈哈,汴京和扬州,还在我们手里,金贼围城而不敢攻,秦卿,朕发xiàn

,金贼也有弱点,怕死人,我们是不是可以着手反攻?”

扬州没破,李纲还活着!秦申心中又是一喜。金国人口有限,经不起消耗,这事秦申早就知dào

,当即笑道:“陛下,金兵虽然怕消耗,但真要到了他家门口,恐怕就不是这样简单了,当今之际,朝政荒废,百业待兴,陛下当励精图治,休养生息为好。”

赵构思索了一阵,点头道:“如此,先到临安再作计较。”

一路疲惫,早早辞别了赵构,回到准bèi

好的行宫,刚刚梳洗完毕,李杏儿敲开了房门。担心人多嘴杂,秦申早早安排周伟将她先带了回来,李杏儿已经换上女装,薄施粉黛,一张俏脸如梦如画,身处南方,天气已经渐渐转热,特别是白天,气温较高,李杏儿一身粉色的长裙,水绿色的丝绸在纤腰盈盈一系,把一对酥胸勾勒得更加挺立。

李杏儿进得门来,对他嫣然一笑,那两个浅浅的梨涡勾魂夺魄一般,看得秦申心念紊乱,急急移开了目光,道:“杏儿,找我有事?”

李杏儿浅笑道:“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秦申不自然笑道:“当然可以。”

“杏儿找你,是要曲谱来了,公子该不会推脱吧?咯咯。”

原来是这事,念念不忘啊。秦申心头一松,道:“好吧,答yīng

你的事,当然会算数,你说怎么弄?”

李杏儿轻移莲步,竟有一种随风而去的感觉,来到书桌前,铺开一张宣纸,提起毛笔,舔舔墨水,一手轻挽着长袖,转头娇笑道:“公子,你再哼一遍。”

秦申微微一笑,清清嗓子,把“明月几时有”又轻轻哼了一遍,李杏儿奋笔急书,额头竟渗出一层细汗,生怕丢掉任何一个音节。

终于搞定,李杏儿笑吟吟拿去宣纸,轻声重复了一遍,递给秦申,浅笑道:“公子,你看是不是这样?”

他拿过来一瞧,顿时头大,那上面全是合、四、一、上、尺、工等字样,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看了一遍,尴尬道:“我对这音律,可是十窍通了九窍……”

“怎么讲?”

“一窍不通啊。”

李杏儿花枝乱颤,咯咯娇笑起来,良久道:“这是工尺谱,专门记载曲谱的,流行于市井之间,公子不明白,也是当然。”

秦申赞叹道:“杏儿之才,佩服啊。”…,

“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玩意,倒让公子见笑了。”

“琴棋书画,诗词曲赋,任何时候都是一块瑰宝,怎能叫上不了台面呢?哈哈,杏儿你家住何方?我让人送你回去。”

李杏儿俏脸一暗,道:“我住在临安。”

“正好,我们也要去临安,一起走吧。”

“真的?”李杏儿旋即开心起来。

看着这些复杂的文字,秦申突然想起,早在从南京撤tuì

时,帮赵构整理府库,曾经也看了一本小册子,跟杏儿的记载方式颇为类似,当时看不懂,还以为是大侠们的秘籍心法,偷偷截留了下来,没想到竟然是一本曲谱!他哑然失笑,想想那玩意对自己一点用处也没有,遂道:“秦某以前偶得一本小册子,叫什么唐什么谱来着……”

“唐人大曲谱!”秦申话未说完,李杏儿惊叫道。

“对,唐人大曲谱。”

李杏儿突然上前,扯住他的衣袖,颤声道:“公子,可否借给我一阅?”

这玩意有这么有名吗?看着她紧张的模样,秦申一阵纳闷,道:“那东西我留着也没多大作用,就送给你吧。”

“真的?!”李杏儿又是一声惊叫,急急道,“公子,在哪里?”

“肯定不在身上了,撤走的时候,同府库一起南下,应该在临安,不过这一路折腾,我可不敢保证还在不在。”

“太好了,谢谢公子,等到了临安再说吧,杏儿以后少不得向公子多多讨教,你累了,早点歇息。”李杏儿说完,拿起宣纸,甜甜一笑,飘然而去。

秦申怔怔地盯着她娇娆的背影,长叹一声:先泡公主,失策啊失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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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升了还是降了?

两天后,秦申随着赵构从温州启程,前往临安府(今杭州)。皇上出逃,总不是好事,一行人乔装打扮,甚为低调,三天到达临安,同样不动声色,悄悄进城。

第二天,临安朝廷正式建立,秦申护驾有功,擢升为御史中丞,其余人等,均有不同程度的奖赏。

赵构深知南逃给军民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一连下了好几道诏书,第一道为“罪己诏”:因朕之德寡,无深谋远虑,上不能当帝王之意,下不能得百姓之心,终于落到了流亡失所的地步……

第二道为“避殿诏”:百官将士家属未至,朕岂敢独自偷安,朕将独自居住于堂外,待士庶老小到达临安之时,朕方可入寝殿……

第三道为“俭约诏”:今后给朕的供奉必须菲薄,仪物、膳食等当一律痛加裁减……

“德不足以造福黎民,武不足以戡定战乱。”秦申站在窗前,默念着诏书,看着窗外草长莺飞,心中一片感慨:赵构若真能如诏书所说,励精图治,不失为大宋之幸!

几天后,左相李纲和礼部侍郎朱胜非,也匆匆赶到了临安,李纲戎装未解,直接闯进了秦申的院落。来不及问候一声,他咄咄逼人道:“秦申,偏安临安府,是不是又是你的主意?!”

“李相说笑了,这是陛下自己的主意。”秦申恭敬道。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临安,距离中原越来越远,军心民心顿失啊,这些道理难道你不明白吗?!”

“明白。”

“明白为什么还要这样?!”李纲吼道。

秦申暗恨,这李纲老大不小了,怎地还这般脾气!思想了一阵,道:“李相,难道让陛下回到中原,再来一次千里逃亡?到那时,恐怕不是民心失去不失去的问题,而是整个大宋将土崩瓦解啊!再说陛下和文武百官,已成惊弓之鸟,我有多大能力,说服他们返回中原?!”

“那也不能待在临安啊!”李纲依然气愤难平。

秦申气道:“临安有什么不好?!越王勾践,就是在这里受尽屈辱,卧薪尝胆,终成大业,以此为鉴,让君臣明志,牢记中兴之责任,这又有什么不好的?”

李纲狠狠逼视了他一眼,叹道:“在哪个地方,老夫并不介yì

,老夫只是担心苟安一隅,失却了肩上这份责任啊。”

看着李纲花白的双鬓,胸口一热,整个赵宋,竟然沦落到靠两个老人支撑前线的地步!他思索了良久,狠狠道:“李相,我要权!”

“你已经是堂堂的御史中丞,还要什么权?”李纲奇道。

“军权!”秦申咬牙道。

“这个……”李纲疑惑地看了秦申一眼,道,“虽然老夫知dào

,目前军心涣散……”

“何止是涣散,简直是败坏!”秦申打断了李纲的话,愤愤道,“李相,杨沂中两万御营军,抵挡不了金兵一个时辰,御营军啊,皇上的最后一道屏障!还有张俊不战而退,‘身先士卒’跑到了江南;刘光世部未接战就已经溃散;韩世忠韩将军也兵溃于沐阳,弃军而逃,好歹还算抵抗了一阵……溃散的宋兵马上又成了流寇,面对外敌望风而溃,面对百姓却如狼似虎,这哪象是朝廷的军队!”

李纲垂下头,深深叹了一口气,道:“可是秦申,你要知dào

,带兵打仗是另外一回事,而且,先祖有遗训:军政不可一身。你从军,这朝堂……”…,

秦申笑道:“李相误会了,不是我从军,是我的人从军!”

“谁?”

“周伟!”

“我知dào

,一直护卫你的那个是吧,功夫颇高。”

“李相,他不光功夫颇高,也是在宗老将军手下做过部将的人,只不过后面溃散了,后来在五马寨遇到了我,收在身边。”

“原来是这样,容老夫考lǜ

考lǜ

,军队,确实该好好整治整治了。”

秦申舒了口气,点头道:“李相,扬州之围,怎么解的?”

李纲微微一笑,轻描淡写道:“几个毛贼围城而已,说不上解不解的,围了两个月,自然退兵了。”

“金兵没攻城?”

“攻了,小打小闹。”

“伤亡呢?”

李纲一阵落寞,叹道:“我们伤亡两千余人……”

伤亡两千,还是守城所至,这哪里是小打小闹啊!秦申的眼前,仿佛又看到了城墙上惨烈的场景,怔怔地盯着眼前的老人,良久无语。

第二天上朝,李纲上殿谒见,磨难之后,君臣相见,自然又是一番感概万千,礼毕,李纲上书道:“陛下,国家危难之秋,朝纲败坏,军心涣散,文不能立国,武不能护主,王者之师,竟不能保全陛下之万一,两万人马,望贼而溃,终至陛下仓促南渡,致使士大夫弃其家属,五军将士失散,殿前都指挥使杨沂中枉负圣恩,难当此任,陛下明查!”

赵构在相州成立大元帅府时,将所部编为前、后、左、右、中五军,各军设统制官。即位后,险恶的形势让他不得不暂时将枢密院和三衙暂时闲置在一边,设御营军,以殿前都指挥使执掌,正、副使以下是都统制。

殿前都指挥使,相当于首都卫戍部队,直接听命于皇上,是赵构身边最为依仗的力量。而这支军队,在战事中竟然如此不堪一击,赵构正为此事烦闷,连最精锐的禁军都保护不了他,还能指望谁?

听了李纲的上书,虽很有点舍不得杨沂中这个跟随身边出生入死的悍将,可自身的安全始终是大事,沉吟了片刻,道:“准奏!免杨沂中殿前都指挥使一职,改任……前军都统制!”

赵构还是舍不得杨沂中啊!秦申暗想,不过杨沂中也算一员猛将,自己迫不得已而为之,能让他在军中有一席之地,也算不错,只是前军已经在东平被打得溃散在各地,杨沂中这个都统制,完全是个光杆司令。

赵构说完,对李纲道:“李卿,你看朕殿前之军,何人统领为好?”

李纲拜道:“陛下,殿前之军,非同小可,非德才兼备之人不可,御史中丞秦申,多次出奇谋,以身侍敌,杀伐果duàn

,不惜以船撞贼,解救陛下于危难,老臣以为,此职非秦大人莫属!”

秦申,前有母妃极力举荐,今有左相亲眼有加,更何况在南逃中的表现有目共睹,赵构大悦,马上喝道:“准奏!”

这下不光是汪伯彦傻了眼,就连秦申也傻了眼,疑惑地把头转向李纲:我他.妈放着朝廷三公不做,去做个鸟都指挥使干啥?!这到底是升还是降啊!

李纲递给秦申一个神mì

的笑容,道:“秦大人,还不谢恩?”

秦申暗恨,正要出列,汪伯彦率先跳了出来,奏道:“陛下,秦大人已是朝中重臣,先祖有训,军政不可两全,秦大人虽年轻有为,但御营军非同小可,事关陛下安危,陛下三思啊。”

赵构闻言,点头道:“有理。”秦申刚刚松了口气,只听赵构继xù

道:“李爱卿,把马伸赶快召回来,升任侍御史,御史台的事务,就由他先代理吧,秦申……先兼着中军都统制。就这样定了!”

赵构又在玩折中了,既不让秦申在军中一步登天,又让他兼管其中最重yào

的一支。皇上一言九鼎,秦申只好拜谢龙恩,出了朝堂,依然在迷糊中,拉着李纲道:“李相,我这御史中丞,到底是免了还是没免?”

李纲哈哈大笑:“看诏书,诏书上说免了,那就是免了,没说,那就是没免,哈哈哈……”秦申端着诏书看了半晌,也没找到“御史中丞”四个字,郁闷地摇摇头,向府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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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小成子

刚刚回到府上,周伟兴冲冲推门而进,秦申讶道:“周兄,什么事这么兴奋?”

“大哥,快出来看看谁来了。”

跟着周伟来到门外,只见门口赫然站着五个兄弟!“王全!刘忠仁!刘文中……哈哈哈,兄弟们!”秦申大喜,冲上前一一拥bào



“大哥……”五人眼含泪光,激动道。

“哈哈,别哭丧着脸,开心点开心点,周伟!找地方,走!咱兄弟们一醉方休!”秦申喜不自禁,周伟带过来的十个兄弟,阵亡了两个,还有张景带着两人护卫着柔福,这五人,自从临安城外一别,一晃已经近两个月!

一行人顾不上歇息,来到街上,劫后重逢的激动一会儿消失得一干二净,嘻嘻哈哈笑骂起来。刚到临安,周伟也摸不着头脑,王全自告奋勇道:“两位大哥,我带你们去个地方!”

秦申奇道:“你是临安人?”

王全腼腆道:“不是,那天跟大哥散开后,过了几天我们就进了临安,一直等你们呢。”

“原来如此。”秦申拍着王全的肩头道,“你们在临安享福,我和周伟那叫一个惨,在海里泡了两三天,哈哈,走!你带路。”

七人来到西湖边上的太和楼,已近黄昏,西子湖畔,一眼望不到边际,湖面上一片雾霭,仿若水汽一般,远处是绵绵的山,近处是郁密的树,青山如黛,尽收眼底,“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艳抹总相宜。”

湖边有一大片荷花,现在的时节,只有荷叶绿意撩人,小荷尚未露出尖尖角。凝望着荷叶,秦申心中一呆,脑海中又浮现出柔福那张似嗔似喜的俏脸。

看着他阴晴不定的神色,王全小心道:“大哥……”

秦申猛然惊醒,指着雄伟的太和楼,奇道:“王兄,这地方……你们吃过?”

王全看了看几个同伴,不好意思道:“我们几个来过,没敢进去,我们去的地方怕大哥看不上眼,所以带你来了这里。”

“哈哈哈……”秦申指着周伟,大笑道,“你问问你周大哥,我们在海上吃的什么,哪有什么看不上眼,走!就这家,好久没痛快喝一场了!”

一行人来到雅间,富丽堂皇,秦申一看菜单,果然名不虚传,这价格,又够周伟心疼一阵子了。点了颇具韵味的美酒“蓝桥风月”,又点了“鲈鱼鲙”、“百味羹”、“银鱼炒鳝”、“五味烤鸭”几个名菜,再加上几个家常,一行人开始吆五喝六起来。

酒到中途,秦申借着酒劲道:“诸位兄弟,你们得给我出出主意。”

“大哥,什么事?”六人齐声问道。

“皇上又给了我一个差事,兼任殿前中军都统制,你们说说,这玩意咋弄?”

话音刚落,周伟跳了起来,指着众人激动道:“你们看,我说对了吧?哈哈……”

秦申端着酒杯,奇道:“周伟,什么意思啊这是?”

周伟回过头,难掩心头的激动,大声道:“大哥,很早以前,我就对兄弟们说,总有一天,你会带着我们上阵杀敌!哈哈哈……”

秦申疑惑地看向五人,道:“真有这事?”

五人连连点头:“大哥,真有。”

秦申错愕道:“我靠,天意啊,神了你,周伟,哈哈哈……”

众人一阵大笑,秦申端起酒杯道:“几位兄弟,这行军打仗,秦某还是第一次,你们都是老手,一定得给我指点指点,来,干了此杯!”…,

“干!”七人起立,碰了杯,一饮而尽。七嘴八舌议论了一通军营的事,尽欢而散。

几个人关在屋子里谋划了一整天,第三日清晨,秦申带着戎装,到枢密院领了兵符,再带上周伟等人,扬鞭驰马,出了临安府,直奔军营。

枢密院为宋朝最高军事机关,掌管军政、军令,制定战略决策等。正副长官为枢密使、枢密副使,位次于宰相,却与宰相对持文武二柄。军中分三衙,即殿前都指挥使司、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司和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司,为中央军事指挥机关,各设都指挥使、都指挥副使分统全国禁军。枢密院掌兵籍、虎符,三衙管诸军,枢密院和三衙实现了“发兵之权”和“握兵之重”的分立,枢密院无兵权可调动军队,三衙有兵权却不能调军。

秦申兼任的,仅仅是殿前都指挥使司下面的其中一支。宋军的军队,除了禁军,还有厢军,名为常备军,实是各州府和某些中央机构的杂役兵,总隶于侍卫马军司、侍卫步军司。

御营军中军驻扎在临安城西灵隐山下,这还是秦申极力争取提前南下的两万将士,除了一千多人驻守在皇宫周围,其余均在金兵退兵之后,开拨到临安城外的灵隐山。

灵隐山麓,怪石嵯峨,风景绝异,飞来峰与北高峰两峰挟峙,林木耸秀,云烟万状,山上老树古藤,盘根错节,是一处古朴幽静的胜地。

悄悄地来到营地边上,秦申对周伟几人打了个手势,一身便装,大摇大摆朝营门走去,营地的门很简单,几个木栅钉在一起,显然是刚刚建立不久,门口立着两个手持长枪的士兵,右边的那个仅仅十四五岁的年纪,稚气未脱。

正要闯进门中,那小兵长枪一抖,扯着稚嫩的嗓子喝道:“站住!你是何人?”

秦申上前,正色道:“我乃御史中丞秦申,奉皇上之命视察营地。”

小兵不依不饶,喝道:“有什么证明你是那个什么丞什么申,擅闯禁地者,杀!”

秦申微微一笑,指着身后的周伟道:“小兄弟,你看看,我带了六个侍卫,不是朝廷命官能带着这么多侍卫吗?”

小兵正待开口,左边的士兵道:“小成子,让他们进去吧。”

小成子看看那个士兵,犹豫起来,秦申轻笑一声,正待往里闯,小成子急忙长枪一横,道:“哥,张将军说过,不行!”

秦申奇道:“张将军……哪个张将军?”

小成子凛然道:“将军的名讳,岂是你能知的?!”

“成子!”小成子话音刚落,一旁的宋兵赶紧喝了一声,随即转头对秦申道,“这位大人,是张宗颜张将军,小成子不懂礼数,大人恕罪。”

“你们是张将军的部下?”

“是的,大人。”

“你叫什么?”

“小人叫大成。”

秦申点点头,掏出兵符,递给大成道:“殿前中军都统制秦申,奉皇上之命,前来接管军营!”

大成一见兵符,吓得一个哆嗦,赶紧跪倒:“秦……大人,不不,秦将军,小成子不懂规矩,将军恕罪,将军恕罪……”说完转头对小成子喝道:“小成子!还不跪下!”

那小成子双腿一颤,跪在地上,语无伦次道:“将……军,我……”

秦申上前,扶起了小成子,笑道:“小兄弟,快起来,你做得很好。”接着指着大成,转头对王全喝道:“拿下!”

“是!”王全和刘忠仁答yīng

一声,将大成按倒在地。

小成子大惊,丢掉长枪,再次跪在地上磕个不停,大哭道:“将军,求求你,我哥他……他……”

秦申捡过长枪,扶起小成子道:“小成子,你哥有违军纪,自当军法从事,记住,任何时候,不要丢掉自己手中的枪!”说完,将长枪递到他的手中。

小成子茫然无措,抽抽噎噎哭个不停,秦申转头对大成道:“知dào

违反了什么吗?”

大成明白了过来,垂头丧气道:“小人知dào

了。”

秦申脑袋一扬,喝道:“带走!”

第八十二章 整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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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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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的喧闹惊动了军营,张宗颜带着几个亲兵,大踏步赶了过来,见了秦申,心中一惊,皇上的诏书早已下来了,却不知dào

他来得这么快!张宗颜上前两步,赶紧拜道:“末将张宗颜,参见秦将军!”

秦申大大方方受了一拜,道:“张将军免礼,将士们何在?”

“回将军,刚刚晨练完毕,正在营房。”

“简单说说军营的情况。”

“是!这里有一万八千人,还有一千余人驻扎在皇宫,统制四人,于强、江雨刚、朱共劲和末将,各领军五千,正副将十六人,杂役兵种两千余人!”

秦申点点头,抬头望望蔚蓝的天空,凛然道:“击鼓!全军集合!”

“秦将军,这……”

“击鼓!”

“是!”张宗颜胸膛一挺,带着亲兵向演练场跑去。

秦申拿过王全手中的甲胄,匆匆披挂在身,几人迅速收拾完毕,“走!”他大手一挥,带着一行人向演练场走去。

刚刚登上演兵台,咚……咚……咚咚咚……一阵战鼓声从侧面传来,由缓而急,逐渐汇成密集的鼓点,响彻在灵隐山下。整个军营顿时沸腾起来,三三两两的人群从营房中匆匆跑出,喊声骂声一片。

好一会儿,人群开始向演练场聚集,一股股洪流从四面八方涌来,有的一路小跑,有的提着长枪悠然散步,喧哗声从没有停止过,伴随着庄严而密集的鼓点,是那么的不协调。

秦申皱起了眉头,望望场上稀疏的人群,又回头望望滴漏,心里一阵暗叹。滴漏过去了一小半,也就是近二十分钟的时间,大大的演练场依然空落,聚集了不到一半人,而且队伍排得象条蛇一样,弯弯曲曲,士兵手中的长枪,也是东倒西歪,有的立在地上,有的抱在胸前……

这样的军队能打胜仗,那还真是奇怪了!秦申暗道,强压住心中的火气,指着稍微看得顺眼的几排将士,对张宗颜道:“那些是谁的队伍?”

“回将军,是末将的人马。”张宗颜恭敬道。

他点点头,吩咐道:“张将军,带上一队,把人群给我分开,后面来的站左边!”

“是!”张宗颜答yīng

一声,跑到队伍前,一招手,一队将士匆匆而出,将两股人群分隔开来。

磨磨蹭蹭过了半个时辰,整个军队才集合完毕,秦申站在高高的演兵台上,威严地一抖甲胄,铁甲在阳光下划过一片刺眼的白光。

他深吸了一口气,一双鹰眼扫过乱哄哄的演练场,沉声喝道:“于强!”

台下的将官没有一人应答。“于强!于强何在?”秦申提高了声音,再次厉声喝道。

依然没人回应,良久,一个将官出列,怯怯道:“回大人,于将军醉酒,尚在房中……”

秦申大怒,喝道:“你带路,周伟!去把他给老子拧过来!”

“是!”周伟和将官答yīng

了一声,快步向营房跑去。

秦申回头,再次喝道:“江雨刚!”

“到!”台下一个将官应声而出,秦申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扫扫其它将官,沉声道:“朱共劲!”台下又一阵沉默。…,

“朱共劲!”秦申提高声音再喝了一遍,依然无人应答。

秦申气极,吼道:“军纪处何在?”

一将官闪出道:“末将易风,参见秦将军!”

“带上你的人,把朱共劲给老子抓回来,无论他在哪里!”

“是!”

刚吩咐完,周伟拧着醉醺醺的于强,来到了台前,周伟一松手,那于强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嘴里犹自嘟囔着:“谁……他.妈不想……活了……敢……敢抓爷……”说完,一转头,看见演练场黑压压的人头,狐疑道:“咦……这么多人再干……什么?”

秦申气极,喝道:“朱共劲!你仔细瞧瞧在干什么!”

朱共劲一哆嗦,转身盯着台上的秦申,拱手道:“这位将……军,在下也刚……刚到,不……知dào

再干什么……”说完脑袋一垂,没了声音。

秦申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高声喝道:“朱共劲,军中酗酒,以下犯上,斩!”

随着传令兵一声声的高喊,喧闹的演练场瞬间安静了下来,宋兵一个个站得笔直,惊骇的目光一起投在秦申的身上。

“秦将军……”张宗颜犹豫了一下,出列拜道。

“周伟,斩!”秦申不容他说完,冷冷喝道。周伟提起依然懵头懵脑的朱共劲,扔在一边,手中一挥,长剑划过一道白光,朱共劲顿时身首异处,哼也没哼一声。

人群发出一声惊呼,随即安静下来,一双双眼睛一会儿看看倒在血泊中的朱共劲,一会儿又看向台上凛然伫立的秦申,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除了两边的军旗被风吹得哗哗作响,整个演练场一时寂静无声。

秦申很满yì

这种效果,一一扫过台下的将官,再望向场内黑压压的宋军,双手一背,朗声道:“诸位将士!我,秦申,蒙陛下恩典,从今日起,任殿前中军都统制,从今日起,我,就是诸位中的一员!你们要明白,我们的身后,是大宋的江山,是我们祖祖辈辈,赖于生存的土地!可是今天,老子很不满yì

,看看你们的样子,军纪涣散,军容不整!酗酒的酗酒,不归的不归,一个集合,花了半个时辰还是这样拖拖拉拉,这他.妈哪象是朝廷的军队!一群乌合之众!这样的队伍,能抵挡外贼蹂躏我们的家园吗?!能保障我们的妻子儿女安居乐业吗?!能吗?!”

沙场上依然寂静,只有秦申的怒吼在上空回响,顿了顿,他继xù

道:“我们需yào

的,是一支铁军,一支能征善战的铁军!而不是混吃混喝,只知dào

溃逃的庸军!今日起,殿前中军,一禁抗命,二禁斗殴,三禁酗酒,四禁泄密,五禁欺凌百姓,六禁凌辱妇女,七禁擅闯民宅,八禁结党营私,九禁滥杀俘虏,十禁……”

秦申一口气吼完“十禁十奖”,朝王全一挥手,押上来大成,喝道:“崔大成,身为门卫,不加查验,私放陌生人进入军中禁地,按律二十军棍!服还是不服?”

崔大成垂头丧气跪在地上,泣道:“服,将军,小人服……”

秦申一挥手,冷冷道:“拖下去,行刑!”

不多时,一边响起了崔大成杀猪般的哭喊声。秦申冷冷扫了众人一眼,喝道:“国无政必废,军无纪必败!今日迟到半个时辰的将士,自去军纪处领十军棍,心存侥幸者,斩!”说完,他一指右边的将士,继xù

道:“这边的将士,赏钱一百文!”

人群小小骚动了一下,迫于他逼人的压力,马上又安静了下来,秦申望了眼黑压压的人群,沉声道:“诸位将士,从明天开始,采用新的训liàn

科目,秦某将和诸位一起,共同操练,我能做到的东西,相信诸位一定可以做到,有信心吗?”

“有!”过了一会,宋军中传出几阵稀稀拉拉的回应。

“大声点!”秦申吼道。

“有!”

“再大声点!”

“有!”万千将士突然爆fā

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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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爽

宋军散开,秦申带着两个统制,十六个正副将向营房走去,一路上跟张宗颜交流了一些情况,来到大厅中,秦申在正中坐定,张宗颜和江雨刚分坐在两侧,十六位正副将没有座位,一个个分立在各自统制的身后,还有两个座位空在一边,一个已经被秦申砍掉了脑袋,还有一个恐怕也难保,空位后的几员将领,一脸尴尬。

秦申望望众人,抱拳缓缓道:“诸位将军,秦某初来乍到,以后还望多多关照。”

张宗颜和江雨刚赶紧抱拳道:“秦将军客气了,以后都是一家人。”

“好!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那么家有家的规矩,军中行事,令行禁止,还望诸位将军以大局为重,秦某对任何人,都将一视同仁。朱共劲犯军规,已经伏诛,于强夜不归宿,免去中军统制一职,听候发落,军中无主不行,本人先宣bù

几项任命。”

众将一听,支起了耳朵,盯着他一动不动,秦申顿了顿,继xù

道:“张宗颜张将军,任殿前中军副都统制兼……兼什么营来着?”他看向张宗颜,很有点不好意思。

“回将军,神武营。”

“对,神武营……这个,番号太多,太麻烦了,简单一点,就叫一营吧。”

“是,将军。”张宗颜道。

“张宗颜张将军,任殿前中军副都统制兼一营统制,本人不在之时,诸位听从张将军号令,不得有误!”

“遵命!”众将齐声应道。

“江雨刚江将军,任二营统制,所属不变;周伟,接替朱共劲任三营统制,罗雷!”

“到!”一将出列道。

“接替于强,任四营统制!”

“是!”罗雷挺胸道。

秦申看着他点点头,张宗颜举荐的不错,看着象条汉子。任命完,他环顾一周,朗声道:“诸位将军,从今天起,大家就是一家人,当同心协力,共襄盛举,光复河山,以报陛下宏恩!”

“是!”诸将齐声吼道。

秦申微微一笑,继xù

道:“今天是找各位来议事的,对于操练方式,秦某苦思冥想了好几天,说出来一起探讨探讨。我军的现状各位也看到了,军纪、实战样样问题颇多,所以我想,从基础的东西做起,每天清晨,五公里负重越野,早餐后,军姿队形队列练习,午后实兵一对一对抗,晚上三公里障碍越野,一天就这样安排,中间穿插战伤救护和自救互救等项目……”

他噼里啪啦,滔滔不绝将前世军训那一套,全部搬了过来,新名字层出不穷,听得众将们张大了嘴巴,一个个目瞪口呆。

说完,见半晌没人言语,秦申奇道:“怎么?有问题吗?”

张宗颜尴尬道:“秦将军,关键是你说的,好多末将还是第一次听到,那……什么叫负重越野?”

江雨刚也抱拳道:“是啊,秦将军,还有什么叫五公里?”

秦申恶汗,说着说着就没了边际。赶紧将各个科目详细解释了一遍,众将的目光由惊疑慢慢变得惊喜,再变得崇敬起来。

布置完,众将告退,各自回营去宣教一番,只剩下四个统制,张宗颜抱拳赞道:“秦将军真是天才,末将五体投地。”

秦申哈哈一笑,道:“张将军是军中老人,这支军队,还是得靠你啊。”

周伟在一旁想了想,忧虑道:“将军,我们这训liàn

的,都是步兵之法,可将来,我们面对的,都是金国的骑兵啊。”…,

“确实。”秦申点点头,转向张宗颜,道,“张将军,我们有多少马?”

“少得可怜,这两万军队,仅仅不到两千匹,而且有一半是配给了斥候,能战者,不到一千。”

马!他叹了口气,思想了一阵,道:“张将军,先不分彼此,集中一千匹马,斥候的千万不要动,而且他们要配备最好的,各营轮流训liàn

骑射和马上搏击,这事,就由你来安排吧。”

江雨刚奇道:“将军,光训liàn

,没有马也没有用啊。”

秦申狠狠道:“先练着,马,一定会有的!”

谈起马,众人一阵沉默,冷兵器时代,骑兵永远是平原上的王者,没有骑兵,同金国抗衡只能是一句空话。秦申也很是迷茫,虽已经有了火药,可他对热武器一窍不通,造几个可以喷火的铁疙瘩,哪是那么容易的事?!见众人不语,秦申笑道:“马的事,我来想办法,还有,每营的编制,至少到八千人,整编一万二,宁缺毋滥,不合格的,坚决淘汰!”

张宗颜苦恼道:“哪里有那么多人啊。”

秦申意味深长道:“这个,张将军不用担心,很快就会有的!”江北那么多溃兵,迟早都会寻来,何况还有重赏,人员的问题,他并不担心。

商议了一阵,众人散去,秦申已经将行李搬到了军营,洗漱完,躺在床上,心中一阵感叹:军旅生涯,终于开始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他起了个大早,披挂停当,来到演练场,一阵急促的鼓点声响起,整个军营又沸腾起来,有了头一天的教xùn

,这次集合快捷了很多,可是依然杂乱,同他心目中的要求,相距甚远。

宋兵个个腿上绑着自制的沙袋,脸上透露着兴奋,对这新鲜的东西,人们总有一种渴望,宋兵也一样。

排好了队列,秦申大手一挥,喝道:“灵隐山一周,一营带路,后面跟上,走!”宋军发出一阵欢呼声,一营在张宗颜带领下,徐徐而动。

秦申看着长长的队伍,冷冷一笑,等会看你们哭不哭得出来!

队伍一动,他才发xiàn

了失策,两万人的队伍,一直到天色大亮,演练场上还剩下三四千没有动!心中一阵苦笑,明天得重新安排了,各营单独行动为好。

终于,秦申跟在四营后头,也跑了起来,身边是王全等五个亲兵,一转过山脚,不过四五里,就看见有人蹲在了地上,死活不愿起来,队伍也逐渐扭曲,变得没个队形。

他冲到那人旁边,踢了他一脚,喝道:“起来!快跑!”

那宋兵哭丧着脸,喘着粗气道:“将爷,让我歇会……”

秦申一把拧了起来,吼道:“起来!跟他.妈一个娘们似的,快给老子跑!”说完,扬起了手中的鞭子。

那宋兵一见,哀嚎一声,急忙转身追随大队而去。

又跑了一阵,掉队的人越来越多,秦申也顾不上了,只好仍由他去,而且自己也到了极点,只觉得头昏脑胀,一口气怎么也喘不均匀。坚持!他咬着牙,任凭汗水模糊了双眼……

王全看出了他的不适,气喘吁吁道:“大哥,要不要歇歇?”

“不!跑!”秦申挤出两个字,顺着崎岖不平的道路跑了下去,一路到处是三五成群的掉队者,有的叉着腰慢慢走动,有的相互搀扶着,缓缓而行。

终于迈入了军营的大门,秦申突然一阵虚脱,差点跌倒,身披近二十斤的铁甲越野,艰辛的程度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军营里,宋兵躺倒了一片,横七竖八,也不管是什么地方,都一个个仰天躺倒,喘着粗气,连张宗颜也不顾形象地躺在了一边,只有周伟稳稳地站在中间,冲着他没心没肺地笑着。到底是练家子的!秦申扶着腰,走到张宗颜跟前,仰躺到地上,笑道:“张将军,滋味如何?”

“哈哈,爽!”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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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再准备十万贯

人群三三两两回来,用过了早餐,体力恢复了不少,一个人精力实在有限,只好先把将官训liàn

好,然后再撒下去。秦申带着一帮将官,一个动作一个动作耐心讲解,开始队形队列的训liàn

,其它人则顶着烈日,笔挺挺站在演练场上,练习军姿。军纪处一帮人,如狼似虎盯着场中的宋军,稍有移动,便扬着皮鞭,冲上去一顿斥骂。

“横看一条线,竖看一条线!他.妈都给我精神点!”一个时辰过去,队伍依然没个阵型,秦申气得哇哇大叫,虽然他知dào

,万事开头难,急于求成反而适得其反。

场中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在阳光的肆虐下,一会儿就大汗淋漓,半个时辰过去,开始有人软软地倒在地上,一个时辰过去,倒下了一片。秦申恼恨地望望蓝天,心想自己还是太急了。越到中午,阳光越是炙热,只好挥挥手,喝道:“解散!”

宋兵爆fā

出一阵欢呼,一个个跑到树荫下,解开盔甲,自顾自歇息起来。秦申正待回房,易风带着几人回营,身后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将官,易风跑到他的跟前,拜道:“秦将军,末将奉命将于强抓了回来,请将军发落!”

“哪里抓到的?”

“青楼。”

秦申冷哼了一声,看也不看于强一眼,喝道:“夜宿青楼,两日不归,斩!”

那于强闻言,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哀嚎道:“末将知错了,将军饶命,饶命啊……”

“斩!”

“是!”易风挺胸应道,一挥手,两个士兵已经把他提到了演练场边,于强一阵哀嚎之后,开始口不择言地咒骂,树荫下的宋兵一个个站起了身,惊骇地看着眼前一幕。秦申大手一挥,于强人头落地。他冷冷扫了一眼周围的将官,转身离开。

“好狠辣……”

“两天斩了两统制,我的娘哎!”

“魔头,魔头……”

宋兵盯着秦申的背影,窃窃私语起来,无不惊恐万分。

一天的训liàn

过后,营地里出奇地安静,远没有往日的喧闹,宋兵一个个倒在床上,累得动都懒得动一下,呼呼的鼾声此起彼伏。

三天之后,出了状况,很多人忍受不了这样高强度的训liàn

,招呼也没有一个,偷偷溜号,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第三天溜号的已近百人!

张宗颜忧心忡忡找到了秦申,道:“这样下去不妙啊,将军的方法,末将很是钦佩,但这样下去……秦将军,是不是减少些强度?”

秦申沉吟了一阵,断然否决道:“不行!我们需yào

的是一支铁军,而不是贪生怕死的碌碌之辈,强度只可增,不可少。”

“可也不能把人练没了啊。”张宗颜苦恼道。

秦申点点头:“将军说的有道理,得想个法子……”他紧缩眉头,思索了一阵,问道:“张将军,将士的俸禄有多少?”

“平常的士兵,月俸三百文。”

包吃包喝,月俸三百文,也算不错了,要知烽火连天,很多人从军,只是为了能吃上一口饭。他低着头沉思良久,道:“张将军,将月俸提到五百文,相应的将官均按比例提升,把这事今天晚上就宣bù

出去!”

张宗颜眼光一亮,随即黯淡,为难道:“将军,这利钱可是朝廷定的,到时发不下去,局面更加不可收拾啊。”

秦申笑道:“朝廷方面,将军就不要管了,我自有办法。”…,

“是!我马上去办。”张宗颜喜道。

送走了张宗颜,秦申马上修书一封,唤来王全道:“快马,亲自送到李相手上,就是在被窝里,也把他给拧起来!”

“是!”王全轻笑了一声,出门直奔临安。

第二天,正指挥着将士们操练,左相李纲带着两个随从,匆匆赶到军营,秦申微微一笑,寒暄了几句,将李纲请进了大厅。

一落座,李纲急急道:“秦申,什么个意思?一下增加两百文啊!”

秦申不紧不慢道:“我两万将士,即使增加两百文,一年不过十二万贯,再加上吃的喝的,不过五十万贯吧,五十万贯养一支铁军,有什么不划算的?”

“可现在朝政荒废,百业待兴,什么地方都需yào

钱,早已捉襟见肘,而且现在正青黄不接之时,哪里还能再增加开销?”

“李相,那个借贷筹款没效果吗?”

“有是有点。”李纲为难道。

“筹了多少?”

“一两百万贯吧。”

“这不就结了?!这钱用在军队上面,岂不是正好?!”

“少打这钱的主意,这钱,已经用在水利上啦。”

“反正您得给我想办法,这事儿,我已经给将士们宣bù

了。”

李纲大怒,抖起花白的胡子道:“胡闹!你该先奏请!”

秦申哼了一声,道:“要等我奏请,你们再扯上几个月,我的兵早跑得一个不剩!李相啊,难道您不想迎回二帝,光复中原了吗?没有强兵,拿什么去跟金国较量?”

李纲皱起眉头,叹了口气,颓然道:“理是这个理,可老夫担心此例一开,各路军马都吵着来,这朝廷怎么负担得了?”

“李相,不要以为我不知dào

,朝廷负担的,仅仅是陛下的几路御营军,而且编制稍微完整点的,就剩下这一支了,至于那些节度使的边军,向来是自筹粮草。如果哪一路不服气,让他们拉到灵隐山下,跟着我的队伍,能坚持一个月就涨!”

“你说得倒轻松,何况这财权,也不在老夫手上,汪伯彦那里,难办啊!”

文不掌兵,武不掌权,管财的无权批,有权的没有财……这大宋,把这制衡玩得可真是顺溜!秦申心中一乐,道:“反正您把我赶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得给我想办法,再没点举措,我手下这兵,迟早跑得一个不剩!”

李纲手拂桌面,瞪着眼睛,看看秦申,又望望窗外热火朝天的演练场,思索了半晌,狠狠点头道:“好吧,老夫这次就答yīng

你,以后记得先奏请!再这样胡闹,老夫也不管你!”

秦申眉开眼笑道:“谢谢李相,谢谢李相,还有一事。”

“又有什么事?”李纲瞥了一眼他,不满道。

“这个……李相,您得再给我准bèi

十万贯……”

“什么?!”秦申话未说完,李纲瞪着眼睛怒道。

秦申赶紧陪着笑脸,将逃难之时许诺的,每带回一个残兵赏钱两贯的事儿说了出来,李纲听着气血上涌,喝道:“秦申,你自己干的事,自己想办法去!”

“这是公主的命令!您要不满,找她去说,李相,我还要练兵,失陪失陪。”秦申说完,大笑着冲出门外。

李纲气得胡子乱抖,指着房门骂道:“秦申,你这个小人,气死老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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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蓝军

看着秦申练了一会兵,虽时日尚短,远没有到让人惊艳的地步,可有章有法,着实新鲜,李纲刚才的郁闷一扫而光,满yì

地点点头,暗想:这小子果真有两下子,大宋中兴的希望,难道真在他身上?!

想完回头望望高高耸立的飞来峰,长叹了一声。

事情已了,告辞出门,秦申送到了山脚,李纲突然把他拉到一边,轻声道:“秦申啊,不要光顾着练兵,朝堂那边,也得抽时间跑跑。”

“怎么了李相?”秦申讶道。

“前天,你刚走,就有人弹劾你了。”

“靠,为什么?”秦申大怒。

“哪里学来的?才来这几天,怎地变得这么粗鄙!你是朝中重臣,不是那些市井无赖!”李纲不满道。

秦申嘿嘿一笑:“是是,李相教xùn

得对,到底怎么回事?”

“弹劾你私穿皇袍,秦申啊,整个过程老夫已经了解,虽然事急从权,你也是忠心一片,可你要知dào

,不能给人把柄啊,这皇袍,怎能随便往身上穿的?!”

秦申赫然流出了一身冷汗,这事儿说小就小,说大了,可是谋反!要掉脑袋的!他沉吟了一下,忧心道:“皇上怎么说?”

“皇上看了奏章,一笑了之,可是秦申啊,人言可畏,君臣猜疑,是朝堂大忌!以后行事,切莫鲁莽,切记切记!”

“谢李相教诲,晚辈明白了。”秦申感激地说完,马上咬牙切齿道,“谁他.妈乱嚼舌根?是不是又是汪伯彦一伙?”

李纲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秦申老脸一红,不好意思起来:又爆粗口了……李纲犹豫了一下,道:“主子怎会跳到台前?!弹劾你的,是御史台的人。”

自己人!秦申大惊,道:“马伸?!”

李纲笑着摇摇头:“不是马伸,一个小小的谏官而已,秦申,御史台那地方,不是那么好做的,人人都独立啊,你不过是个名义上的首脑,那些大臣,为了自己的需yào

,私下收买的可不少。”

朝堂险恶!他的心中感叹一声,真诚道:“多谢李相指点。”

“好了,老夫走了,你当心点,训liàn

之余,多往朝中跑跑,什么叫天子近臣,近臣啊……”李纲说完,翻身上马,疾奔而去。

秦申呆呆地看着腾起的烟尘,眯起眼,闪过一道厉芒。

两天之后,赵构的诏书下达,殿前中军月俸普遍提升,营地里欢腾一片,训liàn

起来更加卖力,溜号的顿时绝迹,江北的残兵,也陆陆续续奔着他的名号而来,灵隐山下,突然变得异常热闹,十来天过去,已经突pò

了两万五千人!俨然成了御营军中最大的一支,秦申为此专门成立了新兵营,所有投奔过来的将士,一律从头练起。

而他并没有听李纲的话,关键是根本没有时间,依然身先士卒,跟将士们吃喝一处,打成了一片,经过近一月的相处,冷酷狠辣的印象也逐渐改变,将士们的目光中,满是敬畏。

训liàn

逐渐走上正轨,时不时还来个突然袭击,夜深人静之时,来个全军集合,初始的慌乱之后,将士们渐渐习以为常。秦申知dào

,这只是最基础的训liàn

,靠这点东西去跟金国的铁骑较量,还差得很远很远,马,始终是制约宋军的关键因素。

这天傍晚,正在房前耍大刀,周伟走了进来,看着他的一招一式,安静地待在一旁。等他耍完,递上毛巾,道:“大哥,你找我?”…,

秦申接过毛巾擦擦满头的汗水,笑道:“周伟,你看我这刀,玩得怎样?”这套刀法是周伟结合实战而创,简单而有效,没有花哨的动作,全部以砍、劈、撩、挥为主,已经在军中推广。

周伟笑道:“大哥练了几天,能到这种程度,已经非常不错了。”

“哈哈……五天!我说周伟,我怎么感觉自己是个习武的料呢,你上次是不是看走眼了啊?”秦申一边擦拭身上的汗水,一边得yì

道。

见周伟笑而不言,秦申奇道:“笑个屁笑,我问你话呢,那个……江雨刚他们,学会了没有?”

“大哥,他们早就会了。”

“这样啊?”秦申愕然,随即哈哈大笑,一指房门,道,“走,进屋去,有事找你商量。”

两人来到房间,周伟给他倒上水,道:“大哥,有什么吩咐?”

秦申一骨碌把水喝了个精光,舒服地哼了一声,道:“我寻思着,搞一次实兵对抗演习,你看咋样?”

“什么叫实兵对抗演习?”

“就是跟真打仗一样,分成两拨,手段不限,直到一方败退,我们每天下午不是有单对单吗?那个是单兵对抗,演习就是几千人甚至上万人合起来打!”

周伟一呆,道:“刀枪无眼,那不要出人命?”

“死脑筋,真刀真枪地干,疯了啊我!弄些木刀木枪,上面涂上一层颜色,羽箭拔掉箭头,也涂上颜色,中刀中箭者,甲胄上自然留下了痕迹,就算是战损了,自动退出战斗。”

周伟眼睛一亮,喜道:“大哥你点子真多,此法大妙,哈哈,第一阵,我要上!”

“找你来,就是想告sù

你,以后,你的部队专门扮作敌人,其它队伍向你挑zhàn

,只要赢过你一次,就算他们合格了。”

“敌人啊……”周伟纠结道。

“假想敌而已。”秦申盯着他,见他的神色很是不自然,改口道,“行了行了,那就叫蓝军吧,你们的标识就用蓝色的。你可别小看这蓝军,要不是看你三营训liàn

得最好,我还不愿意找你呢,蓝军,就是我们最强的,我把最好的装备,最新的武器,全都给你!以后新的装备,也由着你挑!打败蓝军,要成为他们的一个难于逾越的目标!”

听到有最好的装备,周伟露出了笑容,点头道:“大哥,我明白了,就是培养一个强dà

的对手,既让他们得到锻炼,也让他们以打败蓝军为荣。”

秦申点头道:“就是这个道理,周伟,我可告sù

你,要是你的队伍不堪一击,我马上把你蓝军的招牌给撤掉!”

“大哥放心,周伟绝不辜负你的信任!”

秦申上前,拍拍周伟肩头,道:“好了,就这样定了,你去吧,顺便叫王全通知各统制,晚上我们再好好商议一下。”

“是!”周伟答yīng

一声,喜滋滋出门。

秦申走到窗前,推开窗,望着外面葱郁的群山,松了一口气:是该好好检验检验一个月的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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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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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实兵演习

到了晚上,张宗颜和三个统制齐齐来到大厅,秦申说了自己的想法,几人又是一阵惊奇,军队的演习不是没有过,不过那演习仅仅是步兵骑兵的合练,象这样分成两拨当敌对来打,还是第一次听说。众人觉得新鲜异常,马上就定了下来,周伟理所当然成了蓝军,另外三人争得脸红脖子粗,张宗颜身为副都统制,不好意思争下去,主动退出了嘴仗,江雨刚和罗雷互不相让,秦申无奈,只好用了个抓阄的方法,结果江雨刚手气好,乐得哈哈大笑,罗雷则一脸晦气。

约定双方各出两千人,先做好准bèi

,三日后决战,第一次演习,仅仅起个宣传作用,所以秦申并没有苛求多兵种、地形等诸多要求,就定在了巨大的演练场上。

三天的时间很快,一晃而过,这天下午,各营将士兴高采烈,早早来到演练场外划定的区域,期盼着这百年难遇的盛会,两三万人头,黑压压的一片,把演练场围得水泄不通,后面的,搬来各种各样的凳子,或坐或站,喊声、笑声响彻云霄,军纪处费了老劲,才把秩序维持了下来,至少让每个人能看到场中的一个角落。

秦申和张宗颜以及一批未参战的正副将,坐在高高演兵台上,整个演练场尽收眼底。时辰已到,秦申对身边的王全耳语了几句,王全急急跑向击鼓台,未几,一阵急促的鼓点轰然响起,整个军营顿时安静了下来,没人发出一点声音。秦申微微一笑,令行禁止,这一个月的反复训liàn

,总算没有白费。

鼓点过后,张宗颜站起身,高声喝道:“演习开始!”

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和两声清脆的马蹄从校场两边传来,周伟和江雨刚一身戎装,骑着高头大马,率先出现在校场的边上,一个举着一把木刀,一个举着一杆没有枪头的长枪,威风凛凛奔入场内,后面,是一排排全副武装的宋军,举着几杆彩旗,头上都带着特制的藤甲,只露出两只眼睛,以防误伤,周伟一方,胳膊上系着蓝色的绸带,而江雨刚一方则是红色的。双方士兵跑到主将身后,立即散开,一会儿就排好了阵型,拿着武器,肃然而立,没有一丝喧哗。

两边的速度差不多,一个月的苦练,还是有效果啊!秦申和张宗颜相视一笑,满yì

地点点头。

两军站定,江雨刚一抖长枪,策马上前几步,朗声道:“周将军!”

话音刚落,只听周伟一声断喝:“箭!”

周伟的阵营,瞬间千箭启发,黑压压扑向江雨刚一方,江雨刚大骇,慌忙舞起长枪,挡落了飞向自己的羽箭,一边拨转马头,一边大骂道:“呸,周伟,你他.妈无耻!”

“箭!”周伟毫不理睬,再次喝道,又一阵箭雨扑了过去,江雨刚这边毫无防备,依然在错愕之中,按照演习规则,战损恐怕已经去了三分之一。

周伟吼完的同时,也挽起了长弓,搭上羽箭,嗖地一声直奔江雨刚的后背,江雨刚正待奔回自己的阵型,猝不及防,一箭正中肩头。

三营的将士一阵欢呼,喊声震天,周伟举起木刀,大声吼道:“主将已死,兄弟冲啊!”

“冲啊!”周伟的身后响起一阵震天动地的吼声,纷纷举起武器,向江雨刚一方冲去。

江雨刚甚为狼狈,回头大骂道:“周伟卑鄙,兄弟们,给老子杀啊!”…,

“江雨刚,你他.妈已经死了!”

“放屁!兄弟们冲啊!”

场外的将士顿时爆fā

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狂笑,一个个前仰后合,还有的甚至捂着肚子滚到了地上。

瞬间两军纠缠在一起,也不管到底是活着的还是应该死了的,即使倒在了地上,依然一骨碌爬了起来,重新投入战斗,场内顿时混乱起来,场外却笑声震天。

张宗颜正待起身,秦申一把拉住,笑道:“张将军,权当娱乐,权当娱乐。”

张宗颜苦笑着摇摇头,重新坐回了座位上。秦申指着近处的一个宋兵,笑道:“这家伙已经死八次了。”

“哈哈哈……”众将大乐。

混战了半个时辰,场内已经演变成了摔跤,一对对抱在一起滚来滚去,秦申赶紧下了退兵令,一阵鼓点过后,场内的宋兵一个个分开,躺在地上,相视大笑。

江雨刚一身狼狈,头盔也不知dào

滚到哪里去了,他气呼呼地来到台前,拜道:“将军,周伟太过无耻,末将请再战一场!”

秦申哈哈笑道:“江统制,如果周伟真是你的敌人,你还会说他无耻吗?”

江雨刚哑然,秦申继xù

道:“江统制,你的任何对手,都要当死敌来看待。”

江雨刚想了想,拜道:“将军,末将明白了。”

秦申起身,走到台前,演练场顿时安静了下来,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盯向他。秦申深吸一口气,大声道:“诸位兄弟,演习不成功,但是表演很成功!”他的话被传令兵一声声传到各个角落,不时响起一阵笑声。

秦申继xù

道:“这一个月来,秦某很感谢诸位的理解和配合,这些辛苦,终究有一天,我们会得到回报,平时多流一滴汗,战时就会少流一滴血!有诸位的努力,我们一定会成为大宋的铁军!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铁军!今天,周统制和江统制给我们带来了一场生动的表演,所以,我宣bù

,今晚,我们就在这演武场上,开怀痛饮!”

他的话音刚落,演练场发出一阵震天动地的欢呼,瞬间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当天晚上,月色如银,难得一个月圆之夜,把整个军营照得透亮,巨大的演练场,点点油灯点缀其间,形成一片灯海,若不是喧嚣的人群,不知有多浪漫。

军营的酒并不少,只是为了防止酗酒成风,封锁在库房,只有节庆之时,才拿出来欢乐一番。秦申和张宗颜一众将士盘腿而坐,举起酒杯连连痛饮,演练场上,欢声阵阵。

酒过半晌,喧哗声渐渐弱了下来,众人一边喝着酒,一边望着天上的圆月。每逢佳节倍思亲,美酒、圆月更能勾起心中的愁绪,这些将士,均来自江北,早已不知父母妻子在战乱中身在何方……

“月子弯弯照几州,

几家欢乐几家愁,

几家夫妇同落帐,

几家飘散在他州……”

一个幽怨的男声响起,渐渐汇成了一片,抽噎声不时从各个角落传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秦申的心里暗叹了一声。

悲伤的情绪仍在蔓延,秦申焦急起来,虽然早下了军令,不能酗酒,可借酒浇愁愁更愁,任由这种情绪发展下去,恐怕又会多一些酒鬼,真要触了军法,自己下得了手吗?

看看众将,情绪皆不高,秦申灵机一动,道:“我来给诸位哼个曲子!”…,

“好!”众人轰然叫好,听到主帅要唱曲子,人群呼啦啦围上来一大片,秦申微微一笑,思索了一阵,道:“听好了!”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qì

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一曲歌罢,四周一片寂静,接着爆fā

出震天的叫好声,大宋的将士从来没听过这样激扬的曲子,一时群情激奋,气氛瞬间扭转。

人群又开始喧闹起来,一个宋兵被人推到了秦申的跟前,他抬头一看,竟然是崔大成,崔大成流着泪,颤声道:“秦……将军,小人想问您,这……这曲子哪来的?”

秦申一阵尴尬,只好又搬出搪塞李杏儿的言辞道:“这个……来自一个姓王的云游道人。”

“仙乐啊,仙乐!”崔大成激动道。

“秦将军,崔大成可是我军有名的曲赋大家,刚才那个曲子,就是他哼的。”张宗颜在一旁道。

秦申一听,赶紧抱拳道:“崔大家,失敬失敬。”

他这一礼,吓得崔大成马上就想跪到地上,秦申一乐,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道:“不必客气,今晚没有将帅,只有兄弟!”

崔大成哆嗦着嘴唇,颤声道:“将军,能否把这曲子传给小人?”

“当然可以,要不我再哼一遍?”

“将军,不用了,我哥肯定记住了!”一旁的小成子插嘴道。

秦申讶然:“这么厉害?”

“当然,我哥小的时候,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不是不是,是过耳不忘,呵呵。”小成子扬起脑袋,得yì

道。

一遍就能会?!这也太神了吧!秦申看着崔大成,道:“那你……哼一遍试试。”

崔大成腼腆一笑,把刚才的曲子哼了一遍,分毫不差,不光是秦申,周围的众人都张大了嘴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窥。

秦申盯着崔大成,不相信地摇摇头,道:“太神奇了,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不行,我得再考考你,你听好了!”

秦申清清嗓子,轻声哼道:“……在你需yào

我的时候,我来陪你一起度过,我的好兄弟,心里有苦你对我说,人生难得起起落落,还是要坚强的生活,哭过笑过至少你还有我……”

一曲哼罢,又引来一阵如痴如醉的赞叹声,崔大成激动地重复了一遍,听得秦申目瞪口呆:我靠,人才啊……

第八十七章 就看见一对眼珠子

没几天,这两首曲子就传遍了军营,闲暇时,每个人都会哼上几句,秦申心中一动,找来了张宗颜和崔大成,道:“我看将士们对这曲子甚是喜欢,军中娱乐不多,不如教他们传唱,作为我们的军歌咋样?”

“军歌?”张宗颜转念间明白了秦申的意思,道,“不错不错,此曲朗朗上口,气势雄壮,作为军歌再合适不过。”

“如此,这事情就麻烦你了。”秦申转头对崔大成道,“先让各营挑一些嗓子不错的,教会他们,然后让他们回去再教,你在一旁监督着就行。”

崔大成激动道:“是,将军,小人定不负所望。将军给这曲子取个名吧。”

起名……叫精忠报国肯定不好,再碰到岳飞多不好意思。秦申思想了一阵,道:“简单点,就叫《御营军歌》吧。”

看着崔大成出门的背影,秦申暗想是不是成立个宣教处,士气也得靠吆喝啊。正思量间,忽报皇上有旨,他和张宗颜赶紧收拾了一番,来到厅外。

宦官王公公手捧圣旨,正站在门外,见了秦申,尖着嗓子高声道:“殿前中军都统制秦大人接旨!”

秦申双膝跪倒,朗声道:“微臣秦申,参见陛下!”

王公公抖开圣旨,道:“皇帝诏曰:殿前中军都统制秦申,即日启程,进宫谒见。钦此!”

就一句话?秦申一愣,三呼万岁,接过了圣旨,掏出一张银票,塞给他,赵构身边的任何人,都不能轻易得罪,道:“王公公辛苦,可知陛下召我进宫,所为何事?”

王公公坦然收下了银票,笑眯眯道:“秦大人,奴才真的不知dào

啊。”

秦申点点头,又道:“秦某记得,以前传达圣意,都是康公公在做,今日怎地换成了王公公?”

“秦大人,您这一去,就是一个多月,康公公已经是侍内总管,哪里还能做这种差事?呵呵。”

“原来如此,王公公稍等,秦某稍作安排,再随王公公入宫。”

王公公哈腰道:“秦大人您请便。”

赵构急哄哄地找自己什么事?秦申带着张宗颜走进大厅,疑惑未解,想了一阵没个头绪,只好嘱咐张宗颜道:“张将军,秦某去宫中走一遭,也不知dào

什么事,时间也不敢确定,军营的一切事务,就拜托将军了,训liàn

不可松懈。”

“秦将军放心,张某领会得。”

吩咐完一些具体事务,秦申出门,带上王全等四人,随王公公直奔临安城。

进了皇宫,王公公领着他直接来到赵构的御书房,王公公跪倒在门前,尖声道:“陛下,秦申秦大人求见。”

“快宣!”门内传出赵构的声音,听着他的口气,威严中带着一丝惊喜,似乎并没有什么麻烦事,他的心顿时宽慰了下来。

进了御书房,拜倒在地,道:“微臣秦申,叩见陛下!”

“免礼免礼,快起来。”赵构喜道,上前两步,做出搀扶的姿态。

秦申抬起头,吓了赵构一跳,指着秦申的脸,急道:“你……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他心中一急,连“爱卿”两个字也忘了。

秦申笑道:“为陛下练兵,风吹日晒的,在所难免。”

“这一去就是一月,朕心甚念,爱卿辛苦了。”赵构一阵感动,接着又看看秦申的脸,皱起眉头,为难道:“爱卿这幅模样,这可怎么办?”…,

秦申一愣,朝中什么大事,跟我这张脸也有了关系?疑惑道:“陛下,召臣回宫,到底什么事情?”

赵构想了想,咧嘴一笑,道:“也没什么大事,朕的皇妹回来了……”

“柔福公主?!”秦申惊道,马上意识到失态,低头道,“臣惶恐,陛下恕罪。”

赵构摆摆手,道:“何罪之有?她这一回来,就缠着朕,朕没办法,所以一纸诏书,把你给召了回来。”

原来是这样!秦申的心中,涌起一股柔情,不好意思道:“谢陛下和公主牵挂。”

“她在坤宁宫,让王公公带你去吧,回头再给朕说说练兵的事。”秦申答yīng

一声,正待起身,突然听到赵构又叫道:“等等……”

赵构直愣愣盯着他的脸,道:“秦爱卿……要不要让宫女把你这脸给……描描?”

秦申恶汗,哭笑不得道:“谢陛下,不用了,黑里涂白,越描越难看。”

“哈哈哈……好了,你去吧,好自为之……”赵构大笑道。

出了御书房,随王公公来到坤宁宫,秦申一阵激动,在宫前跪拜道:“臣秦申,求见公主。”

不多时,宫内传出一声惊喜的声音:“请他进来,你们都退下。”

秦申微微一笑,缓步走进宫中,柔福公主欢呼一声,跳到跟前,看着他的脸,突然尖叫一声,闪到一边,指着他颤声道:“秦……秦申,你……你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

秦申咧开嘴,露出两排白齿,笑道:“嬛嬛,为了练兵,天天都在太阳底下混,不成这模样也难啊,这不挺好的吗?健健康康的。”

柔福嘟起小嘴,拍着酥胸道:“吓死我了,就看见你一对眼珠子在那里转。”

“哈哈,”秦申忍不住笑出声来,道,“没这么严重吧。”

“怎么没有?!你看看你,都黑成啥样了……不行,我去找皇兄去,老是给你弄些苦差事!”

“别别,是我自己要求去的。”秦申急道。

柔福瞪了他一眼,不满道:“秦申,你是主将啊,怎么练的你,难道也跟他们一样,天天在泥地里滚来滚去?”

可不,还真是这样。他一阵暗乐,道:“好了,嬛嬛,不说我了,你这一路咋样啊?什么时候回来的?”

柔福愤愤不平道:“秦申,你好没良心的,支使我们走那么远,好不容易到了鄂州,又听说金兵退了,皇兄到了临安,又开始一路赶回来,这一路根本就没停歇过,累死我了……”

秦申怜惜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不都回来了吗?哈哈。”

柔福笑颜一展,道:“我们今天上午刚到的。”

上午刚到,下午就把自己给召了回来,这驸马爷想赖都赖不掉了……秦申的脑海里,突然蹦出李杏儿那两个可爱的小梨涡,心中一阵尴尬,偷偷瞥了她一眼,道:“张景他们几个呢?”

“他们回你的院子去了,你的手下对你可真死心塌地的,说句坏话都不行,嘻嘻。”

秦申一阵讪笑,道:“嬛嬛,你一路风尘,也累了,早点歇息吧,我去看看张景他们几个。”

“才说几句话又想溜……”柔福幽怨道。

“这不看你累了嘛,以后……时间多着呢。”

柔福偏着脑袋想了一阵,道:“那你带我去西湖玩,‘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西湖,我还从没有去过呢。”秦申点点头道:“好。”“明天!”这么急啊!秦申恶汗,想了一阵,朝中荒废良久,也该仔细了解一番,军训也逐渐有了点起色,这事急不来。遂对柔福道:“好!”柔福公主一听,喜笑颜开,拍手道:“就这样定了,明天我偷偷出宫去找你!”又闲扯了一阵,秦申告辞出宫,刚到门口,柔福在身后轻声道:“秦申,你要小心点,你知不知dào

听到你撞贼船,流落荒岛,我……我都吓得不知dào

该怎么办了……”秦申胸口一暖,回头盯着柔福好一会,微笑道:“我会的。”

第八十八章 梦里千山几时暖

出了宫门,再到御书房向赵构汇报了一会殿前中军的情况,听得赵构异彩连连。然后告辞出宫,一溜烟朝自己的院落奔去。

几人见面,少不得又是一阵拥bào

寒暄,晚上再到太和楼,痛饮了一番,回到府中,想起明天还得跟柔福去浪漫,上次的教xùn

历历在目,只好强打起精神,好好梳洗了一遍,这一折腾,突然没了睡意,打坐了一阵,躺在床上,盯着窗外射进来的一束月光发起呆来。

练兵一月,亲眼目睹了骑兵的厉害,冷兵器时代的王者,这话丝毫没有过份。马……一想到这个问题,秦申就忍不住一阵头痛,可没有马,面对金国的铁骑,只有固守一条路,固守,怎能中兴赵宋,雪靖康之耻?!

想着想着,他又想起了刘琦,不知dào

他回了家乡到底干什么去了,是不是去找马,找到了没有……真想亲自跑一遭啊,可是历史已经出现了偏差,“检山搜海捉赵构”提前上演了,金国虎视眈眈,谁也说不准会不会四次南下,在金骑强dà

的心理压力面前,长江天险已经成了一个摆设。赵构,无论他是不是个合格的天子,他的性命已经成了大宋的关键,赵构有失,这大宋马上就会陷入内战,中兴、光复,统统都是一句屁话……

赵构的安全若存有一丝疑虑,绝不要离开!秦申暗暗下了个决心,再思想了一阵,心乱如麻,长长出了一口气,翻身沉沉入睡。

第二天清晨,柔福公主一身白裙,打扮得象一个邻家女孩,悄悄地来到府上,几人收拾了一阵,跳上马车,向西湖奔去。

西湖又名西子湖,位于有“人间天堂”之称的临安西南角。一年四季风景各异,魅力独具。特别是早春时节,西湖仿若沉睡的女子从梦中初醒,妩媚迷人。

西湖水的也不象其它的湖泊那样清澈透明,而是半透明,水光潋滟,山色空蒙,含蓄而朦胧,湖中有岛,岛中有湖,加之白堤、苏堤的分割,游览起来很是方便。

秦申和柔福漫步在苏堤上,真真和侍卫远远地坠在身后。苏堤贯穿西湖南北,是北宋著名词人苏东坡主持疏浚西湖,用湖泥葑草筑成。两岸水波荡漾,湖水轻轻拍打着堤岸,很有规律地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烟柳夹岸,婆娑摇曳,放眼望去,湖光水色尽收眼底。西湖的美不仅在湖,也在于山。环绕西湖,群峰对峙,高插云霄,峰奇石秀,巧夺天工。

清新的空气,湿润的水气,扑面而来,令人心旷神怡,嗅着湖水特有的沁入心肺的清香,

两人使劲地深吸一口气,陶醉其间,秦申感叹道:“潋滟湖光绿正肥,苏堤十里柳丝垂……名不虚传,名不虚传啊。”

柔福公主眨着大眼睛,道:“下面呢?”

“下面没有了。”秦申的脑海里马上冒出这一句,脱口而出,想想不妥,接着道,“什么下面?”

“你不刚吟了两句诗吗?还有两句呢?”

诗?秦申一呆,我靠,这首诗还没出来吗?这可怎么办,一不小心就剽窃了,也不知这下抢了谁的饭碗。他一阵尴尬,不好意思道:“这个……我听别人吟的,后面两句记不清了。”

“骗人,什么东西都是听别人说的,你什么时候到过临安?听哪个人吟的?”

秦申哑然,摸摸耳朵,不知dào

该如何糊弄过去。柔福盯着他,不依不饶道:“快点,下两句,我要听。”…,

下两句,自己也不记得了……回到古代泡妞,真是个技术活。秦申好一阵尴尬,支吾道:“这不正想着嘛……”

“嘻嘻,我来给你接一句,好不好?”

“好好好!”秦申求之不得,一连串叫好。

柔福公主望望远处蒙蒙的群山,轻启朱唇,娇声道:“梦里千山几时暖?”

“嗯,大气,难得难得。”秦申连连点头。

“该你了,嘻嘻。”柔福得yì

道。

“要不你一起吟完算了?”

“不行不行,秦申你又耍赖了。”

秦申头大,无奈吟道:“潋滟湖光绿正肥,苏堤十里柳丝垂;梦里千山几时暖?暖……几时暖……红尘难解英雄泪。哈,这个怎样?”

“红尘难解英雄泪……”柔福公主一呆,低低地重复了一遍,俏脸一扬,嗔道,“算你过关,就是太伤情了点。”

两人说笑着,转过一个角,四顾无人,秦申的贼胆大了起来,前后看看,猛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柔福神色一慌,赶紧回头四下张望,没看见其他人,方松了一口气,狠狠瞪了他一眼,红晕满面。

秦申哈哈大笑,指着前方道:“嬛嬛,那里有一大片荷塘。”

柔福望去,隐隐一片墨绿,欢呼一声,猛地甩开手,提起裙裾向前跑去,望着她的背影,秦申笑着摇摇头,赶紧跟上。

来到岸边,十里荷塘,连成一片,漫天的荷叶一眼望不到尽头,迆逦连绵,蔚为壮观,荷花已经盛开,白的、红的、紫的、还有黄的,千点嫩红隐在碧绿之中,冰清玉洁,天然雕饰。微风吹来,西湖便成了一个大大舞台,花枝摇曳,碧叶依依……

柔福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片大片的荷花,欣喜若狂,指着荷塘边上的太和楼,娇声道:“秦申,我们以后就住在这地方好不好?”

我们?!秦申一阵心虚,望望四周,还好天气比较热,路上并没有多少行人。柔福依然沉浸在梦中,丝毫没发xiàn

自己的口误,指着荷花跺脚道:“好多啊,太美了,秦申,你看见了吗?”

“当然看见了,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漂亮,实在漂亮!”

“你说什么?”

“漂亮,实在漂亮。”

“不是不是,前一句。”

靠,难道这句也没出来过?!以柔福的学识,这种名句不可能不知dào

啊……秦申又是一阵尴尬,道:“这个……”

“这次是听谁说的?”柔福含笑道。

唉,杨老先生,得罪了,我真不是故yì

的。秦申暗叹了一声,道:“这个没听谁说,我瞎掰的,呵呵。”

“瞎掰,嘻嘻,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天呐,我要将这两句挂到屋子里……”

两人迎着微风,享shòu

了一阵,柔福公主依依不舍离开了岸边,来到太和楼,用过了午餐,一起来到了临安的大街上。

宋代的商贸极其发达,沿街到处是商贾小店,经营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柔福公主久在宫中,样样都觉得新奇,逢店必进,乐此不彼,秦申却有点吃不消。

两人来到一个卖水果的地方,只见老板正将一筐桃子搬出来,打算扔掉,秦申奇道:“这位老板,好端端的怎么扔掉?”

那店主苦笑道:“客官有所不知,这些东西,都是客人挑剩下的,实在卖不出去了,放着占地方,天太热,没几天又会烂掉,所以只好扔了。”…,

秦申上前一看,果然是些小个的白桃,有的已经开始溃烂,有的还有虫蛀的痕迹。他想了想,指着大白桃,对老板道:“老板,您这白桃这么卖?”

“一文两个,客官。”

秦申点点头,道:“老板,全部扔掉,实在太可惜了,个头虽然小点,可也不是没有用处,不如……不如两文三个大桃,再送客人三个小的,这叫买一送一,哈哈。”

那老板细细一琢磨,眼放奇光,赶紧施礼道:“买一送一,公子大才,老朽佩服啊,您也是生意人?”

买一送一的伎俩,前世不知有多少。秦申暗乐,拱手道:“非也,在下只是路过此地,见您扔了可惜,遂想了个法子,老板可先试试,在下告辞。”

那老板千恩万谢,送秦申和柔福出门,两人来到街上,柔福奇道:“秦申,你这法子管用吗?”

“你看看就知dào

了。”秦申微笑道。

两人刚转身,就听见伙计们使劲吆喝上了:“买一送一啦,上好的大白桃,买一送一啊,机会难得……”

一会儿,人群呼啦一声,涌了上去,瞬间把小店围得水泄不通。柔福惊讶地看着人群,又看看秦申,不解道:“你……是不是人啊?”

秦申暗恨,狠狠瞪了她一眼,柔福嘻嘻一笑,两人转身,沿着大街,继xù

并肩向前走去,转到一个街角,忽然听到身后一个颤抖的声音:“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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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再见冬儿

冬儿?秦申浑身一震,猛地转过头,只见一个人披头散发,蓬头垢面,不仔细分辩,恐怕认不出她是个女子,衣衫早已破烂得不成样,光着脚,瘦弱的身子在阳光下依然簌簌发抖。

“冬儿?”秦申盯着女子,颤声道。

“少……爷……”冬儿哆嗦着嘴唇,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秦申冲上前,不管她浑身的脏乱,顾不得在大庭广众之下,也没有理会柔福惊诧的目光,一把将冬儿紧紧抱在怀里,泣道:“冬儿,你去哪里了啊,冬儿……”

冬儿很不适应他紧紧的拥bào

,挣脱了几下没有挣脱开,只好哭道:“少爷,奴去找你去了。”

“找我?到哪里去找了?”

“燕京……”

来回四五千里啊!秦申眼睛一酸,两股热泪掉线一般滴在冬儿的脸颊上。“真傻……”秦申哽噎道。冬儿没有答话,只是哭个不停。

一个衣着光鲜的男子抱着一个乞丐在街上大哭,马上会引来了一群围观的人,柔福公主通红着眼睛,上前扯扯秦申的衣角,泣道:“秦申,先回去吧。”

秦申点点头,放开了冬儿,指着柔福公主道:“冬儿,这是柔福公主。”

冬儿一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纳头便拜:“公……主。”

柔福公主赶紧蹲下身,抓起冬儿脏兮兮的手,道:“冬儿,快起来,先回去再说。”说完,强行搀起冬儿,狠狠瞪了秦申一眼。

看着柔福拉着冬儿的赃手,秦申一阵感激,向后招招手,上来四个侍卫,隔开渐渐围拢的人群,将柔福、冬儿和真真塞进了马车,急匆匆离去。

到了府上,又是一阵忙乱,临安的秦府并没有在南京时候的寒碜,还有三两个下人一个门卫,将冬儿扶到内院去梳洗。大厅里,秦申看着柔福,难为情道:“嬛嬛……”

“秦申,别说了,几千里去找你,这样的女子,你要……你要好好待她……”柔福低着头,含泪道。

“谢谢你,嬛嬛。”秦申点头道。对于冬儿,秦申早就给她提起过,并不害pà

柔福多心,只是这事来得突然,担心她一时不能接受。

大户人家的丫环,都是主子的玩物,秦申都已经十八九岁了,恐怕他们早已……想到这里,柔福满脸通红,心里颇不自在,偷偷瞥了他一眼,道:“秦申,出宫一天了,我先回去了,过两天再来看她。”

秦申想了想,道:“好吧,路上小心点。”

柔福轻轻嗯了一声,带着真真,离开了秦府,秦申望着柔福的马车消失在视线,没由来叹了口气,转身奔向后院。

冬儿在丫环的服侍下,还未洗浴完毕,那一身的污垢,没有半个时辰难有效果,秦申呆坐在屋子里,手书一封,唤来王全,道:“送到张将军手上,张景他们昨天一直闹腾着要去看看军营,你带他们一起去吧,时间不够的话,今晚就不回来了。”

“是,大哥。”

送走了王全,秦申来到门外,看了一眼冬儿的房间,依然紧闭,女孩子洗澡,实在不便多有停留,虽然他很想知dào

冬儿这一年来的经lì

,装模作样锻炼了一阵,房门依然未开,只好悻悻然回到了室内。

拿起一本书,左看右看没有心思,扔下书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犹如困兽一般。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听到吱呀一声,冬儿的房门打开了,秦申如听仙乐,等那个小丫鬟走远,急忙一个箭步冲出门,啪地一声推开了房门。…,

“啊~~”屋里传来一声尖叫,秦申一惊,赶紧闪出,心中一阵狂跳,其实啥也没见着,只看见一个白花花的人影,坐在床头。

掩上了房门,秦申四处张望了一下,并没有人影,王全几个去了军营,两个下人估计在厨房准bèi

晚餐,小丫鬟也不知去了何处。他松了一口气,尴尬道:“冬儿,是我。”

房内没了声音,秦申正待离开,突然传出一声怯怯的女声:“少爷……你进来吧。”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门,冬儿已经躺在了薄被里,把自己捂得紧紧的,只留下一个脑袋,双颊已经涨得通红。

秦申难为情道:“冬儿,对不起……”

冬儿看了秦申一眼,慌慌把目光转向一边,轻轻嗯了一声。

“那个小丫头呢?”

“换水去了。”

秦申一愣,道:“还没洗完啊?”

冬儿低垂着眼帘道:“太脏了,还得洗一次……”

秦申望了望躺在床上的冬儿,湿发披肩,含羞带笑,别有一番韵味。他犹豫了一阵,道:“那……等你沐浴完,我再来吧,饿了没?我让人先送点吃的?”

“有点……”

秦申点点头,带上门向厨房走去。再折腾了半个时辰,冬儿终于收拾停当,秦申进门,见她坐在床边,没有合适的衣服,胡乱套着一件宽大的长袍,模样颇为滑稽,半截玉腿露在外面,脚上并没有穿鞋,而是缠了几层白布。

冬儿见了秦申,赶紧站起来,脚跟着地,轻声道:“少爷……”

秦申一眼看出了端倪,急忙上前,扶着她坐在床边,盯着她的脚,问道:“冬儿,脚怎么了?”

“少爷,没什么。”

秦申不顾她的挣扎,硬生生把她按在床边,提起玉足,一层一层把白布揭开,脚趾间有好几个血泡,被热水一烫,有的已经破开。盯着她伤痕累累的双脚,秦申心里一酸:“冬儿……你这是何苦?”

冬儿抽抽双腿,难为情道:“少爷,不妨事的,过几天就好了。”

秦申蛮横地按住她的脚,道:“别动,得赶快处理一下!”

“少爷……”

“叫你别动就别动!”

古代消毒的东西缺乏,甚至都没有消毒这一说。秦申无奈,只好起身配制了一点生理盐水,又打发小厮去药房买些芦荟,然后将她的腿搁在凳子上,用棉花酌着盐水耐心地清理起来。

盯着秦申一丝不苟的样子,冬儿眼眶一红,视线变得模糊,两颗泪珠忍不住溢了出来,顺着双颊慢慢淌下。

耐心清理完,再把芦荟剁碎碾成汁,涂在伤口处,找来干净的纱布,一层一层包好,做完这一切,秦申擦擦额头的汗珠,对冬儿灿然一笑,道:“好了,先躺躺。”说完,提起她的脚,打算把双腿放到床上,这一提不打紧,长袍顺着她的腿,哧溜一声滑到了大腿根部,秦申的眼里,又是一片白花花……

秦申一阵尴尬,老脸发烫,好在这些天风吹日晒,外人也看不出来。冬儿更是不堪,猛地抽回腿,慌乱地撩起长袍盖上,却不知顾了上面忘了下面,双腿一曲,秦申的眼睛里,玉臀下隐隐一抹粉红一闪而过。

真要命!他的心底呻吟了一声,帮冬儿拉过薄被,盖在身上,掩饰住内心的剧跳,道:“冬儿,这一路你怎么过来的?”…,

冬儿的眼眶一下湿润了起来:“少爷,你一夜未回,奴就知dào

不妙,可又不敢去城门,只好等到金兵退了,一打听,才知dào

少爷被抓去了金营,然后……然后奴就悄悄跟着金兵……”

“傻丫头!”秦申忍不住道,“后来呢?”

“后来,一直跟到了燕京,人生地不熟,只好四处去打听,可巧找到了老爷……”

“什么?!你找到了老爷,秦桧?!”秦申大惊,一急之下也没顾得上避讳,“秦桧”两字脱口而出。

冬儿讶异看了他一眼,随即点头道:“是啊,是找到了老爷。”

“老爷他……在干什么?”

“老爷当时已在一个叫什么懒……”

“完颜挞懒。”秦申急道,暗想这历史并没有偏差。

“对,就是他,老爷在他府上做一个记事,老爷跟我说,少爷你早在相州附近就逃走了,生死不明,所以奴又一路乞讨而回,想少爷要是逃出来了,肯定跟在皇上身边,这才到了临安……”

汴京到燕京,再从燕京到临安,这一路怕是有五千里上下,一个柔弱的女子,竟然用双脚走了过来!秦申胸口一热,抓起冬儿的手,眼眶一红:“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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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先来后到

冬儿抽抽玉手,没有成功,索性任由他握着,羞涩一笑,从枕边抽出一封书信,道:“少爷,这是你的书信。”

书信,难道是秦桧给自己的?秦申疑惑地放开冬儿,接过来一看,赫然就是一年前父亲秦桧写给赵构的书信!她竟然一直带在身边!捧着书信,秦申的眼眶湿润起来,盯着冬儿,张张嘴,很想说点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一句话。

冬儿小心道:“少爷,这信,没有人看过的。”

这封信,到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价值,可此时在他的手中,却重愈千斤。他悄悄偏过头,隐蔽地拭去将要迸出眼眶的泪水,回头猛地把冬儿拉到怀里,颤声道:“冬儿……”

冬儿被突如其来的拥bào

吓了一跳,挣脱了几下没有挣开,索性放qì

了徒劳,任由他紧紧地抱着,双颊发烫,泛起一片诱人的红晕,喃喃道:“少爷,这是奴应该做的。”

“不要整天奴啊奴的了。”秦申不满道。

“少爷,奴……”

“你还说!以后,你就是这院子的主人!”秦申坚决道,虽然还没个名份,虽然还有一个柔福虎视眈眈地盯着,可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了。

听了秦申的话,冬儿心中一暖,突然觉得所有的苦难都是过往烟云,她偷偷地把头靠在他的胸前,任凭泪水肆虐个够。

良久,冬儿伏在他的胸口,喃喃道:“少爷……”

“冬儿怎么了?”

“奴……奴已经二十了……”冬儿话未说完,眼泪又掉了下来。

二十,这在大宋,已经是老姑娘了。秦申紧紧手臂,拥得怀里的玉人一声低低地呻吟,道:“冬儿,等你的脚好了,我们就……好不好?”

冬儿咬咬嘴唇,轻轻嗯了一声,羞羞地把头深埋在胸口,不再言语。

两人相拥了一阵,秦申起身,道:“你先好好歇着,我去看看晚上准bèi

了什么,然后给你弄来。”

“少爷,这是奴……我的事。”冬儿挣扎起身,急道。

秦申微微一笑,把她按在床上,道:“听话,别动,那伤可不是闹着玩的。”说完,转身走出了门外。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秦申吩咐了几声,将饭菜端到了她的房间。屏退了下人,端起一碗稀粥,笑道:“冬儿,来,我来喂你。”

“少爷,使不得。”冬儿摇着头,慌慌道。

“有什么关系,你服侍了我那么久,这次也该回报回报了,呵呵。”

抵不过秦申的坚持,冬儿只好张开小嘴,一口一口喝了起来,不过吃了半碗的功夫,就不吃了,秦申讶道:“怎么只吃这么一点?”

冬儿不好意思笑笑,道:“前面吃得太多了。”

“啥时候的事?”

“刚到府上,实在饿极,所以让小云找了些糕点……”

秦申的心中暗叹一声,又枉费自己一番苦心了,长时间饥饿,最忌暴饮暴食,不然肠胃受不了,这才专门吩咐熬了稀粥,哪曾想还是落了下乘。既然已经这样了,看看她并没有任何不适,索性把案几端到了床上,道:“冬儿,吃,想吃啥就吃啥……”

冬儿看看秦申,再看看面前的菜肴,眼泪忍不住又落了下来。

第二天午后,柔福公主又来到了府上,秦申赶紧笑脸相迎,柔福哼了一声,直接向冬儿的房间走去,他忙不迭跟在身后,推开了门,正要跟进去,柔福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秦申一愣,尴尬地一笑,摇摇头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火星撞地球,这下有好戏看了。他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赶紧提起一口气,只听柔福甜甜道:“冬儿姐姐。”

冬儿明显吓了一跳,床上一阵动静,估计想跳下床,而柔福冲了上去,按住了她:“快别动,你身子弱,躺着躺着。”

冬儿泣道:“公主……”

“我叫嬛嬛,以后就喊我嬛嬛吧。”

“奴婢不敢。”

“有什么敢不敢的,呀,你的脚怎么了?”

听到这里,秦申长出了一口气:还好,没打起来。他护卫在门口,既不便进去,又不敢离开,屋子里不时传来一阵低泣,良久又传来一阵咯咯地娇笑,秦申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烦躁不安。

终于等到柔福红着眼睛出门,见秦申依然在门口的不远处,不满地哼了一声,拉下脸道:“秦申,你过来。”说完,自顾自向书房走去。

靠,到底谁是这院子的主啊?望着柔福的背影,秦申哭笑不得,愤愤起来:女人是怪物的话,那公主,绝对是天底下最大的怪物!

他好一阵无奈,直后悔当初鬼迷心窍,怎么惹上了这样一尊活菩萨。来到书房,柔福俏立在书桌边上,盯着桌上的一个砚台出神。

还好,没直接坐到正位上去。秦申心中一阵暗笑,掩上门,走到柔福旁边,轻声道:“嬛嬛……”柔福瞥了他一眼,依然一动不动。

“公主……”

“你说什么?!”柔福突然娇喝一声,吓了秦申一跳。

“嬛嬛,嬛嬛……你怎么了嘛,吓人也不带这样的,小心脏可真受不了……”

柔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秦申心中一宽,也陪着她嘿嘿直笑,柔福不满地瞥了他一眼,嗔道:“谁让你笑了?”

“笑笑更健康,难不成我非得哭才行?”

柔福哼了一声,没了言语,良久望望窗外,低声道:“秦申,你打算把她怎么办?”

来正题了!他心思急转,又不便明言,以退为进道:“要不……等她脚伤好了,把她赶出去?”

“谁让你赶了!”柔福气恼道。

秦申心中一喜,道:“嬛嬛,那你说怎么办?”

柔福看看秦申,犹豫了半晌,鼓足勇气道:“秦申,你们……你们是不是……”说到这里,突地脸色一红,再也说不下去了。

秦申眼珠一转,不妨把生米煮成了熟饭再说,遂难为情点点头,道:“嬛嬛,这个……总有个……先来后到……”

柔福神色一呆,甚为落寞,虽然心中早有所料,但真的面对,才发xiàn

是那么无助。见到她失神的模样,秦申的心中突然一痛。

柔福公主怔了半晌,轻声道:“秦申,冬儿是个好女子,待你……待你……你,莫要负了她……”

秦申松了口气,大喜道:“臣,遵旨!”

柔福哭笑不得,恼恨地冲上来,抡起粉拳一顿乱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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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三阴会吕布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柔福公主,秦申回头,又扎进了冬儿的房间,发xiàn

冬儿竟然站到了地上,不禁惊道:“冬儿,谁叫你下来的?”

“少爷,不碍事的,冬儿没那么金贵,就几个血泡,今天已经好多了。”

“不行不行,好好躺着,这几天哪里也不准去!”秦申不由分说将她按到了床上,提起她的脚仔细察看起来。

冬儿盯着他的脸半晌,鼓起勇气道:“少爷……”

“怎么了?”秦申抬起头疑惑道。

“少爷,公主她……”

秦申的心中一惊,急道:“她对你咋样了?”

冬儿急忙摆手道:“没有没有,公主挺好的,只是少爷,等奴的脚好了,奴就……”

“不行!”秦申心中一震,蛮横地打断了她的话,真是按下了葫芦起了瓢,柔福那边好不容易搞定了,这边又来凑热闹!“哪里也不准去!想都不要想,冬儿,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了!”

冬儿溢出两滴眼泪,道:“少爷,可是公主……”

和柔福八字还没一撇呢,你急个什么急?!秦申暗恨,道:“没有什么可是,公主的事你别管,等你腿好了,就娶你,天王老子也管不住!”

“少爷……”

“好了,安心养伤。”秦申说完,拍拍她的俏脸,掩上门,来到了书房。

站在窗边,望着窗外的绿荫葱葱,暗想这事不能拖下去了,要是冬儿再悄悄地走掉,这辈子恐怕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他沉思良久,咬咬牙,起身拿了几根红烛,又回到冬儿的房间。

将红烛一支支地点起,就这样立在梳妆台上,唰地一声拉上了窗帘,屋子里顿时只剩下点点烛光,橙红橙红的火苗跳跃着,就象一只只飞蛾。

冬儿惊奇看着他忙来忙去,心中隐约明白了点什么,泪水一下朦胧了双眼,颤声道:“少爷……”

秦申微笑着走到床边,掀开薄被,盯着她的脸,道:“怎么?不高兴吗?”

冬儿噙着泪,喃喃道:“可是……可是……”

秦申亲了亲她的脸颊,笑道:“早跟你说过了,没有什么可是,来,我们现在就拜堂,只是委屈你了。”说完,不由分说一把抱起她,两人一起跪在了地上。

身为他身边的一个丫环,本来就是侍妾之身,对仪式什么的根本就没有作过念想。冬儿一时不知所措,秦申蛮横地按着她的脑袋,拜了三拜,她依然恍若梦中。

拜完,秦申将她抱起,重新放到了床上,俯身在玉唇上轻轻一点,冬儿娇羞满面,闭上了眼睛,喃喃道:“少爷,你要怜惜冬儿……”

这话好象是那种意思。秦申抚摸着她的脸颊,微笑道:“冬儿,等你的伤好了再说……”

“脚上的伤,不碍事的……”冬儿紧闭着眼,满脸通红。

秦申一阵意动,府上两个下人每天要去菜场,一个小丫环早被打发去为冬儿置办衣物,王全一行去了军营,到现在还未回府,这府上,仅仅剩下他们两人……而且,生米成了熟饭,也免得冬儿再胡思乱想。

想到这里,秦申毫不犹豫搂过她,噙住了玉唇,一只魔爪撩起长袍,攀上了玉峰,空旷日久的欲念瞬间涌来,脑海里空白一片。

冬儿依然套着那件宽大的长袍,里面空荡荡的,给了他无尽的方便,一阵厮磨,她已经气喘吁吁,娇哼连连,身下一片泥泞。秦申见火候已到,摆好了架势,冬儿痛呼一声,已成新妇。她的身子一阵痉挛,牙关紧咬,紧紧抱住他一动不动。…,

阵痛过后,秦申提起一口气,正待下一步,耳旁猛地传来咯吱一声,院门开了,接着听到小丫环一阵欢叫:“冬儿姐姐,我回来了!”

秦申吓得一哆嗦,赶紧伏在她的身上,冬儿更是不堪,娇躯竟微微颤抖起来。尼玛!非要把老子吓得跟赵构一样啊!秦申愤愤转过头,冲着外面吼道:“站住!”

那小丫鬟正蹦蹦跳跳冲向房门,吓得一激灵,失声道:“少爷……”

“别进来,我在给你冬儿姐姐疗伤!”秦申瞥了一眼虚掩的房门,赶紧叫道。

“可这衣服……”

“先拿走,等会我去找你!”这么不懂事的丫头!秦申不耐烦道。

“是,少爷。”小丫鬟答yīng

了一声,转身走开。

他又提起一口气,直到再也听不到小丫鬟的脚步声,方心中一松,抱紧依然簌簌发抖的冬儿,吻吻她的脸蛋,笑道:“冬儿,没事了,继xù

疗伤,继xù

疗伤……”

冬儿依然紧闭着双眼,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俏脸一阵扭曲。

原打算去李纲的府上问问朝中的情况,同冬儿一番酣战下来,哪里也不想去了,逃亡、练兵一天也没停歇过,索性好好休息两天再说。

搂着光溜溜的冬儿,一阵被抽干的疲惫袭来,他双眼一闭,沉沉睡去。

一连两天,秦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天和冬儿厮混在一起,冬儿也苦尽甘来,滋润得更加娇艳,脚伤也慢慢痊愈,下床走走路再没有多大的障碍。

这日清晨,正和冬儿在大厅里喝茶,忽报柔福公主驾到,秦申一听,暗自幸运起来,幸亏今日想着去会会李纲,没有和冬儿胡天胡地还赖在床上,这人品实在太好了。他得yì

地看了冬儿一眼,一挥手道:“快请!”

话音刚落,柔福公主已经蝴蝶一般飘进了大厅,秦申盯着她一愣:通报个啥啊通报,这院子跟她的宫里,没什么两样……

柔福对着秦申嫣然一笑,飘到冬儿跟前,拉着她的手甜甜道:“冬儿姐姐。”

“奴婢拜见公主。”冬儿吓了一跳,羞红了脸,马上就要跪倒在地上。

“别别……最烦这些礼数了。”柔福笑吟吟拉起冬儿道,“以后你就叫我嬛嬛吧。”

冬儿局促道:“奴婢不敢。”

“有什么敢不敢的?”柔福翘起了嘴巴,指着秦申道,“这家伙都敢,你有什么不敢的?冬儿姐姐,说好了,以后叫我嬛嬛就是了。”

“是,嬛嬛公主。”冬儿难为情道。

“哈哈,嬛嬛公主,听着真新鲜。”见到两女融洽,不象是来吵架的,秦申大慰,对冬儿道,“冬儿,快去给公主泡杯茶。”

“是,少爷。”冬儿答yīng

一声,去了偏厅。

柔福转过头,挺挺稍显稚嫩的双胸,笑吟吟看着秦申,一句话也不说,就这样逼视着他,秦申被盯得一阵紧张,脑筋急转,一时想不通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良久讪笑道:“嬛嬛,老这样盯着挺吓人的。”

柔福哼了一声,依然逼视着他,甜甜道:“秦申,我问你。”

“尽管问。”

“李杏儿是谁?”

东窗终于事发!秦申心里一慌,眼珠急转,组织起说辞来。

“秦申,你眼珠子别转。”

“好,不转。”秦申尴尬道。

“告sù

嬛嬛,李杏儿是谁?”

“李杏儿嘛,是……”

秦申正待开口,冬儿端着茶水迈进大厅,门卫突然又跑了进来,单膝跪地,大声道:“少爷,外面有个叫李杏儿的小姐求见!”

我靠,说曹操曹操就到!跟商量好了一样,三阴会吕布啊!不是,三阴会秦申啊。秦申突然脑袋一空,呆立在场。

第九十二章 牵手

听了门卫的通报,柔福和冬儿均是一愣,齐齐看向秦申。

他回过神,掩饰住慌乱,对门卫喝道:“就说少爷我不在府上!”

“等等!”话音刚落,柔福公主抢过了话头,转过身,笑盈盈看着他道,“身为朝廷命官,这妄言妄语,欺瞒民众的习惯可不大好,秦大人,你说是不是?”

“是,是,公主说得对。”秦申冷汗直冒。

柔福满yì

地点点头,转身对门卫道:“有请李小姐。”

“是,公主。”

李杏儿一身素衣,薄施粉黛,款款地迈入大厅,淡雅得不食人间烟火。柔福和冬儿一见,皆是一呆,暗想这世上竟还有如此精致的人儿。

李杏儿甜甜一笑,两个梨涡衬得那张脸更加妩媚,她走到秦申和柔福面前,盈盈一福,道:“杏儿见过秦公子,见过秦夫人。”

秦夫人!柔福公主的俏脸顿时通红起来,狠狠瞪了秦申一眼,笑吟吟回礼道:“小姐客气了,你是李杏儿吧?”

“是。”

柔福公主点点头,大言不惭道:“一个姑娘家,到处跑来跑去,也难为你了。”

李杏儿一愣,不动声色道:“夫人,杏儿长在市井之间,不知dào

大家闺秀的规矩,还请夫人恕罪。”

这下轮到柔福一愣,脸色更红了。

都不是省油的灯啊!秦申的脑袋,嗡地一声大了起来。赶紧解围道:“李小姐,来找秦某,所为何事?”

“秦公子,上次你答yīng

杏儿的那本曲谱,不知找到了没有?”

原来为曲谱来了,这一到临安,马不停蹄又是朝政又是练兵,早把这事忘到了爪哇国,要是早点把这事给了结了,也不会有今天这局面。秦申好生懊悔,道:“李小姐,真对不起,把这事给忘了,请随着我来。”

说完,丢给柔福一个的眼神,柔福公主嘟起嘴巴道:“去吧。”

秦申如蒙大赦,带着李杏儿出了大厅,长长松了口气,来到书房,一边在成堆的书籍公文中翻找,一边自嘲道:“杏儿,你来得可真巧啊。”

李杏儿抿嘴笑道:“我都找你好多次了,结果每次都没回来。”

“也是,最近天天混在军营里呢。”

沉默了一阵,李杏儿垂着眼帘,黯然道:“公子,你的夫人真漂亮。”

秦申苦笑一声:“哪是什么夫人啊,她是当朝公主。”

“柔福?!”李杏儿惊叫道。

“是啊,柔福公主。”

李杏儿一呆,喃喃道:“这可怎么办?”

秦申转头看看李杏儿阴晴不定的脸色,笑道:“没关系的,柔福公主心地善良,知书达理,不会计较的。”说完心里暗叹了一声,哪有不计较的,分明就是冲这事来的。

左翻右翻,终于找到了那本《唐人大曲谱》,李杏儿惊喜万分,一番千恩万谢,告辞而去。

望着李杏儿的背影,秦申松了口气,终于送走了一尊菩萨,可屋子里还有一尊更厉害的菩萨!咬咬牙,又回到了大厅。

柔福公主坐在太师椅上,两只脚百无聊赖敲打着椅子,冬儿则在一旁小心侍候着,见了秦申,她赶紧找了个借口,溜了。

秦申陪着笑脸,对柔福道:“嬛嬛……”

柔福头一偏,理也没理,委屈得象个小媳妇。秦申笑道:“嬛嬛,别听外面的人乱嚼舌根,我和李姑娘萍水相逢,然后一路逃难……”…,

“好了好了,懒得听了,逃难逃难,反正跟你逃难的,总没个好事!”柔福气呼呼道,说完才想起自己也是跟着他一路逃难而回的,偷偷瞟了他一眼,双颊绯红。

“嬛嬛,你要相信我,不信你问周伟去。”

“问周伟,亏你想得出来!你们称兄道弟的,当我是傻子啊。”

“那咋办?”

柔福公主抿嘴一笑,得yì

道:“反正有人会告sù

我的,不说了不说了,就来看看你老实不老实。”

秦申松了一口气,心中早已明白了几分,佯装郁闷道:“谁会告sù

你啊?”

“嘻嘻……”

“是不是汪伯彦?”

“是又怎样?”

“他怎么说的?”

“为什么要告sù

你?”

“嬛嬛,我可是什么事儿都告sù

你了,你看我是多诚实的一个孩子。”

“咯咯……”柔福一阵娇笑,偏着脑袋看看秦申,良久道,“你真想知dào

?”

“当然。”

“他发誓说,你和那个什么什么李杏儿,啥事儿也没有,嘻嘻。”

好一招欲盖弥彰!汪伯彦啊汪伯彦,百密必有一疏,枉你混迹朝堂这么多年,对付女人的手段咋能跟搞政治一样呢?这下演砸了吧!秦申的心里暗暗一笑,自从柔福提起李杏儿这个名字起,他就明白了,又是汪伯彦一伙在搞鬼,近三百将士,逃出来仅仅二十余人,周伟不会吭声,张宗颜一到临安直接去了灵隐山,而且天天混在一起,除了汪伯彦一伙,再没有其它人了。

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秦申暗暗叹了口气,难怪说朝堂险恶,任何一点小事,都可以用来做文章,皇袍余波未了,马上又搬出了柔福公主!

见到秦申怔怔出神,柔福不满道:“想什么啊你,痴痴傻傻的,那个李杏儿找你干什么啊?”

“没什么,拿本曲谱而已。”

“曲谱?你还会这些东西?”柔福惊奇道。

“一点点,一点点。”秦申一阵讪笑。

柔福眼珠一转,道:“秦申,你……是不是给她说过什么曲子?”

秦申恶汗,心想这女人的第六感确实厉害,蛛丝马迹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这事不承认还不行,否则无法自圆其说,遂点头道:“是啊,偶尔哼了一个,被她听见了,所以就非找我要曲谱。”

柔福一听,又翘起了嘴巴,不满道:“不行,秦申,你从来都没有给我唱个曲子!”

秦申无奈道:“是你从没要我唱嘛。”

“那你现在唱。”

这大厅里,实在不是个地方,秦申望望四周,为难道:“这个……不大好吧。”

柔福公主蛮横道:“不行,我现在就要听,你……小声点,嘻嘻。”

秦申摇摇头,搜索了一遍脑海,看了她一眼,轻声哼了起来:“……也许牵了手的手,前生不一定好走,也许有了伴的路,今生还要更忙碌……”

一曲哼罢,柔福泪光连连,秦申很满yì

这种效果,暗道,艺术没有国界,更不分年代啊!柔福公主伤情了一会,盯着他泣道:“秦申,你对她也是唱这个吗?”

女人心海底针啊,其想法绝对出乎意料!秦申绝倒,急忙否认道:“怎么会?绝对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秦申眼珠一转,道:“是两只老虎,比这个差远了。”

“那你哼了听听。”柔福依然泪水蒙蒙。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尾巴一只没有耳朵,真奇怪,真奇怪……”

柔福一听,扑哧一笑,梨花带雨一般,瞥了秦申一眼,轻咬贝齿,低下头去,良久轻轻道:“秦申,你哼的这个叫什么名?”

“两只老虎。”

“不是啊,前面那个。”

“哦,牵手。”

“牵手……”柔福喃喃重复了一遍,眼中一片痴迷。

好不容易逗得柔福公主笑逐颜开,送到了院外,正准bèi

上车回宫,突然看见李纲骑着快马飞奔而来,未到门口,翻身滚下了马鞍,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对着他高喊道:“秦申,大喜啊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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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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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秦桧南归

见到李纲这般慌乱,把秦申吓得够呛,还以为什么地方又出了乱子,再听他高呼“大喜”,一下莫名其妙起来,高声道:“李相,什么喜?”

“哈哈哈……秦大人大喜,秦将军大喜……”李纲兴奋得胡子乱抖。

秦申没好气道:“到底什么事啊?”

“秦申,你父亲要回来了!”

秦桧?!秦申一愣,脱口而出:“秦桧回来了?!”

李纲狠狠瞪了他一眼,教xùn

道:“父亲的名讳,岂是你这样乱喊的?!”

“是是,李相教xùn

得对,晚辈一时激动,口不择言了。李相,到底怎么回事?”秦申赶紧道。

李纲甚是激动:“老夫刚刚得到消息,驻防在涟水(今江苏涟水)的统制丁祀,报称一对夫妇从金营中逃脱,男的自称秦桧!”

秦桧真的回来了!秦申一呆,虽然他早已不记得秦桧到底是从什么地方逃出来的,但是敢自称秦桧的人不多,而且是一男一女,女的恐怕就是大娘王氏了。即使明知秦桧南归是迟早的事,真zhèng

到了这一刻,心里却五味杂陈。

“多谢李相了,他们什么时候到?”秦申抱拳道。

“老夫已经安排快马,飞赴涟水,涟水到这里,近千里的路程,不出十天,令尊就可以回来了,哈哈……”李纲说完,仰天一阵大笑。

我父亲回来,你高兴个什么劲?!秦申看着兴奋若狂的李纲,心里很不是滋味。

冬儿听到了消息,也冲出了院门,冲着秦申惊喜道:“少爷,老爷回来了,是真的吗?”

秦申点点头,道:“应该是真的。”

“太好了,少爷。”冬儿突然眼眶一红,眼泪啪嗒啪嗒直往下掉。连柔福公主也下了马车,向秦申连声道贺,王全几个兄弟和下人们一片贺喜声。

秦申有点哭笑不得,爹回来了,仿佛就他一个人很是失落,而其它人,个个兴高采烈,什么事啊这是……

送走了柔福公主,又把李纲迎进了大厅,奉上香茶,李纲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笑道:“这下好了,秦中丞回归,我朝又得一贤才,可喜可贺啊。”

秦申瞥了他一眼,暗道:到时候恐怕你连哭都来不及!大宋的主和投降派咋这么多呢?一茬一茬往外冒,这边一个汪伯彦还在蹦达,现在又冒出来一个,而且还是自己的父亲!想到这里,他的心中,没由来一阵烦躁。

“秦申,你怎么了?好象很不开心?”李纲见他神色不佳,小心问道。

“没什么李相,消息来得有点突然,晚辈一下子不知所措了,呵呵。”秦申强打起笑脸道。

“历经磨难,终于南归,难得难得,二帝不知dào

什么时候能够迎回啊,秦申,你的兵练得怎样了?”

“李相该不是想把他们拉到战场上去吧?”秦申笑道。

“哈哈哈……老夫还真想啊,一天都等不下去,可老夫也知dào

,一个多月的时间,异想天开异想天开了,哈哈。”

“李相,本来今天打算去找您的,结果有点事耽搁了。”

李纲盯着他,不满道:“你还记得我这个李相啊。”

秦申讪笑道:“哪敢不记得,呵呵。”

“秦申啊,不是老夫说你,这一去就是一个多月,该回来还是得回来,不要把老夫的话当耳边风,朝中,你的事老夫屡有耳闻,知dào

为什么吗?”…,

“为什么?”

“拿老夫没办法,就开始歪门左道了,断羽翼,去枝叶,后面,你知dào

了吧。”

“晚辈明白了,谢李相教诲。”

李纲手扶桌面,语重心长道:“什么叫天子近臣啊,秦申,赏识这个东西,不是单靠会办几件事就可以的,王渊做了枢密副使,有几个人能服的?还不是因为一直跟在陛下身边。”

“王渊?”

“是啊,王渊,就是御营后军都统制王渊,刚刚被陛下钦定为枢密副使。”

秦申点点头,想了起来,跟宦官们来往密切的那个,再问道:“李相,朝中最近如何?”

李纲叹道:“多数大臣,都被金兵吓破了胆,主战势微啊,只有老夫和礼部侍郎朱大人在支撑局面。”

“朝政方面呢?”

“江南一带,农田水利,波折不大,只是各地盗抢风起,这些溃军,哪象个朝廷军队的样子,一散即贼,老夫最近,就是忙着招安,忙着剿灭。”

看着李纲满是皱纹的脸,秦申暗暗一叹,此等乱局,恐怕连新朝都赶不上,至少新朝之初,君臣还是和谐的……也真难为这老头了。

一阵闲聊之后,送走了李纲,秦申泱泱回到卧房,房子里已被冬儿收拾得一尘不染,想想以前随意的日子,心里一阵感叹:有个女人和没个女人,差别真的很明显。

冬儿的脚依然未能痊愈,走走路关系也不大,她也逐渐从新妇的羞涩中解脱了出来,少不得又是一番浓情蜜意。

第二天上朝,秦桧南归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朝堂,秦申的周围,到处是一片恭贺声,赵构更是大喜,御准秦申对殿前中军便宜行事,言下之意,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好在那支队伍已经慢慢走上了正轨,有张宗颜在,并不会出什么差错。

十天时间一晃而过,虽然心中很是不情愿秦桧的回归,可毕竟是自己的父亲,秦申早早地带着冬儿和王全一行,前往嘉兴守候。

这日清晨,他们又来到嘉兴城外,翘首以待,站在必经的马路上,微风吹起了他的青衫和长发,显得很是飘逸,冬儿身着粉色的盛装,娉娉婷婷,俏立在秦申的身边,满脸激动。

“少爷,马车马车!”冬儿跺着脚欢呼道。

秦申放眼望去,果然有一个黑点转过了山脚,正向这边缓缓移动,他转头爱怜地看了冬儿一眼,心想,但愿这次是对的。连着两天,冬儿每每看到马车,就会欢呼一阵,可每次都让人失望。

黑点越来越大,甚至已经可以看到护送的将士。这次肯定是了!秦申的心里,突然有点激动起来,无论怎样,他也是自己的父亲。

“是的,这次肯定是。”秦申道。冬儿听完,欢呼一声,提起裙裾,向马车跑去。秦申一愣,总不能表现得比个婢女还差劲。赶紧撒开腿,紧追着冬儿跑向马车。

马车也停了下来,车上跳下两个人,正是秦桧和王氏,惊愕地盯着飞奔而来的秦申和冬儿,瞬间泪流满面。

“老爷……夫人……”冬儿大声哭喊着,扑倒在两人跟前。

“父亲,大娘!”秦申的眼泪突然有点不受控,冲到他俩面前,双膝跪倒,泣道。

“申儿……冬儿……”秦桧和王氏齐齐跪倒在地上,四个人就在马路上,抱头痛哭。王全几人也跪在身后,时不时擦擦通红的眼睛。

任凭眼泪肆虐了一阵,秦桧一手搂着秦申的肩膀,一手摸扶着冬儿的秀发,含着眼泪道:“冬儿,好孩子,好孩子……”他哆嗦着嘴唇,转头对秦申道:“申儿,记住,我们秦家,一定不要亏待了她……”秦申闻言,狠狠地点点头。

“老爷……”冬儿又是一阵大哭。

秦桧扶起了两人,突然仰天一阵狂笑,笑中有泪。

“父亲……”秦申诧异道。

“为父高兴,为父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还能见到你俩,哈哈哈……高兴,夫人别哭,我们应该高兴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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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票求收藏。提前说个事:本周三和周四,本人要到外地开个明年预算的会,可能无法更新了,周五开始正常,真的非常非常抱歉,请诸位书友看在此前一直风雨无阻的份上,原谅则个,恕罪恕罪~~

第九十四章 娘亲的老家

劫后重逢的激情过后,秦桧夫妻上了马车,秦申和冬儿则上了另外一辆,看看天日尚早,他果duàn

决定绕城而过,直奔临安。

护送的将士见有秦申接手,告罪一声,驰马先行一步,回报李纲。

车队继xù

前行,冬儿依然泪光涟涟,慵懒地靠在秦申的身上,一句话也不说。秦申的心里,却如翻江倒海一般,久久无法平静。秦桧回来了,一边是父亲,一边又是李纲和岳飞,偏偏自己夹在了中间……

午后,临安城在望,秦申透过车窗,远远地看见大路两旁旌旗招展,人潮如涌,前面是赫然肃立的皇宫禁军,后面是遮天蔽日的金辇华盖。

赵构来了!他心中一惊,急忙跳下了马车,来到秦桧的车前,道:“父亲,皇上来了。”秦桧也从这种仗势中看出了端倪,颤抖着伸出手,随着秦申的搀扶下了马车,老泪纵横。

秦桧颤颤巍巍来到赵构的面前,伏地大声恸哭:“陛下……”

赵构红着眼眶,伸手一抬,哽噎道:“爱卿受苦了。”

“陛下,臣之苦,臣之本份,二帝之苦,国之辱啊,陛下……”秦桧大哭道。

想起远在北方苦寒之地的父母兄妹,赵构不禁黯然泪下,君臣一时掩面而泣,迎接仪式又变成了一场控诉金国的大会,声声啼血,群臣忍不住摇头叹息,悄悄抹泪。

赵构亲自出城迎接,出乎了秦申的意料,看着君臣相顾而泣的场面,他心中一阵感伤,如此荣耀,秦桧也该知足了,要是他还是如从前一般,大义凛然,存忠义之心,该有多好。

想到这里,他一边苦笑一边摇头,正胡思乱想间,只听赵构道:“秦爱卿,天色已晚,爱卿一路劳累,先回府歇息歇息,明日一早,上殿谒见。”

“谢陛下。”秦桧依然跪伏在地上,颤声道。

赵构吩咐完,转身上了辇车,秦桧起身,免不得又跟诸位大臣寒暄了一阵,一行人浩浩荡荡入城,各自散去。

回到府上,秦家已张灯结彩,所有的东西几日前就开始准bèi

,今日来个大爆fā

,院落虽不大,却也干净整洁,喜气洋洋。

用过了晚餐,大娘王氏拉着冬儿去了内房,秦桧带着秦申来到了书房。

为秦桧准bèi

好茶水,秦申恭敬地坐在了他的对面,秦桧怔怔地看着他,老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申儿,你长大了……”

“父亲。”秦申唤了一句,却不知如何回答。

“申儿,这一年来,你的所作所为,同行的李将军,都给老夫说了,很好,我秦家,总算没有碌碌之辈。”

“谢谢父亲,父亲您是如何逃出来的?”

秦桧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道:“说来话长,到了燕京之后,陛下已登基,道君皇帝让为父给完颜粘罕写了一封信,议和放归,结果完颜粘罕没有理会,完颜挞懒对为父颇为赏识,就要了过去,从此就在他身边写写字,出出公文什么的。”

“后来呢?”秦申听了点点头,暗想跟后世的史载差不多。

“后来,金兵再次南侵,完颜挞懒打算把为父带在身边,于是我和你大娘演了一出戏,赢得他的妻子一车婆的同情,和你大娘随军南下,楚州(今江苏淮安)城破,混乱之际,和你大娘逃了出来,到了涟水,为宋军所救。整个过程,差不多就这些了。”秦桧一口气说完,连连咳嗽起来。…,

秦申关切道:“父亲,您这是……”

“老了,呵呵,一路风寒,北方苦寒之地,为父一下子无法适应,落下了这毛病。不碍事,不碍事的。”

看着秦桧一年时间,已经开始花白的头发,秦申不忍道:“这可不是小毛病,父亲要多多休息为好。”

“哈哈哈……好好,申儿,你在朝中,可还适应?”

“还可以,新政刚刚建立,就东奔西跑,朝政也才刚刚开始稳定下来,到了临安,稍有起色。孩儿年幼,目前,也只是做做一些琐事。”

秦桧满yì

地看着他,点头道:“别急,慢慢来,年纪轻轻,锋芒毕露是走不远的。”

“谢父亲教诲。”

沉默了一阵,秦桧道:“申儿,你娘亲呢?”

一提醒,秦申猛地想起了娘亲张氏,心中一阵愧疚,道:“金兵退后,孩儿派人去汴京找她,被告知她已经回了老家。”

秦桧一呆,眼眶突地一红,叹道:“唉……你娘,也是个苦命的人儿。”

见到秦桧这幅模样,似乎对自己的娘亲还挺有感情,遂试探道:“父亲,孩儿想把她接回来,您看如何?”

秦桧眼睛一亮,脱口道:“好!”

可是到哪里去接啊?秦申扭捏了半晌,不好意思道:“父亲,娘亲的老家,在什么地方?”

“你不知dào

?”秦桧诧异道。

秦申一阵脸红,只好扯道:“上次孩儿一病,好多东西都忘了……”

秦桧怔怔地盯着他,良久道:“唉……为父……也不知dào

。”

靠!秦申突然愤恨起来,当老公的竟然不知dào

自己老婆的老家在哪里!还好意思说出口!转头想想,自己这个做儿子的同样不知dào

母亲的老家,也是五十步笑百步……一时垂头丧气,父子俩大眼瞪小眼,尴尬不已。

良久,秦桧小心道:“要不,你去问问冬儿?”

对呀,冬儿!秦申心中一喜,道:“是,我这就去问问。父亲,您也累了,早点安歇吧。”他说完,起身就往外走去。

“等等……”秦申刚准bèi

开门,秦桧在身后道。

“父亲,还有什么事?”

“你娘过来,住在哪里?”

秦申讶异道:“当然是住这里。”

“好。”秦桧点点头,沉思了一阵,难为情道,“申儿,要不……先把你娘安置在外边吧,这个……为父……”

是不是男人啊?!秦申突然又愤恨起来,想了想,叹了口气,推门而出。

回到自己的房间,见冬儿正在外厅收拾一张小床,不由讶道:“冬儿,搬个小床在这里,什么意思?”

冬儿不好意思道:“少爷,我那房间大,腾出来给老爷用。”

“腾就腾呗,你搬过来就得了,还搞个小床做什么?这么麻烦。”

“我不……”

看着冬儿羞红的小脸,秦申恍然,道:“欲盖弥彰,欲盖弥彰啊。”

冬儿更加脸红,跳到他的身边,委屈道:“少爷……”秦申顺势抱住她的娇躯,捧着脸,在红唇上一点,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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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所有,拜谢!

第九十五章 父子演戏?

某点这两天闹脾气啊,IE就是无法打开,用火狐传的,排版可能会有问题,为不耽搁时间,只好先传了,若有问题再修改,郁闷。一周马上又要过去,新书熬人,却是每个人必须的经l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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嬉闹了一阵,秦申道:“冬儿,我娘亲的老家在哪里?”

冬儿诧异道:“少爷你不知dào

吗?”

秦申老脸一红,尴尬道:“这不上次生病给忘了嘛,呵呵,我不知dào

倒也罢了,连父亲都不知dào

,真没天理。”

冬儿扑哧一笑,道:“少爷,你知dào

我的老家在哪里?”

“这个……”秦申一阵语塞,没好气道,“你不告sù

我,我当然不知dào

,嘿嘿。”

冬儿笑道:“我是河间人氏,边境连年战火,逃难到京师,幸得老爷收留,后来一直陪在少爷身边。”

“那你父母呢?”

冬儿眼眶一红,低下了头,秦申爱怜地搂住她的双肩,道:“冬儿,对不起啊。”

冬儿惨然笑道:“没什么的,少爷的娘亲,是鄂州人氏。”

“你去过吗?”

冬儿点头道:“去过,少爷十三岁那年,我陪夫人去过一次。”

秦申大喜:“这就好办了,哈哈。”

“少爷是不是想把她接过来?”

“是啊是啊。”

“我去接怎样?”冬儿高兴道。

“不行,你去了谁来侍候我?哈哈,把具体地方说说,让下人们去办就行了,再说这一路磕磕绊绊的,沿途盗抢风起,你去我可不放心。”

冬儿瞥了他一眼,不满道:“我又没财,怕个什么?”

“可你有色呀,哈哈。”

冬儿忍不住轻啐了一口,靠在他的怀里娇羞满面,玉人在怀,秦申伸出双手,握住鼓囊囊的酥胸,在她耳边轻声道:“冬儿,很晚了,安歇吧。”

冬儿纤腰一扭,红着脸道:“我去睡外边。”

秦申毫不松手,狠狠道:“不行!”

“少爷,老爷和夫人在隔壁……”

“那有什么?他们一直住隔壁,难道我们就一直憋着?”

冬儿轻笑一声,咬着嘴唇低下头,思想了一阵,羞道:“那你……声音小点……”

“不会吧……你声音小点才对。”秦申哈哈一笑,拂灭了油灯。

※※※※※※※※※※※※※※※※※※※※※※※※

第二天一早,秦申和秦桧收拾停当,一起来到朝堂。秦桧官至御史中丞,原本就是前朝重臣,他的回归,自然成了中心,而且,老子的位置现在落到儿子头上,更是引起了众多的目光。

秦桧一路连连作揖,红光满面,很是受用这满朝的尊敬,与之相好的尚书右丞范宗尹、枢密院事李回等,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就连李纲,也拉着他的手,相谈甚欢,不时爆fā

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秦申的心里,莫名其妙很是郁闷,仿佛秦桧越受到欢迎,就越难受。他看着范宗尹几个满是媚笑的脸,暗骂道:妈的,秦桧是你的爹啊!

进了朝堂,三呼万岁,礼毕,赵构坐在龙椅上,很是兴奋,开口就道:“秦爱卿……”

“微臣叩见陛下。”秦申和秦桧同时出列,异口同声道。

朝堂一愣,随即发出一阵善意的轻笑声,赵构也哈哈笑了起来,赞道:“秦府一门两仕,实在是我大宋的幸事,朕得二位相助,何愁大业不成,哈哈……”…,

秦桧咳嗽了两声,感激道:“陛下,臣已年迈,身残体弱,恐有负圣恩啊。”

秦申眼珠一转,赶紧拜道:“是啊,陛下,家父北上苦寒之地,忍辱负重,更兼千里奔波,风餐露宿,昨日回府,一直咳嗽不止,古云:肺为肾之母,母病则子亦病也。家父身体堪忧,急需静养,臣请陛下恩准家父颐养天年,以尽微臣仁孝之心……”

秦申话音一落,朝堂一片寂静,一双双眼睛齐齐盯在他的身上。秦桧一愣,暗骂:老子客套几句,你跳出来插什么嘴?!可话已出口,再辩驳这脸面往哪里搁?心中一急,又是一连串咳嗽了起来。

赵构也是一愣,看看秦桧咳得满是通红的脸,心中不忍,再想想秦桧可是前朝的御史中丞,如今南归,朝堂上确实也不好安排,左有李纲,右有汪伯彦,枢密院是张浚和心腹王渊,御史中丞又是他的儿子,哪个都不能动,给他一个小官,心有怨气,给他个大的,又没了位置……这事确实难办。

群臣则想,儿子要尽孝心,无可指责,而且看看秦桧的样子,恐怕是父子俩早就商量好的一出戏,既然他们父子俩都定了,也犯不着自讨没趣,遂一个个闭上了嘴巴。

赵构看看秦申,又看看秦桧,良久叹道:“国家艰危,让秦爱卿受苦了,大宋虽正是用人之际,可也不能竭泽而渔,爱卿的身体,终是大事,如此,准了秦卿所请,秦爱卿回府静养,随时候命。”

秦桧看看赵构,又看看秦申,无奈地叹了口气,拜道:“谢陛下隆恩。”

没想到这事这么顺利,赵构虽没把话说死,能拖一天是一天吧。秦申大乐,差点笑出声来,赶紧叩谢皇恩。

出了朝堂,秦桧落寞地向宫门走去,秦申则小心地跟在身后,王全的马车依然候在门口,秦桧转身看看秦申,心里暗叹了一声,不管怎样,儿子也是一番孝心。遂微笑着对他道:“申儿,你去忙你的吧,为父自己回府。”

“父亲一路小心。”秦申说完,转头对王全道,“王全,送老爷回府,路上小心点!”

“是!”

秦桧苦笑着对秦申点点头,转过身,无限惆怅地看了皇宫一眼,钻进了马车。一直等到马车走远,秦申又回味了一遍朝堂的种种,不由轻笑出声。

“笑什么笑?”身后突然一声吓得他一哆嗦,转过头,李纲正威严地盯着自己,赶紧施礼,不满道:“李相,吓人不带用这种招数的。”

李纲哈哈一笑,盯着他道:“秦申,你父亲真病得很重?”

“是啊,李相,您不是都看到了吗?”

李纲疑惑道:“可我怎么总觉得你们两父子是在演戏呢?秦申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

妈的,老子随时随地在给你擦屁股,你还不领情!秦申瞥了李纲一眼,心生郁闷,眼珠一转,道:“李相,家父的身体,您也看到了,而且……”

“而且什么?”

“李相,您想想,家父是前朝重臣,而今只身逃回,而随二帝北去的那么多大臣,了无音讯,难保不被多事者联想啊。”

李纲恍然,道:“身正不怕影斜,怕个什么?!”

“可李相刚教导晚辈,众口铄金啊。”

李纲一愣,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头,感叹道:“秦中丞真是有福,养出这么一个儿子,比老夫那两个孽子,强多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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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王氏

傍晚回到府上,刚刚坐定端起了茶杯,大娘王氏推门而进,秦申一愣,放下茶杯起身,垂手道:“大娘。”

“坐坐,一家人客气个什么?”王氏笑道。

两人坐下,秦申道:“大娘,您找孩儿有何事?”

王氏不好意思笑笑,道:“申儿,今天在朝堂,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了?”

“你父亲回府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见,一个下午没见他出门呢,所以大娘有点担心啊。”

秦桧也耍起小孩子脾气来了!秦申暗乐,佯装疑惑道:“大娘,朝堂上……没什么事情吧……父亲说他身体不好,孩儿就奏请皇上,让他回来养养身体,然后……父亲就随着王全回府了,大娘,真的没什么事。”

王氏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笑逐颜开,道:“申儿,好,你做得好!”

秦申心思急转,搞不懂这王氏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佯道:“大娘,到底怎么了?”

“你父亲,整天就想着朝政朝政,这一路上,大娘这耳朵,都被他磨出茧子了,总以为他有经纬之才,这乱局,非他不可,呵呵,申儿,不瞒你说,这一年多的奔波,大娘想的,就是一个安稳的日子……”说着说着,王氏突然淌下泪来。

秦申一阵纳闷,这王氏,跟史载的很有些不一样,当然,历史上的王氏,仅仅是在“东窗事发”这典故上露了一下面,东窗事发,他当然不相信,后世编撰的成分居多,两夫妻的夜话,竟然被人以听墙角的方式偷听而去,想想就觉得可笑。

秦申不自然地看看王氏,心想要不是她对自己的母亲这般刻薄,或许能够争取成统一战线,这样对秦桧以后的牵制,就更有把握了。想到这里,他小心试探道:“大娘,父亲的身体,孩儿看来,真不怎么好。”

“是啊,一急就咳嗽不止,申儿你做得对,让他歇下来,好好养养,还真把他自己看得跟救世主一样。”

秦申大慰,赶紧套近乎道:“大娘,南下的时候,孩儿见了清姨。”

“清姨?是谁?”王氏疑惑道。

“大娘,李清照啊。”秦申笑道。

王氏恍然大悟,张大了嘴巴欣喜道:“表姐!她……她在哪里?”

“在金陵。”

“她还好吗?”

秦申点头道:“还好,孩儿是在江宁府上见了她,本打算说服她南下,结果清姨硬是要陪着姨父,怎么也不肯走。”

王氏红了眼眶,泣道:“我们姐妹,已经有近十年没有见面了……”

“金陵离此地并不远,等江南局势安定下来,孩儿就去把清姨接过来。”秦申安慰道。

“申儿,谢谢你。”王氏含泪道。

“大娘客气了。”

送走了王氏,秦申往椅背上一躺,心中一阵迷茫,不知dào

自己这样的举动,在王氏的心中,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印象。

一直到晚餐,秦桧才从书房中踱了出来,神情萎靡,秦申好生惊讶,不就是一个朝堂吗?!竟然把老头子折腾成这个样子!秦桧不言不语,这顿晚餐吃得也没多大滋味,用完餐,秦桧又把他唤到了书房。

免不得一番责难了!秦申暗想,小心翼翼坐到对面,看着秦桧,道:“父亲,您找孩儿何事?”

秦桧笑眯眯道:“申儿啊,今天朝堂,有些什么事情?”…,

秦申暗笑,道:“父亲,还能有什么事?每天不就是吵来吵去的。”

“不吵,怎能叫朝堂呢?给为父说说,吵了些什么?”秦桧用手指轻敲着桌面,一脸慈祥笑道。

“还能有什么呀?淮南盗抢成风,枢密院说是招安不力,左相说那本来就是韩将军的溃军;岭南奏报难民太多,款项没到手,右相说早已发放;鄂州大旱,救济不到位……”

秦申一股脑把今日朝中的种种,全部说了出来,秦桧听得摇头晃脑,津津有味,良久睁开眼,盯着秦申道:“申儿,你说我们和金国,可有一战的实力?”

秦申摇头道:“没有。”

“那该怎么办?”

“休生养息。”

秦桧惊喜地点点头,道:“不错不错,你能有这等见识,比朝中某些大臣,强了几分。为父有计可安天下,可惜身在朝野,罢了罢了,不说也罢。”

不就是“南归南,北归北”吗?当个宝贝一样。黄河以北归金国,还是个割地求和的东西,不被天下骂死才怪!秦申的心中一声轻笑,不动声色道:“父亲,您身体不好,还是安心养一养吧,喘咳不宁,脾土虚不能生肺金,肺金不能生肾水,从而导致虚火上炎,父亲不可小视啊。”

秦桧听完,讶然道:“申儿,你会医?”

这可不能瞎扯!秦申心思急转,道:“父亲,孩儿自小体弱,久病成医,所以知晓一些法子。”

秦桧沉吟了半晌,黯然道:“都怪为父啊,苦了你们母子了。”

秦申一听,赶紧趁热打铁道:“父亲,孩儿问过冬儿了,娘亲在鄂州,明天我就派人,把娘亲接回来。”

“好,接过来。”

“大娘那边……”

“不要管她!”秦桧坚决道,“接过来先给你娘找个地方安置起来。”

秦申气倒,不过连试了两次,看秦桧这样子,对娘亲并不是没有感情,只不过受制于王氏罢了,娘亲肯定是要接的,接过来还得偷偷摸摸放在其它地方,这个就不能容忍了!秦申看着他鬓间的花发,一阵出神。

出了书房,唤来王全和冬儿,本来张景去过鄂州,熟门熟路,是最理想的人选,可他赖在军营里就是不回来,只好让王全出马,三人细细了解了一番,商议好,各自散去。

秦桧南归几天后,朝堂渐渐平息了下来,他也似乎接受了这样的安排,除了拜访拜访旧友,就是在府上闭目养神,只是给秦申的功课始终没有落下,每天必问朝堂又有什么新鲜事,搞得秦申不胜其烦,有时宁愿待在军营里不回府。

秦桧的活动能力甚为了得,不多久,朝堂变成了三派,李纲的主战派没变,而秦桧的旧友范宗尹等立即独立了出来,倒向了拥秦派,汪伯彦依然领头主和投降派。没多久,一个消息悄悄在群臣中流传:秦中丞有计可安天下!这消息传了没几天,一个更爆zhà

性的消息又流传开来:秦桧被俘变节,被金国放回!

秦申听着这些,冷冷一笑,心想这朝堂总没个停歇的时候,每天都是变着花样重复着同样的故事。

第九十七章 苗刘兵变?

这日秦申从军营急急赶回朝堂,金兵撤走后,好多州府又回到了大宋手中,以金国的能力,确实难以吞下这么大的地方,同时,大量的残兵渡江南下,有赏钱在前,多投奔到了秦申的军中,更何况殿前中军的待遇最高,当然投奔的多,淘汰的也多。

殿前中军已经膨胀到四万人,整整翻了一倍,而李纲的赏银却象挤牙膏一样,一点一点往外挤,搞得秦申郁闷不堪。

他进了临安府,马不停蹄直奔李纲的中书省。到了门口,匆匆下马直接往里闯,差点同一个将官撞个满怀。

“对不起。”秦申收住脚,抱拳急道。

那将官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气呼呼大步离开。

谁啊,这么牛?!老子还没敢在临安城里横着走呢!秦申望着他的背影,一阵愤恨。郁闷地看着他走远,对门口通报了一声,直奔李纲的房间。

李纲气呼呼的坐在桌前,胡子乱抖,见到秦申,没好气道:“又要钱来了?!”

见他心情不爽,秦申笑道:“哪里哪里,多日不见李相,晚辈特来给您请安。”

“你还有这好心!说吧,要多少,不把老夫这层皮给刮了,你是不会甘心的!”

老头在气头上,秦申当然不会傻乎乎去摸老虎屁股,陪着笑脸道:“李相,先不谈钱,多俗啊。咱先谈正事,再谈钱。”

转来转去还是钱。李纲没好气道:“说,什么正事?”

“就是陪您聊聊天,唠唠嗑什么的。”

李纲看了秦申一眼,哈哈大笑,道:“秦申啊,不管怎样,你这要钱的手段,比他们强多了,哈哈……”

“都是李相栽培有方。”

“不跟你耍嘴皮子,老夫事情还多,坐吧。”

秦申大大咧咧坐到李纲的对面,道:“李相,什么人惹得您这么生气?”

李纲哼了一声,道:“还不是跟你一样,要钱的。”

“就刚才那厮?好象横得很,什么来头来着?”

“苗傅,一个小小的统制,竟然三番四次来威胁老夫,唉……秦申啊,还不都是你惹的事,要没有你中军提高月俸,哪有他们如此猖狂!秦申,你干嘛呢你!”

秦申确实吓傻了,一听到“苗傅”两个字,马上让他想起了一个恐怖的历史事件,“苗刘兵变”!对于苗刘兵变,除了这样一个名字,他所知甚少,不知dào

什么原因,更不知dào

是何时发生的。原以为保住了李纲,就会慢慢改变大宋的历史,哪知历史真假参半,更加扑溯迷离了……

“秦申,秦申!你怎么了你?”看着呆在一旁的秦申,李纲疑惑不已。

秦申猛然惊醒,讪笑道:“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对不起对不起,李相,这苗傅,找您干什么来了?”

“要钱,你的中军提饷,他人眼红啊,这家伙,已经找老夫闹腾了好几次了。”

“那就让他把军队拉到灵隐山下去呗。”

“说了,你以为他会卖你的帐?”李纲气愤道。

赵构一路逃来逃去,深感军队的重yào

,所以谁来投奔都照单全收,军队的编制相当复杂,原来元帅府的,新募的,边军、私军,基本是一锅粥,秦申也不知dào

这苗傅到底属于哪一路,当下小心翼翼道:“李相,这苗傅,是谁的部下?”

“御营右军中的一支,当日护送隆祐太后南下,就是他们,随后驻防临安直到现在。”…,

秦申思索了一阵,起身道:“李相,晚辈还有点事,告辞告辞。”说完已经窜到了门口。

李纲一愣,道:“秦申,你不要钱了?”

“当然要,李相,您得给我准bèi

至少三万贯!”秦申一边向外闯一边大声喊道,转眼间已经出了中书省。

“气死老夫了!”李纲盯着他的背影,恨恨道。

秦申一口气回到了府上,王全两人去鄂州接娘亲,身边只有刘忠仁一人,匆匆写了一封书信,唤他进房,急道:“把这信马上送到张将军手上,然后叫周伟和张景几个,赶快给老子滚回来!”

“大哥,什么事这么急?”刘忠仁惊道。

“别问,快去快回。”

“是!”刘忠仁揣着信件,迅速出门。

苗刘兵变!秦申扬起头,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脑筋急转,敌暗我明还不是关键,关键是他们什么时候动手,而且,临安的城防全部在他的手中,要是一直不动手,又有什么证据说他们谋反?

午后,周伟和张景匆匆赶了回来,关好了门窗,秦申凝神提气,确信没有他人,方开口道:“两位兄弟,事情紧急,大哥就不废话了,有人要谋反!”

“谋反!谁?”两人大惊,失声道。

秦申看了看他俩惊骇的脸,重重地点点头。

“大哥,谋反可不是个小事,是不是真的啊?”周伟率先平静了下来,小心道。

是啊,是不是真的?这历史还是不是原来那个样子?秦申也没了把握,思想了一阵,道:“无论是不是真,不得不防,周伟,马上回去,挑选精兵一千,以换防的名义驻扎在皇城周围,练兵快两个月,也该让皇宫这边的人马去体验体验了。张景,三天时间,把临安城防和统制苗傅的情况,都给我摸清楚!事不宜迟,两位兄弟抓紧时间!不得走漏任何风声。”

“是!大哥。”周伟和张景答yīng

了一声,速速离去。

秦申坐在椅子里,左右为难起来,苗刘兵变,仅仅是来自前世的记忆,赵构、李纲、秦桧……跟谁说似乎都不妥,要是历史真的已经改变,岂不成了诬告?!那就笑掉大牙了。思想了半天,他暗暗打定了主意。

张景的动作很快,第二天下午,就带来了消息。

原来,祸起于赵构身边最宠信的宦官蓝珪和康履,这二人跟着赵构出使金营,南逃避敌,一直忠心耿耿,算得上与主子共过患难了;赵构即位后,他们也随之鸡犬升天。扬州之难,赵构仓皇逃遁时,身边只有康履等五、六个人,这也成了康履的资本,危难之时,立下护驾大功。因此康履更加忘乎所以,根本不把朝廷官员放在眼里。

所谓小人不能得志,得志就会猖狂,他们仗着自己天子的心腹,开始作威作福。

皇帝身边的人是得罪不起的,像王渊、刘光世这样的大将都对他们曲意逢迎。赵构也曾听到了些风声,还下诏禁止内侍太监与统兵将领见面。

此禁令不可谓不严,但实jì

上却成了一纸空文。太监们与统兵官是否相见,赵构怎么能知dào

?只要宦官不说、武将不说,还有汪伯彦阵营,也一直在秘密交结蓝珪、康履,从他们那里打探皇帝的动静,同样不会去得罪他们。

所以这些心腹太监们越来越嚣张,尤其是康履,可谓是无所忌惮,在御营军的诸将面前,比皇上还皇上,有时一边洗脚一边对站在一旁的将领发号施令。

临安朝廷建立后,赵构又将御营军都统制王渊提升为同签书枢密院事,而且依然兼着都统制之职。

此举成了导火索。宋朝将兵柄一分为三,枢密院出令、三衙统兵、率臣统外,不允许将帅既有出兵之权又有握兵之重,统制官苗傅顿时愤愤不平起来:他王渊是个什么东西?皇上竟然既让他当枢密官,还要手握重兵,我哪点不如他?怎么我就不升官?临安众将也对王渊被破格提升议论纷纷,最后传出的消息是:王渊讨好了太监,康履在皇上面前为他说了好话。

听了张景的回报,秦申暗暗松了口气,马上想起南渡之时,王渊那么快斩杀皇甫佐一事,如此看来,王渊和赵构身边的太监,早有勾结。好在苗傅等人尚处在怨气的阶段,还没有到谋反的程度。

正沉思间,周伟气急败坏闯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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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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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一掳到底

看着周伟怒气冲冲的样子,秦申讶道:“周兄,这是怎么了?”

“大哥,那苗傅殊是可恨,我领兵换防,他守着城门死活不让我进来!奶奶的。”周伟说完,一拳砸在桌子上。

“走!”秦申大怒,拉着周伟出门,翻身上马直奔西城。

西城门的吊桥已被拉起,城门内,苗傅的城防军如临大敌,一个个刀枪出鞘,城墙上,宋兵弯弓搭箭,齐齐对准了周伟的军队。城门外,周伟精心挑选的一千将士整齐地一字摆开,刀枪不动,庄重肃穆,没有一丝喧哗。

“住手!”秦申和周伟疾驰而至,大声喝道。

苗傅身着戎装,傲慢地看着秦申翻身下马,抱拳道:“原来是秦大人,幸会幸会。”

秦申眉头一皱,指着城外的御营军,盯住苗傅不悦道:“苗将军,殿前中军奉命换防,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大人,不知贵军奉谁的令?苗某身为临安城防统制,肩负保护陛下之重任,为防有人趁机作乱,不得不多点心眼啊,秦大人,没有兵符,苗某断断不能放军队入内。”

换个防还要兵符?!这宋朝的规矩也他.妈太多了吧!秦申哑然,突然感觉到自己有点想当然了,理在别人这一方,不便发作,遂抱拳笑道:“原来如此,秦某一时疏忽,将军不要介yì

,我马上去请兵符,苗将军,都是大宋的将士,这样剑拔弩张的,恐怕不好吧。”

“没有兵符,在苗某的眼里,就是敌人,秦大人见谅。”

“周伟,走!”秦申的心头大怒,冷冷看了苗傅一眼,翻身上马,向枢密院疾驰而去。苗傅看着他的背影,发出一声冷笑。

来到枢密院,通报了一声,新任同签书枢密院事王渊迎了出来,同签书枢密院事,相当于枢密副使,因为资历尚浅,所以加上“同签书”几个字,有了资历,就为“同知枢密院事”,成了枢密使,就是“知枢密院事”。汪伯彦原为枢密副使,升任右相之后,这个位置一直空缺,直到最近王渊被提了上来。

这王渊先是被提升为枢密副使,结果招来群臣的议论和反对,赵构不得已又改成了“同签书枢密院事”。

见了秦申,王渊满脸堆笑,连连作揖道:“不知秦大人驾到,有失远迎,快请快请。”

“王大人客气,请。”王渊满脸热情,让秦申的怒气消了不少。

两人来到大厅,各自落座,王渊道:“秦大人此来,所为何事?”

“王大人,秦某此来,是向大人请一兵符。”

“兵符?又有战事?”王渊惊道。

秦申笑道:“非也非也,秦某接掌御营中军,已一月有余,训liàn

初有成效,但是皇宫的千余将士,尚未开始军训,所以秦某请兵符换防。”

“哦,原来是这样。”王渊不紧不慢抿了一口茶,道,“秦大人,不瞒你说,按照规矩,请兵符需提前三天上书啊。”

我靠!秦申的火气腾地一下又冒了上来,难道敌人追到了屁股后面,老子还要去请兵符?!可眼前的事得先搞定,遂强压住怒火,抱拳道:“王大人,事急从权,秦某这一千将士,还在城门外等着呢。”

王渊很是受用他的恭敬,道:“当然,秦大人的事,就是王某的事,兵符,马上给你去取,只是这规矩,也不是王某定的啊,下不为例下不为例。”王渊慢悠悠说完,告罪一声,起身前往里间。…,

其实王渊还真没有其它意思,身在朝堂,对秦申的了解远比苗傅多得多,天子近臣,哪敢轻易得罪?他这举动,无非是借着规矩,让秦申知dào

这事情难办,但是我却破了规矩给你办成了,以此来增加好感,却不料效果适得其反,把秦申气得七窍生烟。

拿了兵符,秦申和周伟扬长而去,丝毫没理会王渊卑谦的笑容。

安置好皇宫的护卫,他暗暗松了口气。苗傅的城防有五千宋军,皇城虽没有外城那样高大,但周围放上一千精锐,主守应该不落下风,调入的军队多了反而让人生疑。

两天过去,严密监视苗傅行动的张景几人,并没有带回来异动的消息,秦申也不便声张,敌人不动手,这谋反还真无从说起。

可是局势依然出乎了意料,自己的军队换防,在他的眼里,仅仅是件小事,却不料在朝堂掀起了一股大风暴。

第三日上朝,汪伯彦阵营突然发力,上书弹劾秦申私调中军,目无法纪,我行我素,为所欲为……连汪伯彦也亲自跳了出来,接连附议,李纲一方猝不及防,朝堂一片混乱。

早朝过后,秦申苦笑着迈出殿门,李纲追了上来,拍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赵宋为控zhì

军队,对武将的防范相当严格,私调军队,更是大忌,而今秦申这一念之差,连李纲也没有什么好的应对。

秦申泱泱地走到宫门口,王公公突然匆匆赶来,道:“秦大人,陛下有请。”

随着王公公来到御书房,赵构正坐在案几旁边,上面摆满了酒菜,见了他,赶紧招手,笑道:“秦卿,过来过来。”

“微臣秦申,参见陛下。”

赵构见王公公已关上房门,笑道:“秦申,不必多礼,今日没有君臣之别,过来陪朕喝喝酒。”

鸿门宴?秦申心中一笑,道:“谢陛下。”

两人相对而坐,喝了两杯,赵构叹道:“秦申,知dào

朕找你来的目的吗?”

“微臣愚钝。”秦申眼珠一转,不动声色道。

赵构端着酒杯,看着秦申良久,道:“秦申,朕知dào

你是无心之失,祖宗的规矩,连朕也觉得不可思议,可是你要知dào

,朕是皇帝……”

到了京师知dào

自己官小,到了赵宋才知dào

皇帝不好。秦申微微一笑,盯着赵构的酒杯,突然有点可怜起他来,中国这封建王朝,估计就数赵宋这皇帝,最难做了,朝堂开明到无法形容的地步,跟后世吵吵嚷嚷的议会一个模样,谁都可以跳出来吠一阵,而且还不能动,不敢杀……

虽然难受,可他还是喜欢这个相对开明的时代,要是穿到一个喜怒无常的王朝,一不小心脑袋说不准就没了。想到这里,秦申笑道:“请陛下明言。”

赵构思想了一阵,颓然举起酒杯,道:“秦申,来,先陪朕饮了此杯!”饮完赵构继xù

道:“秦申,若没有个说法,这帮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陛下说的是,请陛下不以臣念,按律处置,臣,毫无怨言。”

赵构盯着秦申好一会,叹道:“秦申,要不,你把那都统制,不做了吧。”

“不,陛下,如果陛下疑臣,不妨两职尽去,如果陛下不疑臣,臣,更愿意为陛下练兵备战!”

赵构闻言一呆,眼眶一下湿润起来,赵宋历来扬文抑武,武将的地位很是低下,如今他不去做朝廷三公,却去做一个小小的都统制!这不是每个人都能取舍的。赵构一时心潮澎湃,盯着他动情道:“朕,绝不疑卿!”

“谢陛下,臣卧薪尝胆,誓为陛下报靖康之耻,圆复国之梦!”

午后的朝堂,汪伯彦阵营果然穷追猛打,私穿皇袍,私提军饷,目无尊长,连勾引民女的事情都被扯了出来。秦申懒得辩驳,任由他们跳来跳去。

赵构看了秦申一眼,叹了口气,道:“应众卿所请,免去秦申御史中丞一职,殿前中军都统制不变。”

群臣一时大哗,就连汪伯彦一伙,也是一愣,原想闹上一闹,给秦申一个难堪,顶多也就把他的武职给去掉,没想到后果竟然这般严重!李纲正要争辩,被秦申一把拉住,拉住了李纲,却拉不住马伸和朱胜非,还有拥秦派,秦桧的儿子几乎被一掳到底,这还了得?!朝堂更加混乱起来。

听了一阵,赵构不胜其烦,喝道:“朕意已决,就这样定了!此事,就此作罢!”

第九十九章 父子密谋

作别了众人,秦申一路低着头回到府中,站在窗前默默不语,望着窗外池塘里的片片碧荷,他的心中涌起一丝暖流,这些碧荷,都是为她种的,如今已经冒出了片片新绿。

无论怎样,至少还有她。他微微一笑,心里轻松了很多。

良久,冬儿推门而进,道:“少爷,老爷找你。”

老头子肯定闻信了。秦申暗暗一笑,摸摸冬儿的脸蛋,出了门,直奔书房。

推开书房的门,秦桧正坐在书桌前,捧着一卷《资治通鉴》看得正起劲,见到秦申,放下书,一指前面的椅子,笑吟吟道:“申儿,坐。”

他该不在幸灾乐祸吧?见到秦桧的模样,他的心中一阵郁闷,道:“父亲,您找我?”

秦桧自顾自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笑道:“申儿,朝堂的滋味如何?”

果然在幸灾乐祸!秦申没好气道:“挺好。”

“哈哈哈……”秦桧大笑一声,靠在椅背上,一手拍打着扶手,道,“申儿,吃一堑长一智,‘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年轻的代价,谁都会有的,你还年轻,输得起的。”

“谢谢父亲。”秦申感激道。

秦桧点点头,含笑道:“有什么需yào

为父帮你的?”

看着秦桧真诚怜爱的眼神,他的心中一阵恍惚,无论这个父亲以前以后是个什么样子,对自己却从来没有伤害过,自己对他,是不是过份了一些……

想到这里,他脱口道:“父亲,你想进朝堂吗?”说完又是一阵后悔,秦桧,奸臣啊!他要是进了朝堂,拿什么来节制他?!可是汪伯彦这个王八蛋,也不能留啊!

听了他的话,秦桧一愣,道:“你说什么?”

秦申踌躇起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想想以赵构的想法,即使汪伯彦下台了,也不会轮到李纲的阵营,上去的,肯定还是一个主和派,以其让那帮家伙追着自己打,还不如让自己的老头子上去,至少,他不会一门心思害自己。秦申一时心思急转,权衡了半天,对着秦桧狠狠地点点头,道:“父亲,您想做右相吗?”

秦桧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盯着他道:“申儿……你……你这是什么屁话?”

屁话!秦申暗恨,依然狠狠道:“孩儿就问您,您想做右相吗?”

幸福来得有点突然,可秦桧不是三岁小孩,哪有自己的儿子许诺给老子做右相的道理?!他的心头猛地一震,颤声道:“申儿……你可别做什么疯狂的事!”

秦申笑道:“父亲,您多心了,孩儿再怎样,也知dào

道理伦常,绝对不会有大逆不道之举。”

秦桧眼珠一转,心想也是,如果他想谋反,那自己也是太上皇,怎么可能是个宰相?心头一宽,逼视着秦申道:“你想扳倒汪大人?”

秦申意味深长道:“汪大人在这个位置上,时间太长了。”

“不行,汪大人是为父的老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秦桧凛然道。

秦申瞥了他一眼,鄙夷道:“得,算孩儿啥也没说,您还是安心养病吧,看看书,弄弄花草,过些日子,孩儿再给您娶个儿媳妇,生个孙子,爷孙相嬉,天伦之乐,这日子也算不错。”

秦桧低下头,手指在书桌上不停敲打起来,思想了好一阵,突然抬头道:“申儿,你有把握?”…,

秦申暗笑一声,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那你……让为父做些什么?”

秦申捏着自己的手指,看也不看他,漫不经心道:“王渊得到汪伯彦的举荐,破格升为枢密副使,父亲,把这话传出去就可以了。”

“这么简单?”秦桧狐疑道。

“是啊,就这么简单。”

“不行不行,要想扳倒他,你得听我的。”

尼玛,刚才还矫情来着,突然一下比谁都积极!秦申惊讶地抬起头,很不适应他这突然的转变,看得秦桧老脸一红。

父子俩密谋了一阵,秦桧的招式确实多,可中心只有一个,就是弹劾再弹劾,秦申可没时间去玩这些,还是坚持自己的说辞,又不便把自己的想法全部说出来,扯了良久,秦桧叹口气,无奈应承。

回到房间,秦申依然有点迷茫,想想自己混迹朝堂近一年,竟然还是孤身一人,有些事情,李纲之流是不屑去做的,如今能借助秦桧的力量,也许并不是坏事,只是把老头子弄上去,这以后是福是祸,就是天意了……

第二天,秦申依然起了个大早,穿戴好,这才想起朝堂已经不关自己什么事了,苦笑了一声,不顾冬儿挣扎,把她又拖到了床上,美美睡了个回笼觉。

日上三杆,起床梳洗完毕,将周伟和张景唤了进来。

三人坐定,秦申道:“两位兄弟,要演一出戏!”

周伟和张景正闲得蛋疼,一听这话,来了兴趣,急道:“大哥,快讲!”

看着两人急切的神情,他的心中一暖,无论任何时候,兄弟就是兄弟,摸爬滚打一年多,同这几个出生入死的兄弟早就练成了一体。秦申凝重道:“此事有些凶险,我要有一个人打到苗傅内部,摸清他们起事的时间!”

“我去!”周伟毫不犹豫道。

秦申笑道:“周兄,堂堂殿前中军统制官,你去认出来了怎么办?况且这皇宫周围,还靠你呢,这事,非张兄不可!”

“可他功夫不行!”周伟道。

“我比你机灵!”张景不满道。

“哈哈,不用争了,张兄去,此事过于凶险,张兄千万小心,若不可得,宁愿退出,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是,大哥,你说怎么做?”

“张兄化装为江北残兵,投奔苗傅,周兄,行刺苗傅,注意,不要伤了他,但是要让他相当狼狈,然后为张兄所救,赢得苗傅的信任,把他们的情况摸清楚。”

“哈哈,小事一桩,绝对把张兄送进去。”

“记住,白天行刺!”

“为什么要白天啊?”周伟郁闷道。

张景笑道:“周大哥,你见过哪个残兵晚上去投靠的,哈哈,大哥,我明白了,还有,他们要真起事,我该做些什么?”

“什么也不做!跟着他就行。”沉吟了一阵,秦申继xù

道,“嗯……到时看我眼色行事吧。”

张景为难道:“这种事儿,多是在晚上,到时怎么看大哥的眼色啊?”

秦申一愣,笑道:“哈哈,有理有理,看我手势吧,这样……挥左手就是动手,兄弟千万记住了,不要鲁莽,你们的命,比他金贵得多!”

周伟和张景相视一眼,感激道:“是,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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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不准找李杏儿

两天之后,周伟一身黑衣,悄悄摸了回来,闪进秦申的房间,拉下面罩,得yì

道:“大哥,成了!”

秦申上前,给了他一个熊抱,道:“辛苦两位兄弟了,咋样,顺利不?”

“顺利,不过张景受伤了。”

秦申心中一紧,惊道:“怎么回事?”

“大哥,不怪我啊,本来说好的按套路来,那小子突然自己就撞了上来,我撤剑不及,伤了他。”周伟懊悔道。

“伤得重不?”

“有点重,左臂刺穿了,流了好多血。”

“怎么搞的你们!”

周伟委屈道:“他自己故yì

的,我哪有防备!”

秦申的眼眶一红,拍着周伟的肩膀道:“没怪你,唉……这帮兄弟……”

两人沉默了一阵,周伟道:“大哥,皇宫那边需yào

怎么做?”

“不急,不动声色。”

“是,大哥。”

送走了周伟,秦申长出了一口气,只要张景这小子能进去,就好办了,以他的机灵劲,问题不大,看看窗外的绿荫,正翘上腿端起茶杯,打算悠哉一番,冬儿推门而进,道:“少爷,公主来了。”

“让她进来吧。”秦申喝着茶,悠然道。

“少爷,公主在大厅等你呢。”

咋回事这丫头?秦申一阵纳闷,最近好象变了一个人似的,到了府上,也不自顾自地跑来跑去了,每次都安静地待在大厅里,难道是秦桧回来了的缘故?

他无奈站起身,向大厅走去。

柔福端坐在大厅里,见了秦申,嫣然笑道:“秦申。”

秦申望望四周,没有人影,马上嬉笑着长揖道:“嬛嬛公主驾到,小生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不知公主殿下有何贵干?”

柔福笑颜如花,道:“没个正形。”

秦申坐到她的对面,道:“你这不声不响地过来,干啥呢?”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当然可以,随时奉陪。”

“我来看看你,被皇兄罢了官之后,是不是天天在醉生梦死。”

秦申大笑道:“哈哈,我求之不得呢,你看看我,现在不知有多舒服,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这才是好日子啊。”

柔福抿嘴一笑,道:“你哪来的钱?”

“老爷子的呗,他的还不是我的啊,哈哈。”

打趣了一阵,柔福沉默了下来,依然端坐在椅子上,玩弄着衣角欲言又止,秦申见状,不解道:“嬛嬛,你最近这是咋了?变了一个人似的。”

柔福心中一动,看着秦申轻声道:“你不喜欢吗?”

“总觉得怪怪的,以前哪有这样安静的……这是演的哪出戏啊你,是不是因为老爷回来了?”

“你别管,先告sù

我,你喜欢哪样子的。”

秦申涎着脸道:“嬛嬛,什么样子都喜欢,可我更喜欢你以前的样子,无拘无束,多好。”

“真的?”柔福公主双眼一亮,喜道。

秦申莫名其妙看着她,点点头:“真的。”

“早说嘛你!”柔福瞥了他一眼,嗔道。随即伸出小手,伸了个不大不小懒腰,跳下太师椅,蹦到秦申跟前,伸出手指,指着他的脸,神mì

道:“秦申,老实交待,有没有去找李杏儿?”

“你……你怎么了?”秦申一愣,有点不适应这个转变。

“快说,有没有去找过她!”柔福恶狠狠道。

秦申哭笑不得:“嬛嬛,你还是变会刚才那个样子吧。”…,

柔福哼了一声,蛮横道:“你想得美,快说!”

“没有。”秦申无奈摇头。

“真没有?”

“真没有。”

“那她有没有找过你?”

“这个……我就不知dào

了,你看我天天在朝堂,我哪里知dào

啊,就是找了也找不着。”秦申委屈道。

“算你老实。”柔福咬着嘴唇,低头一笑。

秦申被折腾得云里雾里,摸着脑袋,诧异道:“嬛嬛,你这是怎么了你?那个李杏儿跟你有仇?”

“你别管,反正不能找她,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秦申的脑海里,突然蹦出李杏儿那张妩媚的俏脸,还有那具诱人的娇躯,心里一暗:跟公主勾搭,后果果然不堪设想,再见了,小梨涡,再见了,玲珑凸凹……

见到秦申不自然的神色,柔福上前,抡起粉拳就是一下,嗔道:“秦申,气死我了,你还在想她!”

秦申一惊,尴尬道:“哪里哪里,我在想另外一件事儿。”

“什么事?”柔福恨恨道。

“这个……嬛嬛,最近不要到处乱跑,就待在宫里,哪儿也不要去?”

柔福奇道:“为什么?”

秦申灵机一动,指着屋顶道:“天气慢慢变热了,你看,多大的太阳,这高的气温,很容易中暑的,所以,不要乱跑。”

柔福不可思议盯了他半晌,道:“神神叨叨……”

“真的,不要乱跑,听话。”秦申急道。

“好了,知dào

了,没想到你还会关心别人来着,嘻嘻。”柔福甜甜一笑,沉吟了一下,继xù

道,“秦申,要不我回去给皇兄说说,你还是做你的言官吧。”

“为什么?”

柔福公主捏着衣角,瞥了他一眼,扭捏道:“你从军……我害pà

。”

秦申心中一暖,宽慰道:“哈哈,没关系的,嬛嬛,不强军,保护不了家,也保护不了你啊,这从军,是我的主意,跟陛下没有关系的。”

“秦申……”柔福拉起他的手,眼眶又红了起来。

送走了柔福,天色已晚,回到房间,冬儿就象整天闲不下来一样,依然在收这收那,秦申怜惜道:“冬儿,整天收个什么劲啊,让那些小丫头拾掇拾掇不就得了?”

冬儿抿嘴笑道:“少爷,我就是忙的命,她们收了,我还是不放心呢。”

秦申强行抱住她,在耳边轻轻道:“让你别弄就别弄了,你可是咱府上的少奶奶。”

冬儿心头一暖,脑袋靠在他的身上,闭上眼,喃喃道:“少爷……”

“以后也别少爷少爷了,喊夫君!”

“不行不行,”冬儿心里甜甜,嘴上却断然道,“等少爷娶了公主,再说吧,少爷,你打算什么时候娶公主啊?”

娶嬛嬛……秦申的心头一呆,柔福对自己情深意重,这事确实也该提到日程上来了。他思索了一阵,笑道:“这个,不是我说了算啊,哈哈。”

说完,想起最近柔福的反常表现,给冬儿说了一遍,逗得冬儿咯咯娇笑,秦申纳闷道:“冬儿,你说她这是在干啥啊她?”

冬儿瞥了秦申一眼,嗔道:“真不懂啊少爷,她这是学李杏儿呢……”

学李杏儿?!秦申愕然,苦笑着摇摇头,柔福这丫头真有意思。想起李杏儿,他的心中又浮现出那具玲珑凸凹的身躯,心中一阵荡漾,将冬儿拖到了床上……

一闲下来,大宋的娱乐生活实在太少了,除了这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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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诱蛇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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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去了两天,张景那里依然毫无消息,秦申的心中不免惴惴不安起来,这苗傅,到底会不会同历史上一样,兵谏皇上?但是只要他一天不动,却拿他毫无办法。

苗傅那边没有动静,秦桧的动静倒很大,不久,王渊和汪伯彦狼狈为奸的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添枝加叶,远不是举荐这么简单。汪伯彦气得七窍生烟,还辩无可辨,王渊身为枢密副使,相当于副宰相,一起跟着赵构东奔西跑,宰相和副宰相勾搭成奸,不是什么难事。

正在这时,韦贤妃从秀州回到了临安。听着这消息,秦申苦笑一声:真会凑,全部赶在一起了。这时的他已无文职,不便随赵构出城相迎,只好待在府上一动不动,虽然他很想知dào

韦妃这一去就是一年,到底变成了啥模样。想起和韦妃的种种,他不禁有些黯然神伤。

韦妃回宫的第二天,就召见了他,怀着复杂的心情,秦申来到颐华宫,整整衣衫,在宫女的带领下,来到室内。

韦妃一身华丽的粉色宫装,外披一层白色的轻纱,双手拢在腹前,含笑而立,依然是那种雍容华贵的模样,一年的静养,精神强了很多,再不是那种虚弱的状态。秦申赶紧上前两步,拜道:“臣秦申,叩见贤妃娘娘。”

韦妃挥挥手,屏退了左右,笑道:“秦大人请起,请坐。”

“谢娘娘。”秦申起身坐在一旁。

韦妃怔怔地看着他,眼眶没由来一红,道:“秦大人,一年不见,大人一点儿也没变。”

“是啊,娘娘,一年不见,娘娘却变了,变得更好了。”

“哈哈,秦大人这嘴巴,长进倒不小。”韦妃大慰。

秦申苦笑道:“娘娘,秦大人三个字,可不敢当,你还是叫我秦公子吧。”

韦妃一愣,明白了过来,笑道:“不不,应该叫秦将军才对,哈哈。”

闲扯了几句,韦妃突然目不转睛看着他,盯得他好一阵不自在,老脸一红,嚅嗫道:“娘娘……”

韦妃收回了目光,真诚道:“秦申,谢谢你。”

“娘娘,这都是微臣应该做的。”

韦妃端起茶杯,优雅地抿了一口,抬头看看他,意味深长道:“柔福公主马上就年满十七,也该婚娶了……”

秦申的心中一惊,她这是什么意思?试探、逼婚还是吃醋?!虽然和她有过深层的关系,可秦申也知dào

,这样的女人,还是保持足够的距离为好,更何况以前还有加害柔福的先例……

听了韦妃的话,他的脑中突然一片浆糊,不知dào

如何应答,只好硬着头皮模糊道:“是啊,娘娘。”

韦妃微微一笑,道:“秦申,你觉得柔福公主如何?”

他一时难受到了极点,面对一个有肌肤之亲的女人,谈论另一个女人的婚配,还跟自己有关,而且两个女人对自己都相当重yào

,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有先稳住一边再说了!他偷偷看了韦妃一眼,嚅嗫道:“娘娘,柔福公主国色天香,秦申怕是无福消受……”

韦妃一听,娇笑道:“你紧张什么?我又没说将她许配予你。”…,

妈的,满朝文武都知dào

我和她勾勾搭搭,难道你不知?!这女人到底发什么神经?秦申暗恨,满脸尴尬,如坐针毡,浑身不自然起来。

见到他难受的样子,韦妃暗乐,解围道:“好了,这事以后再说吧,秦申,妾身倦了。”

“是,娘娘一路劳累,好生歇息,微臣告退。”

出了颐华宫,长长松了口气,他回头望望宫门,一时搞不懂韦妃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但是要把他和柔福生生拆开,绝无可能,大不了鱼死网破!打定了主意,忧心重重出了皇宫。

回到府上,张景传来了消息:伤无大碍,已经成了苗傅的亲兵!秦申大喜,只是那苗傅平静得很,丝毫没有谋反的动向。站在窗前,秦申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历史真的变了,根本就没这回事?还是……他们没把握……不敢动?

不敢动!他的心中猛地一震,殿前中军就驻扎在城西灵隐山下,苗傅的城防军才五千余人,哪有这么大的胆子!原来历史,早在南京争取这两万人马南下的时候,就有了偏差,苗刘兵变,选的是临安最空虚的时候啊。

想通了此层,他苦笑着摇摇头,随即又为难起来,苗傅迟迟不动,始终是一个隐患,而且自己的策划也落了空……朝政需yào

尽快安定下来,内不平,谈何攘外?来到这个异世,被自己一折腾,赵构好象提前丧失那个能力,变得越来越金贵,不容有丝毫闪失,否则北伐没开始,先得陷入内战!

想到这里,秦申冷冷一笑,咬咬牙,起身前往中书省。

左相李纲,依然焦头烂额,见了他,没好气道:“又来要钱?”

“哪里哪里,晚辈为李相分忧来了。”

“你会这么好心?碰到事情躲得比谁都快!朝堂也不管了,日子过得很舒坦吧?”李纲看了他一眼,讥讽道。

秦申笑道:“李相,这次真给您分忧来了。”

“说吧,老夫天天忧啊忧的,早就习惯了。”

秦申坐正身体,一本正经道:“李相,殿前中军已历练了两个月,可终究是演习,没有实战,这支队伍还是纸上谈兵,所以晚辈想,是不是给他们一个机会,出去见见血什么的。”

李纲眼睛一亮,道:“对,就该这样,老夫早就想活动活动你们了,只是想到时日尚短,打算再给你多一点时间,哈哈。”

秦申大喜,道:“李相,您身兼御营司使一职,负责招安剿匪的事务,哪个地方匪患难缠,我拉出去磨练一番。”

“匪患虽多,让殿前中军去做,大材小用了……”李纲敲打着桌面,沉吟了一阵,继xù

道,“洞庭湖杨幺,聚众叛乱,号八万余众,盘踞水上,久攻不克,老夫已令宗泽分兵南下,要不,你们去凑个热闹?”

“杨幺?”秦申脑子里一闪念,脱口道:“南下之军,可是岳飞?”

李纲疑惑地看了看他,随即欣慰道:“秦申,你呆在府中,对朝堂之事还是没放下嘛,不错,正是岳飞,领军两万,已抵叛区。”

杨幺,历史上有名的义军首领,长期盘踞在两湖之地,精于水战,朝廷拿他毫无办法,花费了相当精力和时间才被岳飞剿灭。杨幺的车船,那可是赫赫有名,不仅在船的左右两侧装有桨轮,船尾也装有桨轮。桨轮的数量最多的达24个,桨轮装有叶片,与转轴相连。轴上装着踏脚板,“以轮激水,其行如飞。”前进后退,来去自如……

想到这里,秦申微笑道:“好,李相,三日之后,我军开拨,另外……”

“还有什么?”

“请李相给岳统制手书一封,以战促和。”

“为什么?”

秦申意味深长看了李纲一眼,神mì

道:“晚辈自有深意,哈哈。”

第一百零二章 跑上瘾

很快,赵构的诏令下达,殿前中军开赴洞庭湖,围剿杨幺。

拿着诏书和兵符,秦申急急赶往灵隐山下的军营,听闻有仗打,张宗颜和几个统制顿时兴奋了起来,军训近两个月,早就想看看到底什么效果了,个个摩肩擦掌,纷纷请战。

秦申微笑地看着他们,吩咐道:“张将军领军先行,匪军善水战,不是我所长,所以骚扰为主,围而不攻,等我去了再作计较!”

“将军不去?”张宗颜疑惑道。

秦申早已准bèi

好了说辞,笑道:“家父刚回,朝中还有些琐事需yào

料理,张都统先行,我随后就到。”

“是!”

秦申说完,将目光转向江雨刚,道:“江统制,带着五百精兵守营,听我的号令。”留下的人多了,苗傅肯定还是不敢动,他思虑再三,只留下了五百将士。

江雨刚一惊,急道:“为什么?”

“这是命令!”

“是,将军。”江雨刚极不情愿道。

“好了,诸位,时间紧迫,马上回去传达到各部,后日开拨,这是我军第一次出征,希望诸位以大局为重,听从张将军的号令,打出我御营军的威风!”

“是!”众将起立,齐声吼道。

第三日清晨,张宗颜率领三万余将士,拔寨启程,浩浩荡荡向洞庭湖开进。望着蜿蜒起伏的队伍,江雨刚一脸沮丧。

秦申拍拍他的肩头,笑道:“别哭丧个脸,以后有的是机会。”

江雨刚依然哭丧着脸道:“可是将军……”

“好了好了,下一次让你做前锋。”

“军中无戏言!”

秦申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军中无戏言。”

对于江雨刚留下的五百精兵,不便明言,也不便多做安排,嘱咐了几句,秦申带着王全几人,回到了临安城。

接下来的时间只有等着了,一连十多天,依然不见任何动静,秦申又焦躁不安起来:这厮就这么点胆?!历史上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啊……

苦候无果,只好又放出一条传言:都统制王渊要接管临安城防!王渊掌管后军,苗傅属右军,互不隶属,乱世之中,有军队就是老大,由不得他不急!

果然,三天后,张景传来了消息:苗傅和刘正彦顶不住了,密谋造反!明天一早天竺寺集合。并送过来一个黄色的纸卷,卷末有两行字:统制官田押;统制官金押。

秦申冷冷一笑,招来王全等人,低声喝道:“几位兄弟,来大活了!王全、刘忠仁!”

见他神色凝重,知dào

出了大事,两人胸膛一挺,道:“到!”

“各带三人,埋伏在北门和西门,以响箭为号,援军一到,杀城守,开城门,不得有误!”

“是,大哥!”

“事件凶险,诸位兄弟小心,不可暴露了行踪,突袭为主!”

“是!”众人齐声一吼。

王全和刘忠仁领着五个人急急出门,秦申暗自庆幸,当初一念之间,让周伟带回的这帮兄弟,真是神来之笔,虽然已经阵亡了两个。没有他们,这一路走来,不知有多么凶险!秦申望着他们走远,平复了剧跳的心,耐心等到天黑,方翻身上马,赶往皇宫。

赵构正用完了膳,躺在折椅上闭目养神,闻报秦申紧急求见,懒洋洋地挥挥手,道:“宣他进来。”

秦申进殿,顾不得参拜,慌道:“陛下,大事不好,兵变!”…,

赵构惊得从折椅上一跳而起,颤声道:“你说什么?”

“陛下,军中正密谋兵变!”说完,将黄色的纸卷递给了他。

赵构看着纸卷,疑惑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兵变的信号,愿意参加的人就在后面签上自己的名字!”

赵构一脸惊惶,盯着纸卷,道:“统制官田、统制官金……是谁?御营军里没有姓田姓金的统制官啊。”

秦申眼珠一转,道:“陛下,可能不是真名,请陛下火速召王渊入宫,或许他能判断出是谁。”

王渊匆匆进宫,把原委说了一遍,他拿过纸卷,皱着眉头道:“统制官田可能是苗傅,统制官金可能是刘(劉)正彦……”说到这里,他一声惊呼,失神道:“陛下,今天早朝过后,苗傅报gào

,临安县境内发xiàn

盗匪,需出兵搜捕,请了兵符,还请微臣再拨派一些精兵……”

秦申马上接口道:“陛下,这是他们的奸计!为了调动兵马不让人生疑而请兵符,所以谎称缉盗,借此还想把王大人的亲兵调出城!”

赵构和王渊一听,慌了神,赵构道:“秦卿,知dào

他们何时行动吗?”

“大略知dào

,他们打算明天一早在天竺寺集合,然后动手!”

“这可怎么办?”赵构一时六神无主,来回搓着手,惴惴不安起来。

秦申看了王渊一眼,道:“王大人,您手上有多少兵马?”

“只……只有一千……”王渊双腿直打哆嗦,颤声道。

“王大人,速派五百人在天竺寺埋伏,发xiàn

苗傅,格杀勿论。”

说完,他转身对赵构道:“陛下,中军已开赴两湖,远水解不了近渴,营中只有五百将士,为免打草惊蛇,可让他们连夜赶到西门外埋伏,韩世忠韩将军在无锡收拢残兵,是离陛下最近的军队了,还有洪州(今江西南昌)的范琼,请陛下赶紧下诏,让他们领军日夜赶到临安勤王!”

王渊望望秦申,又望望赵构,道:“陛下……”

赵构怒道:“不要罗嗦!就按秦卿的意思办!派人悄悄出城,八百里加急!”

“是……”王渊答yīng

一声,浑身一抖,急急奔出宫去。

等王渊出了门,赵构转过头,对秦申道:“秦卿,赶快点齐护卫,我们马上出城!”

赵跑跑果真名不虚传,跑上瘾了!秦申暗笑,道:“陛下,城门都在苗傅手上,若真要谋反,怎会让陛下出城?”

赵构想想也是这理,不安道:“皇城有多少兵马?”

“一千。”

赵构一呆,道:“城防有五千之多啊,这可怎么办?”

“陛下,苗傅虽有五千余众,可皇城周围,是微臣的一千精兵,胜负难料,只要韩将军或范琼及时赶到,即可扭转局面,陛下勿忧。”

“秦申,皇城就交给你了,赶快去布置,苗傅刘正彦,朕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是,陛下!”秦申不动声色答yīng

了一声,转身出了寝宫,召来周伟,详细安排了一番。直接守在军营,度过了一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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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苗刘兵变!

第二天清晨,临安城一片平静,什么事也没发生,天竺寺也安安静静,并无任何异动。早朝时,赵构已把康履等亲信派了出去,严密关注着城内的动向,一有异常马上回报。

群臣多已知dào

了消息,一个个表面上保持镇定,心里却是七上八下。是情报不实吗?还是时辰不到?

秦申安静地呆在皇宫的城墙上,皇城并不高,远没有外城那样高大巍峨,他默默注视着清清冷冷的街道,一言不发。

“大哥,没有异常啊,是不是搞错了?”周伟在一旁焦急道。

“等!”秦申头也不回,依然望着前方,冷冷道。

这天正好是宋神宗的忌日,赵构带着文武百官刚刚祭拜完毕,突然,康履慌慌张张跑了进来:“陛下,大事不好,城防的士兵开始拦截行人,奴才拼死才冲了出来,苗傅反了啊!”

赵构闻言,脸色大变:“快,召二相和秦申议事!”

秦申来到朝堂,群臣惊骇不已,面无人色。只听李纲道:“陛下,臣听闻陛下派统制官吴湛监察城中异常,可有回报?”

“没有。”赵构答道。

李纲道:“吴湛在行内北门下营,陛下应速派人询问。

“准奏,阁门官火速去寻吴湛!”赵构已经乱了分寸,言听计从。

阁门官正要出发,皇宫的守卫又冲了进来,急道:“吴湛派人来了。”

“快,把奏章呈上来。”汪伯彦喝道。

“没有奏章,来人请求面奏陛下。”

“快宣!”李纲心里一惊:连一份简短的奏章都来不及写,足见情况严重到何种地步!

来人进殿奏道:“今早苗傅、刘正彦率军披甲执刃,说是要训liàn

士卒,却忽然分兵把持街巷,拦截行人。王枢密退朝后,遭到伏击身亡,现苗傅、刘正彦正带兵前来宣阳门……”

众臣闻言,倒抽了一口凉气,赵构赶紧喝道:“秦申!秦申!”

“臣在!”

“快,关宫门!拒守!”

“遵旨!”

秦申答完,已奔出了殿门,跑到城墙前,厉声喝道:“周伟!”

“到!”

“关城门,全体警戒!”

“是!”

随着周伟一声令下,一声低沉的号角响了起来,“警报!迎敌!”的声音从宣阳门迅速向四周传递,整个皇城顿时骚动起来,皇宫的禁军早有了准bèi

,一排排将士刀枪出鞘,奔上了城墙。

不多时,苗傅、刘正彦的军队已经到了皇宫的正门宣阳门外,一根竹竿上高高地挑着王渊血淋淋的人头。秦申站在城楼上,放眼望去,怕有三四千之多,密密麻麻把皇宫前的广场、街道挤得水泄不通。

原来,所谓的天竺寺集合,正是苗傅、刘正彦一计,成功将王渊的亲兵调开。今天一早,刘正彦就带人埋伏在城北的一座桥下,王渊路过的时候,伏兵突然杀出,把他拽于马下,刘正彦一刀砍下了他的人头。

“清君侧,正朝纲!”苗傅、刘正彦全身甲胄,带着成群的士兵在宫门外大声喝喊,林立的刀枪发出阵阵寒光。皇宫的禁军也弯弓搭箭,冰冷的箭头一排排伸出了墙垛。双方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苗傅策马上前,高喝道:“金国侵扰淮甸,皆因奸臣误国、内侍弄权,致使无辜生灵肝脑涂炭,山河沦丧!朝廷微弱,不能明正典刑,此乃上天命我为民除害,将那些罪恶昭彰的大臣及内侍官并行诛杀!苗傅别无所求!如能使百姓安居乐业,我等赴死未晚。昭昭此心,天地可鉴!”…,

苗傅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秦申微微一笑,“清君侧,正朝纲。”自古造反的理由都一样,站在城楼上,所有的过程都在预料中发展,他可不愿意臭骂一通,吓得苗傅马上退了军,遂大声道:“苗统制,兴兵谋反,此乃重罪,秦某深知将军为谗言所蒙蔽,赶快悬崖勒马,回头是岸,陛下大量,只要将军放下刀枪,领兵回营,既往不咎!”

苗傅在马上抱拳一礼,凛然道:“秦将军,苗傅不负大宋,是要为天下除害!请陛下出来答话!”

秦申摇摇头,下了城楼,对赵构道:“苗傅请陛下上城楼回话。”

赵构一时无主,道:“秦申,皇宫守得住吗?”

对守住皇宫,秦申是很有把握的,这一千精兵可是中军精锐中的精锐,叛军虽有三四千之众,可跟以前的宋军并无多大差别,更何况我方以守城为主。听了赵构的话,他毫不犹豫道:“陛下,秦申身可死,定保陛下无恙!”

赵构刚松了口气,一旁的临安知府康允之跪伏在地:“陛下,事态紧急,叛军有四千之多,皇城仅仅一千人,不能靠死守啊,请陛下亲自到门楼,以温言抚慰军民,否则,局势无法控zhì

!”

在场的群臣都明白,康允之这个知府已经无力控zhì

临安的局势,王渊已经被杀,城里现在全是苗傅、刘正彦的兵,单靠秦申的一千将士,实在过于凶险!

李纲也道:“陛下不亲出,无以止变啊!”

汪伯彦搞窝里斗有一套,真zhèng

面对危局,实在拿不出好招,只有战战兢兢站在一旁,惶恐不安。

在群臣的劝告下,赵构终于下了决心,对秦申道:“朕要做些什么?”

“陛下,尽量拖时间,等韩将军领军前来!”

不多时,随着一声“圣驾到……”,天子的黄盖出现在门楼上。文武百官跟随在多灾多难的赵构身边,来到了阙门。

苗傅等人见赵构出现在城楼,马上翻身下马,跪倒在地,仍然三呼万岁而拜。

赵构倚在栏杆,大声道:“卿因何前来?”

“陛下信任中官,赏罚不公,有功者不赏,讨好内侍却可以得到美官;汪伯彦等误国至此,陛下仍在重用;王渊遇敌不战,交结康履,竟然能升为枢密官。臣自陛下即位以来,立功不少,到如今还只是一个遥郡团练使。”

原来是嫌官小了,赵构松了口气,赶紧许诺道:“朕知卿等皆是忠义之士,传旨:苗傅升任承宣使、御营右军都统制;刘正彦为观察使,御营右军副都统制;所有军士,一律免罪,日后再行升赏,卿还是先带兵回营吧!”

苗傅不依不饶,道:“陛下,内侍奸臣当道,社稷危亡,臣不为高官利禄,只为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现臣已将王渊斩首,请陛下将康履、蓝珪、汪伯彦交给微臣,斩首示众,以谢三军!”

群臣一听大哗,康履和汪伯彦更是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浑身抖如筛糠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秦申不动声色,暗暗给周伟一个眼神,抬头望望城门的方向,暗思不知韩世忠的军队到了没有,按道理时间也差不多了。

赵构犹豫了半晌,对苗傅喊道:“内侍大臣有罪,朝廷按律处置,理当流放海岛……卿,卿还是先带军士回营……”

“陛下,今日之事,全是臣一人之意,与三军将士无关。天下无辜生灵肝脑涂地,都是因为擅权所致,如果不斩康履和汪伯彦,想让军士回营是绝对不可能的!”…,

温言抚慰不行,封官许愿不行,赵构又没了主意,转身对身边的大臣道:“诸位爱卿,现在该怎么办?”

诸位大臣面面相窥,良久,朝散郎时希孟道:“陛下,中官之祸,至此为极!若不彻底铲除,恐天下之祸不能止。”

苗傅已经等得很不耐烦,翻身上马,抽刀一指,大声道:“陛下,非臣所愿,全军准bèi

,清君侧,正朝纲!”

“清君侧,正朝纲!”城下的宋军刀枪斜指,大声吼道。康履等人的恶行,将士们深以为怨,怨愤压抑得越久,爆fā

起来就会越强烈,御营司早就像一个火药桶,只差一两点火星了,煽动起来极其容易。

听着城外海潮般的怒吼,群臣更是惊惧,军器监叶宗谬见赵构依然犹疑不决,跪倒奏道:“陛下何惜一两臣子?还是把他们交出去抚慰三军吧!”接着又有三个大臣跪倒哭谏。

赵构逼不得已,低下头摆摆手,道:“把康履、汪伯彦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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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这娘们真爷们

众大臣保命要紧,闻言总算是吐了口气,但转头才发xiàn

,一向不离赵构左右的康履和汪伯彦,已经没了踪影。

“肯定还在宫中,请陛下命人去搜。”有大臣道。

赵构的心也一下提了起来,慌忙对秦申道:“赶快带人去搜,一定……一定要把他们找到。”

“是!陛下。”秦申答yīng

了一声,嘴角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容。

不一会儿,康履、蓝珪和汪伯彦就被侍卫们从清漏阁抓了出来,带到了赵构面前。三人已经软成了一团,声嘶力竭哭喊道:“陛下!陛下啊!为什么独独要杀臣一人!陛下啊……”

赵构的心中一阵不忍,可眼前的危局是大事,一句话也没说,挥挥手,转过身去。侍卫们不管三人的哭喊,用筐子装了他们,拿绳子放到了宫城外。苗傅命人拿下已经吓到半死的三人,钢刀一挥,随着几声惨叫,鲜血四溅,当场腰斩,很快,三人的人头也和王渊一样挑在了竹竿上。

赵构在楼上亲眼目睹了全过程后,颤声对苗傅喊道:“康履汪伯彦已死,卿带兵回营吧!”

“不,还有一事未了。”苗傅傲慢道,群臣的心一下子又被提了起来。

“卿……还有何事?”赵构失色道。

“陛下,李纲、秦申狼狈为奸,私提军饷,至河北万千黎民于不顾,南逃避敌,陷陛下于不义,请陛下将二人交给臣处置!”

靠,盯上我了?!秦申闻言,看看城下洋洋自得的苗傅,一脸诧异。

众臣倒抽了一口凉气,朱胜非率先反应了过来,跪倒拜道:“陛下,万万不可,这苗傅,分明是要将陛下身边之人铲除干净,狼子野心啊!”

赵构也反应了过来,颤声道:“众卿如何是好?”

秦申上前道:“陛下,事已至此,唯有死战,请陛下暂避!”说完,朝周伟一使眼色,周伟会意,一根响箭呼啸着飞向了天空。

叛军突然一阵寂静,眼睁睁盯着天空,一阵短暂地沉寂,响箭一起,苗傅相当精明,一转马头,奔回了军中。

“箭!”周伟怒喝一声,皇城上顿时激射出一阵箭雨,扑向了叛军,惨叫声马上响成了一片。

苗傅大怒,抽刀一指,大喝道:“攻城!”

激越的战鼓声咚咚响了起来,战鼓就是命令,双方的热血被瞬间点燃。“杀!”叛军片刻的慌乱之后,稳住了阵脚,手持盾牌,推着器械和云梯,一波一波扑向皇城。

“自由射击!自由射击!”周伟大声嘶吼道,鼓点顿时密集起来,双方在皇城前展开了箭战,一支支羽箭在空中飞来飞去,一个居高临下,一个城下望高,效果不言自明。守军早有准bèi

,对冒着箭雨奔到城下的叛军,不是一阵滚木雷石,就是一锅滚烫的热油,喊杀声,惨叫声响彻云霄。

为防流矢所伤,赵构和群臣躲进了城楼,城墙上,只有秦申和周伟领着将士,同叛军展开厮杀。一轮攻势之后,皇城巍然不动,凭借着数量的优势,叛军攻到城下的机会虽多,却无一人爬上城墙。

李纲不知从哪里捡来一柄钢刀,跑到秦申身边,望望城下如潮的叛军,忧虑道:“秦申,能坚持多久?”

秦申晃晃手中的家伙,笑道:“李相,您看我这刀还没沾血呢。快回去,这里危险!”

李纲不屑道:“老夫领军的时候,你还没长毛呢!”…,

“那是,那是……”秦申一阵尴尬,正在这时,叛军的的右侧和后部开始骚动起来,阵型大乱。

“援军来了!”秦申挥刀砍断了一根飞到城墙上的铁爪,抬起头,大喜地吼道。

“援军!援军!”城墙上的将士顿时发出一阵欢呼。

“放下武器,降者不杀!”阵阵排山倒海的吼声从皇城和周围传来,叛军的攻势马上退了下去,成批的将士要么四散奔逃,要么直接跪倒在地,扔下刀枪投降。

江雨刚一马当先,挥动一杆铁枪,带着五百精兵从右侧杀了过来,叛军中路,一员大将风骨伟岸,威风凛凛,手持一杆带柄长刀,长须飞舞,颇有武圣关公的神韵。他的身后,是一位火红戎装的女子,英姿飒爽,长发飘飘,手舞着双刀,紧紧跟随着他一路杀来。

“这娘们,真爷们!”秦申站在城墙上,赞叹道。

有了援军,李纲心情大爽,道:“梁红玉,巾帼不让须眉,果然名不虚传!”

她就是鼎鼎大名的梁红玉?秦申心中一愣,随即释然,跟着韩世忠的,不是梁红玉还有谁?!

梁红玉,淮安人氏,自幼习得一身武艺,爷爷和父亲皆为大宋将领,只因平方腊之乱,贻误了战机,双双掉了脑袋,家道从此败落,梁红玉甚至沦落到京口营妓的地步,所幸遇到了韩世忠,互生怜惜,终成眷属。

从营妓到将军。梁红玉也因此被后世的青楼供奉至今,视为保护神。

“出生没有贵贱,爱国不分职业。”盯着他俩左劈右挡,一路彪悍地杀来,秦申立在墙头,喃喃道。

有了生力军相助,叛军很快溃不成军,除了死忠苗傅的两三百人外,其余纷纷倒戈,苗傅一伙连连后退,已经被逼到了一角。

正当秦申对自己的杰作洋洋得yì

的时候,突然,苗傅的阵前,出现了一群五花大绑的平民,有男有女,几十人之多。

人质!秦申的心里,顿时黯淡了下来,妈的,怎么没想到他们还有这一招!再定睛一看,眼珠子差点掉到了地上,人群中,赫然有自己的父亲秦桧和大娘王氏!其它人不用说,全是朝中大臣的亲属。

没有见到冬儿,他的心尖猛地一颤,同时又意wài

地看到另外一个熟悉的身影。李杏儿!她怎么也被抓来了?!冬儿呢?冬儿在哪?!

秦申内心剧震,一时心乱如麻,李纲看着人群中自己的妻子儿女,老脸一阵抽搐,两行浊泪顿时流了下来。

“住手!住手!”苗傅挥舞着钢刀,通红着双眼,疯狂地嘶吼着,手中一道寒光闪过,一个人质惨叫一声,身首异处。

“住手!老子再说最后一次!”苗傅又抓起一个人质,唰地一声把钢刀驾到了他的脖子上。

秦申闭上了眼睛,颓然一叹,喝道:“鸣鼓!收兵!”

一阵鼓点响起,双方的将士马上散开,脱离了接触,一个个挺着刀枪,满怀着戒备慢慢后退。刚才还杀声震天的战场,突然沉寂了下来,城墙上的将士,唰地举起羽箭,墙垛间伸出了无数泛着幽光地箭头,齐齐对准了叛军。

赵构见厮杀骤停,带着群臣齐齐跑了出来,站在城墙上,望着城下这一幕,顿时目瞪口呆。“儿啊……”两个大臣大叫一声,昏厥在地。

“哈哈哈哈……”苗傅见秦申终于收兵,发出一声狂笑,几近疯狂。

第一百零五章 牵着我才不会迷路

双方退出了安全距离,两三百叛军押着人质,慢慢退到城下,苗傅挥舞着钢刀,躲在人质的身后,一张脸扭曲到狰狞。

“苗傅!是男人就打个痛快!这等伎俩,亏你干得出来,呸!”秦申高声骂道。

“哈哈哈……老子认栽,栽在你秦申的手上,不算可耻,哈哈哈……”

“苗……卿家,放了人质,朕赦你无罪!”赵构无力道。

“哈哈,陛下,你当苗某是三岁的小孩吗?!”

这事不能善了了!秦申怒视着苗傅,喝道:“苗傅,你想要什么?”

“秦申,给老子听清楚了!三百匹快马,开城门,护送我等渡江北上,到了江北,老子自然将他们放回。”

想投敌!秦申一咬牙,断然否决道:“不行!”

苗傅狰狞着冲到秦桧的身后,钢刀一举,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喝道:“秦申!你没有选择!想看看你老子血溅眼前的场面吗?哈哈哈……”

秦申的心骤然被抽起,手中的钢刀捏得紧紧的,隐隐凸出几根粗大的青筋,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一双眼睛冒出仇恨的怒火!生与死面前,亲人就是亲人,没有忠奸,没有是非……

秦桧仰着头,深深地望着城墙上的秦申,两行浊泪顺颊而下,颤声道:“申儿,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勿以父念!”

他的声音并不高,却一字一字地敲打着秦申的心底,秦申闭上了眼睛,颓然松开手,咬牙道:“苗傅,你赢了!秦申愿为人质,你放了他们!”

“不要!”话音刚落,城上城下发出一阵惊呼。

“秦申!”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突然响起,柔福公主象一只轻盈的鸟儿,窜了出来,跑到他的跟前,未开口已经泪流满面。

“你……怎么在这里?!”秦申惊道。

“我早就来了……秦申……”柔福毫不在意众人的眼光,拉起他的双手,泣不成声。

“苗傅!老夫愿为人质!”李纲突然对着叛军大喊道。

“不行!”没等苗傅答话,秦申转过头,瞪着李纲怒吼道。

李纲看向他,饱含热泪,哆嗦着嘴角,道:“秦申,老夫老了,你还年轻啊……”

“不行!”秦申紧紧地盯着他,象一头愤nù

的狮子,再次吼道。

赵构眼眶一红,道:“两位爱卿……”正不知如何开口,柔福公主突然甩开秦申的双手,毅然转过身,双膝一软,跪倒在赵构的跟前,泣道:“皇兄,让我去吧……”

“这怎么能行!”赵构惊道。

“皇兄,赵宋可以没有嬛嬛,可不能没有李相啊……”

群臣闻言,为之一呆,忍不住啜泣起来,朱胜非突然趴到墙头,吼道:“苗傅!老夫愿为人质,随你北上!”

“哈哈哈……好感人啊朱大人,可惜你,不够格!”苗傅的心里很清楚,带着这么多人质北上,麻烦一大堆,而且这些人质中,都是大臣的家属,要是赵构狠下辣手,能不能走得脱都是问题,最理想的人质莫过于赵构或柔福,赵构肯定不行,那么只剩下柔福公主了,更何况柔福一个弱女子,控zhì

起来也方便。

苗傅得yì

异常,对皇城喊道:“除了柔福公主和李纲,其它人都不行!快点,老子时间有限!”苗傅终究还是留了后路,整个皇室只有两人,柔福公主不一定能争取过来,没有公主,有个李纲也不错。…,

李纲闻言,惨然一笑,跪倒在地,拜道:“陛下保重,老臣去也!”说完起身,向楼梯走去。

没了李纲,大宋会是什么样子?!秦申的心头猛地一惊,转头喝道:“周伟!把李纲给我绑起来!”

众人皆是一愣,周伟更是摸不着头脑:“将军……”

“给老子绑!”

“是!”周伟飞身跃起,将李纲拧了回来,放到了一边,两个侍卫一左一右架住了他。

秦申走到柔福的跟前,扶起她,轻声道:“嬛嬛,我陪你去。”

“秦申,不可以……”柔福浑身一抖,抬起泪脸望着他,颤声道。

秦申微微一笑:“嬛嬛,你曾经说过,无论我走到哪里,你都会跟到哪里,其实,我也一样……”

“秦申……”柔福扬起俏脸,凝望着他,满是泪痕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

秦申走到赵构跟前,跪地一拜道:“陛下,臣陪公主前去,陛下保重。”

“爱卿……”赵构一脸悲戚,却不知说什么好。

“秦申啊……”李纲望着他,老泪纵横,哽噎到无法言语。群臣看着这一幕,除了黯然神伤,偷偷拭泪,毫无办法,即使有心想去当个英雄,也不够资格。

秦申望望城下,走到周伟的跟前,小声嘱咐了一遍,周伟失声惊道:“大哥……”

“这是命令!”他恶狠狠说完,转身和柔福公主并肩下楼,来到宫门口,柔福望着他的脸,含泪道:“牵着嬛嬛……”

他伸出手,将柔福的小手紧紧握住,柔福脑袋一偏,靠在他的肩头,宫门徐徐打开,秦申深吸了一口气,牵着她,慢慢走出了皇城。

四周没有一丝喧哗,无论是宋军还是叛军,都挺着长枪,千百双眼睛齐齐盯在这一对璧人身上,柔福闭着双眼,依然紧靠在他的肩头,这么多眼睛的注视下,秦申有些脸红,松开了她的小手,柔福却猛地一把抓住,依然紧闭着双眼,颤声道:“牵着我……不然我会迷路的……”说完,泪如泉涌。

秦申狠狠点点头,抓住她的手,脱离了宋军的阵营,并肩来到距叛军四十来步的地方,齐齐站定,叛军的羽箭马上对准了他俩,他深吸了一口气,盯着苗傅道:“公主来了,解开人质,放他们走。”

“你们先过来!”苗傅喝道。

张景依然骑在马上,面无表情紧跟着苗傅,秦申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不行,苗将军,扣押了公主,你若再不放人质,我们岂不是失策?”

“老子岂会不讲信用?!”苗傅瞪着通红的眼睛,怒道。

“放人质!”秦申纹丝不动,再次冷冷道。

苗傅贼珠急转,公主和秦申二人离开阵营已远,在自己的控zhì

之下,赵构就剩下这一个宝贝妹妹,谅也不会置她性命不顾,再玩出什么花样,而且,柔福的作用,比这些人质金贵许多……

想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一刀割断了秦桧身上的绳索,喝道:“放人!”

人质被一一放开,向宋军阵营奔去,秦桧和王氏搀扶着,走到他的左前方,老泪纵横,颤声道:“申儿……”

“父亲快走!”秦申面无表情喝道。

秦桧长叹一声,扶着王氏向前走去,李杏儿却跑到了秦申的身边,深深凝望了他一眼,惨然一笑,站定转过身,一起面对着叛军。…,

“杏儿,走!”秦申一愣,低喝道。

“我不!”李杏儿流着泪,倔强地转头一瞥,不管不顾站在他的身边,一动不动。

我靠,多事啊,越帮越忙!秦申暗恨,眼见人质纷纷跑回到了宋军营中,事不易迟,他顾不上多想,紧紧盯住张景,抬起左臂,举到了胸前。

正当挥手的时候,突然见张景手指天空,一声大喊:“快看!那是什么?”叛军神经紧绷,闻言齐齐向天空望去,说时迟那时快,张景钢刀一挥,苗傅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脑袋已经飞起一丈多高,喷出一股血雾!与此同时,城墙上呼啸一声,一根利箭射向了刘正彦,正中眼窝,他惨叫一声向后跌倒,紧接着,一阵箭雨砸向了叛军的阵营!

秦申一阵错愕,眼睛里突然一闪,几个黑点直奔柔福而来!箭!他来不及多想,猛地抱住她,背对着羽箭,向前扑倒,咬紧牙关,打算硬抗这一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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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够大可以救命

“啊~~”一声娇弱的惨叫传进秦申的耳朵,接着一个软软的身体倒在了他的身上,几根羽箭斜插在身边的土地,毅然微微震颤。

“杏儿!”秦申大喊一声,放开了柔福,回身抱住了她,李杏儿身中两箭,肩头一支,胸前一支,无力地倒在他的怀里。

突生变故,江雨刚反应甚快,一抽马鞭,战马长嘶一声,瞬间奔了过来,横在秦申几人的前面,挺枪怒喝道:“匪首已诛,降者不杀!”

鲜血已经从箭头周围晕开,李杏儿身上的两支利箭,就象两条毒蛇一样,撕咬着他的心,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李杏儿大口喘着气,睁开眼望着他,凄然一笑,虚弱道:“公子,杏儿这条命……还给公子了……”说完,带着一丝微笑闭上了眼睛,嘴角旁两只小梨涡更加凄美,就象两朵即将凋谢的琼花。

“杏儿,你挡个什么!我有盔甲啊……”秦申嘶吼一声,眼前一片模糊。柔福公主翻过身,瞥了一眼李杏儿胸口的血色,“御医……”她嘤咛一声,又昏了过去。

御医!老子是医生!秦申猛然惊醒,转头对江雨刚喝道:“护驾公主!”说完,一把抱起李杏儿,向皇城奔去。

“御医!御医!”秦申一边狂奔,一边大喊。

赵构和群臣从城楼上下来,见秦申抱着一个人,向皇城跑来,身上还插着两根羽箭,赶紧喝道:“快!传御医!”

秦申抱着李杏儿,没理会众人的慌乱,跟着侍卫一路急跑,撞开了太医署,让侍卫搬过两张桌子放在内室,铺上一层白布,将李杏儿轻轻放在上面。

两个御医听到了传唤,气喘吁吁奔了进来,秦申摸了一把汗水淋漓的脸,对两人喝道:“快,准bèi

手术!”

“什……什么手术?”一御医一愣。

秦申暗恼,事不宜迟,指着他俩喝道:“你去准bèi

消毒液,你,赶快去拿麻沸散!”

两御医左看右看,目瞪口呆,一个道:“消毒液是……是什么东西?”一个道:“秦大人,麻沸散只见于传说,早已失传了啊。”

我靠!秦申呻吟了一声,指着李杏儿胸口黑黑的羽箭,道:“这箭,你们怎么处理?”

“拔……拔出来。”

这位置拔出来!还有命吗?!秦申一哆嗦,吼道:“不行!”他扬起头,望向屋顶,俊脸一阵扭曲,闭上了双眼,心中痛苦道:我他.妈学什么西医啊我!

他努力摒弃了杂念,耐心搜索了一遍前世的知识,吼道:“花椒盐水有没有?”

“有!”

“快,去拿来!”那御医答yīng

一声,奔出门外。

“曼陀罗……”

“有……”另一个御医颤声道。

秦申心中一喜,捂住脑袋,继xù

道:“还有……生草乌……香白芷,还有当归,还有……就这些,赶快准bèi

!”

“秦大人,可能没有香白芷。”

想想麻醉的关键是曼陀罗,其它几味到底什么作用,他也不是很清楚,遂道:“把有的弄过来,曼陀罗一斤,其余四钱,快!”

御医四处找药,秦申强迫自己安静了下来,看看李杏儿越来越苍白的脸,心头一酸,赶紧吩咐侍卫点上了蜡烛,这年代,彻底消毒只是妄想,只能求助于火了。再让一个侍卫将李杏儿双手双脚和身体紧紧绑在了桌子上。

刚刚准bèi

好,柔福公主冲了进来,望着他含泪道:“秦申……她……怎样了?”…,

“别怕,我是医生。你先出去,我来救她。”

“我陪着你……”

“不行,血……”

“我不怕!”柔福颤声道。

想想李杏儿中箭的位置,其它人甚为不便,想了想,点头道:“好,你要小心!”柔福坚定地点点头。

屏退了众人,他扯过一条毛巾,卷成一团,塞进李杏儿的嘴里,在她耳边轻声道:“杏儿,别怕,坚持住!”说完,撕开了她的衣裙,胸口已满是鲜血,一根黑黑的羽箭,从玉乳上,深插进胸腔,看着这位置,秦申的心头一颤:心脏啊!避无可避!

柔福拿着小匕首,一见到鲜血,忍不住头脑一昏,娇躯一阵摇晃。“嬛嬛,闭上眼!”秦申低喝道。

柔福咬咬牙,稳住了身形,将小刀递到他的手上,依然睁着眼道:“不要管我。”

要是穿心而过,神仙也没办法了!盯着羽箭,秦申心痛如绞,无暇他顾,深吸一口气,贴着箭杆,伸出了小刀。

李杏儿的身体猛地一颤,忍不住痉挛起来,脑袋紧紧向后仰起,一双拳头攥到颤抖,额头冷汗直冒,这麻药的效果,终究比不了前世。秦申狠下心,死死压住她,咬紧牙关,再次伸出了小刀……

羽箭很深,越往下他的心越是寒冷,小半个时辰过去,终于见到了箭头,看看位置,秦申心中一宽,一股冷汗冒了出来,柔福赶紧用毛巾给他擦拭干净。

取出了箭头,好好消毒了一遍,把伤口缝合上,另一只箭在肩头,处理起来颇为顺利,做完这一切,李杏儿已经疼到昏迷了过去,翻翻她的眼睛,摸摸脉搏,秦申长出了一口气,至于失血,只有听天由命了!一阵虚脱袭来,他丢开了小匕首,直接瘫倒在墙边,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

柔福早已坚持不住,也瘫在了地上,靠在他的肩头,闭上眼睛,娇躯不停地抖动。

歇息了一阵,唤来侍卫,将李杏儿抬进宫内,好生养息。带着柔福走出太医署,赵构领着群臣,依然在门口等待。他上前两步,跪拜道:“陛下……”

“秦爱卿免礼,那女子有救吗?”赵构道。

“臣不敢断言。”

赵构叹了一口气,盯着他道:“秦卿,这次又多亏了你。”

“这是微臣应该做的。”

赵构点点头道:“你就在宫中,好生歇息一下,朕得马上去处置叛军!”

“是,陛下,叛军多为苗傅所蒙蔽,匪首已诛,还望陛下网开一面,手下留情。”

“好,朕知dào

了!爱卿好好休息。”

赵构说完,转身向仁政殿走去,李纲来到秦申的面前,凝视了他良久,叹道:“秦申啊,如此凶险之举,亏你做得出来!”

秦申咧嘴一笑,道:“李相,晚辈福大命大。”

李纲哼了一声,拍拍他的肩头,转身离开,群臣一个个上前,或马屁,或嗟叹,或安慰,把他搞得疲惫不堪。

带着柔福来到偏殿,李杏儿已经换了新装,依然昏迷不醒,三四个宫女在一旁耐心侍候着,屏退了宫女,他细细察看了一遍,试试李杏儿已有阵阵微弱的鼻息,暗暗松了一口气。柔福公主望着一动不动的李杏儿,神色一暗,低声道:“秦申,她有救吗?”

秦申点点头,道:“有救。”

“你怎么知dào

的?”

“有东西救了她一命。”

柔福偏着头,看看他,疑惑道:“什么东西会救她一命?”

瞄瞄柔福的酥胸,秦申不自然道:“有的地方够大,是可以救命的,就差这么一点点啊。”说完,他伸出两个指头,在柔福的眼前一比划。

柔福公主瞬间明白了过来,忍不住瞥了一眼李杏儿高耸的胸部,俏脸猛地一红,轻啐了一声。

第一百零七章 一群女人

陪着柔福公主喝完一盏茶,王公公喜气洋洋跑进了殿内,大声道:“秦大人……秦将军大喜啊。”

秦申皱起眉头,指指躺在床上的李杏儿,嘘了一声。王公公满脸尴尬,赶紧压低声音道:“奴才该死,将军恕罪,将军恕罪……”

秦申笑道:“王公公,有什么喜事?”

王公公涎着脸,凑到他的跟前,道:“将军大喜,陛下刚刚下诏,秦大人已高升为同签书枢密院事兼殿前都指挥使,统率殿前五军啊。”

这么快?!秦申一愣,随即一阵暗喜,抱拳道:“王公公辛苦,秦某才疏学浅,恐负圣恩呐。”

“哪里哪里,秦大人……秦将军年轻有为,栋梁之材栋梁之材啊。”王公公一脸媚笑。

“贺喜秦将军。”柔福对他抛过来一个媚眼,不失时机道。

“哈哈,谢谢公主。”

秦申朝她眨眨眼,转头看着王公公得yì

的脸色,心中暗暗一笑,康履蓝珪一死,这宫中,就是他的天下了,难怪如此兴奋,这么急慌慌地前来报信,拉拢的意思很明显。想想也是,跟随赵构南下的心腹,竟然被折腾得只剩下自己一个了,而且个个死得都跟他有关系……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一声苦笑,对王公公道:“还有其它的吗?”

“韩世忠韩将军平叛有功,加封检校少保,武胜、昭庆军节度使,陛下还亲书‘忠勇’二字送给韩将军,其妻梁氏被封为护国夫人,给内中俸;张俊张将军为镇西军节度使……”

秦申讶道:“张俊也来了?”张俊率部驻防长江一线,这么快就到了临安,不由他不惊讶。

“张将军领军赶到了苏州,陛下念其忠心一片,所以高升。”

“原来如此。”秦申的心里暗笑一声:忠于朕的武将,朕决不亏待!韩世忠的封赏大大超越了常规啊!给功臣之妻俸禄,梁红玉可谓有史第一人!赵构一碰到什么事儿,就封官许愿的毛病,跟后世的研究还真是一个模样。

“右相汪大人,赠荣王;王渊诏赠开府议同三司;诏赠康履官,谥荣节,厚葬……”王公公滔滔不绝道。

这几个家伙死后还留名?!秦申一阵郁闷,不过人死了,也无所谓了,遂道:“王公公,还有其它的吗?”

“还有……统制周伟和江雨刚护驾有功,升为都统制,不过还看将军您的意思。”

“应该!”秦申点点头,继xù

道,“还有呢?”

“没了。”

秦申疑惑道:“没了?那汪大人……”

“哦,汪大人的空缺,朝堂还在争议之中,秦将军,您真是双喜盈门啊,令尊秦桧,十拿九稳,朱大人岂会是令尊的对手……”

原来是朱胜非和秦桧争这位置,秦桧的上位,秦申信心十足,观察了赵构这么久,他绝不会让同一阵营的人把持朝政,李纲,你咋就不懂呢?!争个屁啊争,争破脑袋也不会落到朱胜非头上!

想到这里,他看着王公公,心中一动,沉下脸色道:“王公公,朝堂政事,不可妄议啊,康公公前车之鉴……”

话未说完,王公公一个哆嗦,跪倒在地:“秦将军,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秦申笑着扶起他,宽慰道:“偶有失言,何罪之有?王公公快快请起,秦某只是有感而发罢了,请起请起。”

“多谢将军。”王公公冷汗直冒,告罪了一声,匆匆出门。…,

秦申看着他的背影,微微一笑,身后传来了一声娇哼,他猛地想起柔福还在身后,赶紧转身,笑道:“嬛嬛……”

柔福公主翘起嘴巴,不满道:“秦申,不喜欢你这个样子。”

“身不由己,身不由己。”他讪笑道。

沉默了一会,柔福轻声道:“秦申,今天好象没见到冬儿姐姐。”

冬儿!秦申猛地一惊,这一阵忙活,精神高度紧张,把这事给搞忘了!心中一阵愧疚,道:“我得赶快回府看看!”话音刚落,已跳起来冲出了殿外。

柔福公主站起身,望着他飞奔而去的背影,气得一跺脚,嘟囔道:“一群女人!”说完转头看了躺在床上的李杏儿一眼,眼眶一红,暗叹了一口气。

秦申一路狂奔,到了宣阳门,周伟远远道:“秦将军,恭喜恭喜!”

“快,把马给我!”他顾不得理会,边跑边疾呼道。

周伟一惊,不晓得又发生了何事,赶紧牵过马,急道:“什么事?将军。”

秦申纵身一跃,上了战马,掉转马头,道:“没事,我去找冬儿!”说完猛抽一鞭,向府上奔去。周伟职责在身,平叛刚完,不便擅自离开,赶紧对张景喝道:“张兄,快跟上。”

张景翻身上马,一前一后疾驰而去。

秦申马不停蹄,直接冲进了院内,院门边上,还有醒目的斑斑血迹,他心中一慌,冲着院内大吼道:“冬儿!冬儿!”

“少爷……”房内惊呼一声,冬儿披头散发冲了出来,见了他,忍不住嚎啕大哭。

见到冬儿无恙,秦申长出了一口气,翻身下马,向她跑了过去,冬儿不顾一切扑到了他的怀里,泣不成声:“少爷……”

秦申将她紧紧抱住,心中一宽,笑道:“好了好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两人的动静惊动了其他人,秦桧和王氏也冲了出来,跑到秦申的面前,王氏含着眼泪颤声道:“申儿……”

“大娘,父亲。”秦申放开了冬儿,对两人施礼道。

“申儿……”秦桧握住他的手,看着他满脸疲惫的神色,嘴唇一阵哆嗦,“好!好!秦家有后……劳累了一天,快去歇息,晚上为父再找你。”

看着秦桧脖子上的白布,秦申关切道:“父亲受伤了?”

“一点小伤,小伤,不碍事的,冬儿,快带少爷去休息。”

“是,老爷。”冬儿答yīng

了一声,拉住他道,“少爷……”

秦申不为所动,看着秦桧道:“父亲,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秦桧叹息道:“为父也不知dào

啊,你在朝中,突然就有很多士兵冲了进来,二话不说,见人就砍,幸亏冬儿一大早,和丫鬟去了街上,不然……不堪设想啊。”

秦申一阵后怕,人质这一招,真没预想到,想想秦桧和冬儿都不喜外出,也没特别安排,没想到错有错着。

“李杏儿怎么回事?”

“她到府上来找你,刚好就碰到了兵变,叛军以为是你的夫人,所以一起抓了过去。”

原来是这样,秦申暗暗一叹,道:“府上……伤亡如何?”

“两个护卫都死了,下人们六死两伤……”秦桧黯然道。

几乎被灭门了,无恙的,仅仅跟着冬儿的一个丫鬟!秦申一阵伤感,道:“父亲,厚葬他们,家人,多些资助吧……”

“为父自会安排,申儿,快去歇息,晚上再说,晚上再说。”

第一百零八章 吕家的小女

随着冬儿来到房内,关上门,秦申忍不住又把她紧紧抱住,勒得冬儿一声呻吟,泣道:“少爷,听说你……吓死冬儿了……”

“这不好好的吗?”秦申咧嘴一笑,低下头,噙住了她的双唇,冬儿嘤咛一声,热烈地回应起来,一阵激吻,两人气喘吁吁,欲望慢慢升起,秦申急哄哄撩起了她的裙摆,魔爪一伸,滑进了她的亵裤……

“少爷……大白天的……”冬儿媚眼如丝,气喘吁吁道。

“怕什么……试试功能还正常不……”秦申说完,不再满足手足之欲,在她腰间一拉,罗裙散开,再一扯,冬儿已只剩下暗红的肚兜和亵裤,秦申三下两下,将她剥了个精光,俯身一抱,扔到了床上。

劫后重逢,欲火来得比任何一次都强烈,两人放开了顾忌,仿佛要把对方揉进骨子里。

“少爷……”良久,冬儿白眼一翻,呻吟了一声,软软地趴倒在他的身上,秦申抱住玉臀,一阵剧动,四周归于沉寂。

激情过后,一句话都不想说,相互搂抱着,交股而眠。

一直到天黑,两人才在丫鬟的敲门声中惊醒了过来,好一阵忙乱,穿戴整齐,慌慌地跑到大厅,秦桧和王氏已等候多时。

“夫人……”冬儿看了王氏一眼,脸色突地一红。

“来来来,申儿,冬儿,尝尝我的手艺。”王氏笑道。秦申这才想起来,秦府遭此大祸,下人们死的死,伤的伤,再没一个得力之人。

秦桧笑道:“申儿,你大娘此番北去,别的没学会,倒把这厨艺学得七七八八,哈哈,快,来尝尝如何。”

冬儿自秦桧南归后,两人感念她的深情,早已不当下人看待,四人落座。前朝宰相的孙女,能屈尊下厨,已是相当难得,这顿饭,秦申吃得很是香甜,虽然王氏的手艺,该提高的地方还有很多。

用完晚餐,他知dào

父亲有很多话要问,不用吩咐,直接跟着秦桧来到书房。

关上了房门,秦桧理所当然坐到了正位,下人已被扫荡一空,泡茶这种事,秦桧是不会做的,秦申只好亲自动手,恭敬地端到他的面前,虽然来自现代社会,可他对古代的规矩,还是不敢怠慢。

秦桧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一双眼睛逼视了对面的秦申好久,方叹了一口气,道:“糊涂!”

秦申一愣,设想了好多诘问的开局,却没想到却是这两个字,当即小心翼翼道:“父亲,此话怎讲?”

“申儿,你太年轻了!”

“父亲,孩儿……”

没等他说完,秦桧打断道:“申儿,参与谋逆,是死罪,隐匿不报,照样是死罪啊!古今成大事者,无不是隐忍为主,哪有到处宣扬的道理?!”

果然是老狐狸!秦申暗赞了一声,道:“难道告sù

父亲也不行吗?”

“不行!你要记住,任何时候,最可靠的,只有你自己!”

秦申的心里一阵感叹,从没想到有一天,会由大奸贼父亲来教导他如何更奸诈。他微微一笑,道:“父亲,你是怎么知dào

的?”

“这还用问吗?!”秦桧气道,“自从那天你跟为父说了那些,为父就知dào

,你要对汪大人设局了,可为父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局!申儿,你是怎么知dào

苗傅要谋反的?”

“孩儿身在军中,军营千丝万缕,自然有所察觉。”…,

秦桧点点头:“也是,只是明知他要反,隐匿不报,也是死罪啊。”

“他不反,我怎么知dào

这消息是真是假?”秦申没好气道。

“可是也得通报陛下,多做防范啊!你看看今天的情形,多么凶险!让叛军逼到了皇城脚下,稍有差池,大宋又是一番天翻地覆!”

等赵构准bèi

好了,右相哪还轮得到你!秦申心中一乐,道:“父亲,孩儿知dào

的,也仅仅是个传言。”

“好了好了,记住,这种牵连到谋逆的事情,即便是父亲,也不能轻易说啊。好在有惊无险,汪大人被你这样算计,实在过份了点。”

得便宜又卖乖了!秦申暗恨,这个问题早有说辞,信口扯道:“父亲,其实孩儿根本没料到这个后果,孩儿只是想,汪大人身兼御营司副使,御营军谋反,他责无旁贷,平叛之后,参他一本即可,谁曾想最后变成了这般模样。”

“那李纲,不也是御营司使?”

“父亲,这事说大就大,说小就小,副职顶罪,天经地义。”

秦申叹了口气,闭上眼沉吟了一阵,道:“申儿,你和柔福公主,怎么回事?”

秦申一愣,不知dào

他为啥突然提起这个问题,嚅嗫道:“情投……意合。”

“糊涂!”

怎么又糊涂了?!难道他也知dào

惹了公主,就不能惹其它女人了?秦申暗暗一乐,不满道:“父亲……”

“申儿,柔福公主万千宠爱于一身,按道理,为父应该高兴,可是你不该一边和柔福公主,一边还和那个什么李杏儿不清不白啊,这事说小了,不算个什么,说大了,可是欺君之罪!”

这么严重啊?大宋那么多美女,为啥偏偏去惹柔福呢?前些日子,群臣都知dào

了,今天过后,恐怕天下人都知dào

了,再没哪个美女敢多看自己一眼,挖公主的墙角,活得不耐烦了!想到这里,他摇摇头,一阵苦笑,道:“父亲,孩儿和李杏儿,什么关系也没有。”

“那她怎么到府上找你?”

“她找孩儿,是研究研究音律之事。”

“什么?音律?你懂音律?”秦桧诧异道。

秦申一阵恶汗,赶紧否认:“不是不是,她找孩儿,谈点东西。”

“谈什么?”

“谈……谈……人生……理想……”

“哈哈哈……”秦桧忍不住大笑起来,“申儿,你也大了,早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为父早在两年前,就为你准bèi

了婚事,可惜你一直体弱多病……”

“真的?谁家的?”秦申眼睛一亮。

秦桧狠狠瞪了他一眼,气道:“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

“问问哪家的也不行吗?”秦申委屈道。

秦桧苦笑一声,看了他一眼,叹道:“吕大人的小女,虽是庶出,可也知书达礼,国色天香,可惜啊可惜……”

自己是庶出,吕家小女也是庶出,老爷子找的倒也般配。秦申心中一笑,想起柔福公主,就是再来个仙女也没有用了。他看着秦桧,也忍不住一叹,附和道:“是啊,可惜可惜……”

“你……怎么这般没出息!”秦桧气道,“出去出去,为父要看看书!”

“是。”秦申尴尬起身,道,“孩儿走了,父亲也早点歇息。”

“去吧去吧。”秦桧不耐烦挥挥手。

看着他关上了房门,秦桧微微一叹,拿起那本翻了多遍的《资治通鉴》,刚刚看了一行字,门又被推开了,秦申探出脑袋道:“父亲,孩儿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那吕家的小女,真的国色天香吗?”

“滚!”

第一百零九章 太子夭亡

提前更了,晚上有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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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路上,秦申猛然想起李杏儿还在皇宫,那赵构可不是善男信女,跟他父亲一样,好色如命,李杏儿无异于羊入虎口,赵构虽受了惊吓,那玩意的功能,谁也不敢保证就废了啊。想到这里,他望望皇宫的方向,紧张起来,暗想一定得把她赶快接出来。

看看天色已晚,只好作罢,垂头丧气回到了卧房。

第二天,唤来了张景,笑骂道:“老子还没挥手,你就动手了!”

“大哥,对不起啊,”张景摸着脑袋,陪笑道,“叛军中羽箭虽不多,可都指着公主和大哥啊,小弟想大哥肯定已经做好了安排,所以想分散一下他们的注意力,于是就自作主张了……大哥恕罪。”

秦申点点头,拍拍他的肩头,道:“兵无常形,运用之妙,全在一念之间,要不是张兄这一举动,飞向公主的箭矢,恐怕不是这几只啊!”

“周大哥很是懊恼,明明盯死了持箭的叛军,却还是让箭射了过来,差点让大哥……”心有灵犀,都看到了叛军一阵攻城之后,所剩的箭矢已经不多,不然还真不敢冒此奇险!秦申笑道:“这不都好好的吗?哈哈,对了,你是怎样逃出来的?”

“杀了苗傅,小弟就钻到了马腹下面,躲过了箭雨,结果马被射死了,压得小弟动弹不得,幸亏韩将军及时赶到。”

“哈哈哈……不错不错,走,去皇宫里接个人!”

“接谁?”

秦申毫不脸红道:“没有她,大哥昨天可能就没命了!一定得接回来,好生照顾。”

两人来到皇城,秦申身为殿前都指挥使,很容易进了皇城。

殿前都指挥使,名字够响亮,只是这个都指挥使目前很有些寒酸,能成军的,仅仅只有中军四万人马,前军已经只剩下杨沂中千余人,基本是一个光杆司令,右军四五千人刚刚投降,后军王渊的部队也只有李显忠千余人,其余皆溃散各地,左军张俊本来就是一支私军,早早避敌自保,而且刚刚被赵构升为了节度使,想插手都难!

在宣阳门和周伟寒暄了一阵,两人刚刚来到李杏儿所在的偏殿,就听到一阵哀嚎,秦申一惊,冲出了殿外,抓住一个惊惶的小太监,喝道:“怎么回事?!”

“太……太子……夭折了……”那小太监战战兢兢道。

历史没有变啊!秦申的脑袋一空,逼着小太监带他跑到了昭纯宫,宫外已经汇集了一大群人,御医、太监、宫女跪了一地,簌簌发抖。赵构泪流满面,呆呆地站在前面,韦妃和柔福也赶了过来,满脸悲戚,宫里传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秦申上前拜道:“陛下……”

赵构木然没有回应。

“陛下,容臣去看看。”

“对啊,秦申!快……救救我儿……”赵构猛然惊醒,不顾君臣之礼,抓住他的肩头一阵乱摇。

秦申赶紧冲进了宫内,一摸脉搏,音信全无,翻翻眼皮,瞳孔已开始发散。他长叹了一声,对一旁满怀希望的潘氏道:“娘娘节哀……”潘氏哇地一声,昏迷了过去。

秦申走出宫门,跪拜道:“微臣无能,陛下节哀……”

赵构闻言,浑身一抖,没理会他,转身跑进了宫内,一声大哭从屋内传来。秦申望望蓝天,深深叹了口气,历史,真真假假的,更加迷茫了。…,

赵构原有五个女儿,靖康之难时全被掳到了金国,最小的才两岁。只有潘氏因没有名分而幸免于难,当时她正有孕。赵构即位后,潘氏被册封为贤妃,为赵构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赵旉。潘氏妊娠期间,正逢国破家亡,整日里担惊受怕,导致赵旉先天不足。此后母子又跟着赵构颠沛流离、仓惶逃命,赵旉本来身体就弱,一直有病。这次一个宫女不小心踢翻了一只鼎,惊吓了病中的孩子,赵旉当场就抽搐不止,就此夭亡。

整个皇宫乱成了一团,没有赵构的诏令,秦申也不好参合什么,只好跟韦妃告罪一声,退出了内宫,来到偏殿。

李杏儿只是外伤,失血过多而昏迷,一天过后,已经醒来,她脸色苍白地靠在床上,有气无力。屏退了两个侍候的宫女,秦申上前摸摸她的额头,并没有发烧的迹象,心中一宽,外伤只要没有并发症,基本就安全了。

“秦公子……”李杏儿无力地看了他一眼,嚅嗫道。

“别说话,安心养伤,感觉怎样?”

“疼……”

不疼才怪。秦申安慰道:“不用担心,挺过这阵就好了。”

李杏儿微微扯动着嘴角,却露不出一丝笑容,虚弱得让人心疼。良久,她睁开俏目,道:“谢谢公子。”

“哪里话,该我谢谢你才是。”

李杏儿喘了一口气,偏过头,噙着泪花道:“秦申,你知dào

吗?死去的那一阵,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就是明月几时有。”

好象有点过份了,太子刚刚夭折,自己躲在这里谈情说爱……秦申一阵脸红,急道:“杏儿,先别多想,也别动,这一动伤口又疼了,等下我接你出去……”

李杏儿微微嗯了一声,转过头不再说话。

秦申出了偏殿,按理这种时候去找赵构不大合适,可又担心皇宫乱糟糟的,对她照应不过来……思想了好一阵,硬着头皮找到了柔福。

柔福依然泪流不止,在真真的搀扶下,几不能立,见了他,忍不住又抽噎起来:“秦申……”

“公主节哀,保重身体要紧。”

“秦申,我赵家这是怎么了?”柔福仰着满是泪痕的俏脸,楚楚可怜。

秦申一阵心疼,轻声道:“嬛嬛,陛下还年轻……”说完心中一叹,年轻是年轻,只是命中注定无后啊。

安慰了一阵,柔福慢慢平息下来,道:“秦申,你是为李杏儿来的吧?”

“这……”

“行了,看见你从偏殿来的。”

秦申尴尬道:“我想先把她接出去,太子新丧,在这里恐怕照料不周。”

柔福点头道:“也好,接到哪里去?”

他心虚地看了她一眼,道:“要不,送回家中?”

柔福公主垂下眼帘,幽怨道:“这怎么行?秦申,接到你府上吧,你会医,照……照顾起来方便一些,她……救了你,就是救了我……”

秦申胸口一热,感动道:“谢谢你,嬛嬛。”

第一百一十章 韩世忠

唯一的太子夭折,赵构伤心欲绝,下诏罢朝五日,将他安葬于净慈寺。

赵构无心上朝,右相的事情又拖了下来。临安刚刚平乱,降军需yào

整编,城防需yào

重新布防,皇城的人马不敢抽调,可用者,仅剩下江雨刚五百将士和李显忠两千余人,秦申无奈,只好让杨沂中和李显忠各领一千人守一方,江雨刚则带军去整编降军。

只有千余人守城,他当然放心不下,只好想到了韩世忠。

韩世忠的兵马也很有限,沐阳之溃,几乎全军覆没,仅仅收集了一万残部,驻防在苏州,这次平乱,带来了三千将士。

有了前一次的教xùn

,他不敢擅自主张,拉着李纲找到了赵构,得到了首肯,秦申大喜。老韩,中兴名将之一,虽然现在有点狼狈,可掩盖不了他以后的盖世功勋,历史上似乎没有哪个不败的将军,除了霍去病。

作为私军,韩世忠平乱之后,马上撤出了临安城,驻扎在城东。秦申满怀激动,赶到了驻防地,亲兵刚刚通报,就传来一阵豪爽的笑声,韩世忠一身便服,大笑着走了出来,身后跟着梁红玉,一袭红装,英姿勃发。

秦申赶紧见礼道:“晚辈秦申,拜见贤伉俪。”

“哈哈哈……”韩世忠大大咧咧走上前,一拳捶在他的肩头,打得秦申一个趔趄,转头大声道,“红玉,我说这小子不会功夫吧,哈哈……”

梁红玉瞪了韩世忠一眼,上前一福,含笑道:“秦将军别见怪,我这夫君,随意惯了。”

秦申笑道:“夫人客气,秦某也是一个没规矩的人。”

“哈哈,好!老子就喜欢这样的人,走,去帐里喝两杯!”韩世忠毫不客气,拉着他的胳膊进了营帐。

两人坐定,韩世忠嚷道:“快点上茶……不,上酒上酒……”

秦申无奈,笑道:“韩将军真是豪气。”

韩世忠哈哈一笑,抱起酒坛,给他满上,道:“老韩没什么好招待的,到我这里来,除了酒还是酒,哈哈。”

史载韩世忠嗜酒如命,果然如此。秦申微微一笑,端起酒碗道:“将军,请!”

韩世忠也不客气,一饮而尽,放下酒碗道:“老夫年长几岁,直呼其名了,秦申啊,前几日皇城之前的举动,老夫佩服啊!”

梁红玉在一旁抿嘴笑道:“是啊,秦将军,夫君回来后,整天在唠叨你呢。”

秦申笑道:“晚辈鲁莽之举,让两位笑话了。”

“鲁莽?!屁话,老夫早就看出,苗傅的手下,箭矢已经不多,心想给他娘一通箭,剩下的就不多了,可惜他手上有人质,实在不敢冒这个险啊,你狠!哈哈。”

看他这般粗狂的模样,没想到这样的细节他也看到了。秦申心中暗赞,道:“情势所迫,只好出此下策,要是公主落在贼人手中,后果实在难料。”

梁红玉笑道:“秦将军和柔福公主,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不错,连老夫都看得眼红,哈哈。”韩世忠大笑道。

梁红玉白了他一眼,娇嗔道:“人家是郎才女貌,哪像你这般粗鲁。”

“我们也不差啊,豺狼女貌,哈哈哈……”

三人一阵大笑,喝了几碗酒,韩世忠一本正经道:“秦申,无事不登三宝殿,找到老夫,有何贵干?”

“韩将军痛快,晚辈此来,是来请将军驻防临安。”…,

“这个……”韩世忠面有难色。

梁红玉也疑惑道:“秦将军,此举怕是不妥吧?”

“将军勿忧,陛下有手谕在此。”秦申说完,掏出赵构的亲笔,递了过去。

韩世忠看完,盯着他道:“临安的城防,虚弱到如此程度?”

“不满韩将军,临安城能战者,恐怕只有五百人,降军四千,需yào

整顿,杨沂中手上一千来人,皆来自江北溃兵,实不敢赋予重任。”

“可是老夫的兵,也是刚刚收拢起来的,妈.个巴子,金贼实在可恨!”

“将军,秦某也是迫不得已,陛下的安危,事关赵宋兴亡,不得不小心应对啊。”

韩世忠沉吟了一下,点头道:“好,明天老夫入城驻防,等你的御营军回来,老夫再带他们走!”他说完,转头对梁红玉道:“红玉,苏州那边,就劳烦你了,收集旧部,日夜操练,老子非得出这口气不可!”

“是,夫君。”梁红玉含笑道。

同这样的人打交道,就是痛快,省却了以后很多麻烦,秦申起初还担心他赖在临安不走,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暗暗一笑,道:“将军、夫人,真是对不起啊,让两位各守一方。”

“老夫老妻了,哪比得上你们儿女情长的,分开一下也好,小别胜新婚嘛,哈哈。”

梁红玉脸色一红,嗔道:“喝点酒又开始胡言乱语。”

“哈哈哈……”韩世忠抖动着胡子,又是一阵大笑,回头对着秦申道,“你的中军何时能回?老夫要去淮西啊,这帮杂种,一散就匪,气死我了!”

“张宗颜已在两湖布防,剿灭了杨幺,马上就回来,时间晚辈也不敢肯定。不过,将军也别担心,如果降军整合顺利的话,很快就能接防。”

韩世忠点点头,抿了一口酒,叹道:“秦申,老夫不甘心啊,五万人马,竟然打得老子光着屁股跑了!娘.的完颜粘罕,老夫这辈子,就跟他耗上了!”

“将军,报仇不急于一时,总有机会的。”

“秦申,你也是一个将军了,对付骑兵,有什么法子?老夫接战了几次,实在拿他没有办法,奶奶的。”

“韩将军说笑了,我可是一个从没上过战场的将军。”

“跟老夫还卖关子,快说说,三人行……红玉,三人走一块什么来着。”

梁红玉抿嘴一笑,道:“必有我师。”

“对,必有我师,其实,老夫早就三人行必有我尸了,尸体的尸……”

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秦申道:“将军,老实说,平原上,以步对骑,基本无解,打不过跑不掉,金兵在马背上讨生活,熟练无比,重骑和轻骑配合,想要用步兵打败它,胜了也是侥幸,所以,只有以骑制骑,没有一支强dà

的骑兵,我大宋,只有挨打的份。”

“可老子没马啊!”韩世忠恼恨地一捶桌子,怒道。

“是啊,没马……”秦申叹息了一声,又想起了刘琦,可是赵构的安全没有保障之前,实在不敢轻举妄动,思想了一阵,他继xù

道:“将军,金兵还有一个弱点。”

“什么弱点?”

“不习水战!”

“哈哈,对,跟老子想一块去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回家商议

辞别了韩世忠,回到府上,只见父亲秦桧背着双手,站在院落里,笑眯眯地看着他,秦申心中一动:看他这模样,事情应该有所进展了,最近的临安城,“秦中丞有计可安天下”的传言甚嚣尘上,老爷子开始发力了。

他笑着施礼道:“父亲……”

“申儿,天天跑来跑去,不是为政之道。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忙来忙去的,是将才,不是帅才。有些事情,让手下跑跑就行了。”

你以为我愿意跑啊!秦申诽议道,嘴上却甚是恭敬:“谢父亲教诲。”

“哈哈,来来来,随为父到书房聊聊。”

秦申无奈,两人一起来到书房,掩上了房门,秦桧一展长袍,坐了下来,动作甚是洒脱,远不是往日般迟滞,他看了秦申一眼,不紧不慢抿了一口茶水,抬头缓缓道:“申儿,皇上找为父了。”

秦申暗暗一笑,赶紧道:“恭喜父亲。”

秦桧放下了茶杯,踌躇满志道:“时局艰危,内忧外患,为父能为天下黎民做点事情,也不枉此生了。”

看着他已有点花白的头发,秦申心中微微一叹:算来算去还是这条路,如果他知dào

,这条路会留名“青史”,充斥着后世的唾沫和口水,不知dào

还会不会是这样的选择?可是现在也没办法啊,以赵构的心思,始终不会放qì

议和的希望,以其让其它人上台,还不如自己的父亲,至少,他对自己没有加害之心……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提醒道:“父亲,一味苟和,是没有出路的。”

秦桧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反而问道:“申儿,你真的打算弃文从武?”

秦申点头道:“富国不能强兵,只会任人欺凌。”

秦桧捧着茶杯,沉默了一阵,松开双手,叹道:“申儿,你有你的想法,为父也不阻止你,但是你要记住,自古以来,武,都是相当敏感的。”

“谢父亲,孩儿明白。”

“我大宋,尤为明显啊,申儿,君臣猜疑,是为武者大忌,任何时候,多想想,谋定而动,千万不要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是,父亲。”秦申感激道。

“好了,为父想静静,你出去吧。”

出了书房,盯着房门,秦申一阵发呆,心思紊乱,不知dào

这一举动,会不会让他以后陷入泥潭而左右为难。

第二天一大早,父子俩穿戴好,同乘一辆马车,来到了皇城外,秦申虽为殿前都指挥使,可那是兼的,真zhèng

的职位可是同知枢密院事,上朝理所当然。群臣见到秦桧一身朝服,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纷纷前来贺喜,李纲虽更愿意让朱胜非上台,自己的人,用起来总舒心一些,可他也不强求,更何况秦桧素有忠义之举,还是秦申的父亲,两人拉着手一阵寒暄,跟老朋友一样。

秦申呆在一边哭笑不得。

到了朝堂,赵构已经从丧子的悲痛中恢复过来,朝拜完毕,马上就诏布了秦桧任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马伸众望所归升任御史中丞。

经过和秦桧的深谈,赵构甚为得yì

,很是满yì

朝堂的格局,李纲主战,秦桧主和,马伸耿直,秦申主战又有勇有谋,多次解救他于危难,执掌御营军,安全有了保障,更何况还是秦桧的儿子,相互纠缠,又相互牵制,很好!

他望望群臣,把目光放在了秦桧身上,道:“秦爱卿……”…,

秦桧和秦申又同时出列道:“微臣在。”

群臣又是一阵讪笑,赵构难得一乐,看着秦申道:“秦门两仕,这以后朝堂,难以分辩啊,秦申,你年幼,朕以后就直呼其名了!”

“是,陛下!”秦申恭敬道,这次出列,本来就是他的故yì

,因为赵构的眼光根本就不在他身上,早在赵构某些时候直呼其名的时候,秦申就动了心思,能让皇上这样叫,直显亲近,如今一试,果然不出所料。而且,赵构专点秦桧,显然是为朝中大政,率先站出来表明态度,也给李纲一个安慰。

赵构说完,又把眼睛看向了秦桧,道:“秦爱卿,朕听闻爱卿有计可安天下,不知计从何出?”

秦申暗暗一笑,两人开始演双簧了。

秦桧拜道:“陛下,天下之理,盛衰强弱之势,古今所同。当年汉武帝国势强盛,恨不得吞尽夷狄;耶律德光强dà

的时候,也恨不得要席卷中原。可最后武帝又何尝杀尽了夷狄?耶律德光又何尝完全占领了中原?”

赵构点头道:“爱卿所言甚是。”

秦桧继xù

道:“金人并无灭宋之心,也无吞我大宋之力,要使天下安宁,南归南,北归北耳。”

果然是这个!秦申看看李纲,见他神色凝重,正要出列,赶紧道:“陛下,臣有疑惑,问问秦大人。”

赵构一愣,随即笑道:“无妨无妨。”

秦申微笑着转身,对秦桧施礼道:“秦大人,不知何为南,何为北?”

秦桧有点不适应他的转变,道:“以黄河为界,黄河之南为河南,黄河之北,为河北。”

“河北之地,为何人故土?”

“当然是我大宋。”

“如此说来,也只是个土地换和平的伎俩,与割地求和有什么两样?拿祖宗之地,慷他人之慨,迎合金贼的胃口,这同卖国有什么区别?!”

“申儿……”秦桧气道。

“请叫我秦同知或秦大人。”

“你……”秦桧涨红了脸,一阵咳嗽,说不住一句话来。

秦申依然面无表情道:“秦大人,请问陛下祖籍何处?”

秦桧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道:“陛下祖籍河北涿州。”

“如此说来,南归南北归北,请问秦大人,陛下该归于何处?”

“你……胡搅蛮缠!”秦桧大怒。

秦申冷哼了一声,不依不饶道:“秦大人,和,也是打出来的,不是求出来的!”

“河北之地,本已沦陷金人手中,打,你用什么打?你打得过吗?同金人议和,可拿回河之南江之北,有什么不好?!我大宋连年战火,无一刻喘息,国力早已不继,休养生息是当务之急……”

“现在打不过,不代表永远打不过,以祖宗之地去偏安一隅,致万千大宋子民于不顾,苟活偷生,臣,绝不认同!”

父子俩在朝堂你一句我一句吵了起来,群臣大哗,张大了嘴巴,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唾沫横飞,恍若梦中。

父子吵架,各方阵营都不便出头,一个个支楞起耳朵,生怕漏过每一个字。

两人争论了许久,各不相让,赵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哭笑不得,良久为难道:“两位爱卿,要不……你们回家再商议商议?”

“不行!”秦桧和秦申转过头,异口同声道。

赵构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难得难得,两位爱卿终于有一致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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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议而不和

散朝之后,秦桧气哼哼出了宫门,看都没看他一眼,钻进了马车,喝道:“走!回府。”

车夫望了望一旁的秦申,为难道:“老爷……”

“送老爷回府,不要管我。”秦申赶紧道。

车夫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知所措答yīng

了一声:“是,少爷。”

看着马车走远,秦申心中一阵好笑,正打算转身离去,李纲走了过来,并肩而立,也望着秦桧的马车,不解道:“秦申,什么意思啊你这是?”

秦申笑道:“李相,您不明白吗?”

“明白是明白,可老夫看不懂,你俩这又是演得哪出戏啊,这……父子相争,秦申,这下你又要出名了……”

“哈哈哈……”秦申一阵大笑,看着李纲笑而不语。

良久,李纲叹了口气,喃喃道:“你父亲……怎么也想着议和呢?”

秦申望望天空,意味深长道:“李相,人总是变化的……”说完,迈开步子,慢慢向府中踱去。

看着他的背影,李纲沉思良久,苦笑着摇摇头,转身离去。

秦申刚刚回到府上,大娘王氏马上迎了上来,拉着他的手,忧郁道:“申儿,你父亲他是怎么了?”

怨气撒到家里来了!他心中一乐,佯道:“大娘,怎么了?”

“老爷一回到,气冲冲的,谁也不理,一个人去了书房,呆到现在还没出来呢,申儿,今天朝堂,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哦……”秦申点头道,“大娘,别担心,没什么事儿,孩儿去见见父亲。”

“申儿啊,你父亲是个沉稳的人,从来没有这样子的啊,他一急,就咳嗽不止,大娘担心他的身子……”

秦申一阵内疚,安慰道:“大娘,放心吧,我先去书房。”

王氏点点头,松开了他的手,满脸忧色地看看房门,叹了一口气,转身向大厅走去。秦申来到书房前,轻轻敲敲了门。

“谁?”秦桧怒气冲冲道。

“父亲,是我。”秦申推开门,笑道。

“你还知dào

我这个父亲啊!”秦桧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看着秦桧就这样坐在书桌后,两手扶在扶手上,正襟危坐,书也没看,茶水也没泡,秦申掩上了房门,走到书柜边,取出了茶叶。

“秦申,我问你,三纲是什么?”

秦申暗暗一乐,道:“君为臣纲。”

“下面呢?”

“夫为妻纲。”

“我问第二句!”秦桧怒道。

秦申泡好了茶,恭敬地放到他的跟前,微微一笑,道:“父为子纲。”

“你知dào

就好!”秦桧瞟了一眼跟前的茶杯,狠狠道,“你给我说说,为何跟为父作对?你不是我的儿子吗?嗯?!”

“父亲,这个院子里,您是孩儿的父亲,可是在朝堂上,孩儿是同签书枢密院事。”秦申不动声色道。

秦桧一愣,思想了一阵,愤愤端起茶杯,哧溜一声猛吸了一口,烫得嘴唇一哆嗦,差点把茶杯扔在桌子上。

“父亲小心!”秦申吓了一跳,赶紧道。心中却很是不以为然,至于吗,气成这样了……转头一想也是,三纲五常肯定不能用他这个现代人的眼光来理解,儿子公然跟老子作对,在很多时候,确实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

想到这里,继xù

道:“父亲,烫着了吗?孩儿不孝,让您受罪了。”

秦桧伸伸舌头,深吸了一口气,估计烫得不轻,没好气道:“能不烫着吗?贴着肠子烫!”…,

秦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抬头见他依然在呲牙咧嘴,赶紧收起笑容,正色道:“父亲,要不要叫个郎中?”

“不用了!”秦桧长吐了一口气,盯着秦申良久,道,“申儿,为父问你,有没有克制金国骑兵的办法?”

“没有。”

“我们可有一战的实力?”

“没有。”

“河北河东还有陕西之地在谁的手中?”

“金国。”

“我们有能力拿回来吗?”

“暂时没有。”

“那你为何要反对为父的想法?”秦桧咄咄逼人道。

秦申拿起书桌旁的一本书道:“父亲,您通读历史,孩儿见您最喜欢的书就是这本《资治通鉴》,唐有“清水盟约”,将河西陇右大批国土割让给吐番,后有石敬瑭将燕云十六州拱手让给契丹,您对这事如何评价?”

“丧权辱国……”秦桧脱口道,刚说出口,猛地瞪着他,良久道,“你把为父跟他们相提并论?!”

“父亲,有什么区别吗?割地求和者,哪一个不担着后世的骂名?”

“可老夫是为了保全赵宋!我们再经不起战火了,陕西山东,连年战乱,田地荒芜,饿殍遍野,人相食啊申儿!自古治国,有如治病,脚坏死了,就应该从胫骨截断;胫骨坏死了,就应该从大腿处截断,如此才可以保住躯体。我大宋,非休生养息不可!”

“孩儿没说不休生养息。”

“不和,哪有休生养息的道理?!”

“父亲,议而不和,才是议和的最高境界。”

“议而不和……”秦桧闭上眼睛,喃喃重复了一遍,未几,他睁开眼盯着秦申道,“不行,金国久存议和之心,完颜挞懒的想法更是跟为父同出一辙,此等良机,不容有失……申儿,你还年轻,国家大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赵宋,不能葬送在你们的手里!”

秦申暗暗叹了口气,要说服他,哪是这么容易的事?都被金国吓破胆了,不光是秦桧,朝中有几个大臣不是这样?!要让他们重拾信心,唯有强军!

想到这里,秦申漠然道:“如此说来,父亲是下定决心要向金国求和了?”

秦桧沉思了半晌,点头道:“机会难得,赵宋首先要活下去,才能有其它计较!申儿,为父没有私心,不要相信外面那些传言。”

前一阵子,疯传秦桧是被金国主动放回,是金国的奸细。秦申当然不相信,秦桧已位至权相,金国能给他什么?难道给他个皇帝?

看着自己这个名义上的父亲,秦申轻声道:“父亲,孩儿相信您。可是,父亲要是割地议和,孩儿绝不答yīng

。”

“你是打算跟为父……对抗到底了?”

“是的,父亲。”

秦桧颓然一叹,靠在椅背上,无力地挥挥手,道:“你下去吧,为父想静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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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专为你擦屁股

秦桧入相的唯一好处是,秦府突然变得门庭若市,熙熙攘攘总没个停歇。

此后几天,秦桧依然我行我素,推销他的“南归南北归北”,秦申毫不示弱,针锋相对,群臣在最初的新奇之后,慢慢变得习以为常。赵构一直对议和有相当的兴趣,更何况秦桧还能搭上金国的鲁王完颜挞懒这条线,完颜挞懒,左副元帅,金国以武为尊,这左副元帅的权力,比左相还大,赵构自然不肯轻易放qì

,朝堂又陷入了口水战。

有了韩世忠的军队驻防,临安渐渐安定了下来,秦申忙得脚不着地,又要安民整军,又要对付自己的父亲秦桧,还要牵挂远在洞庭湖的战事。杨幺固守于水寨,岳飞和张宗颜均有点狗拿刺猬无从下嘴的感觉,好在仅仅是围困,接战的机会并不多,他一时也无暇顾及。

更加让人忧心的是,洪州(今江西南昌)的范琼相当反常,苗刘兵变,赵构连下两道诏书,请他勤王,范琼却拥兵观望,没有丝毫的动作。

秦申对范琼并无好感,靖康之难时,是“卖国牙郎”王时雍的帮凶,王时雍伏法后,引兵出城,盘踞在山东一带,因为他手上握有重兵,赵构仅仅是个小朝廷,只好睁只眼闭只眼,一时也奈何不得。金兵南侵后,他避敌不战,反而收集溃散的宋军,慢慢坐大起来。

时逢连年战火,山东的农田大量荒芜,又接连遭受旱灾蝗灾,粮食大幅减少。没有粮食,兵亦为盗,这年四月,金兵撤tuì

后,范琼领兵流窜到寿春一带抢粮,丝毫不比盗贼逊色。当他们连抢都抢不到的时候,又带兵渡淮河南下找食,向泸州安抚使胡舜陟索要钱粮。

胡舜陟毫不含糊,把范琼派来的五个人杀了四个,放了一个回去告sù

范琼:“将军受命北上抗金,现在却放qì

守地南来,自为贼寇,我岂能用百姓的血汗来喂养你们?劝将军赶快离开庐州,否则我将厉兵秣马与你周旋于庐州城下,杀尽你们这帮军贼!”

胡舜陟还传檄附道各州郡,不要给范琼粮食。然而,胡舜陟此举也不是根本解决问题的办法,范琼的几万人总是要吃饭的。从这里赶走,他们还会在其它地方出现。所以范琼率部从光州、蕲州渡江,引兵到洪州(今江西南昌)屯驻。

范琼已经成了朝廷一个巨大的威胁,现在他南下江西,完全失去了北方防御的作用,如果哪一天洪州供应不上足够的钱粮,难保不会成为苗刘第二!

养兵不能抗敌,还在临安一侧虎视眈眈,那么只有除掉!

秦申奉诏来到御书房,赵构、李纲、秦桧和张浚正围坐在一起,忧心重重,见到秦申,赵构道:“秦申,范琼拥兵洪州,不听诏令,卿有何意?”

看看赵构四人,恐怕已商议了良久,秦申毫不掩饰道:“此人必除!”

李纲点头道:“范琼握有重兵,有十万之众,临安城防空虚,韩将军实力有限,不得不小心啊,要不把殿前中军先调回来?”

这不折腾人吗?刚去又回来。秦申想了想,道:“杨幺未平,来回征调,反而让人生疑,此举怕是不妥。”

秦桧也附和道:“陛下,范琼号十万之众,老夫看他顶多就六七万人马,而今之计,唯有智取!”

赵构道:“如何智取?”

五人沉默了下来,临安实力有限,要是一着不甚,引得范琼造反或北上投敌,都是难以承shòu的。秦申思索了半晌,道:“陛下,江南不宜再起战火,陛下不妨诏书一封,将他召至临安,若他引军前来,范琼必除!则令护国夫人梁红玉部、镇西军张俊部引兵悄悄向临安靠拢;若他只身前来,设法削其兵权,饶他一命。”…,

赵构惊道:“十万军马入临安,岂不是引狼入室?”

秦申微微一笑:“陛下,范琼所部,靠残兵膨胀,时日尚短,难成气候,臣有将士六千,再加上韩将军三千余众,可保临安无忧,范琼纵有反叛之举,张俊和梁红玉部也可短时间赶到。”秦申话虽这么说,心中却有点忐忑,临安城里,最大的军队是刚刚收复的苗刘叛军!守城有多大的把握,连他自己也没底。但是形势所迫,不得不冒次险。

张浚沉吟了一阵,道:“秦将军所言有理,范琼乌合之众,陛下不必担心,当务之急,是让他入朝面圣!”

“好,就依众卿所说,朕马上下诏,李卿,何人前去为妥?”

“臣愿往!”此事非同小可,秦申不得不跳了出来。

出了御书房,李纲将他拉到了一边,道:“秦申,你有何妙计?”

“妙计?李相,哪有什么妙计啊?”秦申苦笑道。

李纲惊道:“没有计……你怎么如此有把握?秦申,这可不是玩笑,临安的城防,别以为老夫不清楚!难道你还指望那些叛军?!”

“李相,您有其它法子吗?”

李纲抬头想了一阵,叹道:“如果没有布置好,不妨先不动他,等平了杨幺,你的中军回来再说。”

“不行!任其坐大,以后更加不好收拾!”秦申望望前方,坚决道。

正谈话间,临安知府康允之匆匆跑了过来,见到李纲,泣道:“李大人,韩少保带兵强占治所,把下官赶了出来,大人为下官做主啊!”

李纲和秦申大惊,问明了缘由,才明白,韩世忠手下的使臣和临安府的衙役,不知dào

为何起了点冲突,这位刚刚升任的韩少保大怒,光天化日之下,直接带兵将围了临安府,把堂堂的知府康允之连轰带赶给撵了,夺下府治自己用了起来……

“泼韩五”的脾气又犯了!秦申哭笑不得,破格重赏的诏令墨迹未干,这韩世忠真会给赵构面子。

三人不敢怠慢,叫上周伟点了十几个士兵,急急赶到了治所,衙门两旁,已经被韩世忠的士兵把守,李纲刚刚走到门口,一杆铁枪伸到了胸前,喝道:“站住!”

李纲巍然不动,神色严峻。秦申大怒,唰地抽出钢刀,往上一挥,枪头应声而断,落在石头上,发出叮当一声脆响。“放肆!李相李大人在此!快叫韩世忠滚出来!”他大喝一声。

门口的几个士兵满脸惊骇,呆立在场,一个亲兵认出了秦申,赶紧上前拜道:“秦…秦将军,韩少保……在大堂上……”

“少废话!叫他出来见李相!”

“出……出不来。”

“为什么?!”

“醉了。”

秦申一愣,转头看看李纲,李纲冷冷道:“我们进去。”

士兵不敢阻拦,几人走了进去,只见韩世忠直接躺在公堂上,满身酒气,呼噜打得震天响,李纲皱起了眉头,背着手,对秦申冷声道:“秦大人,你看着办吧。”

人是自己留下的,天子脚下出了这等事,秦申甚是尴尬,对一旁的亲兵喝道:“愣着干什么?!端盆凉水来!”

“是,将军。”那亲兵慌慌地答yīng

一声,跑出了门外。

一盆冷水将韩世忠浇了个通透,他猛地一激灵,睁开眼怒道:“谁他.妈不要命了!敢泼老子!”转头看见李纲和秦申,心中一惊,酒醒了大半,一骨碌爬了起来。…,

他四处一张望,惊道:“老子怎么在这里?!”

秦申啼笑皆非,对周伟冷冷道:“绑了!”

“秦将军……”周伟为难道。

“绑!”

“是!”周伟答yīng

一声,转头喝道:“绑起来!全部给老子绑起来!”

韩世忠已经明白了大概,垂头丧气,任由卫兵将他绑了个结实,没有任何反抗,绑完,对李纲道:“李相,韩某愧对圣恩,认罪。”

李纲看了他一样,垂下眼帘,冷声道:“带下去!”

带走了韩世忠一伙,两人一阵沉默,良久,秦申尴尬道:“李相,怎么处理?”

“你哭着喊着留下的人,问我干什么?!”李纲没好气道。

“李相,皇上可是让您掌管天下军务,至今还身兼御营司使……”

“那是非常时期,不得已而为之!”

“可皇上也没下诏,说不让您管了啊,再说,现在也是非常时期。”

李纲狠狠瞪了他一眼,摇摇头,长叹一声:“秦申,老夫越来越发xiàn

,这次出山,就是专门为你擦屁股来了!”

“那也是晚辈的荣幸。”秦申低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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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xù

求票求收藏求吐槽,第一卷三十万字,马上就完了,却一直在裸奔,本人深感无力,不知dào

这本书哪个地方出了问题,文笔、题材、设定还是其它……所以请各位路过的或跟书的朋友随便吐槽,每吐必精,也许不同的声音中,本人才会警醒和进步,叩谢。

第一百一十四章 明知山有虎

韩世忠醉闹临安府,给赵构和李纲出了个难题,刚刚“隆重表彰”了他,就在天子眼皮底下撒野,把知府都给赶了出来,不闻不问吧,还有谁把皇上放在眼里?从严处置吧,如果连他都不肯卖命,再有危难时刻还能指望谁?而且要是心生怨恨,两镇节度使和他妻子的俸禄岂不是白给了?

李纲想来想去,来了个折中,将韩世忠手下的使臣治罪,以“缓不及事”降职康允之,韩世忠罚俸半年……

对韩世忠责罚,告sù

他:有点得yì

忘形了,伤到了朝廷的尊严。

不治他之罪而拿他手下的使臣开刀,是告sù

他:虽然你有错,但皇上其实是处处维护你的,你要知dào

皇上的苦心,下次不可再犯。

秦申连称绝妙,到底是混迹朝堂多年的老泥鳅,“绥人之道”和“驭臣之术”玩得那叫一个顺溜!

午后,赵构下诏,召范琼进京议事,秦申接了诏书,正寻思着这事如何处理才好。秦桧突然上奏道:“当年周朝势微,宣王受命于危难之时,实现中兴,皆因革除弊端,勤修内政,如今我朝有左右二相,职能交叉严重,臣以为,应该把分工明确,方能各施其责,以利中兴大计。”

秦桧奏完,群臣的目光唰地一下看向了秦申,连赵构和李纲也不例外。

看着我干什么?!都把我当成逢桧必反了!他心中一阵好笑,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秦申硬着头皮出列道:“臣,附议。”

朝堂又是一阵窃窃私语,秦申摇摇头,心中一阵悲哀,这帮大臣,太习惯派系之争了。

秦桧说的是实情,左右两相,赵构习惯了想起谁就让谁去办,职责交叉的地方确实很多,李纲也深受其扰。明确分工,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势在必行。现在秦桧的对头主动附议,李纲赞成,群臣当然没多大意见。

赵构大悦,难得如此统一,御笔一挥,李纲主军务和内政,秦桧主财政和外交,马上确定了下来。

出了朝堂,秦桧主动递过来一个微笑,秦申把他送到了马车上,道:“父亲,孩儿明天去洪州,有些事情要安排一下,您先回府吧。”

秦桧看着他,点点头道:“好,小心行事。”

看着父亲的马车走远,李纲来到了他身边,道:“秦申,你让老夫越来越看不懂啊,哈哈。”

秦申微笑道:“李相,早跟您说过,晚辈站在正确的一边。”

李纲赞赏地看着他,捻须笑道:“如今,老夫才知dào

你这句话的真zhèng

含义,难得难得,秦申,此去洪州,相当凶险,千万小心。”

“请个人而已。”他不以为然道。

“那得要看请的什么人啊,有备无患。”

“是,李相。”

秦申嘴上这么说,心中却丝毫不敢含糊,送走了李纲,马上来到驻防地,将周伟、杨沂中、李显忠全部召了过来,杨沂中是皇上的心腹,一直跟着他东奔西逃,只要是赵构的事,绝不会推脱;至于李显忠,秦申也回忆了起来,南宋名将,这两人历史上的评价都不错,所以虽然接触不多,他并没有打算隐瞒。

四人坐定,秦申道:“洪州范琼,拥兵自重,对陛下的诏令毫不理睬,为免苗刘兵谏再次重演,陛下决定先下手为强。”

三人一听,齐齐一惊,脸色凝重起来。秦申继xù

道:“我们是御营军,陛下的最后一道屏障,所以找各位来,谋定而后动。”…,

“他有多少兵马?”周伟忧郁道。

“号称十万。”

“这么多啊,可整个临安,我们不过一万军队……”

“秦将军,绝对没有那么多,范琼夸大了!”一旁的杨沂中断然道。

秦申疑惑道:“为什么?你知dào

?”

“将军,范琼的手下,有个叫宋建明的统制,是前军在济州溃散的,后来投奔了范琼,早在扬州的时候,曾找末将借粮,那个时候,他们不过两万人,金兵这一冲击,末将估计,他们应该不会超过五万人!”

秦申闻言,眼睛一亮,道:“杨将军和那宋……建明,什么关系?”

杨沂中笑道:“关系说不上,以前末将见他有股子狠劲,打起仗来也不错,就把他提成了统制,并未有深交。”

“好!杨将军,将你手中的防务交给显忠,明天随我去洪州!”

“是!”

周伟失声道:“大……将军要去洪州?!”

“是,菩萨,总得有人去请啊,哈哈。”听到杨沂中和范琼的军中有关系,秦申的心情明显舒展了起来。

“我要跟着去!”周伟道。

“不行,临安这边更为重yào

,你马上去找江雨刚,让他把五百人拉过来,给李将军指挥,显忠,只能给你两千五百人了!西、北两段城墙,重点放在西门,人在城在!”

“是!”李显忠森然道。

秦申满yì

地点点头,李显忠虽然年仅二十,但从军却已有四年,一路护送柔福公主和家眷前往鄂州,成熟老练,以六百宋军破盗匪两千余人,柔福曾不止一次向秦申极力推荐他。

“周伟,皇城的人马不要轻动,若范琼谋逆攻城,作为预备队伍,另外带话给江雨刚,营地的四千人马原地驻扎,听号令行事!”

“四千叛军刚刚整编不到二十天,将军千万不要指望他们。”

秦申笑道:“我知dào

的。”

四人细细策划了一遍,一直到亥时,方各自离去。秦申和杨沂中并肩走在街上,良久,秦申道:“杨将军,殿前都指挥使一事,将军不要介怀。”抢了他的饭碗,而今又神使鬼差成了自己的手下,不能不有所表示。

杨沂中急道:“秦将军多心了,杨某很是惭愧,不能保得陛下万一,罪该万死,陛下不问罪,已经万幸了,将军放心,杨某绝不是小肚鸡肠之人!”

秦申望望他的脸,不似客套,心中一阵感叹,愚忠之人,并不是没有好处,至少对赵构,他是死心塌地的。遂道:“杨将军大义,秦某佩服,希望以后和将军同心协力,圆陛下复国之梦。”

“是,将军。”

回到府上,发xiàn

书房的大开,灯依然亮着,心中讶异,走过去一看,见秦桧依然在油灯下看书。

“父亲,很晚了,该歇息了。”秦申道。

秦桧抬起头,招招手道:“一直在等你呢,快进来,把门关上。”

秦申疑惑地坐到他的跟前,道:“父亲,什么事?”

秦桧放下书,靠在椅背上,看了他良久,道:“申儿,明天去洪州,都准bèi

好了吗?”

“准bèi

好了。”

“你打算怎么办?”

“不是都商量好了吗?把人弄过来再说。”

秦桧叹道:“哪有那么容易的事?要是他不来怎么办?要是他直接带军过来怎么办?要是他将计就计,等到了城下马上逆反怎么办?申儿,七八万军队,稍有不慎,满盘皆输啊。”

秦桧的担心不无道理,秦申暗想,范琼真要反了,临安仅仅五六千人马,能不能支持到援军赶来都是问题,更何况,援军要是延误甚至不来呢?

想到这里,他望着秦桧道:“父亲有何指教?”

秦桧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缓缓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到底是父子,想一块去了。秦申暗暗一笑,道:“谢谢父亲,孩儿明白了。”

秦桧哈哈一笑:“好了,早点休息去吧,一路上小心。”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下马威

第二天,安排好诸事,秦申思索再三,还是把周伟带上了,以备不时之需,有个高来高去的人物,可能会方便很多。他领着杨沂中、周伟、张景等近五十人,装上厚礼,一起上路,前往洪州。

洪州在鄱阳湖以西,至宋代,建城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西山东水,西靠九岭山脉,东边是鼎鼎大名的鄱阳湖,水路纵横交错,是一座名副其实的水城,“七门九州十八坡,三湖九津通赣鄱”。

到达洪州,已是三日之后,范琼早早得到了通报,率众出城迎接。

范琼甲胄不解,上前抱拳道:“不知秦大人驾到,范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皇上的特使,竟然一抱拳打发了,果然牛气得很!秦申看了他一眼,相貌堂堂,也算一表人才,马上堆起笑脸,回礼道:“范将军客气,早闻将军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啊。”

“哈哈哈……秦将军年轻有为,范某神交已久,幸会幸会。”

寒暄完,范琼拉着他,一一介shào

起了身边的将士:“秦大人,这是前军统制张淼。”

秦申抱拳道:“幸会幸会。”

“中军统制宋建明。”秦申点点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身体果然不错,牛犊子似的,打完招呼,回头望望杨沂中,意味深长一笑。

“后军统制黄前善。”

黄潜善?!秦申心里一咯噔,靠,碰到鬼了吧!放眼望去,只见一将表情肃穆,脸上满是疤痕,依稀是刻了好几个字,已经不好分辩。

见到秦申的脸色,范琼笑道:“秦大人,他和前任右相黄潜善黄大人同名,不过中间的‘前’是前进的‘前’。”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有意思有意思。”

相互介shào

完,范琼领着他进了洪州城,一路宋军临街而立,刀枪林立,很是威风,街上几乎没有行人,秦申冷冷一笑,仰首来到了洪州府。

范琼势大,军政一身,朝廷任命的知府早不知被他赶到了哪个角落。到了治所,两人落座,范琼皮笑肉不笑道:“秦大人,一路劳顿,范某没什么可招待的,为大人准bèi

了一个节目,大人有兴趣不?”

“客随主便。”

范琼端起茶杯,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喝道:“带上来!”

殿下的亲兵大喝一声,带上来一个五花大绑的人,衣衫褴褛,满身都是鞭打的伤痕,很多地方已是血肉模糊。

范琼笑道:“秦大人,此人盗抢成性,横行乡里,范某秉承军民意愿,费尽周折,将其抓获归案,大人,你说……此人该不该杀?”

下马威来了!秦申的心中冷冷一笑,面不改色道:“触犯刑律,罪有应得。”

“好!秦大人有令,行刑!”范琼大喝道。

妈.的,不光是下马威,还下套子!秦申暗恨,可这是他的地盘,稍有差池,将万劫不复,只好正襟危坐,不动声色。

放眼一看,殿下的刽子手已经手拿尖刀,朝那人的面部划去,那人嘴里堵得严实,想喊也喊不出声,身体一阵抽搐。

半个时辰过去,秦申只觉得这半个时辰相当难熬,似乎过了好几天,虽然明知那人在最初的几刀之后,就已经气绝,可活生生地在他面前“剥人”,这种残忍依然超出了认知。

“表演”终于结束,范琼见他面不改色,微觉诧异,笑道:“秦大人,这节目精彩吗?”…,

“精彩,相当精彩,大开眼界啊,范将军,秦某在临安,还见过更好玩的节目。”

“哦?愿闻其详。”

“哈哈哈……有些东西一说出来,就没意思了,有点神mì

,岂不是更好?”

范琼讪笑道:“原来秦大人也深谙此道!大人此来,找范某何事?”

亏你还记得正事。秦申心中一笑,站起身,凛然道:“平寇前将军范琼范将军接旨!”

范琼一呆,嘴角不自主抽搐了两下,无奈起身,换上朝服,北向接旨谢恩。宣读完,秦申将圣旨放到他的手上,笑眯眯道:“范将军,共商国是,中兴赵宋,皇上对你青眼有加啊,将军统领十万军马,已是我大宋的中坚,日后腾达之日,还请将军多多提携。”

范琼似笑非笑道:“哪里哪里,秦大人客气。”

奉上了厚礼,秦申来到安排好的住所,心中一片冷然。不多时,杨沂中闪了进来,正要开口,秦申挥手制止了他,提气凝听了一遍,方道:“怎样?”

“相谈甚欢,宋建明主动要见见你。”

他心里一咯噔,漠然道:“没谈其它的吧?”

“没有,全按将军的吩咐去做的。”

秦申点点头:“好,晚宴过后,让他来见见我。”

晚上,范琼大摆豪宴,为秦申一行接风,杯来盏往,很是热闹,酒过三巡,秦申佯醉,告罪一声,回到了房间。

大厅喧闹了很久,才平息下来,看看已过亥时,估摸着宋建明不会来了,心中一叹,正打算上床歇息,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请进。”秦申道。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宋建明鬼鬼祟祟走了进来,关门的时候,仍不忘左右观望一下。秦申一阵暗笑,道:“原来是宋统制,来,请坐请坐。”

宋建明回身,对着秦申一笑,抱拳道:“末将见过秦大人。”说完大大方方坐在了他的对面。

秦申笑道:“宋统制何方人氏?”

“祖籍山东,小的时候会点拳脚,于是就从军了,驻防在北京,后来金贼入侵,有家也回不了,所以一直流落到现在。”

“是啊,金贼实在可恶!将军从军多长时间了?”

“已经五年了。”

“难得难得,我大宋,缺的就是将军这种能征善战,经验丰富的人啊。”

宋建明闻言,激动道:“大人若有差遣,末将万死不辞!”

秦申端起茶杯,看了他一眼,笑道:“宋统制,你可是范将军的属下,秦某可不敢挖墙脚,哈哈……”

“秦大人,只要您开口,宋某愿效犬马之劳!”

秦申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饶有兴致道:“为什么?”

宋建明腼腆道:“末将听闻,大人的殿前中军俸禄颇高,早已神往,而且,殿前御营军,这名头也来得响亮。”

秦申微微一笑,摇头道:“不妥不妥,秦某与范将军同殿为臣,怎么做这相互拆台的勾当?宋统制,这话万万不可再提起,要是传到范将军的耳里,将军也不好做啊。”

宋建明一愣,奇道:“秦大人此来,不是来收编吗?”

“收编?!这……从何说起?”秦申讶道。

“对不起,秦大人,末将想多了,大人此来,所为何事?”

秦申叹了一口气,道:“金贼在北方虎视眈眈,韩世忠韩将军沐阳溃散,淮南盗匪风起,御营军也被打得东一块西一块,整个大宋,编制尚算完整的,只剩下范将军和张俊的队伍了,陛下身边,已经无人能用啊,所以秦某此次来,请范将军面见圣上,共商江南防御大计。”

“原来如此。”宋建明讪笑道。

两人闲扯了一阵,宋建明知趣告退,刚走不久,杨沂中闪身而进,秦申挥手制止了他,又凝听了一阵,确信周围没有动静,方开口道:“过来说话。”

杨沂中坐了下来,急道:“秦将军,怎样?”

秦申闭着眼睛,沉思了良久,睁眼道:“此人不可用!”

“为什么?”

秦申摇摇头,笑道:“太多马脚了,我是堂堂钦差,巴结巴结,很正常的事情,他却搞得这样神神mì

秘,搞这么神mì

也罢了,回头却又毫无敬畏之心;一见面,对我毫无了解,就想投奔到我的帐下,还一直追问此来的目的,而且……其它统制甲胄之下,都粗布鄙装,唯独他锦缎罗裳……衣着光鲜得很呐,若不出所料,此人是范琼的心腹!”

杨沂中心中一惊,道:“那怎么办?!”

第一百一十六章 八字军

不好意思,稍微迟到了一点点。

————————————.

宋建明显然是为了试探而来,范琼也是心神难宁啊。秦申闭上了眼睛,心中一阵苦笑,原想有杨沂中这根线,此行收获必大,没料到是这样一个结果,可是一旦打草惊蛇,将前功尽弃!

思索了一阵,他看着苦恼的杨沂中,道:“杨将军,范琼的手下,是个什么构成?”

杨沂中皱皱眉头道:“末将也不是很清楚,宋建明说,有近八万人马,其它实在没问出个什么,也不敢深问,他的队伍,多是溃散的宋军,旁人实在难窥所以……”

杨沂中苦思了一阵,继xù

道:“对了,将军,范琼的军中,有一支‘八字军’。”

“八字军?!”秦申惊道,“可是王彦王将军的八字军?!”

“正是。”

“那王彦呢?怎么回事啊,快给我说说。”秦申急道。王彦的八字军,可是声名显赫,为后世津津乐道,但是这支军队在靖康之难后,到底怎样了,却不知所以,没想到竟然成了范琼的手下!

杨沂中叹了口气,道:“将军,金兵南下之时,王彦领军到了汴京,与宗老将军一起拱卫京师,金兵退后,王将军来到临安,力陈北伐,为汪大人所不喜,汪大人以汴京屯军太多为由,将八字军划归平寇前将军范琼的帐下,王彦素不喜范琼为人,称病不去,上书致仕,这才有了今天这局面。”

“我怎么不知dào

这件事?”秦申奇道。

“将军当时在灵隐山练军,对朝堂不闻不问,所以不知dào

了。”

秦申愕然,郁闷地摇摇头,道:“统制黄前善所部,可是八字军?”

“正是。”

秦申点点头:“难怪看他的脸上似乎刻了什么字来着。”

“是八个字,‘赤心报国,誓杀金贼’,因为有了些时日,现在看着不怎么明显了。”

“杨将军和八字军可有交情?”

杨沂中摇摇头道:“基本没有,末将一直跟随陛下,王彦领军一直在太行山上,后来去了汴京,他们到汴京之时,我们已在扬州,所以从未谋面。”

秦申苦恼起来,宋建明靠不上,八字军应该靠得住,却又没有门路,贸然相请,惹人生疑,弄巧成拙就不好办了,而且那黄前善,一眼就知dào

不是善于钻营的人。他站起身,踱到窗前,望着赣江上的点点渔火,沉思起来。

杨沂中不敢打扰他,等了良久,道:“将军,你想从八字军入手?”

秦申点点头,叹道:“想是想,可惜没有门路啊。”

“要不末将先见见黄统制?”

“不好。”秦申沉思了一阵,道,“明天放话出去,就说皇上给诸位统制带了厚礼,我要宴请他们。”

“是!”虽然杨沂中不明所以,但是命令得坚决执行。

送走了杨沂中,秦申躺在了床上,暗暗一笑。史载这王彦家族巨富,跟岳飞、韩世忠等其它名将完全是两个样子,生在这样的家族,人生的道路基本是十年寒窗,科举,做官,封妻荫子……可这王彦不知dào

哪根筋搭错了,偏偏就喜欢兵书骑射,搞得其父怒其不争,认为生了个粗人。后来王彦中了武举,跟随在名将种师道身边。

靖康之难后,拜在张所的帐下,率领七千将士出征,当时的岳飞就是他的一员偏将,结果两颗将星不和,岳飞负气出走,王彦则在太行山站稳了脚跟,全盛时拥义军十万!手下士兵脸上刻上“赤心报国,誓杀金贼”八个字,八字军的盛名不胫而走。…,

八字军可是在战与火中成长起来的铁军!没有理由不要。

想到这里,秦申露出了一丝得yì

的微笑,王彦、张宗颜、杨沂中、李显忠,还有刘琦,不知不觉中,南宋的名将竟然收罗了一大群了!他心中一动,赶紧搜索起脑中的历史来,看看还有没有漏掉的,岳飞、韩世忠肯定不行,人家乐意不乐意是一回事,即使收了恐怕也管不了;张宪牛皋也不行,总得给岳飞留点点;吴玠要经营川蜀,也不行;刘光世张俊弱啊,更不行,张俊还好点,刘光世也就一逃跑将军……还有哪个漏网之鱼呢?

想着想着,一阵头大,躺在床上,对着蚊帐苦笑一声:别人穿越了,都忙着收**,老子却在忙着收前锋!果然是各有各命!

第二天晚上,秦申宴请了范琼帐下七个统制,礼物却只准bèi

了六份,全部摆在了边上,五份一模一样,独独有一份,大小差不多,但明眼人一看,就知dào

内容不一样。

酒足饭饱,秦申装模作样道:“诸位将军,家国蒙难,诸位随范将军出生入死,保得一方平安,陛下感念之余,托微臣聊表些心意,这些都是陛下专门为各位准bèi

的,陛下说了,希望诸君以中兴大业为重,励精图治,抗金复国!”

七位统制赶紧拜道:“谢陛下。”

“张淼。”秦申喊了一声,看也不看,随手从边上拿出一个包裹,递给了他。

“宋建明。”

“到!”

秦申对着他微微一笑,转过身,从一堆包裹里翻了翻,取出独特的那一份,放在他的手上,道:“宋将军,莫负陛下圣恩啊。”

“是,大人。”

最后,他把黄前善叫到了面前,看着他满是伤痕的脸,心中一阵激荡,不露声色道:“黄统制的那一份,陛下赏给了王彦王将军,将军不要介yì

。”

黄前善抱拳道:“将军多心了,那是王将军应得的。”

秦申盯着他的眼睛,满yì

地点点头,发完了礼品,扫了众人一眼,发xiàn

好几个统制的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宋建明手中的包裹,而宋建明一脸得yì

。秦申心中暗暗一笑,抱拳道:“谢谢诸位赏光,洪州滕王阁,天下闻名啊,既然来了,秦某也不能免俗,得好好玩上两天,哈哈。”

众人抱拳笑道:“理当如此理当如此。”

送走了众将,秦申掩上门,望了一眼杨沂中,有些犹豫,他不是自己的人,有些隐秘和手段该不该让他知晓,很是头疼,思索了良久,狠下心,不妨以此来考验考验他,皇上的人,料不会在范琼的问题上有其它心思。遂查探了一下周围,道:“周伟!”

“大哥。”

“明早之前,把宋建明那件东西给我偷回来!”

“啊?!”周伟张大了嘴巴,一脸惊诧。

秦申很有点得yì

一念之间,把周伟带上了,否则这事还真不知dào

交给谁。他笑道:“叫你做就去做,注意,不动声色,更不能暴露了身份!”

“是!可是为啥啊?”

杨沂中在一旁喜道:“将军,你这是在挑拨他们吧?”

秦申哈哈一笑,得yì

地点点头。

“可是末将还是不明白啊,孤立黄前善也应该给他重礼啊,为何反而给了宋建明?将军那句话,我怎么总觉得还有其它意思呢?”杨沂中疑惑道,心中很是感激,自从秦申对他毫不设防,他就隐隐觉得,眼前这个人,是陛下复国的希望。

“给宋建明特别的,是让他孤立起来;不给黄前善东西,周伟再去搅合搅合,如果不出所料,宋建明就会把眼睛盯在黄前善身上。至于说陛下赏给了王彦,这话是说给范琼听的。”

周伟恍然道:“一箭双雕啊,不仅让宋建明和黄前善不和,还让范琼对黄前善心生警惕!大哥,你这是在逼他啊。”

秦申叹道:“不逼没办法。张景!”

“大哥。”

“会造谣吗?”

张景眼冒奇光,连连点头:“会。”

“你他.妈还有什么事不会的?”秦申笑骂道。

张景一本正经道:“正经的事,都不会。”

“哈哈哈……”四人一起大笑起来,笑完,秦申接着道:“光这样估计还不行,放一点消息出去,说陛下打算重新启用王彦,记住,这消息不能传得太厉害,要做到若有若无!”

“是!”

“好了,周伟干你的正经事去,我们回去睡觉,哈哈……”

第一百一十七章 将军救我

夜半的时候,周伟得手,只是少了一些东西,不过无所谓了,达到效果就行,看着桌子上的包裹,秦申奸笑一声,倒在床上沉沉而睡。

第二天清晨,张景回报宋建明和黄前善起了小小的冲突,差点动手。秦申暗暗一笑,悠哉游哉混了一上午,午后,上了马车,专门拉着黄前善陪护,来到赣江东岸,登上了闻名已久的“滕王阁”。

滕王阁,江南三大名楼,与岳阳的岳阳楼、武汉的黄鹤楼齐名,依城临江,宏伟壮观。宽阔的阁前广场将主阁衬托得相当雄伟。

慢慢登上了五楼,站在回廊间,极目远望,江水茫茫,西山叠翠,南浦飞云,章江晓渡,山水之美,尽收眼底。“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果然名不虚传!秦申暗赞一声。

他双手扶在栏杆上,眺望了一会远方,转头对黄前善道:“黄统制,王彦王将军还好吗?”

黄前善的脸色马上黯然下来,道:“劳大人牵挂,还好。”

秦申淡淡一笑,道:“哦?黄统制什么时候见过了他?”

黄前善一阵尴尬,老实道:“末将好久没见将军了。”

“没见过他……怎知他好不好?哈哈……”秦申转过头,盯着他笑道。

黄前善不善言辞,一时涨红了脸,不知如何应对,呆在一边不知所措。秦申手扶栏杆,收回了目光,看向远处,喃喃道:“不知王将军的宏愿,何时才能实现啊。”

黄前善一阵意动,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目光闪烁。秦申继xù

道:“黄统制,你的士兵,都是江北人士吧?”

“是的,大人,多来自太行山。”

“在江南还习惯吗?”

黄前善漠然道:“回大人,身为军人,没有什么习惯不习惯。”

秦申依然望着远方,缓缓道:“可他们的家园,都在江北啊,黄统制,心中有家庭的军队,才是战无不胜的。”

黄前善回味了一遍,恭敬道:“谢大人指教。”

秦申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转过身走向楼梯,道:“好了,回去吧,黄统制若有什么事儿,可以尽管去找我。”

黄前善低着头,跟着他下了楼,秦申暗暗摇头,真是一个榆木疙瘩。

回到治所,范琼打着哈哈迎了上来,亲热道:“秦大人,玩得开心吗?”

秦申笑道:“托范将军洪福啊,让秦某得偿所愿,一睹天下名楼的风姿,果真名不虚传,范将军可真会找地方啊,哈哈……”

两人挽着手臂来到大厅,就象一对老朋友一样,奉上香茶,秦申抿了一口,转头道:“范将军,打算何日动身?秦某看了名楼,访了旧友,得回京复命啊。”

范琼干笑了两声,道:“范某得洪州军民错爱,事务繁杂,恐怕要拖延几日,还望大人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秦申的心里冷冷一笑,不动声色道:“范将军,这日子一晃,又是夏天了,秋冬之时,不知金贼,又会玩出什么花样,陛下心急如焚啊,将军坐拥十万雄狮,已是我大宋的中坚,陛下不靠你靠谁去?将军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哈哈……”

“过奖过奖。”范琼的脸上,露出一丝得yì

,转过头,神mì

道,“秦大人,听闻陛下打算启用老臣,此事当真?”

秦申佯惊道:“将军哪里听来的?”

“一些市井传言,传言,哈哈。”…,

秦申哼了一声,摇头道:“那帮前臣,遇到事儿,跑得比谁都快,陛下深怨之,此说不可信,将军切莫以讹传讹。”

“那是,那是。”

两人闲扯了一阵,秦申回到房间,思索了半天,不知dào

拿这个榆木疙瘩怎么办,心中一阵恼恨,周伟也是一脸苦色,良久道:“大哥,要不要我去把宋建明给宰了?索性闹大点!”

秦申眼中一亮,沉吟了一阵,摇头道:“不行,相安无事这么久,我们一来就出事,让范琼这狐狸警觉起来,就不好办了!不妥不妥。”

“那怎么办?”周伟哭丧着脸道。

秦申坐了下来,盯着窗外良久,道:“周伟,马上让张景回去,直接找李纲,奏请陛下,速召王彦回朝!”

周伟一听,喜道:“对呀,有王彦在,八字军绝不会同流合污,哈哈,太妙了!”

早该想到的。秦申微微一笑,眉头舒展开来,很是得yì

自己的灵机一动。周伟答yīng

了一声,赶紧出门去安排,秦申翘起脚,闭上双眼,靠在椅背上,越想越洋洋自得。

传完了旨意,他的使命就完成了,再磨蹭了一天,除了那天小小的冲突,洪州的军队并没有异动,范琼还是有点驭军之道。秦申的心中很是失望,长拖下去不是办法,反而让他起疑,只好悻悻然打点行装,回京复命。

范琼领着一帮人,送出了洪州城外,秦申假情假意寒暄了几句,偷偷瞥了黄前善一眼,只见他还是那幅欠揍的模样,心中暗暗一叹,告辞了范琼,领着众人上路。

一行人一路匆匆,午后赶到了婺源,果然是中国最美的山村,青山绿水,小桥人家,漫天遍野的油菜花已经盛开,层层的黄色点缀在葱郁之中,青砖黛瓦映照之下,好一幅恬静自如、天人合一的画卷。

行走在山脚下,这等美景,让秦申一阵心旷神怡。等天下安定了,就带着嬛嬛和冬儿到这里养老了!想着想着,他轻声一笑,接着又一阵愁苦,带不带李杏儿呢?

“大胆!”正神游间,猛听到前方杨沂中一声怒吼,他吓了一跳,赶紧掀开了帘门,只见眼前黑影一晃,周伟已经飞身扑了过去。

跳下马车,侍卫呼啦一声围了上来,秦申摆摆手,正要询问,周伟已经跑了回来,附在他耳边道:“黄前善求见。”

榆木开窍了?!秦申大喜,赶紧屏退了侍卫,随着周伟赶到前方。黄前善骑在马上,全身黑衣,蒙着脸,正和杨沂中怒目而视。

看看周围,车队刚刚转过一个山脚,想是杨沂中一冒头,他就窜了出来,免得人多眼杂,见他这等安排,也不算榆木嘛。秦申微微一笑,走向了黄前善。

黄前善看看杨沂中,又望望周伟,欲言又止,秦申会意,对两人道:“在这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过来。”说完,跟着他来到一个僻静处。

黄前善扯掉了面罩,突然转过身,双膝跪倒,泣道:“将军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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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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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捕琼计划

秦申心中一惊,不知dào

前脚刚刚离开,洪州又发生了什么变故,赶紧俯身搀扶道:“怎么回事?”

“秦将军,范琼那老贼,听信谣言,要分化八字军,将军,八字军是王将军的心血啊,这一分化,就完了!”

“怎么个分化?”

“将八字军打散,分散到各营之中。”

秦申松了口气,还以为范琼那家伙沉不住气反了!他拉起黄前善笑道:“吓我一跳,将军别急,慢慢说,八字军可还在将军手中?”

“在。”

“多少人?”

“不到八千。”

“怎么变得这么少?”秦申有点失望,脱口道。

黄前善叹道:“将军有所不知,范琼那老贼对八字军向来刻薄,打仗冲在前面,粮草又首先满足他的小舅子,八字军这一路逃亡下来,就剩这点老本了。”

“小舅子?是谁?”

“宋建明。”

原来如此。秦申暗暗一笑,道:“将军对八字军,控zhì

力如何?”

“绝对没问题,两万人马,折腾到现在八千,留下来的,全是对王彦王将军忠心耿耿之人。”

“好!黄将军放心,秦某已派人奏请陛下,速请王将军回朝!”

“真的?!”黄前善眼睛一亮,感激道,“谢谢秦将军,可眼下怎么办?”

秦申沉吟了一阵,不便明说皇上要对范琼下手,只好道:“无妨,暂且忍忍,只要人心还在,问题不大,等王将军回朝后再做计较。”

听到王彦要回朝,黄前善放下了大半的心思,有王彦在,八字军怎么也不会散。他含泪道:“谢谢秦将军,末将怠慢之处,将军不要见怪。”

“哪里哪里,岂有怠慢这一说,黄统制言重了。”

“将军不知,当日王将军离去之日,曾对末将明言,朝中复杂,不遇到明主,断不可将八字军托付,所以末将一直小心谨慎,以保全王将军的这点心血。”

原来也不是太榆木。秦申释然,笑道:“难得黄统制忠心一片,王将军有知,定会倍感欣慰。将军且先回去,隐忍为主,以大局为重,无论他怎么分化,手上的兵马不可少于一半,八字军的兄弟也要安抚好,王将军回朝,暂不要声张,若有急变,直接派人到临安找我,我也会想办法和将军联络的。”

“谢将军!”黄前善纳头一拜,扯上了面罩,翻身上马,向另一方疾驰而去。秦申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心中大乐,范琼阵中,有一战之力的,恐怕就这支军队了,能争取到他们反水,哪怕是保持中立,那范琼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秦申很是开心,踱回队伍,吩咐道:“日夜兼程,赶回临安!”

车队没了辎重,行起来很是迅速,第二天午后,已经到了临安,他顾不得休息,赶到了皇宫,赵构大喜,急急召集李纲和秦桧,来到了御书房。

三人听说范琼已接旨,松了口气,赵构道:“范琼到底有多少人马?”

“八万之多。”

赵构暗抽了一口凉气,道:“临安城防不到一万人,护国夫人梁红玉部也仅一万多,张俊沿江布防,能抽调的,最多不过两万,秦申,令张宗颜火速回朝!”

“陛下不可!”秦申急道,“中军一动,打草惊蛇,范琼必反!到时他八万人马流窜江南,纵然剿灭,整个江南恐怕废墟一片,只可智取啊陛下。”…,

李纲也道:“陛下,秦将军所言甚是,大宋再经不起兵祸了。”

赵构皱起眉头道:“秦申,范琼若反,守城可有把握?”

“陛下,王彦王将军可有消息?”

“朕已经发秘诏,着他马不停歇,务必回朝。”

秦申松了口气,道:“陛下,王将军回朝,臣有九成把握!”

赵构盯着他,看了一遍又一遍,点头道:“好,就依卿所言。”说完,他又转向秦桧道:“秦爱卿,准bèi

两艘海船,随时候命!”

还想跑啊?!秦申愕然,差点笑出声来,转头想想,赵构这皇帝当得,确实也太难为他了!老子玩丢了江山,赵家就剩下一根独苗,这皇帝不做都不行,等登上了皇位,才发xiàn

这位置是从张邦昌手中接过来的,父亲哥哥没留下只言片语,又涉及到正统的问题,稍微做错一点,法统礼仪就来了,连陈东之流都肆无忌惮质疑他。外敌想捉他,国内兵匪一家,有实力的不听话,听话的又没实力,真够难的。

商议了一阵,三人出门,秦桧跟军务无关,告罪一声,匆匆离去,李纲名义上统管全国军务,带着秦申一起来到枢密院。

枢密副使张浚迎了出来,王渊死后,整个枢密院话事的,就剩下张浚一人,理论上这张浚还是他的上级,秦申挂了个枢密院事的名头,前面还要加上“同签书”三个字,仅仅只是个虚职,是赵构为了他上朝准bèi

的,秦申虽然兼着殿前都指挥使,事实上已经是个武将。

对张浚,秦申颇为熟悉,也是赵构身边少有的几个有点大义的文臣,当日在平江府挺身而出,临危受命,保得平江府不至于一片混乱,而且,历史上也赫赫有名,酣战陕西,大战江淮,出入将相,垂四十余年。

只是热血归热血,效果却不大好,陕西大败而归,论功绩,仅仅是抵御外敌,保住了赵构的半壁江山,北伐,想都不敢想。

三人一起落座,李纲道:“张大人,范琼已经接诏,我们得有个妥善的法子。”

“左相说的是。”张浚沉吟了一阵,继xù

道,“下官认为,两个方面都要准bèi

,那范琼只身入京,还好说,要是引大军前来,就复杂了。”

李纲点点头,转向秦申道:“秦申,什么计?”

秦申恭敬道:“晚辈听两位大人调遣。”

李纲不满地看了他一眼,重重哼了一声,道:“秦申,你可是在陛下面前打了包票的,可别这样胡乱行事,八万军队啊,除去王彦的八字军,也有七万,不是闹着玩的。”

张浚笑道:“秦大人胸有成竹,不妨说来让我们参详参详。”

“张大人过奖了,张大人,张俊所部,可以调派多少人马?”

“顶多两万!”

跟自己预料的差不多,秦申点点头,道:“诚如张大人所言,得分两步准bèi

,若他不带军前来,那么洪州的军队不能乱,他要是带军前来,这支军队更不能小视。”

李纲想了一阵,道:“带军来,张俊和梁红玉部就马上启程,向临安靠拢,张大人,此事你来安排,不得有误啊。”

“是,左相。”

“要是他不带军队来,咋办?”李纲看着秦申道。

秦申沉吟了一下,道:“李相,要不晚辈修书一封,只要他不带军,就让张宗颜向洪州靠拢,张俊也秘密南下,两军夹击,晚辈想问题不大。”

“此计大妙!”张浚抚掌道。

李纲想了想,也露出了笑容,道:“好,就这样安排,范琼面见圣上后,张大人执掌枢密院,捕琼一事就由张大人安排。”

张浚看看秦申,为难道:“左相,按道理这是下官的职责,可我手上无兵无将啊。”

秦申笑道:“张大人,秦申听您调遣。”

三人再敲定了一遍每个细节,各自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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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范琼的上书

建炎二年六月,磨蹭了十来天后,范琼深知此行风险甚大,带上了全部的兵马,几万人浩浩荡荡开赴临安。

消息传来,赵构和几个知情重臣一阵紧张,秦申站在高高的西城城楼上,望着洪州的方向,喃喃道:“终于来了!”

夜里,几骑先后出城,向镇江和平江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就在范琼启兵后不久,王彦风尘仆仆,赶到了临安,四十岁上下的年龄,羽扇纶巾,风度翩翩,实在无法将他和威名赫赫的八字军联系在一起。秦申大喜,虽然已经跟黄前善勾搭上了,可他在八字军中的号召力,远没有王彦强。

为免声张,秦申带着他秘密求见了赵构,赵构大悦,扶起拜倒在地的王彦,道:“爱卿辛苦了。”

“为陛下分忧,是微臣的责任。”

“好好……”这话赵构听了非常舒服,连说了好几个“好”字,“待擒了范琼那贼人,王卿的人马,就编入御营军吧。”

“臣遵旨,谢陛下隆恩。”

编入御营军!这不是到了自己的手上?!一旁的秦申心中狂喜,正谋划着套套近乎,怎么把王彦拉过来,没想到赵构一句话就解决了,皇上到底是皇上!

王彦的名头可是比自己响多了。想到这里,他赶紧拜道:“陛下,微臣举荐王将军为殿前都指挥副使!”

王彦一愣,不可思议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这个刚刚一面之缘的都指挥使为何对他如此亲眼有加。

赵构更是惊奇,显然他对王彦并不怎么了解,八字军虽屡有耳闻,可那也只是太行山区的一支义军,跟朝廷的王师相比,还是差了很远,否则他也不会那么痛快就接受了王彦的致仕,将八字军一手交给了范琼。赵构迟疑了一阵,心有不甘道:“准……奏!”

“谢陛下。”秦申大喜。

赵构很是疑惑,看了秦申好一会,想他从没有给自己举荐过谁,而且隐隐觉得,以后依仗他的机会还很多,遂道:“秦申,御营军的任免,你自己定吧,然后报给李相备案即可,任免方面,以后不必事事奏请。”

“臣遵旨,谢陛下。”秦申又是一喜,正不知dào

张宗颜等人怎么处理才好,周伟和江雨刚已经升了都统制,而他们的上司张宗颜还是个副都统制,怎么也说不通啊。

听到皇上直呼其名,眼前这个年轻的小子显然恩宠有加,王彦的心里又咯噔了一下,望望秦申,不禁高看了几眼。

几天之后,范琼带着几万人马,悠哉游哉来到了临安城,按照秦申的要求驻扎在西门外,赵构命他释兵入见,可范琼明显信心不足,心存戒备,硬是要带兵入城,几经交涉,还是带了两千士兵入城,搞得临安城里到处都是他的兵。

赵构强压住怒火,召见了范琼。有了兵马在城里,城外还有好几万,范琼一脸得瑟,进了朝堂,好在还行了天子之礼。

参拜完,赵构勉强堆起笑脸道:“范卿一路辛苦,有范卿拱卫京师,朕心无忧矣。”

范琼听了,更是得yì

,道:“陛下,臣奉命据守,与金贼血战数日,无奈友军退守,臣只好引军南撤,为陛下保全实力,图进援中原之策。”

真够无耻的。秦申暗道。赵构憋得满脸通红,良久道:“爱卿有心了。”

范琼继xù

道:“臣有两事,需奏请陛下。”…,

“爱卿请讲。”

范琼微微一笑,拜道:“陛下,请赦免左言等人朋附苗刘之罪,左言等人受苗刘蒙蔽,一时不慎,请陛下明查。”

苗刘兵谏,他范琼竟然敢为这种叛乱的参与者说情,这事也不是他该管的啊,脑子实在病得不轻!赵构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没有言语,秦申见状,生怕他露出马脚,急忙出列道:“陛下,范将军所奏,可着临安府重新核查,按律处置。”

赵构猛然惊醒,点头道:“好,就依秦卿所言。”

范琼得yì

地看了秦申一眼,投过来一个善意的微笑,转头继xù

道:“陛下,本朝祖宗之法,不许河东、河北、陕西人在三衙任职,现在三衙缺人,请陛下任命臣一个殿前司的职务。”

范琼也不客气,直接要官了。韩世忠、张俊、刘光世都是陕西人,他言下之意,三衙的三帅九官都没他们的份,只有他范琼才有资格。

见赵构不语,范琼意味深长道:“陛下,臣已招安了淮南、京东的各路盗贼,共十九万人,他们都愿意听臣节制。”

这次是直接威胁了!赵构无奈,强堆起笑脸,道:“范卿所奏,容朕与诸位宰执商议之后再定,定给范卿一个满yì

的交待。”

出了朝堂,秦申一阵悲哀:我怎么碰到了这么一个对手啊!平白无辜把自己的智商拉低了好几个档次!

范琼这次觐见的表现,只得到了一个结果,朝中文臣武将的意见达到了空前的统一:只解除他的兵权不行,此人,必须杀!

散朝之后,枢密副使张浚笑呵呵走到范琼跟前,抱拳道:“范将军,老夫略备薄酒,为将军接风,还请将军赏光啊。”张浚执掌枢密院,掌管全国的兵马,由他出面再合适不过。

范琼回了一礼,面有难色,秦申在一旁笑道:“范将军,秦某早就盼着和将军把酒言欢,也在受邀之列,机会难得啊,哈哈……”说完,凑到他的耳边,神mì

道:“将军不是想看更好玩的节目吗?秦某也是在张大人府上才长了见识……”

范琼一听,抱拳对张浚道:“多谢张大人,范某准时到府。”说完,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秦申冷冷一笑,随着张浚来到了枢密院,韩世忠、王彦等已经等候多时,进到内室,张浚沉声道:“此人不杀,必为我大宋祸患,秦大人,开始安排吧。”

“是,张大人!张俊和梁红玉部,现状如何?”

“已经到了,潜伏在指定位置,贼营正常,未见异动。”

秦申点点头,扫了众人一眼,盯在韩世忠的身上,缓缓道:“韩将军,范琼赴宴,必会带大队兵马,数目不敢确定,他的城中驻地,将军负责,这些都是他的亲兵,不降者,绝不能手软!”

“哈哈,老夫又有好些日子没见过血腥了!”韩世忠不屑道。

秦申笑着看看他,道:“将军,事关重大,不可马虎啊。”

“秦大人放心,包在老夫身上!”

秦申转过头,吩咐道:“周伟,抽调禁军两百,埋伏于张大人府内,多备箭矢;杨沂中,领兵一千,埋伏在府前民房,一旦动手,迅速封锁所有街道,不可放走一个!”

“是!”两人齐声道。

“李显忠,死守住西门,不可放一个贼兵出城,张景,马上出城,令江雨刚部向西门靠拢!”…,

“是!”

最后,他转向王彦,道:“王将军,黄前善可有接触上?”

“联络上了,八字军听将军号令。”

“好!八字军先别动,相机而动。”内部作乱,效果会更好。秦申满yì

地点点头,环顾众人道:“事关重大,诸位各司其职,不可懈怠,违令者,军法从事!”

“是!”几人答yīng

一声,匆匆出门,诛杀范琼,早已筹备多日,军令虽然紧急,却也有条不紊。

午后的朝堂,赵构尽量保持着镇静,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两样。按照预先的计划,有大臣奏报说江北发xiàn

了盗贼。赵构立即下了一道诏书,让张浚派兵渡江去捕盗,并命他退朝后请范琼、刘光世、秦申等一起认真商议,如果事有缓急,相互之间如何策应。

让赵构再添一把火,是防备范琼找借口不来,有了赵构的命令,范琼再怎样也找不到理由了。退朝后,张浚回到了府上,吕颐浩、刘光世、秦申等人陆续到来,摆好了鸿门宴,就等着范琼。

秦申闭上了眼睛,耐心回忆了一遍各个细节,确保万无一失,方放下心来,同几位在大厅喝茶聊天。

过了一会儿,范琼来了,果然如秦申所料,他带来了大队的军兵。

仗着门外有兵保护,范琼进了张府,一副意气自若的样子。张浚等人不慌不忙,请他入座。寒暄了一阵,范琼对张浚道:“范某听说张大人府上,有些特别的节目,先让范某开开眼界如何?”

秦申在一旁笑道:“范将军,你真想看吗?”

“当然当然。”

“好,张大人,不如先给范将军先开开眼界。”秦申笑着回头道。

张浚拂须一笑,转过头,朝里间喝道:“周伟!”

听到号令,周伟领着十来个精兵,迅速从四面闪了出来,范琼的亲兵来不及反应,瞬间被砍翻了几个,把守住了门口。周伟飞身一跃,已经到了他的跟前,范琼正待起身,一柄长剑架在了脖子上,他吓得一个哆嗦,瘫倒在椅子上,心头一阵惶恐:这他.妈哪里是捕盗,分明是捕琼啊。

以此同时,一根响箭从张府飞向了天空,厅外传来一阵喧闹,埋伏在张府的将士齐齐跳出,一根根冷箭对准了府上的范军,秦申一个箭步,早已冲到门外,大手一挥,喝道:“放!”

利箭嗖地一声,如雨般砸向了范军,一阵阵惨叫顿时响起。府内的范军并不多,只有几十个,瞬间已被射杀得一干二净,这些都是范琼的死忠,秦申毫不怜惜。

料理完府内,几百将士迅速翻到院墙上,张弓搭箭,又是一通乱射,府外的街道,已是一片混乱,喊杀声此起彼伏,杨沂中挺着长枪,一马当先,冲到了院门口,大喝道:“首恶已诛,降者不杀!”

一通拼杀过后,府外也慢慢平静了下来,杨沂中撞开院门,拜道:“将军,无一人漏网,正清点降军!”

秦申微微一笑,道:“辛苦了,这里换周伟的人料理吧,将军带军速去西门!”

“是!”

第一百二十章 想要你妹妹

听到杨沂中的禀报,秦申暗暗松了口气,转身回到大厅,周伟依然用长剑逼着范琼的脖子,王彦的钢刀则指在胸口,让他动弹不得,脸上白一阵青一阵。

权枢密院检详文字刘子羽拿着早准bèi

好的文书,滔滔不绝,历数范琼的罪过,好不容易等他说完,秦申笑着走到范琼跟前,道:“范将军,这出戏精彩不?”

范琼瞪大了眼睛,怒视着秦申,突然大叫一声,挣扎着想起身,周伟紧握着长剑,漠然不动,范琼的脖子马上渗出一股血流,他一阵剧痛,颓然又瘫倒在椅子上。

秦申不依不饶道:“范将军,看剥人多不好玩,其实最好玩的,是自己看着自己被剥,你说是不是?”

“秦申!少呈口舌之能,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哈哈哈……不放过我的人多了,不在乎多你一个。”

“秦申!老子有二十万军队,就在城外,你敢动老子一根毫毛,誓把临安夷为平地!”

秦申哈哈一笑,走到他的面前,突然伸手,猛地扯下他几根胡子,跳到一边,举着胡子惊道:“哎呀,范将军,一二三四五……秦某这一下,动了你十多根啊,这可如何是好?”

“秦申!你……”范琼气得胡子乱抖,说不出话来。

秦申脸色一沉,背起双手,冷喝道:“陛下有令,范琼拥兵自重,虐杀百姓,罪不可赦,诛!”

周伟看了秦申一眼,疑惑道:“将军,剥他?”

“当然!”

范琼的残暴,周伟亲眼所见,马上掉转剑头,向他的面部划去,范琼吓得大叫一声,向后躺倒,跌在了地上,身体一阵痉挛,没有了动静。

死了?秦申一愣,这他.妈也太不经吓了吧……

周伟上前,探探鼻息,道:“将军,没死,怎么办?”

秦申望望周围吓得满脸煞白的几个文臣,叹道:“算了,咱是文明人,给他个痛快吧。”

诛杀了范琼,众人长出了一口气,纷纷道贺,正夸得他不好意思间,一个宋兵突然匆匆闯了进来,急道:“秦大人,贼军哗变!”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秦申一惊,赶紧喝道:“周伟王彦!割下范琼的人头,带人跟我走!张大人,速通知韩将军,全城戒备!”

话刚说完,他已经窜到了厅外,翻身上马,向西门奔去。

上到了城楼,只见漫山遍野的宋军围在西门,刀枪出鞘,喧闹阵阵。秦申皱起眉头,对李显忠喝道:“怎么成了这样子?!”

李显忠委屈道:“好端端的突然生变,末将也不知。”

“戒备!准bèi

迎敌!”

“是!”

见到秦申出现在城头,范军中闪出一将,赫然就是宋建明,他提着长枪一挥,制止了手下的喧哗,策马上前几步,大喝道:“秦申,赶快交出范将军!否则休怪宋某无情!”

城门查得严严实实,他怎么知dào

范琼出事了?!秦申一阵疑惑,高声道:“范将军去了张府商议军务,宋建明!兴兵围城,谋逆之罪,速速退去!”

“放屁!你紧守城门,不让我士兵出城,是何道理?快快让范将军前来叙话!”

原来他们有约定,随时在互通款曲,这两家伙也不蠢嘛。秦申转念间,明白了缘由,对身旁的周伟道:“一箭把他干下来!”

周伟望了望宋建明,为难道:“稍微远了点。”…,

靠!秦申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抬起头,一阵大风吹过,灵机一动,喊道:“你说什么?没听到!”

宋建明毫无觉察,策马上前几步,道:“让范将军前来叙话!”

秦申从城墙上伸出身子,偏着脑袋大声道:“上前一点,还是没听清。”

宋建明无奈,只好策马上前,把长枪横在马上,合拢双手捧在嘴巴前,扯起嗓子喊道:“让……”

话刚出口,嗖地一声弦响,一根利箭从眼眶中穿过,跌落到马下。

“范贼已诛,降者不杀!”秦申不失时机怒吼道。

“范贼已诛,降者不杀!”城墙上爆fā

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吼声,同时一根响箭在城楼上直冲云霄,范琼的人头,也被一根竹竿挑了起来,悬挂在城头。

“降者不杀!”响箭过后,范军的三面突然也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怒吼,三股军队从三个方向冒出,开始合围。

两个主将被诛,外有围兵,范军顿时大乱起来,正在这时,王彦站在墙头,令旗一挥,八字军掉转刀枪,发出一声整齐的怒吼:“范贼已诛,降者不杀!”

内部也崩盘了!范军彻底懵了,竟然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刘光世不时时机大喊道:“皇帝有旨,只杀范琼一人,放下刀枪,你们仍然是天子之兵!”

城前的范军相顾失色,又见四下里伏兵尽出,纷纷把兵刃扔到了地上,跪伏在地,就象传染一样,瞬间跪倒了一大片。

秦申一乐,这刘光世打仗不咋样,忽悠起人来倒不错。

有了八字军从内部起事,反抗者马上就地格杀,场面渐渐控zhì

了下来,再没有悬念。秦申长吐了一口气,对王彦道:“我去面见圣上,这里劳烦将军了。”

“是!”

匆匆奔回皇宫,殿前已经聚集了一大帮文臣,见秦申毫发无损驰马而来,无不松了一口气,秦申滚下马鞍,拜道:“陛下,范贼已诛,叛军已降!”

“好,好!哈哈哈……”赵构大喜。

群臣闻言,齐齐拜倒,道:“贺喜陛下。”

“众卿平身,今晚大摆宴席,朕与众卿痛饮,哈哈哈……”赵构兴奋得满脸通红。他没有理由不兴奋,皇帝当了这么久,一直都在东奔西跑,被敌人追得到处乱窜,苗刘虽已伏诛,可也是被动的,这次可是他亲自参与并取得的第一个大胜!而且,范琼一除,江南基本没有大的祸患了,杨幺虽然势众,也是盘踞在水上,更何况还被宋军围困。

赵构得yì

地走到秦申的身前,扶起他,道:“范贼伏诛,卿居功至伟,朕也不知dào

如何赏赐你了,说吧,想要什么?”

想要你妹妹。秦申暗暗一乐,道:“陛下,攘外安内,是臣的本职,不敢奢求赏赐。”

赵构满yì

地点点头,扶起了他,诚恳道:“秦申,朕,会记得的。”(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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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到这里就结束了,成绩并不能让人满yì

,当然,可能跟一直裸奔也有关系,第一卷背景比较沉重,本人也一直在努力寻找一些闪光点,使诸位看起来不那么压抑,也不知dào

到底做到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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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萌儿

群臣恭贺完,很是兴奋,三五成群谈笑不断,秦申赫然发xiàn

自己的父亲秦桧拉着李纲的手,相谈甚欢,前仰后合,不时爆fā

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忍不住揉揉眼睛,定睛一看确实不不是眼花,心中好生奇怪:换天了?这两家伙,怎会闹在一起?!

他正打算去看个究竟,周伟突然急匆匆走了过来,附耳道:“大哥,快去西门,乱了!”

“怎么回事?”秦申心中又是一惊。

“韩将军和王将军闹起来了!”

“妈.的,别吓我好不好。”秦申笑骂道,看看群臣,有些见了匆匆而来的周伟,正把疑惑的目光投了过来,他立即不动声色走到赵构面前,拜道:“陛下,臣去西门,处置叛军事宜。”

赵构笑道:“去吧去吧,晚上带着他们一起赴宴,哈哈哈……”

“是,陛下。”

出了宫门,急问道:“到底怎么了?”

“韩将军太无赖了,打起了八字军的主意,大哥啊,不是我说你,怎么就不分个轻重缓急呢?你不在,我们根本没底气,人又少,仅仅收编了一万多人。”

原来是这回事。秦申哑然失笑道:“谁收的多?”

“还有谁?韩世忠呗,谁抢得过他啊。”

“哈哈哈……”

“大哥,你还笑,快去吧,韩将军收编了四万,还不满足,打起了八字军的主意,王将军正跟他吵呢。”

韩世忠真够厉害的,除了八字军,总共就七万人马,他一人捞了一多半!秦申笑着摇摇头,时逢国破家乱,赵构的小朝廷对各地失去了节制力,对武将的行为更是宽容,几乎谁收复的就归谁所有,战乱时代,谁的人马多就是老大。秦申不及多想,翻身上马,和周伟向西门疾驰而去。

到了城外,远远地听到韩世忠的大嗓门在怒吼:“什么内应不内应,叛军就是叛军,老子先看到了,就是老子的!”

见秦申策马过来,韩世忠大喜,直接奔了过来,一把拉住他,大声道:“秦申!来得正好,你来评评理,明明老子先站到这些人面前,这王彦非说这些人是他的!岂有此理!”

秦申哭笑不得,道:“韩将军,你别装糊涂了,八字军,当然是王彦王将军的。”

“凭什么说他们是八字军?老子在脸上写八个字,难道老子也是八字军?”

秦申恶汗,跟“泼韩五”打交道,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他脑筋一闪,道:“韩将军,这支军队,可是陛下收入御营军了,王彦王将军,现在已是殿前都指挥副使!”

韩世忠一愣,疑惑道:“老子怎么不知dào

?”

“王将军秘密回朝,前几天刚刚任命的,为防叛军生乱,所以没公布。”

韩世忠呆了半晌,叹道:“唉,算了算了,真他娘没劲。”

秦申笑道:“不争了?”

“跟陛下争个什么劲?”韩世忠没好气道,说罢转头看着秦申,可怜道:“秦申啊,要不你把你收编的,给老夫一些吧。”

“韩将军!七万人马,你一个人收了四万,还不满足啊!”

“奶奶的什么鸟罕!老子要报仇,没人报个屁仇啊!”

看着韩世忠气得胡子乱抖,一脸扭曲的模样,秦申突然心中一软,无论他如何不按常规出牌,这颗心总是热的,完颜粘罕这辈子,估计要被他缠上了。想到这里,笑道:“韩将军,江淮一带,可全是你的人马,你要过去等高一呼,还愁没人吗?”…,

韩世忠叹道:“那帮兔崽子,唉……”

“韩将军,军无纪必废啊。”

韩世忠笑道:“好了,这些东西老夫懂,这就回去教xùn

他们去,奶奶的,给老子丢人,老子让他丢命!”说完,拍拍秦申的肩头,大踏步离去

“将军,今晚陛下大设群宴,邀将军喝酒呢。”

“跟那帮萌儿喝酒,没劲!老夫这边刚收编,事儿还多,秦申,你去跟陛下说,就说我韩某明天就领军北上,为陛下守淮北去!”韩世忠头也不回,大声说道,闪进了人群,眨眼没了踪影。

秦申看着他的方向,苦笑一声,转头对江雨刚道:“雨刚,什么叫萌儿?”

江雨刚一听,哈哈大笑,秦申纳闷道:“笑个什么笑?”

江雨刚依然笑个不停,指着王彦道:“将军,我不知dào

,你去问问王将军。”

他转过头,对王彦道:“怎么回事?”王彦笑而不语,秦申大恨,一指黄前善,道:“靠,黄前善,你告sù

我,什么意思?”

黄前善老实道:“韩将军称朝中文臣,都用‘萌儿’……”

秦申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如此说来,我也是个‘萌儿’,哈哈哈……”

众人大乐,笑完,王彦道:“秦将军,这里的人马,如何处置,还请示下。”

秦申点点头,沉吟了一阵,道:“马上就天黑了,来回不便,原地扎营吧,给他们弄点好吃好喝的,今晚不禁酒,不出乱子就行,无论是叛军还是什么人,一律平等对待,明天一早,王将军安排八字军换防守城,四千人就够了,其余的人,都跟着江雨刚到灵隐山军营,从头开始训liàn

!”

“是!”众将齐声道。

看望了收编的范军,安抚了他们一阵,有黄前善带着八字军在这里维持秩序,料不会出多大的乱子,遂带着众将,直接前往皇宫。

皇宫里,已是灯火辉煌,丝竹声声,群臣多已经到达,按位而坐,皇室更是全家出动,韦贤妃已经被尊称为宣和皇后,坐在上方,柔福公主陪在一边,赵构则带着吴贵妃,端坐在上位,满脸喜色。

连不常露面的吴贵妃都出来了,可见赵构兴奋成什么样子。吴贵妃,史载也是一位奇女子,常常一身戎装,跟随在赵构左右,充当起保镖的作用,颇有胆略,南逃途中,仅仅是个才人,到了临安后,才被册封为贵妃。

秦申一行一到宫中,群臣们顿时喧哗起来,纷纷起身,好在他多了个心眼,找到了张浚、吕颐浩、刘光世一起前来,好歹不那么锋芒毕露。

这些人可都是捕琼的功臣,赵构大悦,亲自起身,将他们迎进了宴席,大笑不止。秦申总感觉有两道目光紧紧盯着自己,心中很是不自在,虽然他明知dào

这两道目光是谁。可他也不敢抬头,因为实在不知dào

该去看哪个。韦妃的那段话又闪现在脑海,至今仍不知dào

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直到坐到了位置上,才偷偷瞟了一眼柔福公主,正好迎上她的目光,柔福脸色一红,羞羞地低下了头。算下来已经十来天没见过这丫头了。想起柔福,他心中又是暗暗一叹,皇宫里养着一个,府上还躺着一个,比带兵打仗还难呐……

这顿皇宴喝得很是尽兴,关键是赵构实在兴奋,这还是他登上皇位后,第一次君臣大联欢。皇上如此开心,群臣自然得给尽面子,总不能拉着个脸,一时杯来盏往,热闹非常。

第一百二十二章 听老爷子的房

接着几天,秦申忙着换防和整编,琢磨着赶快把这些事搞定了,去洞庭湖和张宗颜会合,围着杨幺已经近两个月,不知dào

战况到底怎样了。

真是个忙碌的命。又过了一天,他躺在折椅上一阵呻吟。来到这个异世,仿佛一刻都没停歇过,不停地逃啊逃,从汴京到相州,到南京,到扬州,甚至还到海上公费旅游了一番,回到临安,刚刚安定下来,又出来个苗刘兵变和范琼,这两害一去,江南之地,就剩下杨幺了。黄河以北,大多已沦陷,江北和河南以及陕西,又处在大宋和金国的缓冲地带,农事、水利开展起来甚是艰难,大宋,就剩下江南和川蜀了,这两块地方若不能尽快安定下来,心中的大计始终是个空中楼阁。

杨幺,水军……能改变历史吗?秦申的心中一阵迷茫。

正冥思间,张景跳了进来,轻声道:“大哥,王全回来了!”

秦申大喜:“在哪?我娘亲到了吗?”

“到了,按照大哥的吩咐,暂时安置在城北。”

“好!走,带我去。”秦申毫不犹豫起身,匆匆套上长衫,跟着张景出门。

来到城北的一处普通的民房前,秦申忍不住一阵小小的激动,虽然相处没多少日子,可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啊!他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只见一个中年女子正在收拾马车上的东西。

“娘……”他颤声喊道。

张氏猛地转过身,一见秦申,手上的衣物顿时掉到了地上。“申儿……”她哭喊一声,扑了过来,抱住秦申放声大哭。

“娘……”秦申扶起她,哽噎道。

“申儿……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两人抱头痛哭了一阵,秦申红着眼眶,笑道:“娘,这不好好的吗?孩儿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娘一路劳累,好生歇着,这些东西,让他们收吧……”

张氏摸摸眼泪,急道:“不用不用,我来收,我来。”说完,对着他一笑,转身又来到了马车旁。

秦申无奈,只好站在她身边,也帮着收拾起来,拿起一条小小的开裆裤,看了半天,笑道:“娘,这是谁的啊?这么小。”

“这是你小时候的,娘舍不得丢,带在身边,总有个念想。这是你一岁的,看看这个,这是你五岁的,还有这个,六岁的……”

“娘,扔了吧,这么远还带来带去的。”秦申红着眼眶道。

“不行,娘带着,心里才踏实。”

秦申胸口一热,默默地看着她收来收去,饱经风霜的脸上没有了昔日的娇颜,眼角已经爬上了好几条鱼尾纹,鼻头一酸,眼睛忍不住又红了起来。

陪着母亲收拾完东西,回到屋内。张氏拉着他的手,左看右看,弄得秦申很不好意思,笑道:“娘,除了黑了点,还是那模样。”

张氏含着泪花道:“变了,长高了,申儿,你那病……好了吗?”

“娘,早好了,您看看,一点问题都没有,呵呵,娘,您是怎么逃出来的?”

张氏叹了口气,道:“你走后不久,老爷就把娘送了出去,安置在外边,退兵后,回到府上,才知dào

你们都被金兵抓走了,娘收拾东西出城,一路打探,娘没出过远门,也不知dào

走到了哪里,后来碰到一群人,说什么真定,又说什么金兵打过来了,娘无奈,只好跟着他们逃了回来……”…,

冬儿到了燕京,张氏也到了真定府!同样来回几千里。秦申看着她,眼泪突然不受控地流了下来,生命中最初的这两个女人,为了自己,竟然做出了同一样的选择,用双脚走出了一段不可思议的路!

“娘……”秦申忍不住颤声道,这一声娘,叫得相当真诚。

张氏伸出手,擦去他脸上的泪水,笑道:“娘都不哭了,你怎么哭了起来,男儿,可不能这样。这一年多来,你怎么过来的啊?”

“娘,在相州,孩儿就逃出来了,然后跟着皇上南下,一直到现在,挺好的。”

“一路逃来逃去,怎么会好?你以为娘不知dào

吗?”

秦申伸出衣袖,擦去脸上的泪痕,咧嘴笑道:“娘,现在不是挺好的吗?呵呵,娘,父亲也回来了。”

张氏闻言,浑身一震,怔了半晌,喃喃道:“他……还好吗?”

秦申点点头,道:“挺好,只是有些咳嗽……娘,你想见他吗?”

张氏又是一愣,看看他,低下了头,沉吟了好一阵,叹道:“算了,都过去了,娘只要能见着你,这辈子就心满yì

足了……”

秦申闻言,心中暗暗一叹。

安置好了母亲,匆匆来到皇宫,正赶上群臣散朝,犹豫了良久,狠下心,等群臣散尽,走到秦桧的身边,低声道:“父亲,娘亲到了。”

秦桧一震,那模样跟张氏一样,他望望四周,方惊喜道:“真的?什么时候到的?在府上吗?”

“没有,孩儿把她安置在其它地方。”

秦桧闻言,松了口气,道:“走,看看去。”

秦申佯装扭捏了一阵,为难道:“父亲,她……不想见你。”说完,抬起头,目不转睛逼视着他。

秦桧一呆,沉吟了好一阵,闭上眼,颓然叹了口气,喃喃道:“为父对不起她啊……申儿,你会怪我吗?”

秦申默然,看这模样,父亲不似作伪,对自己的娘亲,还是有些感情的。遂道:“父亲,走吧。”

“去哪里?”

“见她呀。”

“这个……”秦桧又犹豫了起来,看着他道,“你大娘,知dào

吗?”

真是个极品!秦申暗恨,道:“父亲,大娘不知dào

的。”

秦桧思索了一阵,咬咬牙,道:“走!”

“去哪里?”

“先回府!”

靠!秦申差点骂出声来,只听秦桧继xù

道:“然后,你再把为父叫出来。”

秦申哭笑不得,无奈上了马车,直奔秦府,秦桧到了府上,在大娘王氏面前晃荡了一圈,给秦申使了个眼色,秦申苦笑着找了个借口,拉着他一起出门。

来到娘亲的门口,张氏打开门,身子猛地一颤,眼泪哗地流了下来,哆嗦着嘴唇泣道:“老爷……”

“琴儿……”秦桧激动道。

秦申恶汗,差点昏倒。再转头想想这个做儿子的也真够郁闷的,至今连母亲的名字都不知dào

,到底是叫张琴呢?还是叫张什么琴?

张氏不自然看了秦申一眼,把秦桧迎进了屋内,秦申对着她灿然一笑,掩上了房门,自顾自站在门外,为父母站起岗来。

屋子里马上传来一阵低泣,他站在台阶上,下意识提起一口气,马上又松开了,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听老爷子的房,真他.妈够有孝心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拆线

余情未了啊。回到了府上,已是晚间,秦申站在窗前,思忖良久,摇摇头,带上准bèi

好的东西,来到了李杏儿的房间,李杏儿经过这么多天的静养,已经行走自如。

她斜躺在床上,见秦申进来,赶紧起身道:“公子……”

秦申笑道:“别动,好生躺着,感觉怎样?伤口还疼吗?”

李杏儿俏脸一红,不自然瞥了他一眼,嚅嗫道:“早就不疼了,谢谢公子。”

李杏儿的伤口,伤在了关键处,一直是冬儿在护理,到底怎样了,他从来没见过,按着以往的经验,估摸着该拆线了,拆线这种事,冬儿肯定做不来,这才硬着头皮来到了她的房间。

寒暄了一阵,想起了此来的目的,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良久,秦申鼓起勇气,看着李杏儿,尴尬道:“杏儿,我看看你的伤口。”

李杏儿闻言一呆,脸色唰地变得通红,一阵扭捏,偷偷瞥了他一眼,低下头,不知dào

该如何是好。

见到她这种模样,秦申不好意思道:“看手臂,手臂上的伤口。”

这下李杏儿脸色更红了,鲜艳欲滴,仿佛要滴出水来。半晌,她伸出藕臂,低声道:“公子,已经好了。”

我当然知dào

好了,可是要拆线啊。秦申苦笑着摇摇头,实在不知dào

该如何跟她解释这个东西。

看着伸到面前的藕臂,雪白雪白,隐隐露出一根根青筋。真漂亮!秦申暗暗赞叹了一声,把目光放到了伤口处,伤口已经愈合,呈现出一片暗红,在雪白的手臂上,很是刺眼。他仔细察看了一番,道:“杏儿,可以拆线了。”

“拆线?”李杏儿皱起秀眉,疑惑道。

“是啊,拆线,你看,为了让伤口愈合得好,这上面缝了两根线,这样好得才快,疤痕也会小点,现在伤口好了,就得把这线拆掉。”秦申指着她的伤口,耐心道。

李杏儿看看自己手臂上伤口,又看看他的脸,垂下了眼帘,难为情道:“公子,不拆可以吗?”

“不行,难道你要带着这线一辈子?而且也不好kàn

啊。”

李杏儿沉吟了一阵,颤声道:“公子,拆了线,就没有疤痕了吗?”

秦申的心中暗暗一叹,手臂上还好说,只有两针,胸口可有五针!要不留下疤痕,就连后世里都不容易做到。一个女人,在那位置留下疤痕,确实够难受的。他思想了一阵,不忍让李杏儿难过,耐心组织起话语,小心道:“每个人都会不同的,不同的体质有不同的效果,我看你手臂上愈合得不错,你看,除了这两根线,其它地方并不明显,所以,拆线之后再养息一阵,就会好起来。”

李杏儿脸色一阵黯然,犹豫了良久,红着脸道:“那……公子你拆吧。”

秦申早已做好了准bèi

,取出剪刀和药物,让她躺好,伸出玉臂,拿出药水,涂在伤口附近。对于麻醉药,他只记得曼陀罗有麻醉的效果,口服才行,可曼陀罗毒性甚大,又不清楚剂量,上次事急从权,用了一次,至今后怕不已,这次可不敢鲁莽,先试试外涂有没有效果。

过了好一阵,他伸出手指,按住李杏儿的伤口处,道:“有感觉吗?”

李杏儿点点头:“有。”

秦申一阵失望,难道非得口服才行?不甘心道:“很疼?”

“不疼。”…,

秦申一愣,道:“你不是说有感觉吗?”

李杏儿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又没问到底什么感觉?手按在上面怎会没感觉,不疼,麻麻的……”

秦申哑然,继而大喜,还真有点作用,拆线不比动手术,一会就完事,犯不着去口服那有毒的曼陀罗。

他再等了一会,确认药效发作,方拿起剪刀,道:“我开始拆了,忍着点。”李杏儿盯着他,轻轻嗯了一声。秦申剪开细线,用夹子夹住线头,迅速一抽,细线抽了出来,赶紧用棉球按住渗出的丝丝血迹,看着李杏儿灿然一笑。

然后赶紧开始处理下一根,盯着他专注细心的神情,李杏儿没由来眼眶一红。

手臂很快处理完毕,包扎好。望着她的胸口,秦申一阵尴尬,犹豫了一下,狠狠心伸出了手,准bèi

去解开她的衣裙,魔爪刚刚碰到襟边,李杏儿突然伸出手,慌慌地按住了他。

好大好软……秦申的心底呻吟了一声,李杏儿这一慌,反而将他的手掌整个按在了酥胸上,气温本来已高,她全身只有一层薄薄的丝绸,一股荡人心魄的触感瞬间涌上了秦申的脑海,甚至感觉手掌下一点凸起在慢慢变硬。

李杏儿神色一呆,双颊瞬间涨得通红,马上撤开自己的手,难为情道:“公子……”

秦申一阵口干舌燥,答非所问道:“放心,不会疼的。”

李杏儿羞羞嗯了一声,再次偷偷瞥了他一下,赶紧闭上了双眼,娇躯一阵微颤,安静地躺在床上,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看着她如水的娇颜,秦申深吸了一口气,颤抖地伸出双手,李杏儿似乎感觉到了他的举动,嘴角一扯,两个浅浅的梨涡又出现在他的眼前,看得他心神一荡。

好不容易解开她的衣裙,翻开襟边,一个凝脂般的翘乳抖了出来,雪白圆嫩,饱满挺拔,一点嫣红勃然傲立。这东西,老熟人了,虽然已见了不止一次,秦申依然一阵意乱神迷。

李杏儿更是紧张,紧夹住双臂,殊不知这个不经意的动作,让一对玉乳显得更加宏伟。秦申拿着棉球,酌上药水,轻轻涂抹在伤口上。一股清凉传来,李杏儿闭着双眼,娇躯绷得紧紧的,忍不住一阵颤抖,引得玉乳颤颤巍巍荡个不停。

真要命啊!秦申哀叹一声,草草涂完,颓然坐在了窗前的凳子上,偷偷吞了几口口水,仿佛大难不死一般。

感觉秦申移开了手掌,李杏儿睁开眼,匆匆望了一下,赶紧又紧紧闭上,紧张不堪。秦申看在眼里,心中一阵暗笑:老子比你更紧张啊!

耐心等药效发作,秦申伸出手指,按在伤口附近,道:“疼吗?”

李杏儿不知所措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秦申啼笑皆非,茫然道:“到底是疼还是不疼?”

“痒……”李杏儿咬着牙,颤声道。

秦申忍不住偷笑一声,又等了好一阵,李杏儿再没多大的感觉,方拿起剪刀,将细线挑开,一根一根抽了出来。用棉球按住渗血的伤口,道:“杏儿,把它按住。”

李杏儿一愣,颤抖地伸出手,按在他的手背上,秦申一呆,魔爪一软,又覆在了那一抹饱满上,一点凸起在掌心慢慢膨胀,慢慢变硬……

他哭笑不得,虽然很舍不得这荡人心魄的触感,还是开口道:“按住棉球,不是手。”…,

李杏儿闻言,表情甚是丰富,急急移开了手,按住了棉球,脸红得燃烧一般,闭着眼,忍不住嗔道:“公子……你说清楚点……”

秦申一阵好笑,恋恋不舍移开了魔爪,耐心等到不再出血,方涂上药水,将她扶了起来,李杏儿坐起身,匆匆掩上衣襟,颤抖地摸着襟扣,就要扣上。

秦申老脸一红,赶紧道:“别扣,还得脱……”

“为什么?”

“还要包扎。”

李杏儿颓然长出了一口气,身子一软,衣襟也不管不顾了,就这样让它敞开着,一副任命的样子。

秦申找出自制的纱布,赶紧剥开她的上衣,想着快点结束这要命的煎熬。一个洁白如玉的娇躯出现在眼前,滑如羊脂,润若腻玉,两只饱满的玉.乳傲然挺立。

他顾不得欣赏,匆匆包扎完成,坐在床边,浑身是汗。李杏儿躺到了床上,两人都不知说点什么才好,索性沉默着,良久,李杏儿终于顶不住,睁开眼,看了他一眼,双颊又是一阵滚烫,道:“公子,还要做什么吗?”

下逐客令了!秦申不安地看向李杏儿,心中一阵恼恨:你以为我愿意待着啊,那玩意儿还充着血呢,不屈不饶死活就是不下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信王回归

好不容易等到它偃旗息鼓,匆匆逃回房间,见到冬儿拿着一个肚兜,正在灯下发呆,娇嫩的容颜出尘脱俗,刚刚熄灭的欲火腾地一下又燃烧起来,不顾她的挣扎,抱到了床上……

一阵舒畅的呻吟之后,秦申颓然躺倒在一边,冬儿趴在他的胸口,满脸晕红,嗔道:“少爷……好粗鲁……”

秦申抱着她,不好意思笑道:“冬儿,对不起啊。”

冬儿向他身上紧了紧,良久喃喃道:“少爷,为什么还没动静呢?”

秦申心知肚明,早在前些日子,看见她拿着一个小肚兜发呆,就已经明白了她的心思,可总不能带着个儿子娶柔福吧……做医生的也是蛋疼,日子掐得那么准……想到这里,心里暗暗一叹,搂紧了冬儿,愧疚道:“冬儿,不急的,还年轻……”

“可我害pà

……”冬儿失落道。

“怕什么?我们这么勤奋,老天爷不会不管的。”

冬儿轻笑了一声,一个粉拳砸到他的身上。良久,秦申道:“冬儿,我娘亲回来了。”

“真的?!她在哪里?”冬儿翻身而起,惊喜道,一对玉乳随着她的激动一阵震颤,看得秦申眼热不已。

秦申指指隔壁,嘘了一声,道:“小声点。”

冬儿吐了吐舌头,趴在他的耳边道:“少爷,在哪里?我要去见她。”

秦申笑道:“我把她藏起来了,哈哈。”

“少爷……”

“好了,过两天带你去。”

“现在就去。”

“疯了你!”秦申伸手拂灭了油灯,看看窗外,不满道。

“少爷,把娘亲接到府上吧。”

秦申重重叹了口气,郁闷道:“你以为我不想啊,难弄……”

冬儿翻过身,枕在他的手臂,沉思片刻,道:“少爷,其实大娘挺好的,真的,我去给她说说,把夫人接过来。”

“别,她是对你好,对我娘,那是另外一回事……冬儿,我为什么叫林一飞?还有我娘和父亲,到底怎么回事?”

“少爷忘了吗?”冬儿奇道。

“可不,上次一病,忘了好多东西呢。”

冬儿沉吟了一阵,道:“老爷对小夫人,其实挺好的,就是因为……因为大夫人,小夫人嫁给了一个姓林的木匠,其实都是老爷的安排,小夫人和他,从没住在一起过,老爷也时不时会去看我们。”

原来是这样,这不就是前世的包二奶么?秦申睁大了眼睛,看着黑黑的屋顶,苦笑了一声,暗暗思索着该怎么办,搬出去陪着娘亲,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转头想想,心中又是一阵不满,要搬也该秦桧搬出去,这院子是赵构给老子的!

见到秦申良久不语,冬儿偎在他身边,不自然道:“老爷和小夫人,以前就象少爷和冬儿一样……”话刚出口,一阵黯然。

秦申察觉到了她的心思,手臂紧了紧,道:“冬儿,谁也不能把你从我身边赶走,我发誓!”

“少爷……”冬儿低低呢喃了一声,一颗泪珠滴在了他的胸膛。

※※※※※※※※※※※※※※※※※※※※※※※※

江南,岳飞和张宗颜领军依然和杨幺对峙着,杨幺号有雄狮二十万,善水战,盘踞在洞庭湖已久。岳飞按照李纲的意思,亲率主力列阵于鼎口(今湖南常德东),鼎口的守将杨钦,矫勇善战,是杨幺恃以为强的一个人物,并且相当狡猾,多次以愿意接受招安来玩弄和欺骗宋军,但这一次,他碰到了岳飞,岳军来势凶猛,大寨被破,势穷力屈之下,不得不率领他的徒众三千人投降,鼎口落在了朝廷手中,随后乘胜追击,拿下了下沚江口、阳武口,至此,朝廷对杨幺完成了合围,杨幺的义军全部被合围在洞庭湖,陆地上已经没有任何依仗。…,

岳飞切断了叛军北上长江的水路,张宗颜负责围困东南。洞庭湖以西,丢掉了常德,杨幺只好收缩防线,龟缩在洞庭湖以东的水面上。到了水上,杨幺势大,濒湖置寨,据湖为险,谁也奈何不了谁,局面一时僵持了下来。

平了苗刘兵变,诛杀范琼之后,临安的事情多已经了结,淮南有韩世忠领军五万驻扎,镇江府有张俊领军四万固守长江天险,临安城周围,近三万御营军日夜操练,整个江浙一带,再没有任何隐患。

秦申捏着张宗颜的战报,细细搜索了一遍脑海中的历史,目前正值夏季,也不是金兵再次南下的时间,确信赵构暂时没有什么危险。他长出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该去会会杨幺了!秦申缓步来到朝堂,打算奏请赵构,前往洞庭湖,平定了杨幺,整个江南就基本安定下来了,江南的安定,才是北伐的基础。

刚刚进到皇城,就听到朝堂里一阵喧哗,急忙走了进去。

虽已到了散朝时间,群臣依然围在堂前,只见一个将士跪伏在大殿中间,赵构则喜出望外。秦申一阵纳闷,拉着李纲悄悄道:“李相,什么事?”

“信王回来了!”李纲激动道。

“信王?什么信王?”秦申依然一团浆糊。

李纲看了他一眼,鄙夷道:“十八皇子啊,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dào

?”

赵佶一口气生了那么多,我他.妈哪记得住?!秦申一阵恶汗,不好意思道:“李相,从哪里回来的?”

“从燕京逃出来的!”李纲难掩心头的兴奋,眉宇间却有一丝惆怅,“他混迹在百姓之中,自称姓梁,被驱至附近的金营中干活,义军马扩……”

“等等,马扩?!可是五马寨的马扩?”秦申惊喜道。

李纲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点头道:“正是!”

“太好了!”秦申忍不住惊呼一声,声音有点大,把群臣的目光一下子吸引了过来,连赵构也看见了他,招手道:“秦申,快,过来,五马寨来人了!”

那将士回过头,见了秦申,一阵惊喜,疾呼道:“二寨……秦公子!”

秦申看着他,有点面善,却怎么也记不起来,尴尬道:“将军是……”

那将官跨前一步,单膝跪地,朗声道:“末将张顺钧,参见秦大人。”

“哈哈,原来是你!”秦申大喜,顾不得赵构和群臣就在身边,上前一个狠狠的拥bào

,道:“马将军呢?”

“马将军已渡河南下,末将先行一步,前来禀报!”

“太好了!”秦申满脸兴奋,扶起了张顺钧,转头对赵构拜道,“陛下,臣一时得yì

忘形,陛下恕罪。”

赵构哈哈大笑:“无妨无妨,故人相见,何罪之有?张将军就由爱卿安排吧,哈哈……”

“遵旨!”

吩咐完,赵构面带喜色,大笑着出了朝堂。李纲满脸疑惑,拉着秦申道:“你怎么跟五马寨也有关系?”

秦申微微一笑,道:“晚辈当时逃出来,第一个落脚的地方,就在五马寨。”五马寨的经lì

,跟赵构和黄潜善几个提起过,对李纲,仅仅说了碰到义军,并没有点出五马寨的名字,如今黄潜善和汪伯彦都命归黄泉,了解这段故事的,恐怕只有赵构了。

李纲闻言,恍然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秦桧也走了过来,面带忧色道:“申儿,先把这位张将军,带下去好生安置吧。”

“是,父亲。”秦申尚在亢奋之中,丝毫没有在意秦桧的表情,向群臣告罪一声,领着张顺钧来到了周伟的营房。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又便宜你了

张顺钧早在入宫之前,已经见到了周伟,三人又是一阵寒暄,喜不自胜,折腾了良久,分头坐定,秦申道:“张兄,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张顺钧咧嘴一笑,道:“信王殿下逃出来,混迹在百姓之间,身份一直没有暴露,马将军打探详实后,在一天晚上,带领兄弟们劫了金营,把信王夺了回来,并推举信王为首,两河的义军闻风响应,五马寨一时成为了两河最大的一支武装,但是,也引起了金贼的注意……”

张顺钧心中激动,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引得一阵咳嗽。秦申赶紧递过茶杯,笑道:“别急,慢慢说。”

张顺钧喝了一口水,感激道:“谢谢秦公子。后来,不知哪里走漏了消息,信王的事情被金贼知dào

了,金贼引重兵围寨,马将军带着兄弟们激战了十多天,寡不敌众,只好领兵突围,一万五千多将士,逃出来五千余人。”

秦申心头一暗,好在马扩等人没事,急道:“后来呢?”

“我们音信隔绝,也不知dào

朝廷在什么地方,马将军按照当日将军留下的话,带军南下,到了南京才知dào

公子已经去了江南,马将军无奈,只好先把我们带到了汴京的宗老将军处,宗老将军建议我们继xù

南下,马将军这才派小人先行一步。”

秦申听完,了解了大概,想到马上可以见到马扩了,眉头逐渐舒展开来,道:“诸位兄弟受苦了,信王殿下,可好?”

张顺钧点头道:“好,也随着马将军一起南下了。”

眼见张顺钧满脸疲惫,想是一路不曾停歇,秦申赶紧让周伟安排了一下,先好好睡上一觉再说。安置好张顺钧,周伟再回到房间,兴奋道:“大哥,马将军回来,这太好了!”

秦申点点头,叹道:“又多了五千生力军,当然好,可惜啊,一万多人马……周伟,那个信王,叫什么来着?”

周伟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低头道:“大哥,我也不知dào

。”

不知dào

还那么鄙视地看着我!秦申心中一乐,看来非找下柔福不可了,得先把情况摸清楚,免得到时闹笑话。想到这里,他对周伟道:“周兄,我还有点事,好好照顾张兄,晚上一起出去喝酒,哈哈。”

“是,大哥。”

来到柔福公主的寝宫,通报了一声,不多时,柔福就蹦蹦跳跳跑了出来,一看王公公还在一旁,俏脸一愣,想喊秦申顿觉不妥,一急少了个“大”字,脱口道:“秦人……”

秦申大乐,朝她挤挤眼,道:“微臣秦申见过公主。”

柔福脸色一红,不自然瞟瞟一旁的王公公,板起脸道:“进来吧。”说完右脚一跺,钻进了宫内。王公公转过身,肩头忍不住一阵抖动。

进了寝宫,柔福翘着小嘴,背对着门口一动不动。秦申无奈,走到她身边,戏谑道:“嬛嬛,情人是哪位?”

柔福一乐,咬着嘴唇转过身,对着他就是两拳,嗔道:“你也来笑话我……”

“哈哈哈……”

“不理你了!谁让你带他来的?!”

秦申气道:“你以为我象你啊,皇宫里可以到处乱窜的……”

柔福公主抿嘴一笑,道:“秦申,你主动找我干什么?好象你从没主动进来过,快说,有什么事?”

“当然有事,求你来了,呵呵。”

柔福一听,笑逐颜开,道:“什么事?我心情高兴了,就给你去办,咯咯。”…,

秦申笑道:“嬛嬛,信王殿下要回来了,你知dào

吗?”

“知dào

啊,皇帝哥哥前脚刚走,你就来了,太好了,十八哥哥也回来了,哈哈……”

十八哥哥……秦申一楞,脱口道:“他也是你哥?”

“是呀,比我大一点点,你问这个干什么?”

九皇子大柔福四岁,是她哥,这十八皇子也是她哥,徽宗这四年的产量,果然不同凡响!秦申恶汗,嚅嗫道:“这个,嬛嬛,他叫什么来着?”

“赵榛。”柔福公主看了他一眼,奇怪道,“秦申,你问这些干什么?”

秦申尴尬道:“了解了解,呵呵。”

“是不记得他的名字,专门来找我的吧?”柔福神mì

一笑,道,“也难怪,那么大一堆,有时我都不记得,十八哥哥就比我大一点点,小时候常和他一起,哈哈,太好了。”

秦申盯着她开心的样子,心神一荡,突然想起一句话:你快乐所以我快乐。是不是该把她弄回秦府了呢?苗刘兵变那阵,天下人都看在了眼里。勾勾搭搭一年多,火候应该差不多了吧……床上快乐,才是真快乐啊……

“秦申!你又在想什么?”正胡思乱想间,柔福不满地打断了他。

“没,什么也没想。”秦申看了她一眼,忍不住老脸一红。

柔福公主跳到跟前,咄咄逼人道:“骗子,你……是不是在想……那谁?!”

“没有没有,绝对没想那谁。”

“那谁是谁?”

秦申的心中一声哀叹,挪喻道:“那谁就是……那谁……”

柔福哼了一声,翘起嘴巴低下头,一只脚在地上无聊地画着圈圈,秦申也哑火了,碰到这种事,能不开口就不开口,绝不多说一个字,古今都一样。

良久,柔福依然低着脑袋,轻声道:“她……好了吗?”

“性命无忧。”

柔福不满道:“谁问你这个啦!”

“那……你想问什么?”

“伤口好了吗?”

秦申的脑海里,又闪现出给李杏儿换线的那一幕,热血一涌,脱口道:“好了。”

“你怎么知dào

的?!”

他冷汗一冒,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嚅嗫道:“冬儿……冬儿告sù

我的。”说完心中又是一阵哀号:回头还得去搞定冬儿,好在冬儿向来听话……

柔福公主沉默了半晌,依然低着头道:“秦申……我听御医说,受伤了就会留下疤痕的,你说会吗?”

秦申脑筋急转,不晓得她什么意思,只好附和道:“御医说得不错。”

“那你说……她……还嫁不嫁得出去?”

秦申闻言,心头一阵暗喜,看这情况,似乎有了很大的转机,偷偷看了柔福一眼,陪着小心道:“这个……确实有点点难度,伤的位置……不大好。”

柔福抬起俏脸,竟然已经满是泪痕,秦申一呆,失声道:“嬛嬛……”

柔福公主身形一动,不顾一切扑到他的胸前,抡起粉拳一阵乱捶,泣道:“秦申……你这个小人,又便宜你了,恨死你了我……”

秦申呆呆地抱着她,脑袋里一片空白,幸福似乎来得有点突然,一下子实在接受不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闹翻了

出了皇宫,秦申依然懵懵懂懂,心中又喜又忧,小梨涡又回来了?!还是柔福在试探自己?很是后悔没让公主写一个诏书,签上字画上押什么的。

敌我不明啊,还是小心为好。打定了注意,回到府上,忍不住去看了一眼李杏儿,小梨涡好端端的还在,方舒了一口气。

晚上陪张顺钧喝完酒,回到家,秦桧竟然还没回来,让他颇感意wài

,印象中,这老爷子向来是按时上朝下朝的好榜样。见大娘王氏神色不佳,道:“大娘,您怎么了?”

王氏看了他一眼,放下筷子,落寞道:“申儿,朝中最近有很多事情吗?”

“哪有,都是那几件事,翻来覆去的,金贼是不是又要来了呀,是不是找他们好好商量商量,不要打过来呀,哪里又旱灾蝗灾呀什么的,反正每天就这些……”

王氏扑哧一笑,道:“可我感觉老爷很忙似的,整天不知在忙什么,神神mì

秘的。”

秦申心中一惊,难道他天天跟娘亲混在一起?这个……也太过份了吧。想了想,笑道:“大娘,父亲刚刚接手朝政,内忧外患,新官上任三把火,忙点是应该的,大娘别担心,过了这阵就好了。”

王氏微微一笑,叹了口气。

回到房间,把冬儿打发了出去,叫来张景,道:“张兄,这几天监视下老爷,去了哪里,和什么人见面,就这样。”

张景眼珠子差点掉到地上,半天没回过神,道:“大哥,你疯了吧?监视谁?”

“我老爷子!”秦申没好气道。

“大……哥,不是小弟说你啊,这想法,是不是太……太那啥了点。”张景满头大汗道。

“大逆不道是吧?别罗嗦,大哥自有用意,去吧去吧。”

张景依然为难道:“大哥,要是出点事儿咋办?”

秦申看了他一眼,不解道:“怕什么?难道他还能把我杀了不成,他想断子绝根吗?哈哈哈,放心去做。”

“不是,大哥,老爷是不会为难你,可小弟什么都不是啊。”张景哭丧着脸道。

秦申一乐,拍拍他的肩头道:“没关系,要是被他发xiàn

了,就说时局混乱,是我暗中安排保护他的,还有,只是让你跟着,不是让你去吓唬他,更不是让你去打他。”

“小弟明白……明白……”张景擦擦汗水,仓惶而出,看得秦申哈哈大笑。

过了几天,风云骤变,前几天还兴高采烈的赵构,突然改变了主意,让信王赵榛和马扩领军驻扎在南京,不得南下!而朝堂突然传出两个谣言:信王赵榛是假冒的;宗泽和赵榛密谋,把赵榛迎进汴京,有立为天子之意!

怎么会这样?!秦申大怒,由不得他不怒,马扩一行千辛万苦坚持敌后抗战,如今伤痕累累从金兵的包围圈中逃脱了出来,朝廷不给他嘉奖也就罢了,竟然让他们又站在了最前线!他顾不得去找李纲,气呼呼地来到御书房,也顾不上君臣之礼,直接道:“陛下,为什么不让信王渡江南下?”

赵构正在翻阅着公文,闻言一愣,笑道:“秦申啊,请坐请坐。”

“陛下,告sù

微臣,为什么让信王驻防在南京?!他是你的兄弟啊陛下!好不容易从金贼手中逃脱,如今又让他置身于金贼的眼皮底下,这是何道理?!”

赵构尴尬道:“秦爱卿,事情不是这样的,信王回归,朕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南京城破,孟大人以身殉国,我大宋的领土,当然需yào

防御啊,信王知晓大义,主动要求驻防南京,朕很是感激。”…,

“不!陛下,不是这样的,陛下担心的,是信王的回归,会动摇陛下的位置!”听着赵构的搪塞之辞,秦申毫不留情扯下了他的遮羞布。

赵构满脸通红,沉默不语,秦申继xù

道:“陛下,父兄妻女都在北方受辱啊陛下,这个不敢接回来,那个不敢接回来,难道真要等他们老死在异乡,才想着中兴,才想着北伐吗?!到那时,陛下还剩下什么?!”

“住口!”赵构大怒。

“陛下,靖康之末,避敌自保,已为不忠;南下避敌,弃祖宗之地,不救父母,已为不孝;抛弃中原百姓,坐视他们受尽金贼的蹂躏,已为不仁;而今为保住皇位,致兄弟之情而不顾,此为不义啊陛下!难道陛下,真想做一个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人吗?!”

“秦申!放肆!不要以为有柔福,朕就不敢把你怎样!”赵构气得七窍生烟,拍案怒吼道。

“陛下,大宋军民想看到的,是一个卧薪尝胆,胸怀复国之梦,报仇雪耻的明君,而不是一个贪恋皇位,眼中只有权力,只知dào

一味求和逃亡的碌碌之辈!”

“出去!你给朕出去!”赵构的脸涨得象猪肝,指着房门厉声道。

君臣闹到这份上了!秦申颓然一叹,施礼道:“陛下保重。”

出了宫门,他突然有点后悔,是不是太冲动了?为什么会这样鲁莽,单单为了信王吗?可他连信王长得什么样子都不知dào

,还是为了马扩?还是太失望?

不及细想,匆匆赶到李纲的府上,因为他隐隐觉得,这些谣言和赵构的决定,都来自自己的父亲秦桧!现在只有找到李纲,才有挽回的可能。

李纲正在书房里,见到秦申落寞的神色,心中一惊,道:“秦申,出什么事了?”

“皇上不让信王回归,李相知dào

吗?”

李纲眼神一闪,点点头道:“老夫知dào

。”

“为什么不阻止?”

李纲看了看他,往椅背上一靠,叹道:“秦申,这事不怪皇上,这是老夫和你父亲一起决定的。”

秦申大吃一惊,不可思议地看着李纲,颤声道:“为什么?李相,谣言也是你放出去的?”

“屁话!老夫是那种人吗?!秦申,你知不知dào

信王是什么人?”

“我他.妈管他是什么人!我只知dào

他是大宋的子民,被金贼抓去了,现在逃了回来!他有什么错?!让你们这样对待他?!”

李纲没理会他的怒吼,平静道:“秦申,冷静一点,事情不是你想象的这么简单,信王是明达皇后之后,而陛下的母亲,靖康年间,仅仅是个婉容,整整差了九级!”

“这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猪脑子啊你,这皇帝,信王比陛下更有资格!你知dào

陛下是从谁手中接过的皇位吗?是张邦昌!先帝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啊秦申!”

“李相,一个信王,十七岁而已,他回来,就会动摇陛下的位置吗?朝臣就会分裂,拥立信王吗?”

“我们现在需yào

稳定的朝纲,不能因为一两个人而有丝毫的动摇,所以,不可不防!”

秦申惨然一笑,比哭还难看,道:“李相,要是二帝归来,又该如何是好?”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但是现在,朝廷不容丝毫动荡,否则,内乱又起,拿什么来中兴赵宋?!”

第一百二十七章 宋孝宗

出了李纲的府邸,木然地走在大街上,夏夜和缓的微风中,秦申突然感觉出奇的冰冷,没有一丝暖意。怀着一腔热血走到现在,蓦然回首,竟然发xiàn

自己依然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这种感觉让他好憋屈,好无奈……

呆呆地迈进秦府,一个小厮显然等待了多时,道:“少爷,老爷在书房等你。”

秦申惨然一笑,道:“好了,我知dào

了。”

默默地来到书房,推门而进,秦桧没有象往常一样,一手捧着《资治通鉴》,一手握着茶杯,而是一脸严峻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秦申低着头不言不语,颓然坐到他的面前,似乎已经没有了灵魂。

“糊涂!胆子大了你!跑到陛下那里大喊大叫,你眼里还有没有皇上!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你是武将啊申儿,这是大忌!大忌啊!”

老爷子的耳目真快,在赵构那里刚刚吵完,去了一趟李府,他就知dào

了!秦申心里冷冷一笑,没有答话。

秦桧滔滔不绝,胡子乱抖,秦申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看着秦桧涨得通红的脸,时而唾沫乱飞,时而一阵激烈的咳嗽,他的脑海中突然一阵朦胧:我他.妈放着富家少爷不做,去掺合什么啊我!报仇雪耻,跟我又有什么关系?!老子本来就是个外来的,跟这个世界一点点关系都没有……

秦桧喷着口水狠狠教xùn

了他一通,整个过程,秦申一个字也没说,也没听进去几个字,落寞地回到房间,冬儿吓了一跳:“少爷……”

“冬儿。”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少爷,你怎么了啊,脸色这样吓人……”冬儿颤声道。

“没什么。”秦申盯着她半晌,喃喃道,“冬儿,我好想离开这里……”

冬儿浑身一抖,扑到他的怀中,泣道:“少爷,不要丢下冬儿,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不要丢下我……”

秦申紧紧搂着她,眼泪突然不受控地流了下来,至少,还有她,至少,还有嬛嬛。

第二天早朝,群臣刚刚分列完毕,还没开始朝贺,秦申突然上书,请求致仕。群臣大哗,一双双眼睛诧异地盯着他,李纲和秦桧更是目瞪口呆,赵构先是一愣,继而怒道:“不准!”

秦申凄然一笑,不理会众人的窃窃私语,拜道:“陛下保重。”说完,起身出了殿门,来到皇城的门口,他转过身,怔怔地盯着宣阳门许久许久,突然眼前一花,朦胧了双眼,累了,真累了,孤身一人,实在太累了……

炙烈的阳光照在身上,他闭上了眼,仍由两颗泪珠滚到了地上,长叹一声,转身向府上走去,背影是那样的落寞。

回到府上,盯着屋顶,呆呆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冬儿安静地坐在一边,眼眶通红,看着他不言不语。

中午过后,王公公突然来到了府上,高声尖叫道:“太后懿旨,秦大人进宫见驾……”

韦妃?秦申神色一呆,对着王公公淡淡一笑,道:“谢谢王公公。”

“秦大人,太后急诏,请大人马上随奴才进宫见驾。”

致仕的消息估计已经传遍皇宫了,韦妃、柔福公主,少不得又是一番口舌。秦申的心中苦笑一声,施礼道:“王公公稍候,秦某换身衣服。”

“大人请便。”王公公媚笑道。

在冬儿的服侍下,换了身便装,随着王公公来到皇城,周伟和几个将官已经恭候在城门口,显然他们也得到了消息,周伟上前,红着眼眶低声道:“大哥……”…,

秦申拍拍他的肩头,看看身边几个将官不可思议的眼神,想说点什么又不知dào

该说什么,一一拍拍他们的肩头,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来到颐华宫,整个宫殿里已经空无一人,韦妃站在内室的窗前,呆呆地盯着窗外的花草,丝毫没留意他的到来。

王公公悄然退出,伸手拉上了宫门,吱呀一声,韦妃浑身一抖,猛然惊醒,转过身,盯着秦申,眼眶一下子红了起来。

秦申上前一步拜倒:“秦申参见太后。”

韦妃走到他的跟前,俯下身,搀起他,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哆嗦着嘴唇,颤声道:“秦申,为什么……”

“太后……”

“叫我夫人。”

秦申的心中一阵黯然,依然不屈不饶跪在地上,低下头,嚅嗫道:“夫人,对不起,可我真的累了,好累……秦申有负夫人的重托……”

“不!不就是一个信王吗?为什么啊秦申。”韦妃泣道。

“夫人,在秦申的眼里,他并不是什么信王,他只是被金贼掳去一万多大宋子民中的一员,而今千辛万苦逃了回来,却被我们大宋给抛弃了……夫人,我真的好累,朝堂之下,竟然全部都认为,这是正常的,这是应该的……”

韦妃低着头,张着小嘴呜咽起来,眼泪一滴一滴滴在地上,良久,她身子一软,也半跪在了地上,喃喃道:“秦申,你真的不管我们母子了吗?”

“江南已定,朝中有李相经营,陛下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

“不!不是德基,是我们母子,你的……”韦妃扬起脸,紧紧盯着他泣道。

秦申大吃一惊:“什么?!”

韦妃身体一阵颤抖,牙齿咬得嘣嘣作响:“孩子……你的儿子!”

我的儿子?!秦申脑海里一空,呆呆地盯着韦妃,连连狠吞了几口口水,依然没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张张嘴,又不知dào

说什么,一时楞在了地上。

韦妃紧紧盯着他的脸,泣道:“你不相信吗?我就知dào

……你绝对不会相信的……”

秦申猛地回过神来,一把抓住她的双臂:“不,我相信,相信!”

韦妃抽噎了一声,泪如决堤,顺势倒在他的怀中,呜咽道:“秦申……你要相信我……要不是你的,我早把他给掐死了,呜呜呜……真的是你的,我发誓,他的屁股上有一点胎记,跟你的一模一样。”

秦申抱紧她,颤声道:“我相信,相信,快告sù

我,到底怎么回事?”

韦妃长舒了口气,靠在他的胸前,道:“本来这事,我打算等到我死去的那一天,再告sù

你,可是现在,我真不知dào

该怎么办了……”

秦申心头一颤,道:“早该告sù

我的。”

“单州的时候,我就发xiàn

怀孕了……”秦申点点头,难怪那段时间韦妃那样慵懒,那样不正常。

韦妃喘了口气,继xù

道:“可我很害pà

,我不知dào

是谁的,我想把他处理掉,可我又想,要是你的该怎么办?后来,我就想,把他生下来,要不是你的,我就……我就把他给……给掐死……”

说完,韦妃紧紧勒住他,身体一阵剧烈颤抖,秦申拭去她的泪水,怜惜道:“你应该早跟我说……”

“后来到了南京,越来越掩饰不住了,从贼营里逃出来,有了孩子……我谁也不敢说,就想到秀州有一个姐妹张秀儿,这才南下,打算偷偷地生下来,到了秀州,刚巧张秀儿也怀孕了,时间也差不多,于是借口养胎,和她搬到另一个地方,隐居了下来。”…,

“再后来,我买通了稳婆下人,在肚痛的那一刻,给张秀儿吃了催产药,一起生了下来,然后……换掉了……”

秦申急道:“换掉?为什么?”

“难道你想让一个金贼手中逃出的女子,带着一个孩儿吗?连张秀儿都不知dào

,知dào

的,都死了……”韦妃哭着说完,身子忍不住又一阵颤抖。

“还有一个孩儿呢?”

“也……死了……秦申,抱紧我。”韦妃紧紧埋在他的胸前,娇躯剧烈地抖动起来,“秦申,你知不知dào

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啊,肚子越来越大,每天都在装病,躺在床上不敢起身,生了他,第二天就不得不下床……”

秦申眼眶一热,泪水瞬间迷住了双眼,抚摸着她的脸颊,颤声道:“你早该告sù

我的,无论是不是我的孩子,我都会安排好……”

“秦申……”韦妃痛哭失声,“秦申,我是不是一个坏女人?”

“不是。”

“我是,我是,那么多人都死了,呜呜……”

秦申无言,只好紧紧地抱住她,噙着她的嘴唇,深深吻了下去。一阵喘息之后,韦妃慢慢安静了下来,拉着她起身,环抱着站到了窗前。韦妃看着窗外,一阵惊慌,秦申不管不顾,贴在她的耳边道:“别怕……他在哪里?”

韦妃靠在他的胸前,慵懒道:“秀州秀王府上,叫赵伯琮。”

“什么?”

“秀王府上。”韦妃闭着眼睛,无力道。

“不是,叫什么名?”秦申颤声道。

“赵伯琮。”

赵伯琮……怎么这么熟悉啊?!秦申的脑子里一慌,极力搜索起来,不对,这名字好熟啊,绝对不是个平常的人物,宋朝,姓赵,赵伯琮……伯琮,孝宗!靠,宋孝宗!!

秦申的虎躯猛地一震,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脑子里一片混乱:他是宋孝宗?!这他.妈到底是历史还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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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皇上驾到

韦妃闭着眼睛,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异常,喃喃道:“秦申……你怎么了?”

秦申晃晃脑袋,猛然惊醒,长出了一口气,紧紧地抱住她,颤抖道:“没……没什么,我高兴。”

韦妃心念一松,软软地靠在他的身上,依然闭着眼睛,轻声道:“秦申,不要丢下我们母子。”

“不会,永远不会……”

秦申的双臂横在她的胸前,又是一阵紧紧地拥bào

,勒得她一声呻吟,韦妃意乱情迷,嚅嗫道:“抱我……去那边……”

“不!就在这里!”秦申狠狠道,松开手,掀起了她的裙摆,一把扯下了亵裤,韦妃睁开眼,一脸惊慌地望向窗外,颤声道:“秦申,我害pà

……”

“不怕!”

秦申不管不顾,蛮横地让她趴在窗沿,将裙摆扎在了腰间,急哄哄解开了腰带,对着丰硕的玉臀,贴了上去。

异物的侵入让韦妃一阵颤抖,更加慌乱起来,紧紧地盯着窗外,牙齿磕得砰砰作响:“秦申,要……掉脑袋的……”

“不怕!”秦申咬牙道,不顾她的挣扎,扳住髋部,往前一挺,尽根而没,韦妃低低地呻吟了一声,认命地翘起了玉臀……

异样的刺激让两人很快就到了巅峰,秦申喘着粗气道:“月事什么时候?”

“什……么?”

“月事!”

“要……这个干什么?”韦妃咬着牙羞道。

“告sù

我!快啊。”

“初……六。”韦妃说完,娇躯一紧,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扳住他的髋部,用力按紧,身子突地一阵颤抖,

今天初九,不会再闹出命案!秦申心念一松,顶在最深处,脑海里一阵昏眩迅猛袭来……

激情过后,秦申把她抱到了床上,剥了个精光,并肩而卧,韦妃担忧道:“你还是快走吧,被人看见了,就完了……”

拥着娇躯,秦申不以为然道:“陛下正在朝堂,宫里的人,你不招呼一声,谁敢进来?”

韦妃沉吟了一下,垂下眼帘,幽幽叹了口气,道:“秦申,别离开我们母子……”

想离开也离开不了了。秦申苦笑了一声,道:“不会的。”

良久,韦妃转过身,伏在他的胸前,轻声道:“秦申,娶了柔福吧……我什么都不求,只要你记得我们母子就好……”

韦妃贵为宣和皇后,当今皇上的生母,这种情况基本无解,连理论上的可能都没有。秦申暗暗叹了口气,搂紧了她。

“秦申,不要怪我加害柔福,我知dào

你心里是清楚的,可是我实在是没办法啊,有了孩子,她迟早会知dào

的,只好出此下策……”

“别说了,我明白的。抽时间,我去看看孩子。”

“不要去……”

“那我们想办法把他接过来。”

“不要,千万不要……”

“为什么?”

“接过来了,我会忍不住的,一旦露了马脚,性命都保不住啊,我只想他慢慢长大,远离朝政,做一个平常的人,再不要让我这样担惊受怕,就让他在秀王府中吧,会有好生活的。”

远离朝政,宋孝宗啊。秦申的心中一声苦笑,不便明说,否则韦妃恐怕又会吓得昏过去。

再运动了一次,两人搂抱在一起,疲惫袭来,竟然沉沉睡去,直到一阵喧哗把他俩惊醒。秦申凝神一听,散朝了!似乎有脚步声向颐华宫匆匆而来。他大吃一惊,一跃而起,道:“陛下可能过来了!”…,

韦妃吓得一哆嗦,慌慌地跳下了床,颤抖着埋怨道:“都是你,都是你……快,衣服……”

秦申手脚麻利,长袍倏地一下套上了身,凝神一听脚步已经越来越近,一看韦妃,双手颤抖着,就是不听使唤,连个肚兜都还没系上,下身更是光溜溜一片。

这种时候还穿个鸟内衣啊!秦申暗恨,不过即使穿上了衣服也来不及收拾了,韦妃的头发还是乱的呢。他急道:“来不及了,快,躺床上去,装病!”

韦妃一听,扔掉肚兜,慌慌地跳上了床,一拉薄被,盖到身上,满脸通红,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秦申无暇他顾,还得整头发,这古代就是变态,男女全是一头长发!刚刚收拾好,门口响起了一声尖叫:“皇上驾到……”

秦申吐了一口气,抱起她的衣服,一股脑塞进了床下,转头对韦妃道:“有什么不妥吗?”

“脸……脸上。”韦妃依然抖个不停。

“怎么了?”

“胭脂……”

秦申一愣,赶紧一把抓过她的肚兜,在脸上胡乱一擦,赵构推门而进:“母后……”

“皇儿……”韦妃深吸一口气,有气无力道。

赵构的脚步直冲内室而来,秦申一慌,将肚兜揉成一团,直接塞进了衣袖,刚刚做完,赵构掀帘而进,看到韦妃躺在床上,大惊道:“母后,你怎么了?”

“没事,想是有点劳累,歇息一下就好。”韦妃心虚道。

“孩儿去叫御医来。”

“不用不用,躺躺就好,秦大人世代行医,已经给我看过了。”

秦申的医术,当日救得李杏儿的性命,已经朝中闻名,赵构毫不怀疑,转向他点点头,道:“秦卿有心了。”

秦申赶紧拜道:“微臣该死,气得皇后娘娘气血攻心,请陛下责罚。”他毫不犹豫又将一切揽到了自己身上,韦妃对自己寄予厚望,而今撂挑子,韦妃生生气,再正常不过。

赵构果然深信不疑,看着他叹口气,皱起眉头道:“起来吧,没有怪你。”

“谢陛下。”

秦申起身,见韦妃正一脸惊骇地瞪了他一眼,心中一愣:难道身上还有破绽?!一股冷汗顿时冒了上来,左右看看并不妥,不由疑惑地看向她。

韦妃满脸通红,全身光溜溜的,又不敢动弹,只好趁着赵构转头的瞬间,向窗边努努嘴,秦申转头一看,顿时面红耳赤,窗边的木板上,赫然有一滩水迹,好在已经液化,可在上光处,依然相当刺眼,他赶紧向后挪了两步,可窗子有点远,总不能直接跑到窗边去,只好挡住了赵构的视线,再次拜倒在地,道:“陛下,信王一事,臣不守君臣之礼,冲撞了陛下,请陛下治罪。”

赵构正为此事烦闷,闻言大慰,转身道:“朕也欠考lǜ

了,毕竟是朕的兄弟啊,卿说得不错,置兄弟之情而不顾,是为不义,今天朝堂议论了一天,还是决定把信王接回来。卿免礼,起来吧。”

秦申哪敢起身,道:“臣惶恐。”

韦妃闻言,扯扯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瞪了他一眼,心道,确实够惶恐的。

赵构看着秦申,叹道:“卿致仕一事……”

“臣鲁莽,愿收回成命,只要陛下不以臣愚昧,定誓死效命于陛下,中兴赵宋,圆陛下复国之梦!”

躺在床上的韦妃闻言,忍不住眼眶一红。

赵构虽不喜他一激动就撂挑子,可能力有目共睹,南下避敌、平苗刘、诛范琼,哪一项都做得无可挑剔,只有他身边,安全才有点点保障,原本就不舍,如今听了这话,大喜道:“朕就知dào

,卿只是一时冲动,好,哈哈……”

扯到现在,赵构依然没有挪窝的迹象,秦申大急,总不能就这样一直跪着啊,忍不住瞥了韦妃一眼。

韦妃心思一转,道:“皇儿,既然秦大人收回成命,赶紧把上书还给他吧。”

“是,是,孩儿马上就去,母后好生歇息。”赵构说完,转向秦申道:“秦申,走吧,跟我去御书房。”

“是,陛下。”秦申长出了一口气。

赵构起身,掀帘而出,秦申跟着身后,出门的刹那,忍不住回头望了韦妃一眼,只见她从薄被里伸出玉臂,朝他狠狠地挥挥拳头,一脸愠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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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两只老虎

拿着上书出了御书房,太阳还没有落山,蓝蓝的天空有几朵轻纱般的白云,若有若无,他望着蓝天,长出了一口气。

伯琮,儿子……做梦吗?!对这江山,突然之间,已经不是道义这样简单了,而是多了一种责任!信王又要回来了,可是这一刻,他又多么想信王不回来啊,赵构注定无后,他的兄弟们一回来,这天下,还会轮到伯琮吗?!

秦申突然有点欲哭无泪的感觉:命运真好玩,净他.妈玩我!

一路心乱如麻回到府上,赫然发xiàn

柔福公主也在。柔福站起身,泪光涟涟,看得他好一阵愧疚。正要开口,一个小厮敲门而进,道:“少爷,老爷在书房等你。”

不就一个致仕吗?搞得如此满城风雨……秦申苦笑不已,道:“知dào

了,等会就去。”

说完,走到柔福的面前,道:“嬛嬛。”

“秦申,你到哪里,嬛嬛就到哪里……”柔福刚开口,已经泪流满面。

秦申心头一热,突然感觉这个世界,已经远远不是他一个人这样简单,爱着的,被爱着的,还有很多义务,很多责任……他微笑着看着柔福,将上书轻轻递到她的手上。

柔福公主展开上书瞄了一眼,忍不住飞扑到他的胸前,抡起粉拳一阵乱砸,泣不成声:“秦申……”

这丫头下手越来越重了。秦申抱着她,感叹一声。

柔福发泄完,依然贪恋他的怀里。这种事,一旦有了突pò

,后面就变得理所当然。柔福也是这样,前几天也是这样扑了一次,这一次,想都没想就扑了上来,竟然脸都没红一下。

抱女孩子这种活,秦申轻车熟路,做得相当自然。柔福窝在他的怀中,气道:“你是不是故yì

的啊你?!”

“哪有……”秦申讪笑道。

“早晨才上书,晚上就撤了,一天都没到。”

“一大早的,容易昏头。”

“你……”柔福抡起拳头,又是一阵乱捶,委屈道,“害我哭了好半天……”

“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哭了。”

“那你哄哄我。”

秦申恶汗,道:“嬛嬛别哭了……”

“完了?”

“完了。”

“这也叫哄啊……”柔福气道,小嘴一瘪,看这模样又该开始了。秦申急道:“别,你忍忍,我再想想。”

柔福公主哭笑不得,又抡起了拳头,秦申灵机一动,握住她的小手,道:“有了有了,给你哼个曲子……”

“好。”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谈恋爱,谈恋爱,两只都是公的,两只都是公的,真奇怪,真奇怪……”

柔福扑哧一声,挣脱了他的怀抱,狠狠给了一拳,跳到了一边,秦申郁闷地摇摇头:这一粉拳还是没有躲过。

终于把柔福送进了马车,秦申看着她走远,消失在街头,转身叹了口气,向书房走去,那里,还有一关等着他。

推开门,秦桧正悠然地坐在书桌前,依然捧着那本书,看得津津有味,丝毫没有责难的样子。他见了秦申,指着前面的座位,淡淡道:“坐。”

秦申有点奇怪,搞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道:“父亲找孩儿,有什么事?”

秦桧放下了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吟吟道:“想问问你,为什么突然有了致仕的念头?单单就是为了那信王吗?”

秦申没有答话,笑道:“孩儿致仕,好象父亲很开心。”…,

“哈哈哈……当然,你一致仕,朝堂上,为父又少了一个对手,当然应该高兴。”

秦申把上书递到他的面前,笑道:“父亲要失望了。”

秦桧展开一看,微微一笑:“这么快?这算不算朝令夕改?哈哈……早就料到你不会轻易服输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好!”

秦申来了兴趣,奇道:“早就料到?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儿子,哈哈哈……”

秦申暗暗一乐,这皮囊是你的儿子不假,可灵魂早就换了,要不是因为我的儿子,恐怕真服输了……

想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道:“父亲,那两个谣言,是您放出去的吗?”

秦桧点点头道:“为父放了一个。”

“哪一个?”

“信王是假冒的。”

“还有一个是谁放的?”

秦桧皱起眉头道:“为父也不知dào

。”

看他这模样,不似作伪,而且既然那么痛快承认了,也犯不着对儿子隐瞒另一个,难道朝中还有一股势力?还是汪伯彦的余党?秦申一时想不明白,道:“父亲,你们为什么容不下一个信王?”

“申儿,不是我容不下他,是皇权容不下他。”秦桧看了他一眼,道。

“为什么?”

“申儿,陛下立足未稳,信王回归,会是一个什么后果?”

秦申一阵纳闷,思想了好一阵,道:“孩儿想不到会有什么后果,信王,不过就是陛下的兄弟,一个大宋子民而已。”

秦桧摇摇头,嘴角扯出一丝笑意,道:“申儿,你想得太简单了,陛下丢河北、陕西乃至江淮,南逃渡江,至万千子民于不顾,民望已经到了低点,朝臣和绝大部分将士,都是江北人啊,这个时候信王回归,朝中必然会有些变化,如果他安守本份还好,要是稍有煽动,后果不堪设想,毕竟,他的身份,比陛下要高贵得多,陛下根基未稳,所以不得不防!信王回归,不是我们容不下他,而是他回来的时间太过敏感,如果陛下大权在握,稳定了,回来谁都无所谓!”

正统、法理,这在来自后世的秦申眼里,实在不算个东西,没想到这玩意,竟然如此重yào

。他苦笑道:“那为什么又同意信王回来了?”

秦桧神mì

一笑,道:“为父和李相,几天前,就已经派人去了江北。”

谈条件去了。说起李纲,他心里很不是滋味,道:“李相也跟您一个意思吗?”

“是的,为父和他商议好的。”

秦申奇道:“您和他……为什么会混在一起?”

“哈哈哈……你和他能混在一起,为何偏偏我就不能?申儿,目标一致的时候,再大的敌人,也是伙伴,为父和李相,政见不同,但维护陛下的皇权,是一样的。”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秦申的脑海里,突然冒出这句话,他轻笑一声,道:“孩儿明白了……父亲,既然你们有共同点,为何不携手抗战,偏偏要去做一个……一个……”

“卖国贼是吧?”秦桧凄然一笑。

秦申尴尬地低下头,朝堂上,这是他的杀手锏。

“申儿,这卖国贼,是你安在我头上的,哈哈哈……有趣有趣,可是申儿,你想过没有,为父做一个卖国贼,为了什么?”

是啊,为了什么?荣华富贵,权力?可他已经官居一品了啊。秦申一阵迷茫,道:“孩儿不知dào

父亲为了什么。”

“还是皇权,打不过就得和!为父不能容忍赵宋毁在你们手里。”

秦申灿然一笑,他也糊涂了,似乎这主战的和主和的,一个个都是大义凛然。想了一阵,道:“父亲,孩儿有句话。”

“说吧。”

“和,求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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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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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职方馆

第二天,秦申告了假,并没有上朝,而是跑到枢密院,找张浚拿了一张地图,匆匆回到府邸,展开地图,铺在书桌上,宋朝的地图远没有后世的精致,只能看个大概,很废眼力。

冬儿看着弯弯曲曲的线条,奇道:“少爷,这是什么?”

“地图。”

“地图……干什么用的?”

秦申指着地图,微笑道:“地图,当然是用来标注地点的,你看,这是临安,我们就住在这里,这里是汴京,这里是燕京,当初,你就是从这里,汴京,一直走到燕京,然后又从燕京走到了临安。”

冬儿睁大了眼睛,惊道:“这么近啊?”

秦申大笑:“这不知缩小了多少啊,你这一路,好几千里呢,一路走下来,不可想象,难为你了,冬儿。”

冬儿瞥了他一眼,低头道:“我也不知dào

有多远,就想着,一定要找到少爷……”

秦申一阵感动,搂住她的纤腰,冬儿慌慌望了眼窗外,柳腰一闪,挣脱了他的魔爪,道:“少爷,你看吧,我去给你沏茶。”

秦申轻笑一声,点点头:“好吧。”

冬儿掩门而出,秦申站在书桌前,紧盯着地图上蒙古那块地方,一动不动,良久,他跌坐在椅子上,仰起头,闭上了双眼。

伯琮,一个永远也不能相认的儿子,孝宗皇帝啊……百年之后,他的子孙,又上演了历史上最悲壮的一幕,二十万人崖山殉海,从此,崖山之后无中国……不,是他的子孙,也是我的子孙!

想到这里,他心头一酸,忍不住流下了两滴泪。冬儿推门而进,见他眼眶红通通的,吓了一跳,道:“少爷你怎么了?”

秦申不自然地笑了笑,道:“没什么,冬儿,你过来。”

冬儿放下了茶杯,走到他的身边,秦申伸出手,搂住了她,冬儿看看窗外,又是一阵慌乱:“少爷……”

“去把窗帘给拉上。”

冬儿瞬间满脸通红,低低嗯了一声,拉好窗帘,怯怯地站到他的身边,秦申搂过她,抱到了腿上,闭上眼睛,长叹了一声。冬儿不明所以,靠在了他的胸前。

就这样安静地抱着她,一动不动,冬儿好生奇怪,不知dào

那双魔爪今天为什么安份了这么多,又不便多问,只好闭口不语。

良久,秦申睁开眼睛,喃喃道:“冬儿,我要出一趟远门。”

冬儿微微一颤:“少爷……要去哪里?”

“很远很远的地方。”

“我也要去!”

“不……你就在府上待着,等我回来。”

“少爷……”冬儿紧紧抱着他,泣道。

秦申抱着她,心中暗暗一叹,在这个世界走到如今,已经不是报仇雪耻这么简单了,金国,突然成了一个次要的东西,毕竟,它没有吞下大宋的能力,而身后的那个,才是最恐怖的敌人!蒙元,这两个字不时闪现在他的脑海。

“冬儿,我要进宫!”秦申将冬儿扶了起来,突然道。

匆匆收拾了一番,他急急向皇城赶去,冬儿看着他的背影,一脸困惑,不知dào

少爷今天中了什么邪。

来到宣阳门,才发xiàn

了不妥,就这样冲到朝堂,说大宋最大的敌人不是金国而是蒙古?谁他.妈会信啊,蒙古出没出现都还不知dào

呢,估计他们连蒙古在哪都不清楚。

秦申在门口转了一圈,才发xiàn

自己神经过敏了,蒙元再怎么说,也是一百年以后的事,现在想这些还为之过早,江南的事情都还没搞定。…,

他抬头望望皇城,暗骂了自己一句,泱泱地转过身,向府中走去。刚刚在书房坐定,张景偷偷溜了进来:“大哥。”

“张兄,坐,最近咋见不到你人影呢?找我什么事?”

不是你给我安排的事儿吗?!张景一阵郁闷,道:“大哥,老爷……”

“秦桧咋了?”秦申一惊,脱口而出,接着尴尬笑笑,改口道,“老爷怎么了?”

“挺好的啊,大哥不是让我跟着他吗?”

“哦,对对……”秦申恍然,最近的事情一个接一个,而且都是重量级的,早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他不好意思道:“一忙把这事给搞忘了,怎样,有什么发xiàn

?”

“老爷没什么异常啊,大哥,不就是每天上朝下朝,然后抽时间去小夫人那里一趟,然后就没了。”张景郁闷道,实在想不通跟踪他的父亲做啥。

秦申点点头:“我娘亲那里,他什么时候去的?次数多吗?”

“两到三天一次,一般下了早朝去。”

“好了,我知dào

了,你……不用跟了。”

张景依然不解:“大哥,这到底什么意思啊?”

秦申咧嘴一笑道:“我也不知dào

为什么,行了,就这样吧,去好好歇歇,有什么事儿我再叫你。”

“是,大哥。”

张景起身,刚走到门口。秦申心中一动,道:“张兄,等等。”

“大哥,还有什么吩咐?”

“还有没有象你这样的兄弟,专门搞情报啊什么的?”

“有,不多,我认识的,都在马将军手下呢,不知dào

他们逃出来了没有。”

秦申点点头,思索了一阵道:“等马将军渡江,就知dào

了,张兄,我需yào

情报,各种各样的情报,职方司属于兵部,职方馆在枢密院,我们御营军,终究是听枢密院的,我想,把你送到职方馆如何?”

“大哥,这个……入朝为官,小弟实在……实在……”张景为难道。

“这么罗嗦!我就问你,喜不喜欢这行当?”

“喜欢是喜欢,小弟一直就是干这个的,只是……小弟还是想跟在大哥身边。”

秦申看了他一眼,不满道:“到职方馆,还不是一样可以天天见面,你看看周伟,咱还不一样混在一起?好了,就这样定了,等找个机会,把你送进去。”

“大哥,小弟去那里干什么啊?”

秦申奇道:“当然是情报,职方馆干啥的你不懂?张兄,你要知dào

,打仗可不是一支强dà

的军队就完事了,战场瞬息万变,知己知彼才能有胜机啊。”

“我明白的,小弟干了那多年斥候,这些道理都懂,但是我以前只是负责军情,对其它的,实在没有接触过。”

秦申微微一笑:“慢慢来,谁也不是一下就会的,张兄,你先好好想想,到底该怎么弄。一天之内,江南发生的任何大事,都要传到京城,两天之内,川陕和河南河北,五天之内,金国和周边国家发生的事都要知晓,这是我的目标,也是你的目标!”

“好快啊,八百里加急都没这么快。”张景一阵迷茫。

“一定要快!越快,才能掌握先机。想想其它办法,比如……飞鸽传书啊什么的,这事你先自己考lǜ

考lǜ

,别等到时候措手不及,有几个点是重点,金陵、鄂州、成都、襄阳、长安,当然,还有汴京和燕京……这事儿,你先想着,早作策划,不急。”

“是,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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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迟到了一会……

第一百三十一章 我叫秦桧

送走了张景,秦申靠在椅背上,长出了一口气:事儿真多,信王回归,江南还未平定,要不要去看儿子一眼,他能象历史那样登上皇帝的位置吗?该怎样让赵构相信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金国而是蒙古呢?还有父母这摊事……想着想着,心乱如麻。

到了晚上,他唤来张景,乔装打扮了一番,悄悄出府,向众安桥方向走去。

众安桥,靠近西湖,南宋临安最大的娱乐场所,号称临安北瓦,是当时的文化娱乐中心。宋朝的娱乐市场相当发达,各个大城市几乎都有专门的场所,称为“勾栏瓦舍”。临安城内,有五个瓦市,城外更多,鼎盛时多达二十三个!北瓦是其中最大的一个,这里的勾栏多至十三座。

宋代节日盛多,大大小小七十余个,有时序性的、也有宗教和政.治性的,无不以赏心乐事的娱乐为主线。每逢岁时节庆、迎神赛会,各种表演层出不穷,人们不论贫富贵贱,倾城而出。艺人追逐集市与集会,称为“赶趁”,就像商贩在各地轮流赶集一样,街市艺人在城市各个娱乐点“赶趁”,久而久之,慢慢形成了集市,成为定期的、持续的、有组织的市场。

瓦市就是固定的娱乐场所,专业艺人汇聚,不间断地奉行各种娱乐活动。勾栏则是戏院、舞台或看场。

秦申来到北瓦,这种场合,三教九流之地,王公大臣是不屑来的,即使来,也得象他这样偷偷摸摸才行。

他惴惴不安走在大街上,忍不住东张西望,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干这事,心头不禁一阵紧张。大街两旁,茶楼酒肆林立,大红的灯笼高挂在各个门口,把街道照得犹如白昼,人群熙熙攘攘,喧闹不堪,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就跟后世某某一条街一个模样。

秦申穿行在人群中,渐渐平复了紧张的心情,走到街心,一阵叫好轰然响起,他放眼望去,只见前方搭了一个大大的擂台,两个壮硕的人儿正扭打在一起,不禁来了兴趣,急急走过去一瞧,眼珠子差点掉到地上,只见那两个女子穿着裸露,直接用一块红绸裹着前胸,下身也是红绸从裆中一穿,紧紧系在腰上,两女在擂台上四臂交缠在一起,头抵着头对峙着,转来转去,寻找发力扳倒对方的机会,一时臀.波乳.浪,白花花一片,台下的看客更是群情激愤,瞪大了眼珠子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女子相扑。秦申笑着摇摇头,真有点看不懂大宋了,一方面礼教森严,一方面却又惊世骇俗到如此地步,比后世都过犹不及!找几个象李杏儿那样的小妞全国巡演三点式,也不切实jì

了,人家早有了更火爆的……

秦申早知相扑起源于中国,后来被隔壁的岛国发扬广大,引为国技。宋仁宗也是这项运动的粉丝,啥也不爱看,只喜欢看女子相扑,并常常重赏表演者,最后引得司马光坐不住了,上书此运动很黄很暴力,要求加以取缔。后来随着南宋理学的盛行,女子相扑这才慢慢风光不再……

秦申饶有兴致观赏了一阵,想想还有要事,不得不收回目光,继xù

向前走去。来到一家叫“怜香阁”的楼前,这名字一看就是他想找的地方,门口两盏暗红的灯笼,只有一个朦胧的影子,院内却灯火通明。秦申暗暗一笑,大宋的商人,一点都不傻,把男人的心理摸得那叫一个透彻。…,

他心虚地左右观望了一下,咬咬牙,一低头闯了进去,心里咚咚一阵乱跳,这地方,还真是第一次,前世今生,一点经验都没有。

楼内琴音缭绕,莺歌燕语,好不热闹。老鸨一见来了客人,急忙堆起笑脸,扭着腰肢走了过来,甩给秦申一个媚眼,娇声道:“这位爷,想死奴家了。”

秦申瞥了她一眼,掏出一张银票,故作大方道:“上房一间。”说完一阵郁闷,怎么跟找客栈似的?逛青楼是这样说的吗?

好在老鸨见了银子,就跟见了亲娘一样,根本没在乎他说了什么,满脸媚笑着把他引到一间雅房,关上门,低声下气道:“这位爷真好眼力啊,奴这怜香楼,临安城无人不晓,货真价实的男人天堂啊……”

有银子到处是天堂。秦申暗笑一声,没有言语,关键是他根本不知dào

该如何开口,只好端起沏好的香茶,抿了一口,以掩饰自己的窘迫。

老鸨在一旁笑道:“爷,奴叫喜娘,您可有相好的姑娘?”

“没有。”

“爷想找个什么类型的?奴这里,无所不包啊,文静的,天真的,火辣的,楚楚可怜的,有才的,会曲的……”

这么全啊?!老鸨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把秦申听得目瞪口呆,良久,他收拾起纷乱的心情,想起此行的目的,看看老鸨,鼓起勇气,难为情道:“喜娘,可有年纪大一点的?”

老鸨一呆,心想这公子年纪不算大,衣着光鲜,不象个落魄人家嘛,难道是口味比较特殊?思忖间,马上笑道:“这位爷,奴这里全是水灵灵的姑娘家……”

“那就算了,我去找其它地方。”秦申不等她说完,断然道。

秦申出手大方,老鸨当然不肯轻易放过,急道:“爷……别,有是有一个,可是已经上三十岁了……”

三十,正好!秦申笑道:“好,就她了。”

老鸨扭捏了一阵,为难道:“丽娘忙得很,要不……您看看奴……咋样?”

秦申看了她一眼,哆嗦了一下,疑惑道:“丽娘……忙……为什么?”

“便宜,便宜……”老鸨讪笑道。

秦申哑然,暗想老鸨毕竟见多识广一些,心中不大乐意,遂道:“你去给丽娘说,双倍的银子,少爷我包了!”

老鸨眼放精光,急道:“好,好,爷您等着。”说罢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一扭肥臀,款款地走出了房门。

不多时,丽娘裹着一阵香风冲了进来,掩上门:“少爷……”两个字说完,已经飘到了他的身旁,抱起胳膊一阵撒娇。

秦申差点把隔夜饭吐了出来,挪开了一下身体,道:“先陪我喝喝酒。”

“是,少爷。”丽娘放开他,转头甜甜一笑,秦申望了一眼,姿色倒也不差,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比老鸨强多了,不由暗自松了口气。丽娘拿起酒壶,给他满上,端起酒杯凑到他的嘴边,娇声道:“爷,奴敬你一杯。”

秦申的胳膊上,马上贴上了两团肉乎乎的东西,气温较高,丽娘穿得甚是薄透,软绵绵的感觉相当明显,他的脑血往上一涌,小东西顿时挺立,秦申老脸一红,忍不住暗暗骂了一句:你他.妈倒也不挑食……

喝完了酒,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自己咚咚直跳的心,秦申道:“久闻丽娘大名,在下慕名而来,丽娘赏光,甚幸甚幸。”…,

“少爷真会说笑,奴蒲柳之姿,哪会有什么大名?少爷,看着挺面生的,不知是哪家府上?”

秦申微微一笑,道:“我叫秦桧。”

丽娘一个哆嗦,双手一抖,差点把酒泼到地毯上,秦申见她神色突变,心中一紧:难道一不小心碰到了秦桧的老相好?父亲好象没这个嗜好嘛。他疑惑道:“丽娘,怎么了?”

丽娘回过神,妩媚地瞟了他一眼,拍着胸口道:“爷,吓死奴了……”那胸口随着她的拍打,腾起一股乳.浪,看得秦申心尖一颤。

“吓着你了?怎么回事?”他不动声色道。

“爷,奴今日总算长见识了,天下同名同姓这么多,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同法。”

秦申奇道:“难道还有一个秦桧?”

“是啊是啊,爷不知dào

吗?当朝的右相,也叫秦桧啊,奴就说嘛,奴哪会有这个福气,说笑了说笑了,爷喝酒。”丽娘说完,又把端着酒杯,整个身子准bèi

压上来。

秦申伸手一档,含笑道:“丽娘,你真有这个福气。”

丽娘闻言,再次一个哆嗦,一松手,酒洒了他满身,她身子一软,眼看就要倒在地毯上,秦申赶紧一把扶住,丽娘颤抖了一下,马上一骨碌爬起来,跪在地上,颤声道:“秦大人,奴……奴……恕罪恕罪啊。”

秦申掏出两张银票,塞在她的沟沟里,笑道:“秦某真是慕名而来,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只是这衣服全湿了,得赶快回府,下次叩扰下次叩扰。”

说完,起身逃出了房外,直到来到了大街上,方长出了一口气,暗想这丽娘会不会手书“秦桧到此一游”挂在门口?想到这里,他暗暗一乐,轻笑了一声,向府上奔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 找谁的媳妇?

回到府上,冬儿依然呆坐在窗前,象往常一般,痴痴地等着他,见秦申半身湿湿的,大吃一惊,冲到跟前,道:“少爷,你这是怎么了?”

“少爷,你喝酒了?”

“是啊是啊,跟周伟几个出去喝了点,一不小心把酒泼到了身上。”

冬儿一边把他的衣服脱下来,一边嗔道:“怎么不小心一点。”

夏日的衣服本来就少,这酒一泼,难免浸了个透,冬儿看着光溜溜的他,忍不住一阵脸红,扯过毛巾,正打算给他擦拭擦拭,秦申突然道:“冬儿,你看看我屁股上有没有胎记?”

冬儿看也不看,红着脸道:“有的。”

“在哪里?我怎么不知dào

?”

冬儿悄悄地指了指他的后面,羞道:“在这里,有铜钱那么大一块呢,褐色的。”

咖啡胎记,没想到自己的神经纤维还有点毛病,这个东西确实是可以遗传的。秦申点点头,对着冬儿调笑道:“你什么时候偷看过我的屁股?”

“少爷……”冬儿气得一跺脚,委屈得眼泪差点流了下来。

古代不比后世啊,一点玩笑都不行!秦申赶紧道:“好了好了,一个玩笑而已,看看你,动不动就这样了。”

冬儿偷偷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笑笑:“少爷就知dào

取笑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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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扩等人从南京刚刚启程,尚需yào

些时日,干等着也不是办法,连着几天,市面上并没有传出任何消息,秦申不免有些失望,他狠狠心,找到周伟和张景,小心地关上了门窗。

秦申坐到椅子上,笑道:“两位兄弟,又来活了!”

两人看着他一连串神mì

的举动,早就心中一阵亢奋,齐道:“大哥,尽管吩咐!”

“这次玩个轻松点的,你俩,去逛逛窑子,把……”

“什么?!”秦申话未说完,两人瞪大了眼睛,惊叫道。

“逛窑子!怎么?给钱你们逛窑子还不成吗?!”

周伟尴尬道:“大哥,这算什么活啊,不大好吧……”

“这是任务!每个人至少给我找三个……”

“大哥,你饶了我吧。”张景哭丧着脸打断道,“大哥,我从来没去过那种地方啊,我还是个稚儿呢,大哥,你饶了我,让王全去。要是……要是被她知dào

了,我怎么有脸见人啊我……”

“她?是谁?”秦申来了兴趣,盯着张景一脸八卦。

“大哥,这……”张景涨红着了脸,支支吾吾不知所措。

周伟在一旁轻笑一声,挤挤眼道:“张兄,是真真吧?”张景一听,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秦申大讶:“靠,张景,你什么时候把公主的侍女给勾搭上了?!那丫头那么小,你也下得了手?!”说完转念一想,明白了,几次护送柔福,都是张景,勾搭上真真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张景难为情道:“不小了,已经快十五了……”

秦申哈哈大笑:“好好,张兄啊,真真是个好女子,你可别负了人家。”

“是,大哥。”张景满头大汗。

秦申说完,转头盯着周伟,道:“周兄,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媳妇了。”

周伟一呆,喃喃道:“是啊,可我找谁的媳妇去呢?”

秦申和张景相视一眼,一阵狂笑,秦申扶着桌子,直不起腰来,指着周伟道:“周兄……你……你他.妈太有才了,哈哈哈……”…,

嬉闹了一阵,秦申沉下脸,道:“说正事,说正事,窑子,一定要去,听好了,每人至少三个,就这几天,至于你们想怎么做,我不管,只有一点,留下老爷的名字。”

两人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到地上,半天张景率先反应了过来:“大哥,你想……算计老爷啊?”

“是啊。”

“为什么呀?”周伟颤声道。

“为什么你们别管,大哥我自有用处,拿出你们的本事,找那些见识不大的稍微上了点年纪的窑姐儿,把她迷得神魂颠倒,你们就成功了,随便许诺,夸海口,怎么痛快怎么来,记住了?”

两人依然未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相互看看,木然点点头。

“记好了,这是任务!不得露半点破绽!”

“是,大哥。”两人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无奈地点点头。

有了周伟和张景出马,再不用去那让他左右为难的地方,秦申顿时轻松了下来。这日,闻报信王和马扩带着五千兵马,已经到了长江北岸。五千军队,渡江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他望着北方一阵出神,恐怕还要多留些日子,张宗颜那边,也不知dào

怎样了……

回到府上,只见王氏怒气冲冲站在院内,冬儿低着头,乖巧地陪在一边。秦申心中一惊,上前施礼道:“大娘……”

“申儿,老爷呢?”

“散朝后,孩儿就回来了,父亲的去向,实在不知,可能……可能在陛下那里。”秦申小心道。

王氏重重哼了一声,转身回了内院。秦申莫名其妙,看着她的身影走远,拉着冬儿道:“冬儿,大娘……谁惹她了?”

冬儿扯扯他的衣袖,心虚地看看四周,赶紧把他拉进了房内,拍着胸口长出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啊?”

冬儿心有余悸道:“少爷,今天府上来了个女子,二十多岁,吵嚷着要见老爷,把夫人给气坏了,逮着谁骂谁呢……”

这么快?!周伟和张景那两家伙比自己强多了。秦申暗乐,佯惊道:“怎么会这样?!那女子什么来头?”

冬儿哼了一声,道:“一看就不是正经女子。”

“她到府上干什么?”

“说老爷给她保证,要纳她做小什么的……少爷,羞死人了……怎地还有这样的女子,大言不惭,就象这院子的主人一样……”

“老爷人老心不老啊。”秦申看着她,装着若无其事,叹道。

冬儿脸色一红,嗔道:“少爷……”

“好了,不管了,反正跟我们没有关系。”

“怎么没关系?少爷,要不你去劝劝夫人,你没见她模样,气得快疯了,好吓人的,我怕,老爷回来后……”

秦申不以为然道:“大人的事,我们小孩子掺合个什么劲?你说这事我们哪管得了?算了算了,父亲不是那种人,大娘也就一时气愤而已,过两天就好了……我娘亲的事,你没跟大娘说吧?”

“没有……少爷,小夫人一个人住那边,不好,你有没有法子把她接过来?”

“不是有下人吗?”

冬儿白了他一眼:“下人终归是下人,平时说话的人都没有……”

秦申想了一阵,道:“暂时先这样吧,你看大娘这个样子,哪还敢接过来?这事急不得,慢慢来。”

冬儿看看秦申,又看看窗外,暗暗叹了一口气。

一直到晚餐,秦桧也没回来,王氏草草用完餐,依然板着脸,气呼呼回了房间,话都没多说一句。直到秦申和冬儿躺到了床上,才听到秦桧哼着小曲,悠哉游哉地回到了府上,刚刚坐定,就被王氏拧到了房间。

秦申很想提起一口气,听听隔壁发生了什么,想想还是作罢,拥着冬儿一动不动。不多时,隔壁传来一阵低低的争吵,过了一阵又平息了下来,正当他松口气的时候,突然哐当一声,似乎有椅子倒在了地上。

冬儿吓得一哆嗦:“少爷……”

秦申搂紧她道:“没事没事,咱少管闲事,睡觉睡觉……”

第一百三十三章 燕人李侗

第二天,秦申早早起床,在冬儿的服侍下穿戴整齐,出了门,来到大厅,只见秦桧呆呆地坐在厅内发愣,左眼的眼角青紫一片。

王氏这么厉害啊?!秦申看着他,张大了嘴巴,赶紧掩饰住心情,佯作关心道:“父亲,您这眼角……咋了?”

秦桧尴尬一笑:“昨日回府,一不小心撞了一下,不妨事不妨事。”

“父亲,要不要给陛下告个假,今天不用上朝了?”

“不用,一点小伤而已,走吧走吧,朝中还有很多事儿呢,为父不去不行。”秦桧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径自出院,上了马车。

秦申跟在他的身后,一阵迷茫,是不是太过份了一点?可是再想想娘亲的遭遇,想想娘亲为了他不惜千里的找寻,又心安理得起来。

马车上,秦桧揉揉自己的眼睛,道:“申儿,金国来使了。”

被打还不忘国事。秦申的心里暗笑一声,道:“是何人?”

“金国尚书高庆裔、完颜斡带和燕人李侗,完颜斡带是完颜挞懒的儿子,主使还是尚书高庆裔。”

“父亲还是恋恋不忘‘南归南,北归北’吗?”

“有什么办法吗?丧乱之后,没有一刻喘息,军队涣散,陛下的身边,已经不到十万人,金国要是再次南下,就凭着长江之险,能抵挡吗?申儿,为父是从金国手中逃出来的,对他们的了解,比你多得多,没有一战之力,唯有议和止战,保全赵宋皇室一条路,所以为父不能让你们误了大事!”

秦申暗暗一叹,靖康之后,赵宋王朝,岌岌可危,朝政完整的构架,已经被破坏殆尽,只有赵构带领着少数文武勋旧逃到了江南,临安的朝廷,只不过一个小朝廷罢了,朝中的大臣,都被金国的铁骑吓破了胆,国人更是谈金色变,议和存有相当的市场,主战的仅有李纲等少数几个,虽然高居要位,但秦桧为首的主和,根基庞大,两派之争,胜负实在难于预料。要让局势逆转,除非让长江一线有明显的改观,大宋需yào

的是时间啊!

想到这里,他坚定道:“父亲,议和我不反对,但是拿大宋的土地去交yì

,孩儿断不会认同!”

“没有土地,金国会同意吗?!”秦桧怒道。

秦申微微一笑,没有正面回答,道:“孩儿想见见那个李侗。”

秦桧的心中自有打算,主和的大臣虽多,但朝廷四公,主战的却占了三位,李纲、马伸和张浚,李纲是左相,马伸是御史中丞,掌握着御史台;枢密院主管军务,军队都不言战的话,那还象个什么样子?所以枢密副使张浚虽然领兵打仗不咋样,却是个坚定的主战派。这样主和看起来势大,实jì

上人微言轻,所以秦桧想来想去,与其去拉拢李纲那个倔老头,不如拉拢秦申,毕竟是自己的儿子。秦申虽然没有多大的外力,可皇上和李纲的信任有目共睹。

所以最终还是决定,让秦申以私人的名义和李侗见上一面,在秦桧的安排下,秦申来到的驿馆,拜见了金国的使者李侗。

李侗,三十多岁,原为燕人,金灭辽后,被拜为金国的大理卿、昭文馆学士,性格颇为稳重。

见了秦申,李侗恭敬一礼:“秦公子。”

两人坐定,秦申盯着他,直截了当道:“听父亲说,李大人是燕人?”…,

李侗一愣,顾盼了一下前后左右,见没有其它人,才不动声色道:“秦公子说得不错,李某是燕人。”

秦申端起茶杯,眼睛却一直盯着他,抿了一口,放下茶杯,叹道:“燕云十六州,也是汉人之地啊。”

李侗浑身一震,再次望望左右,秦申笑道:“李大人,今日之见,仅仅是父亲让你我聊聊天,长长见识而已,出得你口,入得我耳,大人尽管明言,这里没有外人。”

说到这里,李侗沉默了良久,方开口道:“秦公子所言非虚,燕云十六州,本来是汉人的地方,每每想到我们这些人从先祖时就陷落于胡虏,真是不胜伤感。以前听说贵朝有收复燕山之志,我们举族相庆,都说自此又重为中国之子民,甚至开始准bèi

汉人的衣物,没想到等来等去,却是现在这样的一种局面……”

秦申目不转睛盯着他,发xiàn

他并没有故作姿态,遂道:“李大人有心了,先帝登基之初,就曾想着扩疆裂土,拯救族人于水火,不是我们不想,而是力所不能及啊。”

李侗思想了一阵,惨然笑道:“以李侗之见,贵朝公卿之中,似乎完全没有明白事理之人,靠他们居于庙堂,岂不误事?就拿金兵攻打汴京的时候来说吧,城未被破时,国相元帅也十分烦恼。如果贵朝守御稍固,再坚持几天,恐怕就是另外一个结果了。两元帅兵临城下之时,李侗也跟随左右,亲眼见金兵五、七人登城,宋兵就全军溃散。兵势如此,人不效命,从这种事上足以看出贵朝公卿疏于谋略,应敌完全没有章法……”

秦申知dào

,这李侗原本是辽国的臣子,对金灭辽,势必存有相当的怨意,遂道:“大人可知,金国对二帝,如何处置?”

“金国没有把二帝送回来的打算。当时已经料定了康王会登位,二太子曾说:‘赵氏之人自立为帝,在所难免,我们占的地太多了,照顾不过来,反而会荒弃,不如暂且守河为界,办大事要有大兵力,要是包不住,必贻后患。’于是元帅府就按二太子的建议,只在城中另择贤人张邦昌守汴京。金人得到了河北,已满足了欲望,想的只是如何保住黄河以北之地,黄河以南已经置之度外了。现今金国的朝政,一是每日在商量如何守住黄河以北,正计划从大金国迁调十万人前来,不用燕人和契丹人来守河北,足见他们的防患之心。二是商议迁都一事。”

“迁都?可是燕京?”秦申来了兴趣。

“是啊,迁都,上京太过偏远,而今取了大辽,又取了河北,所以这迁都,也提到了日程。”

“结果如何?”

“祖宗之地,岂是轻易放qì

的?目前还争执不下呢。”

秦申点点头,李侗显然对迁都的问题没有兴趣,身为使臣,对金国的内政也不愿多有涉及,他喝了一口茶,继xù

道:“黄河岂可守?胡说八道罢了。假使他们守住了黄河,将来契丹岂不是在腹心之中,怎么保证不会生出变乱?”

说到这里,李侗深深叹了口气:“金国本是海隅小邦,崛起而吞并辽、宋两个大国,此事岂是人力所能至?”

秦申微微一笑,不可为就是天命所归,想不通的地方,就认为是天意。完颜阿骨打起兵的时,仅仅几十万人,而辽国人口几千万。金国竟然先在十年之内灭掉了辽国,这已经是典型的“蛇吞象”了,然后,仅用了一年时间,就攻灭了北宋。在迷信天命的古代,人们不得不解释为:这是天命。…,

天命这个事情,对来自后世的秦申来说,当然不信,他看着李侗,道:“看来大人,也以为当前的要务,是议和止战了。”

“保一方平安,并不是不可为,为人君者,当顺天命、度人事而为,不争一时之胜负。自古治国,有如治病。昔年大辽的失策,正缘于此。太平已久,人不习战,突然有一日金人起兵,不谋求自治之术,仗着国大,不严加戒备,认为金人国小不足为惧,今年出兵不利,溃散而归;明年出兵不利,溃散而归。等将士快溃散完了,就去招募乌合之众。招募的民兵不够,又去招募市兵……人虽多,其实都是乱糟糟一群。等打了败仗,这些兵溃散回来,又全部成为了盗贼。金人所破的州府不到十分之一,其余全是溃军自行烧劫、践踏、占据。当日大辽有三百余座州府,贵朝原有四百余座州府,两国的疆土相去不远,现在贵朝如果划黄河为界,南边的州府尚有三百余座。如果真能保全,也不算小了。还是谋划休战息兵之计,以图自治。”

不得不承认,李侗的话很有道理,大宋被金国所攻克的州府,寥寥无几,其它都是自己把自己给毁了,大宋,基本在走辽国的老路。

这李侗的见识,很不一般,虽然言语中总是一股认命的悲观。闲聊了良久,秦申起身施礼道:“李大人一番言论,晚辈茅舍顿开,他日有缘,定向大人多多讨教。”

“秦公子客气了。”

出了驿馆,望望蓝色的天空。天命、迁都、李侗……秦申微微一笑,向府上迈去。

第一百三十四章 殿前水师都指挥使

几天后,信王赵榛和马扩带着五千将士,一路跋涉,终于赶到了临安,赵构亲率群臣出城迎接,信王赵榛一身狼狈,兄弟俩抱头痛哭,声声啼血,看得周围的人无不掩面而泣。只有柔福公主是个例外,挂着满脸的泪珠没心没肺地笑着。

前几天还在担心信王的回归会动摇了他的皇位,今天就表现得如此撕心裂肺,赵家这表演的功夫,果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秦申暗笑一声,好不容易等哥俩宣泄完毕,携手上了辇车,方奔到了后面,来到马扩的面前。

马扩,胡子拉碴地似乎已有多年没整理过,身上的铁甲东一块西一块,早已破烂得不成样子,他提着一杆长枪,望着秦申,眼泪一下奔涌而出,单膝跪地,拜道:“末将马扩,参见秦……将军。”

秦申胸口一热,冲上去抱住他,不停地拍着他的背:“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将军,马扩有负重望,只带回了五千兄弟……”

“胡说!别说了,快快请起。”

两人拭泪起身,马扩赫然看见柔福公主就在跟前,急忙再次拜倒:“公主。”

柔福红着眼眶,颤声道:“马将军辛苦了,快快请起。”

秦申拉起马扩,挽着他的胳膊来到阵前,战马旁边,伫立着五千多将士,每个人衣衫褴褛,几乎找不到一块完整的地方,唯有军中的那杆大旗,完好无损,上面一个大大的“宋”字,在风中猎猎作响。

秦申的眼眶顿时湿润起来,他一一扫过面前一张张疲惫而又坚毅的脸庞,弯下腰长施一礼,哽噎道:“兄弟们,欢迎回家……”

“匡扶宋室,报仇雪耻!”将士们含着热泪,齐声吼道。

“好,好!”秦申鼻子一酸,转头喝道,“江雨刚!”

“到!”

“领他们去军营,好生招待!”

“是!”

江雨刚翻身上马,长枪一挥,喝道:“兄弟们,跟我走!”带着五千将士向灵隐山开进,秦申和马扩坠在了后面。

望着将士们的背影,秦申感叹道:“马将军,一年多了。”

“是啊,秦将军,原打算在太行山坚持到朝廷反攻,结果还是功亏一篑,只带出来这么一点人,近两万兄弟啊。”马扩一阵伤感。

“将军不必自责,有信王在,金贼绝对不会置之不理,能突围而出,已经很是幸运了,攻打五马寨的,是何人?”

“完颜兀术。”

又是金乌龟!秦申大恨,道:“又是围困吧?”

“是啊,围困,围到我没了粮草,不得不伺机突围。”

“你们怎有这么多马?”

“说来也巧,去年冬金兵南下的时候,有个后勤队伍从太行山而过,马某带着兄弟们干了一票,一下弄了近两千匹,可惜后来再也没有这样的好事,跑出来的,大部分都是有马的。”

“不错不错,一下多了三千多骑兵,我正在为马的事发愁呢。”

马扩苦笑道:“三千也不顶事啊,那金国,可是清一色的铁骑。”

“慢慢来,积少成多,马将军就在军营,好好休整休整,把你们等来,安置好了,我马上要去两湖。”

“两湖?去做什么?”

“会会杨幺,哈哈哈……”

“杨幺?可是洞庭湖的那个?”

“正是,你怎么知dào

的?”

“到汴京时,宗老将军跟末将提起过,宗将军还说,早些时候,已经派统制岳飞率军两万前往剿灭。”…,

“哈哈,对。”秦申看了马扩一眼,笑道,“这宗老头太小气了吧?你们千里迢迢去了他那里,连身衣服都舍不得给,就这样破破烂烂南下了。”

“将军,是我没要的,宗将军守在汴京,正为粮草的事情发愁呢,末将不敢再给他添加麻烦,所以就这样南下了。”

秦申赞赏地看了他一眼,道:“到了灵隐山,好好休整,陛下已经下了旨,你就是我殿前御营军的都统制,既然带回了这么多马,以后,就专门负责组建骑兵吧。”

“是,将军!”马扩大喜道。

一行人来到军营,灵隐山下,一下又聚集了近三万人马,八字军成军较早,纪律严明,王彦早带了四千将士换防在临安城,这里四千苗刘叛军和范琼的一万多人马正在整编,再加上张宗颜带走的四万军队,朝廷的御营军,已经达到了近八万人!

看着热火朝天的演武场,秦申很是满yì

,可这点兵马,要北伐,依然杯水车薪,金国光铁骑就有整整十万,再加上偏师,能战者,恐怕有三四十万之多,更何况,宋军依然良马奇缺,以血肉之躯,硬撼金国的重骑,秦申还没那么傻,步兵对骑兵,胜了是侥幸,即使胜了也只能击溃敌人,可一旦败了,那就是被歼灭!这点军队拼光,大宋真的就万劫不复了。

就象李侗说的那样,今年出师不利,溃散,明年出师不利,再溃散……败光了家底,大宋还剩下什么?得赶快把江南的事情搞定了,任何事,都得一步一步来。

打定了主意,他敞开胸怀,同军营的将士们一起痛饮起来,巨大的演武场,又重演了刚刚开始练兵的那一幕,点点烛光汇成一片灯海,宋军如过节一般,欢声阵阵,喧闹了一整个晚上。

安置好马扩,第二天,秦申急急赶回临安城,请旨前往洞庭湖,赵构一听大喜,道:“辛苦秦卿了,准。”

“陛下,臣想招安杨幺。”

“招安?秦申,不是朕不想,但是朝廷已经多次上当,这帮匪徒,仗着盘踞在水上,出尔反尔,剿灭算了,何必这样麻烦?”

“陛下,招安杨幺,方能保陛下平安啊。”

赵构是跑怕了,一听到安全问题,忍不住两眼发光,他思想了好一阵,疑惑道:“卿何出此言?那杨幺,不过一匪徒,跟朕有什么关系?”

“陛下,杨幺号八万余众,善水战,其战船经过他改良,在水上前后自如,来去如飞,陛下想想,如果以他的班底,建成我大宋水师,则长江一带,金国还有能力南下吗?”

赵构一听,豁然道:“对呀,连我朝廷水师拿他都没办法,定然有过人之处,长江一线,只要有了水师,朕何惧他金贼?!好,招安!就依卿所言!”

秦申微微一笑,赵构把自己的安危看得比什么都重yào

,也难怪,一个皇帝被敌国追着跑了大半个中国,不害pà

那是不可能的。招降杨幺,早就在秦申的考lǜ

之中,只有建成了无dí

的水师,长江天险才真的成了天险,不光是赵构的安全有了保障,而且没有了金国渡江南下的风险,朝堂议和的声音恐怕会弱上许多。

“陛下,臣还有个要求。”

赵构盘算着故若金汤的长江天险,相当兴奋,道:“秦卿请讲。”

“招降杨幺,必须要有令他心动的条件,所以,臣请陛下恩准,杨幺招降后,任殿前水师都指挥使!”

“这个……”赵构沉吟了一阵,为难道,“这个不行。”

“陛下,为什么?”

“杨幺,一个叛匪而已,这样就掌管了我大宋水师,要是存有异心,悔之晚矣,不妥不妥,除非……”

“陛下请明言。”

“秦申,只要招降了杨幺,朕任你为殿前水师都指挥使,杨幺,可任都指挥副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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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书友,中秋快乐!天天好心情!

第一百三十五章 剑指洞庭湖

安排好临安的城防,已是晚上,回到秦府,马上被请进了书房,这书房自从秦桧南归后,毫不客气成了他的地盘。

秦申推门而进,赫然看见秦桧正在津津有味研究一块圆圆的石头,足足有鸡蛋那般大小,那块石头在昏黄的油灯下,发出一层浅蓝的荧光,晶莹而透彻。

夜明珠?!他心中一喜,老爷子从哪里搞到这么神奇的宝贝?恐怕又是哪个巴结他来了,自从做了右相,这府上从来没断过人,文武百官,商贾巨子,每天络绎不绝,就没个停下来的时候。

见秦申进门,秦桧恋恋不舍收起了夜明珠,道:“申儿,这么晚才回来?”

“马上要去洞庭湖了,安排下城防,所以晚了点。”秦申坐到他的对面道,“父亲,刚才那块石头是什么来着?”

“什么石头,夜明珠!稀世之宝。”秦桧不满道。

“给孩儿看看如何?”

秦桧看了他一眼,断然道:“不行,年纪轻轻,岂能玩物丧志?多做学问才是正道,你看看你那两个字,哪像我秦桧的儿子!”

秦申涎着脸道:“父亲,就看一眼。”

“不行!”秦桧慢悠悠喝了一口茶,转换话题道,“申儿,那李侗学识非凡,你见了,感觉如何?”

不就一块石头吗?!发发荧光而已,老子的钢笔字比你的漂亮多了!秦申暗恨,没好气道:“一个迂腐的老夫子,有什么学识不学识的?什么盛衰自有规律,强弱自有运数,没多大新意。”

秦桧不悦道:“畏天知命,睹存亡之符,见废兴之事。历代如此,怎地没个新意?申儿,你还年轻,断不可走入迷途啊。”

我知dào

的比你和他多多了。秦申一阵不屑,不动声色道:“父亲和金国,谈得如何?”

秦桧叹了口气道:“刚刚开始,划河而治,还没谈呢,金国提出,将陕西诸路割让给西夏,老夫岂能答yīng

?”

秦申轻笑一声,这金国真会做买卖,自己不出本钱,竟然慷他人之慨,把大宋的陕西诸路送给西夏,以此达到联合西夏的目的。弱国无外交啊!他看着秦桧,讥讽道:“父亲,孩儿早说过,和不是求出来的,是打出来的!金国的狼子野心,从没动摇过。”

秦桧盯着油灯,默然不语,秦申继xù

道:“父亲,割地求和,我绝对不会答yīng

,如果父亲执意去做,我就带着娘亲远走,孩儿羞于姓秦!”

“胡闹!你敢!”秦桧大怒,一下子涨红了脸,气得胡子乱翘。

“孩儿说到做到!”秦申不理会秦桧的盛怒,盯着他一字一句道。历史上,秦桧的儿子始终没有认祖归宗,来到这个世界,凭借着一番作为,在朝堂混到了一席之地,也逐渐赢得了王氏的默认。秦申一直把这个当成杀手锏,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思想在古代挺有市场。虽然他并不知dào

,就凭这一点,能不能真zhèng

牵制住他。

第二天,朝堂传出了信王赵榛上书恳请取消王爷的封爵,赵构挽留再三,无奈首肯,范琼伏诛后,洪州无人,遂任命赵榛为洪州知府。秦申笑着摇摇头:又是一场交yì



他收拾好行装,冬儿送出院门,未开口泪已先流:“少爷,你要小心……”

秦申拧拧她的脸蛋,笑道:“放心吧,那边有四万人护卫着我呢,四万人啊,皇上也才五千兵马护着他,哈哈,所以,别担心,一点危险都没有。”…,

“可少爷是去打仗啊。”

“好了,就在府上好好待着,有时间偷偷去看看我娘,我走了。”

冬儿看了他一眼,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正待动身,一旁突然走来一个女子,浓妆艳抹,颇为妖艳,道:“这位公子,这里是秦府吗?”

秦申纳闷点点头:“是啊是啊。”

“秦桧秦大人在吗?”那女子娇声道。

我靠,又来了!周伟和张良那两小子是不是找上瘾了啊!秦申讶然,转头对冬儿道:“冬儿,找老爷的,赶快去通报大夫人。”

冬儿狠狠瞪了他一眼,转头对女子没好气道:“老爷不在府上!”

那女子见冬儿一身婢女打扮,心生轻视,摇曳着腰肢走到她的跟前,娇笑道:“哟,一个小丫鬟,脾气还不小啊,等老娘进了门,专门使唤你!”

这个好象比前一个更火爆,可不能错过了!秦申赶紧拉住冬儿,低声道:“冬儿,去通报大夫人,这不是我们能管的事儿,快去。”

冬儿咬咬牙,一跺脚去了院内。秦申正待逃开,那女子目不转睛盯着他,道:“这位公子,你也是秦府的吗?”

秦申一听,赶紧否认道:“不是不是,我是打酱油,打酱油的……”

“打酱油?”那女子一阵疑惑,秦申不等她再开口,赶紧翻身上马,落荒而逃,转过了街角,忍不住一阵狂笑。

到了城门,李显忠、王全等人已经守候多时,周伟负责皇城,王彦负责临安城防,江雨刚、杨沂中忙着整编军队,谁也不能轻动,考lǜ

再三,把李显忠给带上了,一行人轻装出城,直奔湖南岳阳。

临安到岳阳,可有近两千里,几人马不停歇,一路水路纵横交错,十日后,终于赶到了目的地,岳飞和张宗颜得报,齐齐出城迎接。

差不多一年过去,岳飞变得更加沉稳了,虽然这是两人第二次见面,秦申的心里依然相当激动,抱拳道:“岳将军,汴京一别,已经一年了,哈哈……”

岳飞抱拳道:“是啊,一别一年,秦大人从大人变成了将军,岳飞还是那个岳飞啊。”

两人相视大笑,岳飞拉着他道:“这是我军前统制张宪。”

张宪,岳飞最为倚重和心爱的将领,温文尔雅,颇有儒将之风,秦申连连抱拳道:“张将军,幸会幸会。”

“这是左军统制牛皋。”牛皋,大名鼎鼎啊,秦申放眼望去,只见他面黑眼凶,满脸长须,凶神恶煞一般,果然传言非虚!赶紧拱手道:“牛将军大名,如雷贯耳,幸会幸会。”

牛皋回礼道:“秦……”他刚一开口就卡了壳,迟疑了一下,转头对岳飞道:“岳将军,你教俺喊什么来着?”

岳飞摇摇头,笑道:“秦都指挥使。”

“娘的,一个名还这么长。”牛皋嘟囔一声,重新抱拳道:“秦……都指挥使,真他娘的别扭,俺老牛是个粗人,莫怪莫怪。”

“哈哈哈……”秦申拍拍他的肩头,大笑道,“俺秦某也是个粗人,将军怎么顺口怎么叫,禽兽都行。”

众人大乐,接着又介shào

了王贵、姚政等人,秦申连连点头,一阵感叹:威名赫赫的岳家军,已经开始慢慢成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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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里色中秋月,十万军声半夜潮。节日快乐!

原以为长假能赶出点东西,没想到真的一闲下来,呆坐在电脑前却敲不出一个字,真有意思,心一懈就废啊,呵呵,索性也休息休息,好好调整一下,明日陪家人出游,码字时间不多,所以各位书友对不起了,求放刺缘几天假,节日期间,每天只有晚上八点一更,不好意思。

很难得的一个双节长假,诸位也多多陪陪家人,什么最重yào

,亲人最重yào



第一百三十六章 连环三箭

寒喧完毕,岳飞把秦申迎进了大厅,各个统制或部将相继告辞,只留下了秦申、岳飞、张宗颜三人,奉上香茶,秦申道:“岳将军,我军布防如何?”

岳飞摊上了地图,道:“按照李相的指示,接战并不多,我部攻克了鼎口、阳武之后,杨幺就只能龟缩在水上了,目前这里,鹿角一代有朝廷水师把守,切断了他南下的水路,洞庭湖以西,基本已无大碍,只有零星的匪患,杨幺的主力,全部集中在这一片,洞庭湖以东,以君山寨为依托,建有四五十座水陆栅寨。”

张宗颜在一盘补充道:“长江口也有朝廷水师驻守,北上的水路也被切断。”

秦申看着哑铃般的洞庭湖,杨幺已经被压缩到一个头上,心中大喜,合围成功的战报他早就看了,以为是把杨幺合围在整个洞庭湖上,没想到已经把他压缩到只有整个湖区的四分之一!现在自己过来,纯粹是最后一击,捡战功来了!他崇拜地看了岳飞一眼,道:“岳将军真乃神人,两个月时间,竟把杨幺压得只剩下屁大一块的地方,哈哈……”

“秦大人过奖了,要不是张将军的军队拿下了鹿角,我们恐怕现在还在八百里洞庭湖上,连杨幺在什么地方都摸不清楚,大人的御营军,真让人羡慕啊。”

两人大笑一阵,秦申道:“杨幺,估计还有多少人马?”

张宗颜道:“号称二十万,能战者,不过七八万,而今,估计剩下不到五万,盘踞在水寨,也不接战,李相说,等大人来了再说,所以我们也只是围困。”

秦申点点头道:“陆上如何安排的?”

“岳将军负责西北两面,末将负责东南,在岳阳和鹿角屯有重兵,岳将军的主力在北面,河口一带是刘延年部。”

秦申听完,转向岳飞道:“陛下有旨,招安杨幺!”

岳飞对朝廷的一连串的举动早有疑惑,道:“岳飞早有预感,只是不知dào

陛下究竟到底什么意思。”

“岳将军,杨幺的水师,将军以为如何?”

“如果不用智取,以朝廷水师现在的实力,不是他的对手。”

“是啊,杨幺的水师,有过人之处,只要招降成功,列于长江一线,则江南之地,固若金汤!那样,我们就可以全力筹备北伐事宜。”

岳飞眼睛一亮:“陛下真是深谋远虑啊,难怪李相一直要求以战促和,守住了长江,水师是不是马上可以到黄河?”

“岳将军,黄河夏秋可去,冬春还是无力啊。”

岳飞点头笑道:“岳某太急迫了,冬季封河,金贼才会来去无阻,哈哈……大人对杨幺,打算如何做?”

秦申沉吟了一下,道:“我也没有个主见,明日先小规模接战一把,看看情况再说。”

“小规模?这是何意?”

“哈哈,将军明天就知dào

了。”

“好,岳某去安排一下,明日随大人出征!”

“有劳岳将军。”

岳飞告辞而去,秦申看着他伟岸背影,微微一笑,转头对张宗颜道:“张兄,两个月来,收获如何?罗雷呢?”

张宗颜苦恼道:“我们不习水战,接战机会甚少,刚开始来,还打了几仗,杨幺退到水上,我军就没办法了,罗雷的三营,运气不错,大战鹿角镇,歼敌六千余人,把杨幺赶进了东洞庭,他现在守在鹿角。”…,

“哈哈,不错,别急,机会还多,以后有的是仗打。”

见秦申满脸疲惫,张宗颜闲聊了几句,知趣告退,一路劳累,秦申连胡思乱想也懒得做了,回到房间蒙头就睡。

第二天,随着岳飞来到水师前,一艘艘舰船依次摆开,怕有上百艘之多,只是模样甚是混乱,有沙船、福船,甚至还有相当的渔船,一桅的,两桅的,应有尽有,当然,还有少量缴获的杨幺车船。

秦申看着舰船笑道:“岳将军,这是你的水师?”

岳飞不好意思道:“临时拼凑的,水上作战,没船可不行,这些,都是征调、缴获的,我们也来自北方,不习水战,朝廷的水师实力有限,只能布置在要害之地,防匪逃窜,所以,我们只好边打边学,让秦大人笑话了。”

名帅到底是名帅,仅仅两个月时间,就能建成一支从未涉猎的水师!虽然看起来很是简陋。秦申由衷赞叹道:“哪敢笑话,将军从无到有,速度神速,秦某佩服得很。”

岳飞笑道:“昨日大人说今日接战,不知如何安排?”

秦申看看天色,道:“不急,午后再去,岳将军准bèi

两艘快船就行了,秦某打仗,首先得保证能逃得掉,哈哈哈……”

岳飞一阵大笑,道:“秦大人,是想去看看地形还是抓几个俘虏?”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爽快!秦申含笑道:“知我者,将军也,先去看看,碰到了就捞他一把,碰不到就看看杨幺的老巢,对了,敌船可有巡逻?”

“有。”

“怎么个编制?”

“匪军仗着自己船快,甚是托大,有时一艘,有时两艘。”

“好!将军准bèi

两首快船,午后出发!”

岳飞和张宗颜陪着他,巡视了一遍岳阳的湖防,捱到了中午,用过午餐,又拖了一阵,方慢悠悠登上了战船,直奔杨幺的老巢君山寨而去。

泛舟在八百里洞**,两岸,山水一片翠绿,放眼望去,蓝天和水色相互辉映,水天相接,广阔无边,成群的沙鸥,悠闲地掠过平静的湖面,飞向未知的角落。微风吹过,说不出的舒爽惬意。“遥望洞庭山水色,白银盘里一青螺。”

岳阳城距离君山寨并不远,半个时辰过去,已经到了君山寨的外围,烟波缭绕的洞庭湖上,君山寨只有一个朦胧的影子。秦申和岳飞伫立在船头,不敢再深入了,己方只有两艘战船,就这样去挑衅杨幺,无异于送死。

秦申很是郁闷,这一路来,连个巡逻船的影子都没看见,让自己的设想落了空,他不甘心空手而回,吩咐道:“掉头向西。”

君山寨以西,也是杨幺的连珠水寨。在浩瀚的洞庭湖上航行了一阵,前方终于出现一个小黑点,秦申顿时兴奋起来,大喝道:“目标前面那个,全速!”

哗哗的水声顿时从船底传了出来,舰船骤然加速,向黑点奔去。杨幺的轮子船,果然名不虚传!秦申暗自赞叹了一声。

小黑点越来越近,赫然就是杨幺的水军!不过只有一艘,想是外围的巡逻船。秦申在出发前,早扯下了宋军的标识,用的也是缴获的杨幺车船,所以敌人根本就没有防备,依然慢吞吞地航行在湖面上。

两船行到一百多码处,秦申站在船头,指着敌船上一个小头目模样的匪兵,对岳飞笑道:“岳将军,我想要那家伙的人头,将军能做到吗?”…,

岳飞望了敌船一眼,顺手抄起弓箭,豪迈道:“这有何难?!”

“能让他落到水中吗?”

岳飞刚要弯弓搭箭,闻言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道:“将军这是何意?”

“把他射入水中!”

岳飞狐疑地望向敌船,那小头目站在船中间,一箭过去要他的命并不难,可是要跌入水中,这个就有些难度了,他沉吟了一下,朝舱内大喝道:“加速!”

舰船的速度骤然加快,敌船上的匪兵见秦申一行飞一般直冲过来,甚是惊讶,急忙奔向船头,小头目一马当先,站在船头正想怒骂,只见岳飞迅速地弯弓搭箭,嗖嗖嗖!三声破空声从空中掠过,砸向了敌船的匪兵。

连环三箭!秦申讶异地瞄了岳飞一眼,目瞪口呆。转头望去,只见三箭不偏不倚,两箭打在小头目的肩头上,最后一箭正中他的胸膛,小头目连着两个踉跄,扑通一声,一头栽进了湖中!

“箭!”岳飞大吼道,两船瞬间冒出一阵箭雨,向敌船飞去,伴随着几声惨叫,敌船顿时大乱,掉转船头,飞一般向远处逃窜。

岳飞正要下令追击,秦申笑着阻止了他:“算了,岳将军,目的已经达到。”

岳飞不解道:“大人此来,就为这一个小头目?”

“哈哈哈……正是,将军神技,佩服啊佩服!”说完,他对船上的将士吩咐道,“将匪兵的尸首捞起来,马上回程,要是等敌人围上来,我们就走不脱了!”

宋军的乱箭过后,不止留下了小头目一具尸体,还有两三个匪兵也跌入了水中,众人七手八脚将他们用钩镰枪拖上船,掉转船头,急速退走。

到了岸边,秦申望望周围,心想当众干这事甚是不妥,遂唤来王全,指着尸首低声道:“把他们拖到隐蔽处,把肚子剖开!”

王全大惊:“大人,这……”

“这是命令!”

“是,大哥。”王全极不情愿答yīng

了一声,招呼几个人将尸首拖向芦苇丛。

一旁的岳飞目露异彩,道:“大人是想看看他们的粮草?”

“哈哈,正是……”秦申望了一眼广阔的洞庭湖,笑道,“杨幺已被我军围困两个月,粮草的问题,始终是他的软肋,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杨幺的人马,已经到了以水草为生的地步!就连小头目,吃的大多也是水草!秦申冷冷一笑,对王全吩咐道:“厚葬,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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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快乐,双节快乐!

第一百三十七章 杨采菱

回到城中,秦申马上修书一封,派人送到君山寨,做完这些,往椅背上一靠,沉思起来。历史上的杨幺,自立为大圣天王,欲立国号为楚,后被岳飞所灭,招降他,这可是从未出现过的一段历史,而且杨幺的义军,相当反复,出尔反尔的事枚不胜举,这次的把握到底有多大?他思想了一阵,毫无头绪。

杨幺的回复很快,第三天书信已经摆在了秦申的桌前,书信并没有多大新意,照样痛斥了一遍朝廷的荒谬,然后说起事是为民请命,等贵贱,均贫富,当然,话也没说死,邀秦申前往君山寨一叙。

听说秦申决定前往君山寨,众人大惊,岳飞急道:“万万不可,那杨幺反复无常,朝廷的议和使,已经杀了四五个,秦大人断不可冒此奇险!”

张宗颜也道:“大人,去君山寨甚为凶险,若大人真要议和,末将愿往!”

秦申看看二人,笑道:“今非昔比,杨幺敢杀议和使,是势力强盛之时,而今已被我们围困在一个小角落,他的水寨里不光是军队,还有众多的家眷老小,所以不得不考lǜ

出路,而且,秦申身为朝廷枢密副使,这等身份,他不敢轻举妄动。”

话虽这么说,秦申的心中却毫无把握,要是杨幺真是那亡命之徒,自己这一百多斤,说不准真的就交待了,可眼下的形势不得不让他冒次险,历史上“搜山检海捉赵构”之后,金兀术退兵之余,在黄天荡遭韩世忠阻击,相当狼狈,此后再无力南下渡江,可这次,这些戏码提前上演,金兀术并没有丝毫损伤,谁也说不准会不会再次南下,宋军要恢复元气,远不是自己喊喊口号就可以的,目前最需yào

的是时间!

朝廷的水师,也需yào

时间,夏天过后,马上就秋冬了,金兵如何打算,谁也不知dào

,再去筹建水师的时间远远不够,除非收编一支现成的!

想到这里,他凛然道:“龙潭虎穴,总得去闯一闯!我意已决,两位不必劝了,明天我就动身,有李显忠跟着我足够,杨幺又不是三头六臂,有什么了不起的?!哈哈……”

岳飞无奈道:“此行凶险,秦大人千万小心,岳飞马上去节制兵马,若杨幺敢乱来,定叫他尸骨无存!”

如果连枢密副使都敢杀,杨幺确实只剩下剿灭一条路了。秦申点头笑道:“有劳岳将军了,张宗颜,听从岳将军号令,不得有误!”

“是!”

回到房间,秦申匆匆写了两封书信,一封留给李纲,要是真有不测,剿灭杨幺之后,御营军只好沿镇江到鄂州布防了,荆襄一带,可留给岳飞;另外一封,留给了柔福公主。想起柔福,他出神了良久,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他一身长衫,带着李显忠跳到小船上,同岳飞和张宗颜抱拳告别,向杨幺的老巢君山寨驶去。

君山,实jì

是洞庭湖中一个小岛,在岳阳城西北三十里处,四面环水,旁边还有一个半岛连着陆地,中间用水路隔开,从地图上看,就象洞庭湖中垂下了的两个睾丸。杨幺将老巢选在此处,煞费苦心,除非有强dà

的水师,否则还真拿他没办法。

君山,由七十二峰组成,峰峰灵秀,原名叫洞府山,传说舜帝的两个妃子娥皇、女英葬于此,屈原在《九歌》中称之为湘君和湘夫人,故后人称此山为君山。闻名于世的“君山银针”茶,也产于此地。…,

秦申乘船来到君山脚下,君山寨依山傍水而建,除了这一个渡口,两面连个靠岸的地方都没有,仿若水中突然崛起的一座奇峰,确实是易守难攻之地。

进了水寨,并未有多大的阻隔,想是杨幺已经有了吩咐,上了岸,一个寨兵客气地把李显忠截了下来,李显忠一脸怒气,正要分辩,秦申一把拉住了他,笑道:“客随主便,你就在此处等我。”

“秦大人,这……”李显忠犹豫道。

“无妨,看这模样,杨幺对我俩很是客气,不会有多大变故,就在这等我吧。”

李显忠望望山寨的方向,低声道:“将军小心。”

秦申微微一笑,深吸一口气,在一个寨兵的陪同下,向山寨口走去。转过一个山脚,水寨的门口赫然伫立着一个女子,那女子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一张瓜子脸,双眉修长,一双大大的眼睛打量着秦申,转来转去,灵动无比,肤色有些麦色,想是常年水上生活之故,却掩不了清灵脱俗,秀色照人,她身着白衣,外套一件淡紫色的齐膝短裙,腿上紧紧缠着一层层白色的带子,手提长剑,显然是个练家子,纤腰用一根黄色的绸带一束,身形婀娜。

见那女子满是敌意的目光,秦申善意一笑,正准bèi

上前施礼,只听嗖地一声,接着眼前白光一闪,一时来不起反应,楞在了当场。

“没想到朝廷的狗官,还有点胆识!”紫衣女子哼了一声,收起长剑不屑道。

我他.妈哪是有胆识,根本就没反应过来!秦申的心里呻吟了一声,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

“说,找我哥干什么?!”没等秦申回过神,那女子长剑一指他的胸口,娇声道。

秦申看着寒光闪闪的剑尖,平静了不少,大着胆子抱拳长揖一礼,果然见那剑尖随着自己的身体连连后撤,他暗笑一声,道:“这位姑娘,你哥是哪位?”

“连我哥都不知dào

,你上来干什么?!”那女子依然恶狠狠道。

秦申被搅得头脑一乱,很是纳闷她的逻辑,转念一想,心中明白了几分,陪笑道:“姑娘贵姓?”

“我叫杨采菱。”紫衣女子脱口而出,说完顿觉不妥,狠狠瞪了他一眼,长剑一抖,接着道,“呸,一上来就匡我姓名,不想活了你!”

原来杨幺还有个妹妹,好象还蛮横得很,辣妹子辣……秦申轻笑一声,道:“同签书枢密院事兼殿前都指挥使秦申,求见杨寨主,烦请姑娘通报一声。”

“不是寨主,是天王!”杨采菱怒道。

“秦申的眼里,只有寨主,没有那什么王!”秦申不卑不亢道。

“你……”女子大怒,正待教xùn

他一番,一个寨兵奔了下来,拜道:“公主,太子让他上去。”

公主、太子?!秦申暗暗一讶,看看杨采菱,哭笑不得,这杨幺,真成了一王国了!

杨采菱冷哼了一声,撤掉了长剑,道:“走吧。”说完纤腰一扭,顺着阶梯向水寨走去。秦申摇摇头,一步一趋跟在她的身后。

第一百三十八章 谈判

上山的路很是窄小,寨兵在前面引路,杨采菱在中间,秦申坠到了最后,看着眼前来回摇晃的纤腰和翘臀,他心中一阵恍惚:又是个“公主”,搞定她?搞定了她说不准就搞定杨幺了……想想又猛地摇摇头,小梨涡都还没搞定呢,弄一堆公主,这不明摆着找罪吗?!

君山虽然不高,但却陡得很,爬得秦申一阵气喘,到了半山腰,不好意思道:“等等,让我歇一会。”

杨采菱回头望望,见他气喘吁吁的样子,满眼鄙夷,道:“一个大男人,还赶不上一个女子……”

你天天爬上爬下的,早就习惯了,老子可是第一次爬这么陡的山!秦申暗恨,看了她一眼,没有言语。

歇息了一阵,杨采菱道:“喂……”

见秦申不答话,提高了声音,冲着他气道:“喂……”

秦申调笑道:“喂是谁?我叫秦申。”

“秦……申,什么怪名字……”杨采菱嘟囔了一声,偏着脑袋继xù

道,“我问你,你那个同……什么使,是个什么官?有没有我黄叔叔的大?”

这丫头的逻辑绝对有问题!秦申哭笑不得道:“你的黄叔叔,是个什么官?”

“左仆射。”

左相啊……秦申一阵恶汗,这杨幺太有意思了,太子有了,公主有了,连左相也有了,看起来真象那么回事。他尴尬道:“没你叔叔的官大。”

杨采菱一听,俏脸一扬,一脸得yì



上到了山寨,那寨兵将他俩请进了大厅,大厅里很是奢华,完全不是一个匪寨的样子,雕龙画凤,金碧辉煌。厅内的侧位,坐着一个清秀的男子,一身宽袖广身的锦袍,活脱脱一副贵公子的模样。

秦申正要开口,那男子已经盯在了杨采菱身上,一双眼珠子一动不动,仿佛要把她吃了一般,涎着脸,旁若无人道:“采菱,菱儿……”

杨采菱哼了一声,理都没理他,纤腰一扭,去了偏厅。

襄王有意,神女无情啊。秦申的心里暗笑一声,朗声道:“同签书枢密院事秦申,奉陛下之命,求见杨寨主!”

那公子瞟了他一眼,傲慢道:“我是太子,见了我怎么不参拜?”

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真多。秦申不卑不亢道:“这位公子,秦某不知你是哪朝的太子!”

“我是……”那公子大怒,转眼看见杨采菱端着茶水进了大厅,急忙堆起笑脸道:“菱儿……”

杨采菱依然没有理他,走到秦申的跟前,道:“那个秦……什么,请用茶。”

“公主”亲自端茶,连在柔福那里都没享shòu

过,秦申受宠若惊,接过茶杯,道:“我叫秦申,谢谢公主。”

杨采菱脸色一红,转头对那公子道:“钟子仪,我哥呢?”

钟子仪媚笑道:“刚刚探报,黑水寨有些争吵,天王出去了。”

杨幺出去了!秦申一阵失望。杨采菱闻言,招呼都不打一个,转身向厅外走去,钟子仪赶紧跳下椅子,追了出去:“菱儿……你去哪啊?”

“不用你管。”杨采菱丢了一句话,没了踪影。钟子仪垂头丧气回到大厅,见到他这番模样,秦申很想教教他欲擒故纵之计,结果钟子仪一番话,马上让他打消了念头。

“你就是那个朝廷的狗官秦申是吧?想招安我们,可以,但是首先,把你们的匪军给撤走,承认我大楚,岳阳、长沙、常德、荆州为我大楚所有,每年你们给我五十万岁币,还有……”…,

靠,鸟你一鸟,还真把自己当夜壶了!秦申哭笑不得,不等他说完,打断道:“这位公子,秦某奉陛下之命,来找杨寨主。”

“我是太子!这些事那轮得到天王出面?给我说就行了!”钟子仪怒道。

“我说了,找杨寨主!”秦申冷冷道,他懒得跟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浪费口水,两句过后,就自顾自喝起了茶,把他晾到了一边。

钟子仪怒不可遏,一拍椅子,喝道:“大胆!来人呐!”

钟子仪这一喊,门外真的传来一阵脚步声,秦申心中一紧,放下了茶杯,只见门口出现了三个身影,一个二十多岁,清清瘦瘦,一个四五十岁的老者,还有一个赫然是杨采菱。

秦申心中一宽,感激地望了杨采菱一眼,抱拳道:“秦申见过……”

“我是杨幺,这位是我的军师黄诚。”那年轻男子接口道。

“秦某见过杨寨主,见过黄军师。”

“好说好说,请坐。”杨幺面无表情看了一眼他,转头对钟子仪道:“子仪,杨叔跟这位公子有要事想商,你先出去吧。”说完又对杨采菱道:“采菱,你也出去。”

钟子仪先是满脸不悦,听到杨采菱也出去,马上堆起了笑脸,道:“采菱,走,我们出去。”杨采菱哼了一声,转身出门。

三人落座,黄诚堆起笑脸道:“不知秦大人此来,有何贵干?”

秦申冷冷一笑:“黄军师,秦某为何而来,难道军师不明白吗?”

“哈哈哈……好,快人快语,老夫就喜欢和这样的人说话!秦大人,招安,可以,但是我们有条件……”

“黄军师请讲。”

“第一,保留大楚政权;第二,洞庭湖区由我方节制,湖区周边的官员任命,也要征得我们同意;第三,我们每年,向朝廷上缴三十万贯,除此之外,朝廷方面,不得以任何方式,向洞庭湖区增加税赋,索要钱财……”

国中之国,怎么就没有识时务的人呢?!不过比钟子仪的条件小多了。秦申耐心听他讲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缓缓道:“黄军师,你觉得,陛下会答yīng

吗?”

“不答yīng

,那就只有一战!”一旁的杨幺凛然道。

“寨主,你拿什么一战?”

“你……”杨幺怒道,“少逞口舌之能!朝廷派来的议和使,我已经斩了四个,你想成为第五个吗?!”

“哈哈哈……寨主,秦某肯定,你不会杀我的。”

“为什么?!”杨幺瞪着眼睛,恶狠狠道。

秦申盯着他的眼睛,不紧不慢道:“我身为枢密副使,秦某一死,我敢保证,寨主的手下八万余口,不会留下一个活物!”

“少拿这些来威胁老子,老子要是怕死,能会有今天?!”杨幺咬着牙,不甘示弱道。

秦申靠着椅背,悠然道:“寨主当然不怕死,可寨主还有亲人吧?你的妹妹二八年华,清丽脱俗啊……黄军师,听说你的儿子被岳将军所擒……”

黄诚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秦申接着道:“黄军师放心,贵公子活得好好的,就是住的地方稍微差了点。”

“秦申,你少拿这些来威胁我们!君山寨牢不可破!”黄诚不屑道。

“黄军师,你有点健忘啊,鼎口,你们说牢不可破,芷江口、鹿角,似乎都这样说过,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两位比我更清楚吧?杨寨主,恕秦某直言,我十万雄狮围寨,陛下不忍生灵涂炭,百姓受苦,只要两位认清大局,放下刀枪,朝廷一概不究!”…,

沉吟了半晌,杨幺道:“你们,有什么条件?”

秦申盯了他一眼,断然道:“无条件!朝廷可以承诺,以寨主的水军为班底,筹建朝廷水师,由杨寨主节制!”

“送客!”秦申话音刚落,杨幺冷冷道。

“杨寨主,秦某记得当日汴京被围,钟相钟义士组织民兵几百人,北上勤王,忠义之举,感天动地,希望寨主以天下黎民为念……”

“送客!”不等秦申说完,杨幺再次冷冷道。

出了大厅,慢慢向山下走去,一阵冷风吹来,他脑中一呆:这样就完了?杨幺难道真的只剩下剿灭一条路?

来到山脚,李显忠赶紧迎了上来:“将军,咋样?”

秦申望望身后的君山寨,苦笑着摇摇头:“走吧,回去再说。”

正走到船边,两边突然传出一阵喧哗,冲出来上百个寨兵,将二人团团围在了岸边,秦申心中一紧,李显忠赶紧冲上前,挡在他的前面,长枪一抖,喝道:“胆敢侵犯朝廷命官,杀无赦!”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旁传来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蛊惑天王,把他们给我抓起来!”秦申转头一看,只见钟子仪叉着腰,耀武扬威道。

两个寨兵马上扑了过来,李显忠大喝一声,瞅准来人,猛地一枪刺去,那寨兵横刀格挡,不料李显忠力大无穷,枪尖依然扎进了心窝,他一声惨叫,跌倒在地,李显忠拔出长枪一扫,又撩翻了一个,喝道:“大人快上船!”

钟子仪气急败坏,在一旁大吼道:“上!给我杀!”

见了血,众人的兽血骤然沸腾,一个个挥舞这刀枪,扑了上来,李显忠不敢怠慢,舞起一阵枪花,瞬间又挑翻了三个。可是寨兵实在太多了,依然不屈不饶从三面围了上来。正在这时,嗖嗖两声弦响,扑到秦申身边的寨兵惨叫一声,倒扑在地,秦申讶然望去,只见杨采菱拧着弓箭,站在半山腰,又搭上一根羽箭,娇喝道:“住手!”

说完,嗖地一声,羽箭又奔向了一个寨兵,正中膝盖:“天王有令,放他们走!”杨采菱再次喝道。

有了杨采菱的号令,寨兵马上停手,看看杨采菱,又看看钟子仪,不知所措。山脚的喧闹惊动了山寨,杨幺及时跑了下来,一见这等局面,怒喝一声:“给老子住手!不想活了你们!”

说完盯着钟子仪吼道:“放他们走!子仪,你给老子滚上来!”

第一百三十九章 黄雀在后

有惊无险出了君山寨,秦申忍不住一阵冷汗,庆幸不已。水寨的外围,岳飞已经派了水师就近监视,见了秦申,无不欢呼雀跃,到了水师之中,秦申方长出了一口气,望望君山寨的方向,心有余悸。

回到岳阳城,给岳飞和张宗颜说了情况,两人一阵沉默,良久岳飞道:“要是招安不可能的话,我们是不是要……”

仅仅一次谈判而已,难道就这样放qì

?秦申沉吟了一下,道:“先两手准bèi

吧,能招降最好,万一不行,岳将军,北上的水道和道路,务必严密封锁。”

岳飞点头道:“岳某领会得。”

秦申转头对张宗颜道:“东面有岳阳城,长江口堵死了!南面的鹿角,让罗雷不得马虎,死死地把杨幺困在东洞庭,要是让他再逃出去,八百里洞庭,随便藏个地方都找不到,所以,如果和不了,只有彻底解决掉,不留后患!”

“是,将军。”

用完了晚餐,秦申回到房间,推开窗,迎面而来的湖风带着一点腥腥的味道,他望着君山寨的方向,一阵出神。杨幺,可是他想改变历史的一个关键,来到这个世界,保住了李纲,只是改变了朝政的方向,而杨幺,可能是军事上的一次重大转变,大宋的水师有三四万生力军充实进去,长江一线,再也没有任何顾忌。保住了后方,才能放心离开,开始下一步啊,马,终究是宋军的软肋!

他思想了良久,暗暗打定了主意。

一连几天,秦申按兵不动,只是在君山寨周围,安排了成批的探报。这日清晨,正和岳飞、张宗颜商讨军情,“报……”一探报突然闯了进来,单膝跪地:“诸位将军,杨幺猛攻鹿角!”

“什么时候?多少人?”

“今日凌晨,天刚亮,鹿角突然冒出上几百艘战船,有一万多人,杨幺亲自率领,猛攻鹿角!”

“战况如何?”

“罗雷将军率军据守,匪兵甚多,请求增援!”

杨幺想西逃?还是声东击西,逃入长江?秦申盯着鹿角的位置,沉思起来。

“秦大人,鹿角湖面窄小,最小的地方仅仅一里,易守难攻,杨幺此举,恐怕另有深意。”岳飞看着地图道。

虽然易守难攻,可罗雷的队伍只有五千余人,要是真突pò

了鹿角防线,让杨幺进了西洞庭,又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秦申思想了一阵,道:“不管他搞什么鬼,鹿角不容有失,张将军!速调麻塘的军队,增援罗雷!”

“是!”张宗颜答yīng

一声,提起刀,转身向门外冲去。

看着张宗颜的背影,岳飞道:“杨幺用重兵奔袭鹿角,寨内必然空虚,大人,我军是不是乘虚而入,攻打君山寨?”

这确实是个机会,难道对杨幺,真的只剩下剿灭一条路吗?秦申沉吟了半晌,道:“我们还是按照陛下的意思,招降为主,岳将军,长江口加强戒备,防敌北逃!”

“是,大人。”岳飞无奈起身,刚走出了院门,一将官来到大厅,拜道:“秦大人,粮草已装运完毕,是否可以启运?”

“粮草?哪里的粮草?”秦申奇道。

“送往鹿角的粮草。”

秦申脑子里一闪,道:“以前怎么送的?”

“大人,在岳阳装运,经麻塘前往鹿角罗将军处,每十五天一次,匪军水上势大,所以,我们都是走陆路。”…,

秦申匆匆看了一眼地图,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道:“多长时间到鹿角?”

“一天之内,若现在启程,黄昏时分就到了。”

“好,启运!若遇敌情,以将士生命为重。”

嘱咐了一阵,那将官感激道:“是,大人。”

送走了将官,秦申唤来王全,道:“速请岳将军回来!”

岳飞急冲冲赶了回来,听完秦申的话,疑惑道:“秦大人的意思,杨幺是为了这点点粮草?”

秦申笑道:“麻塘和鹿角一万多兵马的半月所需啊,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岳将军,杨幺出长江口,为下策,西逃洞庭湖,中策,固守君山,是上策,地形所限,攻打君山,我们的伤亡必不会少,所以秦申认为,杨幺在声东击西。”

岳飞点头道:“猛攻鹿角,引得周边军队去救援,麻塘空虚,确实是一步妙手,大人,我们是不是将计就计?”

“哈哈,正是。”秦申指着地图道,“岳将军,领军五千,从陆上前往灵雾山,把岳阳的水师给我,沿南湖南下,以响箭为号,合围于麻塘!”

“是!”

粮草刚刚启运,秦申也不急不慢,用过了午餐,方带着李显忠两千余人,赶到岳阳城外的水师驻地,登上各种各样的战船,扯满风帆,沿湖南下。

航行了一个时辰,已经隐约可见岸边密密麻麻的小黑点,有上百艘之多,秦申站在船头,会心一笑,令旗一挥,水师急速散开,围成一个硕大的半圆形,向贼船扑去。

敌军毫无准bèi

,而且原地守卫的寨兵只有四五百人,两翼一包抄,李显忠带着一千将士早早登陆,直接在岸边完成了合围,战斗没有任何悬念,一阵箭雨过后,寨兵纷纷跪地投降,无一人漏网。

秦申上了岸,零伤亡的战绩让他得yì

非凡,忍不住哈哈大笑,李显忠上前道:“将军料事如神,现在咋办?”

“斥候可有回报?”

“贼兵两千余人,已埋伏在路口,岳将军轻装从简,已经到达指定位置。”

“好!传令众将士,水师待命,其余丢弃辎重,火速合围!”

“是!”

带着两千将士,一路急行军,终于赶到了灵雾山,趴在山头,拨开杂草,看着路口埋伏的敌军,秦申暗暗一笑,一挥手,将士们四散开来。刚刚布置完毕,宋军的粮队吱呀一声,弯弯曲曲地走进了埋伏圈。

见了粮队,敌军顿时兴奋起来,一声锣响,伏兵尽出,齐声高喊道:“你们被包围了!放下刀枪,饶你不死!”

押粮的将官一见这势头,按照秦申的嘱咐,稀稀疏疏放了一通箭,不再接战,他长枪一挥,喝道:“退!”宋军纷纷丢弃粮车,向后方退去。

匪军要的是粮草,倒也没为难他们,见宋军退却,欢呼一声,跳了出来,奔向大路,正兴高采烈间,一根响箭射向了天空,两边的宋军赫然闪出:“你们也被包围了!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岳飞一马当先跃出,挥着长枪大吼道。

寨兵顿时大乱,短暂的惊慌的之后,纷纷抄起家伙,向秦申一方扑来。

“箭!”盯着乱哄哄涌来的寨兵,秦申冷喝道。

一阵箭雨猛地扑向了敌军,寨兵装备较差,多数身无盔甲,箭雨过后,倒下了一片,惨叫和呻吟不时响起。前有阻军,后有追兵,寨兵一时乱了阵脚,纷纷向四周逃窜。

“降者不杀!”宋军的怒吼响彻天空,寨军仅仅两千余人,而秦申一方却有八千之多,而且占据了有利的地形,力量相当悬殊,寨军在丢下了上百具尸体之后,纷纷跪倒投降,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第一百四十章 什么也没看见

整日醉生梦死ing,提前更了,长假快乐~~

以下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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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黄诚一脸沮丧被押到跟前,秦申大乐,没想到还有这样一条大鱼!他笑着抱拳道:“黄军师,真是有缘啊,我们又见面了。”

黄诚郁闷地瞪了他一眼,恨到:“雕虫小技!何不堂堂正正较量一番?!老夫落在了你手上,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哈哈哈……军师言重了,秦某只是想请军师小住几天。”秦申笑眯眯说完,转头对身旁的李显忠喝道:“传令!回城!”

刚刚回到岳阳城,探报杨幺的军队已撤tuì

,秦申暗暗一笑,偷鸡不成丢了一大把米,黄诚可是他的“左相”,一不留神就断了一臂,招降的希望顿时大了起来。

想到这里,秦申大乐,安置好俘虏,喝完庆功酒,夜色已深,他哼着小曲回到了房间,梳洗完毕,打坐了一阵,躺倒在床上,奔波了一天,一会儿就意识朦胧起来。

“走水!走水啦……”过了夜半,一阵喧哗将他惊醒,望望窗外,红彤彤一片。失火了?!秦申一惊,赶紧披衣下床,疾步来到窗前,推开了窗子,外面已经乱成一团,对面的一个营房烧得正旺。

正惊疑间,一个黑影从窗口闪过,一脚正踢在他的胸口,秦申忍不住大叫一声,向后跌倒在地上,正准bèi

翻身,那黑影已经重重骑在他的腹部,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瞬间贴在了脖子上:“别动!不然要你的命!”

“杨姑娘……”秦申脱口道。

“呸!再出声我不客气了!”杨采菱说话着,手中匕首一紧。秦申赶紧眼睛一闭,轻轻点点头,一时脑筋急转。

隔壁的王全刚刚惊醒,听到秦申的一声惨叫,顾不上许多,抄起钢刀,连鞋子都没有穿,冲出门外:“大哥……”。

偷袭成功,杨采菱顿觉这姿势不雅,正抬起臀部,准bèi

挪开,猛听到屋外一声怒吼,房门哐啷一下被踹开,吓得她一哆嗦,重新骑在了秦申的身上,手中的匕首又是一紧,贴紧了他的脖子。

王全撞开门,借着火光,眼前一花,只见一个女子趴在秦申的身上,脑子里一呆,急忙跳出了门外,顺手拉上了房门:“大哥……我什么也没看见……”

靠!王全你这个王八蛋,什么眼神啊。秦申差点哭出声来,匕首就在脖子边,顶得他一阵疼痛,既不敢叫也不敢动,局面一时僵持了下来。

门外的王全呆愣了一阵,道:“大哥,我去救火。”说完,也不管秦申答不答yīng

,蹭蹭蹭向外跑去。

听到脚步声走远,杨采菱舒了口气,手中的匕首松了松,低声喝道:“说!我的叔叔在哪里?”

“杨姑娘,有事好商量……”

“你说不说!”杨采菱恨恨道,说话间手中的匕首又是一紧。

秦申哭丧着脸道:“哪个叔叔啊?”

“黄叔叔!”

“他好得很,好酒好肉的,杨姑娘,千万别意气用事,只要你放了我,我马上把你黄叔叔放掉,绝对不会少一根毫毛。”

“呸!你当我三岁小孩啊?!放了你,我怎么脱身?!”

秦申眼珠一转,道:“杨姑娘,你先下来,让我喘口气,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

杨采菱脸色一红,这才发xiàn

自己仍然骑在他的身上,赶紧左腿一抬,离开了他的身体。秦申暗暗一叹:这丫头警惕性太高,就这样匕首还是不离自己左右,伺机制服她的想法落了空………,

事已至此,反抗作用不大,一着不慎,小命丢在一个小女孩的手上,岂不是穿越界的一大笑话?只要黄诚在自己的手上,这条命应该无忧……秦申平复了心情,挤出一丝笑容,道:“杨姑娘,你想怎样做?”

“狗官!放了我黄叔叔,我就放了你!”杨采菱恶狠狠道。

“放了你叔叔,你和他能走得掉吗?这岳阳城,可有朝廷军队一万多啊。”

杨采菱眼珠一转:“放了我叔叔,然后带着你一起走!”

“既放了你叔叔,又带着我一起走,杨姑娘,你觉得城中的守军会答yīng

吗?”

杨采菱脑袋一呆,疑惑道:“那你说怎么办?”

你是来绑架的,转头来问受害者该怎么办!有没有天理啊……秦申哭笑不得,沉思了一阵,确信自己没多大危险,遂道:“杨姑娘,我随着你去,然后约定一个时间和地方,交换人质,这样如何?”

杨采菱点头道:“好,狗官就是狗官,鬼点子也多,走!老实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总得让我把衣服穿好吧。”

杨采菱看看他赤裸的胸膛,慌乱的神色一闪而过,喝道:“快点。”

两人站起身,杨采菱的匕首时刻不离他的脖子,好不容易穿好了衣服,一起来到门外。院子里的大火依然在燃烧,这种木质的房子,一旦烧起来,基本无药可救,熊熊的火光将院子照得透亮。

这火估计也是这丫头放的。秦申叹了口气,随着她的匕首来到院子中间,见到两人的模样,众人大惊,也不管救不救火了,拧着水盆围了上来,王全怒目圆瞪,心中一阵痛悔,举起水盆,指着杨采菱大喝道:“妖女!快放了大哥,不然老子将你碎尸万段!”

杨采菱手中匕首一翻,娇喝一声:“滚开!没你说话的地方!”

李显忠反应了过来,疾呼道:“迎敌!迎敌!”

院子里又是一阵忙乱,岳飞带着一队将士,马上将两人围在了中间,一根根冷箭倏地指向了两人。杨采菱不管不顾,没有丝毫惊慌,秦申不由暗赞了一声。

岳飞上前一礼道:“这位姑娘,只要你放了秦大人,万事好商量。”

“呸!都给我散开!”

岳飞沉吟了一下,挥挥手,将士马上收起了弓箭,他上前一步道:“姑娘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口。”

“听好了!好生款待我叔叔,两日后在五十弓交换人质,否则,我一刀宰了他!”

岳飞一阵纳闷:“敢问姑娘,你叔叔是何人?”

“黄诚!”杨采菱怒吼道。

秦申差点笑出声来,轻声道:“杨姑娘,自古交换人质,都是选对自己有利的地方,你怎么不选在水上而选在陆地呢?”

杨采菱一呆,改口道:“姓岳的,改在扁山岛!记住了,两日后扁山岛!”

岳飞看着秦申,一阵为难:“秦大人……这……”

“岳将军,杨姑娘请秦某去君山走一遭,不会为难予我,将军不必担心,两日后扁山岛见,让兄弟们撤了吧。”

“秦大人保重!”秦申在她的手上,岳飞也苦无良策,想想既然为黄诚而来,只要黄诚还在自己的手上,秦申的性命应该无忧,只得挥挥手,无奈道。

将士们闪开一条通道,依然握着刀枪戒备着,不敢有丝毫松懈。杨采菱用匕首顶着他,一步一步向院外走去,将士挺着刀枪,紧紧跟随。…,

秦申斜着眼睛,笑道:“杨姑娘,挟持他人,不应该把自己的身体暴露在对方眼里,你这样是大忌啊。”

“那该怎么办?”杨采菱盯着不远处的刀枪,一阵紧张。

“躲在我身后。”杨采菱一听,赶紧闪到他的身后,只露出一个脑袋,向后缓缓移动。秦申又笑道:“制服了人质,得把他双手绑起来,不然,恐生些事端。”

“忘了!你敢动我就一刀宰了你!”

“那你也得让人质把手举起来啊。”

杨采菱一听在理,手中的匕首在腰间一紧,喝道:“把手举起来。”

秦申听话地举起了双手,道:“杨姑娘,以后晚上行事,记得穿黑衣,这样光鲜的衣物,容易暴露。”

“你……”

慢慢移到了院外,过了一阵,秦申继xù

道:“杨姑娘,你会骑马吗?”

杨采菱脸色一红,喝道:“不会!”

“我会,要不我们一起骑马走?你想想,岳阳城这么大,就这样慢吞吞走出去,该多长时间啊,多呆在这城里一会,就会多一分危险……”

“不行!就这样走!”杨采菱断然道。

秦申心里一阵暗叹:妈的,关键时候变聪明了!原想赢得她的信任,只要把她忽悠到马上,没骑过马,一阵颠簸下来,怎么也得七荤八素的,那时还不是自己手里的菜?!可恨功亏一篑啊,没忽悠到她,反把自己忽悠得举起了双手,酸疼酸疼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 反劫持

秦申和杨采菱在前,一步步往后退,一堆宋军举着刀枪一步步跟着,既不敢靠得太近,又不敢跟得太远,就这样慢吞吞走到了城外。

来到洞庭湖边,天已经大亮,秦申看着岸边的一艘小船,讶道:“就你一个人?”

“当然就我一个!”

胆儿真肥啊。秦申苦笑了一声,在她的挟持下上了小船,这一路折腾得,两人都长出了一口气,就连岸上的宋军,一个个都长出了一口气。

杨采菱依然躲在身后,一把匕首紧顶着他的腰,秦申面对岸边,抱拳道:“岳将军,带将士们回去吧。”

岳飞使劲地朝水面使了个眼神,秦申看得真切,早就想到只要一跃入水中,马上就能够脱身,只是杨采菱恐怕会变成一只刺猬,想想她不谙世事的纯真脸庞和山腰上威风凛凛的三箭,而且杀了杨采菱,同杨么之间的梁子恐怕再也解不开了,招降更加无望……秦申暗叹了一声,冲着岳飞不着痕迹地摇摇头。

岳飞无奈,只好抱拳道:“秦大人保重。”说完一挥手,将士们撤掉了刀箭,站在岸边一动不动。

杨采菱上了船,才发xiàn

了不妥,一手握着匕首,怎么划船成了问题,她想了半天,涨红着脸道:“你……划船!”

“我不会啊杨姑娘。”秦申哭笑不得。

杨采菱一下没了主意,依然挟持着他,带着哭腔道:“那怎么办?”

“你划吧,我保证跟你走。”秦申真诚道。

“狗官的话也能信?!”

“那得看是什么狗官了。”

杨采菱犹豫了半晌,看着岸边的将士道:“可他们这么多箭。”

能想到这一层,也难为她了。秦申暗乐,笑道:“没事,我挡在你前面,你划。”杨采菱想了半天,没想出好的对策,只好选择相信了他,却丝毫不敢怠慢,用脚勾起竹竿,一只手拿着它撑到岸上,另一只手握着匕首,飞快地从秦申腰间移开,使劲一点,小船离开了岸边,向湖心飘去。

一直到看不清了岸上的人,杨采菱才长出一口气,收起了匕首。秦申微微一笑,道:“狗官的话可信吗?”

杨采菱看了他一眼,低头道:“你这个狗官有点不一样。”

“哈哈哈……”

有了最初的信任,秦申自由了很多,杨采菱也渐渐放松了警惕,开始认真撑起船来,小船离开了岳阳城,航行在茫茫的湖水之中,一路微风阵阵,沙鸥翻飞,颇有一番诗情画意。

船行到一片开阔的水面,望着岸边一丛丛茂密的芦苇,秦申来了主意,虽然杨采菱绑架他的目的很简单,但这样一个朝中重臣落到了杨幺的手上,恐怕会变得不简单,受制于别人,总不是一件舒心的事。他望着芦苇丛,慢慢挪到了船头,杨采菱丝毫没有多想,依然在卖力地撑着船。

望着她额头层层的细汗,秦申的心里一阵奸笑,就这单纯的行为,还想着来绑架别人,绑界无人呐……他轻轻提起一口气,双脚踩在船头两边,猛地一阵摇晃,杨采菱猝不及防,娇躯两边一晃,重心不稳,一头栽进了湖中。

“哈哈哈……”反绑架成功,秦申一阵大乐。笑声刚停,猛地看见两只手攀上了船舷,小船猛地向侧面一偏,秦申大骇,赶紧一个纵身跃入水中,向芦苇丛拼命划去。

游着游着,突然感觉脚下被一个什么东西扯住了,往下一拉,秦申一着不慎,沉入了水中,咕哝咕哝灌下了好几口水。一阵乱蹬之后,刚刚浮上水面换了一口气,脚底下又是一扯,再次沉了下去。…,

再浮上来的时候,秦申终于明白了,好一阵后悔:我他.妈跟她比什么水性啊,人家是湖边长大的……还没等他喊一声“救命”,整个身子又被拉进了水中。

几个来回之后,秦申终于投降,趁着杨采菱浮上来换气的瞬间,大喊道:“不来了不来了,饶命……”

“你不是很喜欢玩吗?!”杨采菱摸了一把脸,恶狠狠道。

“不来了,姑奶奶,喝饱了,嗝……”

杨采菱哼了一声,看他这模样,实在是喝不下去了,再整两次估计会出大问题,抬头一看小船已经翻了个底朝天,遂一指岸边道:“游过去!”

“游不动了……”秦申哭丧着脸道。

杨采菱围着他转了一圈,不象是作伪,眼看着他双手乱舞,又要沉入水中,赶紧上来,拧住他的衣领,向岸边游去。

有了她的助力,秦申终于轻松了许多,慢慢回过神来。杨采菱的水上功夫确实厉害,拧着他就象没这么个人似的,不一会就到了岸边,刚刚把他拖上岸,她突然满脸通红,往地上一蹲,再也不敢起身。

“你怎么了?”秦申躺在岸上,望着蓝天,喘了一口气,不见动静,讶异道。

“你……不准转过来!”

秦申一愣,转过了头,眼珠子一下瞪得老大,这杨采菱不知脑子犯了什么浑,穿得光光鲜鲜地来劫人也就罢了,竟然还是一身丝绸!初秋的阳光依然炙烈,穿得本来就浅薄,被湖水一泡,全部贴在了身上,浅色的衣物就跟没有一般,曲线毕露,一片肉色。

见秦申望了过来,杨采菱动也不敢动,杀了他黄叔叔又难保,只好抱着胳膊,一张俏脸憋得通红,大怒道:“转过去,小心我挖了你的狗眼!”

脱身的好机会啊!秦申心中大喜,望了一眼岸堤,有一片芦苇挡得严严实实,眼珠一转,指着岸堤道:“杨姑娘,岸那边可以躲一躲……”

杨采菱顺着他的手指瞄了一眼,确实还不错,她转头恨道:“你转过去!”

秦申微微一笑,转过身,不多时,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忍不住偷偷转头一看,杨采菱撒开脚丫子,正奔过了岸堤,惊鸿一瞥间,曼妙的娇躯一览无遗。

秦申伸伸懒腰,慢吞吞走了过去,没发xiàn

杨采菱的人影,不仅一阵纳闷,道:“杨姑娘……”

“你……别过来!”一个凹处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

这岸堤是为防水垒成的,虽然不高,却很有些坡度,杨采菱跑过岸堤,才傻了眼,那片芦苇看着就在眼前,却还有相当的距离,她不敢再跑下去,找了一个凹处,躲了起来。

自由了!秦申大乐,道:“谢谢姑娘相救,在下告辞!”

“你……等等……”

“还有什么可以为姑娘效劳的?”

坑里沉默了一阵,良久,杨采菱颤声道:“不要杀我叔叔……”

秦申本来就没有杀黄诚的打算,当下爽快道:“好!看在姑娘份上,秦某不杀他!”

“那……你走吧。”

“杨姑娘,这太阳甚大,把衣服拧一拧,干得会更快,好了,告辞!欢迎姑娘和你哥哥到岳阳城做客。”说完,他大笑一声,转身离去。

第一百四十二章 放虎归山

走了一阵,才发xiàn

了不妥,就这样把她一个人丢在荒郊野外的,万一来一个贼人怎么办?而且,如果她能去劝劝杨幺,招降的事说不准事半功倍。打定了主意,秦申又掉头而回,只见那个坑的边上,已经搭上了几件衣物,他眼珠一转,顿时来了主意,蹑手蹑脚来到坑边,一把把衣服全部扯了过来。

杨采菱大惊:“谁?!”

“杨姑娘,是我!”

“你这个登徒子,快把衣服给我!”杨采菱泣道。

“哈哈哈……在下没有唐突姑娘的意思,我们做个交yì

如何?”

杨采菱大急,吼道:“把衣服还给我!”

秦申不管不顾,得yì

道:“杨姑娘,你哥哥杨幺,盘踞一方,私立王国,这是大罪啊,只要你能……”话未说完,眼前白光一闪,一个白花花的人影跳出了土坑,向着岸堤狂奔。

裸奔啊……秦申一愣,张大了嘴巴,他盯着杨采菱曼妙的背影,一阵出神,直到她跑过了堤岸,才反应过来,急忙追了过去,只见杨采菱纵身一跃,娇躯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扑通一声砸进了湖中。

这水花压得真棒!秦申晃晃脑袋,盯着湖面,大声喊道:“杨采菱……杨姑娘……”

湖面一片平静,好一会儿,远远的水面浮出一个脑袋:“秦申,你这个流氓!登徒子!我杨采菱跟你誓不两立!”杨采菱说完,一转头游向远方。

事情怎么搞成了这样?秦申一阵发呆,扯着嗓子喊道:“杨姑娘,在下真的没有恶意,衣服放这里了,你回来拿走吧。”

杨采菱理都没理他,依然自顾自向远处飘去。

从这里游到君山,我的神啊……秦申呆呆地看着水面,直到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依然没有回过神来,他颓然坐到了岸堤上,一直等了一两个时辰,才叹了口气,捧起衣服,悻悻然走向岳阳城的方向。

秦申毫发无损地回到了岳阳,而且还拧着一套女子的衣物!众人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个狐疑地打量着他,看得他好一阵不自在。

寒暄了一阵,回到房间,躺倒在床上,他依然一阵迷糊,原想攀个亲,没想到又结了个仇,这事闹得……

第二天,黄诚被带到了大厅上,秦申亲自上前,为他松开了绳索,道:“黄先生,得罪得罪,哈哈……”

“秦申,你有什么诡计尽管开口,不要以为松一次绑,老夫就感激涕零,服了你!”

“黄先生哪里话,秦某请先生来,是应寨主的妹妹所请,将先生放回去。”

“采菱?!”黄诚惊呼道,“你们将菱儿怎么了?!”

洞庭湖上一裸奔,秦申也不知dào

她怎样了,想想以她的水性,不会有多大问题,遂道:“杨姑娘在君山,先生见了她,代秦某向她问好。”

黄诚看看秦申,狐疑道:“你……真的放老夫回去?”

“当然!”

“好!秦申,你有种!老夫要与你决一死战,只要你胜得了老夫,老夫就说服天王接受朝廷招安!”

“好!一言为定!”秦申大喜,“在哪里打?”

“当然是水上!”

真他.妈会选地方!秦申沉吟了一阵,招降杨幺的想法占了上风,道:“好,三日之后,君山寨前,每人一百条船!”

把黄诚送到城门外,秦申拿出一个信袋,那里面装着杨采菱的衣物,交给他,尴尬道:“先生把这个交给杨姑娘。”黄诚狐疑地接过信袋,告罪一声,匆匆离去。…,

看着黄诚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岳飞担忧道:“放虎归山啊,将军。”

“是啊,但是不拿出诚意,怎么完成陛下的任务?”

“一定要招降杨幺吗?”

秦申看了他一眼,坚决道:“一定!”

“大人有何破敌妙计?”

秦申摇摇头:“没有。”

岳飞闻言一愣:“没有妙计,秦大人答yīng

他三日之后接战?”

“有岳将军在,我怕什么?哈哈哈……”

岳飞苦笑着摇摇头:“秦大人的胆识,无人能比!”

回到院内,两人思索了半天,没有结果,岳飞叹道:“杨幺的依仗,就是在水上,秦大人这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啊。”

“没有办法,有了招安这一道圣意,我们就是下风了,将军可想出了什么好法子?”

岳飞摇头道:“杨幺水上为家,破敌唯有智取,古往今来,以舟船破敌之大成,当属周郎赤壁之战,可杨幺的战船,并不是连在一起啊,前后相当灵活……”

火攻?秦申心中一亮,闭上眼沉思了片刻,道:“岳将军,有办法了,哈哈……”

“什么办法?”

“天机不可泄露,这一战,秦某接了!”

按照秦申的吩咐,精心挑选了百艘战船,紧张地筹备起来,第三日清晨,一行人早早来到岸边,正准bèi

登船,秦申郁闷地望望天空,摆手道:“通报黄诚,今日秦某身体欠佳,明日再战。”

岳飞疑惑道:“秦大人,这样不好吧?”

“怕个什么?!难道他还敢到我岳阳城叫阵不成?”秦申说罢,转身就想离开,众将面面相窥,一时不知dào

如何是好。

“都回去吧,明日一早,杀往君山寨,哈哈”秦申大笑一声,望望浩淼的洞庭湖,心中一阵暗骂:天天都吹南风,偏偏今天就吹个东风,奶奶的!

过了一天,风向终于如愿,秦申带着将士,登上了战船,向君山寨驶去。

清晨的雾气还没有消散,整个洞庭湖上,就象穿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舰队一路疾行,远远地已能看见一片黑点,岳飞指挥着舰队慢慢靠近,在相距四五十码的地方停了下来。秦申站在船头,望着一字摆开的杨幺水师,整齐划一,一艘大船配备了七八艘中型战船,活脱脱就是一个远洋舰队,那装备真牛逼!再看看自己的这边,不伦不类一大群,什么品牌的都有,连自己都没有眼睛看下去了。

好在黄诚是个厚道人,既然说好了约战,并没有趁着秦申立足未稳,马上偷袭,反而耐心地等对方摆好了架势。

湖面上依然轻雾袅袅,秦申欣赏了一遍杨幺的水师,令旗一挥,战船上顿时忙乱起来,从两翼开始,一桶桶油倾倒在湖面上,什么类型的都有,动物油、植物油、食用油……不多时,湖面上飘起了一层厚厚的油污,呈一个半圆形,随着风向,向杨幺的水师飘去。

黄诚见秦申摆好了阵型,轻蔑地望了一眼宋军的混合型水师,朗声道:“秦申,可以开始了吗?”

这老头真客气。秦申暗笑一声,抽出钢刀,向斜前方一指,喝道:“打!”话音刚落,战鼓咚咚敲了起来,一阵箭雨从宋阵中飞出,扑向杨幺的水师。

战船上用羽箭对射,效果实在不大,箭雨过后,一块块石头也飞了起来,水面上顿时浪花四溅,煞是热闹。黄诚大怒,令旗一挥,水师开始加速。…,

秦申望了一眼漂浮的油污,对岳飞笑道:“岳将军,看你的了!”

岳飞哈哈一笑,挽起火箭,点上了火,嗖地一声向油污射去,随着火箭砸向油污,轰地一声,水面上冒出一股冲天大火,瞬间向两边扩散,犹如一道火墙,横亘在双方之间。

杨幺的水师,几十艘一马当先的的战船,率先一马当先地着了火,黄诚望着冲天的火墙,大惊,急忙令旗一挥,大吼道:“退!退!”

宋军呆呆地望着火墙慢慢向敌船压去,一脸惊骇,甚至忘了手中的正事,羽箭和石头稀疏了不少,一直不明白主帅搬那么多油到船上干啥,现在才恍然大悟。

杨幺的战船确实厉害,前后自如,后退的途中掉转了船头,仓皇逃走,连着火的战船,也大多逃了出去,只是木质船,一烧起来就没完没了,寨兵一个个跃入了水中。

岳飞望着眼前壮观的火墙,暗赞一声,正打算挥旗追击,秦申阻止道:“穷寇莫追,收兵回营!”

岳飞一愣:“这快就完了?”

秦申哈哈大笑:“其实将军一箭足矣,浪费了那么多石头,可惜可惜……”

第一百四十三章 收复杨幺

大败黄诚,而己方毫发无损,众将兴高采烈,一顿酒喝得天昏地暗,酒到中途,黄诚突然派人送来了书信,秦申展开一看,苦笑着摇摇头,递给了岳飞。

岳飞匆匆看完,怒道:“这匹夫真是可恨,输了就输了,哪有这般诡辩的道理?!秦大人,岳飞觉得,你对他们太仁慈了!”

确实太仁慈了,想想心中的大计,秦申一阵无奈,道:“岳将军,三日之后再战,有何良策?”

岳飞苦恼道:“匪军的优势,大人也看到了,我军的装备实在赶不上啊,如若再战,还是只有智取。”

秦申笑道:“如此,这一战就交给将军了。”

“我?”岳飞奇道。

“一人一战,公平公平,哈哈哈……”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夏天,依然吹着和缓的南风,为了保证一战成功,鹿角的水师也调过来不少,宋军的阵势稍有改观,至少看得不那么刺眼。

岳飞威风凛凛站在众将面前,喝道:“张宪!二十条船,听我号令,左路包抄!”

“是!”

“牛皋!”

“末将在!”

“二十条船,右路包抄,不得有误。”

“是!”

岳飞一抖盔甲,扫过每一个将官,冷声道:“诸位,依命行事,怠慢军机者,斩!临阵逃脱者,斩!”

“是!”众将胸膛一挺,齐声吼道。

布置完,秦申陪着岳飞,登上了主舰,看着战船上一捆捆杂草、破布条和破渔网,他暗暗一笑:岳飞到底是岳飞,低成本办大事,这次杨幺又难受了。

战船依次出港,张宪领军左翼,牛皋领右翼,岳飞亲率六十条战船,坐阵中路。一路疾行,来到开阔的水面,杨幺的水军依然一字摆开,早已恭候多时。

这次双方没有客气,一上来就是一阵对射,杨幺仗着船坚速快,冒着箭雨直接冲了过来,岳飞站在船头,不敢硬抗,令旗一挥,舰队急速后退,后退的途中,一捆捆杂草破布推到了水中,湖面上顿时铺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

杨幺的战船以轮击水,如今被杂草破布卷进了轮轴,不多时,一艘艘陷在了水中,动弹不得,岳飞的令旗又是一挥,宋军舰队马上掉转船头,猛扑过去,张宪和牛皋两翼船小灵活,速度甚快,小半个时辰,一路包抄,已经迂回到杨幺的后路,杀了过来。

杨幺的水师飘在湖面上,一只只成了活靶,前有岳飞亲自领军阻击,后有两支生力军截断退路,战局马上扭转。

一阵搏杀之后,敌船纷纷投降,牛皋挥舞着双锏,挡开箭矢,嗖地一声从船尾窜上了主舰,一路狂吼,双锏乱舞,寨兵抵挡不住,纷纷跃入水中,牛皋冲到杨幺的跟前,两招磕飞了他手中的钢刀,一锏指在他的胸口,大喝道:“降者不杀!”

一旁的黄诚看了杨幺一眼,颓然丢下了武器,道:“投降!”

秦申和岳飞站在船头,缓缓靠近杨幺的主舰,秦申抱拳道:“杨寨主,幸会幸会……”

杨幺傲立在船中,丝毫不理会牛皋手中的双锏,冷哼一声,大声道:“阴谋诡计,偶然得逞,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跟黄老头一个腔调。秦申嘿嘿一笑,道:“杨寨主水上雄狮,秦某佩服,胜负乃兵家常事,一战而已,寨主不必介怀,而今家国蒙难,外族视我大宋若无物,多事之秋,正是建功立业之时,请寨主以天下众生为念……牛将军,撤!”…,

牛皋一愣:“什么?”

“撤!”

“老子刚抓了他又放了?!”

岳飞看了秦申一看,喝道:“按秦大人吩咐行事,撤!”牛皋一脸郁闷地放开了杨幺,嘟嘟囔囔下了主舰。

生擒了两主将,这君山寨已经算是破了。杨幺的心中一阵意动,盯着秦申恨恨道:“秦申,不要以为不杀我,我杨幺就服了你!”

一旁的黄诚望望杨幺,又望望秦申,神色复杂地抱拳道:“谢秦大人不杀之恩。”

“撤!”秦申微微一笑,转身向船舱走去。

收兵回营,众将均有些闷闷不乐,一场大胜,却来个虎头蛇尾,谁也想不通。来到大厅,岳飞忧郁道:“秦大人,后面怎么办?”

秦申长出了一口气,叹道:“等。”

“大人这样做,值不值得?”

是啊,值不值得?长江、黄河、东海、渤海……大宋需yào

的是休养生息,需yào

的是时间啊。思想了一阵,他断然道:“值!”

岳飞看了他一眼,叹口气,告辞出门。

两场战事过后,局面又僵持了下来,第三日,杨幺突然遣使传来书信,向秦申借粮一百石。这杨幺真会来事。看着书信,秦申哭笑不得,思索了半晌,唤来传令兵,道:“备粮十车,送往君山寨。”

岳飞不解道:“大人这是养虎为患啊。”

秦申喝了一口茶,望着厅外,缓缓道:“毕竟都是我大宋的子民,人相食的惨剧太悲哀了,自古得民心得天下,实力再强,天下也只是暂时的。”

“岳飞明白了,谢秦大人指教。”

过了一天,杨幺又遣使索要五百石,秦申大手一挥,五百石又送了过去。第三日,索要八百石,并请秦申亲自前往。

岳飞大怒:“这杨幺贪得无厌,端地可恶!秦大人切莫轻信。”

秦申微微一笑,隐隐明白了什么,道:“岳将军息怒,若不出所料,他这是在试探我们的诚意,走!秦某和将军一起前往。”

岳飞思索了一阵,若有所悟点点头:“有些道理,直接接受招安不就得了?怎么还搞出这么多小动作?”

“他心有余悸啊,岳将军,你想想,杨幺可是杀了四五个朝廷的议和使,所以他也害pà

,一旦缴了兵权,朝廷会不会秋后算帐,哈哈……”

秦申和岳飞点齐五百将士,押着近百辆粮车,来到君山寨前,一字摆开。不多时,山寨里一片喧哗,杨幺和黄诚五花大绑,奔下了山寨,来到两人的跟前,跪拜道:“秦大人、岳将军,杨幺少不更事,妄议两位将军的诚意,罪该万死!”

秦申哈哈一笑,上前欲扶起他,道:“杨寨主能以大局为念,免一方战火,是我大宋的功臣,何罪之有?”

杨幺涨红了脸,不屈不饶跪在地上,道:“秦大人,杨幺愿接受朝廷招安,只是,杨幺还有一个条件。”

还有条件啊!秦申心中一凉,心想这杨幺真能折腾的。他脸色一沉,不动声色道:“杨寨主,秦某早说了,无条件!”

杨幺急道:“秦大人,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是……”他正要说出口,山寨传来一阵喧闹,一个寨兵急速奔了下来,扑到在地上:“大圣天王,太子劫持了公主,叛出山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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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状态啊,只好一天一更了,见谅见谅。

第一百四十四章 钟子仪的疯狂

杨幺一听,浑身一抖,跳了起来,喝道:“快!解开老子!”

那寨兵赶紧跑到他的身后,哼哧哼哧开始解绳索,忙活了一阵,依然没解开。急得杨幺暴跳如雷:“**快啊!”

自己绑自己也绑得这么紧!秦申暗笑一声,从寨兵的身上抽出钢刀,轻轻一划,杨幺马上获得了自由,怒吼一声,也不打声招呼,拔脚朝山寨跑去。

黄诚也在岳飞的帮zhù

下割断了绳索,朝秦申抱拳道:“秦大人,得罪!”说完,一溜烟朝山上跑去。

岳飞看了看山寨,转头道:“秦大人,怎么办?”

贸然上山会不会被当成敌人,这个还真不好说。秦申沉吟了一下,挥手道:“带二十人,上去!”说完,也跟着众人向山寨奔去。

冲上了山寨,部分地方已经开始起火,不时传出阵阵喊杀声和惨叫声,秦申顾不得理会,跟着杨幺又冲到了山下,这一上一下,腿脚顿时不听使唤了起来,喘着粗气跑到岸边,只见寨兵围着几十个侍卫,刀枪出鞘,怒目而视。

侍卫围着衣着依然光鲜的钟子仪,钟子仪一手紧紧搂着杨采菱的脖子,一手握着匕首,顶在她的脖子上,双眼瞪得通红:“住手!住手!”

到底是杨幺的人,连劫持的手段都一样。秦申的心里暗叹一声,可这钟子仪显然比杨采菱专业多了,杨采菱的双手已经被紧紧绑在身后,连脚也被绑住了,估计是害pà

她身怀武功的缘故,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寨兵两边分开,杨幺走到了场中,强压住怒火,道:“子仪,快放了菱儿,我们是一家人,什么都好商量。”

“呸!杨幺,你鬼迷心窍,枉费我父亲对你的信任,竟然敢去投奔狗皇帝!你忘了我父亲的话了吗?!老子不会让大楚毁在你手里的,杨幺,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钟子仪吼完,手中的匕首一紧,一股细细的血流顺着匕首流了下来,看得秦申心头一颤。

杨幺看在眼里,心中一急,向左右吼道:“放下刀枪,都给老子滚开!”吼完,又对钟子仪和颜道:“子仪,你父亲将水寨托付给我,我不得不为几万兄弟着想啊,放开菱儿,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出来,子仪,千万别激动……”

钟子仪瞪着秦申,眼睛里似乎要冒出火来:“叔叔,把那两个狗官杀了,我就把采菱放开!”

秦申暗恨,转头看了岳飞一眼,岳飞早已提箭在手,一脸肃穆,望着秦申的目光,轻轻地摇摇头。

杨幺为难道:“子仪,你别冲动,我们慢慢商量,商量……”

“哥!你别听他的,他已经疯了……”杨采菱仰着头泣道。

“杨采菱,你闭嘴!老子天天对你那么好,你看都不看老子一眼!看不起老子是吧?!”钟子仪吼完,手中的匕首又是一紧。

“子仪,采菱没有看不起你,是看不起你整天寻欢作乐啊……”

“闭嘴!”

秦申扫了一眼,偷袭的难度确实相当大,钟子仪的躲在杨采菱的身后,只有一个脑袋,一手横在她的胸前,握着匕首顶在喉间,一箭毙命做得到,但只要他手头一颤,杨采菱估计也没命了,射他的手也不妥,力度把握不好,一箭穿过,杨采菱还是得受伤。

现在只有先稳住他了。他上前一步,施礼道:“钟公子……”…,

“是太子!”

秦申恶汗,只得拱手道:“钟太子,朝廷向来仁厚,只要你放开采菱,秦某保证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呸!少在这里假仁假义,你不就是看上了菱儿吗,你们这些狗官,一肚子男盗女娼,老子看透了!”

“太子误会了。”

“误会?!杨采菱找你去干什么?!”

“太子真误会了,杨姑娘是为了救她的黄叔叔。”

“呸!第二天呢?她为什么又放了你?为什么还换了一身衣服回来?!”

“子仪,不是这样的……”杨采菱忍不住辩解道。

“闭嘴!老子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说完,他拖着杨采菱,向岸边移去,众人毫无办法,只好保持着距离,慢慢跟在身后。

岸边有一条龙舟模样的小船,雕龙画凤,相当奢华,两人到了船中,钟子仪捏着匕首,逼迫杨采菱坐下,他也坐了下来,双脚一踩踏板,龙舟离开了岸边。

“菱儿……”杨幺奔到岸边,哭喊道。

“哥,不要管我……”

龙舟行了一阵,在离岸二十多码的地方停了下来,钟子仪对着杨幺含泪道:“叔叔……子仪是喜欢菱儿的,你就让我们在地下做一对鸳鸯吧……”说完,他松开了杨采菱的脖子,伸手一划火石,整条船顿时笼罩在大火中。

“我是太子!是大楚未来的皇帝!哈哈哈……”火光中,钟子仪发出一阵狂笑,说时迟那时快,笑声未落,只见火光中窜出一个人影,扑通一声落到了水中。

采菱!秦申想都没想,直接从岸上跃入了湖中,以此同时,又有几个人跳进了湖里,沉下去的一瞬间,秦申的脑海里闪过一丝无奈:救人都救成条件反射了。

杨采菱双手双脚被绑,更兼这一趟折腾,早已气力不足,身体扭动了一阵,前行了十来米,再也游不动了,咕哝咕哝呛了几口水,向湖底沉去。

秦申扎进水中,潜到了龙舟的位置,已不见杨采菱的影子,心中大急,只好浮上了水面,见众人仍无所获,深吸一口气,又一头扎了进去。

杨采菱仗着自己水性娴熟,移动了相当的距离,这一个本能之举,却给救援带来了相当的麻烦,众人围着龙舟逐渐展开,小半个时辰,才把她从水中捞了出来,已经双眼紧闭,没有了一点气息。

“菱儿……”杨幺一见,扑过去抱着她大声痛哭起来。

秦申上了岸,一翻眼皮,似乎还有救,急道:“快!围起来,我来救她!”杨幺早没了主见,一听,来了精神,赶紧让寨兵围成了一圈。

“靠紧点!转过去,屁股对着老子!谁也不能看!”秦申朝众人吼道,人工呼吸啊,这在古代事关女孩子的清誉,他不得不多点心眼。

布置妥当,捏住杨采菱的鼻子,撬开嘴巴凑上去一阵猛吹,然后放开,在她的胸部连续按压了二三十次,如此往复……

一直做了上十个来回,杨采菱终于嘤咛一声,哇地吐出一大口水,秦申大喜,正打算继xù

按压的时候,杨采菱睁开了双眼,赫然看见秦申的双手还压在自己的胸口,顿时一阵惊慌,娇躯猛地一曲,双脚蹬在了他的胸口。

秦申猝不及防,怪叫一声,直冲外面倒去,扑通扑通,连带着两个人一起落入了水中。他呛了一口水,浮上了水面,郁闷地摇摇头:这跟后世救老太一个后果啊。…,

杨采菱获救,杨幺大喜,将秦申奉为了上宾,嘘寒问暖,弄得他很不好意思,说起招安的事,杨幺爽快道:“但凭秦大人吩咐,只是杨幺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秦申强忍着不爽道。

杨幺扭捏了一阵,道:“舍妹杨采菱,自幼喜欢舞刀弄枪,一直想做个将军,所以请大人恩准从军。”

秦申松了口气,笑道:“杨寨主,你的水师不会撤掉,而且朝廷还会有重用,令妹跟在你手下,同样是个将军。”

“舍妹是想做个骑马的将军啊。”杨幺不好意思道。

玩水玩厌了,想玩马。秦申一阵暗乐,总不能因为这事让招安再生波折,他思想了一下,爽快道:“好,这事包在我身上了!我马上上奏皇上,令妹任殿前医军统制,这样可以了吧?”

一从军就是个统制!杨幺听得眉开眼笑,虽然他并不知dào

这殿前医军到底是干啥的,马上道:“可以可以,当然可以,秦大人,这水师怎么处理?”

“杨幺接旨!”

杨幺吓了一跳,急忙站起来,拜道:“罪民杨幺,参见陛下。”

秦申看了他一眼,笑道:“陛下口谕,杨幺,任殿前水师都指挥副使。”

“谢陛下。”杨幺感激道。

“杨将军,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哈哈,洞庭湖水师,我将留下两千人,帮将军完成整编,时间很紧急,只有一个月时间,接防鄂州至镇江一线,兵马三四万足矣,其余的人,就近安置,洞庭湖区战乱多年,我会向陛下申请免税两年,请将军多多宣讲。”

“多谢秦大人。这里的水军久在水上,可以很快去接防。”

“好,将军记住,长江天险就靠将军了,不可放金贼一兵一卒过江!”

“是!”

出了君山寨,迎着微风,秦申一阵轻松,终于又搞定了一个,御营军,一下子多出来四万水师,李纲恐怕又要哭了。想到这里,他不由轻笑一声。

岳飞在一旁道:“恭喜秦大人。”

“哈哈,要是没有岳将军,秦某还真不知dào

拿这刺头怎么办,将军后面怎么打算?”

“这里事了,岳某要回汴京向宗将军复命去了。”

秦申点点头,道:“岳将军,还是我那句话,汴京若不敌,盼君据守荆襄一线,北伐,火候还不到。”

“丧乱之初,需yào

时间恢复信心,岳飞希望有朝一日,与大人再次并肩作战!”

“哈哈哈……好!”

“秦大人,岳飞就此告辞!”

秦申讶道:“不回岳阳了?”

“此间事了,岳某的队伍,大多在驻守在北边,我得去收拢一番,马上会汴京,所以,不回岳阳了。”

“如此也好,将军保重。”

“秦大人保重!”岳飞抱拳一礼,带着随从,策马离去。秦申看着他矫健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第一百四十五章 重建职方馆

洞庭湖平叛成功,江南再没有大的匪患,而且以后有了杨幺这支生力军,长江天险真的成了天险,捷报传到临安,赵构大悦,秦申还没班师,嘉赏就传到了岳阳。

秦申升为枢密副使兼殿前都指挥使,统管殿前诸军,张宗颜任都指挥副使,杨幺任命为殿前水师都指挥副使,罗雷和李显忠升任为都统制。

岳飞升任武德大夫、英州刺史、御营使司下都统制。

洞庭湖区战乱多年,免税两年。

十天之后,秦申回到了临安,张宗颜率领近四万将士,前往金陵布防。临安有王彦,淮南有韩世忠,镇江有张俊,金陵有张宗颜,荆襄到鄂州有岳飞,再加上以后杨幺的水师接防镇江到鄂州一线,整个长江,云集了大宋近二十万军队,赵构的小朝廷,终于可以偏安一隅,再没有任何后患。

秦申细细默想了一遍胸中的大计,带上张景,前往枢密院。原策划着怎么把张景不着痕迹地弄到职方馆,成了枢密院的枢密副使后,一下子变得异常简单。

职方馆,隶属于枢密院,专门负责境外的情报工作,相当于中央情报局;而职方司,隶属于兵部,掌管境内的安全,类似于联邦调查局;宋朝还有一个独立的安全部门,叫皇城司,是皇帝的亲信,护卫皇室安全和情报,但是赵构这一路东躲西藏,已经形同虚设,皇城的安全也落在了御营军的手中。

几年的战乱,职方馆的建制也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各地的探子基本失去了联络,潜伏了下来,急需人手重建。

来到职方馆,只有七八个人在忙忙碌碌,秦申不禁皱起了眉头,没有一个强dà

的情报部分,谈何料敌先机?

职方郎中朱子杰满脸堆笑迎了上来,施礼道:“秦大人。”

“免礼。”秦申伸手一抬,笑道。

朱子杰带着两人进到内室,奉上茶,坐在一边,道:“秦大人此来,有何指示?”

秦申看了他一眼,一副正正规规的模样,跟张景贼头贼脑完全两个极端,心中一阵好笑,搞情报工作的,还真是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他抿了一口茶,道:“朱大人,职方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回大人,职方馆原有四千余人,分布在各地,战乱之后,朝廷一直没个安稳,多已失去了联系,目前保持联络的,只有五六百人。”

秦申点点头,道:“分布在什么地方?”

“有联络的,多在江南,沿江一线,从成都到扬州,尚保持完整,其余的都是南方之地了,岭南、福建等等,江北之地,除了汴京,多已失散,河北更是全军覆没,陕西也受到重创,能联络到的,仅仅几十人。”

秦申的心里暗暗一叹,道:“境外呢?”

“境外受到的波折应该不大,但是很长时间没了联系,下官也不知dào

怎样了。”

“建制尚在?”

“境外的建制应该还完整,只是朝廷失去了渠道,职方馆的原则是只要没指示,就会潜伏下来,所以下官想,境外的这些人,并没有大碍。”

“境外的分布如何?”

“周边国家,都有我们的人,重点放在金国和西夏,大理、吐番、高丽的人比较少,金国配备了的较多,大部分在上京。”

秦申点头道:“金国的重点,转移到燕京!”…,

朱子杰犹豫了一下,垂手道:“是,大人。”

“蒙古有人吗?”

“蒙古是哪里?秦大人,我们的人只分布在周边国家。”

秦申哑然失笑,蒙古估计还没成国呢。他尴尬道:“漠北漠北,成立漠北部,也作为一个重点,还有琉球。”

“是,大人。”朱子杰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沉思一阵,哭丧着脸继xù

道:“秦大人,战乱多年,我们同各地多失去了联络,下官这些日子,就是忙着重建,可人手实在有限啊大人。”

“无妨,朱大人,这位是张景,原是军中斥候,陛下御批为职方员外郎,他会从军中选拔一些人,充实职方馆,朱大人,职方馆就是枢密院的眼睛,希望两位大人团结一心,尽快完成重建!”

自从秦申带了一个人进来,朱子杰已经明白了几分,好在并没有威胁到自己的位置,长出了一口气,抱拳道:“张大人,幸会幸会。”

张景久在军中,对这些官场甚不习惯,一阵局促之后,抱拳道:“朱大人,以后多多指教。”

秦申看着两人,哈哈一笑:“好了,职方馆就仰仗两位了,本人的目标,一日之类,境内的异动都要传到京师,境外的,三日之内!越快越好!两位大人便宜从事,决定下来,可先做后奏,尽快招募人手,当务之急,是把机构重建起来。”

“是,大人。”

安排好职方馆的事,秦申回到了府上,大娘王氏站在院子里,向他招招手,秦申一阵疑惑,走了过来,恭敬道:“大娘。”

“申儿,你过来。”

随着王氏来到屋子里,两人坐定,王氏看了他一眼,不自然道:“申儿,朝中最近很忙吗?”

秦申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从岳阳回来之后,就感到府上的气氛很不同寻常,秦桧和王氏表面上和和睦睦,却总给人一种貌合神离的味道。从冬儿的身上,也了解到,他走的那一天,秦桧和王氏又闹翻了,后来,又隐隐传出秦桧和一个叫丽娘的风尘女子勾勾搭搭……搞得这一段时间,秦桧的脾气特别不好。

秦申沉思了一阵,小心翼翼道:“大娘,新朝刚刚建立,朝中事无巨细,忙点是正常的,您看看孩儿,天天在家的时间也少得很。”

王氏闻言,深深叹了口气,道:“申儿,你父亲……”

“父亲咋了?”

王氏犹豫了半晌,道:“你父亲,变了……”

秦申看着她,小心组织起言辞,道:“大娘,父亲是皇上的左膀右臂,专注于朝政,每天事务庞杂,在府上的时间少点,孩儿认为,再正常不过。”

“不是这个……大娘不是不通事理的人……”

通事理还把我娘亲折腾成这样?!秦申一阵暗恨,不动声色道:“那大娘是指……”

王氏低下头,难为情道:“申儿,你……能不能劝劝你父亲?”

秦申心中一乐,依然装糊涂道:“劝父亲什么?”

王氏怔了一会,鼓起勇气道:“劝劝你父亲以府上为重,有些事情,有辱门风啊,大娘这脸,都不知dào

往哪搁了!”

王氏说完,眼眶竟红了起来。秦申望了她一眼,小心道:“大娘,您该不会也轻信那些市井传言吧?都是流言罢了,说不准是父亲的政敌专门放出来打击他的,孩儿相信父亲……”

“传言传言!都找上门来了还是传言吗?!”王氏突然愤愤道。

“大娘息怒,息怒……”秦申急道,“孩儿有一言,不知dào

该不该说。”

王氏看了他一眼,叹道:“说吧。”

“大娘,朝中这么多大臣,都三妻四妾的……”

“不行!”话未说完,就被王氏粗暴地打断,看着她涨得通红的脸,秦申顿时漠不关心道:“得,算孩儿瞎说,这事,还是大娘您给父亲去说吧,我可开不了那口……”

王氏怔了半晌,颓然一叹:“申儿,你出去吧,大娘想静静……”

“是,大娘。”

第一百四十六章 把床弩拉到院子里

真不好意思,迟了很久,应酬应酬。

以下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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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房间,秦申一阵暗笑,急急回到自己的卧房,冬儿坐在一边发愣,手中依然拿着一个小肚兜,见了他,赶紧起身,笑颜一展,道:“少爷……”

秦申看着小肚兜,心中暗暗一叹,道:“冬儿,给你个任务。”

“任务?什么任务?”冬儿奇道。

秦申上前,抱着她道:“偷偷地大娘透露一下,我娘亲在鄂州。”

“小夫人不是在临安吗?”冬儿惊道。

“不行不行,一定要说在鄂州,不然事情就不好办了,记住了?”

冬儿点点头,疑惑道:“记住了,那我马上去告sù

她?”

“这样哪成?”秦申微微一笑,耐心教道,“你要装着若无其事,很偶然透露出去的,切不可直接去跟大夫人说我娘在鄂州!”

皱着眉头思想了一阵,冬儿为难道:“那要怎么弄啊?”

“大娘不是时不时找你聊聊天吗?聊天的时候,聊着聊着就聊到我,再聊着聊着,就聊到我娘,就这样,明白了?”

“明白了,少爷是想把小夫人接到府上吧?”

“聪明,哈哈……”

第二天,秦申把周伟、张景和王全带到了枢密院的密室,四人坐定,神色凝重道:“三位兄弟,要做一件大事。”

见他这般慎重,三人不敢多言,齐声道:“大哥请讲。”

秦申思索了一阵,转向周伟道:“周兄,用强弓的话,兄弟最远能射多远?”

“七八百步。”

七八百步,也就三四百米的样子,达不到自己所想。秦申点点头,郁闷道:“几位兄弟,还有什么东西能够射得更远的?”

“强弩!”王全抢道。

“大哥,要说远,还是床弩,专门攻城用的,最远能达到三千步以上!”张景道。

床弩!秦申眼睛一亮,喜道:“对,床弩,哪里有?”

“应该在兵部的库部司。”

宋朝虽沿用唐代的“六部制”,尚书省下仍有兵部,但自从设置了枢密院后,兵部的职能名存实亡,仅仅负责武举、兵籍、军资材料和研发器械等等,其职权相当尴尬。

秦申笑道:“周伟,以御营军演练攻城为由,征调床弩二十部。”

“是!”周伟答yīng

了一声,接着疑惑道,“大哥,到底有什么大事啊?”

秦申扫了三人一眼,道:“几位都是兄弟,大哥就明言了,我们大宋,不光有金国这个强敌,还有金国背后更恐怖的一个敌人,叫蒙古,我们不得不先做准bèi

,但是要让陛下和朝中大臣相信这件事,有些难度,所以,我们不得不演出戏,我想要有支箭,从城外射到我的院子中……”

三人一听,倒抽了一口凉气:“用床弩射到院中?”

秦申笑着点点头:“对!”

王全瞪大了双眼,颤声道:“大哥,那是床弩啊,城墙都顶不住,这一箭下来,不是得毁一栋房子啊?”

“老子又没说对着房子射!射到院子里!”秦申笑骂道。

张景平静了下来,道:“大哥是想做天有异象?”

“正是此意。”秦申赞赏地看了他一眼,接着道,“所以此事非同小可,只有我们四人知晓,不得泄露半天风声,否则,脑袋不保!”…,

“连刘忠仁他们都不能说吗?”王全道。

“不能!知dào

的越多越麻烦!”

张景沉思了一阵,坚定道:“大哥,你安排吧。”

“周伟负责领出床弩,挑最好,射得最远的,选一部布置在城外,隐蔽好待命,时机得选个好日子,最好红光满天什么的,这日子以后再定,我们得先准bèi

好,免得到时措手不及;王全,准bèi

火药,也放置到城外,听命行事!”

王全一听,急道:“大哥,准bèi

火药干啥?”

“听个响,就一个大炮仗而已,尽量让全城都听得见,让他们的目光都盯着城西!”

“那得多大一个炮仗啊……”王全一脸苦色道。

“哈哈,你自己想办法,这事就交给你了!”

秦申说完,几人沉默了下来,良久,周伟苦着脸道:“大哥,从城外射一箭哪有准头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张景接着道:“即使红光满天,射一箭过来,那么快,有多少人能看到啊?”

七嘴八舌了一通,秦申也开始头大,想起来简单的一件事,做起来竟然还有那么多道道,这事搞砸了还好说,真要伤到人,就难办了。他沉思了半晌,道:“这样吧,先挑好床弩,把它拉到院子里去,对城外放一箭,这样就基本能确定位置了,然后再把它拉到城外固定好。”

周伟眼睛一亮,随即黯淡下来,道:“床弩那么大个家伙,拉到院子里,还不人人都知dào

了吗?”

秦申一阵头大,皱起眉头道:“周伟,准bèi

蒙汗药!”

张景大吃一惊:“大哥……你……你想对老爷他们下药?”

“有个什么了不起?那药性,一个晚上就过了,周伟,量整足一点,整个院子,每个人都得吃!”

周伟浑身一抖,颤声道:“是。”

张景想了一阵,道:“大哥,白天射一箭效果不大啊,是不是放在晚上?”

这确实是个问题,那箭速度又快,有几个人能看得清?但是晚上也不好啊,都睡得死死的,谁会爬起来看这一箭?秦申思索了片刻,道:“我想放在傍晚时分,找一个红霞满天的日子,尽量多的人看到,这个兄弟有什么主意?”

“火箭!”

秦申眼前一亮,忍不住拍着张景的肩头道:“这旁门左道,还是张兄在行,哈哈,对,就用火箭!”

几人把细节好好推敲了一番,商议完,秦申道:“先就这样准bèi

,周伟领床弩,买药,王全准bèi

大炮仗,张景,你负责床弩的位置,以后的操作都在你身上。”

“是,大哥。”

秦申将头转向周伟,道:“周伟,清楚了没有?”

周伟看了他一眼,郁闷道:“大哥,为什么每次都对着我说这句话?”

秦申盯着他讪笑道:“我以为只要你明白了,其它人都明白了……”

四人一阵大笑,送走了张景和王全,秦申把周伟单独留了下来,道:“周兄,你还有一个重yào

的任务,跟张景和王全不敢说,这事只有你才能办。”

“大哥尽管吩咐。”

“起事的那天,把太祖皇帝的那件皇袍给偷出来。”

“什么?!”周伟一个趔趄,刚喝到嘴里的茶水扑哧一口,喷得秦申一脸,秦申伸出袖子,胡乱摸了一下,讶道:“靠,这么大反应?!”

“大哥,对不起啊对不起,这个……是不是太……那个了一点?”周伟咧着嘴巴,尴尬道。

“没关系没关系,周兄,你负责皇城的守卫,这事很难吗?”

“大哥,不难,可是兄弟不敢啊……”周伟哭丧着脸道。

宋朝历代皇帝的皇袍,都封存zài

府库中,赵匡胤的这一身,可是关键的一环。秦申沉吟了一下,坚决道:“不行,这个一定要!”

第一百四十七章 给自己家下药

这两天真是蛋疼,都是突发的事儿,实在对不住跟书的朋友

更新又晚了很多,明天应该正常了,抱歉抱歉

以下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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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进展得很顺利,两天后,床弩被周伟领了出来,那家伙相当大,两三张弓安装在床架上,羽箭就跟标枪一样,活脱脱就是一辆小型战车,城里没地方安置,只好全部拉到了城外。

在军营里测试了一遍,效果不错,最远可到千米之外,秦府的位置也不错,靠近西城,距离城墙五六百码,西城外马上就是小山,树木葱郁,相当理想的一个位置。

耐心挑了一架可以两三个人绞动的床弩,将箭重新改造了一下,缩小了不少,毕竟秦申想要的是距离而不是威力,射程又增加了好几百米,再换上平常的羽箭和火箭测试了一下,差别并不算很大,点火之后仅仅少了四五米,秦申大喜,对张景道:“就这部了,两个人刚好可以操作,张兄,多试几次,把风力和风向都记好,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偏就会出人命的啊。”

张景满头大汗道:“是,大哥。”

几人在灵隐山反复测试,一直搞到晚上方回到府邸,秦桧依然没有回府,大娘王氏忧心忡忡把他拉到了房间,道:“申儿……”

看着她疲惫的神情,秦申有些不忍心,佯装关切道:“大娘,孩儿见您脸色很不好,是不是生病了?”

王氏惨然一笑,道:“没有没有。”

“大娘,府上的事务,多给冬儿去办吧,您上了年纪,这样整日操劳,终是不妥。”

“谢谢申儿,大娘不累的。”王氏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大娘找孩儿来,为何事?”

“也没什么事儿。”王氏沉吟了一阵,低声道,“申儿,听说靖康之后,你娘亲去了鄂州,她……还好不?”

来正题了!与其让秦桧纳个年纪轻轻的小妖精,还不如把张氏接过来。秦申多日的谋划,终于有了效果。他一阵扭捏,轻声道:“应该还可以吧,孩儿也很长时间没见过她了。”

王氏叹了口气,道:“让你们母子各据一方,大娘也心有不忍,申儿,要不把你娘接过来吧。”

秦申心中一喜,佯装为难道:“大娘,这个……不大好吧,是父亲的意思吗?”

“不是,是大娘的意思!”王氏突然咬牙切齿道,“接了你娘过来,要是他还……我跟他没完没了!”

“谢谢大娘,孩儿马上去安排,就是……不知dào

我娘愿不愿意过来。”

“申儿,一定要把她接过来!”

秦申按捺住内心的狂喜,镇静地走回自己的房间,掩好房门,猛地一把抱住冬儿,道:“冬儿,我娘要回来了!”

“真的?!”冬儿大喜道。

秦申狠狠亲了她一口,道:“真的,大娘让我去把她接回来!”

冬儿一阵兴奋,在他怀里跺着脚道:“真好!我明天就去把小夫人接到府上!少爷,你太厉害了,咯咯……”

“不行不行,娘亲还在鄂州呢,明天一接,岂不露馅了?”

“那怎么办?”

“不急,明天我就叫刘忠仁他们几个去金陵玩一圈,二十来天再回来,顺便把娘亲接到府上,哈哈……”

“还是少爷想得周全。”冬儿娇笑一声,忍不住嘴了他一口。…,

“冬儿,是不是该奖赏奖赏我?”秦申哈哈一笑,一双魔爪握住了她的双峰。

冬儿靠在他的怀里,嗔道:“少爷是去接你的娘亲,为什么反要冬儿奖赏?”

“哈哈,那少爷我来奖赏奖赏你……”说完一手拂灭了油灯,将冬儿抱到了床上。

第二天,安排好接娘亲的事宜,秦申来到枢密院,刚刚坐定,周伟匆匆走了进来,掏出一大包药,尴尬道:“大哥,药准bèi

好了。”

秦申盯着大大的包裹,讶道:“这么多啊?!你想把整个临安城都迷翻?哈哈……”

“是大哥说量要足点的!”周伟一脸委屈,说完又低声道,“大哥,真要这样做啊?”

“一定要。”

“什么时候?”

秦申靠着椅背,思索了一阵,道:“拿我的令牌,先让张景和王全把床弩伪装好,拉到城里,找个地方藏起来,晚上我们行动。”

“是,大哥。”

有了秦申的令牌,城防军又是王彦的手下,床弩进城相当顺利。到了傍晚,秦申偷偷地跑到厨房,“关心”了一下府上的伙食,回到房间里耐心等待。

见秦申推说肠胃不舒服,连饭也懒得吃,冬儿不依不饶将饭菜端进了卧房:“少爷,不吃怎么行?你好歹吃一点吧。”

秦申一阵尴尬,道:“冬儿,我真不饿,中午跟周伟几个喝了点酒,肠胃有点不舒服。”

“这怎么行啊少爷。”

“没关系,一顿不吃有什么关系?”

冬儿说着说着,脑袋里一阵昏眩,秦申赶紧上前一把抱住,看着她如水的容颜,心里一阵愧疚,将她抱到床上放好,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轻声道:“对不起,冬儿。”

出了门,才发xiàn

了不妥,下人们虽不多,却横七竖八躺得到处都是,秦申无奈,只好招呼周伟几个将他们一一抬进了卧房,好在秦桧夫妇倒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推进了床弩,放在秦申的卧房前,等到快夜半,几人摆开了架势,嗖地一箭射向了城外,夜深人静,巨大的呼啸声把秦申吓了一跳:这玩意动静这么大!

望望西城,他心中一惊,赶紧道:“张景!再射两箭!然后赶紧隐蔽起来,我得赶快去城门!”说完,他跑出院外,翻身上马,向西城门奔去。

一路上,嗖嗖地两声从头顶飞过,砸向了城门外。等他爬上城楼,守城的将士正面面相窥,望着城外满脸惊骇。见了秦申,仿若有了主心骨,一个将官拜道:“秦将军,城外有异动!”

秦申扫了将士一眼,道:“我知dào

了,小心警戒!”

“是!”

不多时,伴随着一阵匆忙的脚步,一声威严的吼声传来:“怎么回事?!”话音刚落,已经到了秦申跟前。

看着王彦衣冠不整的样子,秦申的心中一乐,道:“王将军。”

王彦见了他,也是一愣,赶紧抱拳道:“秦将军,你的动作真快!”

秦申老脸一红,尴尬道:“夜里睡不着,出来走走,正好听到几声异响,所以就赶过来了,王将军辛苦。”

王彦没有多想,望望漆黑的城外,心有余悸道:“秦将军,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dào

,也许是天上落下了什么东西。”

一旁的将官道:“两位将军,那东西好象是从城内飞出去的,似乎是弓箭的声音。”

秦申暗恨,道:“没有查清之前,不可妄下断语。”

“是,将军。”

王彦望望城内,又望望城外,道:“秦将军,要不要派人去搜搜?”

秦申佯装沉吟了一下,道:“只有三声异响,劳师动众,恐惊扰了城中民众,天色太黑,估计也难搜出个所以,不如等天明再做打算,王将军,通令城卫,严密监视,不得懈怠!”

“是!”

再假装着磨蹭了一阵,不见任何异常,秦申才下了城墙,回到府中,长出了一口气,隐蔽好床弩,闹出这么大动静,几人不敢再出城,只好摆上酒菜,一直小喝到天微亮,拿着令牌出城,找到了位置,伪装好,方放下心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 杀人的炮仗

做完这一切,回到府中,秦桧依然在酣睡,不得已叫醒了他,一起上朝。到了马车上,秦桧哈欠连天,笑道:“申儿,往日都是为父等你,没想到今日你起得这么早。”

秦申心中暗乐,道:“父亲太劳累了,多多休息为好。”

秦桧叹了一声,怔怔地盯着车帘好一阵,方开口道:“申儿,你现在已经是枢密副使了,枢密院的职方馆现在怎样?”

老头子打什么鬼主意?秦申一惊,小心道:“父亲,多年战乱,朝廷不稳,职方馆早已四分五裂,尚在重建中。”

秦桧点头道:“也是……申儿,职方馆可有多余的人手?”

“父亲的意思是……”秦申纳闷道。

秦桧皱起眉头道:“不知dào

何人盯上了为父,造谣中伤,无所不用其极,为父查了很久,也没个头绪,申儿,你说这朝堂之内,有谁会如此憎恨为父?”

秦申闻言,平复了剧跳的心,小心道:“父亲,您查得如何?”

“没个头绪。”秦桧落寞道,“只知dào

几个年轻人,到处留下为父的名号,其背后肯定有人指使!但是过了一阵,又没动静了,奇怪奇怪。”

秦申松了口气,脑筋急转,把这事揽过来当然好,可是以后没个交待也不成啊。思想了一阵,道:“父亲,职方馆现在人手有限,这些虚名,父亲在乎他什么?”

秦桧看了他一眼,摆手道:“算了算了,些许流言,为父倒不在乎什么,只是你大娘那里……唉……”秦桧长叹了一声,神色甚为落寞。

到了朝堂,朝拜完毕,赵构拿着一本奏章道:“昨夜西城,突闻三声异响,秦申,王卿奏报你当时也在场,可有什么发xiàn

?”

王彦这家伙真够多事的。秦申暗恨,出列拜道:“陛下,确实如此,臣夜半听闻异响,到了城门,因天色太黑,故只加强了警戒,并未派人搜寻,今早,臣亲自带人出城,并未发xiàn

任何异常。”

赵构沉吟了一阵,对着群臣道:“众卿,天降异响,所为何事?”

众臣面面相窥,正思索间,太史局太史令张理轶出列拜道:“陛下,天降异响,此乃吉声,先人曾言:雷从震主志遂;身被霹雳主富贵;雷霆作声则官位至……微臣以为,这是上天对我大宋的认可。”

太史局掌管天文历法,一切天象吉凶都在其管辖之内,有太史令出面,群臣顿时默不作声。赵构大悦,道:“哈哈,好!依实记录。”

那是呼啸声不是雷声好不好!秦申哭笑不得,想起赵构登基后的第一道诏书,就是天象异常必须如实上奏,心中微微一笑,也不作争辩,心中更加自得起来。

事情按照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为了不让临安城再出现大动静,几人来到了很远的郊外,看着王全从车上拧下来的炮仗,秦申讶道:“搞这么大?”

王全苦笑道:“大哥,你要个动静大的,只好做成这么大了,这还是专门定做的呢。”

盯着小水桶般粗的炮仗,秦申一阵苦笑,后世的震天雷,那么小一点点,响声震天,这世这么大一个,恐怕还比不上。

收拾起心情,远远地放了一个,声音还不错,虽达不到满城皆闻的程度,从西城外传到皇城绰绰有余了。秦申点点头,满yì

地带着几人来到爆zhà

的地方,大吃了一惊,这么大个炮仗,仅仅炸出了水盆大的一个小坑,连一颗炮仗都埋不进去!…,

他心中一叹,热武器对自己,终究是个幻想,为什么后世的火药,威力会这样大呢?配方还是纯度?想到这里,他对王全道:“这炮仗,是哪里做的?”

“小弟跑了很多家啊,在郊外才找到,一个姓张的老头做的,口碑很好,据说他的儿子在兵部器械司。”

秦申点点头道:“很好,过两天把他俩请到枢密院,我要见他们一面。”

“大哥要做炮仗?”

“哈哈哈……对,杀人的炮仗!”

周伟几人一脸疑惑地看着秦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秦申扫了一眼他们困惑的脸色,笑道:“这事以后再说,现在,东西准bèi

得差不多了,张景和王全,把床弩隐蔽固定好,到时候,王全放完炮仗后,你俩将箭射入城中,千万小心了,这事来不得半点马虎,周伟,留在皇宫听命。”

“是!”三人齐声道。

筹备完,剩下的时间只有等了。连着两天,天空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异常,秦申没有办法,为了达到效果,也只好一直等下去。

第三天,王全带着两人来到了枢密院,那老人已经六七十岁的年纪,走路都有些晃晃悠悠,旁边的一个中年男人,国字脸,颇有精神。

老人一见了他,马上就要跪倒,秦申赶紧搀住,生怕他这一跪下去再也起不来了,道:“老人家不必多礼,本该上府去拜访,可晚辈事务庞杂,只好劳动您老了。”

“大人客气,大人客气了……”老人颤颤巍巍道。

客客气气把两人迎进了密室,奉上了茶水,寒暄一阵,才知dào

老人叫张天弘,中年男子叫张力,是老人的儿子,在兵部器械司专门负责研发火箭。

听完两人一番言语,秦申大喜,道:“张老……”

“大人言重了,草民不敢当啊。”

秦申汗颜,到了这世界,这礼仪总是没完没了。遂道:“张老,您是长辈,就不要客气了,上次让您做了三个大炮仗,效果还不错,可惜就是太大了,携带不便啊。”

老人道:“大人,王公子说要一个声音大的,所以老朽不得做到那么大。”

秦申一开始还真没把炮仗跟火药联系在一起,只想弄个动静大的。闻言不好意思道:“王公子有点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想的,是不光要响,还想要炸起来威力大点的。”

一旁的张力若有所思道:“秦大人,你的意思是想把这东西用到战场上?”

秦申赞赏地看了他一眼,道:“正是,金国都是铁骑,我军没有良马,不得不从其它地方来弥补弥补我军之短,张大人,我想要的东西,就是手掌大小,一手能够握住,而且,它的威力,至少能赶上那么大个的炮仗。”

张力沉吟了一下,面有难色道:“不瞒秦大人,我们兵部器械司也一直在研究这个问题,但效果不大,小了,威力就没了。”

秦申点点头,道:“我军中的火药,是一个什么样的配方?”

“回大人,主要是硝和硫,硝占了六成左右。”

六成……秦申闭上了眼睛,努力地搜索起脑中有限的火药知识来,他只记得某些小说上硝的比例要达到四分之三,有一种的比例在十分之一,最后一种连名字都记不起了,火药这玩意,他连见都没有见过。

思索了一阵,他郁闷道:“硝和硫合在一起,什么色的?”…,

“硝是灰白,硫是黄色,合在一起是黄色的。”

黄色……这是**吗?可怎么只有这么一点威力?后世还有一个黑色炸药,黑色又是怎么来的?秦申一阵头疼,道:“有什么东西是黑色的?”

张力一愣,黑色的东西多了,一时不知dào

该如何回答。

秦申也意识到了口误,咧嘴一笑,道:“我是想问,有什么黑色的东西可以燃烧?”炸药,也就是一个燃烧的原理,那么还有一种肯定是可以燃烧的。

张力低头沉思起来,老人思索了一阵,在一旁小心道:“秦大人,家用的木炭是可以燃烧的。”

“对!木炭!哈哈……”秦申兴奋地大吼一声,把两人吓了一跳,他接着道:“两位,做下试验,把硝的比例提升到七成五,硫的比例到一成,剩下的加入木炭,也就是木炭到一成五,然后看下效果如何。”

两人疑惑地相互望望,又一起看向他,道:“大人,这是什么配方?从哪里来的?”

秦申笑道:“当年遇到一个道人,他说炼丹炼出了一个威力强dà

的东西,秦某一时好奇,就找他拿了一个方子,事后又没放在心上,慢慢就淡忘了,今天两位提起,方回忆了起来。”

炼丹出火药,作为火药世家,再清楚不过,秦申一顿瞎扯,两人深信不疑,遂道:“好,我们按照大人的配方再试验试验。”

“有劳了,硝的比例肯定是七成五,后面两种,到底哪个占一成,这个秦某也有些糊涂,两位不妨多试试。”

张力抱拳道:“没问题,如果有了结果,马上回报秦大人。”

第一百四十九章 宋金议和

这日秦申出门,风平浪静,仲秋的太阳已不似盛夏般炙热,可依然强烈,蓝蓝的天空没有一丝异常。已经好几天了,就碰不到一个好日子,他郁闷地摇摇头,收拾好上了马车,父亲秦桧已在马车中等候多时,见了他,神mì

一笑。

“父亲,这么高兴是什么事儿?”秦申纳闷道。

“哈哈哈……”秦桧大笑一声,没理会他的问题,冲车夫道,“走,上朝!”

一路上连问了好几次,秦桧都笑而不语,秦申的心里开始七上八下起来,老头子又要搞什么鬼?细想了半天摸不着头绪,只好作罢。

进了皇城,朝贺完毕,赵构也是笑容满面,扫了一眼殿前的群臣,开口道:“秦卿,金国奉使来访,已过十多天,可有个什么结果?”

议和有结果了!难怪秦桧这么开心。秦申心中一惊,抬头向秦桧的位置望去,群臣的目光,也一下子集中在了他身上。

纳币议和,一直是大宋的国策和政局的主流,观宋一朝,“始终以和议而存,以不和议而亡。”北宋的名相寇准对辽国、韩琦和范仲淹对西夏,都以议和纳币了事,强盛的时候尚且如此,更何况丧乱成这般模样的南宋。

所以对于和金国议和,朝堂中并不是个秘密,反而相当地透明,而且市场庞大,支持者众多,连李纲也未作过多的阻拦,赵构的小朝廷依然处于风雨飘摇之中,需yào

的是时间,南渡之后,朝廷的情报网几乎被摧毁得一干二净,只有一些零星甚至相互矛盾的资信,马上又是秋冬,金国的动向无从觉察,拖一拖未尝不是好事。而且,议和的最终结果,还需yào

宰执和皇上最后议定,宰执中,主战占有绝大多数,所以李纲等人,对秦桧的行为基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秦桧满脸微笑,出列一礼,上书道:“陛下,臣与完颜挞懒特使协商多日,托陛下鸿福,终有结果,金国同意议和,条件是,第一,向金称臣,许每岁五十万贯,绢五十万匹;第二,划河而治,金国将原属我大宋的河南、陕西交还给我国;第三,道君皇帝、郑皇后和少主放还回朝……”

秦桧得yì

地将和议的条款一条条说出,群臣大哗,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不是这条款太苛刻,而是实在太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

秦桧的和议给主战派出了一个相当大的难题,不费一刀一枪,可取河南、陕西及江淮大片土地,虽然这些原本是大宋的!不费一兵一卒,实现了赵构“迎还二圣”的口号,这简直如天上掉馅饼一般!可是,要达成这个协议,又要割让河北……

秦申皱起眉头,苦笑着摇摇头,想这完颜挞懒也是个妙人儿,抢到手里的东西还可以再吐出来……他一时也难于决断,偷偷看了李纲一眼,李纲比他更不堪,张大了嘴巴,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秦桧说完,赵构把眼光看向了秦申,笑吟吟道:“秦申,你有何意见?”

怎么偏偏找我啊!秦申的心底一声呻吟,望望李纲,也正看着他,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秦申大恨,硬着头皮出列,拜道:“陛下……臣……附议,但是微臣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赵构皱起眉头道。

“河北之地,改为租借。”

“租借?什么意思?”

“租借就是将河北之地抵押给金国,由他来管辖河北之地,而我大宋保留其主权。”…,

赵构闻言,转向秦桧道:“秦爱卿,你看秦申所言,是否可行?”

秦桧郁闷地看了他一眼,拜道:“陛下,金国已经让步甚多,再提诸多要求,恐怕功亏一篑啊。”

秦申不满道:“金国强占我国土,这河北之地,本来就是大宋的,给它无偿使用,有什么不好?如今它让步这么大,可见议和之心甚大,秦大人不妨一试。”

秦申虽研究过这段历史,但前世里对议和根本没有兴趣,所以很多细节并不了解,他这个举动,不过是为了保全主战派的脸面,毕竟金国势大,目前没有一战的能力,可是要放qì

唾手可得的好处,实在又心有不甘,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如果真的议和成功,为朝廷赢得喘息之机,和议也仅仅是一张纸而已。

朝臣正沉思间,中书舍人刘观跳了出来,拜道:“陛下,小心有诈啊,臣以为,金国正强横之时,断不会有这等优厚的条件,其中必有蹊跷,陛下三思。”

秦申一阵好笑,道:“刘大人,按照你的意思,好象就我大宋盛产卖国之人,而金国断不会出现卖国贼的吗?”

刘观一阵语塞,连赵构都微微一笑,道:“众卿还有何建议?”

枢密副使张浚出列道:“陛下,臣以为,赵宋中兴,理当自关陕开始,如今金国既然肯放qì

关陕,实乃我朝之幸运,臣附议,臣不才,愿替陛下经营关陕!”

宰执四人,主战三人,如今有两人反水,这和议基本确定了下来。至于关陕,若外族入陕取蜀,则东南必不可保,如今有张浚主动请缨,赵构大喜,道:“秦卿劳苦功高,再找金国特使商议商议,此事就这样定了。传旨,张卿任川陕宣抚处置使,统筹关陕事宜。”

“遵旨!”秦桧得yì

洋洋道。

李纲看看赵构,又看看秦申,长叹了一声,什么话也没有说。

出了朝堂,秦桧满脸春风,告罪一声,急急奔往金使的驿所。李纲面无表情走出殿门,回头看看跟过来的秦申,良久叹道:“秦申,连你也想着议和了。”

“李相,这条件能拒绝吗?”

李纲苦笑了一声,道:“可河北,也是我祖宗之地啊。”

“一张纸而已,李相何必如此看重!”

李纲摇摇头,苦涩道:“没想到你父亲,会拿出这么个东西。”

“晚辈也没想到,金国还是没有吞下我大宋的能力,取了河北就满足了。只是这仅仅是完颜挞懒的意思,李相切莫有太多的期望,晚辈有种预感,这个和议即使达成,也不会长久。”

李纲点头道:“老夫也这样想,关陕之地坐望川蜀和中原,非同小可,和议一旦有成,必须马上接管布防!而今有张大人前去,很好。”

秦申点头道:“李相说的是。”

两人沉默了一阵,李纲突然道:“秦申,我怎么感觉今天天气不对劲啊,怎么暗了许多?”

秦申抬头望望天空,晴空万里,太阳依然高高地挂在天上,散发出炙烈的光芒,让人无法直视,可感觉确实比平时黯淡了许多。他低下头,思索了片刻,心头猛地一震,抓住宣阳门前一个侍卫,大喝道:“快!端一盆水来!”

第一百五十章 日全食

这几天真有点对不住哈,今天是我自己的问题,跟一哥们讨论着讨论着,擦,时间过了

以下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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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先是一愣,但还是按照秦申的意思,匆匆找了个木盆,端了一盆水放到地上,李纲盯着水盆,皱起眉头不解道:“秦申,你想干什么?”

“等会就明白了。”秦申嘿嘿一笑,转头对侍卫道,“墨水,把墨水端出来。”

侍卫赶紧又跑进房间,端了个砚台。今生远没有后世方便,还得自己动手!秦申抢过砚台,加上清水,顾不上优雅形象,一手紧紧握住墨条,用力地在砚台上磨起墨来。

这一举动马上引来了一帮朝臣,一个个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到底要做什么。秦申磨好墨,抬头望望天空,将水盆对准太阳的位置,正值中午,不需yào

倾斜太大的角度,太阳已经印在了水中,固定好水盆,端过砚台,开始一点一点往水中加墨,盆中的水慢慢变黑了起来,秦申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剧跳的心,依然慢慢地往水盆中加墨。

惨白的太阳逐渐在水中变得清晰,就象一个月亮一般,不再那样刺眼。

一个大臣凑上前来,看了看水中的太阳,嘴巴张得老大,失声惊呼道:“天狗!天狗!天狗吞日!”

众人闻言,齐齐把脑袋伸了过来,只见圆圆的太阳已经被黑影遮住了快一半!

“天狗!真的是天狗……”

“天狗吞日啦……”

人群顿时惊慌一片,就连李纲,一眼过后,也是浑身一震,对着侍卫怒喝道:“快!去通报陛下!”

这么严重啊?!不就是个日食吗?秦申转头看着李纲惊恐的神色和突然混乱起来的皇城,很是不解。

秦申不知dào

,这日食在古代,可是一个最为恐怖的天象,传统看来,“天狗吞日”所预示的,不是一个个人,而是整个国家!每当这种天象出现,就会认为整个国家将有灾难发生,甚至可能危及帝王的帝位或生命!日长月累,形成了一套“救日”的仪式,一旦发生,皇帝要马上率领群臣到殿前设坛,焚香祈祷。

皇城里一片大乱,赵构慌慌张张地跑出御书房,急急来到大殿前,太史令和礼部侍郎正指挥着众人,手忙脚乱地摆祭品,还有一些人提着铜锣,一个个跑出了皇城,“天狗吃太阳啦……”,“天狗吞日啦……”

看着这一切,秦申的心中一阵好笑,转过头,他紧紧盯着水盆,日食已经开始了差不多一半,似乎是个日全食。心头一阵狂喜,机不可失!即使是个日偏食,也相当难得啊!

秦申握住双拳,狠狠一抖,跑到赵构面前,道:“陛下,微臣去巡防城内,陛下祷告即可。”

秦申的队伍肩负临安的城防,这要求正常不过,赵构急道:“好,秦卿小心!”

“是,陛下!”

刚刚转身,又被一只手拉住了长袖,秦申大急,转头一看,竟然是柔福公主,拉着他泪光涟涟:“秦申,我……害pà

……”

秦申哭笑不得,赶紧道:“别怕,跟着你皇兄祈祷一番,定然无事,好了,我得马上到城外看看。”

“你……要小心。”

秦申答yīng

一声,已经奔向了宫门,皇城的侍卫齐齐望着天空,满脸惊骇,他顾不得理会,唤来了周伟三人,拉到一边,低声道:“按计划行事!”…,

“大哥……”张景和王全一听,惊恐地对望了一眼,颤声道。

“不要废话,快!你俩出城,天黑之后,王全点炮仗,相距远点,然后跑过来和张景操作床弩!完事后马上清理现场!”

“是!”

“周伟!行动!”

秦申吩咐完,跳上战马,飞一般向府上奔去,大街上的人群已经开始集聚,一个个敲着木盆或一切能敲出动静的东西,一边奔跑一边望着天空大喊大叫,整个临安城顿时沸腾了起来。

秦申马不停蹄赶到府上,下人们已经拿着东西,正满院子奔跑,他大喝一声:“院子里赶不走天狗,快!都到街上去,不把天狗赶走不要回来!”

下人们一听,拧着家伙一个接一个跑出了院外,王氏站在内院的门口,满脸惊惶:“申儿……”

“大娘,没关系,赶快和小云去大街上。”

“老爷呢?”

“老爷在朝中祷告,冬儿……孩儿去安排,您就别管了,小云,快带夫人出去!”

“是,少爷。”

等王氏出了门,秦申快步来到自己的房间,冬儿已经吓得不知所措,见了他,忍不住扑了过来:“少爷……”

“别怕,有我!”秦申扳过她的肩头,正色道,“冬儿,你相信我吗?”

“相……信。”

“那好,一定让我说的做!”

冬儿盯着他,茫然点点头,道:“好!”

秦申迅速将心中计划吩咐了一遍,冬儿浑身一抖,道:“少爷……”

“按我说的做,记住,一定不要露破绽,一旦出了岔子,少爷我就没命了,听见了没有?”秦申看着她,不放心道。

冬儿不知dào

他的目的是什么,依然迷茫地点点头,秦申大急,拍拍她的脸蛋,道:“醒醒!深呼吸几口,快!”

冬儿听话地深吸了几口气,慢慢平静下来,小手仍然抖个不停。拉着她安慰了一阵,冬儿终于平静了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色渐渐变暗,大街上的喧闹更加吵杂起来,秦申拉着冬儿,望望皇宫的方向,心中一阵焦急。

终于,周伟一身黑衣,跃入了院子,秦申一喜,道:“得手了?”

周伟狂吞了几口唾沫,狠狠地点点头,秦申微微一笑,拍拍他的肩头:“别紧张兮兮的样子,轻松点。”

望望天空,太阳还剩下五分之一的大小,眯着眼已经可以直视,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跟傍晚时分一个模样,秦申闩上了院门,扫视了一眼整个院子,试验的时候,床弩就在自己的房前。他思索了一阵,叫上周伟和冬儿出了门,藏身在远远的地方。这可不是闹着好玩的,一旦有了偏差,这房子被床弩来一下子,恐怕连渣渣都不剩。

望着天空,秦申一阵狂喜,果然是日全食!终于,最后一点阳光被黑暗吞噬,天地变得漆黑一片,夜空中繁星满天,院外,发出了一阵阵惊恐的哭喊。

轰隆……

天黑下来不久,西城外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爆zhà

声,大街上的人们一惊,不知发生了什么,齐齐向西城望去。朝臣们正跟着赵构跪地而拜,听闻巨响,不由面面相窥,也向爆zhà

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秦申的心中一紧,握紧了拳头,双眼死死地盯住天空,冬儿靠在他的身边,簌簌发抖。两三分钟过后,依然没有动静,他不禁焦急起来。…,

“冬儿,深呼吸,按我说的做!”秦申握住冬儿的手,刚刚说完,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弩箭裹着一团火光,从城墙外呼啸而至,嗖地一声砸向了城内,拖着长长的尾巴,就象一颗流星。

轰地一声,弩箭砸在了房子的一角,瓦砾乱飞,檐角并没有挡住弩箭巨大的冲击力,砰地一声深扎在地面上。

张景这个王八蛋!幸亏老子没傻乎乎呆在屋子里!秦申暗骂道,顾不得多想,带着两人急急跑到弩箭的地方,周伟负责拔出弩箭,秦申掏出皇袍,啪地一划火石,将它点燃,皇袍顿时燃烧了起来……

周伟看着他的动作,双腿一软,哭丧着脸道:“大哥……”

冬儿没有见过皇袍,倒还表现得平静,等烧到只剩下衣领和袖子,秦申一阵抖动,泯灭了火苗,将它丢在箭坑旁,对周伟道:“将箭带走,把院门打开,快!”

“是……”周伟颤抖地答yīng

一声,急急向院门奔去,秦申在地上滚了两滚,再抓起两把尘土,胡乱抹在脸上,看看已经很是狼狈,咧嘴一笑,躺在了地上。

冬儿怔怔地望着他,哆嗦道:“少爷,你这是为什么啊?”

秦申躺在床上,拉住她的手,笑道:“冬儿,少爷我是坏人吗?”

冬儿茫然地摇摇头。

“少爷我会伤害你吗?”

“不……会……”

“这不就对了?冬儿,我在做一件大事,这事对朝廷很重yào

,相信我,等会表现得自然一点,就象我真死了一样,好不好?”

冬儿含泪点点头:“少爷……冬儿不管对什么重yào

,只要对少爷重yào

就行了……”

秦申的心头一暖,紧紧握住她的手:“谢谢你,冬儿。”

这一折腾,日全食已过,阳光重新洒满了大地,临安城内喜忧交半,喜的是终于赶走了天狗,忧的是那声巨响和流星不知dào

又预示着什么。

城墙的守军反应甚快,众目睽睽之下,流星落地的位置很好确定,王彦带着将士赶到出事的地方,赫然就是秦府,院门大开,一时踌躇起来,既不敢进,也不敢退,只好将院子围住,赶紧奔向皇城,面奏圣上。

王氏从大街回到门口,见重重士兵围在前面,大惊:“这是为何?”

王彦施礼道:“夫人,天上飞来的那一团火光,就落在贵府,我等不敢擅自主张,只好奏请圣上再作计较。”

王氏一听,双腿一阵颤抖,火光她不是没看见,只是怎么也想不到落在了自己府上。不顾王彦的劝阻,急急奔进了院内。

秦申早提起了一口气,听到脚步声,赶紧对冬儿道:“来了!”说完眼睛一闭,直直躺到了地上,冬儿一呆,随即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王氏刚进院门,听到哭声,已经觉得不妙,顾不得查看周围,直接冲进了内院,看见秦申一身脏兮兮地躺在地上,冬儿在一边嚎啕大哭,心中一呆,急道:“冬儿,怎么了?”

冬儿转过头,大哭道:“大夫人……少爷……少爷他……”

“申儿怎么了?”

“少爷收拾了一点东西,拉着我正打算出门,突然……一团火光砸到了他的身上,然后……然后就这样了……”冬儿断断续续说完,又是一阵大哭。

王彦跟着王氏进了院子,发xiàn

秦申倒在地上,心中一惊,道:“夫人,赶快把将军弄到屋里去……”

王氏泣道:“有劳王将军。”

“来三个人,把秦将军抬进去,这里,守住!不准乱动。”王彦已经发xiàn

了地上残缺的皇袍,心中惊疑不定,不敢擅自主张,只好将这里围起来。

众人七手八脚把秦申抬到了室内,刚刚放到床上,院外传来一声大喊:“皇上驾到!”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天意

赵构带着群臣,从皇宫急急赶来,秦桧跟在身后,一眼看见地上烧了大半的皇袍,双膝一软,跌坐在地上,颤抖道:“陛下……”

赵构也发xiàn

这个东西,心中惊骇莫名,不由自主皱起了眉头,想不通其中的关键,众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有冬儿的哭声时不时从屋内传出。

赵构望望已经坍塌了一角的屋檐,低声道:“传御医。”

御医赶来的时候,外间内房挤满了人,望着直挺挺躺倒在床上的秦申窃窃私语,赵构犹如一头困兽,在床前转来转去,秦桧依然跌坐在房前,盯着残破的皇袍满脸呆滞,连李纲也是一筹莫展的模样。

御医捏着秦申的手腕好一阵,睁开眼道:“陛下大喜,秦大人无忧。”

“此话怎讲?”

“秦大人脉搏如常,节律有度,想是受到惊吓之故,不用多久就可以醒过来。”

赵构松了口气,望望床上的秦申,满脑子疑惑。转头对李纲道:“李卿,这到底怎么回事?”

李纲也摸不着头脑,道:“陛下,臣愚陋,难窥所以,不妨等秦大人苏醒过来,所有的事情便可大白。”

赵构点点头,等了好一阵,仍不见苏醒过来的迹象,叹了口气,走到床边,对秦申轻声道:“秦卿,好好歇息,朕等会再来看你。”

秦申闻言,突然睁开双眼,吓了赵构一跳,赶紧后退了两步。秦申霍然起身,坐到床沿,双手搭在膝盖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前面,象个木头一般。

“秦卿你”赵构大骇。

不光赵构受到了惊吓,围观的众人也吓了一跳,周伟跳出来,长剑哐啷一声抽出,横身在赵构的面前,厉声喝道:“护驾!”

秦申依然目不斜视,内心却是一阵激荡,低沉道:“德基,让他们出去,我有话跟你说。”

“何方妖孽!快快现形,否则休怪我不客气!”周伟长剑一指他的胸前,大喝道。

娘的周伟,长剑都到胸口了!秦申心中暗恨,眼睛却依然呆呆看着前方,丝毫没理会已经触及胸口的长剑,面无表情低声道:“大胆!都退下!”

赵构一时不知所措,望望纹丝不动的秦申,又看看众人,犹豫了良久,咬咬牙,颤声道:“都都退下。”

众臣面面相窥,也不知dào

该如何办才好,秦申暗急,道:“退下!事关赵宋江山,还不快退下!”

李纲闻言,率先拜道:“陛下,臣等在门外守候。”说完转过头,喝道:“秦申!不管你是谁,对陛下若有半点不敬,老夫饶你不得!”

李纲说完,对群臣使了个眼色,在周伟耳边嘱咐了几句,带着群臣退到了门外。

秦申偷偷瞟了周伟一眼,道:“你也退下!”

“不行!”周伟凛然道。

秦申心中一乐,道:“德基,事关皇室隐秘,你看着办吧。”

赵构看看秦申,又看看周伟,思索了片刻,咬牙道:“周伟,你退下!”

周伟犹豫起来:“陛下……”

“退下,朕自有分寸。”

“是,陛下保重!臣在门外守候。”说罢收起长剑,跳了出去,拉上了房门。

内室里只剩下两个人,沉默了一会,赵构盯着他,颤声道:“你……是谁?”

秦申依然一动不动,眼神依然呆滞,沉声道:“德基,我是赵匡胤……”

“太祖皇帝……”赵构大惊,身子一阵颤抖,天狗、异响、流星……一连串的天降异象,他的心中早已惊疑不定,来到院内,又看见了太祖皇帝的皇袍,更是惴惴不安,如今秦申这一扯,更加将信将疑起来,道:“有……有何证明。”…,

“没有证明,听我把话说完,我的时间有限,信不信由你去决断。”

“太祖皇帝……请讲。”

秦申拿出早已经准bèi

好的托辞,道:“自陈桥开始,赵宋立于世已两百年,你先祖继位,都是天意,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不再计较。”

秦申抬出这段话,差不多是个公开的秘密,为的是打消赵构的戒心。赵构是赵光义的后人,宋太宗赵光义的皇位,来路相当不正,烛光斧影,篡夺了赵匡胤的江山,又让弟弟赵廷美和赵匡胤的两个儿子相继“抑郁而终”、“愤愧自尽”、“暴病而亡”。这才保证皇位一直延续在赵光义这一脉。赵匡胤和赵廷美的子孙中不少人对此颇有想法,尤其赵匡胤这一支一直认为:当年赵匡胤是被赵光义毒死的,赵家的皇位迟早有一天会再回到赵匡胤的子孙的手里。

更诡异的是,金国的完颜阿骨打死后,他的弟弟完颜吴乞买登基,完颜吴乞买登基再正常不过,说不上诡异,可是当宋使赶往金国商讨燕云州土交割事宜的时候,一见到吴乞买,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这完颜吴乞买,长得一点也不像完颜吴乞买!

完颜吴乞买当然就是完颜吴乞买,可在宋使的眼里,真的不是完颜吴乞买,而是太祖赵匡胤!完颜吴乞买长得居然和赵匡胤一个模样!

这就是天大的怪事了,大宋的民众可没有现代的意识,更没有闲心去追查赵匡胤和完颜吴乞买的血缘关系,既然前有赵光义篡位,而现在完颜吴乞买长得和赵匡胤又是一个模样,那只证明了一件事:赵匡胤,他老人家在死后两百余年,又不甘寂寞地回来了,回来找赵光义的后人清算来了!

这个观点在金国势如破竹攻克大宋的江山后,在民间一直相当流行。

而今秦申这么一说,赵构马上惶恐了起来,不知dào

该如何应答,站在一边不知所措。秦申没有看他,依然呆呆地直视着前方,低沉道:“天生异象,福祸难料,所以我不得不来,此番前来,是想告sù

你,吉凶祸福,虽有天定,但赵宋的江山,不容有失,我与那完颜吴乞买没有半点关系,切莫听信传言,有两件事,你要切记!”

顿了顿,秦申继xù

道:“第一,金国的背后漠北之地,马上将兴起一个恐怖的国家,血腥残暴,野蛮扩张,所以你的敌人,不光是对面的金国,要保得赵宋万世基业,必须消灭它于萌芽!”

“太祖皇帝我们,打得过金国吗?”

“事在人为。”

赵构沉默了一阵,不自然瞥了秦申一眼,小心道:“还有一件什么事?”

秦申面无表情道:“光义这一脉,在位已两百载,是时候传到我这一脉了,你命中无子,这是一个机会。”

“为什么?”赵构失声惊道。

“天意,天意”秦申说完,不理会赵构满脸的惊诧,身子一软,颓然躺倒在床上,如死去了一般,压破了背后早已准bèi

好的纸袋,冒出一阵青烟。

第一百五十二章 神仙附体

赵构呆呆地望着袅袅升起的青烟,一阵出神,脑海中一片空白,正不知所措间,秦申低低地呻吟了一声,幽幽醒来,睁开眼,看见赵构失神落魄的模样,急忙翻身下床,俯首一拜,佯惊道:“臣秦申参见陛下,陛下恕罪。”

赵构晃晃脑袋,清醒了过来,道:“秦卿,刚才……你……看见了什么?”

秦申低着头,眼珠一转道:“陛下,天狗吞日之时,臣回到府上疏散下人,刚刚出门,见火光一闪,似有重物击打在背上,其后的事,就什么也不知dào

了。”

赵构闻言,呆呆地思索良久,长叹了一声道:“卿好生歇着吧,朕先回宫。”

“是,陛下。”

赵构走出门外,群臣见他无恙,无不松了口气,参拜之后,赵构望着被弩箭射出的一个大坑,道:“将此处保护起来,李卿和秦卿,随朕回宫。”

“遵旨!”

保护起来?!秦申在室内听在耳朵里,不禁一愣,该不会把这个地方当文物吧?他心中一阵好笑,等赵构出了院子,周伟推门而进,掩上门,双腿一软,靠在墙边冷汗直冒:“大哥……”

秦申哭笑不得,跳下床轻声道:“起来,怎地这般没出息。”

“欺君啊,大哥……”周伟哭丧着脸,小声道。

秦申赶紧嘘了一声,外面还有禁军,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他拉起周伟,正色道:“千万不能露了风声,去看看张景和王全回来了没有,回来了带他们去偏厅等我。”

“是,大哥。”周伟擦把汗,深吸了好几口气,转身出门。

秦申换身衣服,收拾了一遍,来到偏厅,周伟三人已经围在了一起,满脸惊骇,秦申盯着张景,笑骂道:“张兄,你他.妈差点把房子给我拆了!”

“大哥,太紧张了,大白天那么黑乎乎的,王全放个炮仗也不远点,吓得我手上哆嗦了一下,稍微偏了偏”

秦申哈哈一笑,道:“还好还好,没出大漏子,张兄王兄,城外清理干净了吗?”

张景咬着牙道:“放心大哥,都妥当了。”

秦申点点头:“三位兄弟辛苦了,做得很不错。”

王全看了他一眼,颤声道:“大哥,这是为啥啊?欺君啊……”

秦申微微一笑,道:“你们不是常埋怨没有刺激的大活吗?今天,刺激不?”

“刺激……”王全的脸上一阵扭曲。

“大哥,刺激是刺激,可刺激过头了啊,我的心现在还跳个不停……”张景看看四周,心有余悸道。

“是啊大哥,你还是带我们上阵杀敌吧,这当官当得太他.妈吓人了……”周伟哆嗦道。

他们再勇敢,也不能和自己这个后世的人相比,明目张胆去欺君,实在难以想象。秦申一一拍拍他们的肩头,道:“几位兄弟,天狗吞日,百年难遇的凶兆,所以我不得不出此下策,相信大哥,我们在做一件大事,等以后,你们就会明白,今天的事会多么的应该。好了,收拾起心情,跟平常一样。床弩的事,张兄和王兄尽快处理好,不动声色拉回军营,周伟,皇城如常警戒。”

“是!大哥,院子里那个坑怎么办?皇上让守着呢。”周伟道。

秦申一阵头大,思索了一下,道:“派两三个人守着就可以了,其余调回去,这么多人守在我的院子里象什么话。”…,

安排完诸事,秦申闭上了眼睛,靠在椅子上,细细回忆了一遍整个细节,确信没有多大的疏漏,方放下心来,长出了一口气,就在书房里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院子里的喧哗惊醒了他,睁眼一看,身上盖了层薄被,冬儿正靠在一边怔怔地发呆。

秦申心头一暖,咧嘴笑道:“冬儿。”

“少爷你醒了。”冬儿转过头,笑颜一展。见她神色如常,秦申暗暗舒了口气。冬儿知dào

的,远没有周伟他们几个的多,虽然不明白秦申这么做的目的,却也没放在心上。

“外面怎么了?吵吵闹闹的。”

“可能是老爷回来了,少爷再躺躺吧。”

秦桧从朝中回来,会带回些什么东西?秦申心中一紧,起身道:“走,出去看看。”

两人来到院中,秦桧正皱着眉头站在房前,对着那个土坑发愣。秦申走到他的身边,道:“父亲,您回来了?”

秦桧猛然惊醒,看着秦申道:“申儿……你,好点了没有?”

“好多了,本来就没什么事儿。”

“太祖皇帝附身,怎能是小事?!快去歇息歇息,等会为父再找你。”

秦申的心中暗暗一笑,正待开口,突然发xiàn

身旁的冬儿娇躯一软,就要缩到地上,赶紧一把搀住,道:“冬儿……”

“少……少爷,什……么附……身?”冬儿的身子不停地抖动起来,秦申暗急,千万别露馅啊!秦桧在身边,不宜久留,赶紧把她拖到房中,放到了床上。

冬儿看着他,眼睛里满是惊恐,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秦申按住她,低声道:“冬儿,这事好复杂,现在人多嘴乱,等会我再跟你说,你先好好躺躺……”

冬儿张着小嘴,茫然地点点头,痴呆了一般。秦申头大如牛,怎么收场呢这事……

安慰了冬儿几句,他又回到院子中,秦桧盯着土坑依然在发愣。秦申硬着头皮走上前,轻声道:“父亲……”

秦桧浑身一震,转过头,看了秦申一眼,良久叹道:“申儿,陛下说你被太祖皇帝附身,此事当真?”

神鬼附体,只不过一种癔症性精神障碍,可这种事情放在古代,就无法理解了,唯一能解释通的,都归结于神仙和鬼魂。秦申的心中一喜,脸上却佯装惊讶道:“有这回事?!孩儿被一团火光砸中后,人事不省,后面发生了什么,什么都不知dào

啊。”

秦桧闻言,又转向那个土坑,良久皱起眉头道:“院子里有太祖皇帝的皇袍,还知dào

诸多皇室的隐秘,太祖皇帝……真的来过了吗?”

秦申眼珠一转,道:“父亲,太祖皇帝贵为天子,来来去去很是正常,这个坑……也许是他留下的脚印。”

“那怎么只有一个坑呢?”秦桧盯着土坑,疑惑道。

秦申一呆,秦桧难忽悠呐,总不能说太祖皇帝是个瘸子。他脑筋急转,道:“父亲,天子,都是天上的神仙,行为处事有异人之处,哪是我们这些凡人所能知dào

的。”

秦桧沉吟了半晌,点点头道:“也是,神仙的行为,岂是我等能揣测的。”

“父亲,陛下说了什么?”

“陛下说,你被太祖皇帝附身,告sù

他,漠北将出现一个恐怖的敌人,大宋面对的,不光是金国,还有一个强敌啊。”

秦申惊恐道:“这样啊,那我们怎么办?”

秦桧沉默了一阵,叹道:“你先好好歇息吧,陛下说了,明日一早上朝议事,这个地方好好保护起来,谁也不能动。你的房子也毁了,先搬到书房去住。”

真把这里当文物了。秦申一阵苦笑,道:“父亲,不妨事的,这房子外间毁了一个角,里间并无大碍,孩儿先凑合着住吧。”

秦桧思想了一下,点头道:“也好。”

第一百五十三章 蒙古

秦申回到房内,又是一阵头大,冬儿还不知dào

如何才能安抚。整个过程她都看在眼里,太祖皇帝附体恐怕很难解释得通。

他长叹一声,满脸苦色地回到内室。冬儿斜靠在床上,依然傻傻地盯着盖在身上的薄被,对他的到来丝毫不察。秦申走到身边,坐到床沿,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冬儿”

冬儿浑身一震,转头看看他,泪珠一下子滚了出来:“少爷”说完身子一偏,靠在他的身上。

还好,没有傻。秦申的心中,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暗想将她推到这个漩涡中,是不是太残忍了点,周伟他们几个还好说,毕竟是男子汉,冬儿,可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

想到这里,秦申不忍道:“冬儿,别担心,一切有我在。”

冬儿抽噎了一声,泣道:“少爷这可是欺君啊”说完,娇躯忍不住又是一阵颤抖。

秦申爱怜地搂住她,断然道:“冬儿,你想多了,这怎么会是欺君呢?”

“少爷,你别宽慰我,冬儿都明白的”

秦申恶汗,思想了一阵,提起一口气,周围并没有异常,他咬咬牙,扳过她的肩头,正色道:“冬儿,这真不是欺君,事到如今,我不得不跟你说了,但是你要记住,今天的话谁也不能说,就连我娘也不行!”

冬儿仰起泪脸,疑惑道:“少爷,你想说什么?”

“这么说吧,冬儿,其实我和你,原本是天上的神仙”

“什么?!”冬儿失声惊道。

“小声点!你先听我说完,我们是天上的神仙,是三官大帝座下的童男童女,住在东天,玉皇大帝见人间将遭遇大祸,心中不忍,就和三官大帝商议,三官大帝,你知dào

吧?就是主管赐福延寿解灾消厄的,所以他派了我等下凡,来消除这一段灾难”

冬儿越听越疑惑,道:“少爷,你说我是神仙?可我怎么一点法力都没有啊?”

“这是在人间,当然没法力了,我也一样没法力的,等我们完成了任务,重新回到天上,法力自然就恢复了。”

“可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呢?”

“这个这个呀,是因为下凡的那阵,你很是贪玩,急慌慌地往地上飞,一不小心脑袋着了地,所以,忘了。”

冬儿看了他一眼,将信将疑道:“就我们两人吗?那柔福公主呢?”

秦申一愣,这可怎么扯?!他眼珠一转,继xù

道:“柔福公主也是,我们一起下来的。”

“她记得吗?”

“她呀她也脑袋先着地。”秦申一阵冷汗,见冬儿狐疑地看着他,急忙继xù

道:“冬儿,其实你和柔福在天上是一对最好的姐妹,你还是妹妹,下凡的时候,你俩嬉嬉闹闹,一不小心你先着了地,她落到了后面,所以在人间,她比你还小一些,天上一日地上千年嘛。”

冬儿慢慢平复了心情,抿嘴一笑,道:“那李杏儿呢?”

我靠!没完没了啊!秦申差点哭出声来,硬着头皮扯道:“李杏儿不是的,她是人间的。”

“那她跟少爷”

“是这样,我们不光是要为人间消除灾难,还有一个任务,就是玉皇大帝为了充实**,委托我们找一些有仙缘的女子。”

“**啊?”冬儿闻言,苦着脸道,“那少爷以后纳了她,该怎么办?”

秦申冷汗直冒,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急道:“这个天上是天上,人间是人间,成了神仙,就是另外一个人了。”…,

冬儿沉吟了半晌,靠在他的肩头,闭上眼喃喃道:“少爷,冬儿不管什么神仙不神仙的,只要能在少爷身边,少爷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什么我都不怕”

姑奶奶,早说这话嘛!老子都快把自己扯糊涂了!秦申的心中呻吟了一声,长出了两口气,抱住冬儿道:“好了,所以我们根本没有欺君这一说,这事儿,你要记住,谁也不能说,连柔福公主也不例外!”

“她不也是仙女吗?”冬儿疑惑道。

“不行!千万别说,她有另外的任务。一说我们就可能任务失败,再也回不到天上了!”

冬儿轻轻嗯了一声,靠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

第二天,随着秦桧来到皇宫,早朝也没有上,赵构直接在正殿的听雨轩来了个扩大会议,除了宰执,连各部的尚书全在,算下来十好几人。

赵构满脸落寞,坐在正中一言不发,其它人都是一脸严肃。秦申扫了一眼,心有不忍,赵构失意的,恐怕跟强敌不强敌没有关系,而是后面那句“命中无子”。可说的也是实情啊,命中无子,真不关自己的事。

群臣落座,赵构抬头,看了秦申一眼,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道:“众卿,今日召集诸位,是有一件关乎我赵宋生死存亡的大事相商。”

停顿了一下,他接着道:“昨日天生异象,朕与众卿虔诚祷告,感动上苍,太祖皇帝不惜折损仙体,附身于秦卿身上,告sù

了朕一个天大的消息。”

赵构话音刚落,各部尚书们嗡地一声议论起来。太祖附体,赵构仅仅跟几位宰执商讨过,此事秘而不宣,难怪有这么大的反应。

赵构继xù

道:“诸位肃静!太祖皇帝说,我赵宋不光有金国这个世敌,在金国的背后,还将崛起一个强dà

的敌人,太祖皇帝告诫朕,要保得赵宋万年基业,必须消灭它于萌芽!今日找众卿来,就是商议商议这个隐患。”

赵构说完,众臣又是一阵窃窃私语,很多人的脸上满是疑问和困惑,金国在北方虎视眈眈,实力强dà

,大宋已经被它打得偏安一隅,现在又出现一个强敌,这大宋哪里承shòu得了?

良久,吏部尚书吕颐浩小心翼翼道:“陛下,附身一说,毫无根据,陛下切莫轻信,此说若传出去,军民必会恐慌,陛下三思。”

赵构点头道:“吕卿所言甚为有理,所以今日之言仅限于诸位知晓,泄密者,按律处置!”

礼部侍郎朱胜非道:“陛下,吕大人所言虽有道理,但太祖皇帝的告诫不可轻视啊,陛下,天狗吞日,已是极凶之兆,臣以为,太祖皇帝不惜损仙体通报,可见事情已到险恶的地步,我们断不可置之不理。”

朱胜非说完,群臣又陷入了沉默,有凶兆在前,太祖皇帝的警告在后,谁也不敢怠慢。半晌过后,户部尚书叶梦得皱起眉头道:“陛下,漠北之国,可是蒙古?”

蒙古?!秦申听到这两个字,心中徒然一惊,他的记忆中,蒙古现在还是诸多部落,远没有到一个国家的程度,怎么现在有了“蒙古”二字?!他盯着叶梦得道:“叶大人,蒙古一说,从何而来?”

叶梦得沉思了一下,道:“老夫也是听说而已。”

“谁说的?”秦申急道。

“秦大人,老夫身为户部尚书,跟商人的交道,自然多一些,蒙古一词,是听他们说的,实在不知真假。”…,

商贾走天下。秦申略一思索便明白了,但又狐疑起来,记得“蒙古”为成吉思汗所创,成吉思汗难道已经在世了?!想到这里,他心头大震,道:“叶大人,何人所说,可否找到此人?”

“秦大人,这事早在南京的时候,老夫和一商人闲聊,偶尔得之,现在早已不知身处何处。”

秦申头大起来,正思索间,兵部尚书王云道:“陛下,金国的背后,就是蒙古,蒙古一国早已有之。”

秦申又是一震,不等赵构发话,转头道:“王大人何以得之?”

“秦大人,兵部执掌职方司,这些情况,多少知晓一些。”

赵构在一旁道:“王卿快快请讲,这蒙古,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陛下,蒙古来自于漠北的乞颜部族,原臣服于辽国,早在宣和三年,其首领葛不律罕利用金灭辽的大好时机,统一了漠北各部,自号‘蒙古’。”

“后来呢?”

“陛下,兵部职方司,只对我周边关注甚多,其余臣了解得并不多,后来战事纷杂,职方司基本被毁,更加无从知晓了。”

真有蒙古了……秦申思索了一阵,道:“王大人,那葛不律罕,大人了解多少?”

“下官只记得葛不律罕生有七子一女,七子随他南征北战,出战之后,其女就留在国内,号‘监国公主’。至于其他,了解真的不多。”

秦申长出了一口气,头脑中也混乱起来,对于蒙古的历史,后世接触的实在太少。赵构沉吟了半晌,道:“众卿,看来太祖皇帝所言非虚,诸位有何良策?”

秦申闹出这么大仗势,目的就是要去亲自查探一番,听了赵构的话,马上道:“陛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臣认为,首先要摸清蒙古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再作计较。”

赵构点头道:“有理,兵部职方司,马上派人前往漠北。”

“陛下,此事非同小可,臣愿亲往漠北……”

“这怎么能行,你走了朕……”秦申话未说完,赵构马上打断道。秦桧心中一急,一连串咳嗽了起来。李纲诧异地看着他,满脸疑惑。

赵构还是担心安全啊。秦申微微一笑,道:“陛下,韩世忠韩将军守淮北,张俊张将军守镇江,荆襄一带,有宗老将军,关陕有张浚张大人,御营中军张宗颜部守金陵,临安四周,还有臣御营军四万人作为后备,杨幺四万水师接防后,长江将固若金汤,陛下不必担心。”

赵构思想了一阵,道:“可是此去漠北,吉凶难料,卿何必以身犯险?”

“陛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臣,愿往!”

赵构犹豫道:“此事,容朕再想想。”

第一百五十四章 寻马泡妞

出了听雨轩,秦桧急急将秦申拉到一边,道:“申儿,你这是什么意思?即使有个蒙古,调派职方司或者你职方馆的人去做做就行了,怎能只身前往?”

“父亲,有些事情,终究是需yào

人去做的。职方司和职方管早就被摧毁得一干二净,指望他们,时间恐怕已来不及。”

“漠北苦寒之地啊,这沿途到处是战火,还要经过金国或西夏,况且,你也是朝中重臣不行不行,为父不能让你去。”

秦申微微一笑,不以为然道:“父亲多虑了,孩儿心意已决,而且,此番北去,孩儿还有其他用意。”

“什么用意?”秦桧疑惑道。

“寻马。”

秦桧看了他一眼,不屑道:“申儿,为父和金国达成和议指日可待,天下太平,修养生息,战马的事,急个什么?再想其它办法即可。”

你以为你那个和议能坚持多久?秦申心中一笑,道:“父亲,和议仅仅一张纸而已,历史上毁信败盟的事还少吗?不趁着这时间加强战备,难道等金国挥兵南下,我们再来个措手不及?”

秦桧怔了良久,长叹一声:“此事非同小可,为父再思量思量,你切莫擅自主张!”

秦桧嘱咐了一阵,转身离去,看着他的背影,秦申的心中突然五味杂陈,不知dào

到底是个什么滋味。来到枢密院,李纲又急冲冲走了进来,秦申一阵苦笑,这一个决定,不知又会浪费多少口水。迎到内室,两人坐定,李纲盯着他良久,方缓缓道:“秦申,老夫不明白,你去漠北干什么?朝政刚刚开始稳定啊。”

秦申笑道:“李相,正因为朝政开始稳定了,晚辈才有此想法。”

“说说,到底想去干什么?”李纲皱起眉头道。

“寻马,泡妞!”

李纲更疑惑了:“泡妞?泡妞是什么?”

秦申嘿嘿一笑,道:“泡妞是一项伟大的事业,哈哈”

李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不要嬉皮笑脸,你到底去哪里干什么?”

说实话为什么总没人相信呢?!秦申的心头一阵郁闷,道:“李相,您说说,我们大宋现在,缺少些什么东西?”

“缺钱缺粮缺兵,什么都缺!”

“哈哈哈……”秦申大笑一声,道,“李相说得真实在,是啊,什么都缺,可是晚辈觉得,我们还缺少一个关键的东西。”

“是什么?”

“大局。”

李纲沉吟了一下,道:“此话怎讲?”

“李相,晚辈觉得,我们总是在头疼医头,脚疼医脚,西夏欺负过来了,就想着西夏的问题,金国打过来了,马上又全部变成了金国的问题,所以,我们总是在受制于人,随着别人的动作调整自己的行为。如果我们想掌握主动,一定得先要了解别人怎么动,然后才能把握先机,所以有了资信,才有大局观,这是晚辈想出去走一遭的原因之一。”

李纲点头道:“有理,还有呢?”

“我们没马,没有骑兵,无论怎么发展,怎么强军,依然是个被动的防御,顶多拒敌于边境,报仇雪耻终是空中楼阁,现在江南平定,长江一线也摆出了防御的模样,金国要突pò

长江防线,以它现有的能力做不到,而我们没有强骑,也没有能力打过去,和议若成,这是我大宋喘息的天赐良机,此时不强军,就没有时间了。”…,

说到这里,秦申顿了顿,望望窗外,继xù

道:“李相,治国之道,不是晚辈的强项,我呆在这里,除了给您壮壮声威,并没有多大的用处,所以不如出去寻马,多想想如何强军。”

李纲闻言,沉默下来,良久叹道:“可是你这一走,朝堂主战更加势微啊,而且,北上凶险,老夫怎能放心得下?”

“李相多虑了,晚辈既然决定去,肯定不是我一人。”

“还有谁?”

“周伟!”

李纲捻须笑道:“原来你早有打算,有周伟跟着,老夫也可以放下一半心思了。”

秦申感激道:“谢谢李相。”

李纲犹豫了一下,道:“秦申,你说太祖皇帝的话是真的吗?”

“是不是真的,只有去看了才知dào

,所以晚辈才会如此急迫,如果太祖皇帝真的所言非虚,那我大宋所面对的,将艰险万分。”

两人正谈话间,张景匆匆而来,施礼道:“秦大人,器械司张力求见。”

难道火药有成果了?秦申大喜,道:“快请!”

张力一身狼狈闯了进来,脸上还有点点乌黑的痕迹,却掩饰不住满脸的喜气,见了李纲,心中一愣,赶紧拜道:“下官张力参见李相李大人。”

李纲盯着他的脸,疑惑道:“张大人,你这是怎么了?摔了?”

张力咧嘴一笑,尴尬道:“不是不是,李相误会了,下官前来,是给秦大人报喜,火药的事情,成了!”

秦申霍然起身,一把抓住他的肩头,大喜道:“真的?!”

“真的,下官刚刚试验完,马不停蹄赶来给大人报喜。”张力兴奋得连连点头。

“哈哈哈……”秦申仰天一阵狂笑,“太好了!走,看看去,张景……张景!带上两人去城北!”

李纲看着两人欣喜的模样,一脸纳闷:“秦申,什么事高兴成这样?”

“哈哈……”秦申大笑两声,手足舞蹈道,“李相,走,一起去,让您开开眼界,此物一出,什么重骑轻骑,统统变成死骑,哈哈……”

几人出了枢密院,翻身上马,疾驰而去,张老的作坊在城北郊外,一行人来到试验场,好几个器械司的工匠正在一旁守候,张力兴奋地把他们带到一边,指着一个小盆大小的土坑道:“李大人、秦大人,这就是那个炮仗炸出来的!”

看着这个比瓷盘大不了多少的土坑,秦申犹如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郁闷道:“这么小啊?”

张力依然沉浸在兴奋之中,笑道:“秦大人,不小了,这个坑可是巴掌大点的炮仗炸出来的,以前的火药,要炸出这么大的坑,可要这样大一颗呢。”张力说完,双手一张,夸张地比较了一番。

有总比没有强。秦申呆了半晌,心中苦笑一声,点头道:“好!张大人,奇功一件,哈哈。”

“哪里哪里,要不是秦大人的配方,哪有这等效果,下官不敢居功,不敢居功。”

李纲盯着土坑半晌,道:“秦申,你想做威力大的火箭?”

“哈哈,李相,不光是火箭,还有好多东西,张大人,还有没有多余的炮仗?拿一个过来给李相示范示范。”

“有,有,还有三个。”张力兴奋道。

第一百五十五章 甜瓜

拿着工匠递过来的炮仗,秦申在手中颠了颠,大小还差不多,一手刚好能握下,重量差了不少,想全部是纸糊的缘故,他来回望望,发xiàn

不远处有一群鸡,正在悠然觅食,转向张力笑道:“张大人,拿你的鸡开开浑如何?”

张力兴奋得手足舞蹈,估计拿他自己去做试验他都敢,笑道:“秦大人请便。”

秦申嘿嘿一笑,将手中的炮仗伸到张景面前,道:“张景,给我点上。”

张景吓得后退一步,指着前方道:“秦大人,还是放到那边,我去点。”

张力也在一旁急道:“是啊,秦大人,放到那边去点,此炮不必寻常,威力强dà

啊。”

我还扔过手雷呢,那玩意的威力不知强多少,更何况这个还是个纸糊的,五六码开外估计啥事都没有。秦申暗暗一笑,道:“无妨,你们散开,张景,尽管点!”

了解此物威力的几个工匠,惊骇地看了他一眼,齐齐往后退了几步,唯独李纲站在一边动也没动。真是无知者无畏。秦申望望身旁的李纲,心中一乐,对他道:“李相,您不怕?”

“你都不怕,老夫怕个什么?”李纲豪爽地笑道。

秦申哈哈一笑:“张景,点!”

“大人小心。”张景掏出火石,颤抖地点燃了引线。不知dào

引线的燃烧速度,秦申一见点燃,赶紧朝鸡群扔了出去,哧哧哧……炮仗冒着白烟,飞进了鸡群中,张力和几个工匠马上捂住了耳朵。

引线燃烧得有点慢,炮仗在鸡群中滚了几滚,依然没有爆zhà

,倒把鸡群惊得四散逃开,秦申捏捏拳头,一阵恼恨,原想看看这东西的威力到底多大,这下又落空了。

引线冒着白烟,依然在哧哧地燃烧着,一只公鸡很是好奇,缩头缩脑走到了炮仗的一两码处,正想前去看个究竟。轰……炮仗爆zhà

了,一时鸡飞狗跳,鸡群尖叫着四散逃开,抖落了一地鸡毛。

李纲被这突然一声巨响吓得一哆嗦,愣在了一边。烟雾散尽,秦申定睛一瞧,差点气到吐血:那只大公鸡,除了少了好多鸡毛,竟然还安然无恙!一颗炸弹竟然连一只公鸡都奈何不了,亏自己还想着怎么去炸人!他突然有点哭笑不得。

纯度纯度!火药的纯度不够,威力自然大打折扣。秦申摇摇头,如何提纯这个对他难度实在太大了!为什么别的穿越者一不小心就造出了炸药,一不小心就造出了飞机大炮,到了自己这里,咋就这么难呢……

李纲惊吓过后,回过神来,盯着秦申一脸不相信,喃喃道:“秦申,你……想把这东西用到战场上去?”

秦申叹口气:“是啊李相,可惜,威力还是不大。”

“慢慢来慢慢来,哈哈哈……老夫越来越信心十足了,哈哈……”李纲赞赏地看看他,仰天一阵大笑。

张力走上前,惊喜道:“秦大人,你看如何?”

“不错,能到这地步,已经相当不简单了。”秦申不忍泼冷水,赞道,“张大人,如果硝硫的纯度再高一些,威力可能更大,还有,纸糊的无法用于战场,用生铁铸成,里面……再放些铁钉,这玩意,是用来杀人的,不是用来吓人的,哈哈……”

“是,大人。”张力敬佩道。

“秦申,你打算让将士们携带这东西?”李纲转过头,目光中异彩连连,“这东西叫什么名字?”…,

“是啊,随身携带,所以要做到小巧而且威力大,至于名字……李相取个吧,哈哈……”秦申差点把“手雷”两字脱口而出,转念间,改变了主意。

李纲笑着点点头,道:“老夫见此物就象个小甜瓜一样,不如就叫‘甜瓜’吧,名字是甜的,一旦用起来,让敌人吃尽苦头,哈哈……”

“好!甜瓜!哈哈……李相,这研究和装备,可需yào

大量的钱财,您可要支持啊。”

“哈哈哈……秦申,叫上老夫来,早就知dào

你没安好心,支持,这个钱老夫花得开心,明天我就上书陛下。”

秦申大喜,施礼道:“多谢李相!”

回到府中,天色已黑,免不了又是一番口舌,秦桧见他心意坚决,只好勉强答yīng

了下来。

第二天早朝刚完,王公公突然急匆匆来到秦申的面前,道:“秦大人,宣和皇后娘娘诏见。”

秦申暗暗一笑,赵构估计把这事跟韦妃又说了,去漠北之前,正想着怎么设法见上伯琮一面,韦妃这一诏,正好可以前去商议一番。遂道:“王公公请。”

来到颐华宫,韦妃一身宫装,独自一人坐在窗边,眉宇间满是忧色。秦申上前两步,拜道:“臣秦申,参见皇后娘娘。”

韦妃淡淡一笑,道:“没其它人的,不必多礼,坐吧。”

“是,夫人。”秦申答yīng

一声,起身坐到了她的对面,韦妃怔怔地看着他,眼眶一红,轻声道:“秦申,一定得去吗?”

“一定得去!”

“你去了,我们怎么办?”

“江南已定,以金贼现在的实力,过不了长江的,临安很安全。”

韦妃盯着他一动不动道:“我是说,我和伯琮怎么办……”

此去漠北,沿途多是战区,吉凶实在难料。他低下头,沉吟了一阵,抬头道:“我想走之前,去见见伯琮。”

“不可以……”韦妃浑身一震,忍不住抓住了他的双手,颤声道,“要是让人发xiàn

了,就完了……”

秦申握紧她的手,叹了口气,道:“就一眼也不行吗?”

韦妃一呆,低头思索了片刻,抬头坚决道:“好!我和你一起去。”

“这怎么能行?!”

“我不去,你有什么理由去见他?”

秦申一想也是,自己和那个秀王,八杆子打不着,冒昧求见,实在有些说不过去。遂道:“你有什么办法?”

“我去给德基说说,想去秀州散散心,你不是要北上吗?正好一路护驾到秀州,这样行不行?”

秦申思想了一阵,最好的办法恐怕只有这样了,而且随着韦妃北上,还可以掩人耳目。遂点头道:“如此甚好,见他一眼,我就北上。”

韦妃的眼泪突然掉线一般滚落了下来,颤声道:“秦申,你一定要回来……”

秦申伸出手,拭去她腮边的泪珠,坚定道:“一定回来!”

第二天,赵构诏见了秦申,北上漠北一事,就这样确定了下来,商议完,带着他来到了御马苑,指着一匹白马道:“卿此番北去,一路苦寒,朕没有什么东西可送的,这匹马,就送予卿吧。”

秦申放眼望去,心中大惊,道:“陛下,这马不是溺毙在海中了吗?”

第一百五十六章 娶了我再走

赵构闻言,指着白马哈哈大笑道:“卿说得不错,那马确实损于海上了,可这马,是另外一匹。”

秦申盯着马半晌,郁闷道:“陛下,臣的眼中,怎的一模一样?”

“哈哈……”赵构背着手,得yì

道,“不光是你,朕也分不清呢,这两马是靖康元年,秀王从商人手中重金购得,朕也是爱马之人,再加上母后与僖王妃素来交好,所以就送了一匹给朕。前些日子他送母后回临安,听说朕的马溺亡在海中,不胜惋惜,又把另外一匹送给了朕,秦卿,这马叫托娅。”

托娅,挺西化的一个名。秦申闻言大喜:“谢陛下。”

“秦卿,要不是太祖皇帝警告在先,朕也不忍你冒此奇险,此番北去,务加小心,事不可为,不要强求,朕等你早日回来。”

秦申感激道:“谢陛下。”

“此马神速,颇通灵性,等会你找天驷监王大人学习学习,朕先回宫了。”赵构指着王大人说完,转身离去。

跟着王大人练习了一阵,已经通晓,唿哨一声,此马马上撒开四蹄,直奔而来,摇头摆尾,贴着他一阵亲昵,甚是可爱。骑马奔驰,箭一般如履平地,秦申喜不自胜,此行有此物做伴,胜算大增!

“秦大人,秦大人”牵着白马正要出宫,远远地看见一个人影急慌慌地跑了过来,他只好停下了脚步,王公公气喘吁吁奔到跟前,施礼道:“秦大人,柔福公主诏见。”

秦申暗道,柔福怕是已经知dào

消息了,免不得又是一番诘难。他摇摇头,跟着王公公来到了坤宁宫。

柔福的寝宫内空无一人,连形影不离的真真都不知dào

去了哪里。柔福俏立在内室的门口,一双大大的眼睛怔怔地盯着他走进来,参拜完,依然一动不动,仿佛傻了一般。

“嬛嬛”秦申走到她的身边,轻声道。

“秦申。”柔福扬起俏脸,刚刚开口,眼睛里已经一片晶莹。

秦申暗暗一叹,道:“嬛嬛,我不得不去啊。”

“朝中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你?漠北啊秦申,别去了好不好?”柔福拉住他的胳膊,可怜兮兮道。

“嬛嬛,你知dào

的,此去漠北,是我自己的主意,强敌环伺,不去看看,实在放心不下,而且,赵宋要复国,没有马也不行,呆在临安,怎么会找到马?”

“我不管如果复国要用你作代价,嬛嬛……宁愿不要秦申,别走好不好?求求你了”

秦申看着她,心中很不是滋味,记得一开始,柔福满脑子都是报仇雪耻,现在却反了过来,所谓的大义,在亲人面前,永远不是那么好取舍的。他慢慢走到窗前,望着窗外道:“嬛嬛,你知dào

吗?这么长时间一路走来,有一件事,我记得很清楚。”

柔福擦擦眼泪,站在他的身后,轻声道:“是什么?”

“你手中的那个馒头。”

柔福公主神色一呆,嘴角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哽咽道:“这算不了什么的。”

“可对我不一样,每每想起这个馒头,我就想,还有好多好多的人在北方受难,如果我们稍有松懈,历史还会重演,还会有更多象你这样的兄弟姐妹,任人欺辱,任人践踏”

柔福盯着他的背影好一会,闭上了双眼,长出了一口气,道:“秦申,嬛嬛已经十七了”

“我知dào

。”…,

“娶了我再走”

“不!”

“秦申!”柔福忍不住冲上前,抱住他的腰,靠在背上,娇躯一阵颤抖,颤声道:“秦申,要了嬛嬛”

一个娇弱的身子紧紧贴在后背,双手横在腹前,勒得紧紧的,仲秋的天气并不太凉,衣物依然很单薄,两团火热的坚挺就在后背上,那种触感让他好一阵恍惚。秦申的眼眶顿时湿润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断然道:“不!”

“秦申,你走了我该怎么办啊?”柔福公主泪如决堤。

秦申转过身,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轻声道:“等我回来回来就娶你”

柔福大哭道:“我等你一定要回来!不然,我会死掉的,你的嬛嬛会死掉的”

秦申心头一热,蛮横地扳过她的头,俯身噙住了两片红唇,柔福身子一僵,随即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闭着眼热烈回应起来,眼泪却依然如掉线一般,顺着双颊滚落在嘴边,又被秦申吮吸到嘴里,一片苦涩。

良久,两人分开,瞪着对方一阵喘气。柔福公主满脸通红,喘着粗气,稚嫩的双峰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她怔怔地盯着秦申的脸,仿佛要刻在心底一般,突然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庞,小嘴再次凑了上来,狠狠地咬住了他的嘴唇,泪珠又一连串淌落

再次分开,柔福公主转过身,脑袋一偏,慵懒地靠在他的胸前。秦申摸摸生疼的嘴唇,心中苦笑一声:第二轮真狠。

柔福公主窝在他的怀里,闭着眼睛轻声道:“疼吗?”

“有点不疼不疼。”秦申尴尬道。

“记得早点回来,你要不回来,我就去漠北找你。”

秦申眼眶一热,手臂紧了紧,搂得柔福一声呢喃:“一定会回来的!”

“秦申,我好害pà



“别担心,那么多苦难,我们都熬过来了。更何况这次,是我们计划好的,有周伟陪着我,不会没多大危险。”

“那为什么不娶了我再走?”

早就想把你弄到府上了,可是这次,真的不行。秦申的心中暗叹一声,下颚靠在她的头顶上,抚摸着秀发,言不由衷道:“来不及了。”

“总是在骗我。”柔福垂下眼帘,安静地窝在他的怀中,没由来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厮混了近一个时辰,天色已是黄昏,秦申恋恋不舍出了坤宁宫,望着宫前刚刚点起的两个大红灯笼,心中一片冷然:一定得回来!这里有太多的牵挂,这些牵挂就是自己的一切!

第一百五十七章 医军是干什么的

第二天,秦申骑着白马,带着王彦、周伟和张景,赶到了灵隐山下的军营,江雨刚、杨沂中、李显忠等人早已等候了多时,还有张宗颜、杨幺也刚刚赶到,早在装神弄鬼之前,秦申已经安排人火速前往金陵和岳阳,将他二人一起请了过来。

秦申执意北上的消息,已经秘密传到了军营,众人看着他,一脸不解,放着好好的枢密副使和殿前大将军不做,去那苦寒之地干什么?

秦申招呼众人坐定,看着济济一堂的南宋将官,心中很是开心,喝了一口茶,笑道:“怎地一个个都愁眉苦脸的?高兴一点,哈哈。”

“秦将军,你这是何意啊?末将实在不明白。”张宗颜苦着脸,郁闷道。

看着这个最先并肩作战的悍将,秦申微微一笑,不便明言此行的目的,含糊道:“诸位,秦某此去,是受到陛下所托,寻访一些东西,所以诸位不必担心,此行游山玩水,甚为轻松。”

“秦某此去,时日难料,所以请诸位来,是把军中事务安排一番,望各位各司其职。”

王彦闻言,收拾起杂乱的心情,点头道:“秦将军尽管安排!”

秦申扫了一眼众将,缓缓道:“殿前御营军,肩负陛下复国的希望,所以我们一刻也不能懈怠,无论是驻防在外地的,还是在军营的,军训都要作为当前的要务,军训的内容,我已经编成了一本小册子,交给了江雨刚,江将军将到各军中去传达,同时,肩负检查军训效果的重任。”

“是!”江雨刚孔武有力道。

秦申点点头,继xù

道:“御营军目前八万余众,左军驻防金陵,由张宗颜张将军统管,右军在临安,作为朝廷的机动力量,由王彦王将军统管,马扩马将军带回的五千人,独立成军,暂隶属于中军,八万人,对付金国还远远不够,所以,我们还要抓住每一次的机会扩大编制,左右两军,整编要达到五万人,中军,也要有这个数量,只有这样,我们才有一战的实力!”

秦申的理想,是皇上的御营军到十五至二十万,再加上岳飞和韩世忠的军队一二十万,三四十万宋军,打金国十万铁骑和仆从军近三十万,方有了一点把握。如今,这些军队加起来,总共不到二十万,扩军的任务还很重。

顿了顿,秦申继xù

道:“马扩马将军的军队,向轻骑兵的方向发展,降军整编已一月,八字军驻防临安城防,实在是一大浪费,李显忠李将军,领兵五千换防,至于八字军的编制,要到一万二,向重甲步兵的方向发展,王将军,八字军就拜托您了。”

王彦抱拳道:“秦将军放心!”

秦申微笑着点点头,道:“周伟随我北上,所以皇城的安全,由杨沂中杨将军负责。杨珙将军的水师,整编四万,最迟十月中旬换防长江!”

“是!”杨幺凛然道。

“秦某此番北上,还望诸位守密,好了,本人的安排就是这些,诸位还有什么其它问题吗?”秦申端起茶杯,看了众人一眼,笑道。

众将面面相窥,沉默了一阵,抱拳道:“将军保重。”

送走了众将,秦申将周伟、张景和马扩留了下来,隐隐有一起北上的架势,五马寨一起摸爬滚打的兄弟,如今又集聚在了一起,张景忍不住一阵兴奋。秦申看了他们一眼,道:“兄弟面前,我就不客气了,周伟和马扩收拾行装,随我北上,马将军将手头的军队安排一下,你的马多,重点训liàn

轻骑突击。”…,

“是!”

“那我呢?”张景皱起眉头,郁闷道。

“张兄,你刚刚接手职方馆,不能离开!兄弟的任务还很重,要尽快重建起来,职方馆就是我们的眼睛,眼睛瞎了,那还玩个屁!”

“可是……”张景不甘心道。

“没有什么可是,这是命令!”秦申本来就没打算带上张景,甚至连马扩原本都不准bèi

带,考lǜ

到此番还有一个重点是寻马,所以还是把马扩带上了。他沉吟了一下,接着道,“漠北部筹建起来后,如果明年三四月,我还没有回来,你就带着他们北上找我们。”

“这么长时间啊?”

秦申心中一笑,上万里路程,来回恐怕都要一两个月,半年时间,这个还算快的。他拍拍张景的肩头,道:“就这样定了,我们这一路游山玩水的,张兄的任务,远比我们繁重啊,哈哈……”

谈话间,厅外传来一阵吵闹,秦申眉头一皱:御营军训liàn

日久,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正要喝问,一个绿影闪到了面前,来不及细看,一柄长剑已经指在了胸口,周伟大惊,唰地一声抽出长剑,直取来人的后背。

“住手!”秦申赶紧朝他大喝了一声,周伟硬生生撤开了长剑,呆呆地站在一旁。

“一家人一家人。”秦申向周伟讪笑一声,转头道,“杨姑娘,幸会幸会。”

杨采菱冷哼了一声,长剑依然不离开他的左右,傲然道:“谁跟你是一家人?!狗官的手底下,还有几个像模像样的人嘛……”

大哥的红颜闹了上来,周伟恍然大悟,对张景马扩低笑了一声,拉着他俩溜出了厅外。秦申看着杨采菱,一脸无辜道:“杨姑娘,这是军营啊,怎么动刀动枪的?快收起来。”

杨采菱很是不解他的逻辑,奇道:“军营不就是动刀动枪的吗?”

秦申语塞,看着寒光闪闪的长剑,心中一阵郁闷,敢这样拿着剑指着自己的,大宋还真找不出来几个来。他哭笑不得道:“杨姑娘,有话好说,先把剑收起来,什么事让你气成这样?”

杨采菱恨恨道:“秦申,你这个骗子!”

怎么在哪都是骗子?!秦申苦笑道:“杨姑娘,到底什么事啊?”

“秦申,我问你,什么医军医军是干什么的?”

“救死扶伤啊。”

“你……”杨采菱手中长剑一紧,怒道,“你就让我干这个东西?!害我白高兴这么久,你这个骗子!”

秦申哑然失笑道:“杨姑娘,你可别小看了这医军,相当相当重yào

呢,稍有疏忽,就是一条性命啊。”

“不行!我要骑马杀敌,这事再重yào

我也不干!”杨采菱瞪圆了眼珠子,恨恨道。

“打仗,那是男人们的事,哪需yào

女人插手?秦某的思想里,女人,就老实在后方待着,哪天大宋的男人死绝了,你们再上!”

“不行,你给我换个,我要骑马!”杨采菱蛮横道。

秦申语重心长道:“杨姑娘,女孩子骑马不好的。”

“有什么不好?!”

骑多了膜保不住啊!秦申心中一声呻吟,嚅嗫道:“这个……骑多了,腿型就不好了,罗圈腿,走路就象个鸭子,贼难看。”

杨采菱扑哧一声,撤掉了长剑,一身绿白相间的衣裳,清新自然,秦申看了她一眼,心中一宽,赶紧道:“所以啊,不要骑马了,就做这医军,挺不错的。”

杨采菱偏着脑袋想了一阵,断然道:“不行!秦申,你要言而有信,你亲自答yīng

过我哥哥的。”

左说不行,右说不行,秦申生气起来,不满道:“我的军队可都是铁打的汉子,你要是跟着新军坚持十天,就让你骑马杀敌!”

“好!一言为定!”杨采菱瞪了他一眼,悻悻然转身向外走去。

秦申看着她的背影一呆,后悔起来,不知所措喊道:“杨姑娘,你什么时候到的?”

“跟我哥哥刚到。”杨采菱说完,象一片绿叶,已经飘到了厅外。秦申叹了口气,骑马骑马,看你到时候怎么嫁得出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 老狐狸

安排完军营的事,带着王全等人赶回临安,北行之前,娘亲的事总要搞定,所以虽然时间不足,也让王全等人跟着张宗颜回来了。

来到城北,将娘亲张氏接到马车上,一行人“风尘仆仆”赶到府上。王氏闻报,呆了好一阵,换上笑脸,迎出府外。

看着两人手拉手跟亲人一般嘘寒问暖,秦申摇摇头,恍如梦中。安置好娘亲,他舒了口气,临安的事情,差不多完结了。冬儿去了娘亲的住处,房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慢慢黑暗的天空,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蒙古,这个让亚欧都恐怖的名字,时不时闪现在他的脑海,记忆中,只有它的残暴,蒙古的征服史,就是一条鲜血铺就的路,每一寸土地,都浸透着军民的鲜血,动不动就烧杀,动不动就屠城……

秦申记得不错,蒙古人在征服世界的过程中,仗着强悍的铁蹄,象龙卷风一样掠过亚欧大陆。所过之处,一切都被无情的摧毁。从朝鲜半岛到多瑙河;从极北苦寒到西奈半岛,几乎所有的民族都在他们的铁蹄下呻吟。屠城、大规模强暴、焚烧屋舍……留下的是被征服者无尽的血泪。

他们灭国无数,许多民族被斩尽杀绝,湮灭在人类空前的兵祸之中,只留下典籍上只言片语的记忆。这场屠杀是如此的酷烈,以至于整整丢失了2亿人,占了当时三分之一的人口!仅仅在中国,就有六成的军民死于蒙古人的屠刀之下。整个北方,灭绝率更达到惊人的九成!被整座屠光的大城市不下五十座。

这是一场可怕的人类浩劫。秦申望着窗外的点点灯火,喃喃道。

刚刚用过了晚餐,秦桧才匆匆赶回府上,最近宋金议和正处在关键时期,他每天很晚才回来。

“老爷……”张氏面带喜色,起身一福道。秦桧见了张氏,惊骇得张大了嘴巴,久久没有合上。

秦申看在眼里,微微一笑,道:“父亲,孩儿把娘亲接过来了。”

秦桧慌乱地看看王氏,一只手竟然微微颤抖起来,转头道:“好,好……”

王氏露出一丝笑容,意味深长道:“老爷,申儿也大了,让他娘亲久居在外,徒让外人笑话,所以妾身自作主张,将妹妹接了回来,老爷,家,总得象个家的样子。”

“是,是,夫人说得对。”秦桧瞥了她一眼,憋得满脸通红,事情来得突然,双手竟不知所措,一时不知dào

该怎样摆才好。

秦申见状,赶紧转向王氏,解围道:“大娘,孩儿马上要出一趟远门,娘亲刚到府上,就烦您多多照应了。”

话音刚落,张氏失声道:“申儿,你要去哪里?”

王氏也转过头,疑惑地看着他。秦申远去漠北,并未声张,只有朝中的要臣和御营军高层知晓,而且下了封口令,以防一路出现变故,所以王氏和张氏均不知晓。

秦申微微一笑,道:“陛下派我去处理些许事务,理应很快就会回来。”

张氏松了口气:“申儿,你要小心。”

“孩儿知dào

。”秦申看着她略显憔悴的脸,感激道。

寒暄了一阵,秦桧慢慢恢复了平静,一张脸突然变得铁青,对秦申道:“申儿,你随我到书房。”

见到秦桧一下子变成这副模样,秦申的心中一咯噔,惴惴不安随着他来到书房,掩上门,坐到了书桌前,秦桧瞪着一双三角眼,逼视了他良久,方开口道:“这些,都是你做的?”…,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秦申顿时警觉起来,老头子有所察觉了!他佯装不解道:“父亲,什么意思?孩儿不明白。”

“接你娘亲,都是你的主意?”秦桧不满道。

把娘亲张氏放在外面这么久,亏他还理直气壮!秦申顿时大恨起来,没好气道:“您要不高兴她回到府上,孩儿就搬出去跟她一起住!”

秦桧盯着他好一阵,颓然叹了口气,道:“你娘回到府上,为父当然高兴,为父想问的是,前面那些诋毁我的事情,是不是你的安排?”

老狐狸就是不一样!这个可不能承认,死活都不能认!秦申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不动声色道:“父亲,孩儿怎会做出这般事来?去岳阳之前,有不正经的女子到府上吵闹,说您和她有染……”

“胡说八道!”话未说完,秦桧愤然打断道,气得胡子乱抖。

“孩儿当然知dào

她们是胡说八道的,也没放在心上,但大娘很是苦恼,找孩儿说了好几次,从洞庭回来之后,大娘突然让孩儿把娘亲接过来,也许她觉得,娘亲回来了,您就不会去外面花了吧……”

“你……唉……”秦桧有口难言,重重叹了口气。

秦申看着他一脸沮丧的神色,小心道:“父亲,整个事情就是这样。外面那些流言,早就过去了,父亲何必生气?”

“哪里过去了?!到底是何人如此卑鄙,老夫非要把他挖出来不可!”

还有?!秦申心中一惊,难道周伟和张景那两小子还在“公款**”?!想想不可能啊,去洞庭之前就让他俩罢手了……秦申百思不得其解,纳闷道:“父亲,难道还有流言?”

“何止是流言,竟然有良家女子也掺合了进来,信誓旦旦,马伸的手下,还不失时机参了为父一本!”

真有人接力啊!秦申心中一呆,朝中还有一股隐藏的势力!李纲是不屑于干这种事的,想扳倒秦桧的,会是什么人呢?他一阵头大,最近总忙于军务,对朝堂甚不关心,这事竟然没有传到他的耳朵。秦申思想了一阵,道:“父亲,御史台人人独立啊。”

“为父当然知dào

。”

不把火引到马伸的身上,秦申放心了大半,接着道:“父亲打算怎么办?”

秦桧苦着脸想了好一阵,叹道:“算了算了,既然不是你做的,不说这个了,你娘回来,终究是好事,谢谢你,申儿。”

“父亲,本来就是孩儿的娘亲,都是我应该做的,哪需yào

一个谢字。”

秦桧看着他,微笑着点点头,伸手入怀,掏出那颗硕大的夜明珠,递给了他,秦申眼冒精光,兴奋道:“送给我?谢谢父亲。”

“你还年轻,玩物丧志怎么行?!给你把玩几天,然后再还给为父。”

什么人啊这是!秦申哭笑不得,瞟了夜明珠一眼,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漠然道:“您还是留着自个玩吧,孩儿没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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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真对不起,事发突然,没机会表达歉意。

昨下班过于兴奋,马失前蹄,把爪臂给摔了,在医院里整到九点,所以就没更新,见谅,皮外伤,无碍。今日要去参加家长会,也提前更了…请一如既往支持,狂谢

第一百五十九章 李杏儿的琴

还有一日韦妃就要前往秀州,秦申努力回想了一遍临安的事务,确信没有遗漏,都已经安排得妥当,他收拾好自己,偷偷摸摸来到城南李杏儿的住处。

李杏儿早在拆线之后,就已经搬到了自己的地方,此次北行,吉凶难料,总得告别一番。

李杏儿住在城南,一个不大不小的院落,进了院门,是一个很小的花园,旁边一座人工堆起来的小土山,摆着一些奇形怪状的石头,小山上长满了小树和各种各样的花草,将整个花园占了近一半。

院子里幽静雅致,一片草绿,向前望去,一片绿雾之中,闪现出几栋颇有苏州园林风格的亭台楼阁。来到绣楼前,李杏儿早已得到了通报,带着一个身着绿裙的丫鬟俏立在门口,淡粉色的华衣裹身,肩上披着白色的纱衣,一头青丝散披在肩头,薄施粉黛,蛮腰轻束,显得楚楚动人。

李杏儿见了他,嫣然一笑,道:“秦大人。”

秦申施礼道:“杏儿,叩扰叩扰。”

“秦大人哪里话,平时杏儿请都请不来呢,快快请进,香香,去给秦大人准bèi

茶水。”李杏儿娇笑道。

“是。”一旁的香香脆生生答yīng

了一声,转身去了偏房。

迎到内室,旁边放着一张檀木书桌,案上垒着各种书籍法帖,还有一方宝砚,另一边放着一个汝窑花瓶,插着满满的一瓶水晶球儿的白菊。暖暖的阳光从雕花木窗透进来,零碎地撒在了一把支起的古筝上,粉色的纱帘随着微风飘荡,轻轻的拂过琴弦,香炉升起阵阵袅袅的香烟,弥漫着整间香闺。

秦申深吸了一口淡淡的香气,两人坐定,丫鬟奉上了香茶,知趣地退出门外,李杏儿看着他,笑道:“秦公子此来,有何指教?”

美人面前,秦申不敢造次,学着秦桧的模样,优雅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微笑道:“我此番前来,是向你告别来了。”

“公子要远行?”李杏儿失声惊道,说完才发xiàn

自己过于急迫了一点,瞥了他一眼,俏脸晕红。

“是啊,远行。”秦申淡然道。

“可是国事?”

秦申点头道:“不错。”

李杏儿的心中一阵失落,皱起秀美道:“公子远行,跟前些日子频生异象有关吧?天意昭昭,岂是人力所能挡?杏儿一介女流,无力为公子做些什么,这一路恐怕甚为凶险,公子小心为上。”

这女人真是聪明。秦申暗讶,竟然能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不过聪明归聪明,还是无法跳出宿命的论调,怕是她的心里,已经认为,大宋只有衰弱这一条路了。想到这里,他不动声色道:“多谢李姑娘。”

李杏儿不自然看了他一眼,低下头轻声道:“公子这一去,什么时候回来?”

“至少得半年。”

李杏儿闻言,惊讶地抬起头,脱口道:“这么长?”

“没关系的,一晃就过了,呵呵。”秦申说完,心中暗暗一叹,半年还算快的了,这马,哪是这么容易找到的?找个上千匹,也没多大作用啊。

李杏儿沉思了半晌,强打起精神,笑道:“秦公子,杏儿将那首明月几时有改编成了筝曲,原打算熟练一番,再向公子讨教,不曾想公子这一去,就是半年,不如现在弹给你听听如何?”

秦申眼中一亮:“好,好,如此甚好。”…,

李杏儿款款起身,端坐到古筝前,一双玉手优雅地一扶琴弦,“咚”的一声弦响,冷冽如水。李杏儿抬起头,对着他嫣然一笑,那对小梨涡不失时机地浮现在她的腮边,看得秦申心中一呆:为什么每次看到这两个小窝窝,就有一种用手指去戳戳的冲动呢?

李杏儿低下头,神情顿时专注起来。寥寥的几声弦鸣,隐然有一股卓立之意,琴声慢慢而起,似有一声空灵从森林中传来,由缓转急,由轻转重,渐渐变得急促,却丝毫不显得凌乱,一种淡淡的忧伤扑面而来。

淡泊之心,超绝之技,秦申很是钦佩,经过李杏儿一番改动,丝毫不损原曲的风韵,反而透露出一种幽深的古朴,这样的琴技,已是到了化境。

秦申呆呆看着她,凤钗素裙,眉目如画。薄薄的唇边荡漾着一丝惆怅,时而抿嘴,时而开颜,那对梨涡,也随着她一举一动而时隐时现。秦申看得一阵恍惚,对于李杏儿,他的心中不是没有感觉,反而相当强烈,要不是有柔福公主这一尊菩萨横在面前,恐怕早已扑了上去。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美,收入囊中才是真zhèng

的爱。一直以来,他就是这样认为的。

直到李杏儿弹完最后一个音符,秦申依然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乱想中。李杏儿抬头,见他目不转睛盯着自己,双颊晕红,微微一嗔,道:“公子,弹得如何?”

秦申猛然惊醒,暗骂了自己一声,听她的琴,竟然想她的人来!他赶紧道:“好,好!空灵之音,袅袅飞扬。”

李杏儿淡淡一笑,不依不饶道:“好在哪里?”

秦申一愣,是啊,好在哪里?光顾着看人去了他一阵尴尬,不好意思道:“杏儿,对这音律,我是一窍不通啊,就觉得好听,要说好在哪里,可真难住我了,哈哈”

“公子真老实。”李杏儿抿嘴笑道,以前弹琴,无论心情好坏,在不在状态,总是一片褒扬之声,那些人恨不得把最好的词汇一股脑倾斜出来,只有在他的面前,才会感觉到一点真实。李杏儿想着想着,眼中一片痴迷。

闲聊了一阵,秦申起身告辞。刚刚来到皇城,汴京方面突然传来急信:宗泽宗老将军病危!秦申心头一震:这个老人,终于走到了最后一刻。他一阵冲动,怎么着也要见见老将军最后一面!

急急地来到中书省,左相李纲正在收拾行装,秦申急道:“宗老将军病重,李相知dào

吗?”

李纲头也没抬,叹道:“老夫也刚刚得知,奏请了皇上,马上就去汴京。”

“我和您一起去!”

李纲抬起头,诧异道:“你不是要护卫太后去秀州吗?怎能随便离开?!老夫马上得走,要不,你将太后送到秀州后,马上去汴京吧。”

秦申想想也是,隧道:“好吧,明天我到秀州,后天就去汴京,李相一路保重。”

第一百六十章 还没断奶

第二天,秦申带上周伟和马扩,领着百多名禁军,护送着韦妃,来到城外。赵构带着部分重臣前来送行。赵构拉着他的手,动情道:“卿之心意,朕已明白,前途漫漫,荆棘丛生,此行甚为艰险,若不可为,尽快回还。”

“陛下保重,金贼狼子野心,灭宋之意从未动摇,陛下且不可久存和议之心,抓住这难得的喘息之机,勤政厉兵,方是赵宋中兴的出路。”

赵构点头道:“朕知dào

了,卿一路小心。”赵构说完,退到了一边,几个重臣纷纷上前,勉励了一番,秦桧拉着他的手,叫了声“申儿”,老泪纵横。

秦申笑道:“宋金正在和议,这一路已无战火,父亲尽管放心,不会有多大的危险,孩儿走后,还望父亲多多体衅娘亲。”

秦申说完,转头对冬儿道:“冬儿,父亲和娘亲就托付给你了。”

“少爷……”冬儿一张嘴已经泪流满面,“早点回来……”

告别完,赵构带着群臣闪到了一边,挥手而别,他知dào

,前面还有自己的妹妹柔福,此去祸福难料,得多给他俩一点时间。

柔福公主静静地站在一个土坡上,身着白色的罗裙,纯净得没有一点杂色,外披一件纱衣,如雪的肌肤透亮,三千发丝散落在肩膀上,没有任何多余的发饰,只有一朵白花,应衬得那张脸庞更加雪白透晰。她站在稍显冷冽的秋风中,显得十分忧郁,长长的黑发在风中飘舞,清雅如同夏日的荷花。

秦申慢慢走到她的面前,柔福的眼角噙出两颗晶莹,微微张了张玉唇,却没有吐出一个字。秦申伸出手,怜惜地拭去她脸颊的泪珠,没想到越擦越多,他只好放qì

,拉起柔福的双手,道:“嬛嬛,我走了。”

柔福的嘴角一阵抽搐,瞬间泪如决堤,呜咽道:“你要爱惜你自己,勿使人挂念,妾翘首以盼,侯于此地,日夜祈福,待君牵手!”

秦申胸口一热,看着她柔弱的娇颜,突然有一种放qì

北上的冲动,他盯着柔福的泪眼,握紧她的手,一字一句道:“你自己也要保重。”

柔福公主挣开双手,从脖子上取下一块玉佩,踮起双脚,挂在秦申的脖子上,含泪道:“秦申,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她说戴着它就会一生平安……”

“嬛嬛……”

柔福仰起俏脸,颤声道:“我娘就给我留下这两个东西,如今全部在你的身上了。”

秦申一呆,南京送别的那一块,早丢进大海中去了。他默默看着柔福,心中一阵愧疚。柔福公主闭上了眼睛,轻声道:“抱抱我。”

秦申心虚地望了一眼不远处的车队,似乎并没有人关注着这里,他咬咬牙,一把将柔福拉进了怀中,紧紧抱住,勒得她一声呢喃。

“秦申,你要早点回来……”

“会回来的,因为,这里有你。”

“你不回来,我就去漠北找,嬛嬛说到做到……”

“傻……”秦申热血一涌,哑着嗓子道,两滴热泪滴在了她的秀发上。

不远处的韦妃,看着紧紧相拥的一对玉人,轻轻掩上了车帘,眼眶一红,暗暗叹了口气,盯着车内的案几发起呆来。

车队终于徐徐而动,走了很久,秦申骑在白马上,回过头,只见柔福公主依然怔怔凝望着车队的方向,纹丝不动,就如一尊雕像,秋风吹起了她的华裳,犹如片片无助的落叶,在风中飞舞。…,

聚也欢,散也残,天犹蓝,水犹寒。

※※※※※※※※※※※※※※※※※※※※※※※※

秀州(今浙江嘉兴)距离临安并不远,不到两百里的路程,早晨出发,即使行得甚是缓慢,黄昏时分也赶到了目的地。

宣和皇后娘娘驾到,秀州知府和秀王赵子偁带着家眷出城迎接。赵子偁,赵宋的宗室,赵匡胤之后,赵德芳的五世孙,与赵构同辈。三十多岁的年纪,相貌堂堂,一脸慈爱。他的旁边,含笑而立着一位贵妇人,雍容典雅,举手投足见,无不洋溢着一种高贵的气质。

这应该是秀安僖王夫人张秀儿了。秦申暗想,见他二人慈眉善目,顿生好感。韦妃按捺住内心的剧跳,款款迈出马车,向秦申投过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寒暄了一阵,一行人来到城中,安置在僖王府上。

秦申名为韦妃的护卫,可也是枢密副使,朝中的重臣,秀王赵子偁不敢怠慢,甚是恭敬,弄得他很是愧疚。只是府上没看到赵伯琮的身影,心中一阵失望,转头想想又是一阵释然,赵伯琮去年十一月才出生,算下来仅仅八九个月的时间,哪会到处乱跑?

一路舟车劳顿,客气了几句,韦妃找了个借口,回到内院去歇息,秀王府,仅仅赵氏的宗室,远没有皇亲那样戒备森严,内院外院分得清清楚楚,更何况韦妃贵为宣和皇后,秦申身为禁军统领,很自然住在了她的旁边。

站在窗口,他望着窗外一阵出神,不放过外面走过的一个人影,期望能够不经意间,看到一个小小的姗姗学步的身影,天色慢慢变黑,他终于失望,苦笑着摇摇头:这父亲做得,真够憋屈的。

秀王的晚宴还需yào

些时辰,秦申百无聊赖,正打算躺一躺,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他心中一动,冲过去打开了门。韦妃神色紧张,张望了一眼,抱着一个孩儿闪进了屋内,长出了一口气。

秦申赶紧掩上门,提气凝听了一遍,并无异常,方放下心来,望向韦妃怀抱里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儿,一颗心猛然剧跳起来。

这是我的儿子!来到这异世中的第一颗种子!秦申看着他粉嫩的面庞,一阵痴迷。赵伯琮安静地躺在韦妃的怀里,圆圆的脑袋白里透红,一双黑黑的大眼睛骨碌碌乱转,好不容易停了下来,涎着口水,盯着秦申一动不动。

韦妃平复了心中的慌乱,一只手扯扯赵伯琮胸前的衣服,转向秦申甜甜一笑,轻声道:“秦申,漂亮不漂亮?”

“漂亮,跟他娘亲一样。”

韦妃心头一热,抱着赵伯琮,靠在秦申的身上,浑身洋溢着一股母性的幸福。秦申一手拥着她,一手逗逗赵伯琮的小下巴,轻轻道:“伯琮,喊声爹爹”

韦妃吓得一哆嗦,慌乱地看看四周,颤声道:“不要命了你!”

秦申咧嘴一笑,不以为然道:“这么小,话都不会说,他知dào

个屁。”

韦妃眼眶一红,紧紧靠住他,心有余悸道:“以后可不能这样了,稍微露出一点痕迹,就是害了他啊。你不知dào

,每次见了他,我的心就咚咚直跳,生怕自己会忍不住。”

秦申抱紧她,点点头道:“说的是,委屈你了。”

韦妃心念一松,靠在他的肩头,盯着手中的孩儿一动不动,就这样沉默了好一会,赵伯琮突然不安份起来,伸出小手,在她的胸前乱抓,似乎要把衣物扯掉一般,秦申愕然:有其父必有其子?

韦妃脸色一红,轻声道:“可能是饿了。”

秦申讶道:“还没断奶啊?”

“秀王中年得子,宠得不得了,哪舍得断?”

难道又要养成一个官二代?秦申的心中一阵苦笑。赵伯琮不依不饶小手乱抓,即使握住了双手,双脚又乱蹬了起来,韦妃看了他一眼,嗔道:“好没出息的小东西,长大了跟他爹爹一个样”

“我没他这样无耻吧,哈哈。”秦申好生郁闷,眼见赵伯琮越来越不耐烦,小嘴一瘪一瘪的,急道:“快,给他含含,不然要哭了。”

“这怎么行?”

“听我的没错,含含就好了,快!”后世的小孩子含个奶嘴,可以自得其乐好半天,秦申想也没想,赶紧解开了韦妃的对襟。

第一百六十一章 只为你而舞

韦妃双颊发烫,可为了让父子多待上一会,不得不闭上双眼,仍由秦申解开了衣襟,两只雪白饱满的玉乳顿时跳了出来,两人的双眼齐齐一亮,赵伯琮动作甚快,马上扑了上去,一双小手抱着玉乳,张开小嘴,一口咂了下去,咬得韦妃一阵微颤。

秦申心中一乐,骂道:“这臭小子,比我快多了。”

韦妃白了他一眼,哭笑不得。盯着那对饱满,秦申意动起来,紧贴在硕臀的火热勃然而起,忍不住伸出手,握住其中一只,心中一声呻吟:一手无法掌握的女人。

他凑到韦妃的耳边,轻轻道:“我也想吃”

韦妃身子一抖,颤声道:“别晚上到我房里。”

“那么多侍女。”秦申郁闷道。

“我带迷香了。”

原来早有准bèi

!秦申大喜,正神游在颠鸾倒凤中,赵伯琮趴在胸前吮吸了良久,什么也没吸到,突然吐出樱桃,嘴巴一裂,就要大哭,两人一慌,赶紧捂住他的嘴巴,秦申伸手抱了过来,韦妃则慌乱地系上衣裙。

这小子终于发xiàn

受骗了!秦申暗笑一声,抱着他一阵抖动,赵伯琮断断续续吭了几声,安静了下来。

韦妃匆匆系好,接过赵伯琮道:“我要带他走了,时间长了不好。”

秦申搂过她,在脸颊上亲了一口,又附下身,在赵伯琮的粉脸上亲了一口,道:“去吧,小心点。”

韦妃小心翼翼出门,抱着赵伯琮匆匆离去。秦申站在窗前,望着她俩消失在黑暗中,长出了口气:此间心愿已了,北行再发生些什么,也没有遗憾了。

晚上,吃完了为韦妃接风的豪宴,秦申回到房间,耐心等到夜深人静,出了门,装模作样查探了一番附近的岗哨,嘱咐了周伟和马扩几句,一转身溜进了韦妃的寝房。

外间的侍女已经昏睡,来到内房,韦妃身着白色半透明的薄纱,俏立在床前,晕红的双颊,宛如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见了秦申,舒展着双臂扑了过来,两人谁也没有说一句话,紧紧地抱在一起,韦妃的玉臂和长腿紧紧缠绕住了他,秦申俯下头,一口咬住她的樱唇。

这一吻直到双方喘不过气来,方喘息着分开,韦妃的火热迅速点燃了他的热情,秦申近乎粗暴地搂紧她,一只手撩开薄纱,一把将粉红的抹胸扯了下来,韦妃猝不及防,将他的魔爪压到饱满的胸前,颤声道:“别……”

“为什么?”

“我想为你跳一支舞。”

“不大好吧。”秦申喘着粗气道,虽然欲火来得不受控zhì

,但他也清楚抱着的这个女人可是皇后,如果闹出大动静,传了出去,等待他俩的不仅仅是砍头这样简单。

韦妃含泪道:“秦申,可我就想跳,这舞从未在任何人面前跳过……”她口中的任何人,可是包括了前朝的皇帝!秦申心头一颤,松开了手。

韦妃轻轻推开了他,也不管抹胸尚在秦申的手中,望着他凄然一笑,白色的纱袖轻轻舒展,薄纱中的娇躯盈盈转动,纱裙徐徐散开,仿若一朵娇艳的花儿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晶莹的玉臂,两点樱红从薄纱中时隐时现,越发显得娇媚动人。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舞到最后,韦妃已经情不自禁的流下两行珠泪。

秦申慢慢走到她的身后,将她温软的娇躯用力的拥入怀中。…,

“秦申,好kàn

吗?”韦妃按住双峰上的两只手,闭上了双眼,挂着泪痕道。

“好kàn

。”

“我以为,这辈子不会在任何一个人面前跳舞了……”

“只要你喜欢,任何时候,我都愿意看。”秦申说着,抽出一只手一扯,轻纱从她的肩头滑落,一个雪白无暇的娇躯毫无保留展现在他的面前。

“秦申!”韦妃突然转过身,将他的脑袋压在饱满的双峰间,仰着头低低呻吟了一声,闭上双眼喃喃道,“我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从来没喜欢过谁,懵懵懂懂地一路走来……原以为就那样了,象很多宫女那样,老死在宫中,不曾想遇到了你,我才感觉到,生命是这样的真实……秦申,抱我到那边……”

“就在这里!”秦申一手拂灭了油灯,紧紧抱着她滚到了地毯上……

清冷的月光透过木窗射了进来,点点清辉沐浴在两人起伏的身上,平添了一份圣洁,韦妃披头散发跨坐在他的身上,娇躯一阵扭动,仿佛要把他揉进骨头里……

这一夜,抵死缠绵。

黎明时分,韦妃为秦申细心梳理好发髻,轻声道:“秦申,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

韦妃羞涩一笑,道:“你抱着我整整一夜,这是我第一次,在一个男人的怀里,睡得好安心,秦申,早点回来,不管你走到哪里,都要记得,有个叫香云的女人,带着你的儿子在等你……”

秦申重重地点点头:一定要回来,这里,有太多太多的牵挂。

悄悄溜回到房间,耐心等到天色大亮,再次出门,周伟和马扩已经准bèi

就绪,此番北上,不便多做声张,赵构已经给秀王下了密旨,秦申护卫韦妃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几人走到院外,秀王赵子偁抱拳道:“秦大人,本王不远送了,大人一路保重。”

“多谢王爷,请留步。”说完翻身上马,双腿一夹,白马如离弦之箭,向前奔去。

三人一人一马,没有其他束缚,北行甚快,午后已经渡过了长江,淮河之后,虽然黄昏将至,秦申牵挂着宗泽的病情,不敢多做停留,咬着牙继xù

北上。

越往淮河以北,越来越荒芜,江北及河南之地,虽然金兵撤tuì

后,这里又回到了大宋的手中,但屡遭战火的蹂躏,田园大多已经荒废,沿途依然有部分民众拖儿携女,向南方逃难。黄河与长江之间,特别是淮河与黄河之间,已经成了金国和大宋的缓冲地,作为民众,谁也不敢把精力放在这个地方。

现在应该收获的季节,看着杂草丛生的田野,秦申暗暗叹了一口气,大批的百姓逃难到南方,也不是长久之计,南方的州府,哪里承担得了?

和平,永远只能打出来!秦申无暇他顾,一扬马鞭,继xù

向汴京奔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 宗泽之死

一路急赶,到汴京已经是两日后,毕竟,马总要歇息。

汴京城,已是一片萧条,昔日繁华的京都,在几年战火的摧残下,已经破败得不成样子,看着街上三三两两的人群,一个个木然地做着必须做的事,秦申的心头一阵抽搐。兴,百姓苦,亡,百姓更苦。

开封府,岳飞红着眼睛迎出府外,秦申将马缰递给一旁的亲兵,顾不得寒暄一声,盯着岳飞急道:“老将军怎样?”

岳飞看了他一眼,神色一暗,轻轻地摇摇头。

快步来到府上,大厅里全是汴京的守将和宗泽的家人,个个低着头,满脸悲泣。秦申的心中涌起一种不详,拉着提前一天赶到的李纲,低声道:“宗老将军病体如何?”

李纲望了他一眼,叹道:“恐怕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秦申的脑袋一空:宗泽真要走了?大宋靠两个老人支撑到现在,突然间只剩下一个了……他望望李纲已经花白的头发,心中突然一痛。

宗泽的儿子宗颖从内室出来,走到李纲和秦申的跟前,道:“李相、秦大人,家父让你们进去。”

秦申恍然惊醒,跟着李纲来到内室,宗泽躺在床上,原本瘦弱的身子更加瘦骨嶙峋,让人不忍目睹。

宗颖凑到宗泽的耳边,轻声道:“父亲,秦大人来了。”好一会儿,宗泽动也没动,宗颖歉意地回头望望秦申,再凑到他的耳边,提高声音道:“父亲,秦大人来了。”

宗泽的眼皮轻轻跳动了一下,秦申看得好一阵心酸,良久,宗泽睁开了双眼,那双眼睛已经没了光泽,秦申伏到他的耳边,轻声道:“宗老将军……”

宗泽突然吐出一口气,吃力道:“你终于来了,昨日李相说你要来,老夫……就吊着这口气等着你……”

“宗将军……”秦申哽噎道。

“哭什么哭,是老夫去死,你们哭个什么……秦申,知dào

老夫为什么一定要等你来吗?”宗泽喘了一口气,虚弱道。

“请将军吩咐。”

宗泽停顿了好一会,道:“鹏举可在?”

岳飞趴到床头,呜咽道:“将军,鹏举一直在您身边。”

宗泽闭上了混沌的双眼,深吸一口气,道:“该说的话,老夫跟李相都说了,秦申,老夫迟迟不肯瞑目等你来,就是因为去年你的那句话,五年,收复燕云十六州,如今已经过去一年多了。”

“老将军……”秦申突然泪如泉涌,泣不成声。

“老夫是看不到了……这句话,你和鹏举都要牢记在心……死后,先把我埋在刘家寺吧,老夫先去陪陪她们,是我大宋无能啊,那么多冤死的灵魂……”

汴京盛传刘家寺闹鬼,晚上几乎无人敢路过,都说那里满是屈死的国人,日夜啼哭,不肯转世投胎。

宗泽拼却最后一点力qì

,缓缓道来,屋子里传来一阵低低的啜泣声,李纲哆嗦着嘴唇,哽噎到无法言语,秦申除了饱含热泪不停点头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宗泽换了口气,继xù

道:“秦申,你答yīng

过老夫的,老夫还有一事相求。”

“老将军请讲。”

“五年之后,再把老夫挖出来,一半埋在燕山脚下,生前不能助陛下复国,死了,老夫也要守着祖宗之地……还有一半,带回镇江,同夫人合葬吧,生前没有好好陪着她,死后老夫该好好陪陪她了……”…,

“老将军!”

“父亲!”

宗泽说完这句话,没了声息,秦申颤抖地伸出手,摸着他的手腕,还有一些微弱的脉搏,他起身擦擦眼泪,对李纲道:“李相,留给家人一点时间吧。”

李纲点点头,带着众人走出屋外。

良久,只听得宗颖轻声道:“父亲,您还有什么话留给孩儿的?”

又过了好一会儿,屋子里突然传出一声大吼:“渡河!渡河!渡河……”宗泽拿出最后的一点力qì

,大吼三声,溘然而逝,享年七十岁。

“父亲……”宗颖一声大哭,屋子里传来阵阵痛哭声。

老将军弥留之际,无一语说及家事,仍念念不忘北伐!井陉战败后,北宋名将种师道已经明白汴京估计守不住了,建议赶快迁都,何栗等人不明白。靖康之难后,李纲明白汴京可能守不住了,宗泽这个倔强的老头还要渡河北伐可自己怎么忍心责难这个可敬的老人!秦申闻言,垂着双手,双眼一闭,两颗热泪顺着脸庞滚落在地上。大厅的将士齐齐跪倒在地上,呜咽声响成了一片。

宗泽的死讯很快传遍了全城,整个汴京被悲愤所笼罩,开封府的民众为之号恸,数万人自发前来吊唁,祭文、挽诗、挽联汇成大海一般,从开封府一直摆到了大街上。

“太平时节君不容,及到艰难君始用!”千余名太学生慰问哭祭,吊祭三日不绝,大厅里摆满了数不清的祭品。

出殡的那天,汴京万人空巷,即使汴京城的民众被连年的战火折腾得苦不堪言,依然扶老携幼,自发前来,送这个老人最后一程。李纲看着蜿蜒的队伍,忍不住老泪纵横,喃喃道:“梁摧大厦倾,谁与扶穹窿……”

料理完宗泽的后事,拉着岳飞聊了一阵,岳飞心不在焉,明显不在状态,宗泽对他来说,亦师亦父,突然仙逝,一时实在难以承shòu,几句之后,秦申便自觉停了下来。只言片语中,岳飞的思想有了很大的变化,可以算得上是他军事思想的一次重yào

转折。

以前的岳飞血气方刚、初生牛犊不怕虎,不但对黄潜善、汪伯彦甚为蔑视,就连李纲也没放在眼里。在他的观念里,可以挥师河北,可以收复失地,满怀信心、跃跃欲试。然而,尽管他和王彦在河北都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和牺牲,但最终实战检验出来的结果,证明他的方案是行不通的。

失败,让他在军事上走向成熟。投到宗泽麾下之后,岳飞虽然屡挫金兵的偏师,但却再没有慷慨请命要去收复河北。他已经深刻地认识到:要扫平金贼,仅凭自己的一腔热血和手中丈八铁枪是不行的。

靠目前的实力,远不能在野战中有效克制金国的骑兵。如果克制不了金国的铁骑,就意味着宋军只有依托城池、山寨被动防御,始终不能掌握战争的主动;就意味着一旦城池被围,宋军就不能对其实施有效的救援,因为援军,极难逃脱金国铁骑半路上的猎杀……

不便和岳飞谈起此次前来的目的,第二天,秦申辞别了岳飞,和李纲一起来到了汴京城外,牵着白马,两人缓缓而行,周伟和马扩远远地坠在了身后。

第一百六十三章 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纲望着远方的山峦,长叹了一声,忧心道:“宗老将军一死,江北一带再无人可节制,我大宋半壁江山去矣。”

宗将军虽去了,可一颗将星正冉冉升起,长江后浪推前浪,中国,从来不缺乏能臣武将。秦申望了他一眼,宽慰道:“李相不必忧心,国破家难之时,总有更多的热血男儿会站出来。”

两人停下脚步,对望了一下,继xù

默然前行,李纲道:“秦申,你说汴京该如何处置?”

对于汴京,在秦申的眼里,仅仅是个象征,汴京自古为四战之地,周围又没有山岭险阻,建都于此,遇强兵入侵时如何防守就成为严重的问题。汴京的地理环境虽然四通八达,水陆交通方便,作为经济中心一点问题都没有,但作为政治军事中心就免其为难了,实在是一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毫无战略价值。

早在太祖赵匡胤当政之时,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个巨大的隐患,燕云十六州一失,汴京基本上直面北方游牧的铁蹄,一度想迁都洛阳或长安,可惜遭遇到了群臣的反对,说什么开封府漕运四通八达,安邦在德不在险……赵匡胤提出了“士大夫共治国家”的超前一步理念,可惜又受制于士大夫,最终没有迁都,可以说,定都汴京也是酿成靖康之耻的一个因素。

历史上后来的蒙古灭金战争,金国也象北宋一样死守在汴京,最后的结局是几十万人活活饿死!

秦申思想了一阵,小心道:“如果没有形成野战的能力,守汴京这种四战之地,实在太难了。”

经过这么多年的战争,李纲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自从金国“搜山检海捉赵构”之后,他就明白了,金国,还没有完全吞灭大宋的能力,只是想剿灭赵宋皇族,再扶持一个傀儡皇帝,而赵构的身份,已经决定了他很难让金国放心,在金国的眼里,谁去当这个儿皇帝都比赵构要合适,因为别人都可以喊出“大宋气数已尽”,唯有赵构不能。

他听了秦申的话,并没有多大的反应,望着前方叹道:“汴京,可是京师啊!”

“李相何必计较一城一池的得失?在平原上,清理周边州县,猎杀驱逐军民,对于骑兵军团很容易做到。汴京不可守,这是连太祖皇帝都明白的事情。强守这种无险可守的地方,只会耗尽天下的元气,根本无助于抗金大业。更何况,守到现在,汴京的粮草几乎已经枯竭。”

目前黄河以北,全部落在了金国手中,陕西和山东大部地区也已沦陷,受战争破坏,农业生产几乎停顿。两河的百姓多流亡至河南、江淮,而中原、山东的百姓为逃避战乱,也在大量南流。“一夫不耕,或受之饥;一女不织,或受之寒。”只有保住了农业生产,保住了大宋子民的活路,才能保住抗金战争的经济基础,也惟有如此,才能保住赵构新生的政权。否则,外不能养兵抗敌,内无法平息盗贼,天下必然大乱。

战争已经重创了大宋的经济,金兵的抢掠、战争带来的消耗、以及农时的耽误,已经让宋朝的粮食储备量急剧下降。难道用这有限的资源,再大量屯兵在这个毫无战略价值的地方,生生把大宋拖垮?

手里无粮,心里岂能不慌?时间对于大宋弥足珍贵!

想到这里,秦申继xù

道:“李相,靖康元年到建炎二年的三次南侵,不仅打垮了我们的军队,更为重创了我们的经济,汴京的粮草,已经难以为继了。”…,

李纲转过头,诧异道:“你的意思是又放qì

?”

什么叫又?秦申一阵恶汗,道:“宋金已经议和,这短短的时间,对我们弥足珍贵,晚辈的意思,是汴京没必要屯兵无数,而是返农于田,战争,最终拼的是消耗啊。”

李纲叹了口气:“老夫何尝不知dào

,大量流民南渡,朝廷的负担越来越重,照这样下去,等不到北伐,也得被流民拖垮。而且秦申,千万不要对议和抱有幻想啊。”

秦申点头道:“我从来没抱过幻想,金国狼子野心,绝不会等到陛下羽翼丰满,绝不会给我们更多的时间,但是我们真的需yào

喘息喘息,今年溃散,明年又溃散,一点家底马上就散光了。”

对于经济,秦申是个外行,除了那些大道理,实在提不出一点建议。想想后世的中国,养活了十三亿人口,而他的印像中,宋朝鼎盛时期,也才一亿的人口,战乱之后,肯定更少了,虽然生产水平远不能跟后世相比,但靠江南和川蜀,养活这不到一亿的人口,理应问题不大,遂道:“李相,农桑是基础,首先得让他们活下去,否则,又是盗抢风起,内乱频生……”

李纲点头道:“老夫也是这样想的,陛下对边军、私军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了,但是这个不能长久,长此以往,必留下无穷的祸患。”

秦申心中一紧,尾大难掉,历史上也是岳飞悲剧的原因之一。可这种情况现在实在无解,朝廷无力供养和制约军队的时候,为了维护国家的安危,家军体制的形成成为了历史的必然,虽然这很危险,但比之于亡国灭种,其危险依然微不足道。这不是岳飞的错,而是这个混乱时代的必然选择。

他思想了好一阵,心中一声叹息,走一步算一步吧,以后的事只能以后再说。两人走到了路口,李纲停下脚步,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老夫就送到这儿了,此番北去,音讯不通,你要小心为上,尽快回来。”

秦申转过身:“谢谢李相。”

“秦申,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秦申掏出早已准bèi

好的两封书信,递给李纲,笑道:“有书信两封,一封是给您的,一封烦李相带给公主……”

带给柔福公主!李纲心头一紧,隐隐猜到了什么,失声道:“秦申,你这是为何?!”说完就想掏出留给自己的那一封。

秦申微微一笑,阻止了他,道:“李相,等我上路了再看吧。”

李纲眼眶顿时热了起来,道:“秦申,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你一定要回来,别忘了宗老将军的夙愿!”

想起宗泽的话,秦申的眼睛一湿,道:“李相放心,秦申定不负所托!告辞,李相保重!”他说完,朝后面一招手,大声道:“周伟马扩,我们走!”

“是!”两人应声上马,追了上来,秦申向李纲抱拳一拜,翻身上了白马,掉转马头,“驾”地一声大喝,向前疾驰而去。

李纲一动不动站在路口,直到三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才拿起信封,抖开了信笺,一眼瞄过,双手一阵颤抖,差点把信笺扔在地上,只见上面赫然写着:“秦申若有不测,诛秦桧,举岳飞,扶农助工,兴商强军,伺机北伐,灭金抗蒙。”

李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哆嗦着嘴唇,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喃喃道:“秦申,你到底是个什么人?”

第一百六十四章 李彦仙

秦申骑着白马,飞驰在官道上,想到李纲可能已经看到那张纸了,心中暗叹一声,来到这个异世,如果此行真有难,自己能做的,也只能到这种地步了。

他收拾起心情,快马扬鞭,向长安方向奔去。两天后,三人来到陕州,陕州地处黄河南岸,相传大禹治水之时,用神斧将高山劈成“人门”、“神门”、“鬼门”三道峡谷,河道中由鬼石和神石将河道分成三流,如同有三座门,三门峡由此得名。

进了陕州城,已是黄昏,城中不算很萧条,在完颜娄室的铁蹄下,陕州也不能幸免,但是幸运的是,陕州出了一个名人,叫李彦仙,硬是没让不可一世的完颜娄室占到一点便宜,秦申专门落脚陕州,就是想会会这个牛人。

李彦仙,初名孝忠,宁州彭原人。他出身在边疆,从小耳闻目睹的,就是金戈铁马,一直希望能有一天横刀立马于沙场上。所以,打小时候开始,他就一直做着高风险的勾当,一个人在边界瞎转悠,观察山川地势,或者偷偷溜到西夏人的腹地,捞上几匹好马,胆子肥得很。

靖康年间金国入侵,宋钦宗发诏勤王,他应征入伍,后来宋钦宗派李纲宣抚两河,李孝忠一听跳起了三丈高:一介书生也能领兵打仗?!当即上书说李纲不知军旅之事,会误国事。

宋钦宗那个气啊,好不容易把李纲弄到前线去,居然又冒出个李孝忠七嘴八舌!暴怒之下,下诏革职查办,李孝忠毕竟道上混的,一见事情不对劲,马上脚底抹油很爽快地溜了,还改了个名字,从此,李孝忠变成了李彦仙。

丢了官职的李彦仙跑到河东路,当了个小小的校尉,后来河东失陷,他又跑到了陕州,从没想到有一天,会变成这座城市的守护神。

陕州的守臣李弥大,发xiàn

李彦仙有些本事,留为了自己的裨将。金国南侵,永兴范致虚带着四万陕西精锐东出潼关勤王,李彦仙曾建议他留一半军队以保存实力,范致虚没听,结果四万精锐还没到汴京,就给完颜娄室给灭了,而且灭得相当无语,完颜娄室仅仅用了三千精兵,就把范致虚的队伍打得落荒而逃。

于是陕州陷落,李彦仙留了个心眼,知dào

陕州刚刚陷落,守卫必不严密,于是派了很多暗探潜入,趁其不备,里应外合,光复了陕州。

金兵不甘心入口的肥肉又吐了出来,马上派兵来攻,结果连陕州的影子都没看到就给李彦仙收拾了。完颜娄室大奇,亲自带军来见识见识这个不知哪里突然冒出来的家伙,结局更惨,连李彦仙的面都没见着,军队就崩溃了,完颜娄室只身潜逃。这是完颜娄室一生中最大的耻辱。

完颜娄室可不是个脓包,若论军事才华,金国能超过他的还真没几个,他和另一个名将完颜银术可号称金国的双子将星!此人似乎天生为战而生,绝对一个狠角色。当年辽国的末代皇帝天祚帝就是被他拿下的;天祚帝被俘后,把北宋折腾了一两百年的西夏人带着三万大军来为他报仇,硬是被完颜娄室几千金兵给打残废了,只好乖乖收回了帮zhù

天祚帝复国的想法;对宋屡战屡胜的辽国名将耶律大石,每次和完颜娄室对阵,结局都极其凄惨。

可见金国自崛起之日起,吞辽灭宋,绝不是偶然,名将之多,随便拉一个,都够大宋喝一壶的。…,

可是这次,完颜娄室在陕西,遇到了生平最大的两个对手,李彦仙和曲端。李彦仙以孤城孤军独抗金军近两年,硬是拖住了金军西路军,陕州这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要害之地,固若金汤。

天色已晚,秦申三人先找了个客栈,歇息一晚再说,躺在床上,他一阵头大,倒不是因为见了李彦仙如何说,而是该如何处理陕西这混乱的局面。

南宋初年,真是个相当奇怪的时代,一方面名臣名将陈出不穷,一方面一个个又极其自负,矛盾不断,陕西就是这样,这里一下子出现了三个名人,一山不容二虎,一公一母都不行,更何况一下子冒出来三个!

曲端,后世号称“岳飞第二”,历史上与岳飞的经lì

极其相似,名震天下、连取死之道都如出一辙。曲端的泾源军,是唯一可以和金国铁骑互砍的队伍。他同岳飞一样,都喜欢和上头对着干,而曲端更胜一筹,他不仅喜欢和领导对着干,有时甚至想干掉上司。他们都只考lǜ

军事因素,从来不或很少去考lǜ

政治因素。其实很多时候,军事只是政治的延续。

还有一个后来川陕的支柱吴玠,这三人基本谁也不鸟谁,历史上,曲端坐视李彦仙孤战在陕州,不出兵救援,李彦仙城破投河而亡,后来吴玠又和张浚合谋,曲端冤死在狱中。

张浚也是一个强硬的主战派,历史上也曾落井下石,陷李纲于不义。只是被秦申一搅合,历史的走向发生了偏差,李纲怒杀宋齐愈的事情终究没有发生,张浚和李纲之间的矛盾也没有出现。

每每想起南宋君与臣,臣与臣之间的这一滩烂事,秦申就忍不住头痛,主和不是铁板一块,主战也不是铁板一块,至于那些武将,更不是铁板一块……整个就是一锅粥。

想着想着,一路风尘的困意袭来,他转了一个身,沉沉睡去。

第二天,秦申带着周伟和马扩,一起来到李彦仙的治所,门卫见了枢密院的招牌,话都没说一句,马上前去通报,不多时,一个三十岁的汉子走了出来,浓眉大眼,一张国字脸上透露着狡黠和精明,身躯相当魁梧,一看就是打仗的料。

李彦仙走到秦申的跟前,疑惑地抱拳道:“这位大人,前来陕州有何贵干?”

秦申笑着回礼道:“在下秦申,久闻将军大名,特来拜会,冒昧冒昧。”

李彦仙从没见过秦申,但对他的名头还是屡有耳闻,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殿前都指挥使,定有过人之处,马上惊道:“原来是秦大人,失礼失礼,快快有请。”

进了大厅,两人落座,寒暄了一阵,李彦仙依然疑惑道:“秦大人只身到陕西,不知朝廷是不是有些动作?”张浚作为川陕宣抚使刚刚上任,朝中另一个巨头秦申又悄悄前来,由不得李彦仙一阵纳闷。

秦申微微一笑,道:“秦某奉陛下之命,秘密入陕,是想了解一下川陕局势,将军有何高见?”

李彦仙沉吟了一下道:“自古得关中者得天下,川陕乃必争之地,目前陕西已丢了大半,现在陕西堪忧,兵马毫无节制,各自为战,前些日子听闻张大人宣抚川陕,末将心中甚喜,朝廷终于将川陕作为一个重点。”

秦申点头道:“将军所言有理,失去川陕,江南再无屏障,顺江而下,后果难料,陕州扼黄河天险和函谷关要隘,事关重大,陕州军马如何?”…,

李彦仙苦笑一声:“陕州全是义军,仅五千余人,军马还不是关键,唯粮草和装备接济不上,末将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此事将军勿忧,稍后秦某书信一封,派人送至张大人手上。”

李彦仙闻言大喜:“谢秦大人。”

闲聊了一阵,见李彦仙面有难色,秦申道:“李将军有何难处,尽管明言,秦某力所能及,定给将军一个交代。”

李彦仙讪笑了一声,道:“秦大人有所不知,末将是个武人,对军中之事,尚得心应手,但对于政事,就有些力不从心了,大人能不能奏请皇上,派一文职前来?”

战乱之时,各地多军政一体,陕州地处前线,知府早不知跑到了什么地方,确实有些难为一个武将了。秦申想到这里,笑道:“这个我一并写给张大人吧,城中到底有什么事儿,竟让将军愁眉苦脸成这般模样?”

李彦仙忧郁道:“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一直没个头绪,前些日子,城中常常传出闹鬼,还有人无故失踪,搞得人心惶惶,末将也没个办法。”

闹鬼?秦申一下来了兴趣。

第一百六十五章 闹鬼

拉着李彦仙一阵闲聊,终于了解了事情原委,近十多天来,陕州城中发生了三起闹鬼的事件,而且伴随着三个年轻女子失踪,其中两个来自青楼。城中一时风声鹤唳,传得沸沸扬扬。

年轻女子?怕是采花贼吧。秦申心中一笑,作为后世的一个医生,当然不会相信闹鬼这种事情,世间本无鬼,都是人作怪。他看着李彦仙一筹莫展的神色,想想这一员悍将实在难得,早有收入囊中的意愿,盘亘两日,并不会拖延自己的大事,不妨帮他解决了这一棘手的事。隧道:“李将军,这事就由秦某来办吧。”

“可是大人”李彦仙对带兵打仗有一套,处理政务来就傻眼了,他原本打算找一个文臣过来,把这事情推给别人,哪知秦申自告奋勇跳了出来,秦申可是朝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哪能去做这种事情,一时面有难色。

秦申笑道:“左右无事,秦某还想在将军这里这叩扰几天,将军的事就是秦某的事,不必客气。”

李彦仙闻言,看了他一眼,感激道:“如此有劳秦大人了。”

秦申哈哈一笑,修书一封,递给李彦仙道:“将军速派人将此信交给张大人,粮草和装备会尽快解决。”凭着在赵构面前的宠信和张浚之间的交情,五千军马的粮草和装备,理应不是什么大事,秦申很是自信。

李彦仙接过书信,很是感动,道:“谢谢秦大人,大人若有差遣,末将万死不辞!”

这么快就表忠心了?秦申一乐,道:“将军客气了,带我去衙门了解了解闹鬼的情况,秦某还真想见识见识这只鬼了,哈哈哈”

陕州军政一体,知府不知所踪,李彦仙早把治所据为己用,衙门就在治所一边,各部门也已荒废,连衙役都是他的亲兵客串。

秦申端坐在正位,李彦仙带了两个亲兵过来,介shào

道:“秦大人,闹鬼的事情就是他俩在负责,这位叫薛幡,这位叫王子升。”说完,转头对两人道:“这是京师来的秦大人,你俩以后听大人差遣。”

两人赶紧拜道:“小人见过秦大人。”

“哈哈,客气客气,请坐请坐,城中闹鬼一事,你俩一直在查探,可有个眉目?”

薛幡惭愧道:“回大人,没有个头绪。”

秦申沉吟了一下,道:“把详细情况先说说。”

“秦大人,十天前,怜香楼来报,一女子失踪了,小人和王子升过去察看了一番,没有发xiàn

任何线索,过了一天,就听到她的房间里闹鬼,小人又去查探……”说道这里,薛幡的身体一个颤抖。

秦申心中一紧,道:“发xiàn

了什么?”

薛幡睁大了眼睛,颤声道:“小人……小人见到鬼了……”

真见了鬼?!靠,那才真见鬼了!秦申心中暗笑,道:“怎么见到的?那鬼长的什么模样?别急,仔细想想。”

薛幡吞了一口口水,恐惧道:“小人原也不信,在房中呆了好一阵,结果,一只鬼就跳了出来,青面獠牙,披头散发的,舌头吐得老长……嘴角还有血……”薛幡说完,身子又是一阵颤抖,满脸惊恐。

秦申兴趣大浓,道:“后来呢?”

“后来,小人吓得跑出来了……”

秦申又问了一遍王子升,说法大同小异,奇怪起来,看来这见鬼还不只是一个人啊,真有意思。他饶有兴致道:“还有两人是怎么回事?”…,

“大同小异,都是失踪后马上闹鬼,有一个就是在这青楼,还有一个是良家女子。”

“失踪后再闹鬼?!”秦申疑惑道。

王子升心有余悸道:“是的大人,都是一模一样的,连鬼也是一模一样的。”

秦申点头道:“那个良家女子,住在何处。”

“住在附近,相隔一个街道。”

“治所附近?”

“不是不是,青楼附近。”

这技术含量太低了吧,犯案都不流窜的。秦申的心中暗暗一笑,道:“好了,走,带我去现场。周伟马扩,一起去。”

薛幡一惊,面有难色道:“大人不可。”

“为何?”秦申讶道。

“小人担心大人受了惊吓,担罪不起……”

“哈哈哈……有心了,秦某本来就是去捉鬼的,要害pà

还捉个什么鬼?走!”

一行五人来到怜香楼,楼面并不大,比他在临安去的怜香阁差远了。看这“怜香楼”三个字,秦申心中一乐,难道这辈子跟“怜香”两字有缘?从京师这老大远跑过来,竟然还是进的怜香楼!大白天的,青楼并没有几个人。

老鸨正闲得发慌,猛地看见一个翩翩公子,马上满脸堆笑迎了上来,一福道:“这位公子爷,好狠的心啊,让奴好等……”

“你认得我?”秦申讶道,要真认得那才见了鬼了。

老鸨娇笑一声:“往来都是客,逢散只因缘。公子贵姓?”

“我叫秦桧。”秦申脱口道,说完心中一惊:妈的,该不会养成习惯了吧?!周伟在一旁听了大乐,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马扩呆呆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何把他老爷子的名号抬了出来。

秦申狠狠瞪了周伟一眼,正待开口,薛幡闪了进来,对着老鸨喝道:“秦大人查案,不得无礼!”

老鸨见了薛幡,神色一呆,显然是最近常打交道的人,马上不再怀疑,惶恐道:“奴不知天高地厚,冒犯了大人,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秦申摆摆手,背上双手,跟着老鸨来到了雅间,询问了一阵,与薛幡两人的说法大同小异,沉吟了一下,问道:“什么时候开始闹鬼的?”

老鸨看了他一眼,怯怯道:“失踪后就开始闹了,秦大人,求求您早点给奴一个说法,这样闹下去,奴这怜香楼不保啊。”

秦申微微一笑,道:“陕州可还有其他青楼?”

老鸨思想了一下,摇头道:“陕州很小,战乱之后,人口也少,哪能养得活这么多?这里除了奴这一家,还有两家都小得可怜。”

秦申皱起了眉头,良家女子也有失踪的,青楼这样少,看来不是恶性竞争的结果,隧道:“闹鬼一般在什么时候?”

“当然是晚上,白天哪有鬼……”老鸨很想鄙夷地看他一眼,摄于官威,不得不低头道。

问不出一个所以然,秦申几人跟着老鸨来到闹鬼的房前,指着房门道:“大人,就是这里……”

秦申推开门,自顾自走了进去,放眼一看,果如自己所料,十多天过去,现场早已破坏得一干二净,房内铺设简洁,似乎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唯有床头窗前,贴满了各种各样的驱邪符,四周还燃起了檀香,秦申微微一笑,佛法道法一起上了。

转头一望,才发xiàn

只有自己一个人进了房间,其它几个都站在门口,呆呆地望着他一动不动。秦申笑道:“你们怎么不进来?”

老鸨赶紧摇头道:“大人,奴不敢……”

秦申看着周伟,奇道:“周伟你也不敢?平时胆子挺大的嘛。”周伟看看他,又看看马扩,咬咬牙,小心地伸出脚,跨进了屋内。惹得秦申一阵哈哈大笑。

第一百六十六章 青衣女子

两间闹鬼的房子都查探了一遍,并没有发xiàn

任何异常,出了门,只见一个青衣女子斜靠在街边,头戴一顶的竹笠,显然是现编而成,竹笠上生出片片翠绿的竹叶,丝毫不觉得杂乱,宽大的帽沿遮住了她的容颜,青色的衣裙一直垂到膝上,里面是一套白色的衬裤,身形婀娜。

戴着竹笠,这等装束的女子还真少见。秦申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心中一阵暗笑:戴绿帽的女子

薛幡在一旁小心道:“秦大人,还有一处要去察看吗?”

秦申望望前方的女子,沉吟了一下,青楼还罢了,去民宅恐惊扰了别人,而且这么多天过去,现场的价值已经不大。他一边想着怎么让周伟不着痕迹地去把青衣女子的竹笠给掀开,好kàn

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儿,一边漫不经心对薛幡道:“不用了,估计大同小异,你俩去回去安排安排,今晚我要捉鬼,我和周伟马扩先去逛逛。”

薛幡浑身一抖,道:“是,大人。”

交代完,刚一转身,突然一个人儿撞在了身上,他下意识一挡,急道:“对不起”

撞上来的正是那个青衣女子,她重重地娇哼了一声,头也不抬,急急离去,周伟和马扩正羡慕着他的艳福,并没有多大反应,看着那女子楚楚动人的背影,秦申暗恨起来:明明是你撞了我,该你说声对不起,老子哼一声,怎地一下反了过来?!

他苦笑着摇摇头,转身带着周伟和马扩来到街上,时日尚早,正好欣赏欣赏陕州的风情,三人沿着大街,慢慢向前走去,陕州并不繁华,三三两两的人群从街上匆匆而过,沿街两边是各种食肆茶楼,挑着一根旗杆,无力地招揽着过往的路人。

闲逛了一阵,没多大意思,想到这一路风餐露宿,总没个停歇的时候,遂一起来到一家酒楼,点上几个小菜,喝起酒来。

酒过三巡,马扩忧郁道:“秦大人,真要去捉鬼?”

秦申瞟了他一眼:“当然。”

“可是我们什么都不会啊。”周伟在一旁忧心忡忡道,“大哥,我们没有法力,也没有灵符、桃木剑,更不会咒语,这鬼哪能随便捉的?”

秦申微微一笑,促狭道:“你不是身手了得,武功高强吗?”

周伟苦着脸道:“大哥,这是捉鬼啊,不是捉人……”

“哈哈……别担心,贫道自有办法。”秦申装模作样摸摸下巴,哈哈笑道。周伟和马扩对望了一眼,眼睛中满是惊疑。

喝到最后,秦申一摸腰间,突然一惊:钱呢?丢了还是被偷了?他猛地记起出了青楼和青衣女子的那一撞,忍不住咒骂起来,如果不是丢了,肯定是那个妖女做了手脚!娘的,果然色字头上一把刀,不就多看了几眼吗?!

周伟和马扩可是只管吃喝的主,钱财全在他的身上,眼下这顿酒菜总要先对付过去。秦申一时愁眉莫展,马扩见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奇道:“秦大人,你怎么了?”

秦申嘿嘿一笑:“出门在外,这‘大人’两字马兄就不必喊了,咱们三个都来自五马寨,以后就兄弟相称吧,马兄年长,当个老大如何?”

周伟跟着他多年,早没了忌讳,高兴道:“哈哈,甚好甚好,我早有此意了。”

“这个……”马扩犹豫了一下,不是他不乐意,而是和秦申的差别实在太大,想想周伟和他称兄道弟叫得如此亲热,心中一动,爽快道,“好!两位兄弟不嫌弃,马某就做了这大哥。”…,

秦申和周伟大喜,三人端起酒碗一碰,一饮而尽。秦申放下酒碗,神mì

道:“两位兄弟,你俩……谁更能抗打?”

马扩不解道:“老二,什么叫抗打?”

老二……秦申哭笑不得,怎么绕着绕着,把自己排了个这样的辈份!好在宋朝的老二比后世的文明得多。隧道:“抗打就是经得起挨打。”

马扩闻言笑道:“要说这抗打,非大哥我莫属啊。”

“为什么?周兄不是功夫高吗?”秦申奇道。

“功夫高只有打人的份,哪有挨打的时候?”马扩哈哈笑道。

“有道理有道理。”秦申连连点头,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拉着周伟就向外奔去:“周兄,陪我下去做点事儿。”

马扩疑惑地看着他俩的背影跑出酒楼的外面,呆呆地坐着没动,很是诧异秦申这莫名其妙的举动。奔跑了一阵,秦申放开了周伟的手,大笑不止。周伟纳闷道:“二哥,你这是为啥啊?”

秦申神mì

一笑,低声道:“没钱了。”

周伟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二哥,你真是个妙人儿,只是把大哥一个人丢在那里,恐怕不好吧。”

“没事没事,是他自己说能抗打的,哈哈大哥身手也不弱,顶多也就挨两下,怕个什么,我们走,哈哈”

话音刚落,旁边响起了一声娇哼:“小色鬼,逛窑子也就罢了,竟然还吃霸王餐,羞也不羞。”

秦申转头一看,正是那个青衣女子,依然带着竹笠,娉娉婷婷就在身边不远处。仇人一见,分外眼红,秦申大喝道:“周伟,快,把那妖女给抓住,银子就是她偷了!”

周伟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一纵身扑了上去,秦申只觉眼前黑影一闪,耳边传来那女子一声娇笑:“自己没本事,只会使唤狗儿。”

好一个口无遮拦的小妞!这下不光是秦申大怒,把周伟也激得火气冲天:“妖女!看招!”怒吼间,身形不变,使出七八分功力一掌拍了过去。周伟的功夫秦申再了解不过,眼看这娇滴滴的人儿就要毙命在掌下,眼睛一闭,忍不住怜惜起来,喝道:“别伤了她”

周伟闻言,身形一滞,硬生生收回了招式,身体却一个劲向女子撞去。青衣女子纤腰一扭,避开了来势。秦申眼前一抹青影闪过,那女子已经飘到了跟前,他心中大骇,悔恨不已:看这身法,周伟恐怕都难讨半点便宜,我喊个什么啊我!

秦申正要拉开架势,脸上已挨了重重一下,火辣辣地疼痛无比,而青衣女子得手之后,玉腕一收,身轻若燕,向后飘出了一丈开外,依然俏立着咯咯娇笑:“教xùn

你这小色鬼,脏了我的手”

秦申摸摸脸颊,生平还没受到如此羞辱,气得哇哇大叫,可他也知dào

,凭着自己三脚猫的功夫,远不是妖女的对手,赶紧指着青衣女子吼道:“拿下妖女,死活勿论!”

周伟已经稳住了身形,一声清啸,向前扑去,转眼已经接战,过了两招,那女子娇喝一声,跳出了战团:“狗腿子还有些本事。”说完,身形一展,向前逃开。

“周伟,追!钱还在她身上!”秦申气急败坏道。

“咯咯,小心跑断你的狗腿。”青衣女子说话间,已经逃开了好一段距离,周伟怒吼一声,紧跟着追去。

第一百六十七章 女鬼?

周伟和青衣女子一前一后,消失在街头,这种高来高去的技术活,秦申只有干瞪眼的份,他顾不得多想,刷地抽出钢刀,拔脚跑向街角。

到了街头,四处一望,已经没有两人的踪影,秦申一阵沮丧:什么时候才能有一身绝顶的身手,想踩谁就踩谁呢?

没有了目标,秦申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提着钢刀,站在街头耐心等待。半晌,周伟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一看这模样,秦申明白了几分,上前拍拍他的肩头,道:“算了算了,就当被狗咬了一口,总不能你也去咬她一口。”

周伟心中颇为不平,不甘心道:“要是真打,那妖女远不是我的对手,可恨可恨!”

“你的轻功也不错嘛。”

周伟叹了口气:“天外有人,赶她还差了不少。”

周伟可一直是他的偶像,顷刻间就轰然倒塌了。秦申心中一乐,安慰道:“别灰心,那妖女我也看出来了,除了身法好点,气力不足,总会有让她倒霉的一天,妈的,敢打我脸,老子非要揍她的屁股!”

周伟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打脸和揍屁股有什么关联。秦申老脸一红,正要开口,马扩气喘吁吁跑了过来:“两位兄弟,让我一顿好找”

秦申和周伟转头一看,心中大讶,只见马扩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狼狈不堪,齐声惊道:“大哥,怎地变成了这般模样?!”

马扩没好气道:“你们一溜,他们只好拿我出气了!”

秦申不解道:“你不是会点功夫吗?难道那小小酒楼还有更厉害的角色?”

马扩讪笑一声:“这不理亏嘛,哪敢轻易动手,挨一顿算了。”秦申和周伟对望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这马扩,也是一个迂腐的人。

马扩看见秦申脸上的红痕,惊道:“二弟,你这脸上咋了?”

秦申苦笑一声,道:“跟你一样,被人打了。”

“谁有这么大胆?!”马扩大怒。

周伟在一旁笑道:“敢打二哥的,都是女人,哈哈”

秦申笑着踢了周伟一脚,骂道:“你懂个屁!”想想三人出来,竟然被打了两个,西北之行,出师不利啊。他郁闷地摆摆手:“回府,回府再说!”

用过了晚餐,秦申收拾好,对两人道:“走,捉鬼去,哈哈”

马扩看着他一身长衫,手无寸铁,惊道:“就这样去捉鬼?!”

秦申淡然一笑:“还需yào

怎样?”

李彦仙也在一旁不无忧心道:“秦大人,鬼神之力,不可小视啊,大人就这样只身前去,一无灵符,二无法术不行不行,末将不能让大人以身犯险。”

秦申一阵头大,思想了一阵,只好扯道:“李将军多心了,秦某年幼体弱,四处寻医,曾遇见一个异人,号称茅山的道士,说秦某魔邪缠身,故而多病多灾,所以在我身上种了一道灵符,教了几句咒语,从此,神鬼不侵,秦某就变得跟常人一样。”

周伟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不晓得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再想到这二哥连太祖皇帝都敢假冒,胆子实在肥得没边,恐怕没有他不敢做的事,隧接口道:“是啊李将军,有我们在,秦大人不会有什么危险。”

李彦仙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叹了口气,抱拳道:“秦大人小心。”

一行人来到青楼,在薛幡的安排下,已经准bèi

妥当,老鸨领着秦申来到楼下,死活不肯再上一步了,白天还好说,鬼啊神的多不会在阳光下出现,可一到了晚上,这楼上基本无人敢上去。…,

秦申看着众人惊恐的眼神,微微一笑,没有强求,背着双手,迈上了楼梯。周伟和马扩咬咬牙,也跟了上来。

来到门口,秦申回过头,看着两人胆颤心惊的脸色,道:“你俩就在门口守着。”

周伟心虚地望了房门一眼,不自然道:“二哥,这”

秦申嘿嘿笑道:“我捉鬼,可不能让你俩把法子学了去,哈哈”说完,他不理会两人的神情,轻轻推开了门,独自迈了进去。周伟和马扩相视一眼,咬咬牙,正要抬脚,房门呯地一声关上了,两人无奈,只好安静地守在门口。

楼下的众人听到一声门响,吓了一跳,齐齐把目光投了二楼,心中忐忑不安。

秦申进了屋内,黑漆漆的一片。他深吸了一口气,借着木窗透进来的朦胧灯光,摸到床边找了个有利的位置,盘腿坐了下来。

既然是捉鬼,肯定不能点灯了,有了光亮,鬼怎么会进来?至于青楼四周,早有薛幡安排了士兵潜伏,一只苍蝇恐怕也飞不进来,如果是内鬼,有周伟和马扩守在门口,也是万无一失

秦申默想了一遍自己的布置,微微一笑,心中突然有点担心,倒不是担心鬼,而是担心“鬼”不会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不敢丝毫懈怠,不停地提起一口气,耐心分辨着周围的动静。过了好久,感觉到一阵困意,突然,一声轻笑过后,一个隐隐约约的呜咽声传进了耳朵,他浑身一震,猛地晃晃脑袋:女鬼?!

秦申赶紧竖起耳朵凝神静听,这呜咽声抽抽噎噎,时断时续,来自窗边,听得十分真切!真有鬼?!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很疼,不是幻觉!

秦申是医生,从不相信世间的神鬼一说,可是这声音传进耳朵里,依然一阵毛骨悚然。他大着胆子起身,循着呜咽声的方向走去,刚刚走了两步,木窗外突然一道黑影闪过,没了动静。

秦申一愣,猛地揉揉自己的眼睛,看看木窗,依然透着点点昏黄的灯光,并没有任何异常,房间里也是一片寂静。这屋子里有蹊跷!他心中一紧,有了没有神鬼的理论基础,慢慢平息了自己的心情,又盘腿坐了下来。

又过了一阵,耳朵里再次传来一声轻轻的浅笑,笑声来自床上,他猛地转过头,笑声嘎然而止,秦申深吸一口气,大着胆子,蹑手蹑脚走到床边,一把掀开了纱帐,借着朦胧的灯光,果然见一个女子站在纱帐里,长发披肩,一身白衣。

正要开口,那女子缓缓转过身来,盯着他微笑起来,那女子脸色惨白,眼睛大大的,笑得很是妩媚,竟然似曾相识。秦申心头一颤,是做梦吗?还是真有鬼?!他握着钢刀,道:“你是谁?”

白衣女子并没有答话,紧紧地盯着他,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慢慢变得怨毒,让人不寒而栗。秦申的心中一阵恐惧,只见那白衣女子抬起手,伸向了自己的脸,慢慢将整个脸皮揭了下来,瞬间鲜血淋淋,面目狰狞,同时嘴巴里伸出一根长长的血红的舌头,倏地卷向了他秦申大骇,提刀一挥,啊地大叫一声,向后跌倒。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一枝红杏出墙来

“秦大人,秦大人”

“二哥”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耳朵里传来一阵阵呼唤。秦申艰难地睁开了双眼,周伟蹲在身边一阵惊喜:“二哥,你醒了!终于醒了!”

这是怎么了?!秦申摸摸自己的头,依然在隐隐作痛,他挣扎着起身,四处一望,发xiàn

自己还在青楼里,只不过换了个房间,灯火通明,周围围着一群将士。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感觉怎样?”一旁的马扩忧心道。

秦申闭上了双眼,努力地回想了一遍,睁眼望着马扩道:“那个女人呢?”

“女人?什么女人?”马扩皱起眉头,疑惑道。

“一个白衣女人。”

众人惊恐地相互对望了一下,一阵寒意向四周蔓延开来,良久周伟道:“二哥,没有什么女人啊,我和大哥在门口,听见你大叫一声,赶紧冲了进去,只见你握着钢刀倒在一边,就把你抬到这里来了。”

明明见到了一个白衣女子啊,还有一根血红血红的舌头!难道是自己眼花?不对,看得如此真切,怎可能是假的?!秦申看看周伟,彻底糊涂了,好一阵才道:“走,再去那房间看看。”

“二哥”周伟为难道,“闹鬼啊可不是好玩的。”

怎么可能有鬼?!秦申也纳闷起来,可亲眼所见也不会假啊!他沉吟了一下,坚决道:“走,去看看,拿灯来!”

一行人掌着灯,又来到了闹鬼的房间门口,房门大开着,还是没有人敢迈进一步,秦申拿过油灯,径自走了进去,周伟和马扩虽然心中直打鼓,可为了他的安全,还是跟了进来。

房间里依然还是老样子,被褥整整齐齐叠放在床上,只是纱帐被掀开了!盯着白白的纱帐,秦申头皮一麻,这不是幻觉!这是真的,这纱帐就是自己掀开的!

出了房间,他深吸了一口气,想不通到底是怎么回事,下了楼,老鸨赶紧迎了上来,颤声道:“秦大人,鬼捉住了吗?”

事情虽然蹊跷,秦申还是不相信神鬼一说,为防打草惊蛇,他不动声色道:“这只鬼法力高强,容我再想想法子。”

老鸨浑身哆嗦了一下,望望楼上,不敢再多言语。

带着周伟和马扩出了青楼,走在大街上,此时已经夜深人静,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只有稀稀落落昏黄的灯笼。周伟一边走,一边小心道:“二哥,真见鬼了?”

秦申也想不通此中的关键,只好点头道:“是啊,真见了,还是一个女鬼。”

“女鬼?”身旁的马扩一个寒颤,不解道,“二弟,你不是说你神鬼不侵的吗?怎么也奈何不了她?”

秦申一阵尴尬,深吸了一口气,扯道:“可能这只女鬼来自其他地方,比如金国啊什么的,我学的是大宋的法术,所以奈何不了她。”

话音刚落,他的耳朵里突然又传来一声轻笑,跟捉鬼时床上的轻笑竟然一模一样,秦申毛骨悚然起来,赶紧四处一望,黑乎乎的没有任何动静,再看看周伟和马扩,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还是自己的耳朵强劲。

难道又是幻觉?!不可能,这声轻笑怎地这般熟悉他冥想了一阵,恍然大悟:妖女!靠,原来是妖女在搞鬼!

想通了此层,秦申的心中大慰,他不动声色带着两人向治所走去,虽然明知dào

妖女就在身边,可实在没把握一击中的,白天都追不上她,更何况是晚上。只是有一点秦申依然没有想通,妖女掳掠些年轻女子干啥?是特殊爱好还是团伙?…,

回到府上,关上门,秦申见四处再无异常,方开口道:“明天开始,全力追捕妖女!”

周伟一愣,道:“那妖女就偷了你一些钱财,不至于吧……不捉鬼了?”

秦申嘿嘿一笑:“抓到了妖女,那鬼自然现身了,哈哈……”

周伟和马扩对望了一眼,一脸困惑,正待开口,秦申摆摆手道:“别问我为什么,问了我也说不出来个为什么,反正抓到妖女再说,睡觉睡觉,困死了,嘿嘿。”

第二天,秦申不管脸上还有一道细细的血痕,大摇大摆来到了街上,周伟和马扩则带着人手躲在了暗处。

既然那妖女对自己很是感兴趣,不妨以身做饵,牺牲一次色相。秦申走在街头,得yì

异常。结果晃荡了一天,腿脚都走得酸痛无比,妖女却始终没有现身!白白浪费了一整天,美男计不行啊,那这妖女为啥对自己感兴趣?!秦申回到治所,百思不得其解。

苦思冥想了半天,既然城里不行,不妨放到城外,总这样拖着也不是个事,还得继xù

北上呢。他暗暗打定了主意,美美地睡了一觉。

第三天一大早,神清气爽,秦申唤来周伟和马扩,细细安排了一番,周伟听说就三个人去诱捕妖女,明显信心不足道:“二哥,三个人少了点吧……”

秦申没好气道:“三个大男人围捕一个小丫头,传出去都丢人,周兄,你可是军中第一高手,要这点事儿都搞不定,趁早去跳黄河算了,很近,就在城北。”

马扩没见识过妖女的身法,哈哈大笑:“是啊老三,一个女娃子,怕个铲铲,抓住了也不要外传,俺老马也丢不起那人,哈哈……”

周伟无奈,只好应承,秦申自有自己的打算,城外不比城内,时已深秋,城外萧瑟一片,到处是黄土高坡,带的人多了,藏都没地方藏,反而让妖女警觉,不如就三个人行事方便,而且在黄河边上,三面一围,这妖女也就插翅难飞。

一起翻身上马,刚刚出了治所,秦申眼睛的余光中青影一闪,心中大喜:鱼儿上钩了!他向周伟挤挤眼,周伟会意一笑,显然也发xiàn

了妖女的踪影。

三人快马加鞭,向城西奔去,出了城门,来到黄河边上,找了个有利的地形,扔下马,齐齐来到黄河边上,佯装欣赏起黄河的风景来。

周伟和马扩慢慢和他拉开了距离,既然妖女的目标是秦申,那么只要她出手,两人就会马上截断她的退路,至于秦申自己,也考lǜ

妥当了,妖女杀出就往水中一扑,身手有限,没有办法,总不能让妖女拿个人质。

即使逼她到水中也不怕,陆地上不是你的对手,到了水中还怕你不成?!世上杨采菱般的女子,可遇不可求啊。秦申望着滔滔的黄河水,心中得瑟起来。三人按照预先商定好了方案,在黄河边上优哉游哉闲逛,好一阵过去,依然不见妖女的影子,他的心中不免一阵焦急。

这黄河的风景实在没什么好kàn

的,除了一江混浊的河水向东流去,实在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黄河对岸又是朦胧一片,就这样呆呆地看下去,难免让人心生疑惑。他思想了一阵,正准bèi

打个招呼让两人向自己靠拢,突然发xiàn

周伟朝他使了个眼色,秦申心中一喜:妖女终于顶不住出来了!马上转身面对黄河,装模作样吟道:“君不见黄河一去不复返,一枝红杏出墙来……好诗好诗啊……”

吟完心中一咯噔,这诗是这样接的吗?

第一百六十九章 老子全球通

“小心!”秦申话音刚落,就听见周伟低喝一声,发出了警报,秦申转过头,正打算一头栽进河中,猛地瞥见那道青影根本不是奔向自己,而是冲向了自己的白马!

只见那青衣女子如闪电一般扑向了白马,一个漂亮的跃身,已经到了马背上,扯住马缰,双腿一夹,“驾……”地一声娇喝,白马长嘶一声,向前突奔而去。

事出突然,三人怔怔地看着青衣女子驰马而过,没有一点动作,在女子扑向白马的那一刻,周伟和马扩还担心是她声东击西之计,不敢妄动,等到她骑着白马扬长而去,才明白了妖女的目标是白马!

周伟呆呆地看着白马的方向,喃喃道:“二哥,目标不是你。”

原来是偷马,不是偷人,也太自作多情了。秦申暗笑一声,那白马确实比自己神骏得多,难怪引得妖女的窥视。他回过神,心中又是一阵暗喜:偷人也就罢了,说不准扭扭捏捏从了你,可偷老子的白马,这点子真是低到了极点。

秦申想着想着,忍不住仰天一阵哈哈大笑,马扩不解道:“笑个什么?”

秦申依然大笑不止,道:“让妖女先得瑟得瑟,哈哈哈……”

“二哥,你的马都没了还笑。”周伟哭笑不得道。

秦申看着白马的方向,笑意连连,没有理会周伟和马扩的疑惑,估摸着距离差不多了,弯起手指伸到嘴中,嘶地发出一声长长的唿哨。

不多时,一阵得得的马蹄声由远而近,直奔三人而来,已经可以看到马背上青衣女子的身影,正扯着马缰跟白马较劲。周伟和马扩张大了嘴巴,仿佛见到了生平最不可思议的一幕。

“愣着干什么?快,包抄!”秦申喝道,两人恍然惊醒,分两边向白马包抄过去。那白马一路急奔,丝毫不理会青衣女子的拉扯,直接跑进了包围圈,这一折腾,青衣女子的竹笠也不知dào

去了哪里,估计跟白马较劲给搞丢了,一头乌丝散批在肩头。

放眼望去,好一张明艳无暇脸蛋!秦申心中一呆,见过的绝色也不少了,但与这女子一比,似乎都没有她身上的这股灵气!大约十四五岁的年纪,一张瓜子脸儿,雪白明晰,薄薄的红唇,眉目灵动,一双大大的眼睛就象夜星一样,漆黑明亮,浑身淡青色的外裙,身形苗条,清丽难言。

青衣女子娇哼一声,放qì

了徒劳,翻身下马,对着白马怒道:“好没良心的畜生!”

“哈哈哈好有良心的小妹妹,乖乖地就回来了。”秦申得yì

道。

青衣女子被围在中间,倒也镇静,狠狠瞪了秦申一眼,娇喝道:“好不要脸!谁是你妹妹?!”

“姑娘误会了,我说的是马。”秦申笑着一指白马,“这畜生就叫小妹妹。”

周伟和马扩闻言,一阵大笑。青衣女子大怒,长这么大还没在嘴皮上落过下风,就这样白白地被秦申摆了一道,一时气急攻心,手中三尺青锋一抖,喝道:“口舌之能,算什么本事?!你,过来跟本姑娘见个真章!”

秦申嘿嘿一笑:“一个女娃儿欺负一个大男人,传出去也不怕江湖笑话,有本事你挑我们三个!”周伟和马扩听了,脸上一黑,这老二实在是牛,这话也能说得大气凛然。

“小色鬼,你的脸皮真厚!”青衣女子娇笑道。

“彼此彼此,偷我银子还偷我马,周伟马扩,上!”秦申的思想里,才没有单挑这个词,来一个,单挑一帮,来一帮,单挑一群。…,

周伟马扩闻言,手中家伙一挥,抢攻了上去。青衣女子早有戒备,并且领教过周伟的身手,从身法看,最弱的就是这个脸皮厚的了,她一瞬间明白了主攻方向,长剑一抖,化成一道青影向秦申扑来。

周伟早有准bèi

,抢身而出,架住了女子的长剑,马扩的刀从一旁又挥了过来。论功夫,青衣女子在周伟手下都走不了四五招,更何况要对付两人,一时香汗淋漓,左支右绌,疲于招架。

秦申彻底沦为了一个看戏的。青衣女子毕竟见过些世面,三招之后,噌地一声跃上了马背,双腿一夹,白马卷起一阵风,又向前奔去,周伟马扩唯恐伤了这匹神驹,慌忙撤了刀剑,眼睁睁看着青衣女子冲出了包围圈。

成也托娅败也托娅。秦申的心里哀叹一声,只好又伸出手指,唿哨了一声,马是回来了,可那青衣女子已经没了踪影。秦申拍拍马头,盯着白马良久叹道:“托娅,以后别人骑上你不跑行不行?”

诱捕妖女的计划失败,三人发呆了一阵,垂头丧气牵上马,一起向陕州城走去。

刚刚转过一个山脚,突然看见几个黑点沿着山路急奔而来,秦申定睛一看,跑在前面的,赫然就是那个青衣女子,后面竟然是四个和尚,一路紧逼。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看来妖女是犯了众怒。秦申大喜,赶紧吩咐周伟马扩拉开了架势,准bèi

来个前后夹击,瓮中捉鳖。

那女子慌不择路,径自跑到秦申三人跟前,站稳脚跟,可怜兮兮地盯着秦申,开口道:“哥哥救我……”

看着她的大大的眼睛,秦申的心头一颤,那目光清澈得,仿佛要把人融化到里面一样,让他想看而不敢看,不敢看却又想看。

这么小眼神就带电!秦申脑海里一空,伸手一指,大喝道:“大胆妖女,快躲这边来……”

周伟和马扩闻言一愣,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四个僧人依然向这边急奔,两人不敢怠慢,握紧了手中的刀剑,凝神以对。

青衣女子抿起小嘴,狡黠一笑,跑进了三人之中,秦申无暇他顾,赶紧吩咐道:“若动手,周伟两个,马扩一个半,我半个……”

“是!”周伟和马扩苦笑着对望一眼,答yīng

了一声,青衣女子睁大了俏目,不可思议地望着依然大义凛然般的秦申,张大了嘴巴,正神思间,那四个僧人已经追到了面前,齐齐站定,面带怒色。

秦申堆起笑脸,双手合十道:“四位大师,小生有礼了。”

“呸!赶快把贼女交出来,否则休怪老子无情!”旁边的和尚一抖钢刀,大喝道。

什么鸟和尚!怎么也得说声“休怪贫僧无礼”吧……自己恭恭敬敬施了一礼,这几个秃驴竟然这般粗鲁!秦申心头的火气瞬间被点燃了起来,冷冷道:“四个秃……僧,光天化日之下,追杀一个女子,也不怕人笑话。”

那和尚大怒,正要开口,领头的一把拉住他,双手合十施礼道:“三位施主,这贼女端地可恨,偷我钱财,阻我法事,还请施主将她交给贫僧处置。”

“放屁,分明是你们见色起义!”青衣女子指着四个和尚娇喝一声,接着又可怜地望着秦申道,“哥哥,你千万别相信了他们”

惯偷啊,秦申看了青衣女子一眼,以她前面的行为,秦申早就信了和尚八分,可是这女子是破案的关键,断然不能落在他人手中。隧道:“酒色财气,万物皆空,不嗔不怒,不喜不悲,大师修行多年,怎么这般参不透呢?即使这女子身负重案,自有官府定夺”

“师兄!少跟他鼓噪,拿下贼女再说!”秦申话音刚落,那个火爆和尚怒道。

领头的看看秦申,心想这般架势不动手是不行了,遂双手合十道:“三位施主得罪了,贫僧圆通,领教三位的高招。”

“圆通?”秦申哑然失笑。

火爆和尚早已按捺不住,眼见秦申一脸讥笑,更是大怒,一指另外两个和尚,喝道:“老子法号申通,这是汇通,中通!你是何人,僧爷手下不杀无名之辈!”

这四个活宝也能聚在一起,当真难得!秦申大乐,喝道:“老子全球通!联通网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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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个假,明后日无更,跟书的朋友们不好意思。

第一百七十章 都不是个东西

周伟马扩闻言,虽不明白联通网通什么个意思,可也知dào

这是动手的信号,两人大喝一声,手中刀剑一抖,扑了上去。秦申也不怠慢,话音刚落,提着钢刀直奔脾气火爆的申通。

周伟负责两个,秦申盯住了申通,马扩奔向汇通,七个人就在山脚叮叮当当,捉对厮杀起来。几个回合之后,秦申才发xiàn

过于托大了,这四个和尚的身手甚为了得,难怪妖女这么好的轻功,也被逼得如此狼狈。

马扩和汇通势均力敌,可也仅仅是个旗鼓相当,丝毫腾不出手来;周伟面对两个辣手,只有招架的份;秦申就更狼狈了,被申通追得到处乱窜。

抵挡了一阵,秦申一个懒驴打滚,躲过了申通的一刀,转头对青衣女子怒吼道:“妖女,帮手啊!”

青衣女子站在一旁,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没心没肺道:“哥哥,我打不过他们呢”

秦申暗恨,心中隐隐明白了中了妖女的奸计,分明是想引得双方斗个你死我活,她在一旁捡便宜,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给马扩使了个眼色,马扩会意,手中刀锋一转,凌厉地连出杀招,将汇通逼得后退了好几步,接着一刀又扑向申通的后背,申通急忙回身格挡,秦申趁势脱离了战团,一声唿哨,白马急奔而来,他大喝道:“周伟马扩,走!”

说完,正要翻身上马,眼见青影一闪,那个青衣女子已经率先上了马背:“快,上来!”

她倒不客气!秦申心中一愣,顾不得多想,一纵身翻了上去,策马奔向正和申通缠斗的马扩,申通脾气暴躁,功夫却是几人中最弱的一个,已经被马扩逼得手脚忙乱,秦申骑着马接手,马扩马上脱离了战团,奔向战马。

“围住他!”领头的圆通见状,他们的目标是青衣女子,急忙招呼一声,向秦申的白马扑了过来,周伟顿时也脱离了战场。

秦申怒吼一声,双腿一夹,白马不亏为神驹,不等四人合围,如一道闪电冲了出去,瞬间已窜出三四丈远,他回头一望,只见周伟和马扩已经翻身上马,松了一口气,抖开马缰,向另一个方向奔去。

人力毕竟比不上马力,秦申搂着青衣女子的纤腰,狂奔了一阵,已经没有了和尚的影子,他放慢了马步,刚刚起身,只听青衣女子怒吼道:“拿开你的爪子!放我下去!”

到手的肉怎可能轻易放qì

?!秦申嘿嘿一笑,一手抽出了匕首,顶在她的腰间:“妖女,现在才想跑是不是太迟了?”

“你卑鄙!无耻!”青衣女子一愣,这一仗打下来,她一直在看热闹,连剑也没有拔出来,一下受制,顿时面红耳赤,不知所措起来。

“哈哈哈谢谢夸奖。”秦申不以为意道。

青衣女子眼珠一转,平静了下来,道:“小色鬼,放我下去,我把钱财还给你。”

“什么小色鬼!老子色你了?!”秦申怒道,从一见面就小色鬼小色鬼喊个不停,心中早已愤愤不平,要真色了也就认了,可明明清白得象一张白纸!这就忍无可忍了。

青衣女子毫不示弱,鄙夷道:“大白天去逛青楼,不是小色鬼是什么?!”

“老子那是执行公务!”

“你的公务就是逛窑子?!”

老子还真想公务就是专门逛窑子。秦申心中一笑,紧紧手中的匕首,喝道:“少废话,老实呆着,不然,嘿嘿”…,

受制于马上,匕首就在腰间,还有两个一前一后跟得严实,青衣女子一时也没了主意,只好沉默了下来,良久,她偏过脑袋,甜甜笑道:“全球通”

全球通?秦申一愣,瞬间明白了过来,哈哈大笑道:“我不是全球通。”

“你刚才说你叫全球通,还有他们两个,什么联通什么什么通。”青衣女子一阵不满,她的话也引起了周伟马扩的好奇,一起转过头,疑惑地盯着他。

秦申心中暗乐,对三人道:“那是一个外号,很神圣的一个外号,来自很遥远很遥远的另一个世界,几乎每个人都有一个什么通。”

周伟马扩哦了一声,茫然地点点头,青衣女子另有目的,佯装很感兴趣道:“真的?!那你看看我可以叫个什么通?”

秦申看了她一眼,笑道:“你可以叫小灵通。”

“小灵通,是个什么东西?”

“小灵通嘛,和全球通联通网通一样,都不是个东西,哈哈哈”

说了一阵,秦申丝毫没有放松警惕的模样,青衣女子心中大恨,却依然甜甜道:“全球通,你叫什么名字?”

“秦申。”

“秦哥哥”

秦申眼眶一热,脱口道:“情妹妹”

青衣女子俏脸一红,啐了一口,轻声骂道:“真不要脸!”

秦申尴尬一笑,依然一手半搂着她的腰,一手把匕首紧紧顶在腰间,这妖女的本事亲眼所见,来去迅速,他丝毫不敢放松。

又走了一阵,青衣女子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道:“我叫惜雪。”

惜雪,这名字不错。秦申点点头,并没有答话。惜雪见他不言不语,心中暗恼,轻声道:“秦哥哥,你们打架的时候,我完全可以走掉的,但是一直没走,我真的没有恶意的,你放了我吧。”

你在等渔翁之利吧!秦申鄙夷地看了看她的后脑勺,转头一想,这妖女说的也是实情,一打起来,按她的阅历,绝对能看出胜负没有悬念,大好时机,可她并没有骑上白马逃走,这丫头到底什么意思呢?

见秦申象个木头一样就是不肯开口,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放松,惜雪秀眉一皱,咬咬牙,娇声道:“秦哥哥,只要你放了惜雪,我答yīng

你三件事,说到做到!”

脱衣服也行吗?秦申看看她稚嫩的身板,老脸一红,才这么小点,真是太邪恶了!隧道:“好!”

惜雪一听,开心道:“那你快放了我。”

“三件事都没说,放了你我到哪里找你去?!”

惜雪低头一笑:“那你快说。”

“第一件,随我去治所,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完就放你走!”

惜雪大怒:“呸!你这个老贼,骗子!从来没见过这样无赖的人!”

这么快又换称呼了,小色鬼马上变成了老贼,小和老,原来只是一句话的事情。秦申不理会她的咒骂,依然挟持着她,向陕州城走去。

看到远远的城墙,惜雪明显慌乱了起来,再次祈求道:“秦哥哥,放我走吧,求求你了。”

一看到陕州城,马上变得心神不宁,明显心中有鬼,秦申哪肯答yīng

,生硬道:“不行!”

求了几次无果,惜雪愤恨起来:“老贼,进了城,我就大喊你强抢良家女子,欲行非礼,看你到时怎么办!”

“哈哈哈”秦申一阵大笑,戏谑道,“尽管喊,我还怕全城不知dào

呢,只是不知dào

以后你该怎样做人,哈哈”…,

“你”惜雪没了主意,两颗泪珠突然涌了出来,沉默了好一阵,怯怯道:“要不你放我下马,我跟着你走进去,绝对不骗你。”

秦申骑在她的身后,根本不知dào

惜雪已经泪光涟涟,奇道:“为什么?”

惜雪脸色一红,嚅嗫道:“那么多人我害pà

。”

秦申一想,明白了她的意思,就这样共乘一骑从城中招摇而过,女孩儿家的脸面确实不好受,可就这样放开了她,一不留神溜了咋办?这可是连周伟都追不上的角色。他沉思良久,道:“两个选择,要么把你的手脚绑上,我下马牵着你进城,要么把你浑身捂起来,我骑马快点到治所。”

绑着手脚横在马上,那象个什么样子?惜雪脸色一呆,喃喃道:“怎么捂?”

“把脑袋捂起来!”

惜雪犹豫了半晌,难为情道:“那就捂吧”

秦申闻言,转过头对周伟道:“周伟,脱衣服!”

周伟一呆:“啥?”

“把外衣脱下来!快。”

周伟脱了外面的长衫,罩在她的头上,捂了个严实,惜雪的眼泪顿时流了出来,颤声道:“秦申!我恨死你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看上了你的马

进了陕州城,回到治所,马上把惜雪控zhì

住,将她的两只脚绑在了太师椅上,气得惜雪破口大骂:“你这个混蛋,无耻,卑鄙的鼠辈!秦申,老娘跟你没完没了!”

毛都没长齐还老娘。秦申轻笑一声,很是得yì

自己的杰作,不是会轻功吗?不是会飞吗?两条腿绑在椅子上,老子看你怎么飞……

他左看右看没什么破绽,满yì

地拍拍手,拉了一个凳子坐到她的面前,看着她泪光涟涟的脸,佯惊道:“呀,哭了啊……好端端地请你来作作客,犯不着这样吧。”

“有你这样作客的吗?!”惜雪瞪着他,恶狠狠道。

秦申一阵郁闷,审个犯人似乎那犯人比自己还狠,马上拉下脸色道:“惜……那个,你叫什么惜雪?”

“为什么要告sù

你!”

太嚣张了!惊堂木也没有,秦申一拍大腿,怒道:“妖女!现在是朝廷命官在对你问话!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惜雪狠狠地把头扭到了一边,秦申没有理会她,喝道:“说!把你装神弄鬼,掳掠年轻女子的事情从实招来,本官见你年幼无知,会从宽处理!”

惜雪哼了一声,没有理他。等了一阵,见她还是没有反应,秦申恶狠狠道:“你是不打算说了是吧,休怪秦某不客气了,来人呐,用刑!”

门口的周伟马扩一听,齐齐跳了进来。惜雪转过头,怨恨道:“狗官!是你自己不让我说的!”

秦申跳起身道:“老子什么时候不让你说了?!”

“真是无耻,小人!你刚说有权保持沉默的!”惜雪毫不示弱道。

“我说过这话?”秦申心中一呆,那句话太顺溜了,突然间就脱口而出,他心中一阵尴尬,挥挥手,周伟和马扩面面相窥,不明白刚把他俩叫了进来,为啥又赶出去了。

看着这个绑住的小女孩,秦申一阵不忍,松了口气,又坐回了凳子上,和颜悦色道:“惜雪啊,本官也知dào

你是一时糊涂,来,好好跟我说清楚,说完马上放你走。”

惜雪抬起头,依然狠狠瞪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

“说吧,说了就放你回家。”秦申耐心道,他也想不通其中的关键,按道理一个小女孩仗着功夫高,装神弄鬼恶作剧说得过去,可还伴随着有人失踪,这个就实在难于理解了。

等了好一阵,就这样绑着不能动弹,惜雪估计顶不住了,开口道:“我说了有什么好处?”

秦申心中一喜,接着又郁闷起来,犯人跟自己谈起了条件,这主审官当得真憋屈,可这小女孩不能打不能骂的,还只能哄。隧高兴道:“说了哥带你去看别人吃爆米花。”

惜雪仰起俏脸,扑哧一笑:“小人就是小人,一个爆米花还要看别人吃。”

气氛融洽了不少,秦申心中一阵得yì

,道:“好了,说吧。”

“我说了你把你的白马送给我。”惜雪毫不脸红道。

得寸进尺,她可是犯事的啊!秦申一阵无奈,只好含糊道:“好,把马给你。”

惜雪一阵开心,挂着泪痕的脸上笑意融融,露出两颗白白的小虎牙,沉吟了一阵,道:“其实我就看上了你的白马,我喜欢白白的东西,我家里有白猫、白狗,还有一条白狼,反正好多都是白的,我喜欢白雪,所以我的名字也带个雪字”…,

什么什么啊这是。秦申哭笑不得,打断道:“重点,说重点。”

惜雪不满地看了他一眼,继xù

道:“但是就是没有白马,所以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了,于是跟着你一直到这里。”

“什么?!跟着我到这里?!”秦申一愣。

“是啊。”惜雪奇怪道,“就是跟着你一起来的,从郑州跟过来的呢。”

“当真?!”

“我骗你干什么!”

秦申脑袋一空:跟着我一路来,这和陕州的失踪案有个鸟关系啊。他皱起了眉头,盯着她疑惑道:“那前天晚上,你为何装神弄鬼?”

“吓吓你呗,听说你去捉鬼,我就想着去吓吓你,就这样简单。”

“窗子边上呜呜呜呜的,是你搞的?”

“是的。”

“床上的那一声轻笑呢?”秦申突然感觉一点寒意。

惜雪抬起头,不解道:“床上?谁会跑到床上去啊!我在窗边弄了一下就走了,你们那么多人,呆久了还不被发xiàn

啊!”

听她说完,秦申不自然看看四周,毛骨悚然起来。猛然想起那天晚上四处都有人把守,周伟和马扩就在门外,木窗关得严严实实,轻功再高,也不可能无缘无故跑到床上吧可这丫头说的是实情的话,那那天晚上看到的是什么?难道真有鬼?!

思想了好一阵,毫无头绪,原以为找到了真凶,没想到竟然是一场空。看着惜雪清澈的眼睛,他叹了口气,走到她的背后,解开了绳索,道:“惜雪姑娘,真对不起,从现在开始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惜雪站起身,活动活动手脚,伸了个不大不小的懒腰,又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秦申讶道:“我放了你了啊,咋还不走?”

惜雪白了他一眼,气呼呼道:“你说走就走啊?我饿了,还有,你的马还没给呢。”

想抓她的时候摸都摸不着,到现在赶都赶不走,赖上了秦申苦笑着摇摇头,对着门口吩咐道:“周伟,找点吃的来,马扩,别守着了,爱干嘛干嘛去。”

不多时,周伟端了一盘酒菜上来,放在案几上。惜雪大摇大摆坐了过去,自顾自吃了起来。周伟惊讶地看着两人,怎么也想不通前一刻两人还跟仇人一般,突然间又变得若无其事,他转向秦申,道:“二哥,还有什么吩咐?”

秦申烦闷地摆摆手:“没了,折腾了一天,你和大哥也去弄点东西填填肚子。这里,不用管了。”

“是,二哥。”

周伟转身而出,掩上了房门。秦申看着酒菜,肚子里一阵咕咕叫,这才发xiàn

马上就天黑了,到现在连中餐还没有吃。他坐到了惜雪对面,提起酒壶倒起酒来。

惜雪不管不顾,埋头大吃,两个腮帮涨得鼓鼓的。秦申看着她,暗笑一声:这丫头真不客气。喝了两杯,秦申看了她一眼,奇怪道:“惜雪,郑州跟到这里,一路上这么多机会,你怎么没下手?”

惜雪咕哝一声吞下嘴里的东西,打了一个饱嗝,抬起头歉然一笑,不好意思道:“你们三个整天跟得那么近,我哪里有机会?那个叫周伟的,一看身手就很是了得。”

“客栈也有机会啊。”

“别说客栈!你们找个客栈还偏要找好的,全部都有院墙围着,偷了马怎么出得去?!”惜雪气鼓鼓道。

合着偷东西还能偷得这么理直气壮!秦申哑然失笑,摇摇头,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道:“你偷我钱干啥?”

惜雪脸色一红:“谁让你去青楼的,羞也不羞!你敢去我就把你的钱偷光,看你再去不去,咯咯。”

秦申看了她一眼,不满道:“我去是为了公务!”

“谁知dào

你去为了什么啊,我又没进去。”顿了顿,惜雪眼珠一转,接着道,“秦哥哥,你去青楼干啥去了?”

“捉鬼!”

惜雪一呆,不相信道:“鬼?真有鬼吗?”

看着她呆呆的神色,被她折腾了这么久,早就一肚子怨气,吓吓无妨。遂正色道:“当然有,还是只女鬼,披头散发,舌头这么长,吓死人了!”说话间,双手一比划。

惜雪眼睛一亮:“太好玩了,我也要去捉鬼!”

第一百七十二章 又出失踪案

秦申一愣,这世界怎地还有连鬼都不怕的人?赶紧道:“不行不行,那可是鬼,青面獠牙,凶恶得很,专门吃小丫头,骨头都不吐一根。”

惜雪嘻嘻一笑:“骗人,哪有什么鬼,都是人在搞鬼。”

秦申闻言,张大了嘴巴,盯着她一动不动:连老子都还在后怕……都是人搞鬼,这丫头也是穿越来的?!

惜雪见他直勾勾盯着自己,嫣然一笑,娇声道:“秦哥哥,你带我捉鬼,我把钱也还给你好不好?”

本来就是我的银子!秦申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断然道:“不行!”

惜雪暗恨,低下头,眼珠子转了好几圈,再次抬头道:“要不,马我也不要了,好不好?不然,我就搅得你什么也捉不到,反正你们抓不到我。”

胡萝卜加大棒都来了。秦申心中一阵郁闷,胡萝卜还都是自己的胡萝卜,但是这丫头能放qì

白马,还算不错,虽然原本就没有给她的打算,再说,她轻功如此厉害,说不准有所助力沉思了片刻,欣然道:“成交!但是你得听我的。”

“好!”惜雪雀跃道,“那你赶快给我准bèi

个房间,我要搬到这里来。”

“为啥啊?”

“你们要是跑了,我到哪里找你们去?”

秦申笑着摇摇头,无奈答yīng



第二天,正准bèi

去青楼再查探一番,李彦仙突然匆匆而来,顾不上施礼,急道:“秦大人,城北再发生失踪案!”

秦申一惊:“什么人失踪?还是在青楼吗?”

“不是青楼,是一个良家女子,没有听说闹鬼。大人,怎么办?”李彦仙显然被一连串的失踪闹鬼案折腾得心力交瘁,茫然道。

“李将军不用管了,我马上去。”

秦申收拾停当,带着周围马扩还有薛幡刚刚出门,惜雪急急冲了出来,怒道:“秦申,你说话算不算数?!叫都不叫我一声。”

“忘了忘了,对不起,我们马上走。”

惜雪哼了一声,大摇大摆走了过来,翻身上了白马。秦申错愕地看着她,苦笑着摇摇头,只好又拉了一匹马过来。马扩骑在马上,朝周伟挤挤眼,两人一齐哈哈大笑。

一行人来到城北,民房里传出阵阵哭声,进了院子,院落并不大,一行人往里面一站,顿时显得有些拥挤,一对中年男女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一旁的亲友正小声劝慰。

有僧人正在房间里进进出出,赫然就是昨天挑衅的那四个!秦申心中一惊,惜雪也发xiàn

了和尚,赶紧跳到他的身边,满脸惊骇。恶人自有恶人磨,秦申看着身旁不自在的惜雪,微微一笑。

为首的僧人圆通见了秦申一行,也是一惊,随即平静下来,上前施礼道:“这位施主,真是有缘啊。”

大白天的,还带着官兵,秦申自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回礼道:“缘起即灭,缘生已空,大师客气了。”

圆通闻言一愣,赶紧双手合十道:“施主字字珠玑,贫僧受教了,阿弥陀佛。”

“诸位大师到这里,可是做些法事?”

“正是,我佛慈悲,驱魔祛鬼,贫僧份内之事。”圆通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他身后的惜雪一眼。

秦申微微一笑:“有劳大师了。”

两个老人见秦申带着一群官兵进院,齐齐跪在他的面前,泣道:“大人,小女生性淡泊,不与世争,为小民做主啊大人”…,

秦申扶起两人道:“两位不必心急,容我看看现场,事情定会水落石出。”

来到房间,秦申心中一喜,这个现场被破环得似乎很有限,估计还没来得及收拾,只是四周已经燃起了檀香,床头窗前也贴上了灵符。

惜雪惊奇地看着这一切,蹦蹦跳跳地就想去翻这翻那,吓得秦申一把拉住她的手,大喝道:“别动!”

“为什么?!”惜雪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不满道。

秦申不好意思放开她的手,耐心道:“这是第一现场,不能轻动,你一动,有些痕迹就没了,这些蛛丝马迹才能找到鬼。”

惜雪哼了一声,乖乖地跟在身边。秦申扫了一眼,房间里很是简洁,大多是女孩儿所用的物件,并没有丝毫异常,也没有看出任何打斗的痕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掀开纱帐,被褥并不杂乱,也没有挣扎过的样子

怎么会安安静静失踪呢?秦申满脑子疑惑,慢慢走到窗边,木窗完好无损,既没有撬动也没有新痕,推开木窗,外面是一片石头砌成的院落,心中一阵失望,草都没一根,恐怕也找不到任何痕迹,正要转身,突然发xiàn

木窗的一侧似乎有什么东西,定睛一看,只见木窗有些裂痕,夹杂着几根白色的细丝。秦申心中大喜,小心翼翼地拿起,明显就是衣物上留下的,贼人定然是翻窗而进!

“看到了什么蛛丝马迹?”惜雪很是好奇侦探这个行当,紧紧跟着他,对他每一个动作都不放过。

秦申嘿嘿一笑:“发xiàn

了鬼的衣服。”

“鬼还穿衣服?!”惜雪张大了眼睛,惊道。

“鬼不穿衣服那成什么样子?”

惜雪瞥了他一眼,忍不住脸色一红。前前后后在搜索了一遍,再没发xiàn

异常,他回到床边,挑起一个红色肚兜,正待转身。惜雪轻啐了一声,骂道:“小色鬼!”

秦申郁闷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出了门外,几个和尚已经不见了踪影,想是已经做完法事了。他来到中娘夫妇面前,施礼道:“秦某有几个问题向两人请教。”

中年男人拉拉一旁呜咽到女人,擦擦眼泪道:“大人请讲。”

屏退了无关的众人,秦申开口道:“什么时候发xiàn

令嫒失踪的?”

中年男子伤感道:“回大人,今天早晨,早餐的时候,半天不见她起床,就着小女去唤她,喊了半天不应,撞开门,屋里空无一人,我马上报gào

了官府。”

“小女?多大?”

“十二岁。”

秦申沉吟了一下,道:“那几位大师也是你请来的?”

中年男子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大人,城中到处闹鬼,小人不得不防啊,所以早早请了他们来。”

“那些灵符呢?”

“灵符也是大师们带来的。”

既当和尚又当道士?这驱鬼也太不专业了吧。秦申心中暗笑,拧着肚兜道:“这个可是令嫒的贴身衣物?”

男子不自然地看了他一眼,拉了拉中年女子,女子见了他手中的肚兜,慌慌低下头,难为情道:“回大人,是的。”

看着两人的神色,秦申突然有点后悔,宋朝毕竟不必后世啊,女孩子的贴身衣物,岂是随便能拿的?他尴尬地笑了笑,道:“好了,我问完了。”

出了院门,秦申沉吟了一下,看看惜雪又看看周伟,低声道:“周兄,去把那四个和尚的来历查清楚。”本来惜雪的身手快,让她去更合适一些,可惜功夫实在有限,而且宿怨尚在,正面碰到不一定能脱身,只好让周伟跑一遭。

“二哥,你还想找他们的晦气?”

秦申嘿嘿一笑,拍拍他的肩膀:“是啊,小心点。”

————————————————

晚有局,提前更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谁五?!

回到治所,掏出那几根白丝,细细查看起来,惜雪偏着脑袋看了好一阵,在一旁道:“这就是你找到的什么蛛丝马迹?”

秦申嘿嘿一笑:“是啊,瞧瞧,这就是鬼身上的衣服。”

马扩一听,来了兴趣,看了一眼道:“鬼穿着白衣?”

秦申点点头,接着又郁闷起来,晚上打家劫舍、偷香窃玉的勾当都是黑衣嘛,怎么可能会是白衣?!难道不是贼人的而是受害者的?想到这里,顿时意兴阑珊起来,打消了让两人外出寻访的念头。

好不容易一个线索突然变得不那么现实,再说这陕州城,白衣的何止千万,他思想了一阵,道:“走,再去青楼!”

惜雪吓了一跳,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嗔道:“你是不是常去青楼?”

“怎么会?!我哪是这种人!”秦申不满道。

“那你怎么说得这么自然?”惜雪不依不饶,清澈的眼睛狡黠地转来转去。秦申看了她一眼,愤愤出门,身后传来一声得yì

地轻笑。

再次来到青楼,马扩照样守在了门口,惜雪无知者无畏,满不在乎走进了房间。白天并没有闹鬼的先例,秦申并没有阻拦,房间里还是第一次看到的那样,他走到窗边,细细察看了一遍,一无所获,不禁有些失望,呆呆地站在中间出神。

惜雪到处都觉得新鲜,不停地看来看去,她走到床边,轻咦了一声:“怎么到处都一样的?”

秦申看着她,奇道:“什么一样的?”

“你看这灵符,上面画的和写的一模一样。”

秦申凑上去一看,只见那黄黄的灵符上一道一道,画着天书般的符号,还有“赦令”二字,不解道:“灵符嘛,当然一个样子。”

“不是不是,我是说跟我们刚去的那家一样,还有这檀香,也是一样的。”惜雪的玉手满屋子一划,娇声道。

或许一个法师做的嘛,当然一样。秦申鄙夷地看了她一眼,突然心中一动,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四个和尚的身影。急急出门,招来了老鸨:“屋子里的法事,是不是四个和尚做的?”

老鸨连连点头:“是的是的,陕州城不大,做做法事都是请他们,而且大师说了,只有做了法事,这厉鬼就困在房中不能出门,七七四十九天后,自然消解。”

“大师怎么不捉鬼呢?”秦申奇道。

“大师说这厉鬼很是凶残,他们也没办法,只能慢慢消解。”老鸨望了一眼室内,心有余悸道。

秦申点点头,带着两人出了青楼,来到另一个受害者的地方,所说如出一辙,他不再迟疑,问明了路线,又急急赶到城西,来到路口放眼望去,不仅目瞪口呆,只见那几个和尚的房前,排满了人群,长龙已经快到了路口!秦申好生奇怪,皱起了眉头,正要上前看个究竟,一旁突然闪出一个人,赫然就是周伟。

周伟拉着他走到一边,秦申急道:“怎么这么多人,都围在这里干啥?”

“都是买灵符的买檀香的,说是防鬼驱魔,那四个家伙就在这里卖这些东西,二哥,太厉害了,这么多人!”

秦申望了人群一眼,道:“怎么卖的?”

“倒也不贵,一根檀香两文,一张灵符五文,还有其它乱七八糟的我就不清楚了。”

“这还便宜啊,难怪这些秃这么有钱!”惜雪在一边惊呼道,一出口感觉“秃驴”两个字甚是不雅,赶紧改口,偷偷瞥了秦申一眼。…,

好一个生财之道!一个屋子即使只用两根香,一天下来也有二三十根,还要烧近五十天,一家就算三间房子,也近一贯钱了!秦申冷冷一笑,隐隐明白了什么,只是还是没想通闹鬼的关键,隧道:“就他们四个吗?还有没有其它人?”

“就这四个,听别人说,连年战乱,人口的流动本来就大,两个月前,不知dào

从哪里来了这四个和尚,在此间开了个小铺子,专门卖这些物件,间或帮人做些法事。”

秦申点点头,没搞清闹鬼的原因之前,他不敢轻举妄动,而且这四个家伙身手很是了得,至少得有个万全之策,他沉吟了一下,挥手道:“先回去。”

到了治所,秦申对着惜雪道:“你怎么知dào

他们很有钱?”

惜雪满不在乎道:“偷的呗,反正来路不正。”

好一个理直气壮!秦申微微一笑:“可我的银子来路很正啊。”

“谁让你去逛青楼的,活该!”

秦申一阵头大:“惜雪,你看我们吃的喝的全部被你弄走了,我也放了你,还带着你去捉鬼,这钱是不是该还给我了?”

“不行!捉鬼捉鬼,一个鬼的影子都没看见!”惜雪白了他一眼,斩钉截铁道,过了一阵,她把脑袋凑过来,贼溜溜转着大眼睛,继xù

道:“要不,我用银子买你的马?”

用老子的银子买老子的马,亏她想得出来!秦申郁闷地看了她一眼:“小丫头,算盘不要打得太精!”

惜雪笑颜一展,露出两颗小虎牙,道:“你只有两个选择,要钱还是要马。”

这白马可是神驹,绝对不行。秦申思想了一阵,笑道:“你还想去捉鬼吗?”

惜雪恶狠狠道:“你敢不带我去,不然,我将你这里搅合得乱七八糟!”

秦申头大起来,一个小丫头,动不敢动闯不敢闯的,一时还真没了主见,沉默了一阵,他开口道:“要不,我带着你去捉鬼,你把银子分一些如何?”

“怎么分?”

“三七?”

“谁七?!”

惜雪的小脑袋噌地一下伸到了他的面前,瞪大了眼睛,秦申望着那双不忍亵渎的眸子,心中一颤,道:“四六?”

“谁六?!”

“那就五五吧。”秦申讪笑道。

“谁五?!”

“你五你五”秦申盯着她雪白的俏脸,哭笑不得道。

惜雪反应了过来,脸色竟然丝毫没有红一下,收回脑袋瞟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你太不老实了,可不能上你的当!等捉完鬼再说。”

第一百七十四章 介意多一个吗

到了晚上,带着众人再次来到怜香楼,几次闹鬼再加上官府三番五次地前来,怜香楼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喧嚣,到处冷冷清清,老鸨哭丧着脸,把秦申一行领到了楼下,颤声道:“官爷,再这样下去,奴没有活路了啊。”

秦申看了她一眼,冷冷道:“天天闹鬼就有活路了?”

“鬼只闹一间,官府一闹是一片啊。”

秦申心中一乐,冷笑一声:“照你这样说,官府连鬼都不如了?”

“不敢不敢,奴没那个意思,大人误会误会,大人请便”老鸨一身冷汗,急忙连声告罪。

上到二楼,来到闹鬼的房前,秦申沉吟了一下,道:“周伟马扩,跟上次一样,守在门口,惜雪,你也待在这里,哪儿也不准去。”

周伟和马扩对望了一眼,点头道:“是,二弟(二哥)小心。”

惜雪翘起了嘴巴,不满道:“不行,我要进去。”

“屋子里有只恶鬼,专吃小丫头,已经饿了好几天了,你想进去供它宵夜?”秦申看了她一眼,戏谑道。

“我本来就是来捉鬼的!”惜雪嘟囔了一声,身形一飘,已经推开了房门,窜了进去。

好快!秦申一呆,想想这世间并没有鬼,这丫头天不怕地不怕,吓吓也好,何况这身法,怕是连鬼都赶不上他笑着摇摇头,嘱咐了周伟马扩两句,跟了进去,关上了房门。

按照秦申的吩咐,屋子里一直点着油灯,昏黄昏黄的灯光照着每一个角落,跟第一次所见并没有什么异样,秦申心虚地看了纱帐一眼,关得严严实实,平复了一下惴惴不安的心,指指门口,对惜雪道:“你去那边呆着别动。”

“那你呢?”

秦申指指床脚:“我就在这里待着,听我的号令行事。”

惜雪眼珠子一转,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道:“我害pà



看着她楚楚可怜的眼神,秦申的心中叹了口气,无奈道:“好了好了,你愿意待哪就待哪,不要乱动就可以了。”

“是,秦哥哥。”惜雪抿嘴一笑,开心起来。

秦申走到油灯前,一挥衣袖拂灭了油灯,惜雪心中一愣,惊道:“你把灯灭了干什么?”

“你不是不怕鬼吗?什么鬼见了灯还敢来?要害pà

,就到门外去,还来得及。”秦申没好气道。

油灯一灭,房间里一片黑暗,短暂地适应之后,木窗外透进来几缕清冷的月光,比前几日更加亮堂一些,看着惜雪黑黑的身影,秦申不管不顾,走到床边,盘腿坐了下来。

惜雪见状,也走到了她身边,学着他的样子,盘腿而坐。秦申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不怕鬼了?”

惜雪哼了一声,道:“哪有什么鬼,我是怕你。”

“怕我什么?”秦申奇道。

“黑灯瞎火的,你要是敢动一根指头,我就斩掉你的手!”黑暗中,惜雪恶狠狠道。

秦申哭笑不得,讪笑道:“那你还不坐远一点。”

“可我怕黑”

鬼都不怕怕黑,好强悍。秦申心中一乐,闭上了双眼,道:“好了,就这样打坐一阵,啥也不想,啥也不做。”

“就这样待着干什么?”

“等鬼。”

话音刚落,木窗外飘来一阵冷风,吹得惜雪一个哆嗦,心虚地望望窗外,不由自主把身子往秦申一边挪了挪。虽然屋子里有点黑,可她的动作没有逃过秦申的眼睛,心中一笑,闭上眼睛提起一口气,凝神起来。…,

就这样打坐了不知多久,秦申的耳旁突然传来一声轻笑,“惜雪?!”他心中一惊,睁开双眼一看,身边已经没了惜雪的身影,心头更加惊奇,正四处张望间,耳旁又传来一声轻笑,分明就是惜雪的声音!

秦申大奇,看向笑声传来的方向,又是那张床!他倒抽了一口凉气,蹑手蹑脚走到床边,猛地一把掀开了纱帐。纱帐里,依然是个白衣女子的背影,香肩微露,那身形,跟惜雪一个模样!

“惜雪”秦申顿时毛骨悚然起来,大着胆子颤声道。

惜雪再次轻笑一声,慢慢转过了身子,对着他嫣然一笑,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浅笑间一对小虎牙若隐若现

果然是惜雪!秦申心头一松,大大出了一口气,正准bèi

开口,突然看见惜雪羞羞地低下头,一双玉手赫然伸向纱裙,轻轻一扯,纱裙骤然滑落,纱裙里竟然空无一物,不着片缕,一个凝脂般的玉体出现在他的眼前,稚嫩的双峰并不伟岸饱满,却倔强地挺立着,尖上两点樱红就象两滴小小的樱桃,傲然翘起

秦申不禁目瞪口呆,狠狠吞下几口口水,颤声道:“惜雪”

惜雪慢慢站起身,纱裙也随之滑落在脚边,秦申的眼里顿时白花花一片,粉颈藕臂,玉乳香肩,纤腿翘臀,那一抹神mì

的三角地带,几根细细的绒毛平添了一股的气息。惜雪张开大大的眼睛,偷偷瞟了他一眼,无限娇柔道:“秦哥哥,我美吗?”

“美”秦申一阵口干舌燥,呆呆地看着她,心乱如麻,猛地想起柔福公主忧郁的眼神,赶紧补充道,“可是我已经有了嬛嬛”

惜雪浅浅一笑:“你介yì

换一个吗?”

“介意”

“那你介yì

多一个吗?”

多一个真不介yì

。秦申心中一呆,双眼慢慢痴迷起来,只觉得胸中一股邪火熊熊燃起,这火不熄灭掉,就象困在一个小小的牢笼之中,憋得发慌。

他颤抖地伸出了双手,惜雪娇笑一声,纵身入怀,身形依然是那样飘逸。秦申紧搂着纤腰,一低头噙住了玉唇。伴随着惜雪热烈的回应,他的欲火腾地沸腾,不再满yì

口舌之欲,双手滑向玉臀,在美股上抚摩了起来

慢慢地,秦申的魔爪探进了股间,惜雪娇哼一声,身子一紧,一双玉腿猛地夹住了魔爪,他不好意思一笑,抽出了手,自下而上,攀上了玉乳,盈盈一握的坚挺马上在手中变幻出各种形状。一阵揉捏之后,秦申奇怪地感觉手中的玉乳正慢慢胀大,不由讶异地低下头,果然,惜雪的玉乳大了不少,而且变得熟悉起来,他心中一阵纳闷:怎么越来越象冬儿的?!不对不对,这样饱满,分明是韦妃的手中的玉乳依然在变化,他的眼里,赫然出现一道伤口!靠,是杏儿的!

秦申大骇,惊恐莫名,正要张嘴大吼一声,突然,一声尖叫传进了耳朵:“鬼啊”接着,一个身体猛扑到了他的身上。秦申心神一荡,抱着怀中的娇躯,晃晃脑袋,猛然惊醒。

第一百七十五章 成心占便宜

黑暗中,怀中的娇躯柔弱无骨,秦申顾不得多想,抱紧她,一个箭步冲到了门口,周伟和马扩听到惜雪的尖叫,已经急冲冲撞开了房门:“二弟(二哥)……”

把惜雪抱到旁边的房间里,她双目紧闭,全身软软的,一点力量都没有,仿若死去了一般,摸摸脉搏,秦申松了一口气。一旁的马扩急道:“二弟,怎样?”

“没事,受到惊吓了。”秦申一边说,一边抱住她,右手掐在人中上,好一阵,惜雪嘤咛一声,幽幽醒来,睁开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呆呆地看了一眼,猛地又钻进了他的怀里,娇躯忍不住一阵剧烈的颤抖,再次惊呼一声:“鬼啊……”

秦申看看周伟和马扩一脸暧昧的神色,不好意思一笑,尴尬地想松开双手,不料惜雪抱着他,死死地不肯松手,呜咽起来:“鬼啊……秦哥哥,抱着我……”

周伟和马扩对视一眼,那目光中分明就是老二的艳福常人难及,他俩赶紧知趣地闪身而出,掩上门,守候在门口,马扩朝周伟挤挤眼,低声道:“咱俩命真苦,好事坏事全是给老二守门。”

周伟裂开嘴,嘿嘿一笑:“鬼没抓着,又被女鬼上身了,哈哈……”

秦申无奈地抱着惜雪,不停安慰道:“哪里有鬼?自己吓自己,你看这不是好好的吗?”

惜雪深深地把脑袋埋在他的胸前,根本不敢睁开眼,不停地抽噎道:“秦哥哥……真的有鬼,呜呜呜……我看到了,好吓人,好长的舌头……它要吃了惜雪,抱紧我,秦哥哥,抱紧我……”说完,娇躯忍不住又是一阵抖动。

幻觉!秦申在抱着惜雪冲出门口的一霎那,心里已经明白,一切都是幻觉在搞鬼!惜雪看到的是鬼,而自己看到的却香艳无比,除了幻觉,根本无法解释,那房子里,有一种强烈的致幻剂,吸入一定的剂量后,脑海中就会出现幻觉,跟亲身经lì

的一样,暗示得越多,梦幻里出现的,就是什么场景,跟鬼不鬼没有关系,至于常人进去看到鬼,完全是前面有过多的心理暗示,而自己看到另外一个场景,完全是因为惜雪在身边,而自己又不相信鬼,至于第一次见到的女鬼,也是来自于心理暗示,现在回想起来,其它人看到的都是青面獠牙,唯独自己看见了一只女鬼,这显然来自前世的记忆,因为自己看过《画皮》!

抱着依然簌簌发抖的惜雪,想想刚才竟然对这个小女孩打起了主意,忍不住老脸一红,他微微推开了她,惜雪仍然沉浸在恐怖的梦境中,不屈不饶紧紧地箍住他,不停摇头,颤声道:“不要……不要放开我……”

看着她颤抖的身子,秦申一阵怜惜,拍着她的玉背道:“惜雪,魔由心生,那些都是骗人的,你看到的,不是真的……”

“骗子,我真看到了……真的是鬼啊。”

走到哪里都是骗子。秦申心头一笑,好生郁闷,继xù

安慰道:“你想想,要是真是鬼的话,早应该把你吃掉了,那我们现在应该在它的肚子里,你看看,这不好好的吗?”

惜雪闻言,娇躯忍不住又是一阵抖动。秦申哭笑不得,这安慰人的功夫也是天赋,自己真不是那个料,说着说着倒还吓着了别人。

良久,惜雪终于伸出小脑袋,依然不敢睁开眼,仰着头颤声道:“鬼真的走了吗?”…,

“根本就没有鬼,你睁眼看看就知dào

了。”

惜雪的眼皮小心翼翼蠕动了几下,终于眯开一点小缝,看见昏黄的房间,并无异样,大着胆子张开了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几下,怯怯地望了一眼秦申,讶道:“鬼呢?”

秦申笑道:“哪有鬼?都是自己吓自己。”

惜雪再次张望了一下,猛地一把推开他,双颊晕红,不满道:“没有鬼你抱我这么久?是不是成心想占我的便宜?!”

这丫头真难缠!秦申站起身,惊讶地看着她,喃喃道:“是你成心占我的便宜吧……”

“呸!”惜雪轻呸了一声,低下头思索了一阵,小声道,“秦哥哥,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已经知dào

怎么回事了,就是你的幻觉,你心里面时刻想着鬼,到了那个房间,心中所想的就会出现在你幻觉中。”

“幻觉?”惜雪皱起了秀眉,依然不解,“那……你刚才见到了什么?”

秦申一阵语塞,顿时脸红耳赤起来,偷偷看了她一眼,言不由衷道:“我刚才啥都没看见,就被你惊醒了……”

惜雪没有多想,偏着脑袋道:“那现在咋办?”

“当然是把致幻的东西找到,你……还敢去吗?”

惜雪的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清澈的大眼睛中一片惊恐。秦申微微一笑,道:“那你就在这里待着,我再去看看。”

惜雪一听,一个箭步又扑到他的身边,抱住了胳膊,慌慌地张望一下,颤声道:“我害pà

……”

秦申头大起来,思索片刻,道:“我让周伟陪着你?他功夫高。”

惜雪依然拉着他的胳膊,点点头,突然又摇摇头:“不行,我那么快就没逃脱,功夫再高,打得过鬼吗?”

秦申笑着摇摇头,无奈道:“那只有一起去了,你和周伟马扩待在门口,好不好?”

惜雪思想了一下,抬起头望着他羞涩一笑,终于点点头。两人推开门,赫然发xiàn

周伟和马扩两个脑袋就在门口,秦申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骂道:“胆子不小哇!”

马扩咧开嘴,尴尬地指指周伟,笑道:“学习学习……是周伟的主意。”

“呸!大哥,明明是你拉着我!”

“家贼难防家贼难防。”秦申哈哈一笑,向闹鬼的房间走去。惜雪也明白了怎么回事,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冷哼了一声,亦步亦趋跟在秦申的身后。

听闻找到了捉鬼的方法,众人大着胆子又上来了几个,秦申只是确认了这些鬼来自幻觉,依然未想通此中的关键,盯着房门沉思起来,他的动作让众人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现场一片紧张。能够致幻,显然是某些独特的气味吸入了鼻子,跟光线没有关系,遂吩咐将油灯点了起来,推开门,打量着房间,心中一动,道:“把珍娘叫上来。”

老鸨珍娘在两个士兵的拉扯下,极不情愿上了二楼,瞟了房内一眼,颤声道:“秦大人……”

“那四个僧人除了灵符、檀香,还有什么?”

“回大人,还有咒语,咕咕哝哝奴也不知dào

念叨了些什么。”

秦申微微一笑,道:“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吩咐吗?”

珍娘低下头,回忆了一下,道:“大师说,灵符是专门困鬼的,但是只能困在房中,而檀香是用来驱鬼的,晚上是鬼魂出没的时候,人不能进,所以檀香就不点了,也为了节省费用。”…,

檀香……秦申听完,闭上眼睛一笑,吩咐道:“把檀香都给我点起来!”

“是!”

根根檀香烧了起来,一股木质而甜甜的香味弥漫在空中。秦申迈入房中,大开着门,盘腿而坐,门口的周伟马扩刀剑出鞘,紧紧地盯着他,惜雪瞪着大眼睛,一会儿看看纱帐,一会儿看看纱帐,躲在两人身后,惊疑不定。

过了好一会,已经大大超过了厉鬼出现的时间,秦申睁开眼,他转过头,对着门口露齿一笑,众人长出了一口气。

见他毫无异常,惜雪的胆子骤然大了起来,嫣然一笑,又窜到了他身边。秦申站起身,盯着檀香沉思起来,点起来就没有,不点就有,肯定是檀香的气味压住了某种东西,为了验证心中的所想,他吩咐道:“把檀香再熄掉。”

众人又开始七手八脚忙乱起来,秦申看身旁的惜雪一眼,道:“等下我再试一次,你先出去。”

惜雪不晓得其中关键,以为他找到了驱鬼的方法,翘起小嘴道:“我要跟着你!”

“不行,这下鬼就出来了!”

惜雪头皮一麻,望了纱帐一眼,心虚道:“骗人,刚才就没有!”

“刚才是刚才,现在不同了。”秦申笑道。

惜雪瞥了他一眼,不满道:“我不走,我要看你怎么捉鬼。”

这丫头到底是胆大还是胆小?秦申头大起来,催促了几次未果,想想只不过一个心中的念想,隧道:“那你记住了,跟着我可以,但是心中千万别想着鬼啊神的。”

“那要想什么?”

“想你心中最美的事情,记住了?”

惜雪咬着嘴唇一笑,道:“我知dào

了。”

屋子里依然亮着灯,惜雪胆子大了不少,学着他的样子盘腿而坐,秦申对门口的周伟和马扩吩咐了几句,再次来到了中心,坐了下来。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什么都没有发生,周伟依约拍醒了他俩,秦申睁开眼,长出了一口气,转头对着惜雪笑道:“见到鬼了没有?”

惜雪不自然瞥了他一眼:“没有,秦哥哥你想到了什么?”

“我?”秦申尴尬道,“我,和你想的一样,哈哈……”

“流氓……”惜雪轻轻骂了一声,低下头,涨得满脸通红,似要滴出水来。秦申闻言,张大了嘴巴,惊讶地盯着她一动不动。

—————————————

应酬,少有迟缓,见谅

第一百七十六章 得道高僧

发xiàn

了源头,秦申心中大喜,环顾了一下四周,可不能把这蹊跷当众说出来,否则打草惊蛇就不好办了,更何况那四个秃驴身手了得。他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走到房外,道:“厉鬼甚是了得,得重新商量个法子,周伟马扩薛幡,随我到客房,其余人等,下楼等候!”

惜雪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脸色又是一红,轻啐了一口。几人来到房间,掩上门,秦申凝听了一下,正色道:“诸位,是那四个秃驴在搞鬼,他们功夫颇高,不得不小心行事,薛幡!”

“大人请吩咐。”薛幡听说有了头绪,心中大喜,施礼道。

“怜香楼今晚不得放出任何一人,走漏了消息,拿你是问。”

“是!”

“挑选三个精干之人,听我指挥!”

“是,大人。”

“周伟,通知李将军,集合精兵合围”说到这里,秦申沉吟了一下,还没找到根源,而且几个女子下落不明,就这样去合围不大妥当,人质在手终受制于人,遂改口道,“集合精兵在治所候命!另外,速去城西的铺子,探探人质在不在里面,那几个家伙身手了得,周兄小心。”

周伟胸膛一挺,道:“是!”

惜雪眨巴着大眼睛,抢道:“那我呢?”

“你?”秦申看了她一眼道,“你跟着我们一起捉鬼。”

惜雪翘起了小嘴:“哪有鬼,尽是些骗人的把戏。”

吩咐完,薛幡和周伟出门匆匆而去,不多时,三个大汉来到了房前,秦申满yì

地点点头,大手一挥,道:“走!捉鬼。”

三个大汉面面相窥,一脸惊骇,要是知dào

是这差事,打死也不上来了,可官大一级压死人,这秦申不知dào

大了多少级,只好硬着头皮跟在身后。

再次来到闹鬼的房间,惜雪有了经验,胆子大了不少,一下就窜了进去,马扩听说是四个和尚在搞鬼,也放下了大半心思,跟了进来。

燃起檀香,秦申指着室内道:“把屋里的东西,一件一件给我全部拆开!找一个类似香囊的东西。”能发出气味的,估计跟香囊差不多。

众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开始翻箱倒柜,动推西搬起来。过了好一阵,直到把木床大卸八块,才在床底一块木板上发xiàn

了异常,一个小小的香囊黏在木板上。秦申扯下香囊,拿在手里仔细察看了一番,奸笑了一声。

“秦哥哥,就是这东西在搞鬼?”惜雪偏着脑袋道。

马扩也是一脸不解:“这袋里装的就是鬼?”

“正是。”秦申笑着点点头,三个大汉闻言,齐齐跳开了一步,惊恐地望着他手中的布袋,呼吸急促起来。

到了另一个闹鬼的房间,果然发xiàn

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香囊,找了个信袋封装好,三人急急赶回治所,夜深人静开始折腾,这时早过了夜半,另外两处民居不好叩扰,只得等到天明再说。

治所里,五百精兵全副武装,蓄势待发,李彦仙一身戎装,背着双手,正焦急地踱来踱去,见了秦申,大喜道:“秦大人可回来了!李某恭候多时了,大人走后,城北又发生了一起失踪案!”

“什么?!”秦申大惊,“什么时候的事?”

“子时左右,在一家客栈。”

李彦仙话音刚落,旁边传来一声哀嚎:“大人大人救救我娘子。”一个白影扑到了跟前,年纪三十来岁,一身文人打扮,秦申赶紧搀起到:“公子莫慌,详细说说。”…,

那公子泣道:“小民内急,去了趟茅厕,回来就不见了娘子,出栈找寻一圈不得,回来听说客房在闹鬼,小民想起最近的事件,马上到府上报了案大人,救救我娘子”

节骨眼上还出事!秦申恼恨地一捏拳头,对李彦仙道:“周伟可有回来?”

李彦仙摇摇头:“还没有,按照大人的吩咐,我们没敢妄动。”

事不宜迟,顾不得那么多了!秦申对李彦仙喝道:“李将军,马上出发!”

“是!”

将士们刚刚奔出治所,周伟一身黑衣,匆匆而来:“秦大人,住所内并无人质,我刚查探完,那四个贼秃就回来了,所以赶紧回报。”

没有人质在手上就好,抓了他们再说。秦申大喜,大手一挥,一行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四个贼秃强悍,秦申不敢托大,五百将士悄悄将院子围了起来,架好了弓箭。

为了不让贼秃四散奔逃,徒增围困的难度,周伟悄悄地进到院子去挑衅,不多时,几声怪叫传来,接着微弱的月光,四个和尚衣衫不整,提着刀从屋里冲了出来。

按照预先设置好的套路,周伟飞身跃向左边,李彦仙看得真切,大喝一声:“箭!”话音刚落,嗖地一片呼啸声向四人后心扑去,四个和尚大惊,可惜身体已在空中,格挡和转身甚为不便,啊地两声惨叫顿时传来。

李彦仙大喜,再喝道:“箭!”

四个贼秃落地后转向前一波羽箭的方向,这一次又换成了背后,贼秃甚是了得,双脚落在实处使身形变得灵活,竟然没伤到分毫!两阵箭雨过后,四周的火把熊熊燃烧了起来,周伟和马扩带着军中好手纷纷扑了过去,将四人团团围在中间。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空中有箭雨支援,压得他们不敢妄动,地上有二十多好手将他们围得死死的,周伟马扩身手都不弱,更何况有两个贼秃还受了伤。

不多时,一个贼秃被砍翻在地,惨叫一声,蹬蹬腿,没了气息。另外三个逐渐招架不住,生擒了下来。

押着三人回到治所,秦申毫不客气一脚踢翻了一个,这贼秃只有两面之缘,光光的脑袋,根本分不清到底是哪个通,喝道:“秃驴,那几个女子在哪里?”

“阿弥陀佛,贫僧圆通得道高僧,怎么会和女子扯在一起?施主怕是弄错了吧。”

秦申冷笑一声,喝道:“呸!装神弄鬼,连灵符都用上了,还他妈得道高僧,老子是三茅真君的关门弟子!抢老子的生意,反了你们,打!”三茅真君还真不敢说,不然周伟又得郁闷了。

三个贼秃五花大绑,秦申一路上早就解释了闹鬼的真相,将士们毫不客气,一顿拳脚下来,圆通和中通只剩下半条命,躺在地上哼唧个不停。

这顿拳脚就是给申通看得,总得留下一个能说话的,秦申慢慢走到申通的跟前,蹲下身子笑眯眯道:“这位大师什么名号?”

申通看了倒在地上的两个师兄一眼,恐惧道:“贫僧申通。”

“申通大师,出家人不打妄语,那几个女子现在何处?”

申通低下头,单掌贴胸:“罪过罪过”

几个回合过后,这申通竟然软硬不吃,着实让秦申看走了眼,原以为功夫最弱的一个最好对付,没想到碰到了硬骨头。秦申来回转圈,犹如困兽,恼恨地望望夜空,东方已经有了一丝亮白,折腾了快一个晚上了。

他看看故作正经的申通,眼珠一转,道:“大师除鬼驱魔,可巧我这屋子也有一只厉鬼,常常一阵阴风吹过,那恶鬼就冒出头来,不不,他根本就没有头,光光地跟你这脑袋一样,到处是脓包和鲜血,根本不知dào

鼻子眼睛在哪里……”秦申说着说着,背后冒起一股凉气,他继xù

阴恻恻道:“但是,只要你仔细一看,它的眼睛原来是挂在外面的……那恶鬼随着阴风,一边走着,一边将眼珠子按进眼窝里,慢慢走到你的背后,伸出一双血淋淋的手,突然……”

“啊……”一声尖叫从身边响起,秦申吓得一哆嗦,转过头,只见惜雪张大了俏目,傻傻地看着他,秦申拍拍胸口,哭笑不得:敌人没吓着,吓到自己人了。

他看着惜雪歉意一笑,转头道:“请大师帮我们除此一害。”说完,不等申通回答,一挥手,两个士兵就将他拧进了黑屋,秦申在墙边丢下一个香囊,微笑着走出了屋子。

第一百七十七章 开光

惜雪心有余悸地瞪着他,道:“那是只什么鬼?”

秦申微微一笑:“骗人的,给一些暗示,他就会惦记着,等一会,就变成真的了,呵呵。”

惜雪捏着衣角,白了他一眼,不满道:“就知dào

吓唬人!”

众人站在屋外耐心地等待着,不多时,屋子里传来一声恐怖的尖叫,没了声息。众人明知dào

是假的,仍然心中一抽,惜雪又扑到秦申的身旁,抱住了他的胳膊。

迈进屋子里,申通已经吓得昏了过去,秦申摸摸他的脉搏,吩咐端来一盆冷水,劈头盖脸浇了过去。申通浑身一个冷颤,清醒了过来,惊骇地望望众人,低下头颤声道:“鬼鬼”

秦申蹲到他的身旁,正色道:“是啊,鬼,这只厉鬼困扰我等多时了,胜负乃捉鬼常事,第一次不行,还有第二次、第三次,我就不信那鬼如此厉害,能抵得住大师的法力高强”

秦申看着他依然低头不语的模样,心中暗恨,大手一挥,喝道:“来人呐,继xù

请大师去捉鬼!”

又一番折腾下来,申通的六魄已经散掉了一半,呆呆地坐在地上,秦申皱起了眉头,狠狠看了他一眼,咬牙道:“来人呐”

“大人,我说我说。”申通一听,身体猛地一颤,失声大喊道。

秦申微微一笑,满yì

地挥挥手,制止了冲上前来的两个士兵,冷冷道:“说吧。”

“大人小人不会法术啊。”申通哭丧着脸道。

秦申大恨,喝道:“老子管你会不会法术,说其它的!”

“还有什么?”

“那四个女子在哪?”

申通低着头,偷偷扭向一边,看看依然倒在地上没一点声息的两个师兄,再次哆嗦了一下,道:“大人,我说我说,那五个女子,都在宝轮寺。”

“宝轮寺?怎么回事?如实道来!”

“大人饶命,我们师兄弟四人逃难到此地,原想以香火为生,后来,宝轮寺的方丈找了过来,见我们有些身手,就让我等掳掠女子,保证生意大旺,迫于生计,我们就做了,大人,我真不知dào

其中关键啊!”

“宝轮寺有多少人?功夫如何?”

“连年战乱,只剩下方丈一人,只有一点点功夫。”

“你们掳掠女子干什么?”

申通浑身一抖,看了秦申一眼,低下头,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淫乐”

“靠!”秦申飞起一脚,将他踢翻在地,回头喝道,“李将军,点十人速去宝轮寺,周伟马扩,走!”说完,一个箭步向院门窜去。事关这些女子的名声,他不得不放qì

了兴师动众的念头,暂且信那申通一次,再说,老秃驴借助他人之手,显然也是对自己的身手没信心。

天已大亮,宝轮寺在城北,一行人很快就到了门口,秦申低低吩咐了一遍,李彦仙带着十来个士兵守住了前后必经之路,周伟翻过院墙,悄悄打开了庙门,秦申和马扩提着刀,一闪身冲了进去。

寺庙里一片寂静,惜雪刚准bèi

开口,秦申一挥手制止了她,寺庙很大,四个人一间一间搜来恐怕耗费很多的时辰,他低声吩咐道:“周伟左,马扩右。”说完,提着刀直奔殿后,惜雪一纵身跟了上来,嗔道:“我呢?”

“你愿意跟谁就跟谁。”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后院,停下脚步,他提起一口气,凝神静听起来,一个偏房里传出一声低低的淫笑:“那四个家伙好眼力啊,这般细皮嫩肉的小娘子,从了老衲吧,用强多没有情趣”…,

“无耻”一个女声恨恨道。

秦申大怒,锁定了房间,疾步冲了过去,一脚踹开了房门,只见一个女子全身赤裸,双手绑在了床头,双脚绑在了床尾,呈一个大字,一个老和尚赤着上身,坐在边上,一只手正按在女子丰满的胸脯上,听到房门一响,惊骇地转过了头。

秦申怒火中烧,扑上去就是一脚,将老和尚踢倒在一边,钢刀一指,喝道:“老秃驴,找死!”

惜雪慢了一步,飘进屋内,赫然看见两个精光精光的人儿,吓得尖叫一声,跳出了门外。

老和尚抱着头滚在地上,颤声道:“施主误会了,贫僧是在给女施主开光”

“开光?!老子让你开瓢!”秦申骂完,用尽全身的力qì

,一脚又踢在他的秃头上,那和尚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杀猪般地哀嚎起来。

秦申挥起钢刀,砍断了妇人手上脚上的绳索,那妇人一转身,拉过了被褥,捂在身上簌簌发抖,呜咽起来。

“夫人别怕,安全了。”秦申安慰了一句,转过身喊道,“惜雪,给夫人找身衣物!”说完,拧起老和尚向门外走去。

周伟和马扩的行动迅速,已经带着四个女子来到了院内,那几个女子行走如常,想是并没有遭多大的皮肉之苦,只是满脸憔悴,目光呆呆的。

秦申叹了一口气,上前施礼道:“我们是陕州官府,此案已大白,诸位受苦了。”

那几个女子闻言,双腿一软,一个个跌坐在地上,掩面低泣起来。妇人在惜雪的劝慰下,收拾好自己出门,对着秦申一福,含泪道:“谢大人施救。”

这个恐怕就是那个白衣公子的娘子了。秦申看了她一眼,颇有几分姿色,赶紧回礼道:“夫人客气,这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

那妇人低下头,轻声道:“我夫君可好?”

“尊夫无恙,夫人不必挂怀。”秦申看了她一眼,心思一转,继xù

道,“夫人可说半路获救,贼人并无机会。”

妇人脸色一红,嚅嗫道:“幸亏大人及时赶到,妾身才不至受辱”

秦申闻言,讪笑一声,转头对周伟马扩道:“把这贼秃绑好了,回所!”

“是!”

李彦仙听说抓到了贼人,破了闹鬼案,心中大喜,对着秦申连连作揖:“秦大人真乃神人啊,几天之内就真相大白,李某困扰这么久,一点头绪都没有,哈哈”

“将军客气了,这等事,本来就不是将军的强项,秦某举手之劳,何敢言谢?”

“哈哈,秦大人,日后若有差遣,尽管开口!”李彦仙大笑道。

要的就是这效果。看着他意气风发的神情,秦申的心中暗暗一笑。惜雪在一旁皱起眉头道:“秦哥哥,抓鬼就这样抓完了?”

“是啊,你是不是该兑现承诺了?哈哈”

“根本就没抓到鬼!”惜雪瞥了他一眼,不满道。

又要赖了!秦申暗叹一声,愤愤道:“根本就没有鬼,去哪里抓鬼?都是人在搞鬼。”

惜雪眼珠一转,嫣然笑道:“我不管,抓不到鬼,我说的就不能算数!”

第一百七十八章第 跟着你们好玩

《投怀宋抱》第一百七十八章 跟着你们好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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