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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龙1》


第1章: 神秘的玉佩

我的眼睛忽然一亮。

擂台下,一个高挑的美少女正迎面走来,乌黑的马尾在匆匆的脚步中摇曳抖动,浑身上下处处洋溢着青春与活力,看得我神清气爽,正在热身的肢体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美少女来到我身边,抓住我的胳膊,撅起小嘴,气呼呼地道:“气死我了,刚才坐地铁遇到了一个老色狼,真恶心!浪哥,快点教我防狼术呀,江湖救急,不能推脱哦。”

见她这幅娇憨可爱的样子,我嘿嘿调笑道:“小琪琪,当我傻呀,你学会防狼了,浪哥我还有机会吗?”

少女被我逗乐了,调皮地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做了个鬼脸,咯咯娇笑道:“或许你就是一匹例外的狼哟。”

我大脑当机,梦琪这小妞,是要迷死人不偿命的节奏啊。

还未回过神,又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浪总,你真的好讨厌哦,昨天居然又爽约!”

声音的主人是一位妖娆惹眼的美女,她抛来一个媚眼,径直登上擂台,抱住我的另一条胳膊,轻启红唇,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细语腻声诱惑道:“一会儿我在‘野狼迪吧’等你,千万别再放人家鸽子哦!”

性感美女芳名向彤,既有都市白领的知性美,又有一种颠倒众生的妖艳,两者相生相克,矛盾又和谐,产生一种惊心动魄的魅惑!

无敌美少女与性感女神同时相邀,该何去何从?

看到这架势,我头疼加蛋疼。一咬牙,违心地做了一个的抉择!

刹那间,我的双眼放光,像探照灯一样在两人最骄傲的峰峦处来回游走,手臂随之轻轻一收,将梦琪和向彤揽入怀中,一脸坏笑道:“放心吧,浪哥我包容兼收,对于美女一向是多多益善!”

“去死!”两人没料到我竟这么无耻,顿时又羞又恼,扔下两个字后慌忙挣脱我的怀抱,在四周的起哄闹腾声中跳下擂台落荒而逃。

煮熟的鸭子就这样让我放飞了,要说不心痛,那是骗鬼滴。

……

此时夜幕初降,霓虹闪烁。

金山大厦2楼,‘君行健健身中心’的大厅内,都市白领们早已翘首以待,他们跳下跑步机,放下手中的杆铃,哑铃…从大厅各处涌出,脚步飞快向大厅中央的搏击擂台聚拢,兴奋和期待充盈在每个人的脸上…

一时间,整个大厅人声鼎沸,气氛愈加热闹!

小插曲让场中的气氛更加活跃,挤在台下的美女帅哥们也越聚越多,每个人都在热烈的注视着我,目光充满期许和崇拜…

小小遗憾也在高涨的气氛中消散无影,取而代之的是渐至爆棚的虚荣心。

我仰头发出一声嚎叫,反手猛地扯下了身上的T恤。

顿时,露出了一副令女性尖叫男人艳羡的强壮健美形体——

一身古铜色的肌肤闪耀着健康的光泽,脖子两侧的颈肌把肩部的斜方肌高高扯起,背部犹如大蟒缠身的大圆肌、小圆肌再结合肩侧的三角肌,构成那种让人惊叹的古希腊式雕塑体型!

伸出粗壮犹如普通人小腿般的手臂,我随意的扩了扩胸,鼓起的三角肌和浑厚壮实的胸大肌把两肋的前锯肌拉起,上宽下窄,组成完美的蝙蝠翼状的肌肉群!

呼吸之间,8块如钢似铁的腹肌凸显涌动,紧接着那厚实强壮的胸肌也开始有节奏抖动起来,越来越快…如波浪起伏,潮涨潮落,这胸肌竟在起舞蹦迪,骚包之极!

今晚,一众猪哥、美女齐齐起哄,非着要见识我的健美与力量。作为这家健身房的老板兼主教练,我有拒绝的理由吗?

于是我便登台显摆,大秀肌肉和力量。

看着美女们抛着媚眼,打着不要钱的飞吻,我得意洋洋,沾沾自喜,开始搓热掌心,同时身子扭动缓缓热身……

状态已调至最佳,我深吸长气,俯身抓向台上的杆铃。

杆铃很沉,重达190公斤。

我双手猛然发力,全身的肌肉像打气一样鼓胀起来!两头的杆铃片太重了,好似不堪重负,被拉弯成弓形,沉重的包铁铃片犹在地面颤震低鸣!

“起!”我大喝一声,周身劲气如春雷滚滚,力透四肢骤然爆发。

不容众人眨眼,近400斤的杆铃在我的吼声中陡然离地而起,嗖地冲过双肩,瞬间被我稳稳地举在头顶之上…

在无数惊讶的目光中,当头的杆铃已傲然屹立在空中,不见丝毫抖动。在足足定格了数秒后,我扔下杆铃,一声怪叫,双脚弹起,身体在空中做了个漂亮的后空翻,稳稳地落在地上。

猪哥美女们惊得目瞪口呆,嘈杂的气氛顿时安静下来,唯有如泉水般流淌的音乐在大厅中回荡。我双手抱拳说道:“各位帅哥美女,献丑,献丑!”

极为安静的场面转眼间火爆起来,口哨声四起,女人兴奋的尖叫声混合着刺人耳膜的金属器皿敲打声…众音合奏,把气氛推向高潮!

无数的恭维和马屁狂轰乱炸,我乐在其中,双眼笑得眯成一条缝…

忽然,蓬的一声轰响,半开的大门猛然被人撞开,人群顿生一阵混乱,片刻已波及全场!

“浪哥,救命啊,有人来砸场子了!”一个极度夸张的大呼小叫声,把我从无限的YY中吵醒,声音耳熟之极。

我不由笑着跳下擂台,心里暗自揣测:“莫不是王大海那小子又惹了什么祸?”

此刻,纷沓而至的急促脚步声更近,尖锐的叱骂呼喝声刺耳,它们一声声敲击在人们的心头,让场中众人如躲避瘟神一样,四下逃散!

“竟有不长眼的东西敢来老子的地盘闹事,哼!”我心生怒意,微眯双眼打量起大厅的入口。

“抓住这小子,不要让他跑了!”十几个小混混气势汹汹的涌入大厅,紧紧的追在一个熟悉的身影后,高举钢管大声的叫骂。

呼救声正是出自这个被人追打的年轻人。

原本一身纯白的休闲套装,此时突兀地印着几个乌黑的大脚印,上衣的袖管也被撕裂一大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本来挺帅气的小伙,此刻就是一个狼狈的可怜虫。

眼看狂奔后气力不济,就要被身后的那伙人追上,不到2米了,四周的人都为这小伙子捏了一把汗,也不知发什么神经,受伤的年轻人居然咧开嘴唇笑了。

“看你他妈的还敢跑!”追在最前头的长腿混混挥动钢管,狠狠的砸向小伙子的后脑。

“啊!”人群发出一阵惊呼,胆小的女生更是吓得捂住了眼睛,不敢往下再看。

一道人影闪过,长腿混混的钢管硬生生地停在半空,再怎么用力也砸不下去。

钢管的另一头,有只大手紧如铁钳,任凭他使出吃奶的力气也难动分毫!

下一刻,他只觉脖子一紧,就让人掐住了喉管,如吊死鬼般被人轻松地提了起来,倒霉蛋还未来得及挣扎,那只手的主人稍一发力,像甩破麻袋一样朝那群混混当头砸下!

轰隆!那伙人马上遭了殃,一个个砸得满地打滚,叫骂声、痛嚎声乱成一片!

见场面出现戏剧性的逆转,人们三三两两的议论开来,几个胆大的人更是凑上去围观。

狼狈奔逃的年轻人就是王大海,他此刻仿佛找到了组织,紧绷的神经忽然一松,整个人就瘫软在靠背沙发上,疲累如狗,大口大口地狂喘粗气,过了好一会,才慢慢地缓过来。

“怎么回事?”我收拾了那个长腿混混,走过来皱眉问他。

听到我的问话,王大海如弹簧般蹦起来,憋了老半天的邪火突然爆发,指着几个混混跳脚大骂:“这群王八羔子真特么嚣张,追了老子好几条大街,还叫嚣要把老子打得生活不能自理…妈的,来呀,打老子呀,我呸!”

这家伙应该只是受了些皮外伤,看他骂起人来惊天动地,把我都逗乐了,于是放下心来,对他道:“你先顺顺气,剩下的事我来解决。”

嘭嘭嘭!我用钢管不断敲击着自己的掌心,闲庭信步走向那群乱哄哄的混混,突然手起棍落,挡在前面的两个家伙应声而倒。

“老子和你拼了!”一个凶悍的毛寸头撕声大吼,举起钢管向我狠狠地抽来。

我身子猛蹲,钢管掠过头顶瞬间,右脚毫无征兆地高高扬起,迅捷如鞭,砰的一声闷响,高扫腿突然上头。

毛寸头白眼一翻,还未倒下,人已晕厥。

挤在后面的几个混混顿时又惊又惧,再也不敢妄动分毫。

我一脚踢开乱泥般瘫倒的毛寸头,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笑意,讥讽道:“请问,各位大哥是过来砸小弟场子的吗?”

几个小混混如丧妣考,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敢作答。

一群窝囊废而已。

朝几个小流氓弹弹手腕,我像驱赶苍蝇一般,猛然变脸下逐客令:“滚!”

……

三楼,我的办公室,王大海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凑到我身边,取出一个小布袋,在我的面前谨慎地解开袋口,然后挤牙膏似的小心摆弄,好像生怕弄疼了里面的东西…

“利索点,别弄的像个老年中风似的。”我笑着催促道,心里却嘀咕:这小子平时没有这么猥琐呀,莫非袋子里装的是什么宝贝?

“不急,不急,安全第一。”王大海笑嘻嘻答道。

“安全你个头!”我一把夺过小布袋,迅速掏出袋中之物。

忽地,一阵温润细滑的手感划过指尖,温婉而奇妙,有如握住初恋女孩的手。

我小心地将它放在手心,细细的品味欣赏…

它是一块不到遥控器大小的玉石饰物,色泽莹润水滑,通体碧绿欲滴,纹理细腻,寻不出半点杂质。

玉石的一端钻了一个黄豆大小的圆孔,像是古装剧中达官贵人们常佩戴的玉佩,厚度比遥控器稍薄,其造型古朴抽象,像是一头大漠苍狼。

打开射灯,耀眼的光束照在神秘的玉佩上,只见它后腿蹬直,前腿下弯,俯地不远的脑袋却是张开大嘴仰头向天,不知是在长啸,还是在咆哮?这小小的玉石竟流露出一股唯我独尊的霸气!

我的思维也随着它跃跃欲试的动感而跳动。

“哪里淘来的?”我好奇地问道。

“老林子里偶然寻到的。”王大海撇撇嘴道。

王大海口中的老林子是指神农架的深山老林。

作为一个爱好野外探险的资深驴友,听到他的话我就来了兴趣,马上接口道:“说的详细点。”

“几天前,我老爸例行巡山,走进山林深处,发现了一只埋头扑倒的黑瞎子。我老豆起先以为是被人枪杀,结果使了老大的力气把它翻正时,就发现了它。”王大海指着我手中的玉佩解释道。

“怎么,黑瞎子这么臭美,还会佩戴这玩意?”我晃了晃手中的玉石,很是诧异地打断他的话头。

“浪哥,你以为这家伙有你这么招摇,戴个玉佩满山闲逛?哈哈哈…”王大海平时难得见到我吃瘪,这么好的机会,又怎么能错过?

我老脸一红,佯怒道:“臭小子,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黑瞎子是被它这样戳死的。”王大海也不生气,他嘿嘿一笑地夺过我手中的玉佩,握着玉佩的头部,动物形态的长尾巴则暴露在拳指之外,像弯刀一样高高翘起。这小子挥舞着玉佩比划着,在空中狠狠地戳了几次,感情那黑瞎子就像是被他猛挥玉佩宰掉的。

“真想不到,这块玉佩竟牢牢地镶嵌在黑瞎子的眼眶中,只露了一小节在外,费了老半天功夫才拔出来。”

“这么说,黑瞎子真是被人用它干掉的!?”我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惊问道。

“还有一支箭,插在它的后背上,铁制箭头,竹杆箭身,尾部粘着羽毛,这年头怎么还有人用这玩意!”王大海补充道。

我好奇心愈浓,便问道:“那支箭呢?”

“丢在家里,我觉得玉佩有点名堂,就带来了,想不到竟把我害惨了。”王大海低声叹气道。

“今天这些王八蛋就是因它而来?”

大海点了点头,开始讲述被这些王八羔子追打的前因后果。

“哎,倒八辈子霉了!本以为靠它还能发笔小财,结果成了烫手山芋。古玩城的那个鉴定师真他妈的不是东西,一口咬定玉佩不值钱,瞧他那架势,只要我留露半点怀疑,他就要指天划地发毒誓哩!”

老子还没走出他店子的大门,他又拉了一个自称是收藏家的胖子,愿意出500块买我的玉佩,他们的双簧戏演的太假,以为别人都像他们一样弱智。

靠!我没有理会,扭头就走。

“第2天,我托人找关系,到博物馆请到刘教授来鉴定。刘老很快下了个结论——这是我国秦汉时期西北少数民族风格的配饰,是块狼图腾标志的玉佩,能工巧匠把它雕塑成一头傲视大漠的狼王,当时只有地位极高的贵族才有资格佩戴…”

“听说是件好东西,我又惊又喜,还以为自己走了狗屎运…”大海很是回味的又道。

可接下来老教授的一句话,又如冷水浇头,立刻淋灭了他心头的火热。

“不对呀,”刘老又把玉佩放在放大镜下反复观察,他小声嘀咕着:“玉佩看起来不会超过100年,明显不像是存在了2000年的古物…”

但说它是后世仿制的赝品,以刘老六十多年的经验,自信是不会看走眼的!最后老专家秉承一贯的严谨作风,用仪器检测了它的制造时期,真的不过100年,老专家也懵了。

大海告辞的时候,刘老念念不舍,拿着玉佩摸了又摸,又是叮咛又是嘱咐:大海呀,玉佩还有待进一步鉴定,一定要保持联系啊。

……

美玉如斯,必非凡品!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既然不是赝品,那么2000年前的工艺,为什么只有不到100年的存世时间?太不可思议了!

就在这时,咚咚咚!办公室的门敲得咚咚作响,外面传来几个焦急的呼叫声:“浪哥,浪哥,那伙流氓又回来了!”

第2章: 恶斗

一伙地痞流氓作死不看日子。

我心头火起,拉开房门,转身冲下楼去。

这群混混见我气势汹汹而来,一个个吓得缩头缩脑,连连后退。

“啧啧啧,好大的威风!”一个突兀的声音一字一句从门外传来,敌意十足。

原来背后的主事者到了,我一皱眉头,今天怕是不能善了了。

不速之客是个身材极其魁梧的光头大汉,他左侧跟着一个鼻梁上挂副蛤蟆镜的“金毛”小子,身后更有四五个满脸匪气的壮实小年轻随行,刚才的几个倒霉蛋一看就是来打前站的炮灰喽啰。

光头目测至少在1米90以上,满脸横肉,一双细长的眼睛不时凶光闪现。

“一群废物,他娘的都是吃屎长大的!”光头走到这些软脚虾前面,提腿就踢,一连踹翻了三四个。

“黑熊,你以为带上几个垃圾废物就能砸了我的场子?”我大步迎了上去,双眼眯起,眸中寒光射向光头。

这个光头外号叫黑熊,是去年国家泰拳赛的重量级冠军,早就对我不服气;加盟‘鹏城健身俱乐部’后,更和我成为冤家同行,在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的挑拔下,对我加倍敌视自然不在话下。

黑熊桀桀大笑:“老子本来并不想与你为敌,你交出姓王的小子,我们马上就走!否则,嘿嘿……”此人狠厉狂妄的语气之中隐隐夹杂着几丝忌惮。

他口中的小子是指那个被追打的小伙,也就是王大海。

王大海身高一米七八,个头和我相差无几,天生一张小白脸,号称玉树临风,泡妞无数。从小生活在神农架林区,刚到深圳时便和我厮混在一起,一晃就已经过去5,6年,算是我的一个铁哥们。

因为生得一副好皮囊,便混账得很,一向都以21世纪的西门庆自居;自打我这两年开了健身房,他就天天报到,风雨无阻。还振振有词:“谁叫这儿美女多呢?”

我被他的无耻雷得哭笑不得。

……

黑熊想借此事威胁老子,不仅没门,连窗都没有!

我正待发作,小郑急忙拉住我。

小郑是个资深的搏击迷,他担心我不知光头凶汉的底细,低声介绍道:“这黑熊是个泰拳高手,实力恐怖。自由搏击和泰拳大赛有45胜1平的战绩,未曾一败;其中35次ko击倒对手,浪哥,你千万得小心应付啊!”

去年年底,黑熊因ko泰国伦披尼拳场冠军泰拳王班猜明而一战成名。我作为特约嘉宾曾观摩全场,很清楚此人的实力。

我拍了拍小郑的肩膀,轻声笑问道:“你浪哥出道以来,可有败绩?”

光头见我扭头和别人小声嘀咕,想当然的认为我怕了。几声嚣张的嘿嘿怪笑取代了原先的忌惮之色,就差在脑门上刻上‘挑衅’二字!

“有胆子就和我们熊哥打一架!”他左边的金毛小子大声叫嚣,在一旁煽风点火。

我盯着金毛欠揍的嘴脸,正思索是否要赏他几个大耳刮子,讨厌的声音又再度响起:“怕了,原来鼎鼎大名的‘浪子’也不过浪得虚名!”和黑熊同来的小混混一起鼓嘈起来,黑熊则仰头发出不可一世的狂笑。

这伙人很张狂很跋扈,竟视老子如无物。

想我沈浪驰骋鹏城这麽久,还从没有人敢在老子面前装大尾巴狼!

正好,老子今天手痒,就拿你们开刀。

我跳上擂台,剑眉一挑,整个人气势大增,眼中的利芒如刀射出,朝他钩了钩手指头,沉声发飙道:“小子,既然你皮痒,老子就成全你!”

黑熊闻言骤然变色,原来那黑红张狂的脸庞一下变成猪肝紫,显得难看异常!他怨毒地盯着我直喘着粗气,如同一头发狂的公牛,飞身跃过防护栏软索,扑上擂台。

“找死!”光头大吼一声,挥动铁锤般的拳头对我率先发难。

这拳带着奔雷之势,拳风呼啸而至,撞向我的面门。

“好快的拳!”我暗道:“普通拳手若挨上这一拳,轻则变成熊猫眼,重则直接被KO击倒。”

我扭头侧身,滑向左侧,堪堪避过这一重击。

不待我还手,他又是一记右直拳击向我的脸庞,同时左腿却阴狠地撩向我下裆。

想阴老子,狗日的!你这是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

我冷哼一声,力注脚底。

提腿,收腹,送胯…砰!电光火石间,大脚板狠狠印在袭来的撩阴腿上,整个动作后发先至,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黑熊一个趔趄,痛呼一声,向前蹿来。

我突然右膝高起,眼看就要撞上他的脑袋!

黑熊忽地一个大幅度侧身后仰,硬生生刹住脚步向一侧翻倒!

就在后脑要撞地的刹那,他的右掌忽然拍出,猛地击打在擂台上,身体借力忽如蟋蟀般弹开,贴着地面一下子射出了两米多,险险避过我的一记重膝!

咦,这小子果然有两刷子。

我有些惊讶,脚下却不停,滑步追上,待他起身未稳时,我的身子突然腾跃而起,左腿凌空如鞭抽向他的腹部,在其闪避的瞬间,紧紧折叠的右腿砰然爆发,闪电般扫向他的前胸!

只听“嘭”的一记撞击肌肉的闷响声传出,我的右腿胫骨重重的砍在他的胸口上,黑熊闷哼一声,身形骤然一顿。

黑熊吃了我一腿硬是不后退,他扣紧下巴直冲过来。

还未近身,左拳便刺向我的面门,我伸手去格挡。哪知,他忽地低吼,一个鹞子翻身,跃过我的头顶!

正诧异间,他的右脚竟以迅雷之势临高斜抽而至,轰地砸中了我的肩背,一阵火辣辣的疼痛随即传出!

这厮还真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刚刚受了我一记“双飞腿”,立马以一个“舍身技”腿法还以颜色。

我气极败坏,左臂抡圆呼呼砸向黑熊的头脸,黑熊举手护头。

啪的一声脆响,大抡摆重重砸在对方护头的右臂上,震得他上半身猛地摇晃;机会难得,我扭腰送肩,后手上勾拳又汹涌捣出,破开他双手的防护后,狠狠击打在他的下巴上,强大的穿透力把他的面部肌肉震得剧烈乱颤,在面颊腮帮上荡起一圈又一圈的冲击波,那张本就凶恶的脸刹那间变形幻化,更显狰狞!

黑熊哇哇怪叫,脑袋亦是左摆右晃,眨眼间就恢复过来。

我暗暗咋舌,这家伙的抗打还真是变态!

呼吸间,敌人又开始反击了。左右大摆拳突然发动,一股狂暴的力量先后轰向我的太阳穴。

我几个摇闪,巧妙避过两记大力摆拳,硬生生撞进他的内围,先以凶猛的大摆拳开道,让他不得不架臂防守,然后再施以左右上勾拳撕裂他的防线,先击下巴,他收臂回防,我便以下勾拳击腹进行猛烈的肝脏击打。

一般人若吃上我这些重拳,早被击倒,而此人却如不倒翁,依旧死扛到底!

我正待再施以重拳,黑熊忽然提腿一脚正蹬,出其不意踢中我的前胸。

这脚力量不小,踢得我一连倒退五六步,撞在围栏上。

我心中冷笑,忽借围绳的强劲反弹嗖地射向对方,快如迅豹!在与敌交错之际,右腿猛地发出一记勾踢,出其不意地勾打在他的后腿腘窝上,对手立刻失去重心。我趁机探手绊住他的脖子,顺势往后一扯,只听擂台上“轰”的一声巨响,黑熊已仰面翻倒!

我收回拳脚,负手冷眼旁观。

此刻,黑熊额头隆起一个大包,左眼下方乌青肿胀,几欲封眼…谁会相信,这就是刚才还不可一世的黑熊?!

狗熊还差不多!

“姓沈的,老子撕了你!”光头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不要命的向我扑了过来。

我轻蔑的一笑,迎上前去。

呼!对手一记砸肘,势大力沉,砸向我的脑袋。

我身子一扭,环绕着他快如陀螺转了三百六十度,大手一伸箍住了他的脖子,提膝就撞,光头一下挣脱不得,只得用双手防膝。

嘭嘭嘭!我两膝交替连击,膝盖骨撞在对手的小臂上,发出嘭嘭的闷响。

黑熊不忿,脖子突然仰起,溜圆的光头狠狠撞向我的前额,我避之不及,只得松手退开。

黑熊一朝得势,便状若疯虎,拳拳向我要害招呼…

我边打边退,突然灵机一动:此人生性易怒,他的欧式泰拳打法虽狂野生猛,实际上却是进攻有余防守不足,我若如此,定能轻松胜他!

略作计较,我力收三分,出拳的节拍渐慢,脚下亦虚浮不稳,暴露出一副体力不支的怂样。

“不好,浪哥的体力好像出了问题!”王大海踮起了脚尖,失声尖叫…

就在这时,黑熊出腿如风,猛烈地扫向我的腰腹,我提腿去挡,只听啪的一响,两腿相撞,我的支撑腿一软,整个人向一侧斜斜歪去,败相乍现!

黑熊见状,大喜,狂吼一声,便不顾一切向我扑来。

鱼儿终于上钩了!

迎着碾压而至的野兽,我斜倾的身体忽如弓弦般弹回,继而顺势下蹲,以腰马为轴,右臂化拳成肘,狠狠地撞向敌人最柔软的腹部。

铁肘横扫,势如利斧狂刀,凌厉的捣向黑熊的下腹,黑熊吃痛,手捧肚子,连退四五步才勉强站稳。

我大吼一声,弹身跃起,凌空提膝重重的撞在黑熊的下巴上,黑熊痛的大叫,轰隆一声,摔倒在台上!

台下顿时欢呼一片,我伸出手,翻掌向下压了压,止住台下的喧闹。指着那些胆气又丧的小混混,吼道:“你们这些瘪三,不想断手断脚的,3秒内统统滚蛋!”

“浪哥,小心后面!”忽然,波霸女郎向彤发出高分贝惊呼!

我对着这位性感美女狡黠一笑,脚下五指抓地,低下头,身子突然像蛇一样往后扭了大半圈,这种怪异的有违人体构造学的身法,让黑熊偷袭我的一记右手重拳顿时落空,我顺势一把抓住他的右手,另一只手闪电般穿进他的双腿间,搂住他的一条大腿,把他扛在肩上,一声暴喝,黑熊超过90公斤的躯体被我猛地举了起来!

“去死吧!”我怒吼着把黑熊扔出擂台……

立时,全场沸腾了!鼓掌声、欢呼声如雷鸣般响彻整座大厦,经久不息。

梦琪如乳燕投林般扑了过来,一把抱住我的胳膊,一脸崇拜地盯着我,美目中尽是小星星!

向彤不甘落后,轻摆小蛮腰,霸占了我的另一条胳膊……

世风而下啊,不过,俺喜欢!

第3章:再访神农架

在荆楚大地的西部边陲,临近北纬30度,有一个神奇的地方,巍峨耸立于长江与汉水之间,东接鄂西保康,西连重庆,南依巴蜀,北近武当;受天地之眷顾,物华天宝,钟灵毓秀。

它就是神农架,

神农架无昆仑之巍峨,亦无泰山之雄浑,但它的神奇举世无双。

在这里,大水怪、四角兽、野人、甚至传说中的异兽也会在不经意间让人惊鸿一瞥!

所以,无数的驴友趋之若鹜。

我也不例外。

……

已经好几年未去神农架了,本打算去北京看完一两场奥运赛后,就动身再去神农架玩个十天半月的,哪知这段时间太忙,不仅北京之旅未成行,就连去神农架的行程也一拖再拖,直到近日,方才得空。

“大海,去神农架的车票我已经预定,只要你点头,我们明天就动身。”看了一眼王大海,还是希望他能和我一起去。

“老大,你瞧我这样子,能出去见人吗?”王大海指着自己的脸,一脸苦逼道。

也是,他现在这幅鼻青脸肿的尊容,实在不好见家人,我只得作罢。

“那好,你就呆在俱乐部安心养伤,记得把玉佩收好。”我嘱咐道。

王大海点头称是,又关切道:“浪哥,到林子里也要注意安全。”

我拍了拍王大海的肩膀,点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

离开深圳第2天,也是奥运会闭幕日,无缘北京奥运开幕式,已够让人遗憾;为了这次探险,现在连闭幕式也错过了。

只能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也。

这里是神农架林区的边缘,如果再往里面走,就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原始森林,里面太危险,所以并不对普通游客开放。

此次是我第三次来神农架探险。前几年我曾来过两次,记得上次我死拉硬拽架着王大海进入神农架体验了半个月的野人生活。那小子当时却满林子找信号,不知是和他的第几任女友在互诉哀肠…总之,那小子就这副德行。

……

钻进广袤无垠的山林,寻到一条僻静的山间小道,蜿蜒曲折,路随峰转,说是山路十八弯也不为过,一路上鸟飞虫鸣,山泉汩汩,竟有几分曲径通幽之妙。

如此这般穿行于人迹罕至的山路间,如同在迷宫里打转,山路幽深难行,没有王大海作向导,一路上总是出错,好几次都差点迷了路。跌跌撞撞差不多又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在茫茫的林海深处,一幢红砖青瓦的小平房在摇曳的竹林中渐现眼帘。

我激动得都快哭了!

“这个坑爹的鬼地方,太难找了!”埋怨了一通后,我擦了一把汗,看到那处熟悉的小屋时,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小沈啊,怎么这么快就到了!”一个洪亮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抬头望去,见到屋前闪出一个四十五六的中年汉子,他身体敦厚壮实,国字脸,除了稍黑一点外,长相竟和王大海有七八分相似。

不错,这正是大海的老豆,我称他为王叔,林子里的红砖青瓦小平房就是王大海的老家。

听说王叔以前是这方圆百里远近闻名的猎手,但自从十多年前神农架成了国家级保护区后,王叔也顺应时代潮流,由猎人华丽转身成为了神农架的南片区域的护林大队队长。

“王叔,又来打扰您了。”我笑嘻嘻地递上礼物,和王叔打起了招呼。

王叔也不和我客气,接过礼物后就和我边走边聊,一前一后进了他的家。

和王叔寒暄一番之后,我们聊起了玉佩的事。

事情的原委和大海说的差不多,黑瞎子果然是被玉佩刺死的,那支铁箭射得并不深,根本要不了黑瞎子的命。

王叔找出箭支,我翻来覆去查看,还真像博物馆陈列的古代箭支。

我好奇心更浓,和王叔谈起这件事,提出要去林子里转转。

和前几次一样,王叔还是把头摇的像拨浪鼓,啰嗦的有如唐僧再世。甚至威胁:“你要是被林子里的阿猫阿狗所伤,我如何向大海交代?”

阿猫阿狗其实隐喻山中虎狼,我直接把王叔的一番好意当成驴肝肺,拍着胸膛赌着咒:“我这身板您瞧不见吗?就算遇到什么猫啊虎啊,俺也会把它们捉来给您下酒;再说了,您看——”

我拔出挂在腰间的那把厚背开山大砍刀,炫耀着在王叔面前晃来晃去,那雪亮的刀锋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直把王叔晃的睁不开眼睛。

“怎么样?王叔,这把宝刀可是我托朋友从德国带回来的,花了我一千美金啊。”我吹嘘道。紧接着从背包取出一把精致的连发弩,又在王叔面前晃的不亦乐乎。

王叔拍开我拿弩的手,笑骂道:“把俺眼睛都晃花了,你小子真是没大没小!”

我赶忙端正态度,一边笑着赔小心,一边又添油加醋地继续吹嘘:“您瞧这弓弩,特种合金制作,正儿八经的航天材料。您瞧瞧,”我指着弓弩上一个方形金属盒,“它一匣十只弩箭,可单射也可以连发,五十米之内百发百中,可射穿手指厚的钢板,比起警察叔叔用的警用手枪厉害多了。”

还真是失败!

就算我舌灿莲花,牛皮吹得蓬蓬响,大话谎话喷得天花乱坠,搅干了口中的唾沫,王叔还是不为所动,直接就一票否决!

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我也不着急;不是说,失败乃成功他妈!那我就再加把劲,让失败早点生出成功不就得了!

拿出准备好的秘密武器:“两瓶我珍藏了三年的极品茅台。”

嘿嘿,俺就不信放不倒你!

和王叔吹牛打屁一番,在我一次次殷勤敬酒之下,一瓶酒很快见底。

当然,主要是老家伙在喝,我偷奸耍滑根本没有喝几口。老家伙终于志得意满打着鼾钻到桌子下面。

总算搞定,我再次打探了一番桌下的王叔,确定他无恙后就开始了行动。

王叔家有两个宝贝,向导阿黄和一杆双管猎枪,阿黄是一条贪吃的狗,它常年穿梭在神农架林区。每次进林区探险我总要把它们骗到手,这次就更少不了它们!

我先顺手取下王叔那把挂在墙上的短管来福猎枪,翻箱倒柜的找出五颗子弹后,又撬开牛肉罐头贿赂了王叔家的大黄狗,那狗东西也不管地上的王叔了,摇头摆尾地给我当起向导。

我再次检查了身上背包里的装备,一架高倍望远镜,我曾经用小篆体在当中刻了三个字:“千里眼”!

一匣箭头上装了强效麻药的弩箭共有10只。几只一次性注射器,抗毒血清和几版常备药。一捆特制钢丝绳索和一捆细细的弩箭绳,一台带GPS功能的太阳能手机,不错,现在还有信号。

一套登山用的飞爪,一把户外常用的伞兵刀,可切可锯还可撬罐头,几只备用火机,还有五六个牛肉罐头,几瓶水,果汁再加上一些其他野外生存的必备用品。

一切准备妥当,我背上行囊老林深处进发…

就在我离开小屋渐行渐远之时,歪倒在桌下的王叔忽然睁开双眼,起身咕咕的灌了一小口酒,摸了一把嘴角的食物残渣喃喃说道:“臭小子,太不地道了,骗走老子的阿黄不说,连双管猎枪都给顺手牵羊了。”

片刻又嘿嘿笑道:“你还真以为用这点小伎俩就能糊弄了你叔?想当年自卫反击战,老子在老山前线痛揍安南人时,你小子还没出生呢!”

言罢,从床头柜中取出一枚精致的战斗英雄勋章,久久凝视,陷入沉思……

一路上,大黄狗在前面叫得欢,好像隔壁的母狗花花就在前面等它似的。我却在后面累的半死,这深山老林茅草长的快有我高,我抡起开山刀,甩开膀子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忽然,前面的大黄狗停下身来汪汪汪的叫个不停。

有情况!我左手取出连发弩,右手握紧开山刀,小心翼翼顺着大黄狗叫的方向走过去。

在前方不远处的大树下,靠着树干坐着一个装束奇怪的人,这个人上身包着一张简易兽皮马甲,下面裹着一张兽皮裙裤,简直一副孙行者的打扮!

再走近一看,我吓了一跳:此人长长的头发一绺一绺的,乱蓬蓬的胡子像稻草一样胡乱的盖住嘴唇和下巴,脸色苍白毫无一丝血色,身上还背着一张很古朴的长弓。

显然,他不是在拍电影,没有剧组,没有摄像机…

难道是野人?我有些莫名的兴奋。

我竭力压抑着亢奋的心情,掏出手机给他又是摄影又是拍照。

卡嚓、卡嚓强烈的闪光灯刺激得那“野人”下意识用手遮住眼睛,他非常的虚弱!

我喝了口水也不再拍照,缓步走过去想试着看能不能和他交流。“野人”两眼无神地望着我,干裂的嘴唇微微蠕动…

我连忙给他灌了口水,“野人”立马精神了些,焦急的重复着我听不懂的言语。

直到最后在他又打手势又用手指向丛林深处,我终于搞明白他是让我扶着他往里走。我有些警惕,但又自持身强体壮能摔能打,便小心翼翼的扶着他向丛林的深处走去…

第4章: 野人曹性

我万分荣幸的搀扶着这个足以震惊整个人类文明世界的“明星级野人”,内心既忐忑又兴奋。

两人一狗往原始森林深处走去,不久后,大黄狗开始偷起起懒来,闷声跟在我们后面当起跟屁虫。

我暗骂:“这懒狗,等会老子吃肉给你吃屎!”

越往里走树木愈加高大,灌木丛的茅草也更茂盛,藤蔓则无所禁忌的到处攀爬,它们钻入草丛,缠绕灌木,爬上大树,组成了一张又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让人望而却步!

此时,天色陡然暗下来,越来越难行走,看了下手机还不到下午2点钟。在这种暗无天日的环境中要是一人独行,估计胆小的人会吓得尿裤子。

走着走着,发现那“野人兄”不知道什么时候脱离了我的搀扶。

我暗暗惊奇,便试着递过一瓶八宝粥,他起初不肯接受,推来推去,最后,在我不容置疑的目光中还是妥协了。

美食一经下肚,他变得越发有精神,不仅不要扶,而且还走在前面为我们当起开路先锋。

我忍不住啧啧称奇:“这种变态的恢复能力连我也自愧不如。”

我不禁好奇打量起这“野人”兄,比我稍矮一些,可能有一米七六,身体壮实,虽然赶不上我这种肌肉男但也差不了太多。

“野人”走在前面突然弯腰取弓,然后伸出手向后面轻轻立起手掌,他竟然做了个地球人都知道的禁声止步的手势。

我按他的意思屏住呼吸,停了下来。

他悄悄地取出箭支,搭在弓上…那只箭好像很眼熟,跟大海家那箭支十分相似!

他要干什么?难道他就是那箭支的主人?

这时,他一脚踢在前方的一棵高大的乔木上,我不禁抬头张望,只见那大树树冠上的枝叶一阵抖动,在“扑,扑,扑”的声响中,两只色彩斑斓的野鸡撞开茂密的树梢,慌乱的窜向高空…

嘭,但闻弓弦声响过,正欲展翅高飞的两只大鸟陡然发出悲鸣,突地掉头从高空坠下,依旧张开的翅膀在稠密的枝叶中摩擦滑落,只听啪啪两记闷声响起,在片片飘飞的落叶中,两只野鸡重重的摔落在前方。

我靠,这野人难道练到了传说中的的箭神级别。

我朝那猎物落地的方向飞跑过去,一箭一只,两只山鸡的眼珠竟毫无二致的被箭矢生生洞穿!

这家伙要是去参加北京奥运会,那金牌别人就只有干瞪眼的份!

我又开始期待:“这野人兄还会带给我什么样的意外呢…”

大黄狗又开始汪汪的叫了。原来,我们来到一个小山谷,一条小溪从山谷中穿过,大黄狗跳进水里,欢快的扑打着溪水,水花四溅,弄湿了我一身,我擦了一下脸,呵斥着大黄狗,却发现视线已经开阔起来,大概这里海拔渐高,大树生长不易,便只有些低矮的树木,让人能随时望到蓝天白云。

我看天色已晚,打算在这里宿营,就喊住野人兄,这件事容易理解,野人兄很快明白了。

我在小溪旁用伞兵刀把山鸡清理干净后,野人兄也抱了一捆枯枝过来,他蹲下把这些树枝堆起,又找来些干树叶,我提着山鸡走过去拿出打火机准备生火,却看见那野人兄正拿两块石头相互敲击,火星在刺耳声中不断迸射…

我愕然,难道这就是最原始的燧石取火?

饶有兴趣观察了一会…看样子,只要有耐心,点燃枯叶问题不大;但是,肚子却咕咕作响闹起革命来,为了早点祭祭这不安份的五脏庙,决定还是把生火的活计揽过来。我俯下抓了一把枯叶,按下打火机,火苗喷出蹿起,一下子呼地舔在枯叶上,毕毕剥剥便燃烧起来。

惊得霍地弹起身子,“野人兄”双眼死死的盯着着打火机。我引火把地上的枯枝柴火点燃后,向野人露齿一笑,把火机递给他。

“野人兄”激动万分,豁着的大嘴足以塞下鸡蛋,火机在手上翻来覆去,就差变成个小虫子钻进火机探个究竟!

通过半天的接触,我惊奇的得出一个结论:“他绝不是野人,他们有着完整的语言系统,就像我们难以听懂的某山区方言一样,他的理解能力也很强,根本就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野人形象。”

美美的吃完这顿晚餐后,我和野人兄弟进行史上最艰难的沟通:我打着手势,对他讲着普通话,他不懂;又说了数种方言,他还是疑惑;给他说讲英语,开玩笑…

问他名字,他懂了。

天哪,他竟拿起一截树枝开始在地上比划,他在写字?

我凑过身子,他真的在写字,而且还是两汉字,只见地上歪歪斜斜地写着两个隶书大字:曹性!

现在轮到我吃惊,张开的嘴巴能装得进我的拳头!

“你叫曹性?”

野人兄弟拼命地点头,恨不得把下巴都点掉。

“我叫曹性。”他生硬地回答,没有一点卷舌音,有点类似广州白话。

TMD会说话会写字那还叫野人?我真怀疑这仁兄是不是躲在这深山老林的通缉犯?他身手敏捷,箭术高超,要是他起歹心…

不过想想也不太可能,他不仅不认识手机,就算是手电也是惊奇万分…

我胡思乱想甚至YY他会不是古时候遗留下来的土著?

哎,不想了,乱,我大脑乱成一团糟…

又经过两三天的旅程,就算不打手势我们已经能进行一些简单对话。从中我了解道,他不仅有名,而且还有个很拉风的字——无惧。

现在都和谐时代了,谁还会取字呀?

因为多了一个人多了一条狗,我背包里的食物已不多了,水已经喝光,只得用空瓶装些泉水来喝,至于牛肉罐头也吃完了,留下两个空壳来烧水煮汤,那条黄狗见没有牛肉吃了在昨天夜里偷偷溜走了。

“这年代,连狗都这么现实!”我感慨不已。

幸好,有曹性这位忠厚老实的箭神在,我并不会为饿肚子而发愁。

今天已是9月6号,我们已经深入原始森林的腹心。这里山高峻险,云雾缭绕。我爬上一座刀削斧砍的山峰,极目远眺,飘飞的白云虽在天边却好像又触手可及,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与天比高的豪情。

我低头又顺着山脚向下俯视:郁郁葱葱的林木汇聚成绿色的海洋,向下绵延到天际,山脚下一条大河向东蜿蜒而行,一头扎进丛林,一阵山风吹过,林海碧涛翻滚起伏,大河在不远又悄然出现,亮晶晶的,像一根飘舞的丝带,令我心旷神怡!

“浪哥!”远处传来的呼唤打扰了我的雅兴,曹性好像对我这个救命恩人又敬又畏,先称我为公子,开玩笑,都什么年代?又叫我先生,太土了,最后我让他叫我浪哥。

原来是曹性回来了,我呵呵一笑。

这个曹性是好同志啊,打猎捕食他一人全包了,而我呢?唯一的任务就是负责消灭这些山珍野味,

又丰收了。

2只兔子1只獐子,我赶忙去接过猎物。

曹性有些拘谨,连连摆手示意不用。

纵然帮不上多少忙,但什么都不做也怪不好意思地。

我赶忙取出一瓶泉水递过去。他再三推脱后见我依然坚持,就犹豫着喝了点水…

一路无话,不知又走过了几个山头,曹性的情绪有些波动,好像有什么心事,想要对我诉说,却欲言又止。

见他并没有说出来,我跟在后面也不发问,只是静静的等待。

这显然是他经常走的一条小路。

他在一座蘑菇状的山峰前停下,眼前有几株贴着山壁生长的灌木,还不到2米高,他低头分开这灌木丛,又把里面的几根藤蔓拉到一侧,露出了一个异常隐蔽的山洞。

洞口开始很小,只能容一人弯身才能进去,直到走了4,5米后,里面渐渐大了起来,人也能直立行走了。

越往里走空间越发开阔,走到尽头,已经赶得上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

我好奇的打量这别有洞天的“府邸”,暗暗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在洞府中间,摆放着一张用粗木掏空的原始茶几,靠边陈设着几张铺上兽皮的简易木床,石壁上还悬挂着数张古朴的长弓,长弓旁则斜斜地倚靠几柄更加原始的长矛…

疑惑地盯着曹性,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是个有故事的人。

事情的发展果然验证了我的直觉…

第5章:时空之旅的导游

话说东汉光和年间,在芒碣山脚下,有一个龙虎山寨,山寨是由十里八乡的几个山村合并而成。

寨子建在一个大山谷之中,地势险要,周围群山环抱,入口处用巨石黄土垒成一座简易的关隘。

没办法,近年来匪患猖獗,乡亲们只得接寨自保。

这龙虎寨,由于地处大山边缘,农田不多,只得靠山吃山,大多以打猎为生,是以民风剽悍。

自从打退几股山匪进犯后,尽管大伙生活的依然有些拮据,但总算平安过了几年。

可就在今年3月,乡亲们赖以生存的大山出现了让人闻之色变的两大凶兽。

一曰千年白虎,二是万年蛟龙。

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玄乎。

起初,没有人当真。

后来,有数人在大山中为白虎咬伤,不久又有人在山川溪流中被蛟龙所噬。得知确有两只害人的怪物后,所有人都慌了,没有大山倚靠,往后的日子怎么熬啊!

曹性武艺精熟,箭术高超,平日又仗义助人,危难之时理所当然被当做山寨的主心骨。

二话不说,曹性带着山寨十多个最出色猎手进山,去为乡亲们除害!

芒碣山山高林深,群岭纵横,方圆近千里,加之这时节浓雾终日不散,要找到这2害,就是曹性这等老练的猎人也没有把握。

进山后,顺着蛛丝马迹,一路仔细搜寻,餐风露宿多日,寻遍方圆山峰无数,趟过周遭条条河溪险阻,依然没有白虎,蛟龙的半点踪影!

这天中午,大家有些丧气,取出干粮喝点山泉草草进食后,就忙里偷闲,各自鼓捣自己的小玩意,放松放松几日以来的紧绷情绪。

曹性吹得一口好笛。

呜呜,笛声悠扬,苍凉委婉,如鸟哭猿啼,在宁静的山谷中回荡流淌,大伙都不自觉停下手中的活计,静静的倾听…

啪,一只手忽然拍在曹性的肩头,笛声戛然而止。

曹性抬头一看,发现众人皆是一幅目瞪口呆,神不守舍的模样!

正疑惑间,旁边的董和对他努努嘴,移开手悄悄的指向他背后。

曹性扭头一瞧,也惊呆了:在他眼前出现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怪物,有点像一头奇怪的大鹿,但是,你见过头上长有独角的鹿吗?!更怪异的是:它长着一身白色的卷毛,一圈一圈紧贴在身上,咋一看去就像浑身披着一件鱼鳞盔甲,绝对不是一头鹿!

那头似鹿的独角怪物好像特别爱听音乐,瞧它眼巴巴看着曹性,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很可能就是被曹性的笛声吸引而来的。

“无惧,它应该是麒麟,快,我们抓住它!”

徐周大哥早年做过徐州糜氏大商家的护院,经常随商队五湖四海的跑,见多识广,深得众人尊敬。

见徐大哥这般提醒,众人忙拉开弓弦,提起渔网,抓住铁矛排成扇形围追过去。

麒麟转身一跃,竟然飞一样向前面的山崖直冲过去。

山路左边有个大水库,右边是丛林,它只要钻进丛林,也就不用追了。

跳到水里,或许也能逃脱猎人们的箭矢;可是他偏偏走绝路:直奔山崖!难道它想一头撞死?!

山崖并不远,只在几个呼吸之间,麒麟就冲到山崖前,对着山崖一声巨吼,声浪滚滚、尘土草木翻腾之间,这山崖竟凭空裂开一个大洞!

麒麟嗖地钻了进去。

冲在前面的曹性,徐周和董和刚想收住脚步,却有一股强大的吸力裹住他们,瞬间,将他们卷入洞中,一刹那几人天旋地转,失去了知觉。

他们身后的洞口却很快就神奇般的合上了。

醒来后,几人不知所措。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竟不知身在何方?

一连三四个月,三个人找不到出去的路,在这座陌生的大山中惶惶不可终日。

幸好山中不缺乏野兽食物,但若一直呆在深山老林也叫人抓狂。

一个阴云密布的日子,董和难耐乡愁,他带上武器干粮和两人匆匆交代几句,头也不回东向驰去…

一连七八日,董和杳无音讯,曹徐二人无法,只得慌忙找寻。

幸好董和一路留有标记,他们跟着提示一路东行,越走越不对劲…起初,只是觉得呼吸有些不顺,顾不了那么多了!两人强打精神,相互搀扶继续寻找…

行程无比艰难,在苦熬了大半日后,两人再也支持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只要稍稍起身迈动脚跟,就好似被人紧勒脖颈!

苍天总算有眼,恍惚之间,前方不远处,在一株两三人都难以环抱的古松之下,他们发现了董和。

董和此时瘫坐在树下的一块大石上,眼看已经不行了。

两人强忍悲痛拼出老命扶着董和往回走,回到山洞时,董和已经不醒人事,曹性和徐周却神奇的恢复如初?!

傍晚时分,董和醒了过来,脸色潮红,嘶哑的声音中又带着几丝亢奋,对他的难兄难弟说道:“仙境,我看到了仙境!那里有飞速移动的大铁车!天上飞着的比房屋还大的铁鸟,那些仙境中的人住着比山还高的大楼…”

忽然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提高声音:“徐大哥、曹兄弟,那外面的仙界非我等凡人能进!你俩勿要走出这片林子,切记!”

回光返照交代一番话语后,董和潮红的脸霍然黯淡无光,气息也越来越微弱,在徐、曹二人痛苦的眼神中生机渐渐消散!

两人默契的互望对方一眼,恍然大悟!

事已至此,两人便绝了出山的念头,安心呆在大山里面打猎,捕鱼。

斗转星移,一晃就是3个寒暑…

不久前,徐周打猎时发现麒麟的踪迹,追踪过去…

等曹性找到他时,早已气绝!

在他身旁歪歪斜斜留下四个字:“麒麟,回家!”

草草的埋下徐周,曹性艰难的柱着木柄长矛往回走。

此刻,曹性毫无所知的是,一头硕大黑熊已经堵在路口,等待享用今天的午餐!

虚弱的猎人警觉已经降到零点。

曹性发现危险时,猛兽已经扑到面前,他匆匆挥矛刺去,那矛却被黑熊的巨掌拍飞。命悬一刻之时,曹性发了狠,扯断腰间玉佩上的细绳,把它当武器,不要命似的扎入猛兽的眼眶!

黑熊受此重创,落荒而逃,曹性鼓足余勇,朝那只野兽射出一箭,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用的是那块狼图腾玉佩吗?”我通过一番比划形容,说出了王大海手中玉佩的形状。

曹性点点头,谈起玉佩的来历:“这是我祖传之物,历5世已有近百年。当年我祖上随车骑将军窦宪讨伐北匈奴,大破匈奴于稽落山。我祖上杀敌数百,力斩匈奴左贤王,得到这块玉佩。”

说完唏嘘不已,既憧憬祖上当年的功绩,又自责不孝子孙现今的落魄!

原来这块玉佩的来历也不简单,竟会是匈奴左贤王的佩戴饰物!

博物馆的那位老专家眼光还真不是盖地!2000年的时光呵,不过弹指一挥间!

我逐渐理出一些头绪,陡然惊喜的发现,他们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穿越者,神农架的野人之谜大概是这样的:所谓的野人很可能就是这些来自古代的穿越人士!

这世间还真有麒麟的存在!

而这传说中的神兽或许天生慧眼,能轻易找到虫洞,也就是所谓的“时空隧道”。

更有可能它是某种高等智慧种族利用基因技术创造的新物种,它的使命为虫洞而生,类似GPS的功能,试想,一个活波可爱的麒麟比起一部冰冷的虫洞定位仪,是不是更加人性化!

想不到这时空之旅的导游,它轻易的裂开了虫洞,把曹性等人从东汉末年带到如今的神农架!

相对于环境污染严重,植被遭到破坏,各种病毒层出不穷的现代社会,神农架确实是一方净土。曹性等人可以在神农架这一原生态的环境中生存,一旦走出原始森林,这些古人对于肆虐的病毒,强烈的紫外线,污浊的空气无丝毫的抵抗能力!所以曹性当初越往外走,身体越虚弱,而当我扶他进林子深处时,身体很快就恢复了。

老子实在太有才了!

我手舞足蹈,兴奋的掏出手机,一首‘眉飞色舞’,让我嗨翻了天。

突然曹性张大了嘴,眼睛死死的盯着我身后。

我好奇转过头——是麒麟!

我的妈啊,在身后不到10米处,传说中头生独角的麒麟此刻摇头晃脑,跟随‘眉飞色舞’的火辣节奏玩得正嗨?!

热血上涌,我头脑发热顺手拎起背包,抓住开山刀,朝它狂奔而去。只有3米,2米1米…那麒麟却嗖的一下子不见了!真TMD活见鬼。

一连几日,我都在后悔,恨不得拿块冰豆腐撞死。

这日晚上我们捕猎回来一直没回山洞休息。已经9点多钟了,我没有一丝困意,连曹性也还不想休息。我在山洞前来回踱步,曹性在离我不远处站着,仰望夜空,嘴角在轻轻抖动,他是在想家了吗?

我无聊地翻开手机,随手一点音乐,有没有搞错?二泉映月!

这曲忧伤的二胡搅得我心情更是沮丧。

曹性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我身旁,静静地听着,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明显感觉他情绪有些低落。

音乐如泣!萦绕在空旷的山谷中…突然,在靠近山壁那一头,悬空冒出两团燃烧的小火球,一跳一跳的。

曹性大吼一声:“麒麟!”

我立刻醒悟,这两个小火球正是夜幕中麒麟的双眼!

曹性不顾一切的奔向那对火球。

这是上天赐予我第二次中大奖的机会,再要错过定会遭雷劈!

我抓起背包,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前冲!

奔到山壁前,那对火球一下不知所踪,山壁上莫名的裂开一个洞口,曹性撞了进去,心一横自己也跟着闯入其中。

顿时,一股从未体验过的异样感觉将我包裹其中…我诧异地扭头四顾,却见身后的洞口正匪夷所思的迅速合拢!刹那间,我头痛欲裂,只觉天旋地转,脚下不由一软,摔倒在地上,渐渐失去了意识…

第6章: 史 前 巨 鳄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身体有了些许知觉,只是意识仍然很模糊,隐约之间一个巨大的紫色漩涡悬浮在我头上;片刻,漩涡中分出千百束亮光射向我,这些光束照在我身上时开始扭曲,变形,仿佛变成无数只触手将我束缚起来,猛地把我扯进漩涡。

光束越缚越紧,嘞得我胸骨和肋骨都快碎了,感觉身体一下就被抽干了氧气;突然,漩涡中又是一股狂暴的气流倒卷袭来,分出几股不同颜色的光束,缠上我的手脚和头部,向不同的方向暴力拉扯,我的身体就像牛皮筋一样被拉开,就在我痛不欲生时,这几股力量又同时消散,我又弹回原来的样子…

这样无穷无尽,周而复始,不知过了多久,好像过了几个世纪,又像就在上一刻,这种非人的折磨终于停下…

我忽觉身体冰凉,直打哆嗦,忍不住一阵呻吟,猛地睁开了眼睛。

这是一个很大的湖泊,湖水冰冷,我抱着一根粗大的树干漂浮在水面上。

仿佛仍在梦中,我混混沌沌的,不自觉的试着用头叩击树干,撞得我一阵生疼。

原来并非梦境!

疼痛让身体肌肤立刻恢复知觉,不禁再次打了个冷颤,我揉了揉迷糊的脑袋,渐渐清醒过来。

我怎么会泡在水中呢?

四周瞅瞅,没有看到曹性,我有些惶恐又夹杂几丝好奇。

不管了,最重要的是先检查自己身体的零部件是否完好,我两手用力捏了捏树干,很好,手还能动。蹬了蹬双脚,下肢也没异常;又深深吸了口气,还好,一吸到底,顺畅得很,五脏六腑没有问题,我放下心来。背上的大背包也在,只是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和挎在右肩上的来福枪不见了,幸好,其它东西没丢:弩挤在包里,开山刀插在帆布刀鞘中,挂在腰间,行,一刀在手老子就应有尽有!

我豪气一升,双脚猛点树干,用力一蹬,朝岸边游过去,离岸只有不到4米了,忽觉一股寒意从尾椎处直往上冒!

水波攒动,哗哗作响,一股血腥之气越来越浓。

我警惕的回头一瞥,隐约瞧见跟在身后的那物形似一截枯木,正向我快速逼近…

这是什么鬼东东!我无由来一阵哆嗦,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下意识伸手去拔刀,可是帆布刀鞘泡在水中和刀粘得很紧,越着急越是拔不出,无奈之下又到背包去摸那把连发弩,连发弩藏在大包底下,包里东西塞得满满的,包又太深,背着右手摸索几次也没有抽出来。

正在手慌脚忙时,一阵腥风扑鼻而来,身后水花四溅,泼了我一身。

我回头张望,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一张满嘴利齿的血盆大口,离我不到一米!这是什么怪物?我慌乱之际随手抓了一瓶果汁砸过去,那枯木似的凶物伸嘴向前一叉,咬住了果汁。正手软脚软,暗道我命休矣时,凶兽竟然不管不问的自顾自潜下了水。

老子的身价竟比不上一瓶果汁!

危险并没解除,我手脚并用上了岸,长长地嘘了口气,有仇不报非君子,我抖了抖贴在身上的湿衣服,用力拔出开山刀,又拽了起来:“管你是什么怪物,在水里是你的天下,在岸上么?嘿嘿,凭老子这种身手,加上一把快刀一张连发弩,只要你敢上岸,老子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连你爹妈都不认识你。”

我好整以暇,把背包挂在一棵小树上,右手握起开山刀,左手端着连发弩,只等那家伙上岸。

不一会,岸边浪花狂涌翻腾,聚成怒涛,打在湖畔的青石上轰隆作响,在水幕浪涛迸裂之处,钻出一个巨大的头颅,接着是狰狞可怖的庞大身躯…

卖糕地,世上竟会有这么大的鳄鱼?那硕大无匹的躯体透出的绝世凶厉,说它是头匍匐而行的恐龙,恐怕别人会更加相信!

嗷呜,它一声巨吼,顿时凶口大张,露出了一嘴尖锐锋利的巨齿,恶心浓稠的涎液顺着利齿滴滴下落;凶悍的身躯在摆动之间,水花乱飞,油亮的鳞片上闪烁着青灰色的光泽,处处流露一副舍我其谁的两栖王者气势!

靠,简直就是一头史前巨鳄!

心中暗骂自己无数遍:狂妄,傻b!我腿脚抽筋,浑身发抖,拔腿转身欲逃。

不料,脚下撞上一块小石头,手中的连发弩飞了出去,然后我就重重的摔了个狗啃屎。

开山刀柱地,我正准备起身跑路,嗤啦一声,背上突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鳄鱼巨爪已至,撕裂了我的衣服,在我背上划开一条长长的口子。

我头一侧,忍痛斜滚出去,顺势站了起来。

那家伙咆哮着又扑了过来。

他妈的太欺负人了,爷爷不发威,你当老子是肥羊啊!我血气上涌,管你是鳄鱼还是恐龙,老子和你拼了!我两手交叉抓紧刀柄,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朝鳄鱼脑袋劈过去。

蓬!开山刀重重砍在鳄鱼头上,马上就反弹蹦开,仿佛砍在耐磨的汽车轮胎上,只是现出一条浅浅的刀痕!我的双手震得已快麻木,差点握不住刀。这么屌的刀还伤不了你,老子还偏不信这邪。卯足气力,跳将起来,大砍刀以力劈华山的气势猛劈了下去。

“轰隆”一声巨响,蕴含愤怒的一刀狠狠地劈在它头上,虽未给凶兽重创,也势大力沉,它高昂的大脑袋刹那间被击落在地,把地面砸了一个小坑!

鳄鱼怒了,它转动身子一声厉吼,猛烈的抖动尾巴朝我抽来,卷起一阵疾风,夹杂着的一片水雾把我的上身笼罩其中。我缩回脖子连忙矮身蹲下,鳄鱼的大尾巴贴着我的脑袋刮掉一块头皮,险之又险躲过这一击。

老子咬牙切齿的抬手又是一刀,死命的斩在鳄鱼背上,鳄鱼被我砍得趴下,但鳞甲仍只是轻微受损!巨鳄那对明黄色的大眼死死盯着我,一阵呼噜呼噜的怪叫,猛然甩动巨大的脑袋撞在我身上,我被撞的倒飞出去,四脚朝天,坠落在后方的草丛中,摔得我七荤八素,开山刀也飞出十多米,我顾不得揉搓一下红肿的臀部,扭过身子打算开逃。

不料这催命鬼又恶狠狠的扑了过来,紧急关头,我身子向后一仰,两手撑地,抬起右脚奋力踹了过去,砰!脚后跟重重的踹在鳄鱼脖子与腹部结合的柔软之处。鳄鱼吃痛,缩回头,倒退回去。

这一脚已榨干我身上的最后一丝气力,我浑身瘫软,喘气如牛!暗骂:“王叔那张嘴还真够乌鸦,老子没葬身阿猫阿狗腹中,却成了大鳄鱼的糕点”。

鳄鱼扭动庞大的躯体,张大巨嘴,再度爬上前来…

离我已近在咫尺,森森利齿在大嘴中冷芒乍现!

我惊恐万分,屁股摩擦着野草,双手勉强用力杵地,挪动身子连连倒退…忽然屁股一痛,好像被什么东西顶住,我下意识的用手去摸:是连发弩!求生的欲望让我攒足最后一点力气,艰难的拉下连发弩的连杆,弩箭射进了那张离我不到一尺的大口,鳄鱼发出呼噜叫声,一摆头,顺势咬在我肩头上,连发弩啪的掉在地上。

万事皆休,只得任命。

这个贼老天,不待这样玩弄人啦!

我正准备闭目等死时,那巨鳄却松开了嘴,趴到地上,就像王叔家的大黄狗讨好献媚我时的乖乖模样。

我的肩膀并没有什么知觉,好像也没有流血,这是怎么回事?我低头朝鳄鱼头仔细端详,只见它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

我狂喜:“它被我弩箭的强效麻药麻倒了。!”

感谢党!感谢祖宗!最后还要感谢贼老天!

我从背包中掏出绳子,牢牢地绑住鳄鱼的大嘴,又把它的四只脚反剪在背上,死死地捆住,再把它拴在一根几个人才能合抱的大树下。

搞定一切,我拍了拍手,恨恨骂道:“你要不是稀有保护动物,看老子不把你烤着吃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一会儿俺又开始洋洋自得哼起小调…

不知不觉,肚子开始咕咕作响,身上的每个地方都已酸软无力,这种屠龙勇士的工作是个危险的体力活,以后还是少参与为佳。

打开背包,还剩一瓶果汁,一小袋饼干,今天是不会饿肚子了…

我还真有点想念曹性那小子了,不知他现在身在何处?

打开手机,一格信号也不剩,只能看看时间:现在已下午3点。匆匆的吃了点饼干,我必须在夜幕降临之前找到一个安全的住处。

第7章: 我 的 野 人 生 活

天空蔚蓝洁净,仿佛一眼能望到天的尽头;不远处的湖面,波光粼粼,犹如青山碧野间镶嵌了一面大镜子;斜阳与湖水相接,折射出千万条光蛇,随波而动,形成一个光与影的动感世界!

凭高观湖,湖水清澈见底,水中成群结队的鱼群在嬉戏、相互追逐着钻进湖底的水草丛;空气清新怡人,一口气吸下去,似乎周身上下,十二万个毛孔都打开了,这种欢欣愉悦的感觉妙不可言!

要是能在这湖边盖上一座小木屋,再叫上几个狐朋狗友享受几日天然氧吧,那家伙,啧啧…

不得不佩服自己是个天生的乐天派:刚刚脱离危险,马上就得瑟起来。

我沿着湖畔一路向西,几里之外群山起伏,连绵不绝…

望山跑死马。

对面的青山明明就在眼前,可是走了一个多小时仍是那么遥不可及,好心情一点一点消磨殆尽,太郁闷了!

几番唉声叹气后,仍得拖着如同灌铅的双腿继续跋涉,一路搜寻…

在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总算找到了个落脚的窝。

这是在山腰上的一个天然山洞,山洞不算隐蔽,洞口也并不小,一个人稍稍低头就可进去。里面也就一个单人间大小。我打开手电,提刀带弩小心戒备地在洞里查探了一番,洞内干爽并无异常,我松了口气,放下行李,可以入住了。

走出山洞,突然一丝凉意扑鼻,低头寻源,顿觉眼前一亮:一处泉眼距我不到十余米,它巧然从一块小山坡的凹陷处涌出;渐行渐近,凉意更盛,似乎在离它五、六米处气温便急剧下降。疲惫和焦躁的身体被这凉爽冷气一浸,精神为之一振。

我的心情当下大好,俯身蹲在这个椭圆形的小水池边,水池不大,张臂可及;亦不深,池底青灰色的岩石裂开数条细缝,泉水从中汩汩冒出,但总是在离地两、三寸就不再上涌,总也溢不出地面。

泉水冰清玉洁,在微不可查间翻腾涌动,生生不息。

我大为欣喜,忍不住低头捧上一把倒入口腔,清泉甘甜可口,顺着喉管滑下注入五脏六腑,再渗进身体里的每个细胞,舒服的我就要呻吟出来。

小山坡周围的枯枝和黄叶不少,收集些许后在洞口升了一堆火,忙从背包里取出湿漉漉的衣物毯子,用长树枝搭了个架,将这些东西覆盖在架子上,在火堆前开始烘烤。

火苗在眼前不断的升腾跳跃,白天命悬一刻的惊险刺激仍然令我心有余悸。

身上的湿衣已经烤干,旁边架子上的毯子等物也早已干透。我收起纷乱的思绪,铺上毯子,在火堆不远处躺了下来,把开山刀和连发弩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一夜酣眠,次日清脆的布谷鸟叫声把我从美梦中吵醒,天已大亮。我伸了个懒腰,只觉浑身干爽,通体舒泰。

洞口的火堆已烧得只剩下一堆灰烬。

我走到洞外,摇摇脖颈,活动四肢,打起一套少林长拳,拳风呼呼作响,大开大合,身若惊鸿,拳若猛虎,浑身气血充盈,忍不住仰天长啸!

此刻的身体热血沸腾,体内的力量浑厚凝实,似乎随时就要爆炸!我收功取出开山刀,找到一根大腿粗的刺松,气沉丹田,双脚用力蹬地,力量瞬息传自握刀的双臂,在暴喝声中,刀锋寒芒一闪,狠狠地劈向树干。

“轰!”树干的上半截砸落地面,扬起漫天灰尘。

一时间,我傻了眼,怔怔盯住那仅余米许高的半截树桩,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刚才的杰作!

哈哈哈哈!好一会后,我肆意狂笑,停滞不前的体能,今日终于突破了。

以前的十多年刻苦锻炼,我的体能已经非常棒,几乎已是现代人的极限,要想再进一步,只有通过生死考验才有可能!但是,当今的社会和谐安定,冷兵器拼杀或者徒手搏命的机会很少,那种机遇可遇不可求。

昨日与巨鳄的生死搏斗,体内蕴藏十多年的潜能随即爆发出来,突破了瓶颈,我的体能已达到一个新境界!

……

最后一袋饼干昨天已经消灭,要再不找到吃的,估计不要3天,俺也就彻底交代在这里了。野味虽然不敢做太大奢望,打打鱼难不倒我,想我小时候在家乡的小河里叉鱼,罩鱼,摸鱼,哪样不精通?一到暑假,家里都沾我的光,天天有鱼吃。

我放倒一根很结实的小树,用伞兵刀把树干削细削直,刚好能一手握住,再削出一个枪头,并在这木枪枪头两侧各刻出一个象鱼鳍的小疙瘩,权当是倒钩。我轻车熟路再次来到无名湖畔。

不远的大树旁,那巨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它一旁的草地杂乱不堪,看样子它应该挣扎折腾了一番,不过终就使不上力,只得作罢。

“还是要找个山洞把它关起来才好”我寻思着。“这条巨鳄是我成此次探险的最大收获,日后在探险界,我必定会因它而声名远扬;大鳄鱼啊,你千万不要跑了,老子要你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世人面前。”

又想:“就算在附近找到洞,要把这大家伙弄过去也太麻烦,要不在它旁边挖个坑埋了,只露头让它透透气;鳄鱼据说是恐龙时代的见证者,古老得很,能存活到今天,生命力肯定旺盛无比,埋个十天、八天的应该不成问题。对!就这么办!”

心疼万分地把开山刀拿着当掘土工具,心里直骂自己:“败家子,一千美金的好东西竟然拿着当铲子来糟蹋!”

费了9牛2虎之力终于挖好了个大斜坑,深处有两米多,最浅处不到一米,大小刚好放进这家伙。我拍了拍手,仔细检查了刀,丝毫无损!还真是好刀,一千大洋花的值!

砍了根3米多长,直径超过20厘米粗的树干,我把树干插到鳄鱼腹部下面,用力撬起,想把它移到坑内。

大鳄鱼扭动身子,睁大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我,发出嗡嗡的闷哼。

TMD,嘴巴绑得像粽子,还这么嚣张,老子看到这幅样子就有火,提起开山刀就用刀背砍,反正你皮厚,起先它还不断挣扎反抗,老子尽兴的劈了十几刀后,它耷下脑袋听话了,任老子把它撬入坑内。

将它的脑袋摆在坑较浅的一侧,再把两边的泥土扒下,用脚踩结夯实;又鼓足神勇用树干撬来几块至少600斤的大石头,压在尚未填满泥土的大坑里。干完这体力活,我有些尿急,对准那巨大的鳄鱼头就是一阵狂唰!

“爽啊!”我发出阵阵小人得志般的奸笑。“叫你昨天把老子吓得屁滚尿流,看老子今天不尿死你!”

副业已经做完,我捏着自制的捣鱼木枪轻手轻脚的走到湖边。

这里的鱼儿毫不惧生人,它们成群结队的在湖面追逐,或者三三两两在岸边啃食野草。

我对着一条不知名的鱼一枪刺过去,不料这木枪太轻,在水中使不上力,枪头划过鱼背,鱼儿猛摆尾鳍,哗啦一下溜之大吉,附近的鱼群受惊,也是一哄而散。

要是有鱼叉那该多好,下次探险必备一把上好的铁叉。

我又连续好几次出手,都没有叉到鱼。

若是下水去摸鱼,我还是有几分把握。但转念一想:“鳄鱼一般都是群居动物,要是再遇上一条,老子不是倒了8辈子霉,刚刚捡回来的一条命岂不又要搭上!

何况这地方有些怪异,总给我一种陌生的感觉,虽然说不出具体原因,直觉告诉我,这里很可能存在一些未知的危险,在陆地上,我还心存侥幸;下水,只能肯求太上老君等诸天神佛来照顾了!”

望着游在湖心中间的鱼群,我很有些泄气。

一条野鱼也能逼死一个英雄汉!

看得着却吃不到,憋屈的感受让人难受无比。我横下一条心,脱了上衣和裤子,只穿一条裤衩,跳下水,在湖岸边长满水草的地方摸起鱼来。

我猴着身,两手在湖边的水草丛中摸索,鱼很多,不时把我的胸撞得砰砰响,待手上稍有动作,鱼儿已经迅速从我腋下溜走,就算有幸能截住一两条,也是滑不溜手,三两下就逃之夭夭…呆在水中渐久,终于找到一些小时候摸鱼的感觉:我右手触碰一个鱼头,左手急忙配合去按住鱼身,这条鱼的力量不小,挣脱我的双手,钻进我跨间,我两腿用力,死死夹住了它。精疲力竭之后,我把它甩上了岸。这条鱼有一尺多长,大慨五六斤。我长长舒了口气,今天的午餐总算有着落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又把伞兵刀绑在木枪枪头上,当着鱼叉来用,效果不错,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下水讨生活。鱼已经多得吃不完,要是能抓几只野兔、山鸡之类的,再佐之野菜野果来荤素搭配…那小日子活得就滋味了。

在这个地方,靠天靠地都不如靠自己。为了创造美好,幸福的生活,我不得不又忙碌起来。

我寻找了几颗质地坚硬、树干直挺的杂木,用伞兵刀削了十多根一米多长的标枪;又费尽心思的仿制几十只弩箭(那六只凃麻药的弩箭太珍贵了,要留在最危险之时保命。)还在洞口装了一座大门,用野藤把大腿粗的坚木牢牢地捆在一起。从此之后,我可以安心睡大觉了。

日子在不知不觉中流逝,数数洞壁上刻下的记号,呆在这竟然已经有了半个月。

这段时间,我学会打猎,投掷标枪的水平也在长足进步。

今天,我打猎空隙偶然看到一些蘑菇,正打算去采摘,不远处的小山坡旁,有只梅花鹿正在石头上舔食什么,我并不想伤害可爱的小家伙。悄悄靠上去,近距离用手机给它录像。

想不到那梅花鹿机灵得很,撒开蹄子一溜烟就不见了。我来到梅花鹿舔过的巨石旁,灰白色石头表面泛着一层白碛,听说鹿喜欢吃盐,难道这是盐矿石。我用手指捻了一点粉末,放在嘴边尝了一下,有点咸,还有点苦。还真让我猜中了,只是含杂质较多,还不能直接食用。

我欣喜若狂,没盐的的日子太难受了。

伞兵刀轻贴石面如飞刮过,十几斤粉末很快便塞满背包。

心情好,干活也利索,回途中我一标枪射中一只急速奔跑的羚羊,扛着羚羊往回走,惊动一只肥硕的锦鸡,我一抬手,弩箭离弦,一箭封喉。

丰收了,把猎物放在家门口。

我提着一只原生态的木桶。它是我近日来的一件得意之作:作品的材料是一截上好的胡桃木,先将里面掏空,再将上面预留的提手进行一番精加工,提起来手感不错,看上去也是简约大方。

又找出一个自制的小木盆,再烧制了些木炭,扳成小颗粒后均匀地塞进一件T恤里,在其外又裹上一件外衣,之后覆盖在木盆上,然后用绳子把衣服系在盆上拴紧,简单的活性炭过滤盆就大功告成了!

在盆上的过滤层上堆满了灰白色的粉末,我拍了拍手,OK!万事俱备,可以开工了。

在小水池提了一桶水,不断冲洗放在过滤器皿上的粉末,待木盆渗满后,取出木炭衣服清洗干净,然后装好重新蒙上,继续提水冲洗过滤,反复几次后,得到的盐水溶液也差不多了,余下轮到煮盐蒸发水分的工序就麻烦了,没有大锅,只得使用铁皮罐头的空壳,至少也要煮上30罐才行!

这样苦逼的工作干到第二天下午才完工,不到半斤的白色结晶体让我忙活了一天半,定定望着这些微不足道的劳动成果,我的眼眶一下湿润了。

干了十多个小时的活,工钱只值5毛钱!

洗完澡,我吹着口哨烤起肉来,又洗了把蘑菇掺了点肉末放进铁皮罐熬汤。不到一个小时,美味佳肴便新鲜出炉。

我撕下一大口羚羊的大腿肉,咬入口中,橙黄色的羊油溅了出来,立觉满口生香,回味悠长;又喝下几口鲜蘑菇汤,我闭上眼睛,享受着美味顺着喉管流进肠胃,然后向全身舒散…

我正吃的有滋有味时,瞥见有只小猴子蹑手蹑脚走到我前面,见我抬头看它,又缩回去几步,离我五,六米却不肯再走了。

小猴子不足1米高,浑身雪白,没有一根杂毛,灵气十足;它抓耳挠腮,眼睛死死的盯着烤架上的肉,见我没有起身赶它,试着小心谨慎向前移了两小步,但依然有些怕,往后又倒退了一步,吱吱的小声叫着。

我见它可爱,撕了一小块烤肉丢过去。小猴子呼地一跃而起,异常灵活的接住烤肉,只是烤肉温度很高,烫的小猴子吱吱啊啊乱叫。一不小心松开爪子,那块肉呼地掉下去,小猴子眼疾手快,一屁股坐到地上,抬脚正好接住了那块烤肉。

烤肉还是很烫手,猴子慌忙又用爪子夺过去,烤肉在小猴子的手和脚之间传的不亦乐乎…看着小猴子四脚朝天,手足无措的样子乐的我捧腹大笑!

没过多久,小猴子吃完这小块肉,意犹未尽,又吱吱怪叫用手指向烤肉,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烤肉架,口水直流…

多了个滑稽可爱的小伙伴,我也玩性大增。又撕了块烤肉,我担心再烫着它,用嘴对着烤肉轻轻吹了又吹,然后扔给它。

小猴子接住烤肉,眼睛骨碌一转,先是朝我瞅了瞅,然后歪着脑袋,鼓起腮帮对着烤肉吹气,从左边吹到右边,又从右边吹到左边。把我的样子竟然学了七八分…

第二天,我揉开朦胧的睡眼,走出洞口。

“啪”一个兵乓球大小的东西毫无征兆的砸在我额头上,软乎乎的,倒不是很痛,原来是颗小小的野果。

我条件反射似的伸手去抚摸额头,诧异的抬头望去,不远处在一棵高大的乔木上,一只雪白的猴子站在一个树杈上。它捂嘴怪笑,另一只猴爪指着我的额头,得意洋洋的在树杈上活蹦乱跳。

我好气又好笑,这个捣蛋鬼!

我快步朝那颗大树走去,故意去吓唬它,结果,它对我弄眉挤眼,“哇哇”怪叫,根本不把我的吓唬当回事。

我赶到大树下,一道暗影向我急速射来,我来不及细想,伸手一抓,又是个不知名的暗红色果子,这个小东西还玩上瘾了!

这时,那个捣蛋鬼已经跳上另外一株大树,挂在一根枝条上,荡来荡去,朝我吱吱呼叫几声后,身形如飞蹦到下一棵树上,很快消失在树林里。

我无奈的摇摇头,转身回去,却瞥见洞口右边有一小堆野果。

呵呵呵,原来这小家伙,还懂得礼尚往来!

第8章:力搏猛虎

自从多了个开心果一样的小猴子,我过得相当惬意,并且为它取了个名字叫‘小白’。每天开饭的时候,不用我招呼,小白总能及时赶到,它的滑稽搞笑每次都把我笑的前俯后仰。小白经常摘来各种不同的野果,实在太多了,吃也吃不完。无奈之下我又做了个大木桶,把这些果子储存起来,再加上盖子。

这样又过了几日,我都感到自己已成山里的野人:能与野猴为伍,生活所需统统取自山林,俨然已成这周围方圆十里的一方领主。这是我近年来时间最长,最为惊险刺激的一次探险,算算日子,也快一个月了,是该回去了,我打算明天就去寻找出山的路。

午饭时,我递给小白一条烤好的鲤鱼,小白没有接手。

“还没几天,你这小家伙就刁嘴了?”我笑骂道。

小白咧嘴朝我直叫,拉着我的衣摆,另一只爪子挠了挠猴腮,转过小脑袋使劲抽动鼻子,然后嗖地迅速跳进山洞。

我正寻思小白是什么意思,一阵浓郁的酒香味忽地钻入我的鼻孔。我带着满肚子疑问回到洞中,却看见小白在我放野果的木桶旁,使劲的拽扯木桶的盖子。

大慨是力量太小,只揭开一道缝,香味就是从那里源源不断的传出。我拎起小白,把它扔到我肩上,揭开木盖,顿时满屋生香。那些储存在桶中的野果无意之中竟酿成了果酒!

好久没沾酒了,尽管只是度数不高的果酒,我仍然喝得很尽兴。小白更是喝得猴脸通红,围着烤肉东倒西歪的乱蹦乱跳,最后一头栽倒在地,这死猴子就这样喝醉了。我把它抱入洞中,关上门,带着刀弩出去了。

我蹲下身,检查埋在地里的大鳄鱼,鳄鱼显然感觉到有人靠近,睁开明黄色的大眼,看见是我又闭上双目。这是干什么?我愕然。是不屑一顾?还是沉默的反抗?不想了,只要你没挂就一切OK!

想想明天要去找出山的路,再好好的欣赏这大湖周围的风景吧!我沿着湖畔一路向西行走,四周群山环抱,水面开阔,湖水明净,不远处的青山绿树倒映在水中,如泼墨山水般浑然天成!不知走了多久,这湖面逐渐收窄,收缩成为一条6,7米宽的小河向远方流去。

越走越远,衣服早已汗透了,很是不爽,干脆洗个澡。

呆在这都二十多天了,湖里也再没出现什么怪物,应该没什么危险。不如就到河里去洗洗,毕竟河道这么窄,水又清澈透底,也藏不了太大的东东。我把背包等物件放在一块大石上,脱了上衣长裤,只穿条短裤跳进河里。

河水清凉,我淌漾在水面上,只觉身上的每个毛孔都舒散开了。爽,实在是爽!我甩开膀子,向西游去。

就在我快意击水之际,突然,一声恐怖的兽吼在我耳边炸响,吼声响彻天地,令我心惊肉跳!

惊恐的扭头回望:在河对岸二三十米处,一头体型壮硕如牛犊的白色大虎,朝河边疾驰而来,那双凶神恶煞的兽眼宛如刀子一般将我锁定!

武器离得太远,想取已经来不及。

我吓得魂魄俱丧。

赶快连滚带爬翻上了河岸,朝离得最近的一棵大树跑去。

嗷!背后又是一声巨吼,吓得我一阵哆嗦,慌忙回头去看:我的老天,六七米宽的河道那巨大的猛兽竟一跃而过!

强大的求生欲让我的潜力突然爆发,几个箭步冲到大树下。

双脚发力,猛地登上树干,在陡峭的大树上一连踏出四五步,随后纵身一跃,抓住那根从树干处分叉出来的斜枝上,完成了惊险的一跳。

就在此时,身后劲风席卷,伴随一声虎啸,庞大的虎躯刹那间腾身蹦起五六米,向我猛扑过来,利齿獠牙在斜阳中反射出森冷的寒光。

嗤啦一声,利爪撕裂裤管的声音响起!

我吓得的腰腿拼命一荡,身体瞬间来了个360度的大旋转,一下子翻上了树枝,堪堪避过了这记扑杀。

我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被冷汗澿湿。

忽然,那树枝一颤,不堪重负,嘎吱一声从中断裂,我“啊”地发出惊呼,双手乱舞,身体不受控制地直直坠落下去!

此时白虎刚刚落地,我的熊坐不偏不倚,重重的把白虎压得趴下。

“咔嚓”传出一声闷响,只听白虎痛苦的哀吼一声,它的腰间已凹陷一大块。

这时候,我来不及思索,也顾不上害怕,双腿死死夹住老虎的腰身,轮起拳头,鼓足全身的力气,一拳接一拳的狠狠打在老虎的眼眶上,鼻头处…

猛兽死命挣扎,咆哮不休,前爪竟如犁耙,刨得泥土飞溅,溅了我一头一脸。

我不敢眨眼,依旧铁拳如雨,猛击凶兽的各处要害!

猛虎扭动不停,巨大的脑袋来回乱摆,几次都差点站起身来…

我的双脚越发收紧,右脚脚背用力搭扣在左脚脚腕上,死死的夹住它的腹部,让它难于挣脱。

两臂更是不敢稍怠,一手按紧它的脖子,另一手曲臂成肘,重重捣击它的脑袋,嘭嘭嘭,铁肘不息,一连数十肘,直咂得我的手臂肿胀麻木。

就在我换肘的空档,白虎突然用力拱起,翻滚而下,一时间它四脚朝天,已把我压在身下。

我大惊,赶忙箍住老虎的脖子,双脚扣得比刚才更加的紧,不让它翻身正面对付我。

老虎身体乱扭,背脊剧烈地摩擦我的前胸,数百斤的体重压得我胸骨欲裂,连气都快喘不过来。

突然,啪的一声脆响,一条柔韧如鞭的东西狠狠抽打在我的小腿上,腿骨立时麻木难当。

虎尾竟如此剽悍,我的双脚立刻条件反射般的松开。

老虎失去桎梏,猛地翻过身来,兽目血红,恶狠狠的盯着我。

此刻,它的额头皮开肉裂,血水不断外渗,吧嗒吧嗒落在我脸上,惹得我一阵恶寒。

嗷!猛虎发出一声兽吼,挥动两只前爪猛然抓向我的双肩。

虎爪呼啸而至,我怒声大吼,闪电般探出双手,稳稳地抓住这双利爪的脚腕。

白虎一击不中,獠牙毕露,脑袋向后一仰,猛地扑向我的脸。

猩红的大舌头透出浓浓的腥臊味!

我抬头暴喝一声,双手青筋暴起,猛然举起虎爪,同时两腿曲起,用膝盖死死的顶在老虎的咽喉上。

虎头离我的脸不到一尺,却再难进分毫!

嗷!顿时,它又仰天咆哮起来。

看着这家伙嚣张的样子,也激起了我骨子里的凶性,我忽然抽出右腿,把浑身的力量集中在脚后跟,猛地踹击白虎受伤的腰部,老虎吃痛,哀嚎起来。

趁此良机,我腰臀联动,聚齐吃奶的气力霍地上拱,双手紧抓虎爪,用力一旋,一下子把猛虎摔出。

这畜生刚站起来,我腾身而起,跃出一人多高,力聚脚掌,狠狠踩向猛虎的脖子。

轰!猛兽再遭重击,翻倒在地,痛嚎声中一只爪子不甘地向我抓来。

我怒吼一声,双手齐出,快如奔雷,突然抓住了它的腕骨,以膝为支点,狠狠向下一扳!

“咔嚓”一声脆响,那只兽爪生生被我的爆发力折断!

白虎一声悲嘶,挣脱我的束缚,身体趔趄试图站起。

哪会容它有喘息之机!我再次跨在它身上,挥动重拳,砸在它的脑袋上,一拳,两拳,左右铁拳如榔头般交替砸下……也不知砸了多少拳,白虎的头已砸得血肉迷糊,眼眶高高肿起,眼珠子都要掉下来;额头上的皮毛四下翻卷,露出了森森白骨,血沫更是从口中大口大口的涌出!

忽然,我的下盘一软,却发现那大虫耷拉着脑袋猛地摔在地上,竟一动也不动了。妈的!它终于挂在老子拳下,死得已经不能再死了!我喘气如牛的趴在虎身上,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哎,想当年,武二哥喝得东倒西歪也能干掉一头大虫,人家的人品,不服也不行!

与此同时,小河对岸的1个山峰上,有个羽扇纶巾、身着长袍的年轻人看到了惊心动魄的人虎大战。当下又是佩服又是感叹:“天下英雄,何其多哉!此人威猛如斯,当真万人莫敌!”见那壮汉赤手空拳一顿饭的功夫,就生生将那头巨虎打死!恨不得立时拜访……

正欲跳下虎身,河对岸突然飞鸟惊起,紧接着传过来震耳欲聋的吼声,论气势比白虎的吼叫也要强上几分。

我惶恐不安:“难道又来了个更厉害的怪兽?”

刚寻思是否赶快脚底抹油?却见对岸一个高大的身影却急奔至河边,我暗暗打量他?来人有着超过2米的个头,比起姚明亦不逞多让。身体却有两个姚明粗,头发乱糟糟的随手挽了个结,一张丑脸生的比陈奎安还凶10倍,身上穿着一件古装麻布衣服。我松开皱起的眉头,还好,他和我同属人类。

那个比熊还强壮的大汉开口嚷道:“对河那汉子,好身手!能赤手空拳打死巨虎,俺定要见识见识。”

说完,朝河这边跳过来,不料那猛男弹跳力不太好,一下就掉到河里。我忍住笑,赶忙扯断那根挂着的断树枝,把树枝较细的一端递给那壮汉,拉他上岸来。

我们不禁相视大笑。忽然我感到有点不对劲,怎么它的口音,打扮和曹性差不多?难道……我疑虑重重。忐忑不安的用古装剧的口吻问道:“还未请教壮士尊姓大名?”

猛男哈哈一笑:“吾乃陈留人典韦是也!”

第9章:古之恶来

这位难道是被曹孟德誉为“古之恶来”的曹营第一猛将——典韦?那岂不是意味着稀里糊涂的来到了东汉?我大惊失色,整个身子立刻僵硬起来,如遭雷击!

迷茫,愤恨,绝望…各种复杂的情感马上浮上心头。

我双手按着混沌的头颅,一下子变得不知所措!

狗日的麒麟,转眼就让老子一无所有,我咬牙切齿、气的牙痒痒:哪天要是落到老子手中,一定要让你尝尝老子的厉害……

看着我脸上阴晴不定,那位名叫典韦的猛男关切的问道:“怎么了?大兄弟!”

我忙一定心神,稍稍整理一下纷乱的思绪,急忙问道:“请问典韦兄弟,如今是何年?当今的皇帝陛下是哪位?”

我捡起河边的衣服穿上,见典韦惊奇,遂解释道:“吾姓沈名浪,字海川。家祖移居海外已达三世,吾从海外归来,不熟悉中原,是以请典兄教我。”

典韦略有些惊讶,挠着脑袋,答道:“俺只知今年是光和7年,至于皇帝好像叫什么刘宏。”

我的心猛然一沉,仅存的最后一丝侥幸也消散殆尽,嘞嘞自语道:“刘宏?汉灵帝刘宏?光和7年,公元184年?黄巾大起义?这玩笑开大了,我这倒霉鬼有幸玩了一次千年大穿越!该死的麒麟把老子带到东汉末年!怪不得这里空气这么好,湖水清澈比玻璃还透明,鳄鱼,老虎也都大的离谱。”

其实,这样大的鳄鱼,白虎,在古代也是极品。

片刻的惊愕之后,我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起来。

处境已经坏的不能再坏,先前的绝望和恐惧反而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竟然隐隐生出一丝兴奋,当然更多的还是担忧:“亲身见证这个历史上著名的乱世,从黄巾起义到三国归晋的几十年,人口从6000万降到不足700万,在整个华夏的历史长河中恐怕也是一场空前绝后的浩劫!”

要想在这个时代混吃等死,难度不小!甚至,就连保住小命的几率也不大靠谱。

又胡思乱想:要是能再遇到那该死的麒麟兽,带俺回去该多好?

随即又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不说麒麟可遇不可求,就算碰到,又真的跟随它的步履,谁又保证它一定带你回现代?把你扔到一个鸟不拉屎的洪荒时代那不是比窦娥还冤。

转念又寻思:“既来之则安之吧,回去?估计和中福彩大奖的几率差不多。作为一个资深的三国发烧友,我多少了解点这个时代的走势,三国风云人物更是耳熟能详。找机会抱根粗腿,混混日子或许不成问题。万一不行,老子忽悠批流民去中南半岛混,做个土皇帝也不是没可能!”

我的思绪仍在天马行空,翱翔于九霄之时,一只大手拍在我肩头,直震得我头皮发麻,我直翻白眼,暗自骂道:“有你这样打招呼的吗?换成普通人,还不让你拍散架了!”

典韦不好意思嘿嘿一笑,说道:“沈兄弟,你可帮俺解了恨,今日晌午,我遇见这畜生,它想害我,被我砸了两铁戟,落荒而逃,俺赶了好半天,这畜生影也没了,还好,碰上沈兄弟,活该它倒霉!”

这位老兄又围着我转了一圈,啧啧赞道:“沈兄弟好身板,好气魄!说实话,俺老典赤手空拳对付这畜生,也得掂量掂量。就凭徒手搏虎的本事,和俺也有得一拼!不如……”

“开玩笑,跟典韦打,那是自找不痛快!”虽然我也很猛,也想掂量这时代的顶尖猛人到底有多猛!但是初来乍到,低调为好。

我在心里为自己的怯战找了大把理由后,心思急转,得赶紧转移话题才行,暗想历史上的典韦不是被人灌醉后才殉职的吗?对,应该是个酒鬼。

便道:“典兄弟,现在天色已晚,至于向典兄弟讨教,来日方长,以后还怕没机会吗?今日你我相逢即是缘,我有自酿果酒,又有上好虎肉下酒,今日我们一醉方休如何?”

果然不出我所料,典韦听到有酒喝,又暗思人家刚打死一头大白虎,怎么也得让人休息一个晚上。便再也不提和我较量之事。

遂哈哈大笑道:“对,我与沈兄弟有缘,我们喝酒去!”

虎肉大餐简单而丰富,我和典韦大口撕扯虎肉,大碗猛灌果酒,不消片刻,已成无话不谈的朋友。

一番打听,原来典韦昔日有位好友名刘显,因小事获罪于雎阳人李永,为其所害。李永曾任富春县长,住所临集市而建,家中守卫甚是森严。典韦为友报仇驾牛车载鸡酒,装着临街候人的闲汉。待李永出门,典韦冲上杀之;其后数百人前来追杀,被典韦砍翻数十人,再无一人敢近身,典韦由是扬长而去。时下为郡里四方围捕缉拿,不得已,只得跑到山中避难。

听了典韦的热血经历,我忙给他打气:“典兄不必多虑,如今天下大乱,正是英雄用武之时,以典兄之勇力,日后必能沙场搏名,拜将封侯!”

典韦猛地睁大两只牛眼,从上到下打量我,想如x光一样把我看透,瞧得我毛骨悚然。典韦暗道:“这汉子穿着怪异,不拘小节,言语也有些奇怪,难道瞎子高人所说的‘异人’就是他?”

话说典韦击杀李永后,为州郡缉拿,只得逃离陈留,亡命江湖,一路餐风露宿,行至雎阳(即商丘),正欲找地方充饥,忽听有人叫住他。典韦大惊,双手紧握铁戟,回头,却看到一个睁眼瞎的算命相士摇头晃脑对他说道:“这位壮士留步,吾感壮士煞气缠身,近日必有血光之灾!唉,天意,天意啊!”

典韦松开紧握铁戟的手臂,停下脚步,细看那瞎子相士:除了那双白内障似的睁眼瞎外,还算道貌岸然。

相士轻捻山羊胡须,一身白色长袍随风飘起,颇有点飘飘出尘之感。就这身好行头,典韦已相信大半,暗想:“真有血光之灾?莫非这几天会被官府擒住,砍头?”

典韦赶忙向瞎子行礼:“还请高人救我!”

那瞎子高人摇摇头道:“天意难违啊……”

见典韦欲走,又拉住道:“罢了!老夫今日就破例,泄露一次天机,你且附过耳来!”遂对典韦低语道:“你且向东行至芒碣山,必遇异人,自会解你血光之灾!”

典韦正待拜谢,却见瞎子却道:“老夫不惜折损数载阳寿替你消灾,你是不是该…”

高人话只说一半,忽然捻动手指,笑眯眯望着典韦。

典韦是个厚道人,觉得消财免灾也是正理,忙问道:“多少?”

那老头伸出5个指头。5个大钱?瞎子不答,50大钱?仍不语;500大钱…在典韦掏出5000大钱后匆匆而去后,瞎子的那双白眼突然翻下黑眼珠,朝着典韦的背影贼贼一笑:“黄天不负有心人啦!总算撞到一个肥羊,又可以逍遥几个月了!”

……

典韦越加肯定瞎子高人说的异人就是我。看着我左瞧右瞧怎么瞧也不是普通人,讲起话来文绉绉,能徒手杀虎身手也不赖!便抓住我的手,像失散的地下党员找到了组织,开口道:“我看兄弟不是等闲之人,不若我俩接伴出去混个出身?”

见他有意示好,我真是惊喜万分,本来我正在为如何拉拢这位三国第一金牌保镖而发愁,不料他自己送上门。太好了,我奸笑着信誓旦旦:“好!以后有肉大家吃。有酒一起喝,美女你先挑,打架你先上,噢,说错了,打架一起上!”

典韦大嚷道:“那可不行,打架俺得先上!”

真没见过这样的暴力狂!我强忍笑意,心里乐开了花。装着很爽快的答道:“典兄弟,你说咋办就咋办。”

正当酒肉正酣之际,有个声音从山坡之下传来:“好香,好香!”

第10章:鬼才郭嘉

我起身望去:一个俊逸不凡的年轻人爬上山腰,细看来人身体有些单薄,头戴方巾,身袭白色儒袍,手中羽扇轻摇,尽显一幅卓尔不凡,飘逸洒脱的风采。

我暗为此人风度折服,上前抱拳行礼道:“在下沈浪沈海川,不知先生高姓大名?”

来人正是在对面山峰看到我赤手打死猛虎的长袍年轻人,他连忙施礼回答道:“不敢,不敢!我乃颍川郭嘉,字奉孝。”

他就是三国鬼才郭嘉?我内心狂跳不止。

今天出门脚上肯定踩到狗屎。先是侥幸几拳打死老虎,然后结识两位三国的顶尖人物,我心念急转,无数交好郭嘉的念头一闪而过。

我定了定神,笑道:“久仰,久仰!我观奉孝老弟气宇轩然,定是不凡之人!相请不如偶遇,不若我等三人共谋一醉,如何?”

郭嘉朗声应道:“哪里?哪里?能与两位熊虎之士把酒言欢,何其痛哉!”

当下,我把典韦的剽悍勇武一一向他介绍,郭嘉听后惊叹不已,连连向典韦拱手致敬:“典兄实乃当世英豪也!”

典韦虽游侠一方,生性粗野豪放,却拥有中国人的传统美德--敬重读书之人。他起身忙道:“郭兄弟过奖,俺老典就是粗人一个。”

我递过酒肉,郭嘉嘴中连连称谢,眼睛却上下打量着我的一身衣着,眼睛旋即一亮,道:“沈兄非常之人也!这身装扮也大异常人,乍看有些怪异,若稍稍琢磨一二,却有诸多妙用之处,令人大开眼界!”

我笑道:“家祖移居海外已历3世,我归中原不久,习俗有些不同。”

郭嘉听闻,再次审视了我一番,一边点头一边又啧啧称奇附言道:“比如沈兄的衣着,紧裹四肢,裤腰之上又有腰带扣住,与人行走做事有诸多方便,比起胡人那种短衣束裤又华美十倍!且衣料质地细密美观,我大汉决计纺织不出。”

典韦也好像发现新大陆似地,盯着我的伞兵刀,插嘴说道:“还是郭兄弟眼光毒,不说别的,就是沈兄弟这把小刀也宝贝得很,我用它切肉,砍木头不费吹灰之力!沈兄弟,这刀非金非铁,到底是什么材料做成?”

见郭嘉也一脸好奇宝宝的模样,这真的难倒我了,难道我这样回答——这是使用21世纪的纳米技术,把陶瓷经过高温高压,进行分子重新组合的高科技纳米陶瓷刀!

估计这样说了也等于白说,我只得转移话题:“这把刀是我祖传之物,相传是上古遗物,非金非铁,确实有些奇特,不过也不算宝贝。”

我双手捏着开山刀,平端刀身让两人过来细瞧,简单介绍起来:“两位,请看,这是一把钢刀,论锋利不比那把短刀差。”又指着不远处一根腰身粗的大树,把刀递给典韦,“典兄弟,且试试这把刀。”

我拉着郭嘉快步退开,只听‘咔’的一声,典韦刀锋过处,尘土飞起,那结实的大树已断成两截!

典韦两眼冒精光,用手指轻轻的刮着刀锋,失声叫道:“好刀,好刀!”

我对着郭嘉说道:“其实在我居住的地方,这种刀早就能大量制造。”

郭嘉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问道:“难道在我大汉之外,还有更文明,更先进的国度吗?”

我点点头,道:“天下之大,远在我等想象之外,我们居住的大汉不过其中一隅而已,在万里之外,还有国度比大汉更加辽阔,强盛富庶也不下大汉。而在陆地的四周,则有无边无尽的海洋环绕…

我捡起一根树枝,招呼两人围过来。我们蹲在地上,给两人普及现代初中生就学过的地理知识。我凭着记忆勾勒出世界地图,指着欧亚大陆的东部,粗略的划出一块像牛头的范围,说道:“这就是我们生活的大汉,在我大汉西面是羌族,北面有匈奴,乌丸及鲜卑族。东北面则是高句丽。”

郭嘉连连点头肯定,还不忘给我戴了个高帽:“沈兄胸中有锦绣,真可谓文武双全!”

我心中颇有得色,能得到这三国鬼才的夸奖实在是件令人骄傲的事!我深深吸了口气,试着让心境平静下来,接着又说,在大汉南面,有个很大的岛屿,名为中南半岛,比起大汉的疆域也未必小,它三面环海,四季如春,上面住着百越人和许多土著群落。

觉察到郭嘉已陷入沉思,我便停了下来。良久郭嘉抬头望向我,问道:“沈兄,那里气候如此宜人,不知土壤是否适合播种粮食?”

“鬼才,真不愧是鬼才!一点即通!”我暗赞道。

“奉孝问得好!若是在那里种上粮食谷物,1年可以收获3季;如若在那播种麻物和一种叫棉花的植物亦可收获两季,铜铁珠玉等矿产更是无以数计,要是我大汉把它收入毂中,至少让我大汉子民未来数百年衣食无忧!”

郭嘉问道:“棉花好像是观赏之物,亦可织布造衣?”

我也记起棉花已被张塞从西域引入中原,当时只是作为观赏植物,看它的名字里有一个“花”字,就能猜出。

我哈哈大笑,答道:“仅作欣赏,那叫暴殄天物!其实,棉花类似麻物,是做衣服的上好材料,用它织布做成的衣服柔软舒适如同绸衣,其价格又远低于丝绸;若制成冬衣,御寒能力10倍于麻衣!”

我又用树枝指向汉帝国东部隔海相望的一条狭长的岛屿群,说道:“这是东瀛,相传,它是方士徐福为始皇求长生不老药,率500童男童女乘船抵达的仙岛。此处尚未开化,有土人部落百余,相互征战。此处虽不及我一州之地,然岛中金银矿产甚丰,我大汉若得之,钱帛无忧矣!”

我又往下指着一块大陆,说道:“此地为澳洲,物产丰富,气候宜人,较之中南半岛更胜一筹,地域两倍于它。且此地盛产骏马,其中有种巨马,身高一丈,体长一丈半,重量超过2000斤,如用此马组建一只重甲骑兵,再以轻甲骑兵配合,天下谁与争锋?”

郭嘉道:“若无一只强大的水军维系各个大陆的联系,岂非镜中花、水中月!”

我答道:“正是!”

郭嘉望着地上的图,又问:“沈兄,你说这天下有国度可和我大汉比肩,请细述之!”

我又指着西域都护府的方位,道:“若继续西行,有一帝国,名曰‘贵霜’,有控玄之士50万,也是一强国。再向西走,则有一国——安息帝国,较之贵霜更为强大,有铁骑百万,亦称当世一雄!然两国富庶远不及我朝,近年丝绸之路渐荒,两国收入锐减,国势愈衰。然则,安息西部有一帝国,名叫罗马帝国,我大汉称为“骊”国,它的疆域广阔更甚我朝,富庶繁荣也不逊我大汉;更兼人民好武成风,其陆军强大,海军无敌,近年安息帝国被它打得无还手之力!此国在西,我朝在东,可比肩而立!”

典韦忽然挤过来,一拳砸在罗马方位上,道:“这样的国家,真对得上我老典的胃口,有机会俺倒想去看看!”

郭嘉笑道:“此地离我朝十万八千里,途中经过无数荒漠险滩,若无向导,典兄可能要失望了!”

我笑着摇摇头:“未必不能如愿!如果我们能组建一只船队,沿大陆边缘绕行必可直达罗马。如此一来,即为我大汉开通一条水上丝绸之路,典兄弟亦可罗马一游,岂不美哉!”

郭嘉抚掌大笑:“此策大妙!”随即眼神黯然,低声沉吟道:“只是我大汉虽已雄踞华夏数百年,近年已是虚有其表,今四方盗贼并起,侵掠州郡,乱世以至,天下无宁日矣!”

“唉,想不到,我堂堂华夏,竟沦落至此!”我假装感叹不已,又追问郭嘉缘由。

郭嘉答道:“至桓帝以来,禁锢善类,崇信宦官;而今上更甚,纵容宦官,荒唐无度,又卖官售爵,朝廷忠贞之臣皆挂印而去;民生凋敝,加之年年天灾,人民有倒悬之苦,汉室危矣!

我插话道:“黄巾作乱,朝廷无力剿灭?“

郭嘉答道:“黄巾不过乌合之众,虽百万灭之不难;然黄巾一旦覆灭,四方豪强必趁势而起,若汉室强势,倒也无妨,如今形势,怕不出数年,即演化为当年‘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的乱局!”

“奉孝大才!谈笑间,于天下大势,了然于胸,今日一席话,使我茅塞顿开;与奉孝交谈,真乃人生一大快事!”

郭嘉谦虚道:“惭愧,惭愧,嘉只知一隅之势,哪如沈兄将宇内之机尽纳胸中,沈兄之才胜嘉何止十倍!”

郭嘉的马屁拍的我飘飘若仙,我忍住小得意,又接着讲了些世界的地理及风土人情,这一顿海聊胡喝,殊不知,已到太阳落山。酒饱饭足,尽管谈性仍浓,我因为之前打虎体力耗损过大,所以现在开始犯困。

典韦把手中的最后一块虎肉塞进嘴,拍拍肚皮,大叫道:“痛快,痛快!想我典韦在这芒碣山中,吃遍山中野味,也未曾尝过白虎肉,今日能大块吃虎肉,还是沾了沈浪兄弟的光。听说山上还有蛟龙,要能再吃上此等神物的肉,这辈子俺老典就没白活了!”

“不错,我亦为这传闻而来,想亲眼见识这芒碣山龙盘虎踞的奇迹,今白虎已入腹中,若再能瞧见蛟龙,就不虚此行了!”郭嘉接口道。

“奉孝,你一书生独自进山,就不怕成为猛兽口中猎物?”我笑问郭嘉。

“怕,怕得要命,我又不是你2人这种变态的猛人!”郭嘉现学现卖,张口就来了一句我的口头常。

听两人这么说,我猛地拍了一下脑袋,脱口而出:“怎么把这家伙给忘了?”

“忘了什么?”两人疑惑的望着我,同口问道。

我暗自寻思,“要想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乱世混日子,没有几个得力的兄弟怎么行?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干脆……”暗暗一咬牙,对郭嘉,典韦神秘一笑,说道:“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我让你们再尝一美味,包君满意!”

两人满脸问号,正待缠着我问个明白。我立起食指,向2人摆了几摆,卖起关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今天早点休息,明日你们自然会知晓。”

第二天一大早,典韦就急不可耐叫醒我和郭嘉。

“敢搅老子的美梦,你要不是典韦,老子非把你揍成熊猫眼!”我暗骂道,揉揉惺忪的睡眼,无奈之下,只得匆匆洗漱。

3人吃了点东西,我挎上背包,拿起开山刀,领着2人来到那个不知名的大湖。

湖面薄雾轻笼,片刻,朝阳从对面的山顶升起,阳光穿过薄雾,斜射在水面上,但见水雾蒸腾而上,如梦如幻,如诗如画!郭嘉羽扇遥指,游兴大发,正待吟诗作赋,典韦大声嚷道:“沈浪兄弟,那美味到底是什么,在哪?”

“只知道吃,难怪长得比蛮牛还壮?”我暗自发笑,郭嘉吟诗作赋的兴趣也被典韦打断,也忙朝向我拱手道:“还请沈兄不要再打哑谜。”

“你们看,”我手指百米外的那株3,4人才能合抱的大树,说道:“那树旁五丈之外有堆大石头,你们可瞧到?”

我引着二人来到大树下,典韦一蹦三尺高,大叫道:“龙?他姥姥的是蛟龙?”典韦从背后拔出双戟,兴奋得像个孩子径直就冲了过去。

郭嘉也走上前去,此时典韦已弄醒了那鳄鱼,鳄鱼睁开铜铃般的眼睛瞪着郭嘉,郭嘉惊得一连退了好几步,结结巴巴对我说:“沈,沈,沈兄,这…这蛟龙是……”我微笑点了点头,一脸谦虚状:“侥幸而已!”

郭嘉强忍心中震撼,暗想:“这位沈兄有着屠虎擒龙之能,更有气吞山河的气魄!已非当世俊杰可比;布局谋划之宏大囊括中南半岛,澳洲,直至万里之遥的罗马,早已跳出我大汉地域,实属古今谋略第一人!”

今乱世将至,此人若出,天下还有何人敢与之争雄?!

他却不知我这个穿越人士只是个山寨版的伪谋略家,若论真实谋略,我和他比起来,就好像他来和我比拳头一样,根本不在一个级别!

“沈兄弟!”典韦挠了挠脑袋,憨厚笑道:“这蛟龙的头就超过1丈,身子怕不止4,5丈,沈兄好本事!俺比不了!”

接着又指着鳄鱼头部压着的那块不下4000斤的巨石,“这也是沈兄搬过来的?”

我笑着回答:“后面的3块石头是我搬来的,至于这块巨石我使了点技巧才运过来的。”

郭嘉忙凑近,正想向我问个明白。“等等,”典韦打住郭嘉的话头,道:“让我先试试!”

典韦脱掉上衣,紧了紧缠在腰间的麻布绳子,身上的肌肉就如蟒蛇缠身般的块块凸显而出!

他来到一块大石旁,躬下身,大手抓住大石的底部,一声大吼,开!刹那间身上青筋毕露,那块重达6,7百斤的大石应声翻到一边。

那鳄鱼也被惊动,想扭动头颅,却被靠近头部的巨石压的挣扎不得。典韦又奋起神力,连续搬开剩下的两块大石。

郭嘉连连鼓掌喝彩:“典兄双臂何止千斤之力!”

典韦没有露出半分得色,他面色凝重走向那块仅剩的巨石,围着这块石头转了几圈。搓了搓手,啐上一口唾沫,接着双脚蹬地扎马,弯下身子,双手摸到巨石下部紧贴地面的边缘。但见他深吸一口气,暴喝一声:“起!”脖颈脸颊在吼声中憋得一片通红,额头上也是青筋突跳,可巨石依然纹丝不动…

连试几次,都无功而返,只得摇头走开。

郭嘉笑嘻嘻的走近我,催道:“沈兄,该你了。”

我向郭嘉点点头,又安慰典韦:“典兄弟不用泄气,你的勇力当世已屈指可数!这块巨石,非人力可以撼动!典兄弟稍歇,让我给你们表演一个小戏法。”

················

这块巨石的确是我移来,前些时日一个月圆之夜,我无法入眠。便来到湖边散步,却发现鳄鱼不知什么原因凶性大发,把压在它身上的大石也弄的有点松动,差点就要破土而出。没办法,我只得又用只弩箭将再次它麻醉。

后来,我在不远处找到一块巨石,估计超过4000斤。我砍了一根腰身粗细的树干,约有10多米长,又寻来一块板凳大的方形石块,放在距离巨石1米处。我把树干的一头插入巨石下面,人站在树干翘起的一头,以那方形石头做支点,想撬起巨石。然而我使出吃奶的力气,也不能动巨石分毫!

忽然我抬头看到那棵大树离我不远,在5,6米处树上斜分一树叉,我灵机一动:我可以做一组滑轮固定在树杈上,然后在大树根部再绑上一个滑轮。我包里正巧有一捆弩箭绳,和电话线般粗细,却能承受几吨的重量!长约有百米。只要做6个滑轮,至少可以省力15倍。再加上杠杆的效率,移动这块大石头岂不是轻易而举。

我耗力耗神的做了6个木质滑轮,先取出其中5个做成一组滑轮,用弩箭绳栓在树干分叉处悬挂,然后把剩下的那个滑轮在树干根部固定,再穿好弩箭绳,就这样,简单的省力滑轮组就这样完工了,再配合上杠杆的省力效果,搞定巨石还不是分分钟。

果然,这块巨石轻易被撬动,三下五除二翻了十几转就移到埋鳄鱼的坑上,随后死死的压在鳄鱼身上,它再也不能翻身了!

现在,我从背包取出几个木滑轮,分别把它们固定在大树的树杈上和树干根部,上面5个,下面1个。之后找来那根10米多长的树干,又搬来那块方石头做支点,把绳子绑在树干翘起的一头…整个流程完工后,我轻拉弩绳,那树干已将巨石缓缓撬起…我停住手,望着已经痴呆的2人,喊道:“奉孝!你来试试。”

郭嘉从惊呆中醒过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用手指着我,又指指自己:“你是说,我也能行?”

我朝他肯定的点点头,腾出一只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郭嘉迟疑片刻,走过来,接过绳子,紧紧的缠在手掌上。一咬牙,死力往下拉,不料,稍一用力,那树干‘嘭’的一声,竟然把巨石撬得翻过去,掀倒在一旁!

郭嘉长笑一声:“妙哉!海川兄神乎其技,真是夺天地之造化,穷宇宙之奥秘!”

第11章:义结金兰

我哈哈大笑,打断郭嘉的感叹,又对着目瞪口呆的典韦说道:“想吃蛟龙肉,还得自己动手哦!”

“要得,要得!”典韦嘿嘿傻笑道。

于是几人卷起袖管开始干活,开膛破肚,扎好烤架,又点干材引火,忙活了大半天…终于开饭了!

在现代社会没有吃过鳄鱼肉,今日有幸能大块朵颐还心安理得,我心里乐歪歪。

举起果酒猛灌郭嘉,对于典韦,还是免了,柿子谁不捡软的捏!欺负一下郭嘉,也蛮有成就感。

郭嘉眯着两眼,忽然问我:“如今天下纷乱,正乃潜龙腾渊之时,海川兄做何打算?”

我心头一紧,小样,这么快就要诱导咱起事了,这郭嘉果然是个不满现状,又极不安分的汉末愤青啊。

心中虽然腹诽不已,面色依然保持平静,答道:“我回大汉,本是寻根访祖游历大好河山,追寻我大汉之悠久文化,眼前却尽是满目疮痍,昔日万邦来朝的盛景已是昨日黄花!可惜可叹!”

郭嘉步步紧逼,又道:“然则以沈兄之才,不为我华夏种族做些什么,岂不可惜?”

我靠,前番天南海北的胡侃竟彻底唬住了这个三国大鬼才,冤枉啊!其实俺只是个空谈家,这些牛逼哄哄的大话都是来自后世的网络快餐。

这么快就怂恿老子争霸天下,老子又不是短裤外穿的超人!

就一外来户,要人没人,要钱没钱,拿什么去争霸,保住小命都够呛!

我本想死撑脸皮,神侃一番气吞山河的凌云壮志,不让郭嘉小瞧。

可是,在郭嘉清澈而诚恳的眼神之下,我放弃了那些大话。

我坦然答道:“奉孝,你也太抬举我了。先贤说过,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我势单力薄,虽有心救民于水火,可孤掌难鸣,如奉孝,典兄弟与我三人能同心协力,我倒有几分把握,做一方小土豪,保一地之平安富庶无虞。”

郭嘉静静地听着我说话,心中却如翻江倒海。

这几日,郭嘉的心情从没有这样亢奋过,哪怕三年前,刚进颍川书院初见几位名动天下的师长时,心绪也未有如此波动!

坐在对面的这位沈兄给他目不接暇的意外和和太多的惊喜……郭嘉甚至觉得,此人天纵之才千年难出!

最初,他看到此人赤手击毙猛虎,这惊险绝伦的人虎大战,亦激起郭嘉的热血,顿起了结识这个猛人之心;后来,又知晓其人擒获了蛟龙,对他的勇武更佩服的无以复加。

甚至,当时他心中升起一个荒唐的念头,此人于乱世来临之际接连擒龙伏虎,这是否预示某种征兆呢?

其后,滑轮一出,再次惊爆眼球!

更让人惊艳的是,聊及天下大势时,郭嘉只是提到大汉荣辱,这位老兄却囊括环宇,思维早已跳出九州之外…

郭嘉只觉得在这位仁兄面前,自己简直就是井底之蛙。

他正处弱冠之年,年轻人的热血和冲动他一样也不缺,和我几番思想碰撞后,成就一番伟业的心态更迫切起来。

如今士族门阀垄断仕途,郭嘉出身寒门,想要出仕,难。

下定决心想把我拉下水,就已经想到被我拒绝的可能。

郭嘉并不气馁,在我面前展开了精湛表演天赋。

对我装成一副掩饰不住的失望,却又故作不死心的样子问我:“沈兄之志果真止于此?”

我很怕郭嘉就此和我分道扬镳,所以并没有注意他细微的表情变化,心情有点低落和后悔,恨不得马上改口,对他说,“老子的理想就是荡平寰宇,一统江山;朝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可是,我又没有那些穿越大神的金手指。初到异地,就猛震王八之气,天下群英无不俯首相拜,美女娇娘更是哭着,喊着,倒贴家产嫁妆,投怀送抱!

可我怎么说得出口!

左思右想,既要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又不想让郭嘉过度小瞧,该怎么办呢?和郭嘉这样聪明绝顶的人斗心眼,比起我斗鳄鱼,打猛虎还要来得辛苦几分!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决定采取迂回战术,试探问道:“奉孝,你以为我们居住的这方天地是何形状?”

郭嘉见我没有直接承认,却来了个乾坤大挪移,心中暗乐,判断肯定还有戏。便没有追问究竟,想了想,答道:“世人皆以天圆地方为常理,而当朝名家张衡提出‘浑天说’,认为天之包地,犹壳之裹黄。我也被这问题困扰良久,亦不能解。”

‘浑天说’的核心意思是说地球就像蛋壳里包裹的圆形蛋黄,说到底就是指明地球是圆的。

我暗暗感叹,郭嘉就是郭嘉。世俗常理远不能束缚他的思想。

既然你对天圆地方表示怀疑,接下来就好办了。于是我又问道:“奉孝,你可观过大海?”

“未曾有过。”郭嘉遗憾的耸了耸肩,这个山寨我的动作做得比本人还洋气。

太气人了,这动作,我从前练了N遍,也不到位。

不料,典韦却插话道:“我儿时就住在海边,我会驾船,还会打鱼嘞!”

典韦一直在听我和郭嘉对话,又插不上嘴,憋了好久,终于有个机会让他也能插句话,来刷刷存在感,他快速把话讲完,就咧开大嘴很开心的嘿嘿笑起来。

我哈哈一笑转头便向典韦问道:“那你在海上看到过大船没有?”

“那还用说,隔三差五都能见到。”说完,还张开手臂,夸张的比划着船的大小。

“那你最先看到大船的哪一部分?”

典韦想了一会,说道:“应该是挂船帆的桅杆顶端。”

“然后呢?”我又问。

“当然是船帆了。”

“接下来呢?”

“那还用说,最后看到的就是整个船身了。”典韦毫不犹豫回答。

“原来如此!”郭嘉抚掌大叫道,“来日我一定要看看大海。”

典韦不解的问道,“你俩打啥哑谜?说给俺听听。”

我笑着回答:“典兄弟,如果海面果真是平的,那我们一开始看到的就会是整个大船,而不是先露一点桅杆尖,再露出船帆,到最后才看到船体;要是海面是圆的呢?”

“我搞懂了!”典韦想了想,立刻兴奋的像小孩一样跳起来。

看着郭嘉,我俩相视一笑。

我接着又举了个例子,对他2人说道:“地球绕着太阳转,月亮围绕地球转,一个月可绕地球一周。农历初一时,月亮正好运行到地球和太阳之间,以阴暗面面对地球,因此在地球看不到它;而十五,它运行到地球的另一面,故而我们能看到满月。但是,月亮为何有时圆,有时却像一只弯弯的小舟?”

“沈兄,先不要解释,”郭嘉阻止了我的话头,道:“让我来猜猜看。”

我好整以暇,等着这个妖孽一般的天才级人物发话。

“月亮不用说也是圆的。是否可以这样认为?当十五那日,我们赏月时,看到月亮的全貌,故而是圆月;而其余时日赏月,我们的视线或多或少要被地球的轮廓遮蔽,当然,看到的只是月球的一部分。而此刻的弯月形态,正好证实了‘地球是圆的’。”

我和郭嘉同时哈哈大笑!

绕了一大圈,说的我口干舌燥。

搜肠刮肚讲了一大堆天文知识,终于为我下面的话题做了个铺垫,我马上抛了个哲学味十足的问题給郭嘉:“只要有根够长够结实的棍子,再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把地球翘起,你认为可能吗?”

“等了这么久,肉戏果然到了。”郭嘉心中暗笑道。

“杆杆省力,沈兄刚才已经展示,我等并无异议,但就算能撬动地球,那沈兄在何处立足呢?”郭嘉也不说破,倒很是配合,笑着反问。

以为郭嘉已经入套,因为我期望的回答被他毫不犹豫说出来了。

我背着双手,仰望苍穹,故作深沉而悠然长叹道:“是啊,如不能脚踏实地,就算我们的想法再美好,志向再高远,也是无根之萍,终究只是黄粱美梦一场!”

绕了一个大圈,我无非就是传递给郭嘉这样一个信息:连撬动地球的事我都能拿出来吹,人世间还有何事不敢为!只是万丈高楼平地起,凡做人做事都得先夯实基础,量力而行才是正途。

郭嘉见我仍在耍太极,想蒙混过关,心思一转,暗道:“那我就逼你接招。”

“好!”郭嘉举杯遥对典韦和我,“为沈兄早日寻到一个立足之处,来把地球撬起,干杯!”说完,把木杯中的果酒一饮而尽。

我再次长叹一声,看来郭嘉仍不死心,故意把我所说的“脚踏实地做事”曲解成“为撬动地球而找立足点”。

其实,我对郭嘉讲述这番模棱两可的言语,犹如打太极拳的方式,无非是想挽回一些颜面,避免他彻底小看我,落得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我的野心真的不太大,以我今时的条件,混个小土豪,用个十年八年的也未必不能成。但,我又拿什么跟那些大佬去拼?曹,孙,刘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话都说成这样子了,我也懒得去辩解,一切还是顺其自然吧。

……

我左手拉着郭嘉,右手拉过典韦,笑道:“我等三人如此投缘,何不结为异姓兄弟?”

典韦大声叫好。我用热切的眼神望着郭嘉……郭嘉寻思:“乱世中,有两位万人敌做兄弟,不吃亏。况且这位沈兄勇猛无双,见识非凡,异日绝非池中之物…正在寻思中,典韦打断:“郭兄弟,还犹豫什么!”

郭嘉抬头,我也正看着他,两人会心一笑。郭嘉遂道:“能与两位结为兄弟,何其幸哉?”

当下,我等以龙肉,虎肉祭祀天地。三人在山腰上跪拜天地,誓曰:“今沈浪,典韦,郭嘉结为异姓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上报国家,下安黎民,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誓毕,我年纪25岁为长,拜为大哥;典韦23岁次之,郭嘉最小19岁只得做小弟。

三人再无禁忌,更是开怀痛饮!

第12章:遭遇黄巾

次日清晨,我把最后一点果酒留给了小白,送走郭嘉后,和典韦结伴下山。唉,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到这可爱的小家伙?

小城砀县离此地不算远,2人边走边聊,也不觉疲倦;行走不到2日,不知不觉中已走出大山,忽然,一阵人嘶马叫声由远及近传至耳边。

“大哥,路上有大群黄巾贼人挡道,待俺前去砍翻几个,抢两匹马来骑骑,也好省省脚力!”典韦视力贼好,不待我回话便冲杀过去!

我只得快步跟上前去,只见百丈外的小道挤满各式人群,着皮甲有之,披麻衣者更众,绸缎者亦有之,衣衫褴褛者最多;这些人高举五花八门的武器,有劈材的斧头,锄头,镰刀,不一而足。

一阵山风袭过,他们的头巾高高扬起,形成一片黄色的波涛!

这群人就是东汉末年的黄巾军?

人群之间有一辆大车,由三匹马拉着行走。四周的人闹哄哄护着大车往前赶路,人数不知凡几!虽举着正规刀枪武器的人十不居一,却也声势浩大,众人推推嚷嚷吆喝前行,大声叫骂着南腔北调的方言,声势很有些唬人!我很有点心虚,本想拉住典韦绕道避开,哪知典韦性子急,跑得又快,转眼就冲向大车。

我一个21世纪的五好青年哪见过这样场面,想前两年我刚开“君行健健身中心”时,同行找的小混混来砸场子顶多也不过二,三十人,想当年我手持两节棍,近打远抡,上下其手,打得这伙人鬼哭狼嚎,荒不择路夹尾而逃,每每别人提及这些事情,竖起大拇指称赞时,我都洋洋得意!常以勇士自居。

可是比起眼前声势骇人的场面来,我以前引以为豪的战绩无非是些小打小闹的械斗而已。人潮如涌的黄巾如山一样压在我心头,这人也太多了吧?他们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我俩淹死!我心中打鼓,有心抽腿开溜又拉不下面子。

我抬头看了看典韦冲撞的方向,心想:总不能让刚结拜的兄弟看笑话吧,妈的,丢小命也不能丢面子。

拼了!我心一横,提刀也朝那辆大车杀去!

何大个是黄巾军的一个小头目。他力气大,吃的也多,没投奔黄巾前何大个就没有几次吃饱过。幸好,大贤良师的黄巾天军杀到青州,杀官宦,劫豪强。何大个的好日子到了,加入黄巾不到半月,就做上黄巾军的什长,不仅隔三岔五就打打牙祭,两个月前,他第一个杀进一豪强的庄园,邓将军还亲自赏了那庄园里的一个丫头小月给他,为这,每次开战,他都拿命相搏。适才,典韦冲阵时,何大个落在后面,没碰上。这时,眼见又有人不知死活冲过来。何大个很气愤,两个人就想打劫,莫不是俺们几千人都是泥捏的?!

何大个紧了紧头上的黄巾布带,一挥手,八九人涌出,急速向我围杀而来。

“他娘的,就凭这几个面有菜色的饥民也敢和老子叫板,太不给面子了吧?”10来个叫花子一样的饥民我还不放在眼里。

不待敌人合围,我挥刀架住一柄铁叉,右脚突然踹向来人,蓬!脚掌重重踹在此人胸口,那人一声痛呼,双脚离地飞出两丈远!

后面两人没有想到我凶悍如斯,吓得停下脚步,畏缩不前。

机会稍纵即逝,我不待敌人回神,便滑如泥鳅,扭身闪到两人身侧,大砍刀一往无前的劈向左边的汉子,那人为我的气势所镇,慌忙举起手中长矛来格挡。

“卡咋”!长矛的木柄应声断成两截,我的刀势不止,大砍刀滑过此人脖子……那人的头忽觉自己腾空飞起,甚至越飞越高!大地在眼皮下翻腾摇摆,正在惊险刺激之中,骤然看到地上扑倒一具无头尸,他大骇:这躯体怎么这么熟悉,穿着打扮竟和自己一模一样!

21世纪的我虽然喜欢争勇斗狠,也见过血,但这活生生的生命被我一刀砍掉脑袋,血喷了一地后,我感到我的身体正在不受控制的变得僵硬,抓刀的手也满是汗水,甚至已在微微颤抖;肚子里的隔夜食物也开始翻滚,就在此刻,自己竟成为亲手沾满鲜血的侩子手?!

右边的黄巾兵见到同伴一死一伤,他怒吼一声,飚出手中的竹矛狠狠向我掷来。其势甚急,我吓了一跳,本能地侧过还在发怔的身子,险险避过飞来的竹矛。

虽不想要别人的命,但引颈就戮更不是我的性格。急忙吸气稳住心神,目光锁定来敌,我的两腿微微一曲,猛蹬地面,像大鸟一样腾空而起,双脚连环出击,一脚踢胸,一脚踹腹,噗!此人口中鲜血狂喷,胸骨一下子凹进去一大块,十有八九是活不成了!

余下几人吓得不敢上前。忽然,刀光一闪,一股凛冽的杀气破空而至!一个铁塔般的大汉拨开人群,手握厚背铁刀,恶狠狠的朝我劈来。

我避之不及,便举刀格挡,卡咋一声,铁刀断为两截!

因为应付匆忙,我握刀的右手没有使上全力,砍刀叮珰亦被震落在地。

此人力量强横,已让我虎口发麻。那剩下的半截刀速度不减,紧贴我的胸腹劈下去,仅差半寸,就会开膛破肚!我吓了一身冷汗,这不要命的大个子浑身蛮力,凶神恶煞的样子和黑熊有的一拼。要不是我的刀太过锋利,他的铁刀又极其垃圾,反被我的刀截断,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何大个眼珠血红,扔掉断刀,哇哇一声怪叫,抓起那具无头尸劈头盖脸的砸下来。老子刚才差点让他干掉,这口恶气怎能吞下!我奋力踢飞这具尸首,缩回身子,猛然发力,如同豹子一样撞向这个莽汉!

何大个也毫不示弱,向我猛冲过来!

两个犹如熊虎般的猛汉撞在一起!

霎那间,何大个怒瞪的眼神开始暗淡,犹如野兽般旺盛的生命力飞速在流逝!抓住我肩膀的手无力地松开。

生命原来这般脆弱!

我拔出插在他肚子上的伞兵刀,用手轻轻一推,这个悍勇的黄巾什长“扑通”倒在我身侧。我暗自侥幸,幸好这家伙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不然未必会让我这样轻易给暗算了。

这时,典韦已经在大车处杀得血流成河,四周的黄巾步卒大骇,不敢靠前!我也仗着力大和无坚不摧的德国砍刀,奋起神勇,每刀劈下去,必定血喷三尺,一路再无一回之敌!

很快,我便和典韦杀到一起。马拉大车就成了我们的战利品。大车上的车夫吓得面无血色,正要跳车逃走,被典韦像小鸡般一把拎起,眼看就要被活生生的摔死……

“好汉饶命!小人上有80岁老母,下有刚满月的娃子,求好汉饶我小命!”车夫苦苦求饶。

“你这鸟人,怎的如此啰嗦!”典韦手中加劲,把这个胆小鬼举过头顶。

那车夫疼的哇哇直叫,双脚悬挂在半空乱蹬,话语说得上气不接下气,活像个吊死鬼。又开始告饶:“好汉爷爷饶命!我告诉您老人家一个天大的秘密,您就饶了我吧!”

我闻言让典韦把他放回车上,那车夫见状,捂住脖子,大口大口的吐出几口粗气,四脚并用爬过来抱着我的大腿,声泪俱下供出一个让我可以大笑三天的好消息…不想车上装的竟是整整四大箱金银珠宝,这下子真的发了,这个世道做个土豪好像也不是太难哦!此刻,我有点喜欢这个世界了。

打开一个箱子,居然满满一箱金砖,还有一个让我更惊喜的事:我遗失的双管猎枪此刻就躺在箱里!我抓起猎枪仰天狂笑!忽然有几声熟悉的嘶吼从前方隐约传来——“浪哥,你在哪里?浪哥,你在哪里?”

第13章:千 里 眼

砀县是芒碣山脚下的一座小县城,黄巾军之祸早就遍及豫州,梁国是重灾区,连治所睢阳也被围攻过数次,幸好砀县山高皇帝远,城小民寡,没有多少油水,蚁贼也懒得光顾。几个月来的战乱让豫州各地的乡绅百姓提心吊胆,纷纷来这座偏远的小城避难,小小的县城呈现一片畸形的繁荣与喧哗。

曹性走在前往县城的小道上,后面跟着8,9个壮汉手提肩挑着兽皮山货,这是他从那个神秘的大山回来后的第一次赶集,山寨眼看就要断粮了,粮价从年初的几十文一斗涨到现在超过百文,唉,也不知这些山货今天能换多少粮食,大家心里都没有底。

低头不发一语,曹性默默地走在前面。

时隔三年,回到家乡,人物依旧,可父老乡亲过得更加困苦了。今岁黄巾闹得凶,有几次山寨都差点为小股黄巾攻破。曹性此番能安然归来,大家都很高兴,有了这尊箭神坐镇,以后山寨的安全又多了几分保障。

至于几年的离奇经历,他隐瞒了实情,只是说与董和、徐周三人在深山中迷路,遇猛兽袭击,唯他侥幸被人救得一命;当然,救命恩人浪哥的来历很神秘,他只是提了提我的名字,其余则闭口不谈。

“难道是浪哥的‘千里眼’?”这情绪低落的汉子心下暗咐。

前日,曹性听一群从睢阳逃难来的人讲,传言那几日黄巾军攻打睢阳皆是因为一件宝物,名为“千里眼”。当初听到消息时心情真是激动不已!想起浪哥那时常挂在脖子上神奇器物,能把远在天边的景物一下子拉到眼前,还真是个宝物啊,曹性玩了几次都舍不得还给浪哥,要是有一副‘千里眼’该多好?对于曹性这样的神箭手而言简直就是如虎添翼!记得浪哥笑呵呵的对自己说,以后也给你弄一个!搞的曹性兴奋了好一阵子,想到浪哥爽直率真的样子,曹性又不竟微微一笑。实际上曹性回来后也漫山遍野找过浪哥,回山寨后又发动一帮兄弟搜寻数日,只是芒碣山太大了,搜寻一个人难度简直赶得上当初去寻白虎和蛟龙!太难找了,一连数日,始终不见踪影,近几日山寨又开始缺粮食,不得已只得放弃寻找,可是猎人的直觉仍然告诉自己,浪哥一定离此不远!

“无惧,不用太过担忧,我们手中的兽皮品色俱佳,应该可以换回不少粮食的。”跟在曹性后不远的一个精壮汉子以为曹性是担心山寨缺粮,小声安慰曹性道。

“成廉老弟,我并非担忧粮食。”曹性轻拍汉子的肩膀。“即便换不到太多粮食,我们辛苦点,再去多打猎物也能熬过今年。”

这人名叫成廉,身高近7尺7,和曹性差不多高,又肩宽腰圆,比曹性还壮实;武艺更是不俗,只是稍逊曹性一筹,又因曹性箭术超群,成廉就在山寨勇士排行榜上高居第2,他和曹性秤不离砣,从小玩到大,关系非常的好。

“是为浪哥之事?”作为好兄弟,成廉当然知道:曹性定是在惦记他那位敬重的救命恩人——浪哥。

曹性凝重的点点头。

“放心吧,浪哥吉人自有天相!”成廉劝道。“回山寨后我们再去找,一定会找到的!”

忽然,脚下的路面咚咚的震动起来。

“不好!”曹性面色凝重侧耳倾听,随即又趴在地上,耳朵贴近地面;片刻后,又爬上一棵大树,极目远眺;半晌,挥手对成廉叫道:“快!让大伙躲进路边的林子,弓上弦,刀出鞘!后面有数十骑向这里急奔而来!”

这年头,不管是兵还是匪,都得小心防范着,搞不好还得干上一架,曹性这群山寨猎户也算是经验老到,为了守护山寨,哪个手中不是有几条兵匪性命!

哒哒哒,隆隆的马蹄声从远方滚滚传来,大片灰尘扬起,一群骑士狂奔而来。

跑在前面的马上托着一个全身盔甲的武将,那人弯腰伏在马背上,鲜血顺着盔甲,染红了马背。那武将用鞭子死命的抽打马臀,还不时回头张望,却见追兵越来越近,跑在最前面的大汉高声呼道:“刘帅有令,捉到此人官升三级,赏金百两!”

喊话的大汉身着铁甲,额头上系着一条黄带子,这人叫邓通,乃渠帅刘辟手下一员偏将,今日他接了一桩好差事——

梁国相秦沛进剿黄巾不利,屡遭朝廷呵斥,惶恐不安之际,有当地豪族献来宝物两件,一曰“千里眼”,另外一件虽不知名称和用途,但做工之精美,造型之怪异绝对世所罕见!听献宝士绅说是其佃户在芒碣山采药时,在山崖上冒险得到。秦沛大喜,有了这2件宝贝,几月来堵在心头的不安统统烟消云散。于是,吩咐领兵小校陈方带人把两件宝贝,连同一大车金银珠宝献给大宦官张让,以求张侯爷能为自己美言几句,最好是调离这鬼地方。

正是为了那“千里眼”,邓通所部黄巾倾巢而出。

金银珠宝,谁人不爱?若是劫车成功了,就算只截留小半财物,下半辈子也够衣食无忧!可是,“千里眼”必须到手,不然小命难保!金银珠宝邓通留恋,但自己小命更得珍惜!临行前刘辟大帅下了死命令:“千里眼”,是要献给大贤良师的至宝,你小子的脑袋可以掉,但宝物必须带回来!

这次,城里细作提供的消息非常准确,伏击打得太轻松了,几百官兵在几千不要命的黄巾将士们冲杀一阵后,一哄而散!美中不足的是,领兵小校一见形势不对,竟然驾马冲破了重围,逃了出去。

财物虽轻易得手,可最为紧要的“千里眼”却不在车上!

邓通暴跳如雷,本就恶鬼似的面容因愤怒而极度扭曲,他挥动皮鞭向一众手下披头盖脸的喧泄怒火!皮鞭过后仍余怒未休,大骂道:“他奶奶的尽是饭桶,要找不到‘千里眼’老子活剐了你们!”

邓通在军中素以凶残闻名,动辄扒皮抽筋,砍人脑袋只是家常便饭!围在财货周围的黄巾人众吓得噤若寒蝉,都不敢出声。

良久,有人小心翼翼说道:“回禀将军,那官兵的头领逃走之前从车上拿了一物挂在脖子上,不知道是不是千里眼?”

邓通猛瞪三角小眼,又骂道:“一群废物!明知宝物被人取走,还不快给老子追!”

簇拥在邓通身边的黄巾大小头目一听,大家都松了口气:还好,邓老大今天没有砍人泄愤!

大伙心急火燎的召集手下,撒开脚丫子就往前跑。追兵沿着小道漫山遍野都是,足有4、5千人,跑在前面的马匹不多,骑马的大都是些大小头目,或是邓通的亲兵随从,稀稀拉拉不过6,7十人。他们担心捉不到人,害怕邓老大不高兴,个个卖力,死命急追。

好在官军小校陈方逃得不远,在冲杀时亦受伤不轻,骏马周身上下也挨了几矛,留下几个深深的血洞,急行之中嘴里不时吐出白沫,怎可耐久?

曹性熟练地趴下身子,躲在一片满是藤蔓灌木的小沟壑中,双手悄悄拨开几梀枝叶,发现有数十黄巾贼正在纵马狂追一位受伤的军爷,眼看就要被追上了。那军爷急了,拔刀斩在马屁股上,马儿受痛,再次加速,与后面的追兵又拉开了一些距离。邓通大急,喝道:“给老子放箭,射死他!”

黄巾大小头目们一听,都暗自偷骂邓通:“你他妈的来射射看,老子们可没这本事!”其实这些黄巾在几个月前大都是种田的农夫,哪里骑过什么马,加上当时没有马鞍马蹬,放马急行要紧抓缰绳,同时两腿还得夹紧马腹,稍不留神就要摔下马去。骑射在当时绝对是高难度的技术活。能驾马在高速疾驰中还能射箭的人毫无疑问俱是久经沙场的老手!心里骂娘归骂娘,箭还得射,不射岂不是不给邓老大面子!

大家咬咬牙,放慢些马速,慢吞吞的张弓搭箭。

王二骑马行在前列,这种磨洋工的活计自然做的也很顺手。忽然,一道寒光射来,这熟悉的眼神让王二头皮发麻,眼角余光一瞥,但见那邓通恶狠狠的眼光电射而至!王二吓了浑身一激灵,咬咬牙,把箭死命射了出去。哐当一声,由于双臂用力过猛,两腿没有夹紧马腹,一下子掉下马去!身侧的李矮子吓了一跳,马儿受惊,也被甩了下来。后面的战马呼啸而过,将两个倒霉鬼踩个透心凉!

箭本就射得稀稀拉拉,出了这档子事后,箭射的就更没有多少准头,虚软无力,几十支箭就没有一支射中,但那汉军武将却被吓破了胆!

陈方回头,箭矢如蝗而至,慌乱之间,反手挥刀又猛砍马臀,战马本来就已快灯枯油尽,再也支撑不住,仆倒在地,他也被摔飞出去,“千里眼”滑出脖子,径直向曹性处飞来,曹性见一物撞来,飞起身子,将东西一把抢过,定睛一看,居然是浪哥的“千里眼”!

“浪哥在哪里?快告诉我!”曹性跃出灌木丛,抓住摔在路旁的小校,咆哮着喝问。

陈方怎知浪哥是何方神圣,强打精神摇晃脑袋。曹性大急,双手不由又加上几分力度…这陈姓小校原本受了重伤,又大量失血,甩下马撞在地上又加重了伤势,此刻在曹性的大力摇晃撕扯之下,两眼一翻,脑袋无力的垂了下去。本以为可以打听点浪哥的踪迹,谁知这人要死不死偏偏在此刻挂掉。曹性气的哇哇直叫,一箭随手射死追在最前面的黄巾贼寇,回头大吼道:“成廉,动手!”

成廉等人深恨黄巾贼寇,这年头生计本已艰难,这些该死的黄巾贼还隔三岔五就来骚扰山寨,幸好都只是小股贼匪,皆被众人奋力击退。后面的伙伴一听动手,非常默契的分成两组,有4人跟着成廉快速的奔入小路的东面树林,余下4人随着曹性闪进小路西边的丛林。

几人动作麻利,配合无间,很快抢占了有利地形。

曹性箭无虚发,成廉和其他9人也箭术不俗,这些黄巾头目们就遭殃了,不到片刻,就有20余人纷纷中箭落马。

邓通混到能手握几千黄巾兵士,显然也不是个傻瓜蛋,发现势头不对,急忙下令,让手下下马射箭还击。换了个打法效果顿生,片刻,黄巾军开始稳住阵脚,和猎手们相互对射,渐渐扳回了不利的局面。山寨猎户箭射的精准,而黄巾胜在人多,一时斗得难分高下。

曹性正杀得兴起,忽然喊声大作,原来跟在后面徒步追赶的黄巾士卒已经赶来,黑压压的一片,挤满了小道。曹性无奈,敌人太多不得不退……

突然,“轰隆”一声巨响!好似平地起惊雷。却见黄巾头目当中一人脑袋霎那间开了瓢,脑髓,肉末稀里哗啦喷了周围人一身!这具无头残尸正是黄巾头领——邓通!

众人正在惊慌失措间,但听怒马嘶鸣,后面的黄巾士卒纷纷躲开,一匹奔马撞开人群飞驰而至。马上端坐一位短发壮汉,他身穿一套古怪的服装,右手高举寒光四射的奇异开山大刀,左手平端双管造型的奇怪武器,一尺来长,后端连接雕花木把柄;前端的双管乌黑发亮,管口冒着白烟。显然邓通就是被这古怪的武器秒杀!

来人用开山刀指着众黄巾头目,大吼:“邓通已死,降者不杀!”

邓通的侄儿邓辉见势不妙,扯动马僵欲逃离这是非之地。

“贼子找死!”又听一声暴喝,有一巨汉手持一对大铁戟,引马而出,手起戟落,把邓辉连人带马砸成一堆肉酱!

后面夹阵的两位屯长大惊,正欲挥手号令黄巾贼众群起而攻之。

砰砰!这人枪口一转,扬手就是两枪。

那两人手还为挥下,脑袋已成乱西瓜!

黄巾头目们望着黑洞洞的枪口都吓懵了,这是啥武器?太凶残了!

他们怎么也不敢想:就听一声炸雷,刚才还活蹦乱跳的邓通和两个屯长,立刻就成为无头尸!这种死法当真恐怖!那奇装勇士身旁的巨汉也吓人的很,力量堪比凶兽。看看血肉模糊已不似人形的邓辉就让人心惊胆战,这下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看着已经吓傻的贼众,奇装勇士吹了吹枪口的硝烟,沉声警告道:“还不速降,如若不然,邓通几人就是尔等下场!”

黄巾诸匪本就是些乌合之众,现在几个大头领都被我瞬间干掉,死法又太过诡秘和吓人,哪还敢有抵抗之心!

在两大凶人的赤裸裸威胁下,又无人带头反抗,众人不敢再犹豫,急忙跪地投降。

曹性揉了揉眼,望着不远处骑在马上威风凛凛的壮汉,是浪哥,真的是浪哥!

忽然有个熟悉的身影乍现眼前,我狂喜!立刻跳下马,大步朝这个向我疾行而来的人奔去!我一把抱住此人,双眼已被泪水浸湿,这是和我一起穿越近两千年的患难之交,虽失散不到一月,却恍如隔世!我激动万分,纵有千言万语,到最后却只化为一句:“无惧,这些时日可好?”

第14章:借壳上市

曹性显然不适应这种热情的有些过分的见面方式,挣脱我的双手,有些哽咽地回道:“浪哥,我很好。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山中寻你,近日听闻有好汉逐虎过涧,我猜可能是浪哥,不料今日能在此地和浪哥相逢!”

“呵呵,想不到曹性有这样丰富的想象力!能猜到我也会穿越到汉代。”这种搞怪的想法让我不禁哑然失笑!

我忍住心中的小YY,拍拍曹性的肩膀道:“这逐虎过涧的好汉并非是我,乃是我刚结拜的二弟典韦!”

典韦闻言,跑来拍着曹性的肩膀,笑着称赞:“你小子箭射的实在要得,不愧是我大哥的兄弟,以后你也是我老典的兄弟!”

和龙虎山寨的众壮士结识一番后,大家对我这个既能降龙又能伏虎的猛人具是信服不已,我亦飘飘然。

“浪哥,这些黄巾贼众怎么办?”成廉因为和曹性关系铁,和我套了会近乎,渐渐熟络起来,也称我为浪哥。“若要杀光他们怕是一天也不够用!”

我一听,吓了一跳,这些人怎么都这德行?好像人命比猪狗还不值多少钱似的,我转头看看典韦。

典韦退了半步,直摇头:“大哥,要俺拿刀砍人,俺眉头不会皱一下;千万不要逼俺出主意,俺最怕动脑筋!”

我被典韦逗得哈哈大笑。

场面弄的实在有点大,几千人的性命就掌握在手中,如若解决不当,可能会再次血流成河,作为现代人,我实在不忍心再出现这种局面。离我近处的黄巾俘虏皆摒住呼吸,无数祈求的目光望向我,我忙定神,抬头一看,只见这小道数百米内,怕是有不下3000人。原来事出突然,这些黄巾被我和典韦一下子镇住,逃跑的人不过一小半。

后世毛太祖语录曰:“枪杆子里出政权”。好吧,既然活在这人命不如狗的乱世,首先要拥有自保的力量,那就从这里打造我的第一支武装吧!

我深吸一口气,跳上大车,典韦持戟立于车头,曹性张弓护于车尾。我俯视小道四方的数千人众,由近至远,目光所过之处,骚动不安的人们静了下来,它们命运的裁决就在此刻,生杀予夺或许在我一念之间!操控众生的感觉令我浑身在颤抖,血液在沸腾,权利果真犹如那带毒的罂粟花,让无数人为之沉迷,为之疯狂!我亦不例外,尽管我能找出许多理由为自己辩解,比如遭逢乱世需要拥有自保的实力等等诸如此类的苍白例子……但毫无疑问,诱惑近在眼前,我的内心已蠢蠢欲动,兴奋的四肢正跃跃欲试。

强自压住澎湃的心情,开始了一次跨千年的大忽悠。

我指着下面人群,大声嘲讽道:“我为你们悲哀!当上黄巾贼,个个落得衣不蔽体,面黄肌瘦,做贼做到你们这份上,不如找块豆腐撞死!”

顿了顿话语,目光在人群中巡视,又问道:“尔等既已从贼,那你们又得到了什么?回答我!”

黑压压的人群无人答话,贼人们面面相觑,麻木的眼神依然空洞灰暗!

我冷目似电,扫视车下芸芸众生,厉声大喝:“既然无人回答,那我来告诉你们——最大的收获就是被世人当做过街老鼠,遭受人人喊打的境遇;再则就是跳进黄河洗不清的反贼恶名!”

懵懂的人群一阵躁动,胆大一点的凑在一起,三三两两嘀咕起来;胆弱之人就用不安的目光搜寻四周,希冀用迷茫的眼神在熟识的人群中寻找到安慰。我掂量着时机差不多了,大声吼道:“尔等乌合之众,我反手即可灭之!现在,生与死,你们自己来选!选择死亡!我会给你们一个痛快,一枪爆头,毫不痛苦,就像邓通那样;选择生存!跟着我,洗去身上的贼名,去建功立业,保不准将来还能封妻荫子,搏个前程。”

话声刚落,成百上千绝望的眼神绽放光彩,安静的人群喧哗开来。不少墙头草大声呼道:“多谢将军不杀之恩,我等愿誓死追随将军!”

有人带了头,其余人有样学样,皆誓言追随于我。在我威吓利诱,打一巴掌揉三揉的手段之下,几千俘虏至少表面上已经效忠于我…

芒碣山绵延数百里至西南有一处山岭,地势险恶,在这山岭之中有一山寨,名为黑虎寨,易守难攻。两个月前,山寨头领投奔了黄巾军,近日被邓通当作临时军营,正好便宜了我。我急于建立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这座山寨也能勉强容下几千人。

“浪哥,后山石洞关有一人,听说是个大财主,您看如何处置?”我屁股还没有坐热,有人急匆匆的禀报,原来是龙虎山寨的年轻的小伙子,名叫李伟,我见此人办事机敏,便把他带在身边。

“带他上来,让我瞧瞧是何方神圣?”听说是个大财主,我心头一乐,对李伟微微一笑,吩咐道。

东汉末年的大财主会是一副什么形象,我颇为好奇。莫不是脑满肥肠,打嗝也是满口海鲜腥膻味的土财主?或是那种长着一团和气的圆脸,逢人便笑咪双眼,向周遭团团作揖的影视剧的守财掌柜形象?

不着边际的想象没有持续多久,汉末的大财主被人匆匆带来。来人与那种浑身尽带铜臭味的土财主沾不上半点边,尽管衣裳些微不整,面露几分菜色,显得有一丝落魄;但走近细瞧,却不失一昂昂男子。此人一米七左右,三十岁出头,五官端正,相貌堂堂,虽在土匪窝关押了数日,可依然从容坦然,全然没有常人身处贼窝的胆颤心惊的窘态。

此人不简单!

我呵呵一笑,对来人说道:“先生受委屈了,鄙人沈浪,字海川。请问先生尊姓大名?是何方人士?为何被关押于此?还望赐告。”在问话之前,我的手下已经告诉他,山寨早为我军所破,你得救了。

中年人平静沉稳的脸上绽放出光彩,他整理一下衣袍,拱手谢道:“在下糜华,字子孟,东海人氏。将军高义,灭贼匪于覆掌之间,救华于危难之际,请受我一拜!”说完,对我深深鞠了一躬。

我连忙虚抬双手,客气道:“先生快快请起,我并非什么将军,因见贼匪猖獗,义愤之下,出手击灭,救出先生只是顺手为之,当不得如此大礼!”

糜华恭敬的面容露出惊容,暗思,山寨有匪人四五百,易守难攻,转瞬就被此人所破,此人当真不凡。试探问道:“将军勇武,不知部曲几何?我徐州糜家也算略有家资,若将军有所需,华敢不支助一二!”他不知道的是,邓通的几千人马被我和典韦两人打得落花流水,吓得跪地请降。他要是知晓这一真相不知会惊讶成什么样子!

这是个有意思的人,也是个聪明人,和这种人打交道,我喜欢。听说他是出自徐州糜家,糜家在东海朐县,让我大大的惊喜了一番。有钱人啦,在东汉末年的福布斯榜绝对可以排上前五。历史上,刘大耳娶糜竺的妹妹糜贞,陪嫁丰厚叫人咋舌,铜钱数亿,奴仆几千!

糜竺是他什么人呢?

我怀着满肚子的疑问,脸上并不露声色,对糜华的施礼却连连假意推脱,含笑道:“举手之劳,谈何酬谢,糜先生客气了。”这个时代的风气我多少有点眉目,讲究恩怨分明,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少有拖泥带水!不像后世做了好事,不仅没有回报,反而有可能被人倒咬一口。此刻,我越是学习雷锋做好事,不求回报,或许得到的好处会更大。

糜华不愧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商人,谈吐大方,见识不凡!谈到中原民生,西域趣闻,岭南,辽东的风土人情,皆信手拈来,与此人对话,有如沐春风之感。谈到糜家的现状时,糜华脸色开始慢慢变得凝重。

糜华是糜家现在的家主,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二弟糜竺,字子仲,22岁;三弟糜芳,字子方,年方十八;还有一幼妹,名叫糜贞,还在牙牙学语。糜家行商百余年,商号遍布中原,尤其在糜华父子大力经营下,糜氏已成为大汉顶尖的巨商。

风光无限的糜氏家族实际上暗藏着巨大的危机。光和年间(公元178—184年),皇帝卖官,宦官弄权,朝政混乱,人民困苦,凉州的羌胡叛乱不止,镇压凉州羌人叛乱每次所需不下百亿大钱。糜家作为天下知名的巨富商家,免不了要向朝廷捐献几笔爱国反分裂资金,可近年叛乱频发,官府一次比一次狮子大开口,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如仅仅是这些摊派,凭借糜家强大的底蕴并非维持不了。最让糜华不安的是,新来的刺史朱并极度的贪婪,一直觊觎糜家的家产。糜家是纯粹的商业世家,族中少有做官从政之人,一旦被朱并抓着马脚,糜家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一番思虑之后,糜华决定去京城买官。他把家里的一应事物交给二弟后,在洛阳和大宦官张让搭上线,用10倍的价钱买下徐州东海郡郡守,哪知张让手下当值小宦官把东海郡写成青州的东莱郡。这种坑爹之事实在过于荒缪,找人去理论,那厮便送了张东莱长史的空白委认书及印章,任你填写何人皆可,算是补偿,只须日后报备朝庭即可;又传话下来,换成东海也行,那得重新交钱。糜华哪敢再去当这冤大头,只得憋下满肚子怨气跑来青州赴任,悲催的又被山贼劫持,随从皆遇害,幸亏遇上我。

我不由感叹再三,怪不得他的两个弟弟和幼妹都青史留名,而他在历史中却籍籍无名,或许他早早就在山匪手中挂掉!

听完他的故事,我突然心中一动,正为如何混入东汉官场而抓瞎,哈哈,这不,俺欲瞌睡就有人送来枕头!

今日就和这位汉末大富豪敲定这笔买卖,把这份空白委认书弄到手,好好过过大汉长史的官瘾,进而建设东莱,发展东莱,静待天下有变。

东莱对这个时代的枭雄而言,是块鸡肋之地,农田贫瘠,灾乱横生,台风,海啸频发,战略回旋空间狭小,有王霸志气的诸侯是不会朝这里多瞧一眼的。

我沈浪就不同了,我的野心小得很,小到只要在这乱世中有保全性命的能力,再多赚点金子、银子,过点逍遥自在的生活就够了。趁着还有几年安稳日子,在海边造几个超时代的大型晒盐场,建立一支远洋船队,一支护航海军,开辟一条海上丝绸之路,岂不是财源滚滚!到以后诸侯争霸时,找个大佬依附,那这辈子荣华富贵都有着落了;万一苗头不对,驾着海船找个地方当土财主也是条退路。

“失敬,失敬!原来子孟兄竟是东莱郡的父母官。”我笑吟吟的对着糜华拱了拱手。“不知子孟兄今后何去何从?”

“将军休要取笑于我,这郡守不提也罢!”糜华并没有因我称他为“子孟兄”而开始摆谱,他摇摇头,羞愧之色立马涌现在脸庞。

“难道近亿大钱就白白便宜了那些可恶的阉人?”见他对郡守之职已绝了念头,我大声反问糜华,一幅替他愤愤不平的样子。

“那又能如何,前朝大将军窦武权倾朝野,也斗不过这群阉人,我一个小小的商贾能有多大能耐?”糜华满脸的无奈。

“你若不去做郡守,糜家偌大家业不怕被那混账刺史惦记吗?”我这话问得刁钻,弄得糜华骑虎难下,不好回答。

两人的对话一下停顿下来,我也不急着追问,糜华皱起眉头,陷入沉思。

良久,我呼出一口浊气,盯着糜华的双眼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子孟兄,你若如愿以偿得到东海太守之位,以东海的富庶,会有多少人眼红?官场倾轧,凶险难测啊。”

我开始诱导这局中之人,其实以糜华这商界奇才的智商哪会看不清其中的道道,只因糜氏自家的危机乱了他的方寸,买官之策不过孤注一掷图个心安罢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糜华口中喃喃念道,数息之后,他才颓然地点点头,答道:“将军所言极是,我理应早早想到这点才是…哎!”他的语气充满着些许的不甘和深深的无奈。

我见他情绪逐渐回复,便话头一转,沉声道:“子孟兄,东莱就不一样了,这里土地贫瘠,且有黄巾贼和海匪轮番作乱。这个太守莫说出钱去买,就是白送也没人敢接手,谁会傻到出钱去找不自在?无论怎么瞧,东莱似乎都糟糕透顶,一无是处。但我看来,一无是处糟糕透顶其实就是它的最大优势,糜兄,你说呢?”

“是的,这是个没有人惦记的穷乡僻壤。”糜华是个聪明人,怎么会不明白我的意思!但我的话题并没有提起他多少兴趣。

“对,只有在没有人惦记的地方,我们才有机会!不错,这里匪患猖獗,这里民生凋敝,这都不是问题。有贼匪,剿灭就是;人民困苦,我们来建设一个全新的美好家园!”我意气风发,挥斥方遒,希望用这种高昂的情绪来感染糜华。

糜华的双眼闪过一片精光,他深深的凝视着我,若有所思。

“子孟兄,我们不妨做个交易—你们糜家的麻烦事,统统交给我,我来替你摆平!”我微笑着,向糜华提了个建议。

“那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出于商人天生的敏感,他深知这世上就没有免费的午餐!于是,糜华谨慎的问道。

“拿着你的官印,你做太守,我当长史,你我携手共建东莱,岂不快哉!”我哈哈一笑,道出我的条件。

“听闻东莱郡12县只存郡治所黄县,嵫县、曲城,掖县4县,其余8县要么被黄巾贼攻破,要不就被海匪霸占,此去前途凶险…”

“这8县就由我这个长史来打下,你只管上任做你的郡守。俗话说,富贵险中求,为了糜家的百年基业,糜兄可敢与我赌一次命运?!”我对糜华豪气干云的大声喝问。

“我有一个疑惑,海川若能解答,我就答应你!”糜华对我改换了称呼,不再尊称将军,显然已经心动;加之,他内心深处,还有这样一个念头:这条命反正是他帮捡回来的,大不了还给此人,两不相欠。

“没问题,只要你肯做太守,十个百个,我也不嫌多!”我的回答干脆果断。

“你为什么要得到东莱?”

“因为我想建设一方乐土,让其中之人老有所依,幼有所养,人人有衣穿,户户有饭吃!”我沉吟一下,举头仰望苍穹,激情跌宕的吟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而泪下!”

这首诗本出自唐代陈子昂的《登幽州台歌》,作者吊古伤今,对自己怀才不遇有着深深的感叹;我借用此诗表达对汉末老百姓的深重苦难和不幸予以深切同情,辛然落泪,想尽我所能为他们建设一番乐土!

悲天悯人的高姿态马上收到奇效!

按儒家的说法,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同世界。糜华听得悠然神往,他冲我重重的一抱拳:“好,就为长史大人的宏大志向,为了这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业,我陪你疯一把!”

第15章:整军备战

清晨,东方刚露出鱼肚白。

黑虎寨的山脚下,有一处平地,方圆七八里,地势平坦,离山寨亦不远;这个平日里半天不见几个人影之地,现在早就人满为患,此时,黑虎寨里面的人已倾巢而出!

“大哥,这么高的台上倒摔下来,不太靠谱!”典韦在下面直嚷嚷。

“浪哥,两丈多高的木台,三思而行啊!”曹性也上前劝道。

……

平地中间,早搭好一张四米的高台,台上站立一位俊朗健壮的年轻人,他向台下众人挥挥手,阻止了他们善意的劝告,对台下排列的十余人大声激励道:“我相信你们,因为我们是胞泽,我们是战友,现在请伸出你们的手,我就要扑倒了!”

高台上的年轻人就是我,现在,倒计时已开始,我口中念念有词:十、九、八、七……

台下十余人听到报数声,立刻行动起来;典韦的大手扣住曹性的双手,成廉也和李伟四手交叉握在一起,其余三组人亦如此动作,片刻,众人在台下组成一张由无数手臂构建的硕大安全网。

我走到木台的边缘,闭上眼睛,双手抱胸,彻底放松身体,然后直挺挺地仰面向后翻倒!我自由落体的瞬间,后背立马和这张由手臂、胳膊组成的安全网相接触,只觉身体重重撞在这些有力的胳膊上,弹起又落下!这种感觉真好,熟悉而亲切,仿佛又回到二十一世纪和朋友们一起玩的拓展游戏中!

见我安然无事,大家都跟着兴奋起来。

“抛!”典韦和曹性一齐发声高呼。

顿时,二十条手臂同时发力,又把我抛到半空,下一刻又稳稳接住,这样一连抛了三四次,整个场地一下子沸腾了!

“团长威武,团长威武!”周围的数千人鼓动起来,撕开嗓门一起大叫。

不错,这正是模仿后世的拓展游戏——信任背摔。

想当初,我刚接手这群降兵败卒时,信心也曾经有过动摇;面对这支堪比难民的乌合之众;面对一大群骨瘦骨嶙峋满脸麻木的人群;面对甚至只是为了一顿吃食就会血腥的去掠夺,去杀戮,有如蝗虫过境一般的散兵游勇,我真的有能力把他们练成精锐吗?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绞尽脑汁,榨干脑袋里零零碎碎的一些历史军事知识,思索古今中外的军队结构,甚至优秀的企业管理经验,法都想尽!

今日的拓展训练也是其中的一种尝试。

这种集趣味性,团体协作性的活动,让人在愉悦的游戏中不知不觉产生互信,相信对这个新组建的团体会有不错的凝聚力。

游戏受欢迎的程度远超预期,接下来典韦、曹性等人个个踊跃上台,周围的人也加油鼓劲,发出一阵接一阵浪潮般的欢呼。

……

“借壳上市”的策略获得成功后,我把后勤甩给糜华这位商界大腕;我需要粮食,马匹,生铁;更需要各类人才,读书人,教书先生,账房先生,大夫,木匠,铁匠,泥水匠…糜华接手这些事,再合适不过了。

余下最重要的事,就是练兵。我要占据东莱,手中必须要有一只精兵!

我和糜华商定,我们在此地整军备战三个月,再奔袭东莱,剿灭贼匪,执掌一郡之地。

剔除老弱后,挑选2000余人组成一个团,我自任团长。团下设3个营,每营600人。一营我兼任营长,二营曹性任营长,三营由成廉做营长;甚至从龙虎山寨招到百名优秀猎手,加上团中挑出的射手组建了一个狙击营。又在全团精挑300精壮组成特种大队虎卫营,由典韦任营长。特种大队平时是我的亲卫营,必要时也会拉出一部执行特殊任务。

草创成军,取名猛虎军。

今日的“信任背摔”只是练兵前的一道开味菜,效果不错,以后视情形再会引入一些其它的拓展训练方式,士兵们习惯这些有趣的游戏后,相信不久后,花样百出的拓展训练会慢慢形成猛虎军独有的文化!

头一遭领导几千人的队伍,表面上威风八面,风光无限!和每一个属下打交道时无不表现一副胸有成竹,智珠在握的大将风度,其实内心深处隐藏着深深的不安。如果在3个月之内,我不能把这只队伍练成一支精锐,东莱这块根据地也无从谈起;那么,没有根基的我,在这个残酷的乱世何以立足!我今日才真正理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痛苦折磨!

在21世纪时,我曾经有这样一个梦想,把我的“君行健健身中心”开遍华夏的每个城市!现在我就可以当自己是猛虎军的CEO,我发誓要把它练成可以比肩陷阵营、虎豹骑,丹阳兵的天下精锐!在相隔近2000年的时空实现我在后世未来得及完成的梦想!

此时,我终于决心不再做这个时代的旁观者,就算是乱世又如何?这个波澜壮阔的大时代怎能不留下一点我沈浪的印记!

轰轰烈烈的大练兵于是拉开帷幕。

山脚的天然校场上,我挑出排长以上所有军官,教这些人练习最基本的队列。我没有当过兵,但军训还是做过,今日拿出来训练正好。

“向右看!”我大声报出口令,40多个军官多半不分左右,有得向左扭头,有人明明是看向右,却见多数人与之相反,就觉得自己肯定错了,又回过头,更有人左右扭头转来转去,像在耍拨浪鼓…就是没有几个人做对。

四周的小兵哄堂大笑,被我一声呵斥,又立马安静下来。

做了10多遍,这些人仍不会,连个小屁孩都不如。我暴跳如雷,大吼道:“典韦,过来!下次哪个做不好,你就竹鞭伺候!”

典韦乐呵呵的从我身后不远处跑来,答道:“好嘞!大哥”

我脸色一寒,双目似电疾射典韦。典韦吓了一跳,止住脚步,意识到自己又犯了错,赶忙举手行礼,重新回答:“是,团长!”

这是后世子弟兵的军礼,反正已经剽窃了这么多,再山寨一下也毫无心理负担。

我回了一礼,指着南面的小河,对军官们说道:“这就是左边,你们这一侧的手就是左手,向左看就看向这条河!”

我又手指北边的群山,告诉他们这是右边,记牢了,再出错就得吃鞭子。

一个时辰后,几十号人吃了典韦的不少竹鞭后,终于长了记性。先前左右不分的他们已经把左右转弯,齐步走,正步走等等基本队列方式都做得有模有样。

接下来就轮到他们手下的兵士遭殃了,要是哪个小兵做得不对,军官们就把典韦赏给他们的鞭子加倍赐给属下士卒。

几日的训练没有白花力气。我一声令下,两千多人的队伍迅速的集结,片刻,便排列成为一个整齐的方阵,虽无21世纪军队刀切豆腐块一般的标准,但现在拉出去,肯定能唬住不少人!

纵观古今中外,凡精锐军队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机动能力强悍。今天下午开始,猛虎军的训练科目就是急行军。

快速奔跑,我手下大多数人都不行,想想也是,他们大多出身困贫,平时吃了上顿,还不知下餐在哪里?哪有力气去这么瞎折腾?若是不急,我用个三年五载的时间循序渐进,能把他们个个都训练成为长跑健将,这个业务不用请教别人,我本人在体育项目上就是十项全能。时不我待啊,俺现在顶多只有3个月,只能用速成法,在优胜劣汰中将他们加速练成!

我规定了严格的奖惩方案:跑在前面500人,晚餐每人奖励半斤猪肉,掉在最后200人,晚饭食量减半作为处罚!如果连续十日都掉队在200名,对不起了,一律打发进辎重营。我让典韦带20亲卫在后面提竹鞭监督。

第一日10里拉练,累倒了一大片,若非典韦凶神恶煞,威慑力10足,脚踢鞭打,估计一多半人爬都难爬回终点。

在我不计成本的营养和奖优惩劣的刺激下,一周后,9层的士兵都勉强过关,1层的淘汰也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又经过10多天的折磨,我把拉练的里程提高到15里,为了培育士兵的团队协作精神,我制定新规则:以排为单位,实行连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跑在前10名的排,奖励每人半斤猪肉,后面5个排罚饭食减半。为了大伙共同的利益,有人掉队,大家会扶着,拉着他跑,万一不行,抬也要抬上他一起跑。

20几日的基本队列和体能训练,这只队伍的已经有了一股向上精气神。阵法战术的练习被提上日程。

欧洲大名鼎鼎的马其顿方阵和古罗马方阵我印象深刻,以前好莱坞战争大片出现这类情节常令我震憾不已!马其顿方阵的优势是勇往无前,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若正面对上它,是任何敌人的噩梦。它的缺点也是明显的,善攻不善守。一旦被人攻破侧翼,里面的士兵则变成待宰的羔羊。罗马方阵则比之灵活,持续作战能力也不错,唯冲击力比之稍逊;士兵作战时,可以交替休息,前排后撤休息时,后排士兵就马上顶上去杀敌。

而我国古代的一些阵法太过于玄幻,没有诸葛孔明这样通晓九宫八卦,奇门遁甲的大神是玩不转的。倒是明代戚继光的鸳鸯阵,简单易学,实用性极强。小到10几人就可以列阵拼杀,万人大阵效果也不错。

一番比较之后,我决定用2营兵力练习马其顿方阵,另一营练习鸳鸯阵作为兵种配合。我现阶段的主要对手是黄巾军和一些杂七杂八的匪徒,这些人说穿了不过一些刚丢下锄头的平头百姓。他们装备差,缺乏远程打击器械,少有懂战略战术的将才,我只要把方阵的两翼和后面稍稍布置掩护力量,便处于不败之地。

咚咚咚,战鼓响起,一营,二营迅速排列成两个马其顿方阵。方阵的纵深由15排构成,每排40人。士兵之间纵向和横向有3尺的间隔,方阵前面四排的6米长矛水平对准前方,除第-排士卒平端长矛,其后三排的长矛的长杆搭在前方战友的肩上,形成一个比刺猬还密集的枪阵。余下11排的战士长矛依次斜举,形成弧形,直至最后一排垂直矛尖直指苍穹。

鸳鸯阵的改进版比马其顿方阵略复杂些,10几人组成的小鸳鸯阵也是多兵种协同作战。前面俩个盾手护住阵首,一人双手持方形大盾,另一人一手持圆形小盾,一手持短刀可以接敌即战。其后三人,中间一人为排长,为此阵的指挥。两侧的2人则需挥舞六七米的老竹竿,需臂力十足才行。后面跟上4到6名长枪手,最后则为2名弓弩手,为小阵提供远程火力打击。

初次进行几种阵法的组合训练,我也是赶鸭子上架,只有边练习,边改进,摸着石头过河…

我令旗挥下。

“杀!杀!杀!”吼声四起,偌大的方阵如林徐进,前4排的长矛有如毒蛇吐信:刺出,又抽回,长长的矛尖闪耀着森冷的厉芒!

声势强大,震得丛林草地的各种动物惊慌逃遁,无数飞鸟蹿向高空,动物的直觉最是灵敏,枪阵的丝丝杀机让它们嗅到了危险!

身旁的糜华望着杀气凌冽的马其顿方阵,惊骇的合不拢嘴。扭头看向我时,掩饰不住满脸的钦佩和崇敬,他拱手拍马道:“海川练兵之能,纵孙吴再世,亦得甘拜下风!”

第16章:大战许褚一

两个月后,猛虎军的编练已小有所成,可是离真正的精锐还差的远!不经过几次血与火的磨炼,这只新生的队伍永远都难以成长为一只劲旅。

无论是芒碣山里面混日子的山贼,还是在周遭附近活动的小股黄巾,都被我视为免费的陪练!

芒碣山本有4处山贼,西南山麓处的黑虎寨如今是我的大本营,还有3处,一为黑风寨,二为蜈蚣寨,再则为野狼寨。

顺着黑虎寨向西北行进四十多里,有一摩天岭,它由双峰构成,气势雄伟,直插云霄;在两座高耸峻险的山峰间,一座天桥横空出世,把两座山峰奇迹般的连接成一个整体,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果非人力所及!在两座山峰的间隙中,有一条宽不足4米,长不足40米的通道,通道尽头,有一个宽阔的谷地,黑风寨就建在谷地中。

山谷四周的山体陡峭奇险,飞鸟难渡!只要守住这条狭窄的通道,即使千军万马也难以攻入。

以前,官兵围剿过几次,结果皆铩羽而归!

寨子不算大,喽啰加起来也不到600。可是提起寨主牛大胆,人们都要忌惮三分。此人心黑手辣,是个狠角色;每次劫掠,皆不留活口,故而,在道上恶名远扬。

午夜,四更天,月黑风高,今夜注定是个杀人掠货好日子!

摩天岭下,我一身黑衣紧裹,100多名特种大队成员悄无声息跟在我身后。我取出从21世纪带来的有夜视功能的红外线望远镜——“千里眼”,仰面观察面前陡峭的绝壁,发现离地大约30米处有一块突出的巨岩,若是能想到办法上去,完全可以供几十人临时歇脚。攀爬如此险峻的悬崖峭壁,一般人,就算化身为猴,也得望崖兴叹!可我作为来自21世纪的资深攀岩爱好者,又恰恰备有一套专业的攀岩工具,这种险之又险的偷袭方式对我而言正好派上了用武之地。

我把“千里眼”挂在脖子上,检查了一番飞爪末端的扣环和钢丝绳的连接处,抡起飞爪甩动起来,一圈,两圈,三圈,我松开钢丝绳,飞爪如离弦之箭,嗤嗤地摩擦着空气,而后“咔”的传出一丝轻微的脆响,爪尖牢牢嵌入那突出的巨石中!我戴上护手,抓住钢丝绳,猛蹬山壁,如猿猴般的敏捷,身体迅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

黑风寨的关口内,空气中弥漫着丝丝寒意。小喽啰万小三紧了紧身上的破麻衣,呵出一口冷气,对着身旁的几个同伴小声骂骂咧咧道:“肖二麻子真他娘的不是东西,他自己进屋睡大觉,却看不得老子们在此打个盹!”

身旁的李大谨慎地朝那间小木屋看了看,小声说道:“小三,别乱说话,万一传到麻子耳中,有你小子好受的!”

李大和万小三来自一个村落,乡里乡亲,两人自然走的近。

突然,噗的一记轻微的闷响,万小三只觉脸上一暖,像是雨滴,却又黏糊糊的?他习惯性的伸出舌尖去舔,味道有点咸…

回头一瞥,一丈开外,一支贯脑而过的标枪将同伴吴老四生生钉挂在寨墙上,血花,仍在凌空喷洒!

小三刚要惊叫,背后一只大手忽然捂住了他的口鼻,让他呼吸困难,发不出半点声音。

就要窒息之时,忽觉脖子一凉,一柄利刃瞬间割裂他的喉管和大动脉…

守门的贼人包括木屋休息的轮班不过十余人,特种大队的士兵趁黑摸过去,三五人圈定一个目标,投掷标枪,手戟;或是滚翻过去,直接抹脖子放血,很快就放倒这些门哨。

潜伏在两侧的曹性、成廉见夺门成功,率领一营和二营冲入山寨,以排为单位,拉网似的清剿贼匪。

山寨子顿时乱成一锅粥,好似滚油滴入冷水!哭喊声,呼救声,叫骂声,刀刃切入骨肉的破裂声,撕开了午夜温情的面纱!

在寨子的一处高地上,我持刀凝视下面的杀戮,透过四起的火光凝望着这乱世中一个不起眼的小镜头,刚才还沸腾澎湃的热血慢慢冷却下来!历史上比这凶残十倍,百倍的杀戮还会持续数百年,若非武悼天王冉闵率领北地汉民决死反击,我汉民族可能早已泯灭在历史的长河中!想到滚滚而来的历史车轮,她的残酷,她的凶险,我不禁头皮发麻。我没有堂吉诃德的勇气,挥剑去改变历史车轮前进的方向。

是躲避?是随遇而安?还是飞蛾扑火…

围杀仍在继续,山贼多数在梦中吓醒,软手软脚的,怎敢反抗?多是跪地请降。也有悍匪拼死反扑,立时被围上击杀。

突然,从寨子的一座大房子中冲出一伙人,为头的是个魁梧的大汉,一条刀疤像蜈蚣一样爬满半张脸,在火光的映射下,此人犹如地狱中爬出的恶鬼!他手提狼牙棒,一连砸伤数人,杀出重围。

曹性见状,喝令道:“出动两个排,干掉这伙贼人!”

两个排的士兵分别组成鸳鸯阵包抄过去,很快,敌人被裹入阵中。众山匪哪见过这种配合默契的军阵,不一会被杀翻十几人。余下三人很是悍勇,眼见就要冲出包围。一个刀盾手迎上去,圆盾护住上半身,挥刀劈向领头的刀疤脸。疤脸大汉无视这要命的一刀,举起狼牙棒,跳起身来,猛砸圆盾。一声痛呼,刀盾手倒飞出去。

旁边的两个长枪手补上空缺,双枪嗖嗖刺来;悍匪抡起大棒,撞飞长枪,又反撩狼牙棒,2人当场脑浆喷出。

典韦正杀得起劲,瞧见贼人凶悍,于是跳将过来,大吼道:“贼子找死!”抡圆了双戟,力压千钧呼呼劈向疤脸大汉。

“轰咚”那疤脸汉朝后一仰,直挺挺摔在地上,两只鼓眼泡横睁,愣愣的瞪着典韦,浑身好似抽风一般赶回了老家。典韦心里纳闷,“你这没胆鬼,就这样被吓死了?老子的铁戟还没有碰到你……再敢盯着俺看,俺不把你砸得稀趴乱!”

近身一瞧,这家伙并非是吓死的。原来,横睁牛眼的贼人还未及闭眼,一只利箭闪电般刺穿他的面门,破坏了他脑部与眼睛相连的神经,瞬间要了他的命!

好霸道的一箭!回头看去,曹性手持大弓,犹见弓弦仍在嗡嗡作响!

尽管配合并非完美,战斗还是很快结束了。

俘虏反剪双臂用绳子捆了再连在一起,一窜一窜的拉了过来。清点战果,俘获500余人,当场击毙60多个。那个被曹性射杀的大汉就是恶名远扬的寨主牛大胆。猛虎军自身仅战死5人,10余人受伤。

头一回剿匪,拿到这个成绩单,我笑得合不拢嘴。

接下对蜈蚣寨和野狼寨的围攻都是在白天展开的,泰山压顶的攻击态势很快瓦解了守寨土匪的斗志,在干掉山寨头领和几个民愤极大的头目后,收编了1600多精壮,粮食和财物的收获也颇丰。

三四天后的一个晌午,我伏击了一只黄巾贼的后勤给养队伍。运输队随行护卫的黄巾贼有2000余人,我一个急冲锋,杀得这些贼人屁滚尿流,四处逃散。黄巾贼的统领今日出门肯定没有看黄历,刚要跑路,被我追上,一刀劈断其马颈,摔在地上,荣幸的成为我的俘虏。问其姓名,我不禁哈哈大笑,此人名叫裴元绍,算得上他乡遇故知嘛!相传日后他去抢赵云的白马,反而丢了性命,在英雄辈出的三国史中,他是个留下姓名的龙套角色。

既然是个“历史名人”,我饶了他一命,让他带着俘虏的几百人作前锋,赶着粮车,带着20几头耕牛先送回大本营,两个排的军士则随后监督。

我则领着大部在行军途中进行阵法演练,争分夺秒,以求儿郎们能迅速成长。

还不到两个时辰,有亲卫来报:“团长,前锋遭劫。耕牛粮车被劫,裴头领也为贼人所伤。”

我闻言大怒,哪个不长眼的蠢贼敢犯我军?!即命大队人马加快前进,赶往事发现场。

这是座堡垒似的庄园,倚河而建,在方圆百里的平原上,它傲然而立,不知疲倦,默默地守护!

庄园面积不大,占地百亩。厚实的围墙把庄园牢牢护住,墙高四五米,上面女墙、城垛一应俱全。

围墙上,青石板铺路,能容3人并排行走。

堡垒南墙的正中,一座七八米高的塔楼高高矗立,通体用花岗岩砌成,坚实而威严。塔楼之下,开了一个深邃的拱形门洞,一道包裹铁皮的榆木大门镶嵌在洞口,显得牢不可摧!

塔楼的飞檐下,悬挂着一块朱红色的木匾,上面龙飞凤舞的书写着三个大字:“许家堡”。

绵长嘹亮的牛角号声由远而近,猛虎军排列成3个方阵,以品字形徐徐向前,层层推进,刀盾长枪如墙如林,一千多柄枪尖刺破云霄,萧瑟的天地间激荡着阵阵杀机!许家堡已近在眼前!

对面的庄园传来阵阵惊恐的呼唤声,各种金属器皿击打的示警声……

嘎吱,嘎吱!一阵沉闷得让人牙齿发酸的声响过后,堡垒敞开了厚实的大门。一个巨汉领着几百身强体壮的庄丁冲出,在离我军300米处停下。

我引马来到阵前,曹性在左,典韦在右,紧随其后。

对面阵中那巨汉肩扛环首大刀,朝我阔步而来。虽只一人一刀,却有一股凛冽的气势!

越行越近,地面渐自传出沉闷的脚步声,如重锤击鼓。

曹性脸色大变,右手按住弓身。

典韦朝我望来,眼神中战意,犹如一团灼热的烈焰在燃烧!

此人龙行虎步的声势,竟能威猛如斯!

巨汉在离我们10多米处停下。他长相极其凶猛,满脸的虬须遮住嘴脸,浓眉之下一对圆眼,充斥野兽般的光芒,仿佛随时会择人而噬!此人身量极高,至少一米九以上,他拥有一副小山般的壮硕体格,在乍暖还寒的春日里只着了身单薄的麻衣,鼓胀的肌肉使得本来还算宽松的上衣显得是那么的紧束!

望着这个巨汉,我见猎心喜,对典韦请战的眼神直接过滤。

“这位壮士,为何在光天化日下明抢我军财物?不怕大军将尔等碾为齑粉!”我笑了笑,对那巨汉发问道。

“我呸!你们这等贼人,人人得而诛之!”那大汉大骂道,“你等收刮的财物中,那几头耕牛便抢自我庄,我为何不能劫你!”

我听还有这事,不禁莞尔。刚劫了黄巾贼,旋即就替他们背黑锅,报应来得还真快,讨债的都逼上门了!

对大汉的激烈反应我不置可否,却是轻提马缰,绕着大汉左右打量,看到那柄环首大刀,我心念急转,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我在巨汉身边绕来绕去,眼珠子骨碌骨碌打着转,前前后后对大汉瞅个没完。那汉子被我的眼神看得发毛,忙声色俱厉地吓唬道:“兀那汉子,要打便打,再围着俺瞎转悠,俺抠出你眼珠子!”

我哈哈大笑,用狼外婆引诱小红帽的口吻对大汉说道:“我观你也是条汉子,可敢和我打个赌?”

铁塔般的大汉怀疑我玩花样,没有直接应口,却又担心别人笑他胆小,不是条好汉,便问我:“打什么赌?你且说来听听。”

我话未出口,奸笑先从脸上绽放,我满嘴恭维,睁眼说瞎话道:“听闻你勇决豫州,至今尚未有敌手?可有此事?!”

尽管根本没有这个传言,那汉子听了我的瞎忽悠,依然欢喜,黝黑的脸上泛起红光,看我的眼神友善了不少。

“不敢,不敢。”那汉子嘴上虽言“不敢”,不过举止神态并无半点谦虚,或许“打遍豫州无敌手”他觉得理所当然,本应如此,州里又有何人干得过自己呀!

我暗自发笑:“先把你捧上天,然后再下套,不怕你不中计。”

“即为勇士,可敢与吾一战?”我的脸色忽然一变,马上由晴天变为阴雨,翻脸比翻书还快。不待他回答,接着又是厉声大喝道:“你若胜我,我即刻帅部离去,财物也归你;我若胜你,你拜我为主公!敢应战否?

第16章:大战许诸二

曹性大惊,急切劝道:“团长,贼人扎手…”

典韦也急着凑过来:“团长,还是让我来…”

我目光坚定,伸手阻止了他们的规劝。

“哈哈哈!呵呵呵!”那大汉怪笑起来,“好,我应下,不用打了,你走吧!”

“还没打过,你就认输?岂不是辱没豫州第一的名头!”我装着没听懂,故意将他的意思反过来理解。

“你打不过我的,免得失手伤了你性命!”那汉子有点恼怒,加重语气答道。

典韦,曹性皆不愤,被我拉住。

我引马来到他身前,假装好心告诫:“你可准备好了,不要等会打不过哭鼻子,怪别人没提醒哦!”

没等他反应过来,我跃上马背,脚下发力,如一只苍鹰腾空而起,双手紧握德系大砍刀,以力斩千军的气势劈向徒步的大汉。

那大汉没料到我说打就打,面对这一击必杀的一刀,慌忙间,只得举刀格挡。

“当!”砍刀和环首刀毫无花俏的撞在一起,金铁交鸣,发出震人心魄的撞击声!环首刀刃又留下不小的豁口。

典韦瞪圆牛眼,大手紧抓双戟,用力地相互敲打,似乎比我这局中人还要紧张。曹性是个谨慎人,长弓早搁在马背,以备意外!

我不让这厮回过神,挥刀再砍,攻其必守,一刀胜似一刀,绵延不绝,有如长江大河,我的气势,我的爆发力在此刻发挥到极致!

失去了先机,一时又难以摆脱对手如山的攻势,巨汉只得被动和我拼刀。当!当!当…我连劈15刀,已如锯齿的环首大刀不堪重负,在来自21世纪的进口好刀的碾压下,“咔喳”一声脆响,环首大刀半截锋刃飞了出去,我的大砍刀顺势劈下…

“团长无敌!团长无敌!”己方战士欢声雷动,士气沸腾到极点!

对面的许家堡庄丁如同死了爹娘,个个垂头丧气,不敢置信!

那巨汉万念俱灰,狂野的眼神顿失光彩,手上的残刀滑落在地,一副英雄末路,任我宰割的模样。

刀,在他脖子一寸外,生生打住!只要我手臂轻挥,这大好头颅即可回归天地!

“可服否?”我问道。

那汉子脸色微红,却咬牙答道:“不服!你用的是绝世宝刀!”

我暗暗撇嘴:“大个子,落后就要挨打你知道不?历史上关羽狙杀颜良时,就没听人家颜良嫌关羽的赤兔马跑得快,骂关老二不要脸尽占便宜!”

心中虽腹诽不已,口中却高呼道“好!那就让你输得口服心服!”

我扔下开山砍刀,脱掉上衣,露出如铁似钢的强健肌肉。

其实,我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我早就想徒手与这位声势骇人的巨汉打一场!

我对自己信心爆满并非盲目自大。现代的格斗技术是一门综合学问,它对解剖学,人体力学,心理学,仿生学等学科进行深入的研究,利用高科技手段解析拳手的每一次呼吸,每一种发力,力求每个动作都达到最大效果;又通过无数的商业赛事不断的加以改进、完善,实则已发展到巅峰!汉末刚兴起的“手搏”比起日趋完美的21世纪格斗技术,差距不可用“里”来计算!

但是,如今是战场,提出徒手搏斗不被人家笑掉大牙才怪!当初,看到这把环首大刀,我便有了计较。这把刀非官军制式,只是一柄品相很普通的大刀,长约米许。铁质粗糙,亦无金属光泽,应是含硫过重,可能淬火技术也不到位。这种质地的铁器硬度虽大却脆而易折。细瞧刀刃,觉察到上面留下不少豁口,尤其刀刃中间有一处缺口大过黄豆。据我推测,这把武器应该久经战阵,若不是它刀身分量够足,刀背厚实,估计早已折损。

我只要逼他和我刀刀硬碰,应有9层的把握……胜者自有说话的权利,古今皆然。于是我提议和他来场汉代版的“自由搏击”!

“团长威武!团长必胜!”儿郎们又是一阵欢呼。

面对儿郎们如此卖力的捧场,我的斗志已充盈至每一个细胞!

那汉子并不丧气,他也甩掉上身的束缚!

巨汉拥有傲人的本钱,粗壮的脖子下凸起厚实雄壮的胸肌,浓密的胸毛快要爬到脖颈。腰围比我大上好几圈,虽无我这种八块腹肌的骚包,但也没有多少赘肉,一看就知腰力浑厚劲气十足。

大汉的双眼紧盯着我,我则平静的回望着他。虽然只是短短的十几刀,其中凶险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这样一个业余刀客,若非抢占先机,若不是刀利,又怎是这使惯冷兵器的巨汉敌手!稍一疏忽,让对方稳住阵脚,或许,我早就成为“地下工作者”光荣了!

但身处乱世,没有挑战强者的勇气,便永难战胜自我!

这一刻,我的心态回复至古井不波,浑身的每一块肌肉都放松到极致!

我以前打拳赛时从没有这种感觉。而此刻,似乎每次心跳、每次呼吸都和天地发生某种奇妙的共振,视觉,嗅觉,听觉都前所未有的灵敏;又仿佛每一寸皮肤都敞开毛孔开始呼吸……刹那间,我对武道有了新的领悟!

大汉不甘的眼眸中燃起怒火,他大声吼叫,携带如山的气势挥拳向我扑来。

我身子如春风摆柳,轻松避过这拳后,不露痕迹探腿挡在他前扑的脚下,右手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攥住他的手腕,轻轻往后一带,四两拨千斤的妙招让巨汉收不住腿,前脚又被我绊到,一声惊呼,飞了出去。

这种狗啃屎的不雅姿势引来一阵哄堂大笑,就连他身后的庄丁们也忍俊不住。

巨汉爬起身子,啐了一口嘴里的草叶泥土,脸上怒容更盛,他死死盯着我,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

“朋友,接下来可得留神了,我不会再给你机会!”我用微笑回应他的怒火。本来,我可以趁他摔得七荤八素时,给他重创。但既然想让人心悦诚服的为我所用,装B的风度还是必须滴!

大汉也不答话,怒视着我,向我逼近。

我双拳在前倚为门户,下盘拉开弓步,轻轻的跳跃、腾挪,带着某种奇怪的韵律,迎了上去。

这是后世截拳道的一种步法,是一代宗师李小龙从拳击,散打,空手道,泰拳中加以改良,发展出来的一种灵动实用的优秀技法。

我现在一旦使出来,立刻惊艳全场。曹性,典韦等人看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两个猛汉再次短兵相接!场外所有人瞪大眼睛,屏住呼吸,谁也不想错过这场龙争虎斗,哪怕不小心眨一眨眼也不行!

大汉挥动两个钵大的拳头一前一后,猛击我的前胸。感应着拳头带来的劲风,我向后轻快跳跃,忽左忽右,从容躲开两拳,同时,手上也不闲着,左刺拳像机关枪一样快速还击,“嘭!嘭!嘭!”连续数拳打在大汉的头上蓬蓬作响。他哪里见识过这种灵活的拳击技术,一连吃了好几拳,也毫无办法。虽然刺拳杀伤力并不致命,但总是挨打也不好受。

我再发刺拳,巨汉总算开了窍,扬掌撩开我的左拳。

“哈!哈!你上当了。”见诱敌之计得逞,我突然近身,腰马合一,左右两记勾拳重重击打巨汉腰腹;拳头撞击在肉体上,像是湖面落进大石,力量透体而入,在身体里激荡,扩散,巨汉上肢佝偻抖动,但片刻又挺直腰杆,呼吸之间又缓解过来!他变态的抗打令我暗暗惊叹。我若遭此重击,不知会不会有如此轻松?

大汉又顶上前,大吼一声,左腿提起,恶狠狠向我前胸踹来。我扭腰侧身,避过踹腿,左脚疾跨向前,两手闪电般探出,左手握牢来袭的脚后跟,右手抓住前脚掌,我两手猛地发力向后用力一扯,那巨汉受到自己蹬击力量和对手大力拉扯的两力夹击,再也稳不住身形,单膝跪倒于地!我不待其挣扎,两手旋转发力,“轰咚”一声巨响,大汉又被我摔翻在地!

“还可战否?”我拍了拍手,傲然问道。

那巨汉揉了揉脑袋,又爬起身,双拳猛锤前胸,不屈的吼道:“如何不能!”

战斗又如火星撞地球般的展开。我的步伐实在太怪异,滑的像条泥鳅;出拳也迅疾无比,快打快收。大汉对这种闻所未闻的武技弄得束手无策,空有一身神力,却无处发泄。而他只要稍露空挡,我总是一击必中!

今日观战的两方拉拉队真的大饱眼福了,只要用得上的技术,我皆打包往大汉身上招呼!

转身鞭拳,360度旋风腿,腾空后摆腿,超人拳……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大汉连续吃瘪,被揍得鼻青脸肿,毫无还手之力,对这样的勇士而言,无疑视为奇耻大辱!他双目赤红,发起狂来,仿佛雄狮一样仰头咆哮!我的拳雨点似的打在他身上,他全然不在乎,不顾一切,挤入我的内围,一把抱住我。

他要摔我!我即刻腰马发力,稳住下盘,两肘狠狠捣击他的脑袋,对方的双臂却越发箍紧。

“妈的,这家伙真是打不死的小强!已经被揍成猪头,却还有这样的后劲,他的这身躯体到底是何种材料做的?”我暗骂。

若是肘击不能迅速解决战斗,他肯定会把我掀翻在地,因为我已经感受到他的神力和决心!

我的手穿过他的下巴,锁住了他脖子,然后用肩膀死死的顶住他欲前行的身体,一个站立式的“断头台”即将形成!

大汉用力收紧下巴,两手拼命拉扯,扳撬我的胳膊,两头猛兽天雷斗地火一样僵持在一起…

“吧嗒!吧嗒!”豆大的汗珠打在地上,一分钟,两分钟……干燥的沙地已如雨淋,我只觉得内裤已被汗水浸湿,两人斗到此时已是意志的角力!稍稍松懈,可能满盘皆输!

哎哟,我一声大叫,腰间传来疼痛。妈的,这厮居然耍了个小阴谋,他的一只爪子突然猛掐我腰间的嫩肉,我鼓足的气力立马有如泄气的皮球一样消融殆尽!猝不及防下,我再也抗不住他的蛮力,被顶翻在地!

落地的一刹那,我双脚勾住大汉的后背,锁住他脖子的手再次发力。这下双脚有了着力点,腰劲也用得上,手上便得到助力,又紧了三分,脖子锁得更实了!

巨汉左手撑在地上,右手按着我的腰,牙关紧咬,拼命向上发力,试图摆脱这凶险的锁喉。我也咬牙坚持,又加了2分力…良久,那巨汉一声闷哼,脖子后面青筋凸显,浑身的力量皆聚于后颈,蓦地挣脱了枷锁。我见势不妙,缩回双脚,两手猛推他的面门,在他后仰之际,把他踹出战圈,自己趁势站了起来。

巨汉踉踉跄跄站起身,我缓缓的活动四肢,又跳动古怪的步法,对大汉展颜一笑:“大块头,小心了!”

大汉踏步向前,我双拳举起,作势欲出摆拳。大汉盯着我的手,准备拦截。出拳只是迷惑对手的虚招。我忽地弯腰,又快又准,抱住了他的左腿,用力上提;与此同时,右肩也使劲顶过去,再次把他放倒在地上。我扑上前去,跨在他身上,一顿老拳,打得巨汉眼冒金花…

“服不服?”我停住手,又问道。

大汉依然倔强不肯认输,张牙舞爪仍和我对抗。

好,既然你不进棺材不落泪,那就成全你!

我抓住他的右手,另一只手按住他的头,蓦然起身用双脚夹住这只胳膊,屁股快速从他身上移开,坐仰在他右侧的泥土上;即时,我的右腿已压在他脖子上,腾出的左手正好和右手会合,以我的裆部为支点,使劲往下扳,打算结束战斗。岂料,他强忍手腕的剧痛,腰部爆发出洪水猛兽般的巨力,突破了我双腿的禁锢,向右翻转过身子,化解了必杀的十字锁!

此时,他虽逃过一劫,但已属强弩之末!我敏捷翻转至他背后,双脚老练的夹住他的腰腹,我用拳肘不断砸击他的后脑,他侧躺着身子两手抱头,护住要害。我不想再拖延下去,左手锁喉,右手从他腋下钻出,搭上左手,形成一个大手铐,越收越紧,牢牢的锁住他的脖子,这是一次经典的裸绞技法展示,不到片刻,对手已失去机会!

“现在你可服气?”我怒声低喝。

他仍旧摇头,脸上已憋得紫红。

我松开双手,无可奈何地问他:“你是否以为仍有机会翻盘?”

“不能!”大汉回答的干脆利落。

“为何你依旧不服?”我又问。

“我与黄巾贼有不共戴天之仇,安可认贼作主?!”大汉厉声答道,眼球已然湿润!“年前,黄巾恶贼血洗我许家庄,吾父亦遭惨死!”

原来如此。

“哈哈哈!哈哈哈!”我放声长笑,身上所有的痛楚,所有的疲惫一扫而空!

“足下听何人胡说我是黄巾贼?”我低声喝问。不待他回话,我又面色一正,一字一句大声说道。“你听清了,吾乃大汉东莱郡长史沈浪!”

得知对方并非黄巾恶贼,他忽觉心中陡然轻松。若是跟随一位智勇双全的将军征战沙场,其实也不错。

解开了心结,大汉倒也光棍的可爱,他翻身拜倒直接呼我为主公道:“原来是俺误会你了。好,俺愿赌服输,主公在上,请受许褚一拜!”但随即,虎目中却泛出点点泪花,他哽咽低语道,“阿爹,俺日后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什么,你是许褚,许仲康?”

我不敢置信,忙忍住狂笑一通的喜悦暗乐道:“捡到宝了,这位老兄竟是史上威名赫赫的虎痴许仲康,连马超亦不敢轻捋其锋的猛人!”

“俺就是许褚,如假包换!”大汉憨笑道。

第17章: 汉末神棍

旭日初升,万丈红霞射出绚丽夺目的霞光!它笼罩在薄雾弥漫的旷野,千丝万缕金线穿过枝叶繁茂的大片丛林,射在一簇簇碧绿拥挤的草叶上,无数晶莹剔透的露珠如同晨梦中初醒的精灵,它们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眸,为初夏的清晨增添了几分俏皮和生气!

忽然,“噗通,噗通!”的声响打破清晨的宁静,附近的树林中,飞鸟受惊,扑打着羽翼,从林中慌忙蹿出!

远处的地平线遽然出现一面迎风招展的大旗,好似血染的旗面上绣刺着一头下山猛虎,凶悍而威猛!

晨风吹散薄雾,大旗后面紧随一只军容肃整得队伍,蜿蜒而行,绵延数里,偌大军队,没有半点喧哗!唯闻士兵行走的脚步声和骡马硬蹄踏击地面的哒哒声响。

我驻立在旷野中的一处高坡,举目远眺,凝望着那轮初升的红日,心中感慨:我这股新生的力量要想如这夏日的朝阳一样光芒四射,不知要驱散多少雾霾?要经历多少风雨?

两千余里的东莱奔袭战已经展开数日。睢阳,梁国已被远远甩在身后,现在已进入兖州地界。

“报!”一阵唏律律的骏马嘶鸣,一名山一般魁梧雄壮的大汉猛拉马首,跳下骏马举手行礼,大声高喊:“报告团长,前方再行二十余里便是山阳昌邑,请指示!”

一套后世子弟兵的军礼做的有模有样。

我心中暗笑,许大个真是个天生的军人,投入我军后如鱼得水,旬日间又对新式军礼情有独钟,这不,又亲自跑来行此军礼报告前方情况。

我回了一礼,笑着责备:“仲康,你是前锋营长,下次让传令兵过来即可。”尔后收起笑容,下令道:“你领前锋绕城而过,不需停留!”

许褚笑嘻嘻领命,打马而去。

听许褚提及昌邑,我心中一动,有位历史名人好像出自此地。此人姓满名宠,字伯宁,是三国时期的魏国名将。历史上对他的评价很高,谓其:“立志刚毅,勇而有谋。”我如今最缺的就是人才!何况他治政能力也不错,称得上是能文能武。这种人才对于现时的我简直是打着灯笼也难寻!既经过此地,怎么都要去碰碰运气才是。

命人招糜华、曹性等人交代了诸事宜。安排妥当后,我手摇山寨后世文人的一把折扇,化为一翩翩士子,典韦、及五十余骑扮着家兵家将径直入昌邑。

几经探访,方知这满宠如今不满20,,却是个敢作敢当的牛人!十八岁便在郡中任督邮,一年后又主政一方,升为高平县令。不久,督邮张苞为虎作伥,贪污受贿,平乱吏治。满宠将其抓捕拷问,哪只张苞是个窝囊废,还没上大刑,就惊吓而亡,于是满宠弃官归乡。一行人寻访至满家大院,他家人不无歉意的告知,满宠出外访友经月有余,久未归家,我只得留下礼物和满腹遗憾,空手而归。

一行人跨马出城,不紧不慢朝大部队方向行去。

昌邑东北20余里有一集镇,名曰十里铺。虽只是一市集小镇,仅有一条东西走向的街道,却也热闹非凡,摆摊设点挤满街道两侧,路上行人熙熙攘攘,喧嚣兴旺并未被战乱所惊扰!在街道中间的南面有一巷子和街道交汇,形成T字型路口。

在T字路口拐角处,摆着一个算卦看相摊位,靠墙的竹竿上悬挂着一块白色布幡,上面用工整的隶书写着四个大字:铁嘴神相。左侧一联写曰:上知五百年下晓六百载;右联写道:中通人世间悲欢离合事。

一位白衣相师盘坐蒲团之上,衣袍纤尘不染!红润的脸上隐隐有出尘之态!他微闭双目,颌下三缕须髯随风飘起,一副世间玄机尽在股掌中的高人风范!他左边立有一童子,十三、四岁,身着拖地灰色长袍,头上扎了个发髻,一副小道士的打扮。他眼珠骨碌骨碌在打转,时不时偷瞄相师,又不敢迈脚走开,一脸难耐枯站的焦躁表情。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相师忽然睁开双眼,一丝不易觉察的贼笑一闪而过。

他拉了一把身边的童子,抖抖布袍,笑嘻嘻说道:“马上有生意上门了,乖徒儿!瞧瞧为师一身打扮是否周正?”

童子上下左右打量一番,啧啧赞道:“师父,不知您底细的人,必然认定您是位得道高人哩!”

相师瞪了徒弟一眼,小声辩道:“小鬼头,师父本就是高人嘛。”

此刻,算命摊子正经过一个手牵骡马、身穿绸衣的中年胖子,那人肥嘟嘟的脸上,双眉紧蹙,脸上阴云密布。

“这位老兄且慢行,我观你头上煞气压顶,厄运随行,近日必有大祸!”相师跳起身来,比大多数年轻人还要敏捷,行云流水般跃至来人身侧,拉住了绸衣中年人的衣袖。

那中年人放慢脚步,甩脱相师的手,不耐烦的回头道:“算命的,别挡路,我有急事!”

相士朝左右打量一番,见无闲杂人等,便压低声音神秘地问道:“陈兄,可否为贵公子之事烦恼?”

那圆脸汉子吃了一惊,停下身子,打断相师的话,问道;“你我可曾相识?”

那相师摇摇头,高深莫测的淡淡一笑,并不作答。他望向中年人的脸,面色一正,语调深沉的缓缓开口道:“陈兄印堂发黑,眉宇无光,面青唇乌,煞气缠身,凶兆,凶兆!”

说话间,又端详了一眼胖子的圆脸,再次摇摇头,喃喃自语道:“不对呀,怎会如此……”

姓陈的胖子被相师唬得一一惊一乍地,他半信半疑地问道:“大师,我有何不对劲之处?”

白袍相士凑过脸来,用凝重的目光盯着姓陈的中年人,半晌,大惊失色叫道:“不可能!不可能!”他跌跌撞撞,倒退几步,收起布幡,拉起身旁的童子转身就走。

这下,姓陈的当事人吓得不轻。这相士为何慌忙遁走,难道这劫真的躲不过么?

原来,胖子姓陈名仓,家资甚丰,在镇上开了家规模不小的米店。他只有一子,生性纨绔无赖,全家人却宝贝得紧。前几日,他家宝贝儿子和人为一风尘女子争风吃醋,大打出手,被人揙得只剩下半条命不说,人家放出狠话,让陈家三日后拿出万贯大钱免灾,若其不然灭你全家!陈仓一经打听,对方竟是黄巾贼的小头目,这班天杀的恶贼谁惹得起!顿时六神无主,无奈之下,陈仓便骑骡马准备到昌邑报官。

时下相师骇然遁走,陈仓心头打鼓,急忙追了上去。相师手持布幡、腋下夹着草蒲团,还拉扯个小童,走得极慢,不到数息,便已追上。陈仓上前行礼:“方才多有冒犯,请大师恕罪!我有何祸事,还望大师明言相告,必有酬谢!

那相师被挡住去路,进退不得,一脸惶恐不安,言不由衷的敷衍道:“我本事低微,请阁下另觅高人,失陪。”语毕又欲溜走。

让自己再寻高人无非是推托之词,明显是不肯接手嘛,陈仓大恐。愈加怀疑自家问题肯定十分棘手,不然,这位大师对自己不会如避瘟神!

他赶忙抓住相师衣袖不放,带着哭腔苦苦哀求:“仙师,行行好吧,我必重谢!”

仙师默然无语,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半晌,才无奈答道:“不是我不愿帮你,只是你凶兆过甚,有毁家灭族的大祸,我若泄露天机,必遭天谴!”

陈仓听闻,若五雷轰顶颓然跪倒在地,大哭起来:“仙师,救我陈家老小!”

……

不到一顿饭的功夫,500贯大钱就收入囊中,相师仍风轻云淡,泰然自若的席地端坐。身旁的小童禁不住满脸喜色,他小声对假寐的相师嘀咕:“师父,你太厉害了!那胖子哭着、喊着送您这么多钱,赶都赶不走…不过,我们还是赶紧溜吧!”

“啪!”相师一巴掌拍在徒弟头上,笑骂道:“你这小笨蛋,遇事要镇定!这么急急忙忙闪人、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是骗人钱财吗?要跑路也得晚上悄悄地走人,知道吗?”

徒弟点点头,又大惑不解:“师父,当前那胖子请您帮他解灾,您为何要屡屡拒绝,我都要急死了,生怕到嘴的肥羊又跑了!”

相师呵呵一笑:“臭小子!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欲擒故纵,嘿嘿,煮熟的鸭子师父岂会让它飞了!”

“师父,我太崇拜您了!”少年满口恭维,钦佩的目光差点就要变成一双斗鸡眼,他接着又问道:“我就搞不懂了,师父,您是怎么知道他姓陈的?”

“小傻瓜,此人从南而来,南面方圆十余里只有一个陈家庄,他不姓陈姓什么?”师父又给了他一记后脑勺。

徒弟揉了揉脑袋,只觉这理由不大靠谱,反问师父道:“万一他只是寻亲访友之人呢?”

师父听闻徒弟质问自己的权威,不满的干咳一声,挥手又给了童子一记后脑勺,骂道:“小兔崽子!师父平时叮嘱你要多观察,你都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那人钱袋上明明写着‘陈记’二个大字,你连这都没看到?”

那童子不敢辩解,又问道:“您怎么知晓他家公子会有事?”

相师并不作答,哪能把所有本事都教给你这机灵鬼,教会徒弟岂不饿死师傅。其实,那胖子陈仓刚进集镇时就有人打招呼问候:“陈掌柜,你家公子好些了吗?”虽离得远,又怎能逃脱本相师天生的一对顺风耳!他恨铁不成钢教训他徒弟:“徒儿,凡事要多听、多看、多思考!日后才能把为师的一身技艺发扬光大啊。”

此刻,我正坐在对面的茶楼上,这出闹剧就像后世的经典小品,在我眼皮下怦然上演!小品的主角是位天生的演员,他精湛的演出令我叹为观止,捧腹大笑!若是搬上后世的春晚,肯定会一炮走红!巧的很,这算命先生还是典韦的故人,当初正是他忽悠典韦上山寻找命中贵人,从而遇到了我。我听说还有这等离奇稀罕之事,大感好奇。典韦便把他偶遇相师的事原原本本的说给我听。我哈哈大笑,“二弟,你上当了,你瞧他哪里是个瞎子!”

典韦醒悟,立马要冲过去砸场子。

“不急,还有好戏在后头!”我拉住典韦,让他稍安勿躁。

于是一次精彩绝伦的忽悠把戏就在我们对面敲锣开演了……

老骗子终究功底深厚,不大会功夫即让陈胖子甘心情愿送上几百贯孝敬。我吩咐众人先在楼上等着,便施施然下楼来到相师面前,我掏出一块黄金,放在他面前,说道:“老师傅,您掐指算算,陈胖子会不会回来找你算账呢?说对了,有奖哦!”我指了指金块。

“糟糕!砸场子的来了!”相师心头一咯噔,探手欲进衣袖取钱,有心分出两、三百贯消财免灾,却又马上否决,人家出手即黄白之物,几百贯在人家眼里算个屁呀!

身边的徒弟见势不妙,撒腿就往巷子里跑。谁知,还没有溜出几步,被人逮到,倒拎着扔了回来,再不敢轻举妄动。

一见这架势,相师顿急,“今日怕是难逃此劫!”心里忐忑不安,脸上却强作镇定,双手把金块推了回来。咬牙答道:“金子,您还是请收回。”

“为何?”我稍感意外。

“无他,天机不可泄露也!”

我靠,真是出人意料!

本来,我只需派人追回陈胖子,任他如何作答皆错!但没料到他会装聋作哑、完全不接招!而推回金子之举,实则在向我暗示:‘我输了,行行好,放我一马吧!’有意思!这算命的越来越有趣!

可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我冷哼一声,目中寒光一闪,对那算命的嘿嘿笑道:“本大爷的钱既然洒了出去,就没有收回的习惯。来!给我看看相,猜出我的身份,这钱归你;算不对嘛,钱依然给你,不过……”

我拖长语腔,用看死人一般的眼光锁定这老猾头。

老骗子被逼得没有退路,他看看吓得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徒弟,心头叫苦连天:“此人步步紧逼,分明是不留半点活路给自己呀!”

老家伙分寸已乱,又被我凶光毕露的双眼盯得浑身发毛,连打几个冷噤,哪里还有先前的半点道貌岸然!

“别磨蹭,快点算,要是算的不对,嘿嘿--”话说到一半,我的右掌猛地化为鹰爪,作势抓向他的双眼,冷冷说道:“听说你喜欢扮瞎子,那就让你做个瞎子好了!”

相师听到“瞎子“二字,条件反射似的翻起白眼,马上成为睁眼瞎!我肃然的冷面都快忍俊不止!老神棍忽地意识到不对,又突闻要让他变成瞎子,脸色一下子变成惨白,他知道报应终于来临了!

他鼻涕眼泪立刻喷涌而出,猛地伏倒在地,凄凄惨惨向我求饶:“大人,饶命啊,小人再也不敢了!”

我来回踱着方步,那地上的倒霉蛋的眼珠像钟摆一样,随着我的脚步移动,可怜又可嫌!

看看把老东西唬得差不多了,我遂停下脚步,慢条斯理的答道:“要饶你性命,也不是不可能,除非你找到一个能说服我理由!”

“急切间哪想的到什么好的由头?”老神棍暗暗叫苦,急得团团转,全身冷汗不止!

这当口,街对面的茶楼涌出十多人,个个身材魁梧,气势彪悍,向此处赳赳而来!

“您是将军!是上午经过本地那只军队的将军!”要命关头,趴在地上的老骗子忽然灵光一闪,急中生智,他忍住哭泣,歇斯底里大喊起来!

“这老东西还有点能耐嘛!看到我的卫队过来便猜到我的身份,不错,不错!”我暗自一怔,本只想吓唬他一顿,替典韦出出气就让他滚蛋!哪知他还有那么点能耐,是人才就不能放过了。管他大才小才,丢到篮子里都是菜!

“好!你既然猜到了我的身份,本将军说话算数,就饶你一命。不过死罪虽免,活罪难逃!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本将,戴罪立功!”留下他师徒,我暗自发笑,满宠这位牛人没碰着,虾米倒捞了一只。不过这虾米日后也自有用处。

相师师徒正唯唯诺诺间,一声巨吼从十余大汉身后传来。

“好个睁眼瞎的老匹夫,还识得典韦否?!”典韦大步跨到众人之前,龙行虎步奔至相师身侧。老小子浑身哆嗦,连滚带爬躲到我身后。

“哈哈哈!”我和典韦同时大笑起来。

吓得屁滚尿流的老相士姓黄,被人称作“黄半仙”!

第18章:英雄救美

昌邑官道上,一片荒芜,大白天也难见人影;艳阳直射下,连路中的蒿草也萎迷垂倒,渺无生气!这条官道再也没有往日兖豫主干道的喧嚣和繁忙。

驾!驾!驾!一辆马车在烈日下疾速前行,坐在马车外面的车夫高声吆喝,顾不得擦拭满头的汗水,手中的长鞭抽打在拉车的马臀上啪啪作响,车子周围环顾十余名机警的骑士,每个人都持刀在手,如临大敌般护卫着这辆马车!

戒备森严的马车里究竟坐着什么样的人呢?

“唉!想不到十多年未至的兖州,竟然是遍地贼寇一片凄凉…”有喃喃之语自马车中飘出,只见马车左侧的窗口伸出一只白净的手来,撩起窗帘;手的主人是位五十多岁的文士,须发已半白,经多日的车马劳顿,他的神色略显憔悴,却仍难掩其仿佛与生俱来的儒雅!

现在已入兖州山阳,他本来近乡情怯的心思很快被深深的忧虑取而代之。

“父亲,不用过分忧虑,或许陛下会因黄巾之乱而解禁党锢,重召天下忠贞之士入朝,那么,不久后,天下又会重归太平……”马车中有人轻声安慰道,这声音如清晨山谷中的黄鹂鸣叫,清脆悦耳;开口的人是文士身侧端坐的一位少女,她轻纱掩面,但胜雪的白裙依然凸显出了一具曼妙的身躯,有如天鹅般优美洁白的颈项之上,那张绝美的俏面在薄纱中若隐若现,更添神秘美感!

儒雅文士轻轻摇摇头,答道:“天下乱象已现,今岁黄巾贼起,四海大乱。我们自徐州一路行来,鸡犬尽没,墟邑无复行人,若非有壮士护卫,否则寸步难行!这世道…不知何时才能安享太平?”

说完,他望向已渐败落的官道,唏嘘长叹。

官道离昌邑愈远,地形渐险峻,两侧山势更见陡峭,护卫骑士们神色愈加紧张,一行人放缓马速,小心戒备。

哗啦啦,哗啦啦!行至一处弯道,突然,无数山石从天而降,瞬间砸落在人群中,顿时有几人被砸得面目全非,眼看已活不成,剩下的八、九名骑士惊骇中也纷纷乱了套。

“有埋伏!快,保护大人!”为头的彪悍骑士见形势危急,连忙扯开喉咙大声吼道。

“冲!快往下冲,围住他们。”一位独眼凶汉站在道旁的山坡上,举刀大喝。

顿时,从两侧的高坡上涌出不下五百山贼,他们大声的怪叫,挥动手中各式简陋的武器,冲下官道,把一行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护卫马车的骑士虽少,却死战不退,山贼人多,尽是乌合之众,手中武器也粗鄙不堪,多是木棒,竹枪、以及锄头、镰刀等农具,持刀枪者十个指头也数得过来。这些人乱遭遭一哄而上,战斗力可想而知。在那为首的骑士指挥下,大家已稳住阵脚,在号令之下一齐挥刀劈砍,刀光闪过,十余贼人须臾被砍翻在地!众匪吓得不轻,一时皆驻足不前。

独眼龙凶残霸道,见手下喽啰不敢动手,他暴跳如雷,突然手起刀落,噗,一人的首级和身体分家,断颈处鲜血喷射,溅了他一脸。

匪首浑不在意,他伸出发黄的舌尖,舔了舔喷在嘴角的血污,用毒蛇般的眼神恶狠狠的扫视手下山贼,发出阴毒的尖叫:“你们这群混蛋,冲上去,杀光他们!”

见独眼龙的手段残暴吓人,根本不把人命当回事,众喽啰个个揣揣不安,不得已只得再次上阵拼杀。

独眼龙做贼经年,围杀猎物倒也有一套,他命几名心腹各指挥一个方向进行攻击,有人组织后,山贼战力马上巨增,蚁多尚能咬死象,何况只有这区区数骑。不到数息,被围在里面的骑士渐渐伤亡又增…

与此同时,我和典韦带着黄半仙师徒及五十多位侍从从十里铺驶出,准备快马加鞭尽快追上大部队。

“前方不远有杀喊声,人很多…”黄半仙右手罩着耳廓,惊慌得像兔子一样复述耳中所闻,长年扮瞎子,稍有风吹草动一对顺风耳老早就能预警。

“呸!胆小鬼,有我等在此,你怕什么!”典韦训斥道。

那黄半仙小眼一眯,猛地醒悟:是呀,我怕什么,现在我可是有组织有靠山的人!想到此,他不由挺直腰杆,手捏周公指,摇头晃脑说道:“待老夫掐指算算此行吉凶…”

“算你个头!还不快走。”典韦见老骗子又耍起半仙的派头,大手拍在他肩上,喝斥他催马赶路。

黄半仙小胳膊小腿的哪敢和典韦较劲,他嘞嘞地闭上嘴也打马跟上队伍…

“尔等官府狗贼,还不快下马投降!不然老子让你们生不如死!”独眼龙睁圆剩下的右眼,面目狰狞恐怖,对面的骑士训练有素,战力强悍,他的骨干心腹本有六人,先前一下子被人砍翻两个,若非如此,他才懒得对敌人恐吓诱降。

这边的骑士更不好受,一会功夫,又折损三人,照此情形,余下六人支撑不了一顿饭的功夫!

这些骑士出自洛阳北军,受命迎人回京,就算全队尽没,也绝不能让大人出事,几人眼神交汇,均暗自点头。

“杀!”几名骑士齐声大吼,前面冲出四骑,狠狠向人群撞去,后面两骑护在马车两侧,也鼓动战马向前猛冲。

挡在前方的山贼没料到敌人会决死冲锋,纷纷避让,骑士们杀开一条血路向前疾奔。

前面的山路又是一处急弯,更加凶险,道路右侧是高耸的山峰,左侧是不下百丈的悬崖,平时行车都须小心慢行,稍有差池,便是车毁人亡!

“别让他们跑了,快追!”独眼龙从手下夺过一根竹枪,跳上战马奋力疾追。

“去死!”独眼龙扬起竹枪,哇哇大叫,那竹枪嗖的一声飚射而出,枪头钻进拉车奔马的脖子。骏马哀鸣,轰然扑倒,马车失去了控制,猛地凌空翻滚!

“啊!”伴随着一声惊呼,一个白裙少女从车中飞出,凄厉的惊叫从她口中传出!

我已经从急弯处驰出,忽闻女子惊叫,抬头望去,一个白裙丽影从一架翻滚的马车中甩到半空,惊呼着摔向山石路面,眼看非死即伤!

救人要紧,我不加思索,手中长矛点地,从马背上弹射出去,向惊恐万分的少女那边如雄鹰展翅般电射而至,伸手抓住了那女孩的长裙;嗤啦一声,不料,长裙不受力,突然从中裂开!或许是用力过猛,扯破的衣裙又把那女孩甩了开去,在空中接连翻滚几圈,径直落向路边悬崖!

我大惊失色,双脚刚刚点地就迅疾一个翻滚,脚尖勾住悬崖边的一颗小树树干,整个人如荡秋千一样倒挂悬崖上,大手闪电般探出,一把抓住女孩的脚腕!

正庆幸之余,那小树干却经受不住两人的重量,陡然间嘎吱折断。

惊呼声再起,两人一前一后双双坠落百丈山崖!

“主公,浪哥、将军。”无数焦急的呼喊纷踏而来…

电光火石间,我用力一提女孩的美腿,将她提到我身前,一只手猛探过去,把女孩拉入怀中。

耳边山风呼啸,狂暴的气流刺得双眼生疼,呼吸之间,两人已下坠二十余米。

生与死的距离就在一线之隔!

我操,不会就这样嗝屁吧?

不会的!想老子也是万中无一的中大奖穿越者,若这么简单就挂掉,那贼老天岂不是瞎了眼?

肯定不会!穿越千年俺没事,巨鳄,猛虎口中老子不照样还活蹦乱跳的,想来以小强之强也望尘莫及吧…

电闪雷鸣间,无数乱七八糟的精神安慰从心头喷涌而出,在它们的安慰和麻醉下,我强打精神,赌命般地拔出飞爪,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把它凌空甩出,那钢爪飞向上面的官道,一支爪尖险险钩住路边的岩石。

命好像是暂时保住了,但危机依在!

我左手紧搂已近曝光的少女,右手死死抓住爪绳,一动也不敢动,生怕稍有妄动,引起那单只爪尖滑落!

幸好,曹性领人已赶到路边,大伙见我俩已被飞爪挂住,慌乱焦燥的心情立马变成狂喜,几人立刻动起手来,三两下将我二人拉扯上来。

大难不死,必有艳福。

抱着少女我长长舒了一口气,开始细细打量怀中女孩的容颜,我的双眼顿放光彩,心脏不争气的加速直跳:这是一张集万千宠爱于一处的脸,她的眉如双燕掠过水面,美眸似天池含烟笼雾一样水灵,天然去雕琢的娇容犹如芙蓉出水般可人,不含半点瑕疵!

简直是上苍的杰作!

怀中少女松了口气,赶紧闭上双眼,想躲避头上的那双侵略性十足的眼睛。

我暗掐了自己一把,逐渐回复清明。

松手把这祸国殃民级别的小美女放下来,轻抚她如瀑布般垂落肩头的秀发,展颜朗笑道:“小丫头,稍待片刻,看大哥为你拿下那贼人!”

又朝她眨眨眼,吹了个响亮口哨,抓过一支标枪,扩胸扭腰进行热身,立时,浑身的腱子肌肉打气般立即鼓起,如钢似铁!

女孩的脸红了,她怯生生的走过来,含羞对我说道:“将军,小心!”声若蚊蝇,又隐含期待。

我拍拍她的香肩,点点头,转身一个箭步举起标枪,大喝一声,向那独眼贼酋用力投掷,“嗖”的一声,那标枪化作一道残影,呼啸而去,刺破空气,狠狠地钉在贼首的马头上,骏马受此重创,不及挣扎,扑地毙命!

那女孩一下子鼓起掌来,兴奋的使劲为我喝彩!

“妈的,几天不练手,明明是想射下那独眼龙,却鬼使神差杀死了他的坐骑!”我本想在小美女面前显摆一把,还好,歪打正着,没有出洋相,只得在心里不忿地暗骂。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厚着脸皮,故作豪迈哈哈大笑道,装出一幅成竹在胸的样子,那位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孩也美眸连放异彩,一双妙目频频向我看来,我暗自欣喜,莫非这小美人正在向我放电?大送秋天的菠菜?我的虚荣心一下得到极大的满足。

好像自己又犯了花痴,得赶紧寻点事情来摆脱窘况,正好瞧见那贼头独眼龙摔翻在不远处,正撅着屁股狗啃屎,于是我跃起身形,三步并作两步,奔至贼前。那家伙果然凶悍,他不顾伤痛,一骨碌滚起身形,从地上拾起一把大刀,呲牙咧嘴的向我劈来!

我正空着手,见来势凶猛,便摇身避开,从容的飞起右脚,脚尖踢中他的手腕,当的一声,兵刃落在石板路面,又弹起半人多高飞速落下悬崖!

不待右脚落地,我的另一只脚亦如鞭击出,脚背狠狠的抽在他的胸前,贼人庞大的身躯倒飞出去,砸在地上,激起了飞扬的尘土。咳!好久没用过“双飞腿”了,有点生熟了。

等这倒霉蛋刚爬起身,我滑步向前,双手箍住他的脖子,提膝猛烈撞击他的腹部,一下,两下…左右开弓,咔喳、咔喳的闷响从被虐者体内传出,肋骨在重膝打击下,正根根断裂…

暴虐一个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的敌人,我早已失去兴致,随手提起仅剩半条命的贼酋像扔破乱一般丢给手下护卫去处理。

我负手而立,冷眼打量官道上一边倒的战局:四个奔马在前的山贼小头目今天走了好运,得到箭神曹性的关照,一箭一个,早早地去见了阎王。余下的小虾米,不消一刻,在我如狼似虎的侍卫屠杀下,很快就缴械投降。

“小女子蔡琰多谢将军救命之恩!”突然如兰清香钻入我的鼻孔,我扭头寻香,天籁般的声音在我耳边巧然响起;那位美少女款款行来,她两手平措至左胸前,右腿后屈,满脸红晕地垂下蛾首,向我行了个标准的万福大礼。

我心中狂跳,刚才救下的小美女竟是鼎鼎有名的三国大才女兼大美女:蔡琰!

怪不得,小小年纪,长得足已祸国殃民。

哈哈,和这小妞的缘分不浅啊,跨过千年时空在此相会!

我强压心头惊讶和喜悦,情不自禁地紧握她的柔荑,拉她起身,两眼却如X光打量着豆蔻年华的才女…

“将军,快松松手!人家的手都要麻木了。”美少女轻声细语,似斥似嗔,美人薄怒的娇羞亦别有一番韵味。此刻,她的红唇离我近在咫尺,吐气如兰……可惜了,眼前只是一个小萝莉!

又出丑了,汉代女子虽无明清那般保守,但毕竟不是在后世,随便去抓一个陌生女孩的手,不被当成色狼才怪!

意识到不妥,我赶忙松手,用嘿嘿干笑来掩饰窘态。

蔡琰心中有些奇怪:这将军看上去一脸正气,应该不是那种登徒子。莫非他对自己有意?想到此,她忍不住偷偷打量起我来:眼前的“登徒子”是个赛过熊虎的男人,他面目刚毅,剑眉下缀着一双深邃有神的双目,如同海一般的深…这分明是个纠纠伟男子,高大英挺,那宽阔厚实的胸膛足以让任何女孩子顿生安全感,刚才倚偎在他怀里真的很舒服,想到此,她的心如小鹿乱撞!

不知这位将军成家没?她心中不知怎地冒出这个荒唐的想法,她不由面红耳赤!

见蔡琰沉默不语,我正尴尬间,典韦拉着一位年过半百的文士走过来,刚好解了我的围。

“老夫蔡邕拜谢将军活命大恩!”语毕,深深弯腰欲行大礼!

这位相貌堂堂尽显大家风范的文士便是当朝文学家、书法家蔡邕蔡伯喈。比起后世百家讲坛的那些砖家教兽来,这风度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我连忙上前,扶住老者,大笑道:“不敢,不敢,蔡学士乃天下士人之楷模,今日有幸得遇,实沈浪之荣幸!”

“原来他叫沈浪!”一旁的蔡琰悄悄地记住了这个名字,笑脸如花瓣绽放。

一番寒暄后,得知蔡家父女的近况。原来,这位蔡大学士忠正敢言。第二次党锢时,因直言为人抱不平遭宦官记恨,被他们诬陷,流放朔方,几经周折,避祸扬州、徐州一带十二年!今年,皇帝刘宏念起当年师生之情,赦免他流放之罪,召进京城重新启用。

见蔡邕的护卫只剩三人,我从亲卫中拔出一个排,吩咐他们务必把父女两人安全送到洛阳,我这边亦是时间不等人,只得匆匆拱手和蔡邕父女道别。

“浪哥,有空记得一定要来洛阳喔!”蔡琰来到我身边,小声嘱咐道,眼圈随即一红,泪花跟着在眼眶中打转。

这个小妮子听谁叫我浪哥的,我怀着小小疑问轻轻点点头。见她脸上泪珠闪现,便打算为她擦拭泪痕,伸手时却记起她爹蔡邕在旁,只好回转去摸自己的鼻梁。

小动作让蔡琰破涕为笑,她忽然大胆地抓起我的手,说道:“浪哥,保重!”说完,赶快躲道她父亲背后,再也不肯露脸。

蔡邕眉头皱起,朝我望来,神色复杂,有落寞、忧虑、不安…

我耸耸肩向这位名士讪讪一笑,颇为无奈的挠挠后脑勺,赶紧遛之大吉。

烈日当头,我跃上战马,不敢回头,带着美女余香,又踏上了征途!

第19章:昌邑满宠

铜锣敲响,如蚁附城的无数黄巾贼兵如退潮般的撤走,留下了遍地狼藉!

满宠砍翻了最后一个贼人,收起手中的大刀,望向城外--

此时的巨平北城外,夕阳的余晖照在战场上,有如修罗地狱!断臂残肢随处可见,火油烧烤得尸体嗤嗤作响,放出阵阵令人呕吐的肉香;窄窄的护城河已经被血水染成暗红色,隔三差五就有尸体在血水中起伏!几只秃鹫盘旋在上空,发出夜枭似的鬼叫,久久不肯离去。

黄巾围城已是第3日。守城士卒死伤惨重,己方县兵加上衙门捕役不到200人,幸而有于禁的300游侠壮士,凑成500人的主力,其余2000人是自发协助守城的平民百姓,血战至今日,已折损近三分之一,剩下的1800人,个个带伤!

“伯宁,这几日受累了,先下城稍事歇息吧。”说话的是位满脸坚毅,身形魁梧的男子,他近八尺高,年纪二十二,三岁,虽掩饰不住满身的疲惫,可是他的腰背依然直挺!他看着伫立在城头的满宠,心中有些愧疚,若非自己写信力邀小满前来,他也不会身陷险地,性命朝不夕保;眼前这位一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好友当下十分憔悴,眼眶微陷,眼珠四周布满血丝,平日一尘不染的衣袍此刻到处溅满乌黑的血迹瘢痕。

年轻人转过头来,双眼的笑意立刻荡漾在刚才还凝重的脸上,摆摆手轻声答道:“文则兄,我没事,倒是你须得大睡一觉方可!”满宠没有急着下城,他明白,赶过来的于禁(字文则)比自己辛苦的多,他防守西,南两面城墙,几日来一直遭到贼人的玩命攻击。

于禁拍了拍满宠的肩膀,又笑着劝道:“不急,长夜漫漫,伯宁,下去缓缓神再接替我便是!”说完头也不回又忙着巡视去了。

满宠为何在巨平与于禁并肩杀敌?

年前,于禁曾碰巧救下满宠。当时,年少得志的满宠荣升高平县令。赴任途中遇匪,寡不敌众,随从部下都战死,唯留满宠苦苦支撑,眼见就要丧命于匪徒之手!正好于禁带着几个游侠经过,几人拔刀相助,杀散匪徒。几经接触后,发现对方都非常人,顿生惺惺相惜之意,结为挚友。

一月前,于禁得知满宠弃官回乡后,便邀满宠来巨平散散心,小住几日。哪知却遇到黄巾围城,城里的县令,县尉都置百姓不顾,擅自弃城逃命。于禁侠名远扬,巨平一地的游侠唯其马首是瞻。事态危急,群龙无首,于老大奋而出头、领着全城的父老抵御黄巾贼,成为巨平城的擎天柱石,满宠也义不容辞留下协助于禁守城。

见拗不过于禁,满宠不再多话,依言下城回住所。草草洗漱后,他从床头取出一把精致的折扇,坐在床上细细打量、把玩。扇子是5日前家里派人快马加鞭送来的,正是素未平生的东莱长史沈浪相赠。

扇子造型奇特,做工巧妙,扇骨用檀香木片精雕细琢,收拢折叠时比一双筷子大不了多少,携带方便。和脸盆大小的鹅毛扇相较,孰胜孰劣,就算是瞎子也能辨出!

唰!满宠抖开扇子,扇面是用绢布粘在檀香木片上,做工精细别致,散发淡淡的檀香味。这收放自如的小玩意真乃居家旅行,附庸风雅之首选!

见所未见的古怪扇子,八九不离十是那位长史大人的杰作,这位沈大人似乎还是个妙人!

更让人拍案叫绝的是,扇面之中竟填有两句小诗:“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这是一种全新的字体,或藕断丝连,或一挥而就;写得如行云流水,潇洒飘逸!既非隶书,也非章草,应是一种全新的字体,让人一见立觉耳目一新!

不错,两句小诗用行书写就,这个年代行书还没有出现,用它来装逼估计行。

在后世,我算是一个兴趣广博之人,书法就是其中一桩爱好,特别是行书,我曾很下过一番功夫,用心临摹赵孟頫、王羲之等人的字帖,小有所成。虽难登大雅之堂,但物以稀为贵,在公元184年的此时此刻便行情大涨!正好可以拿出来唬一唬历史名人满宠。

两句剽窃的五言小诗更是意境深远,韵味十足,是馈送友人的上好赠语!

字是好字,诗更是绝佳,那人,又会是个怎样的人呢?

此战后若仍有命在,定要去拜会拜会那位长史大人!

一番思绪过后,满宠渐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睡意顿时如潮水般阵阵袭来,折扇亦是不受控制地哐当滑落……

清晨,巨平城下,战鼓震天!

黄巾贼又添生力军,原先不到两万人,现在人数已近四万。不到2000守军的小城被团团围得水泄不通!每一声战鼓锤响,无数的黄巾贼就放声嗷嗷大叫,士气节节高涨!高昂的战鼓敲打在守军的心头,便是心惊胆颤,人人神色大变。若非于禁,满宠竭力维持,恐怕早就弃城投降了。

一通战鼓响毕,从黄巾阵中冲出无数肩挑黄土的人奔向护城河。黄巾强攻巨平三日后,损失惨重,现在换了个简单有效的办法。

城头,满宠大惊,要是让黄巾贼把护城河填平,想守住巨平势必比登天还难!

深吸了一口气,他大声下令:“弓箭手,分成三组,你等负责左边,你们看住右面……瞄准了再射,节约箭矢。”

咻咻咻,咻咻咻,箭矢如飞蝗般的疾射而去,护城河边立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那些担土填河的黄巾士卒皆为老弱,多用来消耗守城方的箭支滚木,他们并没武器皮甲,连盾牌也仅仅有聊聊几面,还是用单薄的破旧木板充数,防护能力有限,一阵箭羽袭来,就倒下一大片,他们摔在岸边,扑通扑通滑落水中,砸出漫天水花,凄厉的呼救声消失在河水中……

短短不到一个时辰,人员损失已超过三千,泥土也没有倒进几筐,填平护城河那要等到猴年马月!

渠帅刘辟乘马停在射程外,面色阴冷,按照这个进度想填平护城河,或许护城河填满时,自己已是光杆司令!他娘的,这不起眼的小县城短短几日已耗掉我一万多人,要不是这两日龚都兄弟的二万援军到来,这块硬骨头还真啃不动呢!

“哈哈哈!刘兄,兄弟为你介绍一员骁将。”这时,身后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刘辟回头一看,却见说话之人骑着一匹黑鬃大马,其人满脸络腮胡子,精神比他开朗得多。

来人正是至交好友——汝南人龚都。

龚都对刘辟很是随意地拱了拱手,大笑道指向他身后的年轻骑士。

“刘兄,这位小兄弟姓廖名化,字元俭,我军中无人能敌,郭光头在他手下走不了十个回合!”龚都无不得意的在刘辟面前耍宝。

刘辟闻言一惊,郭大目郭大胖子他印象深刻,他本人自认未必能稳胜郭光头,想不到这少年竟这般厉害。他定睛打量起这位少年,少年不吭不卑,微笑着朝刘辟行礼道:“廖化参见大帅,甲胄在身恕末将不能竟全礼。”少年浓眉大眼,肩阔腰窄,一杆长刀挂在马侧,整个人显得体健身强,英气逼人!

“果然是少年英雄!”刘辟大声赞道,但这小插曲并没有让他心情好转多少,指着前方战场,他忧心重重说到:“龚都老弟,你昨日提到先填护城河,主意不错,可伤亡不小啊!”

“嗯,只怪我昨日未说清楚,廖化,你小子出的主意,你来给刘兄说道说道。”龚都向刘辟歉意的干笑几声。把皮球踢给了廖化。

“诺!”廖化恭声应诺,他遥指护城河,“我军不需填满整条河,只要如此这般……”

刘辟、龚都闻言皆放声大笑。

城头,满宠眉头紧锁,黄巾贼中有能人!护城河边,黄巾贼众一改此前杂乱无章的瞎忙活,他们组成一支长蛇大阵,前面与两侧甚至头顶皆用密密麻麻的大盾护住,像个敲不乱的乌龟壳,五六人一横排,也不走动,只是转身接过后面递过的盛满泥土的竹筐,紧接着传给前排,空筐后返,如此周而复始,象一组滚动的流水线传动履带,不仅伤亡大减,而且不到一个半时辰,一道三十丈宽的路面在东面护城河已渐成形!

“准备滚木火油,多多预备推竿!”满宠大声吩咐,敌人马上就要攻城了。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无数黄巾士卒高声怒吼,声音直撼九宵!守城的士卒民伕吓得面如土色,手中的刀枪“当当当”掉落大片。

未战先怯,坚城不可守,何况小小一座县邑。满宠见状暗想:需得立即鼓动士气才行。不然这城也不用守了。

想到此节,他跳上城头,大声呵斥道——

“你们这些懦夫,胆小鬼,你们的举动配做一个男人吗?”

众人闻言,也觉丢脸,于是纷纷低下头,皆面红耳赤。

“你们若还当自己是个男人,不愿伸长脖子任人屠宰,不忍身后的妻儿受人凌辱,就抓紧刀枪像男人一样去战斗!”满宠的怒骂激将如晨钟暮鼓,众人受激,慌乱的目光渐渐开始坚定,握兵器的手不再抖动。

再无须提心吊胆踩着狭窄单薄的长梯过护城河了,刘辟和龚相互对望一眼,哈哈大笑。二人同时大吼到:“攻城!”

第20章:巨平鏖战

鼓声再度响起!

填河的老弱立刻分向两侧缓缓退回,从大营中马上涌出早已等候多时的黄巾精壮,大队人马挤过河中新填的路面,无数黄巾士卒飞奔着扑向城墙,头上的黄巾飘起,像汹湧而至的黄色怒涛卷向小城,巨平城就仿佛汪洋中的小舟,随时会被这黄色巨浪掀翻!

满宠添了添干涩的嘴角,手中的长刀握得更紧,抓兵刃的五指变得苍白!或许今日之后,这世上再无我满伯宁,只是可怜了家中的慈母和年老体弱的严父了……

怒吼声,呐喊声已至城墙,几条云梯先后搭在城墙上,倒钩牢牢钩住墙砖,兵士用推杆连推数次也未能撼动。

满宠强行稳住心神,大吼声:“刀斧手上前,砍断铁钩!弓箭手继续压制护城河对岸的贼兵。”

几名膀大腰圆的壮汉手持厚背大刀或是战斧,他们抡圆利刃,重重砍在云梯的铁制倒钩上,火星四射,不多时,这几架云架便被斩断铁钩,随后被推下城墙,梯子上的人惨嚎着坠落下去,又被后来的人踩踏而过,再也不见声响。

一架梯子毁掉,更多的梯子又接踵而来,仿佛永无止境!

“滚木,巨石狠狠的砸!”满宠满脸狰狞,哪有平日的半点儒雅。

满是铁钉的巨大圆木顺着云梯,带着巨大的声势,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它辗压一切,非人力可以抵御!挡在它前面的人撞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一些机灵鬼见势不妙,鬼哭狼嚎般的跳下云梯,却又被紧随而至的大石砸成肉酱!

“大人,滚木巨石已损耗殆尽!”

“拆几排附近的民房,取其砖石梁柱代用。”满宠大声命令左右,他环顾四周,还好,贼兵没多少弓箭手压制,伤亡不大。

忽然,城下一片欢呼响起,一位重甲大汉口衔大刀,手脚并用,飞快的冲上云梯,他避过砖石滚油,纵身一跃,跳上城头。守城军士惊呼迟疑中,仍不少于五六柄长枪上下左右疾刺而来,一般的先登猛士遇此情形定然插翅难逃!

只听锵的一声脆响,左侧的一柄利刃疾如奔马,斜刺在猛士的盔帽圆顶上,头盔应声而飞,露出大汉的光头恶脸。光头大怒,他目露凶光,喝气猛挥大刀,刀刃瞬间劈断右侧的三只长枪,同时左手伸臂摊开,划了个半圆,将余下两只枪柄夹在腋下用手拿住,一声大吼,硬生生将两名持枪士兵甩下墙头!他大砍大劈之下,又有十余人丧生,身后几名凶悍的贼兵也跟着跳上城头。

那光头大汉仰天大笑,“吾乃黄巾校尉郭大目,尔等速速前来送死!”

众人都被光头大汉骇然的气势逼得步步后退,眼见北城不保!满宠匆忙间叫上十余人,向那凶猛的大汉疾冲而去!

“来得好!”光头大汉见猎心喜,大步迎了上来。

“当!”一声金铁交鸣,满宠倒退三步,握刀之手虎口发麻,暗道:“这厮力量好大,不可力敌!”

转身跃上城垛,满宠用力跳起,大喝一声:“看刀!”刀势凌厉,狠狠劈向郭大目。

郭大目举刀格挡,蹬蹬蹬,连退四五步,方稳住身形。

“咦,不想你一介书生竟有些门道!”郭光头高声赞道。

话声未落,刀锋又飕飕袭向他周身要害。

满宠不要命的蛮斗看似鲁莽实则高明,他洞悉人心,把郭大目的心理活动推演的毫无二致:“光头贼将必定认为远胜于我,犯不着拿命与对手拼个两败俱伤。”

不出所料,郭大目果然心存顾虑,手头发挥马上大打折扣,先机立刻为满宠占尽!

一连被满宠压着打了三十多个回合,郭大目羞怒不已,暴吼如雷,状若疯虎,招招以命搏命,很快扳回被动。

“哈哈!你上当了。”满宠猛劈数刀,跳出战局。向后招招手,立时20余长枪兵,弓箭手冲上,枪箭相加。郭大目忽觉压力大增,回头四顾,跟在身后的悍卒已被屠戮一空。

原来,满宠的目地就是缠住他一时半刻,让士卒趁机去堵住缺口,剿杀上城的黄巾悍卒。

诡计已得逞,失去郭光头的凶猛冲击力,攻上城墙的黄巾贼人数太少,再翻不出什么大浪!

“可恶!”郭大目大骂眼前书生狡诈。见事不可为,他奋力杀散围堵守军,滑下云梯,退了回去。

北墙上贼军攻势受挫,大营传来阵阵锣声,围城的黄巾兵卒如释重负,片刻撤个一干二净!

城上守军再无精力兴奋欢呼,一个个瘫软虚脱,手中的刀枪叮叮当当滑落一地!

黄巾大营。

郭大目扯开衣襟,浓密的胸毛上热汗浸透,他用手臂擦了擦脸,大大咧咧嚷道:“两位大帅,今日攻得凶,兄弟们折损不小,不如休整半日,明天再战?”

龚都是郭光头的顶头上司,他点点头,转而去征询刘辟的意见。

刘辟沉吟片刻,答道:“要得。”他环视下首其他小帅,问道:“众位兄弟还有何建议?”

“大帅!”廖化对龚都抱拳行礼,龚都知道这小子脑子转得快,肯定又有鬼点子,他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廖化得到应允,站起身,对刘辟说道:“刘帅,千万不可让守军得到喘息之机!我军折损虽大,巨平守军更不好过!”

“不错!”刘龚二人都点头称是,二人能统领几万黄巾,这点见识还是有地。

“我军攻城半日,并非毫无战果。其一,我们在护城河填出一条三十丈宽的攻击大道;其二,我们消耗了敌方大量的滚木大石,据末将推测,城墙上的守城器物已所剩无几!”

刘辟眼睛一亮,急切问道:“你肯定没有多少滚木巨石了吗?”

“末将有八分把握,但过了今日,便再无半分把握!”

“为何?”刘辟、龚都同时诧异相问。

“如所料不错,他们现在一定在拆除民房,取砖石,柱梁备用!”

“对呀!我怎地没有想到?”刘辟拍拍前额,如梦初醒。“元俭,该咋办?你给大伙说道说道。”

“巨平四道城墙,能攻的只有南、西、北三墙,东墙倚陡壁山崖而建易守难攻,不用考虑;南墙、西墙守卫较强,有巨平大侠于禁坐镇;北墙是个姓满的毛头小子领头,防守力量薄弱,这便是突破口!”廖化侃侃而谈,显出与年龄不符的睿智和沉稳。

……

不到一刻,攻城黄巾去而复回,血与火的攻防战再次打响!

巨平北城,大股大股的黄巾怒吼着冲到城墙下,长梯此起彼伏搭扣在城墙上。护城河外,竟新调百余弓箭手压制城头,城墙上很快不少人中箭,本就人手不足的守军更加捉襟见肘!

“快蹲下!”满宠大声提示手下隐蔽。

“弓箭手,不要理会其他敌人,瞄准贼人的箭手,给我狠狠地射!”

“大人,右边有贼兵攻上城头!”有人急报。

黄巾贼看出北城兵力薄弱,肯定是对南墙、西墙佯攻,北墙成为主攻方向!

满宠忙差人将敌情禀报于禁,马上又点齐50精壮组成救火队,向右边疾奔。

待诛灭来敌,其他多处又被贼兵突破,只得再次冲杀……

不消小半时辰,左边一处城头已被敌兵牢牢占据,贼兵从此处汹涌而上,越来越多!

满宠面如死灰,他年纪轻轻,满腹志向未及施展,真的很不甘心……

“援军来了,援军来了!”忽然,满城的守军疯狂的呼叫,他们疲惫的身子一下有如神助,手中的兵器又狠狠挥舞起来,不要命的向爬上城的黄巾贼杀去。

黄巾士卒大惊,命好的或许能顺云梯滑下城去,捡回一条性命;剩下的倒霉蛋,稍一迟疑,便被满眼通红的守军乱刀分尸!

满宠望向城外,时才还整装列队待发的黄巾大队人马,现在四处逃散,竟无半点反抗之力!

呜呜呜,低沉而苍凉的牛角号声从北面传来!

大地开始震动起来,远处的地平线,一支疾奔的铁骑洪水猛兽般向战场席卷而来!有若奔雷的马蹄声更加密集,冲天的杀意以排山倒海之势压得巨平敌对双方皆大气不敢出!

交战的敌我不约而同停下手,惊讶北望。刹拉间,天地间仅存这惊天动地的轰鸣!

越来越近,号角声转而高亢。一股铁骑洪流如箭矢一样飚射疾进!

许褚猛踢马腹,乌骓受痛,加速飞驰,一骑绝尘,杀入黄巾阵中!

紧跟许褚的猛士摇荡手中的旌旗,厉声高呼道:“猛虎军,有我无敌,杀!”

乌骓大马撞入人群,避之不及的黄巾贼被撞得倒飞数尺,而挤倒在马前的短命鬼则在碗口大的铁蹄下化为肉泥!许褚高举大刀,大吼道:“挡我者死!”

轰天雷似的吼声未息,大刀疾风般的横扫而过,带起大片血幕!五六个人头离体飞出,几具无首躯干轰然倒地!

紧随其后的数百铁骑以许褚为箭头,如狼似虎撞进敌阵,携摧枯拉朽之势撕开一个大豁口。

恐惧、紧张、绝望的气氛让铁骑周遭的黄巾士卒更增慌乱,如无头苍蝇四处寻找逃生通道,相互拥挤碰撞,就如末世来临!

刘辟面色大变,撕心裂肺大吼道:“快摆放拒马,长枪列阵,挡住他们!”

第21章:再聚英杰

局面已失去控制,已经无人在意刘辟的命令,大难临头,逃命要紧!

敌人已失去斗志,战意高昂的铁骑在许褚狂猛冲击力的引导下,如一群地狱钻出的恶鬼,砍瓜切菜般的一片片收割人命,所过之处,血肉横飞,尸横遍野!几个自负的黄巾悍勇扑向许褚,却如以卵击石,一个照面,被劈成几节。不到片刻,铁骑已经凿穿敌阵,留下一条二三十丈宽的无人地带!

远离铁骑冲阵的贼众正暗自庆幸时,铁骑后面大队的弓箭手已经跟上,刹那间,铺天盖地的箭矢像乌云压顶般笼罩而下,他们再不敢怀有丝毫侥幸!

长箭呼啸而至,它们撕裂空气发出凄厉的啸声,如勾魂使者夺去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哭喊声、痛嚎声顿时四下响起;大白天闻之亦令人毛骨耸然!

箭雨一波接一波……

号角声更加高亢激烈!

千余弓箭手闻讯飞快撤向两边,待尘土散尽,一个杀气腾腾的长矛方阵压向苍惶失措的黄巾贼众。

军士手中铁矛长逾三丈!

犹见长矛大阵后排竖举,矛尖直指长空,向前逐渐倾斜而下,直至前面四排平端利刃,后方矛杆搁在前排战士肩上,无数泛出寒芒的矛尖便水平直指敌军,组成象榴莲象刺猬一样的密集枪阵。来者正是赫赫威名的马其顿方阵!

干禁的双眼一片狂热,惊得兵器坠地犹未可知!满宠目瞪口呆,暗目揣摩莫非又出自那位沈兄的手笔!

两侧的刀盾兵竖起长盾,紧紧护住方阵两翼。阵中响起有节奏的牛皮小鼓,巨形方阵加速前行,释放泰山压顶的气势辗压挡路的任何敌人!

刺!刺!刺!随着各排官长接二连三的口令声落下,一排接一排泛着死亡气息的长矛汹涌刺出,堵在前方的黄巾士卒如同收割麦穗般,大片大片倒下,不留一个活口!

方阵滚滚而进,踏着杀戮的特有节奏!

无数利刃刺入肉体的噗嗤脆响,应和着痛彻心扉的凄惨呼叫,构成一曲震憾人心的死亡交响乐!

魔鬼似的大屠杀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黄巾贼完了,满宠、于禁如是想。

刘辟、龚都掉转马头,准备逃命!

败局已定,无数黄巾军士,不论渠帅、小帅、还是大头兵,现时唯一的想法,远离这群恶魔屠夫,越远越好。

廖化横马挡在二位大帅必经之路,泣血恳求:“我军如此刻退走,必全军覆没!”

人家除了强悍的步兵,还有大队铁骑,试想:两条腿的步兵怎跑得过四条腿的骑兵?

“你有何主意?”龚都急切问道。

“给我半个时辰,我带人攻下巨平城!”廖化一脸决然。

几万黄巾军野战不行,守城应该没问题。

刘辟、龚都默然对望一眼,龚都点点头,又示意刘辟拿主意。

刘辟深深看向廖化,咬了咬牙,开口道:“好,就给你半个时辰!”

转头大喝:“周仓何在?命你速领3000人守住北面护城河半个时辰!”

“诺!”亲兵营中阔步走出一名大汉,身高九尺,魁梧异常。他向两位曲帅铿锵行礼,立即转身领兵去北护城河新填出的路面布防。

周仓是刘辟的亲兵队长,亦是刘辟营中第一悍将,力举千斤,天生飞毛腿,徒步奔行骏马难及!

廖化从龚都军中挑出五千精壮,龚都仍放心不下,又派出郭大目在城下协助,两只黄巾都下足血本,成败在此一举!

驻马远观,巨平城近在咫尺!我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总算没有白来,谢天谢地,城池还在。

我军为何出现在巨平城下?原来,清早于禁见黄巾来势汹汹,忙派人从东城山崖处离城,四处求救。正巧一位信使碰到我军,得知二人被困,我马上下令兵指巨平。

如今胜券在握,或许又有两位大才收入毂中,我心情大好,当起了甩手掌柜。

“报!贼人再次攻击县城,并在通道上布下重兵防御!”传令兵气喘吁吁大声报告敌情。

“他妈的,这不是釜底抽薪吗?一个破县城俺不在乎,几万黄巾俺也不在意,但于禁、满宠出了岔子,俺一定不会放过你们!要知我军百里奔袭皆为此二人而来!”我面色大变,腹诽这该死的黄巾贼寇为何不赶紧滚蛋,却偏要此时攻城。

北城墙头,廖化跃上城垛。

当面三支长枪狠狠扎向他的前胸、肚子,两侧各有刀手挥刀劈向他的头颈。

间不容发之际,廖化滚落地面,抡圆长刀,刀刃过处,断腿残肢飞出,惨嚎声徒然撕裂耳膜,攻击他的士卒伤亡惨重,没有一个再能站起!

天堂与地狱一线之隔!刚才还欢呼雀跃以为胜利在望的守军又陷入危局。

敌将凶猛,若不及时阻止,北城很快会陷落!

满宠带上头盔,深吸一大口空气,鼓足余勇,冲向廖化。

廖化正欲接应后面登上城头的黄巾悍勇,突心生警兆,忙低头躲避。凛冽的刀风刮过右侧脸颊,-只利刃削在头盔顶端,斩断上面的红缨。

廖化暗称侥幸,抬头望见袭击自己的敌将,对手是个面目清秀的年轻人,他双目紧盯自己,持刀又劈了过来。

何曾吃过这种亏,廖化不怒反笑:“阁下好胆!且吃我几刀试试。”

大刀汹涌劈出,一刀快似一刀,满宠本不以武技为长,一个郭大目他己吃不消,何况是远胜郭光头的廖化!

未及片刻,就险象环生,身上多处受创,满宠紧咬牙关,苦苦支撑!

“这一刀名为‘破千军’,朋友,小心了!”廖化收刀,轻抚刃身,双手高举大刀亮出起手势。

刹时,他整个人气势大增,杀意直逼满宠!

满宠凝神戒备。

唰,长刀划过虚空,带着凛冽寒气斩向满宠。

铛,一声脆响,长刀斩断格挡的兵刃劈向满宠的脖子,满宠闭上双目,引颈待戮!

“休伤我兄弟!”一只长枪突如其来,击在刀刃上,救下满宠。

于禁挥枪加入战团,长枪大开大合,上下翻飞,和廖化斗在-起。若在平时,于禁的武艺当不在廖化之下,如今接战廖化,实属迫不得已。因为连日的苦战,本已力疲,加上上午肩头又中了一箭,此刻仍使不得全力,不多时,便落入下风。满宠见状,从地上拾起一把短刀,双战廖化。

廖化豪气大升,手上力量又增几分,将二人裹入刀圈。

十招未过,二人已是强弩之末,随时可能命丧贼手!

咔擦!于禁长枪折为两断,那夺命的刀锋划向胸腹,于禁大惊!

“刀下留人!”一声虎吼,一支小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来,撞在长刀上,一个凶神恶煞的丑陋大汉踏上城头。

典韦时机得当,堪堪赶到,险险救回两人。

廖化脸色巨变,飞来的小戟让他右臂痛楚难当,一时绝难恢复,变态的力度恐大力士周仓也难望其项背!

“哈哈哈哈,贼将,你或许有资格与我一战,来!让我来称称你的斤俩。”典韦从背后抽出两只大铁戟,遥指数丈外的廖化,强大的气势便有如大山般的压在他心头,此刻的廖化,内心甚至涌现匐地臣服的无力感!

“决不能屈服,即便埋骨此地亦不退缩!”廖化暗暗告诫自己,目光渐渐坚毅。加速,再加速…象炮弹一样冲向强大的对手,集聚力量与气势,劈出他习武以来最惊艳的一刀。

蕴含不屈战意的一刀如惊鸿划向典韦,典韦虎目一亮,大叫道:“好快一刀!”大铁戟卷起劲风,闪电般砸在刀锋上,当,金铁相加,震耳欲聋!

廖化面现惨色,脚跟如铁犁翻地在黄土硬地上倒滑七八米,犁出两道深及两寸的沟壑!“不错啊,小子,某家低估你了。”典韦目露惊讶,正容道:“再接几招试试!”

廖化眼中燃起熊熊战意,身上酸楚疼痛也被胸中战火驱散!他倒拖长刀撞向敌将。

典韦双目顿生欣赏之色。

心中暗自叹息:“此子不出五年,又是一员猛将!可惜,奈何从贼。”

感叹间,廖化已射至眼前。典伟大吼一声,双戟如毒龙出海,劈头盖脸砸向对手。叮叮当当,火花碰飞!重戟和长刀撞在一起,发出的巨响震得身旁的垛口、女墙上灰土瑟瑟下落,城墙敌我几方士卒都是掩耳归避!

“痛快!痛快!”典韦哈哈大笑。

电光火石间,已连斗七八个回合,人影分开。廖化长刀拄地,口中鲜血喷出,不屈的眼神依然盯着对面的绝代猛将。

“小子,认输投降吧!”典韦惜才,难下狠手。

“决不!看刀。”廖化声嘶力竭吼道,发起决死冲锋!

典韦摇头,双戟聚起千钧神力斜劈下去……长刀飞落城外,廖化闭目求死。

“戟下留人!”如白练飞来,一支锋利无匹的长矛挑开双戟,救下廖化。

“大哥,你怎可亲身涉险!”典韦迎上去,皱眉问道,话语中饱含浓浓关切。

来人面目刚毅,英姿飒爽。他身披重甲,手提一柄精钢长矛,矛刃其实更像两面开刃的重剑,中间开有血槽,可以直刺,亦利于劈砍。

救下廖化的人正是我。后世常笑话蜀国后期无人,笑言“蜀中无大将,廖化充先锋。”以为廖化就是三国中一个跑龙套的角色,事实正好相反。廖化是蜀国后期的重要将领,历史对他的评价很高,认为他果敢刚直。他今日的表现也让我倍加欣赏。

“人各有志,放他走吧!”我命人牵出战马,取兵器盘缠送与他。

“多谢不杀之恩,来日必报!告辞。”廖化抱拳行礼,跨上战马,离城而去。

大局已定,我正忙令人收降纳俘,却见两人相互搀扶,蹒跚行至我面前,深深鞠躬行大礼,两人异口同声拜谢:“满宠(于禁)多谢将军救命之恩!”

两人都是当世俊杰,尽管伤痕累累,苦战数日,不久前甚至有性命之忧。可是,他俩站在我面前时,举止从容、沉稳大方,凭这份气度,已具备成就名将的卓越潜质!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两位未来的名将。

我双眼放光,急忙扶起二人,哈哈大笑道:“文则、伯宁,你俩的大名,我倾慕已久!今日相见,方知二位更为热血英雄,大慰平生啊!”我对二人于危难之际挺身而出,抵御黄巾贼的义举大加赞赏。

满宠、于禁都是性情中人。或许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之故,谈话的气氛很快热络起来。于禁满宠对猛虎军诸兵种协同作战大感兴趣,特别对马其顿方阵提出了许多疑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一作出解答。当两人得知我帅大军击灭黄巾,是专程为他们而来,顿时激动得无以言表。

谈及二人理想、志向时,两人皆神色黯然,一时冷场。

叹了口气,满宠说道:“朝纲不整,大厦将倾!陛下卖官售爵,朝上宦官弄权,边患、匪患、黄巾贼患,大汉江山,风雨飘零。英雄无用武之地!”

于禁亦默然点头。

我暗暗发笑,已病入膏肓的东汉王朝当然不值得效力,可他们不知的是,不久即将进入真正的乱世,乱世才是英雄的用武之时!

见时机已到,我郑重邀请他俩,语气诚挚道:“如今,青州黄巾匪患犹重,我欲先平东莱匪患,文则、伯宁可否助我一臂之力,还中原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满宠、于禁都是热血青年,早有建功立业的志向,又见和我志趣相投,兼之欠人救命大恩,两人不加思索,抱拳答道:“敢不效犬马之劳!”

第22章:见财起意

黄巾大营,不见半个黄巾!

直行至后方的辎重营地,才有嘈杂声传出。

打开营门,里面热闹非凡——牛羊在木栅里慌乱行走,紧临的猪圈,成群的饿猪看到有人走近,它们眼泛绿光,争先恐后地爬上栏杆,发出凄厉的嘶吼……

见有生人闯入,各类牲畜弄腾的更欢了!

在牲畜圈外,无数刀枪,衣物、营帐帆布胡乱散开,丢得满地都是!

右侧的一处角落,并列五辆牛车,每车都陈放着五、六个大木箱。我与糜华大步上前,打开了其中的一个箱盖,珠光宝气刹时迎面袭来,直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两股黄巾掠夺的大部分财宝都未及带走,尽入我军囊中!

感谢刘辟和龚都两个汉末活雷锋!这些日子,手中的银子如流水般洒出去,进帐又不足,入不敷出啊,眼见钱袋子越来越瘪,我都寻思着是不是也扮贼去抢几座大城。

“报!主公,后方空地发现贼兵粮草!”侍从卫士疾行而来,喜滋滋的报告了一个好消息。

还未来得及反应,我身边的糜华已迅如脱兔,拉上那侍卫冲向后方!这还是那个举止从容的糜子孟吗?

我朝前面的糜华撇撇嘴,其实本人亦兴奋无匹,粮食永远不嫌多啊,要知我这一万二千多人的队伍每日就得消耗一百多石。手中余粮已不足,为此事我也忧虑至今!

追着糜华的背影我也满怀欣喜大踏步向后方走去。

不到百米了,我抬头凝望,那近在眼前有如小山般的粮食开始冲击我的视觉神经!闻讯而来的猛虎军将士都欢呼起来。

糜华更是不堪,他不顾身份的扑了上去,双手捧起一大把粟米,激动得泪流满面!可见,解决了粮食这一迫在眉睫的大事,一下子减轻了这位后勤主管多大的压力!

清点粮草和财物后,杀伤、俘虏黄巾的具体数目也很快报了上来。

一场血战,杀敌七千,俘虏近两万,其余四处逃散。

从俘虏中挑出两千人补充进军队后,战兵已达七千。

在俘虏敌将的名册中,我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周仓!他是一位令我十分好奇的三国名人。

询问左右,方知那周仓守护城河时和典韦力拼十几个回合,被典韦所伤后,便护着刘辟撤退,不幸又被许褚盯上,为掩护刘辟逃命,他便带伤和许褚拼杀,力竭被擒。

老周的飞毛腿千古闻名,老幼皆知,人气不是21世纪的飞人刘翔能比,扛着八、九十斤的大刀还能和赤兔马赛跑!

真有这么牛?既然人就在手中,怎么也得见识一番!

“要杀便杀,老子若哼一声便不是好汉……你等究竟想咋样?”不远处吼声渐近,五花大绑的大汉挣扎着,回头对后面的士兵怒目而视,显然对身后卫士对他推堆搡搡,动手动脚的举动异常不满。

军帐掀开,众卫士如临大敌、小心戒备的押送-人进来。此人身量很高,身材超过七尺的众侍卫在他跟前如幼童般,这家伙怕是不止九尺,健壮非常,令人侧目的是一对远超普通人比例的粗长腿!

我对他微微一笑,吩咐左右:“快为周壮士松绑!”

“你不杀我?”周仓诧异地看着我,似乎不敢置信,毕竟他也杀了不少猛虎军士兵。

“我为何要杀你?”

“你打算就这样放了我?不对…我可是朝廷反贼啊!”周仓眉头皱起,满脸疑惑。

“你是反贼么,我怎么不知道?”我笑呵呵地反问,还真是个憨厚纯朴的老实人啊!

周仓挠了挠后脑,不知如何作答。

“现在,只要你点头,马上你就是他们的长官了,你的衣食住行娶老婆成家我全包了,你觉得如何?”我指着守卫营帐的几名亲卫,马上开出了条件,只要你跟我混,一切都好说。

“可我是刘辟大帅的亲兵队长啊,这样投降别人会戳脊梁骨地,不行不行。”周仓连连摆手,把头摇得象拨浪鼓。

“刘辟反贼一个,现今已是丧家之犬,自顾不暇,哪还有资格还让你做他的亲兵队长,何况,没有你他跑得掉吗?所以是他欠你一条命,你不欠他分毫……”我苦口婆心又是忽悠又是利诱……

老实人脸上犹疑不定,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见周仓神色已不似先前那般坚定,我加大忽悠力度,给他描绘跟我混的美好前景,又暗示周围的人一起劝说,手下人马上领悟上级精神,开始添油加醋吹捧我如何的英明神武,义薄云天,当着外人大拍自已主公的马屁。

费了不少口水总算说动了他,大块头周仓终究没有逃脱我的掌心,成了我的亲卫副队长。

典韦立刻笑嘻嘻过来祝贺副手。没想到,两个大块头一见如故,并不因为典韦不久前击伤他而介意。

既然二人这般和谐,我小小担忧尽释,原先的好奇心便按捺不住,马上询问他是否特别擅跑?他打开话匣,一五一十的讲述他的经历。

话说周仓成年后,简直饿死鬼投胎,一个人的饭量抵得上普通八九人。做一般活计根本就填不饱大肚皮,便把心一横,铤而走险和人去贩卖私盐,当时食盐由朝廷垄断专卖,私卖食盐抓住是要杀头的。

周仓天赋异禀,吃得多、力量也大得出奇,他挑上百十斤食盐仍能行走如飞。

有次,大盐枭刘辟纠集一伙人去豫州贩盐,周仓也应邀前去。这伙人在沛国谯县时,遭到官兵围堵,多数人落网,只剩领头的刘辟却在周仓的掩护下逃走。那县尉夏侯渊大怒,发誓即便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周仓抓获归案!

夏侯渊武艺高强,又擅于追逃,江洋大盗,只要被他盯上,鲜有逃脱。此人闻名青兖豫三州,被人戏称“神行将军”。

两人猫戏老鼠,老鼠逗猫,生死大追逐持续了半月,从豫州到青州,夏侯渊始终逮不到周仓,本还想继续追捕,家中传来连襟曹操犯事,他只得作罢,赶回去为曹操的事忙活。

自此,江湖人士将夏侯渊追周仓的事传得沸沸扬扬,遂为周仓取了个绰号“飞毛腿!”

以后官军再抓盐贩,见是周仓,便当空气径直走开,只去转身捕拿他人。

原以为罗大大是信口开河,拿无数读者粉丝开涮,居然真有其人其事。怪不得历史上他可以为关羽扛大刀,有事没事就和赤兔马比赛跑。牛!果真是牛人!

又行军十余日,一路上凤平浪静,再也没有贼匪敢打猛虎军的主意,偶遇几支黄巾,也望风而逃,想来巨平一战的赫赫凶名在黄巾贼匪中早已传开。此刻我军已行至北海,越过此郡就到目的地东莱。全军上下欢声笑语,一扫多日行军的疲惫。

此时夕阳西下,倦鸟归巢。我下令安营扎寨,在此地休整一夜。

北海下密县东南城郊二十里处,谢家庄外,三千多北海郡兵将这座庄园四面围住!

整座庄园的守备不足两百!

王奇坐在高头大马上,满眼笑意的小眼睛已眯成一条缝!哈哈哈,逮到大肥羊了!

自从二妹做了北海相的九姨太后,他王家一下子成为北海最大的豪强,自己亦跟着水涨船高,从一个小小的屯长官升五级骤提为司马,秩四百石,在偌大的北海国他王某人都已是横着走的蟹将军角色!

前几日,手下门客去下密县收租赋,回来后带给他一个好消息,下密城郊一处庄园近日运进大量粮草马匹和其他不计其数的货物,听说都是东莱新任太守运来的家产。

王奇听后,贪恋顿起,心头便如无数小手在抓挠,但是没有国相的允许,无法直接调动兵马;他便把此事向姐夫北海相李用凛告。老奸巨猾的李用也不是什么好鸟。早把小舅子的用意揣摩得清清楚楚,他嘿嘿阴笑道:“那位东莱太守是用钱买来的,此人是东海糜家的家主糜华,在朝中无甚根基,钱多势小!”

是个软柿子,可以捏一捏。国相姐夫的提点再明白不过了。

“大人,我知道怎么办了。三日之内,我必把所获财物都如数送到您府上。”王奇心领神会。

“你留一半作辛劳费,切记!动作要快、做得干净点!”国相大人沉声交待。

“大人请放心,我不会留一个活口!”王奇冷然应道,右掌比划着拉过脖子,做了个杀人灭口的动作。

密室中,两人阴冷森寒的脸孔同时绽开笑容……

谢家庄外,北海兵人多势众,气焰涛天!屠庄之战一触即发!

“尔等勾结黄巾贼寇,罪在不赦!速速开门投降,否则打破庄园鸡犬不留!”一个大嗓门传令兵的威胁声高亢刺耳,犹如猫头鹰叫春,折磨着所有人的耳膜,闻者无不生厌!

那大嗓门士兵正待勒马回返…咻,一簇疾风飚射而至,一支三棱形的箭头呜呜飞旋,在他瞳仁中越放越大,瞬间从他惊愕的大嘴钻进去,贯穿大脑后露出大半的箭杆!

嘎吱,厚重门轴特有的摩擦声传出,庄园大门蓦地大开,冲出六个全身包裹铁甲的悍勇骑士。为首的是位英挺的年轻军官,20余岁,浓眉大眼,鼻梁又直又挺,他本就高大健壮的身姿在戎装加身后更显得威风凛凛。

这位虎背猿腰的年轻人长啸一声,却见他长臂轻展,手中突然多了数只雕翎长箭。

箭扣弓弦,只听咻咻咻之声响过,他掌中箭矢已如连珠炮般射出,箭箭疾若流星!挡在骑兵小分队前的北海军士猝然倒下一小片,人人皆一箭封喉!

挡路的士兵骇然失色,纷纷撤向两边,害怕成为夺命利箭的下一个靶子!

转瞬,为首的骑士已飞驰敌军阵前,这位神箭手从马侧取出一柄长枪,大喝道:“吾乃东莱太史慈,尔等可速速避开逃命,挡路者休怪某枪下无情!”

第23章:东莱太史慈

王奇见有数骑闯阵,虽仅六骑,其势却猛烈难挡。急切间,他扯开喉咙大喊:“快拦住他们,取敌一首级者,赏黄金百两,官升一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冲入敌阵的太史慈等人马上感到阻力大增。

十余柄长枪发出哧哧的破空声从不同方向狠狠刺向太史慈,不留任何死角!

“自寻死路!”太史慈大声叱道,手中长枪骤然抖动,立刻化为层层叠叠的枪影,狂风暴雨般卷向攻击之敌。

啊!啊!啊!惨叫声接二连三不断响彻敌阵!顷刻间,一抹抹血色的梅花在他们眉心绽放,无不是一枪毙命!

突然,咻咻咻,几只箭矢,角度刁钻,它们划破长空,尖啸着向太史慈疾射而来!

此时,太史慈旧力已尽,新力未生!

身后的副手大柱焦急万分,嘶吼着嗓门高声疾呼示警:“利箭来袭,大人小心!”

五只厉箭呈品字形先后而至,一只射头在先,两只紧随其后扎向前胸,最后两箭接踵而至,袭击腰腹。好一组凶险的连珠箭,此人把握的时机恰到好处,绝非庸手!

太史慈心如止水,古井不波!他虎目电射来袭箭支,几只飞箭的运动轨迹此刻仿佛慢下半拍……最前的箭矢离头不到一臂之遥,他霍然俯下身子,那金属箭头擦过头盔边缘,哧哧作响,火星四射!

未及惊讶,先前射往前胸的两箭已奔向脸际、近在咫尺!间不容发之际,太史慈的头猛然摆动,刹时张嘴先后咬住了两只劲矢!

这时,最后两只利箭射向他俯下的双肩,太史慈忽摇脖颈,口中咬着的箭身横扫而出,磕飞了来袭的最后两只箭矢!

这一系列惊险卓绝的表演皆在电光火石间一气呵成,若不是定力强大,胆气十足,技艺超凡的豪勇智深之辈绝难实行!只要失之毫厘,下一刻性命不保!

太史慈岂是好惹之人,他直起身子,向箭矢袭来之处大吼道:“鼠辈找死!”

话音未落,一支小铁戟已飙射而出。

啊!凄厉的惨叫陡然响起,但见乌光闪过,那只黑色的小戟简直快若闪电,以一种奇异的飞旋方式钻入十余丈处的一名射手胸膛,小戟没入体内,螺旋之劲不减,将倒霉的偷袭者撞出马背,蜷缩成虾米又倒飞数丈后,生生钉挂在不远处的一株槐树枝干上。

众人惊异回首,却见此人仍在嘴吐血沫,浑身不停的抽搐!

北海兵无不骇然,皆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前面人刚倒下,在军官们的驱使下,又有更多的人涌上,犹是杀之不绝,灭之不尽!

太史慈怒火中烧,战意狂涌!他怒吼道:“众位兄弟,加速,快加速。某来扫清障碍!”

两只小铁戟旋转飞出,划破大气嗡嗡作响,其势未竭,又是两戟射出,两组飞戟带着烈烈杀气如死神镰刀,所过之处,人仰马翻,这正是太史慈三大绝技之“飞天夺命戟”,用于群殴正好威力凸显,大杀四方。

挡在马前的亡命士卒血肉横飞,顿时胆怯压过贪婪,不顾军令,纷纷退意又生!

眼看冲阵数骑不到五十丈即可杀出重围,王奇气得要跳脚骂娘,他娘的,你们这些丘八,平常欺负平头百姓时个个争先,勒人钱财时唯恐落后,此时却一个个如鼠见猫!

想归想,可眼下并非骂人的时候。他只得提高奖赏,令几个大嗓门的传令兵一齐大呼:“司马有令,杀敌者赏金五百,官升三级!”

巨大的诱惑如巨石砸入湖面,激起千层浪!无数人被重利蒙住双眼,眼眶充血,嗷嗷前扑,手中刀枪不要命的向几骑招呼。立时,阵中骑士又增新伤!

太史慈如浴血池,额头上溅满敌人的鲜血,顺鼻子、脸颊淌下,模煳了视线,他擦了擦眼睛,怒吼一声,大叫道:“贼寇猖厥!众兄弟何不与我拼死一战!”

“诺!”身后骑士轰然回应!

众人再次启动马速,狠狠向敌撞去!一屯长自恃勇武,策马冲将过来,抡起大刀恶狠狠劈向太史慈。

太史慈迎向此人,长枪吐出,疾如闪电奔雷,在敌将的大刀还没有落下之前后发先至,刺中了来将的胸口,用力甩向人丛中。

“好快的枪!”敌将临死前的惊呼声伴随着抛飞的身体在前方重重砸下,惨叫又起,砸死撞伤数人,那人死得也值了,毙命前也找了几个垫背的!

生死悴炼之间,太史慈的武技冲上巅峰!酣畅淋漓的战斗让他忘却了疲倦,忘却了伤痛,目标只有一个:领众骑士撞开一条血路!

一路纵横敌阵中,长枪如毒蛇吐信,枪枪锁喉;铁骑冲阵其势如虹,所过之处,若劈波斩浪,敌兵无不闻风而散!此刻的太史慈双目尽赤,状如杀神降世,无人能挡其锋!

远处观战的王奇看得头皮发麻,本想再次发号施令,嘴角哆嗦几次,终究没有发出话来。

战圈外的主将尚且如此,被杀得哭爹喊娘的兵士更是胆寒,这哪里是人?他简直是来自地狱的恶鬼!

很快,太史慈杀透敌阵,见身后仅三骑随自己杀出,令几人分散离去四处求救,他掉转马头再去接应余下二骑。

还困在重围中的两骑士已险象环生,若不及时救援,不消片刻,定会为群敌淹没!

“两位兄弟休慌,太史慈来也!”

苦苦支撑的两骑士正当绝望之际,忽见周围敌兵纷纷逃蹿,一将如虎入群羊,无人敢挡,向他二人迎面奔来!

二人战意再度燃起,随着太史慈杀出重围!

敌兵肝胆欲裂,太史慈把二人送走后,又返身踏入敌阵,杀回庄园。

午时,北海兵已攻庄园数次,虽被太史慈领人一一击退,可庄里人手折损亦大,林林总总不足一百二十人,幸好正规郡兵还有四十人。太史慈沉声对李伟道:“贼兵若集中兵力再攻两三次,庄园定难保全。”

李伟是个精明人,当初跟在我身边不久,便被糜华要去协助他,这处重要的补给站便由他打理。对太史慈的推测深以为然,他用询问的眼神望向对方问道:“太史大人,有何定计?”

“擒贼先擒王,我们出其不意杀入中军,一举活捉王奇,此围定解!”太史慈右拳重重砸在案几上,斩钉截铁说道。

斩首行动不同于先前的冲阵,敌将身边重兵护卫,已方人手太少,此去必定九死一生!

“万万不可,大人虽武艺绝伦,可受创严重,又力战半日,恐不能发挥平日三层战力!”李伟的反对也不无道理。

“大丈夫生于乱世,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何惜此身!”太史慈厉声应道,拔剑而起!转身披甲而出,领二十余骑,杀出庄园。

北海士卒又见这大杀神领一队铁骑杀来,吓得纷纷避走,恨不得爹娘为己多生条腿来。

马蹄滚滚而行,撞进敌阵,顿时有几骑落下马来,前方不及逃走的敌方士兵亦被疾驰骏马撞翻一片

“众兄弟,随我杀!”太史慈放开马速,向王奇的中军冲去,前来阻击之敌要么成了太史慈的枪下亡魂,要不就被后面凶悍的骑士所斩杀。

眼见离王奇不过一箭之地,王奇惊恐的眼神已被锁定!

突然,飞奔的骏马一脚踏空,陷进一处不显眼的小土坑,希律律!一声悲嘶,骏马轰然倒地!太史慈也被甩到空中。

有便宜可捡,大队的王奇护卫亲兵见势蜂涌而至,无数刀锋枪刃狠狠击向空中的飞人。

太史慈长枪挥舞,荡开身前五、六只利刃,探脚踩在右下侧士卒的肩头;枪尖点地,那银枪受压猛地弯成弓状,乍然向前弹出,刹时,他人又飞跃四五丈,妙到毫巅的在王奇马前数丈稳稳落下。

突如其来的变故,王奇吓得胆颤心惊,差点从马上摔下,被左右扶住。惊吓之余,他喉咙中发出如午夜见恶鬼般的尖叫:“武安国,救我!”

“哼!”人群中传出一声不满的闷哼,身后护卫闪开,一骑引马直奔太史慈!其人面相粗旷,重铠裹体,身材雄壮威武,手提长柄重锤,浑身散发迫人的气势!

雄伟大汉正是北海第一悍将,复姓武安,名国,字霸候,相传乃武安君白起的后人。他本不愿参与这等龌蹉之事,国相软泡硬磨下,武安国无奈,仅答应护住王奇的安危。

武安国的大名他早有耳闻,此人能裂虎撕豹,是北海第一好汉。太史慈暗叫不妙,如若平日,能与武安国一战,也属人生一大快事。以自己当下的身体状态,必定讨不了好!

太史慈立有大志,自幼好学,孝义无双,几年前已名满东莱。今岁郡里征辟他任奏曹史(主奏议事),是个文官。主簿陈仪识太史之才,认为他更擅武略,便趁新太守赴任之机委派太史慈带兵驻守补给兵站,以便让他的勇武和善兵给新太守一个深刻的印象!

太史慈紧握拳头在心中暗道:今日若庄园不保,有死而已!

武安国护住王奇,向对手抱拳道:“太史慈,你座骑早失,力竭伤重,我若动手杀你,亦是胜之不武!你且速速离去。”

身后的王奇闻言,三角眼紧盯前面武安国的背影,目光阴毒!

“生亦何欢,死又何忧!”太史慈长枪斜指,强大的战意在眼中升腾燃烧。

“好!果然不负东莱太史慈之名,若非敌对,我定与你痛饮三百杯!”武安国哈哈大笑,猛踢马腹,撞向太史慈,待对手腾身跃开难以再度发力之际,大锤夹带一往无前的气势、砸向半空中的太史慈。

换成一般人定会对料敌在先的这记杀招疲于应付。

太史慈目光如刀,他迎着扑面而至的劲风,气聚腰腹、在空中做出一个不可思议的侧向扭腰收臂,一声长啸,长枪如蛟龙腾渊——

当当当,一连五枪点在大锤上,每一枪化解一分力道,武安国的双手终于把持不住,大锤荡向另一侧!

“不好,居然是空中连环五击!”武安国冷汗透背,对手年纪轻轻,已挤身一流高手!若在平时,自己绝非对手。幸好……

侥幸之心刚生,不料,那枪势依旧未竭,在大锤荡开瞬间,那锋利的枪刃裹着森寒杀气刺向武安国的咽喉,竟是连环六击,最后这枪才是真正的杀招!

生死一线之间,武安国忽然智从急中生,也顾不得胯下良驹,挥动荡开的大锤狠命扫向马腿。

咔嚓一声,马腿碎裂,斜摔出去,武安国顺势使出懒驴打滚,翻了出去,堪堪躲过致命的一枪!

太史慈拄着长枪,半跪在地上,暗叫可惜。

这招“飞云六连击”也是不久前练成,在当下最虚弱时使出,早已超出身体可以承受的极限!现在扯动了周身的伤口,鲜血迸出,脑袋一阵晕眩,体力也已透支,实属强弩之末!

武安国滚身而立,眼中欣赏之色越浓,暗咐道:“这太史慈武艺高绝,若与我兄弟子龙对决,不知鹿死谁手?”

“得罪了!”拱手间,武安国双手抓紧金属锤杆,跳将过来,铁锤高举朝太史慈当胸砸下。

“拼了!”太史慈钢牙紧咬,眼中露出决绝之色。

大锤呼啸而来,锤影在瞳孔里越放越大…霍地,他的身体扭动半圈,避过要害,长枪疾刺对手心脏,竟是一枪换一锤的不要命打法!

大锤撞击上身,猛地传出一阵剧痛,握枪的手不由轻颤,枪尖偏了几分,滑入敌人的肩膀,将武安国放倒在地。

“咳!”一声剧烈的咳嗽伴随着一股咸热的液体涌出喉管,太史慈再也忍不住,血箭喷射如雨!他当初扭身虽卸掉重锤的大部分力道,剩余力量也非此时的他能承受!

太史慈拔出长枪,倚杆而立,目光直逼王奇,像一株千年古松!

王奇不敢与之对视,却向手下士兵尖声咆哮:“你们这些笨蛋、蠢材,还不冲过去杀了他!”

没人敢前行半步!

猛虎虽伤,非犬能欺!

第24章:起死回生

轰隆,轰隆。

脚下的地面好似要沸腾翻滚,接着,闷雷似的马蹄声急剧传来,远处地平线荡起漫天尘土,一只铁骑大军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直压过来!

“快跑!”北海士卒只是地方二线部队,哪见过如此骇人的场面,早就吓破了胆,哪肯呆在原地担心受怕!

王奇见手下四处逃散,见势吓得不轻,在几个护卫的拥簇下,也慌不择路,向着人少的地方策马急逃。

“小贼休走!”一个巨熊般的恶汉飞胯大宛良驹如疾风一样追上他,高举重戟砸向马首,战马哀鸣痛嘶,鲜血合着脑浆喷涌而出,霍然仆倒在地。

倒霉蛋王奇甩出马背后折断小腿,立时被人捆成五月的粽子。

敌人无一漏网,我却高兴不起劲来。

“妈的,北海国的李用活腻了,敢打老子的注意!”有这样一位“恶邻”在侧,我如鲠在喉。

“大人,李伟求见!”

“让他进来。”

李伟已更加沉稳,令人欣慰!

在王奇留下的中军营帐,李伟向我凛告北海兵袭击庄园的经过,当提及太史慈的英勇无敌时,他眼中闪过一丝火热,言辞间肃然起敬!

“什么,太史慈,他人在哪?”听到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我既惊且喜,太史慈怎会在我帐下?不过随即醒悟,他本是东莱黄县人,在府衙效命也属正常。我忙打断李伟的话语,急切地问道。

“太史大人受了重伤,已经抬进庄园。”

幸福来得容易去得更快!

太史慈,你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刚刚惊喜的心一下揪紧,好似经历了一次过山车……

谢家庄南面厢房的一间大厅里,太史慈躺在床上,面如金纸。

“大夫,他的伤势如何?”我拉住随军医士的手,询问太史慈的身体状况。

这位医士姓张名炎,三十六七岁,一脸的慈眉善目。据说是名医华佗之徒,医术精湛,当初费了好大功夫才忽悠到手。

“太史将军伤势奇重。大小伤创几十处,致命的是大腿内侧的箭伤。您瞧,箭头射中血管,根本无法止血;加之前胸又遭重物锤击,断绝了最后一丝生机;纵是我师亲来,亦无法回天!唉,他能支撑到现在已是奇迹!”张大夫缓缓剖析病人的病情,惋惜的摇了摇头。

我的心一下沉到谷底,千古名将虽近在咫尺,却无缘相交,我不甘心!

“主公,太史大人呼吸急促,怕是……”李伟面色焦急,语气中透露出深深的不安。

我心中一颤,转身仔细瞧向床上生命垂危的病人。

张炎移到床前,伸手切住脉搏,对我摇摇头,长叹一声,说道:“主公,怕是要给将军准备后事了!”

不会吧?历史上太史慈也活过四十,没可能刚到二十就折损吧,我不相信!

太史慈两手抓住床单,双腿伸直,紧蹬床尾档板;昂起下巴,张开干裂的嘴唇,呼吸时快时慢,时而停顿,人人都担心他接不上下一口气!

生命危在旦夕!

我失魂落魄地听着这粗短急促的呼吸声,他的胸腔喉头不时传出一阵浑浊压抑的呼气杂音,心头猛地一动!

我俯下身手掌放在他的胸膛上,不理会大夫们惊讶的目光,两手发力,使劲下按,一连按了十余下。

咳咳!病人突然仰起身子,剧烈咳嗽起来,喷出大口已经呈胶状的乌黑血团!我的推测没有错,果然是胸腔内出血凝结成团,堵住气管!

咳嗽渐止,不多时,他闭上双唇,改用鼻子呼吸了。

简单的按压起了奇效。他的身体在外界的刺激下,随之起了反应,咳出腹中异物!

众人一片惊奇,尤其几名军中大夫的眼神变得异常狂热,若是换作美女这样火热地盯着我,我一定会喜不自禁!如今几个中年男人怪怪的眼神射来,我浑身顿起鸡皮无数!

其实,就算是后世的习武之人也有不少人粗通中医,尤其治疗跌打损伤,我也是其中之一,不仅研究过中医的辩证思想,而且还记得好些中草药秘方。只是,在汉末的这些专业大夫面前,我一直藏着掖着,怕拿出来不见得适合当前的病症反而丢了颜面。

此刻,这几位专业人士已自降身价,主动给我当起助手。刚才的小试牛刀让我初具信心,决定好歹也试试,反正死马当活马医吧!

烧好几锅沸水,放进布条绷带高温消毒;又从珍藏的大背包中取出含强效麻药的弩箭,放到冷开水中去浸泡,来泡些麻药汤。没有麻药,只能因陋就简。

最致命的是那处箭伤,既然已经把自已赶鸭子上架,我决心为他做个外科手术,成败在此一举!

我心下忐忑,头一回给人动手术,不由深深地吸了一口长气,凝神定气,开始细细地察看病人的伤势;他脸色苍白,体温还在不断下降,这可不行,我马上令人在房中生起无烟火炭,以期用外温阻止他体温继续下降。

用盐水、烈酒清洗各处伤口时,太史慈嘴角抿住,似乎很难受,我大喜,有痛觉就好,要是完全无意识那就不好办了。

幸好,我从后世带来的疗伤药品——云南白药,没有遗失!

把药粉均匀地撒在各处伤口上,又用沸水煮过的绷带将伤口细细缠好;简单处理外伤的技术,我轻车熟路,做的很顺手。当初,为了应付野外探险的种种意外,我曾专门急训过紧急处理外伤,救治溺水等等一些简单的护理知识,想不到今日在太史慈身上派上用场。

不到一刻,我迅速处理好他周身的伤口。

不过,在手术之前,还有一项关键的的准备工作!

现在,病人的身体很虚弱,主要是失血过多,想进行手术,首先必须输血,而且必须用相同血型的血液输入才不会产生排斥。

我马上向众人宣布,病人必须输血,才有可能救回性命。尽管这是一个惊世骇俗的举动,但我刚才用按压法让病人渡过危险的表演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命令下达,众人云起响应!

特别是和太史慈并肩作战的谢家庄守卫人员,他们结伴涌来,人人争先献血,我本想婉拒,这些人个个带伤,本身也属伤号。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开,我只得违心的从中挑了几个气色看起来还不错的人。

输血先要找到血型相同的人,没有验血试纸,更没有先进的检测仪器,我只得采用滴血认亲的土法进行验血。先用小勺在太史慈的箭伤处接了点血,又准备了几碗清水,我先滴入一滴病人的血,之后再滴入献血者的鲜血,如果两滴血溶和在一起,为相同血型;反之两滴血相互排斥,发散开去,则血型不同。一连试验六七人,才找出一位相同血型者。

我让其余几位大夫也协住一起鉴定血型,忙活一会,找出了三十多血型相同之人,完全够用了。

从我的老伙伴“李宁牌运动大背包”中找出一支注射器,撕开塑料包装,抽拔针管的活塞,从志愿者中抽了一管鲜血,寻到床上病号右手的动脉,针头轻轻扎了进去,缓缓地将血液注入他的体内,力求跟后世的输血保持一个节奏。

这样匪疑所思的救治方法让所有随军大夫眼珠子都要惊讶得掉下地来,对我的崇敬之心更甚!

把输血的操作要点都告诉了首席医士张炎,他捏着注射器接替我继续输血,操作小心而谨慎,一连注入三管血,太史慈的脸上已有了血色,体温也开始回升,我可以专心动手术了。

麻药汤已经按比例调好,几位医士按我指点的方法一一进行测试,折腾了十余次,最后一次稀释,刚好能麻倒一头猪,用冷水浇它,也能及时舒醒。来不及细细测试麻药的安全性,这种程度的药性也差不多了。

让人扶太史慈坐起,我撬开他的牙关,灌进了一碗麻药汤,效果不错,片刻,人便失去了知觉。

我在他大腿箭伤上端3寸处,用布条扎紧,来减缓伤口继续失血。伞兵刀在沸水中来回搅动消毒,待滚烫刀身稍冷,我用它在伤处划开了一道十字形刀口,那箭头钻得极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我让身边的助手为我擦去满头热汗,小心翼翼拔出箭头。

还好,大腿动脉只是被箭头擦破,并没完全断裂,我在近心端紧扎布带后,血已不像当前流得那么急,只时不时渗出一些,我赶忙在上面洒下一层厚厚的云南白药,能不能止住流血就看老天的安排!

此刻,时间就是生命!顾不上察看白药的功效,我立马要来几根长发,把它们编在一起,穿入缝衣针。因伤口伤及动脉,若不能及时处理好伤口并止血,仍会九死一生。唯一能让肌肤自我修复的的办法就是用针线缝合它,让裂开的肌肉强行合拢,再敷伤药,才有可能止住血流,让身体自我愈合。

缝合伤口不是补衣裳,针尖刺在肌肉上发出哧哧摩擦,随即冒出汩汩鲜血,我的手在发颤,眼睛也不忍瞧向伤口。

但救人如救火,我强迫自己坚持到底。当发丝从肉里穿出,拉扯时,周围传出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我也忍不住一身恶寒,鸡皮疙瘩又冒出来!

我咬了咬牙,狠心的一针接一针缝合裂开的伤口,三十几针的功夫,感觉好像过了半个世纪!幸好用了麻药,不然床上的病人不知要承受多大的痛苦!

再次往那处缝成蜈蚣似的伤口抹上白药时,我衣裳尽湿,已累得要趴下。

一个时辰后,输血仍在缓缓进行。太史慈脸色已现红润,人也逐渐恢复了意识,按我叮嘱,大夫也暂停了输血。

解开近心端的布条,观察那伤口良久,仍无鲜血渗出!

成功了!

我的心情一下子从地狱窜到天堂!只要防止伤口不发炎,这条命已然确保。

张大夫也满脸喜色:“恭喜主公,太史将军已经性命无虞!只是重物击打的内伤颇重……”

“无妨!”我大笑道,对左右吩咐道:“去寻几个十岁以下的童子来,我自有妙用!”

又持续观察了半个时辰,见脉象平稳,呼吸顺畅。超强的机体修复能力在我低劣的医治手段下,效果好的依旧让所有人惊叹!

接了一大碗童子尿,调入几钱三七药末趁热灌进他腹中……

接下来就是等待,最难熬的等待!

大厅内静寂无声,所有的人都在屏息静候,急切的目光都聚交在大厅中的病床上。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静谧中即便有一两声轻咳也被主人很快的忍住,生怕惊扰床上病人。

莫非是我眼花?眼前病人的眼皮忽地轻轻扯动了一下,担心是幻觉,我使劲揉了揉眼眶,睁大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紧盯床上太史慈;室内更加宁静,唯闻身后或轻或重的呼吸声……不错!有知觉了,他的手指轻轻张开又捏起!

难道他真的要苏醒了吗?每个人都兴奋起来,人们轻手轻脚围住大床,无不瞪大双眼,竖起两耳,聚精凝神地留心病人下一刻的举动……

咕噜、咕噜,宁静的大厅传出病人肚子里阵阵响亮的肠鸣,好,三七童子尿总算生效了!

床上的病人陡然手扶床沿、另一只手捂住肚子半坐而起,太史慈真的醒过来了,只是牙关紧咬,面色古怪。

李伟见人终于从无意识状态中苏醒,立时百感交集,和太史慈的副手大柱相拥在一起,二人同时热泪盈眶!

两位侍从早已得到我的吩咐,他俩左右扶起病人,朝后侧茅房蹒跚而去。

在两侍从的照料下,太史慈匆匆如厕,不大功夫排出大股恶臭乌血,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连周身的伤势似乎也好了一小半!

于是他谢绝了别人的搀扶,自己试着走回室内。

童子尿加三七治疗内伤果然有奇效!

一众军中医士见太史慈已能行走,均激动不已,他们来到我跟前,一齐长身拜倒:“主公起死回生的神技让我等大开眼界!来日还请主公多多指点。”

日后,正是通过治愈太史慈展示的输血秘术和伤口缝合术让我名扬汉末杏林,直追华佗、张仲景。好事者将我和张仲景并列为本朝两大官医(本身从政,兼医术非凡),有道是:长沙仲景坐堂医人无数,东莱海川下马起死回生!

两招三脚猫的医术竟唬住了一群专业人士,我心中直叫侥幸,赶忙扶起这些杏林人士,连声谦虚:“不敢,不敢。以后有机会大家相互探讨。”

此刻,太史慈来到我身边,他望着这个刚把他从鬼门关拉回的上司,眼含谢意、表情激动,正欲行大礼拜谢之时,我上前扶他回到床上,轻声笑道:“你什么也不要说,也不要动,你的任务就是养伤。你速速康复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

太史慈对我用力的点点头,眼角已然湿润!

第25章:诈城

黄昏,夕阳夕下。

在一面迎风招展的大旗指引下,其后万余人的大军绵延数里,蜿蜒前行,绕过下密城,齐至谢家庄。

蜂涌而至的队伍正是猛虎军的后继步兵、后勤辎重以及各类工匠人才等。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北海相敢欺到老子头上,我是一天也不想忍,老子可不是什么隐忍君子,此仇若不立马奉还是快意恩仇的浪子吗?!

争霸天下我虽不太敢奢望,但眼前这口恶气我如何能咽下,太史慈也因此战几乎丧命。

此事影响极其恶劣,随便一只阿猫阿狗也敢在我猛虎军头上拉屎撒尿,那还了得?此等歪风邪气不除,我猛虎军的威信何在!我又如何得以立足于这乱世初启的时代?管你什么北海国相,你敢动老子的歪脑筋,老子马上让你变灰灰!

何况,李用在北海为官数载,早已是恶行累累,灭之不仅不会徒添心理负担,而且还会大快人心,不弄死他简直没天理。

我心中忽然生出一种说不出的畅快,虽身逢乱世,但有仇不过夜的感觉真他娘的爽!

一通战鼓响毕,手下文武齐聚中军大帐。

糜华、曹性、典韦、许褚、满宠、于禁、成廉、周仓、李伟等人济济一堂!

扫视半圈,望着人数虽然不多,但将星闪烁的精干班底,我内心升起一阵自豪,算上太史慈,这个小集团只要假以数年发展,定可成为一股搅动天下格局的力量!

“我猛虎军自成军以来,征战几千里,一路气势如虹,大小数十战,所向披靡!今日竟有宵小公然劫我军钱粮,伤我将士,大家议议该如何应对?”我沉声说道。

“这厮是活腻了!”

“不长眼的狗贼,灭了他。”

“干他娘的,让他知道我猛虎军的厉害!”

……

整个大帐顿时炸开锅,众将皆义愤填膺而群起声讨。大家都是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即杀上门去,为死伤的将士讨回一个公道。

“北海国李用狗胆包天,光天化日之下敢胆劫掠我军补给兵站,此等恶行,绝不能姑息!”我轻咳一下,语气冷肃、杀气腾腾给今日的会议定下基调后,再让诸将一个个上来发表意见。

“给我三千兵马,我必踏平北海,灭了这狗贼!”典韦摸拳擦掌,第一个向我请战。

“恶来,你的职责是护卫主公的安全,哪能轻离?我只须两千五,不,两千人就行,必将李用狗头献于主公帐下!”许褚也不甘人后,说完,还向典韦眨巴眼睛,挑逗着他。两人是对活宝,平常里日日切磋,感情极好,可一轮到要上阵杀敌,就是亲老子也没有商量的余地。

两人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让!

“李用必须讨伐!只是怎样讨伐必须慎重,打着猛虎军的旗号肯定不妥……”曹性生性沉稳,他想得深,毕竟头上还有大汉朝廷这块招牌在,没有朝廷授权,两郡私自攻伐可是叛逆大罪。

我暗暗点头,历史上的曹性没有多少出彩,但是以我对他的了解,深知他忠厚仗义,有担待,是个可造之才,只要提供机会让他多加磨炼,日后定可独当一面!

众人都在口沫飞溅,恨不得将李用立刻捉来,吃肉饮血时,唯有一人面色铁青,不发一言。

他正是名誉上的东莱太守——糜华。

我很了解他此时的感受,那个李用是在赤裸裸打他的脸,无非是欺他是个没有后台的买官商人,如买官的换成是世家豪族,再借他李用几个贼胆也是不敢!

虽则他并非东莱真正的主事人,但对李用完全无视的恶虐行为也备感愤怒。

我向糜华微微一笑,安慰道:“子孟,何须为这将死之贼动怒!”

糜华点点头,怒火消了几分。

“末将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一人抱拳而出,朗朗发话道。

“伯宁,有什么好主意?”我朝满宠点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满宠对我行了一礼,施施然来到悬挂地图的-侧,指着山东半岛的东部,说道:“我东莱地形狭长,状若牛角,如被敌拦腰切断,南北将各自为战,易为敌所乘!”

大家随着他手指的滑动,眼球全都吸引过来。

我含笑点头,右手做出一个请继续的姿势。

满宠也不卖关子,他又开口道:“主公欲以东莱为根基,北海势必要掌控在手,得之既可增加战略回旋空间,而北海国素来富庶,人口众多,土地肥沃,亦会成为主公一大助力。”

糜华、于禁等人都纷纷附和,显然诸人对日落西山的大汉权威已没怎么放在心上!私自夺取郡县好像天经地义似的。

这句话也说到我心坎上,对这乱到骨子里的政权我没有半毛钱的好感,我早就动了这个心思,只是时机尚不成熟,连东莱还没到手,就谋取北海,那岂不是吃着碗里,又瞧着锅里,再说汉室尚未对地方彻底失控,明目张胆夺取北海实属脑残!如想在董卓入洛阳之前控制北海,还得多动动脑子才行,要是郭嘉在此或许羽扇轻摇鬼点子就会有一大把。现在,我还真有点想念奉孝这个鬼才了。

“伯宁言之有理,只是时机未到;待稳定东莱后,再见机取北海!”我强制忍住一口吃成胖子的冲动,同时也肯定了满宠的建议。

我核心班底的文武没有一个傻子,自然都明白此时非强取北海的时机,众人纷纷望向我,等我最后拍板定计。

我轻咳一声,环顾众人,大帐转瞬间安静下来。

典韦、许褚目光热切地盯着我,求战之意昂扬。

其他人一样,也跃跃欲试。

军心可用!

“子孟兄,你留守大营,曹性、成廉、于禁协助守营;如遇敌情,请多多听从三位将军的意见,大营的安危就拜托老兄了!”毕竟他是名义太守,我用商量的口吻以他为主将留守大营,场面上的面子必须给足。

曹性、成廉、于禁闻不能上阵杀敌,几人眼中的失落之色闪过,但立刻又重重领诺,很好的服从了大局。

糜华更不是那种得瑟小人,相反,识得轻重是一位优秀商人的基本品质,他笑着答道:“海川,你高看我了,大营的防务自有三位将军操劳,我又没有治军经验,后勤给养我倒是义不容辞!!”

对于这么识进退的糜家掌门人,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对他和煦的笑了一笑,接着发令:“文则,你为主将,即刻拿下下密,事成后,大营迅速迁入!”

“末将遵命!”于禁恭声领命,转身出帐前去安排。

下密城小兵寡,有于禁出手,我毫不担心。

至于北海,我得亲自领兵去瞧瞧,那北海相李用到底属什么货色?遂发令道:“余下众将听令,速取三千精锐随我兵发北海!”

北海东城城门处,夜幕早降,城门紧闭!

一条火龙,划破夜的黑暗与宁静,向东城急奔而来。

城头顿时一片慌乱,示警的锣声敲响,

守东门的是位军侯,姓王名方,几月前,还是个管十来个大头兵的普通什长,因为擅于溜须拍马,搭上王奇;本来两人是八辈子打不着一杆,王方厚着脸皮,百般献媚,总算认了比自己小五岁的王奇为族叔;后台硬了,官自然升得快!几月来,便如同坐火箭般,一下子窜上军侯之位,还得了守东门这个肥差。

王方手扶城垛,向城楼下越行越近的队伍望去,见这群人皆着北海兵服饰,连忙吩咐左右准备开城门,肯定是王司马得胜回城。

“军侯,小心驶得万年船,等见到司马大人再开门也不晚。”身边的一位屯长很谨慎,他向王方建议道。其实,他还有句话不敢出口:以王司马的德性,如是取胜回城,捷报还不得闹得全城皆知,怎会这般低调,弄不好是吃瘪而归!

王方听到觉得有些道理,让人先不急着打开城门。

这时,下面人群中奔出几人至城门外不远处停住,一人大声嚷道:“快快打开城门,司马大人回城了!”

听到真是司马大人回城,王方向城外斜倾身子,恨不能化身长颈鹿,把脖子伸得老长老长,在那队高举火把的人群中细细搜索王奇。

在喊门士卒身后三四丈处,十多骑士拱卫着中间骑白马的胖子。此人年约三十,高冠锦衣,不是王奇是谁?虽然神态不似往日那般骄横跋扈,甚至有些萎靡,但百分百可肯定是他的那位好“族叔”。

“速速大开城门,迎接司马大人!”王方急急下令开门,生恐怠慢了王奇。

那位屯长总觉有些不对劲,但又找不出明显破绽,只得眼睁睁看着城洞大开。

不多时,下面的“北海兵”已涌入百余人。

“不好!是黄巾贼诈城!”那屯长拉住正欲下城迎候上官的军侯,指着城下正欲进城的大块头大喊道:“军侯,那人就是黄巾贼中有名的‘飞毛腿’周仓,此人力胜千钧,疾行快如奔马!”

“赶紧关上城门!快!快!快!”王方听到是黄巾贼诈城,吓得面如土色,小命要紧,也顾不上出迎王奇了,马上声色俱厉大叫道。

城门已经被冲进的猛虎军不动声色控制在手,他们把北海守军不露痕迹的挤到一侧,要关上城门怕是由不得己。

军侯大人已是六神无主,关键时刻彰显草包本色。

那屯长见无法关上城门,拔腿冲至城楼绞盘处,挥刀用力斩断绞索,“万斤铁闸”便嗖地往下落,只要铁闸落地,那冲进的小股贼人就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当朝绝少有城池奢侈到使用铁闸,北海富庶,多产铁矿,前任国相时,遇几次巨匪攻城,便咬牙违规铸了四门的重铁闸门。

“动手!”

见守军识破诈城,冲进前头的许褚大吼一声,长刀劈出,身前的数名北海兵将立时授首。见将军已经动手砍人,跟在后面的猛虎士卒也拔刀怒声呐喊:“杀贼!”

前锋如狼似虎,在许褚的身先士卒的狂猛冲击下,势不可挡!

周仓不甘落人身后,高举大刀也迫不及待向城门口冲去。

嘎吱、嘎吱,正欲跨入城门的周仓忽觉头顶有异,抬头望去,见那厚重的铁闸正从城门两侧的滑槽迅速落下!

若是周仓返身而退,也不会有人怪他,可是在城内奋力杀敌的兄弟们将成为瓮中之鳖!

前锋将士的安危在此一举!

周仓搓了搓双手,长吸一口气,脚趾抓地,双目紧盯那飞速落下的铁闸,雄壮威猛的身躯巍然不动!

此刻,那重铁闸门已距周仓头顶仅两尺开外,若再迟疑半秒,即会被铁闸砸中,后果将惨不忍睹!

“周将军,快闪开!”目睹此情此景的我军将士无不百般焦急,纷纷高呼让其避开。

呼哈!周仓怒狮狂吼,浑身气力聚于手掌,高举双臂托起了疾速下坠的万斤铁闸!

“万斤铁闸”未必真有万斤,但一两千斤还是有的,纵然周仓天生神力,也难以持久。

那大铁闸仍在缓缓下移!周仓此时钢牙咬碎,脖颈处青筋暴出,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滴哒滴哒如雨点急落……

身后几位士卒想过来帮忙,那周仓双眼怒目而视,只在口中吐出三个字:“往里冲!”

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那铁闸太沉了,依旧在下滑,眼见就要压到周仓头顶!大力士暴喝一声,又把铁闸缓缓上举……

我听报前方军情异变,急帅后部匆匆赶至东门外。

周仓高大上的英雄形象立时印入眼帘,这活生生是一出汉代版的董成锐造型!

“来人,快快替下周团长!”我暗握拳头,鼻子有些发酸,眼圈也开始发红,周仓果不负忠义无双之名,这样的好汉子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出意外。

话声刚落,典韦已冲向周仓,和他的副手并肩而立,又把缓慢下坠的铁闸向上举起!

两人同时哈哈大笑!

后继人马砍翻城头守军,那军侯王方和砍断绞索的屯长更是我军将士的眼中盯、肉中刺,那位屯长被李伟射成刺猬;而王方被满宠追得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万般无奈下,急得跳下城墙摔死,下边将士仍不解气,乱刀剁下,成了一堆碎肉!

重新绞起铁闸后,典韦与周仓不顾疲倦,跳身加入阵营,继续冲杀!

北海兵战斗力本就不强,在我军奇袭之下,已是溃不成军,被我军杀得无还手之力。

见攻势顺利,我让周围侍卫一同高声大呼:“降者不杀!”

前方将士听到,也不约而同喊叫起来,立时,所过之处,降者如云,北海城很快被我军攻陷了。

“主公,李用顽抗,我已当场击杀!现在我军控制了各处府衙,官仓……”满宠献上李用首级,欣然来禀。

“烦恼啊,接下几日又得数钱数得手抽筋…”我强忍内心喜悦,沉思半晌,对满宠说道:“伯宁,所获物质不可久留于此,我欲急奔东莱,此地须一主将镇守几日,我思来想去,只有你最适合!”

“请主公放心,宠必完成您嘱托的任务。”满宠抱拳领命。

我让许褚、李卫协助满宠,自己在典伟、周仓及数百侍卫的簇拥下,一行人迎着晚风,踏着夜露连夜赶回下密。

清晨,留下千余人守下密当作中转站,接应大批收刮的战利品,大军即刻驰入东莱地界。

第二日拿下卢乡,黄巾贼寇尽降,隔日又攻入当利,加上治所黄县,嵫县、曲城、掖县等仍在官府手中的四城,至此东莱郡十二县已有六县在手。

六城紧邻北海,还有牟平、东牟、昌阳、长广、不其、黔陬六城有待光复。

我在东汉的万里长征终于迈开了坚实的一步!

第26章:夺命连环枪

东莱北部六城虽已在手,可是总体情形不容乐观,东莱不比北海,各处府衙官仓本就不甚丰厚,这几月又全郡闹贼,财货粮食早就挥霍的所剩无几,要是没有北海李用这头送上门来挨宰的肥羊,不然,要钱没钱,要粮无粮!如何能在这半郡之地站稳脚跟?

数日后,北海的粮食财物已源源不断运回东莱,于禁、满宠等人陆续撤军回来复命,我放下手中事物,亲自出城去迎他们归来。

“于禁、满宠、许褚、李卫参见主公!”几人见我亲来,大为感动,急忙拱手躬身参拜。

见状,我连忙上前,把他们一个个扶起!

“乐进、吕虔拜见大人!”两个声音从几人身后传出。

我抬头观望,见有两位气度不凡的年轻人向我拱手躬身见礼。

左侧之人个子不高,但身体礅实威猛,目光炯炯有神,此人绝不可小觑!

右边的人身材匀称而修长,举止儒雅却不失威仪。

于禁拉着那位礅实威猛的汉子向我介绍道:“主公,这位是我的吻颈之交--乐进乐文谦,阳平卫国人,胆识英烈,勇猛无双!”

而那位儒雅之士乃满宠力邀而至的好友--吕虔吕子恪,兖州任城人,文武兼备,亦是青年一辈中皈佼佼者!

“久闻二位大名,今日得见,大慰平生,幸甚!幸甚!”听闻这两位历史名人来投,我哈哈大笑,左手拉着乐进,右手握住吕虔,嘘寒问暖一番,给足了两人面子。不想领导还没有做多久,后世时甚是反感的官僚做派却在不经意间无师自通地使了出来。

果然是屁股决定脑袋啊!

两人在历史上都是曹魏名将,战功显赫。乐进名列曹操的五子良将,每战先登,骁果显名!曹操评价:勇不可挡,虽岑彭,马武不及也。另外,乐进在青泥与关羽相拒时,刘备曾叹曰:吾今不往救羽,进必大克……二人之语可见乐进之勇略!

吕虔也非泛泛之辈,此人勇谋谦备,曹操在任时,他驻守湖陆,后升泰山太守,与夏侯渊共同镇压了济南等地的黄巾军,被举为秀才,加任骑都尉;曹丕建魏后,他任裨将军,再升任徐州刺史,加威虏将军。曹操评价吕虔:夫有其志,必成其事,盖烈士所循也!

几人在一众文武百姓的夹道欢迎下,随我欣然入城。有两个引荐人于禁、满宠作陪,而我也刻意亲近二人,投其所好,和他俩大谈军阵谋略之事,两人都是军事发烧友,一听我聊到痒处,二人便眉飞色舞,完全甩开和我身份差别的拘束,兴致盎然讨论起这些大感兴趣的话题来。一路上相谈甚欢,其乐融融!

又得乐进、吕虔相投,我的班底羽翼渐丰,手中兵卒已有两万二千余人,势必要重新整编。军队由最初两千余人成长到现在人数已暴增十倍,我将原先的一个团扩编为一个军,我自任军长。原先的亲卫特种大队扩编为亲卫团,亦称虎卫。又从全军挑出1700精锐合计两千人,典韦任团长,周仓任副团长。

这回从北海收刮千余匹骏马,外购六百,手中共有三千多匹骏马,分出八百匹组建马场育种培养,再拿出两百多骏马分派各团建侦察哨兵,还剩千匹加上原先的千骑正好扩编成一个独立骑兵团,直属军部。许褚出任团长,由日亦沉稳持重的李伟任副团长。

两千多人的弓弩团团长神箭手曹性则当仁不让。

以前的后勤辎重是由糜华管理,而现在东莱百废待兴,官员死的死、逃的逃,已经开始闹官荒!糜华作为太守忙得脚不沾地无力再顾及后勤。正好这期间,糜家的产业也大部迁至东莱。我见他二弟糜竺品性端庄,才华出众,于是请他先代理后勤辎重团团长,日后还有大用。

精兵路线、专业化军队是猛虎军的发展方向,为此我抽出千余人组建了这个时代的第一个专业技术兵种--独立工兵营,裴元绍任营长,亦直属军部。

亲卫团、骑兵团和弓弩团之外,其余一万多人分成六个团,每团两千二百人。团长分别由太史慈、满宠、乐进、于禁、吕虔、成廉出任。

这六个团组建三个师,每个师两个团,缺额一个团待建。三位师长由六位团长轮岗上任,待日后凭战功择优正式选出几位师长。

整编完毕,各团团长都是卯着劲回去操练己方手中兵马,生怕日后战功争不过别人,让人小瞧。

这回从北海不仅得到粮食、财物,另外的巨大收获得到一千多各类工匠,十几万斤生铁锭。我一路也搜刮了六、七百工匠,再从东莱各县抽调七、八百工匠,我组建了一个近三千人的大型手工业作坊,现时的主要任务是打造各类兵器,乱世已至,没有强大的武力作后盾,一切都是空谈!

公元184年9月,经过两月的操练磨合,部队已初具战力,须得几场血与火的实战淬练,方能成长为合格的战士!

东莱南部仍陷贼手的六县就是最好的磨刀石!

吕虔献计,可先派人混进几城,然后里应外合,夺下六城。

“子恪,此计甚好。”我从善如流,随即派人去执行。

“不过,此次作战有两个目地:一为练兵,二是以强大的武力震慑宵小!”我略作停顿,而后挥手向下斩钉截铁道,“所以,本次我军将以堂堂正军进攻,碾压挡在前面的一切障碍!”

而吕虔建议的里应外合之策作为备选,以防万一。

一声令下,庞大的战争机器迅速转动,一万五千名猛虎军战士随时枕戈待旦!

牟平县城紧邻黄县,虽未挖掘护城河,却依然是个坚城,城墙厚实坚固、高约三丈,是仅次于黄县的大城,黄巾军渠帅眭固便把大本营设在这里,欲随时吞掉黄县。

数月间一度曾把黄县压得喘不过气!不过今日,它却是大军攻占的首个目标。

于禁、吕虔留守,以助糜华。

吕虔的行政能力上佳,于禁善守,两人协住糜华守护大后方我很放心。

大军四更做饭,五更出发,在晨曦轻冷的薄雾中,牟平县城已若隐若现。

不待我军近城,牟平城门大开,气势汹汹冲出一队约两千人的黄巾士兵,离我军里许处停下对峙!

“吾乃黄巾大将‘轰天雷’雷公,谁敢与吾决一死战!”敌阵中策马突出一位黑铠护体的黝黑大汉,他高举一把长柄大刀,吼声若雷鸣般滚滚而来,果然不负“轰天雷”之名。

曹性打马靠近我,求战之意跃然脸上。未等他开口,我便轻轻点头,关切道:“无惧,安全第一!”扭头示意太史慈为他掠阵,以备不测。

“待某来会会你这大嗓门!”曹性大喝,策马而出。

唏律律,骏马长嘶,二人如离弦之箭向对手疾射而去,犹如火星撞地球般越来越近…

人影交错间,铛、铛、铛!曹性的利矛挽出朵朵枪花和雷公的长刀激烈的撞在一起,一连刺出三十六枪,枪枪直指敌人要害!雷公如雷怒吼中一刀快似一刀,刀枪相加,迸出丝丝璀璨的火花!

如此精彩的对决让我暗生感叹,黄巾军并非后世穿越文中那么不堪,随便拉出支黄巾分支,猛将良才亦不少,如廖化、郭大目、周仓、还有此人等等不胜枚举。

压阵的太史慈亦心惊,不知何时,背上小戟已悄悄捏在手中!

“好刀法!”曹性拉转马头,大声赞道。

“驾!驾!驾!”他再次催动胯下战马飚向对手!

那雷公也狼嚎虎吼般向曹性急驰而来,借助奔马的强大惯性,挥刀急劈曹性。

曹性聚神盯着那呼啸而至的刀身,长矛后发先至,哧、哧、哧,矛尖如眼镜蛇般啄向那刃身,如影随行,一连四矛,撞开长刀,余劲聚汇为第五矛,闪电般地刺中雷公的肩头,那雷公死命侧身,挣开矛刃趴在马背上,血染戎装地急急向东遁去!

“可惜了,这招连环大杀技还欠火候啊,换作子义使出,岂会失手!”惊艳的杀招没有干掉对手,曹性懊恼地收起长矛,弯弓搭箭,三箭连环射向趴在马背的敌人,至于那位手下败将的生死,他不再多瞧一眼!只是悻悻扭转马头退回本阵。

太史慈望着前方惨叫坠地身亡的敌方猛将,不由失声轻笑:无惧的悟性实在是高,和我私下交过一两次手,就把这连环夺命枪学得个七七八八,犹不知足…他长枪猛挥,大吼下令道:“随吾杀敌!”

一团脱阵而出,随团长杀入敌军中。

黄巾士卒主将已亡,士气大跌,怎是对手?

一场小型杀戮,直杀得两千黄巾狼奔豕突,溃不成军!城头见势不妙,马上紧闭四门,猛虎军顺势分出两只侧翼,将牟平城三面围住……

命运的车轮总是这么不靠谱,前几日还在谋划进攻黄县(东莱郡治所),今日反被官军围城;从围猎者的角色一下转换成猎物,人生的际遇,可谓变幻莫测!

黄巾军渠帅眭固静静立在牟平县的城楼上,望着城下气度森严、杀气凛冽的猛虎军阵势;时才手下猛将雷公被敌将击杀的一幕仍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猛拍墙砖,重重的叹了口气。

第27章:初露峥嵘

眭固别名眭白兔,是个既有能力又有野心的人,整个青州六郡中,也是数得着的豪侠。可是,在士族豪门把持一切的官场,眭固撞得头破血流,仍不得其门,从失望到绝望的残酷经历让他恨透这个黑暗腐败的政权!自大贤良师起事后,眭固亦裹上黄巾,登高一呼,从者如云,他帅众一路攻城掠地,不到半月便占据了大半个东莱!然而自从与猛虎军交手后,一切都改变了。手下有谋士告诫他,白兔遇猛虎,不是好兆头!劝他撤军要么北上去投大贤良师,要么南下和颖川波才合军一处。其实他也听闻猛虎军的威名,今日还小败一场让对方把己方人马赶入城中围了起来。但是,这又如何?如果这么轻易认输那就不是他眭固了!自从走上这条路就等于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有什么好怕的?!

眭固并不服气,他双手紧紧攥住城墙垛口的青砖,手臂青筋根根暴出,他咬咬牙,暗道:“来吧,我眭固的人头在此,有本事尽管来取!”

我站在嘹望塔上,认真仔细地观察对面城头的这个倔强的黄巾渠帅。此刻,他的面部表情纤毫毕现在我的“千里眼”镜头中,这是个有意思的人,虽然紧张,却并不退缩畏战,是个人物!

“成廉、满宠何在?。

“属下在!”

“命你二人佯攻东、西城!”我点将号令道

“诺!”两人领命,分头而去。

“擂鼓,攻城!”我大声喝道,长矛遥指南城城头的眭固。

咚咚咚!鼓声如雷鸣般响起,刚才还肃杀而压抑的临战气氛瞬间被引爆!

隆隆鼓声让每一位猛虎军士兵的求战激情如火山喷发,成千上万的战士打鸡血般的怒雷暴吼:“猛虎军,有我无敌,杀!杀!杀!”

强大的声浪冲击着黄巾士卒的本就不高的士气,敌人的吼叫如天崩地裂般在他们耳中炸响!人人尽露惊恐之色!

眭固望着城下气势如虹的官军,心头突突猛跳!他咬牙按剑而起,猛地大吼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身旁的护卫们也一起跟着附和。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渐渐地…无数吼声汇集成一股浪潮,低迷的士气一下子竟提升不少!

咻咻咻,弓弩团早就按捺不住,随着团长曹性一声令下,无数的箭矢像一张从天而降的大网一样铺天盖地罩向牟平城头!

刹那间,痛呼惊叫声此起彼伏!

“支起盾牌,护住头顶;弓箭手,快快还击!”眭固大小战事打了不少,虽惊诧我军弓箭的犀利,也仍不忘指挥者的职责,表面上仍就镇定从容。

“周团长,各类攻城器械工兵营都拼装好了吗?”我看到亲卫团的周仓已经从后阵匆匆赶回,便开口问道。

“主公,你瞧!”周仓指向后方,兴奋的嚷道。

一阵隆隆的车轮摩擦地皮的闷沉声响滚滚传来,我忙扭头瞧去。

前面是两座移动的箭楼,高约十余米,上面是个三面用木板护住的露天平台,后面亦有栏杆护住,平台长六米,宽四米,三面的木墙皆包铁皮,骨架竟是多根空心钢管用青铜活结套上再固定成为一体,和后世的脚手架一般无二!底盘则是一辆篷式大车,里面由数十兵士推着前行。

后面跟着六架车载的古怪云梯,同样是钢管拼结,下盘车体也和箭楼通用;梯子比一般云梯宽出两倍,可以并列三人同时蹬踏,云梯两侧装上3尺多高的包铁护板,到了顶端,则合上了坚实的挡板,仿佛从空中伸出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从地面大车上抽出一张无与伦比的大屉子!云梯顶上的挡板用圆轴连接,如城门吊桥一般,待云梯搭上城墙时,放下挡板,正好如吊桥般搭在箭垛上,方便战士踩踏冲下城墙。

此时,雄伟的云梯斜冲向天际,高出牟平城五六尺。梯子顶端钢管攻了螺纹,直接拧上有内螺纹的钢钩,而且在梯子的最后一坎扣住一根垂直向下的长长钢管,下端留有几个卡口,在云梯搭上敌城时,将卡口在车底卡住,云梯便成了一个坚固的直角三角体,不用大型器械根本推不开!

如巨兽般的攻城怪物在汉末无疑是划时代的大杀器!这些器具交战时组装,战事结束后马上分拆保存,比起汉代粗笨的木制攻城车具轻便得多,防护能力大增,移动起来也灵便不少。它们简便、坚固,可以不断重复使用,所用零件皆是标准化通用件,某处遇损后只须立即更换相应零件即可马上投入战争!

想当初,我设计了这些利器以后,提出了日后我东莱所有建造器物必须紧紧围绕三个要素——标准化、通用化、轻便简节化;几位工匠主管都是内行,闻言立刻眼中精光大放,把我疑为天人!前几天当这几具攻城车械矗立在东莱的工兵营时,帐下八大团长个个争先冲进工兵营,想快人一步目睹它们的风采;结果,几个土包子一下子就被眼前这些高大威武的攻城利器吸引了,每个人都久久驻足,不肯离去!

只是如今时间不允许,技术人才不够用,资源物质也缺乏,工匠们日以继夜也就装备了这几具!不过,今日对敌已经够用了!

巨大的攻城怪物泛着深灰的金属光泽,如同来自远古的狰狞巨兽,滚滚前行,散发着碾压一切的狂暴气势驶向敌城!我军见之,即时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必胜的信念激荡在每个战士的心头!

牟平城头一片阴云惨淡,城头黄巾战士无不目瞪口呆,他们哪里见过这等攻城器物,目睹的守军尽皆手脚发冷,恐惧在这座县城象瘟疫一样迅速蔓延……

隆隆逼近的庞然巨物同样压得眭固喘不过气,直觉告诉他,那些东西极度危险!一想到若是让它们靠近了城墙……眭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必须阻止这些攻城怪物!

一定要捣毁它们!

眭固强忍心中惊骇,稳住心神,目光重新坚定起来……来吧,我眭固是不会束手就擒的!

嘎吱,嘎吱,一阵闷响,牟平城突然城门大开,一队两百人的骑兵冲出城门,后面紧随千余步卒。

“他姥姥的,这伙贼兵想要搞破坏呀,这还得了!”守卫攻城器具的许褚大手挥下,吼道:“一营,随某灭贼!”

七百余骑立马引阵而出,形成一股洪流撞向出城敌军!

须臾,大地在颤抖,天地在变色!两支骑兵猛烈的撞在一起!冲在前面的数匹战马轰隆扑倒,上面的骑士亦逃无可逃,被后面的铁骑踏成肉泥!

许褚一马当先,双眼血红,粗旷的面容绽放着因战斗而浮现的兴奋暴戾!

“黄巾贼众,受死吧!”许褚挥动长刀,大开大合间,前面的敌骑残肢断臂横飞,鲜血脑浆四溅!许褚领兵破入敌阵,犹如水中舰舷破浪,面前之敌无不授首服诛!后面的步卒包抄过来,欲将来袭敌兵包了饺子。

两百余骑不消一顿饭的功夫即折损近百,这只骑兵可是黄巾军的宝贝疙瘩!

城头眭固见事不可违,要是再稍迟片刻,好不容易积攒的骑兵会被敌吃得连渣都不会剩下;连忙鸣金收兵,聚拢残卒后再次紧闭城门。

清除敌兵骚扰,箭楼与云梯已靠近城墙,一字摆开;两座箭楼掩护六架云梯,而普通长梯更是拼装百架,亦随时待命!

每座箭楼上安装两具床弩,用来对付敌方重盾或者重要军事设施。上面布置两个排的弓箭手,其中两个狙击神箭手。

“床弩,射翻火油锅!其余自由散射!”楼上军官吼道。

近身攻城正式揭晓,虽然一次发射不到百支,但居高临下,精准且穿透力极强;而地面更有成千上万的箭雨仰射,形成空地协作,城头黄巾士卒像被割麦一样倒下一大片……

就在惊慌失措的黄巾兵寻找一切可以防身的木盾、门板、甚至铁锅护体时,六座云梯靠上城墙,头上包铁挡板重重落在城墙的黄土地上,早已站在梯身的悍卒涌向城墙,挥着长枪大刀扑向敌人。

城下无数长梯也被战士们抬起飞奔至城下,搭在城头,用钢钩牢牢钩住城墙,一涌而上……

乐进早就按捺不住,他见云梯拥挤,便口衔利刃,提起小圆盾,飞驰上一架普通长梯,躲过数支乱箭,冲上城头。

乐进确如史上记载的勇烈。

他挥盾砸翻数人,举刀劈下,迎面数敌皆一个照面,被他斩断兵刃,而后身首异处,阻敌大骇,纷纷避开这位矮个子猛汉。

我身边的典韦看得手痒,请示我后也攻上城头!胜利的天平已向我军倾斜!

“难道就这样败了吗?”眭固的一颗心沉到谷底,他痛苦的闭上眼睛,牟平的陷落已不可避免。或许,这就是我的归宿吧?!

“大帅,西门敌军的内应作乱,已然失守!”

“大帅,东门危急,急需援军……”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眭固绝望的摇了摇头,对身边的亲兵道:“你们速速离城,跑得越远越好!”

这些卫兵都是眭固一手带出,感情极其深厚,一个也不愿离开。

我遥指城头的黄巾渠帅眭固,对身旁太史慈说道:“子仪,可有兴趣露上一手?”

此时,目标远离我们在百步之外,亲兵侍从把他护卫的密不透风!在这种状况下欲箭袭敌方主帅,纵使李广复生,也不见得会有多少信心……

太史慈并未被我所出难题难倒,他望了望城头,微微一笑,答道:“贼酋防护严密,射杀无望,伤之或有可能!”

箭已在弦,太史慈腰马合一,遥遥锁定城头,只要眭固稍有妄动……

“尔等怎可违令,还不离城!”眭固对亲卫们大吼,情绪激动,右肩一动,露在盾外。

咻!一只利箭闪电而至,穿透眭固的右肩,带走一簇血花!那些护卫再不顾眭固的反对,紧护着他离城而去……

城头很快插上猛虎军旌旗,不到一个时辰,牟平已收入囊中!

第28章:江东猛将

黔陬(qianzou)县衙大堂内,我伏案奋笔疾书,东莱全郡光复指日可待,我得提前规划构思这滨海边郡的下一步发展。

“报!太史将军传来捷讯,东牟黄巾残匪望风而降!”传令兵跳下战马,人还未跨进衙门,捷报已高声传来。

“报主公,乐进将军已拿下昌阳。”

“报!满宠将军全歼长广守敌……”

捷报一个接一个不断传来,这并不意外。牟平一战,我猛虎军以泰山压顶之势全歼东莱黄巾主力,渠帅眭固被太史慈那精妙的一箭伤得不轻,其人亦不知所踪;余下几城的黄巾军群龙无首,早已不堪一击!

今晨,我亲领猛虎军主力猛扑黔陬城,不到半个时辰,一战而下。整个东莱仅剩不其城尚陷于海匪手中,不其便是后世大名鼎鼎的青岛,拥有优良的深水港口,对急于发展海洋贸易的我,怎容海匪染指!

曹性、成廉同时请战,不其城小民寡,海贼满打满算也不会超过四千人,以两个团四千多人的猛虎军拿下此城,问题应不大。

或许因为前番连下五城过于轻松,我没待细想,便批准了二人的请战。

午时,前方仍无战报传来,我眼皮乱跳,心中隐隐有一丝不安。

猛虎军虽成军时间不长,可是有先进治军理念的指引和历史名将猛将的坐镇,又被我百般严苛和残酷的训练,再经过一路血战而来,高歌猛进、无一败绩!此时,全军上下士气高昂,已略具精锐的雏形,就算与大汉北军、并凉边军相斗,未必无一战之力。

除非,这股海贼的战斗力出人意料的强悍。

我正欲寻找各种理由来打消心中的忧虑…

忽然,哒、哒、哒一阵急促的马蹄由远而近,我的不安之心更甚,起身快步迈出大堂。

我刚跨出大堂,一个满面风尘的探哨已跳下战马,他快步小跑来到我身前,单膝点地,从背囊中取出一封锦帛,高举双手呈上,大声禀告:“报!不其战事紧急,请主公过目。”

我接过锦帛,打开扫视了一下其中内容,顿时悄悄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又放回肚里。

望着神色紧张的哨兵,我展颜一笑,开口道:“辛苦了,军士。回去告诉曹团长,让他严阵以待,我随后就来。”

士兵见我对他和颜悦色,强忍心中激动,遂抱拳昂然答道:“谨遵将军令。”言毕转身绝尘而去。

还好,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糟。

我本来对曹性有很大的信心,他为人处世稳重顾大局,而且射术无双,悟性也是奇高,这几月来,时常和太史慈、典韦、许褚对练,马上功夫日亦精湛,五十招内,太史慈也不敢说稳胜。加之成廉武艺也不俗,又与曹性关系好,搭档起来应是相得益彰。

现在竟被别人连续击伤,初闻时吓了一跳,生怕出现什么噩耗。还好,曹性虽然受创,却仍能领兵压住阵脚,应无大碍;至于成廉虽受伤不轻,也未伤筋动骨,调养些时日就差不多了。

留下五百人守城,自己带领警卫团大部和许褚的骑兵团急行军,匆匆赶往不其。

两地相隔不远,不到两个时辰,已来到曹性、成廉设下的临时营帐。

果然,成廉伤势较重,性命倒是无虞,曹性虽然受创十多处,幸而未伤及根本,故而还能带伤指挥两个团稳住了阵营,没给敌人以可乘之机。

曹性不顾伤痛,细细讲述起两方交战的细节……

上午,当曹、成二人领军行至距不其不足五里时,从不其城杀出一支贼军,两千人左右,其势汹汹,在离我军里许处停下。

“吾乃九江蒋钦是也,谁敢与吾决一生死!”从敌阵中冲出一个身高八尺开外,体型修长却彪悍异常的年轻人,他长枪遥指我军方向,大声邀斗。

曹性这几日又连连向太史慈讨教枪术,对枪技领悟又深一层,枪法自是精进不少;见对面来挑战的小子气势不凡,想来绝非庸手,曹性知会了一声成廉,便打马便冲了过去。

一眨眼的功夫,两骑撞在一起。

咚咚咚!两方战鼓同时响起,无数士卒为己方猛将加油助威!

战鼓如雷,呐喊声震天,战斗在片刻间已进入白热化。

曹性舞动长矛,击向敌将,直刺、下劈、上挑、平削,手中的兵器如灵蛇出洞,在对手周身上下招呼不停;蒋钦毫不退让,把手中大刀耍得如铜墙铁壁,任曹性攻得再凶,也不露半点破绽。

叮叮当当,两只兵器激烈碰撞,发出刺耳鸣响!亦溅飞丝丝火星。

不多时,两人已经力拼五十多个回合,这一战曹性杀得酣畅淋漓,连呼过瘾。

又拼了十多招,蒋钦到底太年轻,实战经验不如曹性丰富,已是守多攻少,败象已现。

“公奕莫慌,待某助你!”有如雄狮暴吼的声音从敌阵传出,须臾,驰出一骑,向曹性撞去。

成廉一见,哪肯让无惧吃亏,他立刻引马而出,截住敌将,两人又捉对厮杀起来。

敌将凶猛强悍,不到十招,成廉已被震得虎口发麻,只得硬着头皮咬牙死撑。

曹性已稳稳占据上风,抽空向成廉瞧去,见好友这边那边形势很不妙,没时间和敌人纠缠了!

一矛挑开蒋钦的长刀,曹性跳出战圈,急急扭转马头,向成廉驰去。

蒋钦见状,放开马速,冲近曹性,扬起大刀,狠狠劈向曹性后背;听风辨音是神箭手的基本功,耳边忽闻一股劲风哧哧地裂开空气,向自己袭来,曹性霍地俯身扭腰回头,那刀面贴着后背,削下了一块皮肉!

还未等蒋钦得意,一柄锐利的矛刃突然从前面的奔行的马脊上冒出,矛尖闪着寒光死死锁定了他,闪电般的刺向自己的右胸,躲之不及!出于求生的本能,他下意识地左倾数寸,那矛刃便已刺入他的右肩,随即把他挑落马下。

为救成廉,曹性拼着被敌削上一刀,忍受剧痛使出了惊绝的一矛,名曰“回马枪”!

那边敌将见胞泽落马,不知生死,急得哇哇大叫!手中的大刀又添几分力度,成廉已是遍体鳞伤,危在旦夕!

待曹性接上敌将时,成廉再也支撑不住,趴在马上,晕死过去,任由老马识途,把他带回本阵。

曹性面色凝重,成廉的武艺他非常清楚,以前两人不相上下,即便自己这几月进步很大,但绝不可能在三十招胜出,而眼前的敌将三十招震晕好友却依然轻松自若。

敌将难缠,但何常不是一个好对手呢!

想到此节,曹性精神大振,双目中熊熊的战意涌向敌将!

“好,尔既能伤我兄弟,那我就来称称你的斤两!”敌将双眼圆睁,暴吼道:“先吃某一刀!”

刀气割肤,排山倒海劈向曹性,比起许大胖子的“狂风骤雨刀”亦不逞多让!

任是对手实力绝强,曹性则是遇强则强,战意越发高涨!他也不与敌人硬拼,挥矛迎上,留了几分余力,待矛刃接触刀面时,突地加大力度贴着刀刃转了个小圈,如太极缠丝劲一般、以柔克刚,向下缠上刀柄,把下劈之力卸往另一个方向,待敌将刀身下落瞬间,长矛翘起向对方面门疾刺!

敌将吓了一跳:这是什么枪术?让人有力使不出!他赶忙躲过这矛,再也不敢小瞧对手。

要是我在现场观摩,肯定也会为无惧大声叫好!前些时日,曹性向我请教徒手格斗时,我曾向他演示过太极缠丝劲,他大感兴趣,今日竟把此技术运用到长矛上,令人叫绝!

两人便你来我往,斗了五、六十个回合。

剧烈的战斗扯动了后背伤口,血流得更急,渐渐精力不济;若是继续拼消耗,坚持不了多久;曹性发了狠,他用力咬破舌尖刺激脑神经,手中长矛骤然加速,如疾风暴雨刺向敌人的双目、喉头、右胸和肺叶!

一连五矛,招招致命。

敌将正容以待,挥刀一一破去夺命的快矛,正当他嘘出一口长气时,第六矛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刺向他的腹部,矛尖的虚影在他眼中正在不断放大……

原来最后一矛才是真正的杀招!在危急时刻,曹性居然临阵突破了“飞云六连击”的第六击,太史慈若在此,一定也会惊得眼珠子都会掉一地!

敌将不亏为绝顶高手,在这避无可避之时,他突然刀尖点地,双腿叉开,拉成“横一字”,从马背弹起,忽地蹿向空中,那矛刃终是慢了一丝,紧贴着他的胯下险险擦过,刃锋扫过,一大片马鬃断落,如蒲公英般飘飘洒洒荡向四方。

“厉害!”惊险万分的避过了这一矛,这汉子不由对眼前的敌人刮目相看。

刺完这一矛,曹性身上的气力如同高速行驶的汽车轮胎突然被玻璃碎片刺破,在一刹那便悉数泄了个干净,连捏矛柄的手也颤抖不已!

那敌将又落下马背坐稳,抄刀向自己奔来,他暗道吾命休已时,己方将士已经冲来缠住敌将……

当听完这段惊彩绝伦的决斗后,我不由对那位敌方猛将大感兴趣,爱才之心又开始泛滥。

这当口,战鼓擂响,从海匪阵地冲出一小队人马。领头的,正是上午击伤曹性和成廉的敌将。在离我军不远处停下,他斜举长柄大刀,刀尖上套着一顶圆形尖顶盔帽,哈哈大笑道:“此乃尔等将军之头,何人再来送死!”

这顶盔帽正是曹性所遗,听到对手又上门挑衅,我带上典韦、许褚、周仓驰出营阵,瞧瞧那位狠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来将骑在一匹黑白相间的大马上,身形敦实刚猛,面黄目赤,脸颊上颧骨凸出,面相异于常人,浑身杀气凛冽,稳坐在马背上的整个人就如同一只卧虎蓄势待发,若敌来犯,便会一击必杀!

我认真打量对面的大汉,嘴中不由啧啧称赞:“不错,是条好汉子!”

对面的大汉也在观察我们,目光扫过我们四人时,眸中如鹰隼般的利芒如油锅中溅入火星“蓬”的一下子熊熊燃烧升腾!。

第29章:二虎相争

许褚早已按捺不住,待我点头,策马奔至敌将身前,大喝道:“来将通名,俺许褚刀下不留无名之鬼!”

“记清楚了,杀尔之人乃九江周泰是也!”那大汉见许褚口气不小,马上扯开喉咙还击,不让对手讨得半点嘴上便宜。

我听到这个名字,有点惊愕,难道是史上江东三杰之一的周泰周幼平。不等我问话,两人已交起手来。

“狂妄小儿,且吃俺一刀!”许褚暴喝一声,催动胯下乌骓,大刀伦圆,刀身带着丝丝破空劲风,向周泰狂卷而去。

周泰毫不示弱,双手举刀迎上,格挡住这狂暴的一刀,攸地发力,将敌方兵器弹开,怒吼道:“去死吧!”手中长刀翻转,反劈过去,还了一刀。

他们所用的都是长柄大刀,走的皆是刚猛路子。

两员猛将迅如猎豹,凶如猛虎,刹那间再次撞在一起!

当当当两把大刀携力劈华山之势,不用试探,毫无花哨在空中相遇,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力盖阵中的锣鼓之声。

一场激斗看得双方将士心驰神往。我拉了拉身旁把牛眼睁得如探照灯般的典伟,笑着问道:“恶来,敌将周泰比之仲康如何?”

典韦皱了皱眉,又端详场中恶斗良久,方答道:“那周泰的刀势古朴森严,刚猛势大,却又难寻破绽,百招之内不好说;若是百招以后,仲康定可胜出!”

我笑着点点头,典韦目光如炬,评价得十分中肯。想那历史中,三国武将的排名,许褚号称虎痴,绝对可排进前十;而周泰的排名稍稍靠后,应在前十五之列。何况周泰此刻看起来不到二十,气力、经验定赶不上已成年的许褚。

谈话间,场中打斗更加激烈,两人如虎相搏的猛烈撕杀引得两边人马皆屏气禁声,为这难得一见的决杀场面深深吸引。

两人吼声若雷,两马相接在原地绕圈而战,你来我往直杀得天昏地暗,眼见已过七八十招。

许褚见久战不下,正好,见那周泰一刀横扫胸腔,他一个铁板桥稳稳地倒贴在马背上,待刀锋闪过,他蓦地挺身,探出左手抓住对方刀柄,与此同时,单手挥刀劈向周泰!

周泰见状,侧身闪过,待刀势已老,突然张开右臂顺势用腋下夹住对方的兵器铁杆,两人青筋暴出,一齐暴喝发力:“给我下去!”

此二人都有撕虎裂熊之力,现在,两方的虎熊难敌之力同时发动,跨下坐骑如何受得住?皆痛声哀鸣、一同翻倒!两人见势不妙,皆马上松开兵器,不约而同如大鸟般腾空跃开,在两丈外落下又遥相对峙。

周泰从背后拔出一柄厚木大剑,通体黝黑,样式古朴浑厚,他喃喃自语道:“墨剑啊墨剑,此刻你重现天日,又可让天下英雄一睹你昔日的风采!”

许褚望了望对手那柄造型古旧的大剑,从腰间抽出厚背大刀,哈哈大笑道:“废话少说,尽管放马过来,某倒要看看,这把‘墨剑’到底有没有你吹嘘的那般威力!”

看到这柄先秦样式的黑木大剑,又听到此剑名为“墨剑”,我心中一动:难道此剑就是传说中的墨家重剑?

念头刚升,便被场中逼人的临战气氛冲散思绪,便静下心神观摩两人即将开始的龙争虎斗。

周泰并不理会许褚的挑衅,他缓缓斜举黑木重剑,目光灼热地凝视剑尖,左手轻捏剑指贴着剑尖一路向下,轻轻摩挲着剑身,神色庄重地肃然开口道:“此剑是千年花榴木所制重剑,长五尺,厚寸许,剑重五十余斤。”语罢,双手持剑,指向许褚。

“少啰嗦,咱们手下见真章!”语未毕,许褚整个人已弹射过去。

厚背砍刀斩向重剑,周泰不动声色,他脚扎弓步画地为牢间,手腕却忽然向上一抖,墨剑后发先至,斜挑在许褚的厚背大砍上,向泥鳅一样沿着刀刃下滑,削向握刀的大手!

许褚暗惊:“小瞧这小子了!”心念电转间,他忽收大刀,左脚提起,倏地翻转脚踝抽打在对手腿弯内侧。

典韦猛拍大腿,对我哈哈大笑道:“大哥,许褚这小子了不得啊,不知啥时把你的鞭腿绝技都偷偷学去!哈哈,手舞大刀正面攻击再佐以扫腿袭击上下夹攻,换了我也一样要着他的道!这招好使,实在要得。”典韦挠了挠脑袋,朝许褚投去了一眼赞许的目光。

周泰神色一怔,没料到敌人居然会使出这种闻所未闻的扫腿攻击。他脚下猛地趔趄,在众人都以为他会吃亏时,他却重剑柱地,双臂发力,如鹞子翻身般瞬间落在许褚左侧。

连我也为他嘘出一口长气,不亏为江东猛将。

许褚见他巧妙地化险为夷,飞身立于自己左侧,占据了有利方位,不禁心中暗暗叫好。也不迟疑,大刀抛出,左手抓牢,劲气贯注丹田,一声长喝,挥刀便是八连击,刀刀劈敌之要害,想要破开敌人牢固的防守。

周泰面色沉静,左摇右闪,上下腾挪,在不到三尺的圆圈内守住门户,任他疾风暴雨,我自闲庭信步,总会在大砍刀临近周身要害一两寸时,险之又险的出剑挡住,然后趁敌刀势已弱之际翻剑反攻,将敌人逼退,这防守做得泼水难入,无隙可寻,若稍有机会,便猛烈反击,让对手始终不能放手进攻。

好一套稳中求胜的剑术!我和典韦相视对望,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担忧。想不到,局势会演变成这样?!那周泰要能如当下这般稳住阵脚,便已立于不败之地。

突然,许褚双眼开始赤红,面目亦变得狰狞吓人;他昂首长啸,猛地跃起身来,跳到敌人头顶,一连三刀,从空中狠狠劈向地面防守的周泰。这几刀孕育着许褚浑身的战意,如狂浪般将对手罩入其中!

周泰不敢大意,力聚重剑,迎将上去;他每挡一刀,脚下便陷地一分,挥出第三刀时,两脚的牛皮战靴已深陷入地!

待许褚落地之时,周泰已满脸是汗,可见耗力之巨。许褚得理不饶人,他陡然双手抓刀,如狼嚎虎吼般,嗷嗷大叫着厚背大刀猛地又呼啸而下,凶狠无匹地斩向周泰。凌厉的刀气让两人所处的空间在此刻似乎发生了扭曲,方圆一丈的气温仿佛陡降!原来,前三刀只是开胃菜,这一刀才是许褚真正的实力,这是让天地为之失色的一刀!

周泰紧咬牙关,激发全身气力,挥剑撞向大砍刀,两件兵器便死死缠抵在一起,谁也不敢稍松半分。若此刻一人稍微力怯,马上便有灭顶之灾!

二虎相争,必有一伤,我不愿其中任何一人有事。典韦更急,他对我急匆匆说道:“仲康虽具优势,但稍有意外,也有重创之危,待我前去分开他俩。”

他这一发话,我猛然想起之前曹性对我讲他在对阵周泰时,如何把太极的缠丝劲运用于长矛上的事。于是,我微微一笑,心中有了主意,便拉住典韦对他说道:“恶来,莫急,借支铁戟待我先去试试!”

典韦疑惑不解地看了看我,出于信任,他还是点头答应,伸手递给我一只铁戟。

我跃下骏马,向两人交手之地奔去。离他们不到一丈时,我举起铁戟舞动手臂旋转起来,同时,全身也向陀螺一样急速转动,越转越快,在两人举刀剑不足两尺的空隙旋转而过,铁戟上的小枝钩住墨剑,借着强大离心力把剑手力量的方向引向一侧,他自己的力量、许褚的力量再加上我的旋转之力三种力量叠加在一起,周泰再也把持不住,重剑甩向半空;紧接着,小枝又挂住了许褚的大砍刀,瞬间也把它抛飞数丈!

哈哈哈!我仰天长笑,太极拳借力打力主要方式果真是改变对手发力方向为己所用!延伸用至刀枪一样通用。明白了这一点,我大喜顿悟:日后运用到长矛中未尝不能和天下高手一较高低!

周泰一脸死灰,他怔怔地望着我,一脸不可置信之色。

我笑了笑,和声细语道:“周壮士,你先回营,休息一宿,明日再战。”

周泰黯然一笑,向我拱手而谢,转身离去。

突然,敌营战鼓擂响,两千多人倾巢而出,向我军杀来。典韦见状,大手一挥,猛虎军亦迎敌而上。许褚回阵上马,令骑兵分成两股,急扑海匪两翼。

我军士气正旺,两倍于敌,海匪怎是敌手,那领头的蒋钦见周泰安然归来,也无心恋战,便急急下令收兵后撤。

待我军追至城下不足五百米时,只听“哗的”一声大响,不其城门骤然洞开,一长溜古怪的车队泛着逼人的杀气滚滚冲出,在离城二百米处列成弯月,形成一堵临时车墙严阵以待;每辆车上立着一面黑色三角小旗,上面绣着一个“墨”字,车身正面皆插满利刃,像是传说中的刀车,车上的长枪手、弓箭手个个都刀枪出鞘,引弓待发!

突然,金鼓响起,森严的车墙猛地裂开一条通道,一道火红的身影闪过,希律律,骏马长嘶,马首被缰绳高高拉起,前面双腿犹在半空中踢踏不已时,已被主人在车阵三丈处生生打住!

此刻,马上骑士的大红披风迎风鼓起,飘舞起伏,在艳阳照耀下,有如天神下凡,煞是威风!

我眯着双眼细细打量这位拉风骑士,不由啧啧称奇,但见——

马,显然是匹异常神骏的好马,通体火红并无一丝杂色;马上之人,更是一位罕见的美貌女将,唇红齿白,柳眉之下一双凤目似冷电寒光,气势慑人,在一身明光铠的衬托下显得英姿飒爽,不让须眉!

冷艳女将挥动一面黄色小旗,车阵裂开的临时通道内立刻传来一阵不绝于耳的杀喊声!。

瞬时,地面震动,甲片摩擦的肃杀声响阵阵传出,片刻间,从这条临时通道涌出数百重装步兵,清一水黑色玄甲,有如翻滚乌云,汹涌奔出,在女将身侧绕过,口中猛喝:杀杀杀!气势不输我军,显然是支训练有素,经历战阵的老兵。

我望着这只全幅武装的步兵,不由惊叹,这是海匪吗?比老子的猛虎军装备还好,难怪在黄巾军有如蝗虫般肆虐的东莱,他们凭一座孤城到现在还是活蹦乱跳,过得滋润无比,要是说黄巾军以前没打不其的主意,打死我也不信。

没多久,重装步兵方阵已接上败退的不其军,周泰、蒋钦各领一部从重装步兵两侧退走。

那步兵方阵见友军已安全撤回,前面几排甲士立即架起长盾,整个方阵也缓缓退入车阵后。

真是海匪吗?

海匪能这般进退有序,接应有方?

见我军已占不到什么便宜,我只得悻悻传令收兵。不经意抬眼望向那女将,她的目光也正好向我射来,两道电光在空中碰撞,有惊叹、有好奇,亦有冷艳、抑或不屑……

在女将身后不远处,一面大旗在风中激荡,上面绣刺古朴的“公输”二字正时隐时现!

第30章:棋逢对手

次日,不其城南。

当清晨第一缕金灿灿的朝阳照射在不其城头时,两万猛虎劲旅已兵临城下,刀枪如林,连绵不绝的旌旗被晨风鼓荡得劈啪作响,牛角战鼓声交相奏响,发出激昂嘹亮的声音,响彻寰宇,铁盾坚甲兵刃在金色的朝阳下反射着刺目的森寒光芒!

“猛虎军,有我无敌,杀杀杀!”

震憾天地的杀喊声刹时从军阵中传出,如山气势直压不其县城!

太史慈、乐进、满宠、曹性、许褚及亲卫团的典韦周仓正团团拱卫着一位面色沉稳,身披重甲的将军。这位将军目光从太史慈、乐进、满宠三人身上扫过,展颜笑着开口问道:“子仪、文谦、伯宁你三人昨晚连夜赶来,睡眠不足三个时辰,士卒可否一战?”

“请主公放心,我部士气旺盛,人人求战!”三人齐声垂首答道。

“好,既然如此,准备开战!”我哈哈大笑道。

裴元绍高举手中令旗,扯开破锣般的大嗓门,大声吼道:“工兵营的儿郎们,现在轮到我们大显身手了!”

立时,无数的独轮小车上堆满泥块,在如龟壳一般的巨型橹盾的保护下冲向城外的护城河,不大功夫,宽约十丈的路面在护城河中向前渐渐延伸而去,照此功夫,不需一个时辰即可填出一条宽阔结实的跨河大道,大型云梯等攻城器械就可轻松运抵城墙下。

城头上,周泰,蒋钦等大小头目俯看城下不断向前推近的独轮车阵,个个都面色阴沉,气氛极是压抑。

“哼!”一声不屑的闷哼从城墙石阶处传来,那位冷若冰霜的女将快步蹬上城墙,她粉脸生寒,对众人娇叱道:“几辆独轮破车就让你们变成这幅熊样,平日里不是个个自诩为英雄好汉么?”

女将上位数载,在军中威望极高。几个头领尽管面红耳赤,却没人出来当众辩解,一时冷场。

良久,周泰见弓弩对敌车阵杀伤甚微,他皱起眉头,紧盯着那些正在运土填河的独轮小车,扭头对那位钜子女首领恨恨请战道:“钜子,不能让官兵得逞,待我出城毁了那些运土的小车!”

那位冷艳的钜子表面看上去从容镇定,内心却苦涩非常:本宗近年人才凋零,远不复昔日盛况,而今事事须由自己操心,父亲离世几年,千斤重担早已把自己压得不堪重负!

眼前的敌人又非同小可,单看城外小小的推土独轮车,也是制作得轻便精巧,不择路况,随便一个成年人就能轻松运输几百斤泥土,明眼人一瞧就知道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

几年前,她随父亲游历天下。在洛阳她曾女扮男装混迹于赫赫有名的大汉中央军团——“北军”,深深感受到“北军”强悍的实力;后来又亲眼目睹凉州铁骑的勇悍!但是,这只名为“猛虎军”的劲旅哪怕在那几只闻名天下的精兵前亦不逞多让!这是一只纪律严明,斗志昂扬的军队!昨日,她本想通过斗将来杀杀官兵的威风,蒋钦可称猛将,却被人轻松击败,周泰勇猛无双,却万万没料到,官军中更是高手辈出,周泰根本讨不了好!

她满腹谋略,个性要强。半年前,不其的黄巾军与其交易时企图黑吃黑。她力排众议,领周泰、蒋钦等五百余人攻入不其,将此城黄巾杀得屁滚尿流,顺势占据此县。太平道的渠帅眭固见其善战,便数次邀她入伙,一群乌合之众而已,能成什么气候?对黄巾军她根本看不上眼,丝毫不加理会。眭固失了面子,手下的黄巾军便含怒猛攻不其数次,次次皆大败而归,以后再不敢招惹不其。这半年来,两边便是井水不犯河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可眼前的对手远非以前和她交手的黄巾能比,瞧城外对方摆出的架势,就是来者不善!

闻听周泰欲出城击敌,女将收回心中思绪,如霜的俏脸泛出一丝笑意,看向周泰,长剑遥指敌阵,答道:“幼平,你瞧,那些小车后的骑兵,你可有把握一口吃掉?”

周泰望着那只严阵已待的骑兵,知道事不可为,但弓弩也对那些橹盾毫无办法!

听到二人的对话,众人一并聚首向那位女将请教如何对敌,女将军见状,忽然咯咯娇笑起来,不答反问:“凭几辆小车妄想攻城岂非班门弄斧?即便真能填出一条路来,就攻得上我不其城?!难道我们这些人连祖师爷传下来的守城法门都生疏了吗?”

听到这番话语,阴霾一下子从所有人心中散开。是啊,咱们数百年的传承,难道还真怕了别人来攻城?

见士气可用,女将虚压双掌。片刻,见大家已安静下来,她正容吩咐道:“弓弩队,分三段,目标——独轮车群,抛射!”

咻咻咻,成百上千箭矢刹时飞向半空,聚成黑压压的乌云,刹时再直直落入正忙填河的独轮车阵中,立时惨叫声顿起。那些大盾挡得住直射的弓箭,当敌以抛射攻击时,橹盾数量太少,即使他们举盾护头顶,又能罩住几人?

女将见状,又令弓驽分两组,一组抛射,一组直射。

顿时,无数利箭再次发威,它们疾如风,密如雨,组成立体打击招呼填埋护城河的士卒。

填土的工兵营一下伤亡大增,中箭毙命者已近百余。我瞧得心头发紧,大感肉痛,每个士兵都是我精心挑出,不惜功本用心练出的好兵苗子,损失一个我都心疼,用人命去填岂不亏大。我急令击锣收兵。

"主公,再给我一个时辰,俺工兵营肯定能填条路!"

裴元绍面色急躁奔至大帐,恳切求我。

我朝裴胖子招了招手,柔声说道:"元绍你且附耳过来,只须如此这般……"

裴元绍一听,立刻笑眉言开,屁颠屁颠领命而去。

一个时辰后,独轮车再次从阵中冲出。此时的小车形状稍变,每辆车都加装了一个木板顶篷,刚好将推车士兵护住,再也不惧城上箭矢。

城头女酋面色微变,瞧这架势,护城河已难挡敌军前行的步伐!她令旗急动,便有部下高声领命,不多时,城楼中便陆续抬出一些粗重厚实的各式木料,有人迎上去埋头组装这些材料,不到一顿饭的功夫,一架轮式器械应运而生。它的造型像是用车载的老式篮球架,高约五六米,在顶部用组木制滑轮吊起一根大号狼牙棒似的粗短滚木。

"蒋钦,用投石车给我砸,尽可能争取时间!"女首领吩咐道。

蒋钦面露难色,但他知道组装守城器具亦需时间,终是点头执行。

美女亦知蒋钦之意,这投石机太小,仅有三四具,并不足以破坏独轮车,对敌人杀伤有限。她不由轻声叼念,要是蒲元那小子在这里就不愁没大型投石机用了……

城下填河进度比预期还快,任务完成后独轮车有序撒回,五架巨大的车载云梯在无数将士的欢呼声中亮出了自己的獠牙。

女酋眺望汹汹而进的攻城利器,不由一声轻叹,自己没料错,对方果然备有云梯,并且是封闭式的梯身,让别人无处攻击,这只官兵当真不好惹!

哐啷一声巨响,云梯搭在城墙上,梯子顶端的铁钩牢牢钩在城垛上,几名守军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推不开云梯,紧接着第二具、第三具也迅速靠在城墙上,单人梯更是挤在几具云梯间不下数十架,攻城士兵在震耳欲聋的战鼓声中呐喊着冲上云梯。

"钜子,官兵攻城凶猛,东城有小股敌军攻上城头,幸而被幼平击杀。敌人的云梯太过结实……"蒋钦火急火燎地从城赶来,来寻问首领有何良策应对。

女首领看向正组装的各种守城工具,见已经差不多接近完工。她纤手指向像篮球架一样的车载撞木,对蒋钦吩咐:"公奕,敌人云梯有五具,你速领五辆撞木车,一对一,毁了这些云梯!"

蒋钦大喜,叫上士卒推着撞木大车向各处云梯疾速行去。

我站在瞭望塔上,见海匪们推出几辆古怪的车,暗叫不好。

果然,那厚重的狼牙棒形状的杀器从五六米的高空落在,狠狠地砸在云梯上,云梯立刻剧烈晃动,梯上的兵士也稳不住身子,一个个像滚地葫芦般掉落,那些操作撞木的海匪又一齐吆喝,把滚木又高高拉起,滚木再次自由落体般砸向云梯……

云梯的攻势受阻,那些单梯缺少掩护,被城上滚油,石块一通攻击,立马受挫。

忽然,城头敌人喊声大作……不好,我军一架云梯被砸毁,形式照此发展,于我方显然不利。我冲下瞭望塔,马上收兵回营,必须再得琢磨出个法子来对付城头的撞车。

思索良久,我终于想到一个土办法……

午后,三十架长梯配合两具加固的云梯又靠上城墙,进行试探攻城。城上守兵见敌人去而重回,也推出两具撞车,抵近云梯,那顶上的狼牙滚木又呼呼咂向云梯,加固的云梯依然摇晃得厉害。那些海贼马上又拉滑轮上的绳子,欲如法刨制,再次轰击云梯。

不料,从云梯口伸出几只铁钩钩住系在滚木两端的绳子。原来,躲在云梯通道口的两名士兵一人拿着一柄后端弯成镂空圆圈的铁钩,待钩住滚木,另外两名士卒用麻绳迅速穿过后柄圆圈把它绑在云梯上,于是,这撞木车已经失效。

见此计生效,剩下云梯马上跟进,刹时,我军声势大振。

很快,突破多处守军阵线,在云梯处建立起几处临时阵地掩护后面的胞泽。

西面城墙上,双方的争夺战已进入白热化。

刚杀退一只官兵,另一架云梯处又跃上更多敌军。蒋钦用衣袖擦干脸上的血迹,又急匆匆地向那边扑过去……他来回御敌,疲于奔命,虽杀退几股敌兵,但更多的官兵杀到城墙上,形式对海匪越发不利。

攻上城的猛虎士卒也不好受,损失二百余人才勉强打上城墙,将士们无不怒火中烧,成军以来,还从未打过如此憋屈的战。

见到又一波兄弟被那悍勇的敌将绞杀,典韦握住铁戟的五指咯咯作响,双眼已欲喷出烈火。我已觉察恶来的战斗欲望,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我为这些海匪的战力震撼不已,同时也被生生激怒:一只小小的海匪尚且如此难缠?日后若对上魔王董卓的并凉铁骑或者来去如风、凶残无比的异族骑兵岂不更加凶吉难测……想到日后要直面的那些对手,愤怒的情绪很快变得沮丧,之前还在为猛虎军的战斗力洋洋自得,现在才知道离这时代顶尖的势力还差得远哩!

妈的,老子就不信这邪了,这小小的孤城还真能挡住老子的路!

我闭目沉思,反复给自己打气,信心又一点一点在集聚…若想要在乱世中拥有自保的本钱,那就得尽快壮大自己的实力,不其必须马上拿下!

我现在就是在和时间赛跑!

一念及此,我排出一切杂念,大喝道:“恶来听令,带上虎卫擒下那厮!”我指着正酣战的蒋钦吩咐典韦。

说完,我捋起长袖,登上架鼓大车,双手抓过鼓棰,奋力擂鼓助威。

见主帅亲擂战鼓,阵前将士群情激昂,他们用刀剑狠敲护盾,发出震天的吼声,士气越发高涨。

典韦庞大的身子此时就像一只敏捷的猿猴,他嫌云梯太挤,飞速跳上一具裸露的单人长梯,左手执盾护头,右手用铁戟拔打如蝗的箭矢、石头砖块,转眼间便跃上城墙。后面紧跟其后的虎卫皆是我军精锐中的精锐,他们亦是一鼓作气,并无一人拉下。

几十名虎卫和典韦组成一柄利剑,典韦为剑头,所过之处,如秋风扫落叶,迎面守军遭受一面倒的屠戮,片刻间肃清了几十丈范围的城墙。典韦力经大小数十战,经验老道,他并不一味逞勇杀敌,而是将六十多人的虎卫分成三部,两部四十余人守住两具云梯出口,他自己帅剩下的廿余人去擒杀那员悍勇敌将。

蒋钦瞧见敌将悍勇,己方无人是他一合之敌,大吼一声,亦向典韦杀奔而来!

第31章:受挫

忽然,一声娇呼传来:“公奕不可恋战!速回听令!”只见城处闪出一道火红的丽影,喝令声正是发自这位娇艳的海匪女酋,她话音刚落,纤手霍地扬起,一道箭影飞射蒋钦而去。

蒋钦也不答话,探手抓住飞箭,这是支没有锋刃的小巧令箭,箭干上刻着三个小字:刀车令。蒋钦见状,心中暗喜。他向数丈开外的典韦怒视道:“暂且让你多活片刻!”言毕,领部众火速撤回城楼。

不一会,城头鼓声大作,轱辘轱辘的木制车轮声从城楼奔涌而出,数十辆刀车把它狰狞的车体展露出来,它们滚滚前进,遇神杀神,摧毁一切敢挡在前面的生灵!杀气腾腾的刀车四辆并列推进,已把城墙通道塞满,似乎没人能躲过它的攻击!

每部刀车由两名孔武有力的壮汉用力前推,车厢里两名长枪手挺枪以待。先期踏上城墙的十余猛虎悍卒受主公亲击重鼓激励,嗷嗷吼叫向刀车发起决死冲锋。很快,十多人无一幸免,或死于长枪之下,或被刀车撞上,被活活钉在利刃上,周身戳得像筛子,惨烈非常!

典韦不忿,大步迎上刀车,暴然跃起,七八道铁灰暗影闪过…惨叫四起,两列刀车上的长枪手在咽喉处赫然透穿一柄锋利的小铁戟,滚落刀车,推车的几名壮汉也面门中戟,霍然倒地丢命!

失去操控手,中间的两部刀车咔然止步。

见敌方猛将突然发难,己方七八名兄弟瞬间毙命。指挥刀车阵的蒋钦气得不轻,他飞身跳上那辆停在中间的刀车,长枪挥动,向典韦的要害狠狠刺去,典韦狞笑道:“来得好,小子,给俺下去!”他扭头避过枪尖,伸手拽住枪身,狂吼发力向空中甩去。

典韦天生神力,在同时代几乎无人能憾动。蒋钦虽然也身强力壮,但比起典韦就差得了一大截,加上昨日为曹性所伤,和典韦较力时又添新伤,忍不住一口热血喷出,便被典韦甩飞!

但蒋钦历史上作为东吴有数名将,并非浪得虚名之辈。却见他在空中猛然扭转身子,一个鹞子翻身,又稳稳落在另一辆刀车上。他抽出腰刀,吼道:“兄弟们,撞死他!”

几部刀车领命,发狂撞向典韦。

典韦不甘示弱,提起缴获的长枪,挺枪便刺向正面撞来的一部刀车,嘎的一声脆响,枪尖没入刀车过半,顶住了来车,他随即怒吼咆哮起来,额头青筋暴出。

“起!”一声巨吼如炸雷响过。那重逾数百斤的刀车竟然被挑飞抛落,猛地坠向城外,车厢中的两名长枪手撞在城垛上,未来得及挣扎,又滚落城墙,发出凄厉的呼叫声!

骇人的一幕引得全场皆惊,让刚才还喊杀震天的交战双方刹时都停下手,无数眼珠子都惊得落下一地!

“典将军神力无双,天下莫敌!”我军顿时发出山呼海啸的欢呼,为典韦的神勇而喝采。

城楼处女将亦是一阵惊呼,可是她马上就恢复镇定,娇呼道:“幼平,协助公奕,干掉敌将!”

周泰领命而去,此时,蒋钦亦稳住了阵脚,调出后列刀车填上空缺。两位猛将一左一右分立刀车上,刀车又齐头并进,两人同时挥舞兵器,夹击典韦。

典韦耗力甚剧,就算有心再挑刀车,敌将也不会再给机会。典韦应付周泰、蒋钦的攻击时,其余刀车趁其分身乏术时向他围剿过来,车上的士卒也不时递上冷刀冷枪。典韦一不留神,肩膀挨了一枪,鲜血马上浸透外衣。

许褚见势不妙,急忙飞奔接应,两大绝世猛将的合力阻击下,刀车又被毁坏两具,许典二人也数处受创。在这种处境凶险,场地狭小的城墙上,两人空有一身绝世本领,却施展不开、发挥不出平日的五成战力,在周泰和蒋钦不要命的攻击下,苦苦支撑,随行虎卫也死伤十几人,算上之前虎卫的折损,对我军而言可谓损失惨重。

这时,乐进来到我身边,愤而请战。正待准战,我脑海中忽然冒出适才典韦挑飞刀车的一幕,由是心生一计。

交待乐进一番,让他依计行事。乐进闻言眼睛发亮,慨然领命而去!

城墙上,刀车依旧在冲撞,包铁木轮碾过砖石路面,留下数条长长的血痕。典韦、许褚身旁悍卒又倒下数人,即便算上二人,活着的也不足双手之数,两人相视一笑,竟欲决死一搏…

“恶来、仲康,且歇口气,待某来破敌!”一声巨吼震得所有人耳膜翁翁作响,声源处只见乐进领着数十膀大腰圆的大汉疾行而至,他们每人紧握一根两丈多长的钢管。话语间,他们越过典韦等人,奔向刀车大阵。

“横列铁管!”乐进长刀抡圆,荡飞数只长枪,厉声喝道。

“喏!”两人应声出列,一人翻滚至垛口,另一人飞跃而出,跳到宇墙处(城墙上的内侧女墙)。乐进接过一根钢管,横向抛给二人,两人伸手抓住,一人把铁管的一端置入垛口凹处,蹲身扶住,对面那人则把金属管另一头放在宇墙上亦弓身抓稳,不让其轻易滑动。在二人身前亦奔来数名刀盾手,将他两人牢牢护住。

钢管即刻离地三尺悬空挡在城墙过道中,周泰等人以为官军是想凭根铁管就挡住刀车,简直是螳臂挡车!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刀车离挡道铁管已不足两米…不料,异变突生!乐进麾下众壮汉纷纷上前,把钢管搁在那根悬空横放的铁管上,一齐把铁管插入刀车下腹,每车至少插有两三根。

“撬!”乐进吼道。

众壮勇同时发力,以横杆为支点,用力向下撬,这些人都是挑出的大力者,又利用了杆杠省力的原理,那些刀车加上士卒不会超过八百斤,且在行进中,如何承受得了,无不车毁人翻!

“好,文谦干得不错!”我哈哈大笑道,乐进不愧有名将之资,不仅勇武难挡,且指挥若定,一下将我的小计谋超水准发挥。原来,当时见到典韦枪挑刀车,猛地联想到后世的翘翘板,我也可依葫芦画瓢,模仿一组移动的翘翘板,挑几个壮汉使用杆杠发力,小小刀车应不在话下,现在乐进把此策付诸实行,而且做得漂亮至极,我也不禁有些自鸣得意。

典许二人更是兴灾乐祸,他俩同时指着那几部就要散架的倒地刀车,手捂肚皮一齐哄堂大笑。

海匪刀车前进不得,周泰、蒋钦只得一面派人清理路障,一边拼死抵抗我方的三大猛将的狂轰乱炸,极是狼狈。

希律律,车阵后忽传骏马嘶鸣,那位冷酷娇艳至极的女将策马奔至车阵,亲手接过指挥权,她娥眉轻蹙,口中却大声嘲讽道:“雕虫小技,也敢拿出丢人现眼!”

音量颇大,连远在城外的我也一字不差地听在耳中,本来想反唇相讥,却想到对方是个女人,赢了胜之不武,输了更是连女人也不如。我只得暗暗发狠:“还有什么花招,一并使出来,今日定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眼见马上女将挥动一面三角形的黑色令旗,城楼外的几具小投石机立时转动方向。

“放!”那女将令旗下挥。

顿时,小石块、青砖、红砖如雨点般飞过刀车阵,狠狠砸向我军,痛呼、惨叫声马上响起。

“快,举盾护头!”乐进、典韦、许褚急切嘶吼道,三人把手中的兵器舞得有如奔行车轮,篷篷篷,击飞无数的砖头石块…

趁我军陷入慌乱,女将命人扶正倒地的刀车,抽出一列受损刀车后撤,全部二十七辆刀车排成三行,每行九部,中间留出两条一人宽的过道。跨嚓,跨嚓阵阵厚重的脚步由远及近,正是海匪的重装步兵,他们排列成整齐的两列纵队,从车阵空隙中穿行而出,护住了整个刀阵,犹如后世坦克攻击时,须得步兵在侧掩护一般。

东汉版的“步兵坦克协同”作战方式一经出现,我暗叫糟糕:如此,我军再无撬翻刀车的机会!

投石机停火的下一刻,海匪的重装步兵配合刀车阵列又冲杀过来,我军刚取得的大好局面在对方女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下又陷入被动!

怎样才能破敌?正当我正苦苦思索时,周仓匆匆来到我身边,向我禀报:“主公,我刚巡逻时,抓到一个奸细,他说他姓郭,专为您排忧解难而来。”

“难道是三弟?”我紧绷的心一下无比轻松起来,看了一眼那位如花木兰附体的冷艳女酋,忽然想先调笑下这位美女后,再收兵会友。既生此念,我便故意伸出大拇指朝她以示佩服,待到引得她的注意力时,便高声呼道:“在下东莱长史沈浪,请问美女芳名?”

堂堂二千石大员竟口无遮拦地向一位单身女性查起户口,换作平时,不被人笑掉大牙才怪。

事实偏偏出人意料,以前从没人敢当面称她为美女,那女郎既觉好气又隐隐有一丝窃喜,闻声后双目紧盯对方,两道光波再次空中相遇,只见发话之人头戴彪虎展翅盔,身穿锁子连环铠,显得英武壮硕,气势不凡!她波澜不惊的美眸顿时放出一丝异彩,沉吟半晌后,对我微微行礼道:“小女子公输颜见过将军!”

我见美女对我印象不错,便得寸进尺,揶揄道:“美女名字不错,声音亦是好听!”

不待美女反应,我赶紧抽腿,转身喝道:“击锣收兵!”

既然一时奈何不了对手,我又急于会见故人,先收兵回营再作决断。

公输颜凝神眺望那个远去的背影,回味着犹在耳际的调侃挑逗之言,升出一丝异样的感觉,无由来的脸色一红。周泰,蒋钦等人见自家钜子面色忽变,都以为她是为我的轻薄而气恼,便纷纷骂我轻佻,无礼,是个狗官…正担心生怕被手下人发觉她脸色羞红的真相,公输颜觉得好似在光天化日下做贼。现在,大家这般误会也好,不由悄悄松了一口气。

公输颜的这般矛盾心思我当然无从得知,此刻我最关心的就是郭嘉那小子是否来了!

这几月来,我就像拧满发条的机械手表,一刻也未停歇过,编练军队、攻城掠地、甚至处理行政琐事,每日不知要死掉多少脑细胞?若是有这鬼才来给我当长工,我偶尔偷偷懒,当当甩手掌柜的好日子就有着落了。

我还未冲进营房大帐,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小弟提前报到,大哥是不是应有所表示?”

“奉孝,终于把你盼来了。我们兄弟间何用分彼此?有需求尽管提。大哥有肉吃,就绝不让你只喝汤。”我哈哈大笑,上前紧紧握住来人的手。

年轻人一身灰色长袍,满脸虽不掩风尘之色,却无损此人洒脱无羁的风度。他那双日月星辰般的黑亮眼眸中,泛出丝丝惊喜!这般风采,不是郭嘉还会是谁?

第32章: 刺杀

猛虎军中军大帐,四处悬挂的牛油火盆烈烈燃烧,把偌大的营帐照得灯火通明,本是肃穆森严的战时气氛此时透出丝丝喜悦。

太史慈、曹性、许褚、满宠、乐进、成廉早已齐聚中军,他们早听我讲过郭嘉其人是如何的有神鬼莫测之才,今日其真身大驾光临,众人便不约而同,纷纷与郭嘉见礼。

郭嘉人才出众,放纵不羁的洒脱再加上幽默风趣的口才很快就和众将打成一片。

人人心里均想:“不亏是主公的结义兄弟,风度才智都是一流。”

郭嘉此时也暗暗心惊:“兄长的才智当真卓越,白手起家,不到半载,就创建了这只实力强劲的猛虎军,一路高歌猛进,打得沿途黄巾闻风丧胆。而眼前的诸将,不是当世俊杰,就是绝世猛将,并且这些人个个对大哥敬若神明,唯其马首是瞻。大哥啊大哥,你到底还有多少能耐没有展现?”

我带着典韦、周仓等虎卫急急回营,还未入帐,典韦耳尖,早就一蹦五尺远,大叫道:“三弟,我和大哥天天盼,时时盼,你小子怎这般来迟!”话语同时,蒲扇大的手掌拍向郭嘉肩头。

郭嘉赶快闪身,叫道:“二哥,打住,咱们动口不动手!”

典韦醒悟,不好意思的抽回右掌,放在左掌来回搓动,裂嘴讪讪低笑。

我来到郭嘉身旁,拍着他肩膀说道:“奉孝,可想煞为兄了!”

四手随即紧紧握在一起!

一番寒暄后,众将纷纷告辞,各自回营处理军务,帐中只留下郭嘉和我两人。

今番与郭嘉在战地重逢,一切从简,待拿下不其后再为他接风洗尘。

接过侍卫递来的茶水,郭嘉连灌三大碗后,用衣袖随意擦了擦嘴角后,似笑非笑地盯住我,清澈的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狡黠,手指对面城池,说道:“大哥,给嘉一个面子,放他们条生路如何!”

这小子有经天纬地之才,自然不会胡乱开口,其中肯定有原故。况且现时我军并没有占到多少便宜,还谈什么放别人一马?我苦涩一笑,答道:“没问题,只要你能说服他们放弃不其。”

郭嘉搔了搔脑袋,摇摇头答道:“公输颜足智多谋,又极有主见,要说服她放弃不其,难!除非…”

我闻言眼睛一亮,不由自主抓住他的肩急切问道:“奉孝,你认识她?”

“何止认识?”郭嘉耸耸肩摊开双手叹道,随后抬头望向帐外的不其城楼…良久才收回目光继续说道,“幸好今日赶到,还不算晚!”

原来这么快来找我,只是为这个女人而来!

还以为他急匆匆赶来就是来帮我的,小小一阵沮丧后,又被他耸肩的举动逗乐了,这小子山寨我的招牌动作还真上瘾了!我直想把他揍成猪头,不过终是忍住没有动手,宁可招惹典韦、许褚等万人敌,也不能招惹郭嘉这鬼才呀,这家伙随便算计一番你就得够呛。我伸出欲动粗的手不动声色地变成一个“请继续”的手势。

一手转换极快的小动作显然没有逃脱郭嘉的双眼,他朝我得意的一笑,炫道:“老大,我耸肩的姿势是不是超帅?”

这一刻他将老子说话的口气和肢体语言模仿得惟妙惟肖,把我气得要吐血。

不过,我终究还是忍住,催他继续讲述此来缘由。

那日,三兄弟分手后,郭嘉回到颖川,继续呆在书院深造,计划年后再去寻我。一日,同窗好友刘晔游历青州而归,谈到青州大乱,黄巾贼肆虐时,却不时提起一只义军,名曰猛虎军。这只义军至豫州出发,横扫兖州、青州黄巾,所向披靡!听说徐州巨商靡华去东莱任郡守,正是这只义军一路护卫,现已经进入东莱,或许它是靡家的私兵吧。听说这只队伍的主将姓沈,手下有典、许等猛将为爪牙,声势一时无两。

郭嘉顿时有了兴趣,便向刘晔细细打听猛虎军…各种蛛丝马迹一经推敲,结果不出意料,对,这只义军多半就是自己结义的兄长所创!当得知猛虎军兵锋已指东莱,欲收复失陷贼手的城池时,郭嘉急了,要是不尽快起程去见大哥,迟了恐怕就会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伤了自家人!

这还得说到四年前。那时郭家家境殷实,却人丁不旺,到郭嘉这一代已是三代单传,大宅中除父母和他之外仅有家仆四五名。那年,郭家遇匪患,眼见不支,却被一对侠义父女所救,那位父亲是个四十多岁的壮实汉子,一柄重剑片刻间就把十余名贼人杀得落荒而逃!事后得知二人姓名:少女年方十六,叫公输颜;她父亲叫公输泰。

泰并非常人,他乃当代墨门钜子,不仅武艺高绝,而且学识广博,为人更是义薄云天,郭家奉上的厚礼,他分文不取!在郭父苦苦挽留下,在府中小住了两月。其间,见郭嘉品性端正又聪慧无匹,就将自己所学尽相传授,墨家的理论,兵法、机关学郭嘉上手很快,只是习武便衰了,每日被公输颜逼着练习,吃尽苦头…时间虽短,郭嘉也学了几分公输泰的本领,两人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

得知猛虎军欲荡平东莱,在不其岂不是要和公输颜对上…

占据不其城的原来并非海匪,他们是墨家遗脉,因不其的黄巾军掠夺其财物,怒而攻占不其。当家女头领公输颜竟是墨门钜子,可说是郭嘉的师姐!

听郭嘉讲这段秘闻后,我一下惊呆了,原来这鬼才竟和墨家大有渊源,说他是半个墨家弟子也不为过。

我望着郭嘉久久不语,思维已经跨越到最令我人悠然神往的百家争鸣、牛人辈出的时代……

中华五千年璀璨的文化,其中,东周时的百家争鸣代表着华夏古典文化的巅峰!说到百家争鸣就不得不提墨家和儒家,两家在那年头并称“显学”,当时有“非儒即墨”之说,也可见这两派对立之尖锐!

墨家创始人墨翟,被尊为墨子,他是战国时期著名的思想家、教育家、科学家、军事家。墨学在先秦时期影响很大,主张兼爱、非攻、尚贤、非命、节葬、节用等思想。以兼爱为核心,以节用、尚贤为支柱,创立了以几何学、物理学、光学为基础的一整套理论。墨家是一个有领袖,有学说、组织严密的学派,他们有强烈的社会实践精神,墨者大多数是有知识的劳动者,墨者们吃苦耐劳、严于律已,把维护公理与道义看作是义不容辞的责任。

令人肃然起敬的墨门竟无声无息泯灭在历史的尘埃中,我在后世每提及此事都要扼腕长叹!现在听郭嘉对墨家的秘闻秩事如数家珍的娓娓道来,我大感兴趣。不过,有个疑惑不吐不快,便打断他的话插口问道:“三弟,公输姓氏世间少见,公输颜与公输盘(即鲁班)是否同宗?”

“兄长猜的不错,公输颜正是其嫡传后裔。”

“公输盘的后人怎会做墨家钜子,他和墨子不是对头吗?”我有些好奇,于是八卦道。

郭嘉想了想,又答道:“当年,楚国欲伐宋,公输盘向楚王献上云梯等攻城器械,令楚军如虎添翼。墨子为阻楚攻宋的不义之战,即跋山涉水十余日行至楚都郢城,前后求见公输盘、楚王。先以理说之,而后用衣带当城墙,木片当守城器械,在楚王及其文臣武将前与公输盘进行攻防大战。公输盘使出各种巧妙战术,用尽奇技淫巧,仍是一败涂地,只得拜服。之后,公输盘与墨子数度接触,愈为其高尚德操和深不可测的学识折服,遂加入墨门。墨子不敢托大,认公输盘为师弟。在公输盘加盟后,墨门在机关器械领域得到长足发展,影响力更胜往昔!”

喔,原来公输颜是名家之后,这丫的怪不得如此难缠!我为之咋舌。

其实,若单单只是要拿下不其,问题不大。不过是多费些时日,多一点伤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不其撑不了多久。只是,当听到周泰、蒋钦之名时,我的爱才之心又开始泛滥,故而留了手,并没有进攻得太凶,若是双方都杀红眼了,日后便再无回转余地。如今得知我的对手竟是墨家遗脉,我的心跳加速,若是整个墨门都能为我所用,想想就让人无比期待!

我很兴奋,推案长身而起,揉搓拳头,在大帐中踱来踱去,思索着用什么方法把对手拉上我的贼船。

郭嘉不动声色,面带微笑,目光随着我的身体移动。

各种坑蒙拐骗的招数想遍,也没想到什么好主意,忽然瞥见郭嘉一脸悠然,成竹在胸之态。我暗骂自己蠢蛋,鬼才在前,何用我瞎操心?

我压下激动的心情,对郭嘉施礼请教道:“奉孝,可有一箭双雕之策,既让我兵不血刃得到不其,又让墨家为我所用?”

“若一味强攻,就算打下不其,对方降我,恐怕也心存芥蒂。”郭嘉起身羽扇轻摇道。

“是啊,强攻实为下策。”我点头应道。

“若想让人心服口服,则须先将其逼如绝境,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方有可能。”郭嘉又道。

“好,正是此理!既不动武,又让敌绝望…对,你是说造势威压?”我的心情立时大好,凑近郭嘉急切问道。

啪啪啪,郭嘉拍掌称是,答道:“不其西北有河,名涉水,今若遣人筑坝拦河,必可水淹不其!”

我马上明白郭嘉之意。随即派裴元绍领人去拦河筑坝,满宠领军紧随护卫。

第二日,我军休战一天。

第三天,经过一昼夜的奋战,涉水已被成功截流。我令太史慈向城楼射去一书后,让诸将严阵以待,谨防敌军突围。

不其县衙,公输颜娇面阴沉,柳眉倒立,她摊开一卷绢帛,上面写道:汝等既为墨门后裔,奈何处绝境而不知;今北有涉水充沛,若顺势而下,你等俱为鱼虾矣!吾念上天有好生之德,限时一昼夜,明日辰时不降,必遭生灵涂炭!落款为东莱长史沈浪。

读完我的“最后通牒”,那个坏坏的形象又出现在公输颜的脑海,公输颜一跺脚,暗道:“哼!想让我降你,我偏不让你得逞。”

不其城外,我军严防死守,到了晚上八点左右,对面守敌仍不见有任何动静。见郭嘉倦意甚浓,定是旅途劳顿,未得休息之故。我让人带他去附近营帐安歇,郭嘉似有话要说,我笑着摆手,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夜色越来越浓,我掀开麻布帐门,定睛望向不其城。城墙上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时不时几支火把在夜空中摇曳…

突然,一股凌厉的杀气将我罩在其中。几经生死考验的我立时警觉,不敢轻举妄动,直觉告诉我:隐在暗处的是个极度危险的杀手,只要我稍不留神,就会迎来一记必杀!我装着如无其事,实则高度戒备,偷偷打量营帐的每个角落,一切如常!

难道我的直觉出错?

就在此时,“轰!”的一声巨响,我身前的案几突然飞起,直直撞上帐顶间,又爆裂成片片木屑!

与此同时,大帐中央猛然炸开一个小洞,一道黑影在尘土飞扬间突然弹出!

我掩住口鼻、轻眯双眼,还未来得及瞧清那人模样,便闻呼的一声,地上的羊皮毯子被他甩出,披头盖脸向我当头罩来。手中利剑也如影随形刺向我的腹部!

电光火石间,我忽生一计,装作惊慌失措,动弹不得,任那羊皮毯遮住我的视线,任那剑刃如毒蛇般刺中我的腹部……

我微闭双目,用心感受剑头的力道,待利刃刺穿外衣的刹那,腰腹迅猛侧向左边。

起先,见我如此熊包,那刺客眉头微皱,手上马上减了几分力道。却不料,剑尖突然一顿,竟被硬物顶住,随着对方身子扭动,剑刃瞬即滑向一侧。

剑手愕然惊讶间,长剑失去着力点,脚下立马重心不稳,随后斜斜撞了过来。

此刻,羊皮地毯罩住了头,我竖耳听风辨物,猛挥右拳朝利剑来处重重地轰了出去!

右拳狠狠地撞上敌人,猛地将来敌击飞。

哇!耳边立刻传来那人的痛呼,接着又发出人体撞在地面的闷响。我掀飞羊皮,看清了来袭者,他单膝跪地,一身黑色夜行衣,头上亦黑布蒙面,只露出两只眼晴,目光中既有诧异、也有欣赏!

“阁下好算计,有胆,有识!不亏为钜子赞许之人。”地上剑手口中虽在赞扬语气却冰冷异常。随即,手中的窄身长剑又缓缓端起斜指我的头颅。

还好,今日虽未来得及取兵器,万幸外衣里面却套了件防身马甲(便是用那条巨鳄皮精心制作的系列防护用具之一),在剑尖刺肚时我故意装作避之不及,等那人来不及收手的瞬间,我一记后手直拳狠狠地击打在他的右肩上,若非当时眼蒙羊皮看不见,我一定会重击他的左下巴,把他直接KO,可惜了。

我不答话,凝神以待。

黑衣人并不罢休,他双脚发力,左手亦是撑地而起,向一只猿猴一样蹦跃腾起,一下子蹿了一人多高,又朝我猛刺过来!

“贼子敢尔!”一声暴喝至帐外传来,几道乌光掠过,数只小铁戟向半空中的刺客飞刺而来,那刺客的反应一流,他见小戟凶猛,身子蓦然缩成一团,在空中接连翻滚两圈,再如壁虎一般趴落在地,几只小戟紧贴他衣袖飞过,而后嗤嗤划破军帐,没入夜色中!

“去死吧!”未等刺客站起身子,堵在帐门的巨汉双手握着一对八十斤的铁戟,朝此人猛砸下来,正是典韦杀到。

当当当,铁戟砸在利剑上当当作响,那刺客滑如泥鳅,以迅雷之速蹿到典韦跟前,近身对战,一连接了十多招,竟不落下风!

我紧紧握住大砍刀,眼晴一眨不眨盯着交战二人,心中又大发感慨:此君又是何人?这墨门没落如斯依旧藏龙卧虎,不知当年鼎兴时是何盛况!

又暗道:“此人定是想劫持我,故而未对我下杀手,公输颜啊公输颜,你这直捣中军、擒贼擒王之策当真是有魄力,不亏是连鬼才都头疼的女人。”

我又对墨门心生希翼,爱才之心再次洪水泛滥。

正当我欲提刀助力时,许褚却先我一步加入战圈。在我部两大猛将的联手下,不说这黑衣刺客,即便人中吕布也得退避三舍!

果然,这位刺客对阵典韦时已经吃力,他刚化解典韦一对大戟的攻势,许褚趁势抢到他背后,挥刀斜劈,刺客的长剑被典韦缠住,他忽然如跳太空舞以S形姿势自下而上揉动身子,刀锋贴着他的背削下一块衣料,黑布条飘然而下。

许褚长刀落空,对刺客妙到毫巅的身法大感惊讶。

见势不妙,剑手低喝道:“乱花迷人眼!”

细剑嗡鸣,抖出数朵剑花,锐利的剑尖立刻化作漫天繁星!随即,点点寒星又幻化成条条吐信毒蛇,剑剑不离二人的双目。两人不敢大意,回手护紧面门,暂避其锋!见逼住两人的攻势,那刺客左手疾速从腰间取出个兵乓球大小的黑色药丸,掷向许典二人。只听“蓬”地一声炸响,大帐中忽地一阵浓烟腾起,待烟雾散尽,那人已消失无影踪。

典韦、许褚骇然的对望一眼,两人一同惊叫:忍术,竟是失传已久的忍术!

第33章:接应

宽阔的中军大帐气氛奇诡怪异,大帐外的营盘无数火把点起,猛虎军的战士被愤怒冲醒惺忪的睡眼,大家立刻行动起来四处搜索刺客。

“周仓,你带人下地道探探,要注意安全!”我指着大帐中间的地道口,大声吩咐道。

周仓忙领命而去。

我来到大帐外,太史慈、曹性、满宠、乐进等诸将也都赶了过来。焦急不安士兵们见我安然无恙,都争相奔走相告,整个营地顿时欢呼雷动!我望着一张张年轻质朴的脸,倾听他们发自内心雀跃呼喊,深深触动了我的心弦!

千斤重担在肩!我应如何带领他们在这乱世中更好地活下去呢?

此时此地,这么多将士都盯着我,等候发号施令,怎容我如此感慨?我平复纷乱的情绪,轻咳一声对手下几员大将说道:“军营广阔,刺客一时难以逃出,极可能混迹人群。你们各自回营,先清点人马,尔后仔细搜索,不放过任何一个死角!”

太史慈等人纷纷回营遵命行事。此刻,许褚、典韦、周仓奔到我身边,周仓行了个标准的举手礼,凛告道:“主公,下面的地道有五十多丈长,只能容一人弯腰通过,肯定是新挖的。可接近护城河时就到头了。”

我略作沉吟,喃喃自语道:“公输颜,果然利害,早早就从城里向郊外挖好地道备用,而我成了她首次启用地道要对付的目标!有意思。”

“主公,你说地道是早已挖好的,那应该能直通到城里啊;我也仔细察看过,地道泥土新鲜,应是挖掘不久,快到护城河就到头了,怎么您说…”周仓听到我的自言自语后,疑惑不解地问道。

“原先必然挖有一条地道,肯定大一些,离此地也不会太远。我军早晨下通谍后,他们从原先地道开挖,因比较仓促,故洞口挖得很小,待那刺客通过后,再掩埋新旧地道接口。”周仓恍然大悟,霍然脑袋开窍,又问我:“主公,照您推测,附近还会有地道?”

我很欣慰,“飞毛腿”周仓今日也能认真思考,提问也能切中要害,难得!

朝他笑了笑,我又道:“你的问题提得很好,地道须用‘地听’对付。你让裴元绍在各处多备‘地听’谨防敌人再从地道偷袭。”(地听也叫瓮听,当发现敌人开掘地道时,立即挖一深井,井中放一新缸,缸口蒙薄牛皮,令人伏缸监听动静。敌人挖地道或从已挖地道行军的声响在地下传播速度高,易与缸体发生共振,从而可侦侧地下敌人动静。)

“抓刺客!”东边大营突然传来凄厉吼声。

原来是曹性团里的一位排长正欲集合队伍查点人数,忽觉迎面的一个士卒面生。擦肩而过时那人低头避过排长目光,排长觉得不对劲,忙喊住此人。

那人也不答话,停下脚步,转过身子朝排长嘿嘿一笑,手中一柄窄身利剑闪电般刺入这位排长的胸膛!

排长双手死死抓住胸口上的利刃,临死前拼命吼出:“抓刺客!”

刺客见身份暴露,便拔出长剑,连杀数人,向东方逸去。

曹性见手下连遭击杀,大怒。他取出硬弓长箭,张弓如满月,拉弦手指忽地松开,箭矢便撕裂夜幕刹那间直取刺客后脑。

刺客并不回头,他略一矮身,左手伸出,硬生生抓住了那疾飞的长箭,哈哈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说完,挥臂把箭矢掷向曹性的面门,曹性气得不轻,挥弓击落箭矢,紧跟在后穷追不舍。

这时,典韦已领一队虎卫拦在那刺客前方。

前有虎卫堵路,后有曹性紧追,刺客已面临绝境,恐插翅难飞!

哒哒哒,地面忽然传来闷雷似的轰响,却见西面百米处,几十匹无人骏马似乎发了狂,不顾一切的向此处冲来,唯有中间一匹骏马上乘有一名劲装女骑士,她挥动数米长的皮鞭,“啪啪啪”长鞭不断挥舞落下,抽打在奔驰的怒马脊背上,发出清脆的回响。马群挨鞭受痛后,冲得更急,声势迫人地向此处直撞过来,挡在马前士卒大恐,纷纷避让…那女骑士见发狂骏马已突入重围,便起身高声娇喝:“小阿,快上马!”

那骑手直起身时,我不由一愣,赫然看清那张绝美的脸,她竟是公输颜!这美眉还真是有胆有识。她摸进我军一处马栏,赶出骏马冲阵,亲自来接应陷入重围的剑手!

刺客见状大喜,纵身一跃,跳上一匹战马,回头哈哈大笑道:“诸位将军,不劳远送,告辞!”片刻之间,两人已随着铁骑洪流冲向营栅。

凝视马群中嚣张的对手,我气极反笑。大声喝令:“太史慈,曹性何在?射马!”

“咻咻”两声破空劲矢响过,公输颜和那刺客所乘骏马突然悲鸣扑地!

“好,子义、无惧果然箭无虚发!且记一功。”我朝马翻之处朗声大笑,利矛虚指,“给我擒下二人!”

我话音刚落,那二人已经翻滚而起,迅如夜猫在营中跳跃、穿行;遇到前方阻路兵士,公输颜长鞭卷出,拦截的士卒无不皮开肉裂,惨叫声中被抽翻在地!

兔起鹘落间,营边一座瞭望台已近,台高十余米。两人手脚并用,几个纵身轻松翻跃台上。

此刻,瞭望台下已有成百上千的士兵奔涌而至,不到几分钟,将瞭望台团团围住。

典韦蹬蹬蹬大步来到台下,得意笑道:“逃啊,除非你们生出翅膀!兄弟们,收起弓箭,主公要活的。”

我亦是一脸笑意,盯着台上二人,看他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突然,公输颜从背后取下一具古朴厚重的强弩,对准营外百米远的一株大树扣动扳机,弩矢发出一声脆响,钉在树干五六米处。

我猛拍脑袋,她的这把弩竟和我从后世带来的合金弩有异曲同工之妙,都可发射连弩细绳的特种弩矢。此次她射出正是带绳长弩!

正如我想,她用力拉了拉悬空长绳,弩绳很结实并无异常,随即把绳子牢牢固定在瞭望台的一根柱子上。她接下来取出的东西马上让我惊呆了!这是两只金属衣架般的器物,有食指那么粗,宽尺许,上端竟然连接一个古朴的雕花青铜活扣!我暗自惊叹:古人的智慧真的不容小视。看来,历史的尘土下掩埋了太多的好东西!

公输颜熟练的把青铜活扣扣进长绳,挥手让那“小阿”先行双手抓住那“金属衣架”,随后自己也紧抓后面的“金属衣架”,一声娇喝:“走!”

两人便从十多米高的瞭望台顺着长绳下滑,就好像后世中的空中缆车一般,呼啸而过,眨眼间即滑到大树下,向夜幕深处奔去…

离营几百米便是小丘陵,几里外更是绵延小山,两人如是窜进山林,夜色中再要逮到两名潜行高手无异于痴人说梦!

此时,我军营门大开,无数战士已奔向那棵大树,恍若繁星缀空般的火把将大树四周照的通亮,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众位将士相互张望,表情沮丧透顶。许褚大刀砍在树干上,不甘地骂道:“又让二贼跑掉!”

典韦也有同感,接口答道:“不错,贼人身负‘忍术’奇功,黑灯瞎火的恐怕再难以逮到。”

见所有人都垂头丧气,我猛地哈哈大笑,胸有成竹说道:“诸位放心,他们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裴元绍何在?”我疾声喝道,“牵来猎犬!”

裴元绍领命回去找狗,他胖大的身躯此刻异常灵敏,几个呼吸间便蹿回工兵营。

“汪汪汪!”很快传来一阵犬吠,叫声凶猛而洪亮。

“好犬!”众人不约而同齐声赞道。这刻,见裴胖子气喘吁吁拉着一头牛犊般的巨犬,它毛色乌黑如漆,在火光映照下,黑亮黑亮的,它的夜视眼在夜色中隐隐泛出盈盈绿光,气势显得格外凶悍。

“黑豹,过来!”我对着这条体形威猛壮硕的黑色巨犬招手道。这犬是我攻下北海后,在王奇府邸抄家时得到的。东汉时娱乐活动少,而出城围猎是豪门大族最受青睐的运动之一,一只出色的猎犬在当时已经千金难求。王奇本是纨绔,酷爱打猎,这头黑犬更是所费数千金从遥远的西域购得,不想就便宜了我。

在后世我便极爱养狗,经验丰富。当初见到它,也欣喜异常,给它重新取名叫黑豹,一有空闲便跑去训练它。这段日子军务繁忙,就把方法交给裴胖子,让他接着训狗。

黑豹见主人召唤它,立刻摇头摆尾,欢快的轻叫一声,马上拖着裴胖子向我奔来。我取过许褚削下刺客的黑布,把它放在黑豹鼻子面前。黑豹来回嗅了几次,忽然扭头向东北方向大声咆哮。

见状我大喜,两个多月的训练没白费,黑豹已经有那么点后世警犬的模样。我让裴胖子放松些系在狗圈上的绳子。

绳子稍松,黑豹便向东北疾冲,裴胖子手中的绳索立刻绷硬拉直,带着他硕大的身躯不由自主的向前冲。

我挥挥手,让大家跟上。典韦、太史慈诸将都面色迥异,不知我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大家没有开口询问,应该是隐隐约约想到些什么。就这样,恶犬在前,我们一行人跟进,浩浩荡荡向东北扫荡。

第34章:追踪

已经足足逃了半个时辰,追兵应早被远远甩开。公输颜擦擦额头汗水,对身旁的黑衣人呼道:“小阿,跑了这么久,先休息一下。”她指着附近一块平滑干净的青石说道。

黑衣人点点头,依言在青石上坐下。

可屁股还没有坐热,忽觉附近有异,立马又如弹簧般蹦起。

公输颜亦已警觉,忙凝耳倾听,远处依稀传来狗吠和杂乱的脚步声。两人顾不得休息,又起身逃亡…

如此三番五次,又折腾一个多时辰,眼看天就要亮了,始终未摆脱追兵。一直疲于奔命终不是办法。公输颜停下脚步,食指贴近嘴唇忽地轻声开口说道:“怎么回事,这些讨厌的家伙为何总是阴魂不散?嘘,狗又叫了…哦,我明白了,他们在用猎犬跟踪我们!”

黑衣人小阿也恍然大悟道:“我被一个胖子割裂外衣,肯定是猎犬闻了破布上的气味再循味追踪。”

想到又是那人的花招,脑海就马上浮现他那坏坏的笑容,公输颜暗啐道:“这家伙怎么和郭嘉一个德行,鬼点子一个接一个,此番连狗都派上用场了!”腹诽完后又忍不住抿嘴轻笑出声:“怪不得两人能结义,哼,臭味相投!”

剑手小阿突然瞧见公输颜发自内心的愉悦,十分纳闷,平时冷若冰霜的颜姐在亡命奔逃时还能笑得出!。

若是我此刻在旁听到两人对话,不免又得惊讶佩服一番。

“要隐藏气味只有一个办法…”公输颜低头寻思着,向身边人问道:“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小河小溪?”

谈及不其周边的地理,黑衣人自然熟识无比,他带着公输颜疾奔到最近的一条小溪。溪水并不深,最深处也淹不过大腿。两人也不上岸,一直浸在水中行走,幸而此刻气温不低,不然两人就有得罪受。踏水而行不到里许,又有几条小溪流淌过来和它交汇后又分道扬镳,成“爪”字形流向远方。两人在此分开,各循一溪流而走…

线索忽然消失,那两人是如何做到的?我望着脚下溪流,大感兴趣。一路追踪,大家兴致很高,我们经过之处,无不留有二人的蛛丝马迹,只要到了天亮,两人便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可现在跑再前面的黑豹也停在脚步,四处打转,显得茫然无措。

典韦性急,先开口问我:“大哥,两小贼是不是跟丢了?”

我笑着答道:“放心吧,他们应该是在溪流中行走,掩饰了气味。我们只要兵分三路,顺着小溪继续搜,等到天亮,他们就无处遁形!”

裴元绍牵着黑豹,我和许褚在后,我们三人一组沿其中一条溪水查探。此时,天色微亮。正当我们经过一株大树时,黑豹停下来,它围着这株三人合抱的树干打起转来,鼻子不断凑近开裂的树皮嗅来嗅去。

正当我们奇怪时,它的两只前爪攀上树干,很有些想变成猴子的欲望。

“有情况!”我打个了手势,三人会意,立马将大树包围…

……

茫茫夜色中,十余人行色匆匆,中间一人很是醒目,长得丰神俊朗,其人正是郭嘉。我和典韦等人出营不久,郭嘉闻知后,亦要追出,留守大营的乐进见劝说无果,便遣一个排的士卒随行。他们此刻正穿行一片茂密的竹林中,夜风摇动竹子,发出诡异的呜呜怪响,如诉如泣,气氛阴森幽冷。

“救命!”前面打头的人颤声惊呼,一不留神,右脚踏进个拴着活结的绳圈,那圈麻绳立刻缠上脚踝,呼叫未停、人已被高高吊起,倒挂在空中。慌乱中,又有几人中伏,瞬间被悬在半空!

领队的排长大喝道:“大家不要怕!一班保护郭大人,你们几人随我来。”

分出几人护住郭嘉后,这果敢的排长率领没受到伏击的人跃进竹林深处,去搜寻敌踪。整个竹林黑漆漆一片,举起火把也照不了多远,时不时传来一两声古怪的响动,又有被惊扰好梦的鸟儿乱蹿,似乎处处皆有危机!

忽然,排长脚膝绊在一根细绳上,只听啪的一声细响,绳子断裂,排长顿时心生不祥!正当他欲提醒周围战友…蓬蓬蓬,身侧传来爆竹般的炸响,十余根又粗又长的竹竿被人弯成弓状,被几组细绳巧妙的固定,细绳最后拧成一股,横拉在竹林的小径中,系了一个活结,只要轻轻绊到,立马触发“竹弓阵”。细绳距地面半尺,不仔细察看,决计发现不了。

十余根手臂粗的竹竿猛弹过来,五六人全都促不及防。一时间,空中飞人应接不暇,落地后没有一人能站起身来。

护在郭嘉身旁几人见竹林危机四伏,不知如何是好?

啪,丈余长鞭忽袭卷而来,鞭子如长眼般越过那几个士卒,单单只是缠在郭嘉身上,刹时把他从护卫中卷走,拽出人群。一个倩影从黑暗中攸然闪出,稳稳扶住郭嘉踉跄的身体,竟是公输颜在此地设伏。

“师姐,让我好等!”郭嘉身上的长鞭已然收回,他揉揉疼痛的上身,洒然一笑。

公输颜闻言一惊,却马上噗嗤笑出声:“既然你哭着喊着要送上门来,我又怎能让你失望而归!”

郭嘉无可奈何地答道:“师姐,你是得了便宜又卖了乖。若非你是我师姐,我才懒得管这闲事。”

突发状况让几个士兵不由愣住,过了半晌,才急忙吼叫着持刀冲上。也不见她如何动作,公输颜收回腰间的长鞭忽然如耍魔术般又出现在手中。

啪啪,两声脆响,长鞭如活物般猛然向两个士兵翻滚而去,鞭影裹住二人,瞬时将二人抽飞。

余下三人结成小阵,缓慢而谨慎移来。郭嘉对这三人摆摆手,劝道:“几位不是她的对手,何必白白牺牲,你们回去禀告乐进将军,就说郭某不会有事的。”

几个人迟疑着扶起地上伤号,一起缓缓退出竹林,公输颜亦不迟疑,拉起郭嘉便向前行。

郭嘉忙叫苦道:“师姐,慢行,我这细胳膊细腿的哪经这般折腾!放心吧,史阿那小子不会有事的。”

公输颜闻听慢下脚步,关切问道:“真的吗?”

郭嘉点点头,说道:“我这兄长最是爱才,史阿乃剑术奇才,兄长岂舍得夺他性命!若兄长下得狠手,你觉得你们会有机会逃出猛虎军大营吗?”

公输颜撇了撇嘴,红唇蠕动几次,终是没有辩驳。她也清楚,那人手下猛将如云,其本人武艺也深不可测,这次行动也算是孤注一掷。行动后,她才知道,仍然低估了对手的实力,若非对方手下留情,他俩早死于刀枪之下,或是亡于神射的利箭之中。

见对方默然,郭嘉又道:“我兄长对墨门学说异加推崇,所以处处留手。若猛虎军全力攻城,不其守得了几日?我大哥是不想亲手毁了这墨门仅存的遗脉!”

公输颜面带不屑,反唇相讥道:“你这结义兄长是个野心家,他不过是想据我墨门为己用,我墨门若甘当朝庭鹰犬,还会落魄至今朝!”

郭嘉闻言暗笑,师姐显然错怪我兄长了,其实他最初只想做个土财主,若非我当初的激将,怕是难生如今气魄。他当然不会这么明说,却是轻摇其头,忽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兄长看重墨门,但更看中你。你干脆嫁给他,郎才女貌,两家变成一家,不用再打生打死,人人皆大欢喜,岂不美哉妙哉!”

公输颜粉脸羞红,郭嘉见状,不待她答话,又道:“如此一来,既能让师姐抱得如意郎君,又能让小弟不再两头为难,更能让我墨门重整其鼓,再现往日荣光。如何?”

公输颜见这小子越说越没谱,又羞又气,葱葱玉指点在郭嘉脑门上,轻骂:“是不是又嫌皮痒?”

郭嘉的“恐颜症”马上发作,赶紧打住话头,他揉揉额头,叫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哎哟…师姐,就算动手也不能戳脸啦,破相了找不到媳妇你得负责?”

公输颜听毕咯咯乱笑,作势又要打他的脸,回答:“我是女人可不是什么君子。把你打成猪头后,正好给你找个丑八怪做老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跟我贫嘴。”

郭嘉只得举手投降,片刻,忽正色道:“师姐,我知道你才智非凡,眼界奇高,视天下男人如粪土。我兄长沈浪亦天纵之才,智慧深若瀚海,其人更是英雄盖世,正是我师姐之良配,你和他连斗数番,难道就未曾碰擦出火花?”

公输颜闻言娇面又是一红,这次却没有叱责这位鬼精无匹的小师弟。

郭嘉见有戏,遂又继续说道:“大汉境内,腐儒丛生,墨家早已寸步难行。唯有兄长,对墨家推崇倍至,并想在领地内大力倡导墨学,他认为若能把墨学精髓深植于我华夏民族,将促进我族文明更昌盛,侠义亦长留。师姐,过了这村可再没这店!”郭嘉做媒婆似乎上瘾,显得比公输颜本人还急…

两人边走边聊,顺着史阿遁行的溪流赶路,不知不觉天际已露出鱼肚白来。突然,不远处传来刀剑撞击的当当作响,又隐约传来犬吠和几人的怒叱声。

“不好,小阿危险!”公输颜侧耳倾听,知道事态紧急,拉着郭嘉向打斗处疾奔…

...........

树上有情况,黑豹汪汪警示。

几人正欲抬头,一个黑影却如大鸟般从天而降。黑豹咧嘴露齿仰头咆哮,忽然挣脱长绳嗖地跃起,凶猛地扑向那团黑影。

一人一狗正要撞上,空中那人忽然飞起一脚,重重地踹在黑豹硕大的脑袋上。

汪,黑豹痛嚎一声,向后倒飞一丈多远,砸在裴胖子身上,人狗轰然翻倒!

正想试试这位剑术高手的份量,趁那人踢飞黑豹的瞬间,我长矛扬起,锋利的矛刃向空中的黑衣人劈去。

黑衣人身在半空,毫不慌张,他手中长剑轻点我手中长矛宽阔的锋刃,借反弹之力如鹅毛飞鸿般飘落典韦身后。

好精妙的一剑!我暗道,欲挥矛再战。

却见典韦早已转身迎敌,一双大戟泰山压顶般齐齐砸向刺客。刺客深知对方兵器势大力沉,也不硬扛,他施展一套诡秘的身法,和典韦游斗。典韦的双戟如放机关枪,一戟快似一戟,毫不给对方反击机会,戟戟尽朝黑衣人要害处招呼。黑衣人看似被疾风骤雨的攻势裹胁,可每到凶险处,他总能化险为夷,随即立刻反击数剑,待敌人回防,却又抱元守一再次防御。

如一直这般斗下去,典韦总有力尽之时,而黑衣人相对而言所耗体力并不多,若能久拼对其是大为有利。此人确是头脑冷静,对战经验丰富。

而他的这套剑术配合怪异的身法我总觉有些熟悉,思来想去,猛想到前日周泰与许褚激斗的情景。他与周泰一个窄剑、另一位却是重剑,招术迥然有异,看在眼里却总似曾相识。噢,两套剑术、身法肯定同出一源,就好像一母所生两兄弟,老大肥胖,老二瘦小,但外人都能一眼辩出这是同胞亲兄弟。周泰的重剑贵在厚重威猛,而此人胜于轻灵迅捷,都是当世高手。

两人斗得正酣时,忽闻一声怒吼,原来许褚赶到,又和典韦夹击黑衣人,原本以仲康之傲,是不会与典韦联手对敌的。可见许胖的怨气之大,今日不生擒刺客不足以消气。

许褚加入战团之后,黑衣人立感吃不消,十几招下来,已渐入颓势。如不出意外,五十招内必定败北。

“小子,你的忍术不是很厉害吗?再耍给大爷瞧瞧!”典韦是我的护卫总长官,对刺客行刺我之举一直耿耿于怀,现在有机会奚落对手,当然不会放过。

许褚亦是哈哈大笑,却开口向黑衣剑客道:“俺是许褚,他是典韦,阁下可报出名号,俺刀下不杀无名之鬼。”

黑衣人闻言冷冷答道:“墨门史阿。”

我狐疑,莫非此人便是三国时期闻名天下的剑术高手,曹丕的剑术老师,亦是剑圣王越的大弟子——史阿?

史阿言毕,抓出一颗药丸仰头咽下。未及片刻,他双眼变得血红,口中发出野兽般的低嗷,浑身气势陡然大增!窄剑递出,身体迅猛如虎豹扑向二人。

“不好,此人即将发狂!”我猛吃一惊,暗叫不妙。

后世的武侠小说中,少数邪道高手被人围杀有性命之忧时,会使用一种名为“天魔解体大法”的魔功,即时会功力倍进,能和敌人进行同归于尽的决死一战。以前,我觉得都是无稽之谈。今日见此情景,原来古人真有在危急时激发自身潜能的办法。这史阿吃的药丸估计就是种比后世强力兴奋剂更霸道的古代激素。

史阿此时的力量和速度都远胜先前。他长剑如疾风骤雨猛攻二人,每剑都大开大合,无所保留。利剑吞吐开阖间,充斥一往无敌的杀意,整个人已状若疯虎,对敌人的刀戟不避不让,剑剑均是不要命的只求伤敌!

史阿两败俱伤的死战也激起典韦和许褚的凶性,敌强我亦强。一时间,三位猛人毫不相让的硬碰硬死嗑,局势立时险象环生!若继续打下去,史阿或许最终依旧是败亡收场,但典韦,许褚却也难逃挨刀受剑之灾。

眼见场面即将失控,这三人无论谁有事,都非我所愿。我心中大急,不由暴喝一声:“快住手!”

“快快住手!”

“快快住手!”

巧的是,另有两声急切的呼叫亦同时传来。

我喊停手是怕真的伤了那位剑客,他可是位一等一的剑术高手!如大熊猫一样稀少。

那女性的惊呼却是发自我的冤家对头—公输颜。此刻,她的美眸正向我投来,我正好也望向她,两人竟心有灵犀会心一笑!

第三个声音竟是郭嘉那小子,此时他虽被公输颜用剑抵着后腰,却毫无作为人质应有的觉悟。

第35章:弄巧成拙

看到郭嘉无视利刃在侧,一幅吊儿郎当浑然关他屁事的样子,我敢断定这是他有意为之,以他超过200的IQ智商指数,公输颜想要捉他为人质,恐怕没那么容易。

此时,郭嘉侧脸对公输颜贼贼一笑,低语道:“师姐,要不要我帮你去撮合撮合?”

公输颜大窘,偷偷朝我瞄了一眼,见我没有注意她和郭嘉之间的小动作,拍拍胸口舒出一口长气,然后狠狠地瞪了一眼郭嘉。

见三人已经住手,我皱眉看向郭嘉,语气关切地问道:“奉孝,你不是已回营休息了吗?怎么会和公输小姐在一起?”

“兄长被人行刺,小弟哪能安然入眠?我跟在后面追出,不料半路为这位女侠伏击,杀散护从,只得束手就擒了。”郭嘉向身边的公输颜眨眨眼,把女侠二字咬得特别重。

公输颜白了他一眼,明亮的双眼又转向我。

这位足智多谋的大美女离我不到五米,第一次近距离打量她,我怦然心动。一身暗红色的劲装紧贴四肢,让她窈窕的身姿更加惹火;胸前波涛汹涌,身后翘臀滚圆;后世花花公子上的封面女郎和她比较起来,也得甘拜下风;此时,她俏面红晕未退,却仍有一幅凛然不可侵犯的冷艳!

我暗自咋舌,我的乖乖,这不是要人命吗!这般性感勾魂的身材再配上让人不敢亵渎的傲世娇颜,如此尤物最易勾起男人的征服欲望!

我悄悄咽了咽口水,强压心中邪火,向对面美女笑笑说道:“公输小姐,这么快又见面了,看来,我们缘分不浅啊!”

公输颜此时已调整好心态,摇头浅笑道:“长史大人说笑了,我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立刻远离大人,越远越好!”

“小姐岂不是在嫌沈某招待不周?既然来了,就到我军营小住几日吧。呵呵,我这人一向最是好客。”我笑眯眯答道。

“大人日理万机,小女子还是不打扰了,还请大人高抬贵手,让麾下猛将给我门下的史阿让开一条道,我必将你义弟完璧归赵。”公输颜亦是笑颜如花,不动声色地要和我交换人质。

我点点头,也不怕她使诈,向典韦、许褚二人打个手势,两人立即撤开。黑衣人史阿已恢复清明,但脸色灰败,像是刚生了一场大病。他侧脸向公输颜看来,本欲开口,却被钜子打断:“你且速速离开,我自有办法脱身。”

小阿不再犹豫,向首领举手抱拳,转身几个纵跃,消失在晨曦中。

“现在,可以放人了吧?”我指向郭嘉轻声向公输颜问道。

“你们几个大男人还怕我这个小女子耍诈不成?你义弟还得护着我走上一程,到时我自会放人。”公输颜当然不是傻瓜,此刻若放走人质,还会有她好果子吃?

“你放了他,我做你人质!”我忽然说出一个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提议。

典韦许褚和裴胖子等人大急,纷纷劝阻,而郭嘉却若有深意地望了我一眼,脸上似笑非笑,一副没心没肺的欠揍模样。

“好,既然大人你这般重情义,小女子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哦!”公输颜拍手娇笑道。

我意已决。

不顾众人劝阻,马上扔下兵器,高举双手走向公输颜。

对面美女一丝狡黠的笑在脸上一闪而过,我暗道不好。

果然,我还未来得及反应,一柄寒光闪闪的利剑已经搁在我脖子上。

这下亏大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娘们太坏了,郭嘉做人质时,不过以剑抵腰,现在换上我,长剑立刻架到脖子上了,还有没有天理?

当然了,命苦也不能怪正府,老子其实亦没有安什么好心,并非为了换回兄弟就傻逼逼的去做活雷风。这几日行军打仗,鳄鱼皮马甲从不离身,她如用对郭嘉那样剑抵腰腹对待我,我正好反手将她擒下。可惜,人家不按套路出牌,我肠子都悔青也没屁用,只得硬着头皮认倒霉。

郭嘉没有马上走开,他先是对我伸出大拇指,然后又向公输颜眨了眨眼,笑道:“师姐,人就在你手中,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哟。”

公输颜闻言大羞,忽然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郭嘉扑通摔倒来了个狗啃屎。

这小子吃亏是自找,没人怜悯;不过,我却遭罪惊得一身冷汗。公输颜脚下发力,上身不可避免后仰,结果导致握剑之手颤动。幸而我反应不慢,马上脖子后缩,要不然就算不被她误杀,亦会被天下人笑死。

公输颜见我受惊亦是面有愧色,她一手从腰间取出长鞭,意图绑住我双手,她或许是怕再出这等糗事。

那还了得,我心中大急,虽知她此举并非恶意,但若双手被缚,还有屁的翻盘机会?

心念电转,决定赌上一把。

我面色猛沉,勃然变色道:“士可杀不可辱!想不到我沈某今日被一女子羞辱若此?哈哈哈,你杀了我吧!”

说完,喉结迎上剑刃,一幅急于抹脖子赶紧去投胎的架势!

我在赌:她多半不会动手。

首先,我隐隐觉得美女对我心存好感,辣手摧草的事估计她做不来;其次,她若真敢下狠手,典韦、许褚等人下一刻肯定会撕碎她,她那些在不其的墨门子弟亦会为我陪葬。

公输颜的美目愤愤盯着我,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好一会才轻咬银牙道:“你赢了!”

说话间,那皮鞭亦迅速缠到腰间。小嘴却仍有不甘,生生放出一句话:“若换作个臭男人动手,是否就不算侮辱?”

小样,还是个女权主义者。

我别过脸去,不予回答,实则是掩饰自己的心虚,其实我背上已然冷汗冒出。既然是赌博,那就会有意外,特别是和女人赌!万一她一根筋非要绑上我的手,难道真的拿脖子往剑口上撞?

小插曲很快结束,我便在利剑的挟持下痛苦并享受着继续前行。此时,大美女不发一言,紧紧贴在我身旁,与其说是被他胁持,还不如说是一路上吃尽美女的豆腐!

典韦、许褚以及拉着黑豹的裴元绍在我们身后二十余丈处跟着,几人虽焦急却也没有办法,只得耐住性子亦步亦趋吊在后面。

只有郭嘉最是轻松洒脱,他弹了弹衣袍上的泥土草屑,缓步当歌,娓娓随行。

在这种说不出的诡异气氛中行走约半个多时辰,走进一大片芦苇丛中。又穿行了一顿饭的功夫,耳边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前面不远处肯定有条大河,接应她的人应就在附近。”我暗想道,此时芦苇密集,我俩靠得更近。

前方阵风忽然刮起,大簇芦苇枝叶横扫过来,公输颜本能地转身避让,却没想过身侧还紧挨着一个大男人。这下便宜了我,我避之不及,正好双唇相对。

公输颜亦被突如其来的意外弄得六神无主,红潮顿生,手中的长剑哐当落地亦不自知。

我却神清气爽。

若不是身后不远有郭嘉等人窥视,我都忍不住就要在芦苇地将她就地正法。

第36章:地趟腿

咔嚓,一阵刺耳的重物摩擦地面的响声猛地惊醒了公输颜。她扭头回望,透过芦苇间隙,发现五六丈外一条奔流向东的河流上,一条小型硬帆木船正缓缓靠岸。船上一位大汉刚跳上岸,便瞠目结舌地呆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他定定地看着公输颜,不敢置信!

公输颜看清来人面容,忽然发出“啊”的一声惊呼,她用力推开我,旋即捡起长剑又搁在我脖子上。

原来此人正是过来接应她的周泰。眼前的景象让周泰彻底傻眼了!这还是那个平日对男人视若无物的颜姐吗?他揉了揉眼球,再次睁开,不错,眼前娇喘吁吁的女郎正是他们心目中高不可攀的钜子。

见公输颜忽然又翻脸不认人,我暗骂:“你这小妮子莫非螳螂转世,刚才还热情似火,转眼就要谋杀亲夫!”

公输颜见我没有说话,推了我一把,跺脚道:“走,快点上船!”

看到她跺脚的样子,这位平素高高在上的女人此时难得显露出的小女儿态,我笑出声来,哪里是在命令我,这分明是在向老公撒娇的小媳妇好不好!

“我为什么要上船?接应你的人也到了,我们是不是该后会有期了?”我撇了撇嘴,随口答道。

“你怕了?刚才还色胆包天,现在转身就想闪人,哼,晚了!”公输颜红霞未退,凶巴巴地盯着我娇声道,其实她无非是在掩饰自己的窘态而已。

天地良心,我还真没有达到色胆包天的地步!没有一定的把握,对这悍妞上下其手不是自找不痛快吗?我当然不会把实情告之。只是很惬意的哈哈一笑,摇头晃脑长声吟诵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公输颜看着我一幅穷酸秀才的搞怪模样,心中却不禁回味这两句暧昧至极的小诗词,耳根有些发热,她想笑又怕我得意之下再对她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来,最终,憋得通红的脸还是忍俊不止,便笑骂道:“原本以为你是个英雄人物,却不料原来无赖至极!”

我正待和她继续斗嘴,她却不给我这个机会,刹那间便收敛笑容,用剑身拍拍我的肩膀,冷冷说道:“长史大人,既然犯错,是否应该接受惩罚呢?嘿嘿,待帆船驶入大海,再将你一脚踹下去,大人你武功盖世,游个十里八里应是小事一桩吧?”

这小妞的良心大大滴坏,居然要把老子踹下船喂王八。哎!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孔老二有些话说得确实到位。我恨不得直扇自己几耳刮子,后悔为什么刚才不把她拖进芦苇深处,直接把她变成我孩子他娘。教训惨痛啊,以后生米煮成夹生饭的傻事万万不能再做!下次,有机会要上,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得上,一步到位是必须滴。

“不要这么绝情,好不好?刚才的事情纯属巧合,下不为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只得放低姿态,好话好说。

“威风八面的长史大人,竟也有服软的时候!嘻嘻…快走!”公输颜很得意,娇笑连连,手中剑锋轻抖,利刃的森寒之气已侵入我颈部的肌肤。

我郁闷沮丧,耷拉着脑袋被她逼着上了贼船。

“别开船,别开船!”郭嘉被典韦,许褚拉着、拖着向河岸跑来,大声对公输颜喊话。

公输颜装作没听见,周泰对我歉意的一笑,便不去理会郭嘉等人的急切喊话,长竿在岸边用力一点,船头离开河岸,顺风顺水向东漂去。

之前,在岸边观看这硬帆船时,给人的感觉很小。上船后才发现船身并不算小,船宽近两丈,船体长度在五丈开外,莫说只有我们三人,就是再来一、二十人也完全能乘载。船尾搭了个一丈高的方形木屋,便于休息和遮挡风雨。公输颜胁持我进屋后,在张粗木案几旁跪坐下来,见我一幅垂头丧气的样子,她便兴致盎然,似乎只要我吃瘪她就高兴。

见她幸灾乐祸的样子,我就气就不打一处来。我扭头去瞧船舷下流淌的河水,忍住性子,再也不去理睬身边的美女。气氛沉默间,只闻流水的哗哗作响。时下,宽阔的河面只有些许微风,但是,滚滚东去的水流依然让船速不慢。

不到两分钟,向来冷静的公输颜忽觉烦燥莫名,片刻前这人还对她为所欲为,弄得她娇喘嘘嘘,现在居然侧头看也不看她一眼。她双眼冒火,死死盯住此人的侧面轮廓,不可否认,这是张犹如花岗岩雕刻的刚毅有型的脸,坚挺的鼻梁,浓眉下深邃的眼神,怎么看都是个纠纠英武男儿!终究没有忍住,她用剑身敲击我的肩膀,气呼呼地指责我的不是:“沈浪,郭嘉那小子吹嘘你英雄盖世,依我看来,你不过就一无赖加小肚鸡肠而已,现在竟和一个小女子赌气较真,羞不羞?”

我心中暗笑,这女子虽然表面上把我说得一钱不值,实则对我还是很在意的。我若真和她没一毛钱的关系,现在她也不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我冷落她不过才几分钟,她便已经受不了!我正有点洋洋自得,忽然听她一声娇呼:“幼平,别让他上船!”

此刻,船正行驶在河流中央,离岸不下十余丈。

我定睛察看,见许褚从典韦手中夺过飞爪,猛地甩动起来…

飞爪太好用了,羡慕的诸将流口水,我只得命工匠费尽心思仿制了30只,虽未达到我身上的原装水准,但也完全够用了,我在虎卫已经装配到排,老典身为团长,自然也有。

“三,二,一!”典韦倒计时语音刚落,许褚手中的飞爪便破空而至。

咔嚓,数根爪尖入木三分,牢牢抓在桅杆上,爪上长索一下绷硬。

“俺去救主公!”许诸回头招呼一声,顺势跳进滚滚长河。

水性虽不咋地,但绳索在手令他信心倍增。

许诸咆哮一声,双臂迸发蛮荒之力,两手便在爪绳上你追我赶,交相前进…离船越来越近,其身形之快堪比陆上小跑。

“这胖子胆子不小,竟想上船和我一战,真不知死字怎么写!”周泰都有点佩服眼前对手的勇气了。

在陆上,此人确实厉害,但到了水中便是他周泰的天下,本想就此放他上船一战,但此时处境不妙,岸上追兵个个扎手!千万不能让他们缠上。于是他听从钜子的提醒,拔刀去斩那飞爪上的绳索,刷刷刷,连砍四五刀,那该死的绳索毫无动静,竟没有半点受损的迹象。

怎么回事?周泰很郁闷。殊不知,这飞爪长绳并非一般麻绳,它是我特别让人用上好的剑麻,再掺入四五根用百炼钢拉出的细钢丝搓制而成,岂是随便几刀就能斩断的?

周泰正骂骂咧咧地再次挥刀和长绳较劲时,许褚已经爬上甲板,探手一捞,背上的厚背大刀铿锵出鞘,遥指周泰放声大笑道:“小子,上次打得不过瘾,今日再战一场如何?”

“少啰嗦,放马过来便是!”

既然对方敢上船挑战,周泰怎会示弱,转身迎向许诸,左手持盾在前,右手短刀横胸待发,静候敌人出招。

不到一丈距离了,许诸凝气收神稳住下盘,不顾脚下甲板轻摇,厚背大刀扬起,蓦然大喝道:“接某一刀!”

刀影呼啸而来,杀气凛冽,骤然劈向周泰。这一刀毫无花哨,却力透千钧!

周泰毫不畏惧,弓步前倾,半举小圆盾迎向大刀。

当,大刀狠狠劈在铁盾上,火花四射,震耳欲聋,令船身亦是一沉!

“这胖子好大的力道!”周泰暗惊,他左手的虎口已发麻发酸,但越如此,争强好胜之心愈生!

大吼一声,他脚下发力,猛蹬甲板,在船体摇晃的刹那手中短刀削向许褚的双腿。

许褚刚要出刀,那木船突然一晃,不禁一个趔趄,就要摔倒之际,刀光一闪,却是那短刀横扫而来,目标正是他的两条腿!

“仲康小心!”我一声惊呼,为许诸捏了一把汗。

轰!船体陡然震颤。

好个许仲康,危急时刻手中的厚背大刀重重插入甲板中,引得船身大震;大刀既当拐仗稳住了身形,又成功地挡住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刀。

周泰攻的突然,许褚防得巧妙,当真是将遇良才,棋逢对手。

我望着得势不饶人的周泰,对公输颜赞道:“你这位小兄弟,年纪虽轻,假以时日,必名震天下!”

公输颜见我与她结束冷战,不由心情大好,笑吟吟地看了我一眼,很是自豪的说道:“你眼光不错,幼平得我父亲真传,岂会太差!瞧!这胖子就要遭殃了!”

不错,许褚终究是旱鸭子,在船上作战能打出三四层实力就是超水平发挥,与周泰对决,不吃亏才怪。

许褚刚抽出大刀欲战,周泰却又在甲板上蹦起,木船再次晃动,许褚脚下踉跄,正狼狈间,周泰刀劈盾拍一阵抢攻,许褚顿时险象环生!

许褚吃瘪,我比他还急,忙大声提醒:“仲康,用地趟腿攻他下盘!”

自从和我大战一场后,许胖子对我的拳脚功夫佩服得五体投地,有事没事缠着我,很是学了些好东西。现在,听到提点,也不犹豫,矮身一个侧滚翻在周泰身前半跪而起,左手支地,右手举刀撩向周泰的腹部。

周泰见许褚这副衰样,心里暗笑道:“这胖子不知发什么神经?莫不是打不过就学泼妇在地上打滚耍赖不成?”

他退后半步,持盾格挡长刀。却不料,这只是虚晃一刀。许褚右脚突然发力,贴着甲板,狠狠地扫向周泰的双腿。

周泰惊骇,这是什么无赖打法,趴在地上和自己斗?他见对方这一脚来势凶猛,便下意识的慌忙跳将起来,避过了这一腿,刚落地暗自庆幸时,许褚双手柱地为圆心,扭转腰身,左腿再度扫来,原来使的正是我教他的地趟腿!

周泰避走第一腿,哪料到这古怪的地上攻击还留有后手,于是马上中招。蓬的一声巨响,跌倒在甲板上。

这时河面吹起东南风,甲板愈加颠簸。

许褚索性右手持刀,左手撑地,如猿躬行,向周泰快速靠拢,待近身时,大刀霍地劈向敌人。

第37章:空中飞人

正待翻身起来,忽见当头迎来一刀。周泰无奈之下,也学着许褚满地打滚躲向一边。许褚在甲板上爬行更欢,反正甲板晃动得厉害,起身亦两脚打颤难以稳住身形。是以他跟在对手身后猿行猴爬,一刀接一刀劈下去,直砍得甲板木屑横飞,轰隆作响!

见公输颜柳眉轻蹙,眉眼处隐隐流露一缕忧色。我微微一笑,对她炫道:“怎样,好像遭殃的不是我兄弟哦?”

“别得意太早,等着瞧!”身边佳人心中虽忧,嘴里依然硬气。

我正在反唇相讥与继续沉默间纠结,可甲板上的战局突然逆转!那周泰被许褚追得灰头土脸,一连避过十几刀,猛然滚至桅杆下,他抱住桅杆,手脚并用,如猫狸上树很快爬上顶端。

“你小子爬上天,俺也要揪你下来!”许褚在后亦扒上桅杆就往上追,当然爬起桅杆来手脚远没有周泰那般利索。周泰在上面见许褚跟了上来,他就守株待兔只等许褚上来。

许褚爬呀爬,终于爬了五六米高,可周泰屹然不动。他嚣张地伸了个懒腰大笑道:“小子,快上来呀,别磨磨蹭蹭的像只蜗牛,要不老子先打个盹,哈哈哈!”

这话让许胖子气得不轻,于是他手底又加了把劲,奋力上爬…突然,一股劲风扑面,接着一个大脚板当头踹来。许褚暗叫不好,他赶紧侧身扭头双手旋转发力,身体在桅杆上转了一小圈,不愧是连马超都畏惧的“虎痴”,就算从没有水战经验,但此时反应仍可圈可点。

他应对虽好,与久在海上讨生活的周泰比,仍差得远。

此时的桅杆,就是周泰的地盘,上下腾挪,比猴子还要灵活。

见许诸已攀爬上来,他嘿嘿笑道:“下去吧,胖子。”

一只大脚呼地踩下,许褚大怒,朝上就是一拳,迎向大脚板。

砰,拳脚相撞,许诸下滑数尺,吃了个小亏。

周泰占尽地利,一连数脚,不给对手喘息之机;几个照面,不是踩在许仲康的头上,就是踏在他肩上,许胖子好几次差点脱手掉下去;幸好这厮皮粗肉厚,加之他双臂何止千斤之力!故依旧在桅杆上坚持。

但许褚可不是个能吃亏的人了,连连吃瘪后他气得哇哇直叫。眼看又是一脚踹下,竟不躲不闪,肩膀上硬扛了一脚。怒吼一声,从背后拔刀猛地劈向那条讨厌的腿。

周泰眼疾腿快,急忙收脚又上行数尺,双手猛推桅杆飞了出去,做了一个惊险至极的杂技动作。

两人身处的桅杆又粗又高,不下十余丈。它自身的重量加上风帆需承受的阻力,想要把它稳稳固定在木船上,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除了把桅杆的下端牢牢镶嵌在甲板和船体之间,在桅杆的上端,亦须拴上多条绳索,绷紧拉硬后再在船体四周系牢,如此这般后,桅杆才能装上风帆,乘风破浪时才会稳固。

此刻,不论是我,还是岸上的典韦等人,均是肾上腺极速分泌——只见那桅杆猛然晃动,上面的周泰手脚如同强力弹簧般,弹出桅杆蹦在高空!

莫非他嫌活得太累,或是被许褚吓得精神错乱?

正当每个人都为他捏把汗之时,他突然张开双手,抓住3尺外一根固定桅杆的长绳,随即两只脚也钩了上来,稳稳地在绳索上落脚!有如蜘蛛侠再世。

这可不是后世的空中飞人杂技,既无保险绳,空中风速亦不小,且有猛将许褚在后劈砍,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众人还在惊叹未可置信之时,“空中飞人”却用短刀割断绳索。人们都在猜测他接下来要做什么时,但见此人缠了几圈麻绳在右手上,两脚向空中后蹬,荡秋千一样猛地撞向桅杆上的许褚。

许褚反应并不慢,他马上意识到危险!可是对方来得实在太快,他刚旋转身体不到2寸,敌人眨眼即至,脚后跟狠狠擦过他的左臂,剧烈的疼痛让他不由自主松开左手,右手中的大刀也被震飞,而他的上半身便不可抑止地后仰下倒…

我既为周泰表演的惊世绝技点赞,亦忍不住为许胖子忧心不已。

还好,许褚上身虽失控,但双腿仍紧紧夹在桅杆上,在身子下仰后瞬间马上又重新立起。我们刚为他虚出一口长气,那周泰又荡了过来,也不用刀,靠上许胖子就是两三脚,直把许褚踢得鼻青脸肿,却又无可奈何。

我在下面看得也是心急火燎,大声叫道:“仲康,快滑下来!”

我的提醒并没有收效,或许周泰一番猫戏老鼠的游戏激起了他满腔怒火,让许胖如何能忍?

他两眼通红,死死盯着周泰飞荡而至的身形,一动不动,就在敌人的飞腿离他仅有一步之遥时,许褚发出一声低吼,一推桅杆,手脚大张,扑向空中来人,蓬地一下抱住了周泰的腰。

周泰没料到敌人如此疯狂,想想稍一失手摔下甲板,不死也得丢掉半条命!他顾不得惊骇,挥拳便往下砸。

许褚抱在敌人身上,头正好与对手肩齐,他无躲闪空间,只得一边用手格挡还击,一面仰头狠狠撞击周泰胸膛。

两人你来我往,以一种最亲密的姿态在空中扭打撕扯,比街头混混的王八拳火拼还来得热闹!

周泰渐渐又陷僵局,他只有一只左手可用,紧抓长绳的右手犹是吃亏,不仅有自己体重,而且还多余承载了200多斤的许胖子!此消彼长下,许胖岂会错过良机,他用两条腿和一只手挂在对手身上,另一只手便不知疲倦击打周泰,还不时用头撞。当然他也使不上多少力道,要不然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但总体而言,许褚还是占据优势。

太憋屈了,周泰很纳闷。

“幼平,你腰间不是有刀么?”公输颜见形势不对,忙起身提示。

我大光其火,狠狠瞪了她一眼,在心里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你不插嘴没人当你是哑巴,须知你胡乱唆使人高空动刀子,弄不好是真会出人命地。”公输颜见我又对她施以脸色,顿了顿不再言语。

周泰听到颜姐提醒,恨不得猛扇自己几个大耳光。我傻啊!起先不用短刀是出于戏耍敌人之心,此时对手已然翻盘,自己却反把身上的兵器给忘了。

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他急忙伸手去拔刀。许褚哪能让他如意,他两腿上提,双脚紧扣,死死夹住周泰的腿,正是我教给他的“锁腿技”。同时伸出一只手也去腰间抢那把短刀。两人的反应都是一等一的快,刹时,两手几乎同时握住刀柄,两人你不让我,我亦不让你,便角力起来。

许褚终究神力惊人,略胜对手一筹。他费了好大功夫险夺短刀,乐得哈哈大笑,用刀威胁对手道:“小子,快荡回桅杆!”

这次交锋,许褚又算扳回一局。

尽管吃了不少暗亏,周泰哪肯轻易服输?他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好!”两脚翘起,不是荡向桅杆,反倒向船体外侧荡去。许褚大惊正欲举刀威胁,周泰却不管不顾,突然松开紧抓绳索的右手,闪电般变肘砸向许胖子持刀的手腕,那把短刀应声而飞,哐当掉落在甲板上。

啊!在许褚的惊呼声中,两人一前一后坠入河中,噗通一声溅起无数的浪花!

此时出海口已近在咫尺,不能再等了,我暗自做好准备,随时准备擒住公输颜。

时间不过三四息,船侧五尺处水面有咕咕气泡冒出,接下来一个湿漉漉的大脑袋从水中猛地冒出,却是许褚。他的手脚在水中胡划乱搅,始终不得其法,肥硕的身躯在河面浮浮沉沉!忽然他伸直脖子,喉结处一阵涌动,紧接着稀里哗啦吐出几大口河水,简直比当日被我胖揍还要狼狈三分!

胖子还未多吸几口空气,蓦地,他又神色大变,手脚更是拼命踢打。观战众人还未弄清是何缘故,“咕嘟咕嘟”水花翻腾,许褚又消失在河面,他刚探首之处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随即向周围扩散…

许褚此刻非常难受,又被那个该死的周泰逮住死死按在水里,纵是许胖盖世之勇也施展不出半分!他下定决心,若还有机会一定要苦练水上本领,讨回场子。

周泰恰恰相反,到了水中这一亩三分地,正是自己扬眉吐气之时。虽占尽便宜,他仍不断提醒自己:这位体壮如牛的对手就算他真是只旱鸭子,也得小心对待,千万不要正面和他纠缠!

在水中一个漂亮的回旋,轻易穿游到许褚身后,一手搂住敌人的脖子,另一只手用力跩住他的头,又把他按下河面。

许褚此刻的形势糟糕透顶,即便使用反肘击打对方,无奈水中阻力太大,根本不能有效杀伤。

他试着旋转身子,和敌正面相抗,可敌人狡猾无比,许褚转,他亦跟着转,犹如牛皮糖始终伏在许胖背后,许褚想尽办法,吃尽苦头亦无法扭转局势。

就在许褚绝望无助之际,忽然碰到一根绳索。许胖大喜:“绳索正是桅杆上飞爪拖在河里的那一截,哦,定是老爹显灵护佑!回去要多烧纸钱多烧香,再多磕几个响头才是。”他双手抓住这根“救命的稻草”,用力向上拉。

周泰见到暗骂:“他姥姥的,这家伙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心中骂归骂,手脚却仍是攻击不停。许胖手拉长绳,有了着力点,反击起来立刻威力大增,周泰亦不敢逼得太紧。

边打边拉爪绳靠船游去,两人相持一会,周泰见无便宜可占,便猛蹬许胖,借助反冲力,如海豚戏水般,从水中跃起落下,几个来回,就跳上甲板。

许褚鼓足余勇,好不容易爬上甲板时,脸色惨白肿胀,单手撑在甲板上不停大口大口直喘粗气,不时还咳嗽一番,喷出青水不少。

反观周泰,好似斗胜的公鸡,趾高气扬地拔出甲板上那柄短刀,用衣袖轻轻擦拭干净。然后,他一面对着锋利的刀刃吹气,一边绕有兴趣地欣赏许褚那副灾模子倒霉相。这次轮到他幸灾乐祸,大放厥词道:“许胖子,水中得滋味如何?”

此时的许胖子对他而言,就是待宰羔羊。

忽然,他的太阳穴一跳,摹地,周泰警兆顿生。

第38章:周泰大战太史慈

只听“咻”的一声弓响,一只利箭从他头顶上堪堪擦过。他吃惊不小,抬头望向河岸,见到一位魁梧英挺的大汉手握硬弓,正欲再度张弓搭箭。

“还好,”周泰拍胸暗叫庆幸,“看那射手从容不迫的风范,凭谁都以为是位箭术高手,其实就是个样子货而已!”他便不再正眼瞧岸上的弓箭手,迈开脚步向许褚行去…

忽然,“当”的一声脆响,对方又是一箭!

他身躯剧烈震动,那金属箭头正好射在短刀刀刃的正中心,强大的冲击力让周泰身不由己松开右手,那短刀嗖地激射在桅杆上,在阳光映照下,寒光烁烁刺得人睁不开眼。

周泰面色陡变,来袭者哪是箭术不精?分明就是位不折不扣的神箭手!若非别人手下留情,自己这百十斤早已葬身鱼腹!那人第一箭是警告;第二箭则是略施惩戒,让自己止步;那第三箭呢?他急忙一侧身来了个后滚翻,拾起精铁圆盾,躬腰收缩身形,圆盾护住全身,半蹲在甲板上,警惕地喝问道:“来者何人?”

“东莱太史慈是也!”对面神射手朗声答道。

周泰闻言大惊,竟是闻名青州的太史慈,怪不得箭法如神!他的身子收缩得更紧,不给太史慈半点射杀他的机会。

两方马上陷入对峙。许褚欲完全恢复战斗力,难度不小。现时水面风刮得更急,大海已在眼前,拖下去,对我方大大不利。

形式急迫,我收回和美女打情骂俏的心思。偷偷打量身边大美女,此刻她花容失色,生怕周泰露出破绽被人射杀!手中长剑在不知不觉间已垂下,正好对着我的腰身。

岸上追兵犹是焦急。典韦两只手焦急地来回搓动,在郭嘉眼前转来转去,忍不住又咕哝道:“三弟,这裴胖子磨磨蹭蹭,怎么还不来?俺都急死了。”

郭嘉向南面一大片竹林望去,笑道:“二哥,你就别转来转去了,转得我头晕眼花…竹林离此不近,元绍两肋生翼也不能短时返回。别急,再等等。”

两人谈话间,汪汪汪几声狗叫让众人心头一喜。片刻,便传来裴元绍特有的粗旷嗓音:“各位将军快瞧,俺费了老大气力寻了根又粗又长的老楠竹!”

东南百米处,黑豹在前引路,后面跟了个气喘吁吁的胖子,他双手举起一根五六丈的楠竹,正耍宝邀功向几人奔来。

来得正是时候,太史慈接过竹子,解下铁铠,对那根粗竹掂量察看一遍,他对郭嘉典韦等人点点头道:“吾去也!”

但见他右手高举竹竿,脚下突地加速,待人与河中帆船平齐,他竹篙猛点地面,那根竹竿弯成弓状弹出,太史慈长啸一声,纵身跃起,借助惯性和那老楠竹的十足弹性,整个人立马临空飞起,如鹰隼试翼射向河面的硬帆木船……待到两脚触及甲板之时,矫健的四肢缩成一团,以肩点地,一个三百六十度斜滚,翻身而起,拔剑遥指周泰。

撑杆弹射难度很高,让之前周泰“荡秋千”的跳帮绝活也黯然失色。

船离河岸不下十余丈,若非身体协调能力一流,就算把这根竹竿换成后世的奥体玻璃纤维专用跳杆,也难以逾越这个距离!

周泰神色凝重,暗暗寻思:“这太史慈名不虚传,不仅善射,对身体的把控力更是一流,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若不抢占先机,今日怕是难以善了。”

于是,他抢先动了,步履如山,每走出一步,便有千斤之力踏下,三五步后,帆船摇晃动荡加剧,连我和公输颜也难以保持平衡,不得不手扶木墙。

敌人故计重施,太史慈依旧面色如常。

此刻,他脚下如生根,身体随着船体的节奏摆动,好似与生俱来便是木船的一部份!

周泰又是一惊:此人船上功夫不差,投机取巧用对付许胖子的一套肯定行不通,只得手下见真章。

许褚得到喘息之机,又恢复了几分生气。他素知太史慈身怀绝技,枪、戟、箭使得出神入化,而且他还精于水战,见他来战周泰,大喜道:“子仪,帮俺好好教训这小子一顿!”

太史慈点头轻笑。

自他当日遇上我,人生原先的轨迹已然改变!如今气力正长成时,正好有典韦,许褚等当世高手日日与之喂招,其身手更胜历史同期的他,加之有曹性和许褚与之对战的经历,他早已摸清周泰的几分底细,而周泰对他却一无所知,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故此番对阵已小有胜算。

待周泰近身不足一丈时。他对周泰抱拳赞道:“许仲康之勇,天下罕有;阁下能把他逼到这个份上,足以自傲!”

周泰汗颜,他缓缓摇头道:“胜他实属侥幸,若岸上交手,我恐非他对手。”

礼毕,两人不再废话。周泰脚蹬甲板,跳起一人多高,刀化长虹当头劈向太史慈,太史慈腰马轻旋,洒然避过,手上长剑却毫无预兆地直刺周泰的腹部。

周泰惊觉,忙把圆盾罩住胸腹,挡住来剑险险落下,两人换了个位置,再次对峙。

“剑走龙蛇!”

太史慈轻喝一声,趁敌刚刚触地,他的长剑就“唰唰唰”一连三剑,劲若蛟龙般刺向对手周身各处命脉。

周泰挥刀护头,那利剑马上调转方向向前胸疾刺,周泰急用圆盾格挡,那剑刃突然如泥鳅般从盾面滑开,向下横扫他的双腿,剑势转换无迹可寻,变幻莫测。

手中虽多了一块铁盾,但他所用刀刃不过两尺多,比起太史慈的长剑短上不少,在武器上明显吃了点亏。经过两回合的交战,他已感到对手强大的战斗力,若在平时和他公平一战,倒是不错。如今锯子公输颜也困在船里,放眼四周,虎狼环顾。若此战失利,定是全盘皆墨!而自己又刚和许胖子斗了一场,身体状况并非最佳,他不敢输,也不能输!

打定主意,周泰忽然一个箭步,冲向船中央的桅杆。他双手环抱桅杆,两腿盘上,脚底猛蹬杆面,身体随即挺直,双腿又跟着蜷缩盘于其上,为下一次攀跃蓄势…如蛙跳般,连续几次,很快来到桅杆高处。他回头向对手喊话:“太史慈,可敢蹬高一战!”

太史慈哈哈大笑道:“客随主变,不敢辞耳!”

笑声中他双手扬起,几道暗影突然闪出,只闻“蓬蓬蓬”几声闷响,大家顺着声响望去,只见桅杆上,一连5支小铁戟深深没入桅杆之中,间距6尺,如天梯般整齐排列,最上面的那根小戟离周泰不过两三尺。

周泰吓得不轻,他刚上桅杆时,人家若使飞戟袭击,他有几条命可填?由此可见,对手何其光明磊落!

太史慈足下如飞,离桅杆半丈之地就霍地跃起,足尖猛点桅杆,借助惯性,身形又拔高数尺,随后高举双手,一下子抓住了那插在桅秆上的最下那支小铁戟。但见他脚下猛蹬桅杆,双手同时发力上拉,整个人如同压到底的弹簧被突然松开一般,嗖地飞身腾空而起,身子突地拔高六尺有余,两脚稳稳落在小铁戟上!双手随即又抓住了上面的第二根小铁戟,手脚再次发力,又跃上第二根铁戟,如此反复又跃上第3、第4、直到最上面的那只铁戟…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令我们叹为观止!

“好,足下不负东莱太史慈之名,今日能与你一战,幸甚!”周泰为对方大开眼界的精彩表演顿生惺惺之态,由衷大赞道。

我看了眼一脸不可思议的公输颜,暗自感慨:果真是武道相通,子义这招和我当日虎口余生所使用的那式飞身上树的逃命绝招有异曲同工之妙!

“太史兄,小心了!”周泰一声轻喝,身体忽地蜷缩,侧身就是一刀,劈向脚下不远的太史慈!

太史慈刚刚双足立在最上的那根小铁戟上,身体正欲挺直。忽见头上刀光闪起,不假思索,他整个人就地一个倒仰,用双脚缠住铁戟,便倒挂金钟般悬于其上;下一刻,他的手猛然抓住第4根铁戟,用力拔出,再度荡起身体,重新立于最上面的铁戟上。右手随即挥剑砍向敌人双腿,待敌用短刀格挡之时,他左手的小戟却突地刺向周泰的大腿,周泰急忙提腿避让,谁知太史慈马上刀戟齐至,虚虚实实让人琢磨不定,周泰顿时乱了阵脚。

周泰大惊,这太史慈怎生这多花样?他业已落入下风。敌人脚下有鉄戟立足,手上又多了一件兵器。而自己须手脚缠抱桅杆才能固定身体,厮杀起来肯定没有对手灵活。

果然,太史慈一旦立足稳当,长剑向周泰疾刺!铁戟马上跟上!周泰忙撤回短刃挡住长剑,铁戟又至…片刻间,两人在5、6丈的空中“叮叮当当”你来我往交锋十几次,周泰身子难于移动,顿有几处挂彩,如照此情形斗下去,必败无疑。

“呼”的一股劲风突然袭向腰间,周泰见敌小戟袭来,抱在桅杆上的身体忙向左旋,却不料敌人右手长剑同时刺向自己左肋,这招左右夹攻,身抱桅杆的他简直避无可避!

“幼平,小心!”公输颜不由得惊叫出声。

连我也为他捏了一把汗,自问换作自己也得乖乖中招。

“哈哈哈!阁下高明至极,佩服!”周泰忽然在一阵长笑中蓦然变招。只见他手脚同时用力一推,身体便转了半圈,蹿向半空中一根拉桅杆的绳索,瞬间即稳稳当当地挂在长索上,敌人的杀招就此化解。

这个周泰不去耍杂技实在可惜!

太史慈见敌有如此应对,心中虽暗暗叫好,手中并不停歇,他竖起小铁戟,对周泰大喝一声:“这位仁兄,上面风大,还是给我下去吧!”余音未消,小戟已如劲弩般向周泰立身的绳索飞出,咔吱声响过,那长绳即被铁戟割断,眼见周泰便会从五六丈高空摔下!

日后的江东猛将确非浪得虚名之辈。身子坠下瞬间,但见他高高探出大手,险之又险抓住了头上那截断绳,又安然悬在空中!还未等我们这些人回过神,他已经双脚发力,举刀荡向桅杆处的太史慈。

太史慈没想到敌人还有这一手,敌人借助强大的惯性之力,若提剑硬拚,肯定会吃亏。他便如法炮制,足下轻点小铁戟,腾身跃起抓住另一根固定桅杆的长索,马上挥剑斩断绳子,其人亦是悬在高空!猛地,他荡起身体,向周泰悬挂处狠狠撞去。

周泰亦不敢硬接,他随之荡起,以避其锋!两个飞人便在半空中荡起秋千相互追逐拼砍,让观战之人大饱眼服。

此刻,船已驶入大海,风渐大了,海岸上郭嘉等人的身影愈加模糊。

两人依旧酣战不休。

大风更急!

那桅杆本有四根粗绳分四个方向拉扯固定在船体四周,一下失去三根拉索的支持,仅余最后一根独索难支,在风中的桅杆已经颤颤巍巍,咔咔吱吱乱摇不停,而最要命的是两个壮男不顾危险,仍在上面继续折腾,亡命追逐!

终于,那桅杆不堪重负,嘭然倾斜在一侧,与船面形成60度夹角,随时皆有可能逢腰折断!空中二人再也控制不住力道,狠狠撞在一起,双双失手跌落大海!

第39章:亵渎

海面上,暴风肆虐,波涛翻滚。硬帆船本就不算大,平时即便在这相对安全的近海航行,风大的日子也不宜出海,何况那根粗重的桅杆此刻歪在船舷左侧,使得船体越发的不平衡!

突然,一个浪头打来,船身猛然一颤,正在船头观战助威的许褚一不小心,脚下打滑,身体骨碌骨碌滚了两圈摔落大海,随即被远远甩在后面。

三人尽皆落水,船上只剩我和公输颜,我心急如焚。

“公输小姐,我要去救人,现在,要么收回你的剑?要不就向里面刺!”危急时刻,由不得我不摊牌。

利剑收回一寸又停住,公输颜游移不定。我不等她迟疑,伸手握在她持剑的右手上,柔嫩光滑温软如玉的感觉让我心中微微一荡!

“你要干什么?”公输颜感受着我手心传来的温度,心慌意乱,钜子风范尽失。

我捏着她的手耍起无赖,说道:“好,既然你不肯松手,那就向这里刺进去!”说完,拉着她的玉手就装模作样往自己身上捅!

我赌她不会动手,再说我身上还有双保险。

嗤啦,锋利的剑尖划破外衣,随即被鳄鱼皮马甲挡住。

“不要!”她尖声叫道,右手松开剑柄反握住我的手腕,不让我再往里刺。

“你放心,我没事。”我的诡计得逞,是以哈哈笑道。

此刻,船向左边倾斜的更厉害了,但在水流和大风推动下航速却并不慢,眼见落水的三人离我越来越远……对于太史慈、周泰二人我并不担心,此二人皆水中蛟龙,在近海逃生问题不大。只是许仲康能不能安全上岸,还真有点悬!我自己的水性虽也马马虎虎,自保是有可能,但要在这风大浪急的大海中救人则肯定不行!弄不好还会把自己这条小命也得搭上。

我欲挥剑在船上砍下一块大木块当浮筒,这样去救许褚才更有把握。

“蓬”一声巨响,那歪在一侧的桅杆再也支持不住,忽然从甲板处断裂开来,这根粗大圆木向我当头砸来,避之不及下,夺命桅杆离我越来越近…

“快闪开!”耳边传来焦急的惊呼!

“她在关心我…”这个念头在我脑海刚刚闪过一半,一具柔软的娇躯猛地撞在我身上,将我撞翻在地。

她居然不顾危险救了我!

我的胸口猛然一紧,心中开始隐隐作痛。

她的傲娇,她的英姿飒爽…这一刻,一幕幕画面尽皆浮现在眼前,让我心中更痛!

她冷若冰霜的高傲下隐藏着一颗炽热的心,为了救我置自己安危不顾,毅然决然舍身犯险,我悲从心生,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公输颜,公输颜,你在哪里?”

我仓惶四顾,大声呼喊她的名字,却哪还有她的半点身影!

唯见那粗木桅杆轰地砸入大海,撞出冲天的水幕!

“不会的,不会的!”我摇头喃喃自语…失魂落魄的绝望如周遭无情的海浪将我包围。

我一声长啸,纵身跃入水中,四处找寻她的身影。

水面疾风嘶吼,浪花激荡,放眼四顾白茫茫一片,寻不到半点痕迹!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难道她真的就此香消玉殒?我不敢相信,发誓一定要找到她!

忽然,十余丈外,一团黑乎乎的暗影在波浪中时隐时现,我擦了擦满脸的水珠,定睛瞧去,好象是一片青丝浮在水面上。我大喜,手脚一起发力速速向那边游去。

几个呼吸的时间,我已靠近那团暗影,正是一头长发在随波荡漾,我赶紧拨开青丝,打量长发的主人,真的是公输颜!

我一把抱住知觉尽失的女人,脚下用力踩水游向木船。

木船被风推浪赶驶向远方,速度极快,追之不及,眼看离我俩越来越远。

此刻,她的生死系于一线,如不紧急施救,必然魂归大海。

“蓬”!我忽感肩头一痛,原来,我又和那根横在海面的桅杆撞上了。这该死的破桅杆!我正愤恨。眼角忽地扫过一物,却是许褚当初抓上桅杆的飞爪。

我心中一喜,当即拨下飞爪,在手中抡动旋转,飞爪呼地飚出,射向那艘木帆船。

好在目标够大,关键时机飞爪并没有让人失望!把公输颜绑在腰间后,我双手用力拉扯爪绳,三下五除二把她送上木船。

甲板上,公输颜双眼紧闭,原先红润的嘴唇已经微微发白;身上暗红色劲装被海水浸泡后,傲人的身材被完美的勾勒出来。一双大长腿,由于是平躺,比平时更加笔直修长。

我狠狠地拍了一下脑袋,都什么时候了?自己竟还生出这些污七八糟的念头,实在要不得!

情况很糟!观察良久,并没有发现她的上身没有丝毫起伏。我惊出一身冷汗,细细倾听之下,还好,心脏还在微弱的起搏。再用食指去探她鼻息,气息全无。

生命迹象已经趋于零,必须立刻急救!

海风疾刮,浪花翻滚,船体颠簸如昔,但一切的一切都被我的大脑屏蔽!

我半跪在甲板上,小心翼翼地把公输颜的娇躯翻转过来,让她斜趴在我的右膝上,开始准备施救。

捏着她的琼鼻,同时轻轻地拍打她的后背,片刻,大股大股的海水从她口鼻中涌出,良久才渐渐止住…我不敢耽搁,立刻把她的娇躯轻轻的平躺在甲板上。

公输颜现在好似在酣然入睡,显得恬静怡人,和她醒时的样子相比判若两人,是一种静到极致的美。

我收回目光,双手有节奏的进行按压…

反复七八次,我正欲再次动作,忽然一只手向我左脸扇来,我下意识一把抓住,却发现她已然惊醒,正对我柳眉倒挑,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要喷出火来,羞急交加地叱道:“混蛋,还不松开你的爪子!”

原来又被美女大大的误解了,天地良心,此刻的我只是一心救人,哪有空闲去想歪心事。

我急忙松开另一只手。

见我又愣在一边,仍旧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更是气急,娇声怒责道:“色狼,你还看…”双手马上去遮挡,殊不知这欲盖弥彰的举动对男人的诱惑更加致命。

我不得不承认,这位美女真的对我有种莫名的吸引力,但是人家已经把我当作色狼,如果还是一副脸猪哥模样就太丢人了!我是个死要面子的人,被心仪的美女看低更是不行滴!我马上收回目光,假装生气道:“公输颜,某在你眼中就是这等货色?”

公输颜见我一下冷脸,似乎她的美貌和魅力瞬间对我失效。若把眼前的男人当作色鬼,未免有失偏颇。她实际上对我早已有几分好感,甚至在桅杆砸下时还冒险撞了我一把。不过,任哪个女孩在这种情形被人非礼,都会发生近乎本能的激烈反应,公输颜更是位性格鲜明的傲娇女郎,当然也不例外。

见我亦是反应过激,她可不是什么乖乖女,思维只是打个转便反驳道:“哼,某人敢做不敢当,枉称大丈夫!”

听她这么说,我反而顺气不少。从她的语气中我完全能感到她对本人还是挺看重的,说我色狼只是气话当不得真。

“谁说我敢做不敢当?”我故作沉吟一番,忽然嘿嘿笑道:“那好,我就负责到底,娶你做婆娘,以后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如何?”

“哼!谁稀罕。”公输颜嘴上不饶人,心中却暗想:“这家伙的嘴越来越贱了,本小姐现在要不压压他的气焰,以后在他面前还如何抬得起头?”

“别生气,开个玩笑而已。”该调侃的也调侃了,再不适可而止就过了,我面色一正,义正言辞道:“美女,你的思想好像不太纯洁哦。我起死回生之异术竟被你想得那么低俗不堪!当我是采花贼吗?知不知道什么叫心脏起搏术,什么叫人工呼吸?”

后世的溺水急救方法她当然是闻所未闻,见我一脸煞有其事的样子,公输颜将信将疑,她小嘴一撅嘟哝道:“世上会有这样古怪的医术?分明是占人家便宜嘛。”

我又笑道:“公输颜,你作为墨门钜子,领袖群贤,当是慧眼如炬、思维缜密才对呀,我若真是见色起意,岂会和你废话,霸王硬上弓便是!此前,我把你救上船时,你呼吸全无,心脏也几乎停止跳动,可以这么说,即使齐伯在世,扁鹊复生,亦毫无办法!当然,若是说世上还有一人能把你从黄泉路上拉回,那么,这人只有我!心脏起搏术和人工呼吸法世上独此一家,别无分店!”

公输颜沉思片刻,抬头望向我,似乎仍有疑虑。

这个女人还不是一般的执拗,老子只得投降认输了。本来还想给她普及一点后世的急救知识,也马上打住,最后我发了个不痛不痒的誓言:“公输颜,算我怕了你。我沈浪发誓:若有半点亵渎你的心事,便叫我一辈子打光棍!”

“你打光棍,关我什么事?”公输颜忽然被我逗乐了,莞尔一笑道。

这女人智商太高,不好糊弄,我思来想去,想到王大海对付美女的泡妞绝招。

情场老手都知道,女人是种奇怪的生物,你对她千依百顺,或是死缠烂打,她对你弃之如履;但你若对她突然冷淡,有意和她拉开距离,她却可能反过来缠上你!明白这一点,幸福就有望了。

这招在兵法上称为欲擒故纵。

第40章:侍候

我马上闭口不言,不再理会她。

公输颜何等聪明的女子,美目一转就明白我的用意,心道:和郭嘉一个德行,都是一肚子花花肠子!你装,我看你能装多久?

她不再说话,时间在二人的沉默中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公输颜尿意渐生,她一连偷瞄我几次,见我仍无动静,想自己去后仓解决吧,但身体实在虚弱,使不上力气,不禁又气又急,心中早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该死的臭男人,和我一个病号较劲算什么英雄好汉?”

此时日头已当空垂射,或许正午已过,风渐渐小了,船身也越来越平稳。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我眼角余光发现她有数次在看我,似乎欲言又止,难道泡妞绝招生效了?

再等等看,似乎她就要妥协了,我渐渐生出一丝得色。

“沈浪,我…”公输颜终于忍不住满脸通红地开口,犹豫不决说了几个字却顿住,一副很是难为情的模样。

“你该不是憋得慌,想去嘘嘘?…”我试着询问,她双腿紧夹的样子不难猜出缘由。

果不其然。

原来老子又是一厢情愿,自作多情罢了。本以为是她放下矜持主动来对俺勾勾搭搭,结果人家只是尿急而已!

欲擒故纵的策略完全失效,我的心情变得很沮丧。

在她的指点下,我兴趣索然地从船舱中翻出一个马桶,然后扶她进船尾的那个小木屋…

其实此刻我俩处境仍然凶险,寻欢作乐根本就不合时宜。一想到许褚等人的安危,又虑及自己能否安然逃生,泡妞的心思一下全飞到爪哇国。妈的,色字头上一把刀,为了挑逗美女把自己也陷进来了,若早在芦苇丛中制住她,哪会有这么多事发生?现在欲从茫茫大海上逃出生天又谈何容易?!

种种烦心事挤压在心头,我不得不绞尽脑汁,全身心皆投入如何脱困中。

……

公输颜很生气,恨不得把我揍成猪头:这个混球,一点风度都没有,过了这么久还不进来扶我出去,难道非得让我开口求你吗?本小姐可丢不起这个人!

她是个有点洁癖的人,马桶的气味其实并不大,却依旧让她非常难受,她左等右等,也没等到我,忍无可忍之下扶着墙壁费力移动了几步,便气力尽失…

过了许久,见她仍没有呼唤我,该不会出现什么状况吧?

公输颜你这妞太有个性了,I服了YOU,我一咬牙推门而入。

果然,公输颜正虚弱无力地倚靠在木墙上,都这副模样了也不愿开口请我帮忙。

刚推门进屋,我靠!她竟马上扭头把目光瞥在一侧,晾我在一边,真是个倔强的女子。没办法,又被她打败了,我只得上前赔笑道:“公输颜,我郑重向你道歉,刚才是我态度不好,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好不好?”

公输颜闻言先有些诧异,随后狡黠一笑道:“我现在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要道歉有何用?”

这是在和我讲条件,我赶紧放低姿态,一脸的讨好道:“美女有什么需要,尽管提。我还欠你一条命哩,就算以身相许也不为过。”

“你这无赖,找打…”公输颜忍俊不住,伸手举起,摆出一副要揍人的姿势骂道。

“你看你身上湿漉漉的也不挪窝,走,我扶你出去晒晒太阳。”我不由她分说,扶起她的香肩就往外走。

她俏面含羞,心里却想,我要是能动,早就出去了,还要你来提醒。不过这男人对自己还是挺照顾,也能放低身价向我道歉,但骨子里却相当霸道。若是别人敢这样待她,后果一定很严重。

可他不经自己允许就动手动脚,自己却生不出一丝反感之心。

起先,她试着本能地挣扎了几下,见我不为所动,便低下头来,任我扶到甲板上。

“咕噜”一声肠鸣从美女身上发出,公输颜顿觉尴尬,下意识地捂住肚子,昨天折腾了一夜,今日又是大半天,体力消耗的厉害,却没有吃半点东西。

即便是我,也饿得脚腿发软老眼昏花。

肠鸣不断,我哈哈大笑,很是暧昧地侧耳贴近她的腹部,嘻嘻笑道:“你的肚子在闹革命哦!”

她退了半步,脸色红了红又马上镇定,忽然笑着反问道:“你不是说让我提要求吗?现在我的肚子饿得咕咕叫,你说怎么办?”

其实,不需要她提醒,我也会立即行动。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要是再不找到食物充饥,连我也难以支撑下去。

只是,活蹦乱跳的鱼,海中虽多,但想赤手空拳抓上几条难度很大。

不管这些了,我脱下湿透的外衣,露出强健无比的体魄,做了数次热身,欲跳海捉鱼。公输颜坐起身来,当扫过我浑厚强健的肌肉时,眼中放出异彩,明眸善睐的双目定格在我身上…见美女关注我引以为豪的肌肉,我心中得意,深吸长气。鼓胀的两块胸大肌突然交叉抖动起来!

后世使用这招去泡美眉屡试不爽。

公输颜见状,羞得不敢再看我,深深地低下螓首。她修长的脖子在阳光下犹显细腻光滑,毫无一丝瑕疵,我鬼使神差地伸手抚摸在这天鹅脖颈上,她马上一惊,右手撑在甲板上语气警惕地喝道:“喂,不要乱来!”

“放心吧,我不会吃你的。现在你身体虚弱,我来扶你一把何故这样紧张?”还好,官僚没做几天,脸皮比以前厚了不少,应对还算从容基本没有掉链子。

公输颜并没有再说什么,对我好像不再抗拒,任由我扶着。我的手亦不敢再作怪,规矩老实得犹如柳下惠附身。

“你坐好了,我下海捞几条鱼上来。”我坐在她的身旁,拍拍她的香肩道。

“你确定就这样下水,船舱中有渔网也不用?”公输颜忽然娇笑如花,在我耳边吐气如兰道,讥笑之意显而易见。

“有渔网怎么不告诉我?是不是要存心看我笑话?抓不到鱼受饿的人可不是我一个!”又被她摆了一道,我又窘又恼,给她一个后脑勺转身去船舱中翻寻那张渔网。

“哼,某人自己不问,怪得了谁?”公输颜白了我一眼,嘟起娇唇反唇相讥道。

女人果然是种喜欢记仇的动物,连公输颜也不例外。

我无言以对,只得装聋作哑。低头便抡起胳膊,笨拙地朝海中撒下鱼网…结果是可想而知。

公输颜忽然咯咯地笑了起来,那幅兴灾乐祸的兴奋劲哪似平日冷艳无匹,执掌墨门的女强人!我被她笑得老脸通红,于是不满道:“美女,我这头次撒网打鱼,你不鼓励也就罢了,反倒在一旁幸灾乐祸,没心没肺!”

丽人揉了揉笑得艳若桃花的脸,嘻嘻笑道:“郭嘉那小子把你吹得神通广大,天上地下无所不能。我看也不过如此,一个连张渔网也撒不开的绝世大才!嘻嘻,笑死我了。”

这个小辣椒已经笑倒在地,不顾形象的双脚朝天蹬来蹬去。

我忽地醒悟,她常年在海上行走,对撒网肯定不陌生,忙放弃了和她打嘴炮,蹲在她身边,似笑非笑在她耳边吹气道:“我怎么就忘了呢,你可是个航海专家,撒个渔网应不在话下吧?还请美女老师能指点一二。”

娇俏佳人明显不习惯我的这种亲密方式,她手撑甲板,连连倒退几步,和我拉开了安全距离,才红着脸点头称是,随后教我怎样撒网…我现学现卖试着撒了几网,渐渐,来了些手感。

连续撒了十几网后,鱼没有捉到半条,撒网的诀窍却摸索了个七七八八。

又是一网下去,终于有了收获。扯动渔网时感到沉甸甸的,拖上甲板一瞧,动静可不小。网中几条肥硕的鲜鱼活蹦乱跳,鱼身打在甲板上砰砰作响,给孤舟增添不少生气。

还未等我打开渔网,公输颜已迅捷地蹲在渔网旁,快乐的像个小孩子。她大呼小叫嚷道:“丰收了!一网就捞了4条大鱼,条条都不下十斤哩。沈大才子,你日后若在官场上混不下去了,做个渔夫也不会饿肚子的。”

她的话听得我嘴角一阵抽搐,最终还是忍住了,瞪了她一眼,扭过头准备生火做饭。

船上锅灶碗筷粗糙简陋,却完全能凑合着使用。灶是用一整块青石掏空而成,把一条大鱼用木棍穿好置于其上后,柴火便成了问题。没办法,只得撬上几块甲板先顶一顶。海面上太阳甚烈,撬出的几块木板已近干枯。公输颜的长剑很利,几个来回柴火已经够用。

灶中早已被我摆下多块不足一尺长的厚木条,我在木块下面有放进薄木屑做引火之用。公输颜在一侧好奇地打量着正忙活的我…

一切准备就绪,我便开始引火。

我掏出打火机,咔嚓按下阀门,火苗蓬地喷得老高,一下子把手中的薄木片点燃。点火很顺利,灶中的那些薄木片引火的效率挺高,不一会,厚木块都被引燃。

“你手中点火的小东西是…?”公输颜突然挪动身体,靠向我这边,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打火机,很是稀奇。

“你真想知道?”我看着她,忽然调笑道:“你若给我个香吻我马上告诉你!”

公输颜气的对我直翻白眼,赌气道:“你,你…小气鬼,不说算了!”

既然她好奇心这么重,我只得成全她了。我一边烤鱼,一面一五一十把打火机的原理说给她听,至于她能听懂多少,那就不在我操心的范围内。瞧她眼巴巴一脸艳羡的模样,我便把打火机递给他,叫她如何打火,当然是那种手把手的去教了,这和后世驾校的教练教美女学员一边开车一边揩油有得一拼。

烤鱼肥美鲜嫩,虽没有放任何作料,我依然吃得满嘴是油,畅快无比。近两尺长的大鱼十之八九被我风卷残云般干掉,公输颜只是小口小口地吃,细嚼慢咽,举止很是秀气文雅。

因为饿极,我把大块的鱼肉塞进嘴,不顾美人在侧,发出啧啧的咀嚼声,吃相相当粗鲁。她停了下来,静静打量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掩嘴轻笑。

“怎么不吃了,你身体虚,多吃点好的更快。”见她停下吃鱼,我没多想便囫囵相劝道。

她的笑着摇摇头,看着我津津有味的吃东西,觉得很是温馨。

我很快消灭最后一块食物,忽然觉得口渴,便随口问道:“公输颜,你渴吗?”

公输颜闻言,不自觉抿了抿有点干涩的嘴唇,柔声答道:“哦,有点。船舱有一口小水缸,应该还有半缸水。”

一听有水喝,我喜出望外,随即想到那个倾倒在船舱的那个陶缸,顿时变成苦瓜脸,嘞嘞答道:“水缸翻了,又有海水混入,肯定是不能饮用了。”

公输颜闻言脸色马上黯淡下来,没有淡水估计两天都难以支持,她勉强挪动身体向我靠过来,幽幽叹气道:“都怪我,要不是我把你挟持上船,大家都不会有事。对不起!”

望着她尽是悔意的眼眸,我紧紧握住了她的双手,展颜笑道,道:“放心,一切有我!”

公输颜这次不仅没有试图摆脱我的手,反而亦是用力握住,她轻轻点头,答道:“我相信你!”

在经过几番搜肠刮肚后,初中物理课用酒精灯、烧瓶、冷凝管制取蒸馏水的实验忽然从脑海中冒了出来!

在公输颜企盼的眼神中,我很快行动起来。先是在几个船舱里翻箱倒柜,寻出几个必要用具——一个铁锅、一个木锅盖、一根撑船用的竹杆、还有一个木瓢和小水缸。

东汉末年的第一次海水淡化实验就要开工了!

第41章:提炼纯水

先斩断楠竹撑杆,截取三尺备用,再以长剑打通竹节,做成通水管道,随即用绳索绑定拉弯固定成弓状。然后,在木锅盖上掏了个和竹管差不多大小的圆孔,把竹制弯管的一端插进木盖,铁锅注满海水后放在灶上,合上连接竹管的木锅盖,又用小木条做的简易三脚架托起竹制弯管,最后在弯管出口处放置了那口小水缸。提纯淡水的简易设备大体就准备得差不多了。

随后,又在甲板上大搞破坏,足足撬空木船东北角的大块木板方停手。

火焰在灶中熊熊燃烧,跳跃,啪啪作响…我则全神贯注盯着眼前的土玩意。过了好一会,水滚了,热气不断从锅盖边沿蒸腾冒出,我便眼也不眨地锁定竹制弯管的出口处。

叮咚,叮咚清脆的声音有节奏的不断传出,击打在缸底…在我耳中,便是天籁亦不过如此!

不知何时,公输颜又挪到我身侧。她半跪娇躯,一手撑地,一手抓住我的肩膀,明亮的大眼睛定定望着滴答垂落的水珠,眼神中透着莫名的惊喜!

好了,淡水解决了,从此以后餐餐有海鲜,顿顿饮纯水,更有美女相伴,夫复何求?我哈哈大笑,忽觉肩头搭上一只柔嫩的芊芊细手,正是公输颜。

我喜不自禁,一把搂住美女,嘴唇凑近她的俏脸,吧唧吧唧连亲了几次!

美女睁大美眸,满面羞红,正不知所措时,我忽然对她大咧咧笑道:“那些正在下滴的水珠,就是可以饮用的淡水,只要柴火足够,接一缸来洗澡也未必不能做到!”

怀中女郎对我时不时揩揩油已经免疫,并没有推开我,她仔细端详着我的脸,眼神中含有喜悦,亦有好奇,甚至隐含一丝痴迷,面前的男人好似一个大宝藏,若有心,时时有惊喜在等着她!

时间在小水珠滴答滴答声中流逝…水缸中已经滴了一寸厚的蒸馏水,我用陶碗舀出小半碗递给她。

“你先喝。”公输颜推却道。

“我先喝你岂不是就要吃到我的口水?”我又把碗推到她面前。

公输颜好气又好笑,暗骂道:“狗嘴吐不出象牙!”她不再推脱,小心翼翼接过水碗,轻轻吸允,一股甘泉顺着口腔,流经喉管,最后散入四肢百骸,清新的味道和以往喝得水全然不同。

她闭上眼细细的品味,很是享受!蒸馏水和普通的淡水还是有细微区别,她头次品尝,肯定是一次全新的体验。何况在十个时辰滴水未进的情况下享用,当然如饮琼浆玉露。

“海水淡化闻所未闻,他却轻易完成,不知道下个奇迹何时会在他身上发生…”公输颜越发对我琢磨不透,好奇心一旦涌起,便无法抑制!

“美女,这纯水可有怪味?”我连忙问她。

“很好喝,你尝尝。”公输颜姿态优雅地把陶碗送到我手中,原来她只是喝了一小口,碗中还剩大半。

我毫不客气接过,把那留有美女唇香的碗沿放到嘴角,一口灌下,怪叫道:“好香,好香!”

公输颜瞪了我一眼,低头去思考海水究竟是如何淡化的,百思不得其解…她抬头望向我,美目中光华流转,好奇地求教:“沈浪,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在大海行船遇到大雨时,会不会尽量把雨水收集使用?”我笑着问她。

美女一旦冷静下来,何其聪明!她立刻明白我提取淡水的原理。她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说,海上的雨水既然可以饮用,那我们就想办法让海水变成像雨一样的淡水!”

我现在真是服了她,既没有上过自然课,也未接触过物理学,却在我只是稍稍提点下便弄清真相,才貌双全已不足以形容这个聪慧的女子。

我点点头,答道:“完全正确!海水在太阳的照射下,变成水蒸气升腾到空中,一遇冷空气便化雨落下;我现在用火代替阳光,将海水化气变成纯水,就这么简单。”

公输颜的眼中放出异样的光彩,我的话音刚落她接着又问了一个问题:“我每次吃鱼时都在想,为什么鱼儿喝进去的是又咸又苦的海水,可它的肉质却鲜美异常并无半点苦咸之味呢?这个疑团困扰我很久,总是百思不得其解,你能为我解惑吗?”

若非生物学发展到20世纪,要解答这个问题,很难!1800多年前的东汉有位美女发出了如此疑问,我忽有种时空错位的幻觉。

我沉思半晌,答道:“在海中生存没有淡水便是鱼也不行,海水必须要淡化!我现在使用的只是一组简单的海水淡化器。实际上鱼儿也自有一套精密的‘海水淡化器’,你看到鱼头两侧的鱼鳃没有,它便是。比起我们粗陋的淡化器它的过滤性能何止强过百倍千倍…”

详细地解释一番鱼儿将海水淡化的原理后,公输颜似懂非懂,但并不妨碍她兴奋的心情,此刻的她,高兴得像一个刚得到心仪玩具的小女孩。她鼓掌叫好,秋水明眸凑了近来,上下左右打量着我,娇声笑道:“沈浪,我发现你除了不会撒网捕鱼外,好像就没什么事能难倒你!”

不知道她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我暗翻白眼,脸上却假装很受用,说道:“小颜缪赞了,我哪有你说得这么厉害?其实只要留心,人人都有新的发现。比如,人们看见木头能浮于水面就发明了船;又如,你先祖鲁班大师不小心被一种锯齿形状的草划伤手,便发明了锯子…不一而足,日常生活中处处暗藏玄机!”

听我说完这番话,公输颜终于对我有了敬佩之心。她感叹道:“郭嘉曾对我说过,你十分认同我们墨家理念,我现在相信了。即便马均、蒲元两个机关术怪才在你面前,也得甘拜下风!”

闻言我凛然心惊,这2人可是历史上有数的发明家,原来他们也是墨门中人,真是捡到宝了。将墨门囊入毂中之心更加坚定。

我正欲一吐肺腑之言,见公输颜忽然西望,若有所思。我顿了顿,轻轻问她:“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公输颜却嗤嗤轻笑出声:“我突然想到洛阳的两位故人,假如他们见到你,必定会相见恨晚!”

这下乐子大了。我心头一紧,暗呼不妙。

“和你相交之人必非凡人,”我警觉地问道:“是不是他们都想做你身边的护花使者?”

公输颜如小女人般的把玩着一缕长长的秀发,巧然笑道:“‘护花使者’?有意思!你的语气怎么酸溜溜的…不用着急,我先为你简单介绍这两人:一人姓曹名操字孟德,此人气度恢弘,胸藏十万甲兵;另一人姓袁名绍字本初,其人名满天下,孝义无双,当朝年轻士子唯其马首是瞻!”

我闻言大惊,该不会这么倒霉吧?若说两人对公输颜没有觊觎之心,打死我也不信!可是日后若因此与此二人为敌,岂不是冤枉得很!不行,我一定要问清楚。

疑惑很快解开。

这还得提几年前公输颜在洛阳女扮男装游历的往事。当初,她偶遇曹操和袁绍,三人大感投缘,皆为对方风度和见识折服,都觉相见恨晚。几次交往后,她的女儿家身份早已被曹袁两人看穿。袁绍还好,虽心中有情意,却始终保持风度,含蓄而委婉;那曹操就不同,每每相见总是直抒心意,真情表白,弄得公输颜都不敢再见他。

平心而论,两人在她心中都颇具好感。孟德才情气魄一时无俩,只不过其相貌身材都不及格,在她面前不经意间还会偶露自卑;本初兄则生得器宇轩昂,是位谦谦君子,能交上这样的朋友那是没话说,但始终没有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郁闷啊,躺着也中枪!

我面色数变,直骂老天何其不公,刚过上几天滋润日子便生变化。以后假如让两位牛人一起惦记,那还得了!我咬咬牙,拼了,万一干不过,再溜也不迟。反正公输颜我是不会放手地,管他姓曹还是姓袁?若想横刀夺爱,先问问我手中的刀利不利!

妈的,逼上梁山的滋味真不好受。

不过,我好胜好强的性格早已深入骨髓!把心一横,难道还真怕了你们不成,老子怎么说也是穿越者,远超这时代的见识亦非白给。如果连与两位东汉古人斗上一斗的勇气也失掉,我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何况我现在并非一无所有,不知不觉中已掌控一郡之地,手下也是小有班底,两万士卒已具精锐雏形!我争胜之心立起,在心中反复的给自己打气!

信心一旦坚定,思维便迅速展开:趁现在黄巾作乱浑水好摸鱼:北海需尽快弄到手,青州也得见机拿下。总之,在董卓入主洛阳前必须建立一块稳固的根据地,从而不断夯实基础。来日,或许也有和天下英雄逐鹿的本钱。

想通此节后,我仍然有些担心,试探着发问:“小颜,二人皆世之英才,难道你一个也没有心动?”

公输颜闻言,脸色忽然一红,显出了少女一般的娇羞,慌忙答道:“哪有啊…喂,你这人,这种私密之事你也问得出口!”公输颜用手指向我,很是不满。

原来那两位汉末英豪都未入她的法眼,我松了一口气,突然很佩服眼前的美女来。

顿了顿,忍不住八卦道:“噢,曹孟德未入你法眼可以理解,必究其人长得太过接地气实在拿不出手。而袁绍家世显赫,一门四世三公;其人也是仪表不凡,可说是高富帅样样占全,实乃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眼中的钻石王老五!你连他也不曾心动?”

“袁本初人中之龙凤,我高攀不起,你可满意?”公输颜狠狠剜了我一眼,没好气地答道。

我厚着脸皮点点头,又恬不知耻地问她:“我比之二人,如何?”

“人家甩你八条街都不止!只是,唯有一点他俩拍马难及!”公输颜嘻嘻一笑,紧接着眼神在我脸上转来又转去,然后很是肯定的答道。

“真的?”我眉开眼笑,马上猴急问道:“我有什么特长,这么厉害,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公输颜开怀大笑道:“你脸皮厚如城墙,调戏女人时脸不红心不跳,别人怎是对手!”

她显然不是在夸我。是啊,我每次见到她,出言挑逗还是轻的,动手动脚已成为必备节目。我在她眼中就是十足登徒子一个!

可是我若不色狼又岂能这么快俘获美女芳心。

我的嘴巴一下卡壳,公输颜见状嫣然一笑,随后正言道:“我曾和曹袁二人论及天下大势,曹操言及朝廷虽乱,只要重修内政,外镇诸胡可治天下,袁绍则以为解禁党锢,剪灭宦官即可中兴大汉。沈浪,你对天下大势又有何见解?”

第42章:归心

我沉思一会,缓缓答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刘汉四百年江山根基已坏,早在风雨飘零之中。改朝换代只在朝夕。”

“你是说黄巾军会推翻汉室?”公输颜显然误解了我的意思,但她对黄巾的蔑视却是毫不隐晦的。

我摇摇头,答道:“黄巾军的实力亦不可小瞧,若有高明的统帅引导,提出合适的政治纲领,调动天下穷苦人的斗志,未尝不可与汉庭一争短长!可惜,张角只能装神弄鬼,不仅没有出色的军事才能,在政治上也完全不合格,他提出‘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这句话很神棍,除了极少数宗教狂信徒外,谁会为这虚无缥缈的理由而打一辈子鸡血?失去了群众基础,黄巾必败!”

“黄巾败亡天下岂不又从归安稳,谈何改朝换代?”公输颜又问。

我笑着答道:“黄巾起事虽不能成功,但声势依然不小,仅凭汉庭一己之力绝难镇压,各地豪强世家必定趁势而起,借助绞杀黄巾终成尾大不掉之势,那时刘汉还能苟延几日?”

“嗯。那岂不成了诸侯混战的局面,最后一方胜出再建新朝?这就是你所说的‘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吗?”公输颜的脸上闪过一丝钦佩之色,又问道。

“若只是内战,虽会伤及我族元气,但过上数十载也就慢慢恢复了。”我放慢语速,沉声答道。

“你是说诸侯混战仍非最坏的结局?”美女娇躯前倾离我更近,话语带着惊讶。

“我的推论并非耸人听闻,若是时局照此发展,最凶险的结果十之八九一定会发生!”我肯定地回答。

“那你认为最糟糕的状况会是什么?”美女又道。

“近年天灾不断,瘟疫纵生,人民已死了一两成;如今黄巾作乱,人口损失肯定不止两成;若各地诸侯再混战几十年,恐怕那时的人丁会十不存一。现今鲜卑,匈奴,诸羌,乌桓等胡人或在边境大肆劫掠,或在幽州,并州,凉州等地叛乱不休,汉庭已无力压制。若有朝一日,胡人接近汉民总人口时,你说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发生?”我的语调更加深沉,盯着她的美眸,犹是答道。

公输颜倒吸凉气,只感觉身边气温骤寒,她打了一个冷噤,颤声答道:“你是说我华夏将有种族灭绝之祸?”

气氛再次沉寂,唯闻海水轻抚船舷的哗哗声。

“海川之才,非曹袁可比!”公输颜长叹道,“你既然能参透天机,那我族的命运有没有办法改变呢?”

“历史便是由无数人的合力构成,一旦形成大趋势,就再难改变!幸好,乱局才刚刚萌芽,我们奋力一搏或许会有转机!”我站起身子,语气逐渐的开始激昂。

“我们该怎么做?”

“来吧!”我突然紧紧抓住她晶莹柔滑的双手,热切地凝望着她,眼中尽是柔情亦满含希冀:“我们一起努力,共同为我华夏民族搏出一片光明的未来!”

美女对我突来的举动大感不适,她耳根红透,既激动又不安说道:“我信你,可你别冲动…”

我牵着她的手,对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心中豪气迸发,大声说道:“我有一个理想:希望有一天,我们的人民能老有所依,幼有所养,人人衣食无忧…我更希望,我们的‘奇技淫巧’得到天下人的推崇,异日定能大放异彩,帮助我们把生活变得更加美好。那时,我们人类也能像鸟儿一样在天空翱翔,像鱼儿在水中追逐…来吧,小颜,你我携手共进,亲手去缔造这历史上最伟大的创举!”

我握她的手又紧了紧,公输颜感受着我的激情,她的心亦开始澎湃起伏,不能自已!我描绘的宏伟蓝图深深地震撼了她,让她立时生出心驰神往之心!她的手也加了几分劲,同时用力地点点头。

哈哈,费了老大功夫,今日终得功德圆满。我大喜过望之下,一把抱起身边美女,欢乐地旋转起来。

孤舟继续载着这对同命鸳鸯在大海中漫无目地的飘荡,不知驶向何方…

太阳要落山之际,一座荒无人烟的小岛历历在目,我搂着雀跃欢呼的公输颜大笑道:“你看,天不亡我也,还免费送上这座‘爱情岛’,就让我们做几日快乐的鸳鸯鸟吧!哈哈。”

公输颜欲挣脱我的怀抱而不能,她娇羞无奈便嘲笑我道:“大能人,你不觉得‘爱情岛’三个字很俗气吗?我才不是什么鸳鸯呢!”

我豪迈大笑道:“我沈浪取的名字就算俗气,世人亦会牢记,因为我是沈浪!”

美女无言以答,眼中却放出绚丽的色彩!

海浪、孤舟、小岛还有美女相伴,人生何其美好!

……

海面上一艘三帆大船从天际渐渐崭露头角,今天风轻浪缓,静若处子,似乎两日前的肆虐风暴与她毫无相干。

船头一人正双手举起我的“千里眼”在海面是不停搜索,这人一副翩翩士子的装扮,风度使人心折。

“东南有座岛屿,他们或许就在岛上。快,转舵!”此人忽然不顾形象地跳将起来,右手举着“千里眼”指向东南方,喜色溢于言表。

“奉孝,你说的是真的?”

“哈哈,我就说他们不会有事!”

……

此人正是郭嘉,他当日眼见追不到船,便和典韦等人急忙寻了只三帆大船出海寻我。途中,救下太史慈、许褚和周泰。又继续航行十多个时辰,如今终于有所发现,怎不叫他欣喜若狂?

太史慈、典韦、许褚、周泰等人闻言无不惊喜万分,几人争先围上郭嘉,抢夺“千里眼”观察那座小岛。

此时的我搂着公输颜,两人如胶似漆,只怪相识太晚。

我牵着公输颜的玉手,哈哈大笑道:“有人要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怎么这么没眼色?我们过去瞧瞧!”

公输颜另一只手忽然袭向我的腰间,拧了一把,嗔道:“不是你燃起烽烟呼救,人家岂会没事找事!”

谈话间,不远的大船已然靠岸。

我大喜,居然是他们。

果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师姐,你寻到有情郎,该如何谢我?”

公输颜闻言马上俏面飞霞,牵着我的手也急忙抽出,有意和我拉开几步距离。

真不知她平时的智商都到哪里去了?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第43章: 建设东莱

十月底,整个东莱已尽在我手。墨门为我所用是此行最大的收获,而公输颜亦成为我在汉末的第一个女人!

生活充满阳光,爱情事业均小获丰收。不过,这何尝不是公输颜和墨门的幸运呢?

黄县北郊五六里处,有座海拔不过一两百米的山岭,坡势平缓,风景秀丽无双,形似一只巨大的乌龟。

在“龟壳”背上,一条十余丈高的山脊缠绕大半圈,若龟驮巨蟒,此岭故名龟蛇岭。以前也是一处闻名遐迩的名胜。不过,几年前大宦官段珪见此处风水绝佳,于是将此山圈为己有,并在山上建了一座规模宏大的山庄,取名:玄武山庄。

说白了就是龟蛇山庄,寓意长寿吉祥。当地人敢怒不敢言,只得偷偷暗骂段珪是个乌龟王八蛋,祸害一千年。

几月前,黄巾曲帅眭固围攻黄县,占据了这个庄园。幸好眭固并非傻大黑粗,也有附庸风雅的坏毛病,故而玄武山庄保全得还算完整。

换作其他乱民,可能早就一把火给糟蹋了。

如今的玄武山庄再度易主,已在我的掌控之中。

初次进庄时,即便我这个久在大都市厮混的现代人也咋舌不已,这位姓段的宦官还真是财大气粗。山庄依山傍水,掩映于郁郁林木之中。

随从推开厚重的包铜大门,一条横贯山庄的小河展现眼前,它蜿蜒曲折向东流去,把玄武山庄正好分为南北两片区域。其间,数座别致的小桥跨河而立,贯通南北。这些小桥或是木桥,或是汉白玉圆形拱桥,甚至有座铁链绳梯制成的悬空小吊桥;每座小桥绝不重复,但各桥皆独具匠心,美伦美奂。

南面的人工建筑并不多,以天然美景为主导,在关键处才修建亭台轩榭,不仅可以供人休息之用,还能起到画龙点睛之妙!

一座长廊自东向西沿河边绕行,和数座小桥连成一气,接上中间的汉白玉拱桥后便突然而止。待到我们一行人顺着汉白玉拱桥过河后,那长廊又出现在北面区域了。同样沿河向西20余米再转向北行,最后与十多处气势宏大的宫室相通,长廊静中待动的布局确是构思巧妙,浑若天成。

我和公输颜、郭嘉等人徜徉其中,流连忘返,陶醉在这怡人的美景中!后世的历史大多把宦官描绘得一无是处,可这位姓段的大太监别的不说,眼光却是不奈,把这座山庄整得富丽堂皇却并没有流入半点俗套。

听闻这些宫室和当今皇帝行宫差不多,满眼的金碧辉煌,亮瞎众人眼球!姓段的宦官既然钱多的不行,那么,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他家抄上一抄,不把他的棺材本掏空绝不收手。

郭嘉连连击掌叫好,吟道:“若得空闲,于此处读书赏景,不实为人生一大乐事!”

“奉孝,你小子又开始做白日梦。莫非也想学学那位姓段的,让人骂你乌龟王八蛋不成?”打击郭嘉已成了公输颜茶余饭后的谈资。

郭嘉见势头不对,马上住嘴,乖得像一只小绵羊。

我哈哈大笑,问身边的美女:“小颜,你觉得此地风景如何?”

公输颜不再取笑郭嘉,她看着我,脸上荡漾出诱人的娇笑,指着郭嘉答道:“景致绝美。你瞧,这小子都快醉了!”

“好,既然你们都认为此地景色绝佳,这里就作为‘墨学院’的校址了。”我先前已和公输颜通过气,打算以墨门搞技术研究的人才为基础,再从各地吸取爱好发明创造的“异类”,办一所综合性学院,以研究,推广科学技术为宗旨。以后,它将是我安身立命的核心竞争力。

刚好,这座玄武山庄占地甚广,宫室宏伟又特别的宽敞明亮,且有十余座之多,加之风景好得没话说。就它了,此处选来做学院,挂上院名牌匾就可,省工省事又省了一大笔开销。

我嘿嘿的笑了。

有了墨门的协助,我也可以尝试挥挥金手指…飞机大炮不敢想,但明宋时期的一些科技却没问题。

只是,历史的车轮给我的时间有限,我若不能在几年内建立绝对性的实力,不要说扭转五胡乱华的人间惨剧,甚至于应付日后的几大枭雄也毫无胜算。

以前,和那些汉末风云人物稍作比较,便觉矮人一头。现在,我自信心满满,只要我这几年大力发展科学技术,形成体系加以推广和应用,用层出不穷的新式装备来武装我的军队;再则努力发展经济,让辖区民众生活富庶,人民归心,这样我方势力将得到质的飞跃。到时,就算是要与袁绍、曹孟德对诀,那又如何?

时间不等人,说做就做。我马上拉着两人说出自己的想法。

郭嘉是个货真价实的读书人,给读书人一个好环境研究学问,他当然要举双手双脚赞成。

给学院取名“墨学院”,则是为取悦于公输颜和她领导的墨门集团,要想马儿跑得快哪能不给它吃草?

公输颜却坚决推却这个名字,她认为现在儒家势力过于庞大,用墨学院便是与他们直接打擂,会让我和墨门倍受压力。

我知道她是在为我考虑,免得我成为众矢之的,我的心田暖意顿生。

美人好意,怎可拒绝,我半推半就地接受了她的建议。

……

黄半仙这些时日做梦都会笑醒,当下正在我手下情报局担任一个小头目。据他回忆,好象他家祖宗十八代从未在官府任职,以他今时的身份地位,确也艳煞旁人,或许是上辈子积了阴德,竟抱上猛虎军的粗腿。现在,有了底气,他的神棍气质更加出彩,以前那种骨子里流露的猥琐不经意间渐淡化了。如今的黄半仙总是一身雪白的长袍,若配以拂尘在手,俨然一派神仙中人。

对于我交待的任务,黄半仙从不打折扣,干的活让我相当满意。

前些天,我让他多找懂风水的人来。

黄半仙给了我一个小小的惊喜,他在兵荒马乱的中原四处寻访,在一个多月的时间找来一百多个精通风水的方士,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我大笔一挥,要人给人,要钱给钱!又让各方面大力配合,一路绿灯放行。

终于,在五日后,青州工学院正式挂牌成立。

工学院说白了就是搞技术研究的。作为穿越党,就算搞不出蒸汽机,洋枪大炮什么的;但不做出几项领先这个时代的先进技术来,都不好意思出门。

何况,还有鼎鼎大名的墨门相助,若再弄不出点名堂,当真只能找块豆腐撞死。

本打算任命公输颜为学院第一任院长,她出任应是实至名归,没人会反对的。毕竟她是墨门钜子,又是一代宗师公输盘的嫡系子孙。

可她坚决不受,她凑近我的耳朵,柔声问道:“你真的愿让我一直抛头露面吗?”

我点点头,深情答道:“你不是一般的女子,若把你像金丝雀一样关在笼中,我真做不出来。”

我对她的尊重和理解显然让她深受感动,她的眼眸闪过一片晶莹,忽然对我说道:“学院的管理我可以接受,但院长必须由你亲自担任,你想想,以后,每年不知有多少学子均出自你门下,他们会是你可以信任的助力。”

好,智慧与美貌一样都不缺,我他妈的太幸福了。

后世蒋校长如果知道她的这一主张,肯定会大吃一惊,原来他在啃别人一千多年前留下的冷馒头。

工学院的模式基本上仿自后世的理工大学。学院分成数学系,物理系、化学系、地理系、医学系、甚至还整合了一所新器物研究所。总之,因陋就简,现在条件还不成熟,教学大纲和教材未定,师资力量缺乏,一切都得摸着石头过河。

物理系主任由墨门奇才马钧担当。马钧,字德衡,出生贫寒。当初公输泰游历关中,见此子头脑灵活,对机关器具有着非凡的天赋,便收他为徒。若按照历史的脉络走下去,他日后将成为最负盛名的古代发明家之一。其人个子瘦高,不擅言辞。但是,我和他谈及发明创新时,他的话匣立刻打开,那日和我讨论了整整一个下午。

化学系则由和马钧齐名的蒲元主持。蒲元,字宁广。其人中等身材,长得敦厚结实。他在墨门对化学稍有涉及,却并非精通。让墨门蒲元担此重任也情非得已,毕竟,他最善长的是造兵器。

当然,我还是做了一些前期的准备工作,我麾下那位黄半仙接到我的命令,几月来,忙得不可开交。他通过昔日的狐朋狗友,把青州、兖州、豫州稍有名气的相士,盗墓惯犯,以及会炼制丹药的方士一古脑都邀来。

这些人,马上就可以派上用场。其中,我挑了几名方士去协助蒲元。

只因人材难求,数学系、地理系主任看来只得由我这名誉校长先兼任几日。

好在,我之前便日以继夜地编写了一部简单的数学教科书。首先,当然是提出了阿拉伯数字用于起蒙,而后,逐渐向代数、几何、函数、微积分由浅入深,但并没有超出后世高中的范畴。我从军中挑出几位后勤帐房做助教,在此前,我经常在得空之余教他们一些数学常识,现在让他们边学边教凑和着吧。

至于地理系的当家人,我首先想到的是田畴,乃右北平无终人好读书,字子泰,善击剑,深通地理。若由他来掌控地理系,我就放心了。田畴是个非常有能力的人,在汉末名人中,我对他的印象非常深刻。半月前,我派人带着我手绘的一张世界地图去寻他,请他来东莱一晤,不知能否成行,我心中没底。

倒是医学系,却是汉末两大医学宗师齐聚。张炎是华佗的弟子,自从我用奇术救回太史慈后,他已成了我的铁杆粉丝。他在给华佗的信中把我吹的天上地下、从古自今皆无的医学大师,恳请华佗来东莱和我进行交流。华佗素知他的这个徒弟是个实诚人,不会大言欺师。有如此医学奇才,怎能不去见识一番!正巧,南阳张机来访。他把此事告诉张机,张机也颇为动心,两人便结伴来到这里。

在我一番冠冕堂皇的忽悠下,两人被我弄得找不到北。无非是什么让医学登上大雅之堂,让医学系统化,科学化,培养更多的医师,让天下人都受益;青史留名等等扇情之语。最终,两人都决定留下。

因为有两大宗师坐镇,我把医学系一分为二:内科和外科。内科主任为张机,外科主任为华佗。日后,若医学系发展壮大,我会将之独立出来,单独建一座医学院。医家日后将与墨家、儒家、法家、兵家等大家齐名。

而新器物研究所则由公输颜牵头,这里聚集了墨门大多的研发者,是工学院最核心的所在。在研究所立项后,也会时不时抽调各系人员过来协住。

为了吸引生员,我制定了一系列的优惠条件。比如包食宿,成绩优秀者有奖学金;学院毕业后,官府包安排就业。几招祭出,附近青、兖、豫、徐几州的寒门学子总算招了五佰多人。学员还是太少啊,可能是乱世中贼匪横行导致学子不敢远行吧。这个问题必须想办法解决。

几经忙碌,工学院渐入正轨。

我的心总算踏实不少。我一个外来户,拿什么和这时代的地头蛇相抗衡?当然是先进的理念和技术,工学院乃是我安身立命之根本,不重视都不行。

……

不其西海岸,一座造船厂已经开始运行,我亲自命名:青岛造船厂。墨门久居海外,又要从事海洋贸易和渔业维生,造船技术也是不差。我从中调出善于造船的人材,又从江南高薪挖来造船工匠组成了青岛造船厂的骨干。

今日,第一批近海战船即将下水。共有十艘,排水量不到五十吨。配上床弩、投石机后满员五十人,其中水手三十五人。整整十艘战船已停泊在泊位旁,船体中部的桅杆高高立起,一字排列,显得颇为壮观。

离海岸船厂还有几里路,我便放慢马速,拿出千里眼从远处打量我的第一批军舰,虽然它们数量还是很少,吨位也还是太小,只能在近海作战,但毕竟是个好的开始,万里之行也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哒哒哒,哒哒哒,三匹骏马向我驰来。行在前面的是太史慈,后面两骑却是周泰和蒋钦。我把海军交给三人。以太史慈为主将,周泰、蒋钦两人为副将。

“海军将士已列阵已待,请主公检阅。”三人跳下战马,一同向我举手行军礼。太史慈大声向我汇报。

我回了一个军礼,向几人点头示意。

码头前的空地上,五百海军将士列出一个整齐的大方阵,他们身穿蔚蓝色的海军军装,迈着整齐合一的步伐向我走来,一张张年轻的脸上朝气澎勃。

“立正!”周泰大声吼道。

几百人立时停下脚步,后脚跟着地的声音轰地响起,接着一齐放声吼道:“护我华夏,护我海疆!”

高亢的声浪响彻四周,盖住了哗哗的海浪声。

我坐在马上,来回巡视这只初生的海军,他们表现的精神面貌让我很满意。看得出,太史慈三人对部下的训练是花了大力气的。

我向下挥挥手,如潮水般的吼声马上静下来。我大声激励道:“今天这个日子,将会载入史册!因为我们的海军成立了。我祝贺你们,祝贺你们成为光荣海军的一员。虽然,我们现在仅有几百人,船也不过十艘,但是,有朝一日,我们的强大会让四方颤栗;只要战舰所过的水域,即是我们的疆土,因为,你们是无敌的猛虎军海军!”

“猛虎海军,有我无敌,杀,杀,杀…”激昂的宣誓再次响遍寰宇。

见时机差不多了,我伸手指向停靠在海边的舰船大声命令:“全体将士立刻蹬舰,杨帆起航!”

第44章:惊世巨兽

半年来,在黄巾军没完没了的折腾下,东莱郡早就元气大伤,现在已经满目疮痍,尽是百废待兴。

此地本是穷乡僻壤,以前人口就不多,不过二十四五万,扫平贼寇后,全郡人丁损失甚巨,达三成之多,而今仅剩十七八万。好在大户豪强是黄巾光顾的重点,十之八九都被灭族,余下一两成早已不知所踪。我派出军队将无主之地尽数分与民众,很快便得万众归心,猛虎军在东莱于是深深地扎下了根,与当地百姓互为鱼水,再无人能撼动。

缺粮是个大问题,尽管从北海运来五万石粮食,仍远远不够。供应猛虎军上下两万多人还堪堪够用,但十几万民众呢?

可惜,乱世已经拉开序幕。天下间,何处不缺粮?可能荆、徐二州尚有余粮,但我和别人素无交情,人家不是活雷锋,肯借粮才怪?无奈,除了生产自救外已别无他法!

自此,在东莱境内,上上下下,男女老少全都动员起来。

飞禽走兽马上遭了殃,就连田间的老鼠也难逃一劫;野菜,草根,甚至树皮也不放过。当然最重要的食源还是要倚靠海洋,东莱三面环水,地理位置得天独厚,真要是利用得当,哪里还会饿肚子?

在不其西部,有个天然的优良港湾,夏无酷暑、冬无严寒,名叫胶洲湾。

一座临时的木制码头边,我把“千里眼”递给公输颜,两手轻揉了几下太阳穴,指着辽阔的大海对她说道:“现在,我们得学会好好和‘这位变幻无常的邻居’打交道才行。否则,就熬不过这个青黄不济的时节!”

公输颜放下望远镜,美目中流露丝丝柔情,她心疼地看了看我熬出的一对熊猫眼,点点头答道:“你说的没错。以前,我们数千人生活在孤岛上,一切用度都取至大海,比起生活在陆地上的百姓依然要强上不少。”

……

正说话间,远处的海面,满载而归的船只越来越近,一个个小白点从遥远的天际开始现身。先是几只,然后再冒出几十只,渐渐越聚越多…最后,千帆竞流,一派热闹繁忙的景象。

无数船只卯足劲儿向岸边驶来,船上的人们吆喝着“嘿伙嘿”的劳动号子,一齐划动船桨,大家你追我赶,把本来十分平静的海面搅得碧波翻飞,一浪接一浪向岸边奔涌。

简易码头在海浪的挤压下,它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呻吟,深深钉入水中的木桩已经在轻摇慢晃,好似随时会被摧折挤垮。

蓬蓬蓬,行在前面的十几只渔船抵近码头。随后,人们把一块块厚实的跳板从码头上放下来,跳板的另一头打在船板上声声作响。

早就等待在附近准备接应的人们不用别人催促,他们或挑上空箩筐、或推起独轮车,三个一群,五个一伙迎向归航的船只。

很快,装满船仓的鲜鱼由箩筐一筐筐的运出,迅即又被一双双长满厚茧的糙手搬上独轮车。转眼间,大筐小篓的鲜鱼立刻挤满独轮车,随后驶向各自的目的地。

此刻,正午的阳光火辣辣地炙烤着众人的脸,黄豆大的汗珠纷纷从劳动者的脸上冒出。没有人在意,亦没人顾得上去擦拭。反而,晶莹的汗珠把这些人脸庞洋溢的喜悦映射的闪闪发亮!

大伙望着眼前活蹦乱跳的海鱼,个个喜笑颜开,干起活来更加劲头十足。

而货去仓空的渔船也并不停歇,他们马上扬帆出海,继续去大海中耕耘、劳作、收获喜悦…

壮观的劳动场面使我精神为之一振,不由舒了一口长气,大家迸发的劳动热情已出乎我的意料。照这个进度,在冬季来临前,十几万人的口粮基本上有着落了。

公输颜也面露喜色,她收回远眺的目光,转头看向我;正好,我的目光亦望向她,于是两人会心的一笑,不再说什么……

呜呜呜,突然,尖锐的海螺声拉响警报。

海边的各式渔船顿时一片混乱。

好一会,密密麻麻的渔船中分出一条几丈宽的过道,一艘海军快船立刻出现在众船让出的水路中,如离弦之箭向码头冲来!

“主公,出事了!”蒋钦未等快船泊好,便飞身跃上码头,来到我身前,行礼报告:“前方两里,有个不知名的大海怪出没,撞翻多只渔船。请主公速速定夺。”

闻言我的心咯噔一沉,这海怪到底是何方神圣?若是把渔民唬得不敢下海捕鱼乐子就出大了,弄不好就把我好不容易营造的大好局面给搅黄了!

“有没有看清它的模样?”我皱眉问道。

“没有,目击者只言海怪很大,它只露了脊背,掀翻几只渔船后就不见了。”蒋钦想了想,答道。

我举起“千里眼”,向西望去。镜头的焦距把数里外的景象拉近,映入眼帘的情形已然失控,数不清的帆船、舢板不辨航向,乱七八糟的挤成一团,皆成了无头苍蝇。

船上的人明显是被吓懵了,乱了分寸。

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敢坏我好事,业余探险家的好奇心复生,我倒是要去见识见识。

在后世,限于人力财力,对大海的探险始终未能成行,一直引为憾事。而今要人有人,要枪有枪,正好去探究一番,顺便纠它出来,以安定人心。

但不管如何行事,事先都须把捕鱼的民众先行疏散才好。

“公奕,你速速领人引导渔船有序撤回!”放下望远镜后,我吩咐蒋钦道。

“诺!”蒋钦马上领命而去。

我、公输颜和虎卫们纷纷上马,向西南的海军基地奔去。

……

海面上,无数的海鸟扑打着海水,离开水面,四散飞去。在数百米远,一支小型的舰队正向这个方向驶来。

六艘十余丈舰船的桅杆上,涂抹桐油的麻布风帆已兜足了海风,它们一路劈波斩浪,往西北疾行。

半个时辰后,终于来到事发地点。

只是,海面早已恢复平静。渔船已经纷纷撤回,让所有人心惊胆颤的大海怪更不见半点踪影。

我望着微波荡漾的海面,在头脑中模拟着当时的情形,尝试能否推测出一点蛛丝马迹。

牺牲掉无数脑细胞,依然毫无头绪。

我就不信了,这么个小小的浅海湾,它又能躲到哪儿去?

听从了公输颜等人的建议后,我兵分两路,在胶洲湾展开拉网式的巡查。

不知不觉间,又过了一个时辰。海面上风浪渐起,溅起无数白沫,在阳光的透射下,光线纷乱交错,刺人眼目,更增添几分搜寻的难度。

我的心情变得糟糕。

舰上诸将亦是咬牙切齿,人人紧盯海面,没有人说话。

分兵后,我们这路有三条船,我坐镇的旗舰由公输颜指挥;左侧的船以太史慈为主,曹性为副;右侧的战舰则交给周泰,以蒋钦辅之。三舰相距几百米,摆成一字型并列航行,以便覆盖更广的海域。

“主公,有情况!”声若狼嚎虎吼的洪亮呼喊声从十余丈高的桅顶上传来,这种穿透力极强的独特嘶吼只有周仓发得出。

听到他的示警,战船上的人都亮出兵器,刃尖遥指海面,个个如临大敌。

我和公输颜在典韦、许褚等人的簇拥下,匆匆赶到船头。

突然,远处的海面猛烈的翻腾躁动,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轰隆!海面炸开,狂涛巨浪直射天穹!

在喷射的巨浪中,一个如山峦般的黑影轰然钻出海面。

“天哪!那大海怪现身了!”有人惊呼道,声音都在发颤。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望向那黑影,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吃力。

浪花四下消散,在人们呆滞的瞳孔中,那庞大的黑影渐渐清晰。

这是一头罕见的海中巨兽,流线型的身体长达数十丈,一条淡灰色的分界线把它分为黑白两部分。上半身为黑色,下颌与腹部呈白色。在这白色的肌肤上,褶皱丛生,密密麻麻一直从头部延伸到腹部,与黑色的背脊形成鲜明的对比。

毫无疑问,它就是须鲸,与科普电视上的形象一般无二。

如今,超级巨兽近在眼前,它会不会扑过来把我们碾为齑粉?!

此时,风大船快,我们离得更近了。不用望远镜,人人都看清了这头海中巨兽!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一脸骇然地望着前方!

世上竟有如此大的海兽,它露在水面的头已和我方战舰舰首的大小有得一拚。

怪不得先前渔船上人都给吓得不轻!

船离它越来越近,不到50米了。鲸鱼仍在我行我素的戏水,或许它没有看见我们,也可能它根本不在意。因为鲸鱼一般视力都不太好,只能看到十七、八米范围的物体。

正当人们惊魂未定之时,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它镰刀状的尾鳍忽然高高扬起,猛击在海面上,掀起漫天浪花。瞬间,它流线型的庞大躯体骤然跃出水面。

这次离得更近,震天憾地的视觉冲击就在眼前!

巨兽跃出海面的瞬间,广阔的天地仿佛一下子被这伟岸塞满!

在这庞然大物的万钧巨力之下,人类是何其的渺小!

但是,作为全军的统帅,若任由恐惧吞噬我军的士气,那便是我的失职。

须知,未战先怯,是为兵家大忌!

我忽然哈哈大笑,笑声立刻把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第45章:捕获

公输颜离我最近,她知道我定有深意,于是,她很配合的问道:“海川,你为何无端发笑?”

“为什么不笑?”我反问道,“它叫须鲸,你也没有见过?”

公输颜知道我还有下文,便摇摇头表示不曾见过,顺其自然地把戏继续演下去。

她不识得实属正常,因为鲸鱼一般在深海区活动,公输颜每次皆在近海航行,哪有机会见识?

也不知这条须鲸为何溜进胶州湾,难道仅仅是迷了路误打误撞?

我抓破脑袋也想不出其中的缘由。

“鲨鱼,你可曾见过?”我又问她。

公输颜嫣然一笑,明白肉戏马上就要来了。她爽快地点头答道:“鲨鱼我见过几次,它们异常凶狠,我们前年还猎杀了一条三四丈长的大白鲨。”

公输颜和我配合无间,果然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于是,我马上接过话头,对众人朗声道:“大家是不是认为这须鲸体型大得恐怖,必定非常可怕,是不是?”

众人点头如捣蒜。

“你们是被自己的眼睛给欺骗了。其实,即便和体型比它小得多的鲨鱼比较起来,它也多有不如。事实上,当它们遇到鲨鱼时,都会远遁逃避。”我停顿半晌,对诸人发问道:“凶猛的鲨鱼你们尚且能猎杀,难道还怕了一条鲸鱼?”

所有将士听我说完,都是眼睛一亮。

公输颜朝我眨眨眼,对我伸出大拇指。

见气氛渐渐缓和,我再接再厉,又大声鼓舞道:“曾经有一位伟人说过——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今日,我们就放手与大鲸鱼斗一斗,也来体会一番其中的乐趣如何!?”

我的豪情斗志犹如春风吹散阴霾。众人闻言皆精神大振,一起轰然叫好。

见军心可用,我马上布署战斗。

“传令,解开军舰后面的快船,每船分配一架床努,再多备标枪、铁钩。”命令通过旗语快速传出。

很快,十二艘快船从四周包抄而去。

须鲸见如此多的船向它围过来,它翻转尾鳍,掉头向尚未合拢的缺口游去。

“不要让它逃掉!”蒋钦站在最前面的快船上,他高高抬起的右手狠狠砸下,大声吼道,“床努,发射!”

操纵弩箭的士兵猛地举锤击打在床努的机括上。

咻咻咻,连着长麻绳的金属标枪尖啸着向目标飞去…

目标太大了,齐射出的五支标枪无一落靶,它们射中须鲸的背脊后,又狠狠钻进肉里,只露了一小半截枪身在外。因为枪尖留有倒钩,是以扎得又深又紧,挣脱不得。

鲸鱼吃痛,它发起狂来,飞速向前方游去。它是大洋中有名的游泳健将,速度赶得上后世的驱逐舰。

须臾间,系在标枪尾部的麻绳马上绷紧拉直,带着这只快船在洋面飞奔。

蒋钦心中得意,他傲立于船首,享受着速度与及情。不时扭头对跟在后面吃灰的其它快船大声吆喝:“后面的兄弟们,加把劲,快追上,别堕了我海军的名头!”

后面的船哪里追得上,水手们使出吃奶的力气划水,其结果仍是越甩越远。

大洋中的游泳健将逃了一程,见后面的小船阴魂不散般依然紧随在后,接着又有标枪射入它的身体。它烦燥异常,忽然,一个猛子扎下,深潜入水。

努绳的末端牢牢固定在快船一侧,眼见努绳向海底斜拉,快船立刻向一侧倾斜,离翻覆不远!

“快快斩断努绳!”蒋钦大急,忙大声吼道。

可事实并不能如人意,现在,有十余只标枪射中海兽,意即连在船上的努绳不下十余根。当初为对付巨兽,快船上携带的都是标枪、铁钩、弓箭等武器,刀剑却没带几把,现今要用一下割断十多根弩绳,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正当船上的人脚慌手忙之际,船身又是剧烈的一抖,陡然失去平衡,“轰”的一声巨响,立刻倾覆在海面上。

这下,包括蒋钦在内,人人都成为落汤鸡。

好在后方有两只快船离得不远,很快将他们捞上船。

须鲸尽管潜入海底,可是胶州湾最深处不过六七十米,努绳亦是足够长,是以那翻覆的快船就是一个超级浮筒,不仅影响了鲸鱼的逃逸速度,而且指引着我军紧紧地跟在后面。

不一会,鲸鱼又浮出水面。它遽然返身向覆舟跃去,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已经靠近目标。

突地,它巨硕的脑袋扎入水下,尾鳍随之翻转,若杂耍般一下子高高倒立在空中。未等惊叹之人回过神来,它却如利斧般斩向束缚它的覆船!

“哗啦”一阵巨响,那艘倒霉的快船立刻支离破碎,满天的木屑,浪花如炮弹般炸开,声势骇人!

鲸鱼果然是大洋中最聪明的动物,它为摆脱追杀,果断回身击毁拖在身后的覆舟。

幸好,紧追不舍的快船又赶到两只。

蒋钦提着标枪站在前面的船上,他恶狠狠地下令:“床努准备,射!”与此同时,标枪也已出手,带着他的怒火嗖地射向巨兽。

射出的标枪没让蒋钦失望,命中率百分百。他大喝道:“跳水!”

所有人毫不迟疑,皆领令齐刷刷跃入海中。

又有一个大号浮筒诞生。这是蒋钦担心鲸鱼再次潜水,有了刚才的经验教训,他便灵机一动,想到了这个办法。

后面又有几艘快船赶到,蒋钦充分地展示了一名优秀水军将领的素质。他让床努手换上那些带有血槽的标枪,不用再接努绳,尽量重创它,直到放尽它的最后一滴血。

数条快船如群狼般地扑上去,床努齐发,根根利刃撕开它的表皮,恶狠狠地撞入它的体内,把它射得像个海中大刺猬,很快,这片海域被鲜血染红。

鲸鱼在这阵猛烈的打击下,又潜入水中,指望能蒙混过关。

可是,再狡猾的猎物又怎能逃脱人类的辣手。

这次,大鲸鱼海底潜逃,身后海面依然拉着一个指示牌般的空船,让人想跟丢都难。

大浮筒空船在海面上越行越慢,估计是这条须鲸受到重创、体力渐已不支造成。所料不差,没有过多久,那条大须鲸又浮出水面,游水的幅度渐缓,每支标枪处,鲜血仍沽沽冒出。

蒋钦见状,大喜。

他挥舞令旗,让所有快船围住它,近身与它搏斗。

余下的十只快船均已赶到,他们呈扇形包抄过去,很快将实力大损的巨鲸围在中间。

床努又连续发射几轮后,蒋钦见海兽已不支,便身先士卒驾船靠近鲸鱼,用长柄铁钩死死钩住鲸身,其他人有样学样。不到片刻,大鲸鱼被数十柄铁钩钩住,再也动弹不得。

躯体伟岸如战舰般的大须鲸已然成了我军的战利品,所有大船小船靠近它身前。人们围着它指指点点,巨大的喜悦充斥每个人的心头,不一会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我的兴奋和激动不比任何人来得少。

跳上快船后,我就近细细打量这条庞然大物,尽管它此时已束手就擒,但超乎想象的庞大体型仍在冲击视觉和震憾心灵——粗粗目测了它的身长,至少有三十米,体重不会少于五十吨。

拖回码头后,不知要吸引多少的眼球,造成多大的轰动!

是搞个鲸鱼聚餐会,还是举办一个鲸鱼拍卖会呢?正当我思索如何榨出须鲸的每一分价值时,忽然有哨船来报:“报告主公,前方有一群鲨鱼正向我军游来。”

他娘的,这些鲨鱼的鼻子比起我的黑豹亦不逊色啊,哪里有血腥味,它们马上就会如同饿狼一般扑上来。。

将士们很快做好了迎战鲨鱼的准备。

现在,海军上下的战斗热情高昂,连巨大无比的鲸鱼都灭了,还怕区区鲨鱼!

三条战舰呈品字形排开,把鲸鱼围在当中。十余条快船则环绕而行。每个战士都高度戒备地盯着海面,刀剑在手,长弓待发,临战的气氛又浓。

与其他人的乐观不同,我心中忐忑,几十条鲨鱼比起这条大须鲸要难缠得多。这种心思当然不能表现出来。

此时,那条哨船又去而复返,传令兵面带喜色大声报喜道:“好消息!主公,那些鲨鱼忽然退走,向北快速游去。”

船上所有人听到这个好消息,都悄悄地松了一口气,虽然并不惧它,但能避免一些无谓的伤亡,不是更好!

这些鲨鱼是最凶狠的海上杀手,它们怎会无端地撤走呢?我心中更加不安,直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那头被揍得半死的巨鲸忽然不顾累累伤痛和五花大绑的束缚,剧烈地扭动起来,弄出了不小动静。

内心的不安愈更强烈,我手搭凉棚,仔细地打量附近的海平面来。

有情况,我心中一紧,向前面一条快船处望去,却见此处漩涡翻滚,浪花喷涌。

“不好!”我心头一沉,急忙对那快船方向吼道:“兄弟们,快弃船跳水!”

战士们还未来及反应,只闻“啪啦”一声巨响,快船毫无征兆的底朝天彻底翻覆,船上的海军战士也被甩落海中。

这时,从翻船一侧突现一条黑白相间的大鱼状生物,好似海豚的放大版。它的头非常大,占了全身的三分之一强,体型与大鲨鱼相若,不超过十二三米,比起须鲸来小得多。可是它浑身散发的剽悍和凶神恶煞却比那条须鲸强上何止十倍!就连素有“海中恶狼”之称鲨鱼见到它,也得立马跑路逃命。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惊骇间马上认出了它。这恐怖的大号海豚竟是虎鲸,令所有海洋生物闻风丧胆的大洋终极猎手,虎鲸。

第46章:大洋终极猎手

虎鲸别名杀人鲸,是一种凶猛的肉食动物,它们喜群居,智商极高;在辽阔的大洋中几无天敌,称得上是海洋中绝对的霸主。鱼类、海狮、海象、企鹅、海豹等等都是它们的捕猎对象。有时须鲸也会被它们围攻捕食,甚至连大白鲨和抹香鲸它们也不放过,总而言之,它们就是大洋中的终极猎手!

今日亲眼见到传说中大洋终极猎手的庐山真面目。我算是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原来,大须鲸是被虎鲸盯上,才慌不择路,跌跌撞撞闯入胶洲湾,被我军痛殴擒获时,大量的血腥味通过海风传到外海,引来了一群鲨鱼的觊觎,随即更是召来一路追踪的虎鲸。而鲨鱼的警觉性很高,立刻觉查身后虎鲸的巨大威胁,于是夺路而逃。

我忙指挥几条小船接应落水战士,十几名战士很快由战友们拉上船。我身处的快船离得稍远,待划到虎鲸尾鳍附近三四十米,已见最后一名落水者游近一条快船,船上胞泽一齐动手,拉住了他。

谁也没料到,那背对战舰的大洋猎手却突然扬起它利斧般的尾鳍,抽向那位正欲上船战士。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嚎响起,水雾夹杂血花,被救上船的战士双手捂着大腿,发出凄厉的惨叫。

原来,他的右腿被虎鲸的尾鳍生生切断!

我看得双目欲裂,单手抄起精钢长矛,大吼一声,长矛化作一道残影射向虎鲸。

噗嗤一声刺透皮革肤肉的撕裂声响起,接着传出一阵金属利刃钻击骨头的咔嚓脆响,矛刃已经没入虎鲸的脊背,斜立在外面的长柄仍在颤巍巍的嗡嗡轻鸣。

本欲追赶落水战士的海洋凶兽立刻扭头朝我看来,铜铃般的大眼泛出骇人的凶光死死锁定我。

我被这道目光盯得心里发毛,正欲吩咐手下人全力向它开火…

突然,它猛地扎入水下,一下不见了踪影。

众人焦急,四下搜寻,以为海兽已潜踪远遁。

不料,就在此时,前方海潮翻滚,浪花爆开,一具剽悍无朋的巨大躯体跃出海面,如离膛的炮弹当空射来,以泰山压顶之势扑向我所在的快船!

轰隆!虎鲸巨大的身躯在我船侧三尺外精准落下,激起铺天盖地的浪花。

在起伏不定的海浪中,小艇摇摆不定,人人站立不稳,随时都可能被汹涌海浪吞没。

我还没有稳住身形,那凶恶的虎鲸忽然张开城门洞般的大嘴,露出根根隐泛寒光的圆锥形利齿,那些利齿都内生倒钩,或长或短犬牙交错,极其的阴森恐怖。

“大家快跳水!”我一声惊呼,却为时已晚。

刹那间,那张巨口向前一叉,咬住了快艇得船头,在木板吱吱欲碎的怪响声中,它剧烈地摆动大脑袋!

蓬蓬几声巨响过后,可怜的快船遽然四分五裂,船上所有人成了落汤鸡。

其他人还好,只有我最悲催。

这是条极具报复心的海兽,现在,它唯一要对付的人是我,因为我刚才给了它一记狠狠的飞矛。

我刚翻身爬上一块漂浮在水面的船板,那虎鲸就疾速向我撞来,有如地面上面对一辆载重汽车,绝非人力可挡!

我弓身半跪于船板上,紧捏的双手已被冷汗浸湿,眼睛紧紧注视高速而来的“复仇者”。

“主公,小心!”无数声音在焦急的警示…

啪!撞击声突然炸响。

当鲸鱼的头和那块船板亲密接触时,我紧绷的身体立刻弹出,如大鹏鸟一样腾跃而起,险之又险避过致命一击,尔后,双脚蓬地落在虎鲸的脊背上,一把抓住了插在它背上的精钢长矛。

比蹦极来得更刺激的惊险动作一下耗尽我的精力,已是腿脚发软,半跪在它头上大口大口的喘粗气。

对待侵犯它威严的敌人只有慢慢折磨才有趣。

虎鲸便是这样做的,它拍动两鳍便玩起了花样泳。

它的花样泳让所有的奥运冠军望尘莫及,它为了能折磨我这个讨厌的敌人,在海中秀出眼花缭乱的泳技。

一会儿仰泳,将我压在水下;一会儿又左右翻转,让我头晕目眩,灌了不少海水;又或下潜,让我无法呼吸;甚至将身体垂直立于水面,我便被高高地挂在半空,死也不敢松手,只得悬在矛柄上荡来荡去…它优美而呈流线型的躯体在水中随心所欲,动作却堪称完美,我若不是与它为敌,肯定也会为它精彩的表演而拍案叫绝!

湿透的身体忽然被海风一吹,被折腾的昏头昏脑的我立时清醒不少。此时,虎鲸已经摆正了体位,而早先那艘底朝天翻覆的木船就在不远处。

我的斗志复生,用力拔出钢矛,恶狠狠地向虎鲸白色而柔软的腹部戳去!

见我又钻出水面,如此英雄豪气地孤胆大战巨兽,无数欢呼声响彻海面!大船、小船都拼命向我这边赶来。

吃了数矛,虎鲸难受,它扭动身子,又欲潜水。

最怕的就是这一招。

我倒立长矛,矛柄末端便大力柱在虎鲸宽阔厚实的背脊上,双手发力间,长矛将我弹向半空,整个人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形轨迹,稳稳落在覆船船顶。

我心情大好,长矛捏在手中只等来船接应。

大洋猛兽却并不让我好受,它尾鳍旋动,马上一个一百八十度转过身体,昂头再次面向着我。

这家伙战斗技能之卓绝,当真令我头痛无比。

我正想转身撤向船的另一头,一阵令人作呕的腥风向我罩来。回首一看,只吓得我魂飞魄散!它大张噬血大口,身子跃出海面,向我射来!

所有将士都惊呼起来,悲剧看来已不可避免!

“不要!”公输颜发出凄厉的呼叫,眼眶中渗满泪水。

黑豹咆啸着冲到船舷边,将牵着皮绳的裴胖子如同滑雪橇般被拖在后面。

千钧一发之际,我陡然冷静下来,双手紧握精钢利矛,盯着离我越来越近的噬血巨口,我在心中默默地倒记时:五、四、三…我全身上下的每一丝力量都集于双手,在默念到一时,骤然迸发出来!

长矛裹挟劲风向上斜刺,狠狠扎进虎鲸的大口,锋利的矛尖瞬时戳穿它的上腭。

我立刻缩回双手。因为,此刻我的双手已经伸入它的大嘴,连一只袖口也为巨口中的利齿划破。

虎鲸双目凶光一闪,它猛然合上大嘴,却见它头上冲出一股血箭。原来它想咬断我的手,被我及时抽回。现在偷鸡不成蚀把米,咬合大嘴时用力过猛,下腭抵着长矛尾端,又硬生生把我插入上腭的矛刃向上挤出几尺,结果锋锐的刃尖从内向外穿透上腭,露在体外一大截,矛尖上鲜红妖艳的血珠顺着血槽滴滴滑落!

疼痛让虎鲸仰头痛呜,暂时无暇顾及到我。

趁此良机,我一个舍身扑,跃到它头上,右手抓牢露在它头外的矛柄,心中庆幸不已。

这当头,战舰,快船离我愈近。

虎鲸见识不妙,尾鳍在海面上下拍击,脑袋向下,准备再次潜水。

这还了得,我可不想再灌上几口海水,若是跳水,恐怕亦是难逃它的毒手。

于是,我双手紧握金属矛杆,用力向后扳,让它不得不抬头张嘴,从而阻止它潜入海中的念头。

虎鲸疼得哇哇怪啸,犹如山谷中的回荡声波。几次欲下潜,都被我死命后扳矛杆把它的上腭撬起没有得逞。

咻咻,弓弦响过,太史慈和曹性所发的两支利箭钉入它的软腹。

虎鲸受痛再也不管不顾,翻身滚入哗哗的海面之下。

我别无他法,赶紧深吸长气,抓紧矛杆,跟着入水……

公输颜所在的旗舰上,那黑豹救主心切,凶猛地狂吠,从船头到船尾,把拖着它的裴元绍累得浑身是汗,却又不敢松手。

黑豹挣脱不得,咆哮的更凶,犬吠压住了风声,浪声。

所有的人都被凄厉的叫声弄得心神不安,更加紧张。

当然,水面上发生的一幕我毫不知情。虎鲸已经潜得很深,我体内的氧气已消耗的七七八八,浑身憋得非常难受,强大的水压亦是将我压得几乎动弹不得。

“一切完玩!”我万念俱灰,只剩这个念头。

双脚已经麻木,无意中伸了伸右脚,脚趾头忽然触碰到一圈软肉,好似家猪的拱嘴,脚趾继续前伸,却陷入一个碗口大的洞穴中,潮湿黏滑,感觉很不舒服。

心中一动,这不就是虎鲸的鼻孔吗?

或许这就是一线生机!求生的欲望不可抑制的再次萌发。

是否能够逃出生天就再此一举!

我从小腿一侧抽出形影不离的伞兵刀,连同小臂一起钻进那个大鼻孔,转动伞兵刀在它粗大的气管中胡乱地搅动起来…

虎鲸显然受不了,在海中上下乱蹿,大脑袋拚命地抖动,企图把我甩开。

我哪能如它意!死死憋住气,一手抓紧矛杆,另一只手仍然抄刀继续在里面大搞破坏。

鲸鱼的呼吸系统饱受摧残,再也无法忍受,忽然如潜射鱼雷般蹿出海面。

第47章:围殴

黑豹叫得更急,壮硕的躯体拖拽裴胖子往舰首猛冲,盯着虎鲸狂吠不休。

战船上的众人见我把虎鲸逼出水面,皆大大松了口气,大家磨拳擦掌,立马行动起来。

许褚找来一根竹竿,模仿太史慈当初撑竿跳的绝技,一阵助跑,那竹竿点在甲板上,嗖的一声,许褚壮硕的体格弹到空中,随着他的哇哇怪叫,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在离我不到一丈,他重重摔落海中,掀起漫天的水雾。

典韦不甘落后,轮圆飞爪,那飞爪如臂所使,啪的一下便抓在虎鲸背上,他跳入水中,双手拉扯爪绳,朝我踏浪而来。

咻、咻,两声箭响后,曹性、太史慈又是两箭,亦飞身跃下战船,向我急急游来。

周泰和蒋钦本是水中骁将,岂会甘于人后。他们一旦如水,便若浪里白条,几个来回便翻上虎鲸阔背。

当世几位高手一起围攻这海上霸王,它的处境立刻就不妙起来。几人扑上鲸身,刀枪剑戟便向它周身招呼,鲸体上立马就皮开肉裂,鲜血四溅。

虎鲸凶猛霸道,眼见几个蝼蚁般的人类持械来攻,立刻凶性大发,它卷起柔韧有力的尾鳍,对准许诸,啪的一记横拍,许诸超过两百多斤的躯体竟飞出数丈,然后轰然砸落在海面上,幸好是在海上,饶是如此,以许胖子变态的身体素质亦被抽得晕头转向。

典韦急于和我会合,在它腹部恨恨地重砍几戟泄愤后,便跳水向虎鲸的头部方向游来。

那海中猛兽警觉,猛摆大脑袋,呼呼撞向典韦;恶来避之不及,痛呼声中倒滑出一丈多才止住身形。

一旦有了帮手,我的底气便足了,思维亦随之变得清晰,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个恶毒的主意:“哼!你在水下差点让老子憋气挂掉,现在到了海面,老子也让你尝尝窒息的滋味!”

我从身上割下一大块布料,揉成团用力把布团通过它的大鼻孔,深深地塞进它的气管,使出了这技绝招,我很得意,不禁哈哈大笑。

乐极生变!

就在此时,蓬的传出一声轰响,一股强大的气流重重撞在我身上,如重锤击胸,我的身体立刻飞了起来;随后,又狠狠坠落在虎鲸坚硬的脑袋上,只觉五脏六腑错位,小命亦丢了一半。原来,虎鲸气管被堵,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歪打正着将我一下喷飞。

众将见状大急,纷纷加大攻击力度。

一时间,刀剑相加,爪勾枪刺,几位当世高手一同发狠,给倒霉的海兽动起了外科手术…

虎鲸顿时伤痕累累,人类勇士齐出,高规格的款待,即便是海中霸主也是吃不消。

形势对它非常不利,虎鲸忽然本能脑袋下扎,我料到它又要潜水逃窜,于是大叫道:“恶来,它要潜水,你来扳矛杆,撬起它的头!”

“好嘞!”刚又爬上来的典韦立即下扳矛杆。

船头上,公输颜也发现虎鲸的意图,她忙大声喊道:“幼平、公弈,快,用爪绳绑住它的尾巴!”

周泰和蒋钦闻言,解下飞爪,去锁鲸尾。虎鲸当然不依,它舞动灵活的尾鳍上下开弓,啪啪啪不停攻击两人。

周、蒋二人逼急,顿时使出了浑身解数,滑如泥鳅,绕着鲸尾见缝穿针,一人攻击,另一人用爪绳去捆绑;两人配合无间,巧妙躲过鳍尾的连番攻击,数息之后两根爪绳总算拴住鱼尾,随即两只飞爪又甩上军舰。

大局已定,轮到老子发飙了。

我又从身上撕下大块布条,再次狠狠塞进它的气管,然后,我用伞兵刀横插在气管中间,小样,你再打个喷嚏试试!

由于呼吸受阻,虎鲸喷嚏亦是打不出,顿时难受异常,硕大的脑袋顿时剧烈地乱晃…

突然,它张开巨口。

我扇了自己一记耳光,暗骂自己糊涂。它鼻子堵住,难道就不能用嘴呼吸吗?

“大家围过来,我们一起捆住它的嘴!”我大声喊道,心中发狠——老子一定要把你活活憋死。

众人闻言皆乐,放下手中活记,火速朝虎鲸头部汇聚。

几具飞爪递了过来,典韦马上把几根爪绳牢牢系在钉入虎鲸头中的精钢矛柄上。

许褚、曹性和我趴在海兽脑袋上,准备随时接应。

太史慈、周泰、蒋钦的水上功夫都是一等一的了得,理所当然成为主力军。

我们丢下几根爪绳,太史慈接住,马上传给周泰和蒋钦。两人随即一个猛子扎下水,很快一左一右冒出头来,又将爪绳递给典韦和许诸,然后又传到我和曹性手中…

飞爪连接的绳子很长,足以把虎鲸的大嘴绑上几个来回。大家一起用力紧拉几根长绳,再递给身旁之人,击鼓传花般,绕着鲸鱼大嘴缠了两圈。

虎鲸困兽犹斗,挣扎时还发出一种奇异的怪嚎,这声波让我们异常的难受,头痛欲呕。

妈的,居然用上了声波武器。

我们强忍不适,坚持使出吃奶的力气。

每个人的力量可说都是当世少有,联合起发力不下万斤,但鲸鱼的大口依然没有合拢,它仍在反抗,幸好爪绳足够结实,不然迟早要被它变态的巨力绷断。

“恶来,我们敲几颗鲸牙来玩玩,如何?”许褚忽然大笑着约上典韦。

“中,许胖子有你的!”典韦亦笑着答道。

许褚抓着厚背大刀,跳至鲸前,大刀猛地插入半张的大口,用力削砍。

两支大铁戟也同时钻入鲸口,噼里啪啦开始给虎鲸拔牙,典韦亦不甘人后,做起了牙科医生。

剧痛难当,虎鲸再也受不了了,只得闭口。

“大家加把劲!”机会难得,我大声鼓舞道。

众人见状,纷纷鼓足余勇,绳子逐渐收缩拉紧,终于打了个结,将鲸鱼的大口牢牢封住。

渐渐地,虎鲸不再挣扎反抗,随后陷入缺氧昏迷之中…

虎鲸服诛,紧张的气氛很快变得轻松欢快,将士们合力把凶狠的俘虏拖到军舰的甲板上,所有的船只都围了过来。

打量着甲板上一动不动的海洋霸主,人们大开眼界,啧啧称奇,感叹这家伙的凶残和破坏力。

忽然,有哨船来报,前方又来了两条虎鲸。

我爬上桅杆,用望远镜搜寻着两位不素之客。

一望无垠的蔚蓝色大海上,此时已风平浪静,几只海鸥从海面上扑腾而起,打着羽翼朝着天际边飘飞的云朵飞去,镜头渐渐拉近…

忽地,两只巨戟状的黑色物体由远及近闯入视野,它们好似插在海面的利刃,一路割裂海水,飞快向我们逼近。

果真又来了两条虎鲸,它们肯定是前者的同伴,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让它们俩掉了队,直到现在才姗姗来迟。

先是对付大须鲸,接着又与虎鲸展开惊险搏斗,这样的实战抵得上十次演练。既然又有一次送上门的机会,我军怎能错过?

对于前方来势汹汹的两条海中巨兽,海军将士们本应紧张的心态已经被强烈的战斗欲望取代。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见士气如此高昂,我挥动红色三角令旗,发出开进旗语。

三艘军舰,十余条快船排成月芽阵形,向两条虎鲸围攻而去。

离虎鲸只有四五十米了,两鲸为我军强大的气势所慑,忽然掉头欲逃。

“攻击!”我猛锤牛皮大鼓,发出战斗号令。

“嘭嘭嘭!”

“咻咻咻!”

所有床弩的机括被砸下,战士们手中的标枪也马上飞出。

枪雨如乌云笼罩在这片海域上,带着彻骨的杀气尖啸着飞向水中虎鲸。

两条倒霉的虎鲸立刻变成海中大刺猬,它们再想前逃亦不得。因为床弩上射出的标枪大多连上了长绳,若只是快船的床弩为之,它们或许可以弄翻小船、砸碎后杀开一条血路。但是现在,有两条军舰上的床弩亦是射中了它们,要想撞坏军舰,不太可能。

小船胜在灵活快捷,很快围住它们在长官的指挥下,长矛、标枪等兵器一齐发威,落在虎鲸身上,它们马上鲜血四溅,变得伤痕累累。

喷洒的鲜血却激起虎鲸凶悍的反扑,竟不避刀枪,用尾鳍狠狠攻击快船上的海军士兵,用头重重撞在船舷上…仍在困兽犹斗。

与猛兽的短兵相接不可避免出现了伤亡。

“海川,用拍杆对付它们!”公输颜皱了皱眉,计上心头。

好办法,我马上下令,小船让到两侧,三条战舰迅速靠近。

“嘭嘭嘭!”几根拍杆顶端的千斤重锤高高落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裂虎鲸皮肉,数声沉闷的回响压过所有的嘈杂声;千钧之力轰然把两头虎鲸巨大的躯体砸入水下,海面如同被巨斧砍过,形成一道断崖似的大沟壑,漫天的水花和着血雨立时狂暴的挥洒天际!

然而,这记重击仅仅是开始。

片刻后,在各级指挥官的吆喝声中,遭受重创的两凶兽又被迅速的拉扯出水面。随即,战船上垂直列阵的拍杆又齐齐砸下…

几艘战船轮番上阵,走马灯般环绕两条虎鲸圈行,拍手一次又一次狠狠地轰打在它们身上,没过多久,两头虎鲸已经森然见骨,头上、背脊处处血肉模糊,痉挛抽搐一番之后,渐渐再无一丝动静。

一场酣畅淋漓的遭遇战是猛虎军海军的处女之战,这一战让海军将士拥有了敢战强敌的信心,为日后的无敌舰队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第48章:北海第一猛将

卯时,沉睡的天地渐渐苏醒。

北海国治所,剧县宽阔的南大街上,路中行人早已喧嚣嘈杂,商贩的吆喝声也愈热闹,各种车辆的轱辘碾过青石路面,不时发出沉闷的摩擦声…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大街中间一方极好的地段处,有座高宅深院占地极广。宅院大门庄严气派,厚实的包铁朱门前,一对石雕的怒狮左右护卫,这便是中尉府。

此时,宅院大门紧闭,没有传出半点声响,一切都显得那样的宁静,似乎与世隔绝。

“连击六枪,如江河大海后浪推前浪,一浪胜似一浪…那太史慈是如何做到的?”府中突然有一个低沉的声音传出。

院内,空旷的演武场上。一位昂然大汉背手踱步其中,低头小声腩腩自语道。

沉浸于武道中的大汉正是当日被太史慈击败的北海第一高手——武安国。这些日子以来,每当他闭目欲歇时,那招惊世艳绝的“飞云六连击”总是如闪电划过他的脑际,让他久不能寐,大脑处于极度的亢奋。

如果不是在武学上遇到难以逾越的瓶颈,他是不会与太史慈拼死一战的,所以他十分的内疚,但他并不后悔。若不与李用做出适当的妥协,双方必然会撕破脸皮,现在天下大乱,黄巾横行,他若拍拍屁股转身走人,那北海几十万父老的安危呢?指望那一帮子尸位素餐之徒吗?笑话,若黄巾来犯,最先卷铺盖跑路的一定是这些人。

武安国以侠义著称北海,当时的国相张充非常赏识他,辟其为北海国中尉。为报厚恩,他自是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怠慢。前年张充得罪朝中阉宦丢官,武安国本欲挂印而走,张冲郑重相劝道:“霸候,我听说全小义而弃大义者非英雄所为。你若弃职固然全了你我忠义,可如今中原将乱,北海亦危,你若离去,大义何在?”

张相的敦敦话语犹在耳边。

新任国相李用不是什么好鸟。却也并非傻蛋,尽管武安国与他不是一路人,但他深知,如今天下大乱,青州更是黄巾重灾区,北海若无武安国这员猛将坐镇,难保那些黄巾贼会时不时来和他套交情,所以也不敢轻易动他,故而两人现在的关系非常的微妙。

那日同太史慈一战,武安国看到了新的希望,对武学隐隐有了一层更深的体会,此战让他受益菲浅,若能领悟吸收便是突破瓶颈也大有可能。

李用、王奇死后,虽然粮食及金银细软被我打包卷空。可是,他们名下还有大量的豪宅、庄园及数以万亩的良田,甚至还有不少美婢、歌伎及成百上千的奴仆。这笔巨大的财富若是无人眼红才是怪事!

国中的大小实权人物长史,国傅、郎中等人一个个如饿狼扑食般的争相抢夺,哪有平日的半点风度?处理政务,谁还有这个闲情?生怕晚人一步肥肉被他人瓜分。本就不甚清明的北海国被这些人搞得更加乌烟瘴气。

北海的乱象,武安国既深痛恶绝,却又无力改变,他想甩手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又担心黄巾之乱波及席卷时,凭那几个小人又怎能保一方之平安?

一时陷入两难,他干脆托病闭门谢客,眼不见为净。

武安国摇了摇头,不再去想那些烦心事,凝神聚气向一处角落行去。

演武场这个角落的一个兵器架上,刀枪剑戟斧钺锤矛等各式武器一应俱全。

朝阳初升,正好斜射在这些兵刃上,一丝丝冰冷的寒光在跳跃、在闪烁,这些精铁所制的武器一看就知出自名家之手,皆非凡品。

在一柄一丈多长的银枪处停下,他的眼睛定定的盯着雪亮的枪头,回味思索当日与太史慈的那一战——当时的太史慈伤痕累累,气力虚衰;然而,对自己势大力沉的一锤,他的反击堪称惊艳。

一连六枪,连消带打,如麻雀啄食,先一点一点化解自己的锤势,而后爆发的绝杀一枪,差点陷自己于万劫不复。

这记让人防不胜防的六连击,没有超卓的反应和强大的自信是万万使不出来的。

幸好,面对的不是太史慈全盛时的一击!

长枪在手,一股快意顺着指间立即传遍周身。中尉大人长啸一声,气势陡然一变。枪尖颤动,裹协一股股强劲的气流,在空中舞出一个又一个炫目的枪花,发出哧哧的破空声。

六枪连击,快若闪电,虽无迹可寻,却又浑若天成,正是太史慈的生平绝技:“飞云六连击”!

一连又演练数遍,武安国灵光一闪,忽然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那天太史慈人在空中,没有借力支点,若要硬扛自己排山倒海的一记重锤怕是支持不住。于是便用这种麻雀战术,分而食之,一点一点地蚕食卸掉了所有的攻击力。

自己力量强横、勇猛有余,对上如太史慈般头脑冷静的绝顶高手或力量强于己的拚打型对手时,自己免不了要吃大亏。日后再与高手对诀时需合理分配体能,征对不同类型的对手制定合适的战术。

如果再次与太史慈交手,我要怎样做才能取胜?

若是对上子龙时,又该如何应对…

咚咚咚,院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急促脚步声,顿时打乱了武安国的沉思。紧接着,铜环敲击大门哐哐声响起、其间亦掺和着用手掌拍门的啪啪作响。

正在劲头上被人打扰,是谁也会不高兴。

武安国眉头轻皱,不速之客好象远不止一两个!他挥挥手,让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仆去看看,赶紧打发走人。

老仆很快就跑回禀告:“大人恕罪,老奴挡不住他们…”说完神色紧张地回头后望。

闯入中尉府的不速之客竟有七八人之多,他们个个高冠博带、衣着光鲜。武安国不由吃了一惊,长史,国傅、郎中、剧县县令…北海国的高官现在是倾巢出动来寻自己,莫非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

还没等他开口,名义上的顶头上司长史大人便越众而出,此公捶胸顿足哭丧着脸对武安国求道:“武安将军,大事不妙啊,数万黄巾贼来犯,将军英雄无敌,你看…”长史姓赵,是北海有名的豪强旺族出身,除了捞钱是一把好手外、对于领兵作战嘛,则是八窍已通了七窍!武安国对这样的上司当然不会有一丝好感。长史怕的要命,也顾不得武安国正在休假养伤。

“是啊,是啊。将军统兵有方,定可杀退这些反贼…”其余的官僚们也凑过来,七嘴八舌,或夸耀,或恳求,不一而足。

见事态严重,武安国也不与这些人啰嗦,他立刻披挂上阵,待安排好城防后,他点齐两千部曲杀出城外。

剧县东城五里外,无数头系黄巾挥舞五花八门兵器的青壮怒吼着,气势汹汹扑上来,漫山遍野,一眼望不到尽头。

眭固穿着一身黑色玄甲,手持长槊,骑在一匹极为神骏的红色大马上,显得威风凛凛。他是个知进退的人,上次被我一击而溃,连他自己也挨了太史慈一箭,伤得不轻,可他并不忌恨,这本生就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怨不得他人,只怪自己实力不济。养好伤后,他反复回忆那支剽悍军队的每一个战斗细节,那些具有压倒性优势的攻城器械,从中逐一找出与猛虎军的差距,竟然总结出了不少的经验教训。

总有一日,他也要练出一只堪比猛虎军的劲旅,眭固不断给自己打气。

待汇聚了几千旧部,他一面练兵,一面在北海境内打劫豪强庄园,如滚雪球般很快拥兵一万多人。见时机成熟,眭固用里应外合之计攻占平寿,继而又兵发营陵。营陵县令见势不妙,几个主要官员急急弃城而逃。

不费吹灰之力连下两城,这只黄巾一时士气高昂,纷纷请战欲攻北海国治所——剧县。剧县是个坚城,城内亦有五千官兵布防,武器装备远非黄巾可比。但它又是一块肥肉,北海国的巨富和大豪强都云集此城,要是夺取了这些财富,完全可以再拉上两三万精壮,那时整个青州还不是任我驰骋!

虽然诱惑不小,但眭固并不想直接攻打剧县,他原本打算先将北海国的其它县城逐一蚕食,待剧县孤城无援时,此城还不手到擒来。可他又不想弱了手下将士的士气,先打一打再说。

咚咚咚,城楼战鼓声大作,两千北海兵加快脚步涌出城外。

黄巾军人多势众毫不惧野战,见敌出城迎战,在大小头领的督促下,迫近官军。

大地颤动,杀喊声震天。两只兵马迅速靠近,奔行离城四五里处,两军各自射住阵脚列出两个方阵遥遥对峙。

望着十倍于己方的敌阵,北海兵卒个个脸色发憷,武安国见状,笑指敌阵道:“一群乌合之众,吾翻手可灭之!”

见官兵将领如此猖狂,黄巾军人人不忿。前锋冲出一员勇将,他大刀斜指武安国,大声喝道:“赵猛在此,你这狗官满口放屁,臭不可闻,还不快洗净脖子前来受死!”

武安国气极而笑道:“武安国的大好头颅在此,你有命就来取走!”

赵猛闻言大惊,对阵之敌竟是鼎鼎大名的北海第一高手,持刀的手不自觉的发出一丝颤抖。武安国不再废话,脚尖忽踢马腹,骏马受痛猛然加速冲向敌将。

西瓜大的重锤夹着劲风砸向赵猛的脑袋,赵猛急忙举刀迎上。

锵!金铁交鸣直震得人们耳鼓嗡嗡作响。实心大锤头重重砸在刀柄上,千斤巨力传到赵猛手心。

赵猛如遭雷击,再也抓不住刀柄,长柄大刀哐当坠落地面,那百余斤的重锤失去阻挡,顺势砸在这位黄巾先锋将的胸甲上,那胸甲立刻凹了进去,随即摔落马蹄之下。

“武安国,纳命来!”从黄巾阵营中又驰出一骑,他悲愤地哇哇大叫道。他是赵猛的亲兄长,名赵钢,长得壮实敦厚,是眭固帐下数得着的勇将,他的刀法比他兄弟要强上不少。

“哈哈哈!某成全你,让你兄弟在黄泉路上不再寂寞。”武安国哈哈大笑道。

两匹快马不断加速,那赵钢嘶吼咆啸着大刀对准武安国当头劈下。

武安国并不格挡,他大锤迎上刀锋毫无花哨的砸过去,立即把大刀砸向一边,露出空门。武安国得势不饶人,一锤接一锤地砸向敌人的周身,可谓是一力降十会。

赵钢先机已失,只得见招拆招,被逼得狼狈不堪。

眼见战局不利,眭固表面上虽依旧从容镇定,内心却苦闷不已:“这武安国不除,剧县怕是难以拿下!”眼见赵钢形势危急,他长枪猛挥,阵中又冲出两员悍将。

武安国见敌阵中又冲出来两位贼将,他放声大笑道:“又来了两个送死的!”

那赵钢趁他大笑间隙,挥刀撩向对手腰腹,他以为就此得逞,正欲发笑时。忽然一只大手抓住刀柄,他挣脱不得,正待松手之时,他背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浑身抽搐,渐渐失去了意识…

第49章:调虎离山

故意卖出一个破绽,用单手持锤解决掉对手后,武安国举起赵钢的尸体扔向迎面疾奔而来的两位敌将。

两人大惊,慌忙勒马避让。武安国哪能放过如此良机,他跃马飞奔而至,一锤砸中前面的马首,那骏马哀鸣痛嘶,翻到在地,马上之人被死死压在下面,动弹不得。另外一将见势不妙,扭转马头欲逃。武安国也不追赶,他大喝道:“着!”

一个拳头大的流星锤不着痕迹突地飞出袖口,如黑色闪电一般撞向逃将的脑袋,那人来不及躲避,从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一头栽了下去。

不到一顿饭的功夫,武安国连斩四员敌将,北海军立马士气高涨。主将威风如此,还何惧对面的黄巾贼。

“兄弟们,随某杀贼!”武安国大呼一声,率先杀入敌阵,后面两千北海兵闻声跟进,前呼后拥撞入黄巾军阵。

黄巾军阵脚大乱,士气低迷,被武安国杀得连连后退。眭固见事不可为,忙鸣锣收兵,撤到十里之外。

一阵冲杀,斩首千余,武安国不敢追得太远,亦收兵得胜回城。

接下数日,眭固连番攻城,皆为武安国击退,损失两千余人后便匆匆领兵撤走。

武安国不敢松懈,广撒探马,监视黄巾的去向。

两天后,有探马急报:朱虚县遭黄巾贼寇大举围攻。武安国的老家便是朱虚,留居族人甚多。他心急如焚,不顾长史,国傅等无胆鬼的恳求,他留下三千兵士守城,自己亲帅两千部曲星夜驰援朱虚。

第二天晌午,两千兵马终于赶到朱虚。还好,黄巾贼仍在围城,见有官军来援,立刻撤围而走。

大开城门迎接他们的是几位儒雅士人。走在前面的人一身儒衫飘飘,体量约七尺五寸,眼神犀利,面色从容大度。他大步来到武安国马前,拱手鞠躬行礼道:“华歆谨代表朱虚父老拜谢武安将军,请将军随我入城。”身后几人亦随华歆行礼拜谢。

几位名士的名气都很大,平时只要是惊动其中任何一人的大驾,一般人也会觉得很有面子。东汉的名士都有一个共同点,名声越大,脾气越臭,越是瞧不起武人。现在青州四大名士齐齐出城降尊相迎,令武安国既觉惊喜,同时又生怕怠慢了几位名士,他惴惴不安。

打头阵的华歆先生乃青州数得着的名士,早年曾拜太尉陈球为师,与卢植、郑玄、管宁等为同门师兄弟。又与管宁、邴原合称一龙,他为龙头。光武中兴以来,重文轻武,名士是从来不把武人放在眼里的。

武安国如何敢受华歆等人的大礼参拜?慌忙从马上跃下,他急急扶住华歆:“诸位快快请起,我本朱虚人,此份内事尔,子鱼先生你等真是折煞某也!”

两人客套一番,华歆随即又把身后几人一一介绍。最先引见的是一位身材八尺有余的儒士。他淡然若水,却别有一番风度。其人便是管宁,别名幼安,与华歆为同门,是为龙尾。

随后一人面目坚毅,高颧骨,眼眶凹陷,一看就是久经风霜之人。他姓邴名原,别号根矩,和华歆、管宁合称一龙,其为龙腹。

最后那人身着粗布麻衣,却一身浩然正气,让人不敢逼视。原来这个人乃平原王烈王彦方,此人师从颖川陈寔,曾与荀爽、贾彪、李膺、韩融为友,他德高才重,早为世人所晓。

黄巾初次攻城时,县令、县尉等人早早悄悄走人,县衙里空无一人。华歆等人便把武安国迎进县衙。稍歇了一口气,武安国便打听朱虚这几日的情况。

四天前,一伙黄巾贼围攻朱虚,人数大约在五六千上下。朱虚县兵卒只有区区100多人,如何能敌?本县县令、县尉等主官集体尿遁,县城内更加混乱。

管宁、邴原身为朱虚名士,家乡遭此浩劫,他俩焉能丢下不管。其间正好华歆和王烈访友至此,两人都是忠义节操之士,不说二话,也留了下来。四人商议妥当,遂动员全城百姓来保卫家园。四人中,华歆曾在高唐县衙为吏数载,有些治政经验,于是众人以他为头,领乡人筹备城防。

奇怪的是,黄巾头两天只是把城围住,并没有攻击。前天、昨天和今天攻了几次城,也是稀稀拉拉的,都被华歆等人帅领民众击退。

武安国也不明究竟,他怕在名士面前言多必失,便一直陪着笑脸,仅仅是充当着一个合格的听众。

“糟糕,恐怕剧县有失!”华歆突然面色大变,拍案惊呼道。

难道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武安国心中一紧,赶紧向华歆讨教原因。

华歆道:“贼酋眭固虽然被将军小败数次,却只是伤及皮毛。他就此放弃北海国治所,你不觉得奇怪吗?其次,他刚撤兵剧县,随后就有了黄巾围攻朱虚之事,是不是太过巧合?还有,若他们一开始就攻我朱虚,我们根本守不住的。他们不攻下朱虚,只有一个原因,他们在等人…”

等谁呢?大家都不是傻瓜蛋,中尉大人的家乡出事,岂能不立即解救!

这个眭固还有几分能耐,自己被他玩得团团转。武安国再也不敢小看黄巾贼匪。他满脸悔恨之色,拍拍头,说道:“我得马上赶回,剧县是座坚城,我留下了三千兵士,应还能支持几日。”

管宁、邴原见武安国又欲马不停蹄返回剧县,连忙挽留,劝他就算要回师也得好好休息一日,让兵士养足精神明天再走。

武安国怕剧县有失,执意要走。

华歆皱了皱眉,掩饰不住满脸忧色道:“将军,若剧县已经落入贼手,你此去恐怕凶吉难测,大人此刻一定要走,请多备游骑探马,万一事不可为,请速速退回。”

“多谢子鱼先生提醒,”武安国郑重地向四位名士抱拳行礼道:“家乡的安危就拜托诸位先生了!”

“将军保重!”事已至此,管宁等人也不便再挽留,纷纷行礼道别。

……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辉斜射在急行军的北海士卒身上,一道道跳跃的阴影被拉得老长老长。离天黑不足一个时辰。武安国打马来回巡视着手下的两千部曲,他很满意。士卒们虽连续行军,人人都疲惫不堪。可是,就算腿脚肿涨,哪怕鞋底磨破,也没有一个人拖后腿,大家都紧紧咬住牙关在坚持,因为家里的妻儿老小等他们去解救,必须在剧县陷落之前赶回!不然,一切晚矣。

“儿郎们,加把劲,过了前面的葫芦谷离城就不远了。”武安国勒马回首,大声对手下士兵打气道。

突然探马来报:“前方有小股黄巾贼迎来,有三百人左右。”

不能让他们跑回报信,武安国立时打定主意,吩咐部队分成左右两翼包抄过去,迅速吃掉这股黄巾。

战士们领命围了过去,那伙黄巾贼战斗力不敢恭维,但逃命的功夫却是一流。见有官军来袭他们一溜烟地逃进葫芦谷。葫芦谷故明思义一个似葫芦般的狭窄谷地贯山岭而过,长度不足三四里,两边山岭并不高,看起来并非特别凶险,它是连接剧县和北海国其它县城的一个交通要道。

见这伙贼兵蹿进葫芦谷,后面的官兵咬在他们身后也追进谷中。行了一两里,武安国忽觉不对劲时,一阵急促的梆子声响起,无数的箭矢组成一张巨大的箭网向他们铺天盖地当头罩下,顿时惨叫声四起!更有巨石从两侧山顶呼啦啦滚下来,它们把挡在前面的人碾成血葫芦,一人、两人…直到它消耗所有的势能时,已是血球一个。

武安国冲在最前面,他大吼道:“兄弟们,随我冲出葫芦谷!”

一下子被人打懵的北海兵见主将冲锋在前,士气陡升,他们跟在将军身后,迈腿死命前冲。一顿饭的功夫,他们冲到谷口,武安国回头略作审视,队伍伤亡惨重十去其四,自己也受了几处箭伤,胯下骏马早被鲜血染红。

咚咚咚!战鼓突然击响。无数伏兵从谷口两侧涌出,随即列成一个方形枪阵,长枪如林,把出口堵得严严实实。

武安国的亲卫部曲百人,得益于北海的富庶,他们装备十分精良,人人身披铁甲,左手铁盾,右手环首大刀,是北海军的精锐。

他们便是武安国手中最锋利的刀。

“流星雨,放!”武安国暴喝道。

唰唰唰!百余柄拳头大的流星锤顿时从众亲卫手中飞出,它们划过天际,如天降冰雹一般恶狠狠地砸向堵住谷口的枪阵中。枪阵既厚实又密集,方寸之地却挤满了一千多长枪手。他们眼睁睁地望着从天而降的流星铁锤,根本无法挪动身体去躲避。铁锤砸在倒霉蛋的脑袋上,立即砸开一个大血洞,脑浆鲜血喷涌;砸在人的前胸后背,中招者马上口中鲜血喷射,随即扑倒…一时间,人仰马翻,枪阵已经不复先前那般严整。

流星雨的奇袭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武安国大喜。他狂吼道:“杀呀!”

余音未落,他放马已跃入敌阵。

百余斤重的长柄大锤如索命鬼一般,每一锤抡下,总会夺去数条长枪手的性命。后面的亲卫营及千余北海兵见中尉大人神勇无敌,信心大增,他们发出野兽般的吼叫,无视山岭上滚落的岩石和流矢,嗷嗷叫喊着向前冲锋,目标只有一个,砍翻眼前的枪手!

黄巾军的枪阵已然大乱,他们没有想到残敌竟如此凶猛,悍不畏死。渐渐地,有人开始后退。

枪阵的头领大头张身高八尺多,脑袋比普通人大一半,粗短的浓眉下,一对鼓眼泡凶光闪闪。他领着几名亲兵在后面督阵指挥,见有人开遛,勃然大怒,他挥刃连斩数名逃兵,大吼道:“后退者死!”在他的淫威下,没有人敢后撤,可官军冲杀太凶,黄巾枪阵依然岌岌可危。

大头张以千余以逸待劳的生力军并占据地利,如被这群残兵杀出生天还不被人笑掉大牙,眭大帅那边也不好交待。他的眼睛射向官兵领头的那位将军。

武安国忽觉劲风袭来,他忙地扭腰侧头,一只长枪贴着他的右脸,带走一溜血珠。虽是点皮外小伤,但却划在脸上,武安国大怒,他举锤右砸,铁锤轰然落下,那位刚才持枪袭击他的黄巾战士一下子被震碎内脏,已是死得不能再死。出了这口恶气,他正欲放声大笑,忽觉心中生出一丝警觉,他抬首西望,一道狠辣的凶光正好和他撞上,愤怒的火苗同时在二人眼中燃烧!

大头张对身旁亲兵嚷道:“随我杀了那狗官!”十几琦亲卫随即护在他左右,分开挡在前面的长枪手,急吼吼地冲向武安国。

正欲突出枪阵的北海兵突然压力大增,本来已近崩溃的枪阵渐渐稳住了阵脚,官军前进的步伐生生被阻挡下来。

武安国也不知道身上又增添了多少伤口,杀到现在,估记活下来的将士已不足一千,并且人人带伤。又连续击杀五六名敌人后,忽闻破空之声响起,抬头望去,头顶上刀光闪烁,一柄大刀散发凛冽的气势向他狠狠劈下!

“将军,小心!”离他不远的亲兵猛冲过来,口中亦是大声提醒。

刀势又快又疾,提锤格挡已来不及。武安国下意识地低头,那锋利的刀刃削断头盔顶的红缨,余势不止,又劈在刚刚冲到武安国身边的那名亲兵身上,顿将那人开膛剖肚!

武安国见这位亲兵惨遭如此毒手,怒得目眦欲裂,狂吼道:“狗贼,纳命来!”他满腔的怒火化作最猛烈的重锤,砸向贼将大头张。

大头张惊见重锤杀气凛冽,不敢等闲视之,他鼓足全身气力,举刀迎上,铿锵巨响在山谷口震响,十步之内的人都震得异常难受。

大头张更是手臂发酸,虎口迸裂。还没等他缓过一口气,第二锤第三锤又接踵而来…他的双手再也捏不住刀柄,长刀当的一下子砸飞,蕴含满腔怒气的大锤轰的砸在大头张的大脑袋上,脑袋顿时开了瓢,四分五裂只剩下一具无头尸!

北海兵见敌将被己方主将秒杀,一同欢呼起来,浑身的疲惫顿化为勇气和力量,战力再次飙升。

武安国威猛无敌,黄巾长枪兵早已心生惧意。

此消彼长之下,北海兵一鼓作气突出了山谷,直把敌人杀得溃不成军,纷纷四下逃散。

拼死一战得来的胜利让每一个人都庆幸不已,有人俯在地上,大口大口地直喘粗气,也有人相互抱在一起,或大哭、或大笑…

咚咚咚!突然,鼓声大作。

不远处,灰尘滚滚,一面黄色大旗映入视野,一个斗大的“眭”字在风中飘扬!

武安国望向越来越近的黄巾生力军,他们队列严整,气势如山地缓缓压来。

“列阵,随某斩将夺旗!”武安国暴喝道,身后八百悍卒随他发起了绝死一击。

眭固盯着武安国,心中升起爱才之心,他又摇摇头,可惜此人不能为我黄巾所用。

“管亥何在?”眭固大声喝道,“你速领一千黄巾力士剿灭残敌!”

“属下遵命!”一个近九尺的雄壮汉子抱拳行礼,此人国字脸,络腮胡,气度犹是沉稳。

战鼓擂响,在呐喊声中两只部队毫无花俏地撞在一起,殊死搏杀再度展开。“嗤嗤”,刀枪刺入身体的响声在旷野中奏起死亡交响曲,刚才还生龙活虎的精壮下一刻便命丧黄泉,生命在此刻显得是如此的脆弱!

想要突入中军擒住贼酋,谈何容易?可即便机会渺茫,不试试又怎知不行!

而敌将管亥,便是挡在他前面的一个拦路虎,不干翻他,所有的一切都无从谈起。武安国不再犹豫,他打马前冲,百余斤的重锤上下翻飞,如镰刀割麦般收割挡路敌兵的生命,一连击杀十余黄巾士卒,直直向管亥猛冲过去。

留有残存座骑的七八个亲兵见状,立刻涌了过来,以半月形掩护在他的两翼和后面。武安国奋起余勇,所率不到十骑如一支锐利的箭头,硬生生在黄巾枪阵中杀开一条血路。

“你的对手是我!”管亥哈哈大笑,他亦是一路杀将过来,只因他的对手是武安国。

当!大刀和重锤狠狠地撞在一起,两骑皆倒退数步,才稳住身形。

管亥吃惊不小,他暗自咋舌:“武安国果然名不虚传!若非他连续行军激战,若非他伤痕累累,弄不好,今日会吃个大亏。”

武安国更不好受,贼将刀法精湛,力量十足,他的双臂微微酸痛,虎口也有点发麻。连续征战数日,他实则已是强弩之末。

“再来!”管亥哈哈大笑,他忽然直起身形,举刀向眼前的对手疾呼道:“看刀!”

大锤再次扬起,击向长柄大刀。

当当当,长刀和重锤又交锋五六次,武安国的双手再也生不出半分力量,那大锤重重摔落在脚下的地面上,砸出了一个大坑。

望着呼啸而至的刀锋,武安国本想翻身下马避过,无奈腰腿竟使不出半点力气,身侧的亲兵皆被敌兵缠住也是救之不及。

“刀下留人!”一声断喝忽至,随即箭弦声嘭地响起。

一支雕翎利箭重重撞在管亥高高劈下的刀刃上,长刀立刻向后荡开。力道之大,差点脱手而飞!管亥骤然失色,惊呼道:“来者何人?”

第50章:常山赵子龙

驾驾驾!渺无人迹的小径忽然传来催马急行的吆喝。

在这片茫茫苍穹之下,一人一马,西向奔驰,唯有啪啪作响的马鞭声和哒哒的蹄声打破了原野的宁静。

马上乘坐的是个白衣劲装骑士。此人剑眉星目,气宇轩昂,矫健的身姿随着骏马的驰骋而上下起伏。

人随马动,马顺人意,如此骑术堪称一流。

年轻人俊朗的脸上眉头紧皱,神色焦躁而不安。

两年前他武艺大成,遂外访天下高手。去年,听说北海武安国使得一手“风暴锤”,鲜有敌手,被人誉为北海第一好汉。他辞别亲友,从常山出发,千里迢迢赴北海与武安国切磋。

有道是,不打不相识。

一连数日,两人饮酒论武,好不快哉!几天相处下来,顿生惺惺之意,成为知己。

有一次,问及北海附近还有何高手时,武安国想了想,说道:“东莱太史慈,此人号称枪戟箭三绝,子龙如有兴趣,可以前去拜访。”

这位四方游历的枪术高手正是赵云赵子龙。在武安国府邸小住几日后,他按捺不住,便前往东莱黄县去寻太史慈。很不凑巧的是,太史慈正好出差公干去了京师洛阳,赵云只得败兴而归。

今年黄巾大乱,青州的北海国也是个重灾区,特别是如今国相空置,北海国的吏治更加混乱,附近的几股黄巾贼无不对这块肥肉虎视眈眈,安全形式不容乐观。

武安国压力大增,但他手中却没有几个可用之才,一处地方遇贼作乱还应付得来,可有时几处同时遇警,他就分身乏术,直忙得团团转。焦头乱耳之际,他想到了好友赵云,结识子龙后,他发现子龙不仅武艺高超,而且为人持重,在兵法造诣方面也颇为不凡,可说是文武双全。思来想去,他便写信力邀赵云前来帮他暂渡难关。

赵云收到来信,马不停蹄地赶到北海时,却发现北海的治所剧县已被黄巾渠帅眭固所占。他找人打听了武安国的去向,方知武安兄中了眭固的调虎离山之计去了朱虚。情况当真不妙,更为糟糕的是——以武安国的性格,就算明知是计,他也定会不计后果的调头赶回剧县。

那眭固会怎么做呢?毫无疑问,他肯定会在武安国回军的途中打个伏击,换成他是眭固也会这么干。只要这一场伏击战能击杀中尉武安国,北海国还不是他眭固的囊中之物!

形势危急,他驾马狂奔,再次驱马赶往朱虚去寻武安国。可惜,怕什么就来什么!当他赶到朱虚时,武安国已经于半日前整兵返回剧县。

事不宜迟,拒绝华歆等人的挽留,换了一匹快马,风尘仆仆再次追武安国而去。

经过大半天疾驰,终于在午时赶上了这场伏击战的尾声。此刻好友武安国被那黄巾勇将一刀劈飞大锤,眼看就要命丧当场。

近百步的距离,就算是汗血宝马也不能瞬间即至。赵云张弓射箭,口中同时大喝道:“刀下留人!”

精妙无双的一箭把管亥吓得不轻,他惊声问道:“来者何人?”

“吾乃常山赵云是也!”赵云左手抓住缰绳,右手平端一丈多长的银枪,后面的枪杆紧紧夹在腋窝里,双胯紧夹马腹,弓腰半伏于马背,加速、再加速…撞向百步外的管亥。

管亥不敢大意,他顾不得去追杀武安国,用刀柄末端猛地击打在马臀上,战马吃痛,悲鸣怒嘶,忽地放开四蹄,迎着赵云驰去。

两马交汇间,管亥见敌气势如山,他可不想未战先丢三分势。故而,他必须先出招。

气贯丹田之后,使得他斗志复生,顿觉浑身充满了力量,手中大刀挥起,他大吼道:“接某一刀!”

风声飙响,刀刃的残影顿时如下山猛虎,寒光闪闪中劈向对手。

“好刀法!”赵云朗声大赞道,他甩动枪杆,那银枪如同一柄长鞭弯成弧形,啪的一下抽打在刀柄上,大刀被突然弹开,改变了初始的运行轨迹。

敌人比自己想象的还难缠!自己先发制人的杀招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对方只是轻描淡写的一记枪鞭就将此招化于无形。管亥心中打鼓,但他见赵云虽也算高大壮实,但和自己这个九尺壮汉相比还是多有不如,估摸着己方的力量应强于对手不少,逼他硬碰硬或许能占些便宜。

不待赵云出枪,他又是一记“力劈华山”,斩向赵云。赵云不慌不忙挥枪刺向那急速下降的刀锋,哧哧,电光飞射,银枪竟然精准地刺在刀刃上,碰出丝丝耀眼的火花。

又被别人轻松破招,管亥又惊又怒,他放声吼道:“再吃俺一刀!”吼声如雷,他手中长刀转了半圈,再度横扫削向赵云的腰间。

霍地,刀光竟如匹练般席卷而去,杀意如潮。

这一刀乃含怒而发,气势实则远胜先前的两刀。

赵云眼前一亮,他随即对这员黄巾勇将又高看了一眼。

刀锋离敌不到两尺,管亥见对方仍未出枪,他不由暗暗窃喜,就算不能将之斩于马下,至少能重创敌人。

赵云岂会让他如意,只见他立起银枪,双手紧握枪身挡住袭来的刀刃,长啸一声:“开!”

他猛地发力前推,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透过枪柄撞向长刀,管亥更惊,原来对手的力量更胜于己,当下把持不住,大刀啪的荡向一侧。

“现在轮到赵某出枪了,阁下小心!”赵云微微一笑,银枪抖动,枪尖忽然旋转起来,越来越快,枪颈上附着的红缨四散飞舞,如同一团燃烧的烈火。

“着!”轻喝声中,火焰银枪飙射管亥的眉心。

银枪快如闪电,快得管亥来不及格挡,只得赶紧低头避让。

枪尖贴着他的头顶,刺破了头盔盔顶,赵云顺势一扬,头盔唰的抛飞出去。

这一枪先声夺人,吓破敌胆。那雪亮的枪头甩飞敌人的头盔后,又如活塞般的缩了回来,待管亥刚刚抬头,又嗖嗖嗖的疾刺,枪枪直指敌人要害!

银枪如鹰击鹤啄,攻击线路无迹可寻,让管亥有力无处使,只得见招拆招,冷汗很快浸透衣襟。

赵云的这套枪法大有来头,它源自师门绝技——暴雨梨花枪。几年来,经他千锤百炼,终于化繁为简创为后世鼎鼎有名的百鸟朝凤枪。

百鸟朝凤枪一旦出手,管亥便再无机会。在他的面前,无数枪花凭空冒出,一枪快似一枪,枪势如潮起,连绵不绝,进而将他裹挟其中!管亥疲于应付,弄得狼狈不堪,有如风浪中的小舟,随时可能被滔天巨浪吞噬。

正手忙脚乱之时,那银枪又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刺向他的胸膛,管亥急忙挥刀劈向银枪。那枪刃似有未卜先知之能,它忽然改变方向,迅速滑向他紧握刀柄的右手。

管亥惊惧,不得已松开右手。

赵云手中的银枪再次改变方向,稍稍后扬,随即那条枪杆再次狠狠撞在大刀上,管亥此刻单手握刀已经有些勉强,突然又被一股巨力碰撞,他“啊”的发出一声痛呼,长刀猛地飞出数丈,握刀的左手震得虎口开裂,顿时鲜血淋淋,近期怕是再也难以握刀了。

森寒的枪刃毫不停息,蓦地在管亥咽喉一寸处停住。

管亥闭上了眼睛,这个时候,他万念俱灰;自己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自认为以他的武技在北海应无人能出其右,哪料到今日连连遭遇两大高手,能胜武安国已经是万幸;在这个神出鬼没的枪术绝顶高手面前,他的这点修为还真拿不出手,与之相斗,便如萤火之光和皓月相争,不过自取其辱尔!

赵云收回银枪,望着面如死灰的管亥淡淡一笑,伸出一个请便的手势安慰道:“阁下不必妄自菲薄,你的一身修为亦足以自傲,如有机会可再来战我。”

管亥深深地看了赵云一眼,似乎要把白马银枪的形象深刻于脑海,他抱了抱拳,低着头打马仓惶遁走。

渠帅眭固立于马上一动不动,赵云出神入化的枪术表演把他震撼的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他仰头长叹道:“此人枪法如神,却不能为我所用,可惜可叹…”

身边的心腹见主帅良久不见动静,心里急躁,忙恭声请示道:“大帅,那人这般厉害。我们要不要…”他做了个收拢五指再往下向下劈掌的姿势,意思是一哄而上,杀了那人。

眭固不答话,紧盯着夕阳下如镀金边的银枪骑士,脸色阴晴不定,赞赏、羡慕、妒忌在眼眸中交替变幻…最后,复杂的目光渐渐化作一道利芒,他马鞭遥指驻马而立的赵云,放声疾喝道:“亲卫营,出动一部围杀此人!”

赵云正欲与武安国见礼,却见黄巾阵中灰尘扬起,紧接着冲出几十骑向他杀来。

武安国见状,欲引马出击,赵云一把拦住,笑道:“武安兄稍歇,待我杀退他们,再和兄长叙旧如何?”

不待武安国回话,他已纵马迎上敌骑,银枪挥出,如疾风暴雨,所过之处,无人能挡其锋。等赵云杀透这一队人马时,五十多骑只余二十。

残存的八百北海官兵见赵云勇猛无敌,他们兴奋无比,一起高呼:“壮士威猛,壮士威猛!”

武安国亦是大笑不止,子龙太他娘的太给自己长面子了!

赵云这时离黄巾军阵已不过百步之遥,对面的敌人开始出现骚动,赵云的神勇把他们吓得不轻。

“眭固,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赵云哈哈大笑,忽然厉声喝道。但见他拉弓如满月,只闻咻的弦响,一只长箭瞬间呼啸着划过长空,射向眭固的咽喉。

“快,护住大帅!”凄厉的呼喊声四下响起。

利箭快准狠!

眭固只觉浑身发冷,突然感到死神离自己如此之近,他下意识地轻闭双目。

噗嗤!那是金属箭头插进身体的声音,不知为何,他却毫无痛觉。

噗通一声暴响,眭固惊得睁开眼睛,他依然完好无损,可是他身边的一个亲兵却仆倒在地!

原来,关键时刻,此人替他挡下致命的一箭!

眼睁睁看着那位倒地抽搐而亡的忠诚卫兵,眭固轻轻撇过头,不让别人发现他的眼眶已然润湿。

呼吸之间,其他的亲卫马上将眭固团团围住,他们聚集数十面大木盾,盾盾叠加立起,形成一个两米多高的半圆盾阵,将骑在马上的眭固护在其中。

武安国连呼可惜,要是子龙刚才那箭能一下了结贼首该多好。那么,北海的形势或许会马上逆转。

“无妨。”赵云展颜一笑,对武安国说道:“他这乌龟壳布置得虽不错,但并非牢不可破。”

说完,他张弓搭箭瞄准中间的大盾。

弦响仍留荡在耳际,雕翎利箭已撞进木盾中,那面大盾轻颤,持盾的亲兵咬咬牙又稳住了身形。

不待眭固反应过来,眨眼功夫,赵云连发三箭,每箭都分毫不差地射在那木盾的第一支箭的落点。木盾再厚实,它也受不了连续四次的定点打击,他嘎吱地裂开了一条细缝!

咻!又是一箭,这支利箭既准且疾,前面的四箭皆是为此箭开路…

身侧的武安国屏住呼吸睁大眼睛,忽见这支利箭挤过裂开的缝隙,那木盾刹那间一分为二,暴露出后面的一人一马,他瞧见了一张惊骇万分的脸。

此人正是眭固。

眭固今年是流年不利,这箭虽没有要了他的性命,却射中肩膀。上次太史慈留在此处的老伤还未痊愈,如今又添新创,实在杯具!

赵云抓住机会又是一箭,箭羽如疾风飚飞而出,它穿过盾阵的缺口,射向黄巾的掌旗手,那位高举主帅大旗的壮汉来不及呼救,一箭封喉而亡。

渠帅中箭落马,帅旗亦是消失,引得黄巾阵势大乱。

“眭固已死,降者免杀!”武安国大喜,放开嗓门狂吼,骤然纵马和赵云一起杀入敌阵。

“眭固已死,降者免杀!”八百北海残兵亦是齐声大喊。

疲惫、伤痛再也不算什么,力量和勇气又回到了他们的身上,他们如狼似虎见人就砍,把数千黄巾杀得节节败退。

败势已经不可挽回,亲卫们拉上落马坠地后仍晕头转向的眭固,也顾不上他的伤势,扶他坐卧于马背上,打马向剧县方向逃去。

第51章:护送

深秋的细雨已透着丝丝寒意,它们在空中缠绵不休,笼罩包裹着青山、碧水、村庄、田野和一条伸向天际的萧索山道。

咕喽、咕喽的车轮碾压山路的声响撕破雾雨,缓缓北行。它是一辆有些年头的陈旧马车,赶车之人亦是满面苍桑,皱纹已如爬山虎般地长满他的脸庞。但他却怡然自得,也不动用马鞭,任那匹还算壮实的土黄色骡马顺道缓行…

山道渐行渐险,本还算宽阔的路面越来越窄,两边的山岭突然变得高大险峻,把山道紧紧夹在中间。骡马开始变得烦躁不安,它时不时打个响鼻,四蹄越发的放慢。

“兄弟们,给老子围起来!”大吼声在山道中炸响。随即,吆喝声、哗啦哗啦的脚步声突然从两边山岭传出,接着,一下子冲出了两三百山贼。

他们把马车围得水泄不通,挥舞着大刀长矛等各式武器,人人皆是兴奋莫名、喜笑颜开。为首之人身材很是高大,面目凶恶,身上套着不知从哪弄来的一件文士长袍,显得不伦不类。他撩开长袍大踏步来到马车的一侧,用环首刀厚背敲击马车的长辕,抬头向那位驾车老头骂道:“老鬼,胆量不小啊,这世道也敢行商载客,我看你是要钱不要命。哈哈哈!”

老汉不见慌张,他放下马鞭,向来人拱拱手道:“大王,说笑了。只因客人欲前去东莱,正好我的小儿子效命于猛虎军,许久不见,我欲探望,刚好顺路,便载客同往。”

凶汉闻言一惊,他收回大刀,沉吟片刻,眯着细眼问道:“你那儿子唤作何名?在猛虎军中出任什么职务?”

赶车的老头谦恭的答道:“小儿张二牛,蒙军中长官抬爱,添任骑兵连长,手下有一百多号骑兵。”言语中透出丝丝自豪。

此语一出,四下皆惊,那猛虎军可不是他们这等虾米小贼敢招惹的。领头的恶汉也面色数变,眼中的凶光渐渐缓和,他盯着赶车老头良久,开口大笑道:“不错啊老头,你生了个好儿子。”

“不敢,不敢,还望大王宽宏大量,放小老儿一马!”老头连忙摆手客气道。

见有可能就此草草收场,贼人们都兴趣索然,一个个都有点垂头丧气。那位头领也有些不甘心,他向马车车厢喊话道:“俺们既出手,怎也得见见车中的几位朋友的尊容吧?”

老汉生怕这些贼人贼心不死,他忙阻止道:“大王,车中两位先生乃猛虎军沈大帅看中的名士,您看…”

凶汉闻言,也有点不知如何是好,要知道,当今的士人哪个不是眼高于顶,何况还是猛虎军大帅看重的人物!若真要让车中名士出来和他这等粗汉打招呼,又岂会给他好脸色?自己若一不小心动怒结下仇怨,又如何去承接猛虎军的怒火…正当他左右为难之际,南面的山道忽地尘土飞扬,显然是有大队人马行来。

凶汉心中一喜,又有生意来了!还好,这趟不用空手而回。

可心情刚刚开始阴转晴,眼前出现的景象又马上让他如坠冰窟!

哒哒哒,马蹄声如闷雷踏在地面上,凶汉顿觉心惊肉跳,他抬头南向:只见长不见尾的人群中奔出一队精骑,二十多骑士无不剽悍威武,他们组成一个锲形阵势,向此处疾冲而来。

这哪里是肥羊?自己才是羊入虎口!

在众匪瑟瑟发抖之际,那队骑士中冲出一将,此人精甲在身,双手横提一对精钢重戟,异常魁梧壮硕的虎躯下,那乌骓坐骑比他的主人更加兴奋,在唏律律的嘶叫声中直撞过来。

怒马快如疾风,挡在它前面的几个小喽啰吓得抱头鼠窜,刹那间空出了一大块空地。

唏律律,乌骓又是一声长嘶,双蹄临空踏起,庞大的躯体在那位贼首三尺处卒然刹住。贼首吓得面无人色,双股瑟瑟发抖。

马上巨汉俯视着面无人色的贼人头目,右手大戟敲击着他的脑袋,凌厉的目光射在此人脸上,低吼道:“狗贼,你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连猛虎军的贵客也敢劫持!今日就让你做个明白鬼,记住了,爷爷姓典名韦。”

来的竟是猛虎军第一猛将典韦,那人本来就吓得不轻,一听是凶名远播的典韦要取他性命,两腿再也不受控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嘴上连连讨饶:“将军饶命,我等真没有劫持之意,就算借我十个胆也不敢啊!这位老伯可以为我等作证。”说完,他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赶车的老头。

老头犹豫不决,贼首大急,不住向老头作揖求助,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止不住地冒出。

不待老头答话,车厢前面的布帘卷起,从里面钻出两人,都是一身士人打扮。

走在前面的人很年轻,一米七左右,一身褐色麻袍,腰背直挺,脸上风尘之色甚浓,可是满脸的憔悴和疲惫依旧遮掩不住他炯炯有神的眼睛。

“原来是素有‘古之恶来’之称的典韦将军,在下田畴,久闻将军威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幸会,幸会。”田畴拱手为礼,语气非常客气,又笑着为跪地的贼首开脱道,“他并没有害吾等之心,何况,杀他岂非脏了将军的大戟!”

这位田先生人还不错,每一句话都说到典韦的心坎上,典韦心中高兴,他朝下跪的贼人笑骂道:“小子,以后这对招子放亮一些,快滚!”

一句话让贼人浑身一松,似乎从地狱一下子又回到人间。他对典韦千谢万谢,又向田畴连连拜谢之后,灰溜溜的领着一众手下很快消矢在山林中。

典韦下马和田畴见过礼后,又来到田畴身侧的中年文士身前。中年人大概在三十五六岁上下,头戴竹冠,身披青色长袍;其人相貌很是普通,圆脸短须,这样的人如果走到大街上,肯定会立刻消融入人群,无从找寻;只是,那对细长的双目中偶尔一闪即逝的精芒亦让人不敢小觑。

两人施礼已毕,典韦问道:“莫非这位就是贾文和先生?”

“正是区区贾诩,先生二字不敢当。”贾诩含笑着谦虚地回答。

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暗自惊异,他俩刚过青州地界时,便听说了一些关于猛虎军的传闻。

起初,他还不太相信,那位沈长史以几千黄巾和一些山贼起家,在短短数月间便把这群乌和之众粹炼成一只所向披靡的精锐,若不亲眼所见,任谁都不会相信,何况是他贾诩贾文和!

原本以为多半是以讹传讹,夸大其词…可是今天,他对自己的推测产生了动摇。刚才欲打劫他们的贼人一看就不是善与之辈,竟被一个驾车的老头一番话吓得马上收手,只源于老头有一子效命于猛虎军之故,由此可见猛虎军威名之盛,现在又见到典韦领来的一队精骑,个个技术娴熟,杀气腾腾,比起洛阳城外的北军精骑也毫不逊色。

贾诩古井不波的心忽起涟漪,这趟青州东莱之行让他隐隐开始些许期盼…

田畴、贾诩为何会结伴前往青州呢?原来,在后世,我便是〖三国演义〗的铁粉,看了一遍又一遍,犹觉不足,又找来〖三国志〗来研读,对三国历史有了进一步的了解。读到田畴的传奇经历,我非常感兴趣,他才能卓著,而且忠义无双,比之关羽的义气有过之而无不及。

历史上的田畴确实博学多才,而且练就一身好剑术。他在幽州为吏时,幽州牧刘虞非常器重他。刘虞被白马将军公孙瓒杀害后,田畴到刘虞墓前拜谒祭扫,被公孙瓒捕获招降,他誓死不从,公孙瓒听了别人的劝告,放了他。田畴带着宗族和前来依附的数百人隐入徐无山,他扫地盟誓曰:若不报刘幽州之仇,我就不再立于人世!随后几年间,前来归附的百姓已达五千多户。田畴规定礼仪,制定法律,兴办学校,没几年这里便做到了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徐无渐渐形成一座生机盎然的城市,他们自给自足,内无重赋,外无敌扰,实为一处世外桃源。

北方边境地区的百姓闻之,纷纷向徐无迁徙,田畴一时声名远扬,连乌丸、鲜卑也都各自遣史送来贡物;可见田畴不光治政能力一流,他的军事才能也必定不赖,不然肯定不能威慑胡人,此人当有独当一面的将才。

袁绍占据北方后,几次遣使前来招请,并授予将军,田畴皆婉拒;袁绍死后,他儿子袁尚又来征召,田畴始终拒征。建安十二年,曹操北征乌桓,田畴献计助其攻破乌桓。论功行赏时,曹操封田畴为亭侯,封邑五百户。田畴认为未能亲报刘虞之仇,有违当初立下的誓言,坚决不受。以后又多次立功,但从不接受封赏。

对于这样一位至死不渝的忠贞之士,我要不能结识,岂不有负穿越者的名头!我派出人一拨接一拨地打探这位传奇人物的下落,好在黄天不负苦心人,总算给我寻到踪迹。他如今正在洛阳游历,听说年纪还不到二十,却早是一方俊彦。得知我几次三番寻他,非常推崇他的才能和品德,他亦颇为感动,打算马上动身去东莱会会素未平生的“伯乐”。

巧的是,近来他认识了一位奇才,两人一见如故。此人便是贾诩。贾诩现在很落魄,他在宫中为郎官已有数载,也不得机会外放为官。更倒霉的是,当今天下始乱,处处平乱,处处都要用钱,连皇宫财政亦是吃紧,导致郎官的薪奉也拖延了大半年。贾诩家境不太好,眼见就要断粮,生活灰暗身体偏偏又出了点小恙!田畴看望他时,贾诩一脸哀叹的向好友透露了被迫回乡的想法。刚好田畴要去东莱,便极力邀请他结伴同去。贾诩回乡本就出于无奈,现在有我这冤大头出钱赞助两人公费旅游,何乐而不为?若运气好说不定能谋个安身立命的差事。

当两人踏至青州境内时,我已接到他二人前来的消息。我大喜,这次真是赚到了:田畴就不用说了,我钦慕已久;而这位贾诩先生,后世尊他为三国第一毒士,其才能不下于鬼才郭嘉!这两位牛人的旅行安全可不能丝毫马虎,我急令典韦亲自出马带了一个虎卫连的战士前去保驾护航。

典韦幸不辱命及时的赶到,用了半日和两人接上了头。

几人正客套间,跟在后面的大队人马已经赶到。这群人相当庞杂,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打头的是二三十名雄纠纠的骑士,他们沉着冷静、目光冷厉如刀,浑身透出浓浓的杀气,若一般人被他们盯上一眼,定会头皮发麻。行在最前的骑士最为粗壮厚实,他右手高举一面大旗,旗干不下丈二,三角状的旗面用麻布制成,黑底红边,上面用金色的丝线绣出四个大字:虎威镖局。

第52章:四轮马车

创建虎威镖局是我迫于压力想到的一个主意。平定东莱后,我的部队已膨胀近3万人,全郡人口还不到20万,军队占了七比一,负担很大,身处乱世,我不想裁军,便想到这个练兵创收两不误的点子,抽出万余人组建了这个九州连锁的虎威镖局。

镖局的客户主要是一些商贾,或大或小,大商家多超过百余人,一般都打出了自己的名号,如中山甄家,东海糜家,涿郡苏家等,稍小的商号不打旗号,一般也会有数十人,实力其实也不算小。还有一些则是富户豪强子弟,可归于汉末的资深驴友,他们带上家奴美婢,在虎威镖局的护卫下,向东莱行去。

待田畴、贾诩回头时,那队举着“虎威镖局”旗子的骑士忽然一分为二,从中空出一条道来,沉闷而舒缓的马蹄声夹杂着车轮声随即传来,二人顿觉眼前一亮,只见两匹并列而行的高大骏马拉着一辆造型奇特的马车,它完全不同于时下的两轮马车,它套有四个轮子,前轮稍小,此车的车体比一般马车要大得多,当然也更显风光气派。

不错,这种四轮马车的出现有颇费了我几分心血。在后世,每当和朋友们谈古论今时,都为中国古代没有两个发明而遗憾。一是没有掌握水泥技术,二则是没出现带转向装置的四轮马车。

现在,我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手中也握有不菲的实力,况且还有墨门这一大助力,怎么也得为我华夏补足这两个短板。在工学院成立之初,我就郑重其事地交给马钧、蒲元等人这两个课题。水泥嘛,倒不难,虽然我并没亲自造过水泥,但好歹的基础的化学知识还没丢掉,水泥的配方我倒记得几个,很快就做出来了。

而四轮马车对我而言就稍稍有些难度了,我没有见过实物,只能凭影视电影中的印象大致构画了一个草图,马车的转向我便不太清楚,这个转向装置让整个研究团队一下子卡壳!没有办法,我只得把汽车的转向原理说给他们听,若要把汽车的转向方式直接往马车上套,肯定不行,工艺太过复杂,不是凭现在的条件能弄出的。不过,这两人不亏为历史上留名的发明家,我这个半吊子专家费心费力地讲解了一个多时辰后,他们竟真的弄清了其中的转向原理,还给总结出其中最关键的因素便是齿轮传导。两人继而欣喜若狂,匆忙向我告罪后去制作齿轮模型…

半个月后,四轮马车终于新鲜出炉。

好个大家伙,简直帅呆了!车身比例引入黄金分割原理进行建造,外观已有些流线形的味道,车厢左右两侧各安装了一扇华美的车门,车门下方伸出一块三尺长半尺宽的厚实脚踏板,踏板边缘用银白色金属条镶边,银色镶边到了踏板尽头,渐渐向内收,紧贴着车身微微倾斜上翘一直延伸到车尾。

当初我第一眼看到这辆线条明快,运动气息十足的四轮马车时,让我恍若回到和谐时代——这不就是一辆马拉的SUV吗?

最令我得意的还不是惊艳的外观,因为在底盘上安装上了减震钢板和弹簧,和乘坐两轮马车比起来,实有天壤之别,坐此车即便长途旅行也是异常的舒适和轻松,和后世的轿车有得一拼。

这辆车一经露面,田畴和贾诩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这车虽乍看来挺怪,但越看越耐看,越看越让人心动。

派出如此豪华气派的四轮马车来专门迎接他二人,不仅给了面子而且还给足了里子!

“两位先生,这车如何?”典韦语气中透出掩饰不住的自豪。

“叹为观止!”两人齐声答道。

典韦忽然凑到二人身前,压低声音很神秘地炫耀:“这辆马车在我大汉也是独一无二的!它是我兄长于上月刚发明制造出来,坐在上面半点也不会颠簸,两位先生有福了,请上车!”

两人相视一眼,都有些受宠若惊,他二人都未曾见过这等马车,一般两轮马车都是从车头进去,只须掀开布帘即可入坐。而这车前面是完全封闭的,只留有一个露天的车夫座位,从那里肯定进不了车;典韦是个粗人,把他二人引至右侧车门处请他们上车,却忘了为之拉开车门。田畴和贾诩也隐约猜到车厢侧面的车门,但又不敢确定有些踌躇,生怕弄出笑话。

那车夫是个机灵鬼,赶紧跳下车,恭恭敬敬为二位贵宾打开车门,两人不由悄悄嘘出口长气…

在车夫的引导下,两位见多识广的名士惴惴不安地上了车,那情形就好似乡下人进城。里面的空间大得出奇,完全抵得上一间小型卧室,下面铺着柔软的羊毛地毯,那车夫脱了鞋,将之插入角落的一个精致的鞋架。

两人相视苦笑,也学着那车夫的样子脱鞋,那车夫不待二人反应过来,一把接过两人的鞋子,帮二人把它们插入鞋架。这车夫的服务显然细致入微,热情周到。他放好鞋后,又为二人介绍车里的一些设施来。

二人闻听,又被雷得不轻。那车厢靠后处并列摆放两张疑似胡床一般的器物,周身蒙着厚厚的牛皮,虽然好奇也因矜持而未开口询问。车夫不以为意,他先是热情地请两位名士坐上“胡床”,然后再耐心为之讲解其使用方法和种种妙用。

这玩艺的由来倒不是我刻意为之,平定东莱几个月,我依然不习惯跪坐,非常想念后世的可调节靠背沙发,无聊时我随手画了几张它的剖面图,不想被公输颜看见,她好奇心大起,反复打听,我就耐住性子对她作了详细的解释。过了几日,我差不多已快遗忘这事时,公输颜却为我送上这份惊喜,她的聪明而体贴又让我小小感动了一番!

这次要去迎接两位大才,必须要让他们感到我的诚意。于是,两张可调控的真皮沙发也随之成为四轮马车的标配。

待那车夫退出车厢去控马驾车,两人一骨碌起身下了沙发,闷在心里的好奇一下子释放出来。好在车厢空间够大,他俩蹲下身体,也能勉强绕着沙发观察,研究了数圈,贾诩悠然感叹:此物巧夺天工,极具奇技淫巧之能事!

田畴亦深有同感,他打断贾诩的感慨,笑道:“文和兄,不如你先坐上沙发,我来调节几次靠背试试,如何?”

贾诩点头笑呵呵地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田畴让他抬起脚,尔后从沙发下抽出一张小皮凳,让贾诩放下搁脚。然后,他伸手去按沙发左侧的靠背调节按纽,贾诩配合着后背用力向下压,靠背不断后仰,倾斜的角度越来越大,最后放平接近180度,贾诩觉得如此最舒适,他伸了个懒腰,把全身都尽量舒展开来…

两个人的年纪加起来已经超过五十多岁,此刻就好似幼童刚得到爱不释手的玩具一样,兴趣盎然玩得不亦乐乎。贾诩忍不住对田畴赞道:“子泰,你的那位‘伯乐’实乃妙人一个,一双巧手亦是妙不可言!哈哈…”

田畴也笑了起来,他俩彻底放松身心,平躺在沙发之上享受这段舒适而贴心的旅行。

四轮马车之前一直用布幔遮盖,外人不知其为何物,现在一经亮象,顿时惊艳全场,不时有人向这边观看,指指点点,小声议论,因为有群虎狼之士护卫,倒无人敢上前围观。

这时,一骑从队伍中驱马赶到四轮马车附近,马上骑士是位孔武有力的汉子,身穿黑色武士服,腰挎环首刀,满脸骄横之色。他勒缰放慢马速,靠近典韦,大咧咧说道:“喂,跑镖的,我家少主看上了这马车,你开个价吧!”

典韦轻哼一声,扭头怒视此人,骂道:“哪来的小猫小狗,敢对你典爷爷这般无礼!”

典韦几年来杀人不知凡己,突然动怒,那道眼神便如刀子割肉般钻入那人心底,把他吓得不轻,半晌不敢开口。

见此人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典韦没兴趣理会,他不耐烦地向这家伙挥手驱逐道:“哪儿凉快哪去,我兄长亲手制作的豪车岂是一般人可以觊觎的!”

骑士进退两难,回头朝他主子的马车方向看了看,又小心谨慎地察看一番典大个的脸色,下意识地舔舔干涩的嘴唇,这才鼓起勇气唯唯喏喏地低声辩道:“这位爷,我家少主可不是一般人,生于豪门贵胄,汝南四世三公的袁家您可知晓?袁公子乃其正宗嫡子,难道也不够资格吗?”

典韦可不管什么袁家猴家的,天大地大,在他心里结义兄长才是最大。其他人又何曾放在眼中!正待再次喝斥,虎威镖局的执事李伟从一旁闪出,他把典韦拉到一边,对其眨眨眼小声说道:“主公对我曾言,四轮马车耗费精力无数,如不百倍千倍赚钱获利造它何用?”

典韦并不傻,原来是要宰肥羊噢,他看向那人时立马换了一幅笑脸。

那骑士在李伟的安慰下,扯转马头驰回一辆华丽的两轮马车旁。

“怎么样,对方可否愿转售于我?”

马车车窗布帘掀开,探出一个贵气逼人的脑袋,头带束发金冠,冠顶上镶嵌一颗龙眼大小的宝石。此人五官也生得不赖,眉宇间透出的高傲仿佛与生俱来。

骑士忙近身施礼,向车中贵人实情禀告:“回少主,此处之人不能作主,待进入东莱后您可找主事人糜竺商议即可。”

贵人姓袁名术,出身名门望簇,是大汉司空袁逢的嫡长子。其人尚气侠,常呼朋唤友于山林原野中猎狩游玩,在洛阳官二代的风头一时无两。近日洛阳疯传青州东莱出现几处引人入圣的景观,如欲出游,并有虎威镖局提供旅途的全程安全保障。洛阳纨绔无不闻风而动。袁术身为其中翘楚,哪能甘于人后!

袁术闻言,皱了皱眉头,暗想:“这伙人分明不太给我袁家的面子啊,到了东莱我倒要见识见识那位糜太守和姓沈的长史。”他挥手让骑士退下,目不转睛盯着精骑环卫的四轮马车,对接下来的旅程又生出几分期待。

第53章:霸王餐

秋风萧瑟,山路孤寂。

红脸汉子关长生拖着疲惫的身子,独自缓行,冷风嗖然入体,他不由紧了紧身上单薄的绿色外衣,绿袍脏乱早失去当初明亮的色彩;他低头看看脚下,布鞋更是不堪,一个大拇指从鞋缝中挤了出来,显得十分落魄。

绿袍大汉收回目光,伸手搭在额头上,踮脚北顾,涿县的轮廓已依稀在望。他舒出一口长气,暗想:“自从失手杀死家乡那恶霸后,官府四处通缉,多日来,自己如丧家之犬,远遁他乡吃尽了苦头。如今黄巾四方作乱,却给了自己一个机会。只要去投军杀贼,即可脱罪立功。说起来可笑,那些黄巾贼倒算得上自己的贵人哩。”

想到此节,关长生不禁摇头苦笑,自己岂非欲做“恩将仇报”之事。

山路一侧,蜿蜒而下的小溪正流淌而过。他走到溪畔,蹲下身子,把手中的环首大刀摆在身旁;捧起甘甜的溪水猛灌,一连灌了好几口,直呼痛快。可再次俯身低头时,忽然看到水面上出现一张非常憔悴的脸——眼窝深陷,颧骨高高凸起,两颊没有剩下几钱肉!原来引以为豪的美髯也乱如稻草,一绺绺地缠在一起。难道水中的叫花子便是现在的自己?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会是这副惨象,低头叹道:“想我堂堂九尺男儿,竟沦落至此!”他本是个好面子的人,平时亦是十分在意自己的形象,就如今以这等衰样前去投军不遭冷眼才怪。他彷徨不定,投军要掉面子,不去就仍得浪迹天涯…

咕噜,咕噜,肚子在此刻不听话地开始抗议!关长生摸了摸袖中空空的钱袋,咬了咬牙关,不管了,先找个酒楼赊一顿大餐再说,至少投军时面色也好看一点不是。

任冰凉的溪水反复冲洗在脸上,刚刚萌升的羞耻之心渐渐淡去不少;他细细理顺颌下胡须,尔后捡起地上的大刀,决然转身,大步迈向涿城。

涿县是本郡的治所,故而城高地阔,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处处透出一派北国大城的气象!南大街是整座郡城的商业闹市区,大街十分宽敞,并行四列马车也不显拥挤,道路两侧商铺林立,正是购物或闲逛的好去处。

关长生走在南大街上,细细地打量这座繁华的北地城市,一时竟有些痴迷。他不知不觉中想到家中的亲人…忽然,一阵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勾得他肚子里的酒虫大动。他停下胡思乱想,循香探望,却见十余丈外,一面黄底幡旗从一栋气势宏伟的楼宇上垂下,旗面上用红丝线绣着“醉仙楼”三个章草大字,那面旗幡正随风飘舞,甚是醒目,让行人忍不住多看两眼!原来那是一座富丽堂皇的酒楼。

酒楼的规模不小,档次也在涿县数一数二,关长生在酒楼的对面观望徘徊,心里犹豫不决,进还是不进?其实这已经是他寻到的第三家酒楼了,关长生何曾做过此等丢人之事?可是,事不过三,如错过这家店,他不敢肯定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去寻下一家酒楼!

思虑再三,把心一横,他径直穿过宽阔的街道,迈步来到“醉仙楼”的大门前。他驻脚停下,不自然的四下张望,此刻还早没有到吃午饭的时间,一个伙计本倚靠在大门的门柱上眯眼打瞌睡,忽被暗影罩住,惊得忙睁眼打量,却见一位绿袍巨汉挡在门口,怕是快有一丈高!伙计一惊,睡意全无。他上前一步,忐忑不安问道:“这位壮士,请挪挪位置,不要挡住了酒楼的大门。”

关长生闻言有些气恼,他收敛心神反问道:“吾进去饮酒吃饭,有何不可?”

伙计上下打量落魄大汉一番,终是不敢阻拦,把他引进楼下西头角落入座。关长生解下环首大刀放在桌面上,对那伙计吩咐道:“伙计,先上烤猪蹄一个,5斤牛肉,烈酒一坛。”

良久,见那伙计没有应承,关长生细目乍睁,如冷电般直射那伙计心头,轻喝:“磨蹭个甚?还不快去!”

那伙计浑身一激灵,转身不情不愿地张罗去了。

时间不长,热腾腾的酒菜很快被他风卷残云般的干掉了。那伙计放心不下,就呆在不远处紧紧盯着,看到这人吃相,不由瞠目结舌,这还是人吗?分明就是个准备投胎的饿死鬼!

关长生饭饱酒足,他满意地打了个饱嗝,偷瞄了那伙计一眼,又踌躇起来。犹豫了片刻,方才把那伙计招来身边小声说道:“小老弟,和你商量个事,这顿酒菜可否能欠上一两日再付?”

那伙计本就怀疑,现在一听到大汉此言,立刻急了,一只手抓住关长生的衣袖,却又怕此人耍横,忙又扭头大呼道:“兄弟们,快过来,这家伙敢在我们醉仙楼吃霸王餐!”

立时,从各处一下子涌出十余人,把关长生团团围住。

关长生理亏,面色大囧,急忙辩道:“什么吃霸王餐?关某即日去投军,到时自有安家费,还会少了你们一顿饭钱!”

那伙计见人多胆气也上来了,他指着木桌上的环首大刀,嚷道:“这刀还值几个钱,把它留下也差不多了。”

关长生很是恼火,他站起身说道:“某从军杀敌,没有一把好刀怎行?”

众人也不理会,有两人便伸手夺刀,关长生大怒,老鹰抓小鸡似的两手各提着一人衣领,轻喝一声:“去吧!”两人不及挣扎,顿觉身子一轻,如腾云驾雾般直接飞出了酒楼的大门,摔落在大街上。余下诸人大恐,却也不敢擅自离开,有人马上进后院搬救兵,另有伙计回主人府上去报信。关长生也不动手,大马金刀坐下,静候主事之人到来。

“哪来的无赖敢在我家酒楼吃白食?”一声洪亮的叱骂声响起。

关长生不悦,眉头轻皱时,却见从酒楼后面冲进一个少年,十五六岁却体格雄壮,身高8尺有余(汉尺为23厘米)。

与他对峙的诸人赶紧聚到来人四周,其中年纪稍长一人上前状告道:“二爷,这汉子吃了白食不说,竟还动手打人,请您给小的们做主!”说完用手指向刚被扔出大门的两个狼狈的伙计。

壮硕的少年先是一怒,他倒提一柄铁枪走近绿袍大汉,见此人站起身来,不由眼前一亮,打量起闹事者——这汉子身材非常魁梧,竟比自己高出小半头,身旁桌面上的环首大刀分量也不轻,一看就是勇武之人。

关长生瞧见来的是个半大孩子,心道:“这种年纪最是血气方刚,料到无法说通。”他微眯双眼,从鼻腔发出一声冷哼。

少年见状,忽然哈哈大笑:“我张虎堂堂涿郡第二高手,还没人敢在我面前耍横,你是第一个!”

关长生闻言忽觉少年颇为有趣,便调笑道:“我说‘第二高手’,请问排在你前面的高手又是谁呢?”

少年没听出调侃之意,一脸自得,傲然答道:“当然是我大兄张翼德!”顿了顿又道:“今日你和我斗一场,你要是赢了,诸事一笔勾销;若输了,嘿嘿…”

“你非我对手,还是让你兄长张翼德来…”关长生话头刚起,张虎就冲上前,大喝道:“少废话,红脸汉子,量出你的大刀!”

关长生摇头苦笑,他真不想和这少年动手,他的本意只是希望找他家能主事的大人来好言相商,不料这小子一言不合,便动起手来。他本就理亏,当然不想把事情闹大,便把大刀插入背后,应道:“既然你非得逼某家出手,某就空手和你玩玩。”

张虎见对面大汉小瞧于他,不由恼羞成怒,他把长枪甩给身旁伙计,怒道:“大家速速退开。红脸汉子,我也不占你便宜,我们就徒手见真章!”说完不待对方答话,便如猛虎下山一样扑了过来。

关长生暗叫不妙,这事情怕是要弄大了。

少年来势凶猛。离敌不到三尺,关长生忽然动了,他的脚霍然提起蹬出,快如离弦之箭忽地踹在他的肚子上,张虎壮实的身子一下子倒飞丈余,一屁股摔在一张空桌上,那木桌咔喳骤响,刹那间四分五裂,木屑激飞,射得到处都是。

众人大惊,这红脸大汉太厉害了,连二爷都不是其一招之敌,这可怎么办?有几个机灵鬼俯下身,就要去扶地上这位爷。

张虎面子上过不去,他打开来扶他的几只手,大吼一声:“小爷只是不小心着了道,你们都给我滚到一边去!”言罢跳身而起,又冲向对手。

关长生心中黯然,心道:“这小子太过桀骜,不把他打得心服口服,定难善后。”这回那小子变聪明了,不再扑近身来抓他,老远便一脚踢来,声势凌厉,向对手胸口撞来。关长生猛地迎上,伟岸的身体迅如猎豹,左手一把抄起踢来的脚,右手却抓住少年的衣领用力向后猛推,张虎失去平衡,轰然摔倒在地。

正待俯身去拉他起身,忽然有一个雄浑的声音胜似炸雷响彻酒楼:“何方狂徒,竟然在我的地盘撒野!”人未至,却已先声夺人。关长生闻言大惊,听其吼声中气十足,待其人进店观之更觉气势非凡,绝对是位罕见的高手!他收回身形,警惕心立生。

声音的主人是位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的彪形大汉,他撸起袖子,露出肌肉贲张的手臂,弯腰一把扶起地上的张虎,环眼放出精光,对关长生道:“某观尔必非无名小卒,可速速报上名来!”

关长生当然不会露怯,但通缉在身,如何能报上真名?他抬眼忽见酒楼大门处有几个看热闹的好事者,其中一人手中倒提一只羽毛艳丽的锦鸡,他有了主意,答道:“阁下高看了,我乃关羽,就一寻常人尔!”

张飞听他表面虽谦逊,实则倨傲的回答,哈哈大笑道:“好个关羽!可敢随我于后院大战三百回合!”

关羽生平最受不得人激将,接口答道:“有何不可!”

张虎闻听大兄欲和此人交手,顿喜出望外,目睹高手对决的机会是可遇不可求。他立刻忙活开了,屁颠屁颠去指挥伙计们去收拾后院…现在他比张飞本人还急,希望两人能尽快开打,越快越好,他已经等不及了!

第54章: 涿郡三英会

酒楼的后院很大,实际上本就是一个演武场。幽州乃边地,外有鲜卑为患,内有乌桓作乱,故北地男儿皆剽悍擅武,用以保家卫国,涿郡当然不例外。这后院便是酒楼伙记们日常习武之地,换作在内地州郡有此酒楼,怕是能吓走所有的客人。

张飞长枪在手,哈哈大笑道:“姓关的,小心了!”

关羽不答话,只是伸手探背间,厚重的环首大刀已然亮出,整个人便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让人不敢对视!

残影嗖嗖在众人眼前闪过,两位世间少有的熊虎之士已遽然接战。

“当”!铁枪与大刀撞在一起,震耳欲聋的巨响在院中回荡,观战的人无不掩耳以避!

两人各自到退一步,均惊讶于对方的非人的力道。张飞哈哈大笑道:“痛快!今日棋逢对手,再来。”

“好!不愧为涿郡第一高手。”关羽抚须大赞道。

说者虽无心,张虎这个涿郡“第二高手”闻之却是脸色一红,赶紧撇头不去瞧关羽。关张二人见状皆会意一笑,两人再次斗在一起。

张飞吼声连连,出枪如龙,将关羽连人带刀卷入枪影;关羽守住门户,且战且退,一连退了十多步,离墙角不到三尺时,关羽忽然大吼一声,右脚点墙,借反冲力挤入张飞的内围,环首大刀带起劲风,向那阵枪影绞杀而去,只听叮叮当当的数声撞击后,竟死死挡住了对手的攻势。

关羽的这套刀术乃传自一位隐世高人的〖春秋刀法〗。以刚猛迅疾见长,一经展开,便得势不饶人,气势磅礴刀光滚滚卷向张飞。

春秋刀法生猛大气,张飞见之,顿时喜不自禁,连呼过瘾。他的“怒蛟暴龙枪”遇强则强,遭遇大开大合的春秋刀法,气势便于瞬间暴涨,突突如蛇信刺向关羽手中大刀。叮叮当当,金铁相交,两件兵器眨眼功夫又撞击十几次!待两人跳出战圈时,地面上铺设的大块青砖被二人踩得块块破裂,在交战中心地带,竟已经陷下一尺有余!

观战诸人个个睁大眼睛,连大气都不敢呼出。这时两人相隔丈许,关羽脚下拉开左弓步,双手持刀向天,和张飞遥向对峙。张飞见对手武艺精绝,生出几分敬意,他长枪摆动,长啸道:“关兄,这一枪名为‘怒蛟出海’,历时三年方小成,还请赐教!”言罢,那长枪竟如活物般向前翻滚旋转,搅动数股气流,发出嗤嗤的轻啸声,整个人也随之腾空跃起,身体横飞,和手中的长矛连成一条直线,竟如炮弹般在空中螺旋转动,已然人枪合一,向关羽疾射而去!

关羽目光凝重,见那活灵活现的“怒蛟”越来越近,他大喝一声,身体如弹簧般一跃而起,环首大刀劈下,使出了生平绝技“擎天斩”,刀势如海啸扑岸,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击向来势汹汹的“怒蛟”!

人枪如陀螺越旋越快,枪刃一化二,二化四…眨眼间竟幻化出七八个枪头,罩向腾空而起的对手!

“来得好!”关羽双目眯成一条缝,“擎天斩”带出漫天刀幕,一连九刀,斩向蛟头。锵!锵!锵!刀枪轰然相接,刺耳的声音在院内往复回荡,迫人心魄。

“擎天斩”威力逼人,每一击都破开旋转幻化而成的蛟头虚影,准确的劈在那怒蛟枪刃上…电光火石间,已将这人枪合一的威势卸了个七七八八。

就在观战者人人心惊时,那劈下的最后一刀未等去势用尽,突然刀头反转,猛地上撩,刀锋直指张飞的腰腹,大有一刀两段之意!

“大兄,小心!”张虎神色大变,不禁惊呼道。

哈哈哈!狂笑声中,张飞标枪般横空疾射的身影忽然扭动,在刀锋粘衣的刹那,如球般的缩成一团,堪堪避过这刀。就在人们目瞪口呆时,他手中的长枪突然点地,那柄枪身陡地形如弯弓,硬生生止住他的前冲之势;与此同时,如弓的枪炳霍地弹出,张飞的身子竟借力在空中翻了个筋斗,转过身来,手中铁枪随之抡圆,追向关羽的背影狠狠劈去!

惊世骇俗的一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红脸大汉避无可避!

嘭!

千钧一发之时,关羽背后如生眼,但见他双手举刀护在头顶上,若举鼎之势架住了突如其来的一枪。

“起!”待双脚接地,关羽大吼一声,臂力猛发,荡开铁枪,再度与张飞战在一起…

两位绝顶高手一旦毫无保留祭出绝活大招,打斗场面便是精彩绝伦,看得人眼花缭乱,心惊肉跳!

二人正酣战中,忽然一阵鼓掌声从酒楼后门传来,须臾,一人昂然穿入后院,但见此人高冠白袍,年纪约二十五六,身高七尺五寸,显得器宇不凡。他微笑向场中的关张二人拱手道:“两位皆世之虎士,当今天下大乱,二位何不握手言和,共建一番功业呢?”

两人这场切磋真是酣畅淋漓,越发惺惺相惜,现在被人打搅,干脆借梯下台,二人相视一笑,两只大手握在一起。

张飞拉着关羽来到这人面前,沉声喝问道:“尔乃何人?为何到此大呼小叫?”关羽亦是在一旁冷眼相加。

来人和煦笑道:“吾乃中山靖王刘胜之后,汉景帝阁下玄孙,刘备是也。今日听闻两位因些许误会而搏命相向,故备特来劝阻。”

此人原来是位皇室血脉,张飞还好,毕竟也是一方豪强出身,眼界甚高。皇家刘姓经过400年的繁衍,开枝散叶,如今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涿郡刘姓亦不在少数,张飞也没见几个混得体面的,对这个耍嘴皮的破落户也没多大兴趣;可是关羽就不同了,他并非出自豪门大族,听到此人竟是汉室宗亲,又见他气度不俗,看刘备的眼神不由有些热烈,他向刘备行礼道:“关羽见过刘兄。”

刘备连忙回礼,然后扭头含笑望向张飞,张飞见关羽如此,便不好再给这刘备以脸色,便勉强笑笑也向他点头示意。

场面渐已缓和,刘备也不计较张飞的敷衍姿态,他微微一笑,又道:“如今黄巾作乱,正是英雄用武之时。二位皆有万夫不挡之勇,何不挺身而出,上报国家,下安黎民,既可建功立业,光宗耀祖,又能荡灭贼寇,为万民造福,岂不壮哉美哉!”

这番话说到关羽的心坎上,他连连点头称是;张飞亦是胸怀大志之人,只是一直未逢其时,刘备此言一出,亦让他产生了些许好感,看刘备的眼神也不复刚才那般漠然。

刘备字玄德,从小有大志,常以汉高祖刘邦为偶像。前几年在海内大儒卢植处混了个挂名弟子后,也学刘邦当年,组织了一帮少年游侠,活跃在涿郡北城,混得风生水起。如今黄巾起事,刘备觉得时机已到,即加速敛财,又四处结交招揽豪杰。猛张飞的威名,他早有耳闻,只是张家乃涿郡一等一的豪强大户,他高攀不上。不料,今日听说一红脸大汉敢在张家“醉仙楼”吃白食,还和张家两兄弟干上…当真是个猛人,刘备抛开顾虑急忙奔酒楼而来。

见二人被自己的话题吸引,刘备暗暗欣喜,如能引关张为己用,那便是天大的喜事;而张家更是涿郡的豪强之家,得其助力,岂非事半功倍!他虽喜悦却不露于形,他偷眼观察一番二人,忽如川剧变脸一般,他温暖如春的面容突然一暗,随即变得羞愧难当,叹道:“我虽汉室宗亲,亦有心破贼,可身边仅得百余热血之士,力有所逮。若得两位壮士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说完眼神异常热切地凝望二人。

关羽心有所动,他看向张飞。张飞不同于关羽一人吃饱全家喝足那般光棍,他背负家族的重任,不得不有所顾虑。

刘备将两个人的表现都看在眼里,他忽然撩起白袍翻身下拜,对关张泣不成声道:“望两位以天下苍生为念,助备一臂之力!”

张飞是个直肠子,见刘备这般作态,当下也是感动的不行,对家族的顾虑渐抛之脑后。他向关羽点点头,正欲下拜应允…忽然一声当头喝棒砸下。

众人扭头惊望,只见酒楼后面冲出位年近四旬的中年人,他风霜染面,脸上怒气勃发,大声叱道:“翼德,勿为他的假仁假义所蒙骗!此人嘴上满口仁义道德,实则是个伪善轻狡之徒。”

张飞张虎连忙上前见礼,原来中年人是张飞的二叔,也就是张虎的父亲张世平。

刘备的心咯噔下沉,莫非…他面色不变,露出一脸的疑惑和无辜,柔声问张世平道:“二叔,备不知何处做的不对,请明言!”

“怪不得名士李定赞你日后必成大器,原来是脸皮至厚则无敌!”张世平冷冷发笑,忽然回头对酒楼处大喊道:“老弟,出来,让人瞧瞧这位素有仁义之名的真面目!”

很快,一人疾步而入,他来到刘备跟前,恨恨问道:“刘玄德,可还记得中山苏双否?”

刘备暗叫糟糕,这下彻底没戏了。他不慌不忙向此人长身鞠躬作揖致歉道:“我们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呐。苏公,请息怒,一切都是备的过失,备定会原物奉还。”

事情是如何发生的呢?这还得提及当年第二次党锢,张家因藏匿党人,得罪宦官,族长张飞的爷爷怕祸及全族,便令张飞二叔张世平带领一部分族人避祸中山,中山豪商苏双于张世平一见如故,结为兄弟。两人搭伙行商一晃就是十余年,这次去鲜卑贩马到涿郡,苏双先回。刘备不知他与张家的这层关系,派人威胁利诱,夺得马匹财货若干。张世平回来后怒火中烧,便来寻张飞去找回场子。

张飞得知事情原委,脸色马上黑了下来,怒叱刘备道:“念你宗室刘姓,今日且放你一马!”他又吩咐张虎带上伙计随刘备取回失物。

关羽得知事情原委,刘备的高大形象顿时一落千丈。他心中厌恶,便扭头不再去看那位汉室宗亲。

小插曲过后,众人活络起来。张飞便把关羽介绍给两位长辈,大家嘘寒问暖之后,张世平一脸忧色,长叹道:“如今大乱已生,商路隔断,豪杰俱起,我张家若因循守旧,必有危机!翼德,我知你素有大志。如今,青州出了一位天纵之才,他手创猛虎军,剿灭黄巾,如风卷残叶,又善于治政,如今的东莱,国富民安。翼德、云长你俩可有兴趣前往一观?”

张飞、关羽闻言心中大动,东莱的种种奇闻,猛虎军的无敌雄姿早传遍涿郡。正好,苏双和张世平打算开辟东莱的商路,带上关张二人也多个照应。几人商量妥当,次日匆匆踏上旅途。

第55章:东莱玄武池

不其西南郊外,山势峻奇,绵延不绝,数股清泉穿山越岭,哗哗向南流淌,汇聚于山脚后,再注入无名小山谷,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湖泊,名曰忘忧湖。

忘忧湖畔绿荫环绕,湖水清澈幽深,北靠跌宕起伏的山岭,南望平坦无垠的草地,碧水青山,景色绝佳。

从前,它藏于山间,孤芳自赏,不为外人所知。

如今,我为它改了个名字,通过精心的策划和运作,一跃而成为天下奇观。

这个项目源于前段时日我们捕获的几头鲸鱼,要是全都杀了无疑是暴殄天物。

我思虑再三,忽然想到后世人们对海洋公园的热捧,便构思了一个引爆无数人眼球的敛财方案。

那头起初和我们激战的虎鲸受伤太严重,只能干掉;而另外一头须鲸块头太大,胃口也过于恐怖,东莱还在奔小康的过程中,负担不起,也只得一次性利用。我寻到名声不显的无忧湖,大小正适合,地理位置也不错,这座汉末的海洋公园就此开工。

小湖四周很快立起高墙,南北方向各建一座美轮美奂的大门,设计灵感出自〖西游记〗中的南天门造型,大门之上的横匾书写三个鎏金大字:玄武池。

几个行草大字写得龙飞凤舞,刚柔相济!乃我当时一时兴起,挥毫而就的作品。

玄武池呈南北走向,约四百多步长,东西宽约两百步左右。在我面授机宜后,马均领着工匠们在湖的中段修了一座别致的木桥,刚好把玄武池分成南北两部分。此桥建成后,又为玄武池添色不少。

当初,我兴致勃勃地向郭嘉、满宠、太史慈等人提及这个设想时,没有一个人看好。原因无外乎两点:首先,黄巾作乱,交通中断,肯冒生命危险出游的人能有几个?其次,如何让天下人尽知此地,又如何从游客口袋中大把掏出银子?想来也非易事。

对于诸人提出的种种疑虑,我一一想出了应对方法。征对游客出行的人身安全,我抽出万余士兵组成了虎威镖局,在各地设点,为来我东莱的游客提供全程的安全服务,顺带也可为来我处行商之人进行安保,当然都不是免费提供。

至于如何快速提高玄武池的知名度,我早就有预案。那黄半仙在我的吩咐下,找来百十位相士,都是些能说会道的大忽悠,我用白话把当日在胶州湾力擒鲸鱼的经过编成一个精彩绝伦的说书,这些相士便远赴大江南北到处宣讲这个惊险奇幻的人鲸大战,故事讲完后,再来一句让人心痒痒的广告词——若欲一赌海中巨兽之真颜,请君光临东莱玄武池!

那些相士非常给力,东莱玄武池的大名不久便响彻神州,引得无数人心向神往。

今天是十一月中旬的一个晴朗的日子。玄武池的大门已是人潮涌动,玄武池的门票收费相当的人性化,身高低于3尺的幼童免费,在3尺到5尺间的幼童半价;拥有东莱户籍的成年人只需铜钱百文,而外地游客则需钱一金,即铜钱十贯。尽管征对外地人的门票高得吓人,但整个大汉,玄武池只此一家,别无分店,故而外来游客依然每日爆棚。

为了保障玄武池的可持续发展,公园规定:每日只接待两百游客,本地、外地游客各占一半份额。

饥渴营销做得非常成功。现在,门票已经预售到十日以后。

在多位导游的带领下,一队队的游客跟着导游举起的小旗来到玄武湖畔,他们睁大眼睛注视湖面,开始了寻鲸之旅。

提起这些导游,不得不感概后世的一句格言——世上没有所谓的垃圾,只有放错地方的财富!那位黄半仙本是一位四处坑蒙拐骗的惯犯,然而加入我的麾下后,很快就做出了不凡的成绩,就连典韦现在碰到他,也一改常态对他笑脸相向。那日,我把导游的设想给他提了提,想不到半月后,导游这个全新的职业便在他一手操办下正式上岗运行,他们穿着统一的导游服饰,经过严格的培训后,显得热情而专业,日后还成了东莱旅游业的一张出彩的名片。

咚咚咚,牛皮大鼓突然擂响,公园内的气氛骤然变得肃穆!紧接着,五个玄武池的管理人员手持牛角状的青铜号角,横列排成一行,昂头鼓起腮帮开始吹奏。

呜——那号角发出一阵古怪的声音,它有着某种奇特的韵律,游人们虽闻所未闻,却禁不住从尾椎陡然生出一股寒彻骨髓的冰冷!

音波在湖面萦绕回荡,平静的湖水好似被它吵醒,开始渐起波澜;那号角声忽而低沉,忽而高亢,湖面的动静也随之越来越大,进而,整个玄武池都翻滚沸腾,湖水甚至扑打到岸上,淋湿了游客的脚。

突然,湖心涌起一座巨大的波峰。刹那间,又轰然迸裂,浪花四溅,湖畔的游客皆骇然失色,纷纷睁大眼睛惊呼不已!

却见两个巨大的黑影森然浮上水面,碧波搅动处,两对如巨剪般的尾鳍高高翘出水面,随即猛地落下狠狠击打在湖面上,顿时掀起一丈多高的飞浪!紧接着,两个硕大无朋的黝黑巨头高高昂起,露出了黑白相间的躯体,从头到尾至少有五六丈长。

游客们都在惊慌间,有个清脆的童音陡然大喊道:“快看,海怪正看着我们唱歌嘞!”稚嫩的童音中充满欣喜和惊讶。

身旁一个锦衣胖子忙拉住这位兴奋的少年,喝斥道:“小孩子家的,别乱说话!”这胖子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却深成老练得很。他瞧瞧附近诧异的几道目光,小眼眯成了一道细缝,不断向周围游客拱手作辑致歉。

“曹子廉,这孩子莫不是孟德之子?”有人靠过来大声询问道。

锦衣胖子正是曹洪,他是曹操的从弟,而少年却是曹操的长子——曹昂。两月前,曹洪前往洛阳曹嵩府邸去贺这曹家长孙十岁的生日,曹操正好也在洛阳为官。其间,东莱的种种奇闻炒得沸沸扬扬。曹洪本是个喜欢寻奇探幽的旅游爱好者,一旦得知有这么个新奇好玩的游览景点,一下子就被深深吸引。他将此事说与从兄曹操,曹操也大感兴趣,无奈公务缠身,抽不得空闲。正巧曹昂来给父亲请安,得知从叔要去游东莱,便央求曹操,让从叔带他一起去见见世面。经不住儿子的百般恳求,加之曹操也非常宠爱这个长子,便点头答应…

曹洪定睛一看来人,原来是老袁家的败家子袁术。曹洪与袁术并不熟络,只是前些天在洛阳见过几面,算是点头之交,对于袁术的玩绔秉性,曹洪不大瞧得上眼,便是从洛阳到此地的一路行程中,他也尽力避开这位袁家阔少。眼见袁术主动来交谈,曹洪当然不会扫他的面子,他点点头认可了袁术的问话,然后拱手施礼道:“呵呵,原来是公路兄驾临,失敬,失敬!”

袁术也不还礼,他哈哈笑道:“我觉得这小子说得在理!导游小哥,你来为我等解说一二。”前方的导游也被他手下的仆人拉扯过来。

那导游笑吟吟向袁术解释道:“袁公子,你的推测完全正确。刚才我们的工作人员擂鼓吹号是催促两头虎鲸出来与诸位打个招呼的,它们非常聪明,智力已经赶得上七八岁的幼童。你们看!”他指着两个在湖面昂起的巨大脑袋,介绍道:“它们发出的古怪啸声还真是在唱歌,这是在告诉我们——俺饿了,快点开饭罗!”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就连离他们稍远的三位士人也忍俊不止。圆脸短须的中年士人含笑问他们的“导游”道:“奉孝,有趣,实在有趣!这皆是你那兄长一手操办的吧?”

他身旁的年轻士人也一脸好奇望着“导游”。不错,两人正是田畴和贾诩。北海危急,黄巾眭固势大,已经占据王国十之八九,只有朱虚未曾陷落,武安国守城,委托赵云和华歆来东莱求援。天欲将北海于我,岂能拒绝!我留下郭嘉招待田畴和贾诩,点齐精兵一万立马杀向北海。

郭嘉这位客串的专属“导游”笑着点点头,答道:“不错,正是出自我兄长手笔。两位请先四处散散心,少则三五日,多则十余日,我兄长必亲自为两位接风洗尘!”

两人暗吃一惊:这么快就能平定北海?不过他们都是有城府之人,也不再多问,一起欣赏湖中巨兽来…

“原来它们吃鱼呀!哪有鱼?我要抓鱼去喂它!”曹昂兴奋的跳了起来,叫嚷着要去给海怪喂食。

周围的游客也大感兴趣,纷纷围过来向导游知询。

导游用手一指公园大门,答道:“管理处有新鲜活鱼,一贯一条。诸位,数量有限,欲购从速啊!”

曹洪见曹昂跃跃欲试,他面色不舍地取出二贯铜钱,有些肉痛地打发下人前去买鱼。

袁术见到曹洪一脸肉痛的吝啬样子,满是不屑。他叫过来一个仆人,大声吩咐道:“多买几条回来,分一半给我这可爱的侄儿。”说完他向曹昂眨了眨眼,也不去理会曹洪一脸的猪肝色。

这当儿,两头虎鲸向岸边游来,湖水有如被巨刃一分为二,在它们所过之处凹出一道大沟壑,前方的浪花一浪接一浪压向岸来,声势越加惊人。

海兽的伟岸离得越近越令人心惊胆战,它那与身体大得不成比例的巨头猛然发出一声怪啸,从鼻腔中向湖畔的游客喷出了一股水柱!这一举动吓得岸上之人惊叫连连,赶紧后退,有人甚至脚跟发软,一屁股跌坐地上,动弹不得。

第56章:与龙共舞

一干导游见形势混乱,便取出简易的铁皮喇叭,高声安慰道:“各位游客,不用惊慌,这两头虎鲸并没有恶意,它仅仅是在和我们开个玩笑而已!”

不仅如此,一位导游还提了两条大鲢鱼,他对那两头虎鲸招招手,大声喝道:“两条懒虫,过来吃早餐啰!”

两条虎鲸显然弄懂了他的意思,它们脸盆般的大眼睛死死盯着这位导游,舒展优美的流线型躯体,向这边加速游戈。

离岸边不到两丈,那位导游把手中的两条鱼高高抛起,向虎鲸方向落去。

摹地,两巨兽纵身跃出湖面,张开巨嘴,皆精准无比地接住鲢鱼,庞然巨体在阳光照耀下,雄壮炫目,令人心生景仰。

袁术见状,也是玩心大起,他抓过几条鲢鱼,向曹昂招招手,笑嘻嘻大声嚷道:“乖侄子,和伯伯一起去逗逗虎鲸!”

曹昂童心未泯,挣脱曹洪,蹦蹦跳跳来到袁术身边,两人齐声大呼:“一二三,扔!”

曹洪此时不便阻拦,心中不满,小声嘀咕袁术道:“还伯伯呢?明明比我孟德兄小一月,脸皮忒厚了!”

别人的不满,袁术丝毫没有听到。他家几个奴仆,一人提着个大木桶,每个木桶里都装有十几条鲢鱼。此刻,袁术就像个顽童,和曹昂你争我抢从桶中抓鱼,两人正在比赛,看谁扔的快,看谁扔的准。

鱼儿只要你抛出,那两虎鲸便换着花样来接收——一会跃出湖面,“抢个篮板球”;一会儿又在水中快速翻转360度,再来轻松接住食物…还有一次,竟然用尾鳍将鲢鱼再次抛在空中,然后大嘴一张,那鱼儿正好落入口中!它们是天生的演员,其精彩纷呈的表演让游客们无不拍手叫好,先前的恐惧早就随风飘散!

人鲸互动持续近半个时辰,两条虎鲸早餐也吃的差不多了,那号角声再次响起。海兽马上转身向湖心游去,乖巧程度绝对远超家中的宠物猫狗。

此刻,两位体态健硕匀称的年轻人走上湖心木桥,他们穿着鲸鱼皮制作的贴身水靠,正等候那鲸鱼游近,他们二人是新鲜出炉的虎鲸驯兽师。两人手捏小口哨,放声吹响,尖锐的哨子声在湖心回荡时,周围的管理人员和众导游齐声高呼:“鲸鱼跃龙门!大家快瞧。”

四周游客争先抬眼相望,只见两海怪不断加速向木桥游来,离桥不到三丈时,两条庞然大物突然从水面一跃而出,离水两丈在空中飞跃滑翔,逾越木桥时,立在庞大身躯之下的两位健硕的驯兽师显得是那么的渺小!它们身上四溅的水花顿时笼罩了二人,眼见二人就要成为落汤鸡之时,忽然,前面那人双手向上扬起,谁都不知他要干什么!却见一把撑开的牛皮大伞飞旋着,有如变魔术般地凭空出现在两驯兽师的头顶,一篷篷扑头盖脸泻下的水帘立刻被旋转的伞面横甩迸飞,乱花飘舞,构成一道炫丽而奇异的特写。

本来如同泰山压顶之势让围观游人无不为他俩的安危而惊骇和担忧,不料现在这二人却恍若小桥信步,滴水不沾身。让人即惊且赞。袁术击掌连声赞道:“壮哉,妙哉!”

虎鲸落入小桥另一侧的刹那,锣声响起,虎鲸听闻,止住身形,当真做到了令行禁止。

桥上两位年轻的驯兽师忽然怪啸一声,跳下木桥,纵身向海兽跃去,很快,他们翻上鱼尾。虎鲸立刻游动,拉开三四丈的距离,停在一条直线上,以尾相对。

这时,鼓声大作,两对如剪尾鳍突地高高扬起上抛,立于尾上的两人顿时被抛上高空,他们矫健的身姿划过一道弧线在空中擦肩而过,随即又精准落在另一头虎鲸的尾鳍处。当鼓声再起时,鲸尾重新荡起,又二人送入空中…三番两次,动作之精妙潇洒,让人应接不暇。其精彩程度丝毫不弱于后世的空中飞人杂技。

驯兽师表演完毕,在人们的喝彩声中跳上木桥,他们向四周观众行礼,退回湖畔稍歇。这时,四名壮汉从桥头鱼贯而出,其中两人手提大木盾。他们来到木桥中央,另外二人从腰间抽出一柄新物事,一头就像后世没有自来水时的农村常用的手压抽水泵一样,青铜制作,三尺长,直径三四寸的圆筒,尾部接着丈余的帆布水管,这是青州工学院最新出品的“抽水机”。

抽水机调试以毕,岸边的号角也齐齐奏响。两头猛兽调转脑袋又游至桥边,在四五丈停下向木桥上的四人昂头呜鸣。

两人将抽水机对准海兽,下拉压杆,铜管中的水龙忽地喷出老远,正好射在两虎鲸的大脑袋上。虎鲸摆摆头上水迹,立马进行还击,两道又粗又急的水柱从它们的鼻孔中喷射而出,眼看就要落在木桥中的四人身上。

两位持盾汉子连忙护住玩水龙的队友。从天而降的水幕打在盾牌上,把几人冲得东倒西歪,却也屹立不倒。躲在后面的两人依然用水龙对抗,几道水箭时不时喷在虎鲸的大眼上,让虎鲸烦不胜烦,左面的大脑袋猛地闷下大口水,而后骤然巨嘴大张,只听哗啦巨响,一股直径超过三尺的水柱如巨蟒飞扑桥面,强大的水流瞬间将大盾撞飞,几个人也淋得比落汤鸡还惨,又跌跌撞撞倒翻摔入湖中。

这场人鲸大水战搞怪别致,逗得游人哄堂大笑…震天战鼓再次擂响,导游们见状,纷纷抓起土制铁皮喇叭,扯开喉咙大声提醒道:“各位老少爷们,请留意了,压轴大戏‘与龙共舞’即将上演!”

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位年轻的驯兽师又登台亮相,他俩手提麻绳,肩上皆扛有一块两头微微上翘的光滑木板,长五尺,宽近两尺,两端呈弧形,在板体前方靠近中部设有一个脚套,原来竟是一块滑水板。

向湖畔四周的游客施礼完毕,两人鱼跃入水,很快游到虎鲸跟前。

待麻绳拴在鲸尾后,他们套上滑水板,随即吹响哨子。

鲸鱼闻讯而动,它们突然加速向前蹿去,如快艇般将后面的两人渐渐带起滑行。

拽紧绷直的长绳,二人熟练地驾御滑板在湖面风驰电疾,脚下浪花飞溅,激起一幕幕水墙,壮丽非常!

不一会,海兽的牵引速度更快,身后波浪翻腾,左边的驯兽师踏上一个四尺高的波峰,他忽然身体蹲下,借着惯性在空中翻了个360度的高难旋转动作,又稳稳落在水面上。

岸上观众先是一惊,而后暴发雷鸣般的喝彩!

他的同伴也不甘人后,他时而在水面迎浪腾空而舞,时而紧贴脚下滑板,或仰或卧,抑或如蛇形穿梭于湖面,其精彩的表演亦令人们轰然叫好!

这二人脚踩滑板,迎风踏浪,上下翻飞腾跃,有若蝴蝶穿花,又如凌波微步,在水面上嗨翻了天,简直令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玄武池惊艳绝绝的“与龙共舞”引来无数的艳羡。据说,没有多久,这新奇刺激的滑水运动就在大汉的纨绔中被山寨,以他们的能耐,大海兽虎鲸就别想了,但快船亦可马虎替代,快船都被命名为龙舟。很快,猴版的“与龙共舞”便风靡九州。

大戏在所有人心旌神摇中谢幕时,湖心木桥已开始对游人有限开放,让人可近身与海兽进行互动。

但仅有二十个指标,门票一人二十贯。

袁术不待导游介绍玩毕,便拉上曹昂上了木桥,那曹洪迟疑不绝,想上桥又舍不得掏银子,他胖硕的身体正好堵住桥头。

这时一个豹头环眼的壮汉一把挤开他,他脚下不稳,差点掉入湖中。曹洪正待开骂,却又被人撞了一肩,一只脚滑了下去。还好,旁边的导游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扯了回来,曹洪大怒正欲破口大骂,撞他的红脸大汉却回头瞪了他一眼,寒光如利箭,曹洪胆寒,出嘴的话马上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是兄弟不对,挡了大家的路,恕罪、恕罪。”

两人正是张飞和关羽。二人心怀憧憬,随张世平和苏双的商队匆匆赶来。到了东莱地面,张世平为他二人重金雇佣了一名当地的百事通作为向导,让他俩先游览几日,好对此地有个粗步的了解。交待了一番后,两位豪商便分头深入东莱的几座大城,寻觅商机去了。

这会上桥的游人渐多,曹洪扳指一算已有十七八人,他急得不行,忙咬牙掏腰包疾步上桥向湖心行去。

铁皮喇叭又在小桥上响起;各位尊贵的客人,请大家欣赏几幅由大画家们现场的作品。几名工作人员立即高举几张画像,马上向二十位VIP游客介绍,这张是“鲸鱼跃龙门”,这是“空中飞人”,它是“与龙共舞”…游客们立刻围上来,这些画不正是当时的场景吗?景中之物惟妙惟肖,竟若身临其境!大家竖起大拇哥,发出啧啧的赞叹时,喇叭又响:想与鲸共舞吗?我玄武池的大画师将现场为您作画留念,全程免费服务,限额一人,机会只有一次,先来先得。

这个为游客现场写真留念的点子是我依据后世的旅游文化而创,想我们那时代的人出外游玩无非是为了拍些照片,然后再上传微信朋友圈去显摆出风头而已,单单为增长见识,陶冶情操而游的人是少之又少。

众人都在犹豫间,袁术倒有些跃跃欲试,他瞥向海兽时,那海兽似有感应,它那对大如灯笼的巨目忽向袁术扫过,袁术不由打了个寒噤,吓得心虚胆颤,再也升不起这个念头。

“俺来!”众人回望,只见一位豹头环眼的大汉挤开人群。此人声若洪钟,他脱下外衣,在一位驯兽师的指引下,跃上鲸背,根据驯兽师的口令,摆出各种POSS,其人以虎鲸为骑,显得威风八面,这位大汉正是张飞。

湖心小桥上,四位画师立起画架,在不同角度为张飞开始进行写真作画。很快几张不同角度的与鲸共舞的速写水彩成形,画面中,张飞驾御大海兽的威猛形象跃然纸上,观画之人皆惊叹赞赏不已,引得张飞好奇,他遂跳上木桥观之,又惊又喜,他也是画美人的行家里手,急问:“这是何种画技,比镜中照物还要真切?”

张飞的眼光不错。这画技显然远超这个时代,是我手把手传授给这些画师的。当初,为了玄武池一炮走红,我把后世的一些透视原理,素描技法都倾囊相授…时至今日,便有现在的成果。

画师捻须傲然答曰:“此乃我主公长史沈大人亲创,哪还能差!”

张飞闻言暗喜:这趟青州之行来对了,那位传说中的沈长史不仅文治武功了得,原来还是位画术大家,我一定得去拜会拜会。他忽见关羽也正凝神欣赏他的几幅写真,便对身边的一位画师说道:“先生,能否也替我这位关兄也作几张写真?”

那画师点点头,让人引关羽去和海兽亲近。关羽持重,又不想让张飞破费,便摇头拒绝。张飞清楚这位的倔脾气,便又求那画师道:“您可否就在桥上为他作画?”说完,他又对画师拱手为礼。

那画师也不答话,和其他几人绕着关羽转了几圈,很快就挥毫作画,不到顿饭的功夫,几张以虎鲸为背景的威武形象便妙笔生花而就,乐得关羽也拂髯相赞,袁大公子见状,即不顾形象地挤近画师。他喜出望外,大声向画师询问道:“我等不用下水,亦可作‘与鲸共舞’之写真乎?”

画师很干脆地回答:“可以。”

说完,他取出一大摞画稿,所有的画面都有一个共同点,即以玄武池为大背景,以虎鲸为第一配角,只是那虎鲸还稍稍有点朦胧,在一些地方还留出了大量的飞白,显然还须再进行深加工,才能算上是幅完整的作品…

那位画师一张张展示在袁术眼前,不厌其烦为之解说介绍——这是“与鲸共舞”,这是“勇敢者的游戏”;这是“鱼跃龙门”…只要把您光辉的形象插入画面就大功告成。

袁术是个聪明人,他一下就明白了:背景画似乎早就准备好了,有十几个版本之多。你看上哪个场景,随便挑便是。他觉得有趣,这种设身处地为游客所思所想的做法真是绝了,袁术马上吩咐岸边仆人去管理处交钱,自己挑好几张背景画面后便满怀期待地等候写真。

湖畔,贾诩田畴一面观赏虎鲸与驯兽师精湛的表演,一面暗暗思索这座玄武池带来的巨大价值。现在,他们也并没有上桥去凑热闹。但木桥上一经推出为游人作画留念的高价现场写真,马上就深深吸引了二人的眼球,见那些豪客们争着抢着付账,两人相视一笑,皆不约而同望向郭嘉齐声呼道:“厉害,点石成金亦不过如此!”

第57章:青州角斗场

若在从前,袁术敢说,若自称大汉纨绔第二,相信无人敢称第一。可是这东莱五日游一下来,顿把他这如公鸡般骄傲的人打击得落花流水——且不论五日前在玄武池一睹海洋凶兽带给他的强烈震憾,抑或是三天前登风帆驰骋大海去观蓬莱仙岛之光怪离奇,以及前夜在东莱夜总会玩的乐不思蜀……凡此种种别开生面的刺激和体验,让他既大开眼界又欲罢不能,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乡下人进城,土包子一个。

今天一大清早,袁术便闯进曹洪住下的旅店,不由分说径直拉上曹昂,带着两个孔武有力的随从就走,其中一位还是日后有名的袁军大将:纪灵。

几人也不乘坐马车,他们跃上骏马便一路轻骑简行向黄县西郊进发,因为今日在那里将举行一场万众瞩目的勇士大决战!袁术一向亦以侠者自居,多少也会几手三脚猫的功夫,如此精彩的表演又怎能错过?

他的这一通兴奋劲不打紧,却把一人急了一身汗,此人便是曹洪,昨晚在那销金窟般的夜总会里玩尽花样,虽然肉痛那几个金饼,但曹洪何曾有过这般享受,咬咬牙也觉值了。可今晨还在睡梦中就被那该死的袁家子吵醒,不爽归不爽,可曹昂的安危却不能不管,他顾不得腰酸腿软,也只得胯上马匹一路小声地骂骂咧咧跟在前面几匹马的后面吃灰。

不过一顿饭的功夫,这只七八人列成的骑队已驶出城外,来到了西郊。

离目的地越来越近,袁术不由自主地放慢马速,此刻,这位洛阳第一纨绔被前面的景物惊得眼珠子都快发直!

不远处,一座气势恢宏的圆形建筑拔地而起,其通体色泽呈现火山岩的金属灰,厚重肃穆,浑若天成,就像是用一块巨大的花岗岩打造而就,竟找不出半块砖瓦梁柱的痕迹!

如此巍峨霸道,大气磅礴的建筑,到底系何物所建?袁术想破脑袋也猜不出个究竟!

也不怪袁术没见识,他一不是穿越客,二不是古罗马人,怎会知道水泥这种材料?这座巨大的圆形建筑正是我的又一个创意,取名曰青州角斗场。

其实它的主体仍是砖石结构,但在外墙上粉刷了一层厚厚的水泥,使得角斗场更加坚固,更显浑厚大气。角斗场的直径约50丈,围墙宽阔厚实,高过5丈有余,向内倾斜而下也用水泥浇灌成一级一级的台阶,这便是普通观众席位。在角斗场中间,建有一个圆形高台,直径7、8丈,在高台中间雕画一个3尺见方的圆形八卦图。此处便是建筑物的核心所在:它正是勇士比武角斗的竞技擂台。

角斗场的境遇和玄武池比较而言,那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当我向众人提出这规划之前,担心他们如同当初抵制建造玄武池一般。我便准备先大肆渲染一番此项目落成的种种好处:首先,角斗场若能一炮打响,定能吸取四方勇士为我所用;其次,亦能增加财政收入;第三,也能增强我治下百姓的尚武精神…总之是一举多得。

哪知,我精心准备的几个理由还没说上一半,无论文武,却没一人反对,大家都觉得这角斗场有条件必须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须马上办!我半晌无语…这个时代的尚武精神确是深入人心,远超后世。

今日天公作美,风和日丽,晴朗无云。袁术不敢用太多时间来寻源探究,因为此时角斗场的南大门检票口,人们排列成5列长长的队列等候检票入场,队列后面,仍有不少人从各处急急赶来。

若是去迟了,买不到票错过大赛便悔之不及。

角斗场每隔3日便举行一场选拔晋级赛,到了月末,再来进行决赛,得前十强者皆有重奖;此类优胜者若欲加入猛虎军,至少能做连长(相当于百人将,或是屯长),冠亚军甚至可能直接担任营长(和执掌一曲的军侯相当)。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在这事事都看重出身的时代,普通百姓想出人头地难度是大大地,如果能成为猛虎军的一份子肯定是条不错的出路。如今猛虎军威名远扬,官兵待遇也好的出奇,且从来不会克扣军饷喝兵血,多少人挤破脑袋想加入猛虎军而不得所愿。

当当当!钟声敲响,南大门的铁栅栏被人推向两边,检票正式开始。等候的人群早就迫不及待地扬起手中的门票,袁术等人也跟着前面的人兴奋地涌了进去…不到一刻钟,能容万余人的场地已经座无虚席。

今日的主持人是个凶巴巴的大嗓门巨汉,挺立于场中央的圆形擂台上,他举起一个简易的铁皮喇叭,先来了个自我介绍:“俺是典韦,也是猛虎军虎卫团长…”

他的介绍还没有说完,四周看台便发出一阵阵惊呼:

怪不得这司仪比虎熊还要壮,原来他就是猛虎军第一号猛将!

我说主事之人怎会这般凶恶吓人,竟是恶来将军。

……

此人正是我的拜把兄弟:典韦。他这几日闲得慌,刚好今日是角斗场的决赛,便过来淘淘宝,瞧瞧能不能捞回几个好苗子。

可是,当他兴冲冲赶到角斗场时,却吓了一跳。真是没料到,军中的这些家伙个个猴精猴精的,除了随大军出征北海的太史慈、许褚等人鞭长莫及外,留守本郡的将官差不多早就齐聚一堂,个个摩拳擦掌准备抢人,就差他一个了。

典韦一见这阵势,不由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来得不算太晚,若是稍稍来迟两步,估计最后连渣也不会给他留下。

于是,典韦指着贵宾席的几个无良损友,笑骂道:“你们几个忒不地道,这么大的事,也不给俺打个招呼。”

“还叫上你?老子巴不得一个都别来才好!”乐进几人均是如此腹诽。想是这么想,可是也没有人会说出口,大家心里有数即可。毕竟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是不容破坏地。

狼多肉少啊!猛虎军诸将无不摇头感叹。

在大伙的满腹牢骚中典韦跳上擂台,也不理会看台上贵宾包间里乐进、满宠、于禁、吕虔等人的大声抗议起哄,硬是把今日的正牌主持人成廉挤到一旁,自己亲自客串起司仪来。

典韦近一年来跟随我南征北战,见识过的大小场面不知繁几,加上我有意培养他独当一面的能力,已经早不是当年那个只懂得打打杀杀的莽汉!并且任职虎卫团官长以来,每次大战前夕,免不了时常要给这几千手下开个动员誓师大会什么的,凯旋后,庆功表彰大会同样少不了,在三日一小会五日一大会的磨炼之中,胆气和嘴皮子早就练得人模狗样,所以来客串一把主持还是绰绰有余地。

见到成廉嘟嘟喃喃一脸的不满,典韦哈哈大笑道:“成团长,干嘛哭丧个脸,散场后老典我马上请你喝酒赔罪!”还未待成廉点头,他的大手就毫不客气地夺过主持人手中的铁皮大喇叭,接着浑厚威猛的嗓音响彻全场,直把虎卫团吹上了天——

“各位朋友,各位勇士,虎卫团是猛虎军大帅沈长史的亲卫团,也是猛虎军精锐中的精锐!虎卫剑锋所向,无不披靡!若在平时,想进虎卫那是千难万难!不过,今日本团长格外开恩,允许大赛的前二十名得主加入我虎卫团,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在其他主将喷火的眼神中,典韦满口唾沫星子乱飞,大肆宣传加入虎卫的诸多好处来。

成廉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一把夺过大喇叭,正正身形,恢复了正牌主持人的身份。他环视全场,然后高声说明本次决赛的规矩:“各位选手请注意:赛场上不得无故伤人,胜者应点到即止,败者也不得纠缠;故意杀人者,斩!有意伤人者,罪!我宣布,比赛即刻开始!”

咚咚咚!重鼓缓慢而沉重的敲响。这时,西面看台下的一条高一丈,宽约一丈半的甬道口的铁闸门嘎吱嘎吱突然大开。所有的人目光焦距此处,却见一个额头缠着蓝色绸带,上身赤膊,下穿胡裤样式的精壮年轻人走出甬道。此人五官出众,身材亦挺拔健硕,很有型男潜力。

很多人高声欢呼起来,呼声中竟夹杂几声娇呼,原来还有女粉丝在卖力力挺。这人不失礼节,他高举双手不停向四周观战的人众或挥手致意或抱拳行礼,此举引起更多人的呼叫,人气再次高涨。

待到他登上擂台,被主持人成廉拉到中心的八卦处站定,便以圆形八卦为轴转了一圈,欲尽量让四周的观众都能看清选手的面目。待其回到了最初的站立方向,成廉便借铁皮大喇叭的扩音效果大声介绍道:“我身边的蓝方选手是河内人方悦,年19,高7尺8寸,善使长枪,枪长一丈,重一十八斤。一月内连胜10场,实力强劲!”

片刻,鼓声又响。西面的甬道处又走出一人,只见他头系红色绸带,亦是赤着上身,下穿裘裤,显得十分壮实。此人一出,欢呼声马上盖过刚才出场的方悦。

“豹子,加把劲,一定要为我东莱争光啊!”

“豹子,我相信你!”

很明显,被人们称为豹子的小伙子人气更旺,因为他是本地人,占据得天独厚的主场优势。

“相信大家对他不会太陌生。这位红方选手年亦19,身高8尺,一柄长柄大刀,重30斤,一连十场,均无敌手,他就是来自我们东莱本土的勇士:陈豹!”成廉的主持人做的不错,他的介绍言简意赅有板有眼,将场中气氛也渲染得相当热烈,看得出来他非常享受这份临时工。

当,台下的裴元绍敲响悬挂的青铜铃铛,比赛正式开打。

第58章:河东徐晃

擂台上两人略一拱手,便突然退后拉开一丈半的距离。方悦长枪在手挺立台北,枪尖森寒,锁定对手。陈豹立于擂台中心,他丝毫不为所动,此刻双手擎刀,刀锋斜指苍穹,眼神却一眨不眨地注视对手身形,敌不动则我不动。

此时,朝阳渐渐东升,温暖的阳光洒在角斗场上,这座灰褐色的巨大建筑物也变得活泼生动起来。

方悦缓缓绕着陈豹游走,陈豹并不移动,只是轻轻旋转身体,始终刀口对敌。长枪手的身法越转越快,长枪不时如吐信毒蛇,伺机而动。陈豹渐渐不耐烦,暴喝一声,跳将起来,大刀抡圆,狠狠劈向对手。

当当当,方悦挥枪格挡,身子疾退。

陈豹杀得兴起,刀势凶猛一刀接一刀如下山猛虎,杀得方悦节节后退。

可就在其刀势已老,新力未生之时,对面的长枪竟迎面而来。陈豹吃了一惊,只得拖刀侧身闪过。对手蓦地腾空跃起,迅速落在擂台中央。这时方悦在东,陈豹位于西侧而面对朝阳,他的眼睛不由得轻轻眯起。

突然,方悦枪头低旋,雪亮的枪刃反射出一道刺眼的阳光直射敌眼!陈豹下意识的侧头相避,方悦猛地动了,他快若流星,长枪瞬间射向对手的咽喉!

陈豹大惊,手中的大刀顿时狂舞,猛地劈枪自卫。

对手的枪尖却逗人般忽地收回,原来只是诱敌之计。陈豹因反应过度而造成了刀势过于刚猛,难以自持。长刀轰地劈落在水泥台面上,只闻响声震彻全场,激得砂石四处飞扬!

此机千金难求!敌人长枪果然闪电出手,陈豹躲闪不及,那呼啸的枪刃生生在他胸口一寸处打住。

贵宾席的乐进和于禁相视对望,赞道:“这方悦战术应用合理,能借朝阳为己用,不错不错。”于禁也不禁拍手称是。贵宾席的其他几将也纷纷叫好。

就在众人交头接耳之间,方悦很快又胜了两场,已经拿到前十强的第一个指标。

接下来,又有数人拿到了十强。他们分别是陇西郡狄道县(今甘肃临洮)人王双王子全,冀州南皮人张南张文进,庐江人陈武陈子烈,右北平土垠人程普程德谋,陈豹和另外几个本郡勇士合计五人也入围十强。

下面,轮到了更精彩刺激的挑战赛,以便给现场的勇士一个机会:只要你自认能胜过刚晋身十强的高手,你就可以上台挑战这十强的任何人,你若连胜二人,便可挤身十强。

听到主持人成廉声洪嗓大地宣布完上述规则,观众席上便有很多人跃跃欲试。坐在东台前面观众席上的张飞对关羽道:“关兄,有没有兴趣上台露两手?”说完他捋起袖子搓手摇头叹道,“可惜,除了程晋和方悦能勉强挤入高手之列,其它几人就差强人意了。”

关羽丹凤眼微睁,答道:“翼德,那擂台边上的虎卫团长一身修为便是深不可测,若得机会,可与之一战!”他的眼睛瞄向擂台边的客串主持人典韦,张飞闻言亦是眼前一亮。只是,人家堂堂虎卫主将,岂会随便与人对擂?

这时,东面通道的大门悄然开启,从中走出了四五位气势不凡的年轻人,他们径直向郭嘉作陪的贵宾席行去。那为首的年轻人龙行虎步,虽只是简单一身便衫,却依旧难掩其英武豪雄!他遥对郭嘉身边的贾诩、田畴二人拱手见礼,正欲登台与之相见,人群中却忽然炸开了锅。

“是大人凯旋归来…”有不少人一下认出了领头的男子!

不错,一行小队伍正是我领着赵云、许褚和太史慈等诸人。

这次征战如旅游观光那般轻松。原来,那群黄巾早被我军收拾怕了,见我亲帅猛虎军主力杀到北海,便如兔子般向西远蹿,不到五日,我已拿下北海全国。角斗大赛是我一手操办,今日的决赛我不想错过,遂马不停蹄赶回,现在又听说贾田二人也在观战,便过来先打个招呼。

一传十,十传百,转眼间人们四下喧哗,大多数观众站起身来,他们开始振臂欢呼,一遍又一遍呼喊着猛虎军无敌,长史大人威武的口号。无数声浪会聚在角斗场上空,如山呼海啸,直上九宵!

没想到,我们几人轻装简行,低调的不能再低调,可还是被人认了出来。回去后很有必要让工学院那群技术狂人尽早研制出墨镜才好,也方便我等公众人物微服私行,总让人围观崇拜其实也挺累人的。

见到人们对我如此认同拥戴,不上台讲几句是不行了,我只得打消先去会见田畴、贾诩之念。

一边不停向四周热情的粉丝挥手致意,一边大步迈向场中的擂台。

典韦和成廉赶快迎了上来,那南面贵宾席的乐进等人也欲下来拜见,我伸手阻止他们,同时也示意北面贵宾包厢的郭嘉三人稍等,片刻我自会前来。贾田二人顿时起身客气地向我遥相还礼,两人表面平静,但内心早已掀起惊涛巨浪:这猛虎军实力果然强横,不到四五日便完败黄巾,当真令人难以想象!

我并没有意识到这两位英杰此时的想法,登上台后,便顺手接过成廉递来的大喇叭,再向场中轻压手势,欢呼声很快消停,我立时气聚丹田,朗声高呼道:“各位乡亲父老,各位远道而来的朋友,你们的热情让我感同身受,谢谢你们的参与和支持,我可以保证,今日的决赛一定会让大家大饱眼福…比赛之前,我先宣布一个好消息:昨日,我军已将黄巾贼彻底击溃,驱出北海,从此,两郡百姓不再受贼患之灾…”

本来见我能抽身来看角斗,许多人便猜到我军肯定取胜。但是,到我真正公布这个捷报时,还是让人们抑止不住再次兴奋,雷鸣般的欢呼再度响彻全场。

贾诩和田畴又是暗暗心惊:此君尽得民心,必定所图非小!

看台上的袁术更是又慕又忌,场中的所有喧闹他都置若罔闻,此刻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若有朝一日自己亦能得万民敬仰如斯,则此生何憾!艳羡的火焰在袁术眼眸里跳跃燃烧,他紧攥着拳头两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角斗台上光芒万丈的我,脸上一贯的纨绔轻佻之色忽而收敛,渐渐地,眼中的火热归于平静,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坚定和自信…

“走,我们马上回洛阳!”袁术突然从看台弹起身子,他再也不想虚度光阴,他发誓要尽快打下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让袁绍那个庶子嫉妒,让所有以前轻视他的人面对自己时只能仰视!

袁术转身便离开了这座让无数人士兽血沸腾的角斗场,没有一丝拖泥带水。一干随从尽管不明所以,不知道这位大少爷又是哪根筋抽风…他们也只得不舍地一步三回头,悻悻地跟在袁家二少的身后离场而去。

袁术的到来,我丝毫不知,他的决然离去,我更没有留意。我只是安安静静地等着,等着热情的人们彻底平息下来了,我才接口道:“今天,我和你们一样,只是一名推崇勇武的热血观众;同时,也迫不及待地想欣赏勇士们的龙争虎斗。所以,我提议:下面的时间留给我们的勇士,让我们共同来见识他们的勇武,好不好?”

在全场观众热烈的鼓掌声中我施施然入东面贵宾席与田畴、贾诩和郭嘉一一见礼。乐进,满宠、于禁等人也纷纷到来相聚,好在这包间够大,十几人也并不见拥挤。我将帐下英杰逐一给贾田两人介绍,大家免不了客气一番…这时,战鼓擂响,挑战赛已经打响。

擂台上,一名体格壮硕超过八尺的壮汉向新晋十强的方悦抱拳行礼道:“河东徐晃,请阁下赐教!”

方悦凝神打量眼前对手,来人的武器是一长柄宣花大斧,份量不轻,少说也有六七十斤,此人力大气壮,一看就不是庸手。

“河内方悦,请!”

刹那间,长枪抖动,枪尖寒光乍现,直袭徐晃眉心。徐晃侧头闪过,那枪刃却改变轨迹,劈向他的胸腹,令人防不胜防!

看台即刻喝采声四起,都为方悦惊艳的一枪叫好。我也微微点头,三国演义中这方悦在与吕布对阵中只五招便落败丢了性命,是个打酱油的角色,但现在观其枪术,却也十分出色,不至于那般不堪,或许当时他是状态不佳而起的杯具吧!

正当人们为姓徐的汉子捏一把汗时,却见他迈开左腿呈侧弓步,上身也随之左倾与地面形成四十五度夹角,锋利的枪刃便贴着他的外衣划下。

方悦暗叫可惜,正欲回枪再刺。不料,那徐晃侧身同时,后手握着的斧柄尾端霍然上撩,轰的巨响,一下荡开了方悦的长枪。方悦大惊,这力道凶猛,震得他握枪的双手隐隐发麻。

方悦疾退,徐晃大笑道:“也吃徐某几斧!”虽手执重斧,其身形却赛过猎豹,大斧呼呼劈向方悦,方悦再退。

徐晃步步紧逼,手中大斧举重若轻,如大浪急拍巨礁,一浪狠似一浪,气势如虹压向对手。

“当当当!”方悦奋力挥枪相击,眨眼连出十余枪,依旧难挡其势,其人竟已暴退十余步!

眼看已至擂台边沿,若掉下擂台并脚底沾地就会输了比赛。

等的就是此刻。

徐晃大喝一声,大斧气势更盛,斧端利刃划过一道圆弧劈开空气的阻力,隐隐生出哧哧的气爆,两人所处的空间仿佛突然被扭曲!这便是他的一记大杀招——一斧定乾坤。重逾千斤的一斧快、准、狠已无庸置疑,可它的核心仍不仅止于此,此招的关键在于刁钻,一斧挥出,立刻封死了方悦的所有退路!

第59章:张飞PK典韦

若换作常人,怕是只有唯一的选择,便是跳落擂台伏首认输。

现在,他也只得腾空跳出擂台以避利斧。所有的观众都在为方悦暗暗叹息。殊不知,在电光火石间,眼见双脚就要落地,方悦突然钢枪点地,长长的枪杆陡然弯成弧形又忽地向后反弹,瞬时他的身子又被高高地抛回擂台。

当所有人惊叹赞赏之时,那倒悬于空的方悦忽然双手搅动,雪亮的银枪反射着丝丝寒星攻向台上的对手!徐晃若反应稍慢,很可能会被对手这一招反败为胜。

当空一枪妙到毫巅,令全场气氛陡涨,我亦暗暗为徐晃担心。

“来得好!”徐晃双眸放出异彩,长笑而动,猛然挥舞利斧挑向银枪,只听“当”的金属碰撞声,枪头突然遇阻,它狠狠地撞在斧端尖刺和利斧之间形成的凹槽处,火花迸射,金属嗡鸣回荡。

对手竟能将重斧用得这般炉火纯青,方悦暗呼不妙。正欲抽枪护身落回擂台时,那重斧突然传来一股巨力,如龙卷风一般把卡在斧端的长枪圈入其中!

方悦只得用力相抗,但他身处半空无从借力,而这螺旋之力何止千斤!只觉虎口一痛,他手中长枪再也不受控制,唰地飞了出去…

这徐晃胜了方悦后,再向程普发出挑战。

程普武艺虽然不俗,但和徐晃大战四十多个回合也渐渐不敌,让对手连胜两局已然跻身十强。

看台上的张飞见到持斧大汉勇猛无敌,眼睛陡然放光,他向关羽兴奋嚷道:“此人是个高手,我得去会会!”

关羽其实也心痒,只不过早闻司仪介绍徐晃与他是同乡,如在家乡切磋还不打紧,现在出门在外,不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为了个十强名额,相逢就打生打死亦非他所愿。也好,就让翼德先去会会。

“好个徐公明,身手的确不赖。我乃燕人张翼德,可敢与我一战!”张飞跃上擂台,声若洪钟道。

徐晃见来人雄壮若豹虎,气势不凡,亦是见猎心喜,正待大步迎上…主持人成廉却早已挡住张飞,对其劝道:“壮士止步,徐公明连战两局须得下场休息,你可挑战其余十强。”

张飞本就冲着徐晃而来,其他人的实力还没放在他眼里。好吧,就让徐晃先歇歇再说。张飞拒绝另战他人,他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正准备返回看台等候徐晃,忽然有个声音在耳边炸响:“姓张的汉子,某来陪你玩玩,如何?”

顺着声音瞧去,却见喊话之人竟是虎卫团长典韦。原来典韦一见张飞的体态威猛,气势不凡,便料想此人定是一位罕见的高手,于是出言相邀。

张飞见到发话的是猛虎军的顶尖高手典韦,闻言顿时来了精神,这等机会也能让他碰上,当真是失之桑榆,收之东隅。于是哈哈大笑道:“能与将军一战,正和某意!”

关羽见到张飞能与典韦一战,既艳羡又嫉妒:“这家伙走了狗屎运,刚刚被人赶下台,却时来运转被猛虎军大将看上…”

且不说关羽此刻的心态如何…坐在贵宾席的我却是乐不可支,今天的收获太丰厚了。不仅见到了望眼欲穿的两位大才——贾诩和田畴,而且当下的角斗大赛中亦是藏龙卧虎,先是方悦的表现,让我小有意外;之后程普的入围让我格外欣喜,历史上的程普是员能独当一面的大将之才,智勇兼备,实为江表虎臣。而徐晃的出现则更让我高兴,他难道是史上和乐进、于禁等同属曹营的五子良将?果不如此,当我向左右问清他的身世后,已然确定他就是那位历史名将时,却又有一个惊喜:鼎鼎大名的五虎上将张飞此刻骤然印入眼帘!若非为了保持形象,我就要捂着肚皮大笑三天…

好事接踵而来,就怕小心脏不能承受。

收敛了一番心情,我忙凝神以待。擂台上典韦vs张飞的对决肯定精彩绝伦,后世网络三国武将排名多是一吕二赵三典韦,四关五马六张飞…其结果到底如何呢?我非常期待二人的接下来表现。

不一会,两位汉末顶尖好汉登台相向,场中气氛顿时变得肃穆而压抑,空气似乎忽然凝固,四周看台上的观众们不由得屏声静气,不少人已站起身来盯着高台望眼欲穿!

擂台上,两人动了,隔着中心的八卦图相向而行,每跨出一步,眼中熊熊燃烧的战意便加重一分!近了,相距已不到五尺,如山的气势在此刻骤然攀升,蓄势待发的长矛重戟已是牢牢锁定对方。

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倒计时终于归零。

“看矛!”张飞脚掌蹬地,若出膛的炮弹射向对手,利矛更是惊若游龙般直刺典韦。

“哈哈,来得好!”典韦见敌人来势凶猛,不惊反喜,他哈哈大笑着左手挥戟砸向长矛,右手重戟却猛地劈向对手的脑袋。

在我的印象中,典韦的步战功夫在这猛人辈出的时代应该是数一数二的,在我手下诸将中,即便许褚也稍逊一筹!不知在后世素有“万人敌”之称的猛张飞的马下功夫如何?我心中好生期待。

在我身边的赵云、太史慈、许褚、周泰、乐进等人哪还有什么名将风度?他们一个个伸长脖子,眼睛瞪的滚圆,看上去比擂台上的二人似乎更要紧张。

“万人敌”果然不是白给。张飞见敌开合间便破去自己的疾刺,他心中暗暗叫好之际突然精钢大矛化为长棍,那矛柄如铁鞭一样遽然左右开弓,灰色的残影突地撕裂呼呼气流,啪啪啪连续击打在典韦的双戟上,每次碰撞都会发出震耳欲聋的回响!攻击的又快又狠,而且每一记抽打的力量和前一次叠加,一次重过一次,此招乃张飞生平得意之技,名为“恶蛟摆尾”。换作一般武者,估计早就兵器脱手而飞,甘拜下风了。

典韦非常惊讶:此子确实是个少有的武学天才,这招力量不断叠加,以矛化鞭的绝招竟和子义(太史慈)的“飞云六连击”有异曲同工之妙!此招一出,更激起了他争强好胜之心。

唰!那只精钢长柄又抽打过来。

“给我打住!”典韦暴喝一声,右手重戟与翻转戟头的月牙形锋刃架在一起,咔的一声轻响,那锋利的小枝猛地钩住矛杆,左手铁戟随即递出,至下而上却用小枝前端夹住矛身,这样矛杆被下面重戟的月牙小枝凹处夹住向上抵,同时又被右手铁戟的小枝下端往下钩住,顿失去抽打回旋的空间,形势十分不利。

张飞心中惊骇如同翻江倒海:这姓典的果然名不虚传,自己刚才施展的“恶蛟摆尾”少有人能架住,如今连击五六记,每一击何止千斤!此人却以左右单臂之力从容接下,可见其气力之盛,即便自己这身神力也未必能及!再则,此人反应之迅捷手段之高超也非常人能比,不想呼吸间他便用两戟上的小枝破了我这一大招。

“开!”张飞大吼道,双臂肌肉鼓胀发力,精铁长矛骤然上挑,想一举破了这桎梏。

“未必!”典韦须发俱张,一声厉喝,手中一对铁戟不仅没有松开,反而相互交叉,戟头挂住合为一体。

张飞见状,知道未必就能一举挑开铁戟。他忽然变挑为刺,哧!火花闪耀,金属矛杆摩擦着小枝蓦然疾刺,直指典韦胸口而去!

待典韦侧身以避时,张飞却忽地松开了握矛的双手,一矮身滚将出去。那柄大矛失去了主人的控制,穿过两小枝构成的桎梏后,又嗖地前飞。就在此刻,张飞已滚身而起,他伸手一捞,精钢长矛又稳稳落入手中。

“好,现在轮到俺了。来,吃我两戟!”典韦战意勃发,他撞入张飞身前,双戟如飞轮翻砸下,如狂风暴雨将张飞整个身子卷入战圈。

长矛利于远攻不利近身缠斗,此理对一般人尽皆适用。可是,放在张飞身上却连遭颠覆——但见他长矛在手,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自然若一体!横挡、斜挑、上刺、下劈,在典韦狂暴的攻势面前,丝毫不落下风,让观战之人齐声称妙。

……

已然又战了七八十招,龙争虎斗依然酣战未消,绝招杀招尽出,令全场观众目眩神移。

两人惊世骇俗的对战不仅让我大开眼界,亦让我对武道的理解又加深几分,兵器在绝顶高手手中,早就血肉相连,变成了自己肢体的延伸……若能得其妙将之与身体融为一体,又何愁不能与天下高手争锋!

我扭头向身旁的太史慈和赵云轻声问道:“子义、子龙,你们如何看待这场对决?”

“棋逢对手,难分高下!”太史慈回答得十分干脆。

赵云想了想,沉声答道:“燕人张飞的矛法精妙无匹,有一往无前之势!若用在马上,必定威力大增,典兄亦未必能讨得好去。但若论步战称雄,非典兄莫属!”

正当此时,擂台上突生奇变!

“嗷!”虎啸声突然从张飞口中狂涌吼出,这声音较之五月的惊雷也毫不逊色,场中观众无不掩耳避其锋芒,坐在前面的一个瘦弱年轻人竟被吓得摔下看台,可见这一吼之威。

“这厮还属人类范畴吗?他的肺活量何止普通人十倍!简直能比美后世武侠小说中的少林绝学:‘狮子吼’!演义中说他一声暴喝,喝退曹兵百万,河水倒流三尺,现在观来也还是有那么点依据地。”我两眼发光盯着张飞,爱才之心再次泛滥。

典韦也没料到对方竟有这一出,他双戟稍顿,微微怔了一怔。

张飞这一奇招本意就是扰乱对手心神,现在见已达效果,便不再犹豫,大矛卷起劲风,狠狠劈向典韦。

典韦立刻反应过来,他两手挥戟,交叉相迎。

当,矛刃重重劈在两戟的交叉处,发出剧烈的回响,较刚才那“张氏狮子吼”的噪音杀伤力更胜几分,震得附近的观众脸上皆尽变色!

“给我趴下!”张飞环眼圆睁一声暴喝,浑身神力透过矛杆传到矛刃然后重重下压,矛戟相抗,发出嘎吱嘎吱的刺耳声响。

典韦怎会让他轻易得逞。两人顿时进入苦苦的相持角力,稍有差池,便满盘皆输。在两人汗如雨下中,时而长矛下压,时而双戟上抬,两位猛人都卯足了气力,毫不相让。典韦一向以气力勇冠三军,如今怎么也不能在力气上拚输了。他忽然大吼一声:“起!”

却见他额头处、脖子上突然青筋暴出,脚下猛蹬地面,浑身的神力借这一蹬之力威力又增了两三层,又把长矛高高托起。

张飞见状,正欲再度施加压力,但典韦这次并没给他机会。他将张飞的长矛托起的刹那,身体却如陀螺般旋转起来,手中架着的双戟也把长矛搅入旋涡,借助旋转之力,力量又增一两倍,张飞就算力气再大,怕是也难以抵抗。

一见典韦这架势,我不由哈哈大笑,这小子竟把我最近刚悟出的太极枪法给借用到重戟上,而且效果出其的好!

在众人为典韦叫好为张飞惋惜之时,那张飞并没有硬抗,他霍然腾空而起,顺着那旋转的力道在空中转了半圈,那长矛立时摆脱了双戟的缠绕,矛刃翻转劈向典韦的右肩。

张飞的反应如此绝妙,能在电光火石间破去他的太极螺旋戟法,让典韦大生知己之感,但他手中铁戟亦不停息,左戟护住肩头,右戟猛地抽向空中的对手。

“住手!”

“戟下留人!”

几个声音同时响起。

空中的张飞形势非常不妙,若被击中,非死即残。

看台上人影闪动,一位绿袍大汉跃向擂台…

紧要关头,那劈向典韦的矛刃忽然不可思议的缩回,正好挡住典韦的一记必杀,可尽管如此,张飞由于身处半空没有立足点,仍被击得飞落擂台外,输掉这一局。

真是高水准的对战,胜者赢得精彩,负者虽败犹荣!

第60章:大战关羽

台下“戟下留人”的暴喝之音未息,一道绿影裹挟着寒光迅如电闪雷击,突然射上擂台,来者正是关羽。

典韦刚收回双戟,还来不及喘口气,那刀光便疾射而至,这一刀的气势竟较许胖子亦尤有过之而无不及,以典韦此时的状态怕是难以抵挡!

就在典韦欲勉力接招时,但见一道白影身若游龙,几个纵身,便跃上擂台,同时,一把熟悉的后背大砍刀也砰然劈出,迎向关羽气势如山的那一刀。

来人英姿飒爽,正是他的结义大哥,东莱长史,区区沈浪是也。

我在台下观战已久,早已跃跃欲试,见到关武圣露脸,便有心见识一番。

当!

两把大刀重重的撞在一起,发出阵阵嗡鸣,反震巨力将二人弹开,各自倒退一丈多才稳住身形。

“好刀法!”我高声赞道,同时扭头对典韦道:“恶来退下,待我来会会这位壮士!”

“关某的春秋刀法尚未大成,还不能收发自如,大人小心了!”关羽见来人是猛虎军主将,争强好胜之心顿生。

此人太傲了,他的话明面上是在提醒人,实则不自觉之间早已是傲气毕露,简直是吃定了我。

在我的地盘丝毫不知收敛,历史上的败走麦城确实不冤。

尽管欣赏此人的武艺和才能,亦微恼其张狂,此时若不显露一两手绝活,这位桀骜难驯之士怕是未必会上道。

我微微一笑,拍了拍衣襟摆出一副高手状,颔首答道:“关壮士,你尽管出手便是!”

关羽闻言心中微怒:我好心告诫,你却不领情,哼!

此刻,猛虎军自上而下,个个对他怒目而视。

此人依旧毫不顾忌,只见他丹凤眼在开阖之间,浑身战意忽然大盛,手中环首大刀举过头顶,脚下摹然蹬地,竟如脱缰野马向我冲来。

“那就再接关某一刀试试!”

其人势若奔雷,直如惊涛巨浪迫人而来。

在一阵惊呼声中,破空之声响起,刀幕残影划破天际,有如匹练般呼啸着向我斩来。

“正合我意,看刀!”我不惊反喜,大喝一声,揉身迎上,手中的厚背开山砍亦是劈出了石破天惊的一刀。

轰!

两把大刀毫无花俏地再度相撞,造成的声势远盖第一刀,铿锵的撞击声在每个人的耳鼓中久久震荡回响。

看台上,田畴眉头轻皱,对郭嘉道:“奉孝,大人此番轻易涉险,你为何不出言劝阻?”

“子泰,无须担心,大人此举必有深意。”郭嘉还没有接上话头,却是贾诩云淡风轻地笑着插话,说完又饶有深意的望向郭嘉。

“不错!我这兄长向来都是谋定而后动,那红脸汉子是个人才,不过眼高于顶,想要收服不显些能耐怕是不成。”郭嘉笑了笑,看了一眼仍是忧心的田畴又道:“子泰兄,我兄长的手段非同一般,何况,你看——”

田畴顺着郭嘉所指看下,瞧见猛虎军几大猛将都各自戒备。太史慈,典韦小戟在手,赵云冷目似电,手已按在身侧的箭囊之上,而曹性则最为夸张,但见他长弓在握,箭已上弦…

装逼果然遭雷劈。

紧了紧酸麻的虎口,我骇然暗咐:“千古刀圣果然名不虚传!”

原来他的第一刀只是为解张飞之危,不过用了两三分力,而这一刀才开始真正发力,我远远低估了关羽的实力;此刻,心境再无之前的那般从容。

惊骇间,第二刀又至,刀光炫目,寒气迫人。

我疾退,斜举大刀,护住周身要害。

锵!

火花四溅,声震全场。

但见刀意森然如潮涌,一浪高过一浪,当第三刀划破虚空时,气势已攀升到顶点,将人压迫的异常难受。

这才是真正的杀招,前面两刀皆是为此刀蓄势。

身处擂台边缘,已经退无可退。

幸好,我早已不是初来这冷兵器时代的菜鸟,连退几步已让我憋屈至极,所以,就在敌攻出最强一刀时,轮到我爆发了。

“来得好!”我沉声轻喝道。

眼睛已眯成一条缝,牢牢锁定这凌厉一刀的运行轨迹。

锵!

龙吟虎啸之音顿起,两刀再次撞在一起,我的刀锋精准的劈在对方环首刀紧邻刀柄的一侧,这是整个刀身力量最薄弱的地方。

饶是如此,也震得我手臂发麻,这厮的爆发力当真恐怖!

顾不得惊讶,掌中刀身一翻,在与环首大刀紧贴的刹那,我的后背开山刀忽然旋转,一圈又一圈和环首刀纠缠起来。

千钧一发之时,压箱底的“太极缠丝劲”已霍然发动。

缠字诀一经展开,顿如鞭似蛇,卷起一圈又一圈的气浪,随之把对方的刀搅在其中…不消片刻,便将敌人的刀势卸了个七七八八。

“这是什么刀法,打蛇随杆上?”

关羽一惊,只觉手中大刀忽偏,竟不受控制的随敌刀一同开始转动!

心中虽惊,关羽是何许人也!他还偏偏不信这个邪。

就算你刀法再古怪,我一力破十会,看你奈我何!

主意既定,他大吼一声,手上力道猛增,刀势再度如潮狂涌,直欲撕破我的缠字诀。

“此刻才想到脱困,晚了。”我心中暗笑。

我当然有这个底气,开山刀几番旋转,此时早就圆润顺手,似乎和右手已是血肉相连,再无一丝当初的生涩之感。

哈哈一笑后,手中大刀旋转加速,产生了强大的离心力,他刚增的力道马上又被化解,仍是不听使唤地跟随我的节奏转动。

关羽满脸涨红,但依然并不服气,他左手猛抓刀柄,和右手靠在一起,双手握刀同时发力。

叮叮当当,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关羽的这一刀实已人刀合一,刀意既成,威力着实惊人。

我的缠字诀在刀中的应运也越来越纯熟,呼吸间,一连十数次的碰撞快速地化解了这一击大部分力道。

关羽大惊,如此杀招竟如泥沉大海,完全无从发力,自己当真是小瞧天下英雄了。

正在惊疑时,忽闻一声疾呼:“撒手!”却感觉那股奇怪的缠绕劲力霍地倒转,力量突然剧增,隐隐要将自己手中兵刃搅飞!

关羽是个死要面子的人,他哪能如敌所愿,他大吼道:“未必!”

答话间,他将全身的气力集于一臂,和我的缠丝劲死死相抗。

“小心了!”

喊话时我暗暗奸笑,左拳忽然探出击向关羽的脸。

典韦看到我就要出拳,一下兴奋开来,朝身旁不远观战的张飞忽道:“这红脸汉子要吃亏了!”

张飞不明所以,挠挠头辩道:“我看未必吧?云长刀法绝伦,一旦寻机施展,怕是胜负难料。”

“马上你就知道了。”典韦嘿嘿一笑,眼睛又聚焦在擂台上,再也顾不上和张飞打趣。

关羽虽一时腾不开手,反应仍是一流。只见他左肩轻摇,脑袋就闪到一侧,避过了我的一记直拳。

可就在他庆幸时,只闻“啪”的一声脆响,一只大脚如铁鞭一般扫来,重重击打在他的左腿膝弯处,剧烈的疼痛让他差点失去了重心。

直拳只是虚招,根本是为了掩人耳目,扫腿才是杀招。

台上局势突变,让张飞目瞪口呆。典韦却道:“这只是个开始,翼德,你瞧清了…”

看台上,猛虎军的主要将领都笑了。

果然,还没等对手站稳,我的鞭腿如跗骨之蛆,啪啪啪!如疾风暴雨般连续打在他的腿弯处,这便是定点打击,我这个搏击界的老油条早将之使得炉火纯青。

关羽再牛,也未曾遭遇过如此古怪难缠的攻击。

蓬!他再也支撑不住,一个趔趄,单膝点地,半跪在台上。

就在此刻,劲风响起。

嗖,一道雪亮的刀光袭向关羽的后背…所有人都不忍再观!

当!

两刀相交,关羽犹如背上长眼,只见他左手撑地,右手绕过后背,竟反向持刀,攸地架住了突如其来的一刀。

千古武帝,果非浪得虚名。

“哈哈哈!云长果然有傲人的资本。”我丢下大刀,哈哈大笑道,言语中毫不吝惜赞美之意。

“大人艺高一筹,关某惭愧。”关羽别过脸去,微一拱手。此刻他羞愧难当。

“云长何出此言,你的刀法,世所罕有。我只是耍了点小花招,若沙场搏命,鹿死谁手,还未为可知哩!”我言语真诚,坦然开解道。

关羽是个聪明之人,哪能不知我这是在为他找下台阶,何况对手若不手下留情,他此刻岂能安然立于此地。他和张飞此来,本就怀有投奔猛虎军之意,现在见到我豪爽大度,一身武艺也是深不可测,哪还有半点疑虑。

于是他顺势拜倒:“关羽早闻猛虎军之威名,久欲相投,今日败在大人手中,心服口服,羽愿做大人帐下一小兵,望大人不弃!”

“得云长相助,如虎添翼也!”

第61章:惊涛骇浪

不其南,胶州湾。

当夜的迷雾完全消融在天际时,一轮红日徐徐升空,红日之下的海湾,水波轻荡,犹如初醒的处子;海面上,几艘奇怪的战舰正一字排开,静静的停泊在港湾码头上,在朝霞的沐浴中,显得威武而神秘。

神秘的战舰和东汉的楼船完全不同,它的造型修长而优美,30余丈的船身铺设了3层甲板,艏楼高高翘起,舰尾却是和顶层甲板平齐,处理得简约大方,毫不拖泥带水。整座舰体除了高耸入云的三根主桅杆外,船头船尾也各自装了一根古怪的斜桅副杆,此刻,所有的船帆正在徐徐升起,不多时,当帆布鼓满海风时,战舰的全貌便逐渐展现在世人的面前,竟和大航海时代的欧式风帆战舰如出一辙!

不错,眼前几艘跨越时代的战舰正是我一不小心的山寨作品。

那日,我闲着无聊,便心血来潮,一连绘制了好几副18世纪的欧式风帆战舰。不巧被马均,蒲元发现,两人如获至宝,继而又引来水军统领太史慈,周泰等一众水军将官的围观骚扰,都纷纷嚷着一定要建造出来,我不胜其烦之下,摆摆手同意申请制造。于是,经过工学院同仁五十多个日日夜夜的奋战后,今天终于震撼亮相。

咚咚咚!首航的战鼓已经敲响。

“出发!”我一刀斩断了拴在旗舰船头的缆绳,面向宽阔的洋面大声吼道。

“诺!”

主将太史慈行了一个军礼,转身便取出一面红色的小令旗,挥动之间,令旗以一种特有的节奏开始摆动,一连数次,这是命令战舰起航的旗语。顷刻间,其它战舰也都挥旗遥相回应,不消片刻的功夫,整支舰队便鱼贯而出,奔向蔚蓝色的大海。

半个时辰后,舰队已经驶出胶州湾,进入了浩瀚的太平洋。

随后,一路南行,舰队在茫茫的大海上乘风破浪,这几艘西班牙大帆船样式的巨无霸无疑是这时空超时代的存在。它有着大白鲨一般的流线型船体,高翘的舰艏更如棱锥般锲入大海,几根粗大笔直的桅杆耸立在甲板上,舰船航行在海面上是那么的巍峨和壮观!我站在船头的甲板上,举目远眺,千束万束耀眼绚丽的朝阳洒在海面上,远处的海水,波光粼粼,耀耀生辉,仿佛无数滚动的珍珠组成一个流光溢彩,璀璨夺目的童话世界!

日头渐升,海上起风了,无数的珍珠顷刻间滚落四散;海面上波浪涌起,掀起一朵朵白色的浪花。此时的大海,就像一个无事生非的顽童一样,他们相互追逐,嬉戏着,前呼后拥,一浪追打着另一浪,浪花敲打在船头上,四处飞溅,淋湿了我的脸。

船头,几只海鸥一路随行,或贴着海面飞行,或飞上甲板,在系风帆的绳索间穿行,盘旋。而后,又滑翔到海面上,和它的同伴们一同迎浪而舞!

太史慈不知何时立在我身边,他擦了擦面上的水珠,轻声提醒道:“主公,可能会有一场暴风雨!”他指着前面低飞的海鸟说道。

“嗯,有道理,小鸟低飞,说明海面气压低,这正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我想了想,答道。

太史慈预料可能会有暴风雨,这是在海上行船的经验所得,但暴风雨形成的缘由就无从得知。听到我的解释,来了兴趣,便诚心向我请教暴风雨是怎样形成的。

“地气上升为云,天气下降为雨。”我理了理思路,接着用通俗的白话先说明风的形成原因:“子义,我们生活的星球被一层厚厚的大气所包裹,越到高处,空气越稀薄,气温也越低,比如,山顶上的温度就比山脚低。如果你登过高山,就会感觉你的呼吸就远无平原来得那般轻松。”

太史慈点点头,深以为然。

“风的形成其实很简单,我们地球上的每个地方都在吸收太阳的热量,但不同地域受热不均,空气的冷暖程度自然不一样;暖空气受热膨胀变轻上升,冷空气冷却变重下降,冷暖空气相遇便产生对流,形成风。雨的形成也一个道理,首先空气中要有足够的水分,你看,海鸥为什么飞得这么低,因为空气太潮湿,它的翅膀沾满水分,故而飞不高。我们刚说过,处在下面的空气温度较高,越往上空气的温度越低,而冷空气必然比暖空气要重,那么暖空气就会升上去,冷空气就会降下来,当暖空气遇到冷空气时,里面的水汽遇冷就会凝结成小水珠,它降下来便是雨了。暴风雨呢?当强烈的暖气流遇上强烈的冷气流时,他们产生剧烈的对流,从而形成暴风雨!”

太史慈沉思良久,恍然大悟道:“听主公一席话,让慈茅塞顿开,请受慈一拜!”

我忙托起太史慈,正色道:“子义,我一直把你当兄弟,我们现在只是闲聊,你这样客套就太见外了!”

此时典韦,许褚,史阿已至,太史慈见我态度坚决,只得作罢。

午时,风更紧。

太史慈取出一只彩色的三角小旗子,把它举起测试风向。“不好,风向已变!”他暗暗心急,抬头望见桅杆上鼓胀的主帆被大风挤压得咯吱作响,那些副帆和纵椽未及调整,在风向突转中瑟瑟摇晃。太史慈顾不得船头大风,束紧袖口裤角,疾奔至主桅杆,在劲风中麻利的爬上杆顶。举着我递给的“千里眼”,观察不久,他大喝道:“前方风暴已逼近我船队,所有人出仓准备!”

命令立刻又由甲板上的士兵跑进船舱传达,很快下面的水手,士兵,后勤人员都涌上甲板,甚至卫生营的女护士们也出来帮手。

太史慈见形势严峻,他从桅杆上飞速滑下,立马叫过传令兵用旗语联络其他舰船,自己大声发号施令:“二班,速速固定铁锚!”

立即有人应声而出。

又用洪亮的声音给手下布置任务,“大副,快召集人手降下主帆,调整副帆!”不用吩咐,水手们已经动起手,他们迅速的解开帆绳,沉稳的转动副帆的角度。

在大海的另一头,一簇簇乌云从天际渐行渐近,海风更加肆虐无忌,眼看暴风雨就要来临!

正忙时,一个炸雷当头暴响,倾盆大雨便铺头盖脸的砸下来。我正和几个亲卫打算栓紧救生索,大雨打在脸上,睁不开眼睛,我们摸摸索索走向后桅杆。忽然,一个巨浪撞在船左侧,船体猛地抖动,我脚下打滑,摔在甲板上。我揉揉眼球,见有不少人也如我一样滚地葫芦摔在地上,狼狈不堪!

风浪甚急,没有救生索可不行,我扭过头,带头鼓动我身边的亲卫,“大家不要慌,都跟上来,我们匍匐前进,爬过去系好绳索!”平时的刻苦训练即时显出效果,几人突破暴风雨的重重阻击,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救生索在后桅杆上栓牢系紧。我大口大口地呼出粗气,让帮不上忙的人过来抓紧救生索,免得被风浪抛出船外。

转瞬间,天色阴暗下来,狂风卷集着乌云,伴随着电闪雷鸣!太史慈手持一个铁皮卷成的扩音器大喊道:“将士们,加把劲!二副,你带2个班的水手降下所有的桅帆;其他人把甲板上的东西都给固定好…快点,快点!风暴马上就要来了!”

远处的海面已被黑压压的乌云和滚滚波涛搅得翻滚沸腾,一波又一波的向舰队涌来,越来越近!这时,一股狂风迎船头袭来,海浪如高墙般的汹涌而至,把船首高高顶起。那些固定不稳的一卷卷帆布,绳索,木桶飞速的滑下,很快消失在海浪中。一个女护士没有抓紧救生索,尖叫着被卷入大海,呼叫声卡然而止!

风浪更急了!船体左右摇晃,上下颠簸,在惊涛骇浪中,像一个孤独无助的小孩!突然,一个小型漩涡风在船左舷卷起,把前桅杆折断送入空中,桅杆上几个正在解帆索的水手避无可避,一齐卷入了漩涡,抛向天际!

眼睁睁地看着几个绝望嘶吼的鲜活生命绝尘而去,自己却束手无策,心中顿时泛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我紧抓船舷的手越发的用力,坚硬的橡木板被手指的大力掐捏的不断凹下,我也浑然没有觉察。惊恐的嚎叫很快淹没在汹涌的波涛中,这发生在眼前的惨剧让目睹观众不由毛骨悚然,心生悲切!

卷入空中的桅杆很快又被这股螺旋怪风扔下,它贴着船右舷撞入大海,掀起漫天浪花!这根粗重的桅杆幸好没有砸到船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尽管躲过这一劫,但危险又接踵而至。此刻,船体向右倾斜的厉害,只要从左边再来一个巨浪,它必定翻覆在惊涛之中!就在甲板上的人惊魂不定时,右侧扑来一面堤坝般的水墙,这只巨力大手又把船身推正……每个人都捏了一把汗,皆有劫后余生的后怕!

狂风暴雨继续向大船施暴,人人都战战兢兢,生怕一不留神,就会被巨浪吞噬的无影无踪!在暴风巨浪淫威下,大船偏离了预定的航线,随波逐流,谁也不知道,大海施展那不可抗拒的大手会把我们推向何方!

胆战心惊的折磨一直持续到傍晚,天地重归于平静。

风渐停,雨已住,大海不再折腾,它又恢复之前温文尔雅的风度!如果不是遍地狼藉的甲板,满目疮痍的船体在警示,任谁都不会相信方才经历了一场九死一生的劫难!

“征远”号旗舰迥然一身,损失惨重!而其他几舰也全然不见踪影!

当不远一座巨大的岛屿矗立在眼前,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第62章:飞龙在天

这是一个天然的优良港湾,刚进入港口时,还不过七八十米宽;可当战舰驶进港湾百米后,视线豁然开朗,里面竟是一片宽阔的深水港,就算停泊百十艘大船也丝毫不会拥挤。

岛屿广袤无垠,站在海岛的一处高坡上,一眼望不到尽头;俯视下面,处处鸟语花香,树木郁郁葱葱,流水潺潺,恍如人间仙境!

“此岛物产丰富,港口优良,地处我军南下太平洋之要冲,实乃上苍之绝佳馈赠。哈哈哈!”我仰头放声大笑,显得欢畅之极,哪有半点刚从惊涛骇浪中脱困的样子!

“主公有上苍护佑,得此岛当是天意!”

大人这是在为大伙打气,糜竺马上领会了上级意图。于是,他立马接过话头,和我唱起双簧戏。

大伙听闻,精神为之一振,一扫先前的惶恐与沮丧,纷纷围过来向我这个主公拱手祝贺,气氛一下子热络起来…

今晚我们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我躺在吊床上,海水轻摇船体,吊床也随之来回摆动,身体虽倦意如潮,但依然无法入眠。

一旦闭上眼睛,那些狂风巨浪吞没将士的画面就会在脑海中萦绕回荡…

迷迷糊糊直到天快亮时,我好像做了个恶梦:在梦中有个怪物死死追赶我,天上地下,阴魂不散;到底是何方妖孽?我慌不择路,连滚带爬躲进一个小山洞,那怪物不甘,于是满天怒啸,叫声如炸雷响起,震动天地。我一身冷汗,从梦中吓醒。

“嗷呜!嗷呜!”几声撕破天际的咆哮响彻寰宇,穿透船舱,震得人耳膜生疼!声音高亢而霸道,竟有一股天下之大,唯我独尊的气势!

我唯有苦笑,原来现实与梦境竟是一线之隔。

威猛,霸道的吼叫声是那般的神秘,闻所未闻,不知是何物所发?

我心中震撼无比,同时又生出几分好奇!咬了咬牙,决定出去看看。于是匆匆穿好盔甲,带上开山刀,将伞兵刀插进牛皮长靴。

盔甲是一次冲压成形的板甲,匠师老张头认为主公应有别其他将士,故自作主张在表面涂上一层黄金,便成就了这副金光闪闪,可以亮瞎无数人眼球的酷炫黄金甲。

“咚咚咚!”有人敲响了舱室的房门,打开房门我吓了一跳,门外堵满了人---典韦,许褚,史阿,糜竺和一大群亲卫皆军容齐整,一副随时准备出征的模样。

我收敛惊容,对诸人呵呵一笑,:“大家既然都来了,我们出去瞧瞧,到底是何方神圣扰我等清梦!”

“诺!主公。”诸将虽心生忐忑,但身为铁血军人,岂能畏畏缩缩。

我留糜竺守船,其余人等随我出发。

兽吼依旧,我们循声一路追去。

山林间并没有路,一行人披荆斩棘,艰难前行,一个多时辰后,来到一块平坦的谷地。

谷地为群山包裹,土壤松软肥沃,林木森森,泉溪流淌。

本是一方美景,当下却是混乱不堪,犹如鬼子进村!

野猪,豹子,羚羊,兔子,老鼠等等数不清的动物从山林中钻出,相互跌撞碰蹅,好像世界末日已来临……

它们这是干什么?我满肚子疑惑。

忽地,一声“嗷呜”的长啸又刺破云霄,声波在山谷中激荡反复,周围的群山,大地都似乎在颤抖,那些碎石不断从山坡上震落下来,又砰砰梆梆的击打地面上。

刹那间,阳光仿佛被遮住,地面上陡然投射出两个巨大而压抑的暗影。

两座山峰之间骤然雾散云开,狂风呼啸。

下一刻,两头体型恐怖的怪物从中飞出,状若飞天蜥蜴,从头到脚何止十余米!

它们拥有一副壮硕威猛的躯体,灰褐色的鳞甲层层叠叠,披附全身;一溜粗大而尖锐的骨刺从背脊一直延伸到脖子,显得威武而狰狞!

怪兽的大脑袋似马更似鹿,上面竟生出一对长长的犄角!

大脑袋上的双眼有如铜铃,凶光烁烁,似乎能摄人心魄!

最令人心惊的是——这怪物赫然生有一对巨大的肉翼,展开不下十几米。这种奇特唬人的造型竟然是传说中的神兽——龙!

传说中“飞龙在天”的奇景近在眼前,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吞咽口水和倒吸凉气的声音不绝于耳。

空中的飞龙又发出阵阵龙吟,长啸声威震四野,响彻天地!

这是生物界当之无愧的霸主在领地宣示主权,它的嘶吼中凝聚着威严、森然、恐怖、杀戮!这种威压让它身下的无数生物瑟瑟发抖,或匍匐在地,或落荒而逃,均难生出半点反抗之心。

猛虎军的一众将士也不好过,这种生理反应无关乎个人的勇武,或许是来自远古先祖对强悍生物深入骨髓的记忆!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不是沙场搏命的勇士,而此时此地,却一个个面色苍白,牙齿也在打架;即使天不怕,地不怕的典韦和许褚也面色难看,一脸惊骇之色!

我也忍不住浑身的颤抖,除了害怕更多的是兴奋时的条件反射!

我的胆量不会大过这些漠视生死的汉末勇士,只是,比起他们,我多了1800年的见识。

见我这主心骨兴奋无匹的模样,大伙也都逐渐恢复正常,安下心来。

这种见猎心喜,视巨龙如玩物的举止气度又引来将士们崇拜佩服的眼神,被人仰望的感觉如饮醇酒!

我暗自得意,潇洒的一挥手,做了个左行的手势,典韦,许褚带人悄悄左撤至一座怪石嶙峋的小山坡后,隐蔽戒备;我则手脚并用爬上不到百米的山峰,止住亲卫的跟随,独自躲在巨石后欣赏起世所罕见的免费演出,只恨那只太阳能的手机不在身上,不然能偷拍几个视频作为永久留念!

天空中的双龙正在翻滚盘旋,就好像后世过大年耍龙灯一样,花样百出,令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它们硕大的肉翼上下扑打,空气被挤压、抽离,掀起阵阵疾风,传来如闷雷一般的轰响,在山峰之间呼啸往复。我拍拍额头,醒悟过来,这是一对雌雄双龙,它们正在打情骂俏,若获得雌龙的认可,雄龙将抱得美人归。

突然,两头巨龙竖起粗壮的脖子,用力抽打肉翼,它们的爪子紧紧的扣在一起,好似情侣般深情拥抱,向高空爬升,冲向九霄,就像长征火箭一样直射苍穹!越飞越高,时而隐身于云朵之中,片刻又钻出,再爬升…渐渐仅见模糊的小黑点,不知已在几重天!

正当我感叹这对神奇异兽强悍的飞行能力时,那对情侣陡然掉头坠下,像陀螺一样旋转肢体,蝙蝠巨翼也收回紧贴于身侧,不见半点动静!难道是空中当机?或是一场高空殉情?这种旋转般的自由落体带起一圈又一圈的强大气流,后面拖起一串螺旋状的白色气流长尾,不下数十丈!有如天外陨石自天而降,我的心已提到嗓子眼!

“10米,9米,8米…”我在心头默默的倒计着死亡之吻的距离!

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千钧一发之间!那对情侣龙倏地松开利爪,此刻,离地不到三、四米!但见它们同时张开大嘴,“唿”!喷出一大片幽蓝色的火焰,地面顿时嘭的燃起一大片火海,枯叶草木熊熊燃烧,双龙借着火焰的反推力跃上十数米,翻转身体斜飞射出,落上了对面裸石山峰一处平坦坡石上!真是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两条飞龙的技艺让日后的奥斯卡黯然失色!

我起初心存顾虑,一直躲在一块大石后不敢露头,可是这场危险而壮观的演出彻底吸引了我,到了最后关头,我竟情不自禁的站出为这对情侣喝彩。

因为我忽然想起在我们生活的那个世界,秃鹰就保存着这种方式。我肯定眼前的双龙也在举行这种惊险万分的求婚仪式,这是考验公龙勇气的终极测试!如果雄龙在雌龙放开爪子之前挣脱,这种懦夫的行为将被赶出考场,彻底丧失做新郎官的机会!要是雌龙在落地前放开爪子的时机稍迟片刻,那么双方都会摔得粉身碎骨!

圆满的结局皆大欢喜,连我这个围观者也激动万分,恨不得为他们献上一个大花篮。

正惊诧间,异变突生!

在两龙落地刹那,山坡四周涌出数十土人。他们披头散发,只着一件兽皮短裙,赤裸的上身人人纹刺一只展翅欲飞的恶龙!这些人手握着最原始简单的武器,悍不畏死的冲向飞龙。

第63章:挥刀屠龙

高傲的巨兽未料时常栖息的坡地会有埋伏。仓促犹豫间,竹矛、石斧、石锤、石刀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袭在巨兽身上,兽血溅飞!不经意间,二龙吃了个暗亏。

左侧的飞龙长尾猛摆,一下转过庞大的身躯,和伴侣背靠背抵御入侵者。

一个身体高大壮实的土人高举石斧猛地劈砍巨龙,巨龙低吼一声,挥动前爪拍向持斧土人,只闻“啊”的一声痛呼,那土人大汉拍得离地5尺,倒飞而出,摔下陡峭的山峰,惨叫声在山谷中激荡回响!

大汉身边一人跻身近前,抡起巨大的木柄石锤,狠狠地砸向飞龙。恶龙探出巨爪,抓住此人的胳膊,脖子凑过去,尖锐的利齿猛地叉向他的腰腹,在大嘴的撕咬开合之下,土人未及呼喊挣扎,身子便一分为二,断为两截。下半身呼呼的跌落山谷,落在龙嘴的上身更是惨不忍睹,鲜血、肠子、肝脏拖了一地!

另一头恶龙此刻也凶性大发,它猛挥利爪,挡在前面的几个土著根本就无从招架,立时被拍得血肉模糊,毙命当场!

我们这些观战者也无不心惊肉跳,为之失色!这恶龙当真强悍至极,远非一般猛兽可比。可惜,土著们虽也悍勇敢战,无惧生死,然他们的武器太过简陋,正面对抗,无异以卵击石。

正当我叹息之时,两头恶龙一齐嘶吼长啸,强大的音波震得枝叶乱飞,山石抖落。

众人一阵心悸间,已见它们猛张血盆大口,一股汹涌的气流至长喉中涌出,便见一片烈焰呼呼横扫而过,笼罩席卷在围攻的土人身上,那些人发出凄厉的惨呼声,成为一个个燃烧的火人!这种人间惨象让人无不心生寒意,腿脚发颤!

不到片刻,土人死伤累累,余下的人在一声吆喝之下,沿山坡较缓处连滚带爬,四下撤离!恶龙追杀未果,不甘的仰天对烈日怒吼,长嘶,凶悍的杀气弥散在天地之间!

……

忽然,刺骨的寒气从心底升起,一束摧毁心灵的气机紧紧的锁定我,感觉心脏被它缠绕勒紧,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慌忙找寻施展这丝威压的主人,只见一只“大蜥蜴”扭头看向我,铜铃大眼中满是贪婪,恶狠狠的盯着我的上身。我打了个激灵,瞧见身上的金甲在阳光的照耀下,金光璀璨,反射出炫目的光彩!相传龙喜欢亮晶晶的器物,原来还真有其事。

来不及解开盔甲上的皮绳,那头飞龙已发出一声轻吼,双翼一振,嗖地一跃而起,如炮弹般向我呼啸而至!

我只得拔出开山刀,去割皮绳。

里许间隔,那恶龙转瞬即至。

劲风已覆盖我周身数丈,距离死神已不足数十米!以他闪电般的飞行速度,恐怕不到下一秒我便成为它的腹中美食,逃是逃不过掉的。我决然扒掉金甲,朝那恶棍用力砸过去。恶龙一口咬住板甲,转身滑了个漂亮的圆弧,悠然飞走。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小命要紧!我决定,以后就算上厕所,也得留下两人放哨。被“大蜥蜴”欺负了一番,我心力交瘁;杵着开山刀喘着粗气,不过短短几分钟,就在鬼门关徘徊一圈,我全身上下尽冷汗浸透。

糟糕!另一只“大蜥蜴”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扑来,原来它看中了我这把寒光闪闪的宝刀。

我急了,今天简直被你们欺负到姥姥家了,老子心一横,和你拼了!

那凶恶的龙首近在咫尺,它锋利的獠牙散发着噬人的森然冷光,浓烈的腥味令我心口发闷,冲喉欲呕。

我咬牙切齿,猛地一跃数尺高,双手高举大刀,怒吼着一刀劈下,刀锋砍在恶龙的脑袋上,鲜血四溅。恶龙一声痛嘶,扭转身子,长长的龙尾像鞭子一样,扫过我的手臂,蹭掉了一块皮肉,我吃不住痛,大刀飞了出去。

这当口,典韦,许褚和亲卫们都蜂拥而上,一个个疯狂往上爬,准备接应于我。

还未来得及歇口气,那恶龙转了一圈又飞扑而至,那对怨毒的大眼死死锁定我,越来越近,猛地张开狰狞的大嘴,一声长啸…

“恶来,仲康,快!四处散开!”我大吼一声,腾空而起,扑到恶龙的脖子上。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擦身而过,我身后的几株大树腾起冲天烈焰,噼里啪啦烧个不停!

火焰瞬间抽干了周围的空气!我憋住呼吸,顾不上周身的炙热,紧紧抓住恶龙脖子上的骨刺,从小腿侧拔出伞兵刀,狠狠地宰在它的脖子上,厚厚的龙鳞坚若精钢,刀尖不到寸许,就刺不下去,连宰几刀,竟不能重创恶龙!

恶龙也痛嚎不已,它翻滚抖动,想把我甩到地上。我哪能让它得逞,我用牙齿咬住刀背,两脚用力勾住它粗壮的脖子,双手死死抓紧那突立的骨刺。

突然,恶龙一个90度的俯冲,呼呼的劲风吹得我耳膜欲裂!血液向脑袋狂涌而来,过度的充血把眼珠子都快挤出眼眶!我难受的向后仰头,狂风猛袭上身,好似被巨力大手往后推了一把,我后脑撞在恶龙的背骨上,隆起一个大包。

我大怒,松开一只手,取刀在恶龙侧身使劲的捅了一刀。恶龙一声低吼,仰首挥翼,又放平身子;不待我反应,猝然翻转身体,背面向下,做了个高难度的180度旋转,我像倒挂金钟一样,右手持刀,左手滑离骨刺,上身倒悬,两腿若稍有差池,就会从这百米的高空摔下,老天不会就这样照顾我吧?

幸好,高难度的倒翻恶龙也不可能持久,须臾即翻正身形。我也暂时稳住身子,深深地调节呼吸。

地面上,已是人潮如涌,他们从各处追逐着,奔跑呼唤。有人大呼,“用箭射死它!”

“不行,主公还在上面!”又有更多的声音马上否决。

更使人惊讶的是,刚才龙口余生的土人又领几百族人也在追逐飞龙,拿着简陋的武器,嗷嗷叫着,呼喊着听不懂的语言。

我发现龙颈下部的鳞甲远不及它正面的厚实,我便逮着这块地方死命的捅,不出所料,刀子都进去快2寸时,才停住,我紧握刀柄,像旋螺丝钉一样,左一圈,右一圈…可算是找到折磨这头恶龙的办法。我一面转动刀身,一面大骂:“让你吓唬老子,老子放光你的血!”

恶龙痛的吼叫连天,在翻滚一番后,又旋转垂直爬升,越飞越高,高空的狂风吹的我睁不开眼睛,大股大股的冷风汹涌灌入我的口鼻,冻得肚子里隔夜的海鲜翻滚沸腾,难受的差点被挤出喉管!

冷风如刀,腰腿禁不住一阵哆嗦,双脚冻得发僵,吃不住力,忽地一松,整个身子荡了出去!

要命关头,我的左手发力,死死抓住它脖子上的骨刺不放,即使身体转了一个360度的大回环,依然坚持不松手。

惊险万分的恐怖特技把我吓得剩下不到半条命,暗恨老天何其混蛋,总爱指使些怪物来玩老子。

“主公休惊,太史慈来也!”但闻“咻!咻!”声入耳,两支利箭飞速旋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犹带撕裂空气,扭曲空间的霸道狠狠地射入了恶龙的腹部。

原来,太史慈一大清早就乘坐小船到附近巡视,查找另外几条走散的船。运气不错,不到一顿饭的功夫便寻着那几条船。原来他们也被狂风巨浪推到海岛附近,船上人员损失不大,离我们也只有几里水路,只是山峰挡住视线,彼此都没有瞧见对方。太史慈在听到怪兽的吼声后,命人把船都开进港湾和旗舰“征远”号汇合,自己则带上十几人,匆匆赶来。

恶龙的软肋遭受痛击,一声怒吼,抖动翅膀,扑向太史慈!

此时,典韦跑到太史慈身边,拍着他的肩膀,大赞道:“厉害啊!子义,再来几箭射死这畜生!”

我料到这畜生接下来欲干的坏事,对下面大喊道:“子义、恶来,速速避开!这家伙要喷火伤人!”

太史慈听闻,忙领众人四处散开。

典韦像山一样立在那里,纹丝不动。他咧开大嘴,对着恶龙咆哮道:“来吧,畜生!让你瞧瞧典爷爷的厉害!”

我大急,眼看就要进入恶龙的喷射范围,它已张开邪恶的大嘴!我拼命的向典韦摆手,声嘶力竭地吼道:“恶来,快让开!”

已经不到20米,我听见这恶棍喉咙间咕咕作响,它马上就要喷火了!我已不忍再往下看。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银光闪过,恶龙身子猛然下坠,我坐姿不稳,忙俯首抱住。

哈哈!原来一把飞爪抓住了恶龙的上颚,典韦用力一扯,恶龙乖乖的闭上了嘴!我长长的松了口气,好你个典韦,不愧是千古闻名的古之恶来!

“下来!”又是一声巨吼,恶来转过身子猛拉绳子,恶龙又被拽下数米。

恶龙愤怒,猛摆脑袋,发出一声厉鸣,转头向天际飞去。典韦就算有万夫不当之勇,也敌不过空中怪物的巨力,他也被悬空吊起!

恶龙显然对他恨之入骨,它在空中飞速的盘旋几圈后,陡然直蹿而出,在强大的离心力的作用下,典韦再也抓不住绳子的那头,摔落下去,撞在一棵大树上,又被茂密的树枝挂在其中,小命算是保住了!

我心中一动,立马捞上一截绳子,把它缠在恶龙脖子上,用左手死死抓住。

妈的,终于有个生基的把手;现在,轮到老子出手了。

于是,我取下衔在口中的伞兵刀,朝它的脖子狠狠戳了下去。

忽然,背后哗哗作响,那恶龙的肉翼竟灵活无比,一下绕到它的脖颈处,肉翼上的倒钩猛地抓向我的后背,我一声痛呼,背部衣服撕裂,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吃了它一爪,我豁然清醒,锤着自己的额头:“俺莫不是脑袋进水了!怎么就没有想到攻击它这里呢?”

既然打定主意,我毫不迟疑,又扯上来一截绳索抓牢,小心翼翼朝恶龙背部移去。

“哈哈哈!”我狂笑不已,匕首挥动,左一刀,右一刀,刀刀见血,狂刺恶龙的肉翼。

不消片刻,那对巨大的翅膀已四处漏风,鲜血如雨点般四处洒落。

空中的恶龙亦是摇摇欲坠,一起空难事件将不可避免!

电光火石间,我拔下飞爪,在胯下的“坐骑”即将失控的刹那,飞爪掷出,利爪钩在不远的山峰上,我纵身跳下恶龙,猛地荡了出去!

眼角余光处,那恶龙正飞速的垂直落下,“轰隆”一声过后,已经变成一堆没有生命的肉山!

“主公无敌!主公万岁!”山谷欢声四起!那些土著也呼喊着一句不知何意的激昂口号。

不多时,从土著中走出一个中年男子,皮肤并不是特别黝黑,穿着也较其他土著周正,别人皆是一件兽皮短裙遮住下体,赤着上身。此人衣服虽也是兽皮缝制,却穿了马甲样式的上衣,下身的兽皮裙长上不少,遮住膝盖。他径直来到我身边,向我拱手作揖,弯腰深深一拜,道:“将军神勇,小人黄宗拜见将军。”

万里外的海岛上有汉人存在,我顾不得手软脚软,马上迎了上去。

一问方知,黄宗字沧海,扬州吴郡人。三代从商,家境殷实。黄宗从小就向往浩瀚的海洋,对广阔无垠,神秘莫测的大海产生浓厚的兴趣。5年前,他把家产交给他二弟打理,自己打造了一艘海船,带领三十余家仆,开始了海上探险,他们沿海岸线航行,经过夷州(台湾岛),朱崖洲(海南岛),以及东南亚诸多地方后,驶入这片海域。不幸遭遇暴风雨,海船翻覆,只有他和家仆黄老幺抓着一块大木板漂流到这座岛,被当地土著部落所救。黄宗能力出众,很快赢得土著们的尊敬,把他尊为“智者”,在土著中地位非常高,仅次于酋长。

这座岛名为“恶龙岛”。海岛地域不小,差不多有大汉普通一郡那么大。恶龙岛在赤道附近,四季如春,物产丰富,说是一处世外桃源也不为过,当地土著在此繁衍生息,与世无争。好景不长,大约三百多年前,天外飞来几只恶龙,霸占了海岛南端的山地,它们不仅捕杀野兽,而且还偷猎土著们喂养的家禽牲畜,人们为了保住自己的财产,和这些恶龙不断冲突,伤亡不小,据说以前有五六千人,而今已不到两千人。

这个黄宗我要定了,我开发海洋贸易最缺的就是这类开拓型的人才。我问他,刚才土著对我呼喊,是何意?黄宗告诉我,他们在呼喊——屠龙勇士,屠龙勇士,我们的救世主!

我哑然失笑,原来是这个意思,不想我如今有了海外粉丝。

“沧海,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船队?”我开门见山,笑着问道。我耍了个滑头,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不和我混,难道一辈子窝在此地当土著吗?

“求之不得!”黄宗欢快的答道。一聊起海上的事,他的双眼立刻神彩奕奕,看情形就算和他聊上三天三夜,他也有说不完的话题。

我连忙打住,问他此地还有几条龙。

“将军,还有一条雌龙,被您杀死的是一条雄龙。”黄宗回答,继而又对我说道:“一般情形,飞龙每年只在这里呆上一,两个月,除非是雌龙产卵,孵化龙崽,则需两,三年在这里抚育幼龙。正常情况下没有二,三十年是碰不到飞龙常驻的。”

“那好,我们现在就去干掉剩下的雌龙!”我耸耸肩,轻描淡写说道。

黄宗暗暗称奇,对我又高看了一眼。

在两座紧挨着的山峰之间,我设下埋伏。我命人从船上拆下十几架床弩,收集所有会反射太阳光的东西,黄宗竟屁颠屁颠从土著中找人抬出一块紫水晶,比一般的木桶还大,品相好的一塌糊涂,不带半点杂质,到中原必定价值连城!

正午,艳阳当头,千缕万缕的阳光透过山峰,两峰之间的过道,在烈日的照耀下,折射出璀璨耀眼的光芒,实在是美不胜收!不到半个时辰,远方一阵龙啸传来,那头雌龙终是经不住诱惑,飞向埋伏圈;一时间,弓箭手射出的漫天箭矢,亲卫营投掷如林的标枪,早已严阵以待的床弩更是发射出威力巨大的弩箭;这狭小的空域随即被远程武器重重覆盖,连一只苍蝇也休想逃掉!很快,空中的雌龙变成一只飞天刺猬,从空中狠狠摔下,奄奄一息!

注:飞龙(指西方的山地龙)是真是存在的,2012年,在罗马尼亚的一个冰雪山洞里,发现了一条完整的飞龙尸体,龙的形象完全和好莱坞魔幻大片里的飞龙一样,科学家得到的种种证据表明,它可以飞行,也能喷火!

第64章:敌情

猛虎军水军的首次海航虽然惊心动魄,却也收获巨大,经此巡航之后,我的水军将逐步升华为这个时代真正意义上的海军,我原先的海洋战略也会因此走上正轨。不仅如此,还凭空得到了一座岛屿,这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宝岛。据黄宗估计,此岛不仅各种宝石,水晶无数,更是一座真正的黄金岛,西瓜大的狗头金随处可见,若得到开采,捉襟见肘的财政状况会马上得到缓解。

岛上修整数日后,留下一个连的战士驻守,整支舰队再次扬帆起航,其间,老天再也没有和我们开玩笑,一路风平浪静,顺风顺水,与来时的待遇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十余日后,整支舰队满载欢声笑语和一腔豪情顺利返回了东莱。

平心而论,现在回想起来也有些后怕。这次航行实在是很惊险,很刺激,甚至经历了数次生与死的磨砺,先是差点葬身鱼腹,其后更是稍有差池,便会成为那飞天恶龙的烧烤,但是,与得到的收获相比,一切都是值得的。

华灯初上时,东莱长史府内早已是群英汇聚。

此时,我居中高坐主位,左右两侧各摆着一长遛案几,左首糜华,尔后依次为郭嘉,贾诩,满宠,田畴,吕虔,华歆,管宁,邴原,王烈,糜竺,张机(即张仲景),华佗,马均,蒲元,黄宗以及黄半仙等行政官员;右侧则以太史慈为首,以下分别为典韦,曹性,许诸,赵云,于禁,乐进,周泰,张飞,关羽,徐晃,史阿,程普,蒋钦,武安国,成廉,方悦,周仓等武将。

大厅内群英汇聚,星光闪耀。

我抑制住心中的自得,轻轻的拍了拍双手,向左右侍者吩咐道:“酒菜速速摆上。”

一时间,漂亮的侍女们手持托盘,如蝴蝶穿花,端上一盘又一盘的美味。

不多时,几案上时令瓜果,美酒佳肴便已上好。

见酒席摆满,我高举酒盏,慷慨激昂地说道:“我猛虎军创立至今,一路披荆斩棘,至豫州千里挺进东莱,逐群寇,败黄巾,收复东莱,攻略北海,哪一日不是浴血奋战?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却终如无根之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敢一败。不过,所有的努力都没有白费,今天,我军终于在东莱,北海牢牢立足。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来,为我猛虎军的鹏程万里,大家举杯干了!”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郭嘉,贾诩,华歆,管宁等人皆是才情出众之人,听到这句妙语都是眼前一亮,一同拍手叫好;然后,这几人又不禁细细品味起其间的意境来。

但一众武将哪管这些,见我吩咐开吃,马上就来劲了,喝酒吃肉舍我其谁!一时间,气氛热烈起来。众人推杯接盏,典韦,许诸,张飞等人皆是名副其实的酒中恶鬼,也不用酒盏,抱起酒坛如牛饮水,瞧得郭嘉这个小酒鬼一愣一愣的。贾诩,田畴,华歆,管宁等一溜文官见状,也都停下鉴赏我刚才不小心山寨的那句小诗,放开平日的矜持,皆举杯开怀痛饮,和对面的一群武将比起来也相映成趣。

我也兴致高昂,接连向这群汉末精英敬了几次酒,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接下来所有人都争先向我敬酒,也不知被灌了多少酒。特别是郭嘉,想着法邀人向我敬酒,我还不得不喝,算了,能和三国群英大醉一场又有何妨!这里随便挑出一位,都能成为一方大能,我又有何德何能,在此装逼耍腕?

正待撸起袖子大干一场,忽然,一阵香风扑鼻。

却见一位长裙拖地,如云端仙子的佳人袅袅婷婷而来。

绝美的容颜,窈窕动人的身姿,一袭白色的连衣长裙,美的让人心悸!

莫非眼花了,我使劲地揉了揉双眼。

眼前的佳丽云髻高挽,天鹅般的脖颈如无暇白玉,欺霜赛雪的脸上粉黛含春,秋水明眸中流露出丝丝柔情,有没有搞错?如此柔美让人怜惜的大美女会是她。

不仅我不敢置信,在座的一众汉末精英也开始怀疑人生!

这还是那位不让须眉,一贯女王范十足,让人不敢直视的公输颜大小姐吗?

女人果真是善变的动物,她此刻颠倒我三观的柔情使得我心情一阵大好,虚荣心蹭蹭直往上窜。

得如此优秀的女孩倾心,夫复何求!心生激荡之下我悄悄地抓住伊人的手,用力地握在手心。

身边的美人并没有挣脱,她静静地感受着我的情绪波动,螓首微侧,温柔地看了我一眼,一丝红晕偷偷地爬上她的脸颊。

我嗅着她的体香,感受着她手心传来的温度,任她如兰的呼吸拂过脸庞,不由得有些醉了。

过了好一会我才收敛心神,柔声说道:“颜儿,辛苦你了,我们一起入席吧。”

这位深爱我的女子一直在默默地支持着我,工学院成立以来,作为校长的我基本上就是位甩手掌柜,实际的运营都是她一手在操持,学院的建设走上正轨后,她也没有闲着,旬日来一直领着船队在外海捕捞海鱼,直到今天傍晚才归航上岸。

最难消受美人恩!

待我们入座后,郭嘉以下众人又纷纷过来敬酒,我一概不拒,一连又喝了十余杯,酒兴更盛。

“大兄,我俩再走一个。”郭嘉又遥相举杯道。

“好,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干!”我来了句顺口溜,仰头咕嘟一口,酒杯马上见底。

大家齐声叫好。郭嘉再次举杯,和周泰、蒋钦几人一同敬酒。

我哈哈一笑,正准备举杯回应,小腿却被人踢了我一下,我眼角余光一扫,却发现公输颜正柳眉轻蹙,一脸的担忧。

她不知道我的酒量,这完全可以理解,几个月以来,为了抢人抢粮抢地盘,我一直都在疲于奔命,哪还顾得上饮酒作乐?所以几乎就没有几人能了解我的酒量。其实,对于这种汉代的低度清酒,我还真不放在心上,也无非就和后世的米酒一个档次。若真让我这喝惯二锅头,小白干的资深酒客尽兴,千杯不醉也不是不可能。

我回过头一把轻轻抓住她的柔夷,微微一笑,凑近她的耳边,低声调笑道:“没事,回去后还要和你啪啪啪,我怎么可能现在就醉呢?”

公输颜闻言羞得面红耳赤,浑身顿一阵酸软无力。

我觉察到身边佳人的异状,坏坏一笑,不动声色扶了她一把。

小颜也立刻清醒过来。呸呸呸!她暗暗啐了一把自己,在这人面前怎就如此没定力呢?差点就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了。

不过,转念一想,她心中又是一甜,这家伙还真有些歪才,这么没羞没躁的话一经他的口道出,那羞人的事儿也马上生动滑稽和逗人起来。

“你没事吧?”我望着她娇俏的脸,故作关切的问道。

公输颜何等聪明之人,哪能不明白我话中的揶揄之意,她轻嗔薄怒,好气又好笑,手指悄悄向我的腰间抓去,直把我捏得龇牙咧嘴。

还不待我反应过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色狼,小心半夜我给你咔嚓了!”

这话太强悍,太有杀伤力了,委实又有一种别样的诱惑,直听得我心花怒放。

在我正惊喜时,她却把头一扭,和我拉开了几分距离,凤目瞪向郭嘉。

“奉孝,这么能喝,要不师姐陪你喝几杯。”

公输颜的话夹枪带棒,让郭嘉一个机灵,赶忙对师姐陪笑道:“师姐,别、别、我认输还不成吗?”说完,还一脸求救地看向我。

大家一听郭嘉的回话,都笑了起来。别看这位奉孝先生年纪不大,可论起智谋心计,天下能出其右者屈指可数,平素谁遇上不是敬畏有加?可是公输颜一露面,他只有吃瘪的份,让众人如何不乐。

我双手一摊,对郭嘉做出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开玩笑,看着郭嘉吃瘪就是一种享受,我干嘛要阻止。

公输颜正在兴头上,正待再开刷郭嘉两句,突然有信使匆匆闯进来,呈上了紧急军情。

接过来一瞧,我不由暗暗心惊,原来昨日黄巾地公将军张梁亲帅十余万大军突袭青州刺史治所临淄,里应外合之下,一战而克。

我心中虽有些许忐忑,但脸上依旧平静如初,看完信后展颜一笑,随手把信递给郭嘉,郭嘉也不动声色,看了几眼又传给贾诩,贾诩捻须而笑,再次击鼓传花般把情报往下传,等这纸情报再次回到我手中时,大厅的气氛重新高涨,不少人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

“各位先静一静。”我轻轻叩响几案,待嘈杂声渐止,我开始点将。

“奉孝,张梁此来,所欲为何?”

“为主公而来。”郭嘉脸色一正,拱手答道,连称呼也少有的变成了主公。

郭嘉抿了一口酒,轻笑道:“黄巾起事以来,八方响应,一路攻城拔寨,其势迅如破竹,兵锋所指,各地官兵无不望风而遁,可以说几无敌手。然而,在豫州青州和我猛虎军数度遭遇,无不一触即溃,故而黄巾贼与我军已势如水火!”

和我想到一块了,他张梁来犯青州,我才是他要找的正主。我向郭嘉点点头,和他相视一笑。

“文和,你怎么看?”我接着又点了贾诩的名,这位闻名天下的毒士想必也应有一番不凡的见解吧。

贾诩站起身,先和郭嘉对望一眼,然后,不慌不忙地向我施了一礼,方缓缓答道:“回主公,愚觉得奉孝言之有理,张角兄弟欲图谋天下久矣,今一旦形成气候,必号令四方黄巾分击合进,共围洛阳,从而一举夺鼎;如今黄巾主力在冀,它欲南下洛阳,必取道青州,然我军龙盘虎踞于青州,令张角如鲠在喉,不败我军他如何放心南下!”

“呵呵,人家是来找回场子的,你们说该怎么办?”我轻笑一声,环视一圈,又要求在座的猛虎军精英们都来合计合计,集思广益总是没错嘛。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典韦有进步啊,领导没当几天,居然也能拽起成语来,不错不错,有前途。

“对,来一个杀一个,来俩咱就杀他一双。狗日的张梁若真敢来送死,俺许诸就拧下他的脑袋当蹴鞠踢。”许诸也不甘人后,他大咧咧的叫嚷着,丝毫不把十几万的黄巾当回事。

“张梁小儿,他要是踏入北海一步,俺就一矛刺他个透心凉!”张飞声如洪钟,震得大厅嗡嗡作响。

轮到关羽了,这位老兄依旧酷的没边,只见他丹凤眼开阖之间,冷哼一声,道:“一群土鸡瓦犬,不足道尔!”

场面一下子热络起来,所有的武将都兴奋了,一个个都打鸡血似的,恨不得马上就杀将过去,将那位“人公将军”立马活捉了,再抽筋扒皮丢油锅,开玩笑,老子不去灭你,你倒惹我猛虎军的头上,真是叔叔能忍,婶婶也不能忍呐!

几位文官心思沉稳,倒是没有起哄。

田畴皱了皱眉头,沉声说道:“张梁率十万之众汹汹而来,犹不可惧;我猛虎军兵精将勇,又以逸待劳,可一战胜之。然而,一旦战火波及我东莱和北海,势必荼毒一方,这种后果远非我们此时能承受。”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不多时,张梁已经定性为反人类,反社灰的大反派。是个头上生疮,脚底流脓的大坏蛋,是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总而言之,浓缩成一句话:你敢来,就灭你全家!

张梁若是在场,还不气得马上找颗歪脖子树上吊自裁了。

不一会儿,在座的人或多或少都喷了一番口水,我见也差不多了,便压了压手掌,顿时,大厅安静了,所有的目光都望向我。

我扭头转向大厅后壁,轻轻拍拍手。两个侍者会意,他们一左一右,缓缓拉开墙壁上的布帘,一幅巨大的大汉地图在众人眼前徐徐展开。

硕大的布锦地图上,用以标注黄巾起事的箭头密密麻麻分布天下各州郡,特别是冀州,兖州,豫州和荆州尤甚,如果不是我猛虎军在青州异军突起,那青州的形势比之其它数州也不会更好。冀州紧邻青州东部,如今是黄巾军大本营,拥兵数十万,虎视青州,要是倾巢出动来和我军死磕,就不大妙了。不过,他的主要敌人并非我们,朝廷的大军不会任其做大。

所有的人都起身围拢,望向地图。

青州,三面环海,俗称齐鲁大地。自古以来人杰地灵,历代青史留名者,不知凡几,实为中原文化的发源地。它不仅是孔孟之乡,而且还诞生了兵圣孙武子,墨家学派创始人墨子翟,工匠之祖鲁班,神医扁鹊…等等诸多历史牛人。

可惜,青州地处中原核心,是为兵家必争之地。张角也不是傻子,故黄巾早在此地布置了重兵;一旦其揭竿而起,青州各郡县纷纷沦陷,若非我猛虎军杀到,重创黄巾主力,保住东莱,北海二郡,说不好整个青州刺史部皆变成了黄色。

接过侍者递过来的一根竹制教鞭,教鞭自西向东连指三处,沉声道:“这三座城池分别为临淄,广县和都昌。其中临淄为青州刺史治所,广县紧邻临淄,当为临淄之拱卫,而都昌地处我北海西端,为我军西部之门户,是座坚城,可留重兵驻守;张梁纠集贼众十余万,欲攻北海,必先取都昌,故主动权在我。所以我决定兵屯都昌,袭扰为辅,以逸待劳打一场漂亮的歼灭战。”

顿了顿,又道:“此战若胜,猛虎军必会席卷青州,扬名天下!请诸君与我共勉,打好这一战。”

“诺!”众人齐齐躬身领命。

我微微一笑,很是满意的点头说道:“好,既然大家都有信心,那我们就摆开阵势,堂堂正正击败来犯之贼,打个漂漂亮亮的歼灭战,活捉张梁。”击败张梁不难,我要的是歼灭战,张梁的首级和十数万青壮劳力。

第65章:袭扰

北风凛冽,在临淄通向广县的官道上,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黄巾将士们刚刚打下广县这座县城后,没有丝毫停留,匆匆留下两千五百人后,便浩浩荡荡的出城,在广县城外摆开十余个齐整的方阵,准备向东开拔,兵锋将直指北海的西大门——都昌。

咚咚咚!战鼓轰然擂响。中间的方阵忽然裂开一条通道,一匹青骢大马缓缓驰出,马鞍上一位身着玄甲的大将傲然挺立,其人三十五六,额阔鼻挺,浓眉之下的双目炯炯有神,他此时面色肃穆,在千军万马中跃马而出,更增添了几分摄人的威势。

大将身后不足两丈处紧随一骑,也是一名昂然大汉,他双手高擎一面两丈有余的大旗,旗面上绣有五个金色大字:人公将军张。

随着这位将军的出场,原本喧闹纷扰的十数个方阵顿时静了下来,紧接着,此起彼伏的欢呼开始响起:“将军万胜!将军威武!”

一传十十传百,不一会儿,无数的黄巾将士都开始呼喊他们的领袖,千千万万的呐喊声不多时汇聚成声波的海洋,如山呼海啸,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惊涛骇浪,让日月失去光彩,让天地为之变色!

来将正是黄巾军的三巨头之一,人公将军张梁是也。

张家三兄弟中,张角为老大,是太平道的创始人,也是整个黄巾军的掌控者和精神领袖,起事后自称天公将军;老二张宝主持政务,具体执行张角颁布的大政方针,为地公将军;张梁自然就是张家的老三了,他自幼勇猛异常,故而一手主抓军事,大家尊其为人公将军。

张梁策马轻驰,身下的马蹄踢踏踢踏行进在方阵前,后面的掌旗手紧随其后,那面硕大的将旗迎风招展,将他衬托得愈发的伟岸威严。

见军心可用,平素不苟言笑的脸上终于荡起一丝笑意。

感受着无数人对自己的崇拜和敬畏,他顿时升起一股睥睨天下的豪情:大汉朝廷威加四海又如何?吾视之如朽木,必挥剑摧之;至于猛虎军,又算哪根葱,灭尔如屠鸡宰狗也!

眭固,这位青州方面的渠帅正远远跟在张梁后面,此刻的他亦是心神激荡,十几万的将士组成大大小小的方阵,是多么的壮观,直欲气吞山河,要将这片天地塞满!

特别是居中的那一列犹如鹤立鸡群的方阵,更让他艳羡,让他自豪。这个方阵并不算大,人数也不过五千,比起周围动则超万人的方阵规模小得多。但是,这只部队绝非普通军旅,他们只是静静地矗立在十数万黄巾大军之中,一股森然的杀气已破阵而出,让周围的友军都快喘不过气来,一看就是久经杀阵的悍卒,非其他方阵可比。

只因为,他们是让官兵闻风丧胆的黄巾力士营!

天下黄巾军的人数何止百万,而黄巾力士不过区区万余人!这些黄巾力士不仅身高体壮,凶悍敢战,更让人害怕的是,这些人都是些宗教狂热份子,对太平道有着近乎偏执崇拜的虔诚战士,打起战来悍不畏死,每逢硬战险战,必定是他们冲锋在前,就算遭遇威名远扬的大汉北军也不落下风。

眭固心情虽然激动,但他更是一名谨慎和理智的人,小心行得万年船啊,何况他与我军数度交手,那一次不落得灰头土脸,因而深知猛虎军的厉害,一念至此,他脚尖轻踢马腹,缰绳猛抖,向张梁处追去。

最让张梁信心满满的也正是这五千黄巾力士,这次出征绝对是大手笔,为了对付区区一只地方郡兵部队,竟出动了一半的黄巾力士,决议此事时让大贤良师张角都肉痛了好半天。

张梁在黄巾力士方阵前驻留片刻,目中的战意更甚,他忽然拔出利剑,调转马头,大喝道:“儿郎们,剿灭猛虎军,活捉沈海川,出发!”

“剿灭猛虎军,活捉沈海川!”

“剿灭猛虎军,活捉沈海川!”

……

无数的怒吼声响起,用必胜的声势来回应他们的统帅。

“将军,请留步。”

张梁勒缰回首,眭固已是快马加鞭来到他的身侧。

见到是眭固,他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问道:“白兔,你有何事?”

白兔并不是眭固的字,只是他的别名,能称他白兔的人,不是亲朋,就是他的上司,他们这样称呼无非是以示亲近。

“将军,属下有要事相禀。”眭固微微躬身向张梁见礼后,才道:“听说广县守军不足三千,亦非精锐,固觉得有些不妥。我军的兵员、粮草补给皆需借此地中转,同时它也是我军唯一之退路,实为必守之城,万万不容有丝毫差池。广县既为必争要地,只留两千余人怕是兵力不足。兵法有云:未虑胜,先虑败。我军虽十倍于敌,胜算很大,然猛虎军亦非易与之辈,恐难以速胜,若广县为敌所袭,其后果将不堪设想!还请将军抽派重兵良将驻守,以策万全。”

“败军之将,还敢在我面前喋喋不休,不知大哥瞧上他哪一点!”一丝不快在张梁眼中一闪而逝,但很快就被极好地掩饰住了。

心中虽腹诽不已,面上却是微微一笑,随即又点点头,拍拍眭固的肩膀,温言和声道:“嗯,正应如此。来人,分兵三千速速回城布防!”

眭固此人名声在外,他却很是看不上眼。青州的形势本来一片大好,各地百姓杀官造反可谓风起云涌。可大哥自从派此人为渠帅前来整合这大小数十只义军后,起初的声势还算不错,一路攻城掠地,兵力迅速膨胀至八万有余。只不过,自从猛虎军驻马东莱以后,这眭固就成了常败将军,逢敌必溃,真是丢尽了黄巾军的脸,张梁本欲再派骨干来重整青州黄巾军,可他大哥张角并不同意临阵换将,他太看重眭固了,认为是敌军太强,非眭固之过,他张氏三兄弟若不亲自出马,怕是难以胜之,所以,现在他张梁就亲帅重兵前来青州一游。

“大哥也真是,区区一只乡军民兵也要劳动堂堂人公将军亲自出手,杀鸡安用宰牛刀!”直到此时张梁还在埋怨他兄长小题大做,此刻又听闻这姓眭的对猛虎军忌惮有加,更加深了对其人的鄙视:眭固啊眭固,你小子已被敌军吓破了胆!

眭固能统帅数万黄巾纵横青州,眼色自然不会太差,人公将军明显没有将他的提醒当回事,但却已经照顾到了他的面子,再多说只能徒惹人生厌,他暗暗叹了一口气,只得拱手告退。

……

身披铁甲兮,挎长刀。

与子征战兮,路漫长。

同仇敌忾兮,共死生。

与子征战兮,心不怠。

斩妖除邪兮,建太平。

与子征战兮,歌无畏。

歌声嘹亮,号角响起,无数的黄巾战士踏上征途,他们士气高昂,怀着必胜的信念大踏步向北海进军。

中军,黄巾力士的行军阵中,张梁被一群骑士如众星拱月般团团拱卫,所有人放慢马速和周围步行的黄巾力士保持同一频率,因为他喜欢和这些最忠诚最勇猛的战士在一起。

“将军,眭渠帅那边分出两拨人马离大军向西而去,合计大约两千余人。”有侍卫打马上来轻声报告。

张梁冷哼一声,摆摆手让侍卫退下后,回头瞧向远远跟在后面的眭固行军方阵,暗自决定:“此战之后,青州再不能让这受惊的兔子来打理了。”

广县东,二十里处,官道两侧已是密林丛生,再不复之前那般视线开阔。

丛林深处,一只骑兵人衔枚、马去铃,早已悄悄潜伏在这里。

张飞手里捏着一根狗尾巴草,百无聊赖,他一节又一节扯断那毛茸茸的草茎,小声骂道:“他姥姥的张梁,一二十里的路程都折腾老半天还不见踪影,莫非是属龟的?”

“大兄,十二生肖里好像没有乌龟呀?”一旁同样无聊的张虎凑过来小声纠正他哥道。

“那你说他属什么?”张飞没好气地抬头问道。

张虎挠挠头,他平素不喜读书,只爱打架斗狠,脑子里也没多少干货,所以想了又想,也是白搭。

“他是属牛的。”一个熟悉的声音接口道。

两人满是疑惑,都一脸问号望向来人。牛慢是慢了点,但就算是牛也早该到了。

“没错,张梁属牛,那种背着甲壳的小小牛!”那人又一脸正经地答道。

“蜗牛!”张飞一下醒悟过来,伸手拍拍来人的肩膀道:“子龙,有你的啊!”说完,三人都同时笑了起来。

“等等!”张飞忽然面色一正,他伸出食指摆了摆,做出一个让两人禁声的手势,哈哈一笑,道:“有情况,大家准备干活。”

……

一个黄巾哨卫正欲入林探查,忽觉脚下震动,一阵闷雷般的轰响从林中向此处发散。

他贴地倾听,如闷雷般的轰响更近了,靠近路边的树丛枝叶忽然翻滚摇摆,纷纷倒向两侧。刹时,一股凛然的杀伐之气透林而出,惊得他赶忙站起身来。

哨卫还未来得及示警,瞳孔之间突然惊现一人一马。

马,是一匹乌骓大马,神骏之极;人,更是威武雄壮,身披重甲,手持丈八蛇矛。

其人未至,杀气已然狂涌!

噤若寒蝉之际,他的瞳孔间又出现第二骑,第三骑…闷雷般的轰响更盛,官道两侧的树林中突然涌出成百上千的铁骑,他们齐齐聚在重甲大汉身后,最终化为一条锥形的铁骑洪流。

大汉对手下儿郎很满意,眼中露出赞许之色,霍然回头猛地一声暴喝:“放箭!”

顿时,无数的弓弦声响起,大片箭雨如乌云般铺天盖地向路中的黄巾士卒笼罩而下!

第66章:燕子掠水

敌袭!

在凄厉的惨叫声中,那些来不及防备的人被利箭射中脑袋,穿透了脖子,洞穿五脏六腑…不一而足,当场毙命还好,那些伤在要害却一时没有挂掉的人,倒在地上痛苦的翻滚嚎叫,浑身抽搐不停,或请求身边的胞泽给自己一个痛快,那种种惨状令人毛骨悚然,生怕这生不如死的悲剧下一刻就发生在自己身上。

突如其来的箭雨让这些刚停下歇脚的黄巾兵卒们乱了阵脚,他们乱哄哄的寻找一切可以躲藏的地方,寻找一切可以护住要害的物品,大呼小叫,相互冲撞,犹如无头苍蝇。

“刀盾手都死绝了!给老子赶快接阵,保护两翼!”受袭前军的先锋将军声嘶力竭地大声怒吼道。

他一面指挥手下加紧布防,一边跳上战马,向重甲敌将杀过去。

“狂妄小儿,记住了,俺乃燕人张翼德是也!”张飞哈哈大笑间,丈八蛇矛舞动,搅起圈圈气流,撞向那名黄巾先锋官。

那先锋官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便被那无边的矛影裹入其中,转瞬间便化为了残肢碎肉和漫天血雨。

作为铁骑洪流最锋利的锥尖,张飞越杀越兴奋,几十斤的丈八蛇矛在他手中轻若鸿毛,或挑或刺,或劈砍,所向披靡,无一合之敌。

随手又挑飞十多员黄巾悍将后,再也没人敢冲上来送死。

绝望和无助迅速漫延,黄巾贼人人自危。

“痛快!哈哈,真他娘的痛快。”主将威猛无敌,紧随其后的骑士们更如打鸡血似的,冲杀起来全然不要命。

如洪水猛兽般的铁骑冲阵势不可挡,碾碎一切拦在前面的障碍。所有当面之敌已彻底失去抵抗的勇气,一个个抱头鼠窜,只恨当初爹妈没有给他们多生几条腿。

很快,这只铁血骑兵便将黄巾先锋军杀了个对穿,透阵而出。

“律!”张飞口中发出一声长长的吆喝,拉住马缰,陡然调转马头,蛇矛平端,打算再杀一记回马枪。

梆梆梆!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密集的铜锣声,张飞心里虽不爽,但也不敢有违军令,只得一脸悻悻地收兵。

赵云驻马挺立在一片荒芜的高岗上,静静注视着骑兵团的健儿们,古井不波的心也升起了丝丝的骄傲。

“子龙,俺杀得正在兴头上,你怎么就鸣啰收兵了呢?”张飞催马来到远远观战的赵云跟前,有些埋怨道。

赵云也不生气,他微微一笑,语气非常诚恳地说道:“翼德,你还记得临行前主公的交代吗?”

“扰敌为主,杀敌次之。”张飞想也不想就答道。

“说得好!你可知主公的深意?”赵云也不待张飞答话,又自顾自地道:“因为这些骑兵个个都是主公心头的宝贝疙瘩,损失一个就算杀敌一百主公也会心疼。现在战机已失,若再恋战,徒增伤亡尔!”

“子龙,还是你沉着,那个…你千万不要对主公提起这茬。”

见赵云提到了我,张飞马上就蔫了,我现在可不仅仅是他的主公,还是他的半个老师,张飞本来就是一个文艺青年,尤其热衷于绘画,之前在玄武湖见识道我的大作——以虎鲸为背景的系列写真时,惊为天人,哭着喊着要拜我为师,没办法,我只得勉为其难,把我的半桶水素描技法教给了他,张飞如获至宝,尔后对我敬畏有加,常以师礼侍之。

此时他小声地讨好着赵云,嘿嘿笑道:“还是子龙够兄弟,我听你的,把这些黄巾贼肥的拖瘦,瘦的拖病,病的拖死,嗯,就这么办。”

“好,你这样想我就放心了,主公将骑兵团交给你我,便是对我俩的绝大信任。何况,这百余里的路程,我们多拖它个几天,还怕战斗会少吗?”

张飞闻言眼睛也是一亮,他兴奋得直搓手,道:“对对对,此战过后我定要与你痛饮三百杯!”

……

半个时辰后,倒霉的张梁军又被突袭一次,弄得人心惶惶。

眭固望着眼前的满目疮痍,咬了咬牙,又一次来到张梁身前,沉声建议道:“敌骑狡诈,不得不防,还请将军广洒探马,以备不测。”

张梁本就心情不好,现在见又是此人在面前聒噪,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暗道:老子行军布阵,还用不着你小子来指手画脚。于是他冷冷一笑,道:“眭老弟,我大军压境,敌必不甘雌伏,对我军进行袭扰实属正常,你不必多虑,本将自有安排。”

眭固见状,本来还有的一些主意也只得咽会肚子,他心中发苦,看来人公将军对自己很有成见呐。

等眭固走远,张梁略作思索,便接连派出了三四波哨马前去探敌,但左等右等,却依然未见一个斥候回来复命,他的心情越加烦躁。忽见后方一阵骚乱,他急急提缰赶过去,果然,又是那只敌骑干的好事,一通袭杀,他又损失了千余人。

这群贼骑,可恶之极,真是欺吾太甚,气杀我也!张梁看着一地的伤兵残将,心中燃起熊熊的怒火。

短短三个时辰,那只可恶的骑兵又袭击了不下五次,留下一地鸡毛后扬长而去。对于人数的伤亡张梁倒也不太在乎,总共不过三四千多,但最令他恼火的是,原先的高昂士气,如今早已荡然无存,只余下惊惶和疲惫。

刚出广县,便出师不利,不是个好兆头,此刻的张梁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妙。不说别的,就那只恶狼般的骑兵便难缠得很,他们如跗骨之蛆,只要有机会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扑上来咬一口,然后远遁影踪,但你时时都会生出如芒在背之感,因为他们定会在不远之处窥视于你。

这种感觉非常的不好。

“报,敌骑来袭!”后方一名屯长跳下战马,大声禀告军情。

是可忍孰不可忍,张梁忍了大半天的怒火一下就爆发,他怒声吼道:“褚燕何在?带上亲卫营速速出击!”

“诺!”一名小将应声而出。

小将年龄十七八岁,浓眉大眼,身体协调而精壮,浑身散发一股不让沙场老将的气势。左近的黄巾力士们见到此人出场,均眼前一亮,因为他们知道,这位年纪虽不大,但却悍勇异常,其人身轻如燕,与人交手时敏捷无匹,在黄巾军中鲜有敌手,故深得人公将军喜爱,这下敌人有得受了。

张梁可是动了真火,褚燕是他的心腹爱将,这只五百人的骑兵亲卫队更是黄巾军唯一的机动兵力,也是万不得已时他保命的本钱,平素岂可轻动!

哒哒哒,猛虎军的骑士们正欲撞向敌阵,忽闻黄巾军中也响起马嘶人呼,急驻足观望。

这时,本已慌乱的黄巾士卒也渐渐镇定,许多人本能地避开让出一条大道;尘土飞扬间,一员年轻的将领策马而出,四五百骑士列成长队紧随其后。

张飞扭头对后面压阵的赵云嚷道:“子龙,要不我们一口吃下他?”

赵云摇摇头,准备鸣金收兵。

褚燕见对方有退兵之意,心中一急,便骂道:“兀那环眼贼将,可敢与小爷一战!”

张飞最讨厌别人骂他环眼贼,老子不就是眼睛大了一点点,至于吗?他恨得牙痒痒,于是怒骂道:“无知小儿,速来受死!”

乌骓与主人心意相通,唏律律!它仰天长嘶,忽然纵身一跃,,顿如腾云驾雾,瞬间跃出五六丈,眼看离敌已近,张飞浑身放松贴伏于马背,让风阻降到最低,距敌不到两丈,一丈…他猛地直起上身,丈八蛇矛缩回再刺出,凭借胯下乌骓宝马风驰电掣的惯性加持,那柄长矛已突破人类肉眼的极限,化作虚影残枪,刺破空气的阻力,发出嗤嗤作响的音爆声,向敌人的咽喉呼啸而至。

杀气刺骨,褚燕只觉小看了敌将,本以为对方只是个二流战将,一经交手,才知道这是位绝顶高手,尽管如此,他并不害怕,反而更激起了他体内的好战基因。

褚燕双眼微眯,定神捕捉那丈八蛇矛的运行轨迹,霍地长枪挺起,如鹤啄鹰击,撞向矛尖。

锵!金铁相交长鸣,撞射的火花乱飞。枪尖与矛尖针尖对麦芒竟然抵在一起,简直妙到毫颠。

张飞惊咦一声,呵呵一笑:“小子,有点本钱,再来!”

长矛顿时化作惊鸿,呼地斩向褚燕。

褚燕不敢轻敌,亦是抡枪横扫,长枪大矛硬抗,发出铿锵回响,直欲撕破耳膜。

“痛快!”张飞畅然呼喝,长矛扬起,奋起神力,再次凶猛砸向对手。

砰砰砰!两件长兵又狠狠相撞,褚燕两手酸麻,心中却战意高昂,再次举枪相迎,两枪相接之际,张飞突然张口一声暴喝,顿时声波滚滚,在褚燕耳中骤然炸响,惊得他心神俱颤,双手一软,长枪欲脱。

力压千钧的劈砍再配合出其不意的“虎吼功”,换作他人,绝对秒杀!

可褚燕偏不信邪,他暗道,既然握不住枪,那我就放手。

电光火石之间,他双手忽松,手中银枪顿时脱手弹向大敌。

张飞大喜,侧头避过,扬起丈八蛇矛,正欲痛下杀手了结敌人,忽然异变突生!只见褚燕右臂袖口张开,一根黑色的皮鞭如灵蛇一般飃射而出,卷向迎面而至的蛇矛,一圈又一圈将矛杆死死缠住!

张飞一怔,也不惊慌,他大喝一声:“小子,给我下马。”长矛临空挑起,尔后向一侧大力甩去。

褚燕嘿嘿一笑,他怪叫一声,道:“如你所愿!”

脚尖轻点马背,腾空而起,长鞭握紧在手,以蛇矛为中心,像风筝一般,你转随你转,他的身体在空中转了一圈又一圈,玩起了空中飞人。

这是什么功夫?张飞心生不妙,忽见那空中飞人旋转半径越来越小,待到转向自己正面时,那人猛地右脚踹出,撞向自己的胸口。

居高临下的一脚,再加上旋转一圈的离心力,若是踢实了,就是张飞这等横炼身板也讨不得好。

褚燕眼角泛起一丝得色,老子这轻身绝技一经使出,鲜有不中招者。

脚后跟眼看就要击中目标,突地,那敌将忽然腰身一扭,在马背上不可思议地转了90度,险而又险的避过这一脚,还没等褚燕回过神,敌人右手松开长矛,握指成拳,重重的击在他的下巴上,他意识顿失,再也抓不住长鞭,整个人向空中倒飞而出。

张飞暗叫侥幸,幸亏他此前和我学了一门全新的武术:自由搏击术。那些天来天天被我当靶子沙包,揍得鼻青脸肿,却也学了不少好东西,这个90度的摇闪动作也是其中之一,正好让他躲过此劫,而后手重击下巴的招数也正是我对付他的拿手好戏,挨打多了,自然也把这招学了个八九不离十。

望着倒飞在天的空中飞人,他咧嘴一笑:后手重拳果然好使,招呼在这小子身上,效果还不错。

空中的褚燕下一秒钟就马上醒悟,只见他两脚提起收于腹下,双手张开平展伸直,如燕子掠水般临空滑落,脚尖点在一匹奔驰的骏马上,顺手扯飞马上的那名猛虎军骑士,稳稳落座,径直驰回本阵时,忽然一个急刹车,掉转马头,大手一挥,数百黄巾骑兵再度紧随其后,嗷嗷大叫着向我军扑了过来。

这一系列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令人眼花缭乱,让人不得不大为叹服。

张飞勒缰驻马,惊得眼珠都要掉下,却闻赶来的赵云高声赞道:“果然不负‘飞燕’之名,燕子掠水,实为天下一绝!”

见敌骑又至,后面大部人马业已压上,两人见再无便宜可占,便匆匆收兵撤退。

这一战黄巾军折损一百多骑兵,我方骑兵精锐,损失不到20人后被敌驱逐,这样的战果也不算难看,让张梁亦大感欣慰,重重犒劳了一番褚燕和亲卫营的一众骑士。

第67章 :擎天斩

子夜时分,黄巾新扎的营地里,除了偶尔几声梦呓和鼾声外,唯有虫鸣蛙叫将夜幕衬托的更加静谧,看守营门的岗哨早已呵欠连天,三三两两倚靠门柱打起盹来。

关羽此刻正弓腰潜行,眼见敌营在望,他回头一挥手,后面立刻有十名身手矫捷的战士来到他身边。关羽遥指那几个正打瞌睡的岗哨做了个切脖子的手势,几人立即领命而去。

这几人都是军中久经训练的特战精英,他们两人一组,借夜色的掩护,或匍匐前进,或翻滚轻跃,没有弄出半点声响,很快就接近敌人,捂嘴切脖子,干净利落,将后世的特种作战山寨得有模有样,就算我这个总教官在此也挑不出毛病来。

关羽大喜,他马上传令所有人于右臂缠上红布条,准备随他去摸营。

蒋钦轻手轻脚靠了过来,和关羽相视一笑,看来白天子龙和翼德把这伙人祸害地不轻,连防守营地的精气神也给折腾没了,太好了。

“公奕,机会难得,不如我们直捣张梁帅帐,大干一场,如何?”关羽低声对蒋钦说出自己的打算。

“正有此意!”蒋钦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关羽一经提出,便一拍即合。

两人商议妥当,关羽引500战士在前冲锋,蒋钦率500人于后压阵。

千余勇士一声不响径直向黄巾主帅大营扑去,若遇阻拦,关羽只管前冲,两侧的敌人皆尽数交由蒋钦处理。

此刻的关羽,终于向世人展现了那可怕的破坏力。敢来挡他去路者,一刀过去,不是首级落地,就是一刀两断,绝不拖泥带水,所过之处,三丈之内不留活口。

再不怕死的碰到这种非人类的武力也得退避三舍,渐渐鲜有人敢再来阻拦。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夜袭者已然杀到大帐之外。

“敢犯我中军虎帐,贼子好胆!”一声低沉的愠怒从大帐中传出,片刻间,一大群身高体壮的侍卫全力戒备之下,一位体格健壮,面含煞气的中年男子稳步迈出营帐,此人气势不凡,行进间龙行虎步,他正是此间主帅:黄巾军的人公将军张梁。

出了营帐,上百的黄巾悍卒又一拥而至,在侍卫们的周围拉起一条警戒线,让他们的主帅处于层层保护之中,使敌人更加难以近身。

“让开!”张梁一声轻喝,手中接过那把伴随十余年的精钢大槊,顿时,力量从手心传向全身,坚定的步伐也愈加有力。

马槊的制造非常有讲究,它的长柄由上好韧性的拓木削成细篾条经油浸泡后,再由鱼泡胶黏合而成,弹性十足,不惧刀枪斧剢;槊锋类似于大号矛刃,长度可达60公分,杀伤力巨大,普通的盔甲如鱼鳞锁子甲,明光铠,铁圜甲皆可一击而破。张梁手中的大槊与普通大槊又有区别,兵器整体完全由实心精钢打造,虽然柔韧不足,但重量却增加了几十斤,比起一般的马槊操作难度大得多,正好适合武艺出众又力大如牛的猛将使用。

故而,凡以精钢大槊为武器者,无不是一流高手。

人群裂开,张梁脱众而出,他长槊在手,斜指关羽道:“你是何人?胆敢横闯我中军大帐,嫌命长否?”

“河东关羽,特来取尔首级也!”关羽冷冷答道,青龙偃月刀亦是遥指张梁,一步步向前逼近。

张梁可不是任人欺上门的软柿子,他自有傲人的资本,一杆长槊下不知让多少豪杰饮恨,武力直追冀州大豪颜良。

面对关羽的步步紧逼,白天的憋屈、愤怒在此刻终于到达临界点。

肃杀的气氛让每个人凝声静气,大战一触即发。

敌我双方的将士也不须裁判指挥,各自主动退开数丈,留出了一大块空地,他们都不想打扰主将的兴致,因为他们都对己方大将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

更有甚者,点燃了火把,一下将场地照得亮如白昼,两人的对决即将化作一场万众瞩目的擂台争霸赛。

关云长青龙偃月刀忽然交负背后,刀锋拖地,发出如切割骨肉般的嘶嘶作响,他每前行一步,气势便高涨一分。

张梁眼神开始凝重,此人气势如山,竟不逊颜良文丑!

若是让他完成了蓄势,必是石破天惊的一击!

于是,张梁抢先动了。

本来不动如山,现在一旦发动,便犹胜脱兔。

其人脚下猛蹬地面,整个人便如鹰击长空般跃起,手中大槊抖动,那有如重剑一般的槊锋由静生动,借助前冲的惯性在0.1秒内便加速到极致,瞬息间劲气裂空,寒芒刺目,精钢大槊竟以撕碎一切之势向敌人当胸戳去。

关羽挥刀相阻,那槊刃忽然旋转45度,划了个半圆,巧然避开大刀后,张梁双手回抽,长槊重新返回,对准敌人下腹又是一槊。

敌长槊虽快,但关羽更快,槊刃未至,清冷的刀锋便截住大槊,两件重兵狠狠地撞在一起,大槊受不住力,掉头向地面砸去。

正当黄巾忧心我军兴奋之时,下落的槊刃却忽地翻转,骤然向关羽的右腿削去。

一连三击,环环相扣,变招之快,让关羽亦是暗暗点头。

心中点赞的同时,关羽右脚高高提起,待那长槊扫空之际,侧踹腿陡然击出,大脚板马上踹回长槊,嗖地向张梁反弹,攻守之势马上转换。

关羽这家伙果然是个习武奇才,当初只是陪我玩了一次空手格斗,硬抗了我几记侧踹,便牢记在心,现在就能活学活用,实在牛逼。

眼见槊锋反噬己身,张梁不惊反喜,他微微侧身,掌心借助惯性,左手下按右手上提,那翻转长槊的锥形尾尖忽然上翘,闪电般捣向敌人的咽喉。

这一招真是神来之笔,让人防不胜防!

此刻刀势已老,新力难生,眼看那锥尖离咽喉已不足三寸!

“来得好!”关羽高赞一声,忽地侧身后仰,同时右手探出,一把牢牢抓住那大槊尾柄,随即用力往后一扯,趁敌身形不稳,单手持刀往其腰身斜撩而去,张梁暗叫可惜,只得疾退一步暂避其锋。

看来低估对手了,其人不仅武艺精熟,心机城府更是极深,若一直让其抢尽先机,怕是难以速胜。关羽知道自己大意了,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何况对方并非泛泛之辈。

“关某此招名为擎天斩,一招三式,阁下小心了。”关羽眼中精光大盛,他长啸一声,气势攀升到极致,青龙偃月刀缓缓举起,长声道:“第一刀——锁龙式,斩!”

刀气纵横,如山川大河,滚滚而下,牢牢锁定张梁的气机,让他无处腾挪闪躲。

锵!张梁挥槊相抗,刀槊嗡鸣,他只觉气血翻腾,两臂一阵酸麻。

自己引以为傲的气力,和敌相较不过尔尔。

“再接某一刀!”关羽一声断喝,第二刀——“断山河”已然发动,但见刀幕划破夜空,如泰山压顶般斩向张梁,气势较之第一刀犹胜一筹。

张梁咬咬牙,奋起余勇再劈出一槊,堪堪挡住了这一刀,只是这次,他的五脏六腑都已然受创!

此人竟能连接自己两刀,关羽眼中露出哑然之色,点点头也并不废话,长刀再度高举,直接祭出第三刀——“破天斩”。

这一刀是“擎天斩”中最强的一刀,它汇聚了前两刀的动能和势能,再叠加最后一刀的能量,杀伤力何止倍增!

众人眼前一花,只见青龙偃月刀刀光闪烁,搅动风云,使得四周的火把明灭不定,让人顿觉巨石压胸,遍体生寒。

一刀之威,竟如同千军万马齐出,令天地为之变色,让人生出无以抵御之心!

张梁如坠冰窖,但他是个不言放弃的人,这次也不例外。身体虽在发颤,但他的眼神则更加坚定,心神亦随之骤然一凛,一发狠咬破舌尖,手中长槊顿时旋转吞吐,怒吼道:“一槊定乾坤!”

整个人身形忽然暴涨,大槊卷起气浪,如惊涛拍岸,正面迎向青龙偃月刀。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这一槊乃是张梁的压箱杀招,有着一槊定生死的决绝!

长槊引风聚雷,声势节节高攀,竟突破了身体的极限,爆发出他前所未有的能量,张梁要拼命了。

“咔嚓!”响声如炸雷,那精钢大槊的槊刃忽然断作数节,飞了出去。

尽管这位黄巾大将超水平发挥,无奈实力悬殊,能与关羽斗到此节已是虽败犹荣。

此刻,张梁双眼横睁:自己难道就要魂归天国了吗?

当当当!千钧一发之刻,张梁的身前凭空冒出一只银枪枪头,伸缩之间,一连三枪,尽皆精准撞击在大刀刀背上,青龙偃月刀短暂一滞,便顺着张梁的头皮掠过,斩落的一绺断发,随风而散。

张梁冷汗透背,他忙身体蜷缩,一个就地驴打滚,翻身逃出战圈,算是捡回了一条性命。

来将正是一跃而至的褚燕,他借助银枪点击大刀的反弹力,在空中打了个旋,如飞鸟滑翔,优美矫健之极。

褚燕银枪轻抖,当空挽出数朵枪花,厉声喝道:“红脸汉子,吃我一枪!”

见此人枪术高超,更兼身轻如燕,关羽也来了兴趣,哈哈一笑,答道:“尔年纪轻轻,口气倒不小。”说完,长刀绞向空中的褚燕。

褚燕深知敌人的厉害,他一旦近身,便和关羽展开缠斗。枪刺枪收一击即走,滑溜如泥鳅,待敌人来攻,他左避右闪,连消带打,敏捷赛猿猴,让关羽一时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这样可不行,关羽眉头一拧,忽然思得一计,他抽刀转身欲退。

褚燕毕竟年轻,实战经验远非关羽可比,此时他只想用缠字诀拖住敌将,现在见敌想抽身而退,他哪能让其如此轻易脱身,想也不想就追上前去长枪相阻。

“擎天斩三刀合一,斩!”关羽霍地转身回首,青龙偃月刀蓦然刀势如潮将褚燕罩于其中,这一击将锁龙式,断山河,破天斩三刀化为一刀,刀势在电光火石间汹涌喷发,威力比之刚才更盛几分!

当当当!三刀以肉眼难及的速度接连劈在枪杆上,银枪再也受不住如此巨力,咔嚓一声,一分为二!那刀锋依然不止,向褚燕胸膛劈去。

“休要伤害我儿!”,就在褚燕命悬一线之时,一声厉喝传出,与此同时,一人腾空跃出,手中大刀与青龙偃月刀狠狠撞在一起,随即整个人又被重愈千斤的劈砍直接撞得倒飞。

来人也不含糊,脑袋即将触地时,忽然一个倒翻空,随后双脚稳稳落在地上。

火光下,大家看清了他的真容,此人年纪三十出头,面目刚毅沉稳,长像和张梁隐隐有几分相似。

见这中年人受挫,黄巾将士们都为之捏了一把汗,因为此人也是军中数得着的大将,姓张名牛角,乃是张角、张宝、张梁三人的叔伯兄弟,允文允武,深得几人信任,褚燕是他的义子,张牛角非常看重此子,视为己出,现在见他遇险,急忙出手相救。

今夜诸事不顺,好事总叫人搅黄,所以关羽很恼火,后果很严重。

“螳臂挡车!”关二爷一声冷哼。

随即长刀再次祭出,直取张牛角首级而去。

当!青龙偃月刀以排山倒海之势劈在敌刀上,那刀直接劈飞,关羽上前欲补上一刀,却见一条长鞭如灵蛇般卷住张牛角的腰腹,将他拉了回去。

原来是褚燕出手又反将其他义父救下。

此刻,无数黄巾力士再也不敢作壁上观,他们一涌而出,将张梁,张牛角和褚燕三人团团护住,组成了一道厚厚的人墙。

十几名悍卒更是冲向关羽,欲擒而杀之。

闯营目标完全落空,关羽愠怒不已,眼见这些人不知死活,他眼中厉芒闪过,长刀猛地扫出,但见人头滚滚,鲜血喷射,甚至还弄脏了他的衣领,关羽眉头微皱,向那具无头尸一吐唾沫,骂道:“晦气!”尔后头也不回,转身大踏步而走,视千百黄巾如土鸡瓦狗!

高大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幕中,没有一人敢上去招惹这尊杀神,张梁亦是死死盯着他离去的方向,嘴巴蠕动半晌,最终还是闭口不言。

敌人来得快,去得更快,唯留遍地的血迹和四处散落的残肢断臂。

第68章:天降陨石雨

苦逼的行军从第一天开始,然后就再也没有消停过,敌人形影相吊,让人不得安生;同时又滑不溜手,总在一击得手后,即转身而退绝不停留半刻,让人多势众的黄巾大军也无可奈何,只能自叹命苦,为何没有大队精骑护卫左右?

白天有赵云张飞的骑兵相伴,一旦稍有麻痹,他便如恶狼一般扑过来狠狠撕咬一口,让人防不胜防;到了夜晚更加悲催,关羽自从那一夜在张梁帅帐前石破天惊的一击后,已是暂敛锋芒,只是做些零敲碎打的小骚扰,但一夜之间至少袭营四五次,若实在没有机会,往往也会呐喊擂鼓一番,让人彻夜不得眠。十几万大军就这样在痛苦与无奈中进发,拖拖拉拉,走走停停一日行军不到20里,堪比后世红军翻雪山过草地,百十里的路程硬是走了11天之久。

出发时的17万大军到现在还剩13万人,竟折损了两层之多,其实真正的战损不会超过一万,余者无非就是病损、走散、抑或是掉队,更多者是那些趁乱溜之大吉的逃兵。

……

北海都昌县城——望眼欲穿的一座小城,终在今日,黄巾军的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开入此地!

当清晨的阳光射得人睁不开眼时,张梁揉了揉熬了大半夜的熊猫眼,望着前方不远处的城郭,激动的都要哭了。

不错,都昌,前面那座县城就是都昌!

是以,他连忙传令击鼓升帐。

不一会,各营大小渠帅陆续赶来。

“将军,是否马上攻城?”褚燕年轻气盛,性子也急,第一个上前请示。

虽是询问,然而眼中的求战之意就算是个瞎子也能看得出来。

“不可,敌人以逸待劳,我军疲惫,若今日勉强攻之未必讨好。”眭固亦是抱拳出列,出言反驳道。

众将都默然不语,赞同打吧,大家此时手软脚软,能有几层战力?反对吧?那是畏敌不前,徒增笑柄。

咳咳!张牛角伤势未复,他捂着胸口咳了几声,看了一眼褚燕,再建言道:“末将以为白兔言之有理,还请将军酌情定夺。”

大帐一片寂静,都眼巴巴地望向他们的人公将军。

张梁此时心情也不大好,他巡视一圈,只见手下30几位头领,除褚燕外,差不多个个熊猫眼,一副没睡醒的蔫样,哪有当初从广县出征时雄赳赳气昂昂的斗志!

罢了,他摆了摆手,很是无奈地吩咐:“今日养精蓄锐,明日再战。”

帐中诸将都暗暗嘘出一口长气,纷纷起身告退。

……

城头西南一处高地上,数百架钢铁怪兽浑身散发森冷的金属光泽,隐而待发,这便是猛虎军的一大杀器——第三代全金属组装式投石机。

在阵地的最前沿,一个身着笔挺戎装的男子,腰挎制式军刀,身后跟着一大群见习军官,这些人都是他手下的兵。

此刻他意气风发,一手平端罗盘,一手朝对面的敌方营地指点比划,口中时而念念有词,时而又掐指一算,竟视十数万黄巾如无物。要换成从前,他早就吓尿了,可如今也是见惯大世面的人,跟着大军鞍前马后日久,早就把自己定位成猛虎军不可或缺的一份子,猛虎军纵横天下的傲气别人有,他同样也上瘾。

“纸来!”此人右手一摊,一脸装逼道。

“好嘞。”身边的小滑头徒弟马上屁颠屁颠凑到跟前,又递上一张薄如蝉翼的白纸,在白纸的右下角印着八个小字:东莱出品,必属精品。

斜瞄了一眼他徒弟,其人满意的点点头,又装腔作势道:“笔来!”

那鬼机灵徒儿噗嗤一笑小声提醒道:“师父,碳笔不是夹在您耳朵上吗?”

他下意识地一摸右耳,不由老脸一红,嘴里却斥责道:“小王八蛋!师父要的是毛笔,还不快去找。”

一众年轻的见习军官都忍俊不止,有人实在憋不住,只得回过头去偷笑。

“黄半仙,测算结果出来没?”一只粗糙的大手猛然拍在他肩上,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

“拿开你的爪子,死胖子!”黄半仙不耐烦的一扭头,鼻梁上的东莱产木框眼镜顿时滑到了鼻尖,露出的死鱼眼一翻,一脸矜持地道。

裴元绍嘿嘿一笑,接过他递来得一纸数据,也不生气,转身就准备去忙活。

“主公有令:投石机方阵立刻进攻!”传令兵高举令旗,向裴元绍等人大声宣令道。

“诺!”裴胖子,黄半仙皆面色一正,同时立正敬礼道。

……

黄巾大帐外,诸位头领刚出帐门不久,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呼啸声,紧接着,天空忽然一暗,大家不禁抬头,却见漫天的圆石如陨石雨一般向他们砸下!

“天降灾祸,难道是上苍欲要责罚我等?”有人惊恐的望向天际的“陨石雨”颤声自语道。

这个时代的人大都信奉天地鬼神,听到有人如此的揣测,一丝丝不详的阴云顿时在诸将心中弥漫,多数人都开始面色发白,不知所措了。

“大伙不用慌,这是投石机发射的石弹,快!都赶紧散开躲起来!”眭固多次与我军打交道,一见状况不对,连忙出来扫盲科普,免得大家都吓傻了。

这下众将都暗暗松了一口气,立马拔腿四散,寻找一切可以藏身的掩体。

轰轰轰!天空中的石雨劈头盖脸地砸下来,蛮横的撞入人群中,狂暴的冲击力砸得血肉横飞,哀鸿遍野;落到营帐上,营帐马上支离破碎,沦为破烂。第一波的投弹如西瓜大小,它们威力巨大,能摧毁一切,但数量有限,实际上造成的伤害没有想象中的大,主要是给人们以心灵上的震慑;然而,接下来几波攻击,就让人相当难受,由于已经换成拳头大小的石弹,所以它们密密麻麻,能笼罩一大片区域,就如骤降冰雹一样,所盖之处,让人无从躲避,简直就是地毯式的轰击,直接制造出一片又一片的人间地狱!

无数人在痛苦中哀嚎,然后一头栽倒在地上,随即就被新一轮石雨笼罩,痛呼声渐渐消散殆尽…

为了一块盾牌,为了一个铁釜,甚至是一块平时谁也看不上眼的小木头…只为遮挡头顶上的那片方寸空间,他们可以挥刀相向。

人性的弱点在此刻显露得淋漓尽致!

天空中的弹雨继续在肆掠,它们在无情地收割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脑浆鲜血残肢四处横飞,天地间唯剩那些染血的石球在跳跃,在滚动!

一幕幕犹如世界末日的惨状映入眼眸,张梁睚眦欲裂,处在十多面大盾的重重保护中,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郎们仓惶奔命,自己却无能为力!

可怕的打击一波接着一波,不断向阵地纵深推进,不知疲倦,久不停息,让人头皮发麻,四肢冰冷。

半个时辰后,石弹的攻击渐渐稀疏,但所有的人都仍然忐忑不安,生怕厄运在下一刻就再度光临。

不能坐以待毙了!若是再次落下几波打击,说不定不等敌人来攻,自己的部队就会先行崩溃!张梁绝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郭太何在?”张梁咬牙切齿地喊道。

郭太字信宜,为人豪爽重诺,是张梁帐下数得着的悍将,他刚出大帐就被一枚石弹擦破头皮,只得就近钻入一辆大车下,狼狈得很。

闻大帅相传,他顾不得危险,急急奔至张梁面前接受差遣。

“可敢领人去毁了那投石机?”张梁语气严肃地激将道。

“愿为将军效死!”郭太慨然答道。

郭太是他的心腹爱将,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子。张梁很欣慰,但他心情又有些沉重,有些不舍,最后还是拍了拍郭太的肩膀,叮嘱道:“信宜,此行凶险,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郭太重重点了点头,他感到眼睛有些湿润,连忙别过脸去,匆匆接过将令赶紧出了营帐,随后这员悍将又找到一个圆盾,护住头顶,然后在混乱的营地中声嘶力竭地高呼道:“不怕死的跟老子上!”

诺!

一声嘶吼,应者云集。

这些人已经受够了只挨揍不能还手的憋屈,与其窝囊地做缩头乌龟,还不如轰轰烈烈去拼杀一场,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不多时,竟聚集了万余人的敢死队。

郭太长刀所向,乌压压的黄巾悍卒如出笼野兽,他们发出震天的吼声冲向目的地:猛虎军的投石机方阵。

黄巾军的异动立刻引起猛虎军的警觉。

咚咚咚!鼓声再起,猛虎军的投石机又开始发威。它们缩小打击范围,向郭太军进行了定点输出。

嘭嘭嘭!石弹落在奔行的人群中,惨叫四起,不断有人倒下,没有人回头,亦没有人后退,这群人已经漠视生死,因为他们亦有归于黄巾悍卒的荣誉。

冲在前面的郭太很满意,作为一名合格的战将,他依旧在反复给敢死队员们画大饼:“兄弟们,距离已不到两百步;给老子听好了:第一个冲到敌阵者,黄金美人通通地有!”

受到金钱和美女的刺激,身后的黄巾悍卒们眼睛血红,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勇气和干劲,不要命的向前死冲。

更近了,已不到百余步,黄巾士卒面色狰狞兴奋,五官扭曲凶狠,似乎金钱美女正在向他们招手。

第69章:重装步兵

咻咻咻!短矛般长短的弩箭如狂风暴雨一样袭来,猛虎军新式的弩车首次开张了。

顿时,冲在前面的人倒下一大片,近在咫尺的距离对于许多人而言,便是咫尺天涯的遥远,因为下一刻,他们已经倒在血泊中。

又前进了几十步,幸存者已不足五千。

长刀挥舞,斩断射来的弩箭,郭太像一头受伤的野兽,他指着20步外的投石机,疯狂地嘶吼道:“哈哈!就是这些该死的鬼东西,我们去毁掉它们,杀光所有的人!”

“阿泰,给我活捉这个狂徒!”一记娇喝从投石机方阵前传出。

随后,阵地两侧各涌出一千重甲步兵,走在最前的是位雄壮的猛汉,他一手提盾,一手紧握厚背大刀,此人乃墨门周泰也,他听到这声喝令,忙顿住脚步,转身行礼道:“颜姐,泰定不辱使命!”

话语刚落,一阵香风拂过,一位高挑冷艳的美女将军让所有人眼前一亮,她美眸似电,扫过这一张张熟悉或陌生的脸,嫣然一笑道:“猛虎军的精英们,你们准备好了吗?”

“猛虎军有我无敌,杀!”士卒们个个脸色涨红,面露狂热!她是他们心中的女神,女战神!当日她以墨门几千子弟打得十倍于己的黄巾贼落花流水,再不敢窥视不其,何等的惊艳!人们对她何等的敬慕!现在女神能对他们微笑,能如此的信任他们,就算是死也值了。

被他们视为女战神的美女正是公输颜,今日她亲自坐镇重甲步兵团,欲笑看出笼猛虎的雷霆一击!

一改前几日和我在一起的娇媚柔情,她摇身一变,成为英姿飒爽的巾帼女将——贴身的银色软甲穿在身上,将她的婀娜彰显得前凸后翘,英武之中又不失几分性感,在这男性主导的战场中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这只重步兵脱胎于墨门之前的几百重甲士,和公输颜几经商量,又经我几次的加料和升级后,现在已扩充至一个团,足有两千人;他们身上的装备更是已经武装到牙齿,就在上个月已经基本训练完毕,就差一场战争的洗礼!可以说,这重装步兵团已隐然成为我军的又一杀手锏。

是骡子是马,今天正好拉出来溜溜。公输颜作为这只部队的原创之一,对它的期望比所有人都要高,今天,她就要亲眼看看他们能不能给自己带来惊喜?

每一位重甲战士此刻都心情澎湃,今日便是他们向天下展示自我的第一战,不少人都已经跃跃欲试了!在美女面前,每个男人都有表现欲,何况,他们心中的女神此刻与他们同在!

面对黄巾贼将的挑衅,作为这只重装步兵的指挥官,公输颜岂是好惹的。

此刻,她的右手按在腰间长剑的把柄上,面带寒霜,美目盯在黄巾悍将郭太身上,眸内冰冷一片。

郭太见到敌兵主将竟是一位美艳女郎,先是一惊,然后哈哈一笑,指着公输颜对手下士卒道:“兄弟们,今日谁能立下头功,这位美娇娘就归谁!”

话语刚落下,无数吞咽口水的声音立即在黄巾军中响起,这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哪见过气质如此高雅的绝色美人,一个个垂涎三尺,眼中大放X光,恨不得看透公输颜身上的盔甲和所有衣物。

对面的敌人竟敢亵渎他们心中的女神,杀!杀光他们,所有的战士都在心中发出怒吼。他们头盔上只留眼洞的精钢护罩已经放下,厚重锋利的陌刀已紧握在手。

“两翼突击,围歼敌寇!”公输颜眼中尽是杀意,她挥动令旗,马上发出进攻的号令。

周泰在前,整只重装步兵立刻动起来,如移动的钢铁丛林,两翼先行,中军在后,两千钢铁战士组成半月状阵型向敌军围杀过去。

不错,公输颜意图用两千人去包五千人的饺子。

我站在高高瞭望台上,远远的注视着这只堪比骑兵还要烧钱的吞金怪兽,望着公输颜指挥若定的英姿,亦是满怀期待。

狭路相逢勇者胜,郭太不仅没有露出胆怯,反而兴奋之中夹杂着些许恼火:重甲兵又如何?区区两千人就想一口吃掉老子的五千人,做梦去吧!

以前他们遭遇装备精良的大汉正规军时,每每先是被对方的远程攻击打得抬不起头,但两军一旦近身搏命时,装备再好,也经不住黄巾悍卒们一波又一波的决死进攻,他坚信,这次的结果也不外乎如此。

“干翻他们,所有缴获全归个人!”郭太进行了最后一次战前动员后,举刀冲向敌阵。

两军很快撞在一起,这只黄巾军的敢死队员们彻底释放出他们的凶性,瞪着血红的双眼,咆哮着举刀就砍。

咔咔咔!刀剑砍在只露出两个眼洞的重甲上,碰射出丝丝火花,然后反弹回去,震得手都在发酸发麻,然而,猛虎军战士不见半点伤害,他们依旧队列整齐,如墙推进。

黄巾军敢死队员们都傻眼了,这他妈的还是人吗,刀枪不入?!忽然,嘟嘟嘟,口哨响起,随后,重装步兵队列中传出数声官长的厉喝:“举刀,斩!”

无数柄陌刀高高举起,形成一片片寒光闪闪的刀幕剑墙,随后整齐划一的呼呼劈下,刀锋所过之处,一切都清净了,因为挡在它前面的任何生物都已魂断身裂!

斩!

斩!

斩!

号令声接二连三响起。

于是,如林的陌刀再度亮起,冷冷的不带任何情感,刀起刀落,一个节奏,如同设置好程序的杀人机器。

噗噗噗,血光四射,人头乱飞。本来凶神恶煞的黄巾军敢死队们马上沦为待宰羔羊,在陌刀的屠戮下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

剩下的黄巾悍卒们惊骇莫名,他们也知道怕了,这陌刀的恐怖威力太可怕了,非蛮勇就能与之抗衡。

郭太终于发觉不对劲,这是一只什么样的部队?实力简直逆天!自己这只残旅不过送到是人家嘴边的菜,这种战还怎么打?

他此刻心情绝望,不仅为自己,更为他身后的十余万黄巾胞泽的命运绝望。

眭固忧虑的眼神忽然划过他的心头,可惜了,这位最了解敌军的渠帅并不为大帅信任。他狠狠地咬了咬舌尖,吐出一口血痰:妈的,就算死,老子也要砸毁几架投石机做个交代!

一招手,十多个心腹亲兵聚了过来,护在左右为他提供掩护。

杀!寻到兵力薄弱处,郭太十余人再次冲阵。

一个班的重甲小队立刻截住他们,刀光再起,郭太身边的人很快折损殆尽,他战斗经验丰富,很快摸清其中的窍门,这刀阵齐出,对付一大群人确如砍瓜切菜,但具体到他一个人时,因为需要军官号令协调,故略有迟滞。只要能把握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完全可以避其锋芒,杀将出去。

嘟!哨子吹响,五六柄陌刀划破虚空,齐齐劈向郭太。黄巾悍将大喝一声,手中的大刀当空劈去,他的臂力非寻常士卒可比,一下荡开袭来的陌刀。随后猛地蹲身,长刀左右开弓,如铁鞭般连续抽打在数名猛虎军战士的小腿上,这些人顿时站立不稳,纷纷摔了出去。

郭太见状,又如法炮制,一连抽翻几波人,突出了陌刀大阵,离最近的投石机不过数步。

忽然,一股凛冽的杀机将他锁定,他想也不想,突然一个筋斗翻了出去。只听“轰”的一声,他抽空一瞧,在刚才落脚之处,只见一柄厚背大刀重重斩在一个血色石球上,那石球顿时四分五裂,石屑溅得到处都是。若是这一刀落在他身上,后果可想而知。

“想毁我投石机,先问问我手中的家伙再说!”周泰都有点佩服这人了,居然能轻易突破重装步兵的围杀,是个人才。所以,更要活捉了。

心念一动,周泰脚下忽然踢出,只见一块小石头向郭太的胸口疾射而去。郭太还未站起身来,见石块又急又猛,只得以手撑地侧身闪躲。这时,厚背大刀再次当头劈来,快若流星。

来不及避开,郭太无奈只得以半跪的姿势举刀迎敌。

锵!周泰这一刀势大力沉,郭太又只是用上三四层的力量,一下就吃了不小的亏。

哈哈!敌人大笑声声,得势不饶人,一刀连一刀攻来,让他根本没有机会起身迎战,不一会就险象环生。忽然,他的眼角余光出现了一个俏生生的丽影,原来竟是那位冷艳女将,离自己还不到三丈远!

猛地,郭太长刀脱手而出,当作暗器射向周泰,周泰没有料到敌人会来这一手,也是一惊,忙仰身成拱桥,险险避过。

趁周泰没来得及攻击,郭太全身猛地缩成一团,就地一滚,在起身的刹那,整个人如同猎豹一样向那女将扑了过去,原来他要擒贼先擒王。

就在他以为成功在即时,忽见那张近在眼前的娇颜嘴角一勾,露出一脸不屑的冷笑。下一刻,一条黑色的长鞭凭空冒出,接着它如乌贼的触手一样死死地缠自己的一条腿,然后,轰地就被扯到了那位冷艳女将的脚下。

“阿泰,绑了。”丽人的声音冷厉而清脆。

毫无反抗之力的郭太一下懵了,自己真是瞎了眼,小瞧了这位女中豪杰。人家并非只有表面那无与伦比的美貌,其实,她的身手也同样出色。

活捉他的人自然就是公输颜。

第70章:突围

黄巾中军大营内,一片愁云惨雾,一万的悍卒啊,不到半个时辰全军覆没,主将郭太亦当场被擒。张梁的脸阴沉得都要滴出水来,郭太是他手下的心腹爱将,每逢险战,总是第一个想到他,他也从不让自己失望,如今落入敌手不知生死…想不到,对面之敌,真是太强悍了,这是黄巾军有史以来最可怕的敌人。

张梁背着手在营帐中来回踱步,眉头紧锁。帐内的一群将领一个个都吓得不敢出声,大营陷入一片死寂。

张牛角望了眭固一眼,前行几步,来到张梁身边躬身行礼道:“大帅,我军现在的处境非常不妙,北有漳河相阻,南面龟蛇岭挡路,为今之计要么向东进攻都昌,和敌军决一死战;要么就先撤出敌投石机的打击范围,再徐徐图之。”

“此时能和敌人决一死战吗?”张梁喃喃自语后,又轻轻摇了摇头。至于继续待在此地那纯是在找虐,不在考虑范围,难道真的只有后退一条路,即便是撤退也并非那么简单,以如今低迷的士气可能会更加动摇军心,稍有不慎就会演变成一场大溃败。

……

都昌城头,我一身白袍,俯视着前方混乱的黄巾营地,眼中泛起微微笑意,十余万黄巾被我军牵着鼻子走,弄得欲仙欲死,主动权已完全在我,接下来就准备收获胜利果实了。

一身青衣小帽的贾诩,普通的就好似一位账房先生,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施施然来到我身边,轻咳一声道:“恭喜主公,我重装步兵的战力非凡,主公又添一强军也!”

贾诩这人于乱世能独善其身,确实有一套,每次的开场白,总会是一两句不露痕迹的马屁,先让人心情愉悦,这次也不例外。

我笑着点点头,遥指黄巾军阵地揶揄道:“对我们而言是个喜讯,但对张梁来说,就是个不小的麻烦。”

贾诩亦含笑颔首。

“张梁现在进退维谷,一大堆伤脑筋的事还在等着他呢!”因为敌人此刻不会太爽,所以我的心情爽极了。

“若换成我是张梁,马上会全军后撤,退回巨鹿。”贾诩略作思索,轻声答道。

“嗯,张梁不是笨人,他不会一错再错。”我很认同贾诩的观点,张梁若真要和我决战,我军以逸待劳,一战定乾坤,倒还省事了。

“他要撤,我们便层层堵截,一路追击,如切腊肠,一口一口吃掉他。”贾诩语气清冷,露出森森杀机。

“好一个切腊肠,就这么办!”我和贾诩同时大笑起来。

……

张梁很烦躁,他依旧在营中来回踱步,他是个有决断的人,深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道理,敌人只是初露峥嵘,已如此厉害,自己主动进攻其实根本没有半点胜算,还不如直接撤退,以后有机会再卷土重来也不迟。可是撤退命令刚刚下达,坏消息就传来:后路已被敌军堵住。

胃口倒不小,想一口吃掉我,可笑!张梁气极反乐,他虽然决定撤兵,但并不意味着就真怕了我军,好歹他还有十几万儿郎在手。

随即给帐下渠帅左校下了死命令,令其领兵两万不计损失,必须凿开一个缺口!

左校是大贤良师张角的亲传弟子,能力毋庸置疑。

可是,一个时辰过去了,左校好消息一个也没有传回,得到的信息只有一个,那就是请求再发援兵。

……

“文则,敌军又压上五千人,打完这战后我们也差不多可以让开大道了。”满宠擦了一把汗,对于禁说道。

“好!消灭五千人后,定会坚定张梁大步撤走的决心。”于禁点点头,又对老搭档道:“伯宁,你也去准备准备,我们让路之前怎么也要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满宠点头转身离去。

掐住黄巾军后路的通道不宽,不会超过30丈,若要攻击,不可能一拥而上,每次只能出动四五千人,故而防守方占尽地利。

于禁稳重,精于布阵防御,又有满宠这等少年英杰全力协助,所以猛虎军的战士面对一次次的冲击,依然不动如山,坚如磐石。

黄巾军的进攻没有停止,他们也杀红了眼。

一次不行,就来第二次,第三次…他们不计伤亡,屡败屡战,犹如飞蛾扑火的举动让于禁都开始为之可惜,多好的战士,就这样白白给糟蹋了。

望着敌军严整从容的阵型,又看看自己的几千残兵败将,这就是差距啊!左校既愤怒又无奈,敌军不过几千人,战打到现在,人家依旧活蹦乱跳,战损可以忽略不计;反观他的两万人马,折损伤残一大半,剩下能战者不过五六千而已。

战打到这个份上,自己也没脸回去向大帅复命,他咬了咬牙,狠狠下令道:“来呀,能出气的全给老子压上,此战不成功便成仁!”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殊死一搏的时候到了,五六千黄巾军鼓足余勇,怒吼口号悲壮的杀向于禁部。

咻咻咻!猛虎军的几百具弓弩同时发出怒吼,乱箭飞舞,射向冲来的敌人。

惨叫声顿起,冲在前面的人纷纷中箭摔倒,还没来得及挣扎,就渐渐泯灭在后面胞泽的脚下。

前仆后继,却没有人能停得住脚步。

“刀盾手上前掩护,快!”左校大吼道,他最担心的就是官军的弓弩,黄巾军缺弓少弩,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每次进攻他不得不用人命来消耗敌军的箭矢。

左校的心在滴血,一盏茶的功夫,就倒下了三分之一强的士卒!

敌阵,不到十丈了,箭矢已在稀疏,但左校的心中却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标枪,投!”见敌军越来越近,满宠气聚丹田,猛地大喝道。

马上,猛虎军的战士们忽然拔出标枪,身体一致后仰,手中的武器突然飚出,狠狠地扎向奔来的敌人。

噗呲,噗呲的声响接二连三传出,黄巾士卒遭受打击,大片大片的人轰然扑倒,多是一击致命,标枪的杀伤力确远非箭矢可比。

“鸳鸯阵,以排为单位,列阵!”随着于禁的号令,令旗开始挥舞,口哨同时吹响,战士们熟练的排列成几百个十数人一组的小鸳鸯阵,行进间,又随机组成了几个大型的鸳鸯阵式,它们环环相扣,如飓风般卷向敌军,在于禁的手中真是如臂所指,指哪打哪。

黄巾军经过几番打击,所余残兵不过三千,此刻撞上鸳鸯阵,先是被长长的老竹杆一阵乱抽,打得他们东倒西歪,身痛腿抽筋就快站立不稳,下一刻,几个小鸳鸯阵交替穿梭掩护,很快把他们裹入阵中,随即刀剑相加,这些人便如陷落蜘蛛网的昆虫,再没有半点反抗之力,任人屠宰。

戚继光所创得鸳鸯阵果然名不虚传。

三五个小型鸳鸯阵相互配合,轻轻松松一口吃掉几十人,接着再围进另一批敌人,如此重复往来,杀伤效果惊人…

屠杀,对己方一面倒的屠杀,左校绝望了,他回望一眼大帅营帐,口中喃喃而语:“左校没用,辜负了大帅。”接着,他手中大刀收回,猛地翻转刀锋,抵近脖子时,那只大手用力一拉…血雾喷射间,他的身体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随着左校的倒下,自杀式的进攻进入尾声。

……

几家欢喜几家愁。

黄巾中军大帐内,听到左校自杀的噩讯,张梁手揉眉心,默然不语,良久,才长叹一声道:“左校啊左校,这又是何苦?你让我如何向大兄交代!”

大帐中气氛压抑,诸将一个个愁眉苦脸,唯有张牛角和眭固在小声交谈。

张梁的眼睛从每个人脸上扫过,当落到正和张牛角低语的眭固头上时,他脸色有点复杂,随后目光变得温和,心中亦开始自我反省:之前对他的观感确实有失偏颇,这小子面对如此强敌虽是屡战屡败,却依旧能保存实力全身而退,已是难能可贵。

见帐内诸人都在争当缩头乌龟,褚燕年轻气盛,他很不满众将的表现,忽然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大声请战道:“大帅,末将愿领黄巾力士出击,不败敌军,提头来见!”

“不可!”张牛角和眭固齐声反对道。

张梁本亦有此意,不出动精锐的黄巾力士,怕是难以击败于禁,刚要点头应允,见两人出言反对,于是就此打住,先试着听听二人的意见也好。

他的目光落到张牛角脸上,张牛角赶紧抱拳躬身行礼道:“大帅,黄巾力士乃我军之柱石,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动…”他只点出此策不妥,却没有拿出行之有效的办法。

点点头,张梁又看向眭固。

事关黄巾军的安危,眭固也顾不得计较人公将军对自己的成见,他沉吟片刻,然后道:“大帅,固适才巡视辎重营,见到牛车数百,因而思得一计…”

“白兔此策大妙!”张梁听得眼睛一亮,猛地拍案叫绝道。

……

哞哞哞!皮鞭伴随大声的呼喝,黄巾军阵中传出一阵阵急促的牛鸣,随后,烟尘滚滚,火光乱窜,片刻间营门大开,在无数的驱赶吆喝的声浪中,猛然冲出了数以百计的发狂牛群,它们的双角上绑负着明晃晃的利刃,牛尾上缠满的油布已经燃起火舌,火烧屁股的剧痛让群牛兽性大发,瞪圆血红的牛眼,有如怪兽一般向我军席卷而来。

碰到一个发牛脾气的人,都不好应付,何况两百多头疯牛一同发狂!

牛群所过之处,践踏一切,冲垮挡在前面的任何障碍,故而,所有的黄巾士卒只敢尾随其后,因为原先在一侧驱赶的士卒早被踏成肉泥。

火牛狂奔造成的气势足以让大多数人崩溃,但是它们面对的是“五子良将”之一的于禁。

有意思,连田单的火牛阵都用上了!

于禁冷冷一笑,马上传令道:“刀车营出动,留出一条通道,火牛放进来后再打!”

哈哈!真是歪打正着。满宠接到于老大的命令,洒然一笑:本来想出动刀车阵来个漂亮的收尾,为敌人送上一个不大不小的惊喜,不想他们竟搞出了火牛冲阵的仗势;好,既然你们送上几百肉牛来犒赏我军,那么,我就不客气照单全收了。

令旗招展,鼓哨交替,猛虎军方阵忽然裂开一条通道。很快,通道中就透出阵阵森冷气息,仿佛让午后的气温也骤降了10度;随后,咔吱咔吱声响起,犹如怪兽在撕扯猎物一般,扰人心神,让人不由产生一种莫名的心慌!

当鼓声和哨声渐止时,猛虎军裂开的那条通道中,寒芒刺目,杀气凛冽。神秘的刀车终于亮出了它本来的狰狞面目。铁灰色的金属车身上镶满一排排的利刃,根根嗜血炫目,如同一个个放大版的铁刺猬;在四面封闭的车厢上,几名悍卒神情冷厉,两丈长的铁矛在手,只待一声令下,他们便会悍然出击。

一辆接一辆的刀车紧随战鼓的节奏,鱼贯而出,迅速的排列组合,一列在左,一列在右,两列纵队南北相向,前宽后窄,很快形成了一条喇叭状通道。

此刻,火牛阵已呼啸而至,冲在最前面的几头畜生俯低牛首,哞哞怒嘶,不走我军特意为其而留的通道,反而把绑缚尖刀的牛角对准那些排在入口处的刀车,接着开始了加速,它们四蹄如飞,庞大的身体如同坦克一样蛮横地撞了过去…

十步,九步,八步…越来越近,血红的牛眼瞪得人心里发毛。

推拽刀车的四五个猛虎军战士浑身紧绷,双手抓紧把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视狂奔而至的蛮牛。

轰!刀车巨颤,车身与疯牛来了个亲密的接触,几个身强体壮的推车士兵只觉身子一震,彻骨的疼痛从胳膊,肩胛处传来;与此同时,噗嗤,噗嗤声四起,锋利的利刃瞬间便钻入火牛的头颅,刺穿它们的脖子,随后又传出咔嚓咔嚓骨头碎裂的暴响,哞哞的哀鸣声顿止,须臾,牛血狂喷,将硕大的刀车喷染成触目惊心的血色殷红!

挑衅刀车阵的几头疯牛轰然倒地后,跟在后面的数百火牛见到那些刀车的可怕,再不敢用身体去挑战,它们乖乖地挤进喇叭形刀车通道的入口,忍受灼烧的疼痛继续一路狂奔。

刺!哨声再响。

上千柄长矛齐齐刺出,形成一片铁血枪林,戳向狂奔的牛群。

猎杀的目标大到都不用瞄准,所以枪枪无一落空。刹时,悲鸣乱嘶,鲜血四溅…

不一会,满宠见到几百火牛差不多已涌入四百辆刀车组成的通道中,是收网的时候了。他大吼道:“刀车营听令,撞!”

通道两侧的数百刀车突然启动,向牛群对撞而去;喇叭形的刀车通道于是快速闭合,有如一把大剪刀开始咬合闭拢。

嗤嗤嗤!锋利的利刃撕裂牛腹,血如泉涌,它们先是挣扎,然后摔倒,更有甚者直接挂在刀车上,肠子内脏留了一地。

有几头凶悍的黄牛转身欲去撞击刀车,刀车上立刻刺出数十把长矛,将它们撂翻在地…半个时辰不到,一场声势浩大的火牛阵便偃旗息鼓,成了猛虎军最抢手的口粮。

于禁和满宠哈哈大笑,待人将几百头死透的战利品装上刀车,于禁大手一挥,传令道:“后队变前队,撤!”

跟在火牛阵后面的黄巾士卒本要趁势掩杀,如今见到这等阵势,都快吓傻了,一个个呆若木鸡,眼巴巴看着敌军从容撤退,也没有一个人敢挪动半步上去追赶。

远处观战的张梁脸色一连数变,尔后向眭固苦笑道:“你的谨慎是对的,敌人比我想象中要强大十倍!”

见人公将军终于认可了自己,并且变相地承认了错误,眭固的心中一时百感交集,他声音有点哽咽,霍然拜首道:“大帅,敌军虽强,但可用之兵不会超过三万,我十余万大军集中撤退,就算不能全身而退,撤走几万精锐应能做到。”

张梁终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枭雄人物,他点点头,对眭固不由又看重几分。

这时,张牛角、褚燕等人也聚了过来,每个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哈哈哈!胜败乃兵家常事,日后我们多多练出精兵强将,再来一洗今日之辱尔。”张梁忽然哈哈大笑鼓舞士气道,待众人的脸色稍有缓和,他大手一挥:“诸将听令,扔掉所有辎重杂物,只留随身携带的武器干粮,我们轻装撤回巨鹿!”

第71章:屠龙大阵

黄巾营地,早已人去营空。我携公输颜缓步走进营中,无数的辎重物质胡乱堆放散落于各处;最令我惊喜的是,西头的粮草竟然堆积如山。

好家伙,张梁啊,真要给你送张大奖状!和黄巾军交战还不错,记得上次刘辟和龚都跑路时一样做了次活雷锋;若换成其他败家的主,怎会资敌?早一把火将粮草辎重烧了个干净;其实他们这样做完全可以理解,黄巾军主将大都贫苦老百姓出身,天生就把粮食看得比天还大,所以就算知道是要留给我们这些敌人,也舍不得毁掉,就凭这点,以后也要善待那些黄巾俘虏。

待我俩漫步来到粮山附近,却见到了两个老熟人。一个是裴胖子,另一人则是黄半仙,但见裴元绍脱拽着一身笔挺军装的黄半仙,扯起破锣嗓门兴奋的大叫:“发了,大发了!老黄,金灿灿的粟米就快堆成了山,我的妈呀,这怎么吃得完?”

这阵儿黄半仙也不装清高了,他也满眼冒星星答道:“半仙我天天吃鱼,就要变成一只猫了,这下我的舌头有救了。”

“我说,老黄,你的嘴咋变得这刁了呢?记得你当初吃鱼时,鱼骨头都舍不得吐,这人呀,就是惯不得…”裴元绍又是叹气,又是摇头,很是不耻老搭档的这幅德性。

饶是黄半仙的口舌比裴胖子利索十倍,这时也无从反驳,气的白眼直翻也吱声不得,因为之前他真的很爱吃鱼。

黄半仙的感受我颇能理解。这年头连地主家也没余粮,我军的粮食当然也不充足,只能靠各类海产品来补充,把鱼当饭吃也很容易腻味,反正我就受不了,黄半仙的这番感慨值得同情…

两个活宝在眼前耍宝,乐得我和公输颜都不禁莞尔。

乐过一阵,公输颜捋了捋额前一缕秀发,眼眸中出现一抹忧色,她望着黄巾军撤离的方向,幽幽地叹道:“如今天下大乱,百姓流离失所,田舍尽废,村陌无人烟,这东莱和北海也幸亏有你。”不知不觉间,她的娇躯已依偎在我肩头。

她悲天悯人的情怀让我对他怜爱大生,一把揽过她的纤腰,把她轻搂入怀,柔声安慰道:“不用急,我们先把青州建设成为一方乐土,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公输颜轻轻扬起天鹅般的粉颈,凝望我的眼神情意更盛,她柔声道:“我相信你!”

“张梁开始跑路了,小颜,有没有兴趣陪我送他们一程?”我微微一笑凝视着公输颜娇艳无匹的脸,提出一个不错的建议…

“好,我为你擂鼓助阵!”公输颜一显巾帼风范后,却向我调皮地眨眨眼伸出右掌道:“赢得漂亮有奖哦。”

啪,她的暗示让我心中窃喜,于是赶紧伸手拍在她的纤纤玉手上,和她击掌相约道:“一言为定!”

……

九万黄巾军刚撤离都昌地界,张梁等人正待松口气时,斥候匆匆来报:大队的猛虎军已经追上来了!

张梁舔了舔有些上火的唇角,心中暗恼:还有完没完了!

护卫在一侧的褚燕了解大帅的心情,就要上前请战,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拉住,褚燕回头一观,原来是好友于毒。

于毒对他摇摇头,拉着他的手用力地握了握,然后低语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大帅的安危事关全局,你守护大帅左右,不可轻易出战,还是我去吧。”

褚燕虽有不甘,但他知道好友的话是对的,自己身为大帅亲卫营统领,确实不能轻离。

劝阻了褚燕后,于毒步履坚定地来到张梁身边,抱拳行礼后慨然道:“大帅,敌追兵已至,某闻壁虎有断尾求生之策,末将欲领本部两万兵卒出战,以护我军周全。”

见是于毒主动求战,张梁老大慰怀,但又有些于心不忍,这于毒是他心中很看好的年轻将领,和褚燕一般都是他重点培养的心腹,若再磨砺两年,绝对是可堪大用之才。现在他想舍小我,以求得大军能安然撤退,叫张梁怎不心痛!

他眼角渐湿,但终究走到于毒面前,狠下心来点点头,又重重地拍了拍年轻将领的肩膀,沉声道:“阻敌一个时辰即可,缠斗为主,不可力拼,回来我为你庆功!”

……

半个时辰后,我和公输颜等一大班东莱文武顺着官道追赶,很快发现敌踪。

“擂鼓,摆阵迎敌!”我拿起“千里眼”观察片刻之后,果断的下令道。

咚咚咚!战鼓轰然敲响,大家一起回头仰望,但见公输颜纤足点地,轻轻一跃,若凌波仙子般飘落于鼓车之上,她的双手忽然一招,一对大鼓槌已落入玉手,紧接着,曼妙的身姿开始扭动旋转,长长的秀发在风中飘舞飞扬,手中的鼓槌亦随之动了起来,它们相互萦绕相互敲击,随身体的转动渐渐高举,竟然跳起了古朴而炫目的战舞;风姿绰约之间,一舞鼓槌动四方,翩若惊鸿起风云。咚咚…一声又一声,循导着鼓舞人心的节律在节节攀升,直至响彻全场,让闻者心潮起伏热血沸腾,让战意狂涌不可抑止!

此时公输颜的英姿对我有种别样的诱惑,让我暗吞口水,心想此战后一定要赶紧找她“领奖”去。

战鼓响过几息,烟尘顿时扬起,一大队人马突然出现在大家的面前,他们次序井然地缓缓停下脚步,开始报数列队组阵。

很快,一个七千人的大阵组合排列完毕。

马其顿长矛方阵居中,五千战士三丈长矛立起,刺破云霄;两翼则各有一千重装步兵护阵,他们皆陌刀在握,阵势严整,让敌无半点可乘之机。

不远处,许褚的两千骑兵亦是虎视眈眈,和步兵大阵遥相呼应。

“此阵冠绝天下,不动固若金汤,动则必如雷霆,如此阵势,经此一战,必会名动四方,请主公为此战阵赐名。”徐晃见到几个强力兵种的黄金组合,激动莫名,大步走到我身边,两眼放光的兴奋相求道。

我连忙委婉地谢绝,只是推脱说,诸兵种合成作战的方式还在摸索当中,现在只是徒具其表,尚需要几场大战来反复地检验和完善才行。

结果一旁的贾诩,田畴,吕虔,华歆等人都不干了,一起凑过来跟着起哄,纷纷劝我:这么牛叉的杀阵怎么也得先取个吓唬人的名头。

我不由笑着摇摇头,伸出食指顺着几个人的面孔,一个个的戳戳点点道:“你们呀,拍马屁的功夫又见长了…好吧,就叫它‘屠龙阵’好了!”

其实,能得到历史名将徐晃的推崇,我还是有点小得意地。

“屠龙,杀气十足,好名字。”徐晃拜服。

“壮哉屠龙,舍我其谁;天下精锐,谁与争锋!”贾诩更是夸张,他摇头晃脑捻须长吟道。

其余诸人亦是齐声叫好。

典韦见这些人一个个闹得欢,身为我的结义兄弟,他也不甘人后,挤进人群大声道:“依我看,这两万黄巾贼的战力真滴不咋样,出动屠龙大阵是不是高看他们了。”

士气高昂随时敢战是不错,但骄纵之心不可有。我脸色忽然一正,沉声对典韦道:“二弟,日后你若领兵对敌,不管是小鱼小虾,还是强敌恶敌,都须拿出你当初屠龙的气势,全力以赴,战略上可以藐视敌人,战术上必须重视敌人。”

我这话虽是针对典韦,实则是向所有人说的,告诫他们不得生出骄纵之心,自古骄兵必败。

典韦听闻,数月前于海外孤岛与恶龙大战的惊心动魄立马浮现,不由重重地点了点头。

诸将心中也皆是动容,他们一同躬身拜谢道:“多谢主公提醒,我等一定铭记在心。”

一不小心,又山寨了一句后世毛语录,而且把大家雷得不轻,自己也因此洋洋自得,我的脸皮好像越来越厚了。

佳人相伴,群英景仰,我一时意气风发,大手一挥便点将道:“屠龙阵需要一位领兵大将,公明,可敢接手‘屠龙’来个漂亮的开门红。”

身边众文武一听,那个羡慕嫉妒恨啦!主公对这个徐晃好得简直没有天理,投军不过两个月,就已经升为统领两千余人的团长;这不,现在又要将屠龙大阵交于他来指挥,这狗屎运走得不服还不中!

此刻,徐晃浑身也在颤栗,屠龙大阵的首秀竟交由自己这个新人,想不激动也不行!要说猛虎军成军不过年余,缺地盘,缺人口,缺粮草财货,什么都缺,可就不缺领军大将!不说太史慈精通水战陆战,隐为诸将之首,赵云骑战无双,世间少有;也不说乐进侵略如火,于禁不动如山,皆有名将之风;其余关羽、张飞、程普、满宠等人皆为世之良将,随便挑出一个人,也完全可以胜任,但是主公却把这个重任交给了他。士为知己者死,徐晃本来就敬重我这个豪爽大度的主公,现在见我对他如此无条件的彻底信任,不由虎目含泪,单膝点地重重行礼道:“主公大恩,晃必万死不辞!”

见徐晃如此郑重行此大礼,知道这位新投虎将已彻底归心,惊喜之余我急忙扶起他,哈哈一笑道:“公明快快请起,你做事我放心!”

……

于毒傻眼了,他本欲将两万兵卒分成五批,每部四千对猛虎军进行逆袭,一波接一波,稍一接战即走,然后第二波,第三波…交替跟上,与我军展开车轮大战,以缠斗为主,从而避开死磕硬战,达成尽量迟滞我军行程的任务,为身后的大军争取更多的撤退时间。

此时,他知道自己部署的战术太天真了。自从屠龙大阵惊现眼帘时,他就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得非常离谱。

百丈之外,长矛如潮,铁甲森森,如林徐进,如墙横推,此种若泰山压顶的气势,就算大汉北军也稍逊一筹!

于毒心中揣揣,再也不敢有分兵的念头,于是他赶紧收缩部队,将两万人紧紧收拢在一起,列出拒马,长枪手在前,组成一个密集的刺猬大阵,堵在官道中,或许只有这样拼死一战可以多抵挡一些时间吧。

徐晃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跳上良驹,策马驰骋于阵前,举目远观,将敌情尽收眼底。他心中一阵冷笑:敌军虽有两万之众,不过已经吓破了胆,不足道尔。

“许诸听令!袭扰敌阵,再断其退路。”徐晃面色沉稳,开始了发号施令。

令旗翻飞,遥相传至许褚的骑兵团。

刹那间,呜呜的号角声奏响,这是催动骑兵进攻的音符。

片刻,尘土渐渐扬起,大地发出隆隆的震动,千百只马蹄先后撞击在辽阔的大地上,如闷雷滚滚,和低沉的号角组成一道道战争进行曲。

屠龙大阵终于展开了进攻的序幕!

就在许褚一声令下之后,骑兵团迅速一分为二,向敌阵包抄而去。

铁骑如龙,呼啸而至,眨眼的功夫,离两万黄巾的距离不过十几丈…

射!各营长官纷纷开吼。

咻咻咻,箭矢如瓢泼大雨,黑压压的向敌军席卷而去。

噗噗噗,惨叫声骤起,瞬时倒下一大片。此时两万黄巾士卒人挤人簇拥在一起,让骑士们连瞄准的步骤也直接给省略掉。

“刀盾手护阵,弓箭手马上还击!”于毒大急,撕声大吼道。

怎奈黄巾军弓箭手稀少,又疏于训练,射出的箭矢稀稀拉拉,根本没起到多大效果。

反观许褚手中的两只铁骑训练有素,在掠过敌军的瞬间,已经一连射出了四五发箭羽,然后又绕行了半个圈,很快就汇合在一起。

“兄弟们,干得好!”许褚回头望了望损失惨重的敌军,哈哈大笑道:“传令调转马头,给老子再来一次。”

骑兵团再次分为两股,向敌人发动了第二次攻击…如此几番交替箭弩袭敌,让两万敌军大伤元气,一顿饭的功夫已是十去其三。

于毒气得脸上青筋冒出,太阳穴突突直跳,但是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就算想上去拼命,可两条腿的人又怎么跑得过四条腿的马呢?正在他苦思良策时,屠龙大阵的步兵方阵已经压了上来。

徐晃的大斧高举过头,大吼道:“周泰、成廉,令你二人各率一只重步兵前突,攻敌两翼。”

“兄弟们,杀!”两人得令,马上身先士卒,各领千人从南北两个方向攻向敌侧。

紧接着,马其顿方阵也加速了。

军旗飘扬,号角嘹亮。猛虎军战士战意高涨,脚下的战靴顺着鼓点的节律,踩在坚硬的大地上,发出铿锵之声!他们步履一致,横成排,纵列行,行行笔直,排排如一,虽有五千之众却形同一人。

鸟瞰之下,整个长矛方阵犹如刀切豆腐块般的齐整。

离敌不到十丈…沉浑绵长的号角声变得高亢,阵中的战士开始了小跑,最前面四排的长矛已经放平,一排排锋利的利刃直指数丈之外的黄巾,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那些雪亮的矛尖寒芒闪烁,泛出森森的杀机。

这架战争机器已经亮出了自己的獠牙!

黄巾士卒一个个睁大惊恐的双眼,绝望地盯着前所未有的恐怖敌人,一排又一排的矛刃在他们瞳孔中不断放大,越来越近了,甚至在敌人的虹膜中看到了自己惊惶的模样。

刺!猛虎军的各级军官骤然发号施令。

无数长矛嗖嗖刺出,耀眼的厉芒晃瞎了眼球;那一片又一片的矛影刹时戳破虚空,撕裂了木盾和盔甲,再毫无阻滞钻进前几排黄巾士卒的身体。只在瞬间,前面两排的黄巾士兵已被屠戮一空!

刺刺刺!十多位连排长接连大声呼喝。

滴血的长矛再次送出,哀嚎顿时四起,惨叫连绵不绝,黄巾士卒已成待宰羔羊,手中的兵器已成摆设,他们的枪杆不过一丈多长,而对方的长矛足有三丈,想还手也根本够不着人…

有几个漏网之鱼都是战斗经验丰富的悍卒,在这只黄巾军中亦是其中翘楚,他们竟瞧出长矛杀阵的一些蹊跷,纷纷翻身滚落在地,避过排排矛刃后,打算靠近后攻敌下盘。他们的想法是美好,但现实往往很残酷!

作为一名牛逼哄哄的穿越者,对于长矛方阵的缺点短处,我早就做了一番查漏补缺,所以,现在的马其顿方阵不仅仅只有三丈长矛。

果然,敌人虽不按章出牌,但战士们也并不慌张,一个个从容不迫地在腰间拔出一物,然后对准敌人单手投掷而去。

嘭嘭嘭!数十把利刃命中地上目标,狠狠地切入肌肉骨骼,那些滚地鼠顿时鲜血狂喷,片刻间已全部击毙。

原来,他们投出的杀器是一柄柄小巧轻便的利斧,近可劈砍,远则亦可当暗器杀敌,从而使得此阵又多了几分自保之力。

连最凶悍的勇士也轻易被剿杀,黄巾士卒再也没有一个人敢于抵抗…

鼓点在继续,脚下不停息,长矛所过之处,鸡犬不留,血流盈野!

魔鬼,这是一群来自九幽地狱的魔鬼!

黄巾军终于受不了了,本就摇摇欲坠的阵势下一刻就轰然奔溃!

于毒心若死灰,接连斩杀数十人也不能控制乱局。

无数人马上转身就逃,上前阻止的头目立刻被乱刀砍死。

后面的人不知前面的状况,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便和前面的逃兵撞在一起,稍不留神,就有人被挤翻在地,转眼就成了大家脚下的肉垫;道路太窄,人又实在太多,一些人慌不择路,竟向道路两侧逃逸,结果撞入重装步兵的刀口,他们的下场更是不妙,重装步兵的陌刀能劈裂奔马,何况人呢?于是,陌刀之下,无一全尸!

逃离长矛方阵的幸运儿不是没有,这些人还未来得及喘口粗气,咻咻咻,迎面箭矢如蝗,在骑兵团的关照下,岂有逃生之理?

不过半个时辰,两万黄巾已被屠戮大半,于毒亦死于乱军之中,剩下的三千余人早已浑浑噩噩的跪地请降。

是役,屠龙兵阵摧枯拉朽般全歼两万敌军,已然无可争议挤身天下强军之列。

第72章:围堵

黄巾军的临时营帐内,十多位渠帅一个个面色苍白,冷汗直冒。于毒的两万士卒连半个时辰也没撑住便全军覆没,敌人的那个杀阵简直逆天了,就算去宰两万头猪也够忙活半天,可是,两万人啊,说没就没了!

敌人的可怕超乎想象,张梁的眉头亦是紧紧拧在一起,都快绞成乱麻花。他面色不虞地一扫诸将,目光最后落在眭固身上,勉强笑了笑,说道:“白兔,敌军重步兵,长矛兵同骑兵诸兵种联合作战,威势难当,你久与周旋,知其底细,可有破解之法?”

眭固摇头苦笑道:“我军现在兵力大损,士气低落,反观敌军兵精将勇,更兼武器装备精绝天下,若与之硬拼,根本没有半分胜算;或许暂避其锋,且战且退,尽力保存大部精锐方为妥当之策。”

失去最后一丝侥幸,张梁无奈地点点头,他忽然佩服起那位姓沈的敌军统帅来,这位仁兄,若论其才,当真世间罕有;其人白手起家,不过短短年余,竟奇迹般创建了战力无双的猛虎军,打得他手下近二十万黄巾军没脾气,要不是处于敌我对立面,他都有心引以为友,与之煮酒纵论天下英雄!

众人无语,都没有什么好办法,张梁知道这会开不下去了,只得挥挥手让大家散了…

三日之内,张梁大军先遭到乐进的伏击,损失不下一万;尔后又被关羽截杀,再有赵云、张飞率骑兵不断的骚扰,身后更是被屠龙大阵紧紧咬住,不离不弃,比狗皮膏药还要讨厌。

不得已之下,一波又一波的炮灰张梁眼都不眨地洒了出去:或分出一部断后滞敌,或派遣少许人马进行决死反突击,一路磕磕绊绊,在不停地折腾下,伤损、走失的兵士难以计数,皆只为断尾求生。

渐渐地,手中可用之兵已不足四万,比之当初来时的遭遇还要凄惨悲催。

即便如此,张梁遇上我沈浪,也是不幸中的万幸,我若集中兵力全力一击,全歼敌人当不在话下,如换作他人毫无疑问会如此,这可是大功一件。

别人可以,唯独我却不能,我作为知晓历史脉络的穿越者,深知这乱世刚刚开启,保存实力为第一要务,若因此战实力大损我还混个屁啊。

既然不宜力拼,那就还是老老实实去贯彻原先拟定的切腊肠的方略,沿途打打伏击战,再配合骑兵的狼群战术,最后以重兵紧随其后,一路追杀,让其疲于应付,一口口地吃掉他们。如此既能不断给敌放血,又能尽可能的保存自己的实力,何乐而不为!

数日间,敌人一点一点在被消耗,效果令我很满意。

……

今日,广县在望,所剩兵马虽不足四万,不过,大家总算松了口气,先退回广县修整一番再说。

不一会,褚燕、张牛角、眭固等重要将领拥簇下,张梁催马来到广县城下百米处。此刻的城头,黄巾大旗依然在迎风招展,大旗之下的城墙过道却静悄悄的,空无一人,一切都显得是那样的诡异!

眭固心中隐隐生出些许不妙,正待吩咐人去一探究竟时,褚燕早已按耐不住,不需吩咐,已然引马直奔城门的吊桥处,不耐烦的喝道:“人公将军回城,尔等还不速速开门迎接!”

咚咚咚!骤响的战鼓让这位黄巾悍将的坐骑受惊,忽然马蹄乱窜,差点就掉进了护城河。

好在褚燕手疾眼快,一把拉住了缰绳,当他稳住座下骏马之时,城墙上已发生异变:刚才迎风飘扬的黄巾大旗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面他恨之入骨的战旗,只见旗面之上,隽绣着一头威风八面的下山猛虎,难道……

哗啦啦!脚步声顿起,城头忽然涌出成千上万的士卒,观其服饰,果然并非我军,他的心一下沉到谷底。

在那些军士的中间,有一文一武两个人并肩而立,那名武将身姿英挺,整个人仿佛一柄标枪般挺立于人群中,其强大的气场让人不敢逼视,褚燕已经认出了他,太史慈,竟是猛虎军的头号大将,号称枪戟箭三绝的东莱太史慈!

站在太史慈身旁的年轻文士褚燕并不认识,但其人俊逸潇洒,举止从容大方,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年轻文士瞧了褚燕一眼,手腕一翻,一把精致的檀香木小折扇唰地展开,扇面上写道:宁静而致远,淡泊以明志。这几个字飘逸出尘,很得几分王氏行书之真味,行书之下附有四个小字:东莱沈浪。

在褚燕暗叫糟糕时,太史慈哈哈大笑道:“贼寇,我家军师算无遗策,早在此城候你等多时,还不速速受死!”说完,张弓搭箭,也不瞄准,那只雕翎大箭就快若流星般地射向敌人的咽喉。

敌将虽猛,吾亦何惧!

褚燕就是这个遇强则强的性格,前几日和张飞、关羽交手已让他受益匪浅,今日有机会见识一番太史慈的神射,岂能放过!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狂飙而至的箭矢,立于马背的上半身亦是纹丝不动,猛地,五指弯曲成爪,闪电般抓向那只利箭,触碰之间突然传来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指节发软,筋骨酥麻。

褚燕知道,他低估了对手的实力。

太史慈也轻咦了一声,眉头微微一皱,暗思:这小将何人?竟有能耐接自己的箭!他扭头问同伴道:“奉孝,你可识得此人?”

年轻文士正是猛虎军左军师郭嘉,因为我军的情报事物也由他主持,故而太史慈有此一问。

“子义,此人姓褚名燕,常山人。身手剽悍敏捷,体轻如燕,素有‘飞燕’之称。”郭嘉折扇收拢,遥指褚燕笑道。

太史慈点点头,然后正色对那黄巾小将道:“原来你就是常山褚飞燕,某眼拙了,竟小瞧于你!那好,就请再接某一箭如何?”

言毕,再从箭囊中取出一支长箭,凝神静气,扣于弓弦之上,咻地射出了第二支箭。

褚燕一惊,适才逞能吃了个大亏,手臂到现在依旧在麻木,他再也不敢托大,敢忙从马臀上取下一面圆形铁盾护在身侧,随即伏在马背上,急急打马远遁。

三棱长箭破空飞旋,裹挟千钧之力,射向敌人。

只听“当”的一阵金属嗡鸣,利箭与铁盾来了个暴力之吻,随即扎入其中,将半寸厚的精铁射了个对穿,擦破了褚燕的胳膊,鲜血滴滴答答打落在马背上。

幸好自己没有再去伸手硬接,褚燕暗呼侥幸,太史慈的箭术竟比传闻中还要来得厉害!

待褚燕逃回本阵,本来还有几分盼头的几万黄巾军此刻的士气降到冰点,前有围堵,后有追兵,简直不给人留一点活路。

张梁悔不当初,要是出发前能重视一点眭固的建议,此时也能有个歇脚补给处,也不至于落入如今进退两难的困境。他爬到一处高地,环顾四周的地势,前面是广县县城,敌军接手多日,早就严阵以待,一时半会儿怕是难以攻克;而后面,敌军数只重兵亦在源源逼近,留给他的时间不会太多;至于南边则山高林深,若大部队钻进去,能安全撤回的恐怕百不存一;北面更有许水成天堑,若无船队接应,后果可想而知……张梁一时举棋不定。

“报!敌人已至,离我军不到两里。”斥候满面焦急的急报让张梁一下狠心,他咬牙切齿道:“全军集合,我们破釜沉舟,和敌一决生死!”他的想法很简单,如今想全身而退,基本上不可能,只身逃回虽然不难,但又有何面目去见江东父老?还不如拼死一战,胜则除却强敌,一切好说,就算败了,能和猛虎军正面一战,纵然马革裹尸,又有何妨?

“大帅,不可!”一个声音大声阻止道。

张梁扭头望去,却见眭固面色匆匆驰来,还离十余丈之时,他便急急滚落鞍马,三步并做两步,来到主帅身前,又道:“末将有一事隐瞒,请大帅恕罪!”

紧皱的眉头开始舒展,张梁何许人也?一听眭固此言,就猜到应该不是什么坏事,他轻轻摆摆手,和颜悦色道:“白兔,我相信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当初出兵北海,属下为防万一,便提早部署,想不到今天能派上用场…”眭固顿首,随后道出实情。

“眭白兔,真乃吾之良将也!”张梁听完,不禁哈哈大笑,扬鞭北指道:“大军全速奔行,北上许水,到时自有大军接应。”

不多时,几万黄巾军动了,本来士气很低迷,现在见有逃出生天的希望,大伙又精神了,他们立刻撒开脚丫子,转身便奔向许水。

第73章:网开一面

张梁刚才所处的高地上,郭嘉折扇遥指仓皇北逃的黄巾大军,对我笑道:“张梁直奔许水,肯定不是想喂鱼虾,必有所恃。”

这时,贾诩也登上高坡,两大军师齐聚,笑谈间,已将千万人的生死成败玩弄于股掌。我看向贾诩,问道:“文和,你说呢?”

“若张梁今日被灭,黄巾军必会实力大损,其崩溃消亡或在朝夕之间,而我军此刻羽翼尚未丰满,仍需要发展的时间,故为其留下一线生机实属必要。”贾诩嘿嘿一笑,腹黑道。

“好个养贼自重!”我和郭嘉相视一笑,立刻明白了毒士的险恶用心。

……

三十里的路程,对我军不算什么,毕竟长途拉练就是猛虎军的基本功,还是腿上绑沙袋的那种;可以说,当今天下若论徒步快速行军,猛虎军自认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但对黄巾军就是一个大大的苦差了,正常的行军大家还能做到尽量不掉队,现在一旦要小跑急行几个时辰,差距就出来了,除了黄巾力士尚有余力外,余者无不气喘吁吁,咬牙在坚持,队列从头到尾已拉开了十多里。

我军的体力远胜黄巾,此刻跑起来是轻松加愉快,也不加速,只是和敌人保持一个频率,看到体力不支而落伍的敌兵,大伙就一拥而上捉活的;这些掉队的黄巾一个个把兵器当拐杖蹒跚而行,更有甚者已如累狗,蹲下身来,伸出舌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哪还有抵抗之力?故三拳两脚之下就能轻易俘虏一大群。

丰收了,一万多免费劳动力呀,几顿饭的功夫,这样的生意比抢钱还来得快。

两个时辰后,许水依稀在望,身后的追兵也越迫越近,黄巾诸将又开始忧心忡忡,因为和他们同行的士卒也就两万出头了。

哒哒哒,马蹄声忽然响起,只见十余骑士快马加鞭,朝眭固驰来,领头的骑士抱拳行礼道:“渠帅,属下已经准备妥当,于此久候大军多时。”

眭固点点头,禀明张梁后,便让几人在前面带路,两万黄巾则紧随其后,大军逶迤北行,走了三四里路后,望眼欲穿的许水终于就在眼前。

许水的来头不小,相传上古大贤许由曾在此地居住数载,其间教人织网捕鱼,又引渠灌溉周围的农田,后人感念其德,故将这条大河命名为许水。

许水宽阔,河面不下数百米,河水湍急,若无大船,那只有望河兴叹的份。

感谢上苍,也感谢眭固!

眼下的景象,让黄巾军将士们的苦瓜脸终于舒展开来,久违的笑容此刻爬上了眉梢。

他们眼前的这处河岸,是个方圆近两里的高坡,较之周围地势高出了五六米,不仅如此,在这块高地的边缘还人为的修整了一番,变得十分的陡峭,最让人惊讶的是,顺着这高地的走势,还用粗木、砖石混合黏土修筑了一个半圆形的关塞,它据险而建,傲然矗立于大河南岸,任许水东流,观兵凶战险!

这时,关塞内欢呼四起,随着一阵阵嘎吱嘎吱的门轴摩擦声响,厚重的关塞大门忽然大开,一下子涌出了一个千人大队,正是眭固当初派出的那只人马,其余的一千人仍驻守关内,以防敌袭。

眭固很满意,不到20天,两千人的小部队就超额完成了任务,不错,这步棋算走对了。

张梁和其他诸将的感觉就更不用说了,简直有种重获新生的惊喜。

一行人风风火火走近一瞧,哎哟我的妈,里面的空间还真够大,不说他们两万人,就再来个一两万也毫无压力呀。这些人再看向眭固时,发现平时古板严厉的他一下变得可亲可敬了。

半个时辰后,所有的士兵都安置妥当时,追兵也陆续赶到,随即将这个新建的关塞团团围住。

眼前的关塞有点吓人,长约两三里,呈半圆形,倚河而建,虽简易却不失坚固,厚土围墙高约两丈,再加上高坡本身的高度,算起来足有四五丈高,已经赶上一般的城墙了.

听说这么大的工程十多天就完工,有两把刷子哈…

嗯,了不起…黄巾士卒们纷纷竖起大拇指。

我也不想赶尽杀绝。正好,有了这座关塞的存在,不需我再找其他的理由来对外解释。

这时,各路将官已齐聚我的身前,纷纷请缨,就连裴元绍和黄半仙也在其中,我觉得好笑,便含笑问道:“你们工兵团也准备参战?”

裴胖子赶紧回答:“回主公,我们在骑兵兄弟的帮助下,运来一个营的投石机和弩车,现在已组装完毕,只等主公一声令下!”

好,既然大家都手痒,那么就开打吧。

咚咚咚!战鼓响过,投石机和弩车突然发威,漫天的箭雨和石球砸进关塞。

不过,这次眭固已有防备,无数竹排,木排或是木门迅速斜斜支起,士卒就近躲在下面,以避箭石。

我手举千里眼,把敌兵的反应都瞧在眼中,不禁莞尔,对面的敌军也在逐步成长,不知我这次放水是好事还是坏事?

张梁不再迟疑,他留少许兵力守住关塞高墙,其余人等皆退到河边,把木排、竹排和几艘大小木船推下河面,开始横渡许水。

一时间,百舸争流,千军渡河,浩浩荡荡的向许水北岸进发。

黄巾军果然有后手,不过也在预料之中。这样也好,我马上下令停止攻击关塞,调集投石机,弩车和所有弓箭手打击正在渡河的敌军。

不过,距离太远,弓箭手射程有限,少有能射到的,即便弩车也只是能打到刚下河的敌人,只有投石机能打到河心,再远亦是无法,何况数量太少,是故威慑力不小,若论杀伤也是微乎其微。

抢渡许水的行动持续了小半天。终于,当返回的船只、竹筏来接走最后一批士兵时,张梁、眭固和褚燕几人才跳上一艘大木船,迎着河面冷风驶向北岸。

众人默然不语,任凭冷风拂面,他们静静地注视那一点点甩在身后的关塞,心思复杂,情绪低落;来时人多势众,气吞山河,现在却是夹着尾巴仓皇北撤,此情此景任谁心中也不会好过。

“大家不必沮丧,今日败于猛虎军之手,绝非坏事,若无此战,如何能知晓与天下精锐的差距!只要吾等以此战为鉴,师敌之所长,知耻而后勇,如此,一支横扫天下的强军此日可待!”张梁见到诸将情绪不高,就开口给手下打气道。

眭固闻弦歌而知雅意,也附和道:“大帅所言极是,即便以猛虎军之强,也并非不可战胜。首先。我们练出一只足够数量的骑兵,即可机动作战,又有强大的突袭能力;其二,我军可多备投石机,弩车,弓箭手,如此便会拥有出色的远程打击能力;其三,我们同样可组建重甲步兵,长矛方阵,若再遭遇猛虎军,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有了今天撤回的两万人作为精兵种子,我等卧薪尝胆,再接再厉,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军便会涅槃重生,到时天下必任我驰骋。”

张牛角,褚燕等将领都听得两眼放光,张梁亦是大喜,他走近眭固,轻抚其肩膀,大笑道:“哈哈哈,吾得白兔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黄巾大将张梁虽败不弃,尽显豪雄之姿。

……

关塞内,两万黄巾已撤得不剩一兵一卒,我站在一座高高的瞭望塔台上,凭高远眺,千里眼很快锁定在一艘木船上,上面的兵士衣甲鲜明,居中的几人气度不凡,一看就是黄巾军的重要人物。

张梁忽然心中一动,顿时觉察到有人在远处窥探,他转身来到船尾,遥遥望见关塞靠近河岸的一座高塔上,一个挺拔的身影正向这边看来,他定睛分辨,原来此人竟是猛虎军的统帅沈浪。只见他的手上平端着一只奇怪的圆筒,那筒口晃动间亮闪闪的,不知是何物?

我也是一惊,观其人的气度和装扮,马上猜出了他的身份:正是黄巾军的主帅,人公将军张梁。第一次见到这位大名鼎鼎的对手,我亦是饶有兴趣,调好千里眼的焦距,张梁仗剑而立的雄姿近在眼前,一阵水面风袭过,吹得他身上的披风猎猎飞扬,煞是威风。

败军之将还在老子面前摆酷,我不乐意了,忽然嘿嘿一笑,向他伸出了右手,做了个恕不远送的姿势。

见我做出这个举动,张梁脸色微变,他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昂头吼出了一句话,语速很慢,让我从他变化的口型中译出其中意思:今日之恩,来日必报!

对于张梁离开青州前放的狠话,我忍不住哈哈大笑,因为这让我想到了一部动画片里的经典台词,那个大反派灰太狼的叫嚣:我还会回来的!

公元185年4月即光和8年,自张梁以下十多万黄巾军大败于青州,仅仅逃回两万残兵,猛虎军一时威震中原,青州各郡亦传檄而定。

注:因穿越者无意间显示的一手本事,从而改变了历史的进程,让黄巾军多撑了一年,所以多了个光和8年。具体原因后面情节会交代清楚。

第74章:洛阳之行

天空中狂风呼啸,电闪雷鸣,继而大雨如注,巍峨雄伟的帝都洛阳此刻犹在风雨中飘零的病夫。

昔日庄严奢华的崇德宫大殿内,有一股说不出的压抑,让平日高高在上的汉廷大员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一封又一封的加急快报从四面八方涌向这里,所有文书说到底就两个意思:要么陈述丢城丢地,要么就是要钱要粮要兵丁。

连平时很少上朝理事的大汉皇帝也惊动了,今天一大早就赶到了金銮殿。

一众文武都不敢抬头去望丹犀上的龙椅,怕一不小心触犯龙颜。

紧张和沉闷四处弥漫,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大殿深处,雕龙宝座高高在上。宝座中,一位年约三旬的清瘦男子手按扶手,面色阴沉的可怕,只见他头戴紫金冕冠,身穿大红衮龙袍;忽地,他松开扶手,腾地一下站起身子,抓过一叠奏章,向台下的文臣武将狠狠摔了过去,咆哮道:“尔等瞧瞧这些奏章:一月,张曼成攻占南阳杀郡守褚贡;二月,波才于长社败朱儁,汝南刘辟夺邵陵败赵谦;三月。广阳杨凤连杀幽州刺史郭勋、渔阳太守刘卫;四月,赵宏占据宛城;五月,贼酋张梁杀入青州,除却东莱、北海,其余各郡皆落贼手…蚁贼越剿越多,丢城失地,节节败退,朝廷要你们何用!”

龙椅上的冕冠男子就是当今大汉天子——刘宏,史称汉灵帝。

刘宏盯着满朝的文武,恨不得把这些家伙一个个拎起来丢进地牢,让他们去好好的反省反省。

见天子大发雷霆之怒,殿内臣子们无不胆战心惊,后面几人更是尿都要吓出来了,生怕一不小心官帽子就掉号了,自己可是刚花大价钱买的,不能屁股还未捂热,就乘机被人撸掉,那就亏大了。

“臣下无能,请陛下责罚。”大将军何进和大司空袁隗慌忙叩首谢罪。

后面的百官也跟屁虫似的赶紧拜倒附和。

发完一通火后,刘宏一屁股坐下龙椅。中常侍张让快步走到他身后,为主子殷勤地又是揉肩又是松背。

扫视了一圈下面的人,皇帝陛下无力地挥挥手,让他们起来说话。

大老板面色稍缓,文臣武将们也松了一口气,有人越众而出,出言道:“欲平黄巾,首先当解除党锢,聚天下英才为我所用;其次于各州郡县广招壮士组建乡军,配合朝廷大军剿贼;其三,集中精锐先剿灭匪首张角,从而使得天下黄巾群龙无首,尔后再各个击破。”

听人进谏解除党锢,刘宏不由眉头一皱,第一次党锢兴起于桓帝,以后的几次风潮却由他自己下谕发起,解除党锢岂非否定他的英明决策?这简直实在挑战他的皇者权威。何人竟如此没有眼色?正打算记下此人日后好算账时,不经意抬头一观,却是以忠正敢谏而著称的尚书卢植。哎!这个人就是一根筋,一旦较起真来油盐不进,甚至刀斧加身亦不悔。皇帝陛下有点头疼,他强打精神笑道:“卢卿所言,事关重大,众卿以为如何?”

这位青史留名的昏君虽穷奢极欲,贪财好色,可人却并不傻,他是离不开一群阿谀奉承的小人,但大汉还是需要几个能做事的人才行,不然这朝廷如何维系,天下还不乱套?

身后的张让闻言立时大惊,那些被放逐和禁锢的士人大都是他们宦官做的好事,那些人不将他们恨之入骨才怪,要是重新启用哪还有他们的好果子吃!思虑至此,他赶忙转到皇帝身前,躬身行礼道:“陛下,万万不可,那些党人历来居心叵测,喜好结党营私,现处江湖久矣,早对朝廷心生不满,若一旦得势,恐立生祸端,请陛下三思。”

刘宏正欲点头称是,却见卢植须发俱张,怒声反驳道:“一派胡言,阉狗安敢如此辱我士人,请陛下立斩此贼!”

“洒家对陛下一向忠心耿耿,其心可昭日月;卢植欺我宫人太甚,恳请陛下为我等做主啊!”张让满脸委屈,凄然求道。

卢植横睁怒目,死死盯住张让,张让则是眼巴巴望向天子,两人互不退让,势必要见个分晓。

这时,又有一人出列恭声道:“卢尚书之策大善,党锢久积,若与黄巾合谋,悔之不救!”原来是北地太守皇甫嵩。

不解党锢,危及江山,一下戳到刘宏的痛点,他本欲袒护一番中常侍,听到皇甫嵩此论心中顿作惊疑,一时又犹豫不决。

就在此时,那何进一拍额头,忽道:“前两日,青州传来一封紧急军报,随即我就派人送进宫里,陛下可曾观之?”

刘宏疑惑,遂问:“何事?”

何进答道:“旬日之前,青州地方军大破张梁20万贼寇…”

“竟有此事,为何不报?”刘宏初闻大败贼兵很是欢喜,尔后想到如此喜讯竟无人来报,顿生羞恼,便黑着脸责问张让道。

张让闻天子发问,心中暗叫不好。

前日那封军报递到宫中,他一见是东莱郡传的捷报,马上便压住不报,只因那东莱太守之位就是从他手中卖出的官,当时手下宦官坑了一把糜华,后又怕事情闹大,便买一送一送出了一个长史之位,想不到他们咸鱼翻身,真的从贼寇手中夺回东莱,并且还征用了大宦官段珪的玄武山庄,来修建什么劳什子的青州工学院,段珪和张让等人一个鼻孔出气,梁子算是结上了。现在东莱军竟大败黄巾军,那糜华不是更冲了!大宦官们不想让东莱方面好过,就先将捷报压下,欲想出个阴人的好主意再说…

事到如今,损人的阴招没有想出,已被大将军提及,张让再也不敢隐瞒,恭恭敬敬地答道:“回禀陛下,老奴以为:东莱丁口不过10余万,又会有多少郡兵?能大败20万黄巾,实在有些匪夷所思,所以,老奴担心下面人谎报军情,就先行压下,待查实后再报与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刘宏闻之,立刻火了。

半年以来,噩耗不断,天下各州,黄巾贼寇蜂拥而起,前方传回的消息,不是兵败,就是失地;特别是近几日,每每午夜,他总是恶梦缠身,梦中,百万黄巾杀进洛阳,自己身死国灭,害得他都不敢入眠,若真如此,他费尽心思攒下的金山银山又有何用!前几天,总算有捷报传来,却被张让这老鬼无端压下,让他心中的火腾腾直冒,便怒声斥责道:“张让,你好大的胆子,如此军国大事,竟敢隐瞒于朕!”

张让见天子真的怒了,顿时背上冷汗淋漓,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诉道:“老奴罪该万死,愿献出家资以充军费,助朝廷剿贼之用,请陛下饶了老奴这残废之躯。”

“念你初犯,饶你一命,如有下次,定斩不饶。”刘宏见老东西这么识相,又念及往日情分,也不忍心处罚太过,便语气放缓道:“还不滚起来,速去将捷报呈上。”

时间不长,捷报已经寻到,刘宏一目十行,只瞧得龙心大悦,拍案而起道:“东莱沈浪,真我大汉之栋梁也!速宣沈卿进京!”

……

当天子旨意传到青州时,我正忙于抢占青州各郡。张梁败走后,各地留守的黄巾早已丧胆,我军一路高歌猛进,如秋风扫落叶般,兵锋所指,守敌无不望风而逃;不过半月,整个青州已尽收囊中。

五月二十,郭嘉、贾诩两大军师齐聚临淄,我和公输颜坐于主位,四人开了个简单的碰头会,这次洛阳之行事关重大,得好好谋划一番才行。

经过半年的磨砺,郭嘉的气度愈加凝练,洞悉世事的双眸已是神光内敛,其心智显然又有精进。只见他折扇轻摇,抿了一小口酒,轻笑道:“我听说皇帝陛下好做生意,不仅卖官卖爵,还在皇宫内开设坊市…故而兄长这次去洛阳须多带钱财,和陛下好好做成几笔大买卖,呵呵。”

郭嘉语气轻松惬意,对刘宏的不屑溢于言表。

东汉王朝在这个奇葩的皇帝手中居然没有崩溃!我真的很无语。

郭嘉提出此去洛阳,最好把青州刺史拿到手,就算多出些钱财买也要买到手,做到名正言顺坐拥此州,以免夜长梦多。

贾诩是个老狐狸,他细长的眼睛闪过精光,嘿嘿笑道:“诩在宫中为郎官半年,对皇庭内务略知一二,当今天子不仅爱财,更喜奇技淫巧之器,与主公实乃同道之人,嘿嘿,这趟洛阳之行诩就陪主公走一遭,帮主公去当一回散财童子。”

他的话音刚落,郭嘉和公输颜就望向我一同大笑起来。

我没好气地一翻白眼,反唇相讥道:“什么奇技淫巧?本官大力发展墨学技术,是为天下苍生谋福祉,利在当代,功在千秋,这等大好事,你们却拿来当笑话,真是交友不慎啊!”

说完自己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贾诩是个老狐狸,他细长的眼睛闪过精光,嘿嘿笑道:“除了青州刺史,最好能再买个有征讨权利的将军职位,以便日后能跨境作战,比如剿灭黄巾,又如日后对异族作战。”

两人说完,一直没有开口的公输颜忽然道:“几位,可曾听说过大侠王越?”

贾诩和郭嘉都点头应和。

我心中一动,便对公输颜道:“据说其人剑术当世无双,曾匹马踏入贺兰山,只身杀进羌族白狼部落,无人敢当其锋,千军之中直取敌酋首级而归!可是此人?”

公输颜倾国倾城的脸上流露丝丝骄傲,她轻轻一笑,点头回答道:“对,就是他!我墨门仅存的硕老,亦是我的师叔。当年墨门远迁海外,师叔留在洛阳创立英雄楼,以观天下大势;今次你去洛阳就入住英雄楼吧,正好有个照应。”

小颜的建议不错,我也想见识一下这位大名鼎鼎的剑术高手。

我照单全收,带着贾诩、典韦、关羽、史阿及十余名虎卫,一路星夜兼程,赶往洛阳。

第75章:大侠王越

洛阳古城近在眼前,一股岁月的沧桑扑面而来。

我勒马观城,只觉此城气势磅礴,雄伟壮观,即便我身为穿越者,见惯了后世的繁华,也深深为之折服!

不过,好心情没有维持多久,几许黯然忽上心头;一想到几年后董卓的那把大火,便再也生不出一丝观光游览之心…

可惜了,雄踞大汉的千古都城。

英雄楼位于洛阳北街,占地十余亩,在寸土寸金的北街商业区,当属大手笔。这座酒楼出自墨门能工巧匠之手,高端大气上档次,在纸醉金迷的洛阳北大街也是独领风骚,经常是一席难求,传闻当今天子闲暇之余也会前来小酌几杯!

辰时,英雄楼沐浴在瑞彩千条的霞光中,如梦似幻,耀耀生辉。

酒楼门前,高高的汉白玉台阶上,七八名身佩长剑的彪形壮汉昂然直立,见到我们一行人策马而至,几人纷纷跳下台阶,大踏步迎了过来。

为首的是个年约半百的老者,身体挺拔伟岸,眼神锋利如刀,路上行人经过他的身前,不是绕道而行,就是低头急步,不敢窥视。

气势如斯,英雄楼中,除了王越,再不作第二人之想。

翻身下了骏马,将坐骑交给身后侍卫,我一马当先走向老者。

这老者步履稳健,不急不缓,想来是在等我先行施礼呀。

紧随身后的典韦和关羽一起冷哼,史阿也是一脸焦急,不住向他打眼色,王越佯作不知,仍不紧不慢向我走来。

算了,看在他是小颜长辈的份上,还是我先来吧,礼贤下士么老子早玩顺了。

我加快脚步,来到王越身前,抱拳行礼道:“后辈沈浪拜见王师叔!”

“不敢,老夫一介布衣,安能受大人之礼!”王越亦是抱拳回礼,话虽如此,语气中哪有半分谦让。

这是个骄傲的人,我笑了笑,随后将贾诩等人一一介绍给他。

眼中精光闪烁,王越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个遍,忽然开口道:“某闻大人一身武艺,深不可测,不知能否赐教一二?”

“大胆!”

“狂妄!”

典韦、关羽同时跨步而出,挡在我身前,对王越怒目而视。这人真是狂妄之极,竟敢挑衅我这个手握数万雄兵,执掌一州生杀大权的诸侯,也太把自己当根葱了!他俩再也忍不住,只要我一声令下,必将擒杀此人。

好重的杀气!王越古井不波的心忽然一跳,不由抓住剑柄,冷冷地打量眼前的两个护卫;越是细瞧,他的眼睛越亮,这二人绝对是高手,但高手又如何,天下强者,又有几人是他十合之敌!

双方剑拔弩张,史阿大急,他慌忙挡在王越的面前,躬身劝阻道:“师傅,请息怒!”

王越骂道:“没你的事,滚到一边去。”

史阿无奈,只得向我求助:“主公,您看…”

这王越不太近人情啊,为了安定和谐的大局着想,只得先暂时委屈一下典韦和关羽;于是我脸色一沉,佯装斥责二人:“恶来,云长,不得无礼,王师剑术通神,能得指点乃吾之大幸,还不速速退下!”

两人得令,愤愤地盯了王越一眼,一脸不甘地退到我身后。

王越惊讶地看了我一眼,面色稍缓,微微点头道:“爽快!后面有个练功场,请随我来。”

英雄楼前面的主体建筑是酒楼,后面则是一个宽阔的演武场。

演武场上,随手接过侍卫递过的佩刀,我凝神聚气,将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放松到极致,横在胸前的大刀仿佛正和我血肉相融,成为手臂的延展…我的状态已调至最佳。

啷!龙吟声长鸣,宝剑出鞘,剑锋闪过一道利芒,寒意刺目,杀气冷冽!

王越利剑在手,须发无风自动,周身衣袖鼓荡,整个人如岳亭渊峙,骇然的威势有若实质把我裹入其中。

眼前的对手很强大,我心中的战意亦在节节攀升。

一年来,我经历了大小数十战的血腥厮杀,又隔三差五找旗下猛将进行实战切磋,以我绝佳的习武天赋,更兼一副强横无匹的体魄,我对冷兵器的应运足以和天下高手争锋。

大敌当前,我体内的血液在沸腾,心中激情在燃烧。

今日,就让我好好见识一下名动天下的大剑师吧!

王越不动如山,作为前辈高手,先行出招他不屑为之。

既然你要充大尾巴狼,我就不客气了。

轻喝一声得罪,双脚搓动,蝴蝶步骤然展开,身形忽左忽右,忽前忽后,绕着王越快速游走试探,寻其破绽。

长剑依旧巍然不动,王越脚下轻轻一叩,忽然交错而行,如鹤舞蛇跃,有着某种奇特的韵律,看似缓慢,实则每踏出一步,皆落在对方攻击的死角,让人捉摸不定,真是玄妙之极,竟和当初史阿的身法如出一辙。

我不再犹豫,手中钢刀劈出,璀璨的刀芒如流星般划破天际,卷起阵阵气流,引发了“突突”的音爆!

众人惊诧间,但见利芒闪过,化作惊鸿,向王越当胸斩去。

王越不慌不忙,右脚左踏,身子晃动,轻松避过这刀,胜似闲庭信步。

一刀未果,我右腕猛翻,大刀转了个方向,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刀锋再次飚向对手;王越再避,我的快刀如跗骨之蛆,第三刀、第四刀…呼吸间,已连挥九刀,真是快如疾风,密如暴雨,也正贴合了这套刀法的大名:暴雨疾风刀。

须臾间,天地万物彻底安静了,唯留漫天的刀幕与残影,一刀祭出,犹胜百刀齐发!

王越的剑仍屹然不动,只是脚下的步伐已经加快,腾挪闪躲之间,身体肌肤每每贴刀刃而过,恍若刀锋上跳舞,看似惊险,却又安如泰山!

关羽是刀术大家,看得是大呼过瘾,不禁感叹:“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这话一语中的。是的,我的刀很快,对手闪得亦快,寻常人遇到,早就歇菜。

“好快的刀!哈哈哈,痛快,现在该我出手了。”王越闪身跳出战圈,哈哈大笑道。

终于要出剑了么?我抓刀的手不由紧了紧,随即收刀而立,双目中唯余那柄蓄势待发的利剑!

轰轰轰,王越动了,势如奔雷,向我撞来,手中长剑抖动,凭空冒出朵朵剑花,朝我席卷而至。

剑势雄浑霸道,若惊涛骇浪,层层叠叠,剑剑不离我周身要害,简直无孔不入,无处不在。

看来我还是低估了这位剑术大能,他剑法之高深精妙,已达化繁为简,随手拈来之境,较之史阿的快剑更是圆融贯通,看似简单的几剑也让人防不胜防,实有一派宗师之风范。

当当当!刀剑相撞,铿锵长鸣,迸射出璀璨的火花。

剑势重若千钧,令我虎口发麻,气血翻涌,力道之强毫不逊色于典韦。

想不到这便宜师叔的逆天剑术,逼得我不得不拼死一搏。

手中刀势忽变,我厉声喝道:“擎天斩,杀!”

蓦地,我腾跃而起,身体当空三百六十度旋转,长刀居高临下,在离心力的加持下,呼啸劈出了“擎天斩”的第一刀:“锁龙式”。

刹那间,刀芒乍起,杀气森冷,寒意浸人肌肤,令演武场气温骤降数度。

锵!大刀重重劈在长剑上,声震四野,余音不息,王越气血一滞,脚下的青石板已然开裂。

借着刀剑的反弹,我的身体再度弹向半空,手中长刀翻转,借鹰击长空之势,劈出了第二刀:“断山河”。

刀势更盛,直欲撕裂苍穹。

王越大喝一声:“来得好!”长剑挥舞,斜映朝阳,点点厉芒与朝阳的霞辉交相呼应,射入我的双眸,我的眼睛一花,刹时,王越脚步轻挪,避开石破天惊的一刀,待我身形刚刚落地,便快如鬼魅,一跃而至,唰的一剑,直刺我的右肋。

见势不妙,我猛翻臂腕,刀锋改变轨迹,向长剑击去。那剑微微一沉变刺为扫,直指我的大腿,不得已,我双腿缩回空中,长刀点地,一个筋斗,翻了出去。

此刻,敌我攻守转换,我的“擎天斩”使到一半便为敌所破,对敌之机变,若说王越第二,那无人敢称第一。

王越一旦化守为攻,他的长剑便如天花散女,从四面八方汹涌而至,或劈,或刺,或挑,或扫,密密麻麻,形成锋刃牢笼,将我困入其中。

如此下去,我必败无疑。

长啸一声,我拿出拼命三郎的狠劲,浑身空门大开,不管不顾的挥刀劈向敌人的脖颈,一副就算要挂也要拉你垫背的架势。

王越心中一怔,急忙抽回长剑护其要害,在刀剑相交之际,我身子忽如游蛇乱摆,周身暗劲霍然涌动,急汇于握刀的右手;接着,大刀在空中画了一个圆,然后环绕敌剑一圈又一圈将它圈入其中…关键时刻,太极缠丝手以刀为媒介缠住了敌剑。

刀剑相缠,如胶似漆,难解难分!

王越大惊,这是什么刀法?闻所未闻,当真邪乎诡异。他不断注入劲力,每次皆如沉泥沼,根本无从发力。

长刀如蛇如鞭,越转越溜,王越不甘,依旧挣扎不休;我的右腿忽然一记低扫,攻他膝弯,王越本能的侧身一扭,避过扫腿,他的长剑亦随惯性为之一旋。

哈哈,原来如此。王越忽有所悟,手中剑也随我的刀开始旋转,起先还不顺畅,渐渐地已赶上刀转的节奏…

王老头的悟性也太高了,我气得直骂娘,如不尽快结束战斗,怕是难以翻盘。

大刀忽然反搅,我大喝一声,将手中的力道提至极限。此时王越新悟妙招,兴致高涨,便欲和我一争高下,他亦力贯长剑,那剑便如风火轮一般飞旋起来。

刀剑一正一反搅动,两人互不相让,不断施力,定要分出输赢。

咔嚓,咔嚓,缠在一起的兵器发出声声脆响,忽如琉璃在迸裂,大刀长剑再也受不住两人的巨力,化作碎叶铁屑片片坠落,最后,二人手中只剩下孤零零的刀把和剑柄。

第76章:龙争虎斗

王越心中生出一丝欣赏,暗道颜儿眼光不错,此子气度不俗,御下有方,武艺之强更是当世罕有。他哈哈一笑道:“好功夫,王某佩服。素闻将军手搏之术天下无双,某近年来亦有所得,不如我们再过几招如何?”

“固所愿也。”我扔掉手中刀柄,爽快地答道。

两人退后几步,各自调息已毕,我拉开架势,左拳在前,右拳在后,开始轻轻的跳跃、滑动,旋律优美,灵动而迅捷,此刻自信和力量又重回体内。

典韦关羽一改之前的紧张,就连贾诩脸上也露出了笑意,对于我的徒手搏击他们信心百倍,三个吃瓜群众都一脸的兴奋,迫不及待地准备欣赏好戏了。

王越看着我奇怪的步法,并未妄动,只是眼中戒意渐浓。

“看拳!”我轻声喝道。

刺拳如枪嗖地刺向他的面门,王越举臂格挡;我马上扭腰曲肘,一个右勾拳凶猛轰向他的腰腹,忽觉劲风沾衣,他忙吸气收腹,肚子往后猛地一缩,勾拳顿失落空。

突然,他心生警惕,就在他收腹低头避拳时,我的左摆拳已呼啸而至,轰!重拳击面,震得他一个位移,与此同时,我的小鞭腿已经杀到,只闻啪的一记脆响,他的小腿一软,痛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一连四击的组合拳腿麻利顺畅,打得王越连连后退,没有招架之功。

这便是有名荷兰式泰拳,以X型攻击见长,用它对付王越这个汉末土包子,效果杠杠滴。他护头,我就击腹,防上身,我便攻击下盘…左右交叉出击,上下拳脚并用,让他防不胜防,只得一路吃瘪。

典关两人大呼过瘾,贾诩也看得津津有味。

王越看我的眼神也在不经意间发生转变,由开始的审视变为对后辈的欣赏,现在眼中更是多了几分佩服之意。

就算欣赏我、佩服我,王越也很郁闷,此刻他有力无处使,因为我根本就不给他近身的机会。他一旦靠近,我的刺拳如雨点,不要钱的向他脸颊招呼,末了还会来上一记正蹬,把他踢出战圈。如果距离稍远,我的侧踹也不是吃素的,指哪打哪,下巴,胸腹,反复被我的大脚板光顾,抓又抓不着,修理得没脾气。

几个回合下来,主动权尽操我手。

啪!我的扫腿再次踢中对手的腘窝(膝盖后的腿弯),敌身形一晃,我的刺拳又撞向他的面门;王越右臂忽地撑出,我的拳还未触及目标,他的手掌已经贴在我胸前,把我推出一尺多外。

原来王越身高和我相仿,但臂膀却是奇长无比,目测臂展已不下一米九,身体条件这般出色,不去练练自由搏击就太可惜了。

稍一分神,王越已欺身近前,收臂化肘对准我的下巴,凌厉地扫过来。

劲风扑面,我晃动上半身,堪堪避过横肘时,却听敌人低喝道:“熊撞!”说时迟那时快,但见王越沉肩送胯,右肩突然发力,狠狠撞向我的胸口。

我吓了一跳,忙双掌护胸,急速滑步退后,抗住了突如其来的怪招,我无往不利的现代搏击术第一次吃瘪。轻敌了,就算是空手格斗,他也是个劲敌,一个不小心,绝对会阴沟翻船。

一旦化解我的攻势,王越得理不饶人,口中发出一声怪啼,身体如猿猴一般弹起,两手摆出一副抓耳挠腮之态,向我当头袭来。

我的瞳孔猛地收缩,这位墨门长老花样还真多,竟耍起了猴拳。不好好露一手还真会让人小瞧了。

爆喝一声,我整个人如弹簧一样蹦在半空,右脚如铲击向对手;王越早有准备,一记猴拳防住铲腿,与此同时,我的左腿亦是快似奔豚,当胸重踹而去,王越又是猴爪相抗,挡住了空中第二脚,他的眼中露出了笑意。

蓬!就在我方几人暗暗惋惜之时,我的空中第三腿爆发了,大脚板出其不意印在王越的胸口,把他踢得斜飞数米远。

可惜最后一脚已是强弩之末,斜飞的王越在空中顺势翻了一圈,身体骤然拔高数尺,突然手脚并用,如猿猴般稳稳落在演武场的高墙之上。

吼!王越仰头怒吼,发出一声长长的虎啸,震慑人心,气吞山河!众人只觉他眸中射出野兽般的厉芒,忽然五指弯曲呈虎爪,从高墙上纵身一跃,状若猛虎下山,恶狠狠地扑向我的头顶。

“虎扑!主公小心。”史阿一声惊呼,脸上尽露忧色。

等的便是你这一扑。就在重愈千斤的饿虎扑食凌空当头时,我身体微蹲如弓,双拳似箭汹涌捣出,轰向半空中对手的软肋。

这记杀招名为开山拳,威力之大可想而知。

王越身处空中,难以腾挪。殊不知,他毫无惧色,忽然收腹提膝,双脚下踩,迎向两只呼啸而至的拳头。

蓬!拳脚相撞,空中来人变招虽快,却无从借力,巨力从脚掌传至全身,便如断线的风筝轰得倒飞而去。

就在落地时,王越身体蜷缩成球,刹时又滚身而起。

开山拳虽猛,却未能尽全功,实在遗憾。

我为对手反应之快而咋舌,当然更不会予敌以喘息之机。猛然十趾发力,两脚腾空旋起,搅动一方气流,身体来了个720度大旋转,一记凶猛的旋风腿击向刚起身之敌。

动作刚劲潇洒,快如闪电,一丈之距,瞬间即至。

王越不避不退,反而见猎心喜,眼中精光乍现,他的身体忽如打摆子般,浑身抖动不已,两只胳膊更是宛如乌贼的触手,噼里啪啦,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左右开弓,连续拍击在我凌厉的旋风腿上,在0.1秒内将千钧之力消弭于无形。

这王越能单以武技青史留名,果然厉害之极,但老子就偏爱啃硬骨头,咋地?

双脚刚一点地,借旋风腿的惯性,我的身体飞旋如陀螺,同时转身鞭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向对手的脸。

啪!猝不及防下,鞭拳重重击中下巴,王越两眼一翻,身子不受控制一般扑地摔倒。

总算解决了难缠的对手,典韦、关羽和贾诩皆长长出了一口气,我欲俯身去扶,这个面子还是要给滴!

却不料,我还没有弯腰,脚下被两只手一扯,顿时摔倒,接下来又有两只脚勾住我的身体,这怎么可能?难道王大师便是MMA的开山老祖!

不过,他这地面技术还略显粗糙,或许是他曾有幸窥见乌贼捕食所得,对上一般人当有奇效,可是他遇到的是我,来自21世纪的地面锁技高手!

我两手撑地,霍然出脚,啪!那脚径直踹在对手的下巴上,他的头不禁向后一仰,抱我的手也立时松开,我马上双脚夹住他的右臂,左手抓腕,右手扣指,把他的手压在胯间,突然发力往下扳,一个经典的“十字锁”骤然发威。

王越手腕剧痛,咔咔作响,欲要断裂,左手急忙去扯我的手,此时我已完全占据主动,他几番努力也难动分毫,右手的疼痛依旧在持续。

我其实已经手下留情,若暴起发难,他势必会腕断骨裂。王越是个聪明人,心中马上已经明白,他一下松开了左手,哈哈大笑道:“海川之能,我实在是拍马难及!”

见这牛逼哄哄的家伙终于服软,我也是微微一笑,一把拉起了他,安慰道:“王师严重了,你能把熊、虎、猿、及乌贼的搏杀技法引入武学,实乃我辈之楷模,必为后世所敬仰!”

好话暖人心。王越的老脸露出了一丝笑意,他退后一步,整了整衣襟,忽然深施一礼,肃然道:“时才多有冒犯,还请主公恕罪。”

什么?称我为主公,我简直不敢相信!算起来,之前的那番打生打死,完全是物超所值了。

还未等他说完,我赶紧扶起他,大笑道:“能得师叔相助,何其幸也!哈哈哈。”

口中虽在大笑,心里却在苦笑:原来这位猛人一直在试探于我,看来我的王八之气还有待加强。

第77章:洛阳白马寺

在英雄楼安顿下来后,我并不着急去皇宫报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我还需摸一摸洛阳的水深才行,不然到时去见皇帝时,两眼一抹黑,那就糟透了。

好在贾诩是个洛阳通,还不等我安排,他已主动请缨,把诸如买官、打探洛阳官场消息等粗活累活一股脑儿全包了,乐得我又做起了甩手掌柜。

一大清早洗漱完毕,打算到城内四处转转。哦,我猛拍脑门,差点忘了,来了这几天,还没去蔡府串串门!正好今日无事,正该过去好好拜会一番才是。一想到那位明眸皓齿的小才女,我不由怦然心动。

可是,心中也有点忐忑,毕竟只见过一面,而且分别都快有一年了,不知这小丫头是否还记得我?还有,日后小颜会做何感想,一时犹豫不决。

正彷徨时,门被敲响。我扭头一看,原来是史阿。他先是对我拱手为礼,然后扭头打量一番门外走廊,随即轻轻合上大门。

“小阿,有什么事吗?”我见史阿又欲执礼,便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让他不必多礼。

“主公,属下刚刚收到两则消息…”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是吧?那你就先把好消息说来听听。”看着史阿认真的脸,我笑着打断,一脸的未卜先知加神棍。

“这…”史阿一时语塞,好半天才嘞嘞道:“两个消息都不太好。”

噢,这回轮到我吃瘪了,这小子一点不让套路走。

我老脸一红,忙补救道:“开个玩笑而已,你别介意,什么事就直说吧。”

史阿沉吟半晌道:“据手下来报,蔡邕大人最近新收了一个弟子,出自河东卫家,其人名叫卫仲道。这个卫仲道号称河东第一才子,甚得蔡师欢心;前几日,他向蔡大人求娶蔡琰小姐,蔡大人似乎有意应允…”

听到短命鬼卫仲道真的出现了,而且露面就敢和老子抢女人,我眉头一皱,暗道:该来的始终要来!

“那另一件事又是什么?”我收敛心情,点了点头又问史阿。

史阿依旧认真的行了一礼,沉声答道:“主公,今日有宫中小宦官来英雄楼饮酒,被属下无意间窃听到一桩阴谋,似乎是要对蔡大人不利…”

待史阿离开后,我静静地思索了半晌,暗想若蔡琰仍钟意于我,少不得要让那短命鬼知难而退,要是那小子不识好歹,那就怪不得老子了;至于蔡邕嘛,既然有人要害他,干脆就借此机会把他父女一起弄回东莱,以免夜长梦多,嘿嘿。

想想马上就要和那位人见人爱的小美眉见面,郁闷的心情也轻快了不少…

我带着典韦和史阿策马向城南而去,目标正是蔡府。

叩响蔡府的大门时,开门的老仆名叫蔡忠,得知我的来意后,他愣愣地向我一摊手,一脸歉意道:“真是不巧啊,公子。白马寺今日举行洛阳诗赋大会,老爷和小姐早早动身过去了。”

黄巾都要打到洛阳了,格老子地你们还有兴趣弄什么诗赋大会!正当我内心大骂不已时…我忽然一怔,什么,白马寺?

我立刻来了兴趣,所有的牢骚和不快马上烟消云散。在后世,白马寺的名头可谓是如雷贯耳,被誉为华夏第一古刹,作为中国佛教的发源地,被冠以佛门“祖庭”和“释源”的名头。

我向那老仆问明白马寺的路径后,便迫不及待地打马离去。

几骑向西城行了一顿饭的功夫,西雍门已遥遥在望。

当——当——当——

一阵悠长的钟声忽然敲响,由远及近在古都的上空悠然回荡,一声又一声,浑厚深远,空灵之中又隐隐透出一丝肃穆。我来东汉这么久,还没有闻听过如此古韵十足的钟声,由是轻扯马缰,慢下了步履,凝神细细侧耳倾听,只觉那钟声似乎与我的心灵产生了奇妙的共鸣,突然明白过来,不就是同频共振嘛!我有一种大笑的冲动,暗想这铜钟与战鼓不愧同为千古忽悠心神之利器,连我的小心脏也禁不住受到些许感染。

我们一行人循声出了西雍门,沿着宽阔的御道又行了两三里,终于找到了钟声的发源地,我驻马望去,在一片绵延起伏的山峦深处,在苍松与翠柳掩隐之间,一堵红墙青瓦巧然展现于眼帘。

很明显,这是座气势非凡的寺庙山门,山门的最高处怕是不下三丈有余,其飞檐之上的神兽造型或立或卧,或展翅欲飞或张牙舞爪…每一件都是精美无伦的艺术品!它不同于一般世俗的门楼,而是赋予了更多的宗教色彩——它那一门三洞的弧形门造型,正是象征着佛教的“空门”“无相门”,“无作门”等三大解脱门,既体现了佛门重地的庄严肃穆,又有着这个时代特有的厚重与古朴。

在三大解脱门之上镶嵌着一个红色的门楣,门楣中雕刻的三个的篆体镶金大字,法度森严,入木三分,我定睛一瞧,上面赫然镌刻“白马寺”三个大字!

在后世,我曾游历过几经重建的白马寺,此时此地比较起来,只觉较之大大的不如,虽还未见全貌,但其宏伟的气势和规模已远非后世可比。

我心中畅然,哈哈大笑间,马鞭虚指,一行人便向白马寺驰去。

白马寺坐北朝南,主要建筑都建在南北中轴线上。天王殿居前,其后是大佛殿,接着是大雄宝殿,接引殿和毗卢阁则建在最后;东西两侧因势利导依次修了几个院落和厢房。

咋看来,这种布局不算出彩,但当游人身临其间时,感官立时大变。

此时,寺内的僧人已倾巢出动,正在有条不紊地维持秩序。

我收回惊讶的目光,在知客僧的指引下,入寺后便信步迈入第一座大殿——天王殿。

刚进天王殿,几座极为传神的佛陀的雕像便出现在眼中,且不论形态各异的四大天王像,也不说造型逼真的韦驮神像,最让我眼前一亮的是其中一座佛雕,在一座一米多高的莲台上,一位肥头大耳的佛陀很是随意的坐卧其上,他虽身披袈裟,却是敞胸露乳;胖乎乎的大脸表面上笑得似乎那么肆无忌惮、那么放纵无羁,实则不仅不让观者生厌,反而生出慈悲包容之宝相,让人近则忘忧!

此刻,朝阳正穿殿入室,千丝万缕的霞光忽地斜射在金身佛陀上,只觉灿灿金光环绕佛像,直如佛光普照,即将普渡众生。

视觉冲击异常的强烈,却又不失和谐与统一,如此造型实在是高明已极!

在佛陀身后的殿壁上,两行金色的小字纵列左右,如笔走龙蛇,一气呵成。

左边写道:笑脸笑尽天下可笑之人;右列呼应曰:大肚能容世间难容之事。

栩栩如生的石雕佛像正是弥陀佛像。

比起米开朗基罗的传世大作“大卫”也丝毫不会逊色,在意境上我认为更胜一筹。

今天的白马寺和往日一般,也是香火鼎盛,游人香客依旧络绎不绝。但今夕不同往常:现在来的人有五六成是文人士子,除去为数不多的真正香客外,余下两三成竟皆是年轻貌美的女子。

士子游玩寺庙实属正常不过,尽管他们多不信佛,但佛门喜好礼遇儒士,游玩一番又不会损失什么,所以这个面子还是要给滴。而这么多年轻貌美的女子出现此地,便有些奇怪了。并且这些女人地位都不低,个个都打扮的花枝招展,女仆丫鬟在侧侍候,一路的争鲜斗艳,叫人眼馋不已。

我有些不明所以,便向不远的一位年轻的知客僧请教道:“这位师父,打搅了,在下有一事不明,还请赐教。”

“施主无需多礼,还请明言。”那僧人双掌合十,客气的颌首答道。

我指向不远处的莺莺燕燕,问道:“我很好奇,今日缘何众多佳丽齐聚贵寺…”

僧人未等我的问话说完,脸色马上变得不自然起来,连声诵道:“罪过,罪过!”诵完佛号就躲躲闪闪,借故退开招呼别人去了。

我也意识到不妥,苦笑着摇头正欲再寻人咨询时,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呵呵,兄台犯忌也。佛曰:女人若猛虎!阁下于僧人面前谈虎,岂不令其色变。”语毕,又嘿嘿笑了起来。

哦,原来那知客僧是谈“虎”色变了,我拍了拍脑袋,汗颜不已。

回头张望之下,见到插话的人是个长相普通的中年人,中等身材,年纪大概三十岁左右,其人的一身长袍已是半旧,姿容也不甚打理,瘦削的脸上还隐隐渗出几分红晕,显然是宿酒未醒。

咋看上去,这人简直就是个落魄之极的穷书生,可我却不敢小瞧于他,一般人虽看不出此人的深浅,但是我已经清楚的感受到了那份自信和洒脱。

此人不简单!

我心生感慨,待到那人走到我身前,我躬身抱拳谢道:“在下沈浪,时才多谢兄台的好意提醒,不知能否请教阁下的尊姓大名?”

“些许小事,何须挂怀。某不过无名小卒一个,名字不提也罢!”那人哈哈一笑,心中却暗道,难道他就是奉孝所提之人?

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对我拱了拱手,又是很随意地整整衣袖,接着道:“老弟怕是初次来观摩这洛阳诗赋大会吧?”

连名字都不想向我透露,好一个恃才傲物之人!

我刚才没有注意他表情的微妙变化,现在不由得细细揣摩着此人,暗暗观察他的行为举止,越观察越吃惊,他的言语表情虽淡然如水,但每时每刻皆有一副从容淡定的潇洒,这份自信仿佛能将周遭一切尽握其中。

“不错!”我心生感慨,对此人更生几分兴趣,遂笑着应和道:“这诗赋会真让人大开眼界啊,不仅才子多,美女更多!”

“那是当然,有才子的地方怎少得了佳人!”那人向我眨了眨眼,邪邪一笑,做出一个是男人都懂的表情。

是个很对我胃口的妙人。

第78章:何为阴阳

“也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我点点头,心领神会道。

中年人闻言顿时哈哈大笑,抚须道:“老弟是个有趣之人,若有美酒当浮一大白。”

我有心结交,亦是哈哈大笑:“巧得很,我正携有烈酒烧刀子,兄台可有兴趣来上一壶。”

“求之不得!”这人一听有烈酒,立刻眉开眼笑,先前的风范气度早已抛之脑后,表情已和普通酒鬼一般无二了。

我接过典韦递过来的两个酒葫芦,扔了一个给他。

这人也不客气,取下葫芦盖便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口酒,接着就惊呼道:“好酒,真是烧心烧肝的好酒!”

我也抿了一口酒,开玩笑道:“烧刀子虽好,可不要贪杯哦。”

文士闻言哑然失笑,他高举酒葫芦,和我的葫芦轻碰一下,随即道:“既是好酒,就需畅饮,干!”

两人在佛家重地的放纵引来四周人的侧目,我们也不理会,自顾自的一路对饮,跟在人群后面洒然缀行。

当酒快见底时,目的地已近在眼前,嘈杂喧闹的声音忽然静了下来,我不禁抬头打量——

在一片高大的菩提树后面,坐落在一个偏辟而幽静的院落。院子比起前面的几座大殿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可是,被这小院子护住的那座建筑却是非同寻常,它是一座高耸矗立的浮屠,也就是俗世间所说的佛塔。

我抬眼望去,见那佛塔高十数丈,建有十三层,气势宏伟如同一柄叁天巨剑直插云霄,当为洛阳第一高楼。

对佛教一向提不起兴趣的我此刻也不由有点佩服了,没有钢筋,没有混凝土,能建造如此高大的佛塔,绝对是个奇迹!即便我这见惯高楼大厦的穿越客都为之惊讶,何况这些汉末土包子呢,还不被它震慑得视己如蝼蚁,不战战兢兢、不虔诚的顶礼膜拜才怪。

本土的道家流派日后落败于它确实输得一点也不冤!看它年年给洛阳诗赋大会免费提供场地的妙举,清高的道教便决计做不出。

洛阳诗赋大会闻名天下,作为赞助商的佛门又岂少得了名扬四方的好处?

简直就是天生的营销家!

比起佛门忽悠信徒的种种手段,敢说道教拍马也难及。

连我亦不得不服。

果然如是,我发现人群中到处有人发出惊叹之声,甚至有十余人匍地便拜,表情比起平时拜家鬼还要来得心诚。

当然,那些士子是不屑折腰地,毕竟都是见过世面的,儒家讲究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要是此刻折了儒家的名头,以后还怎么混!

我对中年文士伸手示意道:“兄台请!”

“老弟你先请!”文士微微一笑,也做了个请的手势,身体却是打住没动。

我以为他是在与我客气,心中有点惊讶,照此人的心性而言,当不会和我拘谨客套。

却没留意到这个现象:这小院外虽早已人满为患,却也无一人迈进这院子。

我笑着摇摇头,拍拍双手走进小院,走向那座佛塔,典韦,史阿一左一右跟在身后也跨进院门。

“站住,今日此地举办诗赋大会,闲杂人等不得擅入!”一个很讨厌的声音突然传出。

原来那位文士早知有此一遭,我摇摇头,愕然停下脚步时,一个小胖子喘着粗气挡住了去路,他尽管一身儒士装扮,却无半点斯文,倒像个长期和锅碗瓢盆打交道的厨子。

“找死!”典韦一声暴喝,从我身后跃出,一把捏住胖子的脖颈,把他提了起来。

“你是何人,可有请柬,竟敢大闹诗会,可有王法!”又有几名士子模样的人聚上来,其中一人向我们发难道。

我回头望了一眼刚才还和我饮酒甚欢的文士,却见他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见我回望于他,便点点头,却笑而不语。

我心中一动,马上联想到这张似笑非笑的脸,莫非…忙示意典韦放下那个胖子,典韦把那小胖子扔在一旁,指着那个发话的士子,道:“你又是哪根葱?敢凶我大哥,活腻了!”

“这几个外乡人要倒霉了,敢得罪南阳何家的何公子何殷,据说何家是当今皇后的本家…”有人小声议论起来。

“是啊,是啊。到这里来耍狠也不看看什么地方!”

……

那发话的人本来气得脸色已经发白,现在听到别人明显向着自己的议论声,底气一下足了,便用手指着我,斥道:“我乃南阳何殷,你是何方狂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天子脚下当众行凶,王法何在?汉家威严又何在!”

他此刻语气森冷,一开口,一顶大帽子就盖了下来,一点嘴角之争硬是被他定格上升为敌我矛盾了。其实何皇后乃屠户出身,于他何家没有一毛钱的关系,既然有人拿她说事,他便乐的拿来讹诈于我。

这人心思阴毒,若不是在洛阳,不用我吩咐,手底下的人也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的。但今天我没心事搭理他,我伸手把他扒在一侧,冷哼一声,道:“某东莱沈浪是也,天下虽大哪去不得?要什么请柬,今日寻蔡先生有要事,让开!”

说完,径直往里走。何殷伸手想要阻拦,忽然寒光一闪,一柄利剑已经抵住了他的脖子。

史阿冰冷的眼神比起手中的利剑更加锋利,让何殷打了个冷颤,他感到了此人的杀意,他要是再不闭嘴,那人绝对会要了他的命。

“好大的威风,我还以为琰师妹推崇之人如何了得,进不了大门就直接动粗,佩服,佩服!”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出。

我循声望去,只见说话之人身高八尺,衣着打扮华美而大气。尽管我对来人非常的不爽,但不得不承认,此子完全称得上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大帅哥。他俊美的面容尽管透着些许苍白,但配以那双深深抑郁的眼睛,反而更添了几分别样的魅力。

“你是卖票的?进这佛塔要多少钱?”我隐隐猜到此人身份,便停下脚步,故意掏出几个大钱,不耐烦问道。

俊朗公子被人讥为卖票的杂役,气得要吐血,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你这人什么眼神啊!这位大少乃是河东卫家的卫仲道公子,知道吗?”伴在那帅哥身边的一人赶忙过来救场,接着又道:“你若是没有请柬,便需作诗赋一首,若获我等认可方有资格入内。”

果然是那个史上留名的短命鬼,我本不想理会两人,我哪会写诗啊,打油诗还差不多。我不经意间瞧了一眼身后的酒友,却见他也是一脸的期待。

我是个死要面子的人,当然不能让这位神秘的酒友小瞧,于是在心里暗地沉吟一声:罢了,再剽窃一次又如何。我定定神望向卫仲道的同伙,装着恼怒问道:“你又是何人?”

“在下河东陈由,请问沈世兄治何经典,师从何方高人?”此人语气中讥讽之意甚浓。

我打量他一眼,发现他是一个瘦高的年轻人,高冠博带,宽大的儒袖垂下来足以缝制一整张床单。这身打扮,不仅在装逼,更是浪费布料。但见他面露不屑,昂起脖子向我挑衅,骄傲的像个发情的公鸡。更可恨的是,这家伙居然比小白脸还小白脸,脸上竟抹粉描眉,我只看了他一眼,便已有想吐的冲动。

我忍住恶心,反问道:“原来是陈兄,幸会,幸会。沈某人粗人一个,向来不读经典,亦无名师相授,只知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不知何兄又是做的是哪门子学问?”

在场的诸人起初听闻我自称粗人,便纷纷轻视起来,但后来听到“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时,便有人对我这个“粗人”另眼相看,我那位酒友更是开始低声诵读回味起来…

陈由闻言也是一惊,脸上的嘲讽之色稍收,他瞧了我两眼,又朝四周拱手施礼道:“陈某不才,不过对阴阳五行,天人感应略知皮毛而已。不像某人目无经术,狂妄得很!”

他语气阴森,用心歹毒,大帽子盖下来竟想把老子竖立为士子公敌。

阴阳五行,天人感应其实是传统文化的核心,只不过被董仲舒之流加以大范围涂鸦,又有两汉一代又一代的经学儒生们使劲的钻牛角尖,把好端端的经典哲学弄得乌烟瘴气,以至一切天文现象,地震灾害,风吹草动等等都被指为因人祸而起,实在害人不浅。

他此言一出,本来还甚热闹的场面顿时静了下来,这小小的冲突已经升级到无解的敌我矛盾了,甚至会不死不休。

“陈兄竟然还懂阴阳,明五行。佩服,佩服!”这死人妖要阴老子,我心里虽恼怒,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却对这伪娘伸出大拇指赞道。

见我这当事人依然懵懂无知,多数人都大摇其头,就是些刚才几个琢磨我的妙语之人也再度生出蔑视之心。

那姓陈的小白一点也不客气,他点点头,很是矜持的答道:“不敢,不敢。”

“何为阴阳?还望陈兄不吝赐教。”我态度诚恳,比学生请教先生的态度还要端正几分。

这陈由并不算多有学问,见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他请教学问,不由有点飘飘然,看我的目光也比之前柔和了不少,他摇头晃脑答开始背诵经文道:“何谓阴阳?无极而太极,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一动一静是为阴阳。天为阳,地为阴;动为阳,静为阴;升为阳,降为阴;热为阳,冷为阴;男为阳,女为阴……”

“不知陈兄属阳还是属阴呢?”还未等他说完,我便插口道。

“当然属阳。”陈由正在兴头上,忽然被打断,便不耐烦的接口答道。

“不好,上当了!”他身边的卫仲道觉得不妙,马上朝陈由打眼色。而陈由此刻正要洋洋洒洒说尽阴阳,故并没有发现同伴的小动作。

但卫仲道的举动如何能逃得过我的眼睛。

“非也,陈兄应当属阴!”我斩钉截铁的摇头否定,指着一位正欲凑上瞧热闹的艳妆美娇娘道:“这位美女属阴,大家仔细瞧瞧,陈兄面上的涂脂比她还要厚,难道不属阴么?”

第79章:蔡家有女初长成

说完,我哈哈大笑,就连卫仲道一伙的几人也憋的难受,或低头忍俊不住,或转身双肩抖动,捂嘴而笑。

陈由闻言脸色立刻变得一片铁青,伸手便欲抓我的衣领。

我眼眸中寒光如弯刀出鞘,透过他的瞳仁,直摄心魄!陈由骇然,不由后背生寒,伸出的右手忽然在半空中顿住。我打开他不知所措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冷声低语道:“小子你若急于投胎,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陈由,退开,还嫌丢人不够?”此刻,卫仲道发话了。这个陈由显然是跟班,他多少知道一些关于蔡琰和我的事,便想出头替老大来打击我这个情敌,不想不仅没有打击到我,反而颜面丢尽还吓破了胆。

“若沈兄执意硬闯我诗赋会,视我儒者如鸡犬,我等也无力阻拦,不过,届时天下士人对长史大人的‘勇武’会如何评价?琰妹妹得知后又会有何感想?还请大人三思而后行。”卫仲道喝退陈由后,拱手反问道。

这家伙显然不是个省油的灯,一番话语中没有半个喊打喊杀的字眼,却字字绵里藏针,让我也不得不谨慎从事。

我要是无所顾忌地直闯进去,正好着了他的道,日后定会名誉扫地;若是灰溜溜地就此退走,更会引得天下人耻笑!所以,此时此地,若不显示些本领怕是难以善后了。

卫仲道的话语落地有声,一众的同伴皆欢欣鼓舞,无不为之拍手叫好。卫仲道也很是自得,他轻拂儒袍,傲然向四周点头含笑,一派才子风度。

“哇,他就是卫仲道,洛阳的四大才子之一哦!”那个被我当做阴人参照物的美女忽然发起花痴,她指着翩翩白衣的卫仲道大声尖叫道。

其他的美眉也骚动起来,纷纷向这边观望谈论,兴奋劲赛过后世的追星脑残粉。

这短命鬼是个祸害,想借机搞臭我,让他好轻松抱得美人归。

哼!假如袁本初,曹孟德这两位大佬和老子抢女人,老子还得斟酌一二,要是让你这小白脸得逞,老子的脸还往哪搁?我眯起眼睛在姓卫的身前轻踱步履,离他不到一尺之遥时,我眼皮开阖,眸中神光乍现,直欲将此人穿透肢解。

这家伙吓得不轻,不自觉的后倾欲退时,突然想到师妹蔡琰,特别是她每每提及我时那种不加掩饰的喜悦时,他的忌火又不可抑制得窜了出来,连心中刚升起的惧意也被生生压住,反而又是前行半步,昂头和我对望相抗。

赤裸裸的挑衅!真不知姓卫的小白脸是哪里冒出的勇气。

“吟诗作赋,伤秋悲春,不过些雕虫小技尔!上不能报国家社稷,下不能安黎明百姓,某本不屑为之,然你等穷酸腐儒偏要较真,某便弄上几句来玩玩!”我怒极反笑道。

卫仲道见我中计接招,很是心喜,他早从蔡琰处得知,我不过一介武夫而已,现在打起脸来充胖子,竟要作诗,来几句打油诗吗?哈哈哈!想到此处,他环视一周,对那些正欲看好戏的同伴们会心一笑,然后对我开口道:“那我等腐儒便翘首以待沈兄的大作!”

也不理会这伙准备一心看我笑话的家伙,我背负双手,缓步走向那高耸如云的佛塔,长声吟道:“浮屠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诗仙李太白的《夜宿山寺》小改版刚一山寨出炉,四下已是一片寂静,唯闻众人变得急促的喘息声。

本准备看我笑话的那群士子都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全都傻傻望着我,那卫仲道早无先前的风度,就如霜打茄子般陡然蔫了,脸上的血丝又去两分,使得本就病态白的脸更加苍白,和白无常有的一拼!

这真会是一个武夫所作?他傻眼了,直惊得身子踉跄,如同看鬼一般的盯着我,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

那立在院门外的中年文士完全不顾这些人的感受,他笑的很夸张,手拍得更起劲,摇头吟诵:“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好诗,绝妙好诗!”说完仰头灌下葫芦中最后一口烈酒。

我再也不和这些人啰嗦,邀上中年文士大踏步走进佛塔。

卫仲道不敢再和我挑衅,却是狠狠盯向正在兴头上的中年文士,将没有发泄的怒气怨气一股脑转移了对象。

他把中年文士当成了软柿子,那文士却视而不见,仍沉浸在诗意中。

卫仲道自讨没趣,有气没出发,气得小身板摇摇欲坠。何殷,陈由见状,急忙过来搀扶他。他却毫不领情,竟是一声冷哼,猛甩衣袖扬长而去。何陈二人相互瞧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脸上的愠色,却又互相摇了摇头,又跟在卫仲道身后,也向佛塔行去…

很快,我便登上了第五层,印入眼帘的是满壁的浮雕,浮雕表现的都是神话传说中的诸天仙佛,不论大神,还是小仙,其人物形象都逼真传神,直如仙家临世。特别是一幅飞天仙女图,让我叹为观止。图中那位倾国倾城的仙界大美女,手提宝莲灯,脚踩七彩云,不带一丝人间烟火,袅袅娜娜踏空飞行,竟似要破墙而出!

正沉迷中,咚咚咚,咚咚咚!楼上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顿时打断了雅兴,我有些不爽,抬头望去,眼前却是一亮——

飘逸长裙洁白胜雪,身姿窈窕晶莹如玉,一对明眸亮如星辰,那画中的飞天仙子也不外如此!这可人儿也一下看到了我,娇颜上的惊喜忽如桃花绽放!随即,贝齿轻启,娇声呼道:“浪哥,真的是你!”

这声音清脆悦耳,婉转动听,如泉水叮咚,又如黄鹂鸣叫。

哦,是蔡琰这小妮子!我的心情一下大好,刚才所有的不快马上都丢到哇爪国去了,我向她招招手大踏步迎了上去。

很快,一只娇嫩的小手抓住我的胳膊,欣喜中夹着一丝嗔怪:“浪哥,你怎么现在才来洛阳,是不是把琰儿都要给忘了?”

“琰儿聪明又可爱,简直就是我大汉的第一无敌美少女!浪哥就是忘了自己,也不敢忘了你呀。”我嘿嘿一笑,不着痕迹地小拍了一记马屁。

这种赞美很新鲜,很个性,可人儿听后也乐不可支,欢喜的咯咯直笑,笑得花枝乱颤,让我的小心肝也不受控制的一阵乱跳。

我反手抓住她的柔夷,指尖在她光滑,细腻的皮肤轻轻划过。

美女双颊微红,心脏也如小鹿乱撞,小手把我抓得更紧了。

最难消受美人恩!此刻,我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在唱歌。

蔡琰仰头望着我,长发瀑布般垂在腰间,如玉的娇容不带半点瑕疵,明亮的眼中雾笼轻纱,她就这样目不转睛,一直凝视着我的双眼。

这双柔情似水的眼中,有的只是压抑不住的幸福和甜蜜!我沉迷于这张柔情编织的大网中,再也控制不住作怪的手,一下子揽住美少女的纤腰,把她拉入怀中。

“不要,这里还有别人哩!”蔡琰轻轻挣脱我,满脸娇羞道。

“哎呀,竟忘了身后还有几个电灯泡。”我老脸一红,口中却大咧咧地说:“不要管他们,你瞧,他们哪有空呀!”

典韦,史阿,还有那位中年文士一听我的暗示,便很是自觉地退到一边,和我拉开距离,扮成一副不相干的路人甲乙丙,转身装模做样去欣赏楼中的景物。

蔡琰偷偷瞟了几人一眼,小手轻拍胸脯,长长松了一口长气。

我拉过羞涩的美女,开始慢慢的欣赏起来:比起几个月前的含苞待放,现在已经完全长开,不仅高了几分,身体也更是前凸后翘,无可挑剔!

我不加掩饰的欣赏让着丫头更加高兴,她贴近我,踮起脚来,手掌从她的头顶划过,一下抵在我的额头上,娇笑道:“浪哥,你瞧,我是不是和你一样高了?”

“嗯,不光长高了,还长胖了!”

一听到我说她长胖了,蔡琰就慌了,忙低头打量自己,又急急催我:“哎呀,浪哥,你快给人家瞧瞧,到底是哪长胖了?”

我坏坏一笑,眼睛却是不老实地扫向那高耸挺拔之处。

“浪哥你好坏!”美女忽然醒悟,羞得赶紧两手捂胸。

未来的大才女被我小小的作弄一次,我乐得哈哈大笑。

美眉立刻就不依了,如葱的玉指马上就袭向我的腰间,我躲避无门,只得投降认输…

两人一番打闹让我倍感温馨,我们此时手拉手,并肩远眺,那塔外的风光尽收眼底:远处山峦跌宕起伏,一条大河随之蜿蜒曲行,在目光的尽头处,隐隐有两座山峰将那条大河夹峙,形若门阕,蔚为壮观!

我遥指那夹河而对的山峰问道:“此处山水之胜,实为天下奇观!琰儿,这山水你可熟悉?”

“浪哥的眼光真好!”琰儿轻赞一声,指向那条大河,说道:“这条河便是有名的伊水,向北汇入大河(即黄河)。那夹水而立的两座山峰名为龙门山,号称洛阳第一景观。”

前有美景历历在目,旁有佳人相依相伴,夫复何求!我正陶醉其中,蔡琰忽然拉着我的胳膊撒娇道:“浪哥,这塔外河山壮丽,风景如画,你能寓情于景作首诗送给琰儿吗?”

“不行不行!”我吓了一跳,赶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拒绝道:“浪哥就是一介武夫,哪会舞文弄墨?”

“浪哥,你又骗人家了!刚才一首惊艳绝绝的《浮屠》不是你的杰作么?”蔡琰气鼓鼓的撇撇嘴,又小声嘀咕:“明明作得一手好诗,却偏偏敷衍本小姐。”

我的大小姐,你真是高抬我了。那首《浮屠》么,不过是盗版而已。

你让我应景作诗,不是要人老命吗?

真相既然说不得,那只有硬着头皮把山寨进行到底。

一番的搜肠刮肚,唐诗宋词想了老大一通,依旧一无所得…

只是不经意抬头望向那天边渐逝的伊水时,心中一动,有了!于是拍拍女孩的香肩,在她耳边亲昵地开口道:“琰儿既然开了口,浪哥就勉为其难试上一试,可不许笑话哦!”

“不会,不会。”美女见我终于答应了,顿时眉开眼笑小手连摆,这可爱的模样让我忍不住都想去亲上几口。

在蔡琰期待的眼神中,我遥望天际,琥珀色的瞳孔深邃似海,浩然之气从丹田而生,放声吟诵道:“白日依山尽,伊水入河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河指黄河)

余音未落,楼上的诸人都看向我,尤其是蔡大美女,她的美目中异彩连连,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尽是一脸的痴迷!

盗版再次取得圆满成功!并马上得到琰儿崇拜的目光,我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那位文士酒友兄亦是连声叫好,向我高举葫芦,做了个敬酒的姿势,可惜那酒葫芦早已是底朝天,哪还有半滴烈酒!

“哼!”忽然一声阴狠的冷哼传来,原来此时卫仲道也上了五楼,他眼见蔡琰满眼是星星地和我对望,嫉妒和恼怒让他失去理智,便不由自主的哼出声来。

见是这短命鬼在老子面前哼哼唧唧,我一把搂住身旁美人,对他轻蔑的一笑,讥讽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卫大才子驾到!”

卫仲道怒火中烧,浑身都在发颤,他双眼死死地盯着我,胸口剧烈起伏。良久目光转向蔡琰,言语哆嗦道:“琰儿,你,你,你竟和他…”

这家伙竟称呼昭姬为琰儿,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蔡琰毕竟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子,见到卫仲道这般惨象,于心不忍道:“卫师兄,你没事吧?”

“这种人不值得同情,长得人模狗样其实满肚子坏水;刚才阴浪哥时,恨不得把我打入十八层地狱,再踩上几脚,恶毒得很!结果呢,便宜没有占到,就气成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这姓卫的太讨厌了,我不便当场发作,便马上提醒蔡琰,让她远离这短命鬼。

琰儿此刻已是我的铁粉,听了我的话,便不再对卫仲道好脸色,随即又扭过头去,不再理会他,和我却靠得更紧了。

卫仲道羞恼交加,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转身对几个同伴咬牙切齿道:“我们走!”几人默不作声,也狼狈的跟在卫仲道身后,很快就消失在上六楼的楼梯转角处。

第80章:舌战观天台

温香软玉在怀,我便不着急了,巴不得佛塔越高越好,使了个眼色,典韦史阿等人故意放慢脚步,吊在后面老远;再无顾虑,我拉着蔡琰的小手,一路卿卿我我,羞得美少女玉面飞霞,却又甘之若饴。

美女相伴,时间过得总是很快,不知不觉已经登上了十三楼。

这佛塔的顶楼和其它楼层不同,它四面通透,就像坐落于山峰的观景凉亭一般,整层楼宇只由四根粗大的立柱支撑,是为登高望远的好去处。

这层顶楼还有一个相当霸气的大名——观天台。

此刻的观天台已冠盖满楼,名士汇聚。

直径不过三四丈的小小一层楼,布置得紧凑而不拘束,雕花案几倚栏而设,摆成一个回字形;北面上首是三张独立的案几,三位长者分别跪坐其后,容貌气度皆是不凡,几人的地位可想而知;另外三面的案几就没这么讲究,总共五六张几案则挤下了近二十人,想来都是些后辈俊杰之流。

一入楼道口,蔡琰赶紧和我分开,生怕被人瞧见,我知道她脸皮薄,也悄悄松开手,任她如飞般的奔向楼东,红着脸躲到一位年近半百的儒雅老者身后。

我也整理衣襟,缓步走向那位老者,躬身抱拳行礼道:“在下东莱沈浪拜见蔡先生!”

此人正是名闻天下的大学问家蔡邕,也就是蔡琰的老豆。他站起身,从矮几后走出来,抬手虚扶道:“海川不必多礼,你对我父女的救命之恩我还不知如何报答哩!”

大家迟早是一家人,用的这么见外吗?我心里暗笑,口中却谦虚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此乃我辈本分;此区区小事尔,蔡先生何须挂怀!”

“你可是东莱长史沈海川?”蔡邕左侧跪坐的一位清瘦老者忽然问道。

“不知…”我点点头,刚要发问,却听蔡邕指着这位清瘦老者,插话道:“这位是经学大家卢子干卢植先生…”

我暗暗吃惊,这位大能是个通才,曾先后担任九江和庐江的太守,后又回到朝中历任侍中,尚书等职。最让后世人印象深刻的是——他是蜀汉开国皇帝刘备和白马将军公孙瓒的授业老师。此人不仅在经学上造诣很高,而且治政和军事才能也不凡,他曾以北中郎将之职率领北军五校与张角作战,连战皆捷,最后把张角围困在广宗动弹不得;初平2年(公元191年),袁绍取得冀州后,更是立刻拜其为军师…以上种种都表明他有非凡的能耐。

“卢先生海内大儒,世人景仰,沈浪久欲求见,然不得其门,今日有缘得识先生,实为大幸!”我嘴上说得好听,心里却在垂涎:此公若为我所用,那该多好啊…

不过,这终究只能是痴人说梦!人家天下大儒,又位高权重,岂是你一个小小长史能觊觎的?

卢植淡淡一笑,道:“不过都是些虚名罢了。我倒听说了你在青州的一些传闻,你那支猛虎军,无愧猛虎之名!”

我含笑谢过,又走近蔡邕低声道:“蔡先生,可否移步楼下,我有要事相禀!”

“不急,不急。”蔡邕还没来得及回答,便被另一个洪亮的声音打断,那声音接着又道:“除了我们三个老家伙,在座的都是你们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你既来了,何不与众人多亲近亲近!”

发话的人是位四十余岁的华服中年人,他随意地跪坐在蔡邕的右侧,轻捻颌下长须,笑眯眯地看向我。

很显然,这是要把我摆在众人当中作箭靶,然后自己准备小板凳看大戏。

正在心头暗暗问候他家所有女性朋友时,蔡邕又是很尽责地充当起司仪来:“海川,这位乃是弘农杨文先,亦是当朝经学大家。”

原来这家伙就是杨彪,如今正在朝中任侍中之职,他应该就是杨修的老爹,不知那位聪明得似乎过头的杨同学现在多大了?我仔细打量了他两眼,风轻云淡的答道:“原来是侍中大人,久仰,久仰。”

对待天下名士竟这般随意的态度顿时引起了不满。原本就不大待见我的青年才俊们宛如踩到了猫尾巴,一下子群情激奋,一人更是愤而离座道:“杨先生才高德重,为天下士子所景仰,汝待先生如此粗俗无礼,吾不屑与你为伍!”

“听说这位沈兄从蛮荒之地而来,哪知我泱泱华夏之礼仪?”又有人应和道,说完四周便传来一阵轰笑。

“不过粗鄙武夫尔,与之计较未免自掉我等身价。”

……

我不动声色,缓缓走向两个叫嚣最凶的人,摆手阻止了欲跟随其后的典韦史阿二人。

那两人早已做好了打嘴战的准备,眼神中也尽是挑衅之意。

“你二人又是谁?可报上名来。”我目光似电,扫过两人的脸。

“山阳王粲。”

“陈留卫弘。”

“嘿嘿,你不想与我为伍,那这边请!”我盯着王粲,挥掌指向楼梯口。

王粲见状,顿时一时气结;我并不给他机会,又一语双关道:“王兄,你可听说?只有尊敬别人的人,才有权利受人尊重!”

王粲默然,施了一礼,便悄然坐了回去。

杨彪听到我说这话,知道我是再反将他军,眯着眼望向我,我轻笑一声,忽道:“侍中大人,你说呢?”

杨彪没有接话,他看了蔡邕和卢植一眼,几人皆相视而笑。

那卫弘和卫仲道都姓卫,五百年前算是一家,当然要帮衬一二;现在见王粲败退,蹦跶得更甚,他和王粲被人誉为兖州双瑜,名声和才气皆半斤八两,难分高下;两人表面上关系虽处的不错,但私下里却一直在较劲。所以现在卫弘战意高昂,他要把握这个机会,只要此刻能稍挫我的气焰,那以后就稳压王粲一头。

望着如好斗公鸡一般的卫弘,我心头火起,于是很不客气地道:“这位卫老弟,你也把出身太当回事了。殊不知,你卫家先祖大将军卫仲卿,为我大汉开疆拓土,立下不世功勋,可其出身呢?不过一骑奴尔!难道你也不甘为伍,欲将大将军之牌位扔出你卫家宗祠?”

此言一出,卫弘马上哑火,是啊,他家先祖卫青即便英雄盖世,可出身卑微也是事实。

我目光如炬,扫视全场,见依旧有人跃跃欲试,还有完没完!老子很不爽,眼珠转了几转,忽然脑洞大开,决定再扔出一个超级大炸弹,不把这些井底之蛙雷个外焦里嫩决不罢手。

当然,图一时口舌之快非我本意,快意恩仇只是表象而已。现在我毕竟也是手握雄兵的一方诸侯,争霸天下的野望已渐滋生。正好借洛阳诗赋会这个平台,让我沈浪的大名传遍九州,日后方能吸引更多的人才为我所用。

想要一鸣惊人,唯有剑走偏锋,语不惊人死不休才有可能!

主意打定,我迅速组织了一番措辞,开始了大忽悠,唾沫横飞之间,展开了一套与达尔文迥然相异的人类进化论。

冷冷一声,我不屑问道:“诸位,沈某有个问题一直不得其解,不知可否有人能为某解惑?”

年轻的士人们都兴奋起来,那武夫的架势显然是要和他们所有人开战。

“有什么问题就直说,我等接着便是。”有人大声嚷道。

“是啊,快说,快说。”

……

我看气氛差不多了,嘿嘿一笑,提出了一个发人深省的问题:“我们人类究竟来自何方?”

话语一落,全场肃静。这个问题实在太大了,就算饱学大儒也不敢轻易解答。

看着这群士子一个个面色憋得通红,却放不出一个屁来,我的心情不由大好,还偷偷冲着蔡琰眨了眨眼。

这个小动作看在卫仲道眼中,不由嫉火中烧,腾地站起身来怒道:“休要得意,你又有何见解?”

“哼!尔既孤陋寡闻,就少在此聒噪。”我对他冷冷一笑,环顾四周,顿了顿,又道:“老子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我们这个有形的世界便是由‘无’中生出,包括我们人类也不是凭空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话题一经抛出,全场的气氛变得极其古怪。

卢植和蔡邕不置可否,微微点点头,示意我继续。

我哈哈一笑,继续说下去:“其实,我们所有人的祖先都是来自自然界的猿猴…”

毁三观的论点一出,便如石破天惊!震得众人皆目瞪口呆,大部分的人怕都在想:“此人一定是疯了!”

片刻之后,斥责声,谩骂声铺天盖地向我砸来。

更有甚者,已不顾斯文,匆匆卷起袖管,准备跳出来和我干架。

老子既然话已经出口,当然不会认怂。我哈哈大笑道:“就凭你等这小胳膊小腿,也敢过来送死,哼!”

浑身的杀意一经释放,满楼气温似乎一下陡降10度,胆子稍小之人甚至脸色霎时发白;几个打算干架之人被我的杀气一吓,浑身一哆嗦,吓得瘫坐回蒲团上。

“够了!先让人把话说完。”一声大吼和着猛烈的案几拍击声响顿时镇住场面,原来卢植发威了。

我微微一笑,对其点头致谢,接着道:“在数千万年以前,在天地间还没有诞生人类的时候,大地上森林遍布,湖泊河流纵横,生活着无数的鸟兽虫鱼,古猿也是其中之一,当时的世界由一群史前巨兽‘恐龙’所主宰。彼时,古猿很弱小,有着数不清的天敌,它们结伴群居,小心谨慎地度过了一年又一年…也不知过了多少年,终于有一天,这个世界爆发了一场末日般的灾难!所有生物赖以生存的森林悉数毁灭,大片大片的陆地崩裂塌陷沦为海洋!大灭绝开始了,首先遭到灭顶之灾的便是陆地霸主恐龙,然后体型只要大过猫的动物也跟着一个个绝了种。体积较大又能幸存下来的物种,除了一些两栖动物如鳄鱼之流的以外,还有一些是被迫下海求生的动物,古猿也是其中的幸运儿之一。”

“海川,十多年前,河内采药人挖掘龙骨时,曾挖出一具奇大无比的巨兽骨架,我有幸一观,骨架长约30余丈,高也有5,6丈,脖子和尾巴也特别长,怕也有7,8丈,莫非它就是史前的恐龙?”蔡邕来了兴趣,凑过来向我询问道。

我点点头,答道:“若我所料不错,应该是植食恐龙的一种——长颈巨龙。”

蔡邕正待继续发问,忽然身旁的杨彪拉了他一把,道:“老蔡,别打岔…”

“经过无数年的优胜劣汰,这支古猿族群历经千辛万苦,死伤无数后,终于适应了海洋!接下来又是数百万年过去了,几经沧海桑田,它们生活的海洋又重新变为陆地,于是劫后余生的古猿们重新站在大地上,此刻,它们分成了两支,一支为了传说中的森林远走他处,最终成功了,它们又爬上树,重操旧业成为快乐的猴子(即猿猴)。”

“那余下一支呢?”有人忍不住问道。

“剩下的倒霉蛋故土难离,依旧留在这里。这片陆地只因刚形成不久,树林不多,多是些草地和灌木丛,它们不得不在地面生活;日复一日的地上行走,锻炼了它们的下肢,在草丛,灌木丛中寻找采摘食物,又锻炼了它们的双手;而为了摘下树上的美味果实,它们必须直立身子以便把手伸得长足够高;如果树太高,它们还要借助工具,比如截下一根树枝等等,它们又学会了使用工具…”

我顿了顿,接过典韦递来的水壶喝了一小口,接着又道:“大约在某个电闪雷鸣的日子,突如其来地引发了一场大火,烧掉它们领地中为数不多的树林,本就不丰裕的食物更加匮乏。有个饿急的家伙捡到一只烤焦的动物尸体,试着充饥,结果是美味无比,于是所有猿人爱上吃烤肉,至此他们尝试采集天然火种,以后又摸索出钻木取火…有了肉食和火,让他们的身体,大脑和文明都得到快速的发展,渐渐的,又经过无数岁月的洗礼,他们终于由猿进化为人!”

我们人类从哪里来?这是个恒古不休的命题,即使在东汉也照样能引起无数人的兴趣。

场中众人,表情各个不同,有人惊愕,有皱眉沉思,有不屑一顾,也有面色不善,仍想寻机生事的,不一而足…我暗暗冷笑,不管出什么招,老子一并接下就是!

果然,还没多久,有人直接和我叫板道:“你这是哪来的歪理邪说!猴子会是我等祖先?为何你不去树上过活?”

“某若上树,还能生存;你呢?却根本没资格上树。”我迎向那人,竖起两根手指,一脸鄙夷地摇了摇手。

“为何?”那人怒问。

“你觉得猪能上树吗?”

话刚出口,所有人都忍俊不止。

待笑声平复,又有人开口道:“在下吴郡顾雍,有一事不明。阁下明言人由猿进化而来,可有证据?”

这个顾雍莫不是历史上东吴的那位重臣?

观他言语诚恳,并无刁难之意。我不由多看了他几眼,见他年纪虽轻,却也丰神俊逸,气度不凡,便暗暗点头,或许就是青史留名的那位吧。

我摇摇头,道:“寻找证据,是个旷日持久的系统工程,非一日之功。不过,我们可以做些简单的比较:首先,从外观,从身体构造来看,只有猿和我们人类最接近,比如:成年猿猴的牙齿有32颗,和我们一样;再者,猿猴和我们一样没有尾巴,经过漫长岁月的进化,仅余的尾椎提醒我们曾经拥有过尾巴。其次,但凡陆地上的哺乳动物,皆是毛发附体,如狮,虎,豹,狼,狗,猪,熊等等莫不如此,只有人类和猿猴不同,海洋中的哺乳动物在这点却和我们差不多。还有,我们可以流泪,猿亦有泪腺,陆地上的其它哺乳动物则没有此特征,而这恰恰是水中动物的特点之一,鳄鱼的眼泪大家可曾听过?再则,婴儿刚生下来就会水,难道这不是与生俱来的本领吗…于此种种推测,均指向一个方向,人由猿艰难进化而来!”

顾雍听完,沉思良久,只觉心中忽然打开了一扇门,于是抱拳大谢道:“顾雍受教了!”

“请问沈兄,既然古猿是可以从海洋回归大地,那么有没有已经习惯了大海生存,而不愿上岸的猿类遗族呢?”发问之人是山阳人王粲,求知欲十足,已经完全没了当初的刁难之意。

“问得好!不知王兄,可曾听说过美人鱼?据我推测,他们或许就是留在海中的那部分人猿吧?”我微微一笑,给出了一个答案。

王粲点点头,若有所思,喃喃低语道:“莫非那人首鱼身的怪物便是美人鱼?”

人类的起源,放在哪个时代都是个热门话题,这个时代的士子也不能免俗,一时间,众人在四下窃窃私语,气氛愈加热络。

第81章:百年大患

一番过招,剩下诸人发现我并不是软柿子,口舌犹胜刀枪;本来还想露头的人也萌生退意,如此之下气氛也逐渐缓和了。别人不动,那卫仲道却急了,他不断向周围几人使眼色,打手势,一番上蹿下跳,终于又有人开始发难。

“阁下之才天下少有,陈某亦是佩服之至!不过,君子不夺人之美,仲道与蔡琰小姐郎才女貌,乃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蔡大人亦有心成全;阁下何故横刀夺爱,做出令天下人皆为不耻之举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发话之人乃广陵人陈琳陈孔璋。

此人气度相貌都是上上之选,奈何偏要与我作对,正懊恼时,忽然想到一位三国名人,一篇檄文,把曹孟德骂了个狗血淋头,顺带医好了曹老板的偏头痛,难道会是他?

我忽然来了兴趣,如果能将这位汉末骂人大师的气焰压下去,肯定会很爽。

“笑话!琰儿之才貌,天下间屈指可数,岂是些阿猫阿狗可觊觎的?!孔璋老弟,恕沈某眼拙,实在看不出姓卫的有哪一点能配得上琰儿!”

“仲道文才家世一流,如何不足配?”陈琳反问道。

“孔璋称赞卫老二文才一流,某不敢苟同;但是,阴人的本事他却不差。方才,为了阴我这个情场敌人,此人阴招损招,花样尽出,硬想置我于身败名裂之地!此等衰人,若要继续纠缠琰儿,我必让他好看!”我眼中寒光一闪扫过卫仲道,斩钉截铁道。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反应各个不同,大多数人开始交头接耳,纷纷揣测打探起三人间的八卦来。

琰儿听到“情场敌人”二字时,羞得满脸通红,心中却甜如吃蜜。

卫仲道的反应则恰恰相反,他初闻时吓得不轻,尔后当眼睛的余光扫到蔡琰那娇羞的模样时,他的嫉火又升腾高涨,猛地站起身来,右手指着我,声色俱厉嘶吼道:“姓沈的,我河东卫家与你势不两立!”

“河东卫家很威风么?我沈某人接下了。”我淡淡一笑,点头应道。

蔡邕与卫家素有交情,他对我的实力和脾气也了解几分,知道我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现在听到卫仲道欲以河东卫家为底牌,和我死磕,岂非取死之道!他急忙站出来解释:“海川啊,仲道涉世未深,行事鲁莽了些,还请你大人有大量,担待一二。”

说完,又对卫仲道呵斥道:“仲道,还不过来道歉!”

卫仲道脖子一梗,向蔡邕行了一礼,牙齿却咬得咯咯响,怒而答道:“老师,我与他已势如水火,恕不能从命!”

我微微一笑,走近卫仲道低声道:“小子,跟我斗,你还不够格!”

蔡邕见事不可为,苦笑着摇头退回案几时,却见他的宝贝千金正定定的凝视着我,眼神中尽是欣喜,柔情,和坚定…蔡邕看到女儿的神情,脸色复杂又无奈,最后叹了一口气把目光又瞥向我。

陈琳本想继续帮衬一把的,忽见场中气氛已经剑拔弩张,张张嘴却硬是没有发出声音;毕竟和卫仲道不过是泛泛之交,若依旧为他出头,就真和我结了死仇,再无回旋余地。他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我手握重兵,又是个杀伐果断的人,和我磨磨嘴皮子还没有什么,若一旦结为死敌,那后果必非他能承受!

树欲静而风不止。

我还没来得及缓上一口气,却又冒了一个出头鸟。

“久闻阁下喜墨厌儒,视天下儒者如无物,是否太过目中无人?北海徐干,还请赐教。”

还有完没完?老子邪火更盛,不再顾忌,放声长笑道:“在座诸君,不惟当世大儒,亦便一时之俊彦。于浮屠之巅舞文弄墨,寻章摘句,下笔如有神,出口即文章,当真羡煞我等粗人!只是某有一事不明:素闻儒之大者,居庙堂之高而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纵太平盛世,亦能居安思危,时时以天下为己任。如今九州局势危如累卵,内有黄巾作乱,外有胡人劫掠,天下乱象已现!此情此景,诸君既为国家栋梁,何能安坐此间,莫非生花妙笔一挥,即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不分敌我的一篙子打了一大片,好似捅了马蜂窝,在场诸人大都脸色阴沉,有几个甚至恶狠狠地盯着我,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

“胡人犯边,常态也,不提也罢;至于黄巾乱民,也不过癣疥之疾,阁下何须大言吓人。我大汉立国四百年,恩泽万里,威服四方。吾料只需解禁党锢,必然天下归心,而区区黄巾,又何足道哉?”

发话之人乃汝南应玚,一派书生意气,把黄巾起义当作小孩过家家,认为朝廷大军一出,贼众马上就灰飞烟灭。

“应兄好气魄,视百万黄巾如蝼蚁,佩服,佩服!不过,汝南早陷贼手,应兄何不速回故乡讨贼,将黄巾覆手灭之,以救家乡父老!”

我不识此人,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

应玚被戳到痛处,脸色一片铁青,嘴角抽动了几下,却不知说什么才好。因为他知道,我便是灭黄巾起家,对付黄巾我才是专家,在这个领域和我打擂岂不是找抽?

“沈兄,既然天下有累卵之危,可有应对之策?”陈琳问道,语气中再无一丝恶意,看来我的话起了作用,让他对时局多了几分忧心。

既然这家伙诚心请教,我怎会让他失望,便沉思片刻,整理了一下头绪,缓缓而言:“正如方才这位应兄所言,黄巾虽众,不过乌合尔!其不事生产,只知一味掠夺,故不可持久。打胜战时,还可一哄而上,若一旦攻势受阻,必将分崩离析。此外,黄巾贼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各自为战,缺乏战略协调,故而,欲破黄巾,各个击破是为上策。”

啪啪啪!

“精辟至极!”有人拍掌大笑道。

我打住话题,却见是杨彪这厮,不由皱了皱眉头。却见他又道:“海川之论应不仅于此吧?”

当然,既已开了口,不把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汉末精英唬得一惊一乍,老子还混个屁!

这个老狐狸,显然也渐渐被我牵住了鼻子。

我点点头,又道:“黄巾虽有种种不足,却依旧人多势众,悍勇敢战,如今国库空虚,兵力不足,朝廷心有余而力不足,势必会放权地方,这样一来,各地豪强必趁势而起,日后定成尾大不掉之势…”

卢植和杨彪对望一眼,眼中都露出浓浓的担忧。

“不仅如此,不知诸位留意到没有?近20年来,北方胡族人口剧增,我边关压力一日胜过一日!”

“这是为何?”卢植忙问。

“至延熹(158——167年)以来,天下的气温一年低于一年!若我推测的不错,未来百年气温只会更低,而极北苦寒之地的温度下降会更快,以致人畜皆难以为继;是必,塞外胡人必定南迁,向我境内蜂拥而至;若我大汉国势强盛,将其或杀或逐,还不足为患;只是如今自顾不暇,又何以拒外?”

啪!一声轰响,但见卢植拍案而起,他疾步来到我身旁,双眼凝视着我,一字一句说道:“海川,若一旦天下大乱,四方蛮胡必会趁虚而入,是吗?”

“一定会!他们是草原上的恶狼,不足百万已让我华夏应付不暇。十年,不会迟于二十年,会有超过千万的草原恶狼南侵,那时,我华夏离亡族灭种亦不远矣!”众人还未回过神,我又抛出一大杀器。

所有人都惊呆了,黄巾之乱他们尚能安然处之,可是上千万的蛮胡杀进中原腹地,想想都叫人害怕,那些野蛮人可是将我们中原人当作美味的四脚羊啊!

“可有良谋?”卢植急切问道。

“速灭黄巾,只诛首恶,择其精壮戌边农垦,以固边防。尔后,集中力量枪打出头鸟,让其他蛮胡心声畏惧,也可以吓退大部分的蛮胡;然后以文化同化为主,用经济控制为辅,再配合军事威慑和打压,久而久之,不服者或成枯骨,或远遁大漠,剩下胡人我们将之逐步融入我华夏的大家庭,那时,天下再无汉胡之分!”我也不客气,张口便答道。

“妙哉!只诛黄巾首恶,是为我大汉保住几分元气;以文同化,以物相诱,辅以军事打压,此策大妙!”杨彪此刻也颇为激动,语气竟显出了几分亲近。

“好,枪打出头鸟!若你来领军,那谁会是你枪下的出头鸟?”卢植又问。

“欲拒诸胡,必先灭匈奴!匈奴,便是我们要打的第一只出头鸟。”我侃侃而谈道:“匈奴虽表面臣服,骨子里却是狡诈凶残,稍有机会,必定会反噬于我。若天下大乱,它的数万铁骑必南下洛阳,祸害中原。何况其久处并州,对我中原了如指掌,就算实力一时不济,也必将成为诸胡的带路党,故危害最大,所以我若领兵击胡,必先灭匈奴。”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卢植慨然叹道:“这个带路党,太可怕了,当真是留不得!”

“海川,你见识非凡,不知今后有何打算?”杨彪本是关西人,对胡人的凶残野蛮有深刻的认识,听到我这番蛮胡威胁论后深表赞同,故而对我也刮目相看。

“此番洛阳之行,我便是来向朝廷请战,事若成,我必挥师荡平青州之黄巾。尔后,再一鼓作气,攻入冀州,和贼首张角决一死战!”我微微一笑,对着杨彪拱手施礼道。

“好大的口气,我北军,并凉边军屡次和贼军交战,都未能讨好,你又有何能耐于此大放厥词!”此时,又有一个不长眼的开始搅局。

我也不问他姓名,轻蔑一笑,道:“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贼势虽众,亦是我大好男儿建功立业之时。”

扫视那人一眼,此人为我气势所摄,不敢再与我对峙,我心中得意,又继续忽悠道:“黄巾,乌合之众,灭之不难,与之作战,权当练兵尔。我大汉真正的敌人,是来自草原的恶狼;匈奴,鲜卑,羯,羌,氐此五胡便是我华夏未来百年的生死大敌!”

我的声音不大,却已震慑全场,再也无人出来挑刺。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万里草原虽无我中原之繁华,却也辽阔壮丽,别有一番异域风情。诸君如有兴趣,可与沈某同游大草原,马踏匈奴,鞭击鲜卑,逐胡一万里,为我华夏开疆裂土,再创冠军侯当年之功业!”我举起右手,五指紧握,声音语调更是深沉有力,直欲穿透人心,透着无比的煽情。

有如金铁交鸣的铿锵话语,激得场中大多数人热血沸腾,心向神往!

顾雍和陈琳对望一眼,相互点点头,在决绝目光中,两人转出案几,齐齐对我深深一鞠躬,恳切言道:“大人志向高远,胸怀天下,顾雍(陈琳)不才,愿投笔从戎,随大人征战四方,望大人莫弃!”

我欣喜不已,赶紧近前一把抓住二人的手,哈哈大笑道:“有元叹,孔璋相助,何愁大事不成。哈哈哈!今日,我们必得一醉方休才行。”

“有酒喝,岂能少了我?”

不知何时,同我一起上楼的中年文士已来到我身前。他狡黠一笑,道:“戏忠无酒不欢,若赖在大人身边,可否烧刀子管够?”

我总算明白了他为什么连名字都不向我透露的原因了!

原来此酒鬼竟是郭嘉的好友戏志才,历史上他可是曹操早期的谋主!

捡到宝了!

我不由大喜,与之击掌道:“一言为定!”

第82章:讨价还价

这日傍晚,贾诩带上几个随从寻到张让府邸,递上拜帖,又顺手塞给那看门的一小袋银钱后,用鼻孔看人的门房顿时眉开眼笑,身子不自觉就矮上几分,随后客客气气把他领进了偏厅…

张让这几日心情不太好,皇帝刘宏因战事不利而烦躁焦心,他们这些宦官近侍就跟着遭了殃…听小厮来报有人求见,他本不予理会,可是这小厮得了贾诩的好处,便咬牙试探道:“主人容禀,来人很是阔绰,还带了一大箱礼物来孝敬,您看…”

贾诩左等右等,终于见到一个白面无须的胖子打着哈欠走了进来。

见到此人进得厅室,贾诩忙上前几步,躬身拜道:“在下贾诩,拜见侯爷。”

白面胖子正是大宦官张让,深得刘宏宠信,封为列侯,权势滔天,前来巴结讨好者如过江之鲫。若非这人奉大礼求见,他才懒得搭理。

张让蔑眼打量了贾诩一番,见此人其貌不扬,便随意挥挥手,漫不经心地答道:“不必多礼,你来见本侯意欲何事?”

“回侯爷,我家主公东莱长史沈浪久慕侯爷威名,特命在下略备薄礼一箱,还望侯爷不吝笑纳。”

稍倾,几个随从抬进来一个大木箱,贾诩上去轻轻打开箱盖,顿时宝光炫目,晃得张让睁不开眼。

沈浪是哪位?他一下想不起来,现在也没这闲功夫去想,因为这箱宝物已牢牢吸引住他的目光。

饶是张让见惯皇宫大内的无数奇珍异宝,也忍不住倒吸凉气,这东莱沈浪的出手还真是大手笔!

贾诩见状微微一笑,取出一双厂自青州的白手套戴上,然后小心翼翼从箱中挑出一株足有三尺高的珊瑚树,置于红蜡之下,张让顿时凑了过来。

珊瑚形似鹿角,晶莹如玉,在烛光的照耀下,发出璀璨的光芒,品质之佳,远胜宫内的珊瑚藏品。

贾诩也很有些肉痛,多好的宝贝呀,眼看就要送给这个老腌货,心中虽是千般不甘,却也不得不开口介绍:“这株红珊瑚,乃海外异宝,我家主公亲率海船,历经万里海途,九死一生,方得此宝,请侯爷鉴赏。”

张让目露贪婪,他搓搓手,不去接珊瑚,却是瞧了一眼贾诩,原来此公也是个懂行之人,知道有些宝物不能直接用手去触碰。

又找出一双白手套,贾诩恭恭敬敬的递过去。

其实,在汉代古人已经制出手套,冬季天寒地冻时,达官贵人们佩戴皮毛手套者已是见怪不怪。

在张公公把玩珊瑚树之时,忽然眼睛发亮,但见贾诩又从箱中取出一颗巨大的珠子,比拳头还大,光华夺目,圆润剔透,竟是一颗世所罕见的大珍珠!张让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乡巴佬,他双眼发直,不自觉地喉头滚动,口水咕咕一连咽下数口。

贾诩只装没看见,润了润喉咙,仍旧不厌其烦一一介绍,箱内宝物皆是稀罕,让位高权重的侯爷大长见识。其余水晶、玛瑙、黄白之物更是不在话下。

张让开了眼界,玩得不亦乐乎,左手托着那颗大明珠,右手攥住珊瑚树,瞧瞧这个,又瞅瞅那个,怎么也看不够,过了良久,才扭头向贾诩问道:“贾先生,沈长史太客气了,不知他有何事需本侯效劳?”

拿人钱财,与人方便,张让是个务实之人,知道别人不会白白送钱。

贾诩又行一礼,答道:“青州之地民生凋敝,黄巾肆掠,人民朝不保夕,我家主公驻守东莱只能望贼兴叹,空有报国之心,无奈鞭长莫及。今青州刺史之位空悬已久,我主心忧一州父老,欲毛遂自荐,望侯爷成全,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张让心中的一颗石头终于落下来,很是兴奋地点点头,原来是来买官的,这箱宝物可以放心收下了。青州刺史之位已空置了百日之久,价码一降再降,也无人问津,连陛下都急了,张让是卖官经手人,更是为此事苦恼不已。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青州太过凶险,买官都是为了作威作福,刮地三尺去敛财,哪有人出钱去丢命的?也好,既然有冤大头送上门,那就原价卖与他了,想必陛下闻之也会龙颜大悦。

当然,若换作平时,一州刺史位卑权重,绝对是个抢破脑袋的肥差,哪有机会轮到我来捡便宜。

事情接下来就好说了,两人相视一笑,只待幕后大老板点头。

……

三日之后,崇德宫。

我很幸运,这么快就得到皇帝陛下的召见,办事效率之快已超出我的预期。

此刻,早朝已散,小黄门引我进宫见驾时,朝堂留下不过寥寥数人,其中一人是个身体富态的中年武将,一身大红锦袍束腰收袖,脚蹬牛皮战靴,长得高大且颇有几分威严,此人正是大将军何进。

另一人是个年过半百的文官,须发半数已经花白,但眼神锐利,有股久居高位的气度。他便是袁家家主:当朝司徒袁隗。

来洛阳之前,我根据贾诩的描述让人绘制了几张朝中重臣的肖像,现在见到两人,哪还认不出此二人的身份!想不到这何进相貌堂堂,和演艺中的那个傻儿吧唧的小丑形象完全不搭边;而那袁隗一看就是城府极深,一个不好对付的官场老油子。

我不急不缓,一边向前走,一面观察大殿里的人物景象,心中暗喜,青州刺史这笔买卖差不多成了,看起来皇帝为此还费了点心思,只留下寥寥数人,看情形应是把那些刺头和无关紧要的官员都支开,殿中所剩的人想来多半就是几个应声虫。

经过袁隗、何进身边时,我笑着点点头,不亢不卑,对二人释放出几分善意。

袁隗含笑点头回应,何进不知发什么神经,他一脸不善地盯着我,就像我欠他十斤大米似的。

我心中纳闷,老子和你这屠户从未见过一面,你干嘛摆出一张死人脸。不过,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此人贵为大将军,大汉帝国名义上所有军队的统帅,可黄巾起事以来,大汉南军、北军、并凉铁骑接连出战,屡次落败,他或多或少要担负些连带责任。而今我只凭一只民兵义从便杀得黄巾屁滚尿流,这落差让他的脸又往哪搁?

越过二人,我径直继续前行,在殿堂中央丹犀的宝座上,有个年轻人高坐其中,这人面目清秀,尽管脸色有点苍白浮肿,却仍不失几分上位者的做派,我马上猜到此人一定就是大汉皇帝——刘宏。

确定主角身份后,我马上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强忍着不适当起磕头虫,大礼拜道:“东莱长史沈浪,拜见皇帝陛下,愿我皇千秋万载,仙福永享!”

马屁拍得蓬蓬响,后世的古装剧看多了,信手拈来几句自然不在话下。总之,让这位天字一号至尊开心就行。

龙椅上的至尊先是一怔,紧接着,那张脸就舒展开来,渐渐露出几丝笑意,我的这句恭贺有点意思,每次其他臣子三呼万岁早听腻了,看来这位姓沈的长史不仅会打战,嘴上功夫也不差。

“爱卿平身,若满朝文武都能像你这等赤胆忠心,奋勇杀敌,黄巾贼如何能猖獗至此!”刘宏单手虚抬,赐我起身站定。脸色笑意更浓。接着又道:“你青州一役灭贼二十万,功勋卓著,需要什么赏赐?”

这是在暗示我青州刺史可以交易了?我心中暗乐,再次拜道:“为陛下分忧乃臣子份内之事,只要能剿灭黄巾匪人,臣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开玩笑,怎么能自己开口要好处呢?就算是买官也不好明说呀。我假惺惺地几番推辞,同时又向刘宏大表忠心和决心。

刘宏心中更是满意,再度赐我起身时又道:“你立大功,岂能不赏…”

他的话说了一半,忽然顿住,却是扭头望向左侧一名宦官,问道:“让父,你看朝中可有什么空缺?”

一侧服侍的正是大宦官张让,他装腔作势想了一番,低头禀道:“陛下,青州刺史已空缺数月,沈长史之功勋当可胜任。”

刘宏正准备点头,却听一个声音大声阻止道:“陛下,万万不可!青州之地久处中原腹心,岂可轻易授人。”

开口之人竟是大将军何进。

见是此人出言反对,刘宏顿时心头火起,留下两人在殿中,就是走个形式,以二人的性格,哪会反对,不高呼圣明才怪!可他的便宜大舅子今天是不是吃错了药,竟和自己唱起反腔。老子好不容易高价卖出一个无人问津的青州刺史,你就跳出来唧唧歪歪,剿黄巾你不行,搅人好事倒是积极,还反了你不成!

袁隗偷眼一瞧皇帝的脸色,哪还不知道事情的缘故!感情何胖子就是个榆木脑袋,妨碍了陛下的发财大计仍不自知,屠户就是没文化,脑子里尽装的是猪油。袁司徒心头一乐,暗想:日后定要与何大将军多亲近亲近,这位大将军权大人傻,不去忽悠几把简直没天理…

何进不忿,这姓沈的不知是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怎能授此重职?又是连连出口反对。

刘宏脸色更黑,再不给他留半分情面,怒斥道:“何进,黄巾贼你剿了快一年,花费钱粮无数,贼却越剿越多,你再瞧瞧人家,朝廷未出一分粮饷,一战就完败二十万黄巾,凭此大功莫非做不得一个刺史?”

何进见到皇帝发火,一下子惊得一身冷汗,一国之君对自己这个大将军很是不满啊,再触霉头大将军之位怕是不保了。想到此节他扑通一下跪伏在地,战战兢兢答道:“臣下无能,有负圣恩,请陛下治罪。”

关键时刻,何进的浆糊脑袋清醒过来,他很了解这位性格跳脱的皇帝,只要顺着他,再打点悲情牌事情或许就过去了。他的胞妹何皇后受宠正隆,若是自己老老实实认个错,相信皇帝也会给他妹妹一个面子,放他一马。

果然,刘宏见他端正了态度,脸色也缓和了一点,对他抬手道:“起来吧,以后剿匪之事,多向沈长史学学。”

何进一面点头称是,一边又谢过刘宏的不罪之恩。我暗乐时,却见他偷瞥了我一眼,一丝恨意在他眸中一闪而过,这家伙记恨上我了。

待何进唯唯诺诺退到一旁后,刘宏哈哈一笑道:“既然大将军和司徒都无异议,事情就这么定了,不过…按照惯例,沈爱卿需得备上五百万钱上交库房,以作讨贼之资。”

“陛下,东莱凋敝,臣实在拿不出这笔钱…”

我摆出苦瓜脸,话刚说出几个字,皇帝的脸马上就绿了,他狠狠瞪了我一眼,心中大骂:你小子玩我啊!一毛不拔还想弄个刺史来过官瘾。扭头便冷声斥问张让道:“你怎么办事的?”

何进见状顿时乐了,睁大他的钛合金狗眼,准备看我的好戏。

一边的大司徒袁隗也是一脸鄙夷:哪里来的愣头青!

见刘宏这幅尿性,我再也不敢吊他胃口,忙道:“臣手中是没钱,但寻得异宝一件,特来进献我皇。”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皇帝的脸马上就阴转晴天,双眼放光道:“沈爱卿,东西在哪?快给朕瞧瞧!”刘宏此刻只觉这姓沈的上道,是个聪明人,和这样的人打交道省心又愉悦。

见刘宏一脸猴急,我不敢怠慢,招来一个宫廷侍卫,低声嘱咐了他几句,此人便点头速速而去。

不多时,几个侍卫匆匆抬进一个大木箱,我走上前去,打开木箱盖,箱中之物却让人大为失望,一块普通的大石头而已,再无他物,宝物呢,在哪?众人皆一脸问号?

一块顽石也敢来此招摇撞骗?当我等都是乡巴佬,当真是人傻胆大。

“各位不要小瞧这块石头。”我摇头轻笑,下一刻五指成爪,扣住石头顶端,轻轻用力,原来那大石早已从顶端切割了一小片,只是在边缘处用鱼胶粘住,现在随着手上发力,渐渐裂开了一条缝隙…

所有人顿时发出一阵惊呼!

刹那间,一道霞光从缝隙中射出,光束璀璨夺目,亮瞎了众人的眼。何进和袁隗离得近,早就围了过来,就连皇帝刘宏也按捺不住,连蹦带跳地下了宝座,三步并两步就来到木箱跟前。

见正主刘宏凑上前来,我便一把揭开了那片石块…

哇!刘宏发出一声尖叫,细长的双眼忽然睁得滚圆!在他深褐色的瞳孔中,一个光怪离奇的水晶世界骤现其间!无数晶莹剔透的晶体紧然有序排列组合,恍如粒粒石榴果肉汇聚其中,齐齐争相斗艳,折射出炫目的光晕,光晕一圈一圈,仿佛水面上荡起的涟漪,不断向四处扩散,引得处处星光点点,美轮美奂,直欲夺人心魄,让刘宏的眼睛渐渐迷失其中…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一块普通的石皮之中竟然别有通天。

当我完全挪开手中石块之时,一块浑若天成的紫水晶顿时暴露在空旷的大殿中。

下一刻,霞光万道,瑞彩千条,顿时把大殿映射得众彩纷呈,亦幻亦真,恍惚间犹如人间仙界!

时间似乎定格在这一刻,不知过了多久,皇帝才从梦幻中惊醒过来,连声大呼:“好好好!好一件绝世异宝。”

“恭喜陛下!”何进与袁隗一起向刘宏道喜。

刘宏亦是大喜,看我的眼神已笑得眯成一条缝。

何进见皇帝对我大生好感,羡慕嫉妒恨五味杂陈!在强烈的刺激下,忽然间蹦出一个坏主意,不经意扭头对我阴阴一笑。

不好,这胖子怕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我心生警觉。

果然,何胖子又向宝座恭身一礼谏言道:“陛下,近日中郎将卢植与贼酋张角在巨鹿连战数场,都没有取胜,贼势浩大卢大人怕是有心无力,今沈长史善战无双,何不命他前去平贼,或能速灭黄巾,以安天下!”

说完,他还不忘看向身侧的大司徒,投去一缕求助的目光。

司徒袁隗乃老狐狸一个,怎会猜不透何胖那点借刀杀人的小心思。他略一思索,罢了,就给他个面子,反正那沈姓长史也无甚根基,得罪了也没什么。便附和道:“陛下,大将军言之有理,不过,若要入冀州灭贼,以青州刺史之职怕是不妥…”

这老东西果然不是什么好鸟,他一上来就要釜底抽薪,想把青州刺史一职也让老子落空,这是要老子血本无归的节奏啊。

我强忍愤怒,姓袁的老鬼,这笔账今日老子记下了,日后再慢慢给你们算。至于何胖子,虽然讨厌,但远无袁隗阴毒,倒还好对付一些。

刘宏见何进提议让我去征讨黄巾贼军,想了想,也觉得可行,不过当听到袁隗那番话时,不由眉头一皱,好不容易卖出一个猪不闻狗不尝的青州刺史,他却绕了几个弯来表示反对。

货经售出慨不退换!这是刘宏卖官的原则,谁反对跟谁急。

但是,袁隗不同于何进,为官数十载,是有真本事的,人家任劳任怨为老刘家服务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况他此时又并无直接反对,刘宏也不便出言斥责,他的眼珠滴溜一转,顿时计上心头,忽然轻笑道:“青州刺史予沈爱卿可谓名至实归,无需再议。不过,大将军和袁司徒的话也不无道理,这样吧,沈爱卿就辛苦一点,再暂领讨逆将军,先回去整军再战,一个月之后再兵发冀州。”

听到刘宏又要加封一个杂号将军给我,虽是战打完就要收回去的临时性质,也是喜不自胜,有了征讨之权,那可以操作的空间就太大了,此次洛阳之行赚大发了。

反观何进和袁隗,两人听到又要给我加官,顿时面面相觑,一脸的苦逼像,都在心中哀叹:手段耍尽,终是便宜了这小子。

现在皇帝金口一开,他们后悔也没屁用。

我开心的不行,觉得这昏君还蛮不错的,正欲行礼谢恩时,刘宏却一脸贼笑地看着我,嘿嘿问道:“沈爱卿,你可满意?”

“满意,满意。”我赶紧点头如捣蒜。

“好,朕让你满意了,你是不是也要拿出一点诚意呢?”刘宏用手抚摸宝座旁的紫水晶若有所指道。

妈的,这是欺行霸市,这是强买强卖!我一下子愣住了,天下本就没有免费的午餐,这杂号将军也是要出钱的,而且还得大放血。

尽管心里在抗议,实则对这杂号将军也是眼热无比,可哪里还有余财来再行买入?我不由面露难色,一时竟不知道如何答复才好…犹豫半天后才吞吞吐吐地答道:“陛下,臣虽有心杀贼,无奈囊中羞涩,讨逆将军一职怕是受之不起…”

刘宏见我这幅苦B表情,也被逗乐了,嘻嘻一笑道:“沈爱卿,不用着急,这讨逆将军朕先赊给你,你回青州后另行补上即可,不许再推辞了。”

“陛下圣明!”何进袁隗齐齐高声拜倒。

这样也行?刘宏卖官卖得如此奇葩,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一时语塞,不知这是我的幸运还是大汉子民的不幸?

第83章:猛虎出笼

探马来报:“启禀人公将军,敌人出动五千大军,正欲攻我军大营。”蔡邕枯坐在偏厅的案几上,呆呆地凝望那幅踏雪寻梅图,这张画还是二十年前李膺所赠,借物咏志,以激励他这个后进末学。

李膺当年名传天下,乃是大名鼎鼎的‘八骏’之首。

如今物是人非,元礼公的教诲却犹在耳际…

对于黄巾之乱,他和一般人见解不同,别人一味将之视为洪水猛兽,只顾喊打喊杀。而他觉得未尝不是一个锲机,借贼势之凶可一举解除党锢,重整吏治,让我大汉再塑辉煌。

可这种想法只是他的一厢情愿。挚友卢植忠贞不阿,一心为国,近日他率军匆匆赶往巨鹿,连番与贼酋张角血战,稍遇挫折,就被张让这群竖阉拿来大肆攻击,蔡邕为好友据理力争,却被皇帝就地免职,赶出宫廷。

心灰意冷之余,他渐生归隐之心。

当家仆蔡忠将我和贾诩引入偏厅时,他才从恍惚中清醒。

“海川、文和,此来何事?”蔡邕强打精神,简单地向我二人打了个招呼。

“特来救蔡师一命!”我先声夺人道。

“海川,是欲效仿苏秦张仪来舞弄喉舌吗?”蔡邕皱了皱眉头,神色不悦道。

苏秦和张仪乃是战国时期最杰出的两位纵横家,三寸之舌可抵十万雄兵。

我摆摆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蔡师乃士林之楷模,一日不离开洛阳,就被阉党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蔡师不知可否留意,这几天,蔡府周围多了不少陌生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贾诩亦是不失时机地补充道。

“哼!老夫岂能为一群竖阉吓住。”蔡邕须发俱张,铿锵答道。

“蔡师,就算你不惧生死,但昭姬今岁才十六,您若有个三长两短,她该怎么办?”我又将了他一军。

一听到昭姬二字,他满腔的怒火顿时化为寸寸柔情,他要真的玉碎于此,那他视为珍宝的女儿岂不会孤苦伶仃,凄惨无助!

良久,蔡邕一阵虚软,无力地长叹道:“不如归去,世间之事随它去吧!”

我打了个眼神,贾诩会意,上前一步,步步紧逼道:“蔡师就算要退而归乡,也不现实;陈留之地,黄巾危害日久,如今道路隔绝,实非颐养天年之地。”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蔡邕一时沉默不语,厅室陷入一片死寂。

又过了十数个呼吸,见时机差不多了,我望了一眼郁郁不得志的未来老丈人,忽然起身道:“我有个提议,还请蔡师参详一二。”

蔡邕闻言,心中稍稍放松,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和颜悦色地道:“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好!”此时图穷匕见,我终于道出此番的真实意图:“青州之地,自古文风鼎盛,近年以来,黄巾席卷全州,以致民生凋敝,文学衰败,我欲建一所综合性学府,以传承发扬我华夏文明,学府名为青州学宫,如今万事俱备,就缺一位德高望重之人出任第一届祭酒。蔡师若愿屈尊,那便是为我解了一大难题。当然,待黄巾平定之时,是去是留悉听尊便。”

“海川好大手笔!青州学宫祭酒,老夫很是期待。”蔡邕展颜一笑,脸上忧郁尽去。

忽悠总算成功,我暗自松气时,眼角丽影忽然闪过,随后脚步声渐远。

嘿嘿,蔡琰这小妮子果然在门外偷听,直听到他父亲同意去青州后,她才放心开溜…

洛阳之行硕果累累,不仅得到了梦寐以求的青州刺史,而且还额外赊欠了一个杂号将军,如果此去巨鹿能一战歼灭张角,那我算是彻底在这乱世站稳了脚跟。

唯一遗憾的是,蔡邕虽同意出任学宫祭酒,但他执意要先去李膺故宅凭吊,我只得派人护送,和眼泪汪汪的美少女蔡琰挥手道别。

五月初八,我回青州还没几日,巨鹿前线传来最新情报:卢植与张角数次交锋均落下风,于是收紧战线,高垒深沟,进而转攻为守,与敌展开遥遥无期的对峙,正当此时,恰逢朝中派官宦左丰前来督战,他向卢植索贿不成,一怒之下便诬告卢植畏敌避战,害得卢植被押回洛阳问罪。

历史上的张角那里是卢植的对手!几十万大军被卢植的三万人揍得找不到北,最后只得龟缩于巨鹿坚城严防死守,不敢动弹分毫。现在却能稳压卢植一头,不得不说有我的几分功劳——原来,张梁青州兵败后逃回冀州,和张角,张宝一番商议,痛定思痛,破格提拔眭固,由他来主持一场轰轰烈烈的军事改革,全方位山寨我军。经过几个月的努力,黄巾军的战斗力提升了一大截,所以卢植和其一经接战,就接连吃了几个闷亏。

这和原先的历史已有所不同,攻防双方来了个大逆转。

卢植下台后,董卓顶上,虽临阵换将犯了兵家大忌,但董卓其人也非泛泛之辈。

本来这主将应由我这位讨逆将军担任,想不到硬生生被董卓横插一脚,气得我军诸将纷纷跳脚骂娘,作为当事人的我却并不担心,洒然一笑道:“放心吧,他不是张角的对手。”

原本的历史,董卓并没有真正掌控这只军队,很快为张角所败;如今黄巾军带外挂而战,他只会败得更惨。

果然不出所料,董卓几战被黄巾杀得丢盔弃甲,四万多大军被黄巾虐的毫无脾气。引得我军的将士们都是幸灾乐祸,大笑董卓是个脓包…

数日后,洛阳天使星夜疾奔青州而来,找到我就急急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青州刺史、讨逆将军沈浪忠君报国,剿贼有功,命尔速领大军剿灭张角,钦此。”

等的就是这天,我此次出征若能大获全胜,便真正在这万里河山站住了脚跟,历史的车轮或许能就此转向而行。

我双拳紧握,恨不得放声长啸,一年多的谋划,大小数以百计的战事,以及几百个焦虑难安的日夜,都因这一日的到来而兴奋。

一纸动员令下达,猛虎军这台强大的战争机器马上满负荷运转起来。一听是要去攻打黄巾军的老巢,将士们无不摩拳擦掌,他们早就憋着一口气,既然你张梁敢来犯我,就该有被我军消灭的觉悟。何况,黄巾贼军,不过手下败将尔,遇上猛虎军从来就只有挨揍的份,所以我军面对黄巾军有天然的优势。

现在猛虎军大概有三万人的规模,全面接手青州后,又整编了一万多各地郡兵,总兵力已超过四万,只不过青州初定,除却东莱、北海之外,其余各郡人心未附,还需留大将坐镇。

如今大将倒是不少,赵云、乐进、曹性、关羽、张飞、徐晃、于禁和程普等人皆为名将之选,可是几人从军时日尚短,仍需几番打磨才能独当一面;唯有太史慈随我征战日久,智勇双全,是我的左膀右臂,已初具统筹全局之才。

交代太史慈诸多事宜后,就由他留守青州大本营,另外,令于禁、满宠、田畴、吕虔等人为辅,留下5000猛虎军和一万郡兵以镇宵小。现今青州不会有大的战事,有这些兵力驻守应该绰绰有余了。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军备后勤物资筹措到位后,时间又过了数日。

五月十八,天高气爽,正是行军的好日子。偌大的校场上,两万五千猛虎军战士整装待发,点将台上,猛虎军大将倾巢而出。在我的身后,一个个后世耳熟能详的将领正肃穆而立,太史慈、典韦、曹性、许褚、赵云、关羽、张飞、乐进、于禁、满宠、田畴、吕虔、徐晃、周泰、史阿、蒋钦、程普、武安国、方悦、周仓、成廉、裴元绍等人个个甲胄鲜明,难掩兴奋,仿佛就要过大年似的!因为马上就有大战可打,好男儿当在沙场搏名。

还好,留下的几人都性格稳重,虽心有不甘,却也分得清青州乃我军根基,不得不防。我拍了拍太史慈的肩膀,沉声道:“子仪,青州就交个你了,有事可多找文和先生商议。”

太史慈郑重地点头道:“主公放心,有某在,青州定能稳如泰山。”

有太史慈坐镇青州,我再无后顾之忧,接下来便举起铁皮喇叭,开始了简单的战前动员:“天下人都说张角如何厉害,大汉北军,西凉铁骑先后不敌,对上张角,尔等怕不怕?”

“黄巾贼军,手下败将,何惧之有?”立刻有人不屑道。

“他怕我们猛虎军才对。”

“张角算个球!”

……

此刻我军群情激奋,视黄巾如草芥。

我轻轻压下手掌,叫停大伙,抓起简易铁皮喇叭,高呼道:“既然大家有信心,此战必灭黄巾,活捉张角!”

将台下呼声如雷动:“誓灭黄巾,活捉张角!”

誓灭黄巾,活捉张角!

誓灭黄巾,活捉张角…

几万人的吼声汇聚在一起,震天撼地,只惊得方圆十数里兽窜鼠奔,鸟雀飞遁。

咚咚咚!战鼓炸响,我大手一挥,大喝一声:“出发!”

……

巨鹿城外,中郎将董卓一扫之前的阴霾,一双大手急忙伸出,分别托起正在行礼的两个中年武将,爽朗笑道:“阿傕,阿氾,不必多礼,有你们两校骑兵在,某无忧矣。”

“愿为将军赴汤蹈火!”两人齐声答道。

这二人皆是西凉悍将,一人叫李傕,一人叫郭氾,都为董卓心腹,在历史上也俱留下赫赫凶名。

董卓当初接管大军时,那时朝廷催的急,他只带了百余亲卫昼夜兼程赶来,而他手中的王牌——四千西凉精骑,分处多地驻防,调拨集中、战前的物资筹备,都需要时间,故而比董卓晚到十余日,不过,现在到达战场也不算迟。

想起这些天的遭遇,中郎将唏嘘感慨。自从第一日执掌四万大军时,他就开始头疼,这只军队逼格太高了,只因它是大汉北军,镇守洛阳日久,不管是普通士卒还是军官,心气儿都特高,卢植为帅时,他们还不敢造次,毕竟卢植乃当世大儒,又久居中枢,声望地位都足够镇得住牛鬼蛇神。可董卓能比吗?边远地区的一良家子尔,在凉州虽薄有声名,但放在洛阳便是屁钱不值,更有传闻说这中郎将之位不过是重赂张常侍而得,这种主将谁还会去鸟他。

在这群骄兵悍将的阴奉阳违之下,董卓几次三番与贼军勉强交锋,接连几次小败,急得口角生疮茶饭不思,现在自己的王牌嫡系赶到,老董决定大干一场,用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来扭转局面。

……

巨鹿城外,黄巾兵营连绵十数里,排成半月阵型,倚城而建,进可攻退可守,完全不惧敌军攻城。

张梁坐镇中军大营,正和心腹大将眭固笑评天下名将,既笑卢植名过其实,又笑那董卓不过尔尔…他如今底气十足,因为黄巾军已非昨日可比,已渐俱强军雏形,这只军队在与官兵的实战中反复淬炼,不断成长,若再给他半年的时间,精兵必成,当可与汉廷一决雌雄。

回想青州与猛虎军一战恍若昨夜,不过那一役败得不冤,一下子让他如梦初醒,深刻了解了己方与天下精锐的差距,直接促就今日黄巾军的涅槃重生。张梁正感叹时,

“今天官兵主动来攻,有点古怪,难道他们吃的苦头还不够?”张梁喃喃自语。

“将军,事出反常必有妖。”眭固皱了皱眉头,沉思片刻后吩咐道:“来人,给某再探,敌营若援军至,必第一时间回报,不得有误!”

等了不到半个时辰,一连回来几波探马,带来新的敌情,几经确认后,眭固和张梁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原来如此,咱们就来个将计就计!”

第84章:将计就计

烈日下,飞蝗如雨,吼声如雷,黄巾营栅前,汉军发动了一波又一波的进攻,因久未建功,已渐露颓势,攻击再没有原先那般凶猛。

咚咚咚!忽然鼓声大作,在嘎吱嘎吱的声响中,黄巾营门大开,两万黄巾军高举刀枪剑戟涌出大营,撞向营外的五千汉军。

见到数倍于己的黄巾杀出,汉军将官见势不妙,转身便逃,眼尖的老兵油子有样学样,溜得也不比当官的慢。

将为兵之胆,失去了主将,五千人的军队须臾间就奔溃了,无数士兵哪还顾得攻敌,纷纷丢盔弃甲,抱头鼠窜逃得比兔子还快。

两万黄巾军势如破竹,虐得逃敌哭爹喊娘,正杀得爽时,呜呜——前方突地传来凄厉的号角声。

冲在前面的追兵一下子傻眼了,目光所及之处,无数的官兵踩着鼓点,密密麻麻排成数十个方阵围杀过来,漫山遍野竟一眼望不到尽头,数量绝对比他们还多。

敌人狡诈,先前的五千人不过是诱饵…

汉军战士漠然而冷厉,枪戟如林,甲胄森森,若乌云盖顶般压过来,不用说都是些久经沙场的老兵,官军这是出动了主力,准备全力一击,怕就要拼命了。

黄巾军本是士气高昂,但人非机器,会累也会怕,冲杀大半个时辰后表面依旧生龙活虎,其实不然,究其原因不过因胜利就在眼前,所以大家如同打鸡血般兴奋,早忘了疲劳为何物,现在被数量众多的强敌伏击,打了个措手不及,这股气势一下就泄得干净,本来还算轻快的脚步渐渐变得沉重,挥舞的刀枪也开始乏力,在敌方生力军的一通冲杀下,他们再也无力抵抗,只得节节败退。

渠帅管亥气得哇哇直叫,他厉声喝道:“再有后退者,斩!”语未毕,但见寒光闪过,四五个人头突然飞出,鲜血喷了附近士卒满头满脸,人人面露惊惧。

紧随其后的五百精锐皆是黄巾力士,在管亥的号令之下,如狼似虎将那些逃兵斩于刀下。血腥的震慑持续了数息,一连砍掉了百余首级后,暂时稳住了局势,这时他忽然想起临行时眭帅的交代,他拍了拍后脑勺,很是懊悔,一心只顾杀敌,竟把这事给忘了。

于是,他赶紧扯起大嗓门吼道:“都给老子打起精神,咱们的援军马上就到了。”

那几百黄巾力士随即当起传声筒,一同高呼:“兄弟们,杀呀!援军就要到了。”

战场离自家营地不过七八里,若全速来援,不会超会半个时辰。

所以黄巾士卒听说后面还有援军,便来了精神,不似刚才只是摄于管亥的淫威硬着头皮强撑,有了盼头之后,这些人再次爆发,又和官军拼杀在一起,竟然又渐渐稳住了战线。

不多久,后方烟尘滚滚,大队的黄巾援军果然赶到,人数不下五万,他们从容推进,逼退官军后,很快将友军接应回阵。

两万多汉军见占不到甜头,马上收缩兵力,一口气退出两里之外,然后重新列阵,和黄巾军遥相对峙。

六七万万黄巾大军修整了片刻,再次大踏步向敌逼近。

忽然,他们脚下的大地开始颤抖,耳中轰隆、轰隆的声音犹如闷雷,由远及近,撼动人心,让每一个黄巾士卒都惊惧不已。

地平线的一头,铁骑铮铮,如洪流骇浪向此地席卷而来。

万马齐奔,声势浩大。在离战场不足一里之时,那只庞大的骑兵忽然一分为二,剑指黄巾军的南北侧翼,再次加速,携泰山压顶之势撞了过来。

阵中的主帅张牛角一声冷笑,暗道,人公将军神机妙算,早料到官军有阴谋…来吧,老子就来好好招待你们。

铁骑的后方,“董”字帅旗高高飘扬,在百余亲卫骑士的簇拥下,董卓雄壮的身躯跨坐在神骏的青花大马上,夹杂丝丝血腥味的猎猎凉风灌入口鼻,让他亢奋无比,只有胜利,一次次的胜利才能证明他在战场上的价值。

忽然,董卓大眼睁圆,一脸的不可思议!在他的眼中,一种恍若巨大金属刺猬的怪车惊现视野,形象峥嵘可怕,车体镶满利刃,一辆接一辆推出,散发出森冷夺目的金属光泽。

刀车,是传说中的刀车。

董卓的心不由沉到谷底。

很快,上千辆的刀车用铁链接在一起,将几万黄巾士卒护在里面,组成移动的堡垒。

紧接着,五千刀盾手和一万长枪兵快步上前,长枪或搁在刀车之上,或架于铁链之间,行成无懈可击的金属丛林,刀盾手亦是配合无间,马上斜举大盾,紧紧护住长枪兵的周身要害。

其后,数千弓弩手早已张弓搭箭,严阵以待,只等敌骑进入射程。

“射!”两军相距百步之时,双方的主将同时下令放箭。

咻咻咻!飞箭如蝗肆掠,噗嗤噗嗤钻进骑士的肌肤骨肉,伴随凄惨的哀嚎,一个又一个的倒霉蛋如下饺子般坠落地上,然后在铁蹄之下化为大地的肥料。

几波箭雨之后,汉军骑士损失了六七百人,虽未伤筋动骨,可看在董卓的眼中,却是肉痛不已,这几千西凉铁骑差不多算他的私军,是他在西凉安身立命的本钱,每一骑都耗费了他不菲的钱粮,他哪里舍得和人多命贱的黄巾贼拼消耗。

战争如果按这个事态打下去,官军完全占不了什么便宜,他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思虑半晌,他终于下狠心,他姥姥的,玩就玩一票大的,咬了咬牙,从牙齿缝里蹦出两道命令。

“令骑兵全军散开扰敌攒射,不得接敌冲阵。”

“令步兵两万多人全部压上来,不计伤亡,将刀车阵撕开一个口子。”

命令很快就发了出去,大汉步兵集团也很给力,接到命令后,马上弃守为攻,董卓这几天在军中换将,关键位置换成自己人,渐渐掌握了话语权,所以才有今日的令行禁止。

两万汉军尽皆集结于黄巾军刀车大阵东侧,密密麻麻的,只占据了东面的小块区域,剩下的地方就交与骑兵兄弟们去折腾。

咚咚咚,咚咚咚!牛皮大鼓高亢激烈,战端一经启动,汉军将士就了发动决死冲锋。

巨盾在前,其后一群膀阔腰圆的壮汉手持重型武器,如巨斧,长柄大锤,他们要用血肉之躯砸开这个厚厚的龟壳。

杀!

各级将官提刀在前,声嘶力竭在大吼,在枪林箭雨中奋力拼杀;无数的士卒紧随他们的长官,如潮水般卷向刀车阵。远处,床弩已经在怒吼,成千上万的弩箭斜飞上天后划过一道道弧线,最后如暴雨般坠落在黄巾军中,血花飞溅,一条条鲜活的生命眨眼就魂归地府。

张牛角并不在意,己方人多,只要刀车阵不破,拖得敌军士气低落时,就是他反击的时机。

轰!汉军勇士撞上刀车上,根本无法躲避,因为后面的胞泽在奋力前冲,眼睁睁看到无数利刃刺入胸腹,哪怕鲜血狂喷,手中的大斧也是狠狠劈下,将包铁刀车劈得轰隆作响…一人倒下,后来者替上,一波接着一波,在不到十丈宽的战线上,数万人前仆后继不破开一个缺口誓不罢休。

这狭小的战场如同绞肉机,人命此时贱如草芥,很快,双方伤亡士卒已过数千之众。

大汉北军果然是敢战善战之军,不负天下精锐之名,舍身忘死的悍勇战力看得连张牛角也心颤不已,原来之前战斗对手根本未出全力,平心而论,他们的单兵战斗力远非黄巾士卒可比。

一处土坡上,董卓驻马而立,他紧握拳头,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东线的惨烈战况,胜利的天平已向他倾斜,只要打开一个小缺口,凭数千铁骑的反复冲击,任贼兵再多,最终也难逃败亡。

“将军,大事不好!我军大营遭袭失守,数万贼兵已掉头杀来,离此地不过五里…”一个灰头土脸的校尉颤声来报。

“乱我军心,死有余辜!”

但见寒光一闪,那校尉胸口一痛,一只利矛洞穿他的右胸,董卓拔出长矛,他此刻惊怒交加,心中在不忿地呐喊:老天爷,再给我一个时辰;不,哪怕半个时辰也行!

实际上,黄巾军东侧的防线已经岌岌可危,只需再加把劲…可恨!

“传令,步兵先撤,骑军继续骚扰敌阵。”此战虽败,但董卓性格坚韧,见惯生死,片刻间就定下了心神,依旧从容不迫地发号施令,他本人也随骑兵留下来阻击敌人。

敌军越来越近,前锋已不足一里了…

看看天色,中郎将问身边副将道:“步兵撤了多久?”

“回主公,已走了近半个时辰。”副将小心翼翼答道。

董卓点点头,喃喃低语:“差不多了,我们也该撤了。”

那副将正欲叫人鸣金收兵撤退之时,忽然马蹄声起,一只骑兵斜斜杀来,人数超过两千。

黄巾贼什么时候有这么多骑兵了?!董卓再也不能淡定,歇斯底里地叫道:“快,收兵撤退!”

但是,一切都晚了,敌骑根本不给他们聚集的机会,已如恶狼般扑了过来。

困在刀车阵中的黄巾军也趁势杀出,和骑兵里应外合,

汉军骑兵未来得及收兵聚拢,被敌步骑一通夹击,只得各自为战,很快陷入困境。

没多久,汉军骑兵在十倍于己之敌的围杀下,开始四处逃散,再也没有了反败为胜的机会。

此战彻彻底底败了,董卓纵有千般不甘也只得先逃得一命再说。

狂奔数十里,身边仅余四百骑兵,老董心中委实难安,不久后,李傕、郭氾追上来,两人带来数百骑,合起来已有千骑,老董心中稍定。

突然,后面蹄声大作,一队四五百的黄巾骑士正加速杀来,当前一将,年纪不超过二十,但彪悍异常,正是褚燕,他大呼道:“董贼,还不下马受降,小爷或许可以饶你一命!”

董卓不答,自顾埋头逃命。但手下诸将不干了,主辱臣死,哪里还能隐忍!

郭氾、李傕先后出战,却皆在褚燕手中走不了十合。

其实,他二人并非这般不济,只是形势比人强,败军之将何以言勇!

追兵越来越多,渐渐已咬上汉骑的尾巴,董卓心一横,现在敌骑不过千,只要杀了领头的小将,料想剩下的虾兵蟹将未必敢再追,但风险也很大,一旦被那小将拖住,怕这百十斤就要交代在此地了。

第85章:丧家之犬

褚燕这一战真杀得酣畅淋漓,所过之处再无一合之敌,今日定要生擒汉军主将献与人公将军。目标离他更近了,似乎那人也想和自己交手,呵呵,原来这董卓还不算窝囊,那就好。

就在这时,附近的树林中却杀喊声大作,丛林里忽然冲出一只人马,向那些黄巾骑士杀来。为首之人,面目俊朗,挥舞双股剑,催马突入黄巾骑士中,连斩数人;他身旁一骑,更是神勇,一柄长枪挥洒自如,所过之处,人仰马翻,难逢敌手,他厮杀之余仍不忘指挥后面的步卒跟上杀敌。

袭击黄巾的五六百人虽只是义勇,冲杀时却是保持队型,配合得有模有样,那位长枪勇士协调有度,显然有几分将才。

突如其来的一通攻击,打得褚燕措手不及,他急忙打马跳出战圈,令所部骑士后撤数里,远远吊在后面,以待援军。

董卓大喜,高声询问道:“吾乃大汉中郎将董卓,不知壮士何人?”

“我乃涿郡刘备,表字玄德,听闻家师领军剿贼,故携义弟张郃前来助战。”原来这只人马的头领就是刘备,那位枪法出众的汉子是他新近结拜的义弟,河间人张郃张儁乂,亦是一位青年英杰。

董卓笑意顿时收敛,急切问道:“请问玄德师从何人?”

“当世大儒卢植公。”刘备离得远,没有注意到董卓的表情,他拱拱手,语气中透着丝丝自豪。

“哦…”董卓哦了一声,随即默然。

他对这个刘备本有几分好感,毕竟对方救了他一马,可听到对方竟是卢植的弟子,心中的好感顿时消散,卢植这个老顽固,一向对他不感冒,曾经数次向朝廷打小报告,污蔑他拥兵自重,狼子野心…这个仇可结大了,因而老董对其深恨不已,今日自己兵败如丧家之犬,又让其弟子撞见,那卢植不是又有攻击自己的话柄了!

见中郎将沉吟不语,脸色一变再变,而今汉军大败,情况危急,刘备心念卢植安危,未曾多想,便急切追问道:“请问将军,我卢师何在?”

董卓虽恶卢植,但面前之人毕竟于己有恩,也不想为难于他,长叹一声,食指指向洛阳方向,打算告之实情。

刘备举目望去,那个方向正火光四起,杀喊声震天,好似贼兵正在围杀败散的汉军。他心中大急之下不等董卓开口,便匆匆一抱拳,调转马头即向南狂奔。

“玄德留步…”董卓开口欲要提醒,哪里还来得及!刘备最善跑,一溜烟的功夫,早已远去。他愣神间,又不免有点幸灾乐祸:卢植啊卢植,不过欺世盗名之辈,不仅战打得不行,就连教出来的弟子也是毛手毛脚滴,哈哈哈…

他不再耽搁时间,一路收拢残兵败将,继续向东逃窜。

且说刘备这只小部队撒开脚丫子跑了半个多时辰,终于赶到厮杀之地,见到七八千黄巾贼人正围攻千余人的官军士兵,官兵越杀越少,显然已支持不了多久。

刘备眼见这一幕,不禁睚眦欲裂,大喝一声:“恩师何在?刘备来也!”说着便与张郃如猛虎下山般冲进黄巾军中,挡者无不一招授首,命归黄泉。

片刻之后,他们杀透重围,与残余汉军汇合,才知卢植获罪宦官,早被押回洛阳受审,哪还是什么中郎将?他们的信息渠道闭塞,不知道也属正常。

张郃大怒道:“狗日的董老贼借刀杀人,下次若是碰到,某非一枪结果他不可!”

刘备却一下醒悟过来,苦笑着摇摇头道:“应该不怪他,可能是我着急了,没听他把话说完,儁乂,你看,往南不正是洛阳的方向吗…”

两人发了一通牢骚,再不着他想,算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把这群汉军救出生天也是大功一件。

不足一千的汉军士卒本已绝望,现在忽然有援军接应,顿时士气大涨,和刘备的民兵一起发力,渐渐杀开一条血路。

……

进入巨鹿后,大地变得肃穆而萧索,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金戈铁马的铿锵杀意,三千多铁骑在原野上肆意驰骋,修整多日的猛虎军骑兵师此刻的战意处在巅峰!

马踏巨鹿,活捉张角是每个战士心底的怒吼。

在一匹高大神骏的大宛名驹上,我扬鞭策马,跑在最前面,典韦在左,许褚在右,身后滚滚精骑洪流随行,铁蹄如风,草屑四溅,千军万马浩浩荡荡,一路向西,因为黄巾军的老巢——巨鹿就在那里等着我们去征服。

战马嘶鸣,劲风袭面,阵阵冷空气灌入我的口鼻,是那样的爽快,荡气涤肠,忽然生出一股万里江山任我驰骋的豪情。

前方,数百步外,一名探子打马疾驰而来。

我高举右臂,霍然挥下。

唏律律!滚滚烟尘淡去,无数收缰勒马的骑士惊现于天地之间,从极动到极静只在数息就已定格,忽如奔腾的怒涛刹那间冰封千里,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三千人的骑兵师能如臂所指,我亦是豪情万丈。国破山河又如何?诸胡凶残又怎样?只要千锤百炼手中屠龙刀,待其出鞘亮锋之时,所有的牛鬼蛇神、魑魅魍魉不过是跳梁小丑,覆手可灭之!

“报!董卓大败,全军溃散。”探马一脸紧张,报上的军情十万火急。

“再探!”我强忍心中愤怒,下令道。

探马刚走,又有军情传到。

“报主公,前方十余里,有队残骑正向这边逃窜,打的旗号疑是中郎将董卓。”探马带回的消息立刻让我军陷入困境。

本来,董卓之前小败几场,并无关大局,只要他能谨守大营,保存实力,待与我猛虎军与之和军一处时,亦有六到七万大军,对付20万良莠不齐的黄巾应该是游刃有余。这下乐子大了,敌十倍于我,又占据地利,欲战而胜之较青州之战难上十倍。

我的脸色非常难看,董卓无能,害我大事!

关羽大怒,大骂道:“董卓老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当诛!”

典韦、张飞、许褚等人纷纷破口大骂,要先捉住大卸八块。

董卓该死,但还不能死,况且大战在即,我也没有精力去找他的茬。

大汉江山何以十年之内便风雨飘摇,诸侯割据呢?说到底就是两把锹的功劳,第一把锹是黄巾军,另一把锹就是董卓,两把锹日以继夜地挖呀挖,很快就将汉廷的墙脚挖空。

黄巾军起义,让汉廷不得不分权于地方,使其尾大不掉;而董卓的西凉军则更野蛮、更凶残,直接一锹将汉廷中央一锅给端了!

如果董卓现在死了,哪里去找这么好用的锹!

所以董卓不能死,留他一命,日后才能趁乱取事。

大家骂一骂这家伙,确实解气,但于事无补。我扭头看向郭嘉和戏忠,笑问道:“奉孝、志才,董卓这个人,你们怎么看?”

两位军师都是聪明绝顶之人,哪不知我的言外之意。

郭嘉也不矫情,手中折扇刷地打开,笑答道:“据嘉所知,董卓其人,并非无能之辈,此番为敌所败,输在‘眼界’二字;他在凉州惯与羌胡厮杀,羌人作战,向来只知直来直往,横冲直撞,玩不出什么花样…”

郭嘉讲了一半,看向搭档戏忠,戏忠拱拱手,便接口道:“奉孝所言不差,据探子来报,自青州之战后,黄巾军全面效仿我军,简直就是猛虎军第二,这次巨鹿之战基本上就是上次我军对付他们的翻版。马其顿方阵,刀车阵,投石车等新锐力量都一一亮相,一下就将董卓打蒙了,哪怕换成其他名将宿将,估计下场也好不了多少。”

“何况董卓此败,也并非全是坏事…”郭嘉话锋一转,显然已有定计。

“却是为何?”我很是配合地问道。

郭嘉看向戏忠,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戏忠也不推迟,笑答道:“汉军四处溃逃,必会导致黄巾分兵追击。”

两人一唱一和,入木三分将战场形势分析得透彻无比。

众将恍然大悟,都大笑,原来董卓这么倒霉,都是猛虎军给间接祸害地…

紧张的气氛在一阵大笑中烟消云散,我心中的阴霾尽去,放声大笑道:“此战无忧矣!走,我们去会会西凉董卓。”

……

大地在震颤,在马蹄下如飞倒退;热血在沸腾,随着战场的临近,更加激昂。

十多里的距离,在三四波探子的往返忙碌间,终于,一只千人骑队和我军如约而遇。

奔驰在最前面的董卓渐渐勒马缓行,因为前面有只庞大的骑兵在逼近!黄巾追兵早被自己甩在身后,可以排除在外,难道是援军?

如果是援军,只有一个可能,多半就是那只传说中的猛虎军。一想到要被那位讨逆将军堵个正着,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汉军的主将其实早就内定由那位来接替卢植,自己却横插了一脚,重金贿赂中常侍张让,抢了人家的位置,这次兵败如山倒更是把人坑惨了,今日要是落在他手里,不死也得脱层皮。

他表情复杂地看了一眼远处的猛虎军骑兵,断然下令:全军绕行,避开那只骑兵。

还想溜,我冷冷一笑,轻声喝道:“谁去与我拿下董卓!”

第86章:汉末无敌善跑者

“俺来!”声音犹在耳边,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匹乌骓大马快若闪电,却见典韦气势如山,似推土机一样摧枯拉朽撞进那只残骑,大吼道:“姓董的,还不下马受降,免得爷爷伤了你。”

李傕,郭汜、张济三将齐出,想要挡住典韦。

“找死!”典韦大怒,铁戟如山坠,砸向疾驰而来的李傕。

当!李傕只感虎口迸裂,长枪唰地脱身,那只大戟丝毫不停顿,蓬地砸在他的肩头上,李傕五脏俱损,喷出一大口鲜血,翻身摔落马下。

下一刻,另一只铁戟锁定郭汜,郭汜忙举刀相抗,轰!又是一声巨响,这位仁兄更是不济,连人带刀被一戟击飞好几丈。

张济见状,心知不可力敌,隔得老远便是一枪刺来,打定主意不和敌人硬抗。

典韦哈哈一笑,一戟磕飞长枪,待两马相错时,右手大戟凶猛劈出,重重击在张济的马首上,那马儿一声哀鸣,轰然倒地,将张济压在下面动弹不得。

一戟一个,易如探囊取物,三员大将几个呼吸便已完败,这个典韦还是人吗?董卓惊惧,不敢再派人给典韦送菜,很有自知之明地认怂而出,跟在典韦身后向我军行来。

头一次见到董卓,颠覆了我以往的历史观,世人常把他与口蜜腹剑的李林甫,铁杆汉奸秦桧等史上有名的奸相相提并论,印象中该是个大白脸三角眼的反派猥琐形象才对。

站在我面前的中郎将恰恰相反,他是个高大魁梧的壮年大汉,生得方脸直鼻,眼睛炯炯有神,举手投足间尽显豪杰之态,若非知晓他日后的所为,我都要生出惺惺相惜之态。

尽管生了一副好卖相,但他害得我军深陷险境,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他,双眼如利剑足足盯了他半晌,才漠然发问道:“董卓,你可知罪?”

董卓恭敬作揖道:“董某有罪,要打要杀任凭将军发落。只是这些将士皆忠勇之辈,还请将军明鉴!”

“这么说,你是要扛下所有罪责?”我对他的话不可置否,皮笑肉不笑地冷声问道。

“罪在董某一人,与他人无关。”董卓面不改色,没有丝毫犹豫。

咦,这位中郎将还有点担当啊,身临绝境还会为部下开脱,怪不得会有日后的成就。

“好吧,念在你认罪的态度还不错,本将就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我忽然抛出一个诱饵,一则我既然不能真的砍了他的脑袋,索性送他个机会,给人留一线,日后好见面嘛;其二因为这千余骑乃董卓嫡系,就算我现在强行整编,估计短时也发挥不了多大的战斗力,不若仍以董卓为将或许效果会更好。

见我不计前嫌,大度的不像话,董卓不敢相信是真的,愣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拜道:“将军仁义,董某愿为前驱!”

一行人随董卓来到这只残骑跟前,就近打量起这些落魄骑士,表面瞧上去一个个灰头土脸,犹如丧家之犬,但若仔细观察,才能发现,这些骑士的眼神依然坚定,难掩其中的不屈和骄傲,西凉铁骑,名不虚传,我看得暗暗点头。

我拍拍董卓的肩膀,吩咐道:“大战之前,为他们鼓鼓气,去吧。”

董卓一抱拳,催马驰进骑士群中,大声喝道:“西凉的儿郎们,败给黄巾,你们甘心吗?”

骑士们听到董卓的喝问,一个个眼中喷火,群情激奋,有人干脆嚷道:“将军,俺们杀回去,干他娘!”

“对!杀回去。”

……

手掌轻轻下压,待声音渐息,董卓再次大吼道:“打败战不可怕,赢回来便是。从前,尔等皆西凉勇士,今日,可还敢与某一道杀敌否?”

杀黄巾!

杀黄巾…

想不到董卓还真有几刷子,短短几句话就将士气低落的残兵重新鼓动起来,我对他又高看了几分。

……

眼看就要杀出重围,忽然从侧面杀来两百余骑,一下将刘备与众人冲散,原来是管亥领亲兵营杀到。

张郃转身欲救义兄,哪还有刘备踪影!心中大急,想要去搜救,又被管亥一柄大刀缠住,哪还敢分神?

和队伍分散后,跟在刘备身边的人本就不多,一番厮杀,一个接一个倒下,这些人都是他从涿郡带出来的老兄弟。刘备心中很痛苦,不断地自责,若非自己冒失,听董卓把话讲完,就不会让众兄弟身陷死境!一时失神之下,忽然心口一痛,一只冷箭嗖地射在他的左胸上,脚下又同时被残肢断臂一绊,顿时失去重心,猛地栽倒在地上。

残存的几个涿郡义勇见首领倒地,更是惊慌,士气一下跌到谷底,几息的时间,已是险象环生。

刘备本以为就要命丧黄泉,一摸胸口,竟不甚疼痛,他仔细一打量,原来不过是误中流矢,力道不大,箭头穿透外面的锦袍后,就夹在里面锁子甲的缝隙里,只伤了一点皮肉。刘备大喜,扯掉长箭,准备起身再战,但是,战场的形势让他再度绝望,最后仅存的几人在无数利刃之下,嘶吼惨叫声不绝,一个个相继倒在血泊中!

敌人有几百,自己只一个,只要有一个敌人瞧见他还活着,定会有数不清的刀枪一窝蜂来招呼他。刘备冷静下来,悄悄从就近的残肢上摸了一把血,再胡乱往脸上涂抹,又偷偷拖过一具尸体压在身上,然后闭上眼皮,屏住呼吸,脑袋一歪就地躺尸。

黄巾屯将见残敌已基本肃清,留下十几个老弱来打扫战场,自己带着大部人再度东向追击逃兵。

十几个留下的贼兵打战不行,搜刮死人却是行家里手,特别是外号叫猴子的王二,眼睛贼精贼精滴,所过之处,当真是雁过拔毛,不仅要兵器,财物、甚至连尸体上稍微完整的衣服也要剥下…脱得赤条条的躯体越来越多,渐渐已搜到刘备跟前,刚搬开那具尸体,就听王二兴奋地大叫:“日他地仙人板板,这死鬼穿的是锦缎哟。兄弟们,捡到便宜了!”

听到呼声又有两人围了过来,大家一起动手,开始争抢刘备身上的衣服和财物。

嗤啦!在撕裂锦缎的声响中,那具尸体忽然直挺挺地弹起来,披头散发,满脸的血污,眼珠子已经翻白,没有任何焦距;舌头伸出,吊在空气中,荡来荡去,惨白惨白地,说不出的恐怖吓人!

“诈尸啦!”几个丧胆的贼兵惊魂未定,吓得刀枪掉落一地,一个个软手软脚不住往后退。

趁几人还处在懵懂中,刘备手中双股剑暴起发难,直刺横挑,左劈右砍,杀得血肉横飞,犹如砍瓜切菜一般,不到数息,已连杀十一人!

唯有王二见机跑得快,一溜烟早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杀了几人后,刘备喘气如雷,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他现在心情沮丧,这鬼地方到处都是黄巾,他孑然一身,势单力薄,如何脱身就成了一个大难题…苦恼了半天,有了!他一拍额头,俯下身去,从一具贼尸脑袋上扯下那根黄色头巾,再认真地系在自己额头上,摇身一变,成为一名光荣的大汉黄巾贼!

果然,额头有了根黄巾作通行证,行事就方便多了,一路上碰到好几波黄巾,也都轻松蒙混过关。又走了五六里,不远处好像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战事,从鼓声、号角声的节奏他很快分辨出,那是汉军在发动进攻,黄巾贼好像在节节败退。刘备高兴得都快哭了,这一兴奋起来立刻腰不酸了,腿也不疼了,浑身又充满了力量!他挺直腰杆,正准备大踏步绕过战场去寻友军,突然有一只大手拍在他的后脑上。

脑袋嗡鸣,把刘备吓得不轻,他刚想转身,后脑又传来一记敲打,只听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骂骂咧咧道:“龟儿子滴,鬼鬼祟祟想当逃兵啊你?还不快跟上队伍!”

刘备杀心再起,转身打算结果此人,却见这人五大三粗,一看就是个狠角色,关键是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三百精壮贼兵。刘备立刻蔫了,赶忙点头应命,又勉强挤出几丝讨好的笑容,很自觉地拐到那头领后面当起跟屁虫,藏头缩尾打算见机行事。

“杀了他,快杀了他!”一个尖锐的声音如中邪般鬼叫起来,声音的主人竟是刘备剑下逃得一命的王二。

那黄巾大汉也被突如其来的鬼叫惊得神色一愕,扭头疑惑望向陷入歇斯底里的王二时,忽觉后颈处冷风袭来,眼角余光处,一道剑光闪电劈来,情急之下,大汉身子猛地前俯,蓬!血光乍现,一道长长的伤口从他肩胛一直延伸到后背。

黄巾头领大怒,咆哮道:“兄弟们,给老子剁了他!”

一着不慎,后患无穷!想不到最要命的时候碰到这条漏网之鱼,真是该死,刘备哀叹命运何其不公,只欲揪出王二千刀万剐!

王二大骇,脖子一缩,退回人群中。

捅了偌大个马蜂窝,刘备再无暇他顾,瞪了王二一眼,恨恨转身撞开人群,双股剑狂舞,脚下如生风,跑出了前所未有的加速度。

后面的黄巾撒开脚丫子就追,俺们几百人追你一个,还能让你给溜了?更何况,在他们身后,凶悍的老大正提刀催促,谁敢在此时触老大的霉头!

于是,大家你追我赶,展开玩命大追逃。

第87章: 猛将如云

全军止步,我一打手势,随后举起“千里眼”。

前方那片树林的上空,群鸟盘旋,久久不肯归林。

顷刻,镜头中出现一个耳大臂长之人,他头系黄巾,手提一对双股剑,身上衣袍褴褛,裂成条条烂布,看起来比乞丐还乞丐。大耳乞丐冲出树林,竟然又是一番加速狂奔。

不多时,他身后的林子也躁动起来,先是传出阵阵的喊杀声,随即草屑尘灰飞扬,树林的边缘突然像炸开了锅,伴随着愤怒的咒骂和嘶吼声,一下涌出无数刀枪在握,面容狰狞的黄巾贼。

“砍死他,砍死他!”渐渐地,数以百计的吼声汇合,聚成音波怒海清晰传入我的耳中。

瞧这伙人一副上天入地绝不放过的架势,那大耳汉莫非干了啥天怒人怨、人神共愤之事?

又奔行数百步,夺命狂奔的乞丐体力开始下降,速度也不如从前,追兵的距离在逐渐拉近…

“将军,那位是我义兄,郃先去接应。”张郃急急向我打了声招呼,挺枪跃马便杀向那群黄巾贼人。

原来,张郃被管亥缠上后,一番奋勇冲杀,且战且走,居然巧遇我军,一见此人竟是张儁乂,史上曹营的五子良将之一,能与张飞大战三百回合的绝世猛人,我爱才之心顿起,在百般拉拢下,终于邀得他随军观战。

见张郃单骑冲阵,怕他有失,急令许褚率部助战。

几百黄巾步卒怎敌如狼似虎的大队骑兵,加上两大猛将的碾压,不消片刻,已是溃不成军,那王二更被刘备一剑刺了个透心凉。

刘备来见我时,经过简单的收拾,又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和刚才的狼狈模样形同两人。此人国字脸,浓眉大眼,称得上相貌堂堂;那双手臂让我多瞧了几眼,很长很长,放在后世,就是个练拳击的好苗子。

和演义里的形象差不多,器宇轩然,耳大臂长,的确,奇人多生异象。

“这便是我的结义兄长,乃汉景帝阁下玄孙,涿郡人刘备刘玄德。”张郃拉着刘备的手,既热情又自豪地向我介绍。

我微微一笑,拱手道:“早听儁乂提及阁下大名,果然非常人也,幸会幸会。”

儁乂是张郃的表字,我单提他的字而不提其名,以示亲近之意。

“大人不以刘某粗鄙,某已是知足,安敢受将军夸赞,惭愧,惭愧。”刘备急忙回礼,又道:“昔日,备于涿郡即常闻将军威名,今又得蒙相救,大恩不言谢,请受刘备一拜!”

说完,他弯腰90度,来了个标准的深度鞠躬。

“哼!”就在此时,传出一声冷哼,却是关羽一脸不屑,斜眼瞟了他一记,马上别过头去,再不愿看他第二眼。

刘备尴尬无比,大脑正在卡壳时,又传出一个粗犷的讥讽:“刘大耳,你这厮跑得还真快,几百贼兵也追不上,让我等大开眼界,哈哈…”

却是张飞也发话了,和关羽一样,也很不待见这位老乡。

我轻咳一声,瞪了他一眼,他嘿嘿一笑,立刻闭上嘴巴。

见到关羽、张飞一副和刘备很不对付的样子,其实我很爽,如此就放心了。这位刘玄德挖起墙角来无人能及,投奔谁就挖谁的墙角,防不胜防,我也好怕怕;现在好了,我心情愉悦,也打算挖挖他的墙角来试试手气。

我还没有开挖,倒是刘备很快就调整了心情,他先对关张二人深施一礼,然后用诚挚的语气说道:“云长、翼德,备那日的做法亦有不得已的苦衷。当初,为响应朝廷起兵杀贼,刘某身无余资,只得去寻些不义之财,那苏张二人终年贩盐铁于草原诸胡,你们觉得这生意正当吗…”

刘备巧舌如簧,不能让他继续下去。

摆摆手,我打断他的话,插言道:“如今军情紧急,我军正是用人之际,玄德可愿屈身于我帐下?”

刘备很心动,讨逆将军可是比卢师的中郎将还大一个级别的存在,这么粗的大腿不是等闲能抱到的,但此时又有几分顾虑关张二人,他一时拿不定主意…

“玄德,不要再犹豫了,儁乂有名将之资,可不能耽误了。”我在一旁催促道。

刘备心中吃味,原来人家看上的并非自己,他不经意地瞥了张郃一眼,见义弟眼神热切,一脸的期盼。

他暗叫糟糕,讨逆将军是在挖自己墙角的前兆啊,刘备平素胸怀大志,好不容易物色到一位俊杰,哪能为他人作嫁衣裳!

想通关节,刘备又是一礼,满是歉意地道:“将军的好意备心领了,我与二弟此番前来,本为助我师剿贼,现今卢师深陷囹圄,为人弟子者,岂能坐视不理?”

见刘备去意已决,我不好再留,好在已和张郃结了个善缘,来日方长嘛。

……

褚燕心急如焚,汉军的援军到了!黑压压的少说也有两三万。

几万官军本来无所谓,拼消耗谁怕谁。

可是,这只突如其来的援军却非寻常官军可比,因为他们是来自青州的猛虎军,面对黄巾军未曾一败的铁血雄师!

而且,迟不来早不来,偏偏赶上这骨节眼。

何况董卓虽败,数万汉军只是溃散,伤亡其实不大。若对手收拢溃兵,一下可得精兵三万,合兵一处可能会超过六万,对己军而言已是个巨大的威胁。

褚燕暗恨,只要你们晚到两个时辰,待我军消化了战果,凭借主场优势,总兵力数倍于你,又携大胜董卓之势逼你决战,不说稳超胜券,就是耗也要把你耗得半死。

绝不能让敌人趁我分兵追逃之际各个击破,所以,骑兵必须顶上去,若能一战破之,当可扭转整个战局!

褚燕这么想,并非夜郎自大,除了两千多精骑在手,当然还另有底牌,本是想留在决战时予敌致命一击的,现在不得不提前启用。

想到这,褚燕兴奋得舌间干涩,掌心冒汗,战意在胸中不断燃烧,眼神变得坚定而又狂热,长枪遥指猛虎军,对身后的骑士们大声吼道:“儿郎们,跟我杀,只要击败对面敌军,冀州、青州将成我黄巾铁骑的跑马场!”

……

放下“千里眼”,褚燕千军在握的英姿犹在眼前,我感叹不已,猛虎军在不断的成长,敌人也未原地踏步,这褚燕在青州之战时还是个鲁莽冲动的毛头小子,想不到几个月不见,渐渐生出名将风度。

此时,赵云疾驰而来,向我复命。

“事情办得如何?”我含笑问道。

“幸不辱命!”赵云抱拳答道。

“那就好。”我扬鞭虚指褚燕道:“子龙,瞧你这位老乡年纪虽小,用兵的魄力却不一般,呵呵,有点意思。”

赵云道:“褚燕虽是个人才,与主公为敌却如蚍蜉撼树,难逃败亡!”

想不到三国时代的超级偶像也会拍马,我莞尔一笑,内心却是受用无比。

……

两只骑兵风驰电擎,排成锥子冲锋阵型,针尖对麦芒,撞向对方。

一时间,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褚燕擦了擦额头上溅射的鲜血,抬头望见高高飘荡的猛虎军“沈”字帅旗,更加笃定;他眯起双眼,仔细分辨冲在前面的几员骁将,没见到红脸关羽和环眼张飞,他放下最后一丝疑虑,此番若能斩将夺旗,功劳就大了,再不济,擒杀几个敌军大将也挺不错,现在关张不在,真天助我也!

长枪平端,加速,再加速,褚燕已把战马的速度催到极限!长枪借助惯性,如离弦之箭刺出,唯见残影重重,直扎敌将咽喉。

枪尖在曹性眼中不断放大,竟欲一枪封喉!

哼!曹性一声冷哼,手中精铁大枪后发先至,撞向敌枪。

锵!两道枪刃残影刹那消散,生生撞在一起,迸射出璀璨的火花!

不待褚燕惊异,战马嘶鸣,两人已错身而过。

嗤!长枪再次出击,刺向迎面而至的周泰。

“贼子找死!”,周泰暴喝一声,后背大刀重重劈出,斩在褚燕的枪刃上,一股巨力透过枪杆,传到手心,褚燕只觉双臂发麻,力量之猛,堪比那夜关羽之威。

褚燕稳神收枪,又与一将相逢,此人白马银枪,神华内敛,正是常山赵子龙。褚燕松了一口气,眼前的对手虽英挺俊朗,却不显凶悍。他不再犹豫,挥枪再刺,猛见虚空之中枪花朵朵,四五个幻影合成一个鹤嘴,啄在他的枪刃上,叮的将他长枪荡开;随后那人银枪再动,化为数道残影,瞬间攻向他的周身要害,竟让他生出无从抵抗之心。

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对手,其实才是最可怕的敌人!

好在,褚燕艺高人胆大,那长枪顺势点地,身子如泥鳅般从马背滑落,手脚并用,巧妙悬挂于狂奔的马腹之下,化解了避无可避的一记杀招。

下一刻,褚燕翻身上马时,眼前忽地一暗,一个庞大的身影挡住了视线,原来是典韦杀到。

锵!大铁戟重重砸在枪杆上,褚燕如遭雷击,瞬间砸得他仰面躺倒在马背上,黄巾悍将大怒,以马背为支撑,双手发力,荡开铁戟,两人两马擦身而走。

褚燕从来没有这样吃过瘪,几个呼吸间,竟让四人连番打压,连还手的机会也欠奉,把他的肺都快气炸了。他这几个月了,武艺大进,自信可与天下高手一争短长,就算再遇到关羽、张飞之辈也是不憷。今日忽见两大猛将不在,以为有便宜可占。结果,所遇之将,个个生猛,比之关张亦不逊色。

第88章:伏击

怎会冒出这么多怪胎?正吐槽时,却见一位身披黄金甲,胯下千里驹的大将向他这边策马驰骋,褚燕心情紧张,这位仁兄不正是猛虎军的瓢把子,讨逆将军兼青州刺史吗?若能将他擒下,此战即可不战而胜。

可素闻这位敌军统帅武艺高强,战绩彪炳,自己未必是其对手。但是,他仍要去试一试,因为这险值得冒!

想到就行动,褚燕长枪当鞭,呼啸抽来,欲先下手为强。

想和我硬碰硬,我偏不让你得逞。

心念一转,我大喝一声,默念‘缠字诀’,手中长矛化作漫天蛟龙,搅动虚空,荡起圈圈气流,一下子将他的长枪卷入其中,太极缠字诀突然爆发,威力更胜往昔。

我这几矛精妙绝伦,一环接一环,势若狂蟒缠身,又是招招料敌在先,让褚燕难受无比,只得见招拆招,狼狈之极。而我则从容自若,简直在猫戏老鼠。

褚燕睁大眼睛,这是什么怪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还是低估了对手,这位讨逆将军的一身武艺当真深不可测,绝非自己能望其项背。

但他并不甘心,用力地抽枪回防,却不料手中长枪如陷泥潭,根本使不上劲。

几经角力,正无法挣脱时,褚燕忽然手中一轻,却见那柄大矛突然自行荡开,然后大力劈来。

锵!褚燕再也把持不住,长枪霍然离手。

精钢大矛撞飞铁枪后,其势不衰,削向褚燕的前胸。

说实话,我早就起来惜才之心,不会下狠手,正准备化矛为鞭时,异变再生。

眼见大矛即至,褚燕手脚齐齐发力,形同蛤蟆,整个身子腾地从马背上蹦起老高,在空中翻了筋斗,险之又险避过这一矛。

飞燕之名果然不虚,我眼中的欣赏更甚。

跃马驰出十余丈,褚燕方才惊魂稍定,这一战让他更直观认识到猛虎军的恐怖战力。妈的,和自己交手的个个都是怪胎,并且还只是冰山一角,有很多厉害角色未曾出场,如太史慈,许褚,关张,史阿等等,今日方知,天下英雄,何其多也?自己不过井底之蛙而已。

阵中的董卓也看得心惊肉跳,褚燕的厉害他是见识过的,此时我军随便一将出手,就压得他抬不起头,猛虎军的实力可见一斑。他暗自提醒自己,日后若非万不得已,切切不得与之为敌。

当两种骑兵各自透阵而出时,褚燕损失五百余骑,我军有近两百人的伤亡。

一下损失这么多骑,我心痛不已,这里的每一个骑士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由那些在铁血战场中脱颖而出的勇士组成,放在普通部队中,至少能做个排长。

褚燕更是自责,一通冲杀,就失去了一层半的兵力。原来制定的计划——缠敌为主,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敌疲我扰的方针若能切实执行,拖住敌人完全没有问题。只是自己一时贪心,想要斩将夺旗,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打定主意,再不与我军硬拼,就如苍蝇般吊在我部骑兵附近,驱之不散,死皮赖脸和我军玩起了躲猫猫的游戏。

见褚燕不再和我军硬拼,一心要拖延时间,其中肯定有问题。不过,我也乐的逍遥,玩起阴谋诡计来,你小子还嫩了点,早在鼎定东莱时,我就派出多人混入巨鹿,故而对其风吹草动亦是了如指掌,你现在要玩,我就陪你玩玩。

……

巨鹿东北十余里处,离两只骑兵交战之地不远,一条新挖的战壕内,关羽盘膝而坐,青龙偃月刀的尾柄深深插入一侧的泥土中。在他的周围,密密麻麻的重装步兵及弓弩手足有两千之众,大家皆屏住呼吸,不敢弄出一点声响。

“主公料敌如神,贼人果然有伏骑。云长,你看——”蒋钦如猿躬行,轻手轻脚来到关羽身侧,手指向远处,声音不大却很兴奋。

关羽丹凤眼忽睁,眸内精光一闪,点点头,沉声吩咐道:“众军士听令,检查装备,准备作战!”

远处,烟尘滚滚,马蹄轰鸣,夹杂呜噜呜噜的吆喝声,其发音古怪,根本不似汉家语言。

把手在战袍上擦了擦,关羽小心翼翼地取出青州军工最新出品的琉璃‘千里眼’,不断调整焦距来观察敌情。

镜头中出现的是一群骑兵,马上的那些人披头散发,皆是一身破旧的胡衣短打,在驰骋的骏马上不停甩动手中的弯刀,口中发出稀奇古怪的吆喝…他们绝非汉人,哦,好像是乌桓骑兵。

关羽大怒,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张角老贼,安敢与乌桓勾结!不过关羽也不想深究,只要是敌人,管你是谁,砍了就是。

胡骑更近,马蹄声如滚滚春雷在战壕中回荡,临战前的压抑气氛让空气都要凝固。

“三百步,两百八十步…”,蒋钦竖起右手食指,用军校刚学到的目测法一边估算敌骑距离,一边低声报数。

又行了三五十步,嘭嘭嘭!路中各处忽然弹出数以百计的绊马索,猝不及防之下,冲在前面的乌桓骑纷纷中招,轰隆轰隆重物砸地的声响此起彼伏,无数的胡人骑士连人带马摔得骨断筋折,惨叫连连。

“主公捣弄出的东西就是厉害,真大快我心也!”关羽心情大爽,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又见敌已靠近,于是大手一挥,马上传令道:“弓弩手,分为三段,准备放箭!”

六百弓弩手跳出战壕,分成三组,弯弓搭箭,向敌骑攒射。

咻咻咻,箭矢从天而降,向胡骑笼罩,噗嗤噗嗤!惨叫声较刚才更甚,如同厉鬼嚎叫,撕心裂肺。

本来两百多步只能射上三轮而已,不过,因为绊马索的阻挡,翻倒的伤兵残马更成为绕不过的路障,导致胡骑不得不放慢马速,让射手们一连射出了五六波,给乌桓人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说起这绊马索,我还是有点小得意滴,为了日后对付塞外庞大的胡骑集团,我绞尽脑汁,设计出许多作战方案和新式装备,总是不太满意,后来有次突然想到液压千斤顶,顿时脑洞大开,弄出了自动绊马索。

自动绊马索听起来高大上,说穿了不值钱。不过就是由两组类似液压顶的活塞柱加一根绳索构成。它不同于液压顶的地方在于液压顶用升高液压来抬升活塞,而绊马索则使用强力压缩的弹簧作为动力,再设计一个触发装置来释放被压缩的弹簧。

先将活塞柱埋入敌骑必经之地,再用一层薄薄的泥土掩盖绳索,当马蹄踩踏活塞顶上时,巨大的重量就会引动触发装置,让弹簧立即弹起推升活塞柱,从而让固定在顶端的绳索迅速脱离地面,又因为绳子的大力拉拽,则会触发另一根活塞柱的弹簧,绊马索便完全拉平,开始发挥作用。

为了这次战役,我是下足血本,让赵云一连布置了数百组绊马索。

除了绊马索,我还为敌骑准备了一点小小的惊喜…

几名骑术精妙的乌桓人在绊马索弹出的瞬间,硬是驾驭战马一跃而过,甚至接连跨过数道障碍,然而终究难逃一劫。在他们刚吐一口长气时,忽然身子一倾,骏马发出悲嘶,随后连人带马栽了出去,这突如其来的马失前蹄,竟是一个小小的陷马坑使的坏。

绊马索制造不易,成本高,比较土豪;而陷马坑比拳头大不了多少,好挖又隐蔽,是对付骑兵的不二之选。现在,绊马索与陷马坑高低档搭配,效果杠杠滴。

胡骑已经丧失了速度,进攻可以开始了。

呜呜呜!进攻的号角响起。

以青龙偃月刀为撑杆,关羽双脚发力,整个人如雄鹰展翅般跃上地面。

重装战士们没有团长的超强爆发力,但也人人争先,跟着冲出战壕。

对面,一个乌桓百夫长拼命抽打马臀,让骏马不断加速,恶狠狠向关羽径直撞来。

关羽冷冷一笑,以步阻骑,倒拖青龙偃月刀,大步迎了上去。

乌桓百夫长弯刀高举,眼中残忍的狞笑骤然释放。

突然,一抹璀璨的刀芒划过,有如彩虹般炫目,射得他睁不开眼…就在他心神迷离时,他的手腕陡然一颤,一阵巨力撞来,只听当的一声,掌中弯刀顿时断为两截,随后,刀锋划过百夫长的躯体和马身,血肉迸飞间,人与马竟一分为二,在哗啦声中向两侧翻倒,鲜血内脏留了一地!

将此人连同战马一刀劈为两片后,关羽浑身浴血脚步不停,有如一尊地狱杀神,青龙偃月刀匹练般横斩竖劈,挡在身前的胡骑皆一刀两断,无一幸免。

紧随其后的猛虎军重装步甲士气高涨,一柄柄长柄陌刀列成刀墙,在各级官长的号令下,无数陌刀整齐划一,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妖异的刀幕,猛地劈向乌桓骑士,刀光过处,无论是人是马,无不开肠破肚,沦为刀下亡魂。陌刀的威力在冷兵中无与伦比,怪不得后世大唐能凭借数万陌刀手横行天下,杀得草原游牧民族肝胆俱裂,莫不俯首称臣。

一顿砍杀,胡骑又折损千余,加上之前的损失,怕是不会少于1500人了。协调乌桓骑兵的黄巾渠帅李大目见势不妙,和一个幸存的乌桓千夫长稍作交流,共同下令鸣金收兵。

“尔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可笑之极!”关羽冷笑一声,不屑地啐道:“乌桓铁骑,不过尔尔。”

第89章:攻营

来得快去得更快,乌桓残骑不一会已逃出五六里,李大目刚松一口气,忽然脚下地面巨震,不远处喊杀声再起。他定睛一看,在后侧翼,一只铁骑风驰电掣已如尖刀般斜插而至,这只汉骑鲜甲怒马,杀气凛然,一瞧就是百战精锐。

李大目心中发苦:你有张良计,人家亦有过墙梯。

张飞心中爽快无比,守株待兔,玩弄敌人于股掌之中的感觉太他娘的爽了!轮动丈八蛇矛带起阵阵腥风血雨,让平日里凶残无比的乌桓人噤若寒蝉,不敢回头拼命。他杀意大起,利矛如死神镰刀,或劈或刺,或扫或挑,尽饮胡血虏,大杀四方,畅快无比。

千余劲旅肆意冲杀,很快撕开一个缺口,将乌桓骑兵分割开来,让他们难以从容撤退。

咚咚咚!鼓声骤响,然后是车轮嘎吱。黄巾军的刀车队突然涌出,数百辆寒光闪闪的刀车排成四列纵队,刀车纵队之间,长枪兵,弓弩手,刀盾兵数千之众掩护配合,如同后世步坦协同作战的方式,已经不完全是我军刀车队的翻版,而是根据黄巾军的自身特点加以改进的本土版。

刀车队接应了大部乌桓骑兵后,马上向我部骑兵发起进攻。

张飞没想到黄巾军还有如此后手,他深知不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何况此战他和关羽伏击消灭了一千多胡骑,超额完成了我交给他俩的任务,现在无须恋战,于是他马上收兵和关羽汇合,转战下一个战场。

褚燕又艰难纠缠了敌军半个多时辰,左等右等不见友军出击,心烦气躁时,忽然接到乌桓铁骑在半路被敌伏击,损失惨重,幸好最后为眭帅派人接应回去。他惊出了一身冷汗,原来对方早就看穿了他的计谋,自己还在自鸣得意地跟在敌骑后面瞎转悠。

他脸色突然大变,敌人既然已经明察秋毫,为何还要陪着自己在此地折腾?

不好,其中定有阴谋。

想到这里,他急忙大声喝令道:“撤,全军立即后撤!”

他的命令刚下,猛虎军中突然号角声大作,整只骑兵一改方才的逍遥,气势忽变,分成三只纵队,中间一只直线进攻,另外两只左右包抄自己的两翼,竟想包己方的饺子。

褚燕心中一个咯噔,暗呼不妙,急急打马狂撤。

不料,还没行多远,前方喊杀声四起:“活捉褚燕,别让他又跑了!”

张飞的千余悍骑已然赶到,时间捏得刚刚好。

前有围堵,后有追兵,数千黄巾骑士一下进退维谷。

要困死我,偏不让你们得逞!褚燕是个不服输的主,一咬牙,他大吼道:“连环马出击,给老子撞开一条血路!”

黄巾将士闻言,自动挪开一条大道,在沉闷的马蹄声中,缓缓驰出百余高头大马,人马皆披重甲,每五匹战马一组,用皮索相连;马都是西域大马,比普通战马大了不止一号,马上骑士更皆是彪形大汉,手中一水的重武器,不是斧钺,就是狼牙大棒,这些悍卒皆是千里挑一的百战锐士,较黄巾力士有过之而无不及。

哒哒哒!二十组连环马开始加速冲锋,竟有种千军万马的气势!

张飞今日又涨了见识,眼见其势如山难当其锋,他令旗一招,千余骑士立刻分为两股,从中裂开一条泄洪大道。

褚燕杀出重围,眼看就要逃出生天,那一分为二的千余骑却并不罢休,他们一路奔射,让他们不得安生。

我在后面追得正爽,一看到连环马出击的架势,也是吃惊不小。这伙黄巾当真不可小瞧呀。其实,早在几月前,连环马的方案我就已经提上日程,因为这是对付游牧轻骑兵的杀手锏,只是为了人盔马甲的轻量化,我构想用一次冲压成型的欧式板甲作主要装备,故而耽搁了些时日,最迟下个月青州军工就能量产,想不到这方面黄巾军走在前面了,尽管他们的连环马同我军的相比有云泥之别。

望着敌骑有惊无险地冲出围堵,我不禁感慨非常,好像我这只蝴蝶只是随便扇动几下翅膀,历史就变得扑朔迷离,让人难以捉摸。对熟知原来历史脉络的我来说,到底是喜还是忧呢?

……

巨鹿太守府衙,五个颇具威严之人鱼贯而入,几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走在最前面的是个半百老者,身量修长,眼神睿智深远,灰色道袍不染尘埃,颌下三缕长须飘扬,一副仙风道骨之态,让人肃然起敬。

看了几人一眼,老者淡然道:“大家先坐下吧。”

“多谢大兄。”

“多谢大贤良师。”

几人纷纷施礼谢过。

原来这位老者便是黄巾军的灵魂,大贤良师、天公将军张角。

在他左侧依次坐着地公将军张宝,族中兄弟张牛角;张梁和眭固则安坐于张角右侧。

黄巾几大巨头齐聚于此,皆因宿敌青州猛虎军的到来。

地公将军张宝是个儒雅的中年人,他负责整个黄巾体系的一应政务,此刻他忧心忡忡开口道:“大兄,此番军事改制,所费巨大,府库已严重入不敷出,怕是难以为继了。”

他的顾虑迫在眉睫,这几个月来,黄巾军遭官府全力围攻,攻城略地的机会基本丧失,失去了收入来源,各方面都要花钱,特别是黄巾军的升级改制,简直就是个吞金怪兽。老本眼看就要啃完,该怎么办?

见老二这般说法,张梁急了,插口道:“二兄,军事改革势在必行,不能打败官军,一切都是空谈。”

“二弟、三弟稍安勿躁。”张角眉头微皱,摆摆手对眭固道:“白兔,猛虎军汹汹而来,可有应对之策?”

眭固看了一眼张梁,因为张梁才是黄巾军的军事统帅,大贤良师绕过他直接问计于自己,他怕人公将军有想法。

张梁豪爽大气,也看好眭固,只是微笑点头示意,让他尽管畅所欲言。

眭固没有了顾虑,索性他站起身来,先是对在座诸人一一施礼,然后朗声道:“青州汉军屡次击败我军,肯定有心理优势,初战必定势不可挡。我军战斗力虽有大幅提升,硬拼恐怕仍非其对手。兵法有云,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军以逸待劳,只要坚守城池与大营,敌若攻城,我大营出兵扰之,敌攻我大营,则城中出兵扰之,如此相持数月,待敌疲敝,可一战而胜。”

这个策略胜在稳重,可行性很强,张宝和张牛角都表示同意。张梁性子稍急,此计对他而言有点保守,但他也没有出言反对。

张角沉吟片刻,赞许地对眭固点点头,亦站起身来,向大堂一侧的巨幅地图走去,众人见状,也起身跟在他身后。

长剑虚指大汉地图,张角此刻意气风发,他哈哈一笑,长声道:“白兔之策甚为稳妥。不过,黄巾起义以来,以星火燎原之势席卷天下,一年来,我黄巾军攻城略地,势不可挡。虽在猛虎军手中吃过几次小亏,可巨鹿乃天下黄巾中枢,不可太过示弱,即便要坚守,也得堂堂正正先战一场,且首战一定要胜,用以鼓舞天下黄巾之士气。三弟、白兔,可有信心?”

眭固是从巨鹿战场着眼,是战役层面;而张角所处高度不同,考虑的战略全局。

彼此相视一眼,张梁和眭固都重重的点点头。

……

张梁和眭固很谨慎,把派出去的追兵迅速撤回大营,让我军各个击破的计划落空。

对于我军的突然到访,他俩慎之又慎,城外大营屯兵十万,巨鹿城内亦屯十万大军,两军互为犄角,守望相助,不给我以可乘之机。

我考虑到猛虎军初入巨鹿,人生地不熟的,于是先在城外收兵扎下营寨,然后再派人四处收拢汉营溃兵,几日下来,得兵三万有余。

当一切准备就绪,已经是第四天了,裴胖子和黄半仙早早来到投石机阵地上,进行了最后一番调试,黄半仙朝裴胖子点点头:可以了。

“投石机,放!”裴胖子将肥嘟嘟的大手猛一挥下,大声号令道。

顿时,大小不一的各类石弹天女散花般砸向敌营,嘭嘭嘭!石弹从天而降,有如世界末日,惨叫声,砸在物体上的轰响声让人心惊胆颤,仿佛又要重复上次青州之战的辉煌。

猛虎军将士正欢呼雀跃时,呼呼呼!在敌营的上空,骤然也飞出无数的石弹。

黄巾军竟也弄出了投石机!我非常惊讶。不过,射程堪堪打到我军阵地边缘,为安全起见,我忙下令全军后撤三十步。

这一退,黄巾军的投石机完全够不着了,反观我军的投石机远非黄巾可比,不止能覆盖整座黄巾大营,如有需要,甚至可以直接轰击巨鹿城。

两方的石弹对轰不久,黄半仙的几个学生已经计算出敌人投石机的精确坐标,黄半仙拿到这些数据后,略作思索,和裴胖子一合计,随即命令投石机调整方向,先全力捣毁对面的投石机再说。

我军的投石机部队可以说是这个时代的高科技兵种,经过我一系列的标准化,专业化、系统化的建设,要加入这只队伍,首先得识字,其次还得培训一些简单的数学知识,如抛物线、几何、函数都要涉及;黄半仙也今非昔比,他本来只懂些风水知识,但自从接触我编写的几本初高中级别的物理、化学、数学等基础教材后,竟疯狂地迷上了这些学问,其进步之快,令我吃惊。既然他如此上进,我当然也不吝提拔,现在他也算是我军的中层管理干部了,和裴胖子都属团长级别。

半个时辰的猛烈轰击后,黄巾军的投石机哑火了,我心中好受了一点,偶鄙视你们,老子正儿八经研制的汉末大杀器——多轴加力式投石机,岂是远远瞧上一眼就能山寨的?现在李鬼碰到李逵,露馅了吧。

“传令,对敌营地毯式轰击,不要吝惜石弹!”我马上给裴胖子下令。

第90章:针尖对麦芒

顷刻间,几百架投石机火力全力,漫天的石弹呼啸着铺天盖地向黄巾大营倾泄而下,顿时,这片空间犹如末日降临,无数石弹轰隆砸下,砸在营墙栅栏上,栅栏震颤,轰在毡布营帐上,帐篷不是轰然瘫倒,就是打得千疮百孔,处处漏风…

眭固和我遥遥相对,站在一个粗木搭建的掩体瞭望哨中,望着漫天的石雨,心中暗叹,我军投石机的性能还是太差了,相比对手的不过是照猫画虎徒具其形而已,哎,人才太少了!值得庆幸的是,几个月以来,总算摸索出一套躲避投石机袭击的办法,不然后果堪忧。

下意识的瞧向不远处的几处战壕,眭固难看的脸终于舒展开来,露出一丝笑意,眼前的战壕很简单,就是挖上条一丈多深的L形沟壑,然后再从壕沟底部横向挖出一人高的洞巢,以供人马藏身。防空洞虽简单,但想到这个主意当初却耗费了大家不少的功夫,今天效果非常好。

投石机轰了小半天,为何没有传出惨叫哀嚎?我感到很奇怪。带着疑惑,我登上高高的瞭望台,调好‘千里眼’的镜头,黄巾大营中的景象不断放大,整座大营静悄悄地,鬼影也不见一个。

镜头继续移动,在一个雷锋帽形状的防空瞭望塔里,我发现了一张笑意荡漾的脸,竟是老朋友眭固。我马上意识到,敌人藏起来了,而且藏身之处非常安全,看来投石机今天的攻击已完全失效。

铁血战场不亏是激发人类聪明才智的最佳场所。

眭固心有所感,向我这边望来,我不想让他看到了望远镜又来仿制,忙放下‘千里眼’后转身离去,虽然隔了这么远,他多半是看不清,不过小心无大错。

结束了投石机的远程打击,我正欲升帐聚将,忽然对方派遣使者,递来一份战书,相约明日双方城外会战。这张战书来得很及时,就怕你当缩头乌龟,我当即表态同意,对使者道:“你且带话回去,明日本将会亲领大军于城下外恭候。”

次日天明,黄巾军精锐尽出,整整十四万士卒列成几个庞大的方阵,依次在城外逐步摆开。

为了这次大会战,我出动四万五千大军,马其顿长矛方阵,弓弩方阵,刀车阵,重装陌刀步兵方阵齐出,百步之外,骑兵师与之遥相呼应。身边猛将典韦,许诸、赵云、关羽、张飞、徐晃、周泰、乐进、曹性、史阿、武安国、周仓等于左右拱卫,每个人此刻都心神激荡,近二十万人的大会战,一生能经历几回!

对面的黄巾军三倍于我,其阵势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边。其排列的方阵,隐隐有几分我军的模样,先是长矛方阵,紧挨的是弓弩方阵,第二排则是刀盾手和刀车方阵,最后一排是黄巾军中最凶悍、最敢战的黄巾力士方阵,在他们身旁则有个神秘的阵势,被人用各种伪装手段很好地掩藏起来,让我不禁多看了几眼。

须臾,号角长鸣,钟鼓齐奏,万余黄巾力士迈动铿锵有力的步伐,簇拥着一辆双马牵引的华盖战车,在猎猎作响的战旗指引下,越过一个个黄巾方阵…当华盖战车在大军的前沿骤然停下时,所有的黄巾士卒都大声地欢呼起来,用狂热的眼神仰望他们心目中神一般的存在!

车上那位神仙中人头戴七星道冠,身披紫金阔袖鹤氅,腰悬除魔剑,迎风而立,既有飘洒出尘之态,又不失几分威严与肃穆!他便是黄巾军的领袖、大贤良师张角。

张角虚压手掌,止住众人的喧闹,随即向我军方向遥遥拱手道:“有请讨逆将军出阵一叙。”

“不知阁下何人?”我策马在张角十丈处停下,随后明知故问道,其实这架势,就算瞎子也猜得出对方是何人!

“太平道张角是也。”黄巾军领袖的声音不高,但却清晰传入大多数人的耳中,有点儿邪乎。

“原来是张教主,久仰久仰。”我打了个哈哈。

“不敢、不敢,说起来将军于张某还有活命之恩呢!”张角的答话很诚恳,让人顿生亲近之心。

“我与教主素味平生,何来活命之恩?教主想在阵前用离间之计,恐怕白费口舌尔。”我不为所动,淡淡答道。

“此等小伎俩某还不屑用之。去年冬末,某误中流矢,寻常医技,本已无解,然教中宿医用将军首创动脉缝合术、人工输血法把某从黄泉路上拉回,哈哈哈!张某就此谢过将军。”张角说明原委,正欲躬身行礼。

我右掌虚抬,阻止道:“行礼就不必了,若教主真的心诚,不如以命相谢吧,呵呵!如此大家不就两清了么?”我心中感慨,原先的历史中,张角起事没多久就挂掉了,如今都一年多了,他依旧龙精虎猛,竟是因我的到来而改变了命运,真是天意弄人。

“没问题,将军只要有此能耐,尽管来取就是。”张角微微一笑,看似低调,实则流露一股我命由我的豪气!

“好,本将必不让教主失望!”我哈哈大笑,掷地有声地道。

话音刚落,我身后的将领们一阵哄笑,觉得天经地义。更有人大声叫嚷:活捉张角,活捉张角!

褚燕、管亥等黄巾悍将见状,愤而出列,纷纷拔刀相向。张角轻轻摆手制止,众将只得怒目而视,一个个牙齿咬得嘎嘣作响,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

见我方士气如此之盛,张角有点后悔对我的一番阵前试探,他忽然开始怀疑,今日的会战真的有必要吗?他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眭固,见到的亦是一张凝重的脸。

尽管生出些许不妙的念头,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深吸了一口气,张角排除杂念,霍然拔出腰间除魔剑,转身向千千万万的黄巾信徒长声喝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杀!”

鼓声隆隆,黄巾军版的马其顿方阵满编万人,列阵而出。

超过两丈的长柄大矛是此兵种的标志。密密麻麻,直指苍穹,森冷凛冽仿若移动的钢铁丛林。接近人高的巨盾队列亦步亦趋,环侍左右,将长矛方阵的正面和两翼护得严严实实,好似为其戴上了一个安全帽。

鼓声更急,万人大阵开始加速,一股有若实质的杀意逼近我军。

“班门弄斧!”我冷笑一声,令旗挥动,号角顿起。

在军中预留的大道中,一辆又一辆的独轮盾车涌出大阵,排成半月形,迎向敌军。

后面的几百辆则形成五列纵队,以作替补;在车队的几条过道中,长枪兵、弓弩手随行。

此车造型简单,前面的挡板呈箭跺状,高七尺,宽一丈,用厚厚的铁皮包裹,中间还留有数个圆孔,长矛可以通过这孔洞向外刺杀敌人。

独轮盾车方便实用,官道越野皆不在话下。

数十辆盾车横摆在一起,像一面移动的城墙,轱辘飞转,在战士们奋力的推动下,狠狠地撞向敌军。

“弓弩手,仰射!”武安国暴喝道。

咻咻咻!盾车阵后面的弓弩手万箭齐发,飚向天际,连绵的箭雨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夺命弧线,掉头落向黄巾军的长矛大阵。

就在弩箭当头降落前,最外围的巨盾迅速合拢,拼成一道严丝合缝的盾墙。第二排、第三排的盾手则临空斜举大盾,连成一片防空盾阵。

乌龟壳般的盾阵挡住了大多数箭矢,但总有部分倒霉鬼为穿过盾墙缝隙的流矢光顾,噗嗤噗嗤地钻入骨肉,然后发出痛彻心扉的惨嚎。

黄巾军仍在前行,前面有人倒下,后面的人随即顶上,前仆后继,队列依旧不乱,这些放下锄头不久的农民已然蜕化为沙场老兵。

轰轰轰!包铁盾车和黄巾大盾撞在一起,无数黄巾盾手被撞飞,木屑炸开,骨骼断裂声四起!

无数的黄巾军死命前冲,叮叮当当!长矛刺在盾车挡板上,叮当作响,火星四溢,却并不能对盾车造成什么伤害。

尽管如此,黄巾悍卒仍然冒死攻击盾车,拼死也不肯后退半分。

“长矛预备,刺!”武安国大吼一声,同时重斧劈出,撕裂对面一面大盾,斧势不止,将一个膀大腰圆的黄巾壮汉斜劈成两段。

下一刻,盾车挡板的圆孔中,一杆杆利矛如毒蛇吐信般刺出,突突突钻入挤在前面的黄巾士卒的肢体,鲜血横飞,惨叫四起…

眭固见到我军的盾车,并不吃惊。若我军没有方法应对长矛方阵他倒要觉得奇怪,毕竟,长矛大阵就模仿自对方。现在,一万长矛方阵的战士表现得可圈可点,面对强敌虽遇挫折,却绝不言退,这种斗志和韧性让他感到欣慰,尽管大概会折损一两层兵力,不过也没什么,不经过血与火的考验,不与猛虎军正面交手,又怎可淬炼成天下精锐!

“成廉、方悦,你俩各带一只刀盾兵,务必击破敌阵两翼!”我暗暗为敌军的顽强斗志吃惊,知道不可掉以轻心,于是再次传令道。

阵中立刻奔出两队圆盾护身,厚背环首刀在手的悍卒,一队随成廉在左,另一队跟在方悦身后向右,绕过黄巾军长矛方阵,一左一右袭向两边侧翼。

长矛方阵最薄弱的地方就是侧面两翼,现在被我军刀盾手一阵冲杀,那些大盾手防御弓弩虽有一手,但长时间的持盾已消耗了他们的大部分体力,对阵我这只生力军已是力不从心,不到片刻,已经是七零八落,已让长矛方阵阵脚大乱。

见己军的长矛方阵在正面的攻击几无寸进,敌人又分兵猛攻方阵最薄弱的两翼,再打下去就会徒增伤亡,眭固知道长矛方阵是到该撤回的时候了。

本身这一战定下的基调就不是要和敌人死磕,小胜一场鼓舞士气是其一;以猛虎军做磨刀石来提升战力,则是其二,所以将各兵种轮番上阵是必不可少地。

眭固再不犹豫,马上传令左右:“鸣啰收兵,刀车阵马上压上!”

第91章:战象出击

八列刀车纵队快速顶上,长矛黄巾军士卒且战且退,于刀车接上时,迅疾从刀车纵队通道中退走,随后紧跟在刀车后面的步卒立刻闪回通道,刀枪在握,与三百多辆刀车列队而行,组成步兵和刀车联合兵种,加速向对面冲击。

敌军反应很快,见势不可为,马上撤换兵种,我用望远镜搜寻到正挥舞令旗的眭固,此人从容不迫的风度,引得我心中暗赞,冷静而不保守,善于把握形势,更喜欢模仿我军,是个即讨厌又值得尊敬的对手。

即便如此,想以刀车阵前来耍横,做梦!

我冷冷一笑,沉声喝道:“文谦何在?速领撬车营出击,给你半个时辰,不让一辆完整的黄巾刀车出现在我眼中,可否办到?”

“必不让主公失望!”乐进慨然领命道。

在两千悍卒的掩护下,数十辆模样古怪的两轮平板车涌出,横向摆了三四排。

此车的车体和一般大车差不多,只是在平板上安装了个类似跷跷板的杠杆装置,那根长长的钢制撬管长约三丈,前低后高呈45度角,撬管在离地面不到一尺时,折了一个角,刚好与地面平齐,在这截平行于地面的钢管上,竖直镶嵌了数根锋利的钢锥;在撬管高高翘起的后端,用一组省力滑轮与撬车把手处的一个轱辘转轮相连,只需一个普通人轻轻旋转转轮,就可轻松撬翻两千斤以上的重物。

眭固见到这种古怪的平板车,心中不禁打鼓,一种不好的感觉不可抑制地升起。

他的直觉的确不错,我开发的这种撬车确实是专门为刀车准备的。

乐进是对付刀车的老手了,想当初仅凭几个悍卒,七八根钢管就照样能干翻刀车无数,今日有了撬车这种专门对付刀车的利器,干起活来哪还有半分客气!

撬车营在近敌时已改为U字形围向敌方刀车。

轰!轰!轰!无数的刀车和我军的撬车来了个亲密的接触,金铁交鸣,火星乱飞。

见到那些撬管的前端正好插入迎面撞来的刀车车底,乐进眼中精光大冒,骤然暴喝道:“撬车手预备,撬!”

早已准备妥当的将士立刻旋转转轮,转轮带动滑轮组,那撬管顿时上翘,锋利的钢锥先是咔嚓钉住刀车底板,随后高高翘起,将那刀车的半截车身撬得离地悬空而起,然后轰的一声巨响,不可一世的铁刺猬已然在空中翻了一个圈,落地时已经七零八落,不成样子了。

数十辆撬车一起发力,不断有刀车撬翻,横七竖八堵住后面大队刀车的通道,让其进退两难,失去机动性的刀车阵转眼就成待宰羔羊。

乐进个头不高,敦厚壮实的体内却蕴藏着惊人的爆发力。他指挥部下痛打落水狗时,一双寒眸似鹰隼,哪里有悍勇黄巾,他必腾身而起,如鹰击长空一击必杀!乐进之勇,让敌胆寒。

杀!见主将凶悍,猛虎军将士们士气更是大涨,无数刀枪袭向刀车阵中的黄巾士卒,这些黄巾兵士挤在狭小空间,难以腾挪,被动接招间逐渐一个个的被收割殆尽。

眭固大骇,敌人的撬车当真是刀车的克星,一刻也不能耽搁了。

“出动两千黄巾力士,接应刀车队回营,给我全力击毁敌方撬车!”眭固再也不犹豫,马上传令道。

两千黄巾力士一旦得令,立刻整军出战,他们是黄巾军中无往不利的尖刀。

我放下‘千里眼’,心中发狠,宗教狂信徒又怎样?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老子要瞧瞧你们能翻多大的浪。

“云长,轮到你们重装陌刀团出场了,这次带上金刚战车,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关羽大喜,抱拳应诺道:“主公放心,关某此战,必杀得贼军片甲不留!”

黄巾力士无惧生死,奋勇冲杀,很快接应回元气大伤的刀车队。

乐进恨恨地一拍撬车,正杀得爽时,却传来鸣金之声,他不敢违命,无奈之下只得悻悻收兵。

黄巾力士勇则勇矣,但与我军的金刚战车硬抗,仍无异于以卵击石。

金刚战车是青州军工新近出炉的冲阵利器,它的构想来自后世的装甲坦克,在这个冷兵器时代,就算没为它装上大炮和机枪,它亦能横冲直撞。

只是有一点,它的动力系统如何解决,要造出大功率的引擎,在这个时代想都不要想,最后我只能用两头牛直接置于车体内,来充作动力;因为是四轮战车,我便设计了一个简单的转向装置,坚固耐用。既然用畜力拖拽,那驾驶员必须后置,他得一手操作方向盘,还得一边控牛,其驾驶级别放在后世至少得考个B照。

战车的外形像个铁疙瘩,车身全封闭,能用铁的地方绝不用木料,战车前面和两侧均镶嵌着粗短锋利的钢锥,正面挡板留了一组用钢条造的进气格栅,以作驾驶员观察之用。

并列奔行的八辆金刚战车所向披靡,撞裂敢于挡它去路的一切生物。

黄巾力士果然是狂热信仰的宗教战士,明知眼前的钢铁怪兽非血肉之躯可比,仍然是义无反顾的扑上前去,用刀砍,斧剢,直至被战车撞成血窟窿,被重装陌刀兵劈为肉片方止…

关羽亦是杀得手软,从未见过这么不要命的疯狂士卒,黄巾贼若有五万如此悍卒,必可纵横天下。

可惜仅仅只是两千人,碰到的又是他关羽,又是同样悍勇、且武装到牙齿的猛虎军重装陌刀战士。

“撞!给老子狠狠的撞!”金刚战车的车长豹子双眼圆睁,口中狂呼,手中的皮鞭打在牛屁股上啪啪作响,此时,他浑身兽血沸腾。

蓬蓬蓬!金刚战车撞入人群中,鲜血喷射,残体断肢乱飞…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黄巾力士在战车的汹涌突击下,在重装陌刀兵的围杀中伤亡惨重。

尽管如此,依然没有一人后退。

此情此景,让张角悲痛如绞,虎目中尽是英雄泪。

只因他们是大贤良师的狂热信徒,悍勇而忠诚,张角怎能不心痛?

“战象军何在?给我去剿杀那怪车…让黄巾力士速速撤回!”张角的面容狰狞,撕声大吼。

众将大惊,战象军可是黄巾军的杀手锏,轻易不可示敌。

张梁看向眭固,因为战象部队的创建者正是他。当初眭固眭固听闻我建玄武池以大水兽虎鲸的表演展示进行敛财,他便突发奇想,你能用海中巨兽赚钱,我为何不能用陆上巨兽来组建战队呢?眭固见多识广,早年曾去象郡游历,见过当地驯兽师的训象表演,所以他就萌发了建立一支战象军的构想,几个月前,他说服大贤良师以巨资从百越购得巨象五头和数名驯兽师,尔后通过海运秘密运到巨鹿,直到前不久,才终于成军。

本来计划在决战时给敌人一个惊喜,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因为张角决心已定。

眭固还打算劝诫一番,张梁知其意,对其摇摇头,眭固默然。

想想也是,这些黄巾力士个个都是大贤良师的宝贝疙瘩,又是黄巾军的标杆,如今折损近一半,要是不给敌军一点厉害尝尝,不禁难解张角心头之恨,而且亦会大损士气。

……

见到黄巾力士如潮水般的撤退,关羽长长嘘出一口气,短短半个时辰,就如经历了一场漫长艰辛的鏖战。

重新摆好战斗队形,他正欲再次冲锋,敌方阵营突然号角声大作,黄巾又要出招了。

咚咚咚!脚下的地面发出闷雷般的震颤,渐渐震动愈烈,地面似乎就要翻腾,让人肝胆俱惊,刚刚启动进攻的重装陌刀兵亦是慢下脚步。

嗷!声波滚滚而来,连绵不绝,于天地之间激荡反复,进而在每个人的耳中炸响!

嗷嗷嗷,又是数声兽吼,强大的气势瞬时碾压而至,竟使人的呼吸难以为继,两股间不禁瑟瑟发抖。

尘土飞溅之处,几个壮如小山般的巨兽闯入众人的视野。

巨兽高过两丈,四条兽腿粗若梁柱,巨大的头颅之上,一对有如加长版的弯刀长牙镶嵌两侧,最奇怪的是它头上的那根长长的鼻子,竟粗如水桶,却是灵活自如。

不错,这些巨兽就是黄巾军的秘密武器:战象部队。

在战象的背上,安装了一个方形的护栏,其上配有三个长枪兵和一个驯兽师,却并不见拥挤。

在驯兽师的指挥下,几头战象四蹄如飞,吼声若雷,撞向金刚战车。

不可一世的战车瞬间集体趴窝,原来拉车的众牛受到战象的威压,四蹄跪倒,瘫软在地,任凭车手如何催促、鞭策,也丝毫不敢起身,急得车内兵士满头大汗亦是无法。

唉!人没文化不行,牛没见过世面也不行…

跑在前面的战象眼看就要撞到战车,突然,它的右前腿骤然抬起,猛地踩了下去!

蓬!只听一声轰响,当头的那辆金刚战车车顶突然裂开一个大洞,牛鸣哀叫和战士的惨呼顿起。接着,那畜生又是一脚,战车顿时四分五裂,惨叫声戛然而止。

见那怪物如此可恶,重装步兵的将士们无不咬牙切齿,全军不过区区七八部金刚战车,主公全都拨给了重装陌刀兵,平时都当宝贝一样藏着掖着,今天被怪兽轻易破坏谁会好受?

“畜生找死!”关羽大怒,纵身一跃,刀芒暴起,青龙偃月刀如长虹贯日劈向那根抬在空中的粗大象腿。

血光迸射,刀锋割破厚厚的兽皮,与兽骨相撞,竟发出金铁之音。

嗷!战象张嘴痛嗷,长长的象鼻呼啸间卷向空中的关羽。

蓬!象鼻抽打在关羽身上,将他整个人如棒球一般抽飞,空中的关羽忍不住喉间一甜,一大口鲜血不禁横洒长空。

第92章: 围魏救赵

典韦快步上前,扶起关羽关切问道:“云长,伤势如何?”

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关羽摇摇头,感叹道:“我没事,这头怪兽似有洪荒之力,非人力可及。”

哈哈哈!典韦忽然大笑。

“恶来,你为何发笑?”关羽一脸的问号。

典韦遥指那几头战象,轻蔑地说道:“比起当初那几条喷火的恶龙来,这些畜生算得了什么!”

关羽听得心驰神往,原来世间还有比眼前怪兽更恐怖的存在!接着又知晓了老典那次与恶龙大战的惨烈,最后说到恶龙的一记重甩,将他直接当空扔飞数百步,关羽手心都捏了一把汗…还好,典韦关键时刻运气爆棚,在一篷树梢上捡回半条小命,比自己现在的遭遇惨的不止一星半点。

想到此处,关羽豪气顿生,一把抓住青龙偃月刀,向典韦邀约道:“恶来,有没有兴趣?我俩同去灭了几头长鼻畜生?”

典韦摇摇头,道:“不用了,几头畜生而已,主公有的是办法。”

关羽抬头望去,只见在刀盾兵的掩护下,百余身背铁桶的壮汉正冲向那几头狂暴的怪兽。

身负铁桶的百余战士正是我军新组建的喷火战队。

主公就是主公,他放下心来,开始欣赏几头畜生怎样迎接主公的怒火…

“烧死这些畜生!”周仓大喝道。在他的身后,五百虎卫怒火中烧,护卫百余喷火兵,向几头战象狂奔而去。

六百人分成五组,每一组锁定一头战象。

战象军的校尉郭大目心中生出不妙,直觉告诉他迎面而来的汉军小队很可怕。

光头大汉大手一挥,跟在战象后面的黄巾悍卒一涌而出,和我军搅在一起。

五百虎卫皆是我军精锐中的精锐,一阵冲杀,迅速杀散敌人,喷火兵每二十人一组对付一头战象,顿时将那些战象团团围住,随着口哨声响起,战士们一同按下把柄,百余条长长的火龙顿时将战象淹没。

嗷,烈焰奔腾不休,战象凄厉长鸣。

火焰炽烤在战象身上,焦黑之处发出阵阵肉香,战象圈圈乱转,长鼻狠狠卷向喷火兵,可那些兵士灵活无比,闪躲之间依旧火焰狂喷。

战象在烈火中挣扎嘶吼,哀嚎连连,它们怕了,开始步步后退。

郭光头大惊,急令悍勇之士发起决死冲锋,但引来的是烈火焚身,将冲上的悍卒烧成一个个挣扎的火人。

越来越凶猛的火焰终于让战象奔溃,它们不再理会背上的驯兽师,转身就逃,它们此刻唯一要做的就是,远离这些恐怖的喷火武器,越远越好。

五头浑身燃火冒烟的战象返身撞进拥挤的黄巾大军中,顿时引发了巨大的骚乱,所有挡在巨兽去路的士兵不是被撞飞,就是躯体被踩成肉酱,陷入深深的泥土中。

无数人如无头苍蝇般乱窜,一心要远离发狂的巨兽,混乱、不安如传染病般四处扩散,波及越来越广…

郭嘉来到我身旁,折扇轻摇,指向乱成一锅粥的敌军笑道:“兄长,不如我们再去加上一把火,将会战变为决战如何?”

我哈哈一笑,朗声回应道:“奉孝之计甚妙,我们就来个一战定乾坤!”

……

形势危如累卵,要是挡不住敌军前锋的反攻,一旦敌人发动全面进攻,黄巾军即有全军覆没之险。

张角不再犹豫,跳上战马,大喝道:“将士们,随某阻击敌军!”

眭固见状,敢忙拦在马前,急切谏言道:“恩师此身关系天下黄巾之安危,怎能轻易涉险,阻敌之责就由弟子代劳吧。”

看了眼这个自己最欣赏的弟子,张角摇摇头,沉声道:“吾身为主帅,自当身先士卒!白兔,为师知你心意,你赶紧去协调各部,将混乱控制到最小,去吧。”

眭固无奈,只得领命而去。

张梁望了眼眭固离去的方向,策马上前,迎向张角笑道:“既然兄长亲自上阵,我这作兄弟的又怎能缺席!不过,仅仅阻敌未免太过被动,必须主动出击,让敌不能全力攻我。”

“正该如此!”张角亦是朗声大笑…

战斗正酣,忽然有探子来报:“贼将褚燕亲帅连环马及两千余骑,向我左翼攻来。”

我早防到这一手,令旗挥动,让身边亲卫速去传令。

候在一侧的周泰早就按耐不住,一接到我的命令,马上让刀车队进入战斗队形,迎向敌军的连环马。

另一边的许诸见号令已至,二话不说,提刀上阵,所部三千铁骑紧随主将,铁骑铮铮如狂风暴雨,撞向敌骑侧翼。

“报,敌将张牛角领贼兵四万余众攻我大营!”周泰、许诸与褚燕部缠斗之时,又有探子来报。

这是围魏救赵之计,就看我接不接招。

若是分兵去救,反攻的成果势必会化为乌有;不去救援,若大营有失,我军危矣。

此时,周围众将齐聚,正待我下达总攻命令。

热切的气氛突然变得压抑,大家都眼巴巴望着我。

良久,董卓上前一步,抱拳道:“将军,我军大营守军不过万五,进攻之敌不下四万,敌众我寡,末将请命领军前去救援。”

董卓前几天刚丢了大营,切肤之痛犹在,故第一个请命出击。

一旁的曹性,乐进、关羽、张飞等将亦纷纷请战。

诸将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本来唾手可得的战果又生变故,谁高兴得起来?

我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左近的郭嘉,却见这小子一脸的云淡风轻,我暗暗点头,这小子心中笃定得很啊。

我的心中也更加有数了,对众将轻轻摆摆手,微微笑道:“大家不用急,公明有亚夫之风,区区四万贼兵何足道尔!”

周亚夫乃汉初名将,平定了当年声势浩大的七国之乱。

公明是徐晃的表字,史上他能位列曹营五子良将,若连我军大营都守不住,那就不是徐晃了,更何况还有戏志才和程普相助。

对我的识人之能,在场各位深信不疑,见我说的斩钉截铁,于是都放下心来。

唯董卓心中惊疑,瞄了一圈,不见一人开口质疑,竟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理所当然的样子,只好闭口不言。

……

八千黄巾力士紧随张角、张梁逆流而上,人人都奋力狂奔,他们在和时间赛跑。

因为,对面的官军已经发动了反攻。

他们此去若慢上半分,后果将不堪设想。

张角、张梁冲在前面,最后一刻,终于冲到了阵前,随即和我军展开了白刃战。

刘辟、龚都见天公将军、人公将军都不惜己身,一时亦热血上涌,马上各领部属快速向二张聚拢…不到一顿饭的时间,在八千黄巾力士的周围又汇聚了三四万人,适才几近奔溃的战线颓势渐止。

……

巨鹿城东南十里处,汉军大营内,硝烟弥漫。

徐晃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举起望远镜打量对面的敌情。刚才,已是打退敌军的第三次进攻。

副将程普走了过来,轻声问道:“敌将张牛角用兵不俗,手下贼兵亦是悍勇,兵力又远胜我军,公明,是否要向主公求援?”

徐晃摇摇头,沉声答道:“主公那边兵力不过四万多,此战事关全局,只要我们守住了大营,巨鹿之战就胜了一半。”

程普点点头,转身去后营,让戏军师先下来歇口气。

一座临时搭建的瞭望塔上,张牛角眉头紧锁,凝视敌营,心中感慨连连。

连续攻营三次,都为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守将轻易化解,本来还不信邪,可现在只是粗略打量一番,却发现敌营布防的错落有致,环环相扣,深得兵家之妙。

敌将不可小觑,但他张牛角不会轻易罢手。

本来,张梁交给他的任务是围住敌营进行佯攻,以吸引汉军主力分兵来援,从而减轻主战场的压力。

但是,这远远不够,他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来证明自己,就算敌军再善守,他也要敲破这个坚固的龟壳。

此战若能一举攻下汉军大营,己方会有超过八成的把握赢得战争,到那时,他将是百万黄巾的大功臣。

假如换成以前,他不会有这么急迫的立功心切。曾几何时,他还是黄巾军中除了三位将军之外的第四人,因为他是张氏本家堂兄弟,能力又出众,理所当然被张氏三兄弟倚重。

可是,至那眭固从青州回到巨鹿以后,地位蒸蒸而上,隐隐有后来居上之势,眭固的人品和能力他并无二话。

不过,张牛角自有他的骄傲,要想不被人比下,那就须得拿出让人叹服的本领。

经过连番数次试探进攻,张牛角已基本摸清了汉军营地的虚实。

大营正面好像都是由青州猛虎军防守,战斗力强悍;后营的守备不全是猛虎军,其中应该有四五层是之前收拢的汉军溃兵。

“进攻!”张牛角狠狠下令道。

咻咻咻!数千黄巾弓箭手松开弓弦,漫天的箭雨顿时向汉军大营倾泻而下;随后,一波又一波的杀喊声伴随密集的战鼓如狂涛涌来。

叮叮当当,汉军大营内警报大作,早已严阵以待的战士忙碌起来,不顾流矢乱飞,无数兵士各就各位,先是小型投石机开始还击,拳头大的石弹射向苍穹,砸向汹涌而来的黄巾军;然后十多台弩车和众多弓弩手发威,形成的威势立时将敌军的弓箭完全压制。

惨叫痛嚎声四起,血肉之躯在飞蝗般的利矢之下犹如纸糊,倒下一片又一片,无论敌我双方都处在最难熬的时刻。

弓弩团团长李伟匆匆赶到徐晃身边,语气凝重,指向正疯狂进攻的敌军道:“将军,那张牛角怕是下了狠心,此番不破我军大营,恐不会收兵;您看,黄巾贼军这次是花了血本,进攻人数估计不下三万!”

徐晃摇摇头,道:“敌人是在故弄玄虚,其真正攻击兵力不会超过一万。”

李伟仔细又瞧了瞧,点点头,若有所思。

“你速领弓弩团驰援后营,不得有误!”徐晃突然下令道。

待李伟退下,徐晃忽然心中一惊,敌人的胃口很大,这次应是全力一击,哪里最危险,他徐晃就应该出现在哪里!

“快!请戏军师来守前营。”他匆匆下令后,点齐四千兵马急往后营,他要亲自和张牛角决一雌雄。

第93章: 反击

汉军后营外,张牛角终于开始发难,三万士卒随着他一声令下,如山洪暴发般扑向后营寨墙,欲毕其功于一役。

无数黄巾悍卒高举简易木盾,嘶吼嚎叫冲向汉军大营。噗嗤噗嗤声不绝于耳,每一刻都有人被箭矢撂倒,被长枪洞穿,鲜血喷射流淌,很快将营外的土地皆尽染红,更是让人脚下黏糊打滑,一步一个血脚印。

黄巾军几乎每进一步,都要付出数十上百人的代价。

张牛角神色冷漠,他需要进一步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岂可害怕伤亡,哪怕伤损是二比一,甚至三比一,也要继续下去,一将功成万骨枯,他决不允许自己此刻有半点妇人之仁。

敌人再次投入一只预备队,侍卫来报。

“好,火油侍候,给我烧毁敌军营栅!”张牛角冷然下令。

嘭嘭嘭,下一刻,数百罐火油砸在寨墙上,四分五裂,刺鼻的火油味道顿时充斥整个战场。

接着,十数个火把相继投掷过来。

蓬!火光暴起,腾得老高,刹那间,奔腾的烈焰将一大段寨墙淹没其中。

“用沙袋灭火!”程普沉着冷静,并不慌张。

早已备好的沙包击鼓传花般送到前面战士手中,马上,数十上百的沙袋抛向木头寨墙,流沙倾泻,形成的沙幕一波又一波覆盖寨墙,隔绝空气,抑制住火势,不到半柱香的功夫,肆掠的火焰纷纷偃旗息鼓,最后仅剩的

几股浓烟在无力挣扎中熄灭…

“用撞木轰!”一计不成,张牛角又生一计。

十多个悍卒轰然应诺,扛起一根水桶粗的横梁,喉间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冲向汉营。

“狙击手,消灭他们!”程普大手一挥,十几名神射手各自锁定目标,只听弓弦响过,十几声惨叫顿起,扛撞木的黄巾士卒脑袋一歪,均是一箭封喉!

那根撞木轰然落地时,立刻就被无数火箭关照,很快燃成一节节大柴炭。

“掷套绳,套住木桩,尔后用骡马拔桩。”张牛角再次出招,说实话,他还有许多大招未放,为了这一战,他推演了无数遍,所以斗志昂扬,不破敌营,誓不收兵。

嗖嗖嗖,套绳精准,无一落空,原来出手的都是一些乌桓人,他们个个都是老手,常年套马套牛套羊,要套这些固定不动的木桩还真是小菜一碟。

套绳接上骡马,几十匹牲口一起用力拉扯,嘎吱嘎吱,整座营栅都在颤抖!

若无反制,营墙迟早要被强拆。

“飞爪出击!”

嗖嗖嗖!随着程普一声号令,数百飞爪同时飚出,爪影森森,抓向骡马。

噗噗噗!利爪钻肉刺骨,没入马腹,抓牢马背,随后,大家一起回拉,将这些畜生撕裂的痛不欲生,毫无反抗之力,一匹又一匹拖拽回来,很快成为我军的战利品。

两军拉锯战仍在继续,张牛角手段频出,程普针锋相对,毫不相让。双方守军都在咬牙坚持,就看谁先扛不住…

“将军,后营损失已过两千,您看是不是要加派援军…”身边的参谋忍不住谏言道。

“再等等…”徐晃不为所动,冷静答道。

又过了半个时辰,后营守军已是隐隐不支,徐晃腾地站起身来,冷冷一笑:“现在,轮到我军出招了!”

……

“将士们,再加一把劲,敌营必破!”关键时刻,张牛角再次给士卒们打气。

其实,他也一样兴奋。

嘎嘎之声响起,后营营门忽然大开。

黄巾渠帅苦蝤大喜,忙收拢正在营门附近进攻的部卒,一窝蜂涌进汉军营门。

千余贼兵刚冲进大营,却以更快的速度蹿了出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惊恐万分,好像撞见了地狱的恶鬼!

蓬蓬蓬!不断有倒霉鬼倒飞出营,所过之处,血雾遍洒长空。

在隆隆的轰响声中,一名浑身包裹在板甲中的大将跃马而出,胯下飞驰的高头大马亦是马甲护身,铁甲战将蹄下撞飞数名贼军后,大吼道:“某河东徐晃,挡我者死!”

说完,手中八十余斤的萱花大斧横扫斜劈,带起阵阵血雨碎肉,将所有来不及逃掉的贼军一扫而空。

紧随其后的二十余骑,人马皆披挂重甲,唯露双目。

这二十重甲骑兵是徐晃的杀手锏,雪藏到现在终于亮出獠牙。

实际上,二十副重甲只是重骑兵的一批样品,因战争来得急迫,便全配给了徐晃。

这批重甲已远超这个时代,是一种全新的工艺。前不久,青州军工刚研制成功一台两吨级的水压机,我很是欣喜,便马上设计出全身板甲的草图,马均等人如获至宝,马上就用水压机来锻造,这种将精钢一次压缩成型的盔甲非常拉风,比起现在汉军的鱼鳞甲,明光甲都要轻便得多,防御效果却远胜汉甲。

可惜时间紧,水压机又只有一台,所以讫今为止,不过装备二十余骑…

冲锋阵型以徐晃为箭头,二十重骑紧紧跟在后面,随后是他的五十亲卫骑兵,最后面则是千余悍勇徒步相随。

这只千人突击队冲击力恐怖,他们撞入数万黄巾军中,如滚油浇豆腐,一切挡在前面的敌人摧枯拉朽般化为残肢乱肉,不费吹灰之力就杀开一条血路。

徐晃抡圆大斧,犹如杀神般横冲直撞,他只有一个目标,斩杀敌酋张牛角!

只要斩下此头,敌军必溃。

张牛角心中大怒,区区千余人,就想斩将夺旗,他可不是一个好惹的主。

长刀遥指徐晃,胯下骏马也跃出十数步,张牛角怒声喝道:“来将通名,张某刀下不留无名之鬼!”

“河东徐晃,且吃我一斧!”徐晃也不多话,扬起大斧,斧刃呼啸,劈向迎面而至的张牛角。

张牛角暴喝一声,刀意森然,划过虚空磅礴而出,撞向那柄重斧。

当!刀斧相撞,金铁交鸣之音不息,张牛角只觉胸中气血翻腾,暗暗吃惊,对手的臂力狂暴无匹,直追大刀关羽。

见敌酋轻松接下自己一斧,徐晃也是一惊,千万不可让敌缓过神来,此战的关键就是速战速决!

思虑至此,他霍然站直身体,浑身气势暴涨,喉咙中发出一记狂啸:“开天辟地,盘古一斧!”

萱花大斧高高扬起,在阳光下射出炫目光芒,随后虚空爆裂,斧影踵踵,以重若千钧之势劈向张牛角!

这一斧力可劈山,却又举重若轻,远胜第一斧,这才是徐晃的真正实力。

当!长刀离手,张牛角再也抵挡不住,口中鲜血狂喷,整个人震落马下。

“绑了。”徐晃头也不回,快马如风,冲到那黄巾旗手面前,手起斧落,掌旗大汉连同那面‘张’字大旗裂为数段。

“张牛角已擒,降者不杀!”徐晃喝道,身后千人有样学样,一同大呼。

成千上万的黄巾士卒群龙无首,正惶惶不知所措时,杀喊声又起,

副将程普站在瞭望台上,举目远眺营外战场:万军之中,徐晃擒拿上将如探囊取物,何等英雄,何等畅快!

十指紧抓护栏,程普不禁口干舌燥,热血沸腾,完全不能自抑。

“程将军,快快领兵杀出大营,一举击溃贼军。”旁边参谋见程普发呆,赶紧推了推他,急切说道。

“好,大营就交给你了。”程普平复激情,尽起大军扑出营外。

就在这时,北面传来杀喊声,又见两只汉军杀了过来。

一只汉军的将旗上绣着一个‘曹’字,另一面将旗上则绣了一个‘袁’字。

曹字旗下的将军年约三旬,身量不高,眸中却是精芒吞吐;而袁字旗下的将领则是器宇轩然,尽管处于万军之中,亦是难掩其风彩。

矮个将军招呼和他并列而行的将领,拱拱手道:“本初兄,弟欲从东面包抄,便先行一步。”

那气度不凡的将军微微一笑,颔首道:“孟德,今日你我兄弟就来比比,看谁杀的贼人多,如何?”

“哈哈,正有此意!”那叫孟德的将军爽朗大笑,点头称是。

两人都是汉末大咖,矮个是曹操,另一人自然就是出身四世三公的袁绍。

袁绍至北,曹操向东,徐晃、程普从南面横扫,三只汉军一同剿杀,已经形成三面合围之势。

四万黄巾士卒群龙无首,又被徐晃杀得心惊胆战,早已失去抵抗之力。

无数的黄巾士卒被斩杀,更多的贼军丢盔弃甲,四下乱转奔逃,也有部分人眼看逃生无望,干脆跪地请降,还有数千太平教的死忠,瞧见西边还有一个缺口,便纷纷向西狂冲。

咚咚咚!西边缺口处,鼓声再响,一只风尘仆仆的汉军突然杀到。所过之处,逢人便刺,遇人就砍,显然是只铁血劲旅。

当头一将,胯下火龙驹,身披雁鳞甲,手持古锭刀,刀芒闪过,一具具无头尸轰然倒地。

他的身后,一面威风凛凛的大旗迎风招展,上面绣着一个斗大的‘孙’字,此人竟是江东猛虎孙坚。

孙坚部所过之处,刚刚冲过来的贼军迅速被屠灭、消散,就如秋风狂卷落叶。

包围圈迅速合拢,四万黄巾的覆灭就在旦夕之间。

命人草草清理战场,徐晃、戏忠、程普三人做东,忙邀请三只友军的主将进营一叙。

原来,从北面赶来的援军是曹操和袁绍带来的部队,曹军五千,袁军八千。其实,二人早就来到巨鹿,只因当时中郎将董卓屡遭败绩,两人便一直呆在百里之外观望。眼见近日我军连败黄巾,这种捞战果的好机会,千载难逢,曹操和袁绍都是人精,岂能错过!

两个人眼光运气的确一流,刚一出马就捡到大桃子,羡煞旁人。

至于孙坚,倒是个实诚人,其人勇猛善战,没存什么小心事。旗下五千江东子弟紧赶慢赶,运气也不差,刚到巨鹿便立此大功…

营中招待很简陋,徐晃与三人寒暄过后,便向几人介绍战场详情,其间,戏忠连连使眼色,徐晃马上会意:也是,主公那边虽占了不少优势,但兵力还是少了点。他在大脑中组织了一番言辞,正准备请几人再次出兵助战…

还没等徐晃开口,曹操忽然站起身,先对诸人拱手为礼,然后开门见山道:“徐将军,某料巨鹿城中必定兵力空虚,若此时攻城,可一战而下,贼军主力亦必因此不战自溃!”

“曹将军此计甚妙!某也正有此意。”徐晃答道,:“待禀过我家主公之后,某打算即刻发兵。”

一边的袁绍和孙坚亦是点头应和。

三人商量妥当,便开始筹备人马物资。

第94章:一战定章乾坤

张角驻马而立,在两军交战的前沿屹然不动。

无数慌乱的黄巾士卒看到了这尊伟岸的身影,渐渐停下慌乱的脚步,眼神变得炙热,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如涓涓细流汇聚天公将军旗下,刀枪狂舞,喉中咆哮,誓为大贤良师拼死一战。

我揉了揉眉心,这位张角同志当真有革命领袖的风范,一呼百应,一人足抵数万雄兵。

佩服归佩服,但是,即便张角这根硬骨头再难啃,也必须拿下。良机一旦错过,其后必定会陷入一场灾难性的攻坚战,那时,不知会有多少忠贞儿郎埋骨巨鹿城下。

本次反攻我已动用了八成兵力,身边仅余八千精锐:其中虎卫三千,三千重装陌刀兵,再加上两千马其顿长矛兵。

八千悍勇是猛虎军的绝对精锐,此刻,每一个战士都在向我行注目礼,人人眼中的战意都在奔腾。

他们熊熊的战意亦深深感染了我,让我豪气冲天:张角,既然你要挡路,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精钢大矛高举,正欲下令全军突击时,忽然探子来报:“主公,徐将军生擒张牛角,全歼来犯之敌,请求趁巨鹿空虚,一举夺城!”

哈哈哈!我忍不住放声长笑,徐晃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以一敌三,却胜得如此彻底。

现在城中守军我估算不会超过两万,又有曹操、袁绍、孙坚三只友军帮衬,确实是攻城的好机会。

大脑高速运转,我很快有了定见,决定先不着急突击。

“文谦、恶来、幼平你三人领一千虎卫,五百重装陌刀兵去协助徐晃攻城。”顿了顿,我又让裴胖子和黄半仙也带上技术兵种配合攻城。

五人领命而去,我望向几人的背影,暗暗期待:徐晃啊徐晃,你还能带给我更大的惊喜吗?

大帐中,徐晃和曹操等人正商议合作事宜,忽闻乐进、典韦、周泰领军来助,就连裴胖子和黄半仙也屁颠屁颠前来报到。

徐晃大喜,主公派来最精锐的虎卫和三大悍将协助攻城,几大秘而不宣的大杀器也一并配给了他,跟着如此主公作战真是痛快已极。

几人立即整兵出发,将巨鹿团团围住。

巨鹿城中,人心惶惶。人公将军张宝心里也很紧张,他倒不是贪生怕死,早在起事之初,他就将脑袋别在裤腰上,富贵在天、生死由命而已。

如果之前有人告诉他,张牛角四万人对敌一万多人,会被全歼,他一定会当对方是疯子。

可是这样疯狂的事情偏偏就发生了,原来安若磐石的巨鹿城一下变得危机四伏。

果然,该来的终究要来。

不消半个时辰,三万汉军已陈兵巨鹿,将城池围得水泄不通。

巨鹿城中兵力不过两万老弱,何以防守?

牛角啊牛角,关键之时怎会如此不济,真害惨我也!

但巨鹿必须守住,若其有失,他张宝将成为天下黄巾的罪人!

……

砍翻两个贼兵后,黄盖跳下城垛,再次从云梯上滑落。

可惜了,这已是他第二次攻上城头,当时已杀散西城守军,离破城只有一步之遥。可是南城和北城迅速调来援军,形成夹击之势,让他不得不再次灰溜溜地撤下城头。

黄盖很是无语,心中也有些恼怒。进攻北城的袁绍和欲攻东城的曹操没有动静,他可以理解,毕竟二人家族背景雄厚,除非有便宜战功可捞,强攻坚城的事人家做了才傻哩。可你猛虎军身为攻城主力,磨磨蹭蹭到现在还没有动静,是何道理?

其实,他真想歪了,而且歪的离谱。首先,他小看了曹袁二人,二人来捡桃子是没错,但两人绝对敢战,他们其实在等待,只要猛虎军一旦发动攻城战,他们便会立刻跟上。其次,猛虎军的敢战善战远在他预料之外,只是他们迟迟未动的表象让他觉得猛虎军言过其实。

江东猛将大步流星来到孙坚面前,忿忿地道:“主公,那徐晃消极怠战,是不是要以我江东儿郎来消耗贼军?我看那猛虎军不过浪得虚名而已!”

孙坚摆手道:“公覆,你可不要小瞧猛虎军,我适才仔细打量了徐晃的那营士卒,其纪律之严明,战意之昂扬,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

他的话音未落,忽闻‘啊’的一声惊呼,两人同时扭头,却见祖茂一脸的惊容,嘴巴张得足以塞得下几个鸡蛋,手指正向南门指指点点,声音发颤的招呼道:“主公,公覆,快快过来!”

两人闻言,向南疾奔十数步,来到祖茂身侧,举目向南城望去,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座座高耸入云的铁制建筑正拔地而起,它们一字摆开,竟有十五座之多。

钢管、包铁木板不断递上去,随即被一种金属活结固定,那些包铁板材则被一根根食指粗的圆形铁条穿过,然后用个小铁帽旋紧,当真怪异。黄盖天生鹰眼,视力超过5.0,但至始至终没有看到他们使用哪怕是一根铁钉或是绳索!

几人正好奇间,那些组装建筑已经成型。随着箭跺形的护板安装在那物顶端,他们终于猜到:这些森寒冷厉的器物竟是箭楼,比巨鹿还要高出数丈的攻城箭楼!

“我滴个乖乖,这些青州佬真他娘太能折腾了。”祖茂吞了一口口水,啧啧感叹。

接下来,又有二十余部气势凌厉的车载云梯出现在他的眼中,当然,这些云梯相较普通云梯而言,不可同日而语!

首先,比起普通云梯来,它要宽出一倍有余,并且坚固得多,皆使用标准化的钢管拼装,所有零件都能和那箭楼的部件通用,就是说哪有损坏,换个零件就可继续使用。

这都不是重点,最为重要的是,整座云梯竟是半封闭式结构,也就是说,攻城士卒从登上云梯到跳下城墙之前,可以完全无视敌人的反击,将攻城中最危险的环节直接化解…

随后,飞檐式撞车,大型复合弩车,重装陌刀兵种接连出现,每瞧一眼都让人心惊肉跳。

黄盖看得眼睛都不眨,今日真的长见识了,一想到先前说的那些风凉话,他就觉得脸上发烫。

猛虎军变着花样地展示肌肉,让人心中发毛的攻城利器接踵而至,就连孙坚都开始替黄巾军感到担忧…

城头上,张宝脸色苍白,一颗心如坠冰窟。

西城的孙坚部攻势凶猛,已让他难以招架。而南城,猛虎军还没有攻城,其架势就已经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十余座居高临下的箭楼已然组装成型,二十余部巨大的云梯更如洪荒猛兽,正加速向城墙靠拢,还有一辆钢铁撞车,浑身铁疙瘩,简直坚不可摧,离城门亦是越来越近…

张宝不敢再等待,抓过一把利剑,指向这些可怕的攻城器械,声嘶力竭地大吼道:“砖石擂木,弓箭手,马上攻击,不要让它们靠近!”

徐晃望了一眼城头的张宝,冷冷一笑,大喝道:“擂鼓,攻城!”

咻咻咻,在激昂的战鼓声中,如蝗箭雨倾盆而下,将城头尽皆覆盖。一千具劲弩扣动扳机,与箭楼上的数百弓箭手同时发威。

轰轰轰!在漫天箭矢的掩护中,那些半封闭式的高大云梯猛烈地撞在城墙上,撞得整片南城都在嗡嗡作响。

迅即,手腕粗的钢钩落下,牢牢勾住了城垛。

早已挤在云梯顶端平台的士卒忽然推开护板,只听蓬的一声,护板轰然就落在城头地面上,在云梯与城墙间搭了个45度的下坡。

一拥而上的黄巾守军看到了他们终生难忘的一幕,十个只露出双眼的重甲战士列成两排,每人背上一个铁桶,左手火把,右手平端一根长长的铁管。这些钢铁战士还未跳下云梯,就传出军官的怒吼:“喷火!”

呼!

火舌狂卷,将挡在前面的黄巾士卒立刻吞没。

无数人就地打滚,惨叫不绝,但身上火势依旧难灭,随后传出阵阵刺鼻肉香,令人作呕!

钢铁战士脚步不停,喷火不止,让守军无可抵御。

跟在身后的虎卫亦是亮出秘密武器,典韦、乐进等人几乎同时下令:“连发弩,射!”

咻咻咻,咻咻咻!无数人中箭摔倒,落得比刺猬还刺猬,还未死透的倒霉鬼们惨叫不休,鲜血随即浸透青石地面…

连发弩的攻击连绵不绝,在这狭小的区域发挥出最大的杀伤;几十连发弩射出的片片箭雨,比之数百弓箭手的攻击亦不逞多让。

靠近城楼的五架云梯由周泰指挥,他跳下城头,在五十人的喷火兵开路之后,马上命令重装陌刀手出击。

噗噗噗!陌刀汹涌劈下,顿时人头滚滚,血肉纷飞…

陌刀阵如墙推进,所过之处,不留任何活口。

猛虎军的进攻太凶,太快,直如风卷残云。

正欲攻城的孙坚、曹操、袁绍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攻城!”

“攻城!”

一旦反应过来,曹操、袁绍不再耽搁,命令马上攻城。

孙坚更是二话不说,亲自披坚持锐,第一个爬上长梯,黄盖、祖茂紧随其后,江东士卒个个争先,涌向城头。

四只汉军同时发力,让张宝压力山大,经常是顾此失彼。哪里有险情,他就带领仅余的一千黄巾力士前去救急,眼看就难以支持。

终于,在白热化的攻城战持续了半个时辰后,张宝遇上了典韦,战不到两个回合,被一戟结果了性命。

随即,猛虎军的战旗插上了南门城楼。

……

张角、张梁且战且退,虽仍落下风,但渐渐抑制住全军奔溃之势。身边的士卒也越聚越多,已有近五万之众。

咚咚咚,身后鼓声骤起,张角不禁回头观望,却见城头太平旗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面猛虎下山的将旗,然后从城洞涌出无数的汉军,向黄巾军后面杀来。

张角脸色大变,大叫一声:“张牛角误我!”言毕喷出一口老血,翻身坠落马下。

张梁等人急急扶他上马,张角看了几人一眼,幽幽长叹道:“天亡我张氏也!三弟,你传令眭固、褚燕速速离去,留待日后东山再起,再续我等未尽之大业!”

……

徐晃果不负名将之资,不到一个时辰就攻下巨鹿,现在,又同友军一道出城夹击贼军,此战,当得首功。

我哈哈大笑,扭头大喝道:“谁与我擒下贼酋张角兄弟!”

话音未落,许诸、关羽、张飞、武安国、史阿、蒋钦、方悦等人已引马而出,奔向张氏兄弟。

赵云和曹性却没动,一左一右护在我身边。

我心中感动,不想让二人失去此次立功机会,便大笑道:“子龙、无惧,你俩皆神射无双,何不一展身手,让本将开开眼界!”

两人知我心意,也不再推脱,同时拱手道:“必不辱命!”

巨鹿已失,官军又前后夹击,军心正在浮动!

但张角乃一代黄巾领袖,意志何其坚定,就算局势已经不可挽回,仍然指挥众黄巾将士死战不退,与其苟且败亡,不如轰轰烈烈战死沙场。

嗖嗖!利箭如风,呼啸而至!

“兄长,小心!”张梁一声惊呼,却是迟了。

噗嗤一声,却见两支三棱利箭快若闪电,一箭没入张角的眉心。

直奔他心脏的另一箭,因他正巧扭身去提醒兄长,偏移了方位,便一下扎进他的肩膀。

张梁还没有回过神,咻咻,又是两箭,一支射落‘张’字帅旗,另一支正中张梁的胸膛。

赵云、曹性相视一笑,催马持枪杀入敌群。

“张角张梁已亡,投降免死!”一阵阵声浪响彻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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