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谴今生 - xp1024.com
《天谴今生》


第一章 王家有子名易风

楔子:

他,谦谦君子,修真翘楚,谪仙之名。

她,绝世佳人,神仙眷侣。

那一年道魔交战,不想惊天一变,他陷入危局险境。

她,携仙剑而来,为解救他而重伤,佳人冰封。

他,冲冠一怒,屠灭修真门派无数,令修真界元气大伤,仙界大震。

他难救佳人,于古洞孤树旁“我不负这天下苍生,却唯独负了你,无你相伴,誓不为仙”。一代骄子,自散真元,神魂重归天地间。

道祖垂怜,敛其一丝神魂,重入轮回......

王易风,易字辈,排行第九,出生在东北一座名为‘前三’的村庄里。在他出生之时,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异象。

自小,他便喜欢躺在野外,看天空白云变换,日月星辰轮转,也许是赤子之心自然合道,令得他的感官很是敏锐。

尚在牙牙学语之时,他便能看到一个白白胖胖孩童的一举一动。而那个孩童,正是他自己。

他本出生在一富足的大户人家中,却不想在他七岁那年、一日之间家遭巨变,家道由此而中落,王易风的父母不得已之下远走避难,而他也开始遭受磨难整整十年......

夜里,王易风睡在温暖的被窝中。炕,是火炕,头南脚北,这是最正常不过的睡姿。

不知睡了多久,王易风悠悠自睡梦中转醒,明亮的月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照的房间里很亮。

可他却突然感到冷,很冷,就像是被一桶冷水,从头顶灌了下来,那是一种汗毛战栗、透心彻骨的寒意。

他有种感觉,房间里有了什么不该有的东西。而他,正在被那个东西盯着......

他很害怕,但是不找又不甘心,找呢又很害怕,人有时就是这么矛盾。

终于,王易风下定了注意,借着明亮的月光,打量起了房间......

人的心理就是这么的奇怪,明明已经很害怕了,却还是要去寻找、去发现。

他慢慢转着头、仔细地打量起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生怕有某个东西,会自某个角落突然出现在他眼前,吓他一跳。

终于,他在头顶看到了那个、本不应该出现的东西。王易风顿感头皮炸麻,脊背生寒,整个人都好像瞬间掉进了冰窟里。

那是一个人影,但却看不清它的五官面容,那是一个任王易风怎么努力,都看不真切的人影。

它介于虚幻与实质之间,它是一个由一团团翻滚不停的黑气、所组成的人形黑影......

王易风很害怕,他把头缩进了被窝里,可这根本就阻挡不了他心中的惊恐,与彻骨寒凉。

即使是躲进被窝里,他也知道那个泛着黑气的人影,就站在他的西南头顶,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即便被窝里已经很是憋闷,他也不敢将头露出外面,哪怕是将被子露出一点点、小小的缝隙也是不敢。他很想能马上就睡去,但在此时,却是显得那么的奢侈。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王易风已经是一身冷汗,但他仍旧不敢露出头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不知是睡了还是被吓晕了过去,总之,他终于是没有了知觉……

第二天一早,王易风来到了东屋。东屋里,供奉有一尊观世音菩萨法像,传说中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王易风定定地看着那尊观世音菩萨法像,在他七岁尚且幼小的心里,根本就想不通这传说中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为什么不护佑他的家人,为什么让那种邪祟进了家门,为什么让它惊他、吓他……

“爷爷,我昨晚看见屋子里有一个黑影,就在炕头上站着。”

早饭时,王易风说起了晚间的事,他清楚的看见爷爷那端着碗的手为之一顿,奶奶的神情亦很不自然的冲他吼道:“小孩子别乱说话!”

“昨晚是我把桌子放在那了。”奶奶与爷爷对视了一眼,随后补充道,可这句话无异于是此地无银。

王易风虽然年幼,可他不但不痴傻,相反还很是聪慧。亲眼所见、亲身所感都在告诉着他:‘奶奶说的是假话,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桌子……’

想来也是,一个七岁孩童的话语,又有谁会注意重视呢,毕竟人微言轻。

第二天夜里,王易风再次自梦中醒来,还是那种发毛发炸的感觉。他知道,它又来了……

呼吸剧烈起伏之下,王易风好不容易才鼓起了勇气,猛地转头看向了西南方位!没有?它不在那!

王易风有些疑惑,但他知道,它肯定就在房间的某一个落里盯着他,因为那种恐怖的感觉还在。

轻轻转头,他又开始慢慢的观察起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终于,在炕上的东北方位,他又看到了它。

还是那团黑气,一团团翻滚不停的黑气,看不清面容,更看不清五官......

他害怕的再一次躲进了被窝,蜷缩成了一个团瑟瑟发抖,期望着白天能够快点到来。不知又过了多久,他终于再次幸福的失去了知觉……

一连七天,皆是如此。那道黑影要么出现在西南,要么就出现在东北角,虽然它什么也不做,就那么盯着他,但却极尽恐怖......

有人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会在沉默中死去。’终于,王易风倒下了。晕眩、浑身无力、意识模糊、半梦半醒、半生半死......

王易风感觉自己的身体很轻,好像是漂浮了起来。也不知是飘了多久,他来到了一处没有日月、四周尽是迷雾蒙蒙的昏暗空间里。

在那里,他分不清东南西北,辨不明日月黑白,只是不由自主的飘着,游荡着......

虽然他对外界也有感觉,也能听见家中的爷爷、奶奶说话,甚至还能看到躺在家中的火炕上、正痛苦的紧皱着眉头的‘自己’,但他就是醒不过来。无论用多大的力气,无论多大声的叫喊。

他就那么无助地徘徊在生与死的界线之中,恍恍惚惚,半梦半醒,半生半死......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片昏暗无光、迷雾蒙蒙的空间里飘荡了多久,就在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飘散、就要彻底解脱之时,一道声音传进了他的耳中。

那是一道分不清远近、辨不明虚实,通明之中却又有些沧桑的声音:“魂魄游离,生死一线,老猪还不快去!”

话音刚落,便自王易风的前方陡然出现了一道亮光。紧随其后,竟是有一头怪猪从那亮光之中冲了出来,那是一头如牛犊般大小的壮硕怪猪。

“这头猪一定活了很长的年岁,它的肉一定不好吃......”不知为何,此刻在王易风的心中,竟是生出了这般荒谬的想法来。

那怪猪一边疾速冲向王易风,一边冲四周哼哼直叫,好像是在冲什么东西咆哮。

王易风本来已经飘荡的有些麻木了,但在陡然见到这么大的一头怪猪之后,他不知是又从哪里生出的力气,转身就想要跑。

可那头怪猪却是不给他机会,只是一瞬间便冲到了他的近前,张开大嘴,叼起王易风转头就跑。

这一举动直吓的王易风亡魂大冒、茫然无措,他还以为是自己心中那极其荒谬的想法,被这怪猪知道了,现在人家想要先下手为强,吃了自己呢。

那怪猪衔着王易风跑到光亮处猛然甩头,只此一下,便将他给甩了出去。

直甩的王易风不断地打着旋儿、晕头转向地不知飞向了何处。只是他越飞越亮,越飞越亮......

王易风感觉自己就好像是推开了一扇门,从一片昏黑之中,直接来到了明亮的人间。

躺在炕上的王易风,缓缓疏解开了紧皱的眉头,慢慢睁开了双眼,他看到了房屋中的墙壁,看清了房间的摆设,感觉到了太阳透过窗户、给他带来的温暖和安全,那是生的希望......

但一时之间他还起不来身、下不了地,他仍会感到头脑晕沉,很晕、很沉。也不知道是被那头怪猪给甩的,还是在那片怪异的空间里飘荡的,总之是又晕、又沉。

不过,此时的王易风也已经知道,那头怪猪并不是要吃他,而是在救他。若是没有那头怪猪,他真不知道自己,还要在那片昏暗的空间里飘荡多久。

不知不觉间,王易风想起了自己的太爷爷,那个备受尊崇的非凡老人——毕殿武。

第二章 黑夜魅影鬼畜牲

“九七年的正月,太奶奶去世。那一天傍晚,太爷爷独自一人站在屋内,静静地看着窗外那一众、正忙着料理后事的晚辈。

在老人的脸上,看不出有任何的感情色彩,好像去世之人不是他相伴一生的妻子、不是他的爱人一样。

“行善啊,你先去帮忙吧。”老人冲正要进屋的王行善说道,随后老人向王易风招手,将他招进了屋,随手抱起了他。

太爷爷口中的‘行善’,王易风是认得的。他是太爷爷的朋友,也是太奶奶的哥哥,平日里与太爷爷多有来往,两者关系极好,但王易风却不知道太爷爷为什么要赶走他。

王易风虽然还不知‘死’为何物,但他却能感受到那种令人害怕的肃穆,他很是安静的被太爷爷抱在怀里。

“小易风,你知道太爷爷为什么会在前三村扎根落脚么?”

眼见幼小的王易风摇头,太爷爷看向他的眼中满是慈爱:“你是长子长孙,我们王家的家谱会传到你的手里,太爷爷与此处的缘分都写在那里,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现在回想起来,王易风印象中历来少言寡语的太爷爷,在那一天,一时之间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

““我游历半生,授徒数十,最后定居此处,虽子孙满堂,却唯独你才是我道中人。唉,可惜我却是要走了……”

“何为苦?何为甜?人各有命,福祸相依,该来的迟早会来,躲也躲不掉。枉我虚度一生,却还是参不透这天意......”

“太爷爷,他们都说太奶奶去了,但又不告诉我太奶奶去了哪里,你不是说过会和太奶奶一起走的么?”年幼的王易风虽然听不懂老人的话语,但这并不影响他问出心中的疑惑。

“是啊,你太奶奶她走了,去了一个鸟语花香的世外桃源。太爷我有话和你说,说完就要去找你太奶奶了。”

老人那本有些浑浊的双眼突然精光大现,一时之间竟是异常的有神,他很严肃却又不失和蔼地看着王易风,道:“孩子,我知道你特别。但无论你经受了多少苦楚磨难,都不要记恨,更不能忘了你的使命职责。

我不与你说什么狗屁善恶,唯有一句话你要听真:‘无愧于心’,仅此而已。别忘了,成年之后看家谱!”

一语过后,老人放下了王易风、眺望西南,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唉,水里出大妖了……”

说出了这最后一句话,老人倒在了地上与世长辞。而那一年,正是九七大洪水。”

从思绪中回神的王易风不免有些伤感,既是为太爷爷,也是为他自己。

那个时候,与其说是懵懂无知太年少,不如说是浑浑噩噩不开窍。话,真的不是乱说的......

直到太爷爷离去多年,王易风才开始发现老人的不凡,但在他的心中,却是知晓这只是冰山一角。

心念至此之下,王易风不由得再次长长叹气……

休息了一天的王易风大有好转,到了傍晚,他已然可以起身活动。

当晚,王易风并没有再见到那个泛着黑气的人影。可是,幸运并没有就此降临,他的噩梦也并没有就此而结束……

这天傍晚,在院子里玩耍的王易风,却是无意间于东墙角下,发现了几只很是特别的大老鼠。

说它们特别,是因为它们通体长有黄毛,体型细长,很长!很大!

俗话说‘七八岁,讨狗嫌。’此时的王易风本就处于这个年龄,再见到如此奇怪的老鼠,不由得更是感到有趣,于是他玩心大起,快速自小门外堵截了过去。

那群黄毛大老鼠本来是想向门外跑的,但眼见王易风自小门堵截了过来,慌乱之下,竟是又转身向里面跑了回去。

黄毛大老鼠足有四只,体型又大又长,如此转身自是不易,顿时便于墙角下拥作一团。

王易风见状不禁大感有趣,急忙再转而从里面堵截,而黄毛大老鼠再转身向外跑,再次拥作一团……

就这样一个跑、一个堵,如此反复里外围追堵截,他玩了个不亦乐乎。

可就在王易风又一次向外跑去、准备再次堵截之时,他猛然愣住了。

不知何时,在门外的大路上,竟是站有一位很是怪异的老者。

那老者体型修长,很是清瘦,黄头发,黄眉毛,在他的下颌上还有一撮儿山羊胡须,竟也是黄色的。

那怪异老者用手捻着黄色的山羊胡须,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王易风,一如深夜中的那道漆黑人影,面上好似还挂着意味深长的笑......

夕阳斜下,照映的老者的须发更显金黄,可王易风却猛然间打了个哆嗦。此时虽是夏秋转换之际,但有阳光的照拂,气温并不算冷。

眼见如此奇怪的老者,王易风不禁为之一愣,他感到很奇怪,自己明明一直在这追着黄毛大老鼠玩儿,怎么就没看见这老者,是从何处走过来的呢。

就是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几只黄毛大老鼠便已然四散逃离,再也堵截不住的王易风,只能眼看着它们跑向各处。却不想这一看之下,令得王易风更加疑惑。

只见一只跑进了后院、一只跑进了斜对过的院子里、一只跑进了东院,但还有一只,却是怎么都不见了踪影。

明明一共是四只黄毛大老鼠,现在跑掉了三只,那还有一只到哪里去了?

也不知怎地,王易风竟是猛地想到了那怪异老者。可当他再向前方看去之时,那黄眉、黄须的怪异老者,却又不知在何时,竟是消失不见了……

那怪异老者出现的突然,消失的又突然,仿佛给人一种错觉,好像他根本就不曾出现过一样。

但是,那个有着黄头发、黄眉毛、黄胡须,对他笑的很是怪异的清瘦老者,却是刻印在了王易风的心中。而且,在面对老者时的那种极其怪异的感觉,也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令他忘之不掉。

直到多年以后,王易风才知道当初的那种感觉,原来叫做异类……

第三章 十年磨难炼一剑

以王易风七岁的小脑袋瓜,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问题的关键所在的。于是,他跑进了屋子,把这一切都告诉了爷爷,但他却并没有得到任何的解释。

而且,当日晚间好像也并没有什么怪异的事情发生。

第二天吃早饭时,王易风的奶奶不经意间说道:“你昨晚睡毛愣了,半夜起夜,一泡尿都尿到了你爷爷的脸上。”

王易风闻言不顾爷爷那有些发绿的脸色,独自大笑难止。对于奶奶的话,王易风自己却是没有任何的印象。毛楞,是东北土话,和梦游有些像。

当夜,王易风又一次自睡梦中醒了过来。睁开双眼的瞬间,他便骇然的发现自己正坐靠在、一个极其狭小的空间里,那空间黑的不见五指。

“自己明明是在炕上睡觉的,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王易风有些犯迷糊。

疑惑的同时,不免有些惶恐,随即他慢慢伸出手,轻轻地向四周摸了过去……

入手间,周围都是木质结构,还好,并没有摸到什么可怕的东西,王易风紧张的心情随之微微一松。

都是木质结构,又是长方形,这到底是哪里呢?

突然,王易风猛地想到了一个与死亡伴随的东西,那东西他曾在太爷爷、太奶奶去世的时候见过,那就是——棺材!

七岁的王易风虽然还不知死亡为何物,却本能的对其很是畏惧。死亡,一个他并不明晓却本能有些畏惧的东西。这让王易风刚刚放下的心骤然一紧,顿时就流出了泪水。

他害怕了,他被吓哭了。

王易风再也不能保持镇定,挥舞着双手猛地向四周胡乱拍打。却不想,慌乱之中,他打开了一条缝隙,有一丝淡淡的光亮,从那丝缝隙中透了进来。

王易风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于是他更加用力地,朝那个缝隙猛砸了过去。

“啪!”这一次竟是被他砸开了,顿时便有更大的亮光洒了进来,王易风毫不停留,以最快的速度逃了出去。

原来此时的他还在房间里。光,是月光。窗外的月光照的房间很亮、很亮。

王易风回头望去,原来他刚才竟是在被橱里。可他明明是在炕上睡觉的,怎么会跑到被橱里?又是谁把他关进去的?

王易风想不明白,也不敢再多想,生怕会再触碰到什么恐怖的东西。他以最快的速度钻进了被窝,缩成一团,又用被子把自己蒙的严严实实,他能清楚的感觉到爷爷和奶奶,此时都是醒着的......

王易风默默的流着眼泪,他不知道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不知道过了多久,王易风再一次很幸福地失去了知觉……

这一日清晨,爷爷和奶奶什么都没有说,王易风也什么都没有说,吃过早饭,背上书包便去了学校。

晚间,看着太阳慢慢滑落而下,直至最后一丝的光亮,也被黑暗所尽数吞没,王易风突然有些害怕了。

他不敢再睡觉,他害怕黑夜的来临,他害怕那个泛着黑气的人影会再次出现。他,也怕他自己。

不知道熬了多久,王易风还是睡了过去。也不知是睡了多久,他又一次醒了过来,又一次的不在房间、不在炕上……

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处未知的空间里,四周很黑、很暗,不见五指,尽是漆黑一片。

空气中有些潮湿,周围还有泥土和植物腐败之后所散发出的气味,再加上那种憋闷的感觉,王易风猜想自己很可能是在地下。虽然还不知道是在哪里,但他知道,这肯定不是他的家。

王易风喘了几口气,他强自镇定的告诫自己不要怕,但颤抖的身体还是出卖了他。

缓缓伸出双手,轻轻的向前方摸去,却什么也没有摸到,王易风下意识地长出了一口气。但还不待这一口气尽数吐出,他又猛地吸气,精神亦随之再次紧绷起来。

保持着双手平伸的姿势,王易风缓缓向前迈步。一步、两步、三步......终于,他的手上传来了感觉,他触碰到了东西。那好像是一堵墙,一堵砖墙,但却是有着弧度。

顺着砖墙的弧度慢慢向前摸去,他惊奇的发现这堵墙竟然是圆的,他此时竟是在一处圆形的地下空间里。

仿佛是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测,王易风又走了两圈。两圈过后,他终于能够确定这堵砖墙就是圆形的,而且除了砖墙以外,他什么也没有碰到。

王易风驻足站定,稍稍缓了口气,随后他依旧像先前一样平伸着双手,只是这次是向中心摸索而去。

终于,他的手上又触碰到了东西,他不禁哆嗦了一下,不知是兴奋还是害怕。

王易风的心一直提在嗓子眼,他无法预知自己下一刻,会触碰到什么东西。恐惧源于未知,未知是恐怖的起源。

一碰之下,入手的不再是砖墙,而是一个木质结构的东西。又是一阵小心翼翼的仔细摸索过后,他发现这是一架梯子,这使他更加确定自己就是在地下。

心念至此,王易风手脚并用、顺着梯子用上了全身力气向上攀爬。终于,十几阶过后,他的头撞到了东西。凭感觉,那应该是块木板。

王易风缓缓举起双手,在巨大的呼吸起伏之间,他猛地发力支起了那块木板,月光顿时便洒了进来,他以最快的速度爬了出去。

周围是自己熟悉的环境,原来这是在自家的院子里,而刚刚所处的地下圆形空间,则是东北的冬天用来储藏蔬菜的地窖。

至此,王易风心神归位,他终于长出了口气,紧绷的精神也得以随之舒缓下来。

一轮圆圆的明月,悬挂在高空之上。月光很亮,照映的周围景物尽收眼底,但他心中的黑暗,却是这月光所照不亮的。

王易风并没有立刻返回房间、回到自己的被窝里,因为他知道,房间和被窝都已经不再温暖、不再安全。

他抬起小脑袋,望着那高挂在夜空中的明月,不知是在想着什么……

许久过后,王易风默默转身走回了房间,他能很清楚地感觉到此时的爷爷、奶奶依然都是醒着的……

几天后的夜晚,王易风发了噩梦。

梦中的他站在一处不知名的地方,没有声音,不见日月,四周都是灰蒙蒙的雾气,有限的视野使他看不清周围,诡异的情形令他极度压抑。

在这片空间里,不知为何,王易风的身上竟是散发着淡淡的白光。温暖、祥和,同时也帮他照亮着周围。

那无端莫名的压抑令得他有些害怕,他想跑,却发现此时的自己,竟是连手指都不能动,他根本就跑不了。

他想开口呼救,却发现此刻的他,根本就发不出任何的声响,任他百般着急用力,口唇竟是都不曾动得分毫。

他的心中满是慌乱与不安,因为他能感觉的到,周围有很多东西正在盯着他。不是一个,是很多......

第四章 白云苍狗驹过隙

那种感觉来的很清晰,让人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怀疑。

果然,灰雾翻滚之下,只见遮天蔽日、一望无际的黑色蚂蚁,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袭卷而来。

转眼之间,那群密密麻麻的黑色蚂蚁便已到了近前,而王易风却一动也不能动,就像只待宰的羔羊,不能反抗,只能任其宰割。

此时再看,那一望无际的东西又哪是什么蚂蚁,那分明就是一团团翻滚不停的黑气。

原来,它们和那个泛着黑气的人影是一样的东西。原来,它还是没放过他……

王易风不能转身,但他却能异常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后,也是一团团的‘黑气蚂蚁’,它们正向他袭卷而来......

王易风害怕极了,却哭不出、叫不出,那般的无力,只是一只待宰羔羊。

很快,那群‘黑气蚂蚁’冲到了王易风的脚下,但它们一经碰触到王易风身上的白光,‘黑气蚂蚁’立即便化成了一簇簇黑气,随之消散不见。

但数之不尽的‘黑气蚂蚁’却不畏生死,依旧前仆后继的冲向王易风,就好像它们与他之间,有着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一样,非要拼个你死我活才行。

‘黑气蚂蚁’的数量极多,又毫无畏惧,时间在此时此刻显得格外漫长,护体白光终是慢慢暗淡了下来,而王易风也越来越恐惧......

不知又过了多久,终于有‘黑气蚂蚁’开始碰触到了王易风,它们一只一只地自他的脚下向上爬行。

由下到上,小腿、大腿、胸腹、直到爬到了头顶,它们还在不断地爬着,里里外外、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地将他彻底包裹……

当‘黑气蚂蚁’爬到王易风的胸膛上时,护体白光就已微弱的几不可见。当它们爬到王易风头顶时,护体白光已然彻底消失,而王易风也随之倒地不起。自此周围尽是黑暗,再无半点光芒。

但那铺天盖地的‘黑气蚂蚁’却还在继续爬着,这不属于人世间的鬼物、妖魔,终是将他彻底吞噬……

又是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袭来,却是比以往还要更胜几分。天旋地转、浑身无力、意识模糊……

恍惚之间,王易风还能看到那些近在咫尺的‘蚂蚁’,更是能看到它们身上泛着的黑气,他再也忍受不住,又一次失去了知觉......

游荡在那片迷蒙昏暗、不见日月的空间里,又是那种周身无力、极度眩晕的无根感觉。恍恍惚惚,飘飘荡荡,意识非昏亦非醒,如梦似幻,说不出的难受,生不如死。

不知为什么,他能听见爷爷、奶奶在一旁说话,但他就是醒转不过来。无论用多大的气力,无论他如何挣扎。

此时的王易风,竟是再次想起了那头怪猪来。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当他再次感到即将要‘飘散’之时,那道白光终于再度出现。随着白光一同出现的,还有一头期盼已久的壮硕怪猪......

待得王易风再次睁开眼时,已经不见了那群‘黑色蚂蚁’,也不见了那两次救命的壮硕怪猪。

虽然王易风醒转了过来,但他的身体却依旧在颤抖不停,他感觉自己的胸口好像压了一块巨石,令他窒息的想吐,却又吐之不出,那种随时都要‘飘散’的感觉,仍在……

“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今何在?慌冢一堆草没了。”就在这时,自房门外传来了一道唱念。

说来也怪,声音刚一入耳,王易风顿时便与其产生了一种,玄妙难言的共鸣。

随即,王易风便察觉到身体里,有丝丝寒凉之气游走不断、四散而去。而压在胸口处的那块巨石,似乎也轻了许多,那种难受之感竟是减轻了不少。

唱念过后,三道敲门之声随之响起:“老道我行至贵地,查觉有妖邪在此害人,主家恐有病患,特此前来搭救。”

“道长,我家没有钱财......”

“老道我与此子有缘,只为搭救,分文不取。”

“对,老猪我们不要钱。”这是一道令王易风有些熟悉的粗犷声音,但他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是自哪里听过。

……

话语间,王易风察觉有人来到了他的近前。他努力控制着颤抖的身体望了过去,却只见一紫色符纸径直打向额头。

恍惚间,有一道光芒闪过,他只觉从那紫色符纸上,传来了一股奇大的劲道。那股劲道一经入体后,便令得王易风浑身酥麻,彷如雷击。紧随其后,他竟是被震晕了过去……

失去意识之前,王易风听到那自称老道的人再次发声:“老猪,你怎么把他给拍晕了?!”

“是你说不让他看见咱们俩的,不怪老猪我,要怪就怪他不经拍......”

至此,王易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待得他醒来之时,那种难受的感觉已然消失不见。一同不见的,还有那自称‘老道’和‘老猪’的二人。

另外,他发现脖颈上多出了一个东西,那是一个用红布包裹的、三角形状的东西。

他感觉很舒服,就像是被温暖的阳光拥抱一样的舒服。奶奶告诉他不能摘下,更不准打开,因为那是护身符......

在随后的一段时间里,王易风不仅没有再梦游,连噩梦都没有再发,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那道护身符。

小孩都有一种非常重的好奇心,你不让我动,我就偏要动上一动。

奶奶的严加告诫令得王易风更感好奇,到底什么是护身符?王易风曾多次尝试着用手去触摸、去感知,如此几次过后,他知道在红布包裹之下的是一纸张。

但是,纸张上到底写有什么?

年幼的王易风,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好奇,终于在一天的无人处,他不顾警告,摘下并打开了那道护身符……

那是一个被叠成了三角形的黄色纸张。打开之时,王易风感觉自己猛然间被电了一下,随即他下意识地松开了双手。

那已被打开来的黄色纸张,顿时便像秋天的落叶一般,随风飘落而下。随着纸张的不断飘落,他终于看到了上面的护身符。

那是一个字,却也只有那一个字。那个字很像是太阳的‘阳’,却又不同于太阳的‘阳’。

知道了护身符为何物后的王易风,虽然将那纸张按照折痕,再度折叠佩戴,但他却不知其中所蕴含的灵力已泄,以然无有护身之能。而他,又开始在噩梦之中煎熬......

第五章 宿命轮回忆前尘

多少次的一觉醒来后,都是在一片漆黑的地方;多少次的醒来之时,又见到那群遮天蔽日的‘黑气蚂蚁’,一样的梦、一样的恐惧、一样的生不如死……

每当梦到那群‘黑气蚂蚁’时,王易风都会无法避免的生场大病。神识不清,意识模糊,亦不知是在哪里飘荡,最后都是那头壮硕怪猪救他于危难。

幸得那怪猪相救,王易风得以一次又一次地自险境中脱困苏醒,但他却是不曾再见到那自称‘老道’与‘老猪’的二人……

每当学校放假之时,王易风都会到姥爷家去住。奇怪的是,每当住在姥爷家里时,他不会梦游,也不会发噩梦,更不会见到那泛着黑气的人影,但他却是会得一种怪病——翻症。

虽然姥爷、姥娘都对王易风照顾有加,但每次只要他住过去,就一定会得这种翻症。

翻症又叫七十二翻症,医院不认识这种病,一旦输液必死无疑。

即使不输液,翻症也是有着不同的时间限制。如果中翻的人不能及时得到救治,只要时间大限一到,中翻的人依旧会丢了性命。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在民间的乡下,总会有一些拥有特殊能力的老人,她们似乎都是老太太,她们掌握着这种特殊病症的治疗方法,名叫挑翻。

挑翻所用的主药不过是一根长针,另以老人吸旱烟后的烟袋油子为辅。只此两样平常事物,不知救过王易风多少次性命。

虽然挑翻能够救人性命,但却会对出手挑翻的人不利,所以一般的关系,对方也不会轻易出手。

每次到姥爷家住时,王易风是必中翻症的。有时只是一种攻心翻,有时是攻心翻、蚰蜒翻几种一起同中。帮王易风挑翻的人不下于五位,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们都是老太太。

在众位老人当中,王易风对其中一人的印象格外深刻,而那位老人,也是给他挑翻最多的人。

又一次,王易风的姥娘带着他推开了老人家的门。

“您老在家么?我带孩子又来给您添麻烦了。”

“他四嫂啊?不麻烦、不麻烦,快进来吧,这孩子又中翻了?”老太太闻声从屋里迎了出来,看向王易风的眼神中满是怜惜。

“唉,可不是嘛,也不知道为啥,就是总得这种病啊。”姥娘面带哀愁,叹气不断。

“别说那么多了,我这不还在呢嘛,过些年、大大他就好了。”老人不断宽慰着。

“唉,这孩子命苦啊,父母不在身边,爷爷奶奶不疼不爱,却又多灾多难,老天爷怎么让他受这么多苦啊。”

“他四嫂啊,你也别这么说,这孩子虽然灾难多了些,但这也是磨炼啊,想来等他长大了,一切就都会一步一步的好了。”

“唉,借您吉言吧。”

老太太一语话了,随手拿出了一根长针,在王易风的手指、后背脊梁、嘴角等处扎了下去。

王易风顿时便觉腹中有一股凉气,自他的腹部直冲而上。那股凉气极其霸道,只是一瞬间,他便有了想要呕吐的感觉。

也不知怎地,大吐过后的王易风,连举手抬足都极为困难,很是虚弱无力。一次次的挑翻过后,都是姥娘将他背扶在身、回转家中。

“爷奶不疼,这不还有姥爷、姥娘爱呢嘛,这孩子长大以后错不了,你啊,就等着享福吧。”老太太将二人送至门外,看着背起王易风的姥娘说道。

十岁的王易风身高已经不矮,百余斤的重量,压弯了不到一米六的姥娘的腰。无奈,挑翻过后的他全身没有举手抬足之力,年幼的他只能将这一切都记在心里……

姥娘喘着粗气、将王易风背回家中之时已近傍晚。在东北的冬天里,天黑的很快,不多时姥爷也赶着牛回到了家中。

“在你妈妈很小的时候,你大姨每次出去躲猫猫都不带她,因为她太胖跑不动,又太小也跑不快,但你妈妈就喜欢跟在你大姨的屁股后,她嘴里一边啃着土豆,一边流着鼻涕哭闹。

就这样,她还能抽空告诉人家,大伙儿躲藏的位置。这样一来,大家也就都不带你大姨玩了。每当这时候,她们俩就会哭着跑回家找我评理啊……”

王易风躺在很是温暖舒适的火炕上,看着炉中跳动的火苗,听着姥娘轻声讲诉着母亲幼年时的趣事。

姥爷坐在炉子旁的小马扎上,一手拿着他那个只有一拳三寸大小的、红黑色的葫芦反复地看,一手拿着酒盅、一口接一口地喝着,不时向火炉里添上几块早已劈好的松木。

松木在燃烧的过程中会渗出松油,而松油又是助燃的极好材料,更助火势。如此火炉里不时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火苗由此窜的更高、更大,而屋子里也更亮了。

外面冷风呼啸、白雪皑皑,屋内炉中的火光,照映的屋子里尽是温暖的黄亮之色,再配上那噼啪不断的响声和姥娘的回忆低语,那种意境真是美极了,也再幸福不过了。

只是,火炕上的少年虚弱无力,火炉旁的老人眉头紧皱,也不知是在想着什么,显得很是心事重重……

许久过后,就在王易风迷迷糊糊将要睡着之际,守在火炉旁的姥爷开了口:“明天,我带他去找张老三!”

说完,那炉中的火苗瞬间熄灭,也不知是因为姥爷想的出神、忘了添柴,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总之姥爷一语过后,姥娘只是一声叹息,随后屋子里归于一片黑暗寂静……

第二天,也不知怎地竟是变了天气。怒号的北风吹起浮雪,漫天的雪沫子直往人的衣领子里钻。

作为地道的东北人是不怕这个天气的,因为有专业的装备,再加上长年累月生活于此,也都早已适应了。

“姥爷,我们这是要去哪?”

熟睡一夜过后,此时王易风的身体已然恢复了过来,他看向正把他里三层、外三层,包裹的跟个球儿一样的姥爷问道。

“去看姥爷的一位朋友,他住的有点远,山上风雪大,可得要穿严实喽。”嘴中说着,姥爷手中不停,却是又把一条围脖,围在了王易风的头上。

第六章 天谴道不显

怒号的北风呼呼作响,被狂风卷起的浮雪满天飞舞,既有一种仙境般的美丽梦幻,又有一种末日般的疯魔狂乱。

狂风大雪之中,那本就无路的路更是难行。幸好,王易风已经从挑翻的虚弱中恢复了过来,但即便如此,王易风和姥爷还是在风雪中走了近三个小时,才在一座小山上见到一处茅草屋。

“唉,到了!”看着不算很远、却也不近的茅草屋,姥爷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滚热的气息与寒冷的空气相遇,冷热交接之下,那口气顿时便化作了一股白雾,径直冲向远方。

入眼间,除了皑皑白雪,王易风便只见一处茅草屋,年幼的他禁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问道:“姥爷,这怎么什么都没有啊?”

就在这时,从茅草屋里快步迎出了一人,那人手中还拿着一根旱烟。只见他狮鼻阔口,一双虎眼不怒自威,红黑的脸膛、斑白的乱发,但眼神却很是明亮。

来人见到了姥爷,便是一阵哈哈大笑:“哈哈,王老四、王大善人,孔子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今天我可是高兴的紧呐,哈哈哈。”

说着,他看向王易风问道:“这就是王小子吧?”

“少和我拽文词,这个你就叫张姥爷吧。”姥爷一指那人冲王易风道。

“张姥爷好。”王易风向老人问了声好。

那人见状笑的更加高兴,他抬手向四周指了一圈,对着王易风道:“嗯,好孩子,你看见了么?”

王易风转着满是疑惑的小脑袋瓜,随着他手中所指,望向了四周,入眼之间只见荒山、老树。

“山?树?”王易风有些不确定的开了口。

张姥爷缓缓点头,他神情肃穆的环视了一周,语气略显骄傲与满足的道:“那些和你的王姥爷一样,都是我的老朋友,所以老张我虽孤独却并不孤单。小家伙,你知道了么?哈哈。”

说着,老人又是一阵得意的大笑。那笑声中气十足,直震的空中嗡隆作响、直震的松柏摇曳、雪花纷舞翻飞,好似是在应和老人一般。

姥爷见状瞪了他一眼,王易风懵懂点头。

现在想起来,与自然为伍、不同凡响的张姥爷,早已对大自然产生了一种信赖和崇敬,他对大自然的敬畏和尊重,正是现代人所缺乏的。

“进了这扇门,看到什么都不要怕。”姥爷好像是已经提前知道了什么一样的告诫道,随后径直带着王易风推门进了屋,也不去管那作为茅草屋主人的张姥爷。

经过那极其简单的厨房,王易风来到了正屋,入眼间除了几床被褥,整个屋内竟是再无他物。

待得稳下神儿、仔细打量之下,王易风便被那火炕之上的怪异情形,给惊的目瞪口呆。

那是五个纸人,只有三寸大小的小纸人,白纸上被画上了精致的五官,眼见王易风进来,此刻它们正歪着头、晃着脑打量着他。

从那粗糙的边界上来看,它们显然是被人撕出来的,但这却丝毫不影响它们一动一作间,所展露出的人性与灵动。

“你们乖,先自己一边玩会儿。”张姥爷走了进来,冲火炕上的五个小纸人说道。

那五个小纸人竟点了点头,显然是听懂了老人的话,随后它们跳下了一米半高的火炕,叽叽喳喳的跑向了外面。

“平时闲来无事,我又没有子女,便和他们作伴。”

张姥爷一语过后,转头看向了姥爷,笑着道:“老四,怎么?终于舍得那宝贝了?”

姥爷眉头微皱,沉默片刻后看向张姥爷道:“这忙你得帮,但那书不能给你,最多只能给你看一天!”

张姥爷闻言不但不生气,反倒是眼中精光直冒,就好像是他占了多大的便宜一样,口中疾声直呼:“好!就这么定了!我是真想看看袁天罡、李淳风留下的东西!”

看那架势,好像只要稍微慢了一秒钟,姥爷就会反悔一般。王易风虽然心中好奇,但他却并不知道,两位老人口中所说的宝贝究竟是什么。

姥爷见状长长地叹了口气:“唉,我不给你看那书,是为了你好,书中所记载的内容,关乎了天下苍生的气运,搞不好就会惹来厉害角色,落得个神魂俱灭的下场啊。”

眼见张姥爷不但不害怕,反倒是露出了好奇和喜悦神色,姥爷再度叹道:“唉,别高兴的太早,这孩子的事怕也不简单,我也不知道这么做会不会害了你。”

“不怕、不怕,只要能让我看上那宝贝一眼,让我张老三现在死都值了。这老话不是说了嘛,‘朝得道,夕死可以’,今天我张老三的机缘算是到了!”张姥爷拍手大笑。

说完,张姥爷闭起了双眼、手中掐了一个很是奇怪复杂的指诀。也就几秒钟,先前那五个小纸人再次跑了回来,围绕在张姥爷身边跳个不停。

张姥爷点起了根旱烟,对那五个纸人道:“好了,今儿咱有事儿要办,这孩子的事你们去给查查!”

五个小纸人一听,顿时冲着王易风又是一阵的歪头晃脑,随即对着张姥爷叽喳叫个不停。

王易风不知道它们在干嘛,他只见到张姥爷有些皱起了眉,随即面露不悦地摆了摆手,对那五个小纸人道:“这事我必须得管!放心,出不了什么事!”

五个小纸人一听,又微微愣了一下,互相打望了两眼过后,竟是一同离地悬空而起,转而向屋外飞走。

张姥爷见状也不管目瞪口呆的王易风,他随手掐灭了手中的旱烟,上炕盘膝而坐,随即闭起了双眼、手上捏诀也不再说话,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大概三五分钟过后,那五个小纸人又飞了回来,围绕在张姥爷的头上也不落下,只是依旧叽喳叫个不停。

“这孩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从七岁就开始了,家里有保家仙,可这老黄它不地道啊,保不了平安不说,临走还来了个落井下石,把这孩子又吓出了毛病……”

第七章 十年磨难非人间

不多时,张姥爷便把王易风的遭遇、包括他遇到黄毛大老鼠的事都说了出来,分毫不差,这令得王易风格外的震惊。直到这时,王易风才知道那黄毛大老鼠,原来就是人们口中的黄皮子。

可就在他刚刚说起噩梦之时,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嘶,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张姥爷一直闭目打坐、边听边说,但他那原本舒展的眉头,竟是慢慢皱了起来,不多时就已然皱成了一个‘川’字,却还在不断地紧皱着。

而那五个小纸人也是越叫越快、越叫越乱,到最后竟是猛地自燃了起来。那火苗窜起老高,火光是蓝色的。

“老三,灵散了,快快收功!”姥爷见状急声惊呼。

随着纸人的自燃,张姥爷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表情也变得格外痛苦。

突然,张姥爷手中一直紧捏着的指诀,好似是受到了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但张姥爷却是不知为何,竟是与之较起了劲、不愿就此散了指诀。

那股劲道也不知是来自何处,很是强横,竟是容不得丝毫的违逆。两相较力之下,张姥爷掐捏指诀的手已然颜色大变、血气尽失,但他却仍不松手。

极度颤抖之下,骨骼噼啪作响,手骨骤然反弓变形,指诀散开,一声负痛惨叫随之而出,张姥爷猛地一口鲜血喷了出去。

那血化作血雾四散开来,还不待尽数落下,张姥爷整个人,竟是于瞬间倾倒了下去。

姥爷见状连忙伸手去扶,只听张姥爷大口喘着粗气,口中断断续续地道:“这……这都是些什么……什么鬼东西……啊……魔……是魔啊……”

话语间,张姥爷喘的越来越厉害,仿佛是下一口气就要过去了一样。姥爷连忙出手轻拍其背,为其顺气。

如此,直至半晌过后,张姥爷才缓过这口气来。他慢慢抬起头,等到再次看向王易风之时,却已然是意味难明。

“这孩子,不属人……’说着,竟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别说了!”姥爷见状,连忙用手捂住了张姥爷的嘴,不再让他说话。

张姥爷却是强行掰开了姥爷的手,口中断续道:“说与不说,我都只剩一天的时间了。

唉,只是可惜了陪伴我这么多年的灵了,不曾想,却是与我一同遭了天谴。”

此时的张姥爷也不知怎地,言语模糊不清不说,就连声音也是沙哑艰涩,竟已不复先前气势。

张姥爷却是恍若未觉,踉跄起身拿出纸笔,在上踌躇画写。王易风不知道他是在写着什么,他只见到张姥爷写着、写着,那纸张突然‘噌’地烧了起来,火苗直窜的老高。

这突然发生的一幕,令得王易风和两位姥爷都是一阵的呆愣。

“不让我说出口,也不让我写出来,唉……”张姥爷有些秃废的瘫在了炕上。

“唉,有些机锋,不能出现在人世间。一旦现世,必为天地所不容,必遭天谴。天机不可泄露啊,你还不懂么!”姥爷面带怜惜,摇头似是劝说,却又像是自语。

张姥爷闻言却很是落寞地不住摇头。半晌过后,他强打精神看向了姥爷,异常艰难的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你快回去把那书拿来。”

“不需回去,我带在身上了的。”姥爷言语间有些哽咽。说着,探手从怀中珍而又珍的掏出了一个,用布包裹着的、长方形的东西。

张姥爷见状大喜过望,用那双已然变形、哆嗦不止的双手,将那包裹在外面的一层层打了开来。

入眼间,王易风只见那是一本书,油黄色、薄如蝉翼的纸张上,竖排写着毛笔字。原来,那是一本古书。

“好!好!好!老四,你明早来取吧?”张姥爷一连说了三个好,随后看向姥爷的眼中满是希翼神色。

“唉,想不到还是害了你啊。”姥爷说完也不再多言,带着王易风转身离开。

“朝得道,夕死可以。”

就在二人走到门口之时,屋内再次传出了这句话语,只是声音已然异常的艰涩与沙哑。

王易风来到之初,老人说的就是这句,临走之时,他说的还是这句……

第二天一早,王易风在姥爷的带领下,再次来到了张姥爷的家中。

茅草屋还是那个茅草屋,只是再也见不到那五个附于纸人之上的灵,还有那个奇怪的张姥爷。

张姥爷左手拿着古书、右手攥着一柄带血的匕首、嘴中叼着只燃了一半的旱烟,就那么满是安详的躺在炕上。

在他的一旁,还摆放着一套崭新的衣服,只是火炕早已冰凉,老人家也早已冰冷。

姥爷什么都没说,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拿过张姥爷嘴中的那半截旱烟,从不吸烟的姥爷将它重新点燃。

旱烟发出了亮光、冒出了烟火,一个五十多岁、一个一米八多的东北大汉失声痛哭。

咳嗽、流泪过后,旱烟也随之燃到了尽头,就像是这人世间的大多数人一样,终归会化为天地间的那一缕灰烬。或许,这便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姥爷默不作声地给张姥爷换起了新衣,可就在脱去旧衣之时,王易风和姥爷尽皆一惊。

在张姥爷的胸前有八个大字,那八个字是一刀一刀刻上去的,渗出的血液早已凝固,八个字也已然变成了血字。

那八个字王易风都认识,但他却不敢确认,因为每个字都缺失了一笔:十年磨难,不属人间。

……

“姥爷,为什么张姥爷写的字,都少了一笔?”年幼的王易风将心中的疑问说出了口。

“唉,你知道古书中通假字的来由么?”

姥爷问道,但不等王易风回答,姥爷却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天机不可泄露,一切涉及天机的事,都要点到即止。因为机锋一现,便为天地不容,也就不能再存于世间了。这,便是天谴。

孩子,这世间的一切,远不像眼睛看到的这般简单,凡事唯有用心、随心,不愧于心。”姥爷独自一人抽着旱烟,望着夕阳,目光之中说不出的深邃与苍凉。

王易风将这一切都看在心里、听在心里。或许,英雄末路也不过如此了吧。

王易风就那样静静地陪着姥爷,看着天边那不时变化形状的云朵,望着那慢慢滑落远去的夕阳,直至余晖不见,天地重归一片黑暗……

回想起那整整十年所经历的苦楚与磨难,王易风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来。毕竟此时的他也才只有十八岁,只是一个初中四年的学生。

第八章 宿命轮回今奈何

初中第四年的一天中午,一个备受磨难的少年终于灵识觉醒,也正是这年的夏秋之际,他十年难期已满,至此不得不走上一条,满是玄奇与苦楚的道路。

那一天午饭后,王易风与众人回到寝室,大家就在他的床边一起聊天打屁,直聊的神情激昂,一时间整个寝室很是热闹。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直照的王易风暖洋洋的舒服至极,斜躺在床上的他,有些慵懒的翻了个身。

突然,他感到一阵阵的眩晕袭来。恍惚间,他发现眼前的空气竟是泛起了片片涟漪。猛然之下,他似乎已然置身到了另一个世界之中……

阴风怒号,黑气弥漫,丝丝压抑恐怖的气息笼罩其内,高空之中竟也不见日月。

不远处,幽黑高大的石城上,散发出了莹莹幽暗光芒,勉强照亮了这片地域,但却倍显阴森诡异至极,不似人间。

在那孤立的石城之上,刻有四个不知名的大字,陌生却又熟悉。

王易风发现自己就漂在虚空之中,身躯隐约好似透明的水一般,不闻其声,不见其形,但却真实存在着。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诡异的地方,他不清楚自己这是处于何种状态,就连移动身体的能力都没有。

他就只能静静的站在虚空中,看着不远处那高大的城墙、看着那四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大字、看着眼前这诡异的境象默默地发着呆,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不知是过了多久,自石城的右侧,突然出现了一众道人。十数许,柔和的护体白光环绕其周身上下。他们发髻半绾、身着长衫、手执长剑向石城内冲去。

就像是撕破黑暗束缚的那一抹明亮,在这幽黑的境象中格格不入。王易风知道,他们不属于这里。

令王易风不解的是他们,好像根本就看不到他,毫不停留的做着他们要做的事。

早在众人出现之初,王易风的目光便被那领头的道人,吸引了过去。

他有种莫名的感觉,他就是他!虽然长相并不完全相同,但他就是有那种感觉,那是一种很奇妙、很强烈、不容一丝质疑的感觉。他,就是他!

领头的道人看不出具体年岁,只是看着很是年轻,周身散发出的护体真元,也较众人要更为明亮、柔和。

就在众人将要冲进古城之时,突然,自四周冲出了一群黑气缭绕周身、手执骷髅、白幡等各势各样武器的怪人。

它们尽皆被黑气所包裹,弥漫周身、上下翻腾。它们就像是一张黑色的大网,铺天盖地的扑向那一众道人,压向那十数道白光。

黑与白,正与邪,顿时就战到了一起。

令王易风惊奇的是双方都不曾发现他,好像他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就在这时,王易风感觉身旁出现了一个人,那个人和他一样站立在虚空中,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王易风虽然看不见她,却能够感觉到她的存在,也能感觉的出她是一名女子。

“多少年了,醒来吧。”

一道女子的声音,突然自王易风的脑海中响起。那声音清冷平静,还有着些许的惆怅与失落在其中。

王易风疑惑莫名,却又无法开口言语。

战场中,属那领头的青年道人修为最高。只见他不时凌空画符,令得魔众妖人不断惨叫消亡,而那十数名道人,此时竟已被魔众牢牢缠住,难以脱身,更难以进城。

不知何时,一团不断翻滚着的浓烈魔气,显现在了虚空之中。在那犹如实质般的漆黑魔气里,有两点血色红芒闪烁其中,明灭不定,极是骇人。

青年道人见之心中亦是骇然,疾速凌空书画一道符箓,剑指一点,打向前方……

“明明已经受埋伏了,怎么还不走?”王易风心中疑惑。

就在这时境象一转,王易风和那不知名的女子,瞬间出现在一处密闭的石质空间里,很像是山体的内部。

在石室的中心,有一处被火海围绕隔绝的石台,此时此刻火海所燃起的热浪,翻滚蒸腾不停。

石台上方的半空之中,有一被锁链高高悬挂的老道。那锁链自远处的石墙内延伸出来,将老道的双手牢牢锁住。

王易风暗自心惊,正奇怪这是什么地方之时,那道声音再次自他的脑海中响起了起来:“城中石牢。”

王易风知道,这是身边的那个神秘女子的声音,但他还是感到疑惑。‘为什么她能知道自己心中所想?’

两人‘一想一答’,那么的流畅自然,毫无阻塞不适之感。而且,她的声音竟然是自他的脑海中响起的,或者说那根本就是一种感觉,这样来形容可能更为贴切。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待王易风多想,只见一个从头到脚尽被黑袍裹身、周身黑气翻腾的魔众出现。它手执短鞭,隔空抽打着老道。

诡异的是,它手中的短鞭并没有触及老道,但随着它的每一次抽打,却是不断有伤痕,自老道的身上显现。

手上一边抽打,它口中桀桀怪笑不断:“你,说不说,你说不说,嘿嘿嘿......”

老道虽然承受着伤痛,却是一语不发。几记过后,老道的衣衫尽皆破碎,身上已然伤痕累累、血迹斑斑。

“嘿嘿,等着他来救你么?此时的他已是泥菩萨过江了,嘿嘿嘿……”

老道仍旧紧咬牙关,一言不发。

那魔众见状也不恼怒,口中仍是桀桀怪笑,手中短鞭挥舞不停......

境象又是一转,石城门外,魔道双方还在激战着。

此时只见一望无际的黑色,只有零星的几点白光,尚在顽强抵御着黑色浪潮的侵袭。

魔道妖人越来越多,已然将众道人里里外外、团团包围,青年道人也不再那么灵活随意,余下的众道人便更显狼狈。

就在这时,青年道人眼见事不可为,猛然抛飞长剑、双手疾速掐诀施法。

青年道人站立在半空之中,身影缥缈,双手捏诀,一道太极图自他周身显现而出,阴阳运转之下,疾速旋发而去。

凡是魔道妖人一旦触及太极图,尽皆在转瞬之间化作一阵黑烟,随即消散不见。

青年道人手接长剑,带领众道人艰难向外突围。随着他手中长剑不停挥舞,魔众妖人不断倒下、消散,但很快就会有另外的魔众接替而上。

就这样周而复始、如此这般举步维艰的向前行进着,众道人中不时又有人倒下,一旦倒下便再也不曾起来,青年道人的心中越发的焦急……

就在此时,自石城左侧突然冲出了数十人,服饰各异,其中竟还有一光头僧人。

冲在最前的乃是一女子,一名白衣女子。

她,长发垂髫,一袭白衣胜雪,长衫飞舞飘飘,佳龄芳华,清素淡雅,犹如一泓清水,真是仙子下凡尘,自有一股清灵之气,非凡尘俗世中人。

只见她左手握有一柄长剑,上有七彩华光不时流闪,右手长剑出鞘,冲向那一望无际的黑色魔众。

就在这白衣女子出现之时,虚空中的王易风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的脑海中猛地响起了一记霹雷。

那雷穿越了千年时光,穿过了百世苍桑,直将他劈的混乱,但却有一道格外清楚的声音,在他的心底浮现:“我见过她!我以前见过她!”

此时的青年道人也察觉到了白衣女子的来到,此刻的他衣衫染血,发髻已乱,护体真元也已然暗淡了许多。

青年道人随手斩灭了几个魔众妖人,带头向那白衣女子的方向冲杀而去。

白衣女子见状,将一直握在左手中的七彩神剑,向青年道人抛飞而去。

就在这时,王易风不知为何,竟猛地又是一阵恍惚,等画面再续之时,却只见白衣女子重伤......

第九章 神魂觉醒一眼万年

青年道人心中急切,数十丈距离,转瞬即到。他伸手揽住白衣女子,拥其在怀;探手接过七彩神剑,猛催真元。神剑出鞘,上下挥舞翻飞,一道道七彩神光打出,一片片魔众妖人消亡。

青年道人重得七彩神剑,又因怀中的白衣女子受创,他怒意滔天,修为暴涨。神剑有灵,感其心中之意,人剑合一,光芒大盛,疯狂灭杀。

……

终于,青年道人背负着白衣女子,杀出了魔众妖人的包围。

“不要睡,坚持住......”青年道人心中担忧,气息不稳。

“不要乱了心境,不要担......心……我,快走,快......走......”白衣女子贴服在他的背上,在青年道人的耳边轻语,她双眼微睁,气若游丝。

此刻的王易风感觉那白衣女子,就伏在他的背上、就在他的耳边轻语。他分明感受到了白衣女子的体温与清香,也感受到了白衣女子那因伤而颤抖的躯体……

他心痛,他焦急,但他却无可奈何!

此时,白衣女子的发丝、眉毛、脸庞、整个人竟都是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诡异的浮现出一层寒霜。

寒霜中的白衣女子依然很美,却无法忽视那份凄凉。

此刻,青年道人的心中更加焦急,王易风能清楚地感到那份急切。

“等我,我定不负你......”

颤抖的语调,却已经分不清这话是出自二人谁的口中。或许,根本就不需要再分辨了。

白衣女子听闻,只是凄美又幸福的微微一笑,她再难言语。

那笑容,真的很美。

那笑容离他很近,仿佛就在他的眼前。但是,那明明是在绝美的容颜上绽放出的笑容,此刻看起来却是那般的凄凉,那般的凄美,让人那么的心疼。

他流泪了,好像已经预知到了结果......

“别睡,不要睡,坚持住......”

青年道人流下了泪水,而白衣女子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却是早已说不出话来。不知是因为痛苦,还是她听到了他的话语......

青年道人心境不稳,周身气息动荡剧烈,此时此刻,他的心不止焦急,也更加的痛了......

此时的王易风,早就已经不再只是个看客。他感到悲伤,他也会心痛。那痛,是来自灵魂深处的痛。痛彻了心扉,痛彻了神魂……

正是自这一刻起,他相信缘分的存在,相信了一见钟情。

当他沉浸在悲伤心痛中无法自拔之时,境象又是一转,那是在一个山洞之中:

青年道人静立当前,空气中满是哀伤死寂,尽是悲情。他的心虽已不再热血,却依旧在痛,他望着前方……

在他的身前,是一个站立在寒冰中微笑的绝美女子。

那冰封中的绝美女子,她身着白衣......

而今,佳人依旧在,却已被冰封。无有动作,无有言语,无有自由。只有那绝美的容颜上,还依然残存着幸福、满足,还有一丝不舍的凄美笑容......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已经被冰封了的白衣女子,他的心也被冰冻了……

青年道人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王易风却是能知晓他的心意。那是一种滔天的恨意,那是一种毁天灭地的狂怒,那是一种了无生趣的绝望,那更是一种疯魔.....

他能感觉到他心中的痛,也能看到他流出的泪水,但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此时的他,早就分不清这心痛是来自于他自己,还是来自于青年道人。

她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站在寒冰之中,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感到冷......

古洞外,一颗不知名的大树,金黄色的叶子随着风的轻拂飘落不断,寂静无声。洞中的人儿越发的静了,也越发的美了,美的让人不敢直视,也不忍直视......

不知不觉中王易风醒了过来,醒的很突兀,却又很自然。

他还是斜靠在宿舍的床上。床边的朋友们,还在那神情激昂的侃着大山、吹着牛。还是那个话题,火热而激烈。

墙上的时钟嗒嗒走个不停,显示此时十二点二十四分。原来他是睡着了,但却只睡了一分钟。

这一切,竟都好似只是一个梦,只是一个发生了一分钟、却穿越时空、历经千年、痛彻了神魂的梦。

这短短的、只有一分钟的梦,深深的印刻在了他的心中,异常清晰,终生难忘。不只是因为他痛彻神魂,也不只是因为她刻骨铭心……

在这一分钟里,王易风经历了很多,好似是一沉睡了许久的人终于醒来,恍若隔世,他再度为人……

从这时起,他的人生轨迹已然发生了转变。在他的眼中,已然有了这个年龄所不该有的沧桑。

此时,梦已醒。而他,却依旧心痛。心痛的莫名,心痛的难以言表。也不知是在何时,他已是满面泪水。

在‘朋友们’的嘲笑之下,王易风默不作声的走出了很是‘热闹’的寝室。

外面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蓝天白云,却丝毫改变不了他心中的悲伤与痛。

他走出了宿舍,但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就那么漫无目的的走着,游荡着......

空中,一道若隐若现的白衣身影,绝美的容颜,超脱凡尘。她看着那有些茫然的王易风,轻声开口:“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已经记不起我是谁了,也记不起你是谁了,更记不清你的容颜了,我忘了你的样子了,你知道么!你怪我么!为什么啊!......”他流泪痛哭,他仰天大喊,他声嘶力竭。

他不知道、也想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知道,那根本就不是梦!他就是那个青年道人,那个青年道人就是他!

他不知道这个梦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是他知道从此时此刻起,他已然和他们不一样了。

“我要救你!为了天下苍生,最后却失去了你。救你!是仙是魔又能如何!”

他仰天嘶吼,如疯如魔。他倒地不醒,好像是已经用尽了全身的精神气力。此刻的‘他’,究竟是谁???

空中,一道若隐若现的白衣身影,看着倒地不醒的‘他’,轻轻叹息:“这世间,唯有你才值得我苦寻,守护......”

三天后,王易风从沉睡中转醒,虽然已经从梦境中醒了过来,但那种可怕的感觉却仍深隐于心。

“我不想再上学了,我想出去游历。”王易风看向父母道。

“社会这么复杂,你不在学校好好学习,出去干什么?”王易风的父亲怒声质问。

王易风的母亲见状,开口柔声劝说道:“现在你还小,你要真想做什么我们也不拦你,但是得在读完大学以后,在这之前,你要多学些知识,以备后用。”

王易风闻言,皱眉沉默不语。不得不说,母亲的一席话很有道理。

“是啊,即使现在出去又能做什么呢?我能找到那个古洞么?前世的自己都救不了她,以现在的自己,又如何能救得了她呢?”王易风叹气自省。

良久过后,王易风终是沉沉点头。他知道什么是‘潜龙勿用’,任他前世修为再高,今生此时的他已然修为尽失。

况且,他不是自己,他还有父母、还有家人。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暂且放下。

他不会舍弃那因他而冰封的白衣女子、做那负心之人,他也不能舍弃父母,成为那不孝逆子。

深陷迷茫,他却无可奈何,但他终是要寻一个答案……

虽然再次回到了校园,但众人看向他的眼光,却已然和往日不同。

初中的青少年,虽然还没有明显的尊卑亲疏,却也有喜厌好恶,王易风很清楚地察觉到了众人那异样的目光,他知道自己被打上了特殊印记,他主动坐到了最后一排......

或许他们听到了‘他’的嘶吼,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自此他变了,变的有些沉默寡言,变的喜欢独自安静。在他的眼中,有了十八岁这个年龄,本不应该有的成熟与沧桑。

或许,还有一份不为人知、历经了千百年的沉重誓言。

他忘不了那场惨烈的道魔之战,忘不了那仙子般的绝美容颜,忘不了那被冰封了的凄美笑容,忘不了青年道人那沉重的誓言,更忘不了那刻骨铭心的爱与痛。这一切的一切,他不想忘,也不能忘。

正是此时起,沉睡已久的他终被唤醒。灵识觉醒的他看清了许多东西,却也再难分辨梦幻与现实。

或许,他是不愿再分辨,也不愿醒来……

第十章 紫雪无佛

王易风独坐在校园的墙上,迷茫如他,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在想着什么。空中,一道若隐若现的白衣身影,有着超凡脱俗的绝美容颜。

尚自沉浸在悲伤心痛中的人,好似是感应到了什么,抬头望去,却只见一朵白云......

人,真的有转世重生么?若以忘却前世为代价,那今生的自己还是自己么?生与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一片黑暗中,除了无边无尽的黑暗什么也没有,王易风就站在那里。

前方不远处,缓缓走来一名女子。那是一名白衣女子,那片黑暗竟也随着她的白衣而明亮了起来,走动之间,黑暗与光明竟也在随她而轮转。

她面容清灵秀美,缥缈出尘,不染凡俗,让人看不真切,有种如梦似幻般的感觉。

待得距离近了,也看的更加真切,她的容颜绝不属于人类,因为她实在太过完美。

她迎面向王易风款款走来,步履轻盈。她缓缓来到王易风近前,手分上下,双手于右腰虚虚轻按,微微曲膝,轻轻低头,竟是对他盈盈一礼,口中轻声柔语道:“小女子,白狐紫雪。”

“白狐紫雪?”王易风疑惑自语,却是没有丝毫的惧怕。

看着眼前那面容清秀绝美的白衣女子,虽自言是白狐,却丝毫没有狐妖的魅惑,反而是有着仙子般的脱俗灵韵。

也对,这么美的容颜,又怎么会出现在凡俗世间。

白衣女子微笑,轻轻点头。

“这是哪里?”王易风出言发问。

“你的梦境中。”

“我们认识?”王易风疑惑追问。

“曾有幸一睹真人风采,都已记不清是多少年了。”白衣女子轻笑,声音柔和,好似是在憧憬回忆。

“既是白狐,何为紫雪?”王易风再问。

“说起来,这名字还是你为我起的,你真的忘了么?”白衣女子看着他,笑靥如初。

“紫为至高尊贵,雪则洁白无瑕。以紫雪为名,聪慧灵秀,不染凡尘俗世。”他不自觉的开口。

“你记起来了?”白衣女子闻言,眼中露出了惊喜。

“只是突然有种很熟悉的感觉,但脑海里却是一片混沌,感觉里面好像是有很多的东西,却什么也记不起来。”王易风摇头默然。

“能重入轮回已然是道祖垂怜,前世记忆,不是这般容易就能忆得起的。”

“那个梦真的是我的前世?”王易风疑声确认。

白衣女子轻轻点头,却是没有再笑。“我又何尝不希望那只是一场梦啊。”

“被冰封的白衣女子是谁?”王易风的身形颤抖了起来。有激动,也有心痛。

白衣女子却是摇头。“既然能重入轮回,想必也会再次修行。总有一天,不需旁人,你自己也会记起来的。”

白衣女子说到此处再度摇头,明亮的眼眸定定地看着王易风,贝齿轻启,目光复杂:“已过千百年,希望那一幕不会再重演。”

王易风闻言更感疑惑,却不待他再度开口发问,那道白衣身影已然慢慢消失在黑暗中,好似未曾出现过一样……

一座寺院,却是没有一尊佛像。

一间草房里,一位十二三岁的孩童于草团之上闭目盘坐,一位须眉皆白的老僧在下垂手静听。

不见那孩童开口,却有一道声音传出:“末法时代已过,我等却还有这最后一劫。这因乃是数十甲子前便种下了的,如今,却是要结果了。”

“是善是恶?”白眉老僧出口问道。

“善恶难料。修真诸派已然入世,我等亦不能慢了。”

“是,我会着人入世查看。”白眉老僧一语终了,见不再有声音传出,轻举脚步退出房内。

待得退出了草房,白眉老僧对那草房双手合十、深施一礼,随后一个闪身,便来到了一处金碧辉煌的大殿内。

大殿中,早已有五个怪模怪样的老僧在等候。

此时,六位老僧齐聚,位于上首的赤然就是那白眉老僧。

白眉老僧扫了五人一眼,开口道:“我无佛寺为众寺之首,此事关乎我等,更关乎天下芸芸众生,诸位师弟不可小觑。”

“如今,早已斗转星移,时过境迁,物非人也非,前世的记忆也不是那么好被唤醒的。”一位圆脸笑态老僧道。

“只要他不触及到这条底线,倒也无妨。”一位闭眼作沉思状的老僧道。

“若他,真走上这条路呢?”一位一脸悲伤的老僧道。

“我无佛寺历来没有佛祖法相,但你我皆是佛。面对那邪恶之时,济世佛陀便是那怒目金刚!老衲我愿出手度他成佛。”一位怒目圆睁的长脸老僧道。

“唉,若真如此,那便度了他吧。”一位一脸忧愁之色的老僧道。

这五位形态各异的奇怪老僧,正是早已得道多年、闻名天下的无佛五神僧。

“哪位师弟,愿下山去那凡尘俗世走上一遭,寻那少年,看看该当如何处置?”

“师弟我愿前去。”圆脸老僧笑着开口。

“我愿去!”长脸怒目老僧也道。其余三位老僧却是没有言语。

白眉老僧见状,再次开口道:“度厄师弟过刚,度缘师弟过善,你二人前去恐怕难做定论。这样吧,就请度智师弟也辛苦一番吧。”

“尊师兄法旨。”一直闭目沉思的老僧与度缘、度厄三位老僧共同开口。

不久后,三位老僧一同下山。峨眉金顶,大山脚下:

“天下之大,人海茫茫,那少年却是无迹可寻呐,游玩一番也是不错。”圆脸的度缘老僧微笑开口。

“正好也可为我无佛寺选取有缘人。”闭眼沉思的度智老僧这般说道。

“哼,师兄开示过了,那少年当在东方。我先行,你们自处。”长脸怒目的度厄老僧一语话了闪身不见。

“从西至东,何其远矣。既然如此,那你我便分头行事,就以五载为期。”闭目作陈思状的度智老僧一语过后,只是两个闪身便也不见了影踪。

“哎,若都是这般较真,那人生便没有了乐趣。”圆脸的度缘老僧依然笑着。

……

第十一章 孤山独庙猪老道

东北黑龙江,一座稍显杂乱的矮山上,有一座更显落魄的道观。道观内,只有一老道和一头壮硕怪猪。

就在王易风仰天嘶吼之时,这位身穿麻衣道袍的老道瞬间有感,望天长叹:“唉,终于是要醒了么……”

次日清晨,老道从静坐中起身直立,遥望西方,面有疑云:“无佛寺三位神僧出世下山,好大的场面啊,他们发现了什么?”

“老道,你又在乱感慨什么啊,早饭呢?”就在此时,一头长有浓密黑亮毛发的怪猪跑了过来,原来竟是它口吐人言。

“虽然你做的饭真的很难吃,但好歹也能凑合着挡饿啊。”壮硕怪猪又以极小的声音嘟囔着。

“哈哈,老猪啊,你这下可有的吃了,不单是早饭,连午饭、晚饭都有着落了。

无佛寺动了,咱们也该活动、活动了。只是在这之前,却是要先寻人来镇守那妖邪啊。”麻衣老道拍着怪猪那硕大的猪头笑道。显然,那极小声的牢骚被他听到了。

怪猪猛甩它那颗硕大的猪头,直甩的两只大耳啪啪作响,好像很是反感麻衣老道拍它的脑袋,只听它口吐人言,扯着嗓门大叫道:“你说那群秃瓢?你要找谁来镇守啊?”

“嘘,禁声!小心被那东西听了去。它可是能俯地听百里,仰首嗅近千啊,这等本事比起老猪你来,可是要厉害多了。”麻衣老道说话之际,随手又是两掌拍在了那硕大的猪头上。

“哼!别拍我脑袋,我可是名牌大学的苗子!我们不就在百里开外么?”怪猪摇头大吼。

“是!百里开外了一里!你老猪的体重每天都在直线攀升,它的道行就不会长了么?这都不明白,就你这猪头,还大学?还名牌?”话语间,麻衣老道又是两掌拍了下去。

壮硕怪猪猛地一顿摇头晃脑,终是挣脱了麻衣老道,随即它连连摆头向远处跑走,口中很是不满的嚷嚷道:

“哼,老道,你少来,有能耐你降了那东西去啊!欺负我老猪算什么本事!想当年,老猪我自从跟了你,你可是没少欺负我!”说着摇头甩泪,竟是伤心的落下了泪来。

麻衣老道见状却是一笑,伸手摇指壮硕怪猪,口中絮叨不断:“哎,老猪,你这么说话可就不太仗义了啊。想当年,是谁、差点被做成年菜啊,是谁、被一大帮人追打着来到了我这破山,又是谁在刀口下救了你这头猪,又是谁教你的修炼之法啊,又是谁......”

“打住、打住,都是些陈年烂谷子的芝麻小事,你这老道怎么总拿出来说事啊,老猪我不要脸面的啊。说吧,你又有啥事要我去跑腿了。”怪猪硕大的脑袋上的一双小眼睛,竟很人性化的做出一副鄙视模样来,而此时,它眼中已再无半滴泪水。

“去,帮我看看那个小子的身边,都有些什么人。”

“就这啊?就这还值得劳我老猪的大架?老道,你不是能掐会算嘛,我不掐算,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父母不在身边,那就只有爷爷奶奶和老师同学喽。”怪猪再次鄙夷。

“你那是猪蹄,是一道美味的……哎,老猪,你别再撕我衣服了,这件再给我撕坏喽,老道我可就没衣服穿下山见人了。”

麻衣老道一句话还未说完,怪猪便已冲到近前,张开大嘴,冲着他的道袍就是一顿撕扯。

“没衣服穿正好,那就和我一起不穿……”怪猪嘴中一边撕扯着老道的麻衣道袍,一边出声叫嚷。

“那你先扒了这身猪皮……”老道不甘示弱,二人动起了手来......

一阵人猪大战后,老道的麻衣道袍上,又被撕出了一条大口子,上面还有一排硕大的牙印。而那怪猪浑身浓密黑亮的毛发,在屁股的部位也是少了一撮儿。

“去查看一下,他身边有什么特别的人出现。”麻衣老道遥望西方,面带忧色,正色出言。

“好嘞,老猪去也。”怪猪应了一声转身跑走,留下道道虚影,速度竟是极快。

三日后,怪猪再次出现,而那麻衣老道却还在向西遥望,好像根本不曾动过。

“也没发现啥啊,不过,好像有位白衣仙子姐姐一闪而过,老猪我也没看清。”

怪猪扭着它那浑圆的身体,慢悠悠地晃到了麻衣老道身旁。说话之时,竟还自嘴角流出了口水来。

眼见麻衣老道没有搭理它,怪猪扫了他一眼,又开了口:“要不是她修为有点高,一闪即逝,老猪我还真想去要个号码、交个朋友啥的。”

“若是不想要你这条猪命了,你可以去试试。不过提前和我说声,我也好给自己物色个长脑子的伴儿。”麻衣老道转身回头,满是鄙视。

不想,那壮硕怪猪扫了麻衣老道一眼,随即竟是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哼哼,老道,那少年到底是什么人啊,不会是你的私生子吧?哎……呀!卧草!老道你出阴招!”

原来,怪猪一个不留神儿,竟被那麻衣老道一脚给踹飞了出去,最后撞到一颗松树才稳住身形,直将那松树撞的松针猛落。

“你这么激动干嘛?不会真被我老猪说中了吧。你看,老猪我用脚趾头想的,都比你这老道掐算的准!”

怪猪起身抖了抖满身的松针,带着一脸的不服气,再次跑到了麻衣老道身旁。

“哎,老道,说真的,那少年什么人啊,那么小便能引来那等东西,要不是有咱俩护着,他绝对早就小鸟儿朝天了。”

“他这十年不属人间,有些坎坷磨难也属正常。”

“明明生长在人间却又不属人世,老道你少唬我,天底下竟还有这种怪人?那他现在就好了呗?”怪猪眼中满是好奇。

麻衣老道闻言转头瞥了它一眼,口中叹道:“只怕也是不妙。一介少年,使得无佛五神僧下山三位,祸福难料啊。”

“话说,他到底是谁啊?”怪猪眼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你真想知道?”麻衣老道突然一改先前严肃,一脸和蔼可亲的看向了怪猪。

壮硕怪猪一见麻衣老道露出这副神情,顿时快步向远处跑走。

“额,别介,老猪我突然又不想知道了,看你这副表情就知道准没好事,老猪我可没少被你坑。”看来,这教训还挺深刻的。

麻衣老道点了点头:“我得亲自走一趟了。老猪,走,和我一起去见那位仙子去。哎......不用去了。”

麻衣老道伸手招过了怪猪,随后,好似是在不经意间,看到了自己身上那很有‘个性’的道袍,随即便是一脚踹出,将那刚刚跑过来的怪猪,又一脚给踹飞了回去。

老道出脚,壮硕怪猪再次飞起,半空中传来那怪猪不屈的叫嚷:“我靠!老道,你竟然还对我用美人计!你又玩阴的……”

麻衣老道却是不依不饶,闪身便追了过去,口中直喊着:“你这头死猪,赔我的衣服,看我不拔光了你的猪毛。”

“道长真是好闲情雅兴啊。”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令得正在人猪大战的二人停下了动作。

一猪一老道闻声转头回望,却见是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此时她就站在二人的不远处,但却看不清她的容貌。

“仙子何故来此啊?”麻衣老道开口问道。

那怪猪此时不但没有再胡闹,反而很是温顺乖巧的、躲在了麻衣老道的身后。

“道长又何必明知故问,我寻了他百年,不想是您在帮我保护着他,紫雪先谢过道长。”

原来,这白衣女子,竟是王易风自梦境中见到的白狐仙子紫雪。

“不需如此。老道我护他是不假,但却不是为了仙子你。”麻衣老道轻轻摆手。

“那道长……可是觉得对他有所亏欠?”紫雪的声音骤然转冷。

“哈哈,想当年,修真诸派在关键之时背弃与他,但老道我门中的祖师,可是参与了那场道魔大战的。你说,老道我何愧之有啊?”麻衣老道言语间不觉负手而立,口中虽是大笑,却难掩那份哀伤失落。

“紫雪失敬,不知道长您是哪一派的传人,敢问道号上下?”白衣女子再施一礼。

“唉……都已经过去了,逝者已矣,何必再提起他们徒添伤感呢。老道我现在就只有这老猪陪伴,此间乡民称我为猪老道。

老道我也是不想让你有所误会,毕竟我们才是那同路人。”麻衣老道好似是回忆起了什么,不断叹息。

随后他面色一正,道:“那无佛五神僧已出其三,为了大局着想,仙子和我还是不要轻易露面的好。”

“哼,他们想怎样?还想做那灭绝之事不成!”紫雪的声音骤然冷若数九寒冬。

躲在麻衣老道身后的怪猪闻听此言,竟是不由已的接连打了几个寒颤。

“想来应该不会,毕竟他还没有记起前世,也没有做出什么于他们不利的事来,他们不会轻易滥杀。”

麻衣老道皱眉摇头,随即再次开口:“但也不可大意,还需小心为妙。”

“如此就有劳道长了。”紫雪再施一礼。

“同道中人,不需如此。”麻衣老道回礼。

说完,紫雪看了眼那怪猪,一道白芒闪过,便不见了身形。

眼见紫雪离开,刚刚还极为温顺乖巧的怪猪,此时却是再次跳了出来。

“老道,这女子是谁啊?我怎么看不清她的脸呢?”

“你还有脸说,你被人家跟梢了都不知道,幸好是自己人,万一是敌人,你就等着被下酒吧。”

“谁说的,老猪我就知道她是自己人,才故意引着她来的......”怪猪自知理亏,却还是嘴硬不肯承认,如此又一场人猪大战爆发......

第十二章 玄奇梦境传道法

一座通明大殿,辉煌洪武不失威严,仙气萦绕不失玄妙。

大殿的一侧有两张木椅,上座有两人,一男一女,看似中年模样。仙风道骨,面容和善,身着锦绣道袍,言谈举止皆是道家仙人风范。

王易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就如同他不知道自己的前世、不知道在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一切一样。

看着眼前这玄奇的一幕,王易风身不由主地缓步向前。

“此子道心颇为坚韧。”雍容华贵的女仙家面带笑容,看向王易风的目光很是慈祥。

中年仙君身着锦绣道袍,仙风道骨,面容清瘦,须发皆黑,神情严厉却又不失一丝和善。他平静的看着王易风,缓缓点了点头。

“既然来了,就去上炷香吧。”女仙家面带慈爱笑容,再度开口。

话音刚落,此时在王易风的手里,竟然就那么凭空地多出了三炷长香。而前方,不知是在何时,也已然多出了一只香炉来。却也只有那一只香炉,不见供奉的是哪位。

王易风缓步走向前方,到得香炉前他才发现,与他一同上香的,还有一名身着白衣的女子。

王易风居左,白衣女子在右。

白衣女子转身侧头看了他一眼,入眼间,王易风只见她面容清美出尘,但眼神却很是冷漠,似是对他有所不满。白衣女子一眼过后,转身便走。

白衣女子那奇怪又莫名的神情,令得王易风很是不解,他并不记得自己认识她,但观对方如此,想来她是认识自己的……

境象一转,情形陡然一变,王易风已然身处一石室之中。石桌、石椅、石门,四周尽皆石质。

石桌之上,有一本书静静的摆放在那里。看不出材质,也不见有书名。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王易风瞬时一怔。恍然间,他竟是觉得莫名熟悉、似曾相识……

王易风再次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去,却见自那书中,凌空飘起两行大字:“天下道统不可灭,留法传与有缘人。”

看着眼前这陌生又熟悉的一切,王易风不禁一阵愣神。突然,他的脑海中猛地响起一记炸雷:“这山洞,我来过!这书,我学过!”

就在这时,那书好似有所感之下,竟是自行打了开来,由前到后翻转一遍。

王易风望去,却见上面满是图画与符箓,尽是一些他不曾见过、亦不认识的字体。

但奇怪的是,那种字体就好像经过翻译之后,携带着一种不可描述的古朴沧桑之势,径直传到了王易风的脑海之中。

顿时,王易风猛地一震,他察觉到脑海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闭目凝神望去,只见指诀翻转变幻,符箓衍化无穷,炼气功法自行运转、融炼天地阴阳……

更为惊奇的是,书中原本只有一道符箓与指诀,但是在王易风的眼中,竟是又自行衍生出了四道符箓与指诀。

王易风看着那道道凌于四方的符箓,就好像老友重逢一般,他们之间竟是有种说不出的微妙。

他无师自通,转瞬之间便明悟了书中的内容……

突然,王易风转醒了过来。他本能的试着回忆了一遍书中的内容,竟然全部都记得,一清二楚,分毫不差。

心念至此,他很是心满意足地微微一笑,随即翻了个身、换了个更为舒服的姿势,再次睡了过去......

清晨起床穿衣之时,王易风陡然想起了昨晚的那个怪梦。梦中在大殿的部分都还很清楚,但在石室中的所学,他却好像全都忘了,只是依稀记得其中有炼气修行之法,还有符箓与指诀。

这等玄奇梦境,令王易风很是不解的同时,也使他对自己极度懊恼。

‘昨晚自梦中醒来之时,自己不是曾回忆过的么,那时还是完完全全记得很清楚的,怎么现在就全都忘了呢?’

想到此处的王易风不由得捶胸顿足,暗自悔恨不已,更是欲哭无泪。

睡眼惺忪的众人,见他一大早起来就只穿了个裤头、还光着脚站在地上、好似发疯的打着自己,都很是莫名其妙。

众人用那像是看疯子一般的目光,看了他一会,随即便急忙起床走人,因为他们就快要迟到了。

而此时的王易风,正处于极度的懊恼与自责之中,自然没功夫理会众人。

换句话说即便是发现了,他也不会太过于理会,毕竟他们之间已然有所不同,虽然大家都还在一起生活、学习。

当天的王易风显得很是魂不守舍,全然不知老师在讲些什么。被老师点了几次名,也都是浑浑噩噩、不知所云,他全然沉浸在回忆之中……

“哈哈,我想起来了!我终于想起来了!”

课堂上,王易风突然猛地跳了起来。一蹦老高的他,口中狂笑不止,全然没发现讲台上、那被他惊的一震的数学老师,还有全班同学那诧异不解的目光。

但紧随其后,依旧兀自兴奋不止的王易风,便在数学老师愤怒的呵斥中走出了教室。

他并不是要出去做什么,之所以走出教室,是因为他‘大闹课堂’,他被老师罚站了……

但王易风依然很是高兴,终于还是被他想了起来,虽然还有残缺,可就算是这样,其中的内容也令得他激动不已。

符箓,本是古之大能感悟天地自然之造化,从而记载下来的道的运行轨迹。

说白了,符箓、指诀就是一种‘势’,本就是源自于天地自然,融合了风雨雷电等自然之势,这才有了那诸多威能。再经世代传习、融炼,这才有了今天的符咒。

在王易风的记忆之中,他传承有四道符箓和指诀,还有一篇炼气法门。

符箓和指诀分为‘生、杀、破、灭’四类,各有一道。

‘生符’可驱邪、治病。而所谓的驱邪,多是指无形之邪气。

据书中所载人之所以会生病,一是源自于外邪侵袭,夺取精元;二则是源于内伤,精元暗耗。

而‘生符’在内可稳固精神、驱逐邪气;在外则能护身保命,如此便可使人心神稳固、体健安康。若是修为到了高深之处,肉骨回魂亦不是空谈。

‘杀符’可诛杀鬼、妖、精、怪。简单来说,‘杀符’不仅可以诛杀无形之鬼魅,有形之实体也可诛杀。

书中明确记载‘非为祸害命之鬼妖精怪不可用;非大奸大恶之人不可为。’

‘破符’则有破除幻境、阵法与魔障之功。可王易风却是不曾忆起,不然也就不会有那日后的疯魔和紫雪之殇。

天地轮转难明,宿命轮回难测。

至于‘灭符’则极为霸道,可灭除一切。只要修为足够,有形与无形之虚实皆可灭。灭符一出,阴阳不存,消散天地,再难轮回。

第十三章 灵符宝箓阴阳诀

相比而言,‘杀符’是诛杀、是要命。除非是魂体,不然若是被杀符击杀,尚且还会有神魂留存。而‘灭符’一旦施为,便不只是肉身无存,就连神魂也会消散破灭,重归虚无天地,当真是霸道至极。

另有一种以自身精血书画符箓的禁术,名为血符。血符禁法,威力重重叠加。

画符者不仅可对其灵活掌控,威力亦是极大。一道以精血书画的‘杀符’不仅能杀有形之体,甚则可灭杀其神魂。

但血符禁法乃是以书符者的自身修为为引,虽然威力巨大,亦可自由掌控,但却是与自身气息相连。

如此之下,血符所耗费的灵气,便会抽取书符者自身的灵气予以补充。若是书符者自身灵气修为不足,血符消耗的便是其真元,既是寿命。

‘生、杀、破、灭’四符,与世间所传符咒大为不同,在书画方法上亦有先天、后天之别。

先天符法,凌空画符,施法者需以自身修为为引,勾动天地灵气为己用。初者可动百丈之气,随着修为的精深,可动十里、百里、甚则千里、万里......

只要修为足够,其所画符箓无不灵验,且无有限制。虽然难修却可精深,当真是妙用无穷。

只是此法极耗修为。而且,寻常修为所书画的先天符箓,亦是难以长久留存。

所谓‘修为’,既包括了对灵气、真元的修炼,也包含了对元神的凝炼。

‘生杀破灭’四灵符的施展,需要不同的修为作为基础,并不是想用就能用的。若是修为不够,勉力强行施为,只能是自讨苦吃。而且,也难以发挥出灵符的真正威能。

先天符法,凌空画符对修为的要求很高,只有达到一定的修为才可施为,而王易风此时连半点灵气修为也没有,就更别谈什么真元和神魂的凝练了。

至于后天符法则较为简单,却也受限颇多,更是难以精深。

其书画符箓所用的材料与寻常所传相同。符笔,纸张与朱砂。另外,因选用的材质不同,其用法也是不尽相同。

木符钉挂,石符镇压,纸符佩戴或焚烧。至于符箓所能维持的时间长短和威力大小,也要视书符者的修为和材料品次而定。

另外,后天符法在时间上也有限制。亥子之时最宜,此时阴阳交接,天地灵气最重,故所画之符颇为灵验。其次,卯时、午时、酉时也可。其他时辰所画之符箓因灵气不足,故不灵。

回忆起的同时,王易风也有了些许感悟。‘法’,需要以心境合天地,心感体悟,为源,且非常人所能持。而‘术’则相对要简便的多,大多只要知晓方法便可施用,常人有无修为皆可。

总而言之,术衍生于法,法承载于术。道为根,法为体,术为用。

炼气法门名为阴阳诀,只有一句话,与当年张姥爷以生命换来的谶语一般,同样只是八个字:道心种魔,阴阳归一。

虽然只有八个字,但奇怪的是王易风竟能看的懂。那八个字同那道原始祖符一样,在他的脑海中衍生出了许多东西。他懂得其中之意,却说不出、也写不出。

人秉承天地阴阳之气而得以生,得五行之灵气以蕴养,气聚则生,气散则亡。若能明晓阴阳,便可衍生出诸多威能,移山填海、飞天遁地、与天地同寿亦不算难事。

阴阳诀需要静心凝神、凝炼气感,从而引导体内先天一点元气通任督,开玄关,现隐脉,通行周身经脉,凝炼五藏,开辟先天丹田,排污去浊,历劫以达真人之境。

在天地自然之气中,于人有益的被称为灵气,于人不善的则属各种凶煞之气。

常人身体中所需灵气主要由饮食入口,受赖五藏所化生,此法极慢暂且不说,亦有弊端存留。

五谷牲畜虽有人体所需灵气,却亦有污浊。所以食以果腹即止,养生之法并不提倡多吃。

五谷牲畜所含灵气不经炼化,根本就不得精纯,也达不到盈满状态。

而修行者呼吸吐纳、炼化天地灵气,更有吞丹服药者,如此自身所蕴灵气,较之前者要更为精纯,且可达盈满。如此之下,有诸多威能亦是自然。

阴阳交感,受父母精血所化,每个人的体内都存有先天一点元气,只是多寡有异,精纯不同,故而决人之寿命、灵智。

元气为父母所赐,真元为大道金丹化生。普通人不通炼气之法,故而元气有限。因其有限,故可决人之生死寿命。

常人若是破了元气,只能是慢慢生养。可即便如此,也难以恢复到受伤之前的状态。

而修真炼气之人,之所以寿命悠长,正是因为转关后灵气会经淬炼,转化的更为精纯,继而由气海转入先天丹田,交龙虎、合阴阳、渡劫、气化神丹,如此便得源源不竭之真元。

灵气和真元虽然都可施用法诀与符箓,但两者之间却有天差地别。灵气强身健体延年,虽然炼得精纯也可增寿命,却终是有限。

而拥有真元者不仅寿命悠长,还能尽排体内污浊。无有污浊,便是与天地同寿的仙道真人。

简而言之,修行中人渡劫之前、存于气海的叫作灵气,属后天;而转关之后,灵气虽已极度精纯,但却未经渡劫淬炼,此时便是元气,存于先天丹田,与父母精血所化的一点元气相同,二者同属先天;至于渡劫成功、步入金丹大道之真人,体内已然无有污浊,其所蕴含的便是真元。

此炼气法门需先凝炼出气感,以先天一点元气通行经脉,待得十二经脉畅通无阻,如此才得以意聚气,通过呼吸吐纳,凝聚天地灵气于己身。

至此,再经自身五行经脉收纳于五藏,由五藏化生出自身灵气,归于后天气海。

以一己之意聚纳天地灵气,是招猿驭马的过程;而以心神御使灵气经特定五行经脉循行,便是驯服的过程,其中亦是凶险非常,一个不慎,便是走火入魔,难以施救。

而想要凝炼出气感,便需要一定的心境作为基础。所谓的心境,在一定的程度上可以理解为静心,因为只有心静才能够准确的以意导气。

正所谓:‘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一个人如果能静下来三分钟,就能听到自己的心跳,那如果静下三个小时、三天……又能听到,或是看到什么呢?

此种情形亦属正常,因为人在清静的状态下会释放元神,从而便可与天地自然相感应、沟通,如此一来,自会感悟天地自然,传习大道妙法。

修行的最终目的,就是释放并强大元神。但修行却并非人所独有,飞禽走兽、草木鱼虫等有灵之属,皆可吸纳天地灵气继而修炼,如此便有了精、妖、灵、怪。

与人有好坏之分一般,精、妖、灵、怪也未必就都是恶,它们也有善恶之别。

第十四章 同坐最后一排的女孩

转眼间,已是秋去冬来。王易风每天都会早早地来到教室,独自凝神守一,想要‘静’出气感来。而结果,却都是昏沉睡去......

上课时,老师在讲台上讲着课本,而王易风则是在下面端坐,想要凝神守一,炼出气感。

却不想,一会的功夫就‘守’的他整个人摇摇晃晃,竟直磕起头来。因为这,他没少被老师训斥、被同学笑话。而王易风却也在心中发笑:‘你们懂什么,我炼气呢。’

自那场梦醒来以后,王易风的一言一行、一动一作,再加上苍桑的眼神,在众人看来都是极其堕落的表现,在众人眼中,他就是一个笑话。

但是,有些女生在看向王易风的眼神之中,却是有着些许的特别。可她们眼中所蕴含的东西,却不是那时的王易风所能够读的懂的......

“梁宏宇,咱俩换一下座位。”

耳边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王易风转头循声望去,原来是一位坐在第一排、名为张颖的娇小女生。

“这节课我不想学习了,坐后排玩儿。”张颖见到王易风转头看向她,如此说道。

王易风见状并没有说话,回头、闭眼、继续打起‘瞌睡’来......

就这样,张颖同学每天都会有几节课,跑到最后一排与王易风做同桌。同桌的久了,两人自然也会有些话语,但王易风却一直没见过她在课上‘玩儿’......

时间最是无情,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停留,很多的人与事都会随着时间而流逝,唯独有些许特别的人、特殊的事,会刻印在某些人的脑海当中,却也不知道在这红尘俗世之中,还能够记得多久……

王易风虽然每天都在努力,使自己进入清静状态,却不想‘凝神’还没有做到,反倒弄得自己先‘散了神’。整日里无精打采、昏昏欲睡,如此自然也就体会不到那所谓的气感来。

气感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王易风又没有师父可以给予指导,此时的他就已经是炼的伤了。无师修行,实在太过困难。

这一天已然是寒冬腊月,在东北冬天的夜里,室外早就刮起了凌冽的寒风,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干脆的冷,每吸一口气,都会觉得刺痛,而室内却很是温暖。

宿舍里的十二个人已然尽数熟睡,可本是睡的香甜的王易风,却突然发觉自己不知何时,竟站在了半山腰上的一座草庐的院落之中。

山脚下的村落人来人往,照常生息,但天地间却是充斥着一种可怕的寂静。

王易风很是敏锐的察觉到,在暗处有一种极其骇人的存在,它正凝聚着力量,即将爆发。

一种无以言表、极具压迫的不详之感萦绕在他的心头,那是风雨欲来,大难将至。

乌云翻滚,狂风骤起,天空中突然出现了异象。‘咔嚓’!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天空中陡然出现了一条裂缝。这片天,竟是被什么东西给撕裂了!

转瞬之间,自那裂缝之中冲出了一只、好似八爪鱼一样的东西。

刚一出现,它便从口中发出一道光柱,疾速扫向下方村落中的人群。顿时,一种毁灭的力量充斥在这片天地间。

本来宁静安详的村庄,瞬间便被它毁坏殆尽,而那些被光柱扫中的人们,尽皆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在转瞬之间像花草历秋冬一样地枯萎,最后竟是连骨头都不曾剩下分毫。

王易风大惊,他的心中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他能很清楚的看到,一个个人不断地被光柱所笼罩,一道道精血接连被那妖物吸取,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怪异情景,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力量!

他本能地掐指化诀,凌空书符,却发现动作之下渺无声息,体内空空如也,根本就没有一丁点儿的修为的他,什么都做不了。

王易风已然是惊骇不已,而山下村庄中的人们更是惊恐万分。早已因惊恐而慌乱的人群,不断地向四处奔逃着,他们试图躲避那道、自空中疾射而来的光柱,但一切却都只是徒劳。

人的力量在这一刻、在那妖物的面前,显的是如此的渺小,村庄中依旧不断有人被那光柱扫中,紧接着便迅速化为飞灰,消散不见。

这一幕幕的惨状,令得王易风有种深深的无力之感,但却还有一种更为强烈的怒意,充盈在他的全身。他不顾那满是毁灭的威压,倔强的扬起头颅,双眼之中战意肆虐。

突然,空中那妖物好似是感应到了什么,竟飞舞着几只触角,向远方逃遁而去。

就在王易风暗自疑惑之时,一位中年道人不知何时显现在了空中。他先是望了眼那八爪妖物消失的方向,随后,竟是看向了半山腰处的王易风。

中年道人微微一顿,似乎是有所疑惑,随即竟是抬手向他打出一道火光。

眼见那道火光向他飞来,王易风本能的想要闪身躲避,却不想那道火光似缓却急,他这一念头才刚刚生出,那道火光便已然飞到了他的身前。

直到这时,王易风才看清在那火光之中,竟是一道小火苗,而此时再想动身闪躲,已然是来不及了。

那道火光到了王易风的近前,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一下就钻进了他的身体里。

王易风顿时便感到小腹之中火热异常,他好像是亲眼看到了那道‘小火苗’正自体内燃烧,而直到此时,他的身体才反应过来。

他就像一只大马猴儿一样,四处蹦跳躲避着,口中还在喊着“不要烧我,不要烧我.....”

此时的王易风已然是慌了神,‘小火苗’早就已经钻进了他的身体里,此刻的蹦跳躲闪纯属是出自本能反应。

王易风清楚地感觉到,或是‘看到’那‘小火苗’正自他的小腹中心处,由下而上、只是一瞬之间,他的整个脊柱竟已然全都燃烧了起来。

王易风本以为自己这次是死定了、就要被烧为灰烬了,但他却惊奇的发现那道小火苗,并没有燃烧掉他的身体。

而且,他除了感到异常的火热之外,竟是没有任何的不适之感……

第十五章 仙缘奇遇通灵窍

此时此刻,王易风的整个脊柱都在熊熊燃烧着,而那始作俑者却是隐在了小腹之中,见之不到了。

王易风只觉得整个人都是异常的火热,虽然极其的火热,却又好像还挺舒服的......

他依旧在地上蹦跳着,而空中的中年道人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并没有去追那只八爪妖怪。

突然,蹦跳中的王易风猛地一怔,他竟是自中年道人的身后看到了一条龙,一条土黄明亮的龙。

眼见真龙的王易风却并未感到惊奇,好似很是平常一般。

那条龙除了是明亮的土黄色之外,竟与传闻中的一模一样。龙角、龙须两条,四只鹰爪形状的龙爪,身上的土黄色龙甲清晰可见。

此时它就蜿蜒盘旋在中年道人的左后方,抬着那硕大的龙头、用那似牛眼般的龙眼看着王易风。

王易风清楚地感受到了、那极为霸气的龙之威严。除了龙威,还有一种古朴自然的沧桑。

见到神龙的同时,王易风的心中也知道了眼前这位的身份——他是一位道家仙人,极其有名的仙人。

【西游记】中有写到他,但却与【西游记】中所写的完全不同,根本不需思考便知孰真孰假。

起先之初,王易风并没有看到那条黄龙,也根本就不知道,那能站立在虚空中的道人是何许人也。或许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那道‘小火苗’也说之不定呢。

“不要烧我,不要烧我......”

王易风挥舞着双手自梦境中醒来,口中依旧在下意识地喊着,而此时他的小腹和脊柱,正如梦中一样的火热……

王易风猛地做起,随即便是一阵的愣神儿,他发现自己好似竟是能‘看透’自己的身体了。此时他正亲眼‘看’着自己的脊柱,都在燃烧着……

王易风下意识地从床上一跃而起,猛地掀开被子,看向下面的褥子,却并不见有被火烧过的痕迹。

但此时自他的小腹和脊柱龙骨,源源不断地传来的火热之感,却无不在表明这绝不是一个梦。或者说,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梦。

自梦境中醒来的王易风很是疑惑,无论是那只八爪妖怪,还是道家仙人,亦或是那条土黄明亮的真龙,这一切的一切竟然都异常的清晰,这一切实在太过于玄奇,他根本就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虽然心中疑惑,但此时的王易风却是周身大感舒泰,再次躺下的他已然没有了睡意。

心念转动之间,他又一次凝神守一、感受气感。却不曾想,这一次却是与先前迥然不同。

此时,王易风的小腹和脊柱龙骨依旧很是火热,而他越是将精神集中到哪一点、越是感觉哪一处,那一处便会更加地火热。

更令王易风感到惊奇的是,他好像是有了透视眼一般,竟是能够‘看穿’自己的身体。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气感’么?

其实,严格来说也并不是‘看到’。与其说是‘看到’,不如说是‘感觉到’,但那种‘感觉到’,却又更像是亲眼‘看到’一般。

直到几年之后,王易风才知道他的这种情况,原来叫作‘内景隧道’,也叫作‘内视’。

此时的王易风因得益于‘小火苗’,不仅凝炼了督脉脊背龙骨,更是开辟出了先天丹田。

殊不知,即便是天赋异禀的修行翘楚,想要开辟先天丹田,至少也要十年之久,而他在修行之初便已得先天丹田。

虽说灵气还不够精纯、五藏及五行所属的十二经脉也未曾强健炼化、更是不得施展霸道术法,但因有‘小火苗’和自梦中传习的道法,已然注定了他未来道路的不凡。

修行者少,得仙缘际遇、有如此玄奇梦境者更是极少。此时的王易风即便是与修行中人相比,也已然是非同凡响。

激动了一夜未眠的王易风,清晨便早早的起了床,他一反往常的昏昏欲睡,整个人都很是精神。

原来,因炼气失误所致的散神,此刻已然是全好了。不仅如此,还有一件更令他激动的事,那便是他终于能够修炼那篇炼气诀。

阴阳诀的修炼需要有气感作为基础,引出一点元气,用以行任督、通玄关、现隐脉、劈丹田、通行周身经脉。而这先天一点元气的多寡强弱也是因人而异。王易风得益于‘小火苗’之助,故而修炼起来自是极快。

但王易风却再一次的感到了沮丧与郁闷,仿佛是一团正在燃烧的火焰,猛然间被一盆冷水扑灭,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很是不爽。

原因无他,虽然此时已经有了‘气感’,但他却是不知五行、不明经脉,他只是大概的知道这属于玄学和中医的范畴。

“看来,还得学习一下周易和中医啊。”王易风暗自心想。

好不容易熬到了周六的王易风,迫不及待地坐上了通往县城的客车。几经辗转,他终于来到了新华书店。

又是好一顿地盲人摸象般的寻找,他终于找到了一本记载着经脉的书籍——【黄帝内经灵枢】。十六块钱,这本【黄帝灵枢经】是他的了。

随后,王易风又在三道街的一处卦摊上,软磨硬泡的用了五块钱拿下了本【命理起源】,而且,还附赠有一套画符器具。

一路上,王易风捧着两本书兴奋的看个不停,里面的语义虽然很是晦涩难懂,但他下定决心一定要读懂。

因为不懂,便没有办法修习阴阳炼气诀,也就无法完成他心中的梦,见到梦中的人......

在随后的日子里,吃饭、上课、睡觉、上厕所......王易风的手里都离不开【黄帝灵枢经】和【命理起源】,在无人之时,他也会取出画符器具书画符箓,却是一道成功的也没有……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下了极大的苦功之后,王易风终是明白了五行、五藏和经脉。

五藏则是指肝、心、脾、肺、肾。分属五行:木、火、土、金、水;分属五志:怒、喜、思、悲、恐。

另外,王易风从书中得知,原来人体有十二经脉、十二经别、十二经筋、十二皮部、奇经八脉、十五络脉等诸多经络。

经是主要的,络是经的分支,而穴道则是分布在这些经络上的气血关卡。大的穴道就有三百六十多个,还有一些特殊的穴道则不算在内。

而十二经脉则是指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手少阴心经、手太阳小肠经、足太阳膀胱经、足少阴肾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阳三焦经、足少阳胆经、足厥阴肝经正是十二条,周而复始,循环不息。

第十六章 修炼初始法玄门

日复一日,转眼已是冬去春来。寒风退去,白雪消融,阴阳轮转,万物复苏,而王易风也已掌握了书中内容。

这一日晚间,于众人熟睡后,王易风凝神静心,感知自身。他发现任督二脉竟然都是通畅的,也不知本来就是如此,还是唯独只有他因那道‘小火苗’的缘故,但想来还是后者居多。

不止如此,王易风还发现自头心到下阴处,还有一条不知名的经脉,因其位于身体的正中心,便叫‘中脉’。

想来这可能就是‘隐脉、玄关’。而这一切,都是得益于那道‘小火苗’。

自从‘小火苗’为其打通任督玄关后,王易风便察觉到在自己的小腹处,有一团虚无缥缈的‘气’。

这股‘气’并不受他所引导,只是每日里自任督二脉自动运行,待上得头顶心后,便又会直下反转,如此循环往复。

这令得他耳目清明,体健身轻,感觉格外的灵敏,手足之一动一作颇具威势。

夜间宿舍里并没有开灯,但他却可以隐约看清屋内的景物,静下心来遥隔四五间房舍,他甚至能听到,宿管刘老师打呼噜的声音。而且,除此之外还有一种玄妙之感相伴而生,但他却是难以言表。

这正是灵台清静气血行,一点造化通玄窍,任督通,隐脉现。

俗话说万事开头难,正常的炼气修行,至少需要十年才能开辟出先天丹田,但王易风因有仙缘奇遇,又得益于‘小火苗’的相助,此时的他已然是开辟出了先天丹田。他所感觉到的那团虚无缥缈的‘气’,正是他丹田之中那微弱的先天元气。

寻常的炼气修行之人,想要开辟出先天丹田来,最少也要十年的功夫,但王易风的情况很是特殊。在种种玄奇之下,令得王易风既不同于普通人,却又不同于寻常的炼气修行之人。

虽然此时的元气还不受王易风所控制,但在那股元气的运行之下,却使得他的身体日益强健。若是受伤,恢复的速度也远非常人可比。

这种感觉令王易风更加坚信了修炼之心。这就好比滚雪球,最难的就是凝聚处最初的那个小雪球,小雪球一旦成型,便不需再费多少力气,其自己就会越滚越大。

凝神感知之下,王易风发现手太阴肺经竟也是通畅的,并没有闭塞。虽然通畅,却是不如任督二脉通畅。

仔细一想,也正应该如此。若是经脉不通,那人便无法与天地相感应沟通,也就无法接收天地之气,如此肯定是不得活命了。

虽然经脉是通畅的,但王易风还是按照炼气法门的要求,以意导气,引那一点元气,通行十二正经的第一条经脉——手太阴肺经。

此经由胸走手,起于中焦,下络大肠,还循胃口,上膈,属肺,从肺系横出腋下,下循臑内,行手少阴、心主之前,下肘中,循臂内伤骨下廉,入寸口,上鱼,循鱼际,出大指之端;其支者,从腕后直出次指内廉,出其端。

元气在经脉内通行游走,经脉会传来温热、酥痒的感觉。待得运行一周过后,王易风只觉得两臂灵活且充满了力量,他感觉此时的自己能一拳打死一头牛,自信倍增。

当然,此时的王易风如果真的要打,肯定是打不死一头牛的。

在王易风的感知之下,通行后的手太阴肺经,明显要比之先前要感知的更为清楚,也更加强健、通畅。

之前的手太阴肺经虽然也能感知得到,但与此时相比,就显得很是狭小与脆弱,二者相比较之下,颇有些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意味。

王易风暗自点头,对于此种情况他很是满意,随即他一鼓作气,引那一点先天元气,通行游走于各大经脉之中。

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一条条经脉在不断地被打通着,一丝丝的灵气不断被五藏炼化着……

王易风惊奇的发现,元气在经脉中游走的很是顺畅,豪无阻塞之感。

任督通,隐脉现,十二经脉又已通行无阻,此时的王易风呼吸悠长,沉缓均匀,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通泰与祥和。

可等王易风再度睁开眼时,寝室内的一幕,却是令他怔住了……

不知何时,宿舍里竟已是站满了人。有班主任,有任课老师,甚至还有教务主任。

“醒了!醒了,终于醒了!”

“王易风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怎么睡的这么熟?叫都叫不醒,是不是又哪里不舒服了?”几人看向床上、慢慢睁开眼的王易风急切发问。

“老师,我没事,就是昨天太累了,多睡了会。”王易风强行解释。但此时的他神清气爽,哪里又有疲惫的模样。

“确定没有不舒服的地方?确定不用去医院?”作为班主任的张老师,看着很是精神的王易风再次确认着。

“真没事,就是睡的多了点,现在已经好了。”说话间,王易风穿衣下地。

“臭小子,害我们白担心,睡醒了就赶紧给我上课去!”班主任张老师长出了一口气,不由得笑骂道。

此时王易风的一动一作皆使人倍感清灵,哪里又像是有生病的样子。

原来,王易风于夜晚众人熟睡之际,沉醉于修炼之中。初次入境的他,对于外界的事物竟是不知不觉。

早晨同学们叫他不醒,中午老师又来叫,却也叫之不醒,这才有了众人在这儿一起商量的画面。

王易风得知了事情的始末,苦笑的同时,也不由得心中感叹:‘还真是修行无日月啊’。

待得王易风穿好衣服来到班中,竟然又是数学课。数学老师是一位三十出头的年轻女人,而张颖也回到了最后一排,与他再次同桌。

第十七章 入境反噬

“你怎么了?怎么一上午都不来上课?”张颖端坐在一旁,小脑袋瓜儿虽然是望向讲台上的老师,但一双灵动的大眼却是瞟向了王易风。

这有趣的一幕虽然没能令王易风笑出声来,却也让他心中欢喜。

“一觉睡过头了,没醒过来。”王易风接着忽悠。

“你是睡神觉主转世么?以前都是在课上睡,现在更厉害,直接都敢不来上课了,你是不是还有个小名叫觉觉啊。”张颖一脸严肃的打趣儿。

“额,这……这次是失误,失误……”王易风闻言不由得尴尬不已。

张颖见状一声轻哼,白了他一眼,随后便听起了课,不再与他说话。

眼见张颖不再理会自己,王易风再度尝试起了那玄妙道法。右手食指与中指前伸,余下三指并拢作剑指状,王易风凝神聚气,选取了一道相对最为简单的生符,以剑指在虚空中画了起来……

自从王易风在梦境中得了那玄妙道法后,他曾多次尝试书画符箓,可虚空中除了空气之外便什么都不见。奈何,他根本就画不得‘先天符箓’。

因为没有丝毫的灵气修为,至于以后天之法画出的符箓,却也是不堪一用。

王易风的种种怪异举动,免不了要招来同学们的嘲笑。但即便是如此,不管是行走、亦或是坐卧,他都在乐此不疲的练习着。

正所谓‘不疯魔,不成活’,如此练习之下,虽然依旧没能令他画符成功,但书画符箓之法,却是被他练的很是娴熟。

原本只是随意施为的一次尝试,不成想,这次却是出乎了王易风的意料,也出乎了旁人的意料……

凝神之初,王易风便察觉到自己体内,那刚刚积累的微弱灵气有些蠢蠢欲动;而指诀成型之际,气海中的灵气受剑指诀的指引,转瞬之间便汇聚到了剑指上。

灵气的初次汇聚,令得王易风的整个右手,都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王易风心中惊喜之际,只见剑指端,竟是发出了一段肉眼可见的透明气浪来。

那股透明气浪,足有半寸长短,直震的四周的空气都泛起了阵阵波纹,一种玄妙难言的感觉油然而生。

王易风暗自心惊的同时,也是极为欢喜。这阴阳诀,终于是见了成效了!

“啊!”一旁无意间瞥见这一幕的张颖,顿时发出了一声惊呼。

王易风受这一惊,心神猛然就是一震,也由此自那玄妙的状态中出了神儿,而那剑指诀失了灵气的支撑,也重新归于普通,空气中也不再有波纹涟漪。

眼见数学老师那愤怒的目光射来,王易风匆忙之间‘急中生智’,只听他大声喊道:“老师!是虫子!”

他这一开口,全班同学都笑了,而数学老师的脸仿佛又黑了几分,只因为那句‘老师是虫子’。

“王易风!你睡精神了就来胡闹是不是?你给我出去站着!这堂课,我不想再看见你!”

王易风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眼见张颖想要解释,王易风对她摇了摇头,随后在张颖那莫名的眼神之中,在全班同学的哄笑声中,他再一次走出了教室。

但是,此刻在他的心里却是在琢磨着,自己是不是与这位数学老师犯冲……

“谢谢。”下课后王易风回返座位,张颖看着前方低语。

“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王易风闻言一笑,意有所指。

张颖闻言转头看向了他,眼中尽是疑惑。

王易风张了张嘴,却终是未能发出声来,最后只是摇头一笑,并没有解释。

实则他很想说‘谢谢你能陪我坐最后一排’,但不知为什么,他张的开口,却说不出来这话。

当天,王易风再次取出了画符器具,凝神聚气之下,气海中的灵气瞬间受其所引,整个人的气势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垂腕悬指,笔走龙蛇,一道生符顿入眼帘,流畅而自然。符箓之上隐约有透明气浪显现,那正是受其招引而来的天地灵气。至此,生符成!

一时之间,周围几步内的气息都变的玄妙了起来。恍惚之间,王易风感觉自己正处于春天野外,他目光所到之处,花草春芽破土而出,枯藤老树焕发新枝,鱼虫鸟兽繁衍生息,一切都充满了生的气息,一切都是那么的生机盎然……

而这,是王易风第一次书画符箓成功。

眼见生符已成,王易风顺势书画杀符,早已练了成千上万遍的杀符转瞬即成。杀符既成,几步内的境势猛然又是一变:

“天地轮转,星宿变迁,龙蛇起陆,血海尸山,一股肃杀之气充斥在这片天地间。王易风的眼中尽是杀意,妖精与怪伏尸万千,鬼魔无形消散无见……”

他骇然的从境象中回神过来,那种满是杀意的境势,令得他周身气息震荡剧烈,王易风不自觉的张开了口,以此来快速吐换新鲜空气。

几息过后,察觉到体内的气息已然平复,王易风目光一凝,却是再次提笔,书画起来……

生杀已成,破符已忘,他是在书画灭符。

就在王易风提笔凝神、于心中存思之际,“轰”!一股极其恐怖的威压之势破空而来!

恍然一瞬之间,他好似从中看到了日月沦沉,星辰陨落,天塌地陷……这等天地异象令得王易风的气息,骤然停止了运转。

在这等异象大势之下,他无能为力,他救不了那万千生灵,此时就连他自己,都要消亡在这境势之中……

突然,隐藏在丹田中的‘小火苗’再次显现。星星之火微微跳动,日月轮转,天地星辰归位,万物新生,他终于得以从那等大势之下回过神来。

王易风刚一回神,还不待有所喘息,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去,随即他骤然伏倒在地,全身无举头抬手之力……

冬去春来,阴阳转换,天气也已然转暖。不知为何,紫雪却是没有再出现过,好像那一切都只是一个梦而已,但在王易风身上所发生的一切,却又无不在表明这不是梦。

距离王易风强行画符遭受反噬,已经过去了五个月,在付出了卧床半月的代价后,王易风也已经重新回到了学校。

在众同学的眼中,嘶吼后的王易风俨然成为了一个疯子。王易风不知道自己这次又会与什么词汇挂上钩,实际上他也懒得去想,更懒得去看众人的表情。

唯一令王易风稍感欣慰的是,张颖依旧会跑到最后一排,与他同桌……

第十八章 老树送灵

反噬过后,王易风又老老实实、小心翼翼的书画了几道符箓,不过他只是书画了生、杀二符,以他此时的修为,他只能、也只敢书画这两道符箓。

在书画符箓之时,起初的那种境象大势并没有再度出现。不过,符箓境势的种子,却是早已埋种在了他的心中,只要他凝神稍加引导,生、杀二符的境势便会再现。

至于灭符,一时之间王易风却是不敢再度尝试了。他怕灭符还尚未书画完成,倒先把他自己给灭了。

阴阳轮转,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王易风每日里,都会到三里外的树林中炼气修行,数日过后颇有进步,气海中的灵气又是壮大了几分。

初次聚气很是缓慢只是一方面,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出自于王易风自身。

虽然得‘小火苗’之助,王易风已经通了隐脉玄关,更是开辟出了先天丹田,但五藏和五行经脉却并没有得到相应的强健。此时的他,便需要在采纳天地灵气、强健五藏的同时壮大气海。

初次聚气本已很是缓慢,非三年五载不得建功。而人多的地方,气息更是杂乱,故而王易风只能独自一人、跑到野外来修炼。

这一天午间课休之时,王易风再次来到了林中。眼见四处无人,又八方查看确认后,王易风便在一颗老树下盘腿闭目,凝神修炼起来。

那老树很是高大,也不知是生长了多少个年月。

入静之中的王易风与这片天地相感应着,一丝丝、一缕缕的天地灵气,源源不断地被其纳入体内,游走通行于既定的五行经脉之中……

突然,王易风察觉到自己,竟是被什么东西给禁锢了起来。但还不待他有所挣扎反抗,紧随其后,竟有一道极其苍老的声音,自他的脑海之中响起:

“你天天在此采气,这林中皆是我的子孙,你的修为得以精进,可我的子孙们怕是不得活命了。”

王易风闻声不由得心中大惊,满面骇然。心神失守之下,刚刚吸纳的灵气失去了心意的导引,顿时便在五行经脉中狂暴乱窜起来。

不待王易风回神,只听那个声音继续说道:“老朽送你一道灵气,望你适可而止,不要再来此处修炼了。如若不然,你虽为玄门道家,老朽虽然无能,却也不会屈从。”

话音刚落,王易风便见有一道翠绿色的纯净灵气向自己飞来,转瞬之间便没入到了身体里。

与此同时,王易风察觉到自身上的禁锢,竟是也被解了开来。他再也顾不得什么,起身拔腿就跑。

可等他再次回返学校时,王易风整个人已然时而冷的犹坠冰窟,时而热的犹遭火烧,整张脸好似也被一分为二,一半冰凉失去了控制,一半滚烫抖动个不停……

若单是这样,倒也还罢了。阴阳失控,冷热异常之外,还附有剧烈的头痛。那种痛,直痛入了神魂,令人难以忍受。

寻常的皮肉之痛,就已然很是难以忍受,神魂之痛就更是难熬。阴阳失衡,五行错乱,此时此刻的他已然走火入魔。

之所以会如此,一是因为老树所‘送’灵气为外来,且太过庞大,另外又未经五行经脉驯服,故而很是强横。而王易风自身的灵气,则要远远弱于对方,形成‘虚不受补’之象。如此一来,自然宾主移位、反制于人。

二是因为王易风在骤然受惊之下,心神失守,致使体内灵气失控,狂暴乱窜之下,不遵阴阳、不守五行,反制于己。

两相叠加之下,令得王易风更是无法调控压制灵气,以至于阴阳失衡,五行错乱,走火入魔,冷热无度。

因有仙缘奇遇与痛苦的前世记忆,王易风早已不同于寻常炼气修行之人,但此事有好也有坏。好处是修行起点极高,以他此时的修为,已然胜过寻常人数十年的成就。

而坏处却也很是明显。畅通无阻的十二正经与奇经八脉,在此时无异于是开门迎贼,令得他更加危险。

但是,前世的残缺记忆在令他痛苦的同时,也唤醒了王易风的心中执念,令得他心志坚韧,远超常人。而今,如此危局险境之下,竟是令得他的元神,被强行释放开来。

世间之事难辨是非好坏,天道承负,阴阳相随,有一利则必有一弊。

元神的释放有两种方法,一柔一刚。前者是谓静心,心一旦静下来,元神便能得以释放,此法为大多炼气修行之人所常用。

而后者却非常人所能为,必须要有坚韧不屈的心志,需要猛然间遭受强烈的刺激,只有在如此之下,才有可能将元神释放出来。

虽然此法能使元神在最小的时间里,得到最大的释放,却也更可能令人陷入疯魔。

人的耐力是惊人的,潜能更是会超乎想象。在如此难以忍受的痛苦之下,王易风因为心中的执念,他终是不曾屈服。

元神得到释放,便可无惑,思绪便会异常敏捷。虽然此情此境甚是危急,但世间之事无有超出阴阳者,解决之法自然也有。

道经有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天地间的灵气有阴阳之属,而人体的阴阳二气,则是由元气所化生。而阴阳二气也好,元气也罢,皆是由元神所统帅。

想要解此中危局险境,非强大的元神不可施为。寻常的炼气修行之人,若是想要化解此中危局,又何止是困难,几乎就是无解,必死无疑,但王易风却是不同于常人。

剧痛与极致的冷热失度之下,令得王易风的元神再次得到释放。

老树所送灵气为阴属,骤然入体后,令得他体内那本是平和的阴阳瞬时大变。但王易风的本命五行却是属火,自然克制与它。

如此危局险境之下,王易风心念不屈,导引丹田中那微弱的元气,重新游走于周身经脉之间。

丹田中的元气虽少,却属先天;暴乱的灵气虽多,却多为后天外来。两者虽只有一字之别,但其中的差距却不可一同而语。

剧痛之下的王易风已然没了时间概念,此时他人的一吸一呼,他便已觉过了许久。

在先天元气的运行之下,那种剧痛与冷热无度的症状,顿时减轻了不少。王易风见之大喜,放任施为起来……

这三天当中,每一分一秒对王易风来说都倍受煎熬。三天下来,王易风不饮不食,更是不敢开口言语。一旦张口发声,体内的灵气便会受到震荡,疼痛便会骤然加剧。

同样,若是别人说话,或是有什么声响,等传到王易风这时,便已不知道被放大了多少倍。当然,随之一同被放大的,还有那种难以忍受的巨痛。

直到王易风将那老树所‘送’灵气彻底融合、将体内暴乱的灵气彻底吸收之后,那诡异的症状才完全消除。

福祸相依,好坏相伴,经此一劫,王易风气海中的灵气又是增长了几分。

三天后,王易风重获自由,但是,在他的心中却一直都有着一个疑惑:‘那老树‘送’他灵气,到底是善?还是恶?’

第十九章 雨后干尸

以前总听人说校园是建在坟场上的,王易风一直都对这个传闻有所怀疑,直到那一天的一件事发生,彻底消除了他心中疑问的同时,却又在他的脑海里留下了一个更大的问号。

王易风所在的中学是在乡上,整个中学由三座长房组成。最南边的是办公室,居中的是教室,而最北面的便是学生宿舍与食堂。

在宿舍的西北角有一个厕所,只是年久失修显得很是破败不堪。自从有了新厕所后,老厕所这边用的就极少,除非是迫不得已之下才会有人使用。

而且,在住宿之初,宿管刘老师就曾严肃告诫众人,晚间不准用老厕......

众人虽疑惑莫名,但其中的原因却是不知道的。

教室的前后虽然都是操场,但平日里大家都是在前操场活动,只有雨后,才会有人在后面的青石板上玩闹。

但那块青石板并不是学校埋下的,初中的校园大多都是土地,如此也就免不了要种上一些植被。而那青石板,就是在翻土种地的时候被发现的。

事后,学校曾一度明令禁止众人去那附近,平日里也确实是少有男生会去,因为那里临近女厕……

那一天的清晨便已是乌云密布,大雨倾盆。雨后的天气虽然还是有些阴沉,但出了彩虹的天空却是更显美丽动人。

张颖同学再次回到了王易风身旁,而王易风在经历老树‘送’灵气之事后,更是沉醉于阴阳诀的修炼之中。无论是上课,还是下课。

即将面对中考的学生,压力也是不轻,哪里又能抵的住雨后彩虹美景的诱惑。

又是一堂不知道是什么课的课后,同学们大多都跑了出去,上厕所的上厕所、看彩虹的看彩虹,而王易风则是端坐于墙角尾座,他仍旧沉浸在炼气修行之中。

‘轰~隆’!突然,自教室后方传出了一阵轰隆响声。声音很大,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然坍塌了一般。

那巨大的声响,竟是将教室的地面都震的抖了三抖。随后便是惊叫和一阵阵的喧闹,听起来很是混乱。

教室内为数不多的几人,在听到巨响后也都好奇的都跑了出去。

王易风自修炼中回神,满是无奈的长叹了口气,就在他准备起身出去查看之时,却见几个女同学哭着跑了回来,其中就有他的同桌张颖。

“怎么了?”王易风快步迎了上去,皱眉发问。

他恍惚间注意到几人的眉心之中,均有一片暗淡的青灰之色,包括张颖。虽然只是一闪即逝,虽然不知原因为何,但王易风能够确定自己并未花眼。

“……呜……鬼……”张颖娇小的身躯颤抖不断,泣不成声。

‘白天怎么会有鬼?’王易风虽然心有疑惑,但他还是扶着张颖回到了座位,并未出去查看。

眼见张颖被吓的一直在发抖,王易风拿出了一道生符,让她攥在左手掌心,之后王易风就在一旁默默陪着她,心中猜想着教室外可能发生的事。

张颖趴在桌子上虽然不再发抖,却也一直哭个不停。就在王易风一筹莫展之际,他看到梁鸿宇走了进来。

“外面出了什么事?”王易风不忍心再刺激到张颖,只好询问于梁鸿宇。

梁鸿宇先是骂了声娘,随后才说道:“他娘的,真是见了鬼了。后面女厕前的那块青石板塌了,周围的地面都陷了下去老深,你猜下面有什么?”

王易风闻言再度皱起了眉,拉着面目表情极其精彩、口中滔滔不绝的梁鸿宇走到了门口,他怕再吓到张颖。

“有僵尸啊!都快烂成骨头了,老他娘的吓人了!那尸体脑袋上长长的头发,身上的衣服全都烂了,里面全是干枯的肌肉,手上的指甲半尺来长,弯成了好几圈,老他娘的恐怖了……”梁宏宇依旧在做着夸张的表情。

二人说话之际,跑去外面看热闹的同学竟是都被赶了回来,班主任紧随其后而来,竟是一脸严肃的告诫众人不准走出教室,随后便又急匆匆的离去。

王易风眼见再难了解到什么,只好回到了座位。而此时的张颖也已经停止了哭泣,脸色虽然还是不太好看,但眉心处的青灰色却已然是消散不见了,王易风见状暗暗放下了心来。

生符可安心神,驱逐外邪,而左手离心藏最近,手心上的劳宫穴又可通心,有如此功效并不出奇。

已然恢复了正常的张颖,主动和王易风说起了事情的经过。原来,众女生一同站在青石板上看雨后彩虹,不时还有其他的同学陆续加入队伍,不一会儿,三米大小的青石板上就已挤满了人。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张颖突然察觉到青石板有震动。在她的提醒之下,大多女生都回到了砖石小路上,只有两个女生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就在这时,众人只见那青石板突然一阵剧烈抖动,随即轰隆一声,那片地面猛然连带着青石板沉陷了下去,而上面的两名女生根本就来不及跑走,也随之一同消失在众人眼前。

众人一时之间都被这突然而来的骤变惊住了,有胆小的女生当场就被吓的哭了出来。

张颖和好友刘丽、王洋三人一起壮着胆子慢慢走了上去,只见有一长头发的人,正趴伏在洞口边缘一动不动。三人一时之间也看不清楚,随即便一边呼叫、一边伸手想要先将她拉上来。

却不想三人这一拉之下,拉拽上来的竟是一把把的头发,而那人在她们的拉拽之下,竟是面朝上的翻转了过来。三人一看之下,顿时亡魂大冒。

原来,她们拉拽的根本就不是任何一位同学,而是一具干瘪的尸体。

那尸体圆张着嘴,长长的头发,好像正仰着头看着她们。三人顿时就被吓坏了,慌忙甩掉手中的头发,一同哭着跑回了教室,这才有了王易风所见到的一幕。

张颖此刻虽然脸色还微微有些泛白,但神情和语气却都已然平稳了下来。她摊开手掌,看了看那已被自己攥的有些褶皱的东西。不难看出,那是一张被叠成了三角形的黄色符纸。

但她却是看不到符纸里面,那原本颇为明亮的符箓,此时此刻却已经暗淡了下来。反复翻看了两遍过后,张颖抬起头看向了王易风,轻声问道:“这是符?”

王易风看着她那小脑袋瓜儿,脸上还隐约有哭干的泪痕,他的心中竟是莫名一紧,不由得柔声说道:“嗯,是我书画的生符。你感觉怎么样了?”

“握着它感觉暖洋洋的,很舒服,怪不得你整天神神叨叨的呢。对了,你那次喊着要救谁?”张颖先是翻了一个白眼,随后又一脸怯怯的问道。

王易风心中一痛,双眼之中开始有些迷蒙起来,但他还是把那个梦讲给了她听。没有任何的理由,他只是单纯的想说给人听。

不知是过了多久,王易风止住了颤抖的语调,他讲完了那个梦,张颖的小手也不知是在何时,轻轻地放在了他的大手上,她看向王易风的目光之中,也好似有了些许的迷茫……

第二十章 青石镇魂

二人一个用心倾讲,一个凝神静听。此刻在二人的眼中,早已全无班级众人。

在这一刻,她突然发现他的眼神是那么的明亮,明亮的仿佛是一颗颗永恒的星辰,他不像太阳的那般耀眼,也不像月亮会有阴晴圆缺,他就是那不变的永恒。

可他却又令人感觉很是沉重,那种沉重直压的人濒临窒息。在那沉重之下,好似是有着一丝难解的心伤与忧愁,令人不敢碰触,却又忍不住的想要去探寻。

“你的梦和发生在你身上的事,都可以写本书了。”沉默良久过后,张颖说道。

“会写的……终有一天……会写的……”王易风轻声点头,眼中迷茫再现。

“快看啊,是警车!”突然,坐在第一排的梁鸿宇看着窗外大声喊道。

“哎呀,真的啊。”

“哇,有三辆呢!”同学们听他这么一说,都离开了座位跑到窗口看热闹。

就在这时,班主任再一次推开了教室的门,喧闹的班级顿时安静了下来。

但张老师却没有训斥大家,他快步走上讲台,看着众人一脸严肃的道:“同学们,学校临时出现了紧急情况,初一到初三的同学全体放假一周,但这不包括我们初四,你们也知道中考马上就要来临,所以咱们休假半天。”

说着,张老师看向那两个还在哭泣不止的女生,道:“刘丽、王洋留下,其他人,现在!立刻!马上!离开学校!明天正常上课!”

大家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就炸了锅,安静的班级再一次传出了、只有菜市场上才有的喧闹。

“嘭、嘭、嘭!”班主任用力拍打着讲桌,强制令众人安静下来。

“作为初四的你们,已经算是大人了,我相信你们会听老师的话!现在、立刻、马上就走!”

王易风和张颖闻言不免面面相觑,最终大家尽皆被赶出了学校。是的,就是被赶出了学校!不可以回寝室!不可以逗留!必须直接离校!

就在学生们乱糟糟地走出校园时,又有警车和救护车开了进来。其实,很多学生都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免不了大家要议论纷纷。

“嗨,美女们,你们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么?”梁鸿宇紧跟在几个低年级女生的身后。

“不知道啊,你知道?”几个女生的好奇心,顿时便被他引了过去。

“我跟你们说,学校闹鬼了!”梁宏宇借机接近女生,小声说道。

“啊?不会吧?大白天的闹鬼?”女生一脸的惊疑。

“别不信啊,我都亲眼看见了,那鬼老尿性了,已经抓走了好几个女生了呢。”梁宏宇很是夸张的做着表情和动作。

“啊?它抓女生干嘛?”一个女生怯怯地问。

“还能干嘛,当然是……采阴补阳了!”梁宏宇一脸的坏笑。

“啊!……梁宏宇你混蛋!”几个女生听到他说这话,脸色顿时就是一红,随即抡起书包砸向梁宏宇。

……

王易风和张颖一起走出了校园,只是在分别之时,他又给了张颖一道生符……

第二天一早,王易风刚到学校门口便被班主任给堵了去。

办公室内,校长、教务主任都面带愁容的站着,只有一位健壮老者安稳的坐在一旁。

“王易风,你给张颖的符是从哪里来的?”班主任张老师问道。

“是我自己画的。”

“你画的?那你再给我两张。”

王易风闻言抬头看了看班主任,半晌说道:“生符就那一道,已经没有了。”

话音刚落,坐在一旁的老者眼中不由得就是一亮。王易风毕竟还是年轻,阅历不足,话语中难免出现纰漏。

“那你再画两张。”张老师说道。

不待王易风再说话,那老者却是先笑了,只听他开口道:“你个小崽子别乱说话了,人家都告诉你这符咒是‘道’了,你怎么还说‘张’啊?”

说完那老者又转过头,看向王易风笑着道:“你也不用奇怪,张颖是我孙女,她的事是瞒不了我的。

那符我看过了,小伙子年纪轻轻道行不浅啊,老头子我厚脸相求,再给两道符救一救那俩孩子,她们不也是你的同学嘛。”

王易风闻言略一沉吟,看向那老者道:“给您两道生符也不是不可以,但您得先告诉我,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臭小子,你还讲上条件了,是不是找收拾了啊......”

“你给我闭嘴!到底咱俩谁是老子?”

张老师一句满是威胁的话语还没说完,便被那老者给喝止住了。原来,这老者竟是张老师的父亲。

“当然您是我老子了,您说了算。”张老师无奈苦笑。

“那好,我们爷俩说话,你们别插嘴,不然这事我们爷俩就不管了,你们爱找谁就找谁去。”老者双手环抱,随即向后一仰,竟是耍起了无赖。

那老者看起来六十多岁的模样,早就成了人精,几句话语便有意无意地将王易风套住。

王易风闻言眉头微皱,自己什么时候说要管这事了?可还不等他开口说话,却又听那老者道:“这事其实告诉你也无妨,但答应老头子的事,可是要做到哦。”

王易风心想‘不就是两道生符么,自己昨天可是又画了三道呢。’

想到此处,王易风便点头应了下来,他也由此从老者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始末。

校园发生了干尸事件,在救出了那两名女同学的同时,大家也都害怕会再度出事。

如此不得已之下,只好紧急驱散了全校学生,随后学校不仅报了警,还叫了救护车。但在这之前,却是先找来了一位老先生……

这先生一词,其实指的就是阴阳先生,也就是王易风所见到的这位。那个年代的人都信这个。

在那个年代,先生的地位绝对备受尊敬。当然,说的是有真本事的先生。

张老先生好歹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作为一位阴阳先生,其经历自然不凡。但就是这样,当他看到现场时,却仍不免被吓了一跳,差点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石棺加上干尸实在太过邪性,一个搞不好可就是僵尸啊。僵尸是什么概念?那可是凡俗之物伤不了、毁不掉的大凶之物啊。

众人也都多少听说过僵尸的可怕,再一看张老先生的表情,自然也都不敢大意。稍一合计,便先把那尸体给烧了。

随后,张老先生又用符咒给那两名女同学驱了邪气,二人不多时便醒了过来,学校又给二人各自的家长打了电话,亲自来人将其领回了家。

等这一切做完,尸体也烧完了,而警车和救护车也到了。

警察来了以后,再度将那处塌陷的坑洞检查了一遍,发现那是一个三米来深的坟坑,里面只有一具石棺,而棺内却是没有任何的陪葬物品。

如此一来,即便是有些年代的古墓,却也不存在任何的考古价值,随后便简单的做了份笔录、拉走石棺,此事直接就此作罢。

至于救护车却也是白跑了一趟,因为那两名女同学已经醒了。之后众人便在张老先生的指挥下,齐力将那处坑洞遮盖掩埋。

大家本以为事情到此为止,就算是圆满解决了,却不想就在当日晚间,刘丽和王洋二人却是再次出现了异常。

第二十一章 张老先生

全校学生都被驱散以后,刘丽和王洋二人经过班主任的安抚,也已经不再哭泣,如此也就没有给那张老先生瞧。

班主任为了保险起见,也将二人各自的家长叫到了学校,将她们给接了回去。

可等她们回转家中,傍晚时分之际,二人不但又无端地哭了起来,口中竟还说起了胡话。

她们的家人虽然听不懂二人的言语,却也都知道这事情不对劲儿,便急忙找来了村中的先生。

二人村中的那位先生,只是会点土法、能瞧一些普通邪病、看点简单风水的人。

那位先生来了一看过后,直接摇头说自己处理不了这个,方圆几十里,便只有张老先生能解决这事。

他口中的张老先生,正是班主任张老师的父亲,就是王易风面前的这位老者。

张老先生说到此处,不由得长长的叹了口气:“唉,匆忙烧了那具干尸之后,我才发现自己还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等到我见到那俩孩子时,一看她们当时的情形,我就知道糟了。

她们二人中的邪气已经是深了,换作前十年的我,或许还能解决,可现在我连自己的命都固不住了,又哪里还有道行去画写那等符咒呢。后来,我想到了自颖儿手中见到的符,便想着请你来帮帮忙。”

王易风听了事情的始末也是暗自点头。书画符箓,确实需要有足够的精气神作为基础,由此来引动天地间的灵气,不然符箓便不具威能,也就没有效用。

心念至此,王易风再仔细一看,面前的这位张老先生少说也是奔七的人了,精神头看起来虽说还不错,但若是强行书画那等驱邪符箓,恐怕这符箓还未画完,他就要先完了。

而王易风则是与他不同,特别是最近的一段时间,经过老树‘送’灵、释放元神后,他的修为较之先前要精进了不少。而他刚刚书画的这三道生符的威能,较之先前自是要提升许多。

略一思索,王易风伸手入怀,取出了昨天刚刚书画好的三道生符。

却不想,那老者在见到他手中的符箓之时,眼中顿时精光大冒,随即竟好似还有些不好意思地脸红了起来。

“哈哈,这符好像比你给颖儿的那道,还要厉害上不少啊,这个……三道符箓都送我吧。用两道,剩下一道留着给我老人家保命啊。”

办公室内的众人见到这一幕,不禁都愣了,站在一旁的张老师也感到了不好意思。

一个老人抢人家小孩子的东西,这算是怎么回事啊。

“哎呀,爸,您都多大岁数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啊。”张老师话语中无奈苦笑。

谁知,老者闻言冲其就是一顿喝骂:“小兔崽子,你给我闭嘴!你知道什么啊,这可是好东西,你老子我要是完了你也好不了。再说了,这是我们两个的事,人家小师傅都没说什么呢,你嚷嚷个什么,咸吃萝卜淡操心的东西!”

不知何时起,王易风这称呼竟是变成了‘小师傅’,虽然前面还有一个‘小’字。

张老师闻言面上满是无奈,低声刚刚嘟囔了句“都这么大的年纪了,还这么任性”就被那老者听到了,立马又是一个眼神瞪了过去,张老师立刻闭口不再言语。

毕竟无论他多大年岁、有多大成就,但在这张老先生的面前,他的身份永远都只是儿子。

老者冲班主任一顿臭骂过后,等再转头面向王易风时,竟已是换上了张无比灿烂的笑脸。那变脸的速度,恐怕连国粹京剧变脸都要自叹弗如。

“唉,你也知道,入咱这行惹上东西是难免的,精气神旺盛的时候或许还没事,就怕临终到了,有东西来报复啊。”

老者对王易风不无感慨的道,话语间满是沧桑悲凉。

王易风听到老者这么说,也不知怎地,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的太爷爷。那个少言寡语、好像是有很多秘密的太爷爷毕殿武。

“老先生,不用说了,您喜欢就拿去,我送给您就是了。”王易风看向老者说道。

“好、好、好,晚上来家里吃饭,以后颖儿还需要你多多照顾啊。”

老者一连说了三个好,但随后的话语,却是令得王易风有些脸红。

年纪尚轻的王易风对此有些招架不住,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老者说道:“我们就是同学……”

“同学怎么了?同学就不能照顾了么?再说了,你就不想发展一下关系么?”一边说着,老者竟是向王易风眨了眨眼,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爸,都还是孩子呢,你在说什么啊?”站在一旁的张老师忍不住再次开了口。

谁知,老者闻言眼睛又是一横,转头冲张老师便又是一顿大喝:

“你给我滚蛋!哪个是孩子?你老子我当年这么大的时候,你都出来了!你长本事了,还说人家是孩子,要么这事你解决给我看看?”

王易风闻言更感无奈,匆忙间丢下句“我回去看书了”,随即转身出门,快步离开。

“哎,你说干尸那事,后来到底怎么样了?”

“谁知道啊,咱们不都是一起被赶出学校的嘛。”

“班主任找那个疯子干啥呢?不会是那事和他有关系吧?”

“不能吧,当时王易风好像也没在那啊。”

“不管他在不在那,反正他都不正常,这事这么邪性,保不准就和他有关系,你们没听到上次他大喊的胡话嘛,那哪是正常人啊,根本就是鬼上身嘛。”

“也是啊,那喊声还真挺吓人,也不知道张颖为什么放着第一排不坐,非要跑去最后一排和他一起。”

……

走在走廊里的王易风,离老远儿就听到了班中众人的谈论。自‘小火苗’为其通了任、督与中脉之后,他的感官便很是敏锐,众人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却也逃不过他的耳朵。

虽然听到了众人的谈论,但他的脸上却是不见任何的表情,看不出是悲、是喜,还是怒。

王易风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先是看了眼依然坐在最后一排的张颖,又扫了眼刚刚说话的梁宏宇、张瑞等人,随后默默的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怎么了?班主任找你干什么”张颖看向面无表情的王易风问道。

“你爷爷是先生?你把符箓给他看了?”王易风未答反问。

“是......是啊,你别生气,我不是有意要瞒你的。”张颖眼见王易风面色不大对,还以为他是因为此事而生气,顿时便有些急了。

“我没生气,好了,看书吧。”王易风手中随意翻着课本,口中平静的道。

“哼,一个大男生,不会这么小气吧?”张颖在一旁怯生生的说,底气很是不足。

王易风闻言放下了手中的书,转而看着一旁的张颖摇了摇头,道:“我真没生气,怪不得你不怕我。”

“干嘛要怕你啊,难道......你还会吃人不成?”说话之时,张颖那双明亮的大眼中满是调皮。

“我不吃人,也不吃狗和牛。”王易风知道张颖的生肖是属狗的,他难得开了个真实的玩笑。虽然有些冷,却也令得张颖舒心一笑。

第二十二章 忘年之年交

石棺干尸事件在当时闹了一阵,知道的人虽然不多,却也绝对不少。

至于随着青石板一同掉下去的那两名同学,最后虽然痊愈了,却也都转学走了,总之大家从那以后,就再没有见过她们二人。时至今日,恐怕连她们的姓名都没有人再记得。

第二天返校之时,众人发现那块塌陷的地面早已被掩埋,这个倒是很正常。但有一件事,却是令大家疑惑不解。不知为什么,位于宿舍最西的女生寝室被空出了一间来……

事情的原因王易风是知道的,张老先生曾和他说过其中的缘由。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最靠西的女生寝室距离青石棺处最近,尸体虽然已经被烧掉,青石棺虽然也已被人拉走,但张老先生还是担心,会有残余的阴邪之气冲到寝室里的人,为了万全起见,这才把那个寝室空了出来,留作缓冲之用。

当天中午,王易风被张颖同学强行拉回了家。

张老先生眼见王易风来到,他那一张老脸都是乐开了花。笑容虽然很灿烂,但加上他那满脸的褶子,反倒显得有些惨不忍睹。这也就是王易风,要是换做旁人,还真难保不会被他给吓到。

至于班主任张老师,则是被老者给轰了出去。虽然他是张颖的舅舅,但他也是二人的班主任老师。

“小王,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本事,可比我当年要强上太多了,不知你师从何人啊?”饭桌上,张老先生开口问道。

老者在王易风的生符上,感受到在柔和的生机中,却又蕴藏有驱邪避凶的威能。

要知道,一般的符箓所蕴含的效用都是单一的,驱邪就是驱邪,护身就是护身,像这种奇怪的符箓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一来,他对王易风是更加的好奇。

“我没有师父,是我无意间学到的。”王易风平静开口。他的传承得益于梦境,源自于前世,他这么说却也不算是欺瞒。

“哦?原来是这样,我还在想究竟是什么人,竟然不顾你的年岁和五弊三缺,就传你符箓之术,想不到你竟是有这等机缘?不容易啊,了不起、了不起。

想我当年,有幸受毕先生教诲,却也比不了你啊。你以如此年纪就有这了般道行,要不是知道你姓王,我差点就以为你是他的后人了。”

王易风听到这话眉头微微一皱,也不知怎地,他突然又想到了太爷爷。

听太爷爷毕殿武一次酒后说过,他曾教导过四个人,可惜两人都入了偏门外家,而另外两人却也是荒于修行难有成就。至于是谁,却是未曾提到的。

“五弊三缺?”王易风疑惑发问,他没有听过这个词汇。

张老先生闻言笑道:“所谓五弊三缺,不外鳏、寡、孤、独、残,而三缺就是钱,命,权。

要知道咱们这一行,向来有五弊三缺犯其一之说,而且办事的过程中,很难能够做到阴阳平衡,难免会得罪一些东西,如此便很有可能会遭横祸而不得善终……”

王易风闻言不禁一阵的愣神,这是他第一次听到五弊三缺,但想来自己不贪钱、命与权,唯独想找回前世记忆,救那白衣女子,为姥爷讨回公道而已。

想到此处的王易风,不由得心情一阵低落。

老者眼见王易风久久不语,心知自己这是话题聊的太过沉重,抬手拿起酒杯自泯了一口,随即叹道:

“哎,不管怎样,你这小友我是交定了,以后咱俩不看年岁,就以同辈相处,要是我那畜牲儿子敢找你的麻烦,你就来找我,看我怎么收拾他。”

“爷爷,他可是我的同学啊,你这样我们怎么相处啊,难道我也要叫他……”张颖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脸色也是越来越红。

“没事,咱们各论各的,哈哈,我们是忘年交……”

王易风和张颖闻言相视一眼,尽皆面面相觑,默然无语……

眼见张颖红着脸,王易风未免她太过尴尬,开口向老者问道:“老先生,我刚住宿舍时,宿管的刘老师不准我们在晚间用老厕,我能感觉到那里的阴气很重,不知这里面可是有什么事?”

“你问这个啊,唉......颖儿,去找你舅舅给我拿盒烟来。”老者听到王易风所问,却并未急着回答,而是找了个借口想要将张颖支开。

王易风见状心中一震,果然,这里面还真是有事。

“爷爷,您这不是有烟么?”张颖一指老者身旁的烟袋锅子,满是不解的问道。

“想换换别的口味,去吧,你舅舅他知道我的意思。”老者摆了摆手,依旧坚持。

张颖闻言冲王易风哼了一声,起身走了出去。不用问便知,张颖这是知道老者是在支她出去,但她又不能哼老者,如此一来她只能是拿王易风出气了。

王易风见状一笑,这个黑锅他背的不冤,老厕所的事本来他就很好奇。

以前在用老厕所时,他只是感觉有些凉意,但当他在机缘之下凝练出气感后,王易风却是能够感知得到在老厕所里,有一股很浓重的阴森鬼气。

老者见张颖明白了话中意思,他不禁哈哈一笑,对王易风说道:“颖儿她啊,有时候挺聪明的,但有时候也会犯糊涂。唉,真希望她能在关键之时,一直聪明下去啊。”

话语间,老者一直在看着王易风。很明显,他意有所指。

眼见王易风并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老者叹了口气,道:“唉,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头子我就不多操心了。好了,既然你问起了,那我今天就给你说一说老厕所的事。”

一语话了,老者未答反问:“你知道镇物么?”

王易风摇头示意自己并不知晓。老者见状也并未拖延,直接开口讲了起来:

“所谓镇物,是为镇邪所用。历代的镇物不尽相同,有的很是明显,或是一座庙宇,或是一处亭台,而有的便很是隐秘,就如同这青石镇板,这是很多老人都知道的事情。

每个镇物之下所镇封的妖邪,都不知是付出了多少性命才封镇住的,但这都还只是暂时。

修行人的寿命长者也不过百年之数,而妖邪的寿命却是要长的太多。可一旦镇物上的封镇之力削弱,下面的妖邪就会趁机冲出,再度为恶。

另外,庙宇类的镇物需要香火的不断祭拜,才能保持镇邪效力不衰,而亭台类的镇物则更像是法阵,如此便需保持完整才能发挥效力,即便是隐蔽如青石镇板,也是怕遭受破坏的。

若是镇物受到破坏,或是镇压效力衰减,那镇压在下面的妖邪便会冲出。所以凡是镇物附近,大多都会有得道高人居守,除非一脉传承断绝。

凡是遇见镇物,那就表明下面镇压的邪物极其凶厉,且道行高深,有道之士灭之不掉,才会于无奈中选择镇压啊。你今后若是遇到了镇物,千万要甚之再甚啊,最好,躲为上策,唉。”老者一语话了,再度叹气。

王易风闻言点了点头,老者所言是他难以学到的东西,虽说自己并非阴阳先生,但既然踏上了这条路,想必以后与之接触定然不少,多学一下总是没坏处的。

“你知道那帮小子,为什么这么服我么?”老者说着又抿了一口杯中白酒。

王易风自然知道老者口中的‘小子’说的是谁,当初他在进到办公室时,班主任、教导主任和校长等人可都是站着的,全场就只有老者一人坐着。

王易风能看的出来,众人之所以如此,并不是因为老者年长,但其中的原因,他却是不知道的。

眼见王易风摇头,老者开口道:“唉,当年老厕所闹凶之时,你的班主任和校长他们还都是学生呢。

那时的我年少气盛,原本以为可以解决那事,却不想搞得百鬼夜行,差点就闹出了大乱子,幸得天地庇佑,蒙毕先生出手才得以转危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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