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苍黄 - xp1024.com
《天苍黄》


第一节 山庄血战

天边透出浅浅的灰白,光线从黑暗的天幕中透过,洒落在寂寞的山林中。山雀在简陋的巢穴中睁开眼睛,抖落羽毛上的露珠便跃上枝头,迎接朦胧的阳光。

山间飘着露珠和青草的味道,凹处有薄雾升起,随着淡淡的山风在林间飘舞,山雀从枝头飞起,穿过薄雾,在空中飞舞。

远处有弱弱的飞瀑落下,声音轰鸣,经过密密的丛林和起伏的山峦,变得悄悄的,就像夜风,从林间穿过时,带起的树叶的声音。

小溪静静的穿过树林,两边的野花披着露珠,就像数百年来一直那样,在幽静的溪边,在郁郁苍苍的树林里,平和安静的散发着幽香和美丽,不管有没有人欣赏。

小兽从洞穴中探出头来,小心的四下张望,然后才离开,到森林里开始新的一天的生活。

但无论小兽还是山雀,很快便发现今天与生活的其他日子不同。

小兽缩回了洞穴,山雀在半空环绕,迟迟不敢落下。

今日的山林除了往日的花香,绿叶的清新外,多了几分肃杀。

晨曦里,山庄依旧静静的,被绿叶和薄雾环绕。

在淡淡的薄雾外,升起数千个火点,在一遍嗡嗡声中,火点飞进山庄,山庄随即警铃大作,火光四起。

数百黑衣黑甲的武士执刀闯进山庄,庄内杀声四起。

十余条人影跃出庄后,向山后树林扑去,没等他们扑进树林里,弓弦响起,大部分人影应声而倒,侥幸脱身的依旧向树林里猛扑而去。

冷静肃杀的命令声中,从树林杀出一队黑衣黑甲的武士,武士迅速将冲来的人影淹没,没多一会,战斗便结束,黑衣黑甲的武士默不作声的退回树林里,地上留下数条尸体。

同样的场景在庄东和庄西上演。

黑衣黑甲武士的指挥官冷静而残忍,没给庄内留下一点机会。

火光越来越盛,血腥也越来越浓。

山雀早已不见,空荡荡的天空上,只有浓浓的黑烟。

山林里依旧很安静,鸟兽早已经被人间惨烈的厮杀吓得远远的。

三个白袍人带着疯狂的杀气从山庄正门冲出来,领头的年轻人浑身是血,身形却出人意料的潇洒无比,青钢剑洒出一连串剑影,将扑面而来的箭头击成碎片。

黑衣黑甲武士刚迎上去便倒下一遍,刀光夹着枪影迎向白袍人。

在距离庄门百步左右,一个穿着绛紫色锦袍的中年男人面不改色的盯着冲出来的三个人。

黑甲武士迅速分成数个小分队将白袍人围在中间,白袍人杀散一层又涌上来一层,黑甲武士倒下一层又一层。

与黑甲武士互相配合不同,白袍人都是单打独斗,他们武技明显高出黑甲武士,但黑甲武士三人一队,互相配合,白袍人看上去骁勇无比,黑甲人死伤惨重,却始终将白袍人围得死死的,没让他们能前进分毫。

白袍人的冲击气势依旧,主要是领头的书生那样潇洒的白袍人,身形犹如鬼魅,又如翩跹,在刀光中进退自若,好不潇洒;青钢剑闪动,就像在上好的宣纸上挥毫作画,带出一蓬蓬鲜血,只一会便杀散了三个小队。

眼见白袍书生要冲出重围,绛紫色锦袍人稍稍偏头,身后两个黑甲武士拔刀冲上去。这两个武士加入战团后,立刻接下白袍书生的大部分攻势,白袍书生的气势被抑制,他的身形开始变得滞涩,再无刚才那种写意。

黑甲武士控制了局势,可绛紫色锦袍人的神情没有丝毫轻松,相反眉头却皱起来,目光投向火光冲天的庄内,似乎有些不解。

他扭头看了眼身后不远的轻辇,轻辇被青色的布幔围着,布幔在微微的山风中轻轻晃动,将里面遮得严严实实的,看不到里面是什么。

就在这时,突然爆出一阵呐喊,他抬头一看,七八条身影向庄西侧冲去,他微微眯了眯眼,注意听了听,随即便安心了。

黑甲武士已经完全掌控了局势,一声哀鸣,一个白袍人被一枪挑翻,另一个白袍人变得慌乱起来,很快肩头便中刀,他咬牙将面前的黑甲武士杀死,可这一刀砍得极重,血流不止,他的身法乱了,眼见着就不行了。

象书生的白袍人见状厉喝一声,脸上红光一闪随即变得雪白,剑光却突然大盛,显然使用了某种秘法。

率队围攻他的两个铁甲武士顿时手忙脚乱,接连遇险,绛紫色锦袍大惊,抽刀便要上前,就在这时,白袍人大喝一声,脸上红光再闪,剑光陡然伸长半尺,一颗斗大的头颅飞起,另一个铁甲武士悲呼一声猛地扑上去。

白袍人抢前两步,剑光犀利,绛紫色锦袍大惊失色,急呼:“小心!”

绛紫色锦袍人的身法迅若奔雷,黑甲也察觉不妙,刀光转动,以命搏命,白袍人却视若无睹,身体微微一闪,刀光带着绝望。

血光暴起,左臂应声而落,白袍人借这一顿之机,青钢剑闪电般的插进了黑甲武士的腹部。

绛紫色锦袍人的刀光也到了,白袍人勉强躲闪了一下,身上血光飞溅,身形不住变换,却始终无法摆脱犀利的刀光。

白袍人面色惨白,气息有些散乱,左臂依旧在喷血,竟然抽不出片刻时间止血。

刀光怒长凄厉,黑甲武士没有上前围攻,甚至没有形成包围。

因为世间没有几人可以躲开这道刀光。

被这道刀光追逐的人,最终只能湮灭在刀光中。

暴喝声中,白袍人惨白的头颅飞出丈外。

刀光没有停下,依旧暴烈,眨眼间,没了头颅的尸身也消失了,仅仅留下一堆碎肉。

“杀无赦!杀!”

绛紫色锦袍人的怒喝中,黑甲武士大声应诺,转身便向庄内冲去,绛紫色锦袍人盯着那两个武士,眼中的痛惜久久难去,好一会才渐渐平息下来。

两个武士悄悄上来将那两个黑甲人的尸身小心的抬到一边,然后才回到绛紫色锦袍人身后。

不远处的轻辇,依旧稳如泰山,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日上中天,火烧净了庄园,厮杀声也平息下来,黑甲武士三人一队在废墟中搜索,庄子很大,庄内的人也很多,尸体遍布各处。

“报,西院已经搜查完毕,贼子全部击毙!”

“报,东院已经搜查完毕,没有活口!”

.。

“报,大人,贼子遗尸716人,弟兄们阵亡四百三十二人,伤二百一十六人,此外,有四名贼子向西逃亡,王校尉已经带人追下去了。”

绛紫色锦袍忍不住皱起眉头,尽管准备充分,没成想伤亡依旧这样大,为了执行这个任务,自己带的都是虎贲卫中的好手,可伤亡依旧还是这样大,经此一战,虎贲卫算是伤了元气。

但,虎贲卫依旧大晋的坚强卫士,是皇上最锋利的刀。

虎贲卫的卫士们依旧在瓦砾间仔细搜查,惨重的伤亡让虎贲卫们怒火中烧,躺在地上呻呤的伤者,不管老少男女,一律补刀。

尸体一具一具的抬到庄园的前院,绛紫色锦袍看也不看,虎贲卫将一具具尸体抬过来,见没有反应,便一刀将首级砍下来,扔到一边,这些是功劳。

大晋的军功是以首级论,即便虎贲卫也不例外。

除了首级外,从各处抄来的金银器也堆积在院子里,这些也同样是战利品,这些战利品的发落便由绛紫色锦袍人分配。

看到这些金银,众黑甲武士的情绪终于好了些,可看看绛紫色锦袍人的神情,他们又小心的压住,在虎贲卫中,绛紫色锦袍就是定海神针。

虎贲卫将庄园搜索之后不久,王校尉带着他的人和三颗脑袋回来了。

“.。贼子很厉害,我们损失四个兄弟,还有一个贼子掉到山岩下,.”

王校尉向绛紫色锦袍报告,他的右腿上中了一箭,走路有些一瘸一拐,血从匆忙包扎的绷带上渗出来,可在绛紫色锦袍面前,他一动不敢动。

杀无赦!

一个不准漏网!

这是绛紫色锦袍的决定。

他的决定不能出一点一滴差错。

那个跌下山岩的贼子,尽管所有人都看见了,他砍中他一刀,还轰了两拳,那么高的山崖掉下去,肯定活不了。

死定了!

可,他没能把尸体带回来,那个该死的家伙,连死都不让人省心。

绛紫色锦袍听后沉默了半响,转身走到轻辇面前。

“大师。”

语气隐隐有求助之意,轻辇却毫无动静。

黑甲武士收拾起他们的战利品,整队离开了山庄。

只有轻辇孤独的留在原地,连抬辇的四个麻衣壮汉都不见了。

满是废墟的山庄很安静,除了偶尔传来朽了的梁柱的垮塌声,山雀从远处飞来,在青石的院墙上停下,张皇的看上两眼,又张皇的飞走。

轻辇依旧静静的,仿佛在享受暮光中的孤独。

起了一阵山风,吹散了血腥,吹散了烟雾。青幔在风中却纹丝不动,似乎被隔绝在山风之外。

火势并没有随着山风涨大,只有余星在灰烬中挣扎着冒出几点红。

静,绝对的安静。

整个空间便只有这座在山风里纹丝不动的轻辇。

在静静的等待,仿佛一个孤独的恋人在等待爱人的归来。

虎贲卫离得远远的,却没有撒了包围圈,虎贲卫的几大高手各带数十名虎贲分散在庄园十多里外的地方,封死了庄园的内外联络。

即便庄园现在人畜皆无,只有那座轻辇,沉默的轻辇。

夕阳渐渐沉下去,满天的彩霞消散,星光穿过漫长的过夜空,轻辇依旧静静的。

这个画面很诡异。

废墟般山庄,遍地的尸体中,一座青幔围着的轻辇在静静的沐浴星光。

.

星光渐盛。

“桀桀桀,桀桀桀,.”

一声诡异的笑声在夜空中升起,犹如鬼魅,在废墟中飘荡,没有人知道它从哪来。

轻辇依旧安静,一动不动。

“桀桀桀桀.”

笑声在星光中飘荡,渐渐的在轻辇四周聚集,在轻辇四周飞舞环绕。

“神农谷向来以丹药闻名,没成想你居然修成了千里回音的功夫。”

“清虚宗一向出世修行,参悟天道,什么时候成了朝廷的狗。”

声音依旧在空中飘荡,不知所来,尽在轻辇四周环绕。

“尔等残害无辜,。。”

“无辜?!何来无辜!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膏粱锦绣,雕梁画栋,充斥门阀豪族,升斗小民,贫无立锥,这天下早已病如膏肓。”

说话间,一股幽香悄无声息的升起,香气朦胧,似花香非花香,朦胧中带着点仙气。

“幽灵香!”暗中的声音忽然变得有点慌张:“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神农宗,以丹药救人,以毒药杀人,没有点准备,我怎么敢单独在这等你!”

“等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声音又惊又怒。

青幔无风而动,似乎是在嘲笑他的无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声音愈来愈急促,愈来愈严厉,带着一丝绝望。

“原来你还不算太蠢!”

“轰!”

山庄深处猛然炸裂,一道人影冲天而起。

山庄处,电闪雷鸣,轰隆之声不停,罡风猛烈。

远处观战的虎贲卫们骇然变色,即便隔着如此远的距离,他们依旧感到扑面而来罡风,这风肯定不是山风,山风带着凉意,习习如美女的抚摸。

这风强烈炙热,让他们呼吸困难,头晕目眩。

在庄西面,距离虎贲卫的包围线更远一点的一处深潭,猛烈的风,在潭面刮出一层层的水纹,从东向西扩散。

岸边的野花和小草纷纷低下头,树林里休息酣睡的山雀争先恐后的飞向夜空,发出一阵阵惊鸣。

就在潭底,一具同样是白色袍衣的尸体随着潭水轻轻浮动,没有半点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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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水边。

风和日丽,琴声轻悠,有水鸟不时在水边掠过,在水面点出淡淡的涟漪。

临湖小亭里,白衣公子神态安详,轻抚琴弦。

有麻衣人穿竹林而来,步履轻盈,没带起一丝响动,似乎怕惊扰了这悠悠的琴声。

琴声忽然低迷,恍若游丝,在竹林中穿行,又象是条小鱼,在清澈的山溪中,闲适的游逛,有白鹤自天边飞来,在湖畔上空妙曼轻舞。

俄而马蹄轰鸣,战鼓隆隆,战士铿锵前行;刀剑交鸣,呐喊不绝于耳。

水鸟四散,惊恐的飞散高空;游鱼摆动,躲进深深的水底。

麻衣人神情微竦,眉头稍蹙,在心底轻轻叹口气。

琴声愈加激昂,勇士面对强敌,持戈杀入敌群。敌人势大,勇士浴血奋战。

琴声悲壮,勇士深陷重围,可却毫无畏惧,依旧奋勇冲杀,长戈折断,拔出了长刀,依旧酣战不休。

血染红了他的身体,勇士依旧在顽强战斗,他孤独的拼杀着,只有一个信念。

向前,向前,不管前面有多少敌人,不管前面的敌人有多强,依旧坚决向前,不会迟疑,不会恐惧,不会退缩。

琴声渐渐低沉,战场渐渐远去,只剩下一遍悲凉,残破的旌旗低垂在勇士的身边,战马在无助的哀鸣,大地被鲜血浇灌。

春意渐浓,白骨为荒草掩盖,野雉在草丛出没。

战场变作荒原,变成了良田,农夫扛着金灿灿的麦子,露出欣慰幸福的笑容,孩子们在麦场快活的欢笑。

琴声充满慈悲和安宁。

麻衣人心里叹口气:“药老被清虚宗的风道人斩杀,风道人也中了药老的离怅;俩人同归于尽,尸骨无存,其余719人无一幸存。”

琴声稍淡,修长的手指在琴弦缓缓扫过。

半响。

“这么说还有一个,.”

声音很平缓,语气不急不速。

“书生的功夫最好,可他太骄傲,所以,少的肯定不是他,。。,其实,他也算不上顶级刺客。”顿了下:“是狼牙吧,如果有谁能活下来,只能是他。”

“主子明见万里,”麻衣人没有丝毫动容平静的答道:“是狼牙,不过,我们的人亲眼瞧见,狼牙被打落山崖,尸体虽然没有找到,应该活不了。”

琴声轻轻响了下,拨琴人显然在思索。

.。

“我记得你曾经说,山庄里的这些小家伙,唯有狼牙看不透。”

“是。”麻衣人答道。

麻衣人武功高绝,已经能看到地仙的门槛,这些年秘密行走江湖,可以说阅人无数。公子和他名为主仆,实似父子,屡屡执行最机密最艰难的任务,十二年前,公子让他筹建杀手营,杀手营的每个人都算得上他的弟子,书生、狼牙都是,他对杀手营的每个成员都了如指掌。

除了狼牙。

杀手营的生存方式极为残酷,无论是检校,还是平时的训练,都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不容许失败,失败就是死亡。

所以,每个杀手都玩命训练,拼命提升实力,将每分钟都用在训练上,唯独只有狼牙。

狼牙最初的实力并不强,至少杀手营中,连前十都排不上,可他与前十交手,每次都能全身而退,尽管很狼狈,多数时候都受伤,要到药老那调治几天。

杀手都是从小被收养,山庄没有安排人教他们念书,训练的残酷和艰难让所有人都全力投入到训练中,不愿意将时间分配给其他任何事情,唯独狼牙例外。

麻衣人都不知道狼牙是什么时候开始识字的,他是所有小孩子中第一个走进三归堂的。

三归堂,归道,归儒,归天下。

公子这些年收集的上万册书,圣贤之言,武功秘笈,无所不有,有些甚至是江湖上失传了的,都收录在三归堂。

现在山庄已毁,世间再无三归堂。

狼牙第一个走进三归堂,第一个拿起圣贤之书,而不是武功秘笈。书生虽然取名书生,可他却是第二个走进三归堂的,麻衣人隐隐猜测,书生是在狼牙影响下才拿起书本的。

狼牙每天都要抽出至少一个时辰到三归堂看书,有时候还到药老那帮忙照顾伤者,药老很赏识他,甚至动了收徒之念,只是顾忌到神农宗的门规才没有。

不过,公子不相信。

“那可不一定,药老是什么人,岂会被那些规矩所束,他担心的是我。”

麻衣人没有反驳,公子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没有人能瞒得过他,药老虽然来自神秘的神农谷,几近得道,可依旧瞒不过公子。

“凝元丹,恐怕药老已经有解药了。”说到这里,弹琴人轻轻叹口气:“这个狼牙,可惜了,若是死了倒也罢了,若还活着,那就是个不小的麻烦,。。,让曲张去一趟。”

凝元丹是公子秘制灵药,可以加快内力修炼,但其中也有毒性,需要定期服用解药,否则将经脉寸断而亡。

公子一直怀疑药老已经练出了凝元丹的解药,解除凝元丹的毒性。

麻衣人低声应诺,琴声再度响起,麻衣人冲他的背影微微施礼,才悄然转身离去。

曲张是公子亲手调教的五兵之一,向在公子身边,少有外出,世人不知其名,可麻衣人知道,五人放在江湖上都是一流高手,五人联手,即便那些传说中的得道中人,也难逃他们的围杀。

五兵各有所长,曲张擅长追踪隐匿,善于从细微处发现线索,若狼牙真的没死,曲张便一定能将他找出来。

狼牙是个人才,麻衣人知道,可惜了,公子其实很欣赏他,如果不是出了意外,公子有可能会将他调到身边,再仔细雕琢。

但,现在,他必须死。

第一章 古道

荒凉的大地,沟壑纵横,北方吹来的风,夹带着格姆措沙漠的黄沙,纷纷扬扬的洒落在山坡和沟壑里,稀疏的幼草,在风中抖动,幼嫩的叶片上蒙上一层厚厚黄尘。(WWW.mht.la 好看的小说)

风,裹着沙,从峡谷内掠过,山顶的怪石在风中发出呜呜响声,冷森森的,令人恐惧。

一段枯干的树干倒在地上,瘦小的山鼠在树干间小心的寻觅着,蚂蚁在黄土中爬来爬去,匆忙的寻觅着稀缺的食物,秃鹫展开硕大的双翅,在高空盘旋,贪婪的看地面的血腥。

峡谷内,正在上演血腥,一群马贼正呼啸着围攻小山坡。

小山丘上显然是一队经过这里的商队,商队的主事者显然很有经验,在马贼发动进攻前,抢先将商队带到这个小山坡,利用地形构筑了一个简单的防御阵形。

这里的地形比较特殊,小山丘距离主干道不远,背靠山崖,南面狭窄不利冲刺,北面和西面则比较宽阔,也是马贼主要攻击方向。

来往西域的商队都知道,在西域的商道上,最可怕的不是艰难漫长的道路,也不是干旱缺水的沙漠,也不是恐怖的狼群,而是凶悍的马贼。

百年前,大晋铁骑纵横草原沙漠,无论吐蕃人还是羌人鲜卑人,都臣服在大晋的铁蹄下,那个时候,是西域商队最幸福的黄金时代,胡商充斥西都和帝都,酒楼妓寮胡琴悠扬,到处是胡女飘扬的裙裾。

三十年前,鲜卑大汗秃发树机能崛起大漠,与大晋在草原争雄,一度几乎统一大漠草原,与大晋争锋二十年,直到八年前,才被大晋护匈奴将军方回和护羌将军秋云联手击败,秃发树机能被迫求和。

但经过这一战,大漠草原的形势完全变了,部落之间征战不断,战败的部落流民四散,一些部落向北方和西方迁移,另外一些则沦落为商道上的马贼。

除此之外,这些年草原上雪灾旱灾不断,鲜卑人羌人铁勒人成群结队的挥动马刀越过格姆措沙漠,从此西域商道变得危险且血腥,马贼抢掠往往除了货物以外,其他无论是脚夫还是伙计镖师,全部屠杀一空。

大晋边军也进行了几次清剿,可这些马贼消息灵通,每当边军出动时,他们便四散而去,待边军过去,又呼啸而聚,让边军无可奈何。

小山丘上战况愈加激烈,箭矢飞纵,刀光闪亮,血肉飞溅,马贼攻势凶猛,商队简陋的防线看上去岌岌可危,渐渐有抵挡不住之势。

一个马贼跃过货架冲进了防御圈,正在奋力进攻的马贼们还没来得及欢呼,箭矢呼啸而至,马贼应声落马,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中年汉子持弓出现在防御圈中间的车旁。(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

灰色长袍连续拉弓,正猛烈进攻的马贼一一应声落马,马贼的攻势顿挫,三匹战马从小山丘上冲下来,领头的骑士蒙着围巾,身着灰袍外挂玄甲,手中长刀雪亮,迅疾如电,眨眼间便砍翻几个马贼,小山丘上的中年人连续发箭,每箭必有一人落马。

马贼们惊慌的调转马头向山丘下跑去,玄甲骑士随即掩杀。

正在山丘下督战的马贼群中奔出来几匹马,迎着他们冲过来,当先的马贼黑须黑袍大声呼喝,让溃退下来的马贼们重新投入进攻。

蓦然,乱军中升一团白光,这白光犹如沙漠中的阳光般酷热夺目,丝丝死亡气息扑面而来。

“宗师..”

黑须又惊又恐,白光陡然炸裂,化作丝丝灼热的气流,将他后面的话生生逼了回去。

奔逃的马贼人仰马翻,黑须猛地向后倒,整个身体平躺在马背上,灼热的气流从面上刮过,面颊生生发疼,头上一凉,裹头的头巾随风而去。

黑须大骇,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商队中,居然隐藏着如此强者。

战马似乎也感受莫大威胁,恐惧的长声嘶鸣,两马交错,黑须本能的举起手中弯刀,金刃交鸣,弯刀折断,长刀带出一串血痕。

马贼更加恐慌,慌乱的向后逃跑,玄甲骑士却没有继续追击,而是调转马头不慌不忙的返回小山丘。

就在这时,谷口处传来隆隆的马蹄声,玄甲骑士脸色一沉,小山丘上正在为同伴裹伤的商队伙计和镖师也听到这沉重的马蹄声,打退马贼进攻的欢愉顿时消散,人人脸色巨变。

虽然打退了马贼的进攻,可商队和镖师伤亡也有七八人,马贼的兵力是他们的二十倍,马贼兵力依旧占绝对优势。

西域商路上的商队都知道,马贼是嗜血的附骨之狼,只要被他们咬上,就是不死不休的结果。

今天之所以商队还能幸存,除了商队主人的机智,更多的是马贼的轻敌。

马贼觅食就如同军队上战场,大队驻留,侦骑四出。

这伙马贼在前天便缀上商队,商队主人采取种种惑敌之策,巧妙周旋,好容易才拖到今天。大队马贼追上来之时,商队主人当机立断,抢占了这个地形绝佳的小山丘。

如果马贼首领冷静点,商队处境依旧艰难,只要他们离开这里,就逃不脱马贼的疯狂追杀,最终会变成商道上的一堆枯骨。

可惜马贼首领轻敌了,或许是被之前商队主人的种种手段激怒,或许是对自己实力的信心,马贼首领过来便展开进攻,丝毫不顾忌地形,于是才吃俩大亏。

蹄声更加沉重和清晰,商队的所有人都紧张起来,玄甲武士和镖头大声喝令,所有人都行动起来,修补防线缺口,整理武器,所有人都面色如土。

蹄声如雷,大队人马已经越来越近了。

马贼的兵力本就远远超过他们,如果还有援军,那他们就真的到灭顶之灾,除了少数几个武功高绝之人有可能逃出去外,其他人难逃生天,必将成为这西域商路上的又一堆枯骨。

所有人都紧张的盯着谷口,几百名马贼也同样盯着谷口,他们的神情也同样紧张万分。

马贼背后的谷口,白马缓缓行来,马上骑士白盔白甲白披风,手提长枪,头盔上的红缨随风飘动。

马贼和商队都有些惊讶,难道那隆隆的马蹄声就是这一匹白马。就在这时,一队黑盔黑甲黑披风的骑士从谷口冒出,黑甲骑士迅速放缓马速,在行进中迅速变成攻击队形。

第二章 黑豹

“黑豹!”

马贼群发出恐惧的叫声,刚刚还在整队的马贼们,拨转马头便逃。

白马骑士的身后是一面红色的旗帜,旗帜上绣着一只张牙舞爪的猛兽。

西域所有部落,所有商队,都知道这面旗帜代表什么,这是黑豹。

黑豹,正式称呼是大晋凉州总督亲卫队,亲卫队的队旗一匹怒目欲扑的黑色豹子,而无论大漠的鲜卑人还是雪山那边的吐蕃人,亦或横行商道上的马贼,都称呼他们为黑豹。

至正十七年,三千黑豹晓行夜宿突击八百里,奔袭鲜卑左王庭,一举占领鲜卑左王庭,屠左王庭王公大臣部众五万余人,掳牛羊马匹十万余头。

至正二十年,晋军出征草原,在金叶草原与鲜卑主力决战,三千黑豹正面硬撼鲜卑纵横大漠原的万余狼骑,经过三个时辰的恶战,狼骑大败,伏尸百里,血流成河。

至正二十四年,鲜卑人在雁落谷设伏,晋军中计,三万晋军被十万鲜卑铁骑包围,危急之际,三千黑豹陷阵突击,连破三道包围圈,为全军打开通路,而后再担任断后掩护重任,与鲜卑铁骑连场血战,最终大军安全返回晋地,三千黑豹却只回来不到五百人。

黑豹是马贼的噩梦,也是大晋所有敌人的噩梦。

黑豹只有三千人,大晋敌人的三千个噩梦。

白甲骑士长枪徐徐举起,刺向天空,枪尖反射着阳光,冷森森夺人心魄。

黑豹们开始提速,长刀出鞘,闪亮一遍。

阳光烧烤着峡谷,马贼们忽然发现他们现在处于极端不利的情况,在身后,威震大漠草原的黑豹,而前面,小山丘正好卡在他们必经的路上。

长枪徐徐向下斜指前方,黑豹开始提速,披风随风飘起,如一条奔腾的黑龙,黑龙咆哮着,在一团黄沙中时隐时现。

而在这威猛咆哮的黑龙最前端,是那匹奔腾的白马,犹如一盏明灯,为黑龙指引方向。

山谷中杀气冲天。

马贼惊慌的转身便跑,十多年来,大漠上,荒原上,敢与黑豹正面交锋的马贼还没有。

弓弦响动,一团黑云挟劲风袭来,跑在最前面的十余马贼翻身落马。

“弩炮!”马贼发出恐惧的惨叫。

弩炮,大晋边军标准装备,每门炮可装二十四支箭,射程可达百余步,是对付集团冲锋的最佳武器,最厉害的不是这弩炮能射出多少箭,而是这弩炮换箭也很快,每门弩炮配有九个箭匣,三个训练有素的弩炮手可以在一分钟内完成箭匣的更换,是大晋对付草原各族最厉害的武器。

弩炮的厉害,也让大晋对弩炮的管制非常严格,每门弩炮都有标号,若弩炮丢了,队正和炮手全部斩首。

马贼们没有想到,这个普通的商队居然还有这样的大杀器,而且,商队的主事者在刚才这样危急的情况下,居然没有动用这件利器,直到现在。

“轰!”

又一门弩炮发威高速奔跑的马贼群又倒下一遍,原本黑乎乎的马群就像被挖去一块似的。

马贼已经顾不得这些,与身后的黑豹相比,弩炮的威胁可以忽略不计。

弩炮每次发射后,总有一段空挡,马贼借着这段空挡拼命打马,试图逃离咆哮而来的黑龙,逃离那盏飞驰而来的银灯,逃离那凌厉的杀气。

“杀!”

小山丘上的玄甲武士一马当先,十多匹战马紧跟在后,顺着斜坡冲下,虽然只有十多人,却也气势如虹。

马速越来越快,玄甲骑士面沉如水,长刀侧翻,身后的十余武士也几乎同时侧翻长刀。

一团夺目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白光直刺马贼的双目,马贼们忍不住以手遮目。

弓弦响起,玄甲武士身后的,刚才站在马车边的灰袍汉子骑马搭箭开弓,长箭疾如流星,迅若闪电,刚刚离弦便出现在目标的胸口,打头的马贼应声落马。

十余骑眨眼间便杀入马贼群,玄甲骑士没等两马接触,隔着十余步便举刀猛然劈下,刀锋绽放,凌厉刀气划破弥漫黄沙,劈开了汹涌而来的马贼群,五六个马贼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腾空而起。

“砰!”

刀气相撞,强烈的劲风将四周的马都吹得横飞出去,玄甲骑士跨下黑马后蹄猛蹬地上,前蹄竖起,发出一声长嘶,这声长嘶威猛无匹,鬃毛根根立起,玄甲骑士紧抓缰绳,长刀后劈,在黄沙划一道裂痕,黑马双蹄重重踏在地上,双蹄刚落在地上,黑马瞬间便起步,几步之间速度便提起来,很快便恢复成一支黑色利箭。

从马贼群中一个带着黑色头盔的黄须马贼,迎着玄甲骑士冲来,黄须口鼻蒙着面纱,只露双眼,这双眼睛有些淡淡的蓝色,若是在春光明媚的草原,仅凭这双眼睛便能迷倒很多怀春少女。

可此刻这双眼睛却很冷漠,没有仇恨,没有焦急,甚至没有了色彩,只是紧盯着迎面而来的玄甲骑士。

黄沙中冒出三道箭矢,这箭矢犹若幽灵,又象鬼魅,突然间便从黄沙中出现,随即穿劲风而来,呼吸间便到了玄甲骑士面前。

玄甲骑士却好像早有准备,面无表情长刀连续斩出,两道箭矢坠落黄沙,第三道却已经到了面前,玄甲骑士左手闪电探出,抓住箭头,手掌微痛,随即甩出。

箭似流星,以不低于来速的速度射向黑盔黄须。

黄须高鼻只是稍稍偏了下头,让过来箭,黄骠马速度丝毫未减,显然此马也非凡物。

一黑一黄,两马高速靠近,眨眼间便到了面前。

“当!”

两刃相交,声震山谷,无论是奔逃的马贼,还是渐渐追上的黑豹,耳鼓都嗡嗡直响,白甲骑士倒吸口冷气,骇然注目,随即露出兴奋之色,长枪再度举起,轻踢马腹,白马再度提速。

白马提速,整条黑龙居然也同时加速。白马黑龙,浑若一体。

若是当年威震草原的鲜卑大帅裂破天见到此景,也会禁不住称好,也定然会调动鲜卑大军中最精锐的战士,鲜卑大汗的近卫天狼卫,前去迎战。

“当!”“当!”“当!”

峡谷内响起连续的兵刃相交的声音,两柄利刃连续撞击,刃口溅出点点火星,巨大的震动,让两马各自后退两步,玄甲骑士和黄须汉子各看对方兵刃,双方都不由自主的大吃一惊,长刀和弯刀上都现出了细细的米粒大小的缺口。

玄甲骑士倒吸口凉气,他的长刀看上去普通,却是一把宝刀,斩断数十柄钢刀都不会有丝毫问题,没成想这次居然出了缺口。

“杀!”

马贼群后方传来一声怒喝,后面的马贼更加慌乱,黄须汉紧张之极,他深知黑豹的厉害,而白马白盔更是名震凉州,死在他手上的草原英雄数不胜数,与他相比,眼前这个玄甲人根本不算什么。

黄须汉一咬牙,猛踢下马腹,黄骠马猛地向前一窜,弯刀带起一道弧线直扑玄甲骑士,玄甲骑士却拔马就走,黄须汉来不及多想,加速追上去。

鸣镝声响,长箭带着劲风直奔面门,黄须汉大喝一声,弯刀横档崩开弓箭,黄须汉就觉着手臂发麻,他不由再次倒吸口凉气,抬头一看,玄甲骑士已经杀入另一群马贼中,刀光闪动,马贼纷纷落马,竟无一人是他一合之敌。

黄须汉没有去追玄甲骑士,而是顺势催马向峡谷的另一个出口逃窜。

玄甲骑士带领商队护卫和镖师的阻拦并不坚决,只要一两招收拾不下,便立刻让开道路,并不与他们纠缠,他们毫不掩饰他们的目的,就只阻拦一下,为后面的黑豹赢得时间。

很显然,玄甲骑士的目的达到了。

虽然只是短短的阻拦,黑豹们抓住了这稍瞬即逝的机会。

黑豹,是大晋边军劲旅,军中之军,士兵,百里挑一,战马,百里挑一,玄甲骑士的阻击,虽然时间只有那么短短一会。

但,足够了。

第三章 白马秋歌

白马如锋利的枪尖,刺破漫天尘埃,扎进蒙蒙黄沙中。

马贼们惊慌失措,白马带着黑龙在黄沙中时隐时现,偶尔有兵刃撞击声,更多的是短暂的惨叫,不断有失去主人的战马惊慌的逃出来。

玄甲骑士带着他的人退回到小山丘上,成了这场屠杀的旁观者。

小山丘上的防御设施没有撤出,在西域商道上,即便是官军,也要小心。

战斗过程没有例外,马贼没有投降,没有人会向黑豹投降,黑豹也不接受投降,黑豹大旗的底纹是红色的,这颜色是用敌人的血染红的。

其实马贼在人数上依旧超过黑豹,但马贼却没有组织,或者当发现黑豹时,便已经吓破胆了,偶尔两个被追上的马贼试图反抗,立即被碾为齑粉。

“黑豹不愧是黑豹,名不虚传。”玄甲骑士望着峡谷内轻轻叹道。

“怎么秋少将军都出来了?”那个中年人有些疑惑。

没人开口回答,白马银枪秋歌,凉州都督、护羌大将军秋云的大公子,若仅仅是这身份,也不会被他们看重,秋歌不像帝都或西都那些摇鹅毛扇,吟诗作赋的世家公子,名震天下的月旦评对他们没有丝毫影响,他们这些西域商道上的商人和镖师看重的是能不能挥动那雪亮的长刀,能不能骑上那追风泼沙的骏马,能不能劈杀凶悍的马贼。

而秋歌,十四岁随父出征塞外,十六岁即率军出战,十八岁便登上武师境界,今年二十二岁,居然传出就要破境登上宗师境界。

天才般的人物,有数不清耀眼的光环加身。

中年人看了玄甲骑士一眼,这玄甲骑士刚才展露的境界就有宗师境界,看这玄甲骑士的年岁好像也不到三十,西域什么时候冒出这么个人物来,以前怎么没听说过,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似的。

在大晋,武人按修为分为武徒、武士、武师、宗师,大宗师;过了大宗师便是传说的先天境界,先天境界也被称为地仙,传说地仙日行万里,能上九天翱翔,能呼风唤雨,操飞剑取人首级于千里之外。(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

但,先天境界,地仙,这已经是传说中人,上千年未见。

传说数千年前,别说地仙了,就算神仙也常见,可惜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仙人们离开了人间,再不回来。

天下现在有八大大宗师,其中大晋有六大大宗师,其余两大大宗师分别在吐蕃和鲜卑族中,大晋六大大宗师的三个为朝廷供奉,另外两个,一个为太平道太上掌门,另一个为长生宗掌教,第三个则颇为神秘,江湖上只有传闻,却从未有人见过。

中年人有些不明白,这玄甲骑士明明有宗师的实力,怎么会沦落到商队中,要知道商人在大晋的地位比荫户高不了多少,甚至还比不上普通农夫,宗师境界,无论那个门阀世家都会招揽,锦衣玉食,醇酒美人,比当一个商人,在这危机四伏的西域商道上奔波,要舒坦多了。

“砰!”

一团亮光将漫天黄沙炸开,黑色身影腾空而起,白马穿过黄沙猛扑而去。

“传言有误啊,少将军已经破镜了,。(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玄甲骑士慨然赞叹道。

中年人赞同的点点头,他的境界虽然只有武师,可行走江湖几十年,眼光老道,自然能看出这团光芒表现出的是什么。

黄沙散去,黑豹挥动马刀齐声欢呼,白马傲然挺立,长枪上挂着条人影。

玄甲骑士跳下马,转身吩咐身后的两壮汉将周围的防御工事收拾起来,这两个壮汉正是刚才随他冲进敌群的中人,中年人观察了下,这俩人均有武师的境界,比起自己恐怕也就稍低。

中年人卡在武师九品上已经七八年了,宗师这一步就是迈不过去,而据他观察,那两个壮汉的修为已经达到武师七品和八品,在最初接这趟镖时,他就注意到这个商队与普通商队的不同,商队付的保镖费用比普通高,而且商队的伙计个个都身怀武功,其中有几个修为还相当不错,可临到马贼来时,他才忽然发现,原来那个有点市侩,有点散漫的商人居然是高手,行军布阵,巧设迷魂,活活拖了马贼三天,而后跃马出阵,居然展现了宗师的修为,这让他大为惊讶。

中年人看伙计们和手下镖师正在搬动货架,他不由皱了皱眉,边军也并不让人放心,一些出来巡逻的边军危险程度与马贼相仿。玄甲骑士看了他一眼:“凭我们能挡住黑豹吗?如果不能,到不如坦诚相见,再说了,白马银枪是最注重名声的,断不会做出杀人劫货的事。”

中年人想了想不得不承认玄甲骑士说得不错,以他们的力量根本挡不住黑豹一击,一旦黑豹展开攻击,能逃出去的恐怕也就这玄甲骑士。

玄甲骑士表现出的境界并不比秋歌强,但中年人就是感觉他能活下来。

欢呼声平息下来,黑豹散布在战场四周,收集散落战场的战马,另外便是收集首级,将马贼的首级砍下,扔进几个马车中。

一名黑甲小校疾奔上小山丘。

“谁是主事?”军官没有下马,就在马上摘下戴在脸上的面巾,大声喝问,骄矜之气一展无余。

“草民瀚海商社柳寒见过将军。”玄甲骑士躬身行礼。

“草民振远镖局韩安见过将军。”中年人也赶快躬身行礼。

“我家少将军要见你们,跟我来!”

黑甲将军说完根本不管他们是否答应,说完之后便拨马便走,溅起一串黄沙烟尘。

柳寒和韩安交换个眼色,俩人上马跟着那串黄沙烟尘到了白马银枪秋歌面前,秋歌已经脱下头盔,头上包着头巾,柳寒注意到,这块包头的头巾是红色的,在山风吹拂下飘起来。

“草民瀚海商社柳寒(振远镖局韩安)拜见秋少将军!多谢秋少将军救命之恩。”柳寒和韩安齐齐躬身施礼。

秋歌打量着俩人,柳寒看上去有三十多岁,身材修长,浓眉细目,面色有些黑,两腮如刀刻般锋利,下颌上有几根粗壮的胡须,裸露在外的手臂有些瘦弱,可给人的感觉却很刚劲,腰间挂着长刀,秋歌一眼便瞧出,这长刀比普通长刀要长上两分,刀柄很普通,没有任何修饰。

对振远镖局,秋歌知道,振远镖局是凉州最大的镖局,局主韩安武师九品,也曾经见过几次,不过没有留意,他不是很喜欢这些江湖人,江湖中人好勇斗狠,以武犯禁,始终是天下稳定的隐患。

而瀚海商社,他也听说过,这瀚海商社是七八年前才出现的,最先出现在那不知道,但突然出现在凉州,而后很快发展到雍州,最近又发展到帝都,速度之快令人侧目,根据将军府掌握的资料,这瀚海商社背景颇为复杂,好像获得了西域几个小国王室的支持,商社主人是个不到三十的大晋人,孤身出关到西域,从无到有,白手创建起这庞大的商社。

“瀚海商社?早就闻名遐迩,只是忙于军务,尘缘未见,”秋歌沉凝着说,语气一转略微有些好奇:“柳先生是商社主事?”

柳寒抬头看着秋歌,此刻的秋歌一扫白马冲阵的豪气,眼中尽是好奇,他在心中微微一动,感到这年轻的少将军好像还是个孩子,于是他恭谨且谦卑的答道:“多谢少将军关心,商社不过侥幸有些薄名,草民乃商社主人。”

此言一出,不但秋歌惊讶,连边上的韩安也意外扭头看着柳寒,他完全没想到这个身手高绝的汉子居然就是瀚海商社的主人。

通商西域,获利虽然巨大,可西域商道凶险,除了嗜血的马贼,还有漫长的沙漠瀚海,凶狠的狼群,艰难的天邪山道,最令人不放心的是西域诸国变幻莫测的局势,稍有不慎,即人财两失。

所以,大晋很少有人愿意出塞经商,即便冒险出塞,也是数家门阀合资,商社的主事人由各家派出,主事人下面则称为主事,根据将军府掌握的情况,目前凉州敢出塞,通商西域的,大晋人创建的商社不过三家,这三家全是凉州雍州门阀合资创建,主事人由各家代表轮流但当。

秋歌第一次听说瀚海商社便是从将军府长史端木正那里,端木正出身雍州士族端木家族,端木家族便和凉州的张家和文家共同组建了一个商社,不过这个商社规模不大,也不走西域,主要走吐蕃。

端木正对瀚海商社的主事人非常佩服,瀚海商社有六个商队,三个商队走西域,两个商队走大漠,剩下一个走吐蕃,商社的组织架构与其他商社完全不同,内部组织严密,各地讯息通达,往往别人还不知道,他们便已经在采取行动了。

瀚海商社站稳凉州的第一仗便是七年前的粮食大战,大漠干旱还没露头,瀚海商社便调集了大批粮食,那一战,瀚海商社大获全胜,此后又经历了丝绸大战和皮货大战,三次大战后,瀚海商社不但在凉州站稳了脚步,也扩展到雍州。

凉州的门阀世家在佩服之余,也对商社的主事人非常感兴趣,派人打听,却没有任何消息,商社的伙计根本没见过,掌柜又闭口不言,谁也不知道这商社的底细。

渐渐的,瀚海商社的主事人成了大家口中的神秘人物,身上笼罩了一团神秘的光环。

没成想,居然在这遇见了商社的主人,这主人还这样年轻,不能不让他有几分好奇。

第五章 小山丘上

黑豹们打扫战场,尸体被抬到一边堆积起来,商队的伙计和镖师也下来帮忙,其实搬抬尸体这些事是他们在干,黑豹们打扫了尸体的行囊后,便不再理会,剩下的便交给随军民夫干,现在没有随军民夫便由伙计和镖师们代劳了。

秋歌没有理会这些事,他有些孤独的站在一边,几个侍从和低级军官在边上说笑,两个军官比划着,说着今天的战事。

柳寒和韩安回到小山丘上,商队已经准备好了,死亡的伙计和镖师已经埋了,西域商道上便是这样,那死那埋,割下一缕头发,带回去交给亲人,没有亲人的,就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层层黄沙中。

数百年来,西域商道上都是这样。

在凉州,谁都知道走西域利润巨大,可除非万不得已,没有人愿意走西域,敢走西域的,也多是些胆大包天,视性命如儿戏的亡命之徒,以及那些实在没有办法,搏命一击的穷苦人。

柳寒跳下马,一个穿着穿着土布长袍瘦弱的老者过来,老者看上去六十左右,头发花白,被一块黑色布帕系着,发梢被风沙吹得有些散乱。老者的脸上满是皱褶,眼睛很小,褶子几乎将他的眼睛给遮住了,总给人没睡醒的感觉,偶尔与他目光相遇,感觉那目光却有些浑浊呆滞,让人纳闷的是,这样一个瘦弱,看上去有些猥琐的老者,居然有一把络腮胡子,这把胡子半黑半白,胡须上同样粘了几颗黄色的沙粒,为他添了几分粗狂豪迈。

老者的长袍上也同样扑上不少黄沙,可让人感到奇怪的是,长袍上看不到褶子,给人很利落的感觉。

“东主。”

“没事,来的是白袍长枪。”

柳寒笑了下,目光自然落到老者身后的那三个胡女身上,三个胡女同样穿着土布长袍,长袍从头笼到脚,看不出身材如何,三女脸上都蒙着面纱,站在前面的身材稍高,看不到身材如何,可隐约的身材,妙曼诱人,露在面纱外的眼睛如海水般湛蓝,妩媚温柔,头发用白色的丝绢包着,露出修长白皙的脖子,虽然看不到她的真面目,可仅凭这些,便已经足以让人神魂颠倒。另外两女,同样蒙着面纱,一双眼睛却是褐色的,露在外面的脖子同样修长白皙。

老者就像没看见柳寒的目光已经越过他落到身后的三女身上,他上前一步靠近柳寒低声说:“我让人打听了下,秋歌是奉命返回姑臧,命令来得很急,要他十天之内返回姑臧。”

“哦。”柳寒轻轻点头:“叫弟兄们抓紧时间准备,咱们随黑豹走,有黑豹保驾,给个天作胆,也没人敢打咱们的主意。”

说完,柳寒绕过老者走到三女面前,什么话都没说,三女开始给他卸甲,没用多少时间,便将身上的铠甲卸下来,一个女人捧来条灰色长袍,另一个则捧来黑色的披风。

两女拿来后便站在那,由蓝色眼睛为柳寒披上。换好衣服后,女人又端来盆水,将毛巾浸透,然后给柳寒擦脸。

女人们作这些事时,柳寒一动不动,神态自若。老者站在他身边,也没开口,对这一切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老黄,咱们的伤亡如何?”

“回东主,咱们损失不大,伙计死了三个,伤七个,多是小伤,镖行方面伤亡较大,死了八个趟子手,两个镖师,另外还伤了十二个。”

柳寒闻言微微皱眉,轻轻叹口气:“怎么这么多,老黄,咱们的人都是武士级的,金狼的名气虽大,手下硬点子也就那么几个。”

“草原上最可怕的不是马贼,而是群狼。”

柳寒摇摇头,老黄立刻闭嘴,在他眼中这个东主可谓天纵奇才,自己几十年宦海生涯中见过不少才智卓绝之士,可比得上这位年轻东主的,寥寥无几。数十年前,自己获罪发配,服刑之地被吐蕃人袭击,从此流落西域,原以为再也无法返回中原,没想到遇上了这位东主,自己目睹他从无到有,创下这样庞大的家业,期间汹涌波折,实为外人所不知,好多事,只有他和东主知道。

“柳铁。”柳寒叫道。

一个面色黝黑,相貌平庸,三十来岁的中年人过来躬身行礼,中年人脚步很稳,腰间挎着长刀。

“待会请韩局主过来,这趟镖,他们可损失不小。”

柳铁稍稍迟疑:“主子,这趟镖,咱们出的钱可不少。”

“价钱是一回事,情分是另外一回事,有些事,虽然理所当然,却少了情分,去办吧。”

柳铁再不说什么,正要转身过去,柳寒又叫住他:“给他们拿些白药和续命丹过去。”

柳铁再度迟疑下,躬身称是。这白药是柳寒亲手配的,可以内服外敷,功效惊人,特别让老黄惊讶的是,这药的材料很普通,普通到任何药店都能买到,没有任何一味药很珍贵。续命丹同样是柳寒亲手配的,但却包含十多种珍贵药物,而且要经丹火熔炼三天三夜,才能成药。

续命丹,以老黄的见识,这丹药有三品,甚至四品的药力,这让他对这位年轻的东主更感兴趣了。

在大晋,丹师比宗师更珍贵,更受门阀世家和朝廷的重视,每一个丹药师出师,都是各门阀世家极力招揽的对象。而丹武双修的人才,这天下屈指可数,就算有,也多是白发苍苍的奢宿,从未见过这样年轻的四品丹师。

在大晋,丹师也论品,最低等的是丹童,其次为丹徒,丹士,丹师,最高等的是神师。

传说神师炼制的神丹,不但可以生死人肉白骨,而且可以让一个普通人白日飞升,一举成仙。

可惜的是,上千年了,天下再没出现神师。

别说神师了,就算九品丹师,天下也很长时间没见过了。丹师也分品,从一到九,九品丹师自从闻名天下的药老失踪后,再没出现过,现在别说九品了,就算八品丹师也没听说过。

老黄不懂丹道,无法确定柳寒的丹道境界,但他认为,柳寒炼制的续命丹有四品或三品的境界,可让他迷惑不解的是,柳寒对外宣称,这续命丹是他在西域某个神秘宗派买的,若非亲眼见他炼制这种丹药,他也许会相信。老黄相信,这府里,只有三个人知道,一个是从不出二门的天娜,另外一个应该是柳铁。

柳铁是柳寒买的奴隶,其实商社中绝大部分伙计都是奴隶,包括老黄他自己,他被掳到西域,要不是因为识字,恐怕早已化为一堆朽骨,就像刚刚死去的伙计和镖师,甚至没有人会带他一缕头发返回大晋。

柳铁的生父是大晋被俘的边军,母亲却是吐蕃奴隶,从出生便是奴隶,他身上有大晋边军的血气,也有大晋军人的忠勇,他是部落中有名的勇士,柳寒在草原时,正好遇见他因打伤部落贵族要被处斩,柳寒欣赏他便将他买下,数年之后又提拔他为管家,成为柳府的三号人物。

柳寒站在小山丘上,小山丘中心的三辆马车,被套上马,刚才随柳寒过去的柳铜柳石正在套车,天娜小心的站在他侧后五步的地方就像很多时候那样。

老黄走过去,和柳寒并肩站在一起,眯缝着小眼望着东方,那是大晋。

他们就要回到大晋,回到帝都了。

第六章 姑臧

姑臧是凉州中心,也是军事重镇,大晋西军主力便驻扎在这附近。姑臧还是大晋和西域商业交流的中心,走西域商队多是在这里卖出或买入需要的货物,位于城东的交易市场是整个凉州秦州最大的市场,这里几乎什么都有。

姑臧的地理位置也很适合作这样的中心,城外的花溪河绕城而过,城南的曲灵山郁郁葱葱,钟灵俊秀,引人入胜,花溪河与曲灵山犹如两扇门,夹住了西域商道,而姑臧正好堵在这条商道中间,一旦关闭城门,就关上了塞外草原各族通往西都的通道。

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姑臧的安防一向严格,特别是秋云大将军主掌凉州以来,更加重视安防,每天辰时开门,戊时关门,巡逻队每天入夜之后便上街巡逻。

出了峡谷,正如柳寒预料的那样,沿途再没有遇上麻烦,商队跟在黑豹后面,秋歌虽然知道,但没有在意,柳寒也很会作,没一两天便以拜访为名,送给队伍一些肉食和蔬菜,此举很受士兵欢迎,因此没用两天便赢得士兵们的好感,要不是秋云大将军军令严格,军中不许饮酒,柳寒还会送上烈酒。

但秋歌对此更加鄙夷,柳寒的目的很明确,几乎毫不掩饰,秋歌根本没当回事,只要你跟得上,我自然不会赶你走,根本犯不着这样低三下四,何必这样下作。[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这要换个人换个商队,秋歌恐怕便赶他走,至少也要禁止他踏入军营,可柳寒却偏偏让他无法开这个口,相反倒是越来越引起他的注意。

柳寒在西域十多年,瀚海商队遍布西域各国,对西域的情况了如指掌,西域各国的风土人情,地理环境,各国国内情况,各国之间的关系,以及周边各部落内部的情况,无不了然于心,凡秋歌有所不解,均可一一解答。

自从三十多年前,鲜卑人叛乱后,西域再无朝廷使节出使西域,对西域的了解多是从这些商人口中所得,而多数商人更注重经商利益,对政治军事了解甚少,朝廷得到的消息也杂乱无章,甚至自相矛盾。

“在下认为西域情势,未来三到五年内必有大变,极西大国安息并非西域之祸,安息虽然强盛,然安息之西亦有大国,两国相争已有时日,安息无法并力东进。

西域真正的祸端还是在鲜卑,自从树机能覆灭,北部鲜卑退往大漠以北,经过十多年修养生息,已经渐渐恢复元气,据说,树机能之孙,裂风,此子足智多谋,骁勇善战,前年灭极北的丁零,去年灭羌人陀部,触角已经伸向西域各国,.。

草民认为,此子实行颇似远交近攻之策,他知道无力与我大晋交锋,故先与我大晋交好,缓朝廷之心,其借机征伐极北和西域,以战养战,在鲜卑内部却施展合纵连横之术,挑起鲜卑内部不和,再借其祖父之威,收揽人心,.。。此子野心不小。”

树机能败亡之后,鲜卑人退到大漠,可大漠艰苦,大晋虽然无力入大漠追击,但朝廷杰出之士制定了分化瓦解之策,诱使数个鲜卑部落南下,组成了南部鲜卑部落,与之对应,退到大漠的鲜卑人则称为北部鲜卑。南北鲜卑数年混战,南部鲜卑在朝廷支持下渐渐占据上风,这时朝廷再施风化之策,北部鲜卑再度分裂,部分部落迁居辽北,形成东部鲜卑。

东部鲜卑和南部鲜卑在朝廷支持下继续向北部鲜卑施压,最终,在至正二十二年,北部鲜卑向朝廷投降,接受朝廷诏令,不过,朝廷对北部鲜卑依旧警惕,好在这十多年,北部鲜卑安分守己,再没参加草原上的征战,没成想,北部鲜卑将兵蜂转向北方和西域。

相比之下,柳寒的消息显得系统,让秋歌有耳目一新的感觉,俩人沿途聊天,扎营休息时,柳寒也与黑豹中的军官士卒闲聊,黑豹军队嗜武之徒不少,每每提出与柳寒较量,均被柳寒巧言避开。

最初秋歌还没注意到,商队中到军中来的只有柳寒,商队其他人扎营之后,全都安安静静的待在营地,一切井井有条,军中侍从悄悄告诉他,商队营地是按六花之法扎营,六花营地是本朝开国名将赵牧所创,攻防兼备,乃军中常用扎营之法。

不过,六花之法扎营,乃军中之法,这柳寒不过是个商人,他怎么知道这六花扎营之法?而且,以商队区区人力,怎么排出的六花之法,秋歌怀疑之于又产生好奇,他特地跑到商队去看,看过之后才明白。

六花扎营,按前后左右中,柳寒巧妙利用地形,将营地收缩,镖局镖师和商队伙计各司其职,组成一个微缩版的六花营地,营地虽小,可功效却更强了。

秋歌心中存疑便试探柳寒,柳寒却告诉他,六花之法早就流传出去了,《太祖对答》西域各国都有卖,《太祖对答》是部兵书,以对答形式记录赵牧的用兵之道,其间包含行军,地势,扎营,后勤等等军中秘要,向为大晋军队不传之密。

“几百年了,再大的秘密也保不住,更何况一部书。”柳寒含笑解释。

秋歌闻言忍不住叹息,草原各族本就擅长骑射,单兵作战能力强于大晋,若再通了战阵之法,大晋之祸,祸不远也。

“秋少将军多虑了,我大晋地广人多,富庶甲于天下,若无内忧,定无外患。”柳寒颇不以为然的摇摇头。

秋歌深思数日,豁然开朗。中原富甲天下,人口众多,纵观历史,每每中原内乱,塞外异族才有机会侵扰中原,若中原政治清明,国家安定,塞外异族无不臣服,所以,大晋之危在内不在外。

想明白之后,秋歌对柳寒的观感顿变,开始刻意与其交往,一路下来,俩人几乎形影不离。

到了姑臧城外,秋歌向柳寒告辞。姑臧是座军事重镇,军队驻扎众多,秋大将军治军甚严,严禁士卒无故进城,所有军队均驻扎城外大营,城内只有少数黑豹巡逻。所有外出部队,回到姑臧第一件事均是到大营交令,违令者,轻者鞭责,重者斩首,即便秋歌也不例外。

秋歌率部到大营交令,柳寒才轻舒口气,与秋歌交往是他刻意为之,虽然此行的最终目的是帝都,但秋云手握重兵,威震西陲,交好其子,将来或许有所助益。

第七章 瀚海商社

抬头看着姑臧城,柳寒禁不住眯下眼,姑臧不愧为军事重镇,城墙高达数十丈,全都为青石所筑,护城河宽达十丈,引花溪河水入内,深不见底,城墙之上,守城弩赫然可见,城门楼上烽火台随时待命,一旦敌骑掩至,狼烟即起,讯息即达千里之外。

扭头看看老黄,老黄神情依旧,只是眼睛眯得更小,手捏胡须,脸上似笑非笑,悲喜难辨。

“还行吗?”

“人老了,没想到还能重回故土,有些感慨,东主切莫见怪。”老黄颇为感慨:“几十年过去了,西域风沙冰雪甚大,老夫形迹大变,也不知道故人还有几个认识。”

“哈哈,你老黄当年名满天下,不认识你的能有几个,”柳寒不冷不热的干笑两声,扭头再看看姑臧:“这姑臧十多年没变,还是老样子。”

“大巧不工,大音稀声,不管鲜卑也好,吐蕃也好,从未攻破过此城。”老黄同样不冷不热的答道。

“咱们作生意,求财不求气,只有和气才能生财,”说着柳寒抬头冲韩安叫道:“韩局主,咱们进城吧。”

柳寒和老黄在边上聊天时,韩安离得远远的,这一路下来,韩安对商队的情形也了解得清清楚楚,柳寒是商队之主,柳铁是他的管家,这老黄的地位比较特殊,名义上是柳寒的账房,可柳寒言语上虽然不客气,可实际上对他很尊重,俩人的关系不像主仆关系,更象宾主。

在城门口,商队很引人注目,这个商队比普通商队的规模更庞大,普通商队一般也就三四十峰骆驼,大点的商队有七八十峰骆驼,可瀚海商队的骆驼足有两百多峰,这样庞大的商队,即便在姑臧也是极其少见的。

这样庞大的商队全部入城自然不妥当,姑臧是瀚海商社的重要据点,商社在这里投入了庞大的人力物力,城内有旅店库房,城外有别院,这些设施多是为商社伙计服务。

柳寒让老黄带队上城外的别院,自己带着柳铁和三个侍女进城,然后告诉韩安,让镖局的伙计回家看看,到启程去西都长安前,他会通知他们的,韩安自然满口答应,振远镖局总局就在姑臧,镖师伙计的家多数都在城里,不过,这些镖师和伙计大多未成婚,没有几个人愿意将闺女嫁给这些在西域商道上搏命的人。

进城之后,柳寒好像有些好奇的打量着两边的街道店铺,姑臧确实是凉州第一城,街面上很热闹,到处是穿着各异的各族人,偶尔有骆驼响着驼铃从街面走过,两边的商铺,好些都是胡人开的,胡人们用僵硬的语气与人交谈,声音抑扬顿挫,别有一番风味。

一阵丝竹之声传来,柳寒扭头看却是街边的酒楼,柳铁在边上低声介绍,这是姑臧最大的酒楼,醉红楼;里面除了饮酒外,还有歌舞表演,可以招胡姬陪酒。

柳寒多年没返回大晋,柳铁在过去数年中,曾经返回过大晋,到过姑臧和西都,其实,除了柳铁外,柳铜柳石等好些忠诚下属也到过姑臧,每个人都在姑臧待了一段时间,对姑臧更熟悉;而且,柳寒为了让分店控制在手中,每个分店除了掌柜的,还派有其他人,这次在决定回来之前,柳铁再度奉命到姑臧待了一段时间。

“除了醉红楼,花溪河上还有花舫,其实,姑臧最大的窑子是在花溪河上。”

“花舫?”柳寒重复道,语气中有些疑惑,十多年前,他逃出姑臧时,花溪河上还没有什么花舫。

“三年前开的,花舫主人名叫珠娘,手下有七八条花舫,现在那些公子哥平时都上那去了,这醉红楼,已经大不如以前了。”柳铁的声音依旧很低。

“哦,姑臧是个很有意思的地方,这珠娘到是有眼光,居然想到到这里开花舫,不简单啊。”柳寒笑了下说。

柳铁眉头微蹙,他听出了主人的意思,主人对这个人有怀疑,他低声问:“要不要去查一下?”

柳寒摇摇头:“没那必要,这是大将军府的事,不管他身后有没有人,都与我们无关。”

说话之间,马车在一家商铺门口停下来,店铺的门脸挺大,上面挂着匾额瀚海商社,四个大字的右下角又有一行小字姑臧店。柳铁抢在他前面推开店门,柳寒迈步进去。

“客官,需要什么?”

刚进店门,立刻有伙计过来招呼,柳寒没说话,柳铁开口道:“叫王掌柜过来,东家到了。”

伙计愣了下,东家,什么东家,正在椅子上喝茶的二掌柜闻言立刻放下茶杯过来,看到柳铁,他眼前一亮,显然还记得他,当时柳铁在店里时,职位虽然不高,可掌柜却很重视他的话,甚至隐约感到掌柜的有些怕他。

“你是柳铁?”

“是我,二掌柜,王掌柜在吗?”柳铁没有废话直接问道。

“掌柜的上双叶街去了,总社要来人,掌柜的新在那边买下处宅子,过去整理下。”二掌柜小心的说着,偷眼打量下柳寒,柳寒面无表情的坐在那,柳铁则站在他身边,显然,柳寒是他的主人。

这时门外又进来三个胡女,为首的胡女进来后便径直走到柳寒身边,另外两个胡女则一个端着茶杯,另一个则抱把刀,姑臧不禁刀剑弓,但禁弩,弓在进城时要取下弓弦,至于进城之后是不是再装上,官府也不管。

天娜似乎根本没看到二掌柜,从米娅手中接过茶杯,小心的将茶杯洗了洗,二掌柜见此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这不像是在西域商道的做派,相反更象是世家公子的做派。

店里用来招待客人的茶杯是产自耀州的精瓷,白玉一般的瓷身,精致的花鸟仕女,这样一套瓷杯,市面上要卖五两白银,可这样的瓷器在世家公子眼中,竟是那样粗糙不堪,他们往往自己带着茶杯,这些茶杯多是产自平洲的钧瓷所制,市面上的价格高达二三十两白银,要知道现在上人市,买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也不过七八两银子,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也不过四五十两,要是胡女就更便宜了。

人市,是姑臧最火热的交易之一,除了来自西域的,还有来自草原各族的,不少中原买家专程到姑臧买胡女,胡女能歌善舞,妩媚多姿,乃居家待客的最佳选择,门阀世家多有收藏。

柳铁不动声色的看着天娜作这些,他心里明白这是主人有意为之,主人以前从来不讲究这些,商路之上别说茶叶了,就算雪水也喝过,这是最近两年忽然开始讲究的,对这些举动,他不是很理解,可主人既然这样作了,那就有主人的深意。

喝了两口茶后,柳寒开口道:“派个人带我们过去,犯不着再等了。”

“是,小七过来。”二掌柜还是拿不准,这是不是东家,可柳铁既然这样说了,他不敢不遵,不是的话,没什么损失,若要是的话,惹东家不高兴,那问题就麻烦了。

小七的个头不大,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的样,一双眼睛很灵活,柳寒上了马,让他和柳铁坐在车辕上,小七边走边指点,柳铁开始套他的话,柳寒发现,这小七反应挺快,总能把柳铁的问题绕过去,却让柳铁丝毫找不到发火的理由。

“小子挺不错,”柳寒笑了下说:“对了,你怎么进店的?”

“我?”小七扭头望着柳寒说:“我是店里的人。”

“店里的人?”柳寒明白了,小七是王掌柜买的,这不算错,他曾经告诉过王掌柜,不要轻易引进外人,最好用奴隶,最好用那些十三四岁的小孩,让老师教上一两年便可用,这样再培养两三年,其中可造之材自然便能浮现。

奴仆和别的人不一样,按照大晋的法律,打死一个奴隶,主人当处罚款,金额不过区区十两纹银。相反,奴仆欺主,轻者处斩,重者凌迟;所以,奴仆的生死完全掌握在主人手上。

柳寒不再问什么了,柳铁也不再开口,小七心里忐忑不安,想着万一这真是商社主人,自己算不算得罪他了,若真得罪了,那可怎么好,好不容易遇上这样好的一位主人,这,.,这可怎么办呢?

奴隶逃跑是常有的事,可若主人报官,奴隶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一旦被抓住,将被交还给原主人,奴隶在逃亡过程中,若娶妻生子,其妻儿也同样被当作奴隶交还给原主人。

再说了,在大晋,出门要有路引,官府检核,若无路引,可当场逮捕,轻的鞭刑,重者则处以苦役。

所以,在大晋朝,奴隶想要逃跑,那是艰难万险,九死一生。

“前面那处大宅子。”

小七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处宅子,这宅子看着就挺气派,门口居然有两对石狮子,宅门是朱红色的,上面的漆显然是新上的,光亮如新。

柳寒看着这宅门不由微微皱眉。

第八章 姑臧暗潮

这宅门违例了,按照大晋律,他这样的商人家门口是不允许有石狮子的,而且门也不合适,按照大晋律,商人的家宅大小有规定,门的颜色也有规定,商人的家门只许用黑色或灰色,这朱红色只能士族以上用,门的尺寸也大了,足有十尺高,远超过官方规定的六尺。

小七跳下车,说句我去找掌柜的便跑进去了,柳寒眉头深皱的站在门口,没有往里面去,柳铁和三女在他身后,柳铁跟随他多年,知道他的心意。

“主子,现在对这些没那么严,咱们不是要在这盘桓几天吗,王掌柜也是好意。”

柳寒依旧面沉似水,过了一会才说:“我给你讲过不止一次,细节决定成败,不要以为这里是姑臧,就没什么要紧,天下虽大,可在有心人眼里,很小。”

柳铁神情一紧,不敢再说什么,其实他不过是想替王掌柜求情,王掌柜是主人手下最得力的干将,当初主人破格将他放在姑臧,给了他极大的权力,这些年王掌柜殚精竭虑,瀚海商社有今天的规模,王掌柜居功至伟。

这时,从门里飞跑出来个穿着锦袍的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到了柳寒面前便噗通跪倒,身躯不停的颤抖,好一会才抬起头来,却已经是泪流满面。

“主子!”中年人哽咽着,说了两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只是不停的唏嘘。

看到中年人的神情,柳寒本有些气恼也烟消云散,轻轻叹口气:“起来吧。”

中年人哽咽着,柳铁上去扶他,中年人坚定的摇摇头,坚持给柳寒磕了三个头,这才站起来,小七和两个商社伙计这才跑过来,见状有些目瞪口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连忙跪下磕头。

“都起来,该干嘛干嘛去。”柳寒说道,中年人连忙挥手,小七和两个伙计连忙退到一边。

“一个月前接到的渡鸟传书,知道主子要来,奴才.。。”王掌柜低声说道。

“这宅子是怎么回事?”柳寒打断他问道。

“这宅子本是凉州府司马的宅子,司马是兖州人,今年四十了,前些日子,辞官返乡,将宅子委托奴才卖,奴才想着主子要来,便暂时没往外卖,再说了,现在市面不好,也卖不出好价钱来,想着过几天市面好了再卖。mht.la [夜夜小说网]”王掌柜解释道。

柳寒微微点头,如果是这样,倒不是王掌柜的错,柳铁在后面轻轻舒口气,知道这事算过去了,自己这位主子可是眼里不揉沙子的,精明异常,这些年处置的下人也有十好几个。

王掌柜引着柳寒他们进去,柳寒边走边打量这宅子,宅子很大,三进三的格局,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后院还有个不小的花园,这样的宅子在凉州也算上等宅院了。

到了书房,书房里面空荡荡的,除了几张座椅外,其他什么也没有,想来前主人早已经将书全部搬走了。

虽然来得匆忙,可进院四下走了一圈,等进了书房,茶水也准备妥当了,柳寒坐在椅子上,柳铁依旧站在门边,天娜给他们奉上茶水后便退下去了,柳寒让她们去收拾卧房。

“老王,坐吧,咱们有七八年没见了吧,头发都白了,老多了,辛苦你了。”

柳寒随意一句问候,让王掌柜激动得再度流泪,他唏嘘道:“主子,这是说那里话,这是奴才的本分,当年若不是主人相救,奴才早已经埋骨异域,奴才的家人也早已经病饿而亡,那里还有奴才今日的风光,奴才今日的一切都是主子所赐。”

柳寒起身过去,拿出块棉帕,帕上还有淡淡幽香,递给了王掌柜,王掌柜连忙推辞,柳寒坚持给他,王掌柜这才感激涕零的接过来,擦擦脸上的泪痕,然后将手帕小心的收起来。

“店里的情况怎样?”柳寒问道。

“还好,詹家的几个商队在商道上遇袭,损失惨重,他们短时间内不敢再派商队出去了。”

说起商事,王掌柜立刻象换了个人似的,神情立变,柳铁心中暗笑,詹家是瀚海商社的主要竞争对手,袭击詹家商队还是他亲自带人干的,商队从上到下全部杀戮一空,没有留下一个活口,最近一次还是主子亲自出马,将詹家养的一个八品武师斩杀,这事做得人不知鬼不觉,詹家查了数次,没有找到丝毫线索。

“家里人还好吗?”柳寒又问。

“托主子福,都好,大小子去年成亲了,小的也定亲了,大丫头今年出阁,主子要不要留下来喝杯喜酒。mht.la [夜夜小说网]”

说起几个孩子,王掌柜显然有些高兴,按照大晋律,王掌柜是他的奴隶,但他的妻子儿女却不是奴隶,不过,作为奴隶的儿子,将来的发展便受到很多限制,比如不能入书院,不能入伍,不能当官等等,而且婚配也同样受到限制,没人愿意将女儿嫁给奴隶的儿子;只不过,王掌柜的奴隶身份一直隐瞒着,除了柳寒和府里几个核心人物外,其他人均不知。

在王掌柜大儿子娶亲前,柳寒专人送来王掌柜自由身份的文书,所以,王掌柜现在是自由人,这让王掌柜感激涕零,在柳寒面前依旧坚持奴仆身份。

“喜酒就不用了,我在这待不了几天,说说姑臧的情况吧。”柳寒说道。

“姑臧最近的最大一件事便是,朝廷诏令秋大将军回朝。”王掌柜郑重的说。

“哦,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柳寒有些惊讶,他和柳铁交换个眼神,俩人几乎同时想到秋歌和那队黑豹,这秋歌的嘴好紧,俩人沿途走了几天,竟然丝毫没透露。

“半个月前,朝廷诏令已到半个月了。”

“秋大将军启程了吗?”

王掌柜摇摇头:“还没有,姑臧现在议论纷纷,多数世家门阀都不希望秋将军回朝。”

“这又为什么?”柳寒有些纳闷。

“好像和帝都的形势有关,老孙到帝都没多久,还拿不到消息。”王掌柜说:“长安老毕那传来消息,说四大总督全部召回,从秦王府传来的消息,据说当今病重,可昨天将军府传出的消息是,圣上已经痊愈,十天以前还召见了丞相和太师。”

王掌柜边说边打量柳寒的神情,柳寒面无表情,看不出一丝异样,他有些不明白,主人为何要打听这些动向,当年在西域接受培训时,他明白了朝廷官府动向与商业的关系,可这帝都远在千里之外,与凉州有何关系?

可主子不解释,他便不好问。

对这位主子,他是打心底佩服。

不是因为救了他的命,也不是因为给了他自由。

明面上,他在姑臧打天下,可他心里清楚,他在姑臧的一举一动,瀚海商社的每个重大举动,背后都有这位主子的影子,重大商业决策都是这位主子决定的,他不过是个执行者。

“秋云会回去吗?将军府是什么意见?”

“秋大将军上书说要推迟返京,将军府的意见分歧很大,长史认为这个时候不该返京,建议秋大将军上书,另外一些人则认为应该立刻返京,以释上疑。”

“上疑?”柳寒不置可否的重复了下,语气有几分嘲讽,王掌柜和柳铁交换下眼色,俩人心中都有疑惑,不知道柳寒所指何事。

“方达有什么动静?”柳寒没有解释而是继续问道。

方达是西凉军中第二号人物,官拜破弩中郎将,统帅一万边军,是秋云帐下统兵最多的将军。

“不知道,”王掌柜很有些困惑:“我打听了,自从圣旨到后,方达便待在军中,无事不出军营,只是加紧训练军队。”

“哦,这个方达有点意思。”柳寒依旧不置可否,停顿了一会他又问:“潘成和杜塞有消息没有?”

王掌柜摇摇头,潘成和杜塞奉命分别去幽州和并州开拓业务,但这俩人去了不过两个月,王掌柜有些不看好他们,特别是杜塞。杜塞才二十六七岁,此前一直在西域,两个月前突然出现在姑臧,手里拿着柳寒的指令,让他给调拨五万两银子,交给杜塞支配。

想到这里,王掌柜小心的说:“主子,今年商社的利润要少很多。”

“今年大慨还能有多少利润?”

王掌柜略微想了下:“大慨有八万左右,这不算您这次带来的。”

“我这次带来的要带到帝都,嗯,”柳寒沉凝下说:“你再调三万银子出来,我在凉州还要添些东西,柳铁待会将清单给老王,”说完又转头对王掌柜说:“商场如战场,老王,以前姑臧是前线,现在姑臧是后方,帝都才是前线,后方不稳,前方无法打胜仗,这姑臧我就交给你了。”

王掌柜有些糊涂,疑惑不解的看着柳寒,好一会才小心的说:“主子,我不太明白,还请主子示下。”

“从现在开始,姑臧的生意不再扩大了,甚至要缩小,你要注意与凉州的各大门阀世家交好,詹家现在不是困难吗,咱们可以拉他们一把,不过,其中的分寸要把握好。”

柳寒没有解释继续说道:“你要加强和方达的联系,方达的位置现在极为重要,无论秋云是否离开凉州,他的位置都极为重要,嗯,从现在起,方达的一举一动都要了解。”

停顿一下,他抬头问道:“这方达是士族还是庶族?”

“庶族,在西军中向有勇名,爱兵如子,金叶草原大战中,斩杀鲜卑勇将屠秃,在军中威望极高。”这次回答的是柳铁,从瀚海商社在姑臧立社起,便开始收集凉州甚至秦州主要官员将领的资料,他们的出身,爱好,家庭,与同僚的关系,等等,这些资料开始汇集在柳铁手上,现在都移交到老黄手中。

柳寒摇摇头:“金叶草原大战已经过去十多年了,他还能在凉州,还能带一万多兵,为什么?朝中的靠山是谁?”

王掌柜和柳铁都听得不太懂,俩人疑惑的交换个眼神,柳寒轻轻叹口气,若是老黄就能明白。

自从平定鲜卑人叛乱后,边境大体平静,即便有些小摩擦,根本不算什么大事,正好成了边将捞取功劳的机会,那些门阀世家岂会眼睁睁看着方达在凉州十多年,还掌控凉州军中的一万多骁勇之士?

柳寒不相信。

“方达今年不过三十多岁,传闻他是前折锋中郎将苟循的部下,在一次作战中,苟循中伏,是他拼死力战,保着苟循杀出重围,为苟循提拔,在十多年里,小战二十六,大战十一,积功升至破弩中郎将。”

柳铁立马背出方达的履历,瀚海商社从成立之初起,便收集凉州主要官员的履历,收集这些履历并不难,凉州府和将军府都有记载。

“这些是明面上的,没有摆上桌面的才是真正要命的。”柳寒眉头微蹙,他并没有将他心中所想告诉任何人,柳铁老黄猜到他此次回晋定有大事要作,可柳铁忠诚不问,一门心思跟着他,老黄旁敲侧击过,可他没有解释,因为他觉着还不到解释的时候。

第九章 隐痛

十二年了,那场突然袭击,那场大火,720条生命,对自己有再造之恩的药老,看上去冷漠实则热情的书生,都死了。

山庄是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受到袭击的,而山庄一向戒备森严,怎么会受到突然袭击,更不可思议的是,虎贲卫将山庄包围得严严实实的,他们这些从死尸堆里爬出来的人,居然无法杀出重围,敌人准备之充分,实在令他们惊讶。

药老和书生一致判断有内奸,而且,内奸出在山庄高层,他和书生在重围中清查人员,山庄里除了令人恐怖的总教习外,其他人无一外出,可总教习为什么要出卖他们呢?

他们不相信,谁都不敢相信。

为了掩护大家突围,书生冒死从正面杀出,牵制虎贲卫主力;药老放弃了突围,牵制对方那个神秘莫测的高手;他突围之前,药老悄悄告诉他,出卖大家的肯定是山庄主人,他们从未见过的山庄主人,整个山庄只有两个人见过那个人,药老和总教习。

他问药老,那家伙是谁?

药老告诉他,不要报仇,出去之后便躲得远远的,他根本斗不过那个人。

他拼死逃了出来,在潭底躲了整整三天,才浮出水面。

本来是他想躲开,既然药老说了他不是对手,他便不想再管,可没想到,追杀随即到来,他简直想不明白,那人怎么知道他还活着的,他布的那个局,连名震天下的虎贲卫统领都瞒过去了,却没能瞒过数百里甚至上千里之外的那个人。

他早早的派出了杀手。

而且,对他了如指掌,无论修为还是心性,杀手恰好克死了自己。

自己还能活着,七分运气,三分不想死的决心。

说实话,他很不想面对那个人,每每静夜徘徊,总想起那场大火,总想起书生的话,“狼牙,为我们报仇!”

他就是狼牙,杀手营唯一幸存者,寄托了720条冤魂希望的唯一幸存者。

现在,他们都在天上看着自己,看自己能不能找出那个人,能不能给他们报仇。

若非,他还有个最大的秘密,谁也不知道,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他是不敢回来找他的。

他的魂魄中装了另外一个灵魂,这个来自遥远不可知的时代。

那个时代比这个时代要进步上千年,那个文明比这个文明要璀璨上千年。

他受过高等教育,曾经是一个外资银行最有前途的中层干部,被同事戏称有诗人气质的金融家投资家,有着丰厚的年薪和美丽的女友。

然而,一切那么突然。

莫名其妙占据了一具身体,这具身体正好是在杀手营中受训的少年。

多出上千年的知识,是他复仇的最大倚仗。

这十多年里,他奔走西域各国,经商赚钱,因为他知道,那个人很有钱,没有钱,他无法战胜那人。

这十多年里,他拼命练功,深入沙漠,在酷热下练习刀法;爬上魔天山,在冰天雪地里练习剑法;深入人迹罕至的荒原,寻找各种珍贵药物,培制丹药。

十多年里,他突破了武师境界,成为了四品宗师;十年时间,他从丹徒变成了五品丹师;

他知道,那个人修为深不可测,如果,他不能提高修为,也无法战胜那人。

十年里,他在西域纵横捭阖,阴谋,武略,无所不用,甚至操纵了几个国家的国事,他的商队商店遍布西域各国,他垄断了西域各国的盐,他改良了纺织机,垄断了西域的布匹贸易。

八年前,他慢慢将触角伸进大晋,默默在大晋布网。

他要在商场找那个人,要在朝中找那个人。可是这个人藏于九地之下,到现在,他还没找到一点踪迹。

默默的想着心事,柳铁和王掌柜没有打扰他,俩人安静的看着他,书房里陷入沉默,轻轻舒口气,柳寒开口道:“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回主子,已经准备好了。”王掌柜赶紧说:“只是主子来得匆忙,奴才没带身边。”

“明天拿过来我看看。”柳寒起身出了书房,柳铁和王掌柜连忙跟出来。

“这院子太大了,告诉老黄,派三组人过来。”柳铁停顿下又说:“这几天你不用过来太多,该忙什么忙什么。”

“是,”王掌柜答应着问:“请示主子,要与詹家合作,主子要不要见见詹家的人,再请示,其余三大家族该如何对待?”

柳寒轻轻叹口气,似乎略有遗憾:“我在姑臧待不了几天,你要长期待在姑臧,你和他们谈,詹家,主要靠商队,你可以和他们谈走大漠和吐蕃,大漠去年遭遇雪灾,春天又受了旱灾,牲畜损失惨重,让詹家出面收购粮食,我们提供商队;闵家的主要支柱是绣房,凉州最大的绣房便控制在他们手上,凉州的绣品虽然比不上江南,可在西域销路却很好,咱们是他最大的买家,这个关系要维持,另外,将我们的绣机,提供给他们,产量可以提高三倍。至于卢家和马家,.。。”

柳寒沉凝着,王掌柜也忍不住悄悄叹口气,这两家很麻烦,卢家和马家是凉州第一门阀和第二门阀,其实两家究竟谁第一谁第二,谁也说不清楚,卢家是书香世家,有千年世家之称,凉州最大的书院,曲灵书院是卢家一直在资助,凉州府的中正几乎成了卢家人的专属;而马家弟子几乎就是凉州军队的主力,西军第二大主力便是马家军,即便方达和黑豹军中,也有一些低级军官出自马家。

卢家一向高高在上,别说商人了,就算庶族也根本不能入其法眼;马家则以武传家,马家武学在凉州赫赫有名,凉州军中流行的凉州刀便是马家前辈,大周名将马周根据马家刀法所创,凉州军凭此征战大漠,以强悍闻名天下。

这两家明面上关系不错,可暗地里,两家在各个方面明争暗斗,两家一方面都固守原有领域,另一方面则努力向对方领地发展,卢家读书不成的子弟便去学武,马家学武不成的子弟便去读书,现在卢家已有数个子弟在凉州地方军中效力,马家也有数个子弟远赴雍州书院读书。

两家虽然有争执有竞争,可那是门阀士族内部的事,在对待庶族和商人上,两家的态度一致,特别是卢家,士庶天隔,是卢家的信条,卢家的大门永远不会为庶族打开,庶族官员到卢家拜访永远只能走偏门,永远不可能与卢家人同桌吃饭喝茶。

至于商人,那就只能与卢家外事管家打交道,在门房谈事。

所以,要想搞定这两家,难度实在太大了。

第十章 阶层

王掌柜这些年想了很多方法都没与两家搭上关系,卢家和马家都是本地地主,占有大量土地,是凉州最大的地主,特别是马家,凉州土地贫瘠,马家占的土地多在花溪河沿岸,土地肥沃。

“卢家和马家,”柳寒也忍不住摇头:“和卢家要不卑不亢,对马家则要注意,武人好打交道也不好打交道,最重要的是讲信守诺,武人最看重的便是这个。马家军现在驻防落雁关,那里地处偏远,土地荒芜,一年倒有八个月是冰天雪地,我听说那里后勤压力很大,粮草经常误期,我觉着我们可以将粮草承包下来,嗯,用盐引作价。”

王掌柜沉凝片刻面带喜色的抬起头:“主子,大才啊!若边军均照此办理,这可是门天大的生意。”

柳寒自嘲的笑笑:“这算什么大才,大周文帝时财政困难,便用过此策,让商人送军粮到边关,以盐引作交换,这盐价远超粮价,商人踊跃相从,边军粮草困境立解,而朝廷开销却远少于派送,这本来是朝廷商人两利的之策,可惜有人见不得商人赚钱,废了此策,结果边军的粮草再陷困境,军心涣散,边患日重,朝廷为此多耗费数千万两白银。”

“这些人啊,就不知道咱们商人的重要,主子说得好,士农工商,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之不存,凉州卢马,朝廷诸公,名满天下,却无主子这般见识,主子,您要入朝为官,定能让百姓安泰,府库充盈。”王掌柜恭维道。

“呵呵,”柳寒笑道:“老王你就拍我马屁吧,入朝为官,这个想法倒是不错,可惜啊,咱不是不是士族吗。”

“是啊,主子,当初干嘛不弄个士族的身份?”王掌柜有些好奇,几个月前接到主子传书,让他准备一个庶族身份,并传来了柳寒的详细资料,现在他有些好奇,干嘛不直接弄个士族,省多少麻烦。

“老王啊,你走江湖这么多年,对商场那点事,门清,可对朝中之事却不清楚,”柳寒笑道:“这士族那有那么容易冒充的,每个士族朝廷都有建档,士族添了丁口,都要上报朝廷备案,是不是真的,一查便查出来了。”

士庶之别,犹若天堑,自从大周孝武皇帝颁布九品官人法,大晋太祖颁布律人诏,天下上品士族七十八户,中品士族两百四十户,下品士族四百二十户,从此之后,天下士庶之别犹如天堑,大晋开国三百多年,还没有庶族抬品到士族的。

柳寒看了眼离得远远的小七,问道:“这个小七是什么时候进店的?”

“小七是去年进店的,家世清白,父亲得病死了,他是家里老二,家里还有母亲,一个哥哥,一个弟和一个妹妹。为了稳妥,我又观察了他一年。”

这个问题的回答没有那么简单,柳寒定的规矩,凡是进店的伙计,即便是买来的奴隶,也必须要查三代,重要职位还要调查亲戚朋友,稍有嫌疑,宁可不要也绝不留下隐患。

柳寒算了下,这小七去年不过十四五岁,这个年龄的男孩最值钱,太小不能办事,太大又舍不得,因为十六七岁的男孩已经算得上成年人了;所以,一般人家在遇到困难时,若是有大点的女孩,则先卖女孩;若无女孩可卖,那么先卖这个年龄段的男孩。

“嗯,那把他留下,有什么事,我让他来找你,你就先回去吧,平时干什么,现在还干什么。”

“是,主子请休息,奴才告退。”

老王将小七叫过来,现在小七已经明白来的真的是商社主人,有些惶恐不安,王掌柜看出他的不安,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小子,怕什么呢,主子是天下有数的良善人,你小子有福了,在主子身边,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小七又惊又喜,柳寒微微一笑:“你愿意留下吗?”

“愿意!”小七的回答很快。

“跟着我可就要离开凉州了,按照我定的规矩,在店里干上十五年,可脱去奴隶身份,不收赎身钱,你要是留在店里,还有十四年便可以回家了,不想家想家人?”

小七有些犹豫,王掌柜在边上笑骂道:“小糊涂蛋,难道十四年满了主子会不让你回来,嘿嘿,到时候恐怕你还舍不得离开主子了。”

小七闻言再无犹豫一头磕下去大声回答愿意。

柳寒点点头,若小七就这样爽快的答应下来,他还不一定带他走,连家里人都可以轻易放弃的,也不可能对他忠诚,更何况此去前途未卜,这小子虽然有那么点灵气,可是不是可造之材还未可知。

王掌柜走了,除了小七外,还留下了几个伙计,这些伙计暂时在这做些杂事,待老黄派来的人到后,再让他们回去,柳寒将小七交给柳铁,自己转身进了后院,王掌柜对前院的准备一般,后院的准备要充分得多,被子这些床上用品早就准备妥了,倒没费什么事。

天娜三女早已换了身衣物,正坐在房间里喝茶,听到院子里响,连忙出来,在门口迎候。

三女现在已经摘下面纱,露出了天姿国色的姿容,当柳寒进来便立刻迎上来。

“爷,要不要歇息。”天娜一边给柳寒将外面的外套脱下来,一边问道。

柳寒摇头说:“我先写封信,米娅待会送出去。”

说着柳寒打量了下房间随口问道:“还习惯吧。”

天娜嫣然一笑:“习惯。”

“我有点后悔了,不该带你们过来。”柳寒叹口气,轻轻抚摸下她光滑的面容,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下。

“爷这是说的那里话,来大晋是我们自己选的,倒是那些姐妹,唉,..”

柳寒也惋惜的叹口气,这些年,他纵横西域,富甲西域,在后房中有不少佳丽,他不是什么清教徒,在前世便有过不少女友,也有减压玩的一夜情,现在岂会放过左搂右抱的机会。

美女收多了,在决定返回大晋后,他让后房的女人们自己选择,是随他到大晋还是拿一笔钱自己回家。从西域到大晋,千里路途,马贼纵横,危险莫测,不过,还是有十多个女人愿意跟他回大晋,但最终他只留下了天娜三女,这三女是后房中最受宠的三女。

“爷,别伤心,这一路,也够险的,爷不带上她们,也是为她们好。”天娜安慰道。

“唉。”柳寒再度叹口气,回大晋,是他的决定,这个决定在十多年前便定了,不可更改。为了回大晋,为了找到那个人,为了杀了他。

西域不是大晋,女人不讲究从一而终,更何况,柳寒给她们留的钱就算她们不嫁人也能过上好生活。

第十二章 绝世名作(上)

姑臧城东,是姑臧最大的市场,这个市场几乎占了城市四分之一范围,从西域过来的珍珠宝石和灵药,从大漠来的马匹和牛羊,从江南过来的绣品和茶叶,此外还有特殊的人市,胡女、番女和汉女都在这里交易。

除了这些,一些杂耍艺人也在这里表演,他们的表演给市场更添了几分热闹。

“客官,客官,您来看看,本店刚到的山离国玉珍阁的玛瑙,绝对是珍品,..。。”

“老爷,老爷,老爷,到我们店看看吧,我们店刚到的身毒国地毯,精美华丽,客官去看看吧。”

“客人,我们店里有前车国来的棉布,上品棉布,客人来看看吧。”

“客官,要中介吗?我对这了如指掌.。,客官,我在这里十年了,对这里没有不知道的。”

..。。

柳寒他们一行刚走进市场,立刻被人瞄上了,也难怪,他们一行的穿着和行为举止便与众不同,柳寒气度沉稳,穿着昂贵的,由棉布制成的长袍,身后跟着的柳铁和小七,也同样穿着昂贵的棉布衣服,不过,俩人的服装式样很明显是下人的式样,特别是小七,穿着新衣,走路有些畏首畏脚,生怕将身上的衣服碰坏了,完全没有昨天的灵动。

柳寒没有搭理这些伙计,这样拉客的店,不管说得多天花乱坠,东西肯定不是上品,他要的东西必须是上品和精品,越奇巧越好。再说了,什么身毒国,前车国,山离国,那就是他的后花园。

身毒国,在西域以西,该国的地毯精美无比,无论西域还是大晋,都很受欢迎,可身毒国地毯九成出自他的商队,这次带来的便有大批精美地毯。

山离国的玉珍阁,是西域最有名的珠宝首饰店,也控制在他的名下,这次也同样带了很多。

前车国最大的棉田,最大的纺织作坊便是他的,他也是西域最大的棉布商,控制了西域九成的棉布贸易。

这十多年里,他纵横西域,以武力加胡萝卜的手段,控制了整个西域四成以上的贸易,其中最优质的资产大部分都在他控制之下,为他积累了富可敌国的财富。

钱和刀,是复仇必备武器。

“客官,不知道您是要看行情还是要买东西,或者是要卖东西。”

从边上过来一个穿着麻衣的中年人,中年人看上去挺从容,可仔细看,眼中有一丝焦虑。柳寒略微迟疑便点头:“行啊,你带路吧。”

“没有问题,完全没有问题。”中年人大喜,尽管他极力抑制,可依旧无法掩饰:“老爷可以叫我张猛,我在这五年了,老爷要买什么?”

小七在柳寒身后,神情丝毫不变,依旧亦步亦趋的跟着柳铁身后。瀚海商社在这个市场设有店门,而且是市场最大的店面之一,完全没有必要找这个中人。

“不知客官是要卖还是要买?”张猛问道。

柳寒瞟了他一眼,这张猛的名字是够猛,可这中年人却一点不猛,没有一点张飞的味道,白白净净的,颌下光生生的,就像刮过的,看不到一点胡茬,若非看到他的喉结,恐怕会禁不住怀疑他是宫里逃亡的太监。

“买。”柳寒答道。

“不知客官要买什么?”

“马,珠宝,玉石,..”柳寒沉凝片刻:“好东西都买。”

张猛精神一振,随即倒吸口凉气,这语气够狂的,悄悄打量下柳寒,柳寒看上去三十多岁,从穿着看,也就比普通人稍微强点,不像是豪门大户的样。

柳寒像是没注意到他的神情变化,依旧四下张望,随口又补充道:“不过,我可要先说好,只要最好的,差点都不要,还有,该你挣的,保证你能挣到。”

这是警告,柳寒很清楚这其中的猫腻,这和前世的导游差不多,两边吃钱。

“客官请放心,我从来不作那样的事。”张猛正色道。

“这样吧,我们先去奇珍阁。”柳寒说。

张猛稍稍迟疑下才说:“客官,您要是相信我,我带您去个小店,绝对不会让您空手而归。”

柳寒扭头看了他一眼,有些不相信:“哦,还有比奇珍阁更好的店?”

奇珍阁是这个市场上最大的珠宝店,在柳寒拿到的资料里显示,奇珍阁属于凉州寒族吴家的产业,吴家虽然是寒族,可在凉州也有上百年历史,与士族马家交好,有两个女儿嫁入马家。

“奇珍阁珍宝无数,可论工匠,奇珍阁却不如品玉斋,品玉斋的少东家是少见的巧匠,其设计雕琢的踏雪寻梅,松下童子,被凉州府以重金买下,作为寿礼送与秦王殿下。”

说到这里,张猛停顿下,有些犹豫的看看柳寒,这品玉斋的珍品价格可不便宜,柳寒看上去不像很有钱的样子。柳寒就像没注意他的目光,随口打个哈哈:“哦,那就去看看,这品玉斋居然还有这样的巧匠。”

张猛心里略微忐忑,小心的说:“品玉斋有一镇店之宝,百鸟朝凤玉屏风,平时秘不示人,客官的机会很好,若还在以前,店家肯定不会卖,只是最近他们遇上了麻烦,想要将这镇店之宝出让,.。。”

张猛边说边打量柳寒的神情,柳寒神情似笑非笑,似乎满不在意,他小心的提醒:“只是,价格肯定不会便宜。”

“好东西自然是好价格,就怕言过其实啊,带路吧,我就见识下这百鸟朝凤。”柳寒的口气依旧很大。

随着张猛走进旁边的一个小巷,没走多远便在一处店门前停下,柳寒抬头看看匾额,上面书着品玉斋三个大字,这三个字温润厚重,笔锋收敛,含而不露,然而奇怪的是,却偏偏给柳寒俊秀飘逸的感觉。

“好字,好字,间架舒展,张弛有度,好字,好字。”柳寒赞叹道,张猛神情微异,显然没想到柳寒居然能看出这字,正要答话,柳寒已经开口问:“这是店主人写的?”

张猛恭敬答道:“小可与店主人有数年交情,前些日子店主人请小可草就。”

柳寒轻轻哦了声,再度仔细端详下匾额,又看看张猛,然后微微一笑:“没想到,张先生居然能写出一手好字。”没等张猛谦虚下,又问:“张先生看上去不像是凉州人。”

张猛苦笑下没有答话,上前掀起门帘:“客官请。”

柳寒这才想起,从头至尾,张猛都没称他老爷,一般这种拉客的中人都称老爷以博客人的高兴,但这张猛却没有。

柳寒心里微微一笑,也没在意,抬腿走进店里。

第十三章 绝世名作(下)

这店陈设很简单,一个简单的柜台,柜台有些陈旧,柜台后面的货架摆着些小的摆件,柳寒只是随意的扫了眼,根本没问,任何珠宝店摆在外面的都是大路货。

店小二迎上来,很是热情的将柳寒引到边上的椅子上,又要忙去倒茶,柳寒叫住他:“把你们掌柜的叫出来吧,我听说你们这有一款百鸟朝凤屏风,我想看看。”

店小二闻言愣了下,扭头看看张猛,张猛微微点头,小二连忙说:“客官稍候,我这就去请掌柜的。”

店小二到后院去请掌柜的了,柳寒再次打量这个小店,这小店的确很小,柜台和货架便占了大半空间,柜台侧面的墙上挂着幅山水图,柳寒对山水画没有什么研究,不单这一世不懂,加上上一世也同样不懂。

“春山游历图,魏郡张景略至正三十八年春日涂鸦。”柳寒走到图边念着图下端的签名:“没想到张先生还画得一手好画。”

张猛苦笑下说:“书画,小道也,”他停顿下:“先生还懂画?”

柳寒哈哈一笑:“我对画一窍不通,书法还略微懂点。不过,你这幅画我倒是看出点东西来。”

“还请指教。”张猛拱手说。

“山蕴风,水聚雨;张先生,我不知道你遭遇了什么,可这画,那字,你不甘心啊。”

柳寒叹口气,张猛心一颤,他有些不相信的看着柳寒,这个看上去满身铜臭味的商人,居然能看出他藏在心底的那点隐秘,想起过往,忍不住捏紧拳头。

俩人沉默下来,各自想着心事,掌柜的进来了。柳寒打量掌柜的,掌柜看上去有五十来岁,穿着件半新的青色长袍,头发有些花白,脸型瘦削,颌下的胡须很长,垂到胸前。

略微寒暄后,俩人坐下来,掌柜的问道:“客官不知从那里来?”

柳寒笑了笑,淡淡的说:“从车师来,要去帝都。”

掌柜的略微点头,正要继续问,柳寒起身:“我还是先看看那百鸟朝凤吧,这位张先生说得神乎其神,听起来,比奇珍阁和车师的漱玉斋还好,这倒是让我好奇。你知道吗,这次到大晋,我把漱玉斋最好的珍品都带来了,掌柜的,能让我见识下吗。”

掌柜的没说什么,起身引着柳寒到后院,后院也同样不喧嚣,院子的一脚堆着一些辅料,从厢房开着的门可以看到几个玉工正聚精会神的干活,掌柜的打开正房的门。

阳光穿过门口,洒在屋里一件用白色棉布蒙着的物件上,掌柜的站在边上:“客官,请。”

柳寒和张猛站在物件前,物件虽然被白色棉布蒙着,依旧可以从外形上看出是个屏风。柳寒第一感觉便是,主人家对这屏风非常看重,要知道这个时代的棉布可是高档消费品,棉布的关键是纺织技术不过关,脱棉非常困难,纺织机的效率很差。

这些年,柳寒在西域大力推广棉花种植,改良了织布机,这大慨是他从前世唯一了解的机械,了解这东西还是因为他的父亲,他父亲是纺织厂负责维修织机的技术员,家里堆着一堆世界各种型号的织机结构图,打小便知道珍妮织布机黎婆织机这些东西。

当他将天娜织机制成之后,发现居然没有足够的棉花,于是他又买下大批土地开始种植棉花,现在西域的棉布产量已经远远超过了大晋,在大晋的价格甚至超过了绸缎,棉布带来的利润已经是他的王国中第三大利润。

可现在这样珍贵的棉布却用来包裹这件屏风,这已经足以表现主人家对屏风的看重。

掌柜的将棉布拉下来,柳寒顿时呆住了。

在来的路上,柳寒作了无数设想,这百年朝凤是个什么样子,单以材料而言,这百鸟的材料便很难选择,西域最大的珠宝店便是柳寒的,他知道玉石的情况。

凉州的玉石九成九来自西域,西域的玉石贸易七成控制在他手上,是他的第二大利润源。西域玉石绝大多数是白色的,其他颜色的极少,而百鸟朝凤中,凤凰要么是红色,要么是青色,若是弄一白色的摆在那,那整个玉屏风价值顿减。

可这棉布一拉下来,柳寒眼前顿时一亮,就看见一只火红的凤凰在天空骄傲的盘旋,犹如一个君王在巡视自己的领地,金色的头颅昂扬着,红色的双翅和长长的尾横扫天空,那双眼睛闪着妖孽的光芒,睥睨万物,令百兽低头。

天空象在燃烧,空气象在颤抖;百鸟之王栩栩如生,直欲破壁而出。

百鸟追逐着凤凰的神迹,如信徒般朝拜。

欢愉,惶恐,忐忑,风姿各异。

苍鹰低飞,谦逊谨慎;云雀欢快,却不敢放声;黑雕盘旋,凶态尽没,尽显温柔;

百鸟飞翔,形态各异,或娇媚,或灵动,或憨厚,各不相同。

全都臣服在凤凰的光辉下。

柳寒都看傻了,不但他傻了,就连柳铁也都傻了,柳铁对珠宝的鉴识还更高于柳寒,这是因为柳寒主要时间都放在修炼上,在生意上,他只是部署方案,提供战略方向,具体如何实施就交给柳铁和老黄,所以,柳铁见过的奇珍异宝远超柳寒。

好一会,柳寒才回过神来,他上前一步仔细端详这幅屏风,从凤凰的尾部和翅膀居然是用大块红玉雕琢,难怪色彩如此纯正,没有丝毫瑕疵。传说凤凰的头是金黄色,而这头凤凰的头是由整块黄玉雕刻而成,而那双让柳寒有点不敢看的眼睛是由两颗珍珠剖开而成。

柳寒有点不敢看这凤凰的眼睛,这双眼睛闪烁的光芒有些妖孽,有种妖孽的吸引力,目光一落在上面,柳寒便感到心旌微动,血气不平。

“这眼珠是用的什么珍珠?”

“哦,客官好眼力,这眼睛是用大雪山特产雪珠制成。”掌柜的答道。

“雪山的雪珠?”柳寒有些纳闷,这雪山又叫大雪山,在吐蕃境内。这大雪山是吐蕃人的一个圣地,雪山之上有座雪宫,是吐蕃人的圣宫,每年都有大批吐蕃人上山朝拜。而在另一方面,雪宫武学在武林中独树一帜,雪宫中高手无数,柳寒在山离国时便曾经碰到一个,俩人较量了一次,没分出胜负便罢手了。

雪宫除了地位和武学外,最出名的便是雪珠,这雪珠是雪宫附近一条冰河的特产,雪珠绝大多数是白色的,极少数是黑色的,本着物以稀为贵的原则,黑色雪珠的价值远超白色雪珠,可这工匠,居然将这样珍贵的雪珠剖开了。

除了雪珠外,百鸟的材料也同样珍贵,百鸟的材料在珍贵程度上便比凤凰差了些,有些材料很普通,就是普通的玉,有些明显就是雕刻凤凰的下脚料。可就是这些普普通通的材料,构成了姿态各异的百鸟。

看了整整半个时辰,柳寒终于看完全了,他长出口气,盯着玉屏风,越看越喜欢。

“鬼斧神工,鬼斧神工,掌柜的,听说这是贵公子所作,能见见贵公子吗?”柳寒叹息着问道。

“客官,实在太不巧了,我儿子去进货了,现在不在家。”掌柜的略微有些意外的答道,要知道买得起这屏风的人绝非普通人,而工匠在这些贵人眼中地位很低,一般工匠都依附于某个大门阀世家,象他们这种独立的工匠经常受官府的刁难,征收的税费远远超过那些门阀世家的店,那些店几乎不交税。

“掌柜的,这屏风,我很喜欢,但我不敢开价,还请您报个价格。”

柳寒的态度让掌柜的和张猛有些意外,太诚恳了,张猛犹豫的皱起眉头,他拿不准这柳寒是什么意思,掌柜的犹豫下,然后轻轻叹口气:“客官可知,这屏风,犬子前后花费了五年时间,好不容易才制成,花费无数心血,仅仅材料收集便耗费无数,唉,客官如果要的话,在下斗胆开价十万银子。”

“十万?”柳寒轻轻重复道,掌柜的和张猛都有些紧张,这可是个天价,不说别的,凉州,整个州,一年的岁入也不过四五十万两白银,这屏风便要整个凉州岁入的两成,可知这个价格有多高。

柳寒看了眼掌柜的和张猛,又看看柳铁和小七,掌柜的和小七神情有些紧张,柳铁面无表情,神情不变,张猛的神情有些奇怪,有紧张也有,应该是担忧。

“十万?”柳寒又重复了句,然后笑了笑说:“价格合理,估计这世间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不过,掌柜的。”

掌柜的刚刚松口气,一听到不过,心顿时提起来了,赶紧问:“怎么啦?”

“我身上没带这么多银票,对了,你收通汇银号的银票吗?”

“当然。”掌柜的连忙点头,这通汇银号是五年前在凉州成立的,最早只是那些跑西域的商队才用他的银票,后来渐渐的本地商家也开始使用,到现在,通汇银号发行的银票不但在凉州通行,还在雍州大漠都通行,听说就连帝都都开始使用了。

“那就好,”柳寒点点头:“柳铁,拿一万银票,掌柜的,我现在拿一万银票下定,两天内,将剩下的九万银票送来。”

“好,好。”掌柜的连连点头,柳铁拿出一叠银票,点出一万银票交给掌柜的,张猛很快拟定了一个协议,柳寒看了以后感到没什么问题便签了,掌柜的随即也签了,协议一式三份,柳寒张猛掌柜的每人一份。

除了这个屏风,柳寒又问还有什么,对这样一个慷慨的大客户,掌柜的也不藏着掖着了,将家里的珍藏拿出来了。

这张猛还真没说错,这品玉斋的工艺还真没说的,特别是构思设计,精巧无比,柳寒也不客气,全部买下来,当然这些东西的价格就比那玉屏风差远了,十几样珍品总共也就花了四万两白银。

张猛又起草了一份协议,同样一式三份,三个人各执一份。

从品玉斋出来,柳寒长吁口气,张猛小心的问还要去那里,张猛的心里有些复杂,短短两袋烟的时间过去,柳寒便花了十几万两银子,这可是少见的大手笔,凉州恐怕从来没见过这么大手笔,这要传出去必定震动整个凉州府。

第十四章 招揽

张猛看不出柳寒是什么人,他开始猜测柳寒是帝都的什么家族下的公子哥,可看柳寒的举止又感觉不像,其次,就算是帝都的世家子,可帝都能花这么多钱的世家也不多,除非是宁家贾家杨家这样的富贵家族,可柳寒也不象啊,首先姓就不对,帝都姓柳的家族也有两家,可据他所知,这柳家的也没这么多钱。(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

正胡思乱想,柳寒在边前边说:“张先生,这马市在那?”

张猛连忙上前,柳寒瞟了他一眼:“怎么啦?张先生在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mht.la [夜夜小说网]”张猛连忙上前,柳寒淡淡一笑:“张先生在担心,那玉屏风不是普通人可以受用的,这东西在普通人手里恐怕是祸不是福,是这样吧。”

张猛愣了,他没想到柳寒居然已经注意到了,刚才他在边上便在担忧这个,他不是凉州本地人,几年前逃到凉州,到这里后很受品玉斋掌柜一家照顾,要不以他一个书生,很难在凉州立足,要不然也早被仇人发现。

这块屏风自从制成之后,张猛便感到不妥,这块屏风实在太漂亮了,漂亮得品玉斋掌柜和少掌柜舍不得卖,品玉斋原来的门面还比较大,家藏也比现在丰厚,可就是为雕这玉屏风,几乎将整个家产都赔上了,以至于现在只能勉强维持。

在屏风雕成后,不但负责雕刻的少掌柜,就连老掌柜也被迷住了,俩人都舍不得卖了换钱重新振作品玉斋。但张猛看了之后,便告诉他们,这玩意不是普通人可以用的,而且,一旦被那些门阀世家知道了,那些门阀世家势必上门勒索,勒索不成就会捏造罪名,逼你交出来,所以,这玉屏风必须卖,但不能随便卖。

品玉斋父子被张猛描述的前景吓坏了,所以,即便舍不得,还是决定交给张猛,让张猛去找买主。(WWW.mht.la 好看的小说)张猛试探了几个买主,都不敢带他们去店里。今天柳寒一进市场便被张猛盯上了,柳寒看上去便不像凉州本地人,柳铁看上去更是外族人,而以他对帝都的了解,柳寒也不像是帝都过来的,所以才带柳寒到品玉斋。

在品玉斋,老掌柜简单的盘道,柳寒也很干脆的回答了,从车师到帝都,张猛想不明白,西域有那家富豪可以随手拿出十多万银票。

“其实你大可不必操这个心,我既然敢买,就敢卖,西方有句名言,为了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可以颠覆世间一切道德原则。”柳寒慢悠悠的说:“十万两银子,说来挺多,可这要看放那,在凉州算多的,可要在帝都,还真不算多。”

张猛摇摇头说:“帝都买得起的..。”说到这里他猛然停住,看了眼柳寒,柳寒好像没在意,只顾打量两边的店铺和摊位。张猛连忙改口:“十万银子可不是小数,恐怕也就皇上才买得起吧。”

“呵呵,张先生,只有不会卖的,没有卖不出去的,这东西在帝都,至少要卖出二十万两,怎么样,张先生,有没有兴趣跟我打个赌,跟我上帝都去看看,看我怎么卖出二十万两银子。”柳寒笑道。

张猛再度愣住了,好半响才苦笑说:“多谢先生厚爱,可张某一家老小都在凉州。”

柳寒扭头看了张猛一眼,张猛迎上他的目光,那目光并不锐利,很温和,然后张猛却强烈感到他心底的秘密似乎被看穿了,张猛赶紧将目光移开。

“哦,那太遗憾了,这样吧。”柳寒说:“我在姑臧还有几天时间,若张先生改变主意,可以来找我。”

“谢谢先生。”张猛随口说道。

张猛委婉拒绝了柳寒的招揽,柳寒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张猛稍稍松口气,他拿不定主意,这柳寒怎么会忽然想起要让他回帝都,他们仅仅是在今天才认识。

姑臧的市场分四大部分,第一部分是珠宝,市场东部集中了姑臧最大最多的珠宝店,一些小的珠宝商则在东边的摊位上卖出他们的货物,这些小珠宝商一般都是些大路货,好的珠宝都在两边的店里。

“先生要不要上奇珍阁看看。”张猛问道。

柳寒抬头看了眼,边上便是奇珍阁。奇珍阁是姑臧最大的珠宝店,在这座城市已经存在数十年了,两层高的店铺,比起品玉斋来说,仅从外表看,就高出一等。出售的珠宝一向以名贵珍奇出名,无论是中原还是西域过来的珠宝商,奇珍阁都是首选。

“曾经沧海难为水,”柳寒叹道:“到了品玉斋,还真没胃口了,天下珍宝都成庸脂俗粉,算了,今天就不去了,咱们直接去马市吧。”

张猛闻言忍不住乐了,随即又有些好奇,曾经沧海难为水,实在太贴切了。可他随即又想到,柳寒怎么需要这么多珠宝,而且他有这么大财力吗?要知道,奇珍阁的珠宝可不便宜。

“先生要买多少匹马?”张猛心存疑虑的问道。

“四百到五百匹吧。”柳寒随口说道:“主要是驮马,要是驮马不足,好点的战马也行。唉,这个市场有这么多吗?”

“四百匹到五百匹!”张猛差点叫出来,这是个非常大的数字,一般的商队也不过二三十匹,七八十匹就算大商队了,这位居然张口便要四五百,他的商队得有多大。

张猛张嘴要问,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俩人相交时间并不长,即便问了,人家也不可能告诉你。

商队规模是一大秘密,进入大晋,并不代表就平安了,要是平安了,那些千辛万苦,历经生死的西域商队干嘛要在姑臧交易呢,拉到西都或更远些,到帝都,收益岂不是更高。

从姑臧到帝都,除了税卡收税外,更主要的是山贼马匪。这些年,大晋水旱灾祸不断,难以为生的百姓便铤而走险,啸聚山林,形成大大小小的匪群,官兵一再绞杀,可总是过一段时间又冒出来。

所以这一路并不平静,不但这里不平静,就算到了西都长安,也不一定能保证平安到帝都洛阳。

第十五章 袭杀

姑臧的市场很大,这个市场功能的区分也很明显,珠宝店都在靠近市场大门的一侧,再往里就是棉布麻布和绸缎区,过了这块区域又依据主干道分成两块,左边是人市,专门进行奴隶买卖,西域草原过来的胡女番女以及中原过来的汉女,都在这里交易,凉州雍州的妓院和女院都上这里来。

右边则是一些小工艺品和工具交易区,比如地毯弓箭弯刀等,官方允许交易的武器,这个市场是绝对禁止卖弩,不但姑臧,整个大晋都不禁武器,但绝对禁弩。再往里面就是牲畜交易区,从各地来的牛羊马,均在这里。

张猛本想带柳寒先去人市看看,这里的胡女番女很有特色,多数能歌擅舞,这个区域不像珠宝店,有一个个的房间,这里都是扎的帐篷,胡女们都待在帐篷里,外面看不见。

但柳寒对这些倒不是很在意,瀚海商社从成立那天起便不准作人口买卖,他对这种生意深恶痛绝,要不是这种买卖,当年他也不可能流落到杀手营,成为一名杀手,最后还被出卖。

看到柳寒态度很坚决,张猛也没再坚持,引着柳寒往牲畜区去,所有牲畜区大慨都有相同的地方,老远便能闻到味道,要说这市场管理得还不错,这里的味还不大,柳寒在西域的牲畜市场上闻到过更大的味道,隔着上千米便能闻到。

“这要换我,这牲畜区就该移到城外,这味也太大了。”柳寒摇头说。

“先生说得好,”张猛也同样点头:“可在官府看来,移到城外,管理上很麻烦,再说了,进这市场是要收税的。”

“城外不一样收税吗。”

“在秋将军看来,这多一个税吏便多一份工钱,再说了,能给你个作生意的地就不错了,还在乎这个,反正他们也不会到这来。[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柳寒闻言忍不住苦笑,这个社会,商人的地位太低,真的是张猛说的那样,能给你作生意的地便不错了,再说了,进城交易,还可以收入城税,在城外交易,不但管理不容易,而且收税还麻烦,大晋的税收在柳寒看来还不算高,十税一,比起前世的17%要低多了,可问题在于,大晋每过一城便要收入城税,这入城税多少不定,有的高,有的低,这是大晋地方财政收入的重要来源。

正说着,从边上的帐篷里出来几个人,出来之后,这几个人便站在道边没动,柳寒打量了下,这几个人显然是从塞外来的鲜卑人,穿着圆领缺骻长袍,袖小且窄,与大晋士人的宽衣大袍有明显区别,头上戴着山字形鲜卑帽,足下登着短靴,腰间跨着弯刀。

为首的鲜卑人年岁不大,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身材挺高,看着挺瘦,目光如鹰隼般尖锐冷傲,握着弯刀的手粗大有力。他似乎感觉到柳寒的目光,朝他这边看了眼,柳寒连忙将目光移开,柳铁却满不在乎与他对视。

鲜卑人打量了他们一会,柳寒瞪了柳铁一眼,柳铁才收回目光,低眉顺眼的跟在柳寒身后,小七悄悄告诉柳铁,不要惹这些鲜卑人。

“这些鞑子都是些蛮人,经常在城里斗殴,可只要不死人,官府拿他们也没办法,柳爷,咱们别惹他们。”

“打就打,谁怕谁来着。”柳铁满不在乎的说,随即又象想起什么,敲了下小七的头:“小子,回去好好练功,以后别给老爷丢人。”

张猛听着有些好奇,这姑臧是凉州重镇,护羌大将军府便设在这里,护羌大将军府下辖的塞外诸族要到大晋,都必须先上护羌大将军府申报,拿到文牒才行。商队也一样,要上西京或帝都,必须在凉州府备案,拿到文牒才能进去。

因此,姑臧有很多塞外胡族,这些塞外胡族在城内经常因为小事斗殴,官府烦不胜烦,更何况,这些胡族好些是部落贵族,若处置不当,立刻便会引发一场叛乱,朝廷追究下来,就有不少当官的要倒霉,所以,凉州对这些塞外胡族都是安抚为主,只要不打死人,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这也导致城内的普通老百姓对这些胡人都是能不得罪便不得罪,但门阀世家不一样,门阀世家养了大批武士武师,胡人惹了他们,那纯属自找麻烦。

小七缩缩脖子不敢再说什么,老黄昨天派了二十个人进来,这些人最差也是武士修为,穿着纯棉的蓝色服装,腰上挎着长刀,看着就威风凛凛,令人羡慕。他没练过功,更没杀过人,根本没有资格挎刀,更没资格穿那样漂亮的衣服。

柳寒轻轻哼了声,柳铁连忙住嘴,再不敢随便开口,老老实实的跟在柳寒身后。让柳寒有些意外的是,那几个鲜卑人也跟上来了,而且不停的低声用鲜卑话议论着,相反那个领头的十八九岁的小伙子却很少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

年轻小伙虽然说话不多,可柳寒却从他身上感到威胁,似乎始终绷绷得紧紧的,随时处在爆炸的边沿,弯刀随时出鞘嗜血搏杀。柳铁显然也注意到了,腰上的刀悄悄移动了下位置,这个位置拔刀更快。

马市上的马挺多,可柳寒粗粗看了下,也没有四五百匹,他不由微微皱眉。从西域过来,有两百多骆驼,一头骆驼的运货量大约半车,现在到帝都,需要换大车,大车便需要骡马,按每车两匹骡马算,需要至少两百匹骡马,但柳寒觉着,马匹也是帝都的热门商品,所以想顺路带几百匹马上帝都。

既然要扮商人,那就扮得成功点,尽可能掩护自己,尽可能不惊动那人。

“客官,客官,要买马吗?您看看我们的马,上好的河曲马,正好五岁口。”

柳寒一行人刚站住,立刻有人上来揽客,柳寒围着那马转了一圈,随意开口说道:“你这有多少马?”

“我们这有三十匹马,客官想要什么样的?”

周围看马的人不多,他们这一行人是市场最大的买主,马贩们都眼睁睁的瞧着,柳寒在市场上随意走动,一家一家的看,让他很失望的是,这马的品质真的不怎么地,不要说他的乌锥了,就连普通的战马都赶不上。

“朝廷防着塞外胡族,严禁铁器出塞,塞外胡人也防着咱们大晋,各部落的战马都不卖给大晋,咱们大晋的战马多是咱们自己的马场养的。”

张猛看出了柳寒的不满低声在边上解释,柳寒略微点头,大晋和塞外胡族的战争断断续续,少有平静的时候,双方始终互相防备,自从平定鲜卑叛乱后,大晋对塞外胡族占了极大优势,敢于公开对抗大晋的胡族没有了,只敢暗地里耍点小手段,比如派点人出来当马贼,就像那金狼,柳寒就怀疑他是某个部落派出来的,要不然以一个宗师修为的高手,怎么会去当马贼。

马不好其实也没什么,柳寒也没想过要贩战马到帝都,要知道战马在大晋也是禁贩商品,你只能卖给军方,私人敢买的,特别是大批量的,一两匹还无所谓,大批量的,没人敢买。

为了解决战马的问题,大晋在各边疆都设有养马场,比如这凉州,便设有三个大型养马场,有专门的养马机构,每年向军队提供大量战马,解决了军队的战马需求。

那几个鲜卑人也在马市上转悠,几个人放肆的用鄙夷的语气谈论这里的马,在这些彪悍的鲜卑人眼中,这些马根本不能叫战马,在他们那边就是些残废。

柳寒听得懂鲜卑话,自然能听懂他们的话,这些鲜卑人的语气不善,可说的却是实情,至于对大晋,关他什么事。

正要转身上另一边,忽然感觉不对,空气中有股异样的味道,这股味道很淡,只有经历过象杀手营那样残酷训练的人才能感觉出来。

内息眨眼间便流转全身,将还在喋喋不休的马贩往边上一推,拉着张猛倒退五步,他没有向马棚里退;马棚里面情势不明,说不清对方是不是在里面有埋伏,他拉着张猛退到两匹马之间,利用马的身体掩护自己。

就在他刚启动,柳铁也动了,他暴喝一声,一拳将身边的一个带着毡帽的马贩打翻,大手一拨,将小七拨到后面,小七踉跄倒退,撞在马槽上,身体顺势翻过马槽,躺在地上好长一会都爬不起来。

柳铁打翻马贩,拔刀出鞘便要冲出去拼杀,柳寒在身后厉声叫道:“回来!”

柳铁身形顿住,迅疾转为后退,转折之间没有丝毫滞涩,同时目光还警惕的盯着四方。等到了柳寒身边,他才发现,原来那些人针对的不是柳寒,更不是他。

说来很长,实际时间很短,不过一两个呼吸之间,场中已经大乱,就在柳寒拉着张猛后退的时候,那个鹰隼般的鲜卑人就反应过来了,但他也就来得及叫了两个字:“敌袭!”

第十六章 苦战

弯刀便已经出鞘,刀光闪动,挥动之间,将两只破空而至的羽箭斩落,正要纵身向远处的箭手扑去,身形忽然顿住,大喝一声,弯刀划出一道弧线条,将从侧面扑上的一道人影逼退。

就这一瞬间,他身边的形势已经大变,几道凌厉的剑影刀气袭来,两个同伴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倒在剑影之下,剩下的三个同伴惊怒交加,奋力遮挡,极力为鹰隼般鲜卑人遮掩。

“主子,怎么办?”柳铁边留神周遭边问道。

眨眼功夫,柳寒已经看清了,他们不过是适逢其会,暗杀的目标就是那十七八岁鹰隼般的年轻人。

袭击者各式各样,正面攻击鹰隼青年人的是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与一个长袍的中年汉子,俩人都使剑,另外还有五个人在围攻他的三个同伴,剩下一个长身青年人则在二十多米远的地方弯弓搭箭,冷森的箭头远远的牵制着鹰隼年轻人。

袭击者完全占据了主动,鹰隼年轻人是鲜卑人中修为最高的,缠住他的两把剑就像两条毒蛇,尤其是那山羊胡老者,那把剑又阴又滑,而那长袍中年人的剑则完全不同,犹如女孩般缠绵,绵绵不绝。

鹰隼年轻人的武功有些走战阵的路子,大开大合,弯刀施展开来威猛无匹,可那两柄长剑却如毒蛇,又象鬼魅,看上去被他压制住了,可却总能在缝隙之间展露杀机,让他难以施展。

而在他身后,四条汉子将他的三个同伴死死缠住。这四条汉子各自使用不同兵器,一个使直刀,一个使长枪,一个使双刀,另外一个则使长剑,四人配合娴熟,此上彼下,长短结合,将三人钳制得死死的,而这三人的武功路数走的也是大开大合的路子,可这四条汉子却与围攻鹰隼年轻人的山羊胡和中年人不一样,同样走的刚猛路子,与三人硬碰硬。

“啊!”

一个鹰隼年轻人的同伴一个不小心,被持枪汉子一枪刺中前胸,持枪汉子双手发力将那人甩出去,人在空中飞过,洒落一蓬血雨。剩下的两个人更加着急,这俩人一人长须,另一人脸上有一道刀疤,刀疤很长从左眼角斜向下,一直到嘴角,疤痕泛着红色,看上去很是凶悍恐怖。

眼看着情势越来越危急,刀疤急了,脸上先是闪过一层黑光,身上突然冒出团黑雾,黑雾开始还比较淡,有点灰,眨眼间便变得浓黑无比,在他身边盘旋向上,到头顶上方形成一道黑色漩涡。

黑烟不断聚集,漩涡越来越快,雪亮的刀身也裹上了越来越厚的黑烟,情势十分诡异!

长须见状,神情一变,刀光猛涨,前遮后挡,不惜代价,将攻击全部揽下。[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天魔解体!!”长刀汉子厉声叫道,长枪和双刀陡然加紧,招招抢攻;剑光同时暴涨,凌厉的刺向刀疤,而就在此时双刀暴烈突击,不顾一切试图缠住长须,长须冷哼一声一刀劈开剑光,合身闯进双刀之中,一连串密集的兵刃交击声中传来一道闷哼,随即又响起一声惨叫,血淋淋的身影踉跄脱出战团。

长须半跪在地上,弯刀前指,左臂已经不翼而飞,双刀汉子跪倒,猩红色的内脏流了一地。

长枪悲愤欲裂,枪头猛地抖出七八个枪影,枪影展开,又迅即向中心收缩,就像空间在这个时候,在这个点上突然被挖去,形成一个空洞,黑漆漆的,深不可测,随后一点亮光在漆黑深洞中生成,亮光越来越大,呼啸着冲出来。

刚一脱离黑洞,亮光就像吸引了太阳的光辉,又象花蕾绽放,变成斗大的花团,几丝花蕊从夺目的光团中喷射而出。

在外围游动的弓箭手看到黑烟冒起时,立刻展动身形,从鹰隼年轻人的正面向右侧移动,他的速度很快,跑动中连发三弓,六点黑影分成三个方位直奔黑烟,两个黑点成直线,两个黑点跃上半空,剩下两个黑点则画出一道弧线,从马群的缝隙中钻过。

六个黑点,三道路径,目标都是不断聚集的黑色烟雾。

“那是什么?”张猛惊恐的叫道。

“天魔解体。”柳寒说,张猛扭头看着他:“天魔解体?那是什么?”

柳寒没有回答,黑烟还在聚集,刀疤头上的漩涡越来越快,四周的空气都被吸引进去,漩涡也因此越来越大,漩涡边沿的黑色并不明显,甚至有点灰,越往中心,黑色也就越浓,中心位置就像墨一样,似乎连光线也被隔断了。

光丝,六道黑点,夺目的牡丹花,又加上一道刚猛无匹的刀光,一起袭向。

黑色的烟雾,黑色的漩涡。

长须依旧半跪着,弯刀死死盯着长剑,再不管其他,他甚至没有时间为自己止血,断臂处鲜血直流,在地上汇集成团,可他手中的刀却依旧稳定,目光凶狠,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鹰隼年轻人似乎没有察觉身后的异变,刀势却忽然大变,从大开大阖变得小巧缠绵。这刀势一变,两条围绕他的毒蛇立刻变得呆滞,似乎被扼住七寸,再无先前的灵动。

说了这么多,实际上,从刀疤开始凝聚黑烟,到长须刚猛扑进双刀,单臂换命,再到牡丹盛开,箭手开弓,只不过短短几个呼吸,此间过程惊心动魄。

在外人眼中,厮杀依旧惨烈,结果难以预测。

可在柳寒看来,暗杀已经失败,如果是他负责这次暗杀,他已经下达撤退令。

在三归堂中,他看过对天魔解体的记载,天魔解体是魔教三大魔功之一,这种魔功威力极大,与幽冥十二剑,圣心掌,同为魔教三大镇教神功。

在他看的典籍中,这天魔解体在初始阶段为灰色,其后逐渐加深,小成之后变为黑色,修为越深颜色越黑,可大成之后,颜色又开始变淡,精深之后,却再无烟雾溢出,一旦行功,就散发出一缕淡淡的异香,若修到异象全都消失,与常人再无区别,那便进了神魔品,不但可以纵横世间,甚至可以踏破虚空,与仙人把臂遨游三界。

这也就是书上所写,几百年了,魔教中无人修到神魔品,三百年多前,魔教出了个雄才大略的教主元昆,修到天魔六品,即纵横天下,与本朝燕家争夺江山,魔旗所向披靡,天下几乎沦陷,可正当魔焰高涨之际,元昆却忽然暴毙,魔军顿时大乱,元昆麾下诸将内乱,这才给了燕家机会。

牡丹越来越盛,光丝变成了枪光,直刀劲气尽展,摧锋折锐;六道羽箭,三个方位,快似流火,急如流星。

第十七章 破杀

“轰!”

同处在一起的张猛几乎没听见,可在柳寒耳中就像响起一声霹雳,原本还嘴角还有丝轻松的笑意,此刻笑意却凝固了,就见那高速旋转的黑色漩涡忽然消失,分成数十道黑色劲气,分别迎向六道羽箭,再分出数股迎向直刀。

黑色烟雾犹如疾风中狂舞的蒿草,六道羽箭飞入其间,就像六粒沙子没入草丛中,没有带起丝毫波澜。

刀光携劲风匹练而至,却悄无声息的消散在雾霾中,长刀汉子惊惧飞退。

雾霾陡然暴涨,化作一头凶猛的狼,扑向牡丹,盛开的牡丹犹如遇上严霜,光华尽失,花瓣片片飞落,“轰!”一声巨响,整个市场都被震动。张猛吓得蹲在地上,一动不敢动;马群骚动,发出阵阵嘶鸣,柳寒纹丝不动,身边的马挣扎嘶吼,对他没有半分干扰,目光依旧紧盯着那团黑雾。

身边传来息息响动,张猛正要大叫,扭头看却是小七,小七看上去狼狈之极,脸上头上身上满是泥土和稻草,看到柳寒几乎是哭着叫道:“主子,咱们走吧,快..”

没等他说完,柳铁一巴掌将他扇到一边,柳寒眯着眼就像什么都没看见,依旧紧盯着场上的变化。

巨响之后,黑雾大盛,暴虐的冲向长枪。长枪似乎被那朵牡丹耗尽了力气,面对狂暴的黑雾,几乎毫无反抗。长剑大惊,奋力迎上去,长须飞身而起,弯刀洒出一遍清冷,一连串叮当之声响起,犹如雨打芭蕉,剑光顿散。

就这一会,黑雾裹住了长枪,没有任何动静,一颗头颅飞出了雾外。

眨眼间,围攻者便只剩下两个,直刀悲怒之极,挥刀再度攻上来,远处弓弦响起,两只羽箭再度破空而至,箭到中途,其中一支忽然折向鹰隼年轻人。

鹰隼年轻人没有料到,有些忙乱的躲开那支羽箭,中年人见状长剑一闪,直刺鹰隼年轻人的胸膛,山羊胡也挥剑上前,缠住他的弯刀。(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眼看着剑光便要没入鹰隼年轻人的胸口,山羊胡眼中已经露出喜色,就在这时,鹰隼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山羊胡大惊失色,下意识的又加了三分力,剑锋突出一截青色的光。

“剑罡!”柳铁眉头微蹙,扭头看了柳寒眼,柳寒嘴角依旧带笑,这种情况似乎早在他预料之中。

从刺杀发起到现在,还不到五分钟时间,场中形势早已经大乱,可柳寒什么人,第一眼便发现其中别有味道,围攻鹰隼年轻人的山羊胡和中年汉,修为明显高出其余五人,那鹰隼年轻人应对自如,毫不慌张,双方都很小心,似乎根本不关心另一个战场的变化,也似乎是将彼此的命运交给了另一个战场。

鹰隼年轻人的身体忽然飘起来,好像一片轻羽,又象一叶小草,随着剑罡的劲气飘了出去,山羊胡明显没有料到,待看清他的去向,禁不住叫道:“小心!”

可已经来不及了,鹰隼年轻人脚尖在马背上轻轻一点,一缕青烟飘到弓箭手面前,弯刀一闪,弓箭手一声不响的倒下了。

“这小子够狠。”柳寒在心里低声说,鹰隼年轻人的修为明显高过山羊胡和中年人,可他始终隐忍不发,哪怕身后的同伴拼掉手臂,拼掉性命,他依旧引而不发,直到现在才展露出真正的实力。

心够狠,手够辣。

“有七品实力。”柳铁也低声说道。

柳寒眉头微皱,在他的眼中,这鹰隼年轻人展露的实力在武师七品上下,山羊胡和中年人的实力也就武师二三品的样子,不但比不上柳铁,就连城外的柳铜也赶不上。

而那个刀疤,在最初也就武士八九品的样子,在展露天魔解体后,修为陡然上涨到武师三四品,直接提升了五六个等级,这让柳寒非常纳闷,在他看的那个小册子里,只有对天魔解体的描述,并没有如何修炼。

山羊胡和中年汉子没有惊慌,俩人交换个眼色,一声不吭的挥剑再度攻上去,而直刀长剑也再度向黑雾和长须发起进攻。

惨烈的厮杀再度展开。

“奇怪。”柳寒低声说道,在他专业的眼光看来,这场刺杀已经彻头彻尾的失败了,在失去弓箭手后,直刀长剑短时间内肯定拿不下长须和黑雾,甚至根本破不开黑雾;山羊胡和中年人也一样,这俩人只是在最初占了突然袭击之利,稍稍占了上风,在鹰隼年轻人缓过劲之后,俩人便疲于奔命,所以,再持续缠斗下去,刺杀者恐怕要全军覆灭。

正如柳寒猜测的那样,在解决了弓箭手后,鹰隼年轻人再不留手,一刀紧似一刀,山羊胡和中年人勉力抵挡,数次遇险,俩人拼命相救,都知道若有一人难以幸免,另一人也绝逃不了。

战团越来越紧,俩人边打边退,渐渐向柳寒这边靠过来,柳铁神色一变,紧握长刀,柳寒神情不变,眉头依旧皱着。

刀光闪烁,劲气劲射,马群惊恐不已,不时惊呼嘶鸣,一个半大的小孩躲在马厩边上,死死抱着木桩,呆呆的看着激烈拼杀的几人,刀光不时从他眼前划过。马群更加混乱,狂躁的要挣脱缰绳,小孩似乎被吓傻,不知所措,只顾死死抱着木桩。

柳寒嘴角滑过一丝笑意,准备离开,忽然间念头一转,眉头微蹙,手上的两颗石子破空而出。

鹰隼年轻人已经注意到柳寒他们,柳寒他们比较引人注目,自从刺杀开始,马市上无论马贩还是客商,亦或小吏,纷纷逃避,唯恐惹祸上身,只有柳寒他们,从一开始便在这里,既不躲也不逃,而且从开始时,柳铁一拳打倒一个暗杀者,虽然是判断错误,但在实际上帮了他们一把,要不是柳铁那一拳,他们的形势更加危险。

但随后柳寒只是站在那观战,这让他很是担心,所有他一直留了三分力,以防生变。

此刻柳寒的两颗石子飞出,鹰隼年轻人首先发现,随即便大喜,这两颗石子显然不是冲他去的,两粒石子飞到途中却分开了,一颗重重的打在山羊胡的悬枢,另一颗却打穿了不远处小孩的脑袋。

“全部留下!”

随着柳寒的话,柳铁已经拔刀而出,身影一闪便到长剑边上,手起刀落,长剑的脑袋便飞出去了,直刀大惊失色,慌乱中,被黑雾破开刀影,黑雾散去后,长剑已经被开膛破肚。

眨眼间,战况陡然急转直下,就剩下中年人还勉强站着,鹰隼年轻人停下来,冷冷的看着他问:“谁派你来的?说出来,我给你个痛快。”

鹰隼年轻人的声调有些怪异,可柳寒和中年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中年人惨笑下,并不答话,横剑自刎。他知道自己根本逃不掉,除了鹰隼年轻人,还有个莫测高深的柳寒,他根本不做逃生之想。

鹰隼年轻人先看看那小孩,他这才注意到,小孩的袖口里露出一小截箭头,箭头蓝光光的,显然有剧毒,他不由倒吸口凉气,他过去正要扯下小孩的袖子。

“最好用刀!”

听到柳寒的提醒,鹰隼年轻人拔刀砍下小孩的手臂,破开衣袖,****的手臂上绑着一个精巧的手弩,他捡起手弩,瞄准远处的木桩扣动扳机,弓箭离弦而去,鹰隼年轻人倒吸口凉气,他感觉到这箭的强劲,在这样短的距离上,要避开很难,即便避开了要害,受伤就难免,再看这箭上毒药,恐怕他难以幸免。

稳定下心神,鹰隼年轻人转身向柳寒施礼:“多谢先生相助,请教先生尊姓大名,将来拓跋鹰必当回报!”

“瀚海商社柳寒。”柳寒答道:“不过举手之劳,拓跋老弟不用介意。”

柳寒边说边打量拓跋飞鹰,见自己称他为弟,他并没有介意,心中倒是松口气。

俩人正说着,市场大门处传来兵丁的叫声,柳寒眉头微蹙:“我不想与官兵打交道,还请拓跋老弟代为隐瞒。”

“这是自然。”

拓跋鹰很爽快的答应下来,正要转身,柳寒抛过去一个小布囊:“这是伤药,药丸内服,粉末外敷。”

拓跋鹰点下头,转身去看同伴,剩下的两个同伴都已经筋疲力尽了,刀疤收了黑雾了,就像耗尽全身力量一样,脸色变得煞白,没有一丝血色,瘫在地上,比起断了一臂的长须还不如,根本无力起身。

柳寒吩咐小七和张猛,告诉他们将今天的事拦在肚子里,张猛已经听见,他悄声告诉柳寒,这拓跋鹰很可能是拓跋部落的贵人,拓跋部是塞外最大的鲜卑部落,朝廷正极力笼络,部落族长受过朝廷册封,今天遇上这事,正好可以和对方结交,有了拓跋部落的支持,将来瀚海商社行走塞外胡族,就有了七分保障。

这张猛虽然不会修行,可耳朵还挺灵,刚才柳寒的话倒是听得真真的,而且反应还挺快。小七依旧惊魂未定,不知所措的四下张望。

“封锁市场,所有人都不准动!”

就像前世的狗血剧一样,事情都结束了,巡城司的官兵才赶到,带队的军官大声指挥兵丁封锁整个市场搜查闹事者。

第十八章 大将军秋云

一般的城市没有巡城司这个部门,只有重要城市才有,一般都只是官府衙役巡城,但姑臧显然属于前者,而且一般的巡城司都属于政府管辖,只有几个城市,如帝都西京,或姑臧这样边境重点城市,便归军方管辖,姑臧巡城司便归护羌大将军府管辖。

事情很清楚也很简单,当巡城司军官得知被袭击的是拓跋部落的少主,而且还是此次上京替换的质子,不由大惊失色,感到此事非同小可,立刻上报大将军府。

大将军秋云并不是那种看上去很威武凶悍的武将,相反看上去非常文雅,浑身的书卷气,他的书房也堆满了书,唯一大慨可以表示将军身份的也就是墙上挂着的宝剑和墙角的铠甲。

“尸体我们初步检查了,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唯一的线索是那个小孩,这小孩应该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邪童。”

说话的是个文士,看上去三十来岁,面容清秀,颌下有几根短须,穿着很普通的素衣棉袍,头上也只是简单的包了个髻,整个人看上去很是洒脱。

秋云神情平静,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文士便继续说:“现场其他人的身份没有查明,我查了下兵器,兵器很杂,唯一可以说的是,这些兵器都是军方的,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线索了。”

文士的神情有些焦急,拓跋鹰若是姑臧遇刺,此事可大可小,根据大将军府得到的情报,拓跋鹰是拓跋首领拓跋风最不受宠的儿子,可他毕竟是拓跋风的儿子,拓跋部落一向桀骜不驯,若借此兴风作浪,护羌大将军府立刻便要整军备战。

“端木,说过多少次了,每临大事有静气。”秋云平静的望着天边,灼热已经渐渐退去,太阳象一个火球挂在远远的天边,红色的阳光将云层染成鱼鳞状,倒映在院子里苍翠的树叶上,窗户上,遮住了原有的颜色,就像抹了一层红。

可也许,可能,是血。

“是,将军。”端木有些歉意的向秋云微微施礼。

“沧海桑田,世间变换无穷,你看那云,不管风从何来,无论春夏秋冬,都能飘荡在天上。”秋云慢慢的说。

“是,将军教导得是。”端木再次施礼,与大将军接触愈久,对他的景仰愈深,大将军刚正不阿,功勋盖世,却始终谦逊沉稳,在他身边待了三年,自觉修养学识都有极大的提高,可越提高便越感觉不足,也就越希望能更多的留在大将军身边。

沉凝片刻,秋云说道:“端木,我想向朝廷举荐你,你的意下如何?”

这已经是第三次提起这事了,严格的说,端木的身份有些不清,既可以算是朝廷官员,又可以说不是,大将军平定鲜卑叛乱,陛下恩赏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大将军征辟秦凉两州的青年才智,其中便有端木正,这几年,这些征募的青年才俊除了端木外,其他都被大将军举荐给朝廷了。

现在大将军又提起这事,端木正依旧坚定的摇摇头:“将军,现在我还不想离开您,特别是这个时候,请让我继续留在您身边。”

秋云轻轻叹口气不再提这事,端木正试探着说:“将军,是不是朝廷那边作的手脚?”

秋云淡淡一笑:“不管是谁作的手脚,现在他们没得手,所以,他们再没机会了,从黑豹里挑十个人去保护拓跋鹰,一直到西京,剩下的就不是咱们的事了。”

端木正微微点头,他没有动,秋云的命令自然要执行,而且是立刻执行,但奉命的人不会是他,外面自然有人去发布命令。

“将军,朝廷又在催促了,咱们该怎么回复?”端木正试探着问,这个问题已经问过一次了,当时秋云的回答是等秋歌回来,而且也是这样回复朝廷的,现在秋歌回来了,事情在这两天便必须决定。

“唉,”秋云轻轻叹口气:“端木,你不是不知道,不是我不想奉旨,现在凉州看似风平浪静,可实际上呢,拓跋风重病,好不好得了还未可知,几个儿子都虎视眈眈,就说这拓跋鹰遇刺,焉知不是他们自己所为。”

端木正也忍不住叹口气,秋云接着说:“除了拓跋部落,野马部落和红日部落争夺草场,已经打了几次,吐蕃与羌人,还有西域,听闻狐国与且弥要开战,吐蕃和鲜卑都有向西域扩张的意图,唉,咱们对西域诸国的了解太少,也不知那边的情况如何,三年以前,国势尚可,我向朝廷提议,西征西域,可惜啊..”

端木正也不由再度叹息,朝廷诸公无远见,几年以前,秋云便向朝廷建议,趁鲜卑人元气大伤之机,出兵西域,恢复护西域都护所,如此可从东西两个方面钳制吐蕃和鲜卑,迫使吐蕃向羌人施压,如此便可迫使羌人更紧密的靠拢大晋,这对稳定西疆至关重要。

“将军,那个瀚海商社的柳寒不是刚从西域回来吗?将军何不召他征询下。”端木正提议道。

“他不过是个商人,那懂军国大事,”秋云说道:“今天他也在现场?”

端木正点下头,秋云沉凝片刻说:“戈儿现在每天作些什么?”

“二公子和书院的朋友在一起读书。”端木正小心委婉的答道。

“读书?哼,又是玄修!”秋云满是失望的站起来,从开始到现在,也是他首次展露出个人情绪,端木正也轻轻摇头,似乎很是理解。

二公子秋戈与大公子秋歌完全是两类人,秋歌白马银枪,年纪轻轻便达到宗师修为,统帅黑豹征战大漠草原,威震塞外诸胡,可二公子秋戈却好舞文弄墨,名字里虽然有个戈字,却对刀枪没有丝毫兴趣,相反对看书玄修很感兴趣。

读书,秋云一点不反对,可玄修..。

玄修其实就是求仙问道,大晋很多名流都喜欢这类活动,而且被视为名士风范,可秋云却极其厌恶,问道求仙,这都几千年前的传说了。几千年了,没见着谁修成了神仙,真要有神仙,这雄才大略的太祖,睿智爱民的太宗,岂不是还在,天下百姓岂会如此辛劳。

端木正不止一次听他贬斥这类活动为妄想,秋戈也因此受了他不少斥责,但他就是不改,只是不敢在家里作这些。对这事,端木正有自己的看法,以前他也劝过两次,不过,不但没起到好作用,相反却受到秋云的斥责,以至于现在他再不对这事说什么了。

“整天就知道和一帮所谓的名士游山玩水,”秋云冷哼道:“你去找他,就说是我说的,让他和你一块去见见那瀚海商社的,完了后,让他向我报告,告诉他,如果做得不好,以后就到萧关给我守关去。”

端木正苦笑下正要劝解,秋云已经挥手阻止他:“另外,你再给朝廷起草个报告,就说我十天之后启程回朝。”

“是,大将军,这次沿途护卫是不是还让大公子.?”端木正问道。

秋云摇摇头:“拓跋鹰遇刺,拓跋部落会做什么还不知道,让秋歌去盐池关,带上两千黑豹,另外再调三千飞骑营,后天便走,限令五天之内到达。”

盐池关,并没有盐池,相反这里严重缺盐,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取了这么个名,驻军的食盐全部从内地调,这里没有居民,荒凉无比,可却是塞外胡族进关的必经之路。

“盐池关?”端木正退出来还在思索,拓跋部落若要进关抢掠,也该走萧关,怎么会将秋歌调到盐池关?走到府外上车之后,他才想明白。

这盐池关外面对的草原属于乌车部落,但大将军府曾接到情报,去年春天,乌车部落首领乌车速干和拓跋风曾经会面盟誓,以求共同对抗来自北方的丁零人。

在这次盟誓之后,两个部落交往频繁,以拓跋风的老奸巨猾,若要有所动作,势必会鼓动乌车部落一同起兵,秋云将最精锐的黑豹和飞骑调去,目的就是防备乌车部落叛乱,若其一旦叛乱,秋歌将以最快的速度平叛,而后与方达一块平定拓跋部落。

想明白后,端木正神色有些凝重,秋云已经在备战了,可这个时间实在不是好时候,几天之后,秋云便要返京,这些年,西疆稳定,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秋云。

这些年,秋云镇守西疆,分化拉拢,软硬兼施,好容易才稳定了塞外形势。塞外胡族现在这样老实,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畏惧这位秋大将军。

若没有秋云坐镇,塞外胡族还会这样老实吗?端木正将凉州诸将逐一对比,方达看上去稳重善战,可他还记得秋云说过的话,稳定凉州的两个必要条件,一是分化塞外胡族,二是稳定凉州士族。

也就是这句话,端木正摸到了秋云稳定并确保西疆的方略,但方达显然不明白,方达在战场上是员骁勇善战的勇将,但他的硬伤是出身庶族,不像秋云,凉州四大门阀世家对他始终不冷不热,他也对凉州的这些门阀世家态度倨傲,曾经有传说,四大世家中人似乎在活动,要将他调走,要不是秋云护着,他恐怕已经被被调走,就算考虑其战功,也不过给一闲职,哪有现在的风光。

想着凉州灰暗不明的前景,端木正不由叹口气,坐车去曲灵书院找秋戈。

第十九章 求策(上)

柳寒有些惊讶的看着秋戈,秋戈的样子与秋歌完全不同,白马纵横驰奔,银枪横扫千军,秋歌英气逼人,胡人见之无不望风披靡,可秋戈呢?

出现在柳寒面前的秋戈,两腮深凹,脸色苍白,两眼无神,穿着件破旧的麻衣,麻衣只到膝盖,下面露出一双毛茸茸的腿,脚上吸着双草鞋,草鞋同样破旧,其中一只的鞋带都已经断了,恍不丁在大街上遇上这么一个人,柳寒多半将他当作乞丐流民,怎么也不会将他与威震西疆的秋大将军公子联系在一起。

“你就是瀚海商社的柳寒,柳大掌柜的,我叫秋戈,我父亲,”秋戈不等柳寒开口便大模大样的坐到塌上,刚一坐下便歪到一边,左肘支在小方桌上,打了哈欠便扭头对边上的年轻人说:“端木兄,你先跟他聊聊,我先睡会,我说,有这必要吗?西域离咱们上万里,别说西域了,就算塞外,鲜卑人,咱们都管不了,护羌大将军府,也就能护下凉州的羌人,黄沙关,哼,咱们的军队能出黄沙关吗?出去干嘛,吃沙!”

秋戈十分不满的嘀嘀咕咕,端木正苦笑请柳寒坐下,柳寒被秋戈雷得有点晕,晕晕乎乎的坐下了,忽然想起,才又站起来给端木正行礼,注目观察着眼前的年轻人,这个人才是与自己谈话的正主。

他的一番动作早落在端木正眼中,端木正露出淡淡的笑意。柳寒在大将军府的资料不多,最主要的还是秋歌回来后报告的,秋歌与柳寒同行数天,倒成了凉州除瀚海商社王掌柜外最了解柳寒的人。

“看不出来,这人居然有武师修为。”端木正在心里先作了个判断,不过他倒觉着柳寒的反应很正常,无论谁见过秋歌之后,再见到秋戈,都会有些惊讶。

“听说先生在西域有十多年了。”端木正也没跟柳寒绕圈子,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柳寒微微有些诧异,他原以为是要询问拓跋鹰的事,肚子里早已经打好草稿,最主要的是要把自己出手的事瞒下来,没成想对方居然只字不提,相反问起了西域。(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

“是,草民在西域经商多年,知道一些西域的事,不知道大人想问何事?”柳寒连忙答道。

端木正微微一笑,这时仆役端来茶水,他吩咐将柳寒面前的茶换掉,柳寒看这才仔细端详端木正,正要遇上端木正的目光,端木正对柳寒很是好奇,由于家族的关系,他曾经很关注这个商社的发展,对这个商社的主人的经营手腕非常佩服,因而对这个商社的主人非常好奇。

从外表看这位名声显赫而又神秘的中年人,端木正觉着他很普通,不像秋歌那样耀眼,也不像秋戈这样放浪,更不像自己这样方正,至少他认为自己是方正的。

很普通,就像奔忙在西域商道的那些商社伙计,脸膛有些黑,风霜之色甚重,手掌粗大,若不是腰上配着块玉佩,与其他伙计真没多大的区别,唯独与众不同的是脚下的靴子,这靴子有点奇怪,不像是商道上常见的羊皮靴,也不是贵族喜欢的鹿皮靴,用几根绳子束在一起,看上去有些怪异。

听着柳寒有些大气的回答,端木正摁下心中的纳闷,依旧含笑问道:“大将军一直关注西域,可惜路途遥远,对西域现状知之甚少,往来客商所知也不甚多,所以想向先生探寻一二。”

柳寒闻言略微思索下笑道:“大将军现在更多的是关注凉州安危吧。”

端木正神色不动,心中却暗地赞叹,不愧是能建立瀚海商社这样强大商社主人的人,一句话便明白了其中目的。

以大晋现在的实力是没有力量出征西域的,秋云更担心的是西疆,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凉州的安危,朝中局势晦暗不明,凉州现在不能乱,若凉州一乱,势必影响朝局走向,从最近的邸报看,皇帝的目的是要朝局平稳过渡,可秋云一旦离开凉州,塞外胡族的动向就很关键,若非考虑到这点,朝廷早已严词催促,秋云恐怕也早已启程。

“西域最近几年还算平稳,但隐患重重,诸国之间矛盾不小,且末,伊循,龟藏三国之间为草场明争暗斗,天岭以西,有个大国月淄,地域多大不清楚,我没去过,不过,这个国家的国君宣称带甲士二十万,这个国家受到更西边的安西的进攻,月淄主力都在西边,不过,据说月淄的情况不好。

由于受到安西的攻击,月淄有向东边发展的动向,不过,月淄的主要力量还是在西边,与安西征战。”

“听说安西的国力很强。”端木正插话道。

“这个我不清楚,估计应该比月淄要强,月淄与哈丹联手才能支持。”柳寒思索着说:“月淄东进问题并不大,即便要打到凉州,也要十来年,西域最大的危险来自吐蕃和鲜卑,吐蕃和鲜卑从南北两个方面向西域扩张,去年,吐蕃雅隆部与高昌国冲突,虽然被打退了,可这未尝不是吐蕃向西域进行的一次试探,不过,据说吐蕃内部好像有些问题,其新君太少,国相掌权,在国内争端中,偏向其部落,导致其他部落不服。所以,吐蕃暂时还无法集中全力向西域扩张。”

说到这里,柳寒停顿下,看看端木正,端木正的笑容丝毫没变,依旧象开始时那样,甚至连坐姿都没变,相反秋戈却已经发出轻轻的鼾声,四脚八叉的躺着。

端木正温和的说:“没事,咱们说咱们的,二公子玄修累了,他睡他的。”

柳寒有些好奇的问:“玄修还很累?”

端木正终于乐了,柳寒更加摸不着头脑,端木正笑道:“以后你就知道了,咱们先不管他,继续说说西域吧。”

柳寒看看鼾声正隆的秋戈,忍不住还是将声音降低了两分:“其实,西域的真正危险来自北方的鲜卑人,鲜卑人虽然四分五裂,可面对他们的皮山、西夜、蒲犁几国都比较弱小,就算拓跋部落也不如,几国总共可以动员的军队不超过八万人马,所以,这几国一向对鲜卑采取妥协政策,每年向鲜卑提供大量食盐和布匹,所以鲜卑暂时没找到借口向西域进攻,这是其一,其二,这也得力于高昌、温宿几个大国,这几个大国的政治比较清明,虽然单独对抗鲜卑没有实力,可一旦联合起来,鲜卑人应付也非常麻烦。”

端木正想了想说:“几个月前,有单桓的使臣到我大晋,希望朝廷出兵西域,保护他们免受鲜卑的侵扰。照先生所言,鲜卑人还没向西域进攻,这单桓的使者莫非说的假话?”

柳寒略微惊讶:“哦,还有这种情况,”他皱了皱眉:“这单桓国在高昌之北,国不大,总兵力大约三万人,他们每年向鲜卑人交纳的供奉也不多,还没有.。。,哦,想起来了,原来如此。”

“怎么?先生有何想法?”端木正问道。

“听闻单桓国主有一女,年方十五,美丽无双,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各国都派人去求亲,估计鲜卑人也派人去了吧,不过,鲜卑人茹毛饮血,不识教化,公主自然看不上,鲜卑人求亲不成,有强求之意,单桓国不愿,可又惹不起,只好向我大晋求援了。”

“原来是这样?”端木正沉凝片刻问道:“先生可有证据?”

“有,单桓国曾经派人四下为公主求偶,试想,国主之女,又有此盛名,佳偶岂会难寻?再说各国求婚使者云集,还要另找?不过欲求一强国为援,可在西域,谁会威胁他呢?除了鲜卑人外,还有谁?所以鲜卑人才是西域隐患。”

听着柳寒的断言,端木正思索着点点头,随即又问道:“如何制止鲜卑人呢?”

“其实,鲜卑人向西域扩张对咱们大晋来说有好有坏,好的有两点,鲜卑人向西域扩张,就无法形成合力东进,自然无法对我大晋产生威胁;其次,吐蕃一向视西域为其势力范围,鲜卑人一旦进攻西域,势必与吐蕃发生矛盾,两国在西域交手,对大晋,对凉州就更无威胁。

不利的情况也有三点,一是,现在西域诸国对大晋依旧心向往之,可鲜卑进攻西域,若我大晋无法制止,将严重损坏我大晋在西域的威望;二是,若吐蕃和鲜卑在西域达成协议,两者共分西域,势必增进其友好,甚至可能共同约定进攻我大晋;第三,若任凭鲜卑控制西域,则大晋与西域的贸易将被迫中断,从此大晋再无法获得西域丰厚的财富,而鲜卑人若懂的话,他们可以充分利用西域与安西月淄的贸易积累财富,从而对大晋产生巨大威胁。”

柳寒说完之后便端起茶杯喝了几口水,目光偷瞄着端木正,端木正眉头深锁,似乎很是为难,也有几分糊涂。

良久,端木正才说:“前面几点我都赞成,最后那点,我大晋富有四海,西域与我大晋通商,无外乎宝石胡女,即便马匹,对我大晋的影响并不大,先生似乎言重了。”

柳寒摇摇头说:“不严重,我大晋虽然富有四海,可鲜卑人贫苦,草民在西域多年,深知西域的丰饶,西域诸国只是不善于经营,若找到一个善于经营的,以西域之物产,不输于江南。”

端木正蹙眉看着柳寒,大晋从门阀世家到普通百姓,都深信大晋富有四海,与塞外胡族的通商,是对塞外胡族的恩赐,塞外胡族除了马以外,还有什么可以与咱们大晋贸易的?可他们需要我们的食盐茶叶粮食绫罗绸缎,还有官方禁止输出的铁器,没有通商,损失最大的是塞外胡族,咱们大晋没有什么损失。

这种观念已经深入大晋官民的心,可今天柳寒却说,商路中断对大晋威胁巨大,这由不得端木正不纳闷。

第二十章 求策(下)

“商路中断对先生影响很大吧。”

端木正很委婉,柳寒也听出其中含义,他很坚定的摇摇头:“传闻西域地广人稀,戈壁瀚海,所以物产稀少,土地贫瘠,这种理解是错误的,这上百年,大晋对西域的了解越来越差了,前朝曾经在西域设护西都护所,本朝太宗皇帝和文宗皇帝也曾设西域都督府,前朝博望侯鲁谦曾著《西域记》,本朝太宗年间名臣安西侯程载著《西行见闻》,都曾经详述了西域风土人情。

草民在西域十多年,对西域别的不能说,西域的物产,水土非常清楚,沿伊河而下,圣山雪水浇灌两岸土地数百万亩,只是西域各族,擅游牧,不善耕种,与我大晋迥异,然数年以前,有人自安西来,教会了他们种植棉花,又教会了他们纺织,故现在西域棉布返销大晋。

大人,西域棉花无论从产量还是质量都高于我大晋,棉花细长,织出的布匹绵密结实,经久耐用,大人可想,既然可以种植棉花,自然也可以种植小麦水稻。

除了这些,西域还有铁矿铜矿银矿金矿,前些年,在大漠中又发现盐海,从此解了西域各国缺盐之苦,大人,若鲜卑得此丰饶之地,鲜卑将迅速强大起来,对我大晋十分不利。”

“盐海?这可没听说过。”端木正喃喃自语。

柳寒轻轻叹口气,心中却十分欢畅,这盐海便是他最大的利润来源,也是他发家的第一桶金。当年他为修炼,深入大漠苦修,遇上沙暴,待沙暴过去便迷路了,凭着天上的北斗七星指引好容易才走出沙漠,没成想在路上发现了盐海。

他猜测,这盐海其实是地下河溶解了地下岩层,喷出地表后,被晒干,经过数千年,甚至上万年,终成了一遍盐海,静静的躺在沙漠深处,最终便宜了他。

在他发现盐海之前,西域的食盐非常紧张,要么是从吐蕃过去,要么是从安西过来,西域诸国中只有乌车国产盐,特别是精盐,在西域,半斤精盐可以换一头羊,两斤精盐可以换一匹马或牛。这个盐田还不是那种粗盐,而是精盐,用不着任何加工,只需要拉上麻袋装便行了。

柳寒有种强烈的感觉,这个时代与前世书上记载的历史很相似,除了历史朝代不一样外,其他都惊人的相似,特别是在不重视商业上,甚至他们根本没意识到商业对一个国家的重要,这一方面给了他巨大的机会,但同时也给他带来很多麻烦,这种麻烦主要是在社会生活中,商人的社会地位很低,当然,也没低到明朝那个份上,连绫罗绸缎都不准穿。

当然,在皇权社会,任何人的财产都没有保障,皇帝一声令下,不管有多少财产都会被没收,这与前世一样。

实际上,不但西域大漠缺盐,就连凉州也同样缺盐,凉州的盐是从益州和冀州运来的,可谓千里迢迢,运费便超过了盐价,百姓根本吃不上精盐,只能以粗盐代替,这种盐除了咸味之外,还有一些难闻的味道,但即便是这样的,价格也不菲。

此刻听说西域有盐田,而且还是精盐的盐田,端木正都禁不住有些羡慕,良久,他才叹道:“如此说来,朝廷必须支持西域各国。”

柳寒点点头,端木正呆呆的看着门外,院子里很安静,没有人影,几株鸡冠花在阳光下展开花瓣,端木正重重叹口气。柳寒试探着问:“大人,是不是朝廷无暇顾及..?”

端木正轻轻点头,柳寒皱眉想了想说:“草民听闻一句话,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大人,咱们可以不出兵,也可以达到支持西域的目的。”

端木正闻言精神一振,探身问道:“哦,还请先生指教。”

“指教不敢,身为大晋臣民,草民只当应尽义务。

鲜卑人有两大问题,一是他们内部不合,二是他们有两大世仇羌人和柔然人。

首先,鲜卑人内部,大人可以作点手脚。[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欲向西域扩张的是西部鲜卑的槐头部落和苍狼部落,但南部鲜卑归附的拓跋部落等与之矛盾重重,大人可以暗示拓跋部落,让他们向北方进攻;此外,还可以利用羌人,大人,只要利用好这两股力量,不但凉州可以安如泰山,西域也一样安如泰山。”

端木正愁眉渐渐散开,抚掌轻赞:“先生真乃高才,一言即解今日凉州之困,我当上报朝廷,为先生请功。”

“不敢,不敢,”柳寒连忙摆手:“草民本是大晋人士,为朝廷出力,自是理所应当,况且,此策能否实现,还靠大人运筹帷幄,小人只是动动嘴,那来什么功劳,而且,小人此番能平安归来,全赖秋少将军的英勇,秋少将军对小人实有救命之恩,大人万万不可。”

看着柳寒惶恐的模样,端木正心中一笑,这不过是试探而已,于是他也不再提了,转而问起柳寒的籍贯,柳寒还记得路上与秋歌所谈,连忙一一相告,不过,他看过王掌柜买的身份,于是腔调一转。

“这是草民记得的,不过,草民,”柳寒有些为难的看看端木正,端木正温和的笑了下,柳寒这才壮胆说道:“小人那时太小,也不知道记得是不是准确,所以,就请人买了庶族的身份,所以,.。,还请大人..”

看着柳寒吞吞吐吐的为难的样,端木正哈哈一笑:“庶族身份只要捐献银两即可,朝廷并不禁止,先生不必为难。”

柳寒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其实端木正几乎猜到这个结果,只不过要验证下,看看这个商人是不是老实,结果让他很满意。

大晋立国之初便定下了鼓励耕读之国策,大晋律规定了,士族便是士族,庶族便是庶族,平民便是平民,商人比之平民尚且要低一等,比如平民子弟可以被士族推荐参加乡评,但商人子弟是不行的,无论士族还是庶族都不得推荐商人子弟参加乡评,商人子弟也不得入朝为官,不得入府为吏。

但随着时间推移,武帝时期,大晋与塞外胡族征战不休,国库空虚,便颁下抬籍诏,宣布各级百姓只要交纳一定的钱财便可抬籍,从庶族升为士族,从平民升为庶族,或者从商人升为平民。

诏令一出,满朝哗然,国子学祭酒、名满天下的名士严翰怒闯朝堂,大骂武帝祸乱纲纪,太学国子监数千学生齐集宫门,群情汹汹,要求斩献策之人,出身庶族的帝国财政大臣沈信。

面对这样汹涌的抗议,即便雄才大略的武帝也扛不住,只得退让一步,罢免了沈信,但却没完全废除此策,而是只废除了从庶族向士族的抬籍。

可即便这样,此策也为武帝聚集了大批战争资金,在征服塞外胡族后,武帝晚年又废除了此策,但此例一开,后继者自然蜂拥而至,每逢国家财政困难时,皇帝便用此策,由于此策没有损害士族利益,所以朝中反对声极小,只有那么几个冥顽不灵的人还在反对。

可执行的时间一久,抬籍令便成了惯例,只要有钱,便可以买到士族之下的任何身份,当然花费不虚,所以只有大商人才买得起,现在的大商人都有庶族身份,以柳寒的财力,买个身份轻而易举。

与秋歌了解的情况相对照,端木正判断柳寒没有说假话,于是他又进一步询问西域各国之间的情况,特别是距离凉州最近的山离国的情况,柳寒也尽自己所知毫无保留的一一详细讲述,也亏得他在西域这么多年,才能了解这么多内情。

端木正越听心里越有个奇怪的念头,这柳寒似乎对西域的情况太了解了,甚至有些情况,护羌将军府根本不知道,即或那些常年行走西域商道的也不知道,可他却全知道,更重要的是,他还知道发生的原因,西域各国的国王王后,掌权的家族,以及国中家族之间的事,有些事看上去不起眼,可实际上一般人根本不知道,若不是真的知道他是瀚海商社的主人,他还会以为是内廷那位恐怖的公公布下的棋子。

“先生以后是留在凉州,还是?”端木正又问道。

“到帝都。”柳寒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西域危机重重,即便还能维持两三年,之后必然爆发,与其到时玉石俱焚,不如见好就收。这次我带了一些西域特产回来,我估计在帝都还能卖个好价钱,然后到江南去,买几亩田,种几亩桑,娶个女人,再不用这么辛苦了。”

柳寒露出了向往的神情,端木正心里却不太相信,以瀚海商社的财力,他现在便可以过上悠闲的生活,那还用千辛万苦从西域运些货物上帝都,而且据秋歌所言,这人有武师九品的能力,大名鼎鼎的金狼匪帮的二当家黑虎便死在他手上,这样的人岂会甘于寂寞,此去帝都恐怕也是别有用意。

端木正也没点破,正事谈完,俩人随意的聊起来,柳寒不时看看榻上的秋戈,现在秋戈的鼾声没那么大了,端木正看在眼里,也不解释,这位二公子虽然不像大公子秋歌那样威震全军,但在诗词歌赋上却极有天赋,是凉州有名的才子,其所作的《秋江赋》传遍全天下,传到帝都,连皇帝看后都赞叹不已,称其为秋家麒麟子,而大公子秋歌却从未得此赞扬。

可秋戈的放浪形骸让秋云非常不满,这两年对他的态度愈加严厉,端木正对此很不理解,在他看来,秋云的两个公子一文一武,正好合适,其实秋云还有两个庶出儿子,这两个孩子虽然不像两个哥哥那样有名,可只有靠近秋家的人才知道,这两个虽然年龄小,可一样非常才干。

三公子秋剑,年不过十一,就已经有了武士修为,四公子秋漠,年不过十岁,却已经熟记道藏百卷,曲灵书院山长称为奇才,将来必定光大凉州府学。

秋云有这样四个出色的儿子,秋家将来无可担忧。

第二十一章 凉州的二代们(上)

天色渐渐阴下来,柳寒有些为难的看看端木正,试探的提出告辞,端木正摇摇头:“请先生再等等,二公子待会便醒来,到时自然有问题要问。”

柳寒忍不住叹口气,也不敢报怨,更不敢强行离去,只得低头喝茶,盯着那毛茸茸的双腿,心里开始骂起来,这秋二代到底是个什么来头,该说的,已经全说,这端木正还要作什么?他心里开始警惕起来。

阳光西斜,院子里披上一层红霞时,二公子秋戈醒了,慢慢的爬起来,也不管端木正和柳寒便叫人送水来,一个仆役端来大腕清水,秋戈将乱蓬蓬的头发往后一佛,几下便喝得干干净净,就在柳寒惊讶的目光中,很随意抹了下嘴,就像商队里的粗豪汉子那样。

“啥时辰了?”

“回二公子,已经酉时两刻。”仆役恭恭敬敬的答道。

秋戈轻轻打个嗝,似乎被刚才喝下的水给涨住了,然后才看到柳寒,愣了一下,又四下张望了会,好像才想起到这来的目的。

“问完了吗?”

端木正有些为难的点点头,秋戈起身下塌,他连忙劝阻:“二公子,将军刚才说了,要你去报告的。”

“知道,知道,”秋戈的语气中有那么几丝不耐烦,扭头对柳寒说:“柳兄,今晚珠娘在花舫上办诗会,我听大哥说你文武双全,我带你见识下咱们凉州文士。mht.la [夜夜小说网]”

柳寒脑袋有点大,不知道该拒绝还是接受,求援似的看着端木正,没成想秋戈伸手便抓住端木正:“端木兄,你也一块去,别整天满脑袋都是凉州安危,天下安危,忧国忧民的,当今天下,上有朝廷,下有士族,塞外胡族不过癣疥之患,他们自己的事还忙不过来呢,父亲啊,要依我,早就申请回朝了,那会象现在这样,里外不是人。”

端木正闻言苦笑不已,这秋戈就这样,也不考虑柳寒还在,口无遮拦,啥都说出来了,可即便这样,他也没有挣脱秋戈的手,这要走了,接下来几天,秋戈必定每天来缠着他,一定要拉他参加一次玄修,与那相比,还不如参加这珠娘的诗会。

“二公子,我不会作诗。”柳寒苦着脸说,脑袋里倒是记了些诗词,而且还都是名篇,可他不敢轻易拿出来。

“没事,不会做就不做,我告诉你,珠娘那才来几个江南美女,水灵灵的,比西域胡女要娇嫩多了,”秋戈说道。

柳寒有点晕了,这官二代兼富二代还真是无所顾忌,自己对大晋这些贵族公子的生活完全不了解,这样贸贸然闯进去,会产生什么影响?柳寒在心里迅速进行评估。(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

没等他评估好,秋戈一手抓着他,一手抓着端木正就往外走,根本容不得俩人推辞,端木正边走边劝:“二公子,将军还等着我们回复呢,将军可说了,这次你若作不好,可要发配萧关的。”

“所以你要跟我一块去,你不回去,他就只能等明天我们一块去,柳兄,你说说,我明天该怎么向家父报告?”

柳寒无奈的看了眼端木正,端木正也同样无奈,柳寒小心的说:“草民已经告诉了端木大人。”

秋戈一脸无辜:“我不是没听见吗,到车上,你再说一次,简单点。”

柳寒无奈,只好跟着秋戈上车,秋戈的马车并不奢华,至少那两匹马很普通,外面的装潢也很简单,但进入车厢后,柳寒感觉车内空间很大,他们三人进去后,还很宽裕,他不无恶意的猜想,这家伙之所以弄这么大的空间,恐怕就是为了车震方便。

马车启动后,秋戈让柳寒再讲一遍,柳寒只好简单的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秋戈闻言频频点头,柳寒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听懂,秋戈扭头对端木正说:“你看,父亲完全是瞎操心,根本没什么嘛,再说了,就算有什么,父亲也已经离开凉州了,凉州的事自然有方达主持。”

“大将军这也是为朝廷,为凉州百姓担忧。”柳寒好心提醒道,他忽然觉着这秋戈还是挺可爱的,至少不虚伪。

“我倒觉着,父亲该回朝,早去早回,大家安心,啥事都没有,老这样担忧来担忧去,弄不好,还真担忧出事来。”秋戈靠在车壁上,满不在乎的说着。

柳寒微蹙看着端木正,如果只听他前面那段话,会觉着这家伙是个我死之后哪怕洪水滔天的人物,可听了这段,他禁不住感到,这家伙好像还不完全是草包。

端木正却在心里苦笑,这秋云一旦回朝,还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朝廷之所以召他回朝,恐怕就是因为朝中有变,而且从帝都传来的消息,不但秋云要回朝,其他三大将军也都要回朝,正因为考虑到这点,秋云才想在回朝前,将凉州的事尽可能安排好。

从将军府出来到花溪河边并不远,河中已经有几条花舫在随波荡漾,但在岸边还停着条最大的花舫,这条花舫给柳寒最初的印象便是大,目测下,花舫有近五十米长,以他的见闻,这样的船即便在江南也少见,可就在这花溪河上却有了这样一条巨船。

夜灯还没点燃,跳板却已经撤去,船头竖起块木牌,木牌上清楚写着:“今日包船”,穿着青色麻衣的仆役上去叫船,秋戈看上去心情非常愉快,不时和端木正聊天,却让柳寒丝毫感觉不到被冷落,柳寒忍不住佩服其社交能力来,这要放在另一个世界,肯定是个合格的销售人员。

“二公子.。”

“别叫这个,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可以叫子卫,也可以叫无聪,不要叫那劳什子。”

端木正再度露出无奈的神色,柳寒心念一动插话道:“无聪兄,不知今天有那些名家参加诗会?”

秋戈喜出望外,冲柳寒摇摇手说:“不是无聪兄,而是无聪道人,以后记住,咱们之间就别来那些俗的,什么公子将军,在浩瀚的大道面前是何其渺小,家父家兄就是看不开。”

柳寒和端木正再度交换个无奈的颜色,端木正苦着脸,柳寒自然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人,可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里面有那些人,这凉州虽然大,姑臧人口虽然多,可有资格上今晚这船的,屈指算来不会超过十个,而据他所知,其中三个已经离开姑臧,所以里面最多七个人。

第二十二章 凉州的二代们(下)

环佩声响,一个素衣娘子带着个小丫头出现在船头,柳寒一看这娘子心里忍不住点了个赞,这女人看上去并不艳丽,相反却有股淡淡的清雅,一块白色素狷缠发,发髻上似乎是很随意的插了根木钗,只是隔得比较远,看不清雕工和材料。(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

除了这根木钗外,素衣女身上再无其他装饰,脸上画着淡妆,肌肤白皙细嫩,吹弹可破,与凉州的女子大相径庭。凉州地处塞外,风沙肆虐,加之与内迁胡族杂居,民性彪悍善战,甚至连民间女子也一样,皮肤在灼热的阳光和尘沙中变得粗糙,这样的女子要么是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要么来自明媚如画的江南。

素衣女就这样站在船头,裙裾飘飘,四周粼光闪烁,飞燕在水面间翻飞起舞,江水倒映着半坠入河的夕阳,远方朦胧起伏的山峦,在天色下显得神秘而令人向往,此时的素衣女就像坠落凡尘的仙子,让人无法生出亵渎之意。(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

“无聪道兄到了,无明道兄正念叨你呢。”素衣女声音不大,带着一点沙哑,没有丝毫诱惑,没有丝毫矫揉造作,就像相熟很久的老朋友一样。

“今儿有点事,耽误了,无明又在说三道四了,这小狗怎么就静不下来。”

秋戈依旧是大模大样的上船了,素衣女淡淡一笑,没有理会他,只是看着他身后的柳寒,至于端木正,她自然是认识的。

“这是我朋友,今儿刚认识的,带他见识见识咱们凉州的俊秀才气,”秋戈头也没回又说:“柳兄,这就是珠娘,这花溪河上的花舫都是她的。”

柳寒赶紧冲珠娘施礼:“冒昧打搅,还请恕罪。”

“开门作生意,上门都是客,”这一瞬间,珠娘身上才有那么一丝老鸨味,可又很快消失:“再说了,能入无聪道兄法眼的,自不是凡俗之人,先生请。”

他们说话之间,秋戈已经掀帘进去,船舱内立刻响起一阵喧哗,到此时,柳寒也再无退路,只能跟着进去,珠娘吩咐声开船,船缓缓离开岸边向江中行去。

“端木正,你来做什么!今儿咱们是诗会,你这俗人来做什么?”

还没进舱便听见有人毫不客气的话声,柳寒闻言不由微微皱眉,心说这人是谁啊,端木正好歹还是秋云大将军的首席幕僚,在这凉州也算一号人物,谁这么大胆?!

“你们这群小狗在这汪汪叫,我本不想来,无聪道兄非拉我来,只好来看看,看你们叫得怎样。”

端木正的声音忽然变得懒洋洋的,带着些许张狂,与之前就像是两个人,这让柳寒禁不住有些好奇,也有些纳闷,想着便掀帘入舱。

船舱很大,舱里的人却不多,除了秋戈和端木正,只有五个人,这五人都跪坐在坐榻上,有些好奇也有些纳闷的看着他,可在柳寒眼里,这五个人更怪,比犀利哥还犀利。

“柳兄,坐这边。”端木正没等其他人开口便招呼柳寒坐到他身边,柳寒自然更加机敏,立刻过去,那几人的目光就随着他的行动而动,让柳寒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端木正整了整坐榻上的软垫,正要提醒柳寒,对面的那个靠在舱壁上,敞胸露怀,披着头,手里玩着酒杯的中年人便开口问道:“你是谁?”

柳寒拱手施礼:“草民.。”

刚说两个字,他瞥见端木正神情微变,他有些纳闷,依旧按照惯例说道:“柳寒,无聪道兄.。。”

那人不等柳寒说完便扭头对秋戈说:“你怎么还那样,一高兴,什么人都交,这凡夫俗子也配与我等同坐!”

秋戈正和边上一个穿着白色棉布短襟的年轻人低声说着,闻言后抬头看看他又看看柳寒和端木正,正要开口,露怀中年人边上的另一个胖胖的披发年轻人也不屑的说道:“俗人不可语道,凡夫俗子岂知道之神妙。”

“既然论道,何人不可,昔日天帝尚与樵夫论道,雨庵道兄,着相了。”秋戈晃悠悠的答道。

“似是而非,”雨庵摇头晃脑的反驳,刷的打开折扇,柳寒差点就喷了,那折扇挺大,几乎可以遮住这位雨庵的整个肚子,更奇特的是,那扇面上画了大肚之人,那人袒胸露腹,横躺地上,一只脚还驾着二郎腿,手里还拿着条羊腿还是狗腿在啃,整张画怪诞无比。

在杀手营时,柳寒出过很多任务,每次任务前后都要到行动点现场观察以确定最后方案,也因此入过青楼茶寮饭店,见识过一些士人的张狂,但与这样等级的士子,这样近距离的交往还是第一次,这让他大开眼界。

“别拘束,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耳边传来端木正低声提醒,柳寒会意的轻轻点头,他明白端木正的意思,与这群人交往,你不能畏首畏脚,如果这样,他们会更看不起更鄙夷;相反,若你表现得比他们还张狂,还叛逆,还犀利,还放浪形骸,他们反而会看重你。所以,端木正才不客气的叫他们小狗。

秋戈与雨庵继续辩难,俩人似乎都忘记了辩难的最初目的,已经从柳寒延伸到人生,柳寒听了一头雾水,他到这个世界后,按说还看了不少书,山庄里的三归堂里有数万册书,近十年时间里,他读了几百册,但他读的多是历史、武功秘籍和医药,剩下不多的时间则涉猎了一些文学,主要是诗词歌赋,对所谓的修道玄学没关心,其实药老曾经暗示,让他学学修道,可作为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对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根本没兴趣,只是出于对药老的尊重,敷衍着看了两本,根本谈不上研究。

“天道虽然飘渺,但不可不探,只有解开天道奥秘,才能达成长生之目的.。”

柳寒暴寒,居然在追求长生不老,转念一想,这不对啊,不是诗会吗,怎么说起天道,长生不老来了。看着这些怪诞的“犀利哥”,他极力憋着笑意。

“万物有所生,而独知守其根;百事有所出,而独知守其门。故穷无穷,极无极,照物而不眩,响应而不乏,此之谓天解..。”

柳寒继续晕,满眼都是星星,端木正偷眼瞟了下,心中暗笑,商人毕竟是商人,读书还是不够,这引用的前朝贤者洪圣所著《原道录》,这洪圣,姓洪,名不为所知,后人为尊崇,皆称其圣。

“别担心,他们经常这样。”端木正低声说,柳寒微微点头,心里明白,这些人经常这样走神。

第二十三章 听曲

这时,珠娘却从侧面的小门出来,柳寒心里心里纳闷,她是怎么到的船尾,刚才上船时,没有看到有通往船尾的通道。[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珠娘好像没有听见他们在说什么,站在船舱中间,轻轻拍了两下,顿时所有辩论都停下来,珠娘就象主持人一样,眉目先扫了一圈,目光没在任何人身上多停留一秒,然而每个人都感觉到,她看自己的目光好像不同。

“诸位道兄请稍歇,上茶!”

这句非常普通的话,从那优雅朱唇中吐出,却股别样风味,如山泉自飞岩跳落,又似翠鸟在空谷欢歌,还有那么一丝诱惑,配上美目流转,每个人都觉着是对他说的。

几个垂鬟小婢端着茶盘鱼贯而出,分别到各桌前,将茶水换去,再恭敬施礼,再鱼贯而出,此中没发出一丝声响。柳寒这才注意到,这船舱里除了珠娘外,居然再没有女人,与普通妓院大相径庭。再仔细打量舱中装饰,正对舱门的后壁上,挂着大幅图画,就像一幅壁画似的,画上是两个人在松下煮茶聊天,一人身穿道袍,白发白须,面色红润,另一人则穿锦袍,神态恭敬,似乎在聆听什么,远处是雪花飞舞中的群山。

除此之外,就剩下舱角处有两盆青青的修长翠竹,再没其他装饰,没有奢华,没有艳俗,甚至没有女人。

除了珠娘。

这还是妓院吗?尽管猜测这珠娘来历不凡,可柳寒依旧禁不住对她有了几分佩服,这绝对是个营销高手。

秋戈雨庵这些人,家里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上这来,不就是玩个情调,玩个高雅,若是和城里的那种妓院,恐怕他们也就不会到这来了。

茶水袅绕,船舱里多了股淡雅的幽香,将刚才稍有的不快驱散。

多数人的目光都盯着珠娘,柳寒也一眼,在他看来,此刻的珠娘就像一个主持人,带着淡淡的微笑,将舱中气氛缓和下来,同时又挑起大家的兴趣。

“先贤有言,国无为,****自安;民安,则天下安;两位道兄之争,有违先哲之论。”

让柳寒很意外的是,珠娘居然开口便责备秋戈和雨庵,而俩人却没有反驳,直身称是,相对拱手致歉。

“秀雅新练了首小曲,也不知道成不成,无明道兄精擅音律,还请多多指点她,珠娘先道谢了。”

说完冲秋戈身边的年轻人微微一礼,无明懒洋洋的歪着,自从柳寒他们进来,他便一直是这样,秋戈和雨庵辩难时,他也是这样,好像什么都与他无关,神情寂寞,玩着手上的小酒杯,他的面前与其他人不同,多了一壶酒,可让柳寒有些纳闷的是,其他人居然没说一个字。

秀雅抱着琵琶袅袅的进来,施礼后在绣墩上坐下,轻拨琴弦叮叮咚咚,白生生的手指拨动琴弦,朱唇轻起:“郁郁野兮稷葱葱,阳布德兮泽四方,万物生兮心飞扬,黍甸甸兮壮挥镰,.。。”。

歌声抑扬顿挫,人人姿态不变,神情却专注多了,没有人喧哗,歌词很简单,讲述的是春天来了,万物生长,诗人看着郁郁葱葱的田地,农夫在田里忙碌,农妇提着筐送饭,孩子跟在她的身边,踊跃欢快的玩弄,农妇不时喝斥,让他小心点,不要将手上的水打翻了。

看着眼前丰收的景象,诗人很高兴可又很担心,担心在秋收之后,官吏加税,地主加租,百姓依旧贫困不堪,想到这些,他又想起先哲的话,百姓安则天下安。

秀雅的歌声欢愉中带着淡淡的忧虑,目光略微有些哀伤,似乎想着天下百姓的愁苦。

一曲歌毕,满舱皆静,似乎还沉浸在遐思伤感中,端木正赞叹的扭头对柳寒说:“白衣公子的诗总是这样,.。。,你怎么啦?”

端木正有些奇怪的看着柳寒,柳寒神情有些奇怪,有些游离,有些伤感,有些.。。,说不清的东西。

柳寒回过神来,有些伤感的答道:“十多年了,第一次听到故国音律,有些失态。”

端木正微微叹口气,看着柳寒的目光多了几分理解,柳寒问道:“这是白衣公子写的诗吗?”

端木正微微颌首,柳寒眉头微蹙:“怎么这么伤感。”

“白衣公子顾玮,他的诗都是这个味。”端木正说。

“这大慨便是为赋新诗强说愁吧。”柳寒低声问,没成想端木正摇摇头:“这倒不假,白衣公子顾玮心怀天下黎民,感慨门阀世家对黎民的盘剥日盛,他的诗总带着焦虑与忧伤。”

柳寒不信,可又不敢不信,他略微想想便问:“大人怎么知道的?就凭几首诗?”

端木正微微摇头:“当然不是,十多年前,黄河在青冀两州溃堤,涉及四洲数百万黎民,白衣公子正好在青州游学,侥幸逃得性命后,即奔走青冀杨兖四洲,劝世家大族开仓赈济,写下《离乱赋》,哀民生之艰难,灾民之痛苦,阅之不忍目睹,此文轰传天下,陛下阅后,当场下令减免赋税,宫中裁剪用度,所得之钱发四洲赈济,官府开仓放粮,所以此文又称《千石文》和《救灾赋》。”

“哦,那皇上为何不宣其入朝为官,这样的人当官,我等小民岂不有福了?”柳寒大奇,居然还有这样的事,这白衣公子可够厉害的,皇帝看了他的文章居然就减赋了。

端木正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叹口气,这个问题同样在他脑海中盘旋了很久,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皇上不征召白衣公子入朝,直到两年前才由太傅潘链推荐,皇帝才征召他,当时天下很多人都认为顾玮会肩负重任,没成想皇帝召见一次后便将他派到太傅门下当了个不起眼的郎官。

“昔日在帝都曾听韩大家的歌,小可醉了三天,”无明慨叹道,很是落寂,酒杯在手里转了两个圈,从拇指上翻过去又落回手掌中,然后再翻回去,从拇指和食指中间转回来,不是炫耀纯属下意识。

“听说韩大家为白衣公子唱了一曲《虞美人》,白衣公子称之仙乐,可三月不食肉,可惜,自此之后,韩大家便归隐山林,世间再无大家了。”秋戈也叹道。

秀雅唱完后便安静的坐在那,听着无明和秋戈的话,神情依旧恭顺,没有一丁点不满,韩大家被世人称为歌绝,能与作比较,已经是极高的荣誉了。

他们说话之际,柳寒注意观察了下,其余三人的神情也同样落寂,似乎失去了一位极其友好的知己,雨庵长长叹息,忽尔拍桌叫道:“上酒!上酒!”

几个小婢端着酒上来,雨庵拍着大腿唱道:“惜乎!悲乎!佳人已去!遥不可闻!吾将何往!”

铜锣般的嗓音哭丧着,谈不上美感,更不悦耳,却是真情流露,柳寒忍不住乐了,敢情这世界也有追星族。

说实际的,到这个世界快三十年了,他最熟悉的却是遥远的西域。

六岁时不知怎么到的杀手营,十四岁开始出任务,每次任务结束后,便赶紧返回山庄服用解药,十五岁第一次杀人,到十八岁杀手营覆灭时,他记得已经杀了三十二人,这包括在杀手营对练中杀死的同伴。

这些年,他负伤无数次,其中最严重的是逃亡过程中,那个杀手冷静凶狠,识破了他的所有伎俩,逼得他不得不冒险,九死一生才逃过他的追杀。

所以,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并不深,或者说,书上记载的东西,他懂,底层的习俗,了解些,而这些贵族,几乎一无所知,与这些富二代官二代坐在一块喝酒听曲,还是第一次。

第二十四章 狂

“你笑什么!韩大家隐退,世间再无美妙的歌声,如此令人伤心的事,你乐什么!”

柳寒抬眼看却是雨庵边上的一个年轻人,这年轻人的穿着做派都与秋戈类似,光溜溜的两条大腿也不盘着,也不跪着;这个时代的坐姿有点象前世的日本人,这年轻人的两条腿就这样光生生的伸着,冷眼看着柳寒。

柳寒略微迟疑道:“既然伊人已去,也不必太过伤感,天生万物,各有机缘,既然降下韩大家这样的神仙人物,必然还会降下类似不俗,不让人间寂寞。”

那年轻人愣了下,端木正微微一笑,从将军府到现在,柳寒都表现得很低调,这番话也同样委婉,不过却和前面不一样,隐含了反击,用直白的话来讲便是,你小子瞎操心,韩大家去了,还会有其他人冒出来。

雨庵鄙夷的摇摇头,哀叹道:“无知蛮俗妄言天道,韩大家那样的人物要几百年才出一个。”

雨庵的话很不客气,端木正扭头看了看柳寒,柳寒没有丝毫生气,相反嘴角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好整以暇的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这让他稍稍放心,正想开口将场面圆下来,不成想雨庵又斥责道:“有酒自然喝酒,不喝酒你待这干嘛!”

端木正闻言不动声色的扭头看了眼柳寒,柳寒依旧很平静,淡淡一笑端起酒壶倒了杯:“道兄说的.。”

没等话落,雨庵已经一饮而尽,将酒杯重重撂在桌上,不屑的打断他:“你非修道之人,不过一凡夫俗子,有何资格称道兄!”

柳寒依旧没有动怒,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抹了把唇边酒迹才冲雨庵拱手致歉:“公子说得对,我乃红尘中人,公子乃出世之人,雅量高洁,志向远大,是在下冒昧了。”

端木正眉头微蹙,扭头看了眼秋戈,秋戈却象没听见似的,只顾自己喝酒,秀雅有些担忧的看看柳寒,有心替他解围,便嫣然一笑:“无明道兄,韩大家如当空皓月,秀雅不过一萤火虫,岂能与之并论,可道兄同样乃大家,还请指点秀雅一二,秀雅感激不尽。”

说着秀雅站起来冲无明盈盈下拜,秋戈这时开口了:“今晚乃诗会,雅儿,要让无明指点你,改日你可上他家去,他在前村溪边有个庄园,你带上闷倒驴,要不然轩尼诗,由不得他不指点你。”

柳寒心中再笑,这闷倒驴和轩尼诗都是他开发出来的酒,前者是高度白酒,后者自然是葡萄酒。

“好,我这就请妈妈去。”秀雅抿嘴笑道,秀美的眼睛就盯着无明,无明醉眼迷离,拍腿高歌:“坐中发美赞,气同音轨。临川献清酤,微歌发皓齿。素琴挥雅操,清声随风起。斯会岂不乐,恨无凉州子。酒中念幽人,守故弥终始。但当体七弦,寄心在知己。”

秋戈摇头长叹,伸手操箸,击打酒杯,高歌道:“把酒抚琴兮,娇娥献新声。旧友同乐兮,鼓噪不知处。斯人不见兮,空余泪满襟,但愿长醉兮,此生不予我!”

舱内诸人大声叫好,雨庵站起来,脱下外套赤膊高歌,柳寒这下真的有些傻了,这转得也太快了,刚才还咄咄逼人要赶他走,这会忽然便张狂起来,他扭头看了下端木正,后者却很平静,只是微笑着喝酒,显然久经考验。

船舱里的气氛变得有些热烈了,除了无明外,其余人都跳到舱中间,围着秀雅手舞足蹈,秀雅则原地舞蹈,婀娜多姿。

“以前没见过吧?”

柳寒扭头,却是端木正含笑低声说道,他点点头,端木正接着说:“以后你就习惯了。”

“你怎么不去跳?”柳寒问。

端木正笑了下,笑容带着几分苦涩:“士庶不同榻,你看,这边就我们俩人,他们都挤在那边。”

闻听此言,柳寒这才醒悟,这边的坐榻上就他们俩人,相当宽松,雨庵那边却有三个人,原以为是客气,原来是宁可自己挤点,也绝不和庶人同坐,当然也就更不会共舞。

柳寒闻言轻叹,他不会下去跳舞,在前世的大学里学过街舞,可在杀手营跳过,自然不敢再跳,正要再说,忽然心念一动,波光荡漾的江面上有异物向船飞来,自从跨入宗师境界后,六识敏锐大幅提高,上船之后,整条船极其周遭二十米范围都在他的控制之下。

过来的东西落到船尾,是一只渡鸟,这种鸟有点像信鸽,但比信鸽快,体型也稍大,羽毛为黑色,更主要的是,这种鸟比信鸽强悍,有尖利的短喙,遇上危险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多用着送信用,他与王掌柜联系便用这种鸟。有人过去,渡鸟咕咕低叫两声,有人将渡鸟抱起来,从腿上取下一个小竹筒,转身进去交给了珠娘。

在柳寒的感知下,这一幕就像当着他面发生的,柳寒心中一动,这珠娘看来不简单,难怪能在这荒凉的姑臧开出这样一个颇有江南风味的花舫来。

柳寒更加警惕,脑子转了转,忽然跳起来,冲着后院叫道:“拿大腕来!”

端木正惊讶的望着他,这种场合,一般连他都不能轻易下场,士庶之别,犹如天堑,能参加这样的聚会,已经体现了在场的士族礼贤下士。

果然,手舞足蹈们愣了下,随即大怒,雨庵率先发难。

“狂妄!狂妄!来人啊!给我轰出去!”雨庵指着柳寒叫道。

船舱外抢进两个小二,块垒分明,孔武有力,进来便要动手,端木正眉头微蹙,很快又舒展开来,也不再想阻拦,他也想看看这商社主人倒地有多大的本事。

秋戈则紧锁眉头,目光不住在柳寒和雨庵之间来回移动,神情游移不定。

只有坐首席的无明,就像什么都没发生样,依旧自顾自的喝酒。

珠娘的身影出现在舱门处,略有些异样的看着柳寒。

没有碗,柳寒提起酒壶往嘴里倒,眨眼间便喝完一壶,左右看看,顺手提起端木正的酒壶,摇晃下壶里没有多少酒了,扭头对珠娘叫道:“拿酒来!最好拿大坛!这玩意,”摇晃下酒壶:“只适合酸腐,凉州汉子,当跨烈马,饮烧刀子,这软绵绵的算什么!”

珠娘更加惊讶,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这酒是从并州运来的汾清佳酿,这可是天下驰名的名酒,从前朝开始便成为贡酒,居然在这家伙嘴里还赶不上贩夫走卒喝的烧刀子!

更何况,在座的出了他柳寒,其他的都是凉州有名的风流士子,一时俊杰,这柳寒什么人,怎么敢扰他们的兴致。

沉凝下,秀目问向秋戈和无明。

柳寒大笑,伸手摘下腰间佩戴的玉佩扔给珠娘,笑道:“这块玉足以支付酒钱了,快去!快去!别耽误了老子喝酒!”

雨庵大怒就要上前,秋戈忽然轻轻嗯了声,雨庵身形顿住,珠娘扭头吩咐后面准备两坛烧刀子。

烧刀子这样的劣酒,花舫自然是没有准备的,小婢连忙叫人上岸去买,里面却已经传来柳寒的高歌: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柳寒拍腿高歌,开口便气势磅礴,挟风带雨,扑面而来;可没等诸人品味过来,语调一转,明镜白发,青丝成雪,又是一股浓浓的无奈袭来;这简简单单的两句,立刻将众人的心抓住。

秋戈一激灵,犹如醍醐灌顶,好像大梦一场,刚刚醒来。自顾自喝酒的公子停下来了,目光明亮的望着他;端木正眉头微蹙,惊讶之极,好像看着另外一人;雨庵神情变幻莫测,既想阻拦,又想再等等。几个小二想上前,却被珠娘手势阻止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千金散尽还复来。”

依旧豪迈,依旧洒脱,依旧目空一切。

却带着浓浓的不甘!

各人眼中的画面变换不定,麻衣裹身,仗剑行走在荒冷的枯岭上。

瘦马,西风下,对空长饮。

风卷狂沙,衰草飘飞,草屋摇摇欲坠,屋内之人依旧醉酒长歌。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戈公子,端木生,

将进酒,杯莫停。”

秋戈端木正忍不住去端酒杯,端木正端了个空,秋戈端起酒杯却眼也不眨的盯着柳寒。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佩,

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歌毕,柳寒仰头将壶中酒一饮而尽,顺手将酒壶砸在地上,长吐口气,似乎将胸中的浊气全吐出来,目光落到珠娘身上,叫道:“酒呢?!酒!上酒!”

妈的,论狷狂,谁比得了李白,论才气,谁比得了诗仙。为了不在起跑线上落后,老子五岁便开始背唐诗宋词,跟老子比作诗,比狂傲,老子不踩扁了你丫的,小样。

第二十五章 修道之道

珠娘连忙叫小婢上酒,小婢端着酒到门口,珠娘亲自接过来端到柳寒面前,同时将玉佩放在桌上。

“先生大才,珠娘有眼无珠,还请公子多多原谅!”

恭恭敬敬的低头施礼,颈间一遍雪白,这一低头的恭顺温柔,就如白莲花般娇羞;柳寒心中怦然心动,差点便忍不住将她揽入怀里,浩叹一声:“最难消受美人情,姑娘盛意,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珠娘抬起头来,明亮的眼睛望着他,盈盈一笑:“多谢先生,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诗句,让珠娘心神摇动,忍不住想大醉一场。”

柳寒大笑:“既然想醉,那就醉一场!”

“好!好!好!”

柳寒扭头看去,却是无明在鼓掌叫好。无明站起来,提起面前的酒壶,对着嘴灌,珠娘见状抿嘴一笑,无明一气喝光壶中酒,顺手将酒壶掷在地上,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酒壶在地毯上打了几个转。

“能听此歌,今夜当不虚此行!”无明浩叹着冲柳寒深深一礼,柳寒就要起身回礼,忽然念头一转,靠在桌上,挥手笑道:“着相了,着相了,诗词乃小道,若因此搅了道兄的无尘明镜,在下万死难辞。(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

“哈哈哈!哈哈哈!”无明大笑:“本心无尘,何来扰乱。修道修的是心,修的是世情,看透世间悲欢,悟透人生百态,道心自然坚固,何来扰动。”

无明说着指指雨庵和其他两人:“你们道心无固,修道之路尚且渺不可见。”

雨庵有些羞愧的低下头,秋戈也站起来,手里依旧拿着酒杯,而不是象柳寒和无明那样,提着酒壶往嘴里倒,有些感慨的叹道:“修道之路艰难,唯有跳出红尘才能见道之本意。”

“跳出红尘?”无明颇玩味的看着秋戈,微微叹息:“君乃红尘中人,如何能跳出红尘。”

柳寒脸上带着笑,心中却是巨震,这无明厉害啊,难怪年纪轻轻便可坐稳首座,成为这伙人的核心。

秋戈嘿嘿一笑,也不辩解,端木正显然对这伙人了解更多,这无明是卢阀子弟,名景,是卢阀阀主的嫡亲弟弟卢淳的长子,也是凉州有名的才子,自小便通读经史,卢家对他寄予很高希望,可他却醉心玄修,整天与人空谈,要么便象今天这样喝酒,而且一喝便醉。

“古来圣贤皆寂寞,”无明浩然长叹,满是寂寞,满是萧索:“寂寞,乃是无人与说,”说着看着柳寒目露惊喜,冲他长礼:“兄台非凡俗之人,吾不再寂寞!”

受惊过度,柳寒迟疑下才反应过来,连忙回礼,无明毫不客气的将端木正拨拉到一边,有些醉眼迷离的说道:“你坐那边去,你,还有你,”指指端木正和秋戈:“此诗将传扬天下,你们也将传扬天下!可惜呀可惜!”

小婢送来酒,无明端起酒壶灌了一口,放下酒壶慨然长歌:“吾道不孤哉!吾道不孤哉!”

柳寒暗自得意,这诗仙就是诗仙,放那都惊世骇俗,他忽然感到这或许是块敲门砖,这门阀与门阀之间是相通的,或许自己可以借住这个敲开门阀的大门,对找到那个人或许有帮助。

“看柳兄的诗有出尘之意,”雨庵有些疑惑的看着柳寒,试探着说道:“可柳兄却不像修道之人.。。”

柳寒立刻明白这雨庵是何意,豪门贵族中人常买诗以搏名,甚至有些寒门士子为了前途或进身,甘心替那些贵公子作枪手。

闻听此言,秋戈眉头微皱,端木正端酒杯,似乎没有听见,柳寒淡淡一笑:“大道无形,千变万化,道之途,亦千变万化,有出世求道,亦有入世求道;何为道?极之至者,则为道。”

“啪啪!啪啪!”无明醉眼迷离鼓掌大笑:“好一个极之至者,则为道。果然我道中人,凡夫俗子岂知道之精妙,昔日黄帝尚且曾问道于樵夫,樵夫何曾出世,这修道还是要看天分的,雨庵兄,你还得悟啊。”

秋戈乐呵呵的笑了笑,叹道:“说得好,道之所在,飘渺无踪,难怪圣人说,欲修道,先修心,自古多少圣贤,可真正明白道的有几人。”

柳寒微微皱眉,心里开始有所警惕,这些都是什么人?这首诗可以作为敲门砖,可以让他们接纳你,可这气氛就有些不对了,这抬得可有点高了,在座的可都是凉州最有名的官二代富二代,这些家伙虽然举止荒诞,可个顶个都饱读诗书,真当他们是傻子,那最后成傻子的肯定是自己。

更何况边上还有个精明无比的端木正,从王掌柜传来的资料看,这端木正是秋云的心腹,名义上虽然只是将军府下的长史,可由于凉州是边陲重镇,将军府对地方事务干预程度远超内地,这端木正便经常替秋云出面,可以这样说,他可以当秋云的半个家,可以当凉州府的半个家。

这样一个精明的人物窥视在旁,他可不是这些修道狂,再说修道?这世界真有长生不老?

传说中有,可无论周史还是晋史,都没有这方面的记载,倒是野史语焉不详的提到过。

传说,n多年前,这世界是有神仙的,人们最大的兴趣便是修道成仙,可以这样说,神仙,或他们的门人,支配着天下,可不知什么原因,据说是因为天外妖魔入侵,神仙们奋起反击,持续千年的战争,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最后神仙和妖魔都死了,这世界就再没神仙了。

这个传说有些凄凉,带着点英雄主义,让很多后世小子膜拜。

于是这世界便多了无明秋戈这样的追随者。

可柳寒根本不信,这本叫《寻仙记》,又叫《道典》的书,在他看来不过是前世的《山海经》《搜神记》之类的奇谈,这还是药老建议他看看,可他实在提不起兴趣,胡乱翻了两页便扔一边去了。

长生不老,人人都想长生不老,那些强人猛人都不老不死,你们这些家伙怎么上位出头!

第二十六章 凉州暗潮

心里有了提防,柳寒便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他冲端木正笑了笑说:“今儿不是诗会吗,怎么说起修道来了,说诗我还可以胡诌几句,这要说道,我可算个白痴。”

“白痴倒不至于,”秋戈端着酒回去,端木正看看无明,无明又歪倒着了,只好过去和秋戈坐在一起,秋戈接着说:“不过,今儿倒是诗会,柳兄已经作了一首,端木兄,该你的大作了。”

端木正也不推辞,他笑了下说:“今晚柳兄当为魁首,柳兄,此诗可有名?”

柳寒正对着酒壶吹呢,沉凝下答道:“就叫将进酒吧。”

“将进酒,好名!”端木正微微点头,稍稍沉凝吟道:“倦绣佳人清歌长,花舫酒酣唤茶汤。窗明江波似妆镜,舱霭檀云品御香。琥珀杯倾荷露滑,玻璃槛纳柳风凉。水亭处处齐纨动,帘卷朱楼罢晚妆。”

“好诗!好诗!”柳寒鼓掌赞叹:“不愧是名满凉州的端木正。”

秋戈摇头晃脑的说:“诗是好诗,惜乎过于端正,就像你这个人,端端正正,找不到瑕疵。”

“秋兄所评中肯。”雨庵点头称是,扭头又对柳寒说:“今夜所作,柳兄当为魁首,小弟有个不情之请。”

柳寒饮酒点头,雨庵堆出个笑脸:“不知柳兄还有那些大作,一并作来,也让我们痛快痛快。”

端木正心里一笑,这雨庵依旧拐着弯在质疑,这意思依旧是,有本事你再作一首,要不然这诗根本就不是你写的,就是买的。

柳寒既然存了以诗敲开门阀大门的意图,也不拒绝,慨然点头,一壶酒灌下,抹去唇边酒迹,说道:“此次回凉州,九死一生,要不是秋少将军搭救,恐怕就死在马贼手上,心中有所感,写了首诗,雨庵公子既然相问,我就不吝丑陋,请诸位品鉴。”

说完之后不待众人表示,便开口吟道:“商车欲归边,驼铃过居延。征蓬出晋塞,归雁入胡天。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萧关逢黑骑,都护在燕然。”

吟罢舱内一遍寂静,端木正目露奇光,他完全没想到,柳寒居然又写出这样一首情文并茂的好诗,不由对柳寒另眼相看,隐隐开始自己对柳寒的判断有些怀疑。

秋戈若有所思,嘴里喃喃念叨:“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妙,妙,绝妙,太绝了,凭这两句,柳兄当在当今诗坛有一席之地。雨庵兄,这下该甘拜下风了吧。”

雨庵神情尴尬,枉自强辩道:“归雁入胡天,这不通啊,不是商车归边吗,怎么又出晋塞了?这不通,这不通。”

“这出晋塞是指秋少将军,想着秋少将军在春天时率黑骑出塞征讨胡族,要不然,我也不可能在路上遇上秋少将军,我和商队的众伙计恐怕也就难逃马贼的屠戮。”柳寒解释道。

“哦,这是怎么回事?”雨庵有些惊讶的问道,在场中人只有端木正和秋戈知道柳寒商队在路上发生的事情,柳寒便只好解释了一遍,雨庵听后略微点头:“原来如此。”

“咱们大晋有黑骑,有秋大将军秋少将军,实乃我大晋之福,凉州百姓之福。”柳寒恰到好处的恭维道。

“这是皇上知人善任,”端木正正色道,秋戈同样微微摇头:“柳兄这就知其一不知其二了,我对军政不甚了了,可记得家父曾说,凉州安危,一半赖陛下和朝中大臣支持,另一半赖凉州士绅支持,二者缺一不可。”

柳寒心底一笑,面上却很诚恳的点头称是:“秋少说得对,咱们大晋地广人多,物产丰饶,只要咱们上下一心,胡族绝不敢踏进萧关一步。”

这话没人反对,全都点头称是,柳寒心里却并非如此,虽然没见过秋云,可从这番话中便知,这是个懂得藏拙的人,无论人前人后,都不会落下把柄。

大晋物产丰饶不假,可物产如此丰饶,依旧需要懂兵的统帅,不说前朝,就说几十年前,鲜卑人叛乱,朝廷屡战屡败,从凉州到幽州,整个北疆战火连天,大晋连战连败,最终皇帝用秋云方回段昌等为统帅,这才将局势逐步稳定下来,而后秋云在凉州,方回在并州,连场大战,特别是方回在并州雁门关大战中消灭鲜卑五万大军,一举扭转战争形势,而后秋云骑兵出塞,重创西部鲜卑主力,整个战争形势才倒向大晋。自此之后,四大总督统领大晋精兵驻守边塞,边塞有了十来年的安稳。

在四大总督中,凉州总督护羌大将军秋云的声望最高,秋云文武双全,待人谦逊,而其他三大总督,方回性格暴烈,段昌出身平民,张平傲慢,所以数年以前,有朝臣上书,请皇帝召回秋云,出任大都督或宰相,皇帝下旨征求秋云意见,秋云上书力辞,表示愿为大晋世守西凉,此举又为秋云博得巨大声望。

有声望,有凉州以及周边胡人的拥戴,皇帝岂能不忌惮?秋云心里能不害怕?王翦求财,萧何自污,秋云没有这方面的想法?柳寒不信。

“无聪道兄,听闻大将军这次返朝后就不回来了,陛下将委以重任,是这样吗?”雨庵忽然开口问道。

秋戈摇头答道:“我那知道,家父从来不与我说这些,要问这个,还不如问端木兄,他知道得比我多。”

端木正苦笑下,秋戈说得不错,秋云从来不与他谈这些,在秋云的子女中,秋戈是受斥责最多的一个儿子,每过几天便要被斥责一次,导致秋戈现在能不见父亲便不见,而且他也不关心这些事,整天游山玩水,与人空谈玄学,要么便是修道,其他,比如军政大事丝毫不理会。

此时众人皆望着他,端木正只好勉强的说:“大将军准备近日返朝,至于返朝之后,大将军也不知道。”

柳寒轻轻叹口气,雨庵有些激愤的叫道:“我看就是潘老贼的诡计,调走大将军,让方达接任,这方达算个什么东西,若他主掌凉州,凉州必定大乱。”

“雨庵兄多虑了,”秋戈摇头说:“方达将军为朝廷屡立战功,对陛下对朝廷忠心耿耿,他若当上大将军,凉州岂有大乱之理。”

雨庵摇头说:“朝廷和大将军都被骗了,方达此人不过一卑鄙小人,只知一味获取军心,什么与士卒同甘苦,士卒不吃饭,将官不喊饿,士卒没喝水,将官不说渴,毫无上下尊卑之序,这样的人,大奸大恶之辈。”

“言重了,雨庵兄,言重了,”端木正连连摇头:“方达将军治军严整,深得将士之心,对朝廷忠心耿耿,这一点大将军和朝廷都深知,若他能主掌大将军府,谅塞外胡族不敢轻举妄动。”

“大将军要举荐方达?”雨庵大惊,端木正没有说话,这事秋云没说,是他猜测的,以前,秋云在一次酒后点评手下诸将,对方达推崇倍许,将来他致仕后,将推荐方达接任大将军。

“万万不可!”雨庵叫道:“若方达接任,凉州必乱!”

秋戈摇摇头,显然不赞同。端木正沉默不语,柳寒始终含笑倾听,心里却分析着这雨庵透露出的信息。从他获得的信息来看,秋云回朝已成定局,而回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凉州的那些门阀世家其实也看清了这点,他们不希望方达接任,但秋云又比较欣赏方达,他们担心秋云会推荐方达,所以,他们开始活动了。

首先,他们希望说服秋云不要推荐方达,最好,方达随秋云一块离开凉州,如果,这两点都做不到,柳寒相信,凉州的这些门阀必定会与帝都门阀士族联系。

大将军秋云要离开凉州,围绕着他留下来的权力,势必引起一场激烈争夺。

凉州有一场好戏要上演,不过,这场戏中,他只是观众,不管他是不是留在凉州,都注定只能当观众。

耳边传来微微的鼾声,无明已经睡着了,手里依旧提着酒壶,嘴里喃喃念道:“古来圣贤.皆.。。皆.。。寂寞,唯.。唯.。唯有饮者留其名.。,饮者留其名.。”

舱外夜色已浓,繁星高挂天幕,江面月光粼粼,四下花舫歌消酒熄,端木正起身告辞,柳寒顺势也告辞,秋戈挽留柳寒,告诉他城门已关,现在也回不去了,干脆就留在花舫。

“老兄今日夺得魁首,当享受秀雅姑娘的红袖帐中,被底温柔。”秋戈哈哈大笑,秀雅面露羞涩,期盼的望着柳寒。

“二公子,”柳寒换了个称呼,拱手告罪:“城门关了倒无妨,我在城外有所山庄,今夜可上那去,”说着又歉意的对秀雅说:“秀雅姑娘,今日不便,改日我再拜访。”

秀雅满是失望,可见柳寒去意已决,只得说:“还望先生改日再来,秀雅谱好曲后,还请先生品鉴。”

柳寒随口答应,端木正含笑等在一边,柳寒又向雨庵等人告辞,雨庵勉强回了个礼,秋戈送俩人下船,再返回舱中。

下了船之后,端木正便调侃道:“你这人不懂温柔,这秀雅可是咱们姑臧数一数二的名妓,旁人想一亲芳泽而不可得。”

“最难消受美人恩,再说了,这名妓还是妓,只要有钱便能睡。”柳寒随口答道,远远的柳铁牵马从夜色中出来,这期间他一直等在外面,端木正的亲随则是抬轿过来,在黑暗中,隐隐约约还有数人等在那。

“有钱便能睡?”端木正摇头叹息:“这话用在其他花舫倒不错,可这秀雅不是有钱便能睡的,粗鄙无趣之辈,人家恕不接待,你就是有钱也不行,不信,你回去问问王掌柜。”

“哦,还有这回事,”柳寒恰到好处的惊讶了下,黑暗中,端木正站在轿边笑道:“我看你只是对秀雅的兴趣不大,柳兄眼界够高的。”

“哈哈哈,哈哈哈!”柳寒大笑:“端木大人慧眼如炬,这秀雅,我确实兴趣不大,要是珠娘嘛,倒没有问题。”

端木正大笑着上轿,柳寒躬身施礼相送,待端木正的轿影消失,他才上马,朝山庄奔去,他没有问端木正上那,大将军军营便在城外,端木正无论是回大将军军营还是回他自己的宅子,都用不着进城。

第二十七章 往事(上)

到了山庄门口,山庄早已闭户,高大的院墙遮住了视线,里面黑乎乎的,看不到亮光。(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柳铁上去叫门,里面的人听说是柳寒亲到,连忙开门,同时通报在山庄的老黄和柳木,柳木急匆匆从后宅过来迎接,柳寒已经到了大堂。

柳木有些惶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柳寒连夜赶过来,待柳寒进去后,他赶紧将柳铁拉到一边问要不要全庄动员。全庄动员,柳铁笑着摇头,让他准备点白开水,烧点水准备洗漱用具,柳木这才放心。

柳寒没有管这些,进屋没有看到老黄,问柳木才知道老黄在书房,柳寒没有让人去叫老黄而是自行上书房去。

老黄没听见外面的声响,或许听见了也没在意,柳寒进去时,他正在油灯下专注的看着手里的文书,这段时间,从各地传来的消息都堆积在这里,王掌柜原本准备将城里的院子收拾停当后再将这些文书全搬过去,没成想柳寒他们来得太快,城里的院子还没完全收拾好便到,好在老黄他们住在这里,王掌柜也问柳寒要不要将这些文书搬过去,柳寒说不用,让老黄先看。

“东翁,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老黄抬头见是柳寒,很是有些意外,但也仅仅是意外,没有象其他人那样起身迎接。

柳寒将今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抬腿将腿放在桌上,老黄不悦的轻轻哼了声,柳寒赶紧将腿放下,脑袋靠在椅子上,仰头看着屋顶,嘴角带笑:“这些贵公子,整天沉迷玄学修道,还想着当官,我看啊,这大晋朝的天下迟早得给他们玩完。”

“你可别小看了他们,”老黄摇头看着他,对他很有些无奈,这位东翁性情还是不错,就是举止不羁,类似将腿撂桌上这样的事,已经给他说过多次,可他就是改不了:“门阀之家惯用合纵连横,还有结亲之类的卑鄙之策,别看他们在内部斗来斗去,可要是庶族真插手进去,他们立刻便会调转刀锋,先对付庶族。”

柳寒依旧躺着缓缓的说:“管他什么,凉州的事与我们无关,咱们还是按原计划,东西买齐了便上京。”

老黄看了看周遭,压低声音问道:“东翁,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到京城去作?”

“嗯!”柳寒没有回答,老黄依旧继续追问:“如果真有事,最好现在就告诉我,免得将来出什么意外?”

“老黄啊老黄,你这鬼心眼真多。”柳寒似笑非笑的说。

老黄似乎没听出其中的威胁,很不客气的说:“你这人还不错,咱们共事六七年了,就算是块顽石,我也看出了七八分。”

“那你说说,我上京要做什么?”柳寒调侃的问道。

老黄微微摇头:“这个我猜不出来,唯一可以判断的是,这事风险很大,弄不好,咱们全得赔进去。”

柳寒长长叹口气,要作的事,他一直埋在心里,不敢泄露半分,他对那个人有深深的恐惧,此行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他,能不能杀了他。

“既然如此,那你更应该告诉我,我不一定能帮上忙,但可以替你参详参详。”老黄的语气很平静,但心里却有很是担忧,自从跟了这个主人后,没用多久便察觉出他的内心有事,在西域经商这么多年,早就该返回大晋了,可他却始终不为所动,但他又不断派人回来,信任的人都派回来,商道从西凉扩张到帝都,甚至开是向江南扩展。

可他就是不踏足大晋,老黄数次建议他回来主持业务,可他就是不为所动,可前年一突破宗师,他便下令作回大晋的准备,而且要求很快,有些东西完全可以不放弃,最后也放弃了。

从那时起,老黄便猜测此行凶险。

“你可真不是一个合格的奴隶。”柳寒叹道,严格的说,老黄是他的奴隶,可老黄根本没有这个意识,从开始便毫不含糊的告诉,自己永远不会叫他主人,而且他应该是被雇佣的师爷而不是奴隶。

老黄没有答话,这么多年下来,他很清楚,柳寒其实没有将他当作奴隶,他可以随便和他说话,根本没有任何顾忌,可以与他同桌吃饭,可以随便调用家里的钱财,甚至可以享用家里的舞姬歌姬。当年,他被柳寒买到时提出的条件,柳寒全部遵守了。

“十五年了。”柳寒好像自言自语的低声说道,老黄凝神细听,柳寒却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转口问道:“老黄,当年你是怎么到的西域?以你的才干,即便在朝堂上,你也应该有能力自保,怎么会混得这样惨?”

对老黄身份的怀疑从买来不久便有了,除了他对政务的熟悉,另外这家伙表现出的能力,绝不是那种不能自保的人,以至于沦落到妻儿不保的地步。

老黄盯着他,柳寒淡淡一笑:“你在观察我,我也在观察你,咱们都太熟悉了,怎么有没有兴趣跟我说说,你知道的,我修为还不错,顺手帮你宰几个仇人也没什么大了的。”

老黄依旧盯着他,柳寒就像他是空气似的,又往背后一靠,哼起了山离小调,过了好一会,老黄才慢慢说道:“我出身庶族,说是官,不过是自抬身份,其实我是个师爷,三十四岁时被邵阳郡王征辟,当了他的师爷。”

老黄完全没有说谎欺骗的惭愧,语气中全是惋惜。柳寒也没有生气只是有些好奇:“那你怎么被发配到凉州?得罪了这个王爷?”

老黄苦笑下,望着桌案上堆积的文书,好一会才幽幽的说:“邵阳郡王气量恢弘,宽厚仁慈,别说得罪他,就算当面骂他,也不过一笑了之,怎么会发配我。”

“那是怎么回事?该不是这位王爷获罪,你遭了鱼池之灾。”

“还真这样,”老黄叹口气轻轻点头,停顿下又有些后悔的说:“当年我狂妄无知,天下能入我眼的没几个,门阀士族不过一帮蛀虫,什么八贤不过几块朽木。当时王爷清正廉洁,风姿俊朗,天下颇有人望。

当时刚刚平定鲜卑人叛乱,朝廷上下如释重负,皇上改年号泰定,骄奢淫逸之风又起,殊不知为了平定鲜卑人叛乱,天下早已苦不堪言,赋税一加再加,泰定二年的赋税竟然是太宗年间的十多倍,小民苦不堪言,要么托庇与士族门阀,成为门阀的荫户,要么卖身为奴,要么弃地而逃,成为流民,辗转道路,哀号盈野。

朝廷府库空空,士族占天下田却不纳税,朝廷赋税全出自百姓,百姓却无田,每每税吏上门,无不卖儿卖女,才能完那纳不完的税,实在不堪重负。

朝政之弊端天下人皆知道,王爷身负天下百姓之望,决心改制推行新政,士庶一体纳粮交税。”

第二十九章 往事(下)

柳寒放下水杯望着纱窗外浓厚的夜色,月光清冷的洒在院子的树丛中,树丛披上一层银色的轻纱,几只夏虫在草丛中低声鸣叫:“我想了快十年,有两个线索,一个是我们的行动对象;另外一个是虎贲卫档案。”

“虎贲卫档案?”老黄有些惊讶,随即明白了,可立刻皱起眉头:“这虎贲卫属于内廷主管,掌握在宫内手中,你要查,怎么查?”

“不知道,只有到了帝都才知道。”柳寒的回答很干脆,没一点含糊,扭头看了眼老黄:“老黄,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回大晋了吧,这些年我就是在复仇的怒火中生存下来的,谁都不知道,天娜柳铁都不知道,现在只有你知道。”

老黄没有答话,彼此都将心底最大的秘密抖露出来,今后便再没别的路可走,如果他还有其他想法,柳寒绝不介意取他的人头,更何况,从法律意义上来说,他还是柳寒的奴隶,柳寒就算杀了他,也不会受到过重的惩罚。

“东翁,咱们什么时候启程?”

“明天你去奇珍阁看看,好的都买下来,我明天去通汇钱庄,咱们的款子该到了,还有,马,我今天去看了看,这里的马不到两百匹,而且,品种还差,问问王掌柜,那里还可以买到马,让柳铜去一趟。”

老黄一一答应下来,柳寒吩咐完后,又拿起桌上的文书,翻了两页问:“看完了吗?”

“基本有谱了,”老黄答道:“泰定要死了,这是给自己安排后事呢。”

柳寒没有开口,依旧低着头看摘录,这些东西每次都是老黄先看,将其中重点摘录下来,他再看便只看这些重点,如此可以节约大量时间。

“四大总督,两大藩王全部奉召返朝,”说到这里,老黄叹口气,要是邵阳郡王活着,以王爷的雄才大略,那会出现这样的局面,沉默一会,他才继续说道:“秋云肯定返朝,不过,他肯定回不来了,至于是重用还是贬斥,得看那昏君的意思,”

听到这里,柳寒禁不住听抬头看了他一眼,就算刚才说他的故事时,老黄对当今皇帝还是比较尊重的,此刻却毫不客气的骂上了。

老黄面不改色接着说:“我估计皇帝要拿四大总督之一开刀,不是秋云便是段昌,这段昌当年还是邵阳郡王举荐的,士族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早想剥夺其兵权,有这个机会,他们岂会放过。”

柳寒看着他,老黄鄙夷的哼了声:“别看我,那段昌不过一卖主求荣的东西,咱们邵阳郡王下属,恨不得生食其肉,若非他,王爷也不会死。

至于秋云,那就复杂了。秋云出身上品士族,朝野威望极高,数年之前,大将军周通病逝,朝中大臣便举荐秋云出任,但皇上没有同意,以至于大将军之职现在依旧虚悬。”

柳寒闻言略有些惊奇,对于拓跋鹰遇刺之事,他没有多想,自己只是适逢其会,可老黄现在提起,让他忍不住开始分析起来。这往深里一想,就觉着老黄的分析有道理,拓跋部落内部就算有人不希望拓跋平回去,也不会在姑臧动手,在草原动手要方便得多。

可如果不是草原部落,那情况便变得复杂了。

是朝廷,还是朝中某个权臣,这其中的区别就大了。

缺少足够的情报,还不足以判断对手是谁,不过,这让柳寒更加兴奋,朝局动荡,更利于他寻找那个人。

“为什么不是方回呢?”柳寒问道,这方回是并州总督,护匈奴大将军。

“皇帝虽然昏聩,可不是傻子,他绝不会动方回,”老黄摇头说,语气很坚定:“方回出身庶族,骁勇善战,而且待下严酷,但对昏君极为忠诚,他不会背叛太子,会背叛太子的,只能是士族,所以,不但不会动方回,相反,方回很可能会被重用。”

柳寒有些疑惑,这与太子何干?

老黄轻蔑的哼了声:“昏君下令,在京的王爷全部归国,非奉旨不得离国,这是做什么?这是给太子登基排除障碍。”

“太子不是名分已定了吗?这个时候谁还来反对。”柳寒有些疑惑,前世的狗血剧没看过,不过历史书倒是看过,夺嫡之争多数发生在太子之位未定的情况下,这大位已定,谁还敢抢。

“名位定了又算什么,前朝本朝都发生过这样的事,太子多数战战兢兢,何况,”老黄的语速不快,边说边思索着:“自古立太子,有立嫡立长立贤之说,立贤就不说了,我不知道太子是不是贤,先说立嫡,当今太子并非当今皇后的嫡子,当今皇后无所出,太子是前皇后懿仁皇后的儿子,懿仁皇后与当今皇后是堂姐妹,但在懿仁皇后之前,还有个淑贤皇后,淑贤皇后生有两子,所以,论长,当今太子还有两个哥哥,论嫡,谁也不是。”

“但最重要的便是,当今皇后出身关陇潘家,这潘家是下品门阀,而淑贤皇后出身颍川陈家,这陈家是上品门阀,当初立太子时,朝中诸多大臣便反对,可当时懿仁皇后在,皇上与皇后感情甚笃,所以虽有反对,可皇上还是立了当今太子。”

老黄不愧是当过重臣师爷的人,朝中之事娓娓道来,条理清清楚楚。

“这潘家是支持新政呢还是反对?”柳寒插话问道。

“所有的士族都反对。”老黄不冷不热的说。

柳寒不再继续问了,将文书合起来,伸展了下手臂,看了眼沙漏:“丑时已过,先睡觉,天塌不下来,这皇帝立谁不立谁,咱们也管不了,”说道这里,他的眼中有了些许兴奋:“看来,咱们回来得正是时候,帝都大戏不断,越来越精彩,好!好得很!”

老黄轻轻叹口气,面带忧色,仅看这些邸报和情报,这些情报还多是外围情报,柳寒的情报人员还拿不到核心情报,可仅看这些,朝中已经是暗流汹涌。

柳寒倒不觉着有什么,而且还觉着不够乱,心里想着到帝都后,若有机会便点把火,让局势更乱,他相信那个人也盯着朝局,只有乱了,那个人才更容易出头,他才能更快找到他。

就在他们两人在书房互相“掏心”分析朝局时,从大营边上的小树林里,两只渡鸟腾空而起,朝东方飞去,而它们的身后,另外还有一只渡渡拍打翅膀,在星空下翩飞。

第三十章 拓跋鹰求援(上)

拓跋鹰遇刺在姑臧引起巨大震动,官府迅速采取行动,第二天州府衙役和军方组成联合巡逻队,在大街小巷和城市周边巡逻,衙役带着巡逻队查每个旅社客人的身份,整座城市鸡飞狗跳。

官府的反应如此迅速,动作如此之大,让柳寒有些吃惊。对于刺杀这事,老黄判断这事为拓跋部落或塞外胡族部落所为可能性极小,反倒有可能是朝中人所为,此举有一举两得之效。

杀掉拓跋鹰,可以将拓跋部落的合法继承人拓跋欢继续留在帝都,这对拓跋部落是个巨大的顾虑;其次,为了平息拓跋部落的愤怒,朝廷必定要整肃凉州,首当其冲的便是大将军秋云,可以名正言顺的拿下秋云。

老黄据此判断,秋云回朝,祸福难料,不可能再回凉州,凉州政局会随着朝局大变,提醒柳寒要早着准备,柳寒深以为然,所以在接下来两天中,柳寒召集瀚海商社的几个主要管事,告诉他们,商社的经营方式要调整,一些不必要的商品要放弃,商队从以前的十六支下降到十二支,两年以后要下降到八支。

“要加强与凉州其他商社的合作。”

在他们看来这是自废武功,明明有利可图的事,干嘛非要让给别人。可柳寒却很坚决,告诉他们必须执行,去那些小部落的商队今后就不去了,主要注意力集中在那几个大部落上。

会后,柳寒将王掌柜留下来,王掌柜心里正发愁,昨天前天柳寒没有告诉他要收缩,突然一下便要收缩,而且幅度这么大,这位精明的主子是怎么想?

柳寒将昨夜和老黄商议的部分结论告诉了他:“..,秋云走后,凉州局势势必大变,这些年,秋云对我们这些商家还是比较公正,他一走,谁来上任,就不知道了,咱们先收缩,看看局势再说,不过,收缩归收缩,去马家和拓跋部落的商队依旧,这两个地方,不管赚不赚钱,都必须走,明白吗?”

“明白,”王掌柜舒口气,原来主子不是对他不满,这下他放心了,可随即又有些犯愁:“不过,主子,一旦这样收缩,利润肯定下降,主子前天说,凉州是后方,后方必须为前方提供粮饷,这.。(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咱们不是战争,老王啊,”柳寒的神态很坚决,这王掌柜毕竟只是商人,若在那个时代,是个非常合格的分公司经理,只是在战略层面差了点:“眼光放远点,这些年,咱们已经挣了不少钱,这钱是挣不完的。老王,你知道怎么保住这片基业吗?”

老王想了下说:“主子说过,拉拢门阀世家。”

“这只是一个方面,”柳寒说:“如果仅仅拉拢门阀士族,他们会把咱们当作一条猪,将来时机成熟后,他们会杀猪吃肉,所以,还得另外找一个保护,你要记住,大将军府的端木正,我和他接触过,这个人可以交往,另外,秋云若返京,他的大公子秋歌有可能不会回去,将来这俩人有什么需要,你一定要尽全力帮助;此外,还有一个人,方达,这个人,你也要注意,如果他找上门来,也一定要提供帮助,不过,对他的帮助要小心。”

“奴才明白了。”王掌柜连连点头。

柳寒不是很担心王掌柜,这个人还是比较稳重的,只要抓住这三个人,无论士族还是其他什么人,都动不了商社不过。

想到帝都的热闹,柳寒急切的想离开凉州,市场上的马不怎么样,他派柳铁外出买马,凉州小士族奚家是凉州最大马场的主人,但他与奚家没有见过面,只能让王掌柜去。

王掌柜转身便去了奚家,可没有多久便回来了,面带难色的告诉柳寒,奚家家主去了秦州,他们要的量太大,而且价格又比普通用户低,他们无法做主,只有等家主回来才能决定。

俩人正说着,柳铜进来通报说拓跋鹰来拜访,柳寒赶快迎了出来,拓跋鹰孤身一人站在前院。柳寒狠狠瞪了柳铜一眼,柳铜心里莫名其妙,原来在西域不都这样!

“拓跋老弟,下人不知如何待客,劳你久候了,里面请,”扭头对柳铜斥责道:“三十鞭,自己去领。上茶!”

拓跋鹰开始还纳闷,随即明白,他待下本也严厉,故而只是微微皱眉没有开口求情,很快有人送上茶,而柳铜却没再出现。

“拓跋老弟部属的伤怎样了?”柳寒开口问道,拓跋鹰随口说道:“还好,只是修为大损,今天过来是特意来感谢兄台的,些许礼物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说着从怀里拿出一面小旗双手送到柳寒面前,柳寒伸手接过,有些好奇的打开,小旗上面绣着一只飞鹰,双翅展开,鹰目似刀。

“闻听兄台走的是商队,这旗帜是我拓跋部落的标志,有了这面旗帜,草原大漠的部落都知道,这是受我拓跋部落保护的商队。”

拓跋鹰语气比较客气,可神态却很自信,柳寒若非见过他在市场的表现,恐怕会认为这家伙是个比较谦逊的人,可实际上这是个冷血的人,此时的谦逊不过是装出来的,或者说是看不清他的修为的缘故,绝非是因为救过他一次。

“如此多谢拓跋公子!”柳寒露出大喜过望的神情,这才是瞌睡遇上枕头,自己正想着给商社找条稳定的财路,这拓跋鹰便送上门来了。

拓跋鹰毕竟是草原汉子,有些阴霾也不能泯灭豪爽的天性,哈哈一笑:“我知道瀚海商社的声名,本以为这个礼貌拿不出手,兄台喜欢,那就再好不过了。兄台,草原上有句话,同过一次生死,那就是终身不渝的兄弟,以后我就叫你大哥了!”

柳寒站起来伸出手,毫不掩饰喜不自溢:“好兄弟!”

拓跋鹰大喜抓住了柳寒的手,就准备结拜,柳寒一挥手:“咱们都是刀头舔血的汉子,一诺千金,说是兄弟便是兄弟,那些劳什子作什么,你说是不是?!”

拓跋鹰望着柳寒躬身下拜:“大哥说得是,小弟见过大哥。”

柳寒拉着他,将他摁在椅子上:“兄弟是草原汉子,那些文人酸不拉唧的虚礼,学也学不象,没得辱没了兄弟,上酒,我陪兄弟喝酒!”

拓跋鹰大喜,来之前,他勉强学了些晋礼,原本以为这位修为高深的高手很注重这些,没成想居然根本不在乎这个,举止做事更象草原汉子。

很快有人便将酒菜送上来了,俩人就在客厅里开始喝酒,院子里面架起烤架,一只整全羊架在烤架上,一会儿,满院都是烤羊肉的香味。

“这次究竟是谁动的手,兄弟有线索没有?”

酒酣耳热之际,柳寒开口问道,拓跋鹰眼中闪过一道阴云,摇摇头说:“刺客都死了,还都是晋人,我原以为是我二哥派的人,可检查尸体,没有一个是部落的人,大将军府也查了登记用的身牒,分别来自荆州冀州雍州不同地方。”

第32章 拓跋鹰求援(中)

这身牒有点象前世的身份证,这可不是可以随便走的时代,要出‘门’,先到官府登记,官府会给你一个证明你身份的文件,这个文件便是身牒,这东西制作很简单,很容易仿造,以前出任务时,上面都会给他一个身牒,每次不同。

柳寒闻言心中一寒,拓跋鹰喝了口酒:“大哥放心,将军府现在派了十二个人跟着我,我也给家里去信了,家里会再派人来,哼哼,上次是没有提防,现在就没这么容易了。”

柳寒好似放心的点点头,心里琢磨着,拓跋鹰从见面便一直在打量着柳寒,今天来见柳寒本就是借前两天的事,他有种直觉,这个人未来可能很重要,至少这个人的修为很高明,至少比他高,当然他很快排除了这个人是刺杀的策划者,如果那天这个人动手了,他肯定活不下来。

这种天赋是种草原培养起来的,狼一般的直觉,从未骗过他。

“那个身牒你有吗?”柳寒试探着问,拓跋鹰有些奇怪的望着他,柳寒没有解释,只是神情很是诚恳,一瞬间拓跋鹰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这个在大将军手上,既然大哥要,我向他们要去,回头让人送来。”

俩人继续喝酒闲聊,拓跋鹰不愧是草原汉子,酒量大得惊人,柳寒自愧不如,在喝到第三坛时,他便开始用内功化酒,而拓跋鹰则没有,单凭酒量就这样喝。

“呵呵,真香,无聪兄,咱们有口福。”

‘门’外传来一阵清爽的笑声,柳寒一听心里便忍不住乐了,他已经等他们几天了,放下酒杯抬头正要遇上拓跋鹰询问的目光,柳寒起身低声说:“来了两朋友。”说着停顿下,又补充道:“别惊讶,别奇怪,别生气。”

拓跋鹰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有点上头了,这酒可是烧刀子,辛辣刺喉,有名的烈酒,也是草原汉子最喜欢的烈酒。

从‘门’外抢进一个麻袍人,柳寒正要抱拳施礼,那人去一把将他扒拉到一边,贪婪的盯着酒坛,那神情就像草原人盯着传说中的天马,饿了几十天的狼看到了羊群,两眼冒着红光。

无明一把抓起酒坛,也不用酒杯,不用酒碗,就着坛口便倒,粗大的喉结不住蠕动,如鲸长饮,就听见叽叽咕咕的吞咽声,就像在大漠长途跋涉,干渴之极的人终于看到溪水,纵身将自己扔进溪水里,什么都不管,先喝个饱再说。

“好酒!好酒!”

眼瞅着半坛酒下肚,无明将酒坛放下,抹了把‘唇’边酒迹,‘胸’口已经湿了一大遍,旁若无人的拍桌高歌:“我本瑶池客,醉卧琼林间;世人说我癫,我说他太闲;仗剑行千里,不如一场醉!”

“好!”秋戈鼓掌大笑:“好个仗剑行千里,不如一场醉!”

说着过去,拓跋鹰还没反应过来,站在那,挡着了秋戈的道,秋戈一点不客气,伸手将他扒拉开,拓跋鹰神情一寒,柳寒连忙冲他摇头,拓跋鹰狐疑的让开,他看出来了,闯进来的俩人都没有武功修为,就是两个简简单单的文人,可这俩人旁若无人的样,简直没将他和柳寒放在眼里,可柳寒好像还拿他们没办法。

柳寒冲拓跋鹰微微示意便吩咐再拿几坛酒来,这次他从西域带了一批酒,不过那是葡萄酒,而且柳寒也舍不得在凉州拿出来,这些葡萄酒都是他‘精’心酿造的,失败多次,好容易才成功,可以在帝都卖上好价钱,或者可能还有其他用途。

酒,其实就是在凉州大街上买的,柳寒相信,无明和秋戈都喝过,而且都喝腻了,远不如那晚珠娘提供的酒,可让他纳闷的是,这无明和秋戈喝着却象是喝的‘玉’液琼浆。

“他是谁?”无明望着拓跋鹰问柳寒,好像是这个人闯进了他们的酒局,打扰了他们喝酒的兴致。[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这是我的朋友,拓跋部落的少主拓跋鹰,”柳寒说:“他的酒量很好。”

“酒量很好?”无明玩味的看着拓跋鹰,拓跋鹰也不言语,上前提起酒坛,拍开封泥,便往嘴里倒。

柳寒微微一笑,扭头看看外面,嗅了嗅空气中的香味,伸手叫来个下人,让他再去买酒,还是烧刀子,多买点,另外让厨房再作几个菜。

安排好再转身进屋,拓跋鹰依旧举着酒坛没停,好像他离开这会,他就一直在喝,无明和秋戈开始还带着玩味的笑容,可慢慢的神情变得凝重,拓跋鹰如长鲸吸水,一坛酒瞬间喝光。

“啪嚓!”

拓跋鹰将酒坛扔到地上,砸的得稀烂,挑衅的望着无明和秋戈。

柳寒心中一惊,脑子极速转动,想着怎么化解,他和拓跋鹰的事还没谈完呢,准确的说,最想谈的还没谈,那面小旗不过是个开始,他可不想拓跋鹰就折在这。

“好酒量!”秋戈鼓掌大笑起来,拍拍拓跋鹰的肩膀,将他摁在座位上:“兄台好饮!可以和我们作朋友了。”

拓跋鹰一头雾水,这要在部落里,恐怕就要引起一场较量,可这两个家伙居然不生气,还说可以作他们的朋友,他有些糊涂了。

柳寒翻翻白眼,带笑过去,拍了下拓跋鹰的肩:“老弟,这俩人闯进来,打断了咱们喝酒,还抢了咱们的酒,还准备吃咱们‘精’心准备的烤全羊,最后才很不客气的说,咱们可以作他们的朋友了,你说这样的人是不是很有趣?”

拓跋鹰傻乎乎的点点头,感到好像是有点有趣,柳寒笑道:“这样的人是不是值得咱们‘交’一‘交’。”

拓跋鹰想了想,郑重的点点头:“值得。”

“当然值得!”柳寒大笑,示意下秋戈:“这是秋戈,秋云大将军的二公子,不过,你最好叫他无聪道兄。那位呢,姓卢,叫什么不知道,我们大家都叫他无明道兄,乃酒中之狂,酒中之仙。”

“好,我喜欢!”无明乐呵呵的直点头:“酒中之狂,酒狂!”

秋戈毫无仪表的倒下去,仰天望着屋顶,这个时代的坐卧有点象前世的榻榻米,客厅也这样,柳寒在西域的客厅按照前世的方式摆设,全是胡椅,只是做不出来沙发,最主要的是做不出来弹簧,他根本不知道如何炼钢,也没时间去研究,修炼占据了大量时间,剩下的一点时间还要打理生意。

要不是发掘出几个商业人才,他的生意也做不到这样大,这些经理都是他从奴隶堆中选拔出来的,每个都经过三个月培训,在西域的商社实习一年到两年,然后再派出来。

“我说柳兄,无名道兄为酒狂,我是什么呢?”

“你呢,”柳寒沉凝下:“酒仙肯定不行,你没那股子仙气,”停顿下,促狭的眨眨眼,意味深长的说:“你看酒疯吧,疯子的疯。”

“酒疯?”秋戈皱眉喃喃自语,无明大笑着摇头:“不好,不好,我看酒侠不错,这家伙偶尔还干点人事,颇有古侠义之风,当得起酒侠二字。”

“还是无明道兄了解我,这名字我喜欢。”秋戈无声的笑了,端起酒杯,一口喝干。

“柳兄,你取个什么名?”无明有些上头了,满脸通红,毕竟这是最厉害的烧刀子。

“我那能与两位道兄比,”柳寒嘿嘿一笑,推辞道:“我不过是个商人,满身铜臭,那来道骨,我最多就算一卖酒的。”

“我听说你走遍西域,见识过西域的各种美酒,称得上见多识广,”无明满嘴酒气,伸手抓了块烤羊‘肉’,塞进嘴里大嚼,秋戈接口道:“我看可以叫酒徒。”

柳寒端起酒杯停在‘唇’边,皱眉想了下:“随便吧,对了,无聪兄,大将军打算什么时候回朝?”

“你还关心这个?”秋戈伸手抓起一块羊‘肉’,羊‘肉’切得厚薄不一,有些大有些小,显然切‘肉’的家伙厨艺不怎么好。

“大将军返朝,路上宵小还敢出来?”柳寒笑道:“我和拓跋兄都要上帝都,此去千里迢迢,听说这几年路上不怎么安定,要是大将军近期启程的话,我就想借点光。”

“借光?”秋戈似笑非笑的说道:“我可听大哥说了,你可有宗师修为,谁个宵小敢来冒犯!”

拓跋鹰惊讶的望着柳寒,他对柳寒的修为已经估计很高了,可没想到依旧低估了,宗师是武道修行上的一大难关,就想一条鸿沟横亘在修行道路上,很多人终身困在武师境界上,难以逾越。

宗师,大宗师,武人梦寐以求的境界,柳寒看上去三十来岁,就已经跨过了这道天堑,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呵呵,少将军也有走眼的时候,”柳寒笑道,似乎十分高兴,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连喝三杯,带着三分得意的笑道:“能骗过秋少将军,当浮三大白。”

秋戈微微皱眉,也没有继续追问,毕竟秋歌没有与柳寒‘交’手,甚至亲眼所见,只是感觉,而在秋云这样的统帅看来,个人修为再高也不能与军队对抗,即便宗师也挡不住一千弓箭手的齐‘射’,也挡不住五百骑兵的冲击。

对大晋而言,重要的是钱粮,有了钱粮,便能养活更多的士兵,装备也就更‘精’良,而不是宗师大宗师。

宗师,有,自然好,没有,也没什么大不了。

第33章 拓跋鹰求援

拓跋鹰有些不习惯,甚至有点屈辱,他感觉自己被忽视了,他几乎不懂他们在聊什么,有时候慷慨高歌,有时候又象疯子似的哭起来。

几次,他都想站起来,拂袖而去,可每次他想有所动作时,柳寒的目光便恰到好处的过来,似乎是在提醒他,今天来拜访柳寒不是偶然的,而是有重要原因。

这几年,草原连遭雪灾旱灾,朝廷提供的救济却是杯水车薪,为了生存,各部落只能以邻为壑,抢掠对方剩下的不多的牛羊,因而征战不休,此次他入京为质,父亲特意告诉他,一定要争取到朝廷的援助。若争取不到朝廷的援助,就一定要争取护羌大将军府的帮助,去年前年的雪灾,便是在护羌大将军府的帮助下渡过的。

今年,草原再遇旱灾,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秋云却迟迟未动,大漠上的局势越来越严峻,昨天,因为刺杀事件,秋云第一次召见了他,他向秋云诉说了草原上的困难,希望朝廷能赶紧提供赈济,或者允许部分部落内附。

内附,是每个草原部落最美好的希望,凉州、并州、幽州都有草原部落内附,匈奴人,羌人,鲜卑人,甚至吐蕃部落都有内附,拓跋部落也想内附,但拓跋部落太大,全部内附希望渺茫,所以,才希望朝廷同意部分部落内附。

拓跋部落不是一个部落,而是几百个大小不一的部落联合在一起形成的大部落,部落首领,也就是他的父汗,姓拓跋,所以才称为拓跋部落。

秋云告诉他,他已经连续向朝廷上书数次,可前段时间皇上病重,许多重大事物来不及处理,而凉州存粮有限,根本无力独自承担这样大规模的救灾,至于内附,他可以向朝廷上报,不过,他估计朝廷就算同意,也不会超过五万人。

这五万人可不是指拓跋部落五万人,而是塞外部落的总和。塞外部落要知道有内附指标,当然绝不会放弃机会,肯定会向朝廷请求,五万人,只够一个小部落。

拓跋鹰非常失望,可秋云给他出了主意,让他去找几个商家,由商家出面购买粮食送到草原,而他们用牛羊和马匹‘交’换,反正没有吃的,那些牛羊都得饿死。

拓跋鹰没法,所以今天才来找柳寒,才打算与柳寒结拜为兄弟。

忽然之间,拓跋鹰似乎明白了柳寒的意思,于是兴致陡起,开始设法与无明和秋戈拼酒,于是客厅里更加热闹,下人又烤了一只羊过来,柳寒趁着酒兴亲自给大家切羊‘肉’。

“柳.。。,柳兄,你.。这烤羊是.。。是.。。怎么烤的,我.。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香的.烤羊。”秋戈结结巴巴的说道:“把你.。。你的厨子..。送.。。送我..成不?”

柳寒嘿嘿一笑:“二公子说笑了,这要是在西域,送你就送了,可这次回大晋,我就带了这么一个厨子,离开他,兄弟我可就吃不香睡不好了,还请二公子见谅。”

“这.。。这什么话,不.。。不就一个.。。一个厨子,柳.。柳兄,不.。不够朋友。”秋戈挥手道。

“无.。无聪,君.。。君子..不.不夺人之好,你不够君子。”无明同样醉态可掬,嘀嘀咕咕的说道。

“我当然不是君子,我tm干嘛要当君子,”秋戈愤然起立:“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去******,乾坤倒转,小人坦‘荡’‘荡’,君子常戚戚,圣人错了!”

“说什么呢,”柳寒摇头笑道:“圣人的话是不会错的,君子光明磊落,无所畏惧,自然坦‘荡’‘荡’,.。”

“错了!”秋戈摇摇晃晃的过来,趴在柳寒肩头:“当今天下,百姓饥苦,君子时时忧虑,小人却毫无顾忌,寻欢作乐,看看那些‘门’阀士族,深宅大院,府库中填满丝绸绢帛,美‘女’佳肴无数,百姓流离失所,真想为国分忧,却不得不躲躲藏藏。”

柳寒心里咯噔一下,手上的动作慢下来了,秋戈的感慨来自那里?只能是秋云,秋云作了什么?

半醉的拓跋鹰眼睛眯成一条缝,他有些明白秋戈的愤慨从何而来,秋云指点他来找柳寒,让柳寒给部落送粮食,这可能违反了朝廷的律令?可,.。,难道秋云没说真话,朝廷根本就不想赈济草原?难道朝廷就是想饿死草原上的部落?

拓跋鹰心里一寒。

“牢‘骚’太多防断肠,”柳寒有意无意的瞟了拓跋鹰一眼,拓跋鹰连忙收束心神,拉着无明喝酒,俩人一碗接一碗的喝。

秋戈冷笑两声,可也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连喝两碗,漫声常‘吟’:“凉州渔鼓传四方,帝都依旧歌舞忙;云淡风轻说慷慨,那知黎民哀号亡。”

柳寒含笑看着秋戈,秋戈醉眼‘迷’离,拔剑起舞,手中无剑,却在挥动,举止之间跌跌撞撞,踉踉跄跄。柳寒没有阻止他,将切好的羊‘肉’放在拓跋鹰和无明面前。拓跋鹰伸手便抓,连声叫好,无明也跟着去抓,吃了两块,滑到席地上,不一会便鼾声大起,嘴里还含着半块羊‘肉’。

“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对月;柳兄好诗啊。”秋戈醉醺醺的边舞边‘吟’,却是断断续续:“**************,千金散尽还复来;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

噗通,坐在席上,依旧还在叫着:“拿酒来!拿酒来!”

柳铜伸头看看,目光询问柳寒,柳寒吩咐将俩人送到客房休息,让厨房作点醒酒汤。柳铜叫来四个人,俩人伺候一个,将无明和秋戈送去客房,秋戈边走还边在要酒。

柳寒目送俩人被送往客房,一再吩咐,让下人小心些,等他回到客厅,拓跋鹰眼睛清亮的坐在桌前,那有半点醉意,柳寒没有丝毫吃惊,一个七八品的武师被两个普通人在酒桌上撂倒,传出去会让人笑掉大牙。

柳寒没有再倒酒,让人送来茶,俩人就在酒桌上喝起茶来,两圈之后,拓跋鹰忍不住开口道:“大哥,我想求你件事。”

“别说求,就说什么事吧。”柳寒说:“如果能办,我一定尽力。”

于是拓跋鹰将部落面临的困难一一告诉柳寒,最后沉重的叹口气:“部落最多还能撑半个月,半月后,朝廷再不赈济,就要饿死人了,大哥,你能不能帮帮我。”

柳寒沉凝,似乎没闻到茶杯里升出的袅袅清香,拓跋鹰紧张之极,瀚海商社是凉州最大最富的商社,他做梦都没想到市场帮了他一把的人居然就是瀚海商社的主人,秋云告诉他时,他当时很震惊,然后便是惊喜。

“大哥,怎么很为难?”拓跋鹰有些失望,又不死心的问道。

柳寒依旧没回答,拓跋鹰失望之极,沮丧中便想起身告辞,柳寒这时却开口了。

“朝廷为什么不赈济草原呢?”

拓跋鹰愣了下,很快便反应过来,他很是愤怒的答道:“你们晋人巴不得我们鲜卑人全都饿死。”

柳寒摇摇头:“兄弟,你想得太简单了。”

拓跋鹰愣了下,不服气的问道:“那是为什么?”

“以往,你们遇上这样的事情会怎么作?”柳寒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骑上马,跨上刀,到晋境打猎。”拓跋鹰下意识的答道。

这打猎是说得好的,说抢劫更恰当些。

“是啊,草原上若得不到赈济,便要入境劫掠,秋云和朝廷大员岂能不知?你说是不是?”

拓跋鹰再度愣住了,随即陷入沉思,他不是笨人,很快便明白柳寒说得对,秋云很清楚,若草原得不到赈济会出现什么后果,所以,他才指点自己找柳寒求助,可朝中大员是不是也明白呢?

柳寒似乎知道他的想法,他只是淡淡一笑:“朝中大臣们个个都是人‘精’,他们那会不明白。”

说到这里,他轻轻叹口气:“照道理,他们是该赈济的,可为什么又不赈济呢?是朝中无钱无粮,还是有其他原因。”

柳寒本能的感到此事不简单,拓跋鹰满头雾水,不明白他在问什么,无钱无粮?大晋富有天下,岂会无钱无粮,就说这凉州,在大晋是贫苦之地,可对草原来说,这块土地就是膏粱之地,‘肥’硕得令人垂涎‘欲’滴。

柳寒停下了,房间里陷入沉默,拓跋鹰期待热切的望着柳寒,柳寒的眉头深皱,似乎有什么难题。

过了好一会,柳寒才长叹道:“兄弟,这个忙我可以帮。”

拓跋鹰大喜,正要起身拜谢,柳寒抢在他前面说道:“先别忙,我可以运粮食到草原,可你们用什么来‘交’易呢?你们拓跋部有十多万人,需要多少粮食呢?兄弟,这些都要算清楚的。”

拓跋鹰有些沮丧,去年雪灾,今年旱灾,牛羊饿死无数,能用来‘交’易的牛羊已经没有很多了。

“那怎么办呢?难道就让族人饿死不成?”拓跋鹰很是悲伤,伏下身子,头深深埋下。

柳寒愣下,从目睹市场刺杀时起,他便知道这是个冷血的家伙,不会在意手下人的死活,现在却在他面前‘露’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这不仅让他对其重新审视。

柳寒正要开口劝解,忽然脑中生出个念头,秋云为什么让拓跋鹰来找他?他想起那天对端木正的话,于是他试探着问:“朝廷对粮食出关有明确的规定,大将军让你来找我,他还说了些什么?”

拓跋鹰很是懊丧,他觉着自己上了秋云的当,瀚海商社就算富有,可也养不活拓跋部几十万人,自己当时怎么就上了这样的当呢,难怪父汗让自己小心,这些晋人最会骗人了。

第34章 一箭双雕

“兄弟,救灾可是个技术活,”柳寒眉头紧蹙,叹道:“粮食要出关,大将军是不是批准?批准多少粮食出关?还有,大将军既然上书朝廷了,朝廷什么时候能批下来?第三,我们卖粮,可贵部落怎么支付粮款?这些都是至关紧要的。(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

拓跋鹰长吁口气,脑子有些‘乱’,在他看来本来‘挺’简单的事,以往都是朝廷将粮食送到部落,部落分下去便行了,那有这么多麻烦。

“嗯,有几件事必须在事先确定,大将军府是不是同意?这必须要书面的东西,否则粮食无法出关。”柳寒慢慢的整理思路,竖起一根手指:“这一条你必须确定。”

拓跋鹰丧气的点点头,柳寒又竖起第二根手指:“我们商社不可能包太久,朝廷的赈济大慨什么时候能下来?”

拓跋鹰叹口气沮丧之极,柳寒也陪着叹口气:“还有,怎么支付,你们想好没有?”

“就算前面都不是问题了,部落也拿不出这么多钱买粮。(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拓跋鹰彻底绝望了。

柳寒皱眉想了想:“如果一次无法拿出这么多钱,可以分期付款,今年给不完还有明年,这个问题倒不是大问题,关键是将军府要同意。”

拓跋鹰闻言‘精’神一振:“这是大将军提议的,他应该不会反悔吧。”

“秋大将军马上要返朝了,他在自然不会说什么,可他马上要走了,”柳寒斟酌着用词:“兄弟,没有批文,凉州没有谁敢给你们部落送粮的。”

“我立刻去找他。”拓跋鹰起身便要走,柳寒连忙叫住他:“别忙,咱们把事情合计清楚,一次把事情办完。”

拓跋鹰又坐下来,柳寒吩咐人拿来笔墨,将要办的事一件一件列出来,柳寒越写心中的疑团越大,他感到这是不是秋云或者其他什么人下的套,这可不是送送粮食那么简单,塞外鲜卑人还没完全臣服,将来一旦有什么,扣上个以粮支敌的罪名,那整个瀚海商社就会被连根拔起。

想到这里,他停下笔,在屋里来回踱步,这比生意风险太大,首先收回资金是个麻烦事,其次是后患无穷。冒了如此大得儿风险,收益呢?

首先可以收获拓跋部落的友谊,这个拓跋部落是塞外两大部落之一,这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来有什么可以有个退路;其次可以给商社找到一个稳定的客户,从这个角度来看,这笔生意可以作,但一定要将风险控制到最低。[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拓跋鹰望着柳寒,很是‘迷’‘惑’不解,不知道是什么让他如此为难,秋云那里,他可以去请求;付款,可以分期付款,如此,困难大部分都解决了,难道还有什么为难的吗?

“有个问题我刚才忽略了。”柳寒停下脚步望着拓跋鹰说,拓跋鹰又紧张起来,连声问什么问题。

“商社没有粮食啊,”柳寒皱起眉头很是为难的说:“粮食都在士族豪‘门’手中,要给你们送粮,我们就得先从他们手中买粮,可他们要是不卖怎么办?”

拓跋鹰在练功上是个天才,至少在拓跋部落中是这样,但对这些事完全不熟悉,只有顺着柳寒的思路走。

可他也不知道,这些士族‘门’阀会不会卖粮食给他们。

“老弟,这样,你必须拿到秋大将军开的文牒,不过,秋大将军很快要返朝,所以,还需要拿到端木正开的证明,有了这两样东西,咱们就可以买粮了,看看那些士族愿不愿把粮食卖给你们?”

“卖给我们?”拓跋鹰很是意外,柳寒点点头,解释道:“买粮这事,商社不能出面,你们出面买粮,如果他们不卖,就让端木正和无明帮忙,如此成功率可以高点。”

柳寒又冒出个想法:“以往渡灾,如果没有朝廷赈济,你们多采取何种法子?”

拓跋鹰略微有些尴尬,柳寒目视着他,拓跋鹰苦笑下说:“一般我们就到晋境打猎,能打多少算多少。”

“如果晋境守御森严,你们打不进来呢?”

“那就只有向北,抢其他部落的牛羊粮食。”拓跋鹰说道,神情很是自然,这是草原上的生存方式,杀死别人,让自己活下来,不需要什么理由,生存便是最好的理由。

“那就向北,要不然便向西。”柳寒断然建议道,似乎不知道这个建议会给草原带来什么后果,他现在隐隐抓到秋云的想法了,秋云要利用草原的困难,‘逼’拓跋部落出兵,以此来确保凉州和雍州,甚至西域的安全。柳寒估计,凉州边境的各关隘都已经增强兵力,加强战备,如果拓跋部落不向西向北出兵,秋云立刻便会断了他们的粮食,任由他们在草原上饿死。

“可我们没有那么粮食,牲畜都快饿死了,战马也缺少草料。”拓跋鹰有些焦急的解释道。

柳寒很警觉,马上追问道:“你们有没有这个计划?”

拓跋鹰迟疑下点点头,柳寒喷出股粗气,心里对秋云咒骂不已,看来这是一箭双雕之计,首先让瀚海商社给拓跋部落送粮,‘逼’着拓跋部落向北或向西进攻,其次,给瀚海商社留个尾巴,将来一旦有事,便可以此威‘逼’商社就范。

好毒之计!

这个坑是跳还是不跳?

跳!只能跳。

柳寒几乎转瞬之间便想明白了,就在上次,端木正向他了解西域局势时,恐怕秋云便想出了这驱虎吞狼之计,这个计划唯一不确定的便是瀚海商社。

凉州有很多商社,但稍微大点的都控制在士族手中,秋云无法‘逼’他们去给拓跋部落送粮,唯独瀚海商社只是一个平民商社,规模又是凉雍秦三州最大的,不‘逼’他们‘逼’谁?

这个计划最大的缺陷却是,秋云判断错了,他不知道,这次他回来是回来拼命的,西域对他来说已经不再重要了。

但拓跋部落将来可能对他很重要,拓跋部落不仅仅只是一个拓跋部落,更重要的是,他是鲜卑人,他帮了拓跋部落,这事相信会慢慢传遍整个鲜卑,将来或许这就是他的退路。

“兄弟,看来你们只能按草原的方式渡灾了,”柳寒想清楚前因后果后,叹口气说:“粮食,瀚海商社可以提供部分,但肯定不够,所以,需要你们自己出面买一些,”

“可..”

柳寒伸手制止他‘插’话,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没有多少钱,你没有,可我有啊,我借给你钱,你拿去买粮,你们可以通过两种方式还钱,你们大军北上,用掳掠到的战利品还我,另外便是用明年的产出还我。你看这个法子怎么样?”

拓跋鹰思索着,慢慢‘露’出了笑容,用力点点头:“好!这样好!”

不管是战利品也好,还是明年用产出归还也好,只要过了今年这个坎,明年什么都好说。

“这样,我起草个计划,你发给你父汗看看,我可能会在三到四天后启程去帝都,贤弟,告诉你父汗,尽快派人来,我这边我会安排人随你们大军征伐,同时接收战利品。”

拓跋鹰大喜,赶紧让柳寒起草协议,鲜卑人是没有文字的,来往文书都是晋人文字。柳寒很快起草了两份文书,让拓跋鹰立刻送回去,从姑臧到拓跋部落,渡鸟飞一天便到,来回正好两天。

拓跋鹰拿着文书兴冲冲的走,拓跋风‘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算是完成了,他算是卸下了一个大包袱。

第35章 问疑

拓跋鹰走后,柳寒依旧在客厅里坐了很久,他对这个计划能不能执行,心中还是没多少把握,运筹帷幄之间,决胜千里之外,秋云厉害啊!

去客房看了看秋戈和无明,俩人依旧醉卧榻上,守在‘门’口的伙计悄声告诉他,这俩人都喝过醒酒汤了,不过醒酒汤里加了料,估计要睡上四五个时辰才能醒过来。(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

柳寒点点头,转身出了院子,往后院过去,嘱咐了天娜三‘女’几句,告诉她们那都别去,需要什么让护卫去买,天娜三‘女’明白他这是要出城,天娜小声问他晚上是不是要回来,柳寒想了下摇头。

‘门’外早已经准备好车马,柳寒没有选择骑马,这城里骑马目标太大,反倒是坐车目标小点,至少若有什么的话,别人还无法确定他在车厢的具体位置。

当然,现在不可能有什么,凉州府和军方的联合排查,让城里的游侠和刺客都象惊弓之鸟,早就跑得远远的,再不敢在城内有所动作。mht.la [夜夜小说网]

到了城外山庄,老黄依旧在研究最近的邸报,见他突然到来,知道有要事,立刻放下手中的文牒。

“老黄,你以前对秋云了解吗?”柳寒开‘门’见山径直问道。

老黄稍稍愣了下,马上明白,今天的事情与秋云有关,他想都没想便答道:“这个人很有干才,清正廉洁,无论官声还是名声,都很好。”

“以前,你那个王爷,有没有拉拢过他?”

“有,但他不赞成我们的主张,他认为士族乃国家干城,国之元气,伤了士族便动摇了国家根本。”

老黄的神情带上了几分嘲讽,他隐约猜到,柳寒之所以急匆匆赶来,多半与秋云有关。

柳寒轻轻点头:“你见过秋云吗?”

老黄摇头,疑‘惑’的问道:“东主,出什么事了?”

柳寒将拓跋鹰来的事情说了一遍,老黄没有惊讶,而是‘迷’‘惑’不解:“这秋云怎么想出这么个主意。”

柳寒苦笑下,又将自己的分析说了一遍,老黄想了想点头:“这才是秋云的做派。”

“什么意思?”柳寒有些纳闷。

“秋云一向认为士族才是国家的根本,而商人则是国家的蛀虫,有无皆可。”老黄说着,看着柳寒的笑意中带着丝嘲讽。

柳寒耸耸肩,这时代就这样,学而优则仕,老黄开始时也一样,只是在不得已跟随他之后的数年时间,才转变了观念。

“这个人的人品怎么样?”柳寒问道,老黄有些疑‘惑’,显然不知道柳寒想要的是什么,柳寒只得再把话说明白些:“我的意思是,这单生意风险和收益差不多,甚至,短期内风险大过收益,可从长远看收益还是相当高,至少,将来咱们在凉州的人有个退路。”

“退路?”老黄有些惊讶的摇头:“我知道你是担心,可是,退往塞外是不可能的,胡族一向言而无信,若一旦有事,还不如退往西域。”

“言而无信?”柳寒摇头,他在西域与胡族打过‘交’道,给他的印象中,这些胡族还是算守信的。

“算了,咱们不说这个,”老黄对胡族的态度始终没变,胡族就是豺狼,喂不饱的狼:“不过,这笔生意倒是可以作。”

柳寒轻轻哦了声,望着老黄,老黄没有理会他,望着窗外,望着塞外方向:“鲜卑人经过十年修养,实力有所恢复,秋云这招驱虎吞狼之策,从长远来看,为害颇深,拓跋部落有我们支持,势必获胜,从而实力大涨,再经过两三年消化,就会成为大晋肘腋之患。”

柳寒冷笑道:“那是朝廷的事,秋云算计我,咱们为何不顺势而为。”

老黄摇摇头,神情中有些无奈:“这笔生意能不作,最好就不做,这秋云秋大将军,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哼,这是谁给他出的主意?”

“谁知道呢,”柳寒再度冷笑道:“恐怕秋云大将军是太有信心了,黑豹天下无敌。”

老黄沉重的叹口气,俩人都没料到刚到凉州便遇上这样的事,而且来得如此凶险,天‘色’已经渐渐晚了,太阳正猛烈的喷‘射’着最后的热‘浪’,院子的海棠‘花’瓣染上一层血红‘色’。

“要不让那边动一下。”老黄试探着提议,柳寒没有丝毫犹豫便摇头:“那边不动,那是咱们最厉害的武器,现在动它还太早。”

老黄轻轻叹口气,看着柳寒的目光却有三分欣赏三分惊讶三分疑‘惑’还有一分说不清的味道,这些年在西域目睹柳寒谋划于暗室,于各国,可那毕竟是西域,蛮荒闭塞之地,国土面积多数仅相当于大晋的数县,最大的也不过大晋的一个州,就算称王,撂大晋也不过一土豪。

柳寒可以西域,可以于暗室中‘操’纵西域各国的国事,但这仅仅是西域,回到大晋,他还行吗?作为曾经一度目睹大晋核心权力中枢斗争的老黄,对大晋官场上争斗的复杂‘性’有充分了解,所以在得知柳寒的目标很可能是士族或官场中人,而且因此要靠近官场,甚至进入官场,这让他非常担心。

可今天的事却让他兴奋之余又有些‘迷’‘惑’不解,这柳寒的表现就象一个老于世故的官场老手,居然一眼便看破了堂堂大将军设下的圈套,应对手段圆滑世故。

柳寒没有感觉什么,这些手段对于一个金融‘精’英来说,实在太普通了。在前世,金融是国之重器,无论那个国家,金融都与政治紧密相连。在金融圈搏杀出头的,都是一帮高智商的家伙,金融的重要‘性’,让金融圈中人时刻关心政事,国家的每个法令,每个政策,人事变动,都会在金融圈引起或大或小的动‘荡’,所以,金融家都算得上或大或小的政治家。

“我想清楚了,”暮光中柳寒打断了老黄有些‘混’‘乱’的遐想:“让拓跋鹰去‘逼’端木正,‘逼’他出面为拓跋部落买粮,瀚海商社只负责送粮。”

老黄沉默了会,微微摇头说:“秋云一定与端木正商议过,甚至,我觉着有可能是端木正的主意,而且,据我所知,秋云是个方正的人,无论政务还是用兵,都擅长以正胜。”

“这样的人才难以琢磨。”柳寒摇头说,他绝不相信这位权倾西疆的大都督这样伟光正,他相信前世的定论,政治家都是肮脏的,秋云绝不会例外。

“我得去见见这位秋大将军。”柳寒语气坚定,就像下决心似的。

“现在?”老黄犹疑的看看天‘色’,天边的火红已经消散,厚厚的云彩变成铅灰‘色’,大地已经笼罩了淡淡的夜‘色’。

柳寒点点头:“就现在,如果运气不错的话,拓跋鹰应该正在将军府。”

柳寒心里其实有些后悔,应该和拓跋鹰一块去见秋云,近距离观察这位大都督,可以得出更恰当的结论。

下人很快将马牵来,柳寒告诉老黄,让他想想派谁去拓跋部落接收战利品,老黄答应着送他出来,虽然柳寒展现出了能力,可他还是有些担心,柳寒能不能对付秋云,或者说端木正,他隐隐感到这个端木正并不像柳寒描述中那样温良谦和。

第36章 移祸江东

就在柳寒和老黄商议时,拓跋鹰已经赶到将军府,将军府并不在城内而是在城外,在秋云之前,将军府都设在城内,但秋云到凉州后便下令将将军府迁到城外,他和他的全家人都住在城外,他告诉所有士兵,如果鲜卑人打到姑臧,他和他的全家人都在城外,与全体将士共同战斗。

士气因此大振,随后与侵入凉州的鲜卑人连战七阵,连胜七阵,将鲜卑人逐出凉州,从那以后,秋云的将军府便设在了城外,也就是从那时起,无论鲜卑人还是吐蕃人,再也没能打进凉州。

秋云本不想见拓跋鹰,犹豫片刻决定还是见见,即便自己要走了,即便回不来了,可在凉州十多年,深知凉州安危与塞外胡族的关系,同样也深知,凉州安危与天下的关系。

拓跋鹰强压‘胸’中怒火,即便他再狂傲,在秋云面前,也狂不起来,也傲不起来,就是这样一个没有丝毫修为,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却连败强大的鲜卑铁骑,让草原英雄低头。

“大将军,我与瀚海商社主人柳先生商议过了,柳先生提出了三个问题,一个是朝廷对粮食出口有禁令,柳先生要求大将军给文牒,允许粮食出关;另外,瀚海商社没有粮食,凉州的粮食都在‘门’阀大族手中,如果要往部落运粮,还请大将军府协助收购;第三,柳先生说他没有那么钱,还请大将军出面向凉州‘门’阀募集部分。”

端木正闻言心中不由洒然一笑,这拓跋鹰到底是草原蛮子,上来便这样莽撞的将柳寒的条件提出来,这岂不是就是告诉秋云,柳寒实际已经答应送粮食,只是瀚海商社力不能逮,根本无力承担。

秋云和端木正‘交’换个眼‘色’,彼此心知肚明,秋云呵呵一笑,很爽快的答应下来:“文牒,没有问题,我立刻就可以开给你,不过,说服‘门’阀世家,这个,不瞒你说,朝廷已经下诏,让即刻动身返朝,这件事你可以和端木正商议,至于募捐的事,凉州府和大将军府能提供的不过杯水车薪。”

拓跋鹰闻言面‘露’死‘色’,端木正也笑了下说:“拓跋少主,柳掌柜虽然不能提供这么多粮食,但你们可以有啊。”

拓跋鹰心中一动,想起柳寒的话,当下沉稳了点,没有立刻答话,只是狐疑的看着端木正,端木正笑了下说:“草原部落渡灾,都是以战养战,..”

拓跋鹰霎时便明白了,端木正给出的主意和柳寒一样,就是向北向西进攻,用草原的方式夺取口粮,让别人死自己活。草原部落崇拜狼,弱‘肉’强食,天经地义。

“可.”拓跋鹰‘露’出为难的模样:“去年雪灾,‘春’天旱灾,战马都饿瘦了,无论向北还是向西,都要走过数百里上千里,大将军,就像晋人兵书上说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没有粮食草料,我们实在无力,也不敢出动啊。”

尽管拓跋鹰做出为难的样,可无论落在秋云还是端木正眼中都很笨拙,端木正淡淡一笑:“对于粮食,草原部落的粮食与我们晋人大不相同,我们喜欢吃米饭,你们喜欢牛羊,我们的粮食送到草原是否适合你们还是个问题,所以,我的想法是到吐蕃去买牛羊。”

“可.。,我们没钱啊。”拓跋鹰苦涩的答道,这些年朝廷给的赈济都是粮食,现在却说晋人的粮食不适合草原,这再度证明了部落老人的话,晋人不可信。

“柳掌柜有什么想法?”秋云适时‘插’话问道,今天的谈话比较轻松,秋云和端木正都没穿正式的官服,都穿着简单的便服,细软的棉布很贴身,袖口很小,与晋人常着的宽袖长袍不同,这种小袖口的服装更象胡人的服饰。

“瀚海商社再有钱,也不可能为部落十万之众提供粮食。”拓跋鹰苦叹着冲秋云深深一拜:“大人,还请看在这些年拓跋部落为朝廷效力的份上,多加体恤。”

“贤侄多心了。”秋云将他扶起来,笑呵呵的说道:“我和你父汗有多年‘交’情,朝廷对拓跋部落一向关怀,断不会看着部落子民饥饿,不过,贤侄,还是那句话,朝廷能提供的粮食有限。”

正说着,下人来报瀚海商社柳寒求见,秋云有点意外,看看天‘色’,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柳寒居然在这个时候求见,这让他有点意外。

秋云只是稍稍沉凝便让人召柳寒进来,毫无疑问,柳寒此来是为拓跋部送粮的事,自己必须给他这个面子,再说,在‘花’溪河上所作两首诗,可谓豪迈不羁,短短数天时间便传遍了凉州,这让他也有几分好奇,想看看这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居然能写出这样的诗来。

“见过大将军,见过端木大人。”柳寒快步进来,看到秋云和端木正便赶紧施礼。

看着低着头的柳寒,秋云‘露’出淡淡的笑意,这丝笑意只是一瞬间便从脸上滑过,神情变得有些严肃的招呼柳寒起身。

“大将军,端木大人,草民匆忙求见是为拓跋部落送粮之事,”柳寒开口便直奔主题,这里都是明白人,犯不着绕圈。

“哦,就在刚才拓跋少可汗已经将你的要求说,柳先生又有什么想法?”秋云温和的问道。

柳寒沉稳的点点头:“少可汗来时,我没考虑清楚,少可汗走后我又想了想,有些问题还是难办,所以想来请大将军和端木大人指点。”

“哦,那些问题,还请柳先生畅所‘欲’言。”端木正微微皱眉,神情依旧平和。

从第一句开口,两边话里藏刀,秋云神情温和,可话里藏着骨头,拓跋鹰已经代你提了三个问题,你还有什么要求?别以为朝廷要靠你,你别不知好歹,以为朝廷需要你出力,便拿起架子,说到底,你不过一商人。

端木正不知道柳寒听没听出其中的潜台词,所以,他赶紧‘插’话,这个主意毕竟是他出的,他自然不希望还没实施便折戟沉沙。

“第一个问题,按照朝廷规制,粮食不可出关,”柳寒也不客气立马说道:“秋大将军同意我瀚海商社送粮出关,自然不会追究,可据闻秋大将军很快要返朝,新来的大将军不知是谁,若他不认可,我瀚海商社便要受到朝廷重处,严重的话甚至会抄家问罪。”

这万恶的封建社会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前任说过的话作过的事后任不认,这样的事在前世便发生过,柳寒自己便曾亲身经历过。

可这个问题实在太尖锐了,被柳寒毫不客气的捅出来,秋云眉头紧锁,心里隐隐有些不高兴,端木正在秋云身边数年,早已经了解秋云的习惯,见状连忙‘插’话。

“柳先生这大可不必,”端木正笑道:“大将军虽然要离开凉州,但之前自然会上报朝廷,不会出现你担心的情况。”

端木正觉着自己将话说成这样,柳寒应该明白了,不再在这纠缠,没成想柳寒很坚决的摇摇头:“端木大人,此言差也,经商有个最简单的规则,就是风险和收益成正比,在这个条件下,要尽可能将风险降到最低。

这些年,大将军和端木大人对瀚海商社多有照顾,豪族的数次窥视都赖大将军主持公道,能为朝廷为大将军出力,草民不敢不竭尽全力,但草民也开诚布公,此事草民有顾虑,瀚海商社只是一个商社,没有世家豪族的力量,大将军若在凉州,草民没有任何顾虑,可大将军毕竟要回朝,草民不得不多想一点。”

柳寒也没客气,言语虽然谦卑,可问题一点不含糊,话说得很明白,你要我干这事就得让我安心。

话说到这里,秋云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了,心里有些烦躁,只是多年为官的涵养让他克制住了,端木正也有些不高兴,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为朝廷出点力还推三阻四的,到底是商人,浑身铜臭,斤斤计较。

可柳寒提出的问题,他端木正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柳掌柜觉着该怎么办?”秋云问道。

柳寒在心里点个赞,到底是大将军,从开始到现在,话不多,可一开口便直指核心。他略微沉凝下说道:“我有个想法请大将军和端木正参详。”

秋云和端木正悄无声‘交’换个眼‘色’,端木正冲柳寒点点头,柳寒于是接着说:“既然是朝廷的事,那就应该光明正大堂堂正正,拓跋部落需要粮食,朝廷暂时无法赈济,那便可由大将军府和凉州府联合下令,允许拓跋部落在凉州买粮,端木大人亦可协助少可汗说服世家豪族卖粮,我瀚海商社可负责将粮食送到拓跋部落,大将军,端木大人,这个主意如何?”

端木正闻言不由哭笑不得,这柳寒轻轻一转身便将他给套里面了,而自己却跳上岸,将来不管有什么事,都与他无关,人家买了粮,我只负责送粮,这有什么罪!

可要反对这个提议却很难,柳寒说得好,朝廷的事要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大将军府和凉州府自然应允许受灾的拓跋部落买粮,瀚海商社无粮,所以只能找‘门’阀世家买粮;‘门’阀世家若是不卖粮,自然他柳寒没这个能力说服他们卖,这自然又是官府的事,他端木正自然应该出力。

“可.。”端木正急切间想出个理由:“少可汗刚才才说,拓跋部落没钱,若没钱怎么买粮?”

“这个草民倒是想过,草民手上还有点银钱,可借给少可汗,只是这笔钱不多,能买到多少粮草民就不知道了。”柳寒说道:“而且,这事还得快,若大漠严重缺粮的消息传来,粮价势必上涨,到时候..。”

秋云已经完全看清柳寒的目的了,看清归看清了,可秋云又很难指责他,柳寒甚至没有隐瞒他的目的,他就要两个字,安全。

第37章 别凉州(上)

秋云依旧有些生气,为朝廷出点力就这样瞻前顾后,患得患失,难怪天下之事如此糜烂,朝堂之上君子难立,这些商人只知道吸食天下百姓的血‘肉’,享受朝廷的庇护,却不肯为天下安危分担丝毫责任,真是一帮蛀虫。(WWW.mht.la 好看的小说)

柳寒神情愈加恭谨,秋云冷冷的扫了柳寒一眼:“朝廷是有力量赈济的,不要趁朝廷暂时困难便借机要挟,.”

“不敢,草民万万不敢。”柳寒当即躬身,好像非常紧张。

“不敢?!”秋云的神情愈发淡了,语气也愈发冷了,柳寒躬着身子,低着头看不见:“不是不敢,你不是说了吗,要将风险降到最低,其实,所谓风险,不过是你的借口,有大将军府为你作保,你还担心什么?!为朝廷出点力,就那么大风险吗?!”

柳寒看不到秋云,可秋云也同样看不到他,他同样‘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神情,心中拔凉拔凉的,秋云在士族中在官员中,算是开明的,可在骨子里,依旧是盛气凌人。

秋云重重叹口气,端木正见状适时‘插’话:“柳先生,看你的诗,也是慷慨豪迈之人,怎么作起事来,如此畏首畏尾?”

柳寒抬起头来看着端木正和秋云,轻轻叹口气:“大人错了,若只有我柳寒,怎么作都行,可我瀚海商社上下有数百口人,我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必须为他们考虑。

大将军,在过去数年,瀚海商社遭到多少士族‘门’阀的攻击,若非大将军主持公道,瀚海商社恐怕早已经不复存在,大将军给我为朝廷出力的机会,我应该珍惜,可我必须考虑大将军走后,那些‘门’阀世家会不会借此机会,将瀚海商社彻底掀翻,大将军,并不是每个人都象您这样,视胡人和晋人都为大晋子民。

士庶之别,晋胡之别,在很多士族眼中犹若天堑,为胡族送粮,本身便违反朝廷律令,这事若无人追究便罢了,若有人借此兴风作‘浪’,不但我瀚海商社,就算您,也会受到攻牵连。”

柳寒一气说完,长长吐口气,秋云和端木正相对无言,现在他们不得不承认柳寒说得不错,秋云这样作本身便冒了风险,朝廷对塞外胡族的策略一向是分化,塞外雪灾旱灾,朝廷名义上要赈济,可实际上,多数时候,都是以赈济为名,行分化瓦解之实,朝中曾经明确提出,对塞外胡族就象养狗,不可喂饱。

见秋云和端木正意有所动,柳寒轻轻叹口气:“其实,按照我的方案,无论大将军还是端木大人,要承担的责任都很小,就算有人想兴风作‘浪’,也兴不起大‘浪’。大将军,您就要回朝了,朝廷必有重用,若有人借此攻击,虽然不至于。。,但毕竟有一番风‘波’。”

拓跋鹰开始还不明白他们究竟在说什么,渐渐的也明白过来了,心里的怒火不住翻腾,难怪部落老人都说,晋人晋人朝廷都不值得相信,原来在他们眼中,草原英雄就是条狗,可就算狗,也该喂饱,就连这,他们也不愿作。

怒火在燃烧,拓跋鹰极力克制,柳寒似乎察觉了他的情绪不正常,不住悄悄给他使眼‘色’,拓跋鹰咬着牙忍着气,看着秋云和端木正,他知道,尽管他现在的修为到了武师七品,尽管这俩人没有一点修为,可他决动不了他们一根手指头。

“好吧,”秋云终于点头:“就按你说的办。”

端木正低着头苦涩的叹口气,‘欲’言又止,重重的叹口气。柳寒接着说:“多谢大将军体谅,端木大人,这事还得多看您,我过上几天便要去帝都,少可汗,咱们走吧。(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拓跋鹰‘阴’沉着脸点点头,起身便要随柳寒走,端木正忽然开口:“柳先生,闻听瀚海商社前段时间收购了不少粮食,柳先生不会藏‘私’吧。”

柳寒微微一笑,再度躬身施礼:“一切都听大人安排。”

端木正淡淡一笑:“我送送两位。”

秋云静静的站在厅堂上,一个人影从黑暗飘出来,这个人好像出现得很突兀,又好像一直都在那,又好像一直都不在,虽然在灯光下,可给人的感觉却很模糊,看不清他的面容,只看到一团灰‘色’的影子。

“消息属实,有人在军营里布局杀他,出手的刺客有三人,修为最高的有武师六品,不过,他身边忽然出现了两个修为极高的高手,俩人联手挡住了那个六品高手的刺杀。”

“这俩人都是陌生面孔,我们的人调查过了,这俩人是半个月前才到凉州的,很快便成了他的亲兵。”

“没有查到刺杀者的身份,他已经下令封锁消息,三个刺客均当场身亡,他的亲兵死了七个。”

从头到尾,秋云都没有说话,只是灰衣人自己在说。

秋云嘴角挂着淡淡的冷笑,他很清楚,这是有人摁奈不住了,想要强行出手。他扭头看看宽大的书案后面的虎皮椅,很多人都惦记着,迫不及待的想要坐上这把椅子,殊不知,这把椅子是天下最难坐的几把椅子之一。

“柳寒的修为很高,比我高,刚才他已经感觉到我的位置。”

秋云愣了下,随即想起秋歌的报告,微微点头。

人影再度隐去,大堂上又是空‘荡’‘荡’的,只有秋云孤零零的身影,秋云走出来,抬头看看满天繁星,群星在夜幕上闪烁,四周空旷无人,整个将军府静悄悄的。

整座将军府分作前后两院,后院才是秋云家人居住的地方,前院则是秋云处理政务的地方,但不处理军务。护羌将军府不兼管凉州地方政务,但涉及塞外胡族的事务,则由大将军府处理。

黑沉沉的院子空旷无人,秋云不紧不慢的朝内院走去,端木正从后面追上来,俩人并排缓步向后院走去,显然,端木正经常上后院。

“这柳寒不简单啊。”秋云轻声叹道:“端木,能行吗?”

黑暗中,端木正轻轻一笑:“大将军放心,柳某不过一商人,那知政务,不过,说来,这柳某在经商上倒是个天才人物,他好像早就知道大漠今年有灾,所以瀚海商社早在‘春’天便开始收购粮食,我估计他已经存下了数万石粮食,仅凭这些粮食便可缓解拓跋部落的困境。”

“我倒不担心拓跋部落的问题,柳寒这个主意倒是不错,”秋云说道:“关键是我离开凉州后的情况,你必须‘逼’拓跋部北进,对内,你要注意与马家的关系,马竟这个人没有那么多士庶之别。”

说到这里,秋云停下来,望着黑黝黝的飞掾,一只怪兽蹲坐在掾尖,警惕的注视着四方,端木正有些惊讶,他没想到秋云对他说这些话,这有点将凉州和护羌大将军府托付给他的意思,这让他太震惊了。

“方达,你要注意与他的关系,”秋云又轻轻叹口气,似乎很是遗憾:“拓跋部北进后,凉州暂时安全了,不过,凉州的隐患很多,要特别注意拓跋部落的动向,柳寒要派人去拓跋部落,你也要派几个人去,要严密监控。北进不成,是有可能南下的。”

端木正下意识的点点头,他从未想过自己能主掌护羌大将军府,在之前,秋云流‘露’的口风是让方达暂时接任大将军府,主持凉州军事,怎么短短几天时间就变了?到底是什么原因?秋云究竟是怎么想的?自己能行吗?

“如果,一旦有军事行动,凉州周边的军队轻易不能动。”

“大将军,您的意思是,”端木正试探着问:“让方达先动?”

秋云迟疑下微微翕首,端木正强摁心中震惊:“大将军,您这意思,是.”

秋云停下脚步,扭头看着他,月光下,他的神情清冷,目光冷峻:“对,我想先将凉州和这大将军府‘交’给你,至于朝廷的安排,要等我回朝之后再看。”

“大。。大将军,”端木正有些口干,这实在太突然了,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有些糊涂了。

看着端木正惊讶、‘迷’‘惑’、不解的神情,秋云淡淡一笑:“你在这个位置上,要记住一个铁律,千万不要与朝中大臣有任何‘私’下联系,记住,千万记住,如此才能保你一世平安。”

“是,大将军,我记住了。”端木正还是有些恍惚。

秋云站住脚,转过身温和的看着端木正:“回去吧,回去好好想想,如何保持凉州稳定,唉,可惜啊可惜。”

端木正呆呆的看着长叹着离去的秋云,忽然感到他是如此孤独寂寞。

“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嘿嘿,饮者留名,嘿嘿。”

夜‘色’中传来秋云低低的嘲讽,端木正无声的叹口气,转身朝外走,走了几步,他站住了,拍拍自己的脑袋,这个消息太突然了,以至于将正事都忘记了,转身要去追秋云,走了几步又停下了,站在那发了会呆,长叹一声后,转身加快脚步离去。

第38章 别凉州(下)

两天之后,秋云大会诸将,在姑臧的众将领纷纷赶到大将军帐,秋云在会上宣布,他将在三日后奉召返朝,在他离开期间,大将军府暂由长史端木正代领,为防止他不在期间,凉州局势发生变化,各关隘必须增加兵力,加强警戒。(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随后秋云部署,向各关隘增兵。

首先调动的是黑骑,三千黑骑中的两千被调到萧关,由秋歌统帅,长骑营一部调到落雁关,中垒营主力调黄沙关.。

“各部,必须严守军纪,无事不得出营,务必服从大将军府的调遣。”秋云神情严厉,诸将轰然应诺,待诸将归位后,秋云起身双手拿起令箭令旗甚重之极的送到端木正面前,大帐之内,无数双眼睛盯着,端木正迟疑下伸手接过来。

“所有干系都是你的了,凉州就担在你肩上了。”

“请大将军放心,卑职定不负将军所托。”端木正郑重的接过令箭令旗。

听到秋云的命令后,诸将神情不一,大都盯着帅座右下方的座位上的年轻将军上,这个将军便是方达。秋云回朝的消息早已为诸将所知,方达是接替秋云呼声最高的人之一,另外一个则是坐在方达对面的马家军统帅马竞,第三个则是秋云的大儿子秋歌,可谁都没想到,秋云居然选择了端木正。

帅帐之中,无人敢‘私’下议论,可诸将神情不一,多数看着马竞和方达,俩人的神情各不相同,马竞‘胸’膛起伏不定,有些忿忿不平的望着秋云。方达的神情却比较奇怪,似笑非笑。

“诸位将军,去年冬天大漠草原遭遇雪灾,今年‘春’天又遇上旱灾,诸位都明白,胡人渡灾,多是入境劫掠,本帅制定了驱虎吞狼之计,为拓跋部落提供部分粮食,‘诱’其向北进攻,”秋云将自己的部署简单向诸将讲了一遍,这也是他的习惯。

“可,拓跋部落是否中计北进,亦或干脆南下,所以,各关要加强戒备,凉州要外松内紧,不要认为关隘上增兵了,便可松懈,各部要加强训练,士兵无故不得出军营。(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秋云的神态一反往常,语气非常严厉,目光也不停的在诸将身上扫视,最后停在马竞身上。马竞看着便是个武人,身材高大壮硕,即便坐着便比周围的诸将高上一头,粗大的手掌稳稳的放在膝上。

在秋云帐下,马竞掌控的军队不是最多的,也不是最‘精’锐的,方达才是,可马竞毕竟出身马家,马家在凉州有上千年历史,家族中涌现出无数名将,麾下的马家军乃凉州军中赫赫有名的劲旅,所以,论影响力,毫不含糊的位居第一,甚至比秋云也差不了多少。

“请大将军放心,末将一定谨奉号令,绝不松懈。”马竞嗓‘门’很大,中气很足:“可,大将军,端木长史从未指挥过作战,一旦胡族入侵,他能掌控中枢吗?”

诸将全看着端木正,端木正神态平静,秋云淡淡一笑:“马将军过滤了,端木正掌控大将军府,是遵朝廷规制,大将军暂时无法行使职权时,由大将军府长史临时担任,大家都在猜,我此次回朝还能不能回来,这个,我也不知道,所有的事都取决于朝廷,取决于皇上,如果,我另有任用,皇上自然会任命新的大将军,在此期间,凉州的安危就拜托诸位了。”

这话堂堂正正,谁都找不出一点‘毛’病,马竞嘿嘿笑了笑,抱拳道:“请大将军放心,卑职绝不辜负大将军所托。”

众将齐齐起身冲秋云抱拳:“请大将军放心,卑职绝不负大将军所托!”

秋云看似满意的点点头,眼角瞟了下方达,从头到尾方达始终没说一句话,可在座诸将都知道,方达的部队变化最大,‘抽’调到各关隘的部队有七成是他的部队,在开会之前,方达手下有一万齐装满员的部队,现在就剩下两千人了。

“方达将军。”方达腾地站起来,面对秋云抱拳施礼,秋云说道:“这次‘抽’调的部队多是从你的部队中‘抽’调出来的,你有什么想法?”

“回大将军,没有。”方达不卑不亢的答道。

秋云微微皱眉,以前的方达可不是这样,‘性’格刚强,勇猛无匹,眼睛里‘揉’不进沙子,像这样分割使用他的部队,恐怕早已经跳起来了,可今天,他很安静,就像待宰的羔羊。

秋云再度皱眉沉默的看着他,方达迟疑下昂首望着秋云:“大将军,虽然我不理解,但既然大将军有令,末将理当执行,如果大将军同意,末将愿去守萧关。”

“嗯,萧关有秋歌负责,你和马将军都留在姑臧。”秋云说着又扫了诸将一圈,这些将领都是桀骜不羁的骄兵悍将,这些年,他统帅他们,也镇住了他们,现在他要走了,端木正肯定镇不住他们,所以他不是最佳人选,但只能选择他。

他需要端木正来执行‘逼’拓跋部落北上的计划,需要端木正有大将军的职务,哪怕仅仅是暂时代理,也能对送粮入草原产生极大影响。

可今天的方达让他有些看不清,难道是前些天那场秘而不宣的暗杀让他安静下来?不,绝对不是,以他对方达的了解,他绝不是退缩的人。

如果有时间,秋云可以慢慢观察,可现在他没有时间了,众将散去后,秋云将端木正留下,他没有将心中疑‘惑’告诉他,这些都只能让他自己去观察,但还是提醒他,要保住凉州稳定的关键是马竞和方达,对内,则要与卢家搞好关系。

秋云在向端木正移‘交’大将军之职责时,柳寒也同样在叮嘱老王掌柜,柳铁回来了,带回来三百匹好马,老王掌柜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筹备出两百辆大车,他又从市场上买了一百多匹骡马,如此上帝都的准备工作便完成。

“一定要记住,我们不出面,不管买粮还是其他的,我们只管送粮,我把柳青给你留下,你再挑两个人,由他们去大漠接收战利品.”

老王连连点头称是,神情中满是惋惜,他好不容易收集到的五万石粮食,这位主子一句话,连钱都没收到,便送给了拓跋鹰,商社损失惨重,草原上说有战利品,实际哪有那么多战利品,草原部落都是些穷鬼,能有什么好东西,这笔生意看来是亏定了。

拓跋鹰虽然同样要处理诸多事务,但这几天的事情让他有些兴奋,柳寒不但转‘交’给他五万石粮食,还借给他五万两银子,渡鸟带来部落的消息,父汗同意出兵北方,让他将此决定通报大将军府,同时敦促大将军府尽快送来粮食,粮食一到便立刻出兵,另外鉴于他的随身护卫伤亡惨重,部落又派来七个高手,他们将护卫他前往帝都。

部落的消息让拓跋鹰很高兴,这次到帝都为质,是父汗给他的一个机会,让他到大晋来看看,看看大晋的广饶,见识下大晋的风土人物。

草原上讲究强者为尊以力服人,对诗书礼仪不感兴趣,但拓跋风认为大晋的强大恰恰是因为他的文字礼仪,而并非强者频出,横扫雄霸西凉的秋云,马踏漠北的方回,其实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就是横扫辽东的段昌,修为也不过区区武师二品,可就是这几个人指挥了数万大军将无数草原英雄斩落马下,让草原上的英雄血染荒野。

柳寒准备去帝都,拓跋鹰想和他一块,但他必须等待部落的来人和将第一批粮食送到草原,柳寒已经等不及了,柳铁回来之后,便开始召集振远镖局韩安商议启程时间,这让拓跋鹰有些郁闷,他觉着柳寒还是个可‘交’的朋友,可以让他告诉自己更多大晋的东西,比如文字和礼仪。

大将军秋云正式宣布即将返朝,凉州百姓很‘激’动,不断有人到大将军府请愿,希望大将军能留下,姑臧乡绅们准备了万民伞,准备在大将军离开姑臧时送上。

与底层百姓不同,凉州‘门’阀士族却很平静,在他们看来,这是理所当然的,朝廷早就下诏让秋云回朝,秋云早就该走了,只是考虑到塞外胡族的动向,秋云才停了这几个月,现在是时候回去了。

让凉州‘门’阀很满意的是,暂时代理大将军的不是那个暴躁的方达而是平和的端木正,虽然这俩人都是出身庶族,端木正毕竟向有文名,不像方达只是一介武夫,况且,卢家也不希望马家接任大将军之职,卢家自己也不可能接任大将军,所以各方对秋云的这个选择都还满意。

四大‘门’阀家主先后来访,送给秋云不少礼物,秋云也不推辞,一一收下,与他们相谈甚欢,将自己安定凉州的计划隐约向他们透‘露’部分,恳请他们支持端木正,稳定凉州。

“塞外胡族接连遭遇雪灾旱灾,圣上担忧凉州稳定,一再下旨询问,我定下此策,若能成功,至少可以稳定凉州三年,诸君皆是凉州名士豪杰,还请多多支持。。”

秋云很是担心这些‘门’阀大族暗地里破坏驱虎吞狼之策,毕竟在过去数十年中,特别是秃发树机能叛‘乱’中,四大‘门’阀损失惨重,都有不少子弟死于叛‘乱’,因而一再解释,甚至暗示,这个计划已经得到皇上同意,四大家主那还会违扭,一体称是,坚决支持端木正,稳定凉州。

带着重重忧虑,泰定十六年七月,凉州大都督、护羌大将军秋云踏上返朝的路途,随他一同返朝的仅仅只有二十个家丁,其余八百家丁家将全数留在凉州。尽管秋戈一再恳求留在凉州,陪同大哥秋歌镇守凉州,秋云不为所动,严令他随同返朝,秋戈无可奈何,满腹惆怅的在‘花’溪河上大醉一场。

在秋云启程前两天,柳寒已经带着他的庞大商队启程往西都长安出发了,大将军秋云返朝,凉州军早早开始清剿沿途盗贼流民,道路上前所未有的干净清爽,宵小遁迹野岭。

第39章 天下兄弟会

长安巍峨高大的灰‘色’城墙出现在眼前,韩安才长长吁口气,他扭头看看柳寒,柳寒正眯着眼睛看着这闻名已久的城市,这个城市闻名已久,可他从未到过,十多年前逃出大晋时,他没有踏足长安,而是避开了长安,从南面的山区穿过,企图避开那个恐怖的追杀者,他在山区躲了十多天,可惜即便这样也被识破了。

看着城‘门’处严密的检查,柳寒轻轻叹口气,当年他还是该入长安,至少那个追杀者,到现在他还不知道他叫什么,但至少他不敢轻易在长安动手。

这个城市既然冠以西都之名,城内安防自然非常严密。从前朝大周开始,长安便是都城,本朝立国亦是以长安为都,但到了太宗时期,为了避开胡人的威胁,同时,因为立国时期的战‘乱’,长安损毁严重,于是下令迁都洛阳,以洛阳为都,以长安为西都。

大晋从立国开始,便与胡族征战不休,长安成为支持凉州和并州的重要据点,因此大晋常年有重臣坐镇长安,从武帝开始,坐镇长安的便是皇族成员,现在坐镇长安的便是秦王燕辙。

秦王燕辙为当今皇帝第三子,今年三十二岁,朝野间向有贤名,自三年前坐镇长安后,将长安及雍州治理得井井有条,向西支持凉州,向东支持并州,使雍州成为两大主力战场的坚强后盾。

站在小山丘上,看着这座雄城,柳寒默默无语,商队中的伙计和镖师却很兴奋,特别是镖师们,这趟镖的目的地便是长安,到了长安,这趟镖便算结束了,便可以带着丰厚的报酬回家了。

不但镖师趟子手们很兴奋,就连韩安黝黑的面庞上也泛出一丝轻松的喜‘色’,这趟镖是镖局开业以来最大的一趟镖,看看这一长溜马车,他心中就像放下一块巨石一样轻松。

凉州从来没有这么大的商队,甚至在他几十年保镖过程中,这都是最大的商队,这么大的商队,很难不引起人的眼红,所以,他和柳寒的意见相同,借住秋云返朝之势上路,而且一定要赶在秋云之前到西都,他们要提防的不仅仅有沿途的山贼和流民,还有那些红了眼的官府,沿途任何一个官府都可能借口将他们扣下。

大将军返朝的威势不可挡,不但山贼宵小遁迹,连官府都廉洁起来,他们沿途没有受到任何刁难便到了西都长安城下。

“关防‘挺’严,咱们进城吧。”

城‘门’处不但有衙役,还有不少穿着红‘色’铠甲的士兵,城‘门’口处排着两列长长的队伍,城‘门’上下,士兵紧握刀枪警惕的注视着,城‘门’楼上,城防弩大张箭矢上弦,一副如临大敌之势。

韩安摇摇头:“平时没这么严,秦王近卫都出动了,看来城里是出了大事。”

红‘色’铠甲的士兵来自秦王卫队,柳寒眉头微蹙随即展开笑了笑,说道进城。长长的车队向城‘门’处走来,他们在远处的停顿已经引起注意,还没到城‘门’处,便有个军官带着人上来拦住他们,在前面的柳铜连忙上前‘交’涉。

军官检查了他们的身牒和官文,有些疑‘惑’的看看车队,官道上一溜两百多辆大车,看车辙的痕迹,大车颇为沉重,车上‘蒙’着雨布,雨布下的樟木箱子上满是泥迹,显然走了很长的路。

“军爷,城里是有什么事吗?”韩安讨好的笑问道。

军官打量他一下,瞧瞧车上的镖旗,振远镖局,总算知道这个镖局,韩安悄悄递过去一张银票,军官瞟了眼,十两银子,这才轻轻哼了声:“昨晚,有天道会的贼子作‘乱’,秦王殿下令,今日全城大索,务必不让贼子脱逃。”

韩安大吃一惊,军官看着他,韩安连忙说:“这天下会的贼子可真是胆大包天。”

天道会,这个会究竟什么时候成立的不知道,但从百年前便出现在大晋的朝野,其名字便取自《道典枢密》所言:“天之道,损有余补不足。”

天道会从成立之初便与豪‘门’大户作对,孝宗年间,天道会在青州叛‘乱’,宣称“天道不公,吾为天下公之”,旗帜所向,百姓蚁从,很快聚集了数十万,青冀二州豪‘门’损失惨重,几个有名的上品‘门’阀被诛屠一空。

官府匆忙调动边军进剿,历经十余年时间,才将天道会镇压下去。可因为镇压天道会,‘抽’调了大漠边军,导致对大漠的压制放松,鲜卑人趁势而起,与大晋争夺大漠草原,引发一场持续二十年的战争。

天道会被镇压后并没有消亡,而是潜入民间,在民间秘密传道。各地官府对天道会的搜捕也不遗余力,因此这些年天道会几乎销声匿迹,今天居然在长安城内做出事情来,这让韩安感到很突然。

军官挥手让他们过去,韩安回到柳寒身边,上马时瞟了眼柳寒的神情,发现柳寒依旧看着高大的城墙,嘴角有股若有若无的笑意,可眉头却紧锁着,这幅神情让韩安感到有点怪诞。

殊不知柳寒听说天道会后,心里忍不住在感慨,久违了。

当年还在杀手营时,他便听说过天道会,还出手干掉过天道会的一个重要人物,不知道是左护法还是右护法,就听见那些会众叫着护法快走,说不定这个会与那个人有什么仇怨,以至于让他们出手杀掉对方这么重要的一个人物。

或许是看到军官已经查验过了,入城没有再受到任何刁难,‘交’了入城税,商队便入了长安城,这么多车队入城,走过城内的街道,引得长安百姓驻足观看,顺带骑在乌锥上的柳寒也风光了一把。

顺便说说乌锥,这匹马是从月支过来的,柳寒得到这匹马之后,很无耻的抄袭了别人的版权。

“老兄,这槐树街不陌生吧。”柳寒基本无视周围的目光,随口和韩安开着玩笑。

韩安也笑了笑,这长安他来过不知道多少次,不敢说每条小巷都熟悉,可这槐树街倒是去过多次。长安城同样象姑臧一样,有规划好的坊市,不过在管理上却与姑臧完全不一样,每天辰时两刻坊市开‘门’,申时关‘门’,东西两个坊市皆如此。

长安毕竟西都,无论是街道还是房屋都远远超过姑臧,远远的看见一遍朱红‘色’的屋顶,韩安告诉柳寒那是皇宫。

“这长安城啊,原来在大周时便是京都,我朝立国之时,长安遍地瓦砾,宫殿残破,太祖皇帝下令重修兴庆宫和未央宫,这兴庆宫刚修好,太祖皇帝蓖了,太宗皇帝登基,太宗皇帝体恤咱老百姓,说剩下的不修了,迁都洛阳,.。。”

韩安很兴奋边走边介绍,这长安皇宫实际是在武帝时重建的,目前主要有三座宫殿群,兴庆宫、未央宫和大明宫,除了这三大宫殿外,另外还有两个王府,目前坐镇长安的秦王府和侯府,秦王自不待言,这侯府原来便是分封在这里的潞王,潞王的祖上是太宗皇帝的三儿子,按照大晋爵位制,如无朝廷封赏,每过一代便降一爵,潞王府便从亲王下降到侯爵。

听到这里,柳寒禁不住有些好奇:“这主意是谁出的?够英明的。”

“那是自然,这规矩是咱太祖皇帝定的,”韩安摇头晃脑的说道:“太祖皇帝说了,没有为国家立下新功,凭什么享受天下百姓的奉养,过一代降一等,很公平。”

柳寒闻言暗暗点头,难怪这太祖皇帝能夺得江山,就凭这份眼光,这天下就该是他的。别看只是除爵一等,这却可以‘逼’着这些龙子龙孙们努力,而不是成为纨绔子弟。

韩安接着又介绍了些长安美食和青楼,沿途他是口若悬河,走了一路讲了一路,看着便到了坊市。长安的坊市规模比姑臧要大多了,就是坊市内便分了好几条街道,这槐树街便在坊市内。

“老韩啊,这趟镖完了,打算是留在长安还是返回姑臧?”

柳寒说着,忽然感到有人在暗中打量自己,他不动声‘色’的将功力提起来,六识全力展开,开始探查是谁在暗中窥视。

车队有两辆马车,这两辆马车在车队中很是引人注意,天娜三‘女’毫不顾忌的打开车窗,好奇的打量着两边的街道和行人,大晋的富庶早已闻名西域,西域的智者摩智大师早就说过,要求学便一定要上大晋来,摩智大师是西域最有学问的人,连他都这样说,大晋的文化早已名扬西域各国。

另一辆车的纱窗却始终没有打开,老黄端坐在车内,默不作声的透过纱窗看着两边的街道行人,神情无悲无喜,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这里没有多少变化,还是以前的老样子。

暖香阁,香风阵阵,丝竹不绝于耳,公子王孙把酒酣歌;

三步倒,酒浓长街,布衣汉子往来不觉,酒娘当庐提盏,喧嚣不断;

董家老铺,香味浓郁,这里的驴‘肉’是长安一绝,有数百年历史,到了长安没吃董家老铺的驴‘肉’,等于没到过长安;

..。

一切都是老样子,老黄轻轻长叹,这声叹息,无愁无悲无喜,连他自己都说不上,只有一种淡淡的怅然,回想这二十多年,恍若昨日,当年被虏西域,压根就没想过还能回到中土。

第40章 背叛(上)

“老天待自己也算不薄了!”

他压根没想过去寻找家人,当年虎贲卫如狼似虎闯进家‘门’,他被抓进天牢,家人也同样被捕,‘门’阀士族对他们邵阳王的属下穷追猛打,必‘欲’置之死地不罢休,长子老妻在牢中便被‘逼’死,其他家人被发配岭南烟瘴之地,现在死活不知。mht.la [夜夜小说网]

往事历历,浮现脑海,他再度长叹一声,马车转过街道,他的目光忽然看见街边的酒楼上,敞开的窗户上‘露’出几个人影,隔着纱窗,看不清他们的面貌,可老黄敏锐的感觉到,这几个人器宇不凡,他们均看着乌锥上的柳寒,低声说什么。

看着前面那个高大的背影,老黄禁不住苦笑下,早前他便建议只由柳寒带几个人入城便行了,可柳寒不从,坚持整个商队入城,这样庞大的一个商队,引起的震撼可想而知,但老黄没有坚持,他知道柳寒的目的,上次柳寒便说了,这次是回来冒险的,他说到做到,从进入凉州便在冒险,今天不过是又一次,看上浩浩‘荡’‘荡’,其实里面的深意只有他们俩人清楚。

柳寒同样感受那几道目光,不过他没在意,现在他要的便是这些人的注意,将潜在暗中的目光吸引过来。

在瀚海商社的店铺前停下,商社里的人不多,仅仅只有几个人在店内看货,两个伙计陪着,二掌柜在柜台后面专心致志的算账。

长安店的掌柜姓毕,叫毕良,同样是柳寒亲自挑选和调教出来的,在西域跟了他三年才放归大晋,又在姑臧经老王掌柜指点了两年,才派到长安来开店。

从传来的消息看,毕良还是很有商业才干,经过两年发展,长安店已经有三支商队,两支跑大漠,另外一支跑并州,每年的盈利快赶上姑臧店了。(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

毕良早就得到消息,这几天一直在后店待着,听说柳寒到了,急忙赶到前面来。

“东翁,姑臧那边早就传来消息,我就计算着,这几天就该到了。”毕良满是兴奋的陪着柳寒往后院走,柳寒边走边打量店里的情况,随口问了几句,毕良毕恭毕敬的回答。

“这后院原是仓库,东翁,我打算今年从草原收购些羊‘毛’,东翁作的那洗‘毛’机非常好用,我想作点‘毛’线生意。”

“难怪这么大的味,”柳寒摇头说:“这店和作坊要分开,这作坊不能放在城内,要放在城外,还有,‘毛’线是不是有市场,你要想清楚,原则上我不反对这样作,不过市场还没起来,还需要培养。”

“是,是,东翁说的是。”毕良连连点头。

这个时代是有‘毛’线的,安息人用‘毛’线纺地毯,但仅此而已,用‘毛’线制衣的还很少,柳寒在西域时改良了安息的织机,顺带改良了羊‘毛’的处理过程,配置出双氧水,经过他的程序和机器处理过的‘毛’线白且柔软,没有了那股腥味,安息人制的地毯就是为了处理那股腥味,便要晾很久,这大大增加了成本。

“杨秋不在店里?”柳寒问道。

“杨秋半个月前上大漠去了,今年大漠‘春’旱,粮食紧张,粮食和茶叶行情看涨。”毕良说着有些兴奋:“还是东翁明见万里,早早让我们囤积粮食,如今果然.。,东翁,咱们要大发一笔。”

柳寒轻轻笑了下,站在院子里,四下看看,不得不说,毕良很有才干,就说这个店,三进三,前面是店面,中间是库房,后院是作坊,分工明确,伙计们有条不紊的忙着活,看到他们进来,也只是稍稍施礼便继续干活。

“这味可真大。”柳寒摇摇头转身出来,毕良连忙跟出来:“东翁,说的是,我让他们停下来,城外我们有个制油作坊,可以转到那去。”

“羊‘毛’粗加工,需要很多水,最好建在江边,这长安八水,水量充沛,是老天爷给我们的福地。”柳寒微微一笑,毕良嘿嘿笑着点头,柳寒随口问道:“‘门’口那个二掌柜在这干了多久?”

毕良连忙躬身答道:“回东主话,二掌柜乐升,来了半年多,原来是坊市里刘家皮货行的二掌柜,刘家皮货行半年前倒闭了,他‘精’通皮货的各个环节,所以,我把他招来,委以二掌柜,这事我没向老王报告,还请东翁原谅。”

柳寒微微皱眉,随即笑了:“你们有这样的权力,你打算扩大皮货生意?”

“是,”毕良答道:“这两年皮货生意火爆,我们以前都是从胡人那买来皮货,再卖给皮货行,风险比较大,收益却比较小,大头都被皮货行拿去了,我想试试深加工。”

“行,干吧,要逐步来,贪多嚼不烂。”柳寒无所谓,长安店面对的市场要比姑臧大多了,按照他的估计,长安店的盈利能力应该在两年内超过姑臧,可意外的是,长安城大,‘门’阀世家也多,长安店面临的掣肘也多,就说这皮货深加工吧,就有两三个‘门’阀的店在作,那个刘家皮货行恐怕就是被‘门’阀给挤掉的。

“是,是,”毕良连声答应,抬头看看柳寒好像有些疲惫,他连忙说:“自从接到老王掌柜的信后,我便准备下住处,城里没有这么大宅子,我在城外准备了个山庄,您是不是现在过去看看。”

“山庄?真是难为你了。”柳寒嘴角浮起一丝满意的笑容:“这次带来的货,有三十车货和五十匹马是你的,回头你找人轻点下,都是上好的西域‘玉’石和安息地毯。”

俩人说着又出了店,二掌柜带着众伙计恭恭敬敬的将他们送出来,毕良亲自给他们带路,沿途给柳寒介绍长安有名的店铺。

山庄在城东的漠水河边,看上去就象个别院,毕良解释说这个山庄不是买的是租的,属于长安城内的大胡商沙木尔。

“本来想买一处的,可一是没有更好的,另外,主子在长安也停留不了几天,等主子走了,放着也是‘浪’费,正好这院子空着,我和他也熟,所以便租下来,只是委屈了主子。”

这是见面以来毕良第一次以奴隶身份与柳寒说话,柳寒没在这上面纠结,打量着山庄,很是满意的点头道:“你做得对,咱们是商人,不是贵公子,老毕,在西域,咱们什么苦没吃过,用不着那样矫情。”

说完转身吩咐柳铁,把所有大车都卸车,将马赶到马厩,毕良赶紧告诉他,马厩没有那么大,最多可以容纳下八十匹马。

柳寒眉头微蹙,毕良有些惶恐紧张,柳寒看看四周:“干脆就把放在这院子里,反正咱们只在这待上几天,等我们走后,你找人打扫下,再还给那个沙木尔。”

毕良看看院子,心中忍不住苦笑下,这样漂亮的院子就拿来放马,这可算是暴殄天物。

柳寒回过头看见韩安正和柳铁低声说话,柳寒将韩安叫过来:“韩局主,咱们这几千里的缘分看来是到头了,愿不愿意送我上帝都?”

韩安苦笑下:“柳先生,我们和长安同行有协议,长安以西可以走,以东则归他们,柳先生,要上帝都的话,我给你推荐长安长风镖局。”

“长风镖局?”柳寒颇有玩味的反问道,韩安点点头:“长风镖局局主郑风,为人重诺信义,‘交’游广阔,江湖朋友多数都会给面子,修为颇高,手下的镖师众多,有他护着商队,绝不会出意外。”

柳寒扭头看着毕良,毕良也点点头:“长风镖局不错,我曾经请他保过两次镖,都没什么问题,只是,他的价格比其他两个镖局要高两成。”

柳寒点点头,韩安见状也就告辞,他的使命已经全部完成,柳寒让他去找老黄将余款结清,同时还送了两百两银子,作为在大漠战死的镖师趟子手的烧埋银,韩安知道他有钱,也没推辞就收下了。

柳铜指挥伙计们卸车,毕良连忙过去协助,柳铁悄没声的过来:“主子,有点不大对。”

“哦?!”柳寒目光一闪,柳铁低声说:“店里熟悉的面孔一个都不见,刚才韩局主说这不是什么沙木尔的山庄,而是常家的庄园。”

“常家?作什么的?”柳寒没听说过,这几年都在收集各州的情报,包括‘门’阀世家的情报,长安比较怪异,长安本城的‘门’阀世家没有,雍州的‘门’阀世家主要集中在关中,灞水下游,也就是说,长安城内的‘门’阀世家全都来自外地。

“不清楚。”柳铁的回答很简单。

柳寒想了想,觉着这毕良不一定敢背叛自己,可出于谨慎轻轻点头:“静观其变吧,让大家伙小心。”

柳铁点点头,转身将毕良叫过来,让他陪柳寒去后院,毕良连忙点头,走了两步又回头叮嘱,让柳铁注意,山庄的仓库可能不够大,他没想到有这么多货,剩下的货还得再想办法。

“知道了,老毕,你先把主子安顿好了再说吧,你看主子和天娜她们都等着呢,走了一路,还不赶紧让主子洗洗。”柳铁有些不耐烦。

第41章 背叛(中)

毕良笑了下,没再和柳铁说什么了,引着柳寒朝后院去,柳寒叫上老黄,俩人边走边打量这院子,天娜三‘女’也好奇的打量着这院子,她们不敢打搅柳寒,只是偶尔悄悄的低声说两句。

不得不说,这院子比老王准备的那院子漂亮多了,老王的那院子,大气粗狂,有边塞的豪迈,可这院子却是‘精’致,无论是院子里的‘花’草,还是回廊的雕琢,无一不是‘精’心所为。

“这沙木尔还真会享受,啧啧,我说老黄,咱们到帝都也‘弄’一这样的院子怎么样。”柳寒边看边‘交’口称赞。

“行啊,你不是庶族了吗,买个这样的院子没问题。”老黄不咸不淡的答道。

听出老黄口中的揶揄,柳寒扭头笑道:“那是,这要是可以买士族,咱就买个士族身份,对了,老毕,这样的院子多少钱?”

毕良呵呵笑起来:“以主子的财富,买这样的院子轻而易举,主子这次上帝都,老储应该已经准备好了。”

“难说,这老储办事可没你牢靠。”柳寒说着语气一转:“老毕,家里人这几年还好吧?”

毕良迟疑下笑着说:“托主子福,都还好。”

毕良也是走西域被马贼劫掠,他比较幸运的是,马贼没有杀他,而是将他卖了,辗转被柳寒买下,他之前没有成亲,被派回来后才成的亲。

显然毕良来过多次,对这里很熟悉,带着柳寒将房间转了一圈,卧室书房洗浴洗浴间,房间里的东西一应俱全,柳寒非常满意,毕良轻轻舒口气。

“天娜,烧点水,泡茶。”柳寒吩咐道,毕良连忙说:“主子,我不知道您是不是带了厨子,我安排了两个厨子,您要不要见见?”

“让柳铁见见就行了,老毕,你也坐下,咱们一块喝喝茶,有些事我要和你说说。”

毕良闻言先施礼再坐到柳寒的对面,天娜从行囊中拿出茶具,美姬则拿出炉子,就在边上开始烧水。

“今后商社的中心要向帝都方面转变,老王那我让他收缩,你这边却不能收缩,要扩大,过段时间,我让老王给你调两个商队过来,这两个商队,一个走并州,一个走帝都。”

“回主子,这到帝都主要经营范围是.。。?”毕良有些惊喜的问。

“原来是打算作皮货,既然你要作,我就换一个吧,”柳寒沉凝下,忽然感到不知道该作什么,这个时候经营的商品不算多,除了土特产外,剩下的就是珠宝粮食皮货丝绸茶叶,凉州丝绸虽然有名,但比起江南来,又要差点,从掌握的信息来看,帝都最流行的还是江南丝绸,凉州丝绸的市场不大。

珠宝和茶叶,长安本地不产这两样东西,剩下的便是皮货,现在毕良要作皮货,他在帝都再作皮货,等于抢了长安店的原材料。(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

“到了帝都看看再说吧。”老黄慢悠悠的说道,柳寒嗯了声:“行,就这样吧,我到了帝都再给你来信。”

“是,主子。”

在座三人谁也在意毕良称呼的前后变化,在城里店里时,毕良绝口不提主子二字,都是称呼东翁东主,可到了山庄便改口称主子,这点与姑臧老王不同。

“这长安城内的富翁不少,得想点办法赚他们的钱,”柳寒思索着说:“老毕,在长安开个酒楼有问题吗?”

“开酒楼?”毕良先是愣了,随后有些纳闷,这些年,瀚海商社多是长途贩卖,从未想过开酒楼旅店,今儿刚进长安怎么就想起开酒楼来了?

“对,”柳寒点头肯定的说:“一直以来,咱们都是商队走西域大漠,这实际上是一条‘腿’走路,走西域的获利最丰,可这条道越来越难了,马贼越来越多,一次损失,恐怕我们要好几次才能弥补,所以,我想咱们干点实体,别老‘弄’这些虚的。”

“可是主子,”毕良小心的说:“长安城内的酒楼不少,可都在‘门’阀世家手中把持,我们要买很难。”

柳寒眉头微蹙,他的想法是开个有特‘色’的酒楼,让那些‘门’阀世家到此来聚会,可以从中打探到消息,当然另外还有个行业,比这个更好,那就是妓院,可开妓院就彻底落到下九流中了,大晋不禁娼妓,好些名妓的地位还颇高,但若开妓院,那又另当别论,按大晋律,妓院为贱业,凡妓院经营者均为贱民,而贱民则三代不能进学不能任官不能为吏。

在大晋,官与吏是不一样的,官是朝廷委任,吏则是地方招募,比如县官为官,主薄也勉强可称官,但衙役班头等则为吏,这等小吏不需要上级任命,县官直接招募。

这些妓院经营者都不能干,而且,妓院经营者的家也有严格规定,家里的大‘门’必须是黑‘色’的,家里再有钱,也不能有两进以上的房子。

简单的说,妓院老板是比商人还低的贱民,稍微有点身份的人都不屑与之‘交’往。

所以柳寒否决了开妓院的设想。

“凡事不要太急,”老黄开口道:“这边先按老毕的想法干干,到帝都再看,东翁看看再说吧。”

柳寒轻轻叹口气,老黄微微摇头,俩人都知道对方说的什么,老黄觉着柳寒动作太快,太急于找出那个人,可那个人到底躲在那?根本不知道,现在所有的线索都很模糊,甚至称不上线索。

由于大漠旱灾,现在的皮货行情很好,再加上前期囤积的粮食,他们可以低价购进一批皮货,比别的皮货行占得先机,经过这一轮,至少可以在皮货这个行业立住脚,这样好的机会要放弃了实在太可惜。

“黄先生说得好,这事急不得,”毕良小心的说,可一迎上柳寒的目光,他立刻改口说:“如果主子要作,我马上去找地点。”

“还是不要急,再等等。”老黄说道,柳寒望着翠绿的柳树叶想了想说:“就这样吧,老毕,你记住这个就行,留心下,至于是不是马上作,我再想想,对了,店里还有多少资金?”

老毕立刻答道:“店里的资金还充足,主子要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提供八万两银子。”

柳寒点下头:“全‘抽’走也不行,调给我五万银子吧。”

毕良连声答应,柳寒此时手中的现银不多,在姑臧给拓跋鹰五万银子,到帝都后还不知道有多大开销,带货能卖出多少银子,现在都还是个未知数,柳寒的目的又是要尽快接触朝廷高层官员,这样需要的银子便少不了。

天娜泡好茶,给三人送上来,三人喝了会茶,聊起长安的风土人情,柳寒问了下秦王的情况,可毕良始终没能接近上层,提供的情况也就是大路货。

说了会话,柳铁进来报告说都安置好了,柳寒见时间不早了便让毕良回去,让他明天再来,给他们当向导,他要逛逛长安城。

第42章 背叛(下)

毕良出了院子轻轻吁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回头看了看院子,眼中闪过一道莫名的兴奋,回过头来却看见柳铜正奇怪的望着他。

“柳铜兄弟,忙完了?”毕良亲热的打着招呼,柳铜点点头:“老毕,你这是怎么啦?要回去了?”

“没事,就是热的,”毕良笑呵呵的说:“主子开恩,让我先回家,对了,待会我让人送些柳林酒过来,让大家伙好好歇息下。”

“哦,行啊!老毕,够朋友,没忘了咱们兄弟。”柳铜一听便乐了,满脸都笑开了‘花’。柳铜喜欢喝酒,特别是烈酒,当年被派回来实习时,便爱上了大晋的烈酒,这柳林酒是雍州名酒,从前朝开始便被皇家定为贡酒,每年最好的酒都送进宫里,剩下的被各地‘门’阀士族瓜分,市面上极少见到。

“伙计们都安排好了吗?”毕良又关切的问。

“都好了,”柳铜说:“不过,老毕,这庄子小了点,咱们这次回来的人多,两百多人,好些兄弟只能挤挤了。”

“怪我,怪我,怪我。”毕良满是歉意:“我没想到主子带这么多人回来,告诉弟兄们先挤挤,回去我再找找,一定让弟兄们吃好住好。”

柳铜更加高兴了,大手在毕良肩上拍了几下,毕良疼得直咧嘴,柳铜却象没察觉:“老毕,赶紧回去,把酒送来,晚饭时你再过来,咱们一醉方休,咱们有几年没在一块喝酒了。”

“行了,行了,”毕良不满的叫着躲开他的手:“我说你怎么还这样,没轻没重的,我这身子骨可比不上你。”

柳铜呵呵大笑,俩人边走边聊,神情很是亲密,一直出了山庄,俩人才分手告辞。

毕良没有坐进车厢,就坐在马辕上,马车沿着河岸向城里跑去,看看到了城边,马车却转了弯向东边而去,跑了没多远,就看见绿树丛中有座红装碧瓦的庄园,马车在庄园的后‘门’停下。

“掌柜的,到了。”伙计拉住马车扭头低声说道。

毕良睁开眼,看看四周的绿树,又抬头看看庄园,犹豫片刻跳下马车。站在‘门’前再度抬头看看天空,神情‘阴’晴不定。

‘门’开了,一个壮汉从‘门’里出来,看到毕良便侧身站在一边,毕良轻轻叹口气,迈步走进大‘门’,俩人之间没说一句话,显然,毕良不是第一次到这里来。

进‘门’之后,毕良便不再有半点迟疑,绕过‘花’坛,看见台阶下的青衣管家,低声问少主在吗?

青衣管家点点头:“少主等你好久了,怎么才来?”

“我这不是刚脱身吗。”毕良的语气有些不耐烦,管家也没说什么领着他向庄园深处走去。

庄园很大,比起刚刚离开的庄园大上数倍,‘花’坛回廊,幽静雅致,过了两个小院,便遇上几个‘侍’‘女’,管家上去问了几句,便将毕良‘交’给‘侍’‘女’,自己隐退到绿荫中。

毕良又跟着‘侍’‘女’继续向里面走,又过了一道月亮‘门’,便听见里面有‘女’人的笑声,‘侍’‘女’示意毕良在外面侯着,自己先进去禀报,过了一会,‘女’人的声音消失了,里面安静下来,忽然传出一道欢快的乐曲,‘侍’‘女’又出来,示意毕良进去。

碧水边,树荫下,草坪上,一个绿衣中年人口噙柳叶正聚‘精’会神的吹奏着乐曲,身边寂寞无人,只有空气中淡淡的余香表示,刚才这里的热闹。

毕良恭恭敬敬的站在那,神情没有丝毫不耐,凝神注目的听着这悠扬的曲调,他深知这个看上去淡雅脱俗的中年人是怎样的狠辣。

一曲终了,中年人睁眼长叹一声,毕良依旧没有开口,依旧保持着毕恭毕敬的神情,过了一会,中年人才开口问道:“都安排好了?”

“回老爷,安排好了,都住在常家的别院。”毕良没有抬头,相反脑袋更低了一点。

“他们有多少人?”

“回老爷,两百多人。”

“黥甲。”

随着中年人的声音,从树荫中闪出个灰衣壮汉,壮汉看上去不高,敦实厚重,额头有一块暗红‘色’的印记又为他平添三分凶悍。

“两百多人,能行吗?”

“但凭主子吩咐。”壮汉神情不屑,毫不在意。

“那今晚就去,记住,两百多车货,要一件不落拉回来,尸体要全部处理干净。”

“明白。”壮汉粗声称是,而后悄无声息的离去,就像悄无声息出现一样。

中年人又拿起柳叶,凄凉哀婉的曲调响起,犹如一股寒风刮来,毕良忍不住一阵战栗,禁不住缩了缩脖子,将锦袍紧了紧,曲声哀婉绵长,犹如深闺‘女’子在暗夜中低声悲戚。

“唉,争来夺去,我们都是俗人。”中年人低声叹息,抬眼看着毕良:“你做得很好,明天我就可以将幽草的卖身契给你,你可以领她回家。”

“多谢大人!”毕良面‘露’喜‘色’长施一礼,中年人面‘露’不屑,随口叹道:“为了这批货,咱们费多大‘精’力,要不是秋大将军返朝,那用这么费事,路上便可解决。可恨。”

毕良不敢接口,这位大人的曲声清雅,待人高洁,世人多有好评,可暗地里,这位大人却是杀人越货,手段毒辣,这些年,塞外大漠商道,凉雍商道上,多少商队被劫,货物被抢,人员被全数被杀,都是这位大人干的。

瀚海商社的生意越做越大,这位大人也盯上了瀚海商社,自己有所察觉,可没成想,在大人府上遇上了幽草,幽草是大人府上的舞姬,千娇百媚,舞姿妙曼‘迷’人,让他一下便‘迷’上了。

幽草对他似乎也另眼相看,数次陪伴,大人趁机以将幽草许给他为妾相‘诱’,让他暗中通知瀚海商队的行踪,到此,他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可他却已经陷进去了,但他又不忍朝夕相处的商社伙计被被害,同时也恐惧柳寒的报复,于是便向他建议,将整个瀚海商社整体夺占,随后便提出了方案。

大人接受了他的建议,他抓着机会,陆续将店里从西域和姑臧来的人陆续外派,他们的职位由大人派来的人取代,这样很快,大人的人便掌握了整个商社的账务,就在大人准备最后一击时,姑臧传来消息,柳寒要过来,而且随身携带大批货物和银两,大人得知后决定待柳寒到了后再下手,一次彻底解决。

最初大人是准备在路上扮作劫匪下手,可没想到大将军秋云返朝,凉州和雍州军方同时清剿道路,路上下手成为泡影,于是大人一不做二不休,决定在长安下手。

长安官防严密,下手的风险很大,可也有得天独厚的条件。首先负责保镖的振远镖局离开了,振远镖局局主韩安有八品的修为,是个非常厉害的对手;其次,到了长安,柳寒的警惕有所降低;第三,为了保证事后推卸责任,大人又制造了天道会事件,所以,长安下手,看似不可能,实际却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中年人说完后拍拍手,两个翠衣‘女’子婀娜到前,盈盈下拜,中年人吩咐道:“带毕掌柜去见幽草,让幽草好好伺候。”

“是!”‘女’子娇声答道,毕良满脑子都是幽草美丽的面容和妙曼的舞姿,向中年人道谢便急急随‘女’子而去。

中年人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再度‘露’出轻蔑的嘲笑,拍拍手,彩衣舞‘女’踏歌而来,他端起酒杯,轻松的欣赏起歌舞来。

第43章 月黑杀人夜(上)

月‘色’皎洁,微风吹拂,岸边的杨柳轻轻拂动,草丛中传来夏虫的鸣叫,撕破了这安静的夜,河水泛着银白‘色’的月光静静的流淌,星光泯灭在月‘色’中,不远处的山庄就像‘蒙’上一层轻轻的银纱。

从远处悄悄掩过数队人影,到山庄百米外,人影轻轻蹲下,地面就像‘蒙’上一层黑‘色’的布,黥甲蹲在最前面,眉头紧皱的望着庄园有点朦胧的墙。

时间一点点过去,身后的队伍有些‘骚’动,有人在低低的说话,黥甲有些恼怒的抬起半个身子,扭头朝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声音顿时消失,队伍重新回到安静中。

一团黝黑的云飘过来,将皎洁的月光遮掩,大地变得更加黑暗,黥甲轻轻舒口气,他漫不经心的抬头看看庄园,庄园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只有隐隐约约的灯光。

院角的‘门’打开了,一个人影举着灯笼出来,冲着空旷的夜‘色’画了一个圈,黥甲一挥手,一队人起身朝那边小心走过去,黥甲看着他们进去后,才轻轻舒口气站起来。

尽管在主人面前信心满满,可他知道,这年头敢行走西域大漠商道的人,手底下没几下的,早成了大漠里的枯骨,对付他们,必须小心再小心,如果能无声无息的让他们消失,是最好的结果。

他的人已经进入庄园,说明对方根本没有防备,计划进展很顺利。

黥甲默不作声的朝角‘门’走去,大队人马跟在他身后,这些都来自主人的‘私’兵,都是些刀头‘舔’血的汉子,多数参加了多次在沙漠草原的行动,可以感觉到他们的轻松。

到了角‘门’口,黥甲注意到,里面没有动静,他稍稍安心,倒不是担心对方发觉,这里毕竟是长安,动静太大,惊动了官府要惹来主人的责备。

俩个人一左一右,站在角‘门’里面,黥甲进去,提着灯笼的人将灯笼提高了点,黥甲有些不高兴,低声喝斥让他将灯笼放低,那人赶紧将灯笼放低。

“有动静吗?”黥甲压低嗓‘门’问道,目光却迅速打量院子里的情况,先前进院的人散布各个角落,严密监视着外面的动静。

“都睡死了,放心吧。”那人答道,黥甲回头看了眼边上的人,那人站在‘阴’影里,看不清相貌,身材却很魁梧。

“那是范二,大爷,掌柜的让我们留在这里的,我们可以走了吧。”提灯笼的人低声恳求。

黥甲微微皱眉,很坚决的摇头:“少废话,带路,先找到姓柳的。”

定下计划后,黥甲来过这庄园勘察,可后院房间不少,他想在第一时间抓住姓柳的,毕良说他有修为,一个商人能有多大的修为,若是韩安还在,那还另当别论。

提灯笼的伙计有些不情愿,可看着黥甲凶狠的神情,又不敢不带路,于是他们俩人磨磨蹭蹭的向前走,黥甲有些不耐烦,伸手推了他们一把,于是俩人不得不加快脚步。

角‘门’开在堆放杂物的院子,这个院子没有人居住,不过黥甲还是很小心的让人搜查了两个房间,房间里杂‘乱’无章的堆放着货物,没有任何人影。

“走,老规矩,一个活口都不留。”黥甲转身压低嗓‘门’命令道。

出了小院,队伍自动分成几个小队,各自朝各自的目标扑去,黥甲则让两个内应带路直扑内院来找柳寒。

穿过一道月亮‘门’,黥甲心生警兆,身形顿住,迅速躲进廊柱后面,跟在身后的人也停下来,纷纷寻找掩蔽物。黥甲凝神朝院子里张望,对面的房间黑乎乎的,甚至院子都黑乎乎的,没有一点光亮。

没有问题,一切都很顺利。

可,.。,黥甲就是感觉不对,盯着黑乎乎的房间,凝神听着四周的动静,神识伸出,房间里似乎有隐约的呼吸。

黥甲抬起手臂正要挥动,这时从边上的院子里传来惨叫声,夜空中似乎多了些风声。黥甲心中一惊,弩箭!这是弩箭破空的声音。

可,这次他们没带弩箭!

黥甲惊疑不定,这时灯笼从后面过来,黥甲挥手让他退下,这家伙没有修为,还提着灯笼过来作什么,添‘乱’。

“都到这儿了,死活都要进去看看。”

黥甲回头看,灯笼不知何时到了那个隐在‘阴’影中人手中,灯光下,黥甲看清了那人的面貌,一张粗糙的脸,浓眉重目,提着灯笼的手稳定且有力。

“你是谁?”

“我叫柳铁,柳府管家。”柳铁嘴角滑过一丝嘲讽,身形却若杨柳般轻轻摆动了两下,一点黑影从身边飞过,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

黥甲大吃一惊,柳铁一开口,他便知道中计了,问话的同时便下手,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么近的距离,对方居然能摆脱自己的星镖,这****的毕良怎么没说,这柳府还有如此高手!

“掌灯!”

随着这声掌灯,院子里灯光大亮,对面的房‘门’打开,一个彩衣中年人从屋里缓步出来,悠悠闲闲,就像出来赏月,又象漏夜苦读的书生疲倦的出来散步,那样随意。

“不知道是那位朋友,漏夜到访,还请入室一聊。”

声音不大,平静且温和,就像见到邻居上‘门’似的。

“中计,退!”黥甲大叫一声,身形就要展开。

“都到这里了,还想退?”柳铁说着纵身而上,赤手空拳便来拿黥甲。黥甲身形暴退,剑光一闪,百炼剑自腰间喷出,柳铁却象没看见似的,招招紧‘逼’,剑光陡然消散,黥甲慌忙后退。

“放箭!”

这声放箭却是在院外响起,弓弦响起,惨叫连连。

黥甲心中发慌,对方招招紧‘逼’,仅凭一双‘肉’掌便‘逼’得他锋利无双的百炼剑无法施展开,不得不连连后退,距离院‘门’越来越远,完全无法掌控战局,就听见院‘门’口惨叫不断。

“我要活的。”柳寒好整以暇的说道。

“主子放心,跑不了。”

黥甲暴寒,对方居然还有闲暇聊天说话,脑中立刻闪过一个念头,快走!

拳风扑面,剑光闪烁,陷阱中的野兽拼死挣扎。

但局面已经不可逆转的被山庄的人掌控了。

黥甲根本没有思考空间,对手无比凶狠,每一拳都沉重如山,每一步都让他无法躲避,不得不后退。

渐渐的,他发现对手好像没有要杀死他的意思,好像真的是要活捉他。

黥甲心一横,百炼剑上撩,拼着以命换命,不顾扑面而来的拳头,一记月落横江,‘抽’身抢攻。柳铁微微一笑,拳头横扫,一拳击在百炼剑的横面上,剑光就如同遇上雷击,立时湮灭,劲道不停,沿着剑身上攻。

黥甲手臂巨震,百炼剑差点脱手飞出,踉跄连退数步。

柳铜带着麻衣人自各处跃出,三四人一组,对黑衣人进行围杀,屋顶高处,有麻衣人持弓弩严密监控整个山庄。

山庄不大,柳寒他们住进来有些挤,可现在却成了优势,让他以不多的人控制住整个山庄。

火光中,不时有惨叫发出,双方没有人呐喊,没有人狂吼,似乎都不愿惊动不该惊动不想惊动的人。

小院里战况却很明晰,柳铁占尽上风,黥甲连变数种身法,意‘欲’逃出柳铁的铁拳,可不管他怎么变,都无法逃脱柳铁铁拳的控制。

这双拳头如此恐怖,破开剑光,封死他所有企图。

院‘门’口处的战斗却已经平息,随黥甲进来的数十个黑衣人已经被诛戮一空,撩人的夜‘色’,被血腥充斥。

“哈哈哈!”

一声长笑,百年剑飞出夜空,黥甲口喷鲜血,柳铁飞身上前,黥甲肩井中府天枢数‘穴’几乎同时一麻,浑身的劲气立时消散,柳铁一把抓住,随手拖到柳寒面前。

柳寒先没理会委顿在地的黥甲,而是吩咐柳铁,让他带人四下看看。

“抓几个活的。”

黥甲神情不忿,心如死灰,他忽然明白了,自己被出卖了,那个该死的毕良,他出卖了自己,也出卖了主人。

柳铁走了,柳寒似乎没有注意他,从屋里出来个瘦小的老头,老头‘花’白胡须杂‘乱’,头发随意披在脑后,就像胡人。

“老黄,你出来干什么,手无缚‘鸡’之力,一个不小心就挂了。”

“屋里憋气,出来透口气。”老黄说着打量着黥甲,黥甲昂首站立,一脸不服气,老黄淡淡一笑,也没理会他,而是扭头说:“东翁想好了?”

柳寒淡淡一笑没有回答,老黄叹道说:“这事给咱们提了个醒,咱们这套体系有漏‘洞’。”

“对,是我疏忽了。”柳寒点点头,他设计的这套体系最大弊端是掌柜的权力过大,当初他就考虑到这点,可当时是没办法,手上没那么多可用之人,现在毕良的背叛给了他机会。

“一个掌柜,一个账房,还有一个伙计头,这三个人以后必须由总社派出,掌柜对他们只有管理权,没有解雇权。”柳寒思索着说。

老黄思索了会,‘露’出了笑容,这三个职位正是要害,掌柜的掌控全局,账房管账,伙计头则是带领众伙计,等于管住了下面的人,账房和伙计头的职务不高,无法影响掌柜的商业决策,可掌柜的要想做什么,没有这俩人的同意还不行,这就自然而然的形成了牵制。

第44章 月黑杀人夜(下)

“我第一次觉着,你若入朝为官,当是不错的选择。mht.la [夜夜小说网]”

“哦,那得当个大点的,小官我可不想干,没得受气。”

“拉倒吧,给你根稻草,你还真顺着爬。”

“这大晋的官又不难当,你看看那些‘门’阀世家子弟,顶多识几个字,经济之策懂什么?什么都不懂,不一样当官,我怎么也比他们强吧。”

“还别不服气,人家一句话便能办成的事,你跑断‘腿’还不一定能干成。”

“这我倒是相信,唉,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掉。”

黥甲听着他们互相调侃,心中暗喜,加紧调集内息,冲击被封住的‘穴’道,就盼着他们多说几句,他们还真如他希望那样,聊起来没完。

院外不时传来几声惨叫,黥甲顾不得伤感愤怒,全神贯注冲击被封的‘穴’道。

对他,对手下的所有人而言,杀人,或被杀,就是生活。

肩井‘穴’通了,中府通了,天枢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通了。

这时,他感受到一道目光停在他身上,抬头看,却是那公子哥似的人物正看着他,老黄正直摇头。

“你就不能不装吗?”

“我可没装,如果他能冲开‘穴’道,我就放他回去,可惜啊可惜。”柳寒叹息着摇头,看着黥甲认真的说:“本来我的打算是,你若冲开‘穴’道,就让你走,然后跟着你,找到那个幕后主使人。

可你太让我失望了,柳铁是八品巅峰,你的修为已经达到三品,眼看着就要突破四品,可,冲破这几处‘穴’道需要这么长时间吗?你听听,外面的声音都没了,他们马上就要回来了,等他们回来,你再走...”

柳寒很惋惜,还有点生气,似乎在恨铁不成钢,老黄在边上直摇头,黥甲浑身发冷,他忽然发现自己就象只猴子,人家耍着自己玩呢。(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

“行了,别麻烦了,说吧,说出是谁指使你的,现在他们在那,我放你走。”柳寒那语气就像和朋友聊天似的,很随意的抬头在他肩上拍了下,一股宏大的劲头透体而入,刚刚重开‘穴’道悉数被封,这股力道直冲丹田,黥甲魂飞魄散,修行之人若丹田被破,那就彻底成为废柴,力量比普通人还不如。

好在那股力道在丹田转了一圈便出来了,可就这一下,黥甲浑身冒汗,就像死过一次似的,心神巨创。

几句话间,柳铁回来报告:“贼子死亡一百三十一人,活捉二十七人,我们伤七人,无死亡。”

“就这几个货,还伤了七个?”柳寒有些不悦,这些伙计都是他在西域‘精’心训练的,这次随他回来的,最差的也有武士六品,为了培养这些伙计,他耗费了大量心血,仅仅丹‘药’便‘花’了数万银子,损失一个都让他心疼。

柳铁没有回答,一场‘激’战下来,难免有几个伤亡,况且这还是在‘激’战中。

“看来还得练。”柳寒叹口气,他对自己设计的攻防阵形很有信心,这个阵形在西域经受了无数次考验。

所有俘虏都集中在山庄前院,俘虏们无不带伤,全都跪在地上,柳寒看了看,扭头问黥甲:“说吧,说了,我就放了你。”

黥甲看看稀稀落落的手下,咬牙说:“你把我‘穴’道解开。”

柳寒淡淡一笑,挥挥手,那股力道再度袭来,这次黥甲却感到浑身一松,试着调动丹田内息,内息沿着经脉流动,他轻轻舒口气,身形闪动,抢过一把刀冲进俘虏群中,刀光闪动,俘虏惨叫着倒下。

杀光了俘虏,黥甲浑身是血,抬头瞪着柳寒,眼珠血红血红的,凄厉若鬼,手一扬,长刀脱手而出,直奔柳寒,柳寒神‘色’不变,长刀将临之际,忽然下沉,直直‘插’在柳寒面前。

“关中士族傅家三老爷,距此三十里的秋苑。”黥甲带着丝挑衅,那意思很明显,你知道了又怎样,傅家是关中有名的世家。

“行,这黑灯瞎火的,我又是刚到长安,你给我带带路,也验证下你有没有说谎。”柳寒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要反悔?”黥甲寒声问。

“我说了,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说谎。”柳寒说着扭头,天娜三‘女’捧件黑‘色’外套出来,柳寒双臂一展,天娜三‘女’给他换上黑衣,另外两个伙计也给柳铁换上黑衣。

换上以后,柳寒冲老黄说:“一级警戒,这里天亮之前处理干净。”

说完之后也不管黥甲,跃上墙头,再一跃,便消失在茫茫黑夜中,柳铁瞪着黥甲,黥甲慌忙纵身而起,杀了那些同伴后,他已经没有退路,只有跟着,杀了傅三老爷后,再开始逃亡。

傅三老爷,其实他不喜欢别人叫他老爷,而喜欢别人叫他公子,傅三公子。

今晚三公子的心情很好,晚上和歌姬们合歌弹唱,闹了半宿,依旧不想睡,兴致勃勃的在书房挥毫,鲜‘艳’的牡丹怒放,金黄‘色’的蝴蝶正俯身在‘花’蕊上,‘吮’吸着甜美的汁液。

长长吐口气,抬眼看看浓墨的夜‘色’,满足的伸个懒腰。

“来人。”

‘门’开了,有人进来。

“明天拿去裱糊好,挂在中堂。”

“这叫彩蝶戏牡丹吧。”

声音很陌生,傅三公子猛然回头,房间里面多了个‘蒙’面汉子,汉子的目光敏锐,神情自若。

“你是谁?”傅三公子正要大声叫,‘蒙’面人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傅三公子连忙收声,看着‘蒙’面人:“还请问先生何人?连夜来此有何贵干?”

‘蒙’面人随意的走到书案边,拿起那幅画,就着灯光端详。

“好画!三公子,技艺不凡!”

“你是谁?你要做什么?”傅三公子更加紧张,他有些糊涂了,这‘蒙’面人好像进来就是来和他谈画的。

“三公子是不是忘记了,晚饭前,你才派人去找我,”‘蒙’面人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这是来回访。”

“你!你是柳寒!”三公子大惊失‘色’,有些慌张:“你要作什么?”

“不是说了吗?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派人来杀我,我自然是来杀你的。”柳寒轻笑道。

“来.。。”傅三公子正要叫,柳寒摇头说:“别叫了,我向你保证,没人能听见,唉,你的手下若有你作画的水平,我可能还要多费点心思,太遗憾了。”

“来人啊!”傅三公子冲出房间大叫,叫声在空旷的院子里显得那样无助凄凉,没有人理会他,只有寂寞的月光。

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傅三公子稳定下情绪,转过身看着柳寒,柳寒的神情依旧那样轻松,微笑着看着他。

这股笑在傅三公子眼里是那样邪恶,他深吸几口气,稳定下情绪。

“你不能杀我。”

“说个理由,让我不杀你的理由。”柳寒说。

“我是傅家三公子,你不过是个商人,杀了我会受到傅家的严厉报复。”

柳寒摇摇头:“你要杀我,我自然可以杀你,况且现在没人知道是谁杀了你。”

傅三公子心中一寒,这家伙的手不是一般的黑,杀光了整个山庄的人,那些美丽的舞姬,歌姬,还有那些下人,还有自己美丽的小妾。

“不,你不能杀我,我是士族,庶民不能杀士族。”

“没那么复杂,”柳寒有些好奇:“你怎么会有这样愚蠢的想法?不是说了,你要杀我,我自然可以杀你,这只是杀和被杀的关系,与是士族还是庶族没有半个铜钱的关系。”

第45章 交易

傅三公子面如死灰,最有效的威胁在对方眼中便是个笑话,在大晋,一个士族被谋杀,是一个严重的事件,要上报朝廷,地方官会因受到极大压力而全力追凶,所以,不到万不得已,都不敢杀士族,久而久之,天下的士族便有了谁敢杀我的心态。

可现在,柳寒告诉他,我敢杀你。

但傅三公子不想死,他有‘精’湛的音律才华和绘画技能,月旦评说他的绘画可入天下前十,最最重要的是,他还有兼济天下的雄心,出将入相,封侯拜帅。

他,傅三公子终有一天会象先祖那样,执掌天下牛耳,成为大晋的柱石。

可现在,他要死了。

无边的恐惧让他浑身战栗。

柳寒慢慢的走过来,傅三公子伸手阻拦,那双绘出了鲜‘艳’牡丹的手,颤抖着,那张吹出美妙音乐的嘴慌张的叫着:

“你..。不能.。。不能杀我,你要什么!钱,美‘女’,什么都行,你说,你要什么?”

柳寒摇摇头,傅三公子绝望了,面对步步进‘逼’的柳寒,他绝望了,忽然之间,灵光一闪,他叫道:“你不会杀我!对,你不会杀我!”

柳寒奇怪的看着他:“为什么?”

“你要杀我,就不会说这么多话了。”傅三公子的语气很急促。

柳寒心说你******还不算太蠢,从一开始,他便没有杀这家伙的打算,在察觉毕良背叛后,他便和老黄商议,按他的意思杀了算了,可老黄建议不要杀。

不杀的理由有两个,第一,杀一个士族,引起的振动很大,长安城内还有位秦王,这位秦王向有贤名,这个贤名就是士族给的,在他的身边发生士族被杀事件,秦王就算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也会严令追查,而他们一定会引起官府的注意,对柳寒将要作的事不利。

第二,雁过留痕,就算官府找不到证据证明柳寒杀人,可种能找到一些疑点,傅家是雍州士族,朝廷内外都有大量‘门’生好友,这些人势必盯着柳寒,这对柳寒非常不利。

简单的说,杀傅三,可以泄愤,可对要作的事情非常不利。

柳寒在最初并没有答应老黄的提议,他想的是杀人立威,他不能允许背叛,这一路上他都在想,到底该怎么处理这位傅三公子,最后他决定见到这位三公子后再作决定。

“你要杀我,还要夺我的产业,还是那句话,你给我个理由,不杀你的理由。”

傅三公子一下抓住对方的心思,对方可以不杀他,但要看他开的条件,想到这些,他稍稍松口气,可随即,他又紧张起来,什么条件才能让对方不杀他呢?

“我将我的人全部从你的商社退出来。”傅三公子试探着,边说边观察对方的脸‘色’,可对方很聪明的背对灯光,躲在‘阴’影里,看不清他的神情。

“我是傅家人,傅家在朝中和商场上都有很大力量,我可以调动这些力量帮助你。”傅三公子又急忙加价。

柳寒还是不动声‘色’,傅三公子有些着急了,他实在拿不准这个人的想法,深吸口气说:“我马上要到京里任职,家族说动尚书台魏大人,魏大人征辟我到尚书台任郎官。”

老黄向柳寒介绍过大晋的朝廷体制,大晋朝廷分内朝和外朝。外朝以宰相、太傅、大司马等三公为首;内朝则是尚书台,这尚书台乃武帝所创,雄才大略的武帝对外朝大臣很烦,可又不便贬斥他们,于是撇开外朝,创建尚书台。

尚书台最高长官为尚书令,下为尚书仆‘射’,尚书台分六个部‘门’,部‘门’负责人为曹官,每个曹官下有数名郎官,郎官按品级算不过六品,算得上是小官,但他是在内朝,靠近皇帝,所以也极受重视。

但此刻,傅三公子拿来作条件却有些信心不足,这毕竟是个小官,只能说是宦途的起点。

柳寒却‘露’出了一丝笑意,不过这丝笑意隐藏在面纱之下,傅三公子看不见,可他看到的眼睛却变得稍稍温和了些。

“无论你提什么条件,如何保证你不反悔?”柳寒问道。

傅三公子感到有希望了,可又为难了,怎么才能让对方相信呢?他试探着问:“要不要我给你写个保证书?”

“保证书?”柳寒沉凝下摇摇头:“这个不可信,”说着冲外面叫道:“带进来。”

傅三公子扭头看,从外面进来一个同样的黑衣人,这人手上还提着另外一人,黑衣人进来后,将手上之人扔到傅三公子面前,这人穿着白‘色’内衣,头发散‘乱’遮住了面容。他弯腰将那人的头发拂开,那人双眼圆睁,惊恐不一。

“毕掌柜!?”傅三公子有些惊讶。

“这个背主之奴,”柳寒语气冰冷,傅三公子有些惊讶,好像不明白他的意思,柳寒冷冷的说:“我在西域买下他,救了他一条命,又委以重用,可这奴才为了个‘女’人便背叛了主子,三公子认为这样的东西该如何处置?”

傅三公子瞠目结舌,他完全没想到毕良居然是奴隶身份,按大晋律,奴隶背主,要处以极刑,而勾连奴隶背主之人,也要处以重罚,对于士族来说,这是大忌讳,每个士族家族都有拥有大批奴隶,唆使奴隶背叛主人,等于威胁到整个士族阶层。

如果这事传出去,傅三公子,甚至连带傅家都会被整个士族阶层唾弃,别说征辟入朝为官,恐怕从此不能再在士族中立足,傅家为了表示清白,对他的处置也肯定极重。

“你写个保证书,内容便是,你唆使我的奴隶毕良卖主求荣,现恳请我原谅,保证不再犯了。”

傅三公子正恐惧着,没成想柳寒的条件如此简单,既没要求用傅家的东西赔偿,也没要求用傅家的势力,简简单单保证不再犯就行,这让他松了口气,连忙答应下来。

很快傅三公子便拟好保证书,柳寒看了看满意的点下头:“三公子文采不错,书法漂亮,到帝都后一定大有前途,到时候要多关照小弟。”

傅三公子开始还有点骄傲,可随即便有些尴尬,他弱弱的看着柳寒,心里期盼着对方赶紧走,好尽快结束这难受的夜晚。

“这家伙怎么处置呢?”柳寒示意委顿在地的毕良,傅三公子愣了下才明白对方是在问自己,他赶紧答道:“自然是柳先生带回去处置。”

柳寒摇摇头:“这样的家伙没得‘浪’费我粮食,还麻烦三公子替我处理了。”

傅三公子愣住了,他完全明白柳寒的意思,这个要求太出乎他意料了,他是士人,是高贵的士人,怎么能亲手杀人呢?

“三公子,杀了他,然后将他的尸体扔到庄外的大道上,务必要让长安城内的衙役知道,你做到这些,我就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柳寒的语气很平静也很冷。

傅三公子明白了,对面这个人实在太狡诈了,他完全落入了陷阱之中。

从一开始对方便没有打算或者说还没下决心杀自己,但对方一步一步‘逼’迫,让自己认为他是想杀自己,这也符合处理这类事的惯例,所以自己一再提高价码,完全陷入被动。

现在对方手里拿着自己的保证书,这便等于有了书证,再‘逼’自己杀掉毕良,让毕良的尸体被官府发现,而且还是在自己的庄园外被官府发现,这等于是自己将一个重大把柄送到对方手上,对方不是不想要刚才自己提到的那些东西,而是全部想要,有了这两件事,自己就落入了对方的掌控之中。

可不答应行吗?

答案显然是不能,不说对方是不是立刻下手杀了自己,更可怕的是,对方翻过手来,带着毕良上长安府告状,有自己派出去的杀手,有自己亲笔写的书证,更何况,对方手里很可能还有活口,这些人送到长安府去,再揭开大漠和雍凉商道上的劫案,恐怕就算傅家也大义灭亲了。

摆在他面前的就一条路。

傅三公子什么话都没说,抄起刀便捅进毕良的肚子。

柳寒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这家伙还不算太蠢,手段还算果决,将来可以用一用。

“商社里有你的人,明天我要收到他们的辞呈。”柳寒说完便朝外走,走到中途又停下来,转身看着他说:“记住,如果明天长安府没有发现他的尸体,我们达成的所有协议都作废。”

傅三公子没有回答,只是仇恨的目光盯着柳寒,柳寒却摘下面纱冲他笑了笑,转身走进黑暗中。

到了庄外,在小树林里找到黥甲,黥甲心里正惶恐不安,看到俩人出来,身上却没有血腥味,心中疑云大起。

“你打算去那?”柳寒解开黥甲的‘穴’道问道。

黥甲有些惶恐,他忽然觉着天下之大,却无处可去,迟疑会才苦笑道:“不知道,或者去江南吧,那边离傅家远点。”

“你是傅家的奴隶?”柳寒又问。

黥甲摇摇头:“不是,我在傅家算客卿。”

“傅家有多少客卿?”

黥甲叹口气,神情有些沮丧:“大约三十多人,分散在傅家各子嗣手下,修为最高的几个都在傅家家主傅恺手中。”

“修为大约多少?有几个宗师?”

黥甲摇摇头:“傅家虽然是士族,还没有能力招揽到宗师,修为最高的大约也就是七品左右,和这位老兄差不多吧。”

黥甲示意下默不作声的柳铁,这傅家虽说是士族,可也比不上马家卢家这样的大士族,否则这傅三公子也不会等到三十来岁才被征辟,更不会为开拓财源而走上杀人劫货的路。

“你要去江南?那边有朋友?”柳寒又问。

黥甲摇摇头:“不瞒先生,我在雍凉二州还有小有薄名,江湖朋友都知道我为傅家效力,现在..,这雍凉二州我是‘混’不下去了,只有远走他乡。”

现在的黥甲非常老实,柳寒问什么说什么,没有一点隐瞒,柳寒轻轻叹口气,这个时代就这样,武人的地位本就不高,黥甲这样出身庶民的武人地位就更低了,他们除了投军外,便只有被士人招募,成为士人手中的刀。

柳寒拿出几张银票‘交’给黥甲,让黥甲到帝都再换成银两,黥甲也没推辞收下后转身便走。

“这家伙一点礼貌都没有。”柳铁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不满的嘀咕道,这个结果让他很不痛快,按照他的意思,干脆将这些人都杀了得了,免除后患。

“杀人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方式,你跟了我这么久,见过我随便杀人吗?”柳寒的语气有教训也有开导,柳铁嘿嘿笑了两声,跟了柳寒这么久,对自己这位主子的习‘性’也了解。

可柳铁总觉着不爽,心里嘀咕着,这肯定是那老东西的主意,这老东西心眼多,可主子还‘挺’信他。柳铁不喜欢老黄,小时候,部落长辈便告诉他,不要相信晋人,晋人诡计多端擅长骗人,他觉着老黄便象部落长辈说的那种晋人。

不过,今晚,让主子下决心的却是老黄。

第46章 接管(上)

从店里到山庄,柳铁察觉了一些不对劲,最大的疑点便是店里的老面孔都不见了,二掌柜是个从未见过的人,但这些都只是疑点,而且都不是致命疑点。

这些疑点并没有让柳寒想到背叛,在他看来,这有可能是店里的内部矛盾,或者他们之间有矛盾,这不足为奇,自己调和下就行。

可接下来的事情让柳寒有些意外,晚饭过后,毕良派人送来了酒,数量不是十坛而是两车,来的人没一个认识,老黄过去和他们聊了会,他们说是店里的人。

等他们走后,老黄立刻下令暂时不准动这些酒,找到柳寒,告诉柳寒,毕良有问题。

老黄提出了三个疑点,第一,店里的熟人都不见了,这些人是都到塞外了,还是被杀了?长安店属于凉州王老掌柜管辖,他们在凉州时,王老掌柜并没有提及长安店内部出现问题;第二,他们从凉州出来时,已经向毕良通报过商队的规模,为什么他没有为他们准备好足够的住宿和仓库?第三个疑点是从第二个疑点引申而来,毕良既然准备了足够的酒,说明他是有准备的,可为什么他将住宿地点放在这里,这里前无村后无店,距城内还有二十多里?

老黄更进一步提醒,如果出现什么意外,那么这里无疑是最好的地方。

柳寒开始依旧没在意,可老黄坚持,他在辅佐邵阳郡王时,经历过无数次暗杀,这些年,他一直在总结。

“别以为你救过他,当初王爷救过的,提携的,比你这恩重多了,最后不是一样背叛他。”老黄对柳寒的信心嗤之以鼻:“财帛动人心,仅凭这一点,毕良便有理由背叛你。”

“他是你的奴隶不假,可要是你死了呢?傻瓜,笨蛋,还要作大事,我看你干脆回西域算了,就这警觉‘性’,还做什么大事,能保住‘性’命就算运气。”

“宁可小心一万次,也不大意一次,这是你经常念叨的,怎么到自己就不行了!”

老黄的坚持,让柳寒决定派人盯着毕良留下的那几个人,若有异动立时拿下,同时派人出去隐藏在小树林里,他是暗杀的行家,在周围转一圈便明白,若是袭击山庄,这里是最好的集结点。

子时之前,毕良留下的人开始行动了,立刻便被抓住了,柳寒马上审问,这些人和盘托出了毕良的计划,毕良让他们在子时之前,首先在茶水中下‘药’,若不能,便放‘蒙’香,然后打开侧‘门’,放庄外人进来。

得悉毕良背叛,袭击在即,柳寒立刻在全庄布置防守,这时,小树林的监视哨赶回来,报告说小树林里来了数百人,柳寒决定采取引蛇入‘洞’,关‘门’打狗的策略,让柳铁去引对方进来,下面的事便顺理成章。

回到山庄,天‘色’已经‘蒙’‘蒙’发白,遍布山庄的尸体已经清理,柳铜正指挥伙计们清理血迹,老黄则悠闲的在院子里喝茶,天娜三‘女’在房间里,暗暗担心,看到柳寒回来,三‘女’这才轻松下来,忙着为他准备洗澡更衣。

柳寒没让三‘女’伺候,自己很快便洗了出来,换上一身休闲蓝‘色’布袍便出来了,径直坐到老黄身边。

“你去休息下,上午和柳铁跟我去店里,这里‘交’给柳铜。”

“毕良死了?”老黄放下茶杯随口问道。

柳寒点点,老黄又问:“那个傅三公子呢?”

柳寒将傅三公子的保证书放在老黄面前,老黄随意的扫了眼,略微想了想,‘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柳寒又补充道:“毕良是他亲手杀死,尸体将在今天上午在他的庄外发现。”

“完美!”老黄慨叹道,这下便将傅三公子套死了,当年邵阳郡王要有这样的手段,也不至于一下便败亡了。

“看来咱们得在长安多待一段时间了,帮我想想,长安店的人事安排。”柳寒端起茶杯说道。

“人事安排可以缓缓,现在要作的是立刻将山庄的痕迹彻底消除。”老黄的语气忽然严肃起来,一扫刚才的悠闲:“这傅三公子要反击的话,很快便会有衙役上‘门’。”

柳寒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想到这点:“那些尸体‘弄’那去了?”

“埋了。”老黄眯找眼,望着天边冒出来的红‘色’弧线,那一丝红‘色’如同火球,将半个天染成红‘色’,落在草丛中,在绿‘色’的叶片上‘蒙’上一层红光。

柳寒没问埋在那,将杯中茶一饮而尽,起身去巡查,老黄这家伙在经过邵阳郡王事件后,这家伙做事非常谨慎,可以说滴水不漏。

柳铜指挥众伙计分片清洗,当初谁负责的部分,现在就负责清洗,好的是大部分人都是中箭身亡,流的血并不多,唯独在前院有大规模厮杀,血液比较多,老黄很聪明的让人宰了两匹骡子,故意让血流得到处都是。

山庄里面忙碌的准备,连早饭都很匆忙,可等待中的官府却始终没有上‘门’,柳寒不等了,还是让柳铜留下,他带着老黄柳铁和几个伙计进城,直奔长安店。

到了店里,已经有衙役在店里,毕良的尸体已经被发现,就在柳寒规定的地方发现的。

柳寒毫不客气的宣布由他接管长安店,衙役班头有些纳闷的看着他:“你是谁?”

“这是我们瀚海商社的主人,”柳铁上前宣布:“毕掌柜是我家主人的奴才,我们昨天傍晚前分手,怎么今天便遇害了?他是在那被害的,是谁害他的?还请大人详查,给我家主人一个‘交’代。”

店里所有人都惊呆了,班头惊讶得嘴都合不拢,瀚海商社的毕良毕大掌柜居然是奴隶身份,这消息要传出去,恐怕要震惊长安商界。

柳寒随手抖出毕良的卖身契,‘交’给班头,班头有些迟疑的接过来看了一遍,又仔细看那指印,确认无误后还给柳寒。

“我不管毕良是不是你的奴隶,你刚到长安,毕大掌柜的便遇害,我要看你的身牒。”

班头的反应让柳寒稍稍有些意外,稍稍迟疑下扭头示意柳铁,柳铁面无表情掏出身牒递过去,班头毫不客气的抓过来,柳寒淡淡的笑笑:“长安毕竟是长安,连一个班头都有七品武士的修为。”

班头就像没听见,可身牒上却让他很惊讶,这是护羌大将军府发出的,按照道理,身牒由地方政fu发,要发也该是凉州府,而不是护羌大将军府,这人能让护羌大将军府发,说明其与护羌大将军秋云有关系。

班头后背冒出冷汗,暗自埋怨大管家,这样的主可是他这小班头惹得起的,秋云大将军,威震雍凉两州,让塞外胡族不敢轻举妄动的大将军。毕大掌柜居然是奴隶身份,这消息要传出去,恐怕要震惊长安商界。

柳寒随手抖出毕良的卖身契,‘交’给班头,班头有些迟疑的接过来看了一遍,又仔细看那指印,确认无误后还给柳寒。

“我不管毕良是不是你的奴隶,你刚到长安,毕大掌柜的便遇害,我要看你的身牒。”

班头的反应让柳寒稍稍有些意外,稍稍迟疑下扭头示意柳铁,柳铁面无表情掏出身牒递过去,班头毫不客气的抓过来,柳寒淡淡的笑笑:“长安毕竟是长安,连一个班头都有七品武士的修为。”

班头就像没听见,可身牒上却让他很惊讶,这是护羌大将军府发出的,按照道理,身牒由地方政fu发,要发也该是凉州府,而不是护羌大将军府,这人能让护羌大将军府发,说明其与护羌大将军秋云有关系。

班头后背冒出冷汗,暗自埋怨大管家,这样的主可是他这小班头惹得起的,秋云大将军,威震雍凉两州,让塞外胡族不敢轻举妄动的大将军。

第47章 接管(中)

柳寒却不管他怎么想的,径直对着二掌柜说:“从现在开始,长安店由我负责,把所有账册都拿出来,我先核对账目,另外所有‘交’易暂停。”

二掌柜面如死灰,他在这里已经一年多了,当初傅三公子答应他,在拿到长安店后,就换掉毕良,让他当大掌柜,可一夜之间,事情全变了,黎民时,大管家来通知,让他和他们的人都在今天辞工。

“东主,这是我的辞呈。”二掌柜面无表情的拿出辞呈,放在柜台上,接着又几个伙计拿出辞呈。

柳寒扫了眼:“行,不过,你们暂时还不能走,必须等账目核对清楚之后再走。”说到这里,停顿下:“诸位为瀚海商社效力多年,商社为了感谢大家,决定给每人发一百两银子作遣散费,如果还有其他人想要走,也照此办理,不过,我希望我们好合好散,不要‘弄’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来。”

二掌柜和众伙计很是意外,二掌柜心里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柳寒要查账,这在他意料之中,柳寒还没到,毕良便让他准备好所有账目,柳寒一定会查账的。

一百两银子,这可是个大数目,普通平民之家一年的收入也不过二三十两银子,这一百两银子是普通人家的几年的收入,就算二掌柜,每年的收入也不过七八十两银子,柳寒此言一出,不但二掌柜和众伙计动容,就连边上的衙役们也惊讶不已。

“掌柜的好大的手笔,”班头将身牒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半点破绽,把身牒还给柳寒:“这长安城,身份尊贵,又有钱的人多了,掌柜的在长安要留多久?”

柳寒耸耸肩:“本来只打算待几天,可毕掌柜遇害,看来我不得不多留几天,多谢大人费心。”

班头再度打量下他,转身向外走,几个衙役垂头丧气的跟在他身后,老黄在‘门’口叫住他们,送上五百两银票:“诸位兄弟辛苦了,这是我家东主给诸位兄弟的脚力钱,还请诸位兄弟笑纳。”

几个衙役愁容顿消,齐刷刷的看着班头,班头沉凝下接过来:“多谢贵东家,不过,.”

“毕掌柜的事,还诸位兄弟多多费心,查出真凶,我家东主还另有酬谢。”老黄笑眯眯的说道,他的眼睛本就小,这下就更小,几乎看不见。

班头看着老黄,微微一笑:“长安贵人多,还请贵东主小心行事。”

说完头也不回的便走了,老黄看着他们的背影,心说这班头还有点意思。

衙役们边走边议论,五百两银子,这可是笔巨款,平时办事,遇上大方的,打赏也不过一二十两,这次一下便给了五百两,让众衙役们兴奋异常。

议论了一会,终于有人想起今天来干什么了,有个衙役紧走两步靠近班头问:“头,这接下来怎么办?”

班头面无表情,摇摇头说:“这案子难办了。”

众衙役连忙围上去,那人继续问:“怎么啦?”

“从现在看来,这姓柳的,肯定不是杀毕掌柜的凶手,”班头神情凝重思索着,慢慢说道:“可,我感觉他一点不意外,而那二掌柜的辞呈也是事先准备好的,还有,他一进‘门’便宣布接管全店,说明他很可能知道这姓毕的已经死了,他是怎么知道的?这案子有蹊跷。”

“为啥这毕良不是被姓柳的杀的?”

“毕良是他的奴隶,他要杀了毕良,最多也就‘交’二十两银子,根本用不着躲躲藏藏。”

众衙役闻言频频点头,班头叹口气,将银票弹了弹:“这银子就算兄弟们养伤的费用吧。”

破案是有破案时限的,一般破案时间为七天,超过时限,班头便要挨板子。

班头已经察觉这案子中有蹊跷,长安城内贵人多,有些人,别说他们了,就算是刺史和府台大人都惹不起,若案子涉及这些贵人,他们也无可奈何。

这下麻烦了,班头回头看看瀚海商社的店‘门’,店‘门’现在已经关了,他有种直觉,这案子不一般,里面蹊跷大了。

“咱们再去现场看看。”班头断然说道,‘摸’‘摸’怀里的五百两银票,银子虽好,可案子还得有‘交’代,能不能破另说,但至少上下都有‘交’代,他忽然想去提醒那姓柳的,最好出点钱,安抚下毕良的家人,可回头一想,这姓柳的这样‘精’明,出手这样大方,应该不会这样蠢。

长安店的‘交’接很顺利,傅三公子的人没有设置丝毫障碍,老黄组织了一个接收小组,清点账目,清查库房,柳寒盘问了二掌柜,让他放心的是,他放在长安店的人还真去了大漠和并州,他最担心的是,这些人被傅家给害了。去大漠的商队还有大半个月才回来,但去并州的商队四天以后回来,这也难怪傅三公子这么快动手,若等他的人回来,他暴‘露’的可能‘性’极大。

柳寒看二掌柜好像还有些不安,便安慰了他几句,告诉他这事与他们无关,只要做好‘交’接,他们便可以走了,二掌柜感‘激’的道谢。

瀚海商社主人到店,商社掌柜毕良乃奴隶身份,在长安城外为人所害,这个消息在半天时间里便传遍了整个长安,与商社有业务联系的商家纷纷找上‘门’。柳寒告诉他们,毕良与他们签订的协议或合同,将继续执行,瀚海商社重信守诺,而且商社有实力兑现所有合同。

在所有上‘门’的商家中,柳寒最重视的则是通汇钱庄,通汇钱庄上‘门’的是钱庄外掌柜,钱庄外掌柜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他带着两个伙计,毕良曾经以瀚海商社的名义向通汇钱庄借款两万两银子,很显然,他担心这笔钱。

“您请放心,瀚海商社有足够的实力支付这笔钱,”柳寒很客气,这相当于前世的银行,经商的人得罪谁也不能得罪银行:“我们瀚海商社将来希望能与贵钱庄进行更多更深入的合作。”

“我一直有些纳闷,以贵号的实力,完全不需要贷款,毕掌柜找我们贷款时,我可是大吃一惊。”外掌柜心里很高兴,同时也提出了自己的疑‘惑’,通汇钱庄长安店开业后,他曾经数次想借款给瀚海商社,可都被毕良拒绝了,没成想前段时间,毕良上‘门’提出借款两万,这让他大喜过望,同时又心存疑虑,因为据他了解,瀚海商社的财务状况良好,完全不需要借款,当然借钱给还得起的人,那是钱庄最愿意的。

柳寒当然清楚,九个月前,老储去帝都开展业务,从凉州店调了三万银子,又从长安店调了七万银子,造成长安店周转一时不灵,所以才会向钱庄借了两万银子。汇钱庄借款两万两银子,很显然,他担心这笔钱。

“您请放心,瀚海商社有足够的实力支付这笔钱,”柳寒很客气,这相当于前世的银行,经商的人得罪谁也不能得罪银行:“我们瀚海商社将来希望能与贵钱庄进行更多更深入的合作。”

“我一直有些纳闷,以贵号的实力,完全不需要贷款,毕掌柜找我们贷款时,我可是大吃一惊。”外掌柜心里很高兴,同时也提出了自己的疑‘惑’,通汇钱庄长安店开业后,他曾经数次想借款给瀚海商社,可都被毕良拒绝了,没成想前段时间,毕良上‘门’提出借款两万,这让他大喜过望,同时又心存疑虑,因为据他了解,瀚海商社的财务状况良好,完全不需要借款,当然借钱给还得起的人,那是钱庄最愿意的。

柳寒当然清楚,九个月前,老储去帝都开展业务,从凉州店调了三万银子,又从长安店调了七万银子,造成长安店周转一时不灵,所以才会向钱庄借了两万银子。

第48章 接管(下)

要说毕良在经营上还真是个人才,五年以前,只带了三个人到长安开拓市场,短短五年时间,便成为长安最大的商社,可惜这样一个人才倒在一个‘女’人身上。(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

外掌柜很兴奋,瀚海商社的主人亲口答应以后要和钱庄进行更深入的合作,这可是一笔大买卖,外掌柜心满意足的离开。

柳寒又见了几个商社代表,告诉他们同样的话,让商社代表们满意而去。

这些事处理完后,便已经到了彩霞初起,城市渐渐的从喧嚣中安静下来,坊丁开始沿街催促,坊市行将闭市,提醒商家和顾客赶紧离开。

柳寒没有让二掌柜他们离开,毫不客气的告诉他们,核账没有结束之前,任何人都不能离开,他已经派人在外面包了家客栈,商社负责提供吃住,如果家人担心,他可以派人负责通知他们的家人。

其实,长安店与凉州店一样,多数伙计都是奴隶身份,只是毕良落水后,店里引进了不少新人,这些新人多数是自由人,不过,全是傅家的佃户或荫户。

下午,柳铜派人来告诉他,长安城的班头带着衙役到山庄来过,他们没有检查山庄,不过盘问了山庄的部分人,主要是问昨天毕良的行踪。

到了客栈后,老黄向柳寒报告了查账的初步结果。

“从目前来看,有两笔费用说不清楚,一笔两百两,一笔八百两,都是这两个月发生的。”老黄说,他带着四个人忙了整整一天,查清了最近半年的账,按照这个速度下去,他们至少还需要七天才能查清所有账目。

“不用查那么多,老毕是五个月前才下水的,后面的账目就不用查了。”柳寒皱眉说道,他不觉着毕良的问题有多大,不就是一千两银子吗,这有可能是给那个‘女’人了,也可能是给他的家人了。

“你说了算。”老黄懒洋洋的喝着茶,他清楚柳寒想尽快去帝都,而且长安店不能关得太久,时间拖得越久越不利。

柳寒站在院子房‘门’口,望着苍茫的夜‘色’,夜‘色’中隐隐传来丝竹之声,那是北里的姑娘们在作生意,贵人们在姑娘的陪伴下喝酒作乐。

“怎么想去北里看看?”老黄的语气带上一丝调侃。

“我在想那位傅三公子,”柳寒说:“这家伙要到尚书台上任,这位置可不错。”

“十年都过去了,再等几年也没什么。”老黄歪靠在桌上:“依我看,你该在长安多待几天,这里的贵人不少,朝政扑朔‘迷’离,这里能没有动静?”

柳寒长长叹口气,他知道老黄这是在提醒他,不要太着急,可他能不着急吗?十二年了,已经过去整整十二年了,满庄的大火,720条冤魂,可万事还没有一点头绪,眼前就像这浓浓的夜,什么都看不清。

再度叹口气,他转身看着老黄说:“把这堆烂事‘弄’完,咱们上北里瞧瞧,听说那的歌舞不错,你以前去过吗?”

老黄无声的摇摇头,柳寒很是遗憾,他感觉到自己缺一个领路人,一个可以让自己进入士族社‘交’圈的领路人,如果‘混’不进社‘交’圈里,他就很难找到那个人的蛛丝马迹。

“我觉着你应该留心一个人。”

“谁?”柳寒警觉的看着老黄。

“那个班头。”老黄郑重的说道:“这家伙好像闻到点什么,居然会跑到山庄去查。”

柳寒想了想摇头说:“没那必要,以傅家的势力,就算他想查,也不会让他查下去,相反,他自己倒把自己陷入危险之中,这些士族,哼,作别的事没什么能耐,这样的事,办法倒是‘挺’多。”

老黄沉默了会点点头,可随即又摇摇头,柳寒这个评价对多数,甚至是绝大多数士族来说是正确的,这些士族‘弄’曲作诗是把好手,可要治理地方,使百姓安居乐业,或者战场厮杀,破敌于阵前,他们就没这能耐了。

俩人闲聊,长安到帝都,柳寒明显感到老黄的局限,他了解的大晋,了解的朝政都是十来年前的,而这些年,朝政早已改变,而且,他毕竟只是当过幕僚,而不是主官。

“泰定在登基初期还是‘挺’有作为的,比他爹强多了,他爹当了二十多年皇帝,整天躲在深宫炼丹,祈望长生不老,大漠鲜卑人趁机崛起,幸亏他死得早,还不到五十便死了,当今登上天下,坐上那把椅子才发现,这个天下潦倒不堪,国库空虚,百姓凋敝。”

说到这里,老黄重重的长叹一声:“按说泰定登基之初,还是很有作为,理清赋税,扩大朝廷财源,充实国库,在朝政上,他罢免了贪腐的丞相和太师,选择富有声望的杜恺为相,选拔将领,革除贪腐,登基不过三年,朝廷上下焕然一新,在长安一战中击溃鲜卑人,稳定了边境战事..。”

老黄诉说着当今天子泰定皇帝的事迹,前面的还是第一次,这后面的便老套了,持续二十多年的战争,国贫民困,战胜鲜卑人后,整个帝国已经筋疲力尽,急盼变革,相国杜恺病故后,邵阳郡王承朝野之望入朝为相,开始推行新政..。

当今皇帝二十六岁登基,最初年号至正,向天下人表明,他要重振朝政的愿望,在击败鲜卑人后,废除邵阳郡王新政后,改年号泰定,表示天下康泰,百姓安居乐业。

以往柳寒很有兴趣的听这些秘闻,可现在他却皱起眉头,老黄老了,这些历史固然可以让他了解泰定皇帝,可对改变他目前的处境没有多大作用。

不过,柳寒没有打断他的倾诉,这些年老黄也憋坏了,总是在反思当年的事,如果不给他说的机会,恐怕他已经撑不下去了。

天‘色’渐晚,趁着老黄停下来喝茶的机会,柳寒换了个话题:“你在邵阳郡王幕下时,接触过秦王没有?”

老黄摇摇头,很慎重的说:“与宗室相‘交’,乃大臣之大忌,郡王虽然也是宗室,可也不能随便与各王爷来往,更何况,秦王当年不过十一二岁,要说‘交’往,齐王倒是见过几面。”

柳寒给自己倒了杯水,随口问道:“这齐王怎么样?”

“小有才干,颇有贤明,”老黄眯着眼似睡非睡的答道:“这齐王是泰定的弟弟,喜读《中庸》,待人接物,也中庸,‘性’情温厚,当初郡王倒了后,他便极力搭救,可惜,郡王得罪那些‘门’阀士族太深,其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唉.。。”

“邸报上说,齐王现在可是大司马,恐怕还要兼任相国,全面主掌朝政。”

老黄摇摇头:“如果这样,齐王亦危也。”

见柳寒不解,老黄解释道:“齐王乃宗室,宗室可以为枝叶,却决不可为红‘花’,否则,只有两条路,要么篡位,要么身死家灭,邵阳郡王便是先例。”

柳寒微微叹口气,这万恶的封建社会,看来齐王的结局恐怕不怎么好,要么被当今天子废黜,要么被太子废黜。

“太子呢?你见过太子没有?”

“太子?”老黄翻翻白眼,可惜眼睛太小,白眼仁几乎就看不见:“我在朝那会,太子不过七八岁,谁知道这些年他成什么样?”

柳寒很遗憾的叹口气,起身道:“先休息吧,我出去看看,这帮人现在看着‘挺’安静,心里不知道想什么呢。”

老黄没有答话,依旧自顾自的喝着茶,就像是在喝酒似的。他的倾诉,这些年老黄也憋坏了,总是在反思当年的事,如果不给他说的机会,恐怕他已经撑不下去了。

天‘色’渐晚,趁着老黄停下来喝茶的机会,柳寒换了个话题:“你在邵阳郡王幕下时,接触过秦王没有?”

老黄摇摇头,很慎重的说:“与宗室相‘交’,乃大臣之大忌,郡王虽然也是宗室,可也不能随便与各王爷来往,更何况,秦王当年不过十一二岁,要说‘交’往,齐王倒是见过几面。”

柳寒给自己倒了杯水,随口问道:“这齐王怎么样?”

“小有才干,颇有贤明,”老黄眯着眼似睡非睡的答道:“这齐王是泰定的弟弟,喜读《中庸》,待人接物,也中庸,‘性’情温厚,当初郡王倒了后,他便极力搭救,可惜,郡王得罪那些‘门’阀士族太深,其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唉.。。”

“邸报上说,齐王现在可是大司马,恐怕还要兼任相国,全面主掌朝政。”

老黄摇摇头:“如果这样,齐王亦危也。”

见柳寒不解,老黄解释道:“齐王乃宗室,宗室可以为枝叶,却决不可为红‘花’,否则,只有两条路,要么篡位,要么身死家灭,邵阳郡王便是先例。”

柳寒微微叹口气,这万恶的封建社会,看来齐王的结局恐怕不怎么好,要么被当今天子废黜,要么被太子废黜。

“太子呢?你见过太子没有?”

“太子?”老黄翻翻白眼,可惜眼睛太小,白眼仁几乎就看不见:“我在朝那会,太子不过七八岁,谁知道这些年他成什么样?”

柳寒很遗憾的叹口气,起身道:“先休息吧,我出去看看,这帮人现在看着‘挺’安静,心里不知道想什么呢。”

老黄没有答话,依旧自顾自的喝着茶,就像是在喝酒似的。

第49章 安抚(上)

第二天上午,柳寒没有在店里守着,让老黄查账,柳铁负责核查库房,他则叫了店里的伙计,让他带路上毕良家,毕良的家仅距坊市两条街,伙计指着‘门’口有颗槐树的宅‘门’。(WWW.mht.la 好看的小说)

“毕掌柜便住那。”伙计年岁不大,也就十**岁的样子,同样是店里的人,卖身契就放在毕良家里,此刻他有些惶恐不安,不知道自己该属于店里还是属于毕良家。

柳寒站在‘门’口,‘门’上已经挂上白幡,一个小厮站在‘门’口迎客,伙计低声问要不要过去通禀,让毕良家人出来迎接。柳寒摇摇头,虽说毕良该死,可他并不想赶尽杀绝。

“文娃,这位是?”小厮显然认识这伙计,看到柳寒气宇轩昂,伙计又毕恭毕敬的样,拿不准这位到底是什么人。

“这是咱们老爷,”伙计语气有些复杂的低声提醒道,小厮神‘色’一变,连忙冲柳寒施礼:“还请老爷稍待,我这就请主母过来迎接。”

“算了,”柳寒叹口气:“老毕身故,家里已经够忙的了,就不用这些虚礼了。”

说着便要迈步进去,小厮赶紧答道:“还请老爷体谅下人,容小的去通报,否则主母会怪罪小的,请老爷多多体谅。”

柳寒稍稍愣了下,饶有兴趣的看着小厮,小厮迅速转身便跑进去了,柳寒看着他的背影问:“老毕平时待你们如何?”

“掌柜的仁慈,待我们下人很好。”文娃小心的答道,柳寒微微点头,虽然这些人多数买来的奴隶,生死都由他,可他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文明人,不是只知盘剥的奴隶主,所以,从一开始他便制定了伙计作息制度,规定了那些属于伙计,那些属于店里,这比起其他商社来说可好多了,可以说是福利优渥,只要执行了这个制度,伙计们自然感‘激’涕零。

“仁慈?”柳寒不置可否的重复道,文娃低着神情复杂,正说着,小厮已经带来个青年人出来,那青年人看上去二十来岁,头上没带孝帽,腰里捆着根孝带,看着柳寒的目光颇有不善。(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

“老爷,这是舅老爷,家里的事现在是舅老爷做主。”小厮点头哈腰的说道。

“你是谁?”舅老爷的语气颇不客气。

柳寒淡淡的摇头:“我在西域车前国将老毕买下,他的卖身契现在还在我手上,”舅老爷神‘色’一变,小厮的脸‘色’苍白,柳寒的神情依旧淡淡的:“你最好对我客气点,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舅老爷神情一滞,忿忿然想要开口,小厮连忙轻轻触碰一下,柳寒看着那小厮:“你是什么人?是店里的?还是老毕买下的?”

“回老爷,小的是毕老爷买下的。”小厮恭顺的答道,说完侧开身子,让出进‘门’的通道。

柳寒正要进去,舅老爷叫道:“慢着!”

柳寒停下脚步,舅老爷很不服气的说:“我姐夫什么时候成了你奴隶的?那店是我姐夫的心血,你跑来说是你的,我看你是成心夺产,你若拿不出证据来,我要上官府告你!”

“告我?”柳寒再度摇头:“我劝你不要这样作,卖身契昨天我已经给长安府的班头看过了,如果,你还要看,可以到店里来看,或者,你现在就去衙‘门’告状,我保证你可以看到。”

舅老爷涨红了脸,毕良突然身亡,家里正不知所措,又突然传来,毕良原来只是一个奴隶,这商社原来是别人的,这让毕家如何甘心。

毕家除了毕良,剩下的便是他老婆和孩子,柳寒早就了解了毕良的情况,毕良是三年前成亲的,有一儿一‘女’,‘女’儿两岁,儿子才六个月。

毕良在去西域前是没结婚的,家里穷得娶不起媳‘妇’,也正因为如此,才上西域商道搏命。他的父母在他流落西域这几年早已经亡故,兄弟姐妹也不知去向,所以,毕家现在就娘三。

毕良的老婆很年轻,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五官端正,面容白净,虽然穿着纯白的孝服,亦有三分妩媚,柳寒心里略微诧异,这毕良有三十多岁了,居然娶了一个这么年轻的老婆,可随即又有些恼怒,这毕良家里既然有老婆孩子,还‘迷’那‘女’人干什么,以至于将‘性’命搭上。

灵堂布置得很简单,没有什么装饰,只有一块灵牌,毕良老婆抱着孩子,悲悲切切的跪坐在灵前的草席上。柳寒找了下,仅仅看见一口空棺木,没有看见毕良的尸体。

“老毕的身子呢?”

柳寒这话刚出口,毕良老婆放声大哭,两个孩子也忍不住跟着哭泣起来,灵前顿时哭声一遍。

“老爷,官府说,掌柜的是被谋杀的,尸体还要检查,所以,暂时不发还家里,可.。。”小厮很是为难的解释道:“天这么大,这要坏可怎么好。”

这可是没有冰箱的时代,就算堆点冰在上面,也管不了多久。

“******,这帮****的,”柳寒忍不住骂出声来:“连死人都要扒一层皮!”

他扭头将舅老爷叫过来,让他上衙‘门’去将尸体要回来,舅老爷很是为难:“官府说了,要等抓到凶手才能送回来。”

柳寒看他一副窝囊样恨不得‘抽’他一耳光:“你不知道这是要钱啊!给点钱不就领出来了吗?”

这案子要能破,那才见鬼了,再说了,仵作验伤,完了就拉走,毕良的伤口很明显,根本不用仵作费劲,这就是一个要钱的借口。

“家里,家里没钱。”舅老爷低声答道。

“你放屁!”柳寒大怒:“毕良每年收入多少,我那里记得清清楚楚,仅去年便收入上千两银子,加上我给他的奖赏,怎么也有一千八百两以上,几年算下来,就算大手大脚,也应该有三千两银子的家底。”

舅老爷闻言呆住了,毕良媳‘妇’的哭声也止歇,瞪大眼珠子看着柳寒,柳寒感觉不对,语气依旧不改:“怎么,我说错了?店里有账册可查。”

“姐,家里真没钱了?”舅老爷见柳寒口气坚定,忍不住问那‘妇’人,‘妇’人又哭泣起来:“前两年还拿了些钱回来,今年就没拿几个钱,肯定是给那小妖‘精’了!我的命好苦啊!”

“该死!”柳寒在心里忍不住咒骂起来,心里大约明白怎么回事了,这毕良‘迷’上那‘女’人后,先是自己掏钱,后来钱不够了,就两次从柜上支走一千两银票,去填那根本填不满的无底‘洞’。

柳寒掏出张银票拍给舅老爷:“拿这个去,把人拉回来。”舅老爷看看手里的银票,足一百两,迟疑下觉着还是该先把人拉回来再说,转身要走,柳寒又叫住他,告诉他,让衙‘门’的人多放点冰块,舅老爷带着人和棺材去了。

“多谢先生!多谢先生!”‘妇’人带着孩子过来磕头道谢。

“谢就不必了,”柳寒叹口气,抚‘摸’下小‘女’孩的头,小‘女’孩有些畏缩的往妈妈身边靠了下,柳寒轻轻笑了下:“老毕跟了我这么多年,你们孤儿寡母的,唉,也罢,看在他辛苦这么多年的份上,我让店里每月给你们母‘女’支五两银子。”

“多谢老爷!多谢老爷!”‘妇’人其实是听毕良说过的,这店的主人另有其人,但毕良隐瞒自己的奴隶身份,她是好人家‘女’儿,怎么也不会嫁给一个奴隶。

柳寒拿起一柱香,冲着毕良的灵牌拜了三拜,心里默默念叨,老毕啊老毕,你****的够‘混’蛋,江湖上跑老的人,为那样一个‘女’人值得吗?现在丢下孤儿寡母,在地下别怪我,我让傅三公子杀你,是你必须死,别怪我,怪你自己吧,谁让你作出这样的事来。多少,我那里记得清清楚楚,仅去年便收入上千两银子,加上我给他的奖赏,怎么也有一千八百两以上,几年算下来,就算大手大脚,也应该有三千两银子的家底。”

舅老爷闻言呆住了,毕良媳‘妇’的哭声也止歇,瞪大眼珠子看着柳寒,柳寒感觉不对,语气依旧不改:“怎么,我说错了?店里有账册可查。”

“姐,家里真没钱了?”舅老爷见柳寒口气坚定,忍不住问那‘妇’人,‘妇’人又哭泣起来:“前两年还拿了些钱回来,今年就没拿几个钱,肯定是给那小妖‘精’了!我的命好苦啊!”

“该死!”柳寒在心里忍不住咒骂起来,心里大约明白怎么回事了,这毕良‘迷’上那‘女’人后,先是自己掏钱,后来钱不够了,就两次从柜上支走一千两银票,去填那根本填不满的无底‘洞’。

柳寒掏出张银票拍给舅老爷:“拿这个去,把人拉回来。”舅老爷看看手里的银票,足一百两,迟疑下觉着还是该先把人拉回来再说,转身要走,柳寒又叫住他,告诉他,让衙‘门’的人多放点冰块,舅老爷带着人和棺材去了。

“多谢先生!多谢先生!”‘妇’人带着孩子过来磕头道谢。

“谢就不必了,”柳寒叹口气,抚‘摸’下小‘女’孩的头,小‘女’孩有些畏缩的往妈妈身边靠了下,柳寒轻轻笑了下:“老毕跟了我这么多年,你们孤儿寡母的,唉,也罢,看在他辛苦这么多年的份上,我让店里每月给你们母‘女’支五两银子。”

“多谢老爷!多谢老爷!”‘妇’人其实是听毕良说过的,这店的主人另有其人,但毕良隐瞒自己的奴隶身份,她是好人家‘女’儿,怎么也不会嫁给一个奴隶。

柳寒拿起一柱香,冲着毕良的灵牌拜了三拜,心里默默念叨,老毕啊老毕,你****的够‘混’蛋,江湖上跑老的人,为那样一个‘女’人值得吗?现在丢下孤儿寡母,在地下别怪我,我让傅三公子杀你,是你必须死,别怪我,怪你自己吧,谁让你作出这样的事来。

第50章 安抚(下)

小‘妇’人给柳寒还礼,依旧‘抽’‘抽’泣泣的,柳寒叹口气:“唉,死者已矣,你也别伤心了,好好想想怎么带大这两个孩子,这点银子你拿着,作点小生意。”

小‘妇’人拿着五百两银票频频称谢,柳寒又告诉她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到店里来,他会告诉店里,每月给她送五两银子过来,一直到孩子长大,满十八岁。

“另外,毕良拿了些东西回家,这是属于店里的东西,原来他是掌柜,将这些保存在家,也不算错,现在他不在了,我自然要收回来。”

这才是他今天来的目的,‘妇’人闻言又‘露’出悲戚的之‘色’,柳寒眉头皱起来,‘妇’人‘抽’‘抽’搭搭的告诉他,毕良有个小木箱,木箱里装的东西她也不知道。

柳寒让她把木箱拿来,‘妇’人很快去把木箱拿来,小木箱不大,比普通首饰盒大不了多少,外面有把小锁,‘妇’人解释说钥匙在毕良手上,柳寒也不客气,轻轻一下便将锁拧断,‘妇’人吓了一跳,看着柳寒的目光多了几分恐惧。

小木箱正是柳寒想要的,官府给出的开店证明,店里伙计的卖身契,房契,包括这套前后两进的小院的房契,另外,柳寒还发现毕良居然在城外买了十几亩地和一个庄园。

“这家伙还是很会经营的。”柳寒在心里更加惋惜了,毕良曾经向王掌柜报告,说要买点地,一是准备盖库房,另外便是准备建一个皮货作坊。(WWW.mht.la 好看的小说)

看来他是有准备的,柳寒在心里说,昨天毕良告诉他要在城内建作坊,不过是为了搪塞,好让他丧失警惕。

柳寒想了想,将这个院子的房契‘抽’出来给了‘妇’人,他抬眼打量下这房子,房子还不错,至少眼前这个院子很不错,有‘花’有草,还有个大鱼缸,养着几尾金鱼。

“这套房子就过户给你,丧事办完之后,你到店里来,我让人给你办过户。”柳寒又抖了抖那些单据:“这些就是店里的。”

边上的两个老年夫‘妇’有些不满,那老头涨红脖子好像准备过来,旁边的老‘妇’人紧紧抓着他,不让他开口,柳寒凶狠的看了他一眼,老头顿时畏缩下去。

“人要知足,别太贪心,不是你的,争也没用,只会失去更多。”柳寒警告道,顺手又将小木箱递给小‘妇’人:“你看看,有没有错?”

小‘妇’人明显被吓着了,手里紧紧攥着银票,连连摇头:“老爷自然明白,小‘妇’人什么都不知道。”

柳寒心说算你识趣,你要纠缠,说不得将刚才的承诺全收回来,最后倒霉还是你自己。小‘妇’人今天得到不少,除了五百两银子,更主要是的每月五两生活费,五两银子在这个时候已经很不错,普通人家一月三四两银子便能衣食无忧,她们母子三人有五两,自己再作点小生意,日子倒是过得下去。

柳寒也没急着走,一直等到舅老爷将毕良的尸身拉回来,他果然没有算错,金钱开道,无往不利。不过,舅老爷听说小‘妇’人将小木箱‘交’出去后,神‘色’就有些不正常,想要闹可又被他妈给死死拦住,柳寒看着冷笑不止。

看到小厮,柳寒心里一动,在小木箱里找了找,果然找到他的卖身契,他把小厮叫过来问他是愿意留下还是回店里。

小厮低着头,沉默了会说:“小的差点饿死,是掌柜的救了我,掌柜的对我有恩,我先送掌柜的,再回店里,”停顿下又补充说:“小的不过是下人,何去何从还听老爷安排。”

“行,就按你的想法办,等回店里,你的差事再安排。”柳寒点头答应,小厮抬起头来有些奇怪的看了看柳寒,然后深施一礼,不言声的退到一边。

柳寒让人打开棺材,他看了看毕良,毕良紧闭双目,脸上已经变‘色’,他长叹口气转身离去,文娃紧跟在他身后,那个舅老爷站在‘门’边,忿忿然的看着他。

柳寒在他身边停了下来,想了想说:“你别不服气,我已经够大方了,另外,你要真可怜你姐姐,就不要打她手上那点钱的主意。”

说完之后,也不管舅老爷怎么想,径直走了,远远的还听见舅老爷狠狠的呸了口痰,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一笑。

到了大街上,柳寒让文娃自己回去,他想随便逛逛,文娃自然不敢问他要上哪去,自己转身走,走了不远,回头再看,柳寒依旧站在那四下张望,似乎拿不准到底该往何处去。

过了一会,柳寒决定径直向前走,他确定这是长安城的主干道,这条道是青石铺成,道路很宽,可以并行四辆马车,两边多是酒楼饭店,现在还不是吃饭的时间,饭店里只有少数几个人在吃饭,这些人大概是从周围乡下甚至更远的县城过来的,很早便等在坊市‘门’口,到现在才吃早饭。

柳寒没有什么目的,随意的在街上走动,不时看看周围的店铺,渐渐的他明白过来了,这长安的坊市有点象前世的批发市场,长安城的其他街区也不禁止经商,只是那些商店多是杂货铺,沿街甚至还有进城农民卖菜。

转过一个街角,一道高大的城墙,柳寒愣了会才反应过来,这长安城分内城和外城,其实是分三层,内城还有个宫城,内城是‘门’阀士族和官吏的住所,外城则是庶族和平民百姓,以及大量商业区。

内城同样有城‘门’,也有兵丁把守,但没有检查行人,也没有税丁,几个穿着蓝‘色’军装的兵丁在城楼上随意走动,神态看上去很安详。

柳寒站了一会,决定不进内城,先在外城逛逛,参观下这个长安城和曾经的十三朝古都有什么不一样。这个地名也曾经让他燃起过希望,在三归堂看过的典籍中,有长安,有洛阳,有江南,有黄河,有长江,可不一样的是,前世的古代号称九州,可这里的典籍却说有十八洲,多出来的九州让他‘迷’‘惑’不解,从来没听说过名字。

比如凉州,雍州,并州,荆州,这些名字如雷贯耳,喜爱历史的他早就知道,可三归堂典籍中还有,瀛州、戎洲、长洲,等等,这让他‘迷’‘惑’不解。

见过前世的西安,没见过前世的长安,可眼前这座长安让他有些震撼,他沿着青石铺就的主干道走了半个多时辰,前面依旧看不到头,周围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路上经过了一座道观,道观里香火旺盛,老远便闻到香味。和曾经的十三朝古都有什么不一样。这个地名也曾经让他燃起过希望,在三归堂看过的典籍中,有长安,有洛阳,有江南,有黄河,有长江,可不一样的是,前世的古代号称九州,可这里的典籍却说有十八洲,多出来的九州让他‘迷’‘惑’不解,从来没听说过名字。

比如凉州,雍州,并州,荆州,这些名字如雷贯耳,喜爱历史的他早就知道,可三归堂典籍中还有,瀛州、戎洲、长洲,等等,这让他‘迷’‘惑’不解。

见过前世的西安,没见过前世的长安,可眼前这座长安让他有些震撼,他沿着青石铺就的主干道走了半个多时辰,前面依旧看不到头,周围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路上经过了一座道观,道观里香火旺盛,老远便闻到香味。

第51章 长安小贼(上)

柳寒没有进去,只是在‘门’前看了看,烧香的信徒不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络绎不绝,这是另外一个让他‘迷’‘惑’不解的地方,这时代似乎没有佛教,无论在西域还是在这里,他都没看到过寺庙,也没看到过清真寺。(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

西域人信奉的是一种叫拜月教的宗教,柳寒不确定这个宗教就叫拜月教,这是他给取的名字,西域当地人的叫法直译过来的。这拜月教自然崇拜的是月神,每到月满之日,教众便要举行仪式,进行祭拜活动,所以,每到月圆时,无论是国王还是百姓都要举行篝火庆典,草原上到处是燃烧的火堆。

这种庆典,柳寒参加过多次,对祭祀的程序熟悉无比。祭祀程序很简单,首先是献祭,祭品无所谓,可以是烤羊,也可以是烤兔,如果这些都没有,那么烙几张饼也可以,无所谓贵重,主要看本心。

柳寒到拜月殿去过,各地拜月殿不同,就如同道观一样,有富的,也就有穷的,不过,无论穷富,主神月神都是一个美丽的以月亮为背景的‘女’神,而铸成月亮的,一定是一整块光洁的白‘玉’。

在西域也有道观,可无论规模还是信徒,都大大少于拜月教,由于信徒太少,多数道观都没落了,只有少数几个大城市才有。

看到眼前的道观,柳寒忽然觉着自己该进去看看,可转念一想,还是不进去了,于是转身又走,这样漫无目的的逛了半天,在街边的小食摊上吃了碗面后,他终于决定上东坊去看看。

长安的市场不像姑臧,姑臧只有一个坊市,长安城内便有三个坊市,城外还有一个坊市,城外的坊市主要是‘交’易马匹骡子驴等动物,城内的三个坊市则不同,从凉州和西域大漠过来的商品都在西坊‘交’易,而从江南和帝都等东方过来的则在东坊‘交’易,而北坊则是每个男人都向往的地方,这里青楼妓院酒楼遍布,一到夜晚,这里是歌舞不断,香飘全城。

不过,从毕良收集到的情报看,内城还有个销金窝,那便是长安城的教坊,这里的教坊可不是普通的教坊,里面全是犯罪官员和士族的妻‘女’,要进这个地方,必须是官员或士族,至少也要官员或士族带路,否则恕不接待。

沿着青石大道,柳寒不紧不慢的朝东坊走去,用不着打听,从东坊出来的拉货大车便是向导。眼看着便到了坊‘门’前,背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回头一看,一群麻衣人慌张的从边上的小巷中跑出来,紧跟着从里面追出来一群灰衣人,两个跑得慢的麻衣人被追上后,顷刻便被打翻。

柳寒闪到边上,没有微蹙的看着街上两群人群殴,这不像是武林中人,相反倒像是市井之徒斗殴,两边的人都是徒有蛮力,没有丝毫修炼气息。

“这长安城的治安怎么还赶不上姑臧?”柳寒心中纳闷,这可是秦王坐镇的都市,这里的警备要远强于普通城市。

忽然感觉不对,他的手闪电般抓住一条正要离开的手臂。

“哎哟!”

柳寒低头看却是一个脸上脏兮兮的小孩发出惨叫,小孩手里还抓着个钱夹,这钱夹还是他发明的,自从有了银票后,再不用带着沉甸甸的银锭金锭,柳寒便设计这个钱夹,专‘门’用于装银票,简单的说便是,没有银票,便没有钱夹。

“动作够麻利的。mht.la [夜夜小说网]”柳寒略微有些惊讶,要知道自从进阶宗师后,周围四五米范围都在他控制之下,普通人根本无法靠近他,更不用说从他怀里偷东西。

小孩看上去不大,也就七八岁的样子,面黄肌瘦,穿着件麻片状的衣服,到处是破‘洞’。

“放开我!”小孩的声音‘挺’脆,牙齿很白,目‘露’凶光,拼命挣扎。

柳寒微微一笑,手上稍稍加了半分力,小孩顿时无力,差点便跪下来,柳寒正要开口,一群小孩从巷子里冲出来,高声叫着打贼,围着他便拳打脚踢。

柳寒有些傻眼了,这些小孩自然没法伤他,可这样围着他打,让他尴尬万分,若是普通贼子,他只需抬手这些家伙都得躺下,可这些都是小孩。

周围的人盯着柳寒,柳寒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手一松,小孩一下挣脱出来,拔‘腿’便跑,随后那群小孩跟着跑进了小巷,柳寒皱眉站在那,这些小孩就躲在小巷内,根本没有逃过他的神识追踪。

略微踌躇,柳寒朝小巷走去,两个在小巷边上观察动静的小家伙看到他过来,立马飞奔朝巷子深处跑去,柳寒也不加快速度,就像散步一样,慢腾腾的走进小巷,他没有注意,巷边上几个正晒太阳的老头看着他的目光,充满怜惜,好像他进入的不是小巷,而是匪窝。

走进小巷,柳寒才发现,这里与外面简直是两个世界,道边污水横流,臭气熏天,排水沟里还可以看到倾斜出的秽物,两边的房屋低矮破旧,即便开着‘门’,里面也是黑乎乎的。

神识锁定了一个小孩,柳寒跟着他转过一个巷口,进入一个更加破旧的小巷,道边到处堆着杂物,屋檐下挂着各式衣服。没用多久,柳寒便站在一个歪倒的小院外,院子已经完全废弃,屋顶的半边茅草已经被卷走,泥砌的土墙裂开道道口子。

透过缝隙,院子里有十几个小孩,小孩围着个稍微大点的孩子,这还是同样披了件麻片,前襟散开,‘裸’‘露’着干瘪的肚子,肋骨根根可见。

“什么小兔被抓住了!?”

“那家伙‘挺’厉害,一下便把小兔子的手给抓住了!”

“那人穿得可好了,至少值.。。值三钱银子!”

柳寒看看自己的衣服,这衣服至少值十两银子,这些小家伙还是不识货呀。

“看上去不像是本地人,我们在显阳宫就盯上他了,这家伙腰间鼓鼓囊囊的,肯定有不少银票。”

柳寒微微皱眉,他完全没有察觉自己被跟踪,自从跨入宗师境界后,还没有碰上能跟踪他而不被发现的人,这帮小家伙有一套啊。

“都别闹了!”一个略带老气的声音将大家伙嘈杂的喧闹打下去,可这个声音的主人在柳寒眼中同样是瘦削的孩子,他的特点很突出,由于太瘦,以至于脑袋看上去比较大。

“虎哥,明天那郭蝎子便要来收钱了,咱们还差四两。”

此言一出,所有孩子都低下头,虎哥咬牙恨声道:“打听下,那要顶罪的,不管是打板子还是夹号,我都接了。‘操’******,将来老子武功大成,第一个饶不了的就是这郭蝎子!”

“虎哥,不行啊,你刚挨了二十大板,这伤还没好呢。”小兔子急忙阻拦。

“少废话,”虎哥一点不客气:“‘弄’不到四两银子,那郭蝎子肯饶了咱们?上次就丢下话了,再凑不出钱来,就把你和小英她们卖到窑子里去。”

柳寒这才明白,这小兔子居然是个‘女’孩,再看看里面,这群人里居然有五六个‘女’孩,从四五岁到七八岁的都有,这小兔子算是最年长的,也不到十岁。

“这次我去。”那个大头孩子决然说道,虎哥坚决摇头:“你没修为,去也白搭,你当那板子好受,****的,那些官差手都黑。”

柳寒已经听明白了,这所谓顶罪,便是替人受罪,替那些犯罪的人受罚,当然这有个底线,即不是死罪,不是流放,仅限打板子夹号。

打板子都明白,这夹号就是,带上木夹,跪在衙‘门’前,短的三天,长的三月。

有钱人犯了这样的罪,又不愿去受,就买通一些市井无赖去代其领受,当然这也要‘花’钱,上下都要打通。穿得可好了,至少值.。。值三钱银子!”

柳寒看看自己的衣服,这衣服至少值十两银子,这些小家伙还是不识货呀。

“看上去不像是本地人,我们在显阳宫就盯上他了,这家伙腰间鼓鼓囊囊的,肯定有不少银票。”

柳寒微微皱眉,他完全没有察觉自己被跟踪,自从跨入宗师境界后,还没有碰上能跟踪他而不被发现的人,这帮小家伙有一套啊。

“都别闹了!”一个略带老气的声音将大家伙嘈杂的喧闹打下去,可这个声音的主人在柳寒眼中同样是瘦削的孩子,他的特点很突出,由于太瘦,以至于脑袋看上去比较大。

“虎哥,明天那郭蝎子便要来收钱了,咱们还差四两。”

此言一出,所有孩子都低下头,虎哥咬牙恨声道:“打听下,那要顶罪的,不管是打板子还是夹号,我都接了。‘操’******,将来老子武功大成,第一个饶不了的就是这郭蝎子!”

“虎哥,不行啊,你刚挨了二十大板,这伤还没好呢。”小兔子急忙阻拦。

“少废话,”虎哥一点不客气:“‘弄’不到四两银子,那郭蝎子肯饶了咱们?上次就丢下话了,再凑不出钱来,就把你和小英她们卖到窑子里去。”

柳寒这才明白,这小兔子居然是个‘女’孩,再看看里面,这群人里居然有五六个‘女’孩,从四五岁到七八岁的都有,这小兔子算是最年长的,也不到十岁。

“这次我去。”那个大头孩子决然说道,虎哥坚决摇头:“你没修为,去也白搭,你当那板子好受,****的,那些官差手都黑。”

柳寒已经听明白了,这所谓顶罪,便是替人受罪,替那些犯罪的人受罚,当然这有个底线,即不是死罪,不是流放,仅限打板子夹号。

打板子都明白,这夹号就是,带上木夹,跪在衙‘门’前,短的三天,长的三月。

有钱人犯了这样的罪,又不愿去受,就买通一些市井无赖去代其领受,当然这也要‘花’钱,上下都要打通。

第52章 长安小贼(下)

这个虎哥居然说他有修为,柳寒倒是有点好奇了,注意观察了下,也没看出他的修为到底有多深,看他挨了几下板子,现在还没好完,这个修为估计也没几分。

“你还要去道场学艺,这么多天没去了,人家可能早就变了。”大脑袋有些着急,忍不住揭了虎哥的底:“你的修为上不去,怎么收拾那郭蝎子!”

柳寒不仅哑然失笑,这小子胆子大,居然敢去偷艺,这要被抓住了,轻者挑断经脉,重者当场斩杀;更主要的是,这偷艺是不可能学到真正的功夫的,那内气怎么流转,拳法刀法的要点,这些都是秘传,谁会在大庭广众下教。

看看破败的院子里摆着几个石碾,还有几根捆着粗大草绳的木桩,柳寒忍不住摇摇头。

在院子里放哨的两个小孩,看着柳寒施施然从倒塌的墙后进来,两个小孩显然没有料到他居然会追到这里来,呆了几秒钟,同时发一声喊,转身跑进屋里。

柳寒不动声‘色’跟着进去,屋里的孩子们呼啦一下散开,‘操’棍的‘操’棍,拿砖的拿砖,又呼啦一下围在虎哥身边,神情紧张的望着柳寒。

小兔子悄悄在虎哥耳边说了几句,虎哥目光闪闪望着柳寒问:“我说你这人,你的钱也拿回去了,还这样不依不饶。”

柳寒看着这张稚嫩年轻,竭力装着老成的脸,微微摇头,故意调侃道:“我听说这里有个虎哥,长安城里小有名气。”

虎哥闻言‘胸’膛‘挺’起来,脑袋扬着,有了几分骄傲:“小爷就是,你找我?”

周围几个小孩面‘露’兴奋,想着自己的老大居然有这样的威风,连这个外乡人都知道他的名气,小腰杆立着,小‘胸’膛‘挺’起来,小脸扬着。

“我想请你帮忙找个人。”

“没有问题,”虎哥大包大揽,双手叉腰:“他是做什么的?叫什么?”

“你行吗?”柳寒决定打击下他的小信心。

虎哥信心满满毫不犹如:“小爷在长安城十年了,无论内城外城,没有小爷不知道的!”

柳寒笑了,边打量屋里边说:“你多大了,就在长安十年了。”

屋里显然是他们的住处,地面上铺着稻草,墙角堆着灶,墙面被熏得黑乎乎的,边上还有个火堆,火堆上面吊着个瓦罐,瓦罐还冒着热气。

“小爷十七岁了,”虎哥梗着脖子,语气却暴‘露’了他的虚弱:“我们这帮兄弟长安城都跑遍了,再说,我和结衣社的好汉.。。”

“结衣社?”柳寒嘴角滑出一道笑意,打断了虎哥的自吹自擂,扫他身边的小屁孩们一眼:“我想和你作笔生意,这笔生意你能挣到一笔银子,可以补上要‘交’给那个什么郭蝎子的钱。”

虎哥知道自己吹的牛被看破,可依旧脸不红心不跳的口气依旧坚‘挺’:“没有问题,你算找对了人,不管什么事,小爷都能办到,你出多少钱?”

周围的小孩全都紧张的看着柳寒,那个大头小子更加紧张,悄悄拉了虎哥的衣襟,柳寒淡淡笑了笑:“那得看你能挣多少钱。”

虎哥愣住了,显然没听明白,柳寒微微摇头,指了指那个大脑袋:“你和他留下,我们谈谈生意,我只和你们俩谈。”

虎哥和大脑袋又愣住了,俩人对看一眼,围着他们的孩子则警惕的看着柳寒,柳寒不动声‘色’,大脑袋站起来让其他孩子都出去,孩子们疑‘惑’的离开,手里还抓着棍子或砖头。

等孩子们都出去后,柳寒走到虎哥和大脑袋身边坐下,虎哥和大脑袋呆站在那,不知道柳寒要作什么。柳寒示意让他们坐下,俩人这才坐下。

“你们帮我找个人。”柳寒没有看俩人,目光就看着‘门’外的孩子们,那些孩子很紧张,生怕虎哥和大脑袋受到伤害。(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

“找人?”虎哥有些纳闷,也有些好奇,大脑袋眼珠子直转。

柳寒‘抽’出两张银票:“这是二十两银子,事情完成后,你们还可以得到二十两,如果你们愿意,我还可以给你们找个吃饭的地方。”

虎哥和大脑袋接过银票,翻来覆去,听到还有二十两,而且还可能有个吃饭的地方,不由大喜过望:“真的!”

柳寒轻轻点头,这些孩子看上去‘挺’可怜,但他不是慈善家,这个世界受苦的人多了,可看到他们,他忍不住就想起了当年的他,那时他也和他们差不多大,甚至更小,便被带进了杀手营,大慨六岁便开始杀人,他闯进去时,这具身体不过七岁。

他打算给这些孩子一个机会,如果他们能帮他找到那个人,就收下他们,让他们留在长安店,教他们读书和练功,等长大了,再安排工作,至少,那个虎哥和大脑袋,看上去有培养价值。

“我给你们五天时间,五天之内,你们要找到了,就到西坊的瀚海商社去找我,告诉伙计,找东家,他们会带你来找我。”柳寒说着站起来准备走。

“唉,等等,”大脑袋叫道:“你要找谁?”

“他叫犀锋,”柳寒沉凝下又补充说:“可能是镖师,也可能加入了军队或‘侍’卫。”

虎哥没有在意,大脑袋好奇的问:“老爷和他有仇?还是?”

柳寒冷冽的的目光扫了他一下,大脑袋心中一寒,连忙低下头,柳寒冷冷的说:“不该知道的,不要‘乱’打听。”

虎哥连忙堆出个笑脸,点头哈腰的说:“老爷,您放心,五天内包找到。”

柳寒走到院子里,小孩们早看见虎哥手里的那几张银票,小脸上都冒着热切快活的笑容,柳寒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转身扔给虎哥。

“这瓶里是伤‘药’,抹在伤口上,一个时辰便好了。”

虎哥拿着小瓷瓶看看,疑‘惑’不已,再抬头看柳寒,柳寒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虎哥得意的冲众小孩弹弹银票,众小孩欢呼不已,叫嚷着要吃白面馒头,要吃烤煎饼,炸油果子,小兔子怯生生的说要买根红头绳。

“别急,别急,大家别急,那位老爷还说了,只要找到那个人,还有二十两,嘿嘿,这可是四十两,四十两啊!大生意!”

“虎哥,咱们上那去找那犀锋?”有人问道。

“这还不简单,大脑袋,你说说!”虎哥拍了大脑袋下,大脑袋的脸上同样洋溢着喜气,这笔从天而降的银子不但解了他眼前之难,还给他们带来一条新路,他还记得这位老爷说过,可以给他们个吃饭的地方。

“这事还不容易,咱们分成三路,小鹞子,你去宫城,找小滑子,让他打听下,宫城‘侍’卫中有没有个叫犀锋的人,虎哥,你去找邱嫂,她表哥不是在大营当伍长吗?我去找校尉府的老菜头,小奎子,你带人去各个镖局跑跑,这长安城有三大镖局,先从长风镖局开始。”

虎哥拍着大‘腿’大笑起来:“哈哈,这不就完了吗,有大脑袋在,什么难题都没了!小兔子!”

小兔子应声跑来,虎哥将银票拍在她手上,豪气的宣布:“去买点好吃的,再买两瓶酒,今晚咱们好好乐一乐,”说到这里,他嘿嘿的笑了两声,拍拍大脑袋:“等那二十两到手,咱们上小白鞋那去玩儿次。”

一圈小屁孩们傻乎乎的嘿嘿笑起来,小兔子咬咬嘴‘唇’,趁着虎哥不注意在他受伤的屁股上狠狠的拧了一把,虎哥哎哟哎哟的大叫起来,小兔子就像没听见拿着银票招呼几个人一块去了,拿着这样大额的银票,在这样的小巷子里是很危险的。票,小脸上都冒着热切快活的笑容,柳寒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转身扔给虎哥。

“这瓶里是伤‘药’,抹在伤口上,一个时辰便好了。”

虎哥拿着小瓷瓶看看,疑‘惑’不已,再抬头看柳寒,柳寒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虎哥得意的冲众小孩弹弹银票,众小孩欢呼不已,叫嚷着要吃白面馒头,要吃烤煎饼,炸油果子,小兔子怯生生的说要买根红头绳。

“别急,别急,大家别急,那位老爷还说了,只要找到那个人,还有二十两,嘿嘿,这可是四十两,四十两啊!大生意!”

“虎哥,咱们上那去找那犀锋?”有人问道。

“这还不简单,大脑袋,你说说!”虎哥拍了大脑袋下,大脑袋的脸上同样洋溢着喜气,这笔从天而降的银子不但解了他眼前之难,还给他们带来一条新路,他还记得这位老爷说过,可以给他们个吃饭的地方。

“这事还不容易,咱们分成三路,小鹞子,你去宫城,找小滑子,让他打听下,宫城‘侍’卫中有没有个叫犀锋的人,虎哥,你去找邱嫂,她表哥不是在大营当伍长吗?我去找校尉府的老菜头,小奎子,你带人去各个镖局跑跑,这长安城有三大镖局,先从长风镖局开始。”

虎哥拍着大‘腿’大笑起来:“哈哈,这不就完了吗,有大脑袋在,什么难题都没了!小兔子!”

小兔子应声跑来,虎哥将银票拍在她手上,豪气的宣布:“去买点好吃的,再买两瓶酒,今晚咱们好好乐一乐,”说到这里,他嘿嘿的笑了两声,拍拍大脑袋:“等那二十两到手,咱们上小白鞋那去玩儿次。”

一圈小屁孩们傻乎乎的嘿嘿笑起来,小兔子咬咬嘴‘唇’,趁着虎哥不注意在他受伤的屁股上狠狠的拧了一把,虎哥哎哟哎哟的大叫起来,小兔子就像没听见拿着银票招呼几个人一块去了,拿着这样大额的银票,在这样的小巷子里是很危险的。

第53章 私情(上)

柳寒也见识了小巷的危险,在出来的路上,他便遇上两起挑衅的人,不过,对方在他展‘露’了一点修为后,立刻便消失了,而后再也没人来妨碍他了。

到东坊市转了一圈,东坊的东西明显带着东方的气息,大气秀美的青州绸缎,醇香的禹州独峰茶叶,扬州绣房的绣品,珠州大而圆的珍珠,堪比天价的池州檀香木,还有,帝都荣宝斋的珠宝。

东西两个坊市的商品风格明显差异,东市‘精’巧,西坊粗矿,即便同样是珠宝,东市的珠宝也要‘精’致巧妙得多,哪怕是柳寒带来的西域最好的珠宝也比不上。

但西坊的东西充满异域风格,对于见惯了东方风情的长安贵族来说,倒有了很大吸引力。

出了小巷,整个长安的治安状况倒是不错,沿途再没有难为挑衅的人,柳寒在闭市后才施施然回到包下的客栈,晚饭后,老黄柳铁分别向他报告了查账的情况,除了那两笔去向不名的资金外,账目还都对,不过库房的存货少了两成,柳寒盘问二掌柜,二掌柜也不隐瞒,这两成货被傅家拿走了,货款还没回来,属于赊账销售。

这种销售是允许的,不过,得针对信誉好的,这是柳寒在讲课时教过他们的。

柳寒没有追究,告诉二掌柜,回去让三公子尽快将货款送来,既然查账没查出大问题,明天他可以带他们的人走了。

现在留给柳寒的问题是长安店的人事安排,原先他安排的二掌柜被毕良贬为商队主事,现在还在大漠上,还要等半个月才能回来,这还是在没有意外的情况下,若有意外,那就不知道。

“还是让杨秋来吧,他熟悉长安。”老黄提议道,对于柳寒选人的眼光,特别是商业上,他算是服了,无论是毕良还是老王,都是出类拔萃的,开拓出了长安和凉州的市场,让瀚海商社成为这两州首屈一指的商社,即便毕良背叛,可也不能否认柳寒择人上的眼光。

“他为什么没报告?”柳寒象是在和老黄讨论又象在质问:“他是有报告权的。”

柳寒在每个店都至少安‘插’两个人,这个人事安排既为互相监督,也是互相牵制,但他的问题是人手不足,没有足够的人才,他在西域十多年,西域晋人本就不多,他还要‘花’大量时间在修为和炼丹上,好容易调教出一些人来,他的事业本就大,西域再留些人,还有些人派去作秘密工作,剩下的就那么多,不可能面面俱到。

老王经过长期考验,足够信任,但柳寒依旧在他店里留了个人,这个人是商队主事,他到姑臧时,他还在大漠上,长安店也有两个人,除了毕良,另一个便是这杨秋。

杨秋也是汉夷‘混’血,柳寒培养了他三年才派到毕良身边担任二掌柜,二掌柜是有单独报告权的,所以,毕良免去他的二掌柜,而他却没报告,这其中便耐人寻味了。

老黄沉默了,他当然清楚这其中的关键,不但柳寒,就算他也在怀疑,这杨秋是不是与毕良合谋了。

现在一切都不好解释,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没有发现杨秋与毕良合谋,可底下的伙计那知道掌柜和二掌柜的事。

“那就得多作点准备。”老黄沉凝片刻提议道:“让老王派人来,你看如何?”

柳寒沉默了会微微点头,现在必须从老王那‘抽’调人手了,好在凉州已经决定收缩了,那里可以‘抽’出人手来。

这时柳铁进来报告了一个情况。

“有个伙计说,杨秋和毕良的老婆有‘私’情。”

柳寒有些惊讶,这倒是个意外情况,毕良老婆?他脑海回想起今天看见的那个浑身素服,哀哀悲戚的小‘妇’人,人家都说要说俏一身孝,可他没觉着那‘女’人有多漂亮,怎么就吸引了他的两个掌柜?

“有证据吗?”老黄皱眉问道。

“他说是他亲眼所见,”柳铁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所以问得很详细,毕良有几次外出,那‘女’人便悄悄到杨秋那去幽会,他撞上过两次。

“柳铁,毕良家有个小厮,叫.。。”柳寒忽然想起,自己忘记问那小厮的名字了:“叫什么我忘记了,你明天去把他带来。”

柳铁答应下来,柳寒想了想,又吩咐:“叫钱明过来。”

钱明是柳寒从西域带回来的,柳寒的这些下属中,只有三十六个姓柳,这三十六个是柳寒的卫士,其他的都不姓柳,原来叫什么就叫什么,可有些早就忘记原来的名字,这家伙也懒得动脑筋,分别按赵钱孙李四姓给他们取名,这钱明便是这样。

钱明很快过来,这钱明有三十来岁,跟柳寒时便已经二十多了,在柳寒身边已经七八年了,没到姑臧实习过,但在其他地方实习过,表现让柳寒比较满意,但一直没放他出去,因为总觉着他缺少点果断,因而不能独当一面。

“在杨秋回来之前,你先担起长安店的担子,能行吗?”

钱明没有立刻回答,在柳寒身边久了,明白他的做事方式,你的回答可以不合他的设想,甚至可以和他争辩,但前提是必须就事论事,不可虚妄欺骗,相反,若是说服了他,而会更赏识你。

“我对长安不熟,若老爷将长安‘交’给我,我要求留下杨秋,另外,还有,请老爷从近卫中‘抽’调一人,担任商队主事。”

柳寒皱眉望着院子,从临近院子传来隐约的喧闹声,看来二掌柜出去传达了明天便可以离开后,那些伙计高兴得有些失态。柳寒的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笑,他不觉着给傅家当奴才有什么好,至少他对手下要好得多。

“为什么?”老黄问道。

“杨秋熟悉长安,可以协助我接收市场,让‘交’接中的损失降到最低,”钱明说:“其次,我不明白毕掌柜出了什么事,但长安不安,我需要有实力支持。”

说完之后,钱明低身再拜:“老爷,我认为还是应该让杨秋主掌长安,我可以当二掌柜,另外,还需要配个账房。”

老黄没有开口,静静的看着‘门’口的柳寒,柳寒双手倒背,望着黝黑的夜空,心里却很复杂,钱明的要求合理,一旦他们离开,傅家会采取那些行动,会不会狗急跳墙,在塞外袭击他们的商队,所以加强长安店的实力,是必要的。

最让柳寒生气的是,毕良搞了这一出,整个长安店的人都要重新审查,这要‘花’去大量时间。,他不觉着给傅家当奴才有什么好,至少他对手下要好得多。

“为什么?”老黄问道。

“杨秋熟悉长安,可以协助我接收市场,让‘交’接中的损失降到最低,”钱明说:“其次,我不明白毕掌柜出了什么事,但长安不安,我需要有实力支持。”

说完之后,钱明低身再拜:“老爷,我认为还是应该让杨秋主掌长安,我可以当二掌柜,另外,还需要配个账房。”

老黄没有开口,静静的看着‘门’口的柳寒,柳寒双手倒背,望着黝黑的夜空,心里却很复杂,钱明的要求合理,一旦他们离开,傅家会采取那些行动,会不会狗急跳墙,在塞外袭击他们的商队,所以加强长安店的实力,是必要的。

最让柳寒生气的是,毕良搞了这一出,整个长安店的人都要重新审查,这要‘花’去大量时间。

第54章 私情(下)

“让柳水来。”

柳铁转身出去,一会儿时间,柳水过来了,柳水二十三四岁,谁也不知道他是二十三还是二十四,甚至可能是二十五,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十四岁开始跟着柳寒,属于比较早便跟着柳寒的下属,现在已经有武士九品修为。

从外表上看,柳水有些木讷,偶尔冒出的‘精’光却表明这外表具有欺骗‘性’。

“长安店出了些事,钱明要留在长安店,从现在起,你听他的,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从现在起,我听钱明的。”柳水重复了一遍,柳寒转头对钱明说:“两年后,柳水要调走,你有信心在两年内将长安店整顿好吗?”

“回老爷,如果查明杨秋没有问题呢?”钱明问道。

“如果杨秋没有问题,我会调你去江南或荆州。”

“明白。”钱明迟疑下还是说道:“我还是认为长安店‘交’给杨秋最好。”

“如果他没有问题,可以,但必须是一点问题都没有,无论是背叛,还是与毕良的老婆有染,都要没问题。”柳寒的神情很严肃。

钱明转身要走,老黄悠然开口:“怎么,你不想留在长安?”

钱明转身,不敢怠慢郑重答道:“不是,我是从商社角度考虑,杨秋熟悉长安,熟悉店里的伙计,若他在,我们的客户便不至于流失,供应商也能保持。”

商社的人都知道,老黄别看是个老头,举止有些狷狂,可他是柳寒最信任的人,可以代表柳寒处理很多事,连柳铁都还在他之下,更可怕的是,这老头目光如炬,‘洞’察纤毫,没有人能瞒得过他。

等钱明和柳水出去后,老黄才慢悠悠的说道:“他说得有道理,杨秋是目前最佳人选。”

柳寒没有回答,他不赞成这个人选,不错,从商业角度看,杨秋是最佳人选,可杨秋若真勾引了毕良老婆,那么这人的品‘性’就值得考虑。(WWW.mht.la 好看的小说)

勾引‘女’人没什么,可不能什么人的老婆都勾引,没有一点自制力,这样的人不能用。

第二天,二掌柜带人走了,钱明正式接收长安店,封闭了几天的店‘门’打开,早就等得焦急的客户,柳寒亲自坐镇店内,观望的客户店家纷纷安心,钱明以临时主事的身份掌握店里的一切,柳寒重新任命了账房,原账房被降职,负责协助新账房主管工作,新账房主管有单独报告权。

柳铁带人将毕良家的小厮带带过来,小厮腰上依旧捆着孝带,柳寒在后店盘问他,小厮告诉柳寒,杨秋与毕良的老婆是勾搭成‘奸’,可究竟是毕良老婆勾引杨秋,还是杨秋勾引毕良老婆,他也不知道,毕良对此有所察觉,所以才派他到家,名义上是照顾家里,实际上是限制老婆的行动。

“老爷,老掌柜苦啊,他也是没办法,他心里苦,所以才为人所趁。”小厮红着眼睛:“有次老掌柜喝多了,我在边上伺候,我大着胆子问他,为何不处理了姓杨的,老掌柜说他处理不了,这姓杨的背后有东家。”

小厮说着跪下来,冲着柳寒砰砰砰连磕三个响头,额头血红一遍。

“老掌柜固然不对,可始做蛹者却是杨秋,请老爷做为老掌柜作主。”

小厮睁着血红的眼睛祈求的望着柳寒,柳寒面沉似水,心里气恼不已,这‘女’人有什么好,居然将一个好生生的长安店给闹得‘鸡’犬不宁,上下反目。

真tmd红颜祸水!

“‘女’人!一个‘女’人就闹成这样!两个不成器的东西!”

“你叫什么?”老黄却饶有兴趣的看着小厮问道,小厮低下头,随即又抬首答道:“小的没有姓,身为奴仆,没的辱没了先人姓氏。”

“呵呵,辱没先人姓氏的肯定不是你,”老黄眯眼瞧着小厮:“你念过书?”

小厮点点头,老黄又说:“瀚海商社不收来历不明的人,如果你不肯,待会拿上你的卖身契,走吧。”

小厮愣住了,原以为会受到斥责,没想到结果居然是这样,老黄依旧平静的看着他,柳寒坐在椅子上,浓眉紧皱,不知道在想什么,柳铁面无表情,好像根本不关心这里在发生什么。

小厮重重磕了头,起身准备离开。

“柳铁,给他包扎一下,再给他十两银子。”

“多谢老爷。”小厮准备再次磕头,柳铁一把拉住他,小厮扭头看着他,神情有些奇怪,柳铁摇摇头,带着他转身要走,刚走到‘门’口,身后传来柳寒的声音。

“头七做完之后,你不准再留在毕家。”

小厮回头看着柳寒,还有些稚嫩的脸写满不解:“为什么?老爷。”

“这是为你好,小子,别不知道好歹。”柳铁伸手将他提出来,小厮还是不解,眉宇间全是疑团。

等小厮和柳铁出去后,柳寒才重重叹口气,老黄淡淡一笑,伸手拿起本书看起来,过了一会,柳寒才开口:“这孩子你认识?”

“不认识。”很平静很平淡。

“不认识怎么会帮他?”

“我只是觉着他有趣。”依旧平静依旧平淡,就像在说别人的事。

“我了解你,就如同你了解我。”

老黄将书收起来,扭头看着柳寒问:“你觉着什么样的人在刚才那种情况下依旧不肯透‘露’自己的姓氏?”

柳寒没有回答,老黄叹口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孩子姓杜,是兴阳杜家的人。”

“兴阳杜家?”

“对,属于上品士族,家族最早的记载可以追溯到大夏,历三朝而不败,千年以来出过十几位丞相十几个皇后,但五年前,这个家族成年男丁全部抄斩,幼儿‘女’子全部变卖。唉,又少了一个千年家族。”

柳寒听得暗惊,这杜家这么厉害,老黄接着又说:“看到他,我倒想起件事来,这泰定皇帝登基后,灭了几个‘门’阀士族,这杜家算一个,还中岭齐家,绍山马家,河东胜家,他这是要作什么?”

“谁知道呢?”柳寒皱眉:“这些家有什么共同点没有?”

老黄思索着摇头:“没看出来,咱们的情报还是少了点。”

“说句实话,我倒是在想一个问题,”柳寒说道:“这泰定的病是真好了,还是用‘药’强撑着。”

“用‘药’强撑?有这样的‘药’?”老黄有些惊讶神情满是疑‘惑’。

“有,”柳寒肯定的答道:“我就知道三种之多,不过,这种‘药’配置很困难,而且后患很大。”

“后患?多大?”老黄显然不怀疑泰定皇帝能找到‘药’材,他是皇帝,天下都是他的,什么天材地宝找不到。

“让他死得更快点。”柳寒说着起身站起来,停顿下忽然问道:“他卖身契上是啥名?”

老黄奇怪的看着他,心说我都没见过卖身契,怎么会知道,柳寒反应过来,摇头自嘲的笑了笑,他也忽视了这个问题,卖身契上是有名字的,可柳铁带回来个消息,这小厮的卖身契上居然没有姓,只有个名字,叫少邦。

柳寒听后直摇头,苦笑着看着老黄,老黄也禁不住微微摇头,俩人相对无言,从内心来说,柳寒倒是‘挺’喜欢这孩子的,知恩图报,坚韧有信念,调教一番,倒是有作为。夏,历三朝而不败,千年以来出过十几位丞相十几个皇后,但五年前,这个家族成年男丁全部抄斩,幼儿‘女’子全部变卖。唉,又少了一个千年家族。”

柳寒听得暗惊,这杜家这么厉害,老黄接着又说:“看到他,我倒想起件事来,这泰定皇帝登基后,灭了几个‘门’阀士族,这杜家算一个,还中岭齐家,绍山马家,河东胜家,他这是要作什么?”

“谁知道呢?”柳寒皱眉:“这些家有什么共同点没有?”

老黄思索着摇头:“没看出来,咱们的情报还是少了点。”

“说句实话,我倒是在想一个问题,”柳寒说道:“这泰定的病是真好了,还是用‘药’强撑着。”

“用‘药’强撑?有这样的‘药’?”老黄有些惊讶神情满是疑‘惑’。

“有,”柳寒肯定的答道:“我就知道三种之多,不过,这种‘药’配置很困难,而且后患很大。”

“后患?多大?”老黄显然不怀疑泰定皇帝能找到‘药’材,他是皇帝,天下都是他的,什么天材地宝找不到。

“让他死得更快点。”柳寒说着起身站起来,停顿下忽然问道:“他卖身契上是啥名?”

老黄奇怪的看着他,心说我都没见过卖身契,怎么会知道,柳寒反应过来,摇头自嘲的笑了笑,他也忽视了这个问题,卖身契上是有名字的,可柳铁带回来个消息,这小厮的卖身契上居然没有姓,只有个名字,叫少邦。

柳寒听后直摇头,苦笑着看着老黄,老黄也禁不住微微摇头,俩人相对无言,从内心来说,柳寒倒是‘挺’喜欢这孩子的,知恩图报,坚韧有信念,调教一番,倒是有作为。

第55章 保护费(上)

到店里巡视一遍,店里倒是很平静,似乎没有受到商社掌柜更迭的影响,钱明熟练老道的与顾客打‘交’道,柳寒在边上看了会,便踱步回到后院,老黄已经不在后院了,他觉着在这没什么事,回客栈去了。

柳寒决定让商队从城外常家的院子迁出来,毕良在城外买了个院子,以商社的名义买的,这院子比常家的院子大,但没那么‘精’巧,多的是西北粗旷。

商队迁出来后,为了安全,柳寒又布置了防御,整个院子的高处都放上了人,伙计们无事不得出庄。

毕良的案子正如柳寒预料的那样,那个班头还是‘挺’‘精’明的,居然‘摸’到傅三公子的庄子上,可很快,傅家发力,长安府知府感到压力,加上毕良又没什么背景,作为奴隶,他的主人好像并没有不着急,知府暗示班头不要查了,傅家又给班头送了银子,于是班头衙役们的积极‘性’便没那么高了,没两天便栽赃给了兄弟会。

让柳寒比较意外的是,店开‘门’没两天,‘门’外便来了几个大汉,这些大汉不吵不闹,进‘门’便在边上坐下,瞪着双眼瞧着进‘门’的客户,客户一看到他们,就像看见瘟疫似的,立马转身便走。

“诸位好汉,不知道到小店有何事?”钱明小心翼翼的冲为首的大汉问道。

为首的大汉毫不客气的开口道:“你是新来的掌柜?”

“在下暂时代任长安店掌柜,不知壮士光临鄙店有何贵干。”钱明依旧小心。

“我们与毕掌柜有协议,毕掌柜以前每月给我们五百两,我们保证没人敢到贵店撒野,没人敢欠贵店的账。”

柳寒早就得到禀报,躲在一边看得清清楚楚,现在他明白,这帮家伙是来收保护费的,柳寒苦笑下微微摇头,一直留心的柳铁立刻拉下脸,推‘门’便要出去会会这些‘混’‘混’,柳寒一把拉住他,冲他摇摇头。(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

小鬼难缠,这些‘混’‘混’不过是些小鬼,只要数目不大,给他们就行了,柳寒不想在这上面招惹是非。

钱明知道柳寒在后面盯着,听见‘门’响又关上,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迟疑了下问:“诸位壮士,我刚接手,好些事不清楚,如果你们和毕掌柜有协议,能不能把协议给我看看。”

为首的大汉一阵冷笑,身边的人则放肆的大笑起来,钱明不动声‘色’的给柳水使个眼‘色’,柳水面不改‘色’站在那没动,为首大汉将杯子往地上一砸,厉声喝道:

“爷爷说的便是,你要不认账,我也不难为你,爷爷抬脚便走。”

“壮士息怒,”钱明含笑道:“我今天才接手,原二掌柜在移‘交’时没有移‘交’这一块,商队主事还在外面,要过段时间才回来,本店‘交’接还没完成,还请壮士不要着急,再等两天。另外,还请教壮士是那家堂口?”

“盘道?”为首大汉冷笑两声,满不在乎的翘起二郎‘腿’,靠在椅子上,他身边的一个壮汉踏前一步大声宣布道:“你听好了,我大哥震关中是铁拳会舵主,这西坊一片是我们铁拳会地盘,要在这做生意,得问我们铁拳会是不是同意!”

“原来是铁拳会的好汉,”钱明依旧笑眯眯的,这是他的特点,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笑呵呵的,他信奉伸手不打笑脸人。钱明冲震关中作揖:“震壮士,这五百两是个大数目,我必须等主事回来才能定。”

柳寒没有再听下去了,这震关中不过扯虎皮扛大旗,铁拳会是长安的帮会不假,可毕良在账册中清楚记着,每月‘交’的保护费不过十两,这家伙想趁‘乱’打劫,一下涨了几十倍。

叫来一个伙计问了下,长安城内有四大帮派,分别是结衣社,八道盟、铁拳会、天风亭;长安城人人都知道这四大帮派,但这四大帮派不同,结衣社和八道盟有自己的生意,一般不干涉普通百姓的生活。

结衣社主要是赌场妓院,另外也提供保镖服务,这个保镖可不是保护商队的保镖,而是人身安全的保镖服务;

八道盟则是把持了长安四周八条水道的运输,码头和码头上的脚夫,全是八道盟的成员,在长安声势最隆,成员最多,得罪了八道盟,不但货走不出去,就连人也不可能离开长安。

天风亭和铁拳会则在长安外城划分地盘,内城没人敢去那搞风搞雨,天风亭占了东城,铁拳会则占了西城,分别收保护费,但不管在东城还是西城,都不敢对地盘上赌场下手,那是结衣社的生意。

“听说这震关中修为很深,去年来了几个刀客,就是他出手只用了一拳便将刀客打得半死,.。。”

伙计神情有些焦虑,不时看看关着的‘门’,可柳寒却没兴趣,这家伙要真有本事,‘门’阀士族早就动手招揽了,这帮派毕竟是黑道,脑袋上顶了个贼的名声,而且他不过是个舵主,上面还有‘门’主帮主,为‘门’阀士族效力,远比这样挨家挨户收保护费风光。

钱明推‘门’进来,低声报告说这震关中非要五百两不可,柳寒冷笑下,对柳铁说:“去告诉他,我们已经查明,毕良每月给他的是十两,我们愿意依旧按每月十两缴费,五百两免谈。”

柳铁嘿嘿笑了笑,推‘门’出去,过了会,房间传来愤怒的叫声:“十两!爷爷亲自上你们店来就给十两!”

“震壮士,震壮士,这毕掌柜刚走,您就提价,五百两,我们确实‘交’不起。”钱明的语气依旧那么客气,柳寒可以想到,钱明满脸堆笑的模样。

可柳寒心里却在想另一个问题,这震关中涨价,究竟是他的主意还是被人怂恿,如果是后者,那就有问题了。

长安城的帮派势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也没打算去查,以他自身的经历,这些帮派后面还有没有人,有没有官府支持,有没有士族背景,都说不定。

而且,他原定计划中,没有在长安停留这么久,也没有打算去探查这些帮会。

但震关中打上‘门’来了,这就不同了。

房间里,震关中腾地站起来,抓起杯子便往地上砸,杯子刚已离手,柳铁还没动作,柳水闪电般的伸手接住了杯子,震关中愣了下,随即连连冷笑。

“我说呢,原来有仗持,有了靠山了!”震关中呵呵笑着,侧脸对边上的汉子笑道:“咱们都是苦哈哈,最喜欢的便是与富贵人换命。”

“换命?!”柳铁眼珠子睁得比铜铃还大,黑黝黝的脸上满是惊奇:“你和我换命?看你出手,你不过武徒八品的修为,凭什么和我换命!”

震关中脸‘色’瞬变,原来眼前这个黑大汉的修为更高,他强作镇定的叫道:“我的修为可能没你高,但我们铁拳会有三千弟兄,个个都是好汉!”

钱明已经悄悄退到后面去了,现在已经轮不到他说话。

柳铁再度干笑两声,柳水恰到好处的也同时摇摇头:“唉,这就怕了,还拉上三千兄弟作后台,没那本事就别上‘门’要钱。”竟是他的主意还是被人怂恿,如果是后者,那就有问题了。

长安城的帮派势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也没打算去查,以他自身的经历,这些帮派后面还有没有人,有没有官府支持,有没有士族背景,都说不定。

而且,他原定计划中,没有在长安停留这么久,也没有打算去探查这些帮会。

但震关中打上‘门’来了,这就不同了。

房间里,震关中腾地站起来,抓起杯子便往地上砸,杯子刚已离手,柳铁还没动作,柳水闪电般的伸手接住了杯子,震关中愣了下,随即连连冷笑。

“我说呢,原来有仗持,有了靠山了!”震关中呵呵笑着,侧脸对边上的汉子笑道:“咱们都是苦哈哈,最喜欢的便是与富贵人换命。”

“换命?!”柳铁眼珠子睁得比铜铃还大,黑黝黝的脸上满是惊奇:“你和我换命?看你出手,你不过武徒八品的修为,凭什么和我换命!”

震关中脸‘色’瞬变,原来眼前这个黑大汉的修为更高,他强作镇定的叫道:“我的修为可能没你高,但我们铁拳会有三千弟兄,个个都是好汉!”

钱明已经悄悄退到后面去了,现在已经轮不到他说话。

柳铁再度干笑两声,柳水恰到好处的也同时摇摇头:“唉,这就怕了,还拉上三千兄弟作后台,没那本事就别上‘门’要钱。”

第56章 保护费(下)

‘门’开了,柳寒出来了,柳铁和柳水立刻暂退一边,震关中打量下柳寒,钱明上去禀报,柳寒也没开口,径直坐到震关中边上,钱明恭敬的奉上茶,再恭敬的退到边上。(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坐下!”

震关中不由自主的坐下来,刚落座便醒悟,自己怎么就坐下了,怎么这么听话,腾地就要站起来,刚刚抬起身子,便再也动不了了,一股劲道将他浑身罩住,力量之强大,让他动不了分毫,他不由大骇,这个看上去平和的中年人,原来才是真正的高手。

震关中的冷汗下来了,他完全无力抗拒,就算是帮主也没给他如此恐怖的压力。

柳寒慢条斯理的端起茶杯,用杯盖轻轻拂去面上的残渣,小小的抿了口,微微皱眉:“这是明前茶吗?”

“回东主,不是,这是原来店里留下的,应该是去年的‘春’茶。”钱明赶紧答道。

“去年的?”柳寒面‘露’不悦:“我不是告诉过你们,顾客大过天,怎么能用去年的‘春’茶招待客人呢?以后一定要用明前,记住了吗?”

“是,小的记住了,东主放心,我马上派人去买。”钱明立刻吩咐伙计去买新茶。

柳寒将茶杯放下,扭头看了眼震关中,震关中心里一寒,这一眼毫无感情,就像看蝼蚁,或者也可以说看死人。

震关中恐惧之至,心里忍不住大骂盛师爷,这老王八蛋,连对方底细都没查清楚,就让老子出头,冷汗从背脊冒出来。

“我对江湖好汉都是敬佩的,能结‘交’认识江湖好汉,是我的荣幸,这位壮士,要不这样,我们单独聊聊,什么事都好商量,您说是不是?”

震关中有些糊涂了,没想到对方一开口,居然如此低调温和,可从对方展‘露’的修为来看,自己完全看不透,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

他看看柳寒又看看柳铁和柳水,三人都很平静,柳铁依旧瞪大眼珠子盯着他,柳水则站在‘门’口,象是在迎客,又象是堵住‘门’口,震关中心里明白,如果一动手,他们没一个能走出去。

震关中正在迟疑,柳寒已经起身含笑邀请他到后院去,震关中忽然感到身体一松,身体又能活动了,他一直凝聚全部劲气在对抗这庞大的劲道,这劲道忽然消失,让他猝不及防,劲气回流,内腹立刻受伤,喉头涌上一股腥味,他勉力压下去。

震关中心里震骇不已,这人手没动,随随便便的坐下,没有任何出手的迹象,却让自己受伤了,这修为,恐怕只有武师级的才能办到。再看柳铁柳水,那副神态,估计修为至少也有武士。想到这些,心中不由冷了大半截,看着柳寒站在‘门’边等他,这就有点不敢去了。

“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让我这些兄弟也听听。”

震关中已经‘露’怯了,可他身边的那汉子却没明白,口气依旧满满的:“怎么滴,还跑来跑去的,行还是不行,就是一句话,别说不给你面子啊,不管行不行,你给句话,我们抬脚就走。”

柳寒依旧含笑:“震爷,这里人来人往的不方便,后面清净,咱们可以敞开说说。”

震关中心说要的就是不方便,这要清净了,我还有命吗?可没等他开口,身边的汉子已经抢先喝道:“你这人怎么这么磨叽,咱们震爷事多,那有那闲工夫,行不行,就一句话。”

震关中心中大骂,这是你能得罪的,再看柳寒,柳寒依旧保持笑容,可眼神已是寒光满满。震关中不敢怠慢,赶紧起身,回手便给了手下一耳光,那汉子被打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自己那点惹得舵主不高兴了。

“我和柳先生说话,抡得到你‘插’嘴,滚出去!”震关中骂着给他使个眼‘色’,那汉子还算机灵,明白事情不对了,耷拉着脑袋便往外走,震关中又叫住他,让他给柳寒赔礼道歉。

那汉子只得过来,柳寒知道震关中的目的,心中不免好笑,心说我要收拾你,那会在店里。此刻见汉子过来赔礼,连忙拦住:“过了!过了!这位壮士直爽,我‘挺’喜欢。”

汉子张皇下,震关中呵呵干笑两声:“柳先生大度,多谢了,你们都到外面去候着,别搅了柳先生的生意。”

说到生意时,震关中的语气重了两分,眼角瞟了下柳寒,柳寒依旧面带笑容,似乎什么都不懂。

不管柳寒在想什么,震关中知道自己必须走进那扇‘门’,如此他的手下才能离开商社,如此他才有活下来的可能,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后院并非暗室,也不是戒备森严的总坛,不少伙计在院里,干着自己的事,看到柳寒过来,也没有停下手里的活,可震关中依旧高度紧张,每根神经都绷紧了。

推开另一扇‘门’,正堂很简单,一张方桌,两把椅子,中堂上挂着财神的画,画下是神龛,文德炉上着三柱香,香是普通的香,市面上一文钱就可以买十柱。

“请坐。”柳寒很客气,震关中现在也没刚才的气势了,迟疑下才坐到另一张椅子上,这屋里就两张椅子。

没等柳寒吩咐,伙计便端上茶,柳寒作了个手势,震关中微微迟疑还是端起茶来喝了,将嘴里的腥味洗去。柳寒微微笑了笑,伸手掏出个小瓷瓶,推到桌子中间。

震关中不解的看着面前的小瓷瓶,没有伸手去拿,柳寒含笑说:“这是专治内伤的‘药’,你的伤不重,一丸就够,这里面有五丸,可以救你五次。”

震关中更加‘迷’‘惑’不解了,将信将疑的拿起瓷瓶,拔掉瓶塞,一股淡淡的清香轻柔飘出,他不由‘精’神一振。

没等他开口,柳寒便说:“此‘药’名为续命丹,不管你受了多重的伤,只要不断气,都能救你一命,只要丹田不毁,都能让你功力尽复,看你的境界,乃武徒九品,仅差一步便可进入武士境界,这‘药’可助你一臂之力。”

震关中又惊又喜,将瓷瓶紧紧抓在手中,习武之人那不希望自己的境界更高,他的天资本不高,多年勤修也未能突破武士境界,原本心中已经绝望,没成想在这里有了这样的机缘。

“这‘药’拿去卖的话,五两黄金一粒,这‘药’可以送你,”柳寒不动声‘色’的说:“不过,你必须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

震关中心中五味杂陈,想要这丹‘药’,又不敢确定这究竟是真还是假,为难之极;可要拒绝,对面这人的深浅,根本看不透,尽管不知道不能确定刚才那股力道究竟是谁发的,以他在长安城的凶名,人家就这样施施然请他进来,单独和他聊,根本不惧。

“你要问什么?”震关中稳定下情绪问道。

“从十两涨到五百两,这涨幅也太大了,而且要得这样急,我想知道为什么?”柳寒问道。

震关中愣了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按照江湖惯例,就算涨也没这么涨的,涨十两二十两,这比较正常,一下涨五十倍,这是‘逼’人关‘门’的节奏,没有这样的,除非有深仇大恨。

柳寒盯着震关中也不言声,震关中心里纠结,手里反复转动小瓷瓶,拿到鼻尖下闻了闻,那股清香直透心肺,可江湖根本没听说过这续命丹。

“这续命丹是西域圣山冰宫所出,乃冰宫宫主所炼制,不但有‘肉’白骨,起死回生之效,而且还能增长功力,在西域赫赫有名,少有流出,可只要出现,无不引起西域豪强争夺,在车师国拍卖,曾经卖到十两金子一粒,我能得到这几粒,也是机缘巧合。”

震关中沉凝片刻,决定赌一把:“要说涨这么多也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师爷的意思。”

“师爷?”柳寒眉头微蹙,震关中点头说:“白师爷是读书人,是我们帮主在并州遇上的,开始兄弟们不服他,后来他出谋划策,三年前我们夺下了这城西一遍地,全靠他的谋划,所以兄弟们现在都服他,帮主也很信任他。”

柳寒眉头紧皱,震关中接着说:“昨天,他找到我,说毕掌柜死了,瀚海商社有钱,以前咱们定的十两太低,要涨,让我们来涨到五百两。我觉着太高,可师爷说,先抛五百两,现在商社的人是外来人,不懂长安城的规矩,懂的人都在外地,咱们趁‘乱’涨了,等懂的人回来,就已经晚了。”

“这师爷是那里人?”柳寒问道。

“不知道。”震关中摇头说,柳寒依旧眉头微蹙:“有修为吗?”

震关中再度摇头,柳寒再问:“你们帮主知道这事吗?”

“肯定不知道,帮主上天水去了。”震关中看着柳寒,心里有几分奇怪,对方好像对这个师爷更感兴趣。

“除了这些,你还知道他的那些情况?”

震关中皱起眉头,忽然发现,自己对白师爷的了解好像还真不多,柳寒眉头更紧了,提示道:“比如,他是那人?多大年龄?师从何人?家里还有什么人?平常喜欢作什么?成亲没有?”

震关中依旧摇头:“这白师爷三十二三,应该没有成亲,可也没见过他逛窑子,是那人也不清楚,那年是和帮主一块回来的,帮主说他救了他的命,我们问了,当时帮主遇上强敌,身负重伤,是师爷将帮主藏起来,后来又为帮主治好了伤,哦,对了,他会医,医术还‘挺’高明,帮里好些弟兄负伤都是他治好的。”

柳寒轻轻点头:“还有吗?”

“嗯,其他的好像就没了,我们都叫他白师爷,这几年对帮里的弟兄也‘挺’仗义..”震关中忽然发现他对这白师爷了解‘挺’少,甚至可以说几乎毫不了解。

“除了这事,以前他做过同样的事没有?”柳寒郑重的问。

震关中皱眉想了想,很肯定的摇头:“这白师爷以前不管这些杂事,除了喜好看书作诗弹琴,其他好像还没什么奢好。”

震关中再度震惊,他隐约感到事情不对了,这白师爷从来不管帮里的这类事,干嘛要管瀚海商社,难道他和瀚海商社有仇?不对,不对,以前从未听他说过,而且如果是有仇,只要说一声,弟兄们还不把瀚海商社干翻了。

“行了,你走吧,”柳寒说:“回去告诉那白师爷,就说毕掌柜在账册上留下每月缴费多少,所以我们只答应十两,问他怎么办?”

震关中刚刚抬起屁股,闻言又坐下:“我说,他要我再来呢?”

“再来,咱们就再说,嗯,”柳寒想了下补充道:“最后,你‘激’他一下,让他陪你来。”

震关中怔了下,神情很是疑‘惑’,柳寒淡淡一笑:“我只是想见见这人,没有其他意思,放心,他全须全尾来,全须全尾走,保证你不担任何责任。”

“如此,多谢!”震关中开‘门’出去,院子里的伙计依旧在各干各的,刚才那两个感觉‘挺’厉害的大汉居然没在院子里,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

第57章 变计

柳寒‘弄’不明白,这白师爷怎么对瀚海商社感兴趣来了,难道是毕良得罪过这姓白的?

回到大晋,他必须每一步都小心谨慎,稍有不慎,即有可能万劫不复。(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

有人过来取货,院子里的伙计在大声报数,几个伙计从库房里搬出货来,放在院子清点,阳光**的照在院子里,白‘色’的石板在阳光下直晃眼。

柳寒依旧端着茶杯,就像震关中还在那样,脑海里却不住翻滚,从到姑臧开始再到现在,刺杀,送粮食,背叛,莫名敲诈,这些事是不是有关联的,想了半天,柳寒确定这些事都是孤立发生的,特别是在姑臧发生的事,与长安完全联系不到一起。

既然没有关联,那么要不要查那个白师爷,如果要查,该怎么查?柳寒觉着无处着手,他当然可以派人去查,但直觉告诉他,查不出来,这个人如果有什么目的,隐藏如此之深,肯定擅长隐匿,除非长期监视,否则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收获。可长期监视?能行吗?

答案显然是不能。

除了有人有目的的查瀚海商社查他柳寒,另外还有一种可能,有人盯上瀚海商社,借这震关中的手,试探一下,如果是这样,他可能损失的便是瀚海商社长安店,对他的最终目的影响不大。

柳寒感到自己安排有误,他把所有人手带到帝都去,没有这个必要。

十多年了,他无数次设想那是个什么人,手上都有那些牌,废了一个杀手营,十多年时间过去,第二个杀手营恐怕已经建立,手下可以调动的有总教头这样的超级高手,另外可能还有大群武士武师,当初他死里逃生时,便已经有武士四品的实力,书生更是隐隐达到武士七品的境界。

所以,要对付他,还需要有大批有实力的手下,所以,在西域这些年,他培养一批忠诚的下属,训练了一批修为‘精’湛的下属,这次他要带他们上帝都。

可现在,他觉着这个安排有问题,他完全用不着带这么多人上帝都,上帝都的人应该‘精’干,修为虽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脑子,灵活机动,而他分布在各地的店,则应该成为他的耳目,那个人有可能在帝都,也有可能不在。

雁过留痕,就算那个人再隐秘,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天‘色’渐渐暗下来,柳铁的脚步声出现在院子里,虽然这脚步声在普通人耳里很轻,可在他的耳中却如同响鼓。

柳铁是来告诉他,坊丁已经在催了,马上要闭坊了。

柳寒出来,店里的清理已经做完,伙计们三三两两的或蹲或坐,都在等他。

“回吧,最近大家小心点,遇上事先忍忍,向店里报告。”柳寒吩咐道,他必须防一手,伙计们面面相窥,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钱明在边上略微解释了下,伙计们这才明白,可随即便愤怒起来,五百两,好多人一辈子都挣不了这么钱,吵嚷着要和铁拳会拼命。

“住口!拼什么拼?”柳寒厉声喝道,院里顿时鸦雀无声,伙计们扭头看着柳铁,好像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柳寒缓缓的说:“现在你们首要的是注意自己的安全,提防铁拳会的袭击,不管什么事,先保住命再说,有命,回来报个信,店里会替大家出头。”

钱明也赶紧解释:“大家别慌,也别怕,老爷已经在处理这事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老爷连西域商道上的马贼都能对付,铁拳会总不会比马贼更厉害吧。”

说了几句后,伙计们的情绪这才平静下来,关了店‘门’,他们出坊市时,已经是坊市最后一批人了,经过坊市大‘门’时,年轻的坊丁有些不满的嘀咕了几句,边上年长坊丁连忙将他撞到一边,低声在他耳边说几句,年轻坊丁同情的望着他们。

坊市里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人,今天铁拳会找上瀚海商社,便是坊市里最大新闻,虽然结果不知道,可看震关中有些兴奋的样,估计瀚海商社大出血了。

同情弱者是人类的天‘性’,特别是普通人,坊丁显然便是这样的人,看着这群被铁拳会找上的人出去,两个坊丁边关‘门’边叹息,他们还记得,当初铁拳会占领东坊后,挨家收保护费,有几个不愿‘交’的店家,结果不但人被打伤,货被抢被偷,最后不得不‘交’更高的保护费。

“唉,看他们衣着光鲜,背地里也难啊。”年长坊丁叹着气,年轻坊丁却目‘露’奇光。

“别看了,这瀚海商社可是坊里数一数二的大商社,怎么你想去那?”

“我想去铁拳会,妈的,每个月就这么点饷银,啥时候才攒够娶媳‘妇’的钱。”坊丁低声嘀咕道。

“想媳‘妇’了。。”

坊丁的话远远传来,柳寒忍不住在心里苦笑,铁拳会这样的江湖帮派,吃的是刀头饭,在官方士族眼中,他们是匪;在平民百姓眼中,他们也是匪,可在好些贫困的青少年中,却很有影响力,这些小家伙向往的便是他们那样的做派。

吃过晚饭,柳寒将今天的事告诉了老黄,老黄对这些事没经验,可这老家伙的直觉惊人,立刻意识到那白师爷有问题,随即便有了与柳寒相同的想法,这白师爷究竟是图财还是别有所图。

“老黄,看来我当初的布置有问题,”柳寒缓缓的说:“我们各分店的人手太弱,要加强。”

老黄眨巴下细小的眼睛,皱眉问道:“帝都的事怎么办呢?”

“用不着带这么多人上帝都,”柳寒的语气很慢,似乎在边说边思考,可老黄知道,这位东家已经想好了,否则绝不会与他谈这事,现在需要的是为他查漏补缺。

“如果这样上帝都,我们的全部实力便暴‘露’了,这对我们不利,而且帝都也不需要这么多人。”

老黄闻言意味深长的冲柳寒一笑,柳寒耸耸肩:“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咱们就跟他好好玩玩。”

“那就调整下吧。”老黄又恢复原来的模样,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帝都可不是姑臧,也不是长安,宫里的那位公公,恐怕比那个人更厉害。”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帝都宫城有位涂公公,这位涂公公掌控着虎贲卫,他手下的密谍遍布天下,深埋在大晋社会各个阶层,‘门’阀士族对他是又恨又怕,朝廷中大臣不断向其发出挑战,可从未获得成功。

老黄提起这个涂公公,神情冷峻,邵阳郡王主政时,曾经削弱宫内监的权限,将虎贲卫从宫内监掌控中剥离出来,这大慨是邵阳郡王诸多政策中唯一受‘门’阀士族欢迎的,可也因此得罪了这位令人恐怖的涂公公,在几年后,士族联合宫内力量,一举将邵阳郡王置于死地。

“老黄啊,看来你是仇人满朝,真不知道带你进京是对还是错。”柳寒调侃的笑道,老黄沉默了会,也‘露’出淡淡的笑容,柳寒觉着自己很幸运,居然在西域招揽到老黄,有了老黄,等于给了个向导。

可老黄也觉着自己很幸运,当年邵阳郡王改制**时,他给自己留了条后路,后来这条退路发生了作用,导致他没有被判斩立决,而是流放,可朝中之敌还是将他流放到边塞,而且还是那样危险的地方,恐怕目的便是让他被胡族杀死或掠走,后来他们果然达到目的,可没想到幸运还是他,居然在西域遇上了柳寒。

现在两个幸运的人聚在一起,准备开始他们的计划。

当晚柳寒便做出调整,给柳水留下十二个人,让柳冰带十二个人上姑臧,协助王掌柜;让柳年带十二个人上并州,柳华带十二个人上幽州,剩下的到帝都再看,最后留下上帝都的人数不得超过五十人。

“其实你可以买个坞堡,”老黄等他分派已定后才慢悠悠的建议道:“你现在的身份是庶族,庶族是可以建立坞堡的,然后再养点‘私’兵。”

这坞堡有点象一座小城,多是宗族聚居,平时散居四处,一到战‘乱’或****时期,则聚于堡中,以避战‘乱’。由于是自家避‘乱’之所,所有这些坞堡比一般县城要坚固,而且‘门’阀士族都养得有‘私’兵,这些‘私’兵数量不多,但个个骁勇善战,有些豪族坞堡的‘私’兵,装备甚至比官军还强,所以,无论是造反的叛民,还是劫掠的胡族,都不愿去攻这种坞堡,费时费力,伤亡奇大。

这样的坞堡在边塞最多,以凉州为例,只要有条件,无论‘门’阀士族还是庶族,都建得有坞堡,有的甚至还不止一个,‘私’兵最多的马家,人数高达一千多人,分驻在五个坞堡中。

‘私’兵的来源很复杂,有些是佃户,有些是主动投靠的江湖草莽,还有便是奴隶,特别是边塞地区。边塞苦寒,战‘乱’不断,随时可以买到各种奴隶,而且还便宜,这些奴隶也愿意当‘私’兵,‘私’兵的待遇极好,不用劳作,每天就是习武,如果运气好,随主人上战场,立下功劳,立刻升级,要什么有什么,赏赐甚至比朝廷还厚。

“‘私’兵?拉倒吧,这动静太大了。”柳寒摇头说。

“谁说要在帝都养了,”老黄说道:“你这不是分散了吗,在各地养,姑臧长安并州幽州,还有青州陈州,都可以养。”

柳寒没有回答,老黄叹口气:“未思进先思退,你的优势是孤身一人,弱点也是孤身一人,你教出了三十六铁卫,可仅有这三十六个是不够的,‘门’阀士族,高‘门’深宅,隐藏了多少修为‘精’深之人,你要对付的那人,手下更是有无数高强好手,连你都是他培养出来的,而且,你也说他很有钱,那么他养没养‘私’兵呢?”

“好吧,先让他们试试,先买些奴隶,试试看吧。”柳寒终于松口了,老黄神态平静,无声的叹口气。

到现在,那个人还没有一点动静,依旧藏于九地之下。

第58章 收留

让柳寒非常意外的是,第二天他到店里不久,钱明便带来两个小孩,柳寒看正是那孩子头虎哥和大脑袋,此刻站在院子里的俩人依旧象在破屋一样,毫无顾忌的打量着院子,目光中既有不羁也有羡慕。

看到柳寒,虎哥没有丝毫顾忌,也不等招呼,抬脚便进来了,边上的大脑袋都没来得及阻止,只得跟着进来。

钱明有些惊讶,皱眉便要喝斥,柳寒冲他微微摇头,钱明顿时住口,虎哥大模大样的便坐下,翘起二郎‘腿’,张嘴便叫道:“来杯茶,小爷喜欢喝眉山雨前茶。”

钱明两眼喷火,差点就炸了,这什么东西,在这拉架子,还眉山雨前茶,就你这样,喝过茶吗?正要发作,柳寒又丢过来一道眼‘色’,钱明只好招呼伙计上茶,伙计端了两杯茶进来,放在虎哥和大脑袋面前。

虎哥装模作样的喝了口,非常满足的闭上眼,似乎是在回味茶的清香,又似乎陶醉了。

“你是在那学的这套?”

虎哥睁开眼,碰上柳寒饶有兴趣的目光,知道自己这做派被看破了,小脸微微一红,随即又恢复正常,依旧口气满满的叫道:“学?上那学,小爷我每天都要喝茶,什么茶都喝过?”

“那你说说你都喝过什么茶?”柳寒调侃的问道,示意钱明出去,钱明施礼出去,临走还关上了‘门’。

“小爷喝过的茶多,”虎哥口气满满:“眉山雨前,汤山‘毛’尖,还有..,还有..,”

柳寒噗嗤一笑,这眉山雨前和汤山‘毛’尖都是本地产的茶叶,属于最普通的茶叶,平常茶店都卖这种茶,柳寒端起茶杯:“天下名茶有十种,余杭狮峰,五湖千里香,淮南‘毛’峰,五峰‘玉’‘露’,白马香片,团山‘毛’尖,匡山闻林,徽州红茶,湖山银毫,银生普茶,此十种名茶,你喝过几种?”

虎哥大脑袋面面相窥,这还是第一次听说十种名茶,这什么眉山雨前,汤山‘毛’尖,还是在道场听人说的,总以为这就是好茶了,没成想,居然不过是不入流的角‘色’。

“这个,这个,小爷还是喝过几种的,今儿,我们来不是喝茶,上次咱们的生意有了。”虎哥反应极快,嘿嘿干笑两声,迅速将话题转移到今天来的目的上,说完之后,两眼就热切的盯着柳寒。

柳寒大奇,这么大个长安,就这么几条模糊不清的线索,他都没信心,这几个小家伙居然这么快便找到了,这不由让他不惊讶。

“是他吗?”柳寒惊奇过后,有些怀疑的问道。

“犀锋,秦王帐下振武校尉,住在内城华台街。”虎哥见柳寒不信,有些着急了,犀锋的信息脱口而出,大脑袋急忙拉了他一下,虎哥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担忧的望着柳寒。

柳寒笑了,毕竟是孩子,沉不住气,虎哥有些着急了:“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咱们江湖好汉,信义为先.。”

柳寒又笑了:“放心,该你们的一定会给你们,”虎哥和大脑袋稍稍松口气,柳寒又问:“他平时都在那?”

虎哥和大脑袋一时不明白,柳寒解释道:“比如,他平时都爱上那?有没有相好?”

虎哥和大脑袋有些傻了,这两天他们全体动员,四下找人,刚找到便急忙过来,二十两银子,这可是他们从没有过的大生意。虎哥有些不甘心,觉着柳寒有毁约的企图。

“你只让我们找人,我们找着了。”

柳寒微微摇头,虎哥更加着急了,刚要跳起来,柳寒已经将一张二十两的银票拍在他面前:“说得不错,这二十两是你的了,我再出二十两,你们帮我查查他的行踪。”

虎哥兴奋的抢去银票,深怕柳寒反悔似的,死死攥在手里,大脑袋却开口说:“我们不想要钱。”

“哦,那你们要什么?”

大脑袋看看外面的院子,院子里比较安静,今天来取货的人很少,阳光毒辣的烧烤大地,石板白晃晃的有些刺目,大脑袋小心的说:“老爷答应给我们一个吃饭的地方,我,我们想过来给老爷干活。”

柳寒想了想笑了:“行啊,咱们不是江湖好汉吗,信义为先。”

虎哥和大脑袋顿时大喜,这个要求是他们商量好的,特别是大脑袋,大脑袋坚持认为,二十两银票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那个吃饭的地方,有了吃饭的地方,他们便不会再受郭蝎子的欺负,要不然,小兔子她们迟早会被郭蝎子卖到窑子里去。

可他们的人太多,几十号人,有些还小,没有劳动力,他们拿不准柳寒会不会收,所以决定先把二十两银票拿到手再提这个要求,就算柳寒不答应,至少也可以收获二十两银票。

眼下柳寒一口答应,这让俩人不由大喜,禁不住跳起来。

没等俩人欢呼,柳寒笑眯眯的开口道:“不过,咱们话要说在前头,你们作什么活,得由我安排。”

“没问题,老爷.。。”虎哥开口便要应承,大脑袋一把抓住他,虎哥有些奇怪,大脑袋已经开口:“老爷家大业大,不会把我们卖给别人吧,我们,我们可不作别人的奴隶。”

柳寒哈哈一笑站起来,站起来走到俩人身前蹲下,将俩人的衣服整理下,温和的说:“你们还太小卖不出好价钱,所以,你们要先读书识字,再习武,骑马‘射’箭,这可不是你东一点西一点去偷学,我会安排老师教你们的。”

傻子也知道这后面是什么,虎哥和大脑袋有些傻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柳寒拍拍虎哥的脑袋:“回去吧,把孩子们都带来,哦,不,柳铁。”

柳铁应声从外面进来,柳寒吩咐道:“派两个弟兄,随他们去,将孩子们接到城外庄园,还有,问问,那有先生,请个先生教他们念书识字。”

柳铁什么都没问,答应后便转身出去。

虎哥和大脑袋‘交’换下眼‘色’,俩人一块跪在柳寒面前磕头道:“多谢老爷收留,今后老爷担有差使,水里水去,火里火去,若有半点犹豫,叫我不得好死。”

“行了,上那学的这些,”柳寒将俩人拉起来:“以后,你们就算商社的人了,咱们商社的规矩很简单,认认真真做事,规规矩矩作人,江湖好汉讲究信义为先,经商更讲究信义为先,这些东西以后再慢慢教你们,现在你们先随他们俩人去,把孩子们都带出来,别再窝在那,有一顿没一顿的。”

几句话让大脑袋眼眶都红了,俩人拼命点头,他们这群孤儿,流‘浪’在街头,早早明白生活的艰难,柳寒长叹一声:“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俩人‘迷’‘惑’的抬头,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柳寒在俩人背后拍了下,看着柳铁带来的两个伙计说:“去吧,把孩子们带到城外的庄子里,记住,要给他们洗澡,换上干净的衣服,他们身上恐怕满是虱子,找个大夫给他们看看,有病的先治病,安置好了,给我报告。”

两个伙计躬身答应,虎哥和大脑袋跟着出去,到了院子里,大脑袋忽然转身跑回来,到他面前压低声音问:“那个人的事还办吗?”

柳寒迟疑下点头:“剩下的事,你们俩去办就行了,其他人就去庄子里。”

大脑袋点点头,柳寒有叮嘱道:“小心点。”

站在‘门’口看着虎哥和大脑袋随伙计出去,这俩伙计穿的是伙计服装,实际是他‘精’心训练的武士,他的近身‘侍’卫是三十六铁卫,这三十六铁卫下面还有上百武士,三十六铁卫的修为全都有武师修为,这在任何地方都是一股强大的力量。

转身要进屋,猛地看见老黄站在院‘门’口,正含笑看着他,柳寒莫名苦笑,他知道老黄会错意了,这不是为了培养‘私’兵,而是发善心,当然从孩子抓起,他们必定忠诚于商社。

接下来几天,柳寒没有再上店里,而是到了城外,他没有急于去找犀锋,十多年过去了,他变了,他肯定也变了,既然都变了,这‘交’情还存不存在,只有见面后才知道,所以在见面之前,要做好准备。

孩子们被接来了,全都住在庄园里,这群孩子最大的是虎哥,十三岁,最小的只有五岁,小于七岁的孩子有九个之多,柳寒又让老黄上人市买了几个‘女’人,专‘门’照顾这些孩子,原来他是想雇的,可老黄反对,认为雇的有可能‘混’入‘奸’细,倒不如买,这简单不说,将来还可以嫁给店里的伙计,如此一家子全捆在商社的车上,谁也不会背叛,再不会出现毕良那样的事。

此外,老黄认为长安是个重要的位置,若将来姑臧有事,长安店还要担负起支援姑臧的任务,长安店只留下柳水和十二个武士,实力不足,应该还要加强。

柳寒想过后认为老黄的判断是对的,于是,在柳水之外,又让三十六铁卫中的柳山带二十四个人留下,告诉柳山,他不属于长安店,长安店的日常事务不用管,他在长安的目的便是训练新人。

“如果,眉山附近有坞堡出售,一定要买下来,这个庄园离长安太近,”柳寒思索着:“除了坞堡外,如果有土地出售,也要尽可能买下来,需要多少钱,你找钱明,如果他拿不出,就给我通信。”

“明白。”柳山就像他的名字一样,象山一样敦实厚重,在三十六铁卫中,他的修为不算最深的,机智谋略也不算最好的,但却是最稳重细致的一个,话少,却言出必中。

“钱的事,我会‘交’代给钱明,每个月他会把日常费用送来。”

柳山站在那没有开口,柳寒问他:“你有什么问题没有?”

“回老爷,有,这‘私’兵用什么名义?”

“就叫家丁。”

“再问老爷,人数多少?”

“先定一百吧,你要把战阵之道‘交’给他们。”

“明白,”柳山再问:“武器如何解决?”

“你只管人,让钱明负责解决。”

柳山‘挺’直了身躯,这个动作表明,他已经没有问题了,柳寒沉默了会,他隐约觉着这一步很冒险,这是回到大晋以来,他作的最没把握的决定。

第59章 安抚

到并州的商队回来了,带领并州商队的是主事公樵,公樵不是从西域回来的,而是老王掌柜培养的,柳寒也是第一次见他。(WWW.mht.la 好看的小说)公樵回来便被带到山庄,半路上钱明告诉他毕良死了的消息,公樵大为惊讶。

见到柳寒,公樵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这位主子想要问些什么。

但柳寒却很温和,只是问了问路上的情况,还有并州的情况,他一一作了回答,随后,柳寒又问了问下他家里的情况,公樵的家在姑臧,他告诉柳寒他已经半年没回家了,也不知道家里现在怎么样。

“等店里的事告一段落,你就回去,将家搬来,或者调回姑臧,到老王掌柜那去,你自己选择,这样可好?”

可柳寒越是这样温和,公樵的心里越是忐忑不安,他壮起胆量问毕良出了什么事?

“毕良的事是毕良的事,与你无关,别‘乱’打听,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唉,这毕良可惜了。”

公樵满头雾水,可柳寒最后一句话让他安心了,至少没自己什么事,他是老王掌柜买下的奴隶,属于商社的人,如果柳寒要怪罪他,那就是灭顶之灾,主子要处罚奴隶,那还不是随便。

“安顿好伙计们,告诉大家,干好自己的事就行,别‘乱’打听,也别‘乱’传谣言。”柳寒最后这句话很严厉,公樵肃然答应。

当晚,柳寒在醉枫楼宴请长安店的全部伙计,刚回来的商队伙计心事重重,这一趟他们很顺利,大家都很兴奋,可没想到家里却出了这么大的事,毕良身死,二掌柜和一大批平时熟悉的伙计不见了,整个店人事大变。

看着满屋沉默的伙计,柳寒起身端起酒杯:“诸位,长安店有今天,是毕良毕掌柜和大家伙的功劳,我柳寒感谢大家伙!”

说着柳寒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亮出杯底给大家看,众伙计依旧沉默着,公樵站起来:“诸位,毕掌柜遇害,官府已经在追查凶手了,东家亲自到长安店安排工作,是对我们大伙的信任,大家伙不要有什么顾虑,东家是信任大家伙的。”

“诸位兄弟,”钱明也端起酒杯站起来:“长安店依旧是长安店,一些人走了,可我们大家伙还在,长安店还在,瀚海商社还在,商队还在,咱们照样走并州,走大漠,咱们长安店将来会更加兴旺。”

说到这里,钱明停顿下大声补充道:“东家决定,这次回来的伙计,每个人赏十两银子!另外还有半个月假期!”

饭店里安静了会,忽然就像来了一大群马蜂,嗡嗡嗡嗡的叫个不停,伙计们‘私’下低声说着,声音越来越大,神情也越来越兴奋。(WWW.mht.la 好看的小说)

“多谢东家老爷!”

终于有伙计站起来,端起酒杯向柳寒行礼,接着伙计们呼啦啦的都站起来,向柳寒行礼,柳寒面带微笑频频点头,目光却是清冷的,不管毕良对他们多好,但他们毕竟是商社的人,多数人的卖身契还在他手上,他们还是他的人。

大厅里终于热闹起来,柳寒在钱明和公樵的陪同下,挨桌给伙计们敬酒,伙计们战战兢兢,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哪有主人给奴隶敬酒的,这让他们有些慌张,好些连酒泼出来一半都不知道。

“诸位兄弟,我知道好些人的卖身契都在店里,我柳寒承诺,从今天开始,凡是在店里干满五年的,一律归还卖身契,不要赎身银子,而后愿意留下的,依旧在店里干,不愿留下的,我给遣散费!”

此言一出,大厅里顿时欢声雷动,伙计们再没顾虑,真心感谢,柳寒终于松口气,无论什么身份,长安店要正常运转,还得靠这些人,他们安心了,长安店就稳了。

老黄没有参加今晚的宴会,在他看来这根本多此一举,但柳寒坚持,毕竟他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还无法完全成为视奴隶如草芥的程度,再说了,恩威并施才是驾驭下属之道,哪怕他们是群奴隶。

过了这一晚,商队的伙计算是安静下来,第二天听说商队回来的消息,本地的客户陆续上‘门’,柳寒不管他们,由钱明负责处理,他则开始对商队伙计进行排查。

这个商队很简单,是长安店最早的商队,伙计的来历很清楚,绝大多数都有三年以上经历,只有两个是大半年前到的,公樵也说得清来历。

“看来毕良还没对商队下手。”柳寒正这样想着,有个商队伙计便求见,进‘门’便‘交’上辞职书,书上的字迹很熟悉,显然是那二掌柜的笔迹。

柳寒没说什么,给了他五两银子,打发他走了,回过头来,公樵已经目瞪口呆,眉宇间满是不解。

“有些事现在还不好告诉你,毕良是晚节不保,将来你要谨慎从事。”柳寒轻叹道,这傅三公子可够狠的,布局居然如此严密,连商队都没放过:“回去告诉伙计们,非常时期,保持镇定,没事不要出去。”

公樵心中大团疑‘惑’,可柳寒不说,店里的伙计也不敢讲,柳寒又明确告诉他不要‘乱’打听,即便疑‘惑’再大,他也不敢再打听了。

接下来几天,柳寒依旧在长安城内闲逛,老黄出城去坐镇山庄,虎哥那帮孩子到了山庄,在渡过了陌生期后,这帮孩子流‘浪’太久,‘性’子已经野了,在山庄生出不少事来,柳山向柳寒报告后,柳寒让老黄去处理。

老黄到了山庄便定下十八条纪律以及相应的惩罚,收拾了几个小屁孩后,这群孩子才老实下来,老黄也不管这帮孩子原来叫什么,一律给他们重新取名,依旧以柳为姓。

柳寒得知后也没说什么,只是开玩笑的告诉老黄,别取重了,让柳寒有点意外的是,天娜居然喜欢上小兔子,禀告柳寒后,将小兔子调到后院内宅。

柳寒制定的计划推进很快,柳山买了五十个奴隶,又从流民中招了三十个壮小伙,这些人全部集中在山庄内,柳寒去看了下,柳山的眼光还不错,这些人虽然面黄肌瘦,可看得出来那是饿的,只要有粮食,调理几个月便会好,于是他便放心‘交’给柳山,由他负责训练。依旧以柳为姓。

柳寒得知后也没说什么,只是开玩笑的告诉老黄,别取重了,让柳寒有点意外的是,天娜居然喜欢上小兔子,禀告柳寒后,将小兔子调到后院内宅。

柳寒制定的计划推进很快,柳山买了五十个奴隶,又从流民中招了三十个壮小伙,这些人全部集中在山庄内,柳寒去看了下,柳山的眼光还不错,这些人虽然面黄肌瘦,可看得出来那是饿的,只要有粮食,调理几个月便会好,于是他便放心‘交’给柳山,由他负责训练。

第60章 青楼

每次踏入院子的一瞬间,柳寒都以为是走进了道观或书院,过了垂‘花’‘门’,仿佛进入另一个世界,**的阳光被一股清凉消散,院子两侧栽种着巨大的长叶蕉,宽大壮硕的绿叶遮住了炎热,中间则铺着青‘色’的石板,石板上洒了水,看着就凉凉的。(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

前厅的两侧台檐下摆着几盆青竹,竹径细长,竹叶青翠,‘门’厅两侧的圆柱上挂着副对练,“明月清风开朗运,高山流水有知音”,两个垂鬓小丫站在‘门’前,看到柳寒过来,俩人先冲柳寒施礼,然后掀开竹制的‘门’帘,‘门’帘上绘着‘花’,修长的‘花’叶,白‘色’的‘花’朵,看着有点象兰‘花’。

进‘门’前,柳寒递给小丫头两张五两银子的银票,这里每一道‘门’都要‘交’钱的,他第一次来时不知道这规矩,结果第二次人家便借口说姑娘病了,不让进‘门’了,这让他好生纳闷,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还是老黄给他解开谜团。

除了‘花’溪河,柳寒没逛过青楼妓院,哪怕在杀手营出任务时,都没逛过。到这里才知道,这逛青楼和逛妓院完全是两回事。

这青楼与妓院不同,妓院就是简单的出卖‘女’‘色’,有钱便可以进,但青楼不同,不是简单的出卖‘色’相,而是有讲究的,有钱不一定进得去。

这才呢,每过一段时间,青楼的台柱子小姐便要出题,这题目或是对联,或者是诗词,又或者是作赋作歌,‘交’上去给小姐看,小姐看过后,你便可以进青楼了。

这进青楼就要开始‘花’钱了,大‘门’不给钱,其后,每进一道‘门’,只要‘门’口站着人,就必须打赏,赏金多少随意,青楼的主持不叫老鸨,而叫妈妈。妈妈可以从这点上看出来人是不是有钱,虽然给的钱多不一定能见着小姐,但这是个重要条件。

青楼和妓院虽然不一样,但有一样是相同的,没钱是万万不行的。

明白之后,柳寒再到这芷兰院来,这次他在‘门’口认识了一个慕名前来的才子,俩人一块进了芷兰院,才子没有几个钱,每过一道‘门’都是柳寒打赏,到了前厅喝茶,送茶的丫头对俩人的态度稍有差异,这个差异不明显,但柳寒还是感觉到了,那才子也一样感觉到了,可他并不在意,依旧谈笑风生。

柳寒开始还不解,后来才明白,这小子来这里见琴烟只是次要目的,他到这里的目的是找伯乐。

到青楼找伯乐,听起来有点滑稽,可却是实情。

北里,是长安城的销金窟,这里有最好的美酒,最美的美‘女’,而这两样却是最有吸引力的东西。

士族豪‘门’,天下名士,寒‘门’学子,无不流连于此,不少脍炙人口,天下闻名的诗词歌赋便是在这里草就,经美人的传唱而闻名天下,寒‘门’学子从此跃上枝头。[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柳寒没有选择靠近中间舞台的桌子,而是选了窗边的茶几,引他上楼的姑娘照例问有没有熟悉的姑娘,柳寒摇摇头,那姑娘睁着杏眼眉目含情的又问要不要姑娘来作陪,柳寒还是摇头。姑娘很知趣的不再问姑娘了,而是问要喝什么。

“一壶狮峰,其他随意。”柳寒随口道,姑娘明白了,这位估计是来散心的,而不是来寻欢作乐的,也就不再说什么了,转身叫小丫头送了壶茶和几盘瓜果点心,这些瓜果点心也是要钱的,柳寒随手在托盘上放了张银票,这不是结账,是打赏,小丫头偷瞟了眼,银票居然是十两银子,心中不由大喜。

“琴烟姑娘和舞雨姑娘会出来吗?”

小丫头正要走,闻到柳寒开口问,立刻细声细气的答道:“琴烟姐姐小恙,今天恐怕出不来,舞雨姐姐可能会出来的,请公子少待。”

“无琴则舞,差矣,差矣!”柳寒就像酸腐文人那样长叹一声,小丫头施礼离去,这样的酸腐文人太多,不过这家伙看上去‘挺’有钱,也不知道有没有才华获得小姐的青睐。

要想成为青楼‘女’的入幕之宾,没有钱是不行的,但光有钱也是不行的,还得有才华,无论是文才还是武略,必须有才。

柳寒懒散的靠在窗户前,习惯‘性’的先扫视了大厅一眼,这大厅不算很大,从楼梯口到窗前,半月形布置了榻榻米,中间则空着,这是小姐演出的场所。榻榻米上每隔段空隙便放置张小长方桌,这种方桌周遭可坐三四个人,当然如果同来的客人多了,可包下三四张方桌。这种方桌十两银子一张,瓜果酒水另算。

榻榻米很干净,窗前挂着绣帘,挡住了阳光的灼热,却又丝毫没有遮住光亮,屋里清晰可见,已经有五桌客人在场了,每人都有姑娘陪着喝酒说笑,另外还有七八张桌子留有预定的标志。

在边上有两个屏风隔断,这种屏风隔断是临时‘性’的,客人需要随时加,客人走了再撤。那几张桌上的客人看着就没有修为,柳寒凝神听了会,都是些玄修的事,便没再偷听下去,而是将目光移向窗外。

这个位置很好,可以望见大部分街道,街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各处的院子都开了,‘门’前都有客人侯着,特别是那几个今日出题的院子,围着的士子特别多。

这条街没有妓院,北里很大,分成几个街道,这条街道都是青楼,没有妓院;妓院在另一个街道,那里现在还很安静,要到晚霞满天之时,才开始热闹。

远处的院子忽然人‘潮’涌动,柳寒极目望去,两个穿着劲装的汉子持剑而对,周围的人群象过节似的,热闹的看着,边上的二楼上,还有大群姑娘和客人依窗观看。

柳寒用脚趾头都明白,那里发生了什么。

这是一场决斗。

大晋不禁决斗,但决斗必须在官衙登记,在官吏监督下进行。

果然,有个穿着宫卫队军服的军官站在俩人之间,两边还有几个宫卫队的士兵,而在另一边,却有十数个青衣汉子。

这是北里,达官贵人,‘门’阀士族,出没于此,这里的治安尤其严格,由宫卫队,长安府衙共同负责,但所有长安人都知道,这北里是结衣社的北里,那十几个青衣汉子便是结衣社的汉子。

结衣社,一剑擎天沈沉,三千青衣汉,长安城第一帮。

在结衣社之前,执长安城黑道牛耳者,叫大刀盟,北里掌控在大刀盟手上。

但五年前,结衣社崛起,结衣社帮主,一剑擎天沈沉,渭水河边一战,单剑尽诛大刀盟盟主极其手下十三太保,奠定了结衣社的威名。

大刀盟退出长安,从此衰败;从此之后,北里掌控在结衣社手中,北里的秩序由结衣社制定。

没有结衣社的同意,小偷不敢在这里行窃,不敢在这里抢劫,更不敢强行进院。

柳寒冷漠的看着那群人,这样无意义的拼杀没有丝毫意义,不过徒显血气之勇,两个无谋武夫。

喝着茶,吃点糕点,想着心事。

他到这芷兰院来是有目的的,是来见一个人,犀锋,当年并肩作战的同伴。趾头都明白,那里发生了什么。

这是一场决斗。

大晋不禁决斗,但决斗必须在官衙登记,在官吏监督下进行。

果然,有个穿着宫卫队军服的军官站在俩人之间,两边还有几个宫卫队的士兵,而在另一边,却有十数个青衣汉子。

这是北里,达官贵人,‘门’阀士族,出没于此,这里的治安尤其严格,由宫卫队,长安府衙共同负责,但所有长安人都知道,这北里是结衣社的北里,那十几个青衣汉子便是结衣社的汉子。

结衣社,一剑擎天沈沉,三千青衣汉,长安城第一帮。

在结衣社之前,执长安城黑道牛耳者,叫大刀盟,北里掌控在大刀盟手上。

但五年前,结衣社崛起,结衣社帮主,一剑擎天沈沉,渭水河边一战,单剑尽诛大刀盟盟主极其手下十三太保,奠定了结衣社的威名。

大刀盟退出长安,从此衰败;从此之后,北里掌控在结衣社手中,北里的秩序由结衣社制定。

没有结衣社的同意,小偷不敢在这里行窃,不敢在这里抢劫,更不敢强行进院。

柳寒冷漠的看着那群人,这样无意义的拼杀没有丝毫意义,不过徒显血气之勇,两个无谋武夫。

喝着茶,吃点糕点,想着心事。

他到这芷兰院来是有目的的,是来见一个人,犀锋,当年并肩作战的同伴。

第61章 旧友

虎哥和大脑袋已经将犀锋的情况探查得一清二楚,他住在那,家里有什么人,平时喜好,与同僚的关系,也不知道这两个家伙是怎么探查的,居然十来天便查清楚了。(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

犀锋现在是秦王帐下的振武校尉,让柳寒有点意外的是犀锋居然还是单身,虎哥的情报中有,六年以前,犀锋曾经成过一次亲,可在他一次到帝都办差时,妻子难产死亡,从那以后,犀锋便再没结婚。

犀锋颇受秦王重视,在秦王之前,他不过一队正,秦王到后,将他从队正升为校尉,进入秦王的幕府,成为秦王的军事幕僚,是秦王直属的鹰翎卫副统领。

长安为西都,军事重镇,除了城卫军外,还有宫卫队和藩王直属的鹰翎卫。宫卫队,顾名思义,守卫内城和皇宫的卫队,但秦王治雍后,扩大了宫卫队的职权范围,将城卫军的职权范围缩小,只剩下守卫城‘门’以及长安四周,城内则全部‘交’给宫卫队。而鹰翎卫则是秦王的卫队,由秦王直接统帅指挥。

根据虎哥和大脑袋的搜集的情报,犀锋每过段时间便要到这芷兰院来一次,至于是‘迷’上了琴烟还是舞雨,他们就不知道了,以他们的身份,根本进了这芷兰院。

阳光渐渐西斜,楼上的客人渐渐多起来,人声渐渐鼎沸,垂鬓小丫头不时穿梭,送茶送点心,席间客人欢笑嫣然,不时有目光在柳寒身上萦绕,这个厅里,只有他这一桌没有姑娘相陪。

柳寒没有在意,壶里的水已经添过两次水,茶味变得有点淡,他没有在意,依旧随意的斜靠在窗户上,懒散的听着中间的一位姑娘的弹琴,在他听来,这姑娘的琴声已经很好了,可显然,厅里的那些客人并不认可,没有多少人注意,依旧在与身边的姑娘调笑。

从楼梯口上来几个穿着彩衣的公子,这几个公子神情倨傲,上来之后,旁若无人的径直走进隔断,不一会,几个高挑秀丽的姑娘进去了。

边上伺候的小丫头不时斜瞟柳寒,她很少见这样的人,在这坐了半天却不叫姑娘,看他的出手并非穷酸书生,怎么不叫姑娘陪呢?就算有什么心事,有姑娘陪着还不好?

正胡思‘乱’想,柳寒已经示意她过去,小丫头连忙过去,柳寒指指茶壶,让她给换壶茶,小丫头更加纳闷了,这茶可不便宜,一壶茶可要好几两银子,于是便好心的提醒。

“公子,这茶是刚才泡的。”

“我知道,你们这狮峰茶是冲泡法,一般也就三开,最多不过五开,其后便淡如水,需换茶再饮。”

小丫头很是好奇:“公子,奴婢愚钝,这茶还有其他泡法?”

“当然,”柳寒正‘色’道:“还有两种泡法,一种是投茶法;这冲泡法,是先将茶叶放入杯中,再冲以开水,此为冲泡法;而投泡法则相反,先倒入开水,然后再投入茶叶,此为投茶法;第三种则在两种之间,茶杯中稍加开水,约为茶杯三成,然后再投入茶叶,待茶叶舒展开后,再添加开水,此为中投法。”

小丫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秀美微蹙带羞的问:“那,公子,为什么要这样泡茶呢?”

“问得好,”柳寒依旧是懒洋洋的,这种派头是大晋世家公子的常见状态,脑中却在回想‘药’老得意的神情,当时他也这样问:“这狮峰茶产自江南,于谷雨之前的清晨采摘,采摘只摘取树尖最嫩之幼芽,上好的狮峰茶,芽片大小颜‘色’均相同。

摘下的茶叶再经过晾晒,培制,芽中水分干枯,茶叶经开水泡制后,吸收了水之‘精’华,芽叶舒展,粒粒如‘花’蕾绽放,投泡法,就象将一片一片茶叶投入其中,茶叶在开水中渐渐舒展,就像舞雨姑娘的舞姿,优雅‘迷’人,散发着浸人的芳香。”

小丫头听得心神皆动,不但她,就连旁边的两个中年客人神情微动,小丫头好奇的问:“那,公子,您这次是要冲泡法呢,还是投泡法?”

柳寒轻轻叹口气:“这投泡法需要琉璃杯,可惜啊!可惜!”

小丫头目光落在柳寒面前的茶杯上,这是来自司州的汝瓷,价比黄金,而那琉璃杯则更是贵重,上品琉璃杯其‘色’纯净透明,她根本没见过,院里就妈妈有一对杂‘色’的琉璃杯,非常珍贵,妈妈只有在来了贵客时才拿出来,平时都是锁在柜子里的。

“这倒有趣,公子这样泡过?”

柳寒扭头看,却是边上的一位中年人,中年人穿着白‘色’棉布长袍,颌下长须,形态俊朗从容。

柳寒微微点头:“当然,琉璃杯虽然难寻,可晚生恰好有那么两对,虽然算不上上品,可也称得上中上品,尽可观看叶片舒展的曼妙。如‘花’之开蕊,如婴儿初展眉头,如少‘女’的娇羞;妙之极也。”

小丫头脸蛋微红,中年人手捋胡须‘露’出向往之‘色’,边上另一位穿着皂‘色’长袍,头戴平纹冠的中年人拍掌笑道:“有趣,有趣,方至兄,小弟藏有两对上品琉璃,得闲到寒舍一饮。”

“如此,那就‘骚’扰了。”方至兄微微翕首,俩人随即也不再理会柳寒,这让他好生郁闷,正要借机搭讪,神情忽然一动,朝楼梯口望着,又有两个客人上来,这俩人在楼梯口站住,目光很自然的先扫视了下大厅的人,而后才随着小姐朝一张有预留标志的桌子走去。

柳寒眯眼打量着这俩人,这俩人与其他人明显不同,脚步轻盈,显然轻身功夫高明,举手投足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腰间挂着宝剑朴实无华,唯一的装饰便是宝剑边上腰牌,这块腰牌上有个图案,柳寒眼尖,看清那上面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飞鹰,这是鹰翎卫的标志。

柳寒端起茶杯轻轻抿了口,眼睛眯成一条线,盯着走在前面的那个壮汉,眉宇间还有几分当年的模样,他端正坐姿,始终盯着他,那人似乎有所察觉,朝这边看了眼,而后微微皱眉。

柳寒没有移开视线依旧盯着他,这下连边上的那位鹰翎卫也察觉了,那鹰翎卫顿了下就要向这边来,前面那位一把拉住他,微微摇头。在这种场合,盯着人看不是失礼,而过去质问才是失礼。

柳寒微微有些失望,如果俩人因此过来,他便安心了,可现在,他还是无法做出判断。

杀手营全军覆灭,但总教头还活着,追杀他的那个家伙还活着,他们都是见过他的,这些年他可以改变了很多,从容貌到气质,都有了很大变化,但他们是不是还能认出他来呢?

今天便是试金石。

第62章 出题

犀锋,当年的热血汉子,共同浴血的兄弟,如果他不能认出他来,那么帝都便大可去得,否则恐怕就要多作些准备。

正想法怎么与他搭上,一个绿衣小丫头挑帘子出来,走到中间,先冲宾客施礼,然后才细声细气的说:“妈妈说了,今日琴烟姐姐身子有恙,不能给诸位老爷公子弹曲,舞雨姐姐画了幅画,可惜没有题跋,甚为苦恼,也没了‘精’气神,还请诸位老爷公子原谅则个。”

说着又冲宾客施礼,宾客安坐不动,这时,屏风里传出懒洋洋的声音:“不知舞雨姑娘所画何画,能不能让本公子看看,或许可以解她之忧。”

小丫头高兴的冲屏风施礼:“如此就多谢公子了。”

这一套是惯例,这意思很明显了,这舞雨姑娘出题了,如果今晚有人作出的题跋入了她眼,就出来跳舞,如果没有,那就拜拜了,谁也不能怪罪她,因为这是规矩。

小丫头很快取来一幅画,就挂在中间供众宾客观看,画面上有个着胡服的窈窕的舞娘,‘裸’臂‘裸’足,正起舞盘旋,裙裾飘飘,蝴蝶环绕,恍若仙‘女’下凡。

屏风里的公子踱步出来,公子手拿折扇,轻轻晃动,走到画前,仔细端详,沉凝会‘露’出笑容。

“飘飘罗裙,美目盼兮凝脂媚。

月‘色’满,琴暗动,舞翩跹。

蝴蝶翻飞,芳心羞兮‘唇’‘欲’语。

钗头凤,云鬓‘乱’,暗香动。”

话声刚落,屏风中便响起一遍叫好,几个年轻公子慢步而出,边走还边赞道:“子贤兄,好诗,好诗,必中魁首!”

子贤面‘露’得‘色’,柳寒还没品味出滋味来,边上那对中年人几乎同时摇头,但俩人都没开口,小丫头正要道谢,边上有人大声笑道:“好什么好,文不对题。”

柳寒顺声看去,却是那两个鹰翎卫之一面带冷笑,子贤正得意洋洋,听着有人批驳,再抬头一看,居然是两个武人,禁不住大怒。

没等子贤开口,旁边的同伴便呵斥起来:“不过一粗汉,只知舞枪‘弄’‘棒’,那知诗文之妙,怎敢品鉴二公子之文!”

那军官冷笑两声:“我这粗鄙之人都能看出,这明明是胡旋舞,文不对题,狗屁不通,还好意思拿出来炫耀,请舞雨姑娘看,我看是丢人吧。”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这粗鄙之人也敢品诗。”子贤身边另一位公子叹道,大有悲叹斯文扫地,俗气满世之意。

那军官依旧冷笑,正要继续进攻,犀锋一把拉住他,起身冲子贤抱拳:“二公子,我这位同伴不知公子文名,还请公子见谅,公子文名长安城皆知,我们兄弟孤陋寡闻,请公子恕罪。”

柳寒一口茶差点喷出来,这话才是前后矛盾,文名满长安,自己却不知道,有趣,有趣。

“噗嗤!”

边上的两位已经笑出声来,声音很大,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白衣中年人大笑起身,走过去,拿起小丫头誊写的诗文,‘毛’笔字还墨汁淋漓。

“那位将军说得不错,这诗的确偏题了,二公子的诗放在别处尚可,题在这画上.。。”

白衣中年人摇摇头顺手将诗文撕了,二公子子贤脸‘色’涨得通红,可看看那白衣中年人的气度,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毕竟是世家公子,见识广阔,见过诸多人物,一看这中年人的气度便感到不凡。

边上的同伴却鼓噪起来,纷纷呵斥中年人,白衣中年人却没有开口,从小丫头手上接过笔,一挥而就。

小丫头左右看看,小心的拿起来,稚嫩的念起来:

“胡旋‘女’,胡旋‘女’。

心应琴,手应弦。

琴弦一声皓腕举,

回雪飘飖转蓬舞。

左旋右转不知疲,

千匝万周无已时。

人间物类无可比,

奔车轮缓旋风迟。

胡旋‘女’,出山离,

徒劳西来万里余。

中原自有胡旋者,

斗妙争能尔不如。

胡旋‘女’,莫空舞,

数唱此歌娱宾主。”

柳寒眉头稍皱,这诗词有些熟悉,白居易?这家伙这么也过来了?他背心冒出一层冷汗,转念一想不对,这白居易的《胡旋‘女’》不是这样,有细微差别,再想想曾经见过的诗词,这个时代,也有诗杰。

“好诗!好诗!”皂衣中年人起身鼓掌大笑:“巨木兄不愧文满天下,名不虚传,”说着起身走到那二公子面前:“你是司家的二公子吧。”

司家二公子脑子极速转动,想着这两人是何许人,忽然想起一个人来,脸‘色’一变,连忙整肃,深深施礼:“晚辈不知巨木先生仙踪驾临长安,晚辈无知冒犯,请先生原谅。”

司家二公子身边的人齐齐躬身施礼,在座的除了柳寒,其他人全都起身,向巨木先生施礼,柳寒满头雾水,不知这家伙是什么人,这么大魔力,让这些纨绔二世祖闻名下拜,眼珠转了转,没有跟着起身,依旧懒洋洋的靠在桌上。

巨木先生刘厚,曾著《玄都赋》《二都赋》,文辞华丽,气势磅礴,世人争相传抄,一时帝都纸贵;后与友人相携游江南,在丹阳梅林作梅‘花’诗十二篇,读来篇篇口齿余香,令人神往。荆州襄阳五棵松与荆州名士卢济辩难三日,卢济甘拜下风,称其思敏捷,才高八斗,乃名满天下的玄学家。

“无妨,”巨木先生含笑道:“令尊一向可好?”

“家父身体尚安,前数日与王家叔父同去帝都。”司二公子恭谨答道,身边几个刚刚还在呵斥的年轻公子个个面‘色’如土,这样的猛人是不能得罪的,也是不敢得罪的,他只需一句话,天下便再无进身之所。

巨木先生微微叹道:“上帝都?这个时候上帝都去做什么,可惜,看来没机缘啊。”

说着看了司家二公子一眼,这二公子额头冒起一层细汗,不说,这巨木先生与家族父辈的‘交’往,今日之事传出去,恐怕便要受到家族长辈的责罚,而且可能大大影响自己的前途。

巨木先生沉凝片刻含笑道:“钗头凤,云鬓‘乱’,暗香动;颇有雅趣,二公子文有长进。”

司家二公子如释重负,随即大喜,谦卑之极的再拜:“多谢先生指点,小子狂妄,大胆请先生到隔间指教。”

指教,有时是挑战,可这时却是最诚心的邀请。

可惜,巨木先生微微摇头:“你们年轻人去闹腾吧,听说这芷兰院琴舞双绝,老夫是来见识下,可惜啊可惜,这琴,是听不了了,这舞,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

环佩声响,一个高挑秀丽的‘女’人,提着裙裾匆忙上楼,上来后略微整理,便直奔巨木先生,到了巨木先生面前先施一礼。

“不知巨木先生驾临,芷兰院蓬荜生辉,琴烟和舞雨已经准备妥当,马上就来为先生献技。”

巨木先生呵呵一笑:“如此多谢妈妈了!”

从揭开身份,这巨木先生的举止风范,无不堪称完美,令人心生敬佩。

柳寒心里叹道,这才是星光熠熠,前世的什么歌星明星,与他比起来,简直就是矫‘揉’造作的浊物,看看人家这范这派,挥洒自若,浑若天成,不落痕迹,犹若游戏人间的游龙,不带半分烟尘。

巨木回身又仔细观摩那副画,没做丝毫犹豫:“舞雨姑娘的画,不错,拿笔来。”

妈妈顿时大喜,那情形比天上掉下金元宝还让她兴奋,连声催促小丫头,小丫头几乎是小跑着去将‘毛’笔拿来,巨木先生提笔挥毫,所有人都静静的等候,巨木先生写完最后一笔,将笔轻轻放在小丫头捧着的砚台上。

妈妈兴奋得差点失态,赶紧叫人将画收起来,随即又改口,让人立刻送去裱糊,以后便挂在大厅里。

这幅画对芷兰院来说可是件了不得的大事,就凭这画,芷兰院在这北里的声望便高出同行一截,这北里有青楼三十六家,芷兰院也就只能进入前十,现在有了这幅画,芷兰院稳稳进入前三。

而舞雨姑娘势必名声大振,以前只有舞,现在还有画,有了巨木先生的这一句话,一个才‘女’的名,稳稳当当,今后这长安城的才子都得到芷兰院来拜山。

第63章 长安城醉

不一会,两个‘女’子袅袅而至,前面一人穿着红衣,束衣抹‘胸’,‘露’出半个白晃晃的‘胸’脯,后面的那位穿绿衣,面若满月,杏眼桃腮,梳着堕马髻,同样是束衣抹‘胸’,怀抱瑶琴。mht.la [夜夜小说网]

俩人上楼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柳寒这还是首次见到俩人同时出场,以前要么是红衣的琴烟,要么是绿衣的舞雨,这两名妓就像前世的明星一样,行于楼内,旁若无人,可现在却是小心谨慎,唯恐踏错一步。

不过,柳寒还是有些纳闷,在记忆中,犀锋不是个圆滑的人,当然也不是莽撞的人,但绝对热血,‘性’格有几分冲动,要不然也不会拔刀相助,与他共同作战。可刚才那一幕,却让他有了几分陌生。

琴声响起,舞姿婆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绿衣摇曳的的娇躯上,只有柳寒眉头微皱,留意着犀锋那边的状况。

柳寒坐得比较靠后,只能看见犀锋的背影,无法看到他的表情,就见他和同伴偶尔低声说笑,他们的距离并不远,如果安静的话,柳寒可以听见他们说话的内容,可惜,琴声干扰太大,听不清。

琴声突然从悠远变为‘激’烈,绿衣‘女’的舞姿也变得‘激’烈奔放,身躯不住旋转,双手盘旋向上,眼神‘迷’离。

“好!”

巨木先生率先鼓掌叫好,随即众人也齐声叫好。

柳寒也热情鼓掌,舞雨是他见过的最好的舞者,比山庄的舞‘女’强,比西域后宅的舞‘女’强,比家中跳舞最好的米娅都强,这胡旋舞与西域的胡旋舞不同,真正的胡旋舞更加奔放,更加原始,更加奔放,更加多情;可这舞雨的胡旋舞则更有大晋味,多了两分含蓄,两分神秘,一分活泼,一分羞怯。

看过不知多少舞,前世的现在的,东方的西域的,柳寒恍惚觉着自己正在参加一场秀,或许,秀便是从这种方式演变流传下去的。

“好!好!”

琴声愈发急了,舞雨的旋转也愈加快,就见一团绿影在转动,在转动的同时,探出绿影的纤纤‘玉’手还在不断变化,时而如‘花’蕾绽放,时而如蝴蝶翻飞,时而象孔雀摆首,时而如鸾鸟傲啸。

这舞雨拿出了浑身解数,观众情绪被调动到**,不但子贤这样的少年公子,就连巨木先生这样见多识广的人都禁不住动容叫好。

一曲舞毕,满堂喝彩,连柳寒都禁不住直身为琴烟舞雨的‘精’彩的演出鼓掌喝彩。

妈妈满脸笑容过来,这妈妈看上去不过三十来岁,身段苗条,束‘胸’较低,‘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胸’脯,妈妈期望的望着巨木先生,按照惯例现在是在场的才子们写诗作贺的时间了。

青楼玩的是情调,皮肤急‘色’之人,恕不接待,跳舞弹琴之后,便是才子表演的时间了,这是这里的潜规则。

可在场谁都没动,眼睛齐刷刷的望着巨木先生,巨木先生当然清楚,他手捋胡须笑道:“老夫刚才已经献丑了,现在该看看这长安城的青年才俊了。”

柳寒闻言一笑,开始准备看好戏,可让他意外的是,场中又冷下来,居然没有人出头,略微想想明白了,这巨木先生在场,谁敢第一个跳出来,若是写得好就还罢了,反之,那可就糟了,巨木先生的评论将在最短时间里传遍天下,那自己也就名扬天下,可这名,是好还是坏呢?

柳寒眼珠一转长身而起,众人纳闷的看着他,柳寒微微一笑漫声道:

“长安有佳人,轻盈绿腰舞。

华筵九秋暮,飞袂拂**。

翩如兰苕翠,宛如游龙举。

越‘艳’罢西溪,美姬停白苕。

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

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荣风。

堕珥时流盼,修裾‘欲’朔空。

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

一首诗‘吟’毕,躬身冲巨木先生施礼:“小可狂妄,斗胆献丑,有污先生耳目。”

巨木先生眯着眼打量柳寒,微微念叨:“堕珥时流盼,修裾‘欲’朔空。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稚真兄,长安青年才俊层出不穷,非才气不足啊。”

稚真同样低声念叨:“华筵九秋暮,飞袂拂**。翩如兰苕翠,宛如游龙举。好,好,不过,单以舞雨姑娘的舞而言,此诗可谓上品,可惜今日之会,乃琴舞合鸣,此诗单写舞,却不见琴影,所以,要下调一品,可为中品。”

巨木先生点点头:“此评中肯,年轻人,怎么称呼?在那就学?”

“多谢先生点评,晚辈柳寒,乃西域商人,回到大晋不过数十日。”柳寒恭敬的答道,眼角却瞟向犀锋,犀锋眉头微皱,若有所思的看着柳寒。

厅里响起一阵嗡嗡声,柳寒相信,要不是巨木先生在坐,恐怕已经有人站出来喝斥。

大晋作什么都有规矩,在这样的场合,应该是士族名士优先,然后是名师弟子,当然若是名士,则另当别论,比如,白衣公子顾玮,他也是庶族出身,可若他在场,别说士子了,就算那些有名的‘门’阀豪族中的公子学子,也得退避三舍。

看着柳寒的目光各种各样,羡慕嫉妒恨,滋味繁杂,但没人敢跳出来,因为巨木先生在场。mht.la [夜夜小说网]

“你是商人?”巨木先生有些失落,目光复杂的看着柳寒:“可惜,可惜。”

“巨木兄,俗了吧,商人也有才的。”稚真笑呵呵的说道:“前些日子,收到凉州飞书,送来《将进酒》《西归》两诗,老夫咏后,大醉三天,原以为天人之作,传书问之,无明小老弟回日,柳姓商人。”

“哦,有此佳作,可否让老夫与闻。”巨木先生惊讶之极,他可知道这稚真,虽然名气不大,但诗文一道,极为‘精’湛,且眼光颇高,等闲之作,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老夫喜其文采,故熟记之,”稚真手捋胡须,眯着眼道:“不过,要颂此诗,先得有酒,这酒,还得是凉州烧刀子!”

巨木先生更加惊奇,连忙叫妈妈上凉州烧刀子,妈妈迟疑连忙叫人上街去买,凉州烧刀子这样的劣酒,芷兰院是没有的。

柳寒闻言又惊又喜,惊的是这传书也太快了,简直比得上电报了,喜的是当初灵机一动,居然就见效了,好,传得越快越好,影响越大越好,这无明够意思。

“这《将进酒》先放到一边,先说这另一首《西归》吧,”稚真摇头晃脑的‘吟’道:“商车‘欲’归边,驼铃过居延。征蓬出晋塞,归雁入胡天。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萧关逢黑骑,都护在燕然。

这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凉州绝妙风景,尽在这两句,令人神往,大晋数百年,雍凉两州俊杰无数,诗词歌赋无数,可写透大漠美景的,无出此句。”

巨木先生喃喃念叨:“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孤烟直,落日圆;妙!妙!”

巨木先生拍桌叫道:“好诗!好诗!当今文坛,诗词堆砌过度,繁华浮躁,此诗简朴工整,远胜其他,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仅此一句,即可传世千年,好诗!好诗!好诗!”

巨木先生连声称赞,稚真先生却叹道:“此诗优美工整,塞外风光,尽落其中,可老夫最喜欢的还是《将进酒》。”

俩人旁若无人的议论着评述着,厅中其他客人安静的听着,没有人‘插’话打断。

巨木先生略有两分意外,这首诗已经让他很意外了,可稚真居然说那《将进酒》更好,意中更有比压诸生之意,这让他大为好奇。

大晋文坛兴盛,才俊之士层出不穷,脍炙人口的诗篇也同样层出不穷。但稚真却认为,现在文坛的趋势有失偏颇,过于看重辞藻的华丽,人人都在堆砌,期望剑走偏锋,以诡道取胜,却不想,诗文的本意是弘扬正气,以直取意,所以,当今诗词多有轻视,今日却如此推崇此诗,令他好奇愈浓。

正说着,小丫头抱着坛酒上来,从小丫头吃力的样子看,这酒不轻,妈妈深怕她洒了,连忙过去接过来,送到巨木先生和稚真先生桌上,又赶紧吩咐小丫头拿酒勺来。

稚真先生却叫住她,让她拿两个碗来,要那种大碗,土碗。

这下不但妈妈一头雾水,就连巨木先生都有些疑‘惑’不解,桌上‘乳’白‘色’的细致均匀的酒壶,‘精’致小巧的酒盏,不用,却要贩夫走卒用的粗鄙土碗,巨木先生心中更加瘙痒难耐,连声让妈妈上土碗。

稚真拍开封泥,提起酒坛,一股凛冽刺鼻的酒味就在大厅里弥漫,稚真端起土碗一饮而尽,连喝三碗,巨木瞧着有趣,端起酒坛给他倒添上,三碗过后,稚真先生略有酣态,拍‘腿’高歌: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戈公子,端木生,

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佩,

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一曲歌毕,满座皆静,稚真兴起,干脆抱起酒坛,就着坛口长饮不歇。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好气势,好气势,”巨木皱眉品鉴:“人生得意须尽欢,千金散尽还复来;气势更胜,这戈公子,端木生,何许人也?”

“戈公子,秋云大将军二公子,秋戈,端木生,乃大将军长史端木正,”稚真抱着酒坛,醉眼‘迷’离的说道:“据无明言,那商人被秋戈和端木正请到‘花’溪河上,于‘花’舫中所作。”

巨木轻轻哦了声:“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绝!妙!畅快!直透心肺!”一拍方桌大声喝道:“拿酒来!烧刀子!老子要喝烧刀子!”

满座皆惊!巨木这样的名士居然暴粗口,而且还是此等高雅的青楼,可略一回味,好像只有这样说,才够味!

众人依旧品味未醒,犀锋已经拍桌大叫:“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痛快!痛快!烧刀子!烧刀子!老子也要烧刀子!”

众人醒悟过来,一时之间,厅内叫酒声不断,“烧刀子!”“老子要烧刀子!”此起彼伏,妈妈惊喜万分,赶紧吩咐人去买酒。

“此诗一传,凉州烧刀子必大行长安!长安城满城皆醉!”巨木手里拎着从稚真手上抢来的酒坛,抹了把嘴边的酒迹,哈哈大笑。

“那是!老夫初见此诗,以柳林佐之,”稚真眯缝着眼,醉醺醺说道:“后无明传书,说以凉州烧刀子佐之味更浓,老夫试之,果然如此!”

巨木端起酒盏喝了一盏‘女’儿红,温厚缠绵,却索然无味,将酒盏推到一边,双手抱起酒坛,酣畅长饮。

柳寒心念一动,大呼失策,早知道这样一首诗居然能让凉州烧刀子畅销,那无论如何也要带一批烧刀子到长安,趁着这股热乎劲,小赚一笔。

巨木将酒坛重重放下,醉眼‘迷’离的看着稚真:“不知道这诗谁人所作?真是商人?了不起,了不起,老夫一向厌弃铜臭,没想到铜臭中也能出此等人物,这大慨也是天生我才必有用。”

稚真忽然皱眉,忽然扭头看着柳寒:“无明小老弟书中所言,此商人姓柳,刚自西域归于凉州,说是要上帝都..”

柳寒强压心中的兴奋,这两首诗还真发挥作用了,老子踢开了士族的‘门’,想着坐直身,冲巨木先生和稚真先生深深施礼:“小子狂妄,多谢两位先生品鉴。”

“哦,还真是你!”稚真先生大喜,勉强直身回礼,呵呵笑道:“无明小老弟对先生大为推崇,闻听先生上帝都,老夫还叹息不能与先生一晤,没成想居然在这里相遇,先生请移步同坐。”

一言既出,满厅皆惊,士庶不同坐,此为古礼,也是士族的规矩。而无论稚真还是巨木,都是响当当的士族阶层。

更何况,与这样的名士同坐,那就意味着身份认同,能同时得到两大名士的认同,不消等多久,明天,柳寒便能名满天下,如果再有人推荐,被朝廷征辟为官都没什么问题。

而且,就在刚才,巨木与子贤的父辈还是好友,可依旧没有邀请他同坐。

羡慕嫉妒恨,各种滋味‘交’织在一起,子贤等人更是沉默,大厅内的气氛沉闷且紧张。

柳寒完全能感觉到这些目光包裹的情绪,他整整衣冠,起身就要过去。

“且慢!”

第64章 士庶之辩

柳寒愕然抬头,却是子贤身边的一个年轻人,这人身形瘦削,头发用布帛简单的笼了个发髻,然而却没有完全笼着,留了部分散‘乱’的披在肩上,脸上抹了层****,看着就像前世戏台上的白脸。(WWW.mht.la 好看的小说)

白脸直身冲巨木和稚真施礼:“先生此举不妥!”

稚真不悦反问:“有何不妥?”

“自古士庶不同桌,先生此举有违礼制。”白脸神情依旧恭谨。

“士庶不同桌?荒唐,古时那有此礼,”稚真冷脸叹道:“世人皆以士庶有别,在苏某看来,此举不过作茧自缚,等而下之,休得再说。”

“不然,”白脸依旧坚持,目光坚定:“礼,为人伦大防,士庶之别,上下之尊,长幼之别,皆有规制,故先贤作《礼论》,规制天下之礼,我大晋以此立国,乃国之根本,根之无存,国无咎!”

柳寒直身于此,很是尴尬,也暗暗心惊,他忽然觉着自己是不是太乐观了,连巨木稚真两大名士都被人当面指责,这士庶之别,真是坚如磐石。

“荒谬!”稚真先生冷笑着喝斥道:“何为礼?先贤作《礼论》,目的在教化天下,先贤有言,‘人生而有‘欲’,‘欲’而不得,则不能无求。’‘求而无度量分界,则不能不争;争则‘乱’,‘乱’则穷。先王恶其‘乱’也,故制礼义以分之,以养人之‘欲’,给人之求。’

《礼论》开篇即言,制礼为规范人之‘欲’,不能‘欲’求无度,上下尊卑,德者居之;自古以来,凡有德者,无不尊之,反之,无论士庶,皆下之,此为礼之‘精’髓。”

柳寒有些好奇,这大慨就是所谓的辩难吧,大晋盛行此事,太学还特有辩难课,龙‘门’书院每年都有辩难会,每年这个时候,各方名士,各地士子,纷纷前往,盛况空前。

“不然,”白脸依旧坚持:“恰如先生所言,先贤制礼,在于教化天下,使天下不为‘欲’所控,此正是礼之本质,人分阶层,若人人固守阶层,则天下安定,再无纷争。”

柳寒左右看看,大厅中人表情各不相同,有的不以为然,有的赞赏不已,也有象犀锋那样不动声‘色’,但犀锋身边的那位军官明显不忿。

“人分阶层在于固守阶层,再者,阶层之分,乃以德为准,而非生而有之的身份,德下者,人皆贱之,无论其为士亦或其他。”稚真也不生气,甚至没感到被冒犯,语气反而变得缓和了。

柳寒微微皱眉,觉着这事要这样辩难下去,何年何月是头,在三归堂见过,太宗年间,帝都邙山白云观便辩难过,双方引经据典,结果谁也说服不了谁,坚持的依旧坚持,不在乎的依旧不在乎。

柳寒呵呵一笑,将所有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他整整衣冠从白脸笑道:“吹皱一池‘春’水,干卿何事。”

稚真愣了下,巨木微微皱眉,这样的举动很是失礼,辩难不是不准‘插’话,但‘插’话之前要先行礼,表明观点,而柳寒采取的方式,特别是这话,干卿何事?

简单!粗暴!无礼!

“大胆!”

“无礼!”

还没等白脸和他身边人反击,另外几桌上的几个年轻人起而怒斥,这群年轻人占据了另外一个屏风,此时屏风撤去,正注目观战,柳寒话刚落,这群人的神情全变了。(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

“何为大胆?何为无礼?稚真先生邀请在下同坐,与尔等何干?自古以来,有尊贤,有尊德,何来尊出身?先代君王尚且礼贤下士,此士非士族之士,而是贤士之士。”

“我等辩难,尔不过铜臭之人,大胆如此,还不退下!”

柳寒抬眼望去,洒然一笑,伸手端起酒碗,一口饮尽,抹去酒迹,慨然答道:“事,与我有关,我为何不能开口,尔等黄口小儿,不知天下之大,不读圣贤之书,却在这妄自辩难,唯以陋礼身世难诘,何以服众?何以服天下?”

“陋礼?你可知礼?”

“礼为何物?”柳寒的反击非常尖锐,那人愣了下,柳寒不打算再给他机会,他当然清楚,自己在这上面的造诣也就那么点,这里面大多数人恐怕都比他深,在这上面纠缠,时间一长,就要‘露’馅。

“圣人制礼,目的在于规范我们的行为准则,这个准则以德为核心,可何为德呢?”

“圣人有言,君子进德修业,这进的是德行,这德行是何物?自明也!”

“所以进德,是为自修,自修,修的是什么?修的自身,而不是什么身份地位!”

“身份地位为何物?身外之物,身外之物为何物?俗物!”

柳寒一句一问,一问一答,侃侃而谈,吐出俗物两字后,傲然扫视,掷地有声:“俗物,有何可尊!岂能为礼!”

大厅里鸦雀无声,稚真手捋须呵呵大笑:“好一个俗物!好一个俗物岂能为礼!小友请坐!”

柳寒恭恭敬敬的施礼:“长者邀,不敢辞。”

满厅之人看着柳寒在巨木稚真身边坐下,可面对巨木稚真,子贤等人虽心有不甘,谁也不敢放肆,不敢将下面的家将叫上来。

这等场景,一般不带家将上楼,家将卫士都等在下面,若非巨木稚真两位名士在场,恐怕已经有人叫他们上来,一场较量便立刻展开。

柳寒的目光多快,就坐下那瞬间,他就注意到子贤身后有个麻衣汉子神情漠然,就像没听见他们的辩难,只顾默默喝酒,人群遮住了视线,没有看到他身边有没有刀剑之类的东西。

大厅一时安静下来,妈妈抓住机会,吩咐小丫头们赶紧上酒,小丫头们将刚买的烧刀子送到客人面前,犀锋一掌拍开泥封,端起酒坛豪饮。

犀锋将酒坛重重搁在桌上大吼一声:“好酒!”

“好酒!”犀锋的同伴也同样大吼道,柳寒扭头冲犀锋一笑,举坛相敬,左眼眨了下,清亮的酒从坛口倾下,柳寒长鲸吸水,涓滴不漏,犀锋脸‘色’微变,子贤身边的那个麻衣汉子同样神情大变。

“好酒量!”稚真乐呵呵的笑道,稚真巨木不懂,柳寒这一手看似简单,实则没有深厚修为,无法做到。

犀锋眉头紧皱,他盯着柳寒,隐约觉着这人好像在那见过,可翻江倒海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可那个笑容,特别是眨眼那一下,很熟悉,一定在那见过,他对自己的记忆力有绝对信心。

犀锋凝神竖起耳朵偷听柳寒他们的谈话,柳寒三人都没有刻意隐藏,巨木和稚真又没有修为,再加上这名士风范,丝毫不顾忌他人,旁若无人的说着。

“西出萧关无故人,我在西域快二十年了,想着该回来看看了。”

西出萧关无故人,犀锋心中巨震,这话十多年前曾听说过,说话的那人浑身是伤,可依旧笑呵呵的,冲着他作鬼脸,就像刚才那样,可.。,那人应该已经死了,当初自己找了他两个月都没找到,难道.。。

再仔细分辨声音,这声音陌生那有半分熟悉,可语气越听越觉着象是在那听过,但那背影却很陌生,没有一点记忆。

难道是自己记错了?

柳寒发出了信号,他不知道犀锋是不是收到,有没有认出他来,他能作的都作了,就看犀锋了。

第65章 等待

这种事是两难,犀锋是不是愿意继续他们的友情,毕竟已经过去十多年了,其次,跟更大的风险在于,犀锋现在的变化,十多年时间里,他变了,犀锋肯定也变了,所以,什么事都不敢确定,什么事都有可能,甚至可能会很危险。(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柳寒很快便难受了,与巨木稚真同坐固然是巨大的荣耀,更进一步而言,如果说,《将进酒》两首诗是敲‘门’砖,那么现在士族的大‘门’至少为他开了一条缝。

但巨木稚真什么人,名满天下的名士,聊天都是谈经论道,柳寒肚子里的那点墨水哪能和他们相较,好在前世国学热时,柳寒还看了点国学的书,再加上几分“谦虚”,勉强还可以应付。

大厅里的气氛有些沉闷,妈妈有些失望,本来这个时候该是为芷兰院添彩的时候,几个名士的大作往大厅一挂,芷兰院的面子里子就都有了,再加上那幅画,至少可以保芷兰院三年风光,琴烟舞雨至少可以再火三年。

可惜,经这一岔,这些都有可能落空。

妈妈有些焦急,目光四下求助,可大厅里的人都没有心思再题什么诗词,匆忙倒想出个主意,她先笑了笑才娇声道:“诸位公子,巨木先生和稚真先生一向神农见首不见尾,难得驾临我芷兰院,子贤公子已经抛砖引‘玉’,不知还有哪位公子再续佳作?”

说完还瞟了柳寒一眼,柳寒在心里暗笑,这妈妈撂电视台应该是一个不错的主持人,既没有得罪子贤,又暗自提醒在座的年轻士子,巨木先生和稚真先生可不是想见便能见的,这个机会可要抓住,特别是瞟那一眼,那可不是献媚,而是提醒在场的士子们,别让一商人专美于前。

柳寒眼珠一转,起身向巨木稚真致歉:“小可尚且有些俗事,请二位先生原谅,这就告辞。”

巨木愣了下,柳寒居然这就要走,这让他不快之余又有些纳闷,要知道,在他看来,柳寒能与他同坐,已经是莫大荣耀,明日长安城就将传遍,是多少士子学子梦寐以求的,这商人居然说走便要走?

“柳先生这是为何?”稚真也同样纳闷,这才坐下不久,还没好好聊聊,怎么就要走了。

“古人云,乘兴而来,兴尽则去,今日晚生已经兴尽,再留下去则徒惹人厌,告辞。”柳寒起身再拜:“多谢先生相邀,晚生感‘激’莫名。”

说完起身掉头便走,妈妈连忙上来挽留,柳寒来这里多次,出手大方阔绰,这样的人物,即便不是士族也同样受欢迎。

“呵呵,好一个乘兴而来,兴尽则去,”稚真看着柳寒的背影微笑点头:“多少年了,没见过此等人物,此子不凡,巨木兄,你看呢?”

大厅里众人都竖起耳朵,这可就不是简单点评诗词了,这是点评人物。巨木先生名满天下,数年前,巨木点评淮南乌家十四岁长公子,称其“姿容秀美,‘胸’有沟壑,失之为骄矜,可托济难之危。”

于是乌家长公子乌珩名满天下,四方使者竞相奔走,期以征辟为官。

巨木没有立刻作答,皱眉看着楼梯口,过了一会才开口道:“此子虽然有几分才干,然观其行,贱业也;闻其言,落落潇洒,不拘礼俗,当知其无大志,”说到这里,扭头看着子贤等人:“先贤有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此乃读书人之使命,君等当熟记于心,时刻莫忘,切莫学之。”

子贤等人起身拜谢,齐声道:“诺,多谢先生教诲,后学定谨记不忘。”

大厅里气氛再度活跃起来,毕竟是个商人,与铜臭打‘交’道,能有什么大志向,充其量就是多挣点钱,那有安天下的雄心。

稚真看着巨木微微摇头,他不同意老友的品鉴,但也没打算与老友争执,他很了解这位老友,外表看上去儒雅随‘性’,实际上内心高傲固执。

柳寒没有听见巨木的品鉴,此刻他心情倍舒爽,与巨木稚真相‘交’完全是意外收获,这是个喜出望外的收获,这个收获到底能产生多大效果,现在还不得而知,但他对此充满期望,至少,他将士族的大‘门’推开了一条缝。

出了芷兰院,柳寒信步而行,这条街道两边多是青楼,每个青楼的格局不同,但每个青楼的台柱子都有一手绝活,芷兰院的琴舞,梧桐阁的剑舞,妙香楼的琴歌,紫竹院的幽雅,各具特‘色’,勾连士子们流连忘返,不断往里砸钱。

柳寒在街边的小摊坐下,让老板作碗面,现在不是吃饭时间,小摊上就他一个人,老板看上去有四五十岁,黝黑的脸膛满是汗珠,一边看着锅里的水,一边切着葱‘花’,刀落在案板上,细细的,犹如雨打蕉叶。

柳寒边等边看,对面是紫竹院,一群长袍冠带的书生堵在‘门’外,看来这紫竹院出题了。

“客官不想去试试?”老板没话找话的问道,看这客官的穿着是个有钱人,可有钱人不上青楼却跑到他这小摊来吃面,真是有点奇怪。

“除却巫山不是云,今日已经尽兴,改日吧。”柳寒答道。

“客官是从那个院子出来的吧,”老板在这条街上摆摊设点多年,对这条街的情形十分熟悉,听柳寒的回答,心中有些了然,听一曲琴,看一曲舞,发一通议论,然后扭头便走,这样的人也有。

柳寒随口和老板聊着,目光却看着紫竹院‘门’前的那群书生,随口问道:“这紫竹院的生意好像不怎么好?”

“客官这就有所不知了,”老板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这条街上生意最好的是天香楼,楼里的姑娘个个美如天仙,最主要的是,天香楼最红的姑娘叫‘玉’香,.。。”

柳寒饶有兴趣的听着老板忽悠,天香楼是人最多的青楼,但不是最有名的青楼,人多不过是进入‘门’槛低,若是愿意降低‘门’槛,人气比天香楼要好的青楼至少有三四家。

一碗面条下肚,柳寒有些失望,犀锋没有跟过来,他在这北里闲逛,就是故意给犀锋制造机会,让他追上来,可惜,到日落都没见着犀锋的影。

柳寒很失望的回到客栈,老黄看着他郁闷不乐的样,也没过去劝,这几天他协助钱明打理长安店,公樵回来后,他对长安更加熟悉,有了他的指点,好多事都有了头绪,不像前几天那样‘乱’了,公樵回来带来另一个好处,原长安店的伙计们的情绪稳定下来,这几天柳寒不在店里,店里的生意反倒更顺利,店内外的气氛也更轻松,长安店已经平稳过渡。

老黄并不知道柳寒这几天在做什么,可以他对柳寒的了解,知道柳寒肯定是有目的的,这几天闷闷不乐,事情肯定没有进展,柳寒不说,他也不问,俩人各干各的。

经过一夜思索,柳寒也放开了,信号已经散出去了,犀锋能不能做出反应,能做出什么反应,就不在他控制范围内了。

柳寒想清楚后,决定还是按照既定方略走,他派柳松柳竹带了二十个人先上帝都打前站。

然后退了客栈,留下老黄依旧在店里协助钱明,他自己带着柳铁出城了,到山庄中,看看柳山找的那些人,也顺便看看他是怎么训练的。

第66章 建设(上)

这个山庄是瀚海商社的山庄,毕良买下来,同样在城东,不过距离长安城更远点,偏东南,在灞水和泾河‘交’汇处,这庄子比常家的庄子要大,正好位于两河‘交’界处,庄外不远处便有个小码头,上下货物十分方便。

看得出来,毕良买这庄子是很费了份心的,无论是位置还是庄内的规制,都非常合适,在庄外,毕良还搭建了个小作坊,柳寒一看便知道这是处理皮货的作坊,他忍不住再度长叹。

柳山这次招了五十个人,有三十个是从奴隶市场买的,二十个是从流民中招的,不过,这些人看上去都不怎么样,‘精’瘦,看不见肌‘肉’,‘精’神,萎靡不振。

“他们是饿的,”柳山解释道,柳寒微微叹气:“奴隶也不给吃饱?”

奴隶是商品,如果没吃饱,没‘精’神就卖不出好价钱,所以,货主一般不会在食物上节省。

“这批奴隶,有些是从塞外过来的,恐怕是边军掳掠的,另外有些是几个豪‘门’卖出来的,估计是得罪了什么人,您看看那个,有点黑的那家伙,据说原来是延州古家的庄户头,不知怎么得罪了古家的小主子,这才被卖的。”

柳寒顺着柳山的目光看过去,那边排头是个黑大汉,年龄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身高在一米八十以上,膀阔腰圆,往那一站,便令人生畏。

“有修为基础吗?”柳寒问道,柳山摇头,无论是流民还是奴隶都没有修为基础,但凡有点修为都不肯作流民,早就落草为寇,那会这样饥一顿饱一顿的;而奴隶呢,若有修为,这主人家绝不会卖,早就提去当家丁了。mht.la [夜夜小说网]

“你打算怎么训练他们?”柳寒又问。

“按照老爷当初训练我们的法子,训练他们。”柳山答道。

当年他被柳寒买下时,也同样没有修为,柳寒悉心栽培下,这些年也突破武士进入武师二品的境界。

不曾想,柳寒摇摇头:“你当初只有十二岁,他们多大了,骨骼都已经成型了,可塑‘性’差,而且,你用了多少丹‘药’?现在我可没那么多丹‘药’,嗯,这样,你传点入‘门’的东西给他们。”

“是,老爷。”

“还记得我教你们的那种战阵之术吗?”柳寒问道,柳山眼前一亮,有些兴奋的点点头,当年他们在修为未成之前,柳寒便教了他们一种战阵之术,这种战阵之术需要五个人配合,一个弓箭手,两个长枪手,两个盾牌手。

两个盾牌手负责掩护,长枪手负责刺杀近处之敌,弓箭手则负责对付远处之敌。这个战阵可以根据需要调整,比如,可以增加刀手,增加弓箭手,增加枪手,弓箭手还可以换成弩手,人数最多可以扩张到三十六人。

这个战阵的威力极大,特别是,若由柳山这样有修为的人组成的话,可以跨境界杀死比他们高几个境界的对手,柳寒在突破宗师境界后,曾经试验过,他可以轻易击破一个五人武士战阵,可战阵若增加到八人武师组成,便非常困难;若是十二人,他便只有落荒而逃。

设计这个战阵不是为了征战疆场,而是为了对付那个修为高深莫测的总教头,当年柳寒的修为不过武士,柳寒估计总教头的修为在宗师六七品上,过了这十多年,柳寒感觉那总教头的修为最低也在宗师顶峰,突破宗师境界跨入大宗师也不是没有可能。

柳寒要报仇,每个细节都考虑到了,特别是这个总教头,这是横在他面前的巨大障碍,此人不除,他报不了仇。

柳寒又去看那群孩子们,这群孩子都在偏院,柳寒过去时,孩子们正在上课,现在这群孩子完全变样了,每个人都干干净净的,穿着新作的衣服,坐在教室里,听着老夫子讲课,两个中年‘妇’‘女’正在打扫院子。

“这帮小家伙不闹腾吧?”柳寒问道。

柳山苦笑下,没有答话,那十来个小的还算好,安静,听话,可以虎哥大脑袋为首的大的,‘性’子完全野了,每天都要闹出点动静来,虎哥回来没几天,便被关了两次禁闭,禁食一次,好容易才把他们给镇住。

“这已经是第二个老师了,前一个前两天被气走了。”柳山没好气的说道,柳寒朝里面看,虎哥个头最高,坐在最后面,那张小脸就跟吃过黄连似的,不时扭动下,扭头看见窗外的柳寒,赶紧坐好,一本正经的拿起书本。

“他们开始修习了吗?”

“已经开始传入‘门’功夫了。”柳山答道,柳寒眉头微蹙,收养这些孩子不过是一时慈悲,究竟怎么安置他们,他还没想好,老黄倒是隐约提起过,建议学学他的那位仇人,买一批这样的小孩,分别调教,将来可是瀚海商社的顶梁柱。

可他不愿这样,杀手营的血腥残忍,让他刻骨铭心,他绝不愿意再去复制一个这样的东西,甚至不愿去想。

“怎么啦?老爷。”柳山察觉有异,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柳寒思索着说:“走之前我给你一批培气丹,如果两年之内他们没有进入武徒境界,就让他们改学别样,并不是非要走修行这条路。”

“是,老爷。”柳山恭敬的答道,柳寒看着虎哥问:“这家伙怎么样?”

“这家伙是他们的头,不知道在那偷学了点东西,全是‘花’架子,”柳山‘露’出了微笑:“这小子念书坐不住,习武就欢蹦‘乱’跳,前一个‘私’塾先生被赶走就是他干的,习武是块料,可惜的是,年龄大了点,将来恐怕成就有限。”

习武最好的时期是五到八岁的时候,这时候的孩子可塑‘性’最强,也最能静下来,去‘洞’悉天地之间的奥秘,引天地元气入体;再大点,心‘性’难定,骨骼发育,经脉接近成型,再要尽兴拓展,则事倍功半,所以,一般收徒都是从五六岁开始,过了十二岁,就不愿意再收了,虎哥已经十四岁了,大脑袋也十二岁了,都过了习武的黄金年龄。

“那家伙呢?”柳寒又示意了下大脑袋,大脑袋聚‘精’会神的看着书本,摇头晃脑的跟着先生念着。

“这家伙,完全是另一个样子,很安静,坐得主,鬼主意还多,那虎哥,.。”柳山说道这里改口道:“对了,老爷,得给他们取个名字,这帮小家伙都没名,好些连姓什么都忘记了,就说这大脑袋吧,都叫他大脑袋,姓什么都不记得了。”

柳寒无声叹气,这些孩子在外流‘浪’太久,在这个世道能活下来已经大不易了,就说这个长安城,这不过沧海一栗,还不知道有多少小乞丐,出了长安城,还不知道有多少流民,在荒郊野外流徙,忍饥受饿,期待遇上一个好点的东家,让他们成为荫户,得到一点活下去的机会。

“问一下吧,还记得姓的,就用他的本姓,不记得的,就姓柳。”

正说着‘私’塾先生站起来,对孩子们说了几句,然后宣布休息,孩子们很高兴的叫起来,虎哥急忙制止,他早就看见柳寒和柳山在外面。

第六十六章 建设(下)

柳寒微微摇头,迈步进来,先冲‘私’塾先生施礼:“先生辛苦了,这些孩子让您多费心了。”

“东主说的哪里话,客气了,客气了。”‘私’塾先生赶紧答礼,这家东家‘挺’大方,给的钱是别家的一倍,虽然孩子多了点,可一个是教,十个也同样是教。

送走先生,屋里的孩子们都静静的看着他,虎哥紧走两步就要开口,柳寒瞪了他一眼,虎哥自己知道自己的事,不敢再动,柳寒开口说:“知道为什么要读书吗?”

孩子们左右看看不明白,柳寒说:“读书的目的在明理,简单的说,就是明白道理,只有明白了道理,才能懂得如何做事,如何作人。所以,你们一定要认真读书,明白了吗?”

“明白!”小屁孩们的声音并不洪亮,一张张小脸带着‘迷’‘惑’的望着他。

柳寒见状也不再说了,径直点明:“虎哥,上一个‘私’塾先生是你赶跑的?”

虎哥站起来耷拉着脑袋称是,柳寒脸‘色’一沉:“好大的胆子,天地君亲师,师排第五,不敬师长,你作什么?”

众小孩见柳寒发怒,个个脸‘色’发白,紧张的望着虎哥,虎哥低着头,柳寒喝令道:“抬起头!看着我!”

虎哥抬起头两眼平视,柳寒的目光很冷,就象冬天的雪一样,让他浑身上下都凉透了,凉到骨子里去了。

“我,我,”虎哥哆嗦着,柳寒再度厉声道:“说清楚点!”

“是,我,.。,知错了!”

知错了,三个字从虎哥嘴里吐出来,无比艰难,汗珠子顺着面颊往下淌。

“知道错了,那还有救,”柳寒神情稍缓,踱步走到他面前:“你是他们当中年龄最大的,你要象大哥哥那样,督促他们学习,你自己都不好好作,怎么去督促他们?明白了吗?”

虎哥点点头,柳寒抬头对柳山说:“我定个规矩,凡是上课调皮捣蛋,没有完成作业的,一律不准习武练功。”

“明白。”柳山大声称是。

柳寒拍拍虎哥脑袋:“最近这段时间不要上太大的量,你看这些小家伙,一个个瘦得皮包骨头,对了,找大夫看过没有,有没有病?”

“看过了,没什么大问题。”柳山说:“就是长期吃不饱,体虚,要先补强。”

“那就先让他们吃好,把身体养好再加大训练量。”柳寒说着又低头对虎哥说:“有什么事,你们就找他,叫他山哥,过段时间,我要去帝都,你们要好好念书,好好练功,长大才会有出息。”

虎哥被训斥了一顿,可柳寒语气一缓,他立刻缓过劲来,‘舔’着脸问:“老爷,我听说过帝都,比长安城还大,老爷,干脆你带上我,我给你跑跑‘腿’。”

“给我跑‘腿’?”柳寒笑着摇头:“就你这点本事能干什么?你以为帝都还是长安啊,帝都可是我大晋的中心,人才济济,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抬,连字都不认,就凭那几手,不知那偷学的东西,能干什么?”

“这蛇有蛇道,鼠有鼠路,我跟老爷去帝都,总有用处的。”虎哥觉着自己受到轻视,有些不满的叫起来,柳寒在他屁股拍了巴掌:“不管你是蛇还是老鼠,现阶段都先给我老老实实的念书习武,等学业有成了,再来帮我。”

“老爷,你们大人有大人的事,我们人小目标小,有些事情我们出面更方便,您就带上我们吧。”大脑袋也在边上递话。

柳寒眉头却皱起来,这两小子进庄才多久,便闻到味了,难道庄子里就一点秘密都没有了,他的目光盯住了柳山。柳山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柳寒脸‘色’怎么忽然‘阴’下来。

“你什么都对他们说吗?”柳寒问道,柳山这才恍然大悟,他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在虎哥屁股上拍了巴掌:“你这小家伙,小兔子她们和内宅的天娜姑娘在一起,你有什么好担心。”

柳寒这才明白,原来这虎哥和大脑袋想跟着去帝都是因为小兔子她们,小兔子她们是‘女’孩,天娜看上了小兔子,将小兔子调到内宅,顺带着将其他小‘女’孩也都要过去了。

柳寒不在家,天娜她们没多少事,每天教小兔子一些东西,闲暇之时,小兔子出来看他们,他们从小兔子口中知道了,天娜她们要上帝都,天娜也要带她们上帝都,小兔子舍不得和他们分开,想让俩人都上帝都。

今天借着柳寒过来,虎哥便借机打浑,要跟着上帝都。

柳寒气得不知道说什么,这次上帝危机四伏,带上几个孩子算什么,可天娜却说什么也不听,在‘床’上撒娇发嗲,美姬和米娅也在边上配合,柳寒只得答应。

正要拒绝,可转念一想,以这两个家伙的‘性’子,在他们走后,说不定会偷偷跟上来,再说了,他还有点喜欢这两家伙,说不定到帝都还有点用。

“行啊,你们俩就跟我上帝都,不过,话我可要说在前面,到帝都若不听话,还要胡作非为,那就别怪我赶你们回来。”

柳山愣住了,这主子怎么忽然开通了,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好说话了,在西域时,这位主一向说一不二,决定了的事,绝没有讨价还价的理,三十六铁卫人人都知道,今儿是怎么啦?

没等柳山反应过来,一群小屁孩全朝柳寒围过去:

“我也要去!”

“老爷,我也要去!”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这群孩子抱‘腿’的抱‘腿’,嚷嚷的嚷嚷,屋里闹成一团,柳寒顿时有种陷入马蜂窝的感觉,低头看看孩子们期望的眼神,打也打不下去,骂又不知道该骂谁。

柳山很聪明的低下头,抱起个孩子,挡住柳寒的目光,转身便朝外走,那孩子在柳山怀里还在叫着,“我也要去!”

“都是你们两惹的事,你们负责!”柳寒说着转身要走,大脑袋朝孩子一递眼‘色’,那群孩子一窝蜂扑上来,再度将柳寒抱住,柳寒简直哭笑不得。

“行,都去!都去!别闹了,都去!”

柳寒抬头看却是天娜三‘女’,三‘女’一人提了个食盒,天娜笑‘吟’‘吟’将食盒放在桌上,美姬和米娅也将食盒放下,小屁孩们呼啦一下又围过去了。

“等会,等会!”‘门’口传来个细细的声音,小兔子费劲的拎着个食盒出现在‘门’口,两个黑瘦的小子赶紧过去接过食盒,小兔子抹了把额头的汗珠,笑嘻嘻的正要开口,抬头看见柳寒,小脸吓得白了下,迅速窜到天娜身后藏起来。

天娜白了柳寒一眼,那意思很明白,瞧你把小孩子给吓得,天娜将食盒打开,拿出里面的点心,是离师国的传统点心葱油饼,这种饼子不大,大慨有前世月饼的大小,用面粉合上葱油,放在炉子上蒸,不复杂,很简单。

“买一处大点的宅子,再雇几个老妈子不就解决了。”天娜神情轻松,丝毫没觉着有什么难的。

柳寒在心里苦笑,此去帝都危机四伏,带上一群孩子算什么?万一有问题,不把这群孩子全害了。

“爷,就带上他们吧,没事的,大不了,我们多费点心。”米娅也娇憨的求情。

柳寒有些头痛了,没好气的说道:“看来我是把你们宠坏了..”

正说着,一个护卫从外面跑进来,向柳山报告,柳山转身过来:“老爷,外面有人求见。”

柳寒‘精’神一振:“什么样的人?”

“说不清楚,有点象个道士,可没穿道袍。”那个护卫答道。

柳寒愣住了,道士,忽然想起一事,皱起眉头:“道士?道士来做什么?”

“该不是静真道长的朋友吧?”柳山‘插’话问道。

“他的朋友?找我做什么?我又不认识。”柳寒依旧眉头紧皱,他心里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就像压上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直想吐。

“还是见见,万一是静真道长托朋友找老爷有事呢。”天娜说道。

“我和那老杂‘毛’‘交’往十年了,没见他有什么朋友,”柳寒笑道:“该不是这家伙想通了,要回来了吧,老实说,静真老道在山离‘混’得‘挺’惨的,回来也‘挺’好。我早就劝他回来,这时候才回来,大好青‘春’耽误了。”

柳寒摇头长叹,朝外面走去:“西域人不信道教,信的是拜月教,这静真老道在西域几十年也没发展出几个信徒,日子过得苦哈哈的,要不是我念着当初的情意,时不时的捐些东西,恐怕他们早饿死了。”

这静真道长是山离国清灵观主,柳寒初到山离国受过他的帮助,柳寒后来发家了,为道观捐了些钱,可山离国人几乎没人信道,清灵观除了静真师徒四人,没有其他信徒,偶尔来几个晋人,烧香敬神,但晋人也不多,在商道上搏命的大晋人没有几个真信道的。

所以,静真师徒的日子过得‘挺’惨。柳寒见他们过得太惨了,便将这清灵观作为定点捐助对象,每月给些粮米,这次回大晋,还特意到清灵观与静真辞行,他在山离国的店依旧将清灵观作为资助对象。

第六十七章 神秘来客

照壁前有个麻衣短襟,白须白发的老头,老头很安静的站在那,给柳寒的感觉非常怪异,他感到这好象没有人,连影子都没有,心里的那块石头好像突然被人搬走了,可又变得空‘荡’‘荡’的,同样让他难受。

老头低着头,就像守在菜摊前的老农,安静的等着客人,对身周的事不闻不问,就像与他毫无关系。

柳寒微微皱眉,扭头问那护卫:“怎么不请老先生进去?”

“回老爷,老先生不愿意。”

柳寒皱眉,这老头给他极度危险的感觉,可老头身上没有一件兵器,双手笼在袖中,柳寒可以感觉到,袖中除了一双手,其他什么都没有。

柳寒在老头前面五尺地方站住,停在这个位置是事先考虑好的,如果对方有什么动作,这个距离足够他做出反应。

“不知先生找柳某有何事?”

老头抬起头看着柳寒,就这一眼,柳寒就想拔‘腿’就走,他下意识的就想腾身而起,内息刚一动,忽然气息‘乱’作一团,化作数股在体内‘乱’窜,柳寒大惊失‘色’。

柳寒轻轻闷哼一声,一边迅速梳理内息,一边发出信号,柳山同样巨震,他没有轻易上前,他知道如果柳寒搞不定,他上去没有丝毫作用,他向旁边踏出几步,与柳寒老头形成三角,如果老头有所动作,他便可以与柳寒夹击老头。

老头好像没注意到山庄内的变化,依旧那样慢吞吞的,看着有些木呐,有些呆滞,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柳寒。

柳寒竭尽全力梳理内息,他不敢再接老头的目光,院子里的护卫悄悄开是运动,占据前院各个高点,边上三个攻击战阵渐渐形成。

这一切都在几分钟之内完成,可柳寒还是感到不安,强烈的不安,就象四周空旷无人,没有空气,没有阳光,没有声音,空寂无人,只有无边的压力,无法抗拒,如山般沉重,让他生出无法抗拒之感。

内息渐渐稳定,柳寒再度迎上老头的目光,识海巨震,差一点便鲜血狂喷,‘胸’口更加气闷,难受得直‘欲’呕吐,内息崩‘乱’,犹如脱缰野马在体内‘乱’窜,比这之以前更加不堪,浑身就像万针攒刺般难受。mht.la [夜夜小说网]

柳寒惊恐万状,就在这时,从膻中‘穴’涌出一股内气,迅速游走全身,将那种针刺般的感觉逐出体内,这股劲气微弱,却坚韧强悍。

这股神秘劲气沿着任督二脉迅速流动,就像黏合剂,将散‘乱’的内息搜集到一起,奇怪的是,两股内气并没有融合,而是后一股微弱坚韧的内气推动重新聚合在一起的内息沿着经脉流动,丹田渐渐平息,柳寒吐出一口浊气,不再动用丹田内息,而是只用那股微弱的劲气,并指成剑,全神贯注的盯着老头。

说着‘挺’长,实际上也就几个呼吸之间,老头的目光渐渐惊讶:“年纪轻轻便有炼体两层,真是难得,嗯,好像不对。”

柳寒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正要问,老头却又开口道:“废话少说,我问你件事,在你离开山离国之前是不是去过清灵观?”

柳寒有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了,在最初,这老头看他的目光就像在看,对,在看蝼蚁,微不足道的蝼蚁,无论是他的宗师境界,还是身后已经形成的战阵,似乎都没在这老头的眼中,只要他愿意,举手之间,便能将他们化为灰烬。

但,当他将那股神秘内气调出来后,老头的目光变了,虽然还是很轻松,却没了那种蝼蚁的轻视。

他再度给柳山发出信号,最危险信号,柳山神情微变,同时向外传出信号,战阵开始悄悄移动,三个战阵慢慢合并为一个,两侧制高点上,弓弩手就位,亮晃晃的箭头瞄准了老头。

“不知老先生要问什么?”柳寒依旧高度戒备。

“静真有没有给你一本书?”

“一本书?”柳寒下意识反问道,此刻他心中有太多疑‘惑’,太多疑团,可却不知道该从那开始问起。

“对,一本书,”老头的神情语气都很平静,柳寒微微摇头,劲气在指尖流转,老头不死心又问:“那他有没有‘交’代什么?比如让你到大晋后找什么人?或去什么地方?”

“抱歉,没有,”柳寒冷声道:“不过,老先生,我想知道静真道长怎么啦?他是我方外挚友,如果他有什么不测,我不会放过你。”

老头对他的威胁没有丝毫反应,低下头思索着,丝毫没有在意已经待机而发的柳寒柳山,也没在意遍布前院各处,闪闪发光的箭头。

“你撒谎!”老头抬头盯着柳寒厉声喝道,柳山刷地拔出腰刀,身体前倾,山庄各处剑拔弩张,只等柳寒一声命令。

“老先生,何以见得?”柳寒依旧不动声‘色’,劲气却已经灌注全身,只是这股劲气太细弱,平时他根本没用,也不知道怎么用。

这还是数年之前,他练功遇上瓶颈,静真道长便教了他一段口诀,在这段口诀的帮助下,他顺利越过瓶颈,后来他问静真道长,口诀是什么,静真道长说不知道,是从一卷残缺的道经上看来的,这些年他也练过,没练出什么来,只是身体强壮,没生过病。

柳寒觉着静真道长没说真话,至少没完全真话,不过,人家既然不说,再去寻根究底就没意思了,没得讨人厌,再说了,人家能教他这样一段口诀,已经非常难得了,何必再去寻根究底。

柳寒练了段时间,发现这股内气凝聚非常非常慢,唯独有一次比较快是在圣山附近的一处峡谷中,那次他在那里待了三个月,那个地方有点奇特,内气凝聚比外面快好几倍,他找了很长时间,也没找到原因。

在这股内气增长起来后,他发现了问题,那就是,这股内气与他平常修炼的内气无法融合,简单的说,这股内气要纯净得多,也骄傲得多,不屑于融合另外的内气。

他想了很多办法,也问了静真道长,静真道长询问之后,思索了几个月后告诉他,只有一种办法,废了现在修炼的内气,全力修炼这股内气。可要废了现在的内气,他又舍不得。于是他采纳了静真道长的另一个建议,停止修炼这个内气,只将这种内气作为补充。

可今天,让他非常意外的是,居然是这股内气挡住了老头的攻击,至少没有被老头给击溃。

“静真既然将清虚宗的不传之秘教给你,怎么可能不将那东西给你?”老头问道。

柳寒奇道:“清虚宗?老先生,我还是称您为前辈吧,我再说一遍,我不知道什么清虚宗浊虚宗,静真道长也没给我任何东西。”

老头瞪着柳寒,眉头紧皱,嘴里喃喃念道:“奇怪,奇怪,难道真没有?传闻有误?”

这句话一出口,一股如山般压力再度罩住柳寒,柳寒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咬牙苦苦顶住。

柳山非常紧张,握住刀柄的手湿漉漉的,始终保持随时出击的姿态,他没有正对着老头,没有正面感受到老头的压力,但柳寒的举措让他意识到这老头的可怕,在他的印象中,柳寒从来没这样紧张过。他在柳寒侧后,可以清楚看见,柳寒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

“大宗师!?”

这三个字在柳山脑海中反复出现,难道这就是大宗师实力?

所有人都盯着柳寒,就等他发令,可柳寒不敢,不但不敢下令,就连多余的动作都不敢作。

柳山没有正面面对老头,他正面面对老头,承受了老头的全部压力,他不得不集中全部力量与之对抗,每次当他的内息快要溃散时,那股怪异的内气便会突然窜出,帮助他撑住那山般压力。

柳寒好像听见自己的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骨头象要断了似的,空气象被‘抽’走,呼吸不到,肺里空空如也,让他万分难受,那股怪异的内气游走全身,每当这股内气游走之后,那处便一阵清凉,让他感到阵阵舒爽。

柳寒感到不能这样下去了,他必须反击,否则就是坐以待毙,他一咬牙就要下令动手,这一霎那,那股如山般的压力突然消失,劲气来不及收拾,差一点便奔涌而出,经脉爆裂。

关键时刻,还是那股怪异劲气,迅速游走,将奔涌的劲气控制住。

柳寒闷哼一声,知道自己已经负伤,他生生将一口鲜血咽下,神情不变,依旧紧盯着老头。

老头从怀里拿出个小瓶扔给柳寒,说是扔给柳寒,在柳寒看来却不是,准确的说,一股内气托着小瓶,缓缓走到面前,他只需伸手拿下来便行。

小瓶很眼熟,柳寒略微想想便猜到了,这是他给静真道长的,装着培气丹的‘药’,可这小瓶怎么会到老头手上,难道.。

没等他开口,老头便问:“这固灵丹是你炼的?”

柳寒微微点头,却又皱眉道:“是晚辈所为,可.固灵丹,这丹‘药’不是固灵丹,是培气丹。”

老头干枯的脸上‘露’出些许诧异,随后摇摇头:“不对,是固灵丹,只是里面的主‘药’不对,效用只有三成。你和神农谷是什么关系?”

柳寒更加‘迷’‘惑’了,眉头拧成一个川字,隐隐觉着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摇头说:“不知道,老前辈,这神农谷和清虚宗是什么?江湖上没听说过。”

老头深深的看着柳寒,柳寒浑身每根毫‘毛’都绷得笔直,老头皱眉摇头低声喃喃:“奇怪,奇怪,这神农谷和清虚宗怎么走到一块去了?奇怪,真是奇怪..”

说着,便在影壁前消失,可怪异的是,他不是一下就消失了,而是渐渐虚化,从脚到头,一点一点的没了,非常怪异,等下一个瞬间,身形出现在院墙上,再下一个瞬间,消失不见。

柳寒呆呆的望着他消失的背影,良久,四周传来一遍“嘡啷”,他回头一看,却是刀枪箭弩掉了一地,长时间保持高度紧张,竟让这些有武士修为的护卫耗尽心神,陡然松懈下来,竟然浑身无力,一下瘫倒近半。

“这就是大宗师?”柳山失神的望着老头消失的方向,脱口问出。

柳寒沉默不语,大宗师竟然如此恐怖,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以前他没见过大宗师,更别说和大宗师‘交’手,在西域,他遇上的对手,修为最高的也不过宗师九品巅峰。

九品巅峰,他还能勉力支持数十招,所以,他才设计了那战阵。九品巅峰,在由十二名武师组成的战阵中,完败。

有了这个信心,柳寒才敢返回大晋,他的目的便是用战阵对付那总教头,围杀此人。

可,没想到今天冒出来个宗师修为,居然还没动手,就把他的战阵给破了,这让他有了深深的挫败感。

此行,前途莫测。

第69章 警告

河风吹来,柳寒感到背心发凉,受伤的经脉隐隐发痛,连忙从怀里掏出‘药’瓶,连服两丸,柳山这才发现柳寒已经负伤了,连忙过来问要不要紧。(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

柳寒摇摇头,这才发觉自己已经汗透衣衫,他没有调用常用的内息,而是调用那股奇怪内息,游走全身,滋养经脉。

过了片刻,他才收束内气,长长叹口气,转身对柳山说:“立刻给山离传讯,问一下静真道长的情况。”

“老爷离开之前有吩咐,若静真道长出事,那边应该有书信传来。”柳山提醒道。

“哼,我有吩咐,我吩咐的是什么?每月送些粮食,哼,”柳寒没好气的说:“恐怕他们也就是应付差使,其他的都不管了。”

“是!”柳山答应道,却没有动,柳寒望着那老头消失的方向:“柳山,你知道清虚宗和神农谷吗?”

柳山愣了下,困‘惑’的摇头说:“老爷,我对大晋的江湖‘门’派了解不多,要不您问问黄先生。”

“他也不知道。”柳寒叹口气。

这老头是什么来历?柳寒现在深刻感觉到自己缺一个引路人,他对大晋江湖几乎一无所知,在杀手营时,出任务时遇见过几个江湖‘门’派的弟子,但也仅限于此,每次出手后,便要赶紧回去,晚了,凝元丹的毒‘性’发作,一条小命便呜呼哀哉了。

他能逃出来,还是‘药’老,‘药’老研制出了凝元丹的解‘药’,这个秘密整个山庄只有他知道。

可让他‘迷’‘惑’不解的是,连这一点,那幕后主使人居然也算到了。

清虚宗,神农谷?这是两个什么地方?

或许就在静真‘交’给他的那件东西上。

那不是一本书,也不是竹简,而是龟甲,龟甲并不大,两个巴掌大小,上面密密麻麻刻满字,但那字,他不认识,一个都不认识,静真曾经告诉他,这是上古字体,是全本《大道‘洞’天真经》,道家的无上秘籍,让他带回大晋。

他没把这事当作什么大事,拓本打算先到帝都安顿下来,然后再去送这东西,现在看来,静真没说实话,这玩意肯定有问题,要不然也不会有一个这样的高手,从西域追到长安来。

“让大家伙收了吧,查一下有没有受伤的,晚上.。,算了,就这样吧。”

柳寒本想说晚上加强警戒,可话到嘴边又想到,以这些护卫的修为,遇上这老头,还不是白给,倒不如干脆照旧。

大晋真是人才济济,这不知道从那冒出来个乡下老农似的家伙,居然就有如此恐怖的实力,柳寒心中有些揣揣不安,从踏入大晋那一天起,虽然有些‘波’折,都还算顺利。原本让他有些顾忌的‘门’阀士族,在经过‘花’溪河上‘花’舫,前些日子芷兰院,特别是傅家三公子事件之后,他对士族产生了一丝轻蔑,觉着没什么大不了,可今天,他感到自己还是太小看这些士族了。

没有剑招,没有刀光,甚至没有出拳出掌,却经历了人生最凶险一战,柳寒想不明白,那老头是真相信了自己的解释,还是有其他原因,他相信,如果老头动手,他不是对手,别说‘玉’石俱焚之类的蠢话,他恐怕连轻伤对手的机会都没有,就算加上柳山他们,恐怕也就能阻挡对方一会。

这老头的练的是什么?这还是人吗?

柳寒有种无力感,如果大宗师都是这种修为,他怎么才能杀掉总教头呢?

柳山看着柳寒在沉思,他不敢打搅,悄悄指挥护卫们撤下,忠诚的他没有完全按照柳寒的命令办,依旧加强了警戒,他的目的不是阻挡来敌,而是提前示警,为柳寒逃离赢得时间。

回到后院,天娜三‘女’脸‘色’煞白的在院子里等着他,孩子们则聚在她们身边,孩子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感觉到了整个山庄的紧张,一个个小脸上都挂着不知所措的惶恐。

看到柳寒进来,天娜赶紧迎上来,柳寒给她个眼‘色’,天娜将涌到‘唇’边的话咽回去,柳寒微微一笑,轻松的告诉天娜,将孩子们送回到偏院,到帝都还有段时间,这之前,依旧要上课,他宣布,如果谁不好好念书,就不带他上帝都,说话时,他的目光就停留在虎哥身上,虎哥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美姬米娅带着孩子们去了偏院,待孩子们的身影消失,天娜正要开口,柳寒微微摇头,径直进入房间,天娜默不作声的跟着进来。

“天娜,你知道清虚宗和神农谷吗?”

天娜淡蓝‘色’的眼睛‘露’出困‘惑’:“爷,这是什么地方?”

柳寒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刚才来人在问,听他那口气,静真道长是那个什么清虚宗的人,他好像在找一样东西。”

“找一样东西?”天娜疑‘惑’不解的正要问,柳寒目光严厉的瞪着她,她立刻改口说道:“什么东西?静真道长托你带东西了?”

“唉,哪有,要有,你还不知道吗,我的东西都是你在收拾。”柳寒叹口气:“看来,静真这老杂‘毛’没把他的真实身份告诉我们,咱们这么多年了,怎么就没瞧出来?这清虚宗神农谷究竟是两什么地方?江湖帮派?西域没听说过,大晋的?”

“老黄知道吗?”天娜问道,柳寒摇摇头:“他一介文人,那知道江湖中事,咱们都不知道的,他从何而知,要是韩安在就好了。”

柳寒说着脱去外衣,天娜上前帮忙:“爷,算了,将来遇上人再问,这清虚宗和神农谷,总会有人知道的,不过,爷,我倒担心静真道长那边,该不会出事吧?”

“恐怕已经出事了,唉,那边也没报告,唉,我一走,就松懈了,这样的事都没报告,哼!”

这一声哼,很严厉,天娜轻轻叹口气,手抚柳寒的‘胸’膛,担忧的望着他:“算了,那边已经‘交’给他们了,你不是说了,不在管了吗?唉,那边还能安静几年啊,你不是说最多五年吗?五年过后,西域大‘乱’..”

就在这时,柳寒的神情忽然变轻松了,天娜轻轻松口气,忽然身子一歪,倒在柳寒的臂里,俩人跌坐在椅子上,都没再开口,只有‘胸’膛砰砰直跳,背心直冒冷汗。

院子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柳山在外面叫道:“老爷!老爷!”

“砰!”

‘门’被推开,柳山闯进来,抬眼看见搂抱在一起的柳寒天娜,急忙后退,柳寒松开天娜,对柳山说:“不用,进来吧。”

柳山站在‘门’边,柳寒抹去一把冷汗:“他走了?”

柳山点点头:“警戒只看到一道灰影,闪了两下便不见了。”

“他是故意的,这是警告。”

“警告?”柳山不解。

“以他的实力,完全可以在不被我们察觉的情况下离开,但他实在拿不准我们究竟有没有他要的东西,所以,故意‘露’出形迹,警告我们不要骗他,否则,全庄的人都得死。”柳寒思索着说。

他有点琢磨不透这老头的目的,不过,现在他有些安心了,刚才老头隐匿在旁,他没有看见,可体内的那股怪异内气却察觉了,内气自动运转,所以他也就察觉了,才故意和天娜了说半天话。

如果,内气能察觉老头的行踪,那么说明,老头的实力仅比他强上一些,如此说来,再结合一些条件,还是可以对付。

柳山这下明白过来,不过,他还是很困‘惑’,究竟是什么东西,让老头从西域追到大晋。

“去吧,让大家伙安心,这次是真走了。”柳山转身出去,柳寒又补充道:“这个事,所有人都不许再说,违令者,斩!”

柳寒语气非常严厉,柳山躬身答应。

天娜秀眉微蹙,她本能的感觉到,这个神秘莫测的老头的出现,让这次大晋之行变得更加危险。

第六十九章 探究

柳寒转身进了静室,他必须抓紧时间疗伤,然后再看看,那股怪异的内气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他的身体里有两种内息,这个秘密除了他以外,谁也不知道,他也不知道这种情况是如何造成的,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当年静真道长传他这段口诀,曾经要他保证,不将口诀外传,甚至不能传给子孙,那时,他正处于武士巅峰,数次冲击武士武师那道鸿沟都失败,晚上做梦都在想怎么才能冲过鸿沟。

就在这个时候静真道长告诉他,修炼这个歌诀,可以帮助他冲过鸿沟,而且不但武士武师,将来冲击宗师和大宗师都有巨大的帮助,于是他毫不犹豫便答应了。

静真道长没有骗他,在仅仅有了一点小成之后,便顺利冲上武师境界,再以后,再修炼时,他发觉进展快多了,可以这样说,如果没有这股内息的帮助,他绝不可能在十多年里,便由武士冲上宗师。

象今天这种情况,以前也多次出现,在冲击宗师天堑时,由于准备不足,他强行冲击,结果内息崩散,也是膻中内息主动出来,一面保护丹田经脉,一面将散布在经脉的内息收拢在一起,然后推动他们再次冲击,最终得以成功。

在最初拿到这段歌诀时,柳寒便发现,这段歌诀修炼极慢,内息增长极慢,如果说丹田内息循环三十六周天,可以得到一盆水的话,那么膻中内息循环三十六周天,只能得到一滴水。

如此缓慢,让他不得不放弃,只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在西域圣山的一个无名山谷中打坐修炼时,发现在那修炼膻中内息,内息的增长比较快,三十六周天可以得到酒杯大的一杯水,于是,在过去数年中,只要有空,他便上那修炼,好容易才练出这么点内息。

在发现这股内息存于膻中‘穴’后,他曾经想将其存于丹田,可惜的是,每次内息到丹田,另一股内息则躲到一边去了,于是在丹田形成两个气团,即便如此,还是不行,过一段时间后,这股内息会自动运行到膻中。

这个问题曾经困扰了他好久,内息都存于丹田,但这股怪异内气死活都缩在膻中‘穴’附近,就像孤傲的帝王,巡视了自己的领地后,回到属于他的宫殿。

柳寒没有立刻疗伤,而是先审视那段口诀,口诀毫不出奇,与普通的修炼歌诀没什么两样。

“八脉开,气血舒,以意领气下功夫。一吸督脉升泥丸,二呼任脉降海根。三吸带脉至肩窝,四呼阳维到手心。五吸‘阴’维‘胸’前定,六呼至带归一根。七吸冲脉至降宫,八呼阳蹻到涌泉。九吸‘阴’蹻升炁‘穴’,十呼归根入窍中。吸呼深长凭意领,水到渠成赖气行。”

想了半天,感觉与普通内息修炼歌诀没什么两样,目的都是引外气入体,柳寒回想三归堂看过的典籍,没有那种典籍上有这样的歌诀记载。

“可惜了三归堂。”柳寒在心里叹息,三归堂是他见过的藏书最多的图书馆,此后到过西域藏书最多的圣宫,那里面的书也没有三归堂多,可惜被一把火给烧了。

试着推动内息,歌诀在心中一起,内息便从膻中‘穴’中出动,沿着一段特殊的路径运转,一个循环后,柳寒将内息纳入膻中‘穴’,闭目思索。

这内息的运转路径也与普通修炼方式不同,普通修炼方式是要么从任脉,要么沿督脉运转,打通任督二脉后,便形成一个大循环,可这股内息的路径却有些怪异,既不是完全的任脉,也不是完全的督脉,而是走奇经八脉中的冲脉和带脉,然后再入任脉,再过督脉,一直到百会,最后归于膻中。

柳寒细细品味,感觉内息运转一周后,并没有什么动静,他再调出丹田内息,这股内息粗壮得多,如果说,藏于膻中‘穴’的内息只是小溪,那丹田内息则为大河,粗壮有力。

这股内息自丹田始,经任督二脉,完成一个大循环,再返回丹田。

两种内息,两个循环,伤势尽复。

想着,试着,这个法子不行,又换一个法子,整整一宿过去,柳寒不得不承认,他再次失败了,就像过去多次那样,膻中‘穴’的还是在膻中,丹田的还是在丹田,泾渭分明。

“******妈的,”柳寒愤愤不平的骂道:“静真,你这老杂‘毛’,到底教的是个啥玩意。”

发现这个问题后,他找到静真,向静真讨教,静真研究了半天,也不知道,现在看来,这静真不真啊,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可现在距离山离国十万八千里,这静真还死活不知,想问也没辙了。

“早知道有这么大威力,就该在那鬼地方多待会。唉,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操’,静真老杂‘毛’,你要没死,再让老子遇上,老子跟你没完。”

柳寒骂骂咧咧的出了静室,天娜在‘门’外瞌睡,听见‘门’响,‘迷’‘迷’糊糊的起身,迎上来。

“爷,饿了没?”天娜无‘精’打采的问。

不说还不要紧,天娜这一提,柳寒突然就有了种饥饿感,强烈的饥饿感,好长时间没有这种感觉了,他忍不住皱眉问道:“我在里面待了多长时间?”

天娜竖起四根白生生的手指,柳寒惊讶之极,他感到没这么久,怎么就过去了四天,难怪这么饿。

饭食早就准备好,葱油饼、闷牛‘肉’,烤‘鸡’,羊‘肉’汤,还有两盘翠绿的炒青菜。

柳寒狼吞虎咽,眨眼间,桌上的东西便消灭了一半,感到了有五分饱了,才抬头问:“这几天有没有事?”

“有人送来一张请帖,美姬,拿给爷看看。”

美姬回去很快拿来一张红‘色’的帖子,柳寒将油腻腻的手擦干净,拿起帖子,居然是芷兰院下的帖子,请他参加芷兰院的‘花’会,时间就在明天晚上。

“‘花’会?”天娜显然看过这帖子:“是赏‘花’吗?”

柳寒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明天去看看吧。”

“这芷兰院是什么地方?有很多‘花’吗?”米娅好奇的问道:“爷,要不带我们去瞧瞧。”

“说什么呢?这芷兰院是青楼。”柳寒说道,米娅不明白,这青楼是什么?柳寒只好给她们解释了,米娅一听居然是妓院,神情有些不高兴,柳寒在她脸上轻轻拧了一把:“小丫头,这就吃醋了。”

米娅顺势倒进他怀里,撒娇的说:“爷,带我们去看看吧,听说这长安城是大晋繁华之所,我们都到了十多天了,还没去看过,爷,就带我们去见识见识吧。”

“爷说的是那儿话,”天娜也嗔怪道:“原来房中姐妹也不少,姐妹们可曾吃醋,就是整天在山庄里待着,闷得慌,爷,让我们也出去看看,在西域便老听说大晋繁‘花’似锦,总想着来见见到底是什么样,你就让我们到城里看看吧。”

柳寒轻轻叹口气,轻轻拧了下米娅粉嫩的脸蛋:“这段时间太忙,等过几天,事情安稳了,我陪你们好好逛逛这长安城,长安可比安平繁华多了。”

安平是山离国的都城,也是瀚海商社最重要的分店所在地,同时还是西域最繁华的城市,号称西域明珠。

可安平与长安比起来,就像一座小镇,简陋,寒酸。

第七十章 故人(上)

正说着,柳铁在院子里大声说道:“老爷!”

山庄遭受神秘强者造访的消息很快传到城里,老黄立刻让柳铁返回山庄,城里就留下柳水,柳铁回来便接管了整个山庄,重新设定了山庄的防御方案。

柳寒轻轻拍了下米娅,米娅赶紧起身,匆忙整理衣裙,天娜抿嘴一笑示意米娅赶紧到内间,米娅没好气的冲外面瞪了眼,嘀咕道讨厌,逃也似的躲进内间。

“进来吧。”

柳铁进来,先打量下柳寒的神情才说:“老爷没事了吧。”

“能有什么事,说吧,外面是不是又有事了?”

“有人送来封信。”柳铁说着掏出封拜帖,天娜接过来‘交’给柳寒,柳寒撕开封口,‘抽’出信纸,上面只有一行刚劲有力的字迹:“大胆相邀,浅水湾略备薄酒,请君共品。”下面落款是,犀锋。

“谁送来的?”柳寒将拜帖翻来覆去看,笔迹刚劲有力,架构却有些潦草,不像是文人所书,倒是有可能是犀锋亲笔。

“是个小厮,看年龄不过十四五。”

“小厮。”柳寒沉凝下,扭头看看沙漏,已经是未时两刻,他立刻吩咐换衣备马,迟疑又补充道:“柳铁,你和我一块去。”

柳铁答应着转身出去准备,天娜连忙端来水,让柳寒简单洗漱下,美姬和米娅则取来衣服给他换上。一切准备停当后,天娜迟疑下拿出个小圆桶,柳寒愣了下,冲她摇摇头,天娜神情坚定,示意让他伸出手臂。

“不用吧。”

“爷不是常说有备无患吗。”天娜说着将小圆筒套在柳寒的左臂上,放下衣袖,看了看,没有破绽,柳寒苦笑下,他不相信这是一次鸿‘门’宴,可他也拿不准犀锋究竟是不是认出他来,从请帖上的语气看,犀锋好像还没认出来。

浅水湾在长安城外五里,也叫五里湾,沫水在这里拐了个弯,江水冲击江岸,水流湍急,岸边芦苇丛生,水鸟栖息在芦苇丛中,江岸上有长排柳林,柳条随风飘摆,煞是动人。

柳寒和柳铁跨马奔到柳林边上,林边早已系有一马,马旁有个灰衣小厮正无聊的守在那,看到柳寒柳铁,赶紧过来,柳寒瞧了柳铁一眼,跳下马将缰绳扔给柳铁。

“请问,是瀚海商社柳先生吗?”小厮恭敬的问道。

“正是,不知犀锋将军可在?”

“我家校尉已经在里面等候先生。”小厮抬头看着柳寒,

“好,前面带路。”柳寒象变戏法似的不知从那拿出把折扇,边说边四下打量,折扇不住扇动,神态好不潇洒。

“我家校尉说了,请柳先生一个人过去,这条路只有一个方向,没有岔路,先生顺着路走便行。”

“哦,”柳寒扭头吩咐柳铁:“那你就留在这里吧,和这位小兄弟作个伴。”

柳铁瞟了眼小厮,小厮显然没有任何修为,他沉默了下,柳寒笑了笑,转身朝柳林深处走去,柳铁站在林外,看着柳寒的背影消失在林中,他这才将两匹马系在树上,也不跟小厮聊天,径自在树下盘膝而坐。

柳林很安静,河风吹拂,柳枝轻轻摆动,看不清林深处的情境,柳寒步态缓慢,‘精’神状态很放松,神识却已经外放,周围的情景全都在他控制之下。

柳寒穿过柳林,迎面宽阔的河面,沫水在这里画出一道弧线,裹着泥沙,翻着‘浪’‘花’,迤逦向东南而去,河面上有小渔舟随‘波’飘‘荡’,鱼鹰振翅高飞,箭一般的扎进‘浪’‘花’中。

柳树下,早已准备停当,犀锋盘膝坐于席上,正极目远望,似乎正陶醉在这河光山‘色’之中。

“将军好雅致。”柳寒在犀锋身后停下,含笑说道。

“呵呵,你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行踪飘渺。”犀锋没有回头,依旧在远眺河面,河风吹拂着他的衣襟,头巾随风飘‘荡’,瘦削的面颊如刀削,透着几分刚毅。

柳寒绕到他对面,撩袍跪坐,犀锋收回目光,注视着柳寒,渐渐的‘露’出笑容,柳寒也同样报以笑容,俩人没有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一年,我在周南山找你数月没找到,以为你已经死了,没想到..”犀锋轻轻叹口气,略有些感慨,当年他刚出师‘门’,到长安的路上,遇见受伤的柳寒,俩人并肩作战,几历生死,后来,俩人被打散了,犀锋没有找到柳寒,这才赴长安入伍,原以为对方还会来找他,可等了很久,都等到他的消息,这才渐渐放弃。

“一言难尽啊,侥幸逃生,不敢再留在大晋,便出塞走了西域,这一去便走了十多年,唉。”柳寒也感慨道,此刻回想当年,俩人都别有一番滋味,那时的他们,年轻,热血,无所畏惧。

“你,”犀锋看着柳寒的面容,斟酌着措辞,也有几分纳闷:“你与当年大不相同,若非你特意所为,我还真不敢认。”

“呵呵,连你都认不出,看来,这帝都我大可去得了。”柳寒高兴的笑了。

“你这是作了易容?”犀锋依旧好奇,柳寒摇摇头:“西域,塞外苦寒之地,大晋才是我故乡,我始终是要回来的。”

犀锋沉默的点点头,刚才他便注意到了,柳寒出现在他身后,十数尺之外,他根本没听见,当进入十尺之内,才故意‘露’出形迹。所以,他知道柳寒修为大进,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负伤半死不活的‘毛’头小子。

犀锋嘴角‘露’出微笑:“没想到,你居然是瀚海商社的主人。”

“总得吃饭吧,我又不想去干保镖。”柳寒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呵呵笑道:“再说了,行军作战需要军饷粮草,治国救灾需要钱粮,干什么不要钱呢,钱是一切的基础。”

犀锋微微一笑:“所以,你就经商挣钱,不过,我没想到,你还能写一手好诗,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好诗,连我这个不懂诗的人念起来都心‘潮’澎湃,秦王念了这首诗,连喝三大杯。”

“我倒没想到你居然进了秦王卫队,不是说去边军吗。”

“在边军干了几年,秦王督雍后,决定从军中选拔壮士组建鹰翎卫,小弟侥幸入选。”

说到这个的时候,柳寒注意到犀锋的神情有几分骄傲,略想一想,雍州边军数万,他能从中脱颖而出,得秦王青睐,确实值得骄傲。

第72章 故人(中)

大晋西北边塞分为两部分,凉州和雍州,凉州前出,雍州则为后盾,担负起连结凉州和并州两大战场的作用,在战时,雍州主要为凉州提供后勤支持,但雍州也面临北方胡族的威胁,雍州北面的南平、北武、东夏三郡是防御重点,与凉州不同的是,雍州的防御相对轻松,三郡以北穆乌斯沙漠是天然防御屏障,大队胡族根本无法通过这个沙漠进攻,这也是导致凉州和并州成为抗胡主战场的主要原因。(WWW.mht.la 好看的小说)

大队胡族过不来,不代表小股马贼不能过来,数年来,就像西域商道一样,三郡边境同样马贼肆虐,雍州边军的主要任务便是剿灭马贼,犀锋便是在剿灭马贼的战斗中脱颖而出,引起秦王注意进而被调入鹰翎卫。

“倒是你,没成想居然能做出瀚海商社这样大规模的商社,我听说秋云还让你给拓跋部落送粮,你现在可以说是富可敌国。”

“言重了,言重了,”柳寒连忙分辨,这个事可不能认,否则将来有无穷无尽的麻烦:“我只是帮助送粮,粮食还是拓跋部落自己掏钱买的,当然,运费酌情少收。”

“哦,是这样!”犀锋好像有些惊讶,柳寒眉头微皱,苦笑下说:“按照行程,秋云大将军也该到长安了,你若不信,可以问问。”

“秋大将军不到长安,”犀锋说道:“这个时候,他不敢到长安,就算到长安,秦王也不会见他。”

柳寒略微想了想便明白,现在这个敏感时期,这俩人若是见面,泰定帝若无事则罢了,若有事,一个藩王勾结边将的罪名便能给俩人扣上,那就万劫不复。[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从见面到现在,俩人都在怀旧,换一种说法,也就是在探底,俩人都没有简单的信任对方,十多年过去了,他们都有很大变化,柳寒再不是那个苦苦挣扎的逃亡者,犀锋也不是那个刚出师‘门’的热血青年。

“当年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我找了你几个月都没找到,我本想拉你一块投军的。”

犀锋的语气中有几分惋惜,当年俩人若一块投军,杀手不敢追杀到军营。

可他错了,柳寒知道,别说军营了,若那个人要他死,就算躲进皇宫,那人依旧有办法杀了他,他苦笑下:“怎么说呢?简单的说,诈死,然后在山里过了半年茹‘毛’饮血的日子。”

犀锋有些动容,周南山荒无人烟,传说还有猛兽出没,就算最出‘色’的猎人进去,也是九死一生,柳寒居然能在里面一待便是半年,这份坚韧,胆识,超出常人。可转念一想,当年面临的危险,那个杀手的厉害敏锐,恐怕也只有这样的绝户计才能瞒过去。

柳寒的神情似乎也在回忆,回忆当年被追杀的凶险,好几次他都认为自己死定了,又好几次侥幸逃脱,死亡‘阴’影始终笼罩在他头上,所以,他在周南山上待了半年,其实三个月后,便有迹象对手已经离开,可他依旧在山里待了半年,等伤势尽复,出了周南山,便远赴塞外,流亡西域。

“我一直不知道,当初他们为什么追杀你?你得罪的是那家士族?”犀锋又问。

当年犀锋初出茅庐,一腔热血,路遇负伤的柳寒,便拔刀相助,甚至没问为什么。殊不知道,这也是柳寒纳闷的。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样的人在这个时代有,而且很多,但象犀锋这样,什么都不问,便拔刀相助,却还是少见。

“当年你为什么帮我?”柳寒反问道。

犀锋嘿嘿笑了笑,柳寒也同样面带微笑,犀锋从边上拿出坛酒,给柳寒倒上,柳寒早看见那坛酒了,此时也不顾忌,端起酒杯,一股芬芳的香气扑面而来。

柳寒陶醉似的深吸一口,闭上眼睛似乎在品味,然后才一饮而尽,放下酒杯便去抓酒坛:“好酒!好酒!这什么酒?拿‘弄’的?这可比柳林酒好多了。”

见他反应如此强烈,犀锋微微一笑,任凭他将酒坛抓走,才笑着说:“这可是御酒,殿下赏的,我一直舍不得喝,今儿来见你,这才带上的。”

“御酒?!”柳寒好像有些惊讶,连喝三杯,才满足的放下酒杯,嘴巴还咂吧咂吧的回味,然后才说:“果然宫里的东西都是好东西,这酒可比柳林酒强多了。”

“你还算有口福,李葱可想了好久,说了几次,我都没舍得。”

“李葱?你朋友?”

犀锋点点头:“和你一样,换命的朋友,他比我先到边军两个月,我们同在一队,一块训练,一块巡逻,一块杀马贼,一块到鹰翎卫。”

“李聪,是关陇李家的人?”柳寒含笑问道。

犀锋轻蔑的笑笑:“士族子弟有几个上边塞,一刀一刀搏功名的,这大晋能有几个秋歌。”

柳寒对军队编制有所了解,西域各**队编制与大晋大同小异,不过,他还是大胆的问了问,犀锋也没隐瞒,他到军队便担任伍长,伍长统帅五人,四伍为什,设什长,五什为队,设队正,五百为营,设营正,营以上则为军,军的编制不定,两营三营四营都可能。

犀锋见柳寒很好奇,便详细解释了大晋的军队编制,伍长什长,这样的低级军官是没有品级,而队正和营正就是官了,队正相当于县吏,营正则相当于县官。营以上,则是临时编制,称为校,指挥官为校尉。

“你现在是校尉了,能指挥几个营?”柳寒依旧保持着好奇的神情,似乎很是羡慕。

犀锋笑着摇摇头:“鹰翎卫乃由军中壮士所组,全军三营,一千五百人,我这校尉不过是假校尉,上面还有个校尉负责统帅全军。”

“我在回大晋的路上遇上秋歌带领的黑豹,听说黑豹乃大晋第一铁骑,鹰翎卫和黑豹比起来如何?”柳寒继续问道。

犀锋笑了笑:“秋歌年少成名,现在已经突破宗师境界,‘门’阀子弟中,算是少见。”

柳寒也报以微微一笑,心里清楚,犀锋并不认为自己统帅的鹰翎卫比不上黑豹,但对秋歌很是看重。柳寒还知道,鹰翎卫的统领校尉韩逾乃士族子弟,一出生便有校尉封号,此人虽然名义上是鹰翎卫校尉,但实际上并不管事,无论日常训练,还是统军作战,都是犀锋这个假校尉在负责。假校尉,不是假的校尉,而是副校尉,也就是说,犀锋是韩逾的副手。

说到这里,犀锋叹口气,神情中有几分失落,柳寒微微皱眉:“怎么?”

犀锋轻轻叹口气:“没事,柳兄,我该叫你柳兄还是.。。”

柳寒笑了笑:“我现在叫柳寒,以前的事,就咱们俩知道就行,万不可告诉旁人。”

“那是自然。”犀锋清楚这其中的厉害,毫不含糊的答应下来:“柳兄,我观你修为大进,当年之事..?”

柳寒望着江面,江中那条小舟,在‘波’‘浪’中颠簸,鱼鹰不时高飞俯冲,渔夫站在船头,奋力扔出渔网,渔网在空中散开,他深吸一口这带着湿意的空气,满足的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味,又似乎被陶醉,半响他才幽幽答道:“这里真是个好地方,鹰击长空,鱼翔浅底,听说江南美景更胜,唉,若非当年之事,我就到江南买几亩田,过一过,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

说到这里,他收回目光,看着犀锋正‘色’道:“此次回来,正想将当年之事作个了断,犀兄,我虽然修为大进,可这十年,别人也不会空耗。”

犀锋迟疑下,轻轻点头,同意柳寒的判断,这十年,他的修为也同样大进,可那人呢?绝不会闲着,当年他便比他们强,十年过去,那人的修为只怕更强了。

“当年,他为什么要杀你?”犀锋问道,当年他也问过,柳寒没有回答。

柳寒没有回答,轻轻叹口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犀兄,你现在是官家之人,当年之事就不要再提了,我和那人之间,是不死不休。”

第七十二章 故人(下)

犀锋沉默下来,柳寒也同样沉默下来,俩人默默的喝着酒,河风吹拂,柳枝发出沙沙的叫声,堤岸下的沙滩上,芦苇轻轻摆动,芦‘花’随风摇曳,白茫茫的一遍,芦苇丛中飞起一群野鸭,野鸭在空中发出嘎嘎的叫声,打碎了天地间的静谧。(WWW.mht.la 好看的小说)

“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开口。”

“好。”柳寒没有推辞:“如果你需要我帮忙,千万别客气,尽管开口。”

“好。”犀锋的回答同样简单。

又是一阵沉默,时间更长,俩人几乎同时感到无话可说,一种陌生感在俩人之间升起,熟悉,旧情,亲热,过去了,现在剩下的就是陌生了。

最终还是柳寒打破沉默:“对了,你知道清虚宗和神农谷吗?”

“清虚宗?神农谷?”犀锋的反应让柳寒吃了一惊,犀锋的神情很是不解,似乎是第一次听说这两个名字,果然,他思索片刻摇摇头:“没听说过,柳兄,清虚宗,神农谷,是江湖‘门’派还是道家玄修的,..”

柳寒苦笑下摇头:“我要知道,还用问你。”

“怎么,你与他们有过节?”犀锋问道。

柳寒很是困‘惑’:“我不知道。”

犀锋很奇怪:“不知道?”

柳寒肯定的点点头,犀锋更加困‘惑’:“以你的修为..”

柳寒叹口气:“说来你不相信,那人是没动手,若他动手,我恐怕连一招都接不下来,犀兄,当年那人再强,咱们还能打一打,可这个人,.。。”

柳寒苦涩的摇摇头,犀锋大吃一惊,虽然刚见面,可刚才柳寒便‘露’了一手,犀锋便知道他的修为已经超过自己,连他都自认不是对手,而且还如此不堪,连一招都接不下来,这实在令人震惊。

“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犀兄,你是没遇见,那人就站在那,我便伤了,内息完全‘混’‘乱’,经脉差点便断了。”柳寒回忆着当时的情景,依旧心有余悸,犀锋先是震惊,继而又怀疑,那人既然如此厉害,为何没有动手。

“这人以为我与这个清虚宗和神农谷有关系,这才放过我,可这清虚宗和神农谷,我那知道是什么。”柳寒苦笑着直摇头。

看到柳寒的神情,犀锋心里相信了八成,可他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这清虚宗和神农谷究竟是什么地方,他皱眉问道:“这人为什么找你?寻仇?”

“我也纳闷,”柳寒没说详情,望着犀锋身后的柳林长长叹口气:“这人是我见过的修为最高深的,我完全看不透他的深浅,至少,至少,有大宗师修为。”

“大宗师!”犀锋一惊,随即又皱起眉头,天下八大宗师,大晋有其六,宫中有三,这三人不可能出宫,江湖有二,这俩人也不可能来找柳寒,唯一那个神秘的,从未有人见过的有可能,可..

“算了,不说我的烂事了。”柳寒叹口气:“这人既然来过一次,短时间里便不会再来,还是说说你吧。”

犀锋没有听清,依旧在想着这大宗师,柳寒敲敲桌面,犀锋才惊醒,抬头望着柳寒,柳寒苦笑下:“你在秦王跟前,这秦王怎么样?”

“秦王?秦王怎么啦?”犀锋的思路还没回来,没听清柳寒说的什么。

“我听说秦王颇有贤明,你在他跟前,觉着此人如何?”柳寒又问道。

犀锋这下听清了,他笑了下:“秦王是贤王,雅量宽宏,轻财爱民,天下皆知,圣上称之乃诸王表率。”

“他能提拔你这庶族子弟,看来他的士庶之见没有那么强烈。”

“对,”犀锋点头称是,说着便长叹一声:“大晋之内,士庶之别,有若天堑,我们在边塞一刀一枪的拼杀,挣下的功劳要分一大半给那些从未骑马,从未挥刀的士族将领,弟兄们想起便气愤难平。秦王督雍后,巡视边塞,下令以军功首级论功,战功归将士所有,一下便赢得弟兄们的心。”

“那些士族将领没意见?这可改了规矩。”柳寒好奇的问。

犀锋呵呵一笑:“谁说不是,那些士族将领闹起来,可王爷严令,他们也没办法。”

柳寒心里微微摇头,这犀锋毕竟是军人,脑子里的弯弯绕少,他估计这秦王与士族达成了某种协议,或者默契。最简单的便是,这秦王的贤明是谁吹出来的,士族;秦王的周围最多的是什么人,还是士族;秦王要想平安督雍,主要依靠什么人,还是士族;不说别的,就说这鹰翎卫的校尉,不还是士族吗!犀锋本人也不过是假校尉。

秦王是贤王,这贤也有限,五十步百步之差。

犀锋对秦王‘交’口称赞,柳寒频频点头,犀锋最后对柳寒说:“柳兄,秦王幕府还缺人,我想向殿下举荐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我?!”柳寒惊讶得瞪大了眼珠子,他万万没想到犀锋居然提出这种建议,要举荐他!

“对!”犀锋郑重的点点头,有些热切的说道:“柳兄,以你之才,经商屈才了,这也不是条正道,到秦王帐下效力吧,为国效力。”

柳寒笑呵呵的摇头:“犀兄,我这人,除了会挣钱,既不会治国,也不会领兵,还是免了吧。”

“柳兄不用自谦,你现在名气可不小,一首《将进酒》风靡长安,现在所有青楼都在唱你这《将进酒》,连巨木稚真两位大贤都称好,稚真先生称喝酒就得以《将进酒》为佐,可谓文武双全,这样的才干,何必去作商人。”

柳寒笑容渐渐凝固,犀锋热切的望着他,良久,柳寒叹口气:“唉,犀兄,不是我不愿意,你知道的,我还有事没作完,等我作完这事之后,你再举荐不迟。”

犀锋愣住了,想到柳寒的事,忍不住也叹口气,迟疑下继续劝道:“柳兄,就算要对付那人,有个官身也是好的。”

柳寒苦笑下摇头:“我现在连他在那都不知道,还得满天下去找,那能在秦王跟前尽力,犀兄,等这些事都完了,再说吧。”

“那你,还上帝都干嘛?”

柳寒手里把玩着酒杯,酒杯泛着青‘色’,骨瓷均匀细腻,杯里的酒清洌,没有一丝浑浊,半响才幽幽的说:“他就在帝都,我感觉得到。”

犀锋沉默了,就这一句话,犀锋感受到了强烈的决心,破釜沉舟的勇气,有心想劝,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这是血仇,是死仇,不死不休。

“帝都?”犀锋喃喃自语,抬眼看着沉默无语的柳寒,迟疑下提醒道:“帝都现在可不是那么容易。”

柳寒叹口气:“我知道,帝都,风雨飘摇,哦,不,应该是山雨‘欲’来,藩王就国,四大总督返朝,朝局恐怕要大变!”

“你是明白人,”犀锋大有深意的看看柳寒,知道他早有准备,转念一想,若连一点准备,柳寒也不会就这样上帝都,那是找死,这是拼命。

犀锋忽然觉着无话可说,这世上,大概没人比他更知道柳寒心中的恨。

沉闷的将剩下的酒喝干,犀锋整整衣冠,抓起佩剑,起身告辞,柳寒也觉着聊得差不多了,今天的目的达到了,再往下聊,也聊不下去了,毕竟十多年过去了,都不再是‘毛’头小伙了。

俩人说着闲话,一块慢慢的从柳林出来,柳铁和那小厮隔着十来米,相对而坐,看见俩人出来,俩人连忙起来,小厮迎上去,却没有开口,恭敬的站在边上,等着犀锋开口,柳铁原地没动,安静的看着俩人。

“我住在内城华台街,有空上家来喝酒,咱们还是生死弟兄。”

“呵呵,我在长安还要待几天,过两天,芷兰院有‘花’会,咱们去赏赏‘花’,如何?”柳寒笑道。

犀锋神情有些奇怪,随即大笑道:“呵呵,柳兄还好这一口,好,到时候我陪你一块去,最近凉州烧刀子热卖,芷兰院琴舞双绝,士子们都往那跑,不过,你要去了,妈妈恐怕得倒履相迎!”

“哈哈!言重了,柳某不过一商人,不敢有此奢想!”柳寒也大笑起来。

俩人抱拳道别,犀锋示意柳寒先走,柳寒也不客气,打马飞奔。犀锋站在道边,看着柳寒身后的扬起的烟尘,直到背影完全看不见,这才上马扬鞭朝城里驶去。

第七十三章 王府

到了城里,犀锋让小厮自行回家,他则调转马头朝王府而去,秦王没有住在宫城,秦王督雍时,皇帝陛下特旨允许秦王居宫城内,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殊荣,在秦王之前,也有王爷督雍,但也没有谁得到过这样的恩荣,几百年了,所有坐镇长安的王爷都住在宫城外的总督府。[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长安城乃大晋西都,宫城乃皇帝的居所,内中金銮殿,御书房,御‘花’园,太监,宫‘女’一应俱全,尽管皇帝已经有百年没有驾临长安,但宫城依旧是宫城。

但秦王用震惊朝野的方式,上书抗旨,“圣人有言,君为臣纲,违此礼者,即‘乱’纲常,纲常‘乱’,则天下‘乱’。陛下赐臣殊恩,然臣不敢有违圣人之训,不敢违圣人之礼,不敢‘乱’纲常,故臣万死不敢奉召.。。”

这篇谏书传扬天下,皇帝大加称赞,遍示群臣,然后下旨收回前令,下令在总督府的基础上扩建秦王府,秦王再次抗旨,“臣一家五口,外有仆‘妇’家丁数十,督府宽大,绰绰有余,况内城之中,街巷相连,民安居乐业,扩建督府,扰民不安;.。,国家府库紧俏,天下百姓困苦不安,黄河决堤,并冀青兖四州百姓,嗷嗷待哺,陛下曾数次下旨,告知天下臣属,体恤国之艰难.。。”

这篇抗疏轰传天下,皇帝观后,下令裁宫中用度,赈济灾民。[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秦王仅仅将督府上牌匾换成秦王府便完了。皇帝感其诚,赐秦王有征辟属官的权力。

征辟属官,每个开仪府同三公的总督将军都有这个权力,藩王自然也同样有权,但这个权力仅仅限于低级属官,不包括,长史、参军、司马这样的重要职务,这些职务依旧由朝廷任命。

但皇帝现在将这个权力授予秦王,这个权力极大,因为秦王不但是藩王,还都督雍州,这是将整个雍州‘交’给了秦王,按照大晋规制,王府属官,大国有三十多,小国有十多个,秦王封国雍州,乃大国,可置属官三十多;再加上督府的属官,秦王可征辟一百多属官。

一百多个属官,雍凉士人无不热切相望,可秦王很快让他们失望了,秦王没有征辟这么多属官,他将王府属官和督府属官合二为一,不但不增,相反还裁撤了部分属官,将整个督府的属官编制下降到最低,秦王明告天下,雍州财政紧张,民生艰难,少一个官即减少一份支出..。

秦王贤名再度高涨,朝野均称颂不已。

故而秦王所住的王府,实际上是都督府,都督府乃军府。整个王府从左到右分成三个部分,东院中庭西院,其中中庭乃王爷处理政务军务之所,这里又分成三个部分,前堂、中堂、后院,后院为‘花’园,供王爷处理政务之余休闲之用,前堂则是处理日常事务的所在,中堂才是督府的核心所在,每当塞外胡族犯边,或者战事爆发时,这里便是整个雍州边军的指挥中枢。(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

东西两院,这两个院子的功用不同,东院是演武场,鹰翎卫平时便在此院‘操’练,在院子的前端,则有两排房间,这两排房间则是日常值守的鹰翎卫的住所,王府守卫,每旬一换。

西院则是王爷眷属的居所,王爷的眷属不多,王妃和几个侧妃,王妃生有两子一‘女’,两个侧妃则各育一儿一‘女’。王爷得子较晚,长子现在不过十三岁,四岁启‘蒙’,现随雍州大儒郝先读书,在雍州小有才名。

犀锋王府‘门’前下马,习惯‘性’的抬头看了眼府‘门’上的匾额,将缰绳扔给过来的卫士,健步迈上台阶,从侧‘门’走进王府。王府不像普通的家宅,没有影壁,进‘门’便看见威武的前厅大堂,四个卫士腰挎扑刀,象四根树桩子似的站在‘门’前。

秦王的规矩很严,不管前堂还是中堂,每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值守,没有宣召,无人可以入内,违令者按军法处置,数年之前,王爷的一个宠姬经过前堂时,好奇心起,擅自进入前堂,王爷得知后,即令处斩,当时值守的四个卫士责打二十军棍。

自那以后,王爷眷属没有王爷命令,不得进入中庭,即便王子也不例外,若要强行闯入,值守卫士可以先斩后报。

此刻大堂内静悄悄的,犀锋也没有朝大堂去,而是朝边上的厢房而去,左右厢房功用不同,左厢房是平时等候王爷召见的官员的等候之所,右厢房则是王府属官处理政务之所。不过,王爷勤政,等候的官员一般不多,长排的左厢房有一半被王爷属官占据。

厢房的戒备并不严,附近有卫士巡查,但‘门’边没有卫士守卫,平日只有几个值守的书吏在此伺候,房间里面不时有说笑声传出,犀锋没有进去,甚至没有朝里面瞟一眼。

厢房的‘门’并没有关,‘门’上挂着‘门’帘,但不严密,可以从缝隙中看见里面的情景,犀锋根本不用看便知道,里面的人都在闲聊。

秦王信奉无为而治,自到雍州之日便依先贤所言:“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

在这个方略下,秦王在雍州没有调整各地官员,没有大兴土木,一切政略都以不扰民为上。秦王督雍州十多年了,雍州安宁,士族百姓,安居乐业,天下莫不‘交’口称颂。

王爷以无为而治,政事便不多,王府官员们便没有多少事,各地报上来的政务,小事便直接按照惯例处理,大事才上报王爷,雍州最大的事,无外乎胡人犯边,这些年,雍州四境安宁,胡人北遁,不敢南向,故雍州无大事。

犀锋没有进任何房间,而是从边上的月亮‘门’进去。月亮‘门’内是个小院子,这小院从外面看很是普通,可一入院内,扑面而来便是一阵清凉,院内绿竹如荫,遮蔽了酷热的阳光,林间小径通幽,间或怪石耸立,细细品味,却是独具匠心,漫步林间,淡淡‘花’香透林而至,院虽不大,却象透着无数奥妙,令人向往。

犀锋每当走进这院子,总有种安静脱俗,想就此驻留期间,再不出去,不再理会外间的凡尘俗世。

穿过竹林,两间小屋出现在面前,小屋隐匿在竹林中,从外面根本看不见小屋,只有出了竹林,才能发现,这里还有这样一间雅致的小屋。

犀锋没有径直进去,走到屋前一角烧水的白衣小童身后轻声问道:“先生可在?”

小童安静的盘‘腿’坐在火炉前,盯着红扑扑火焰,闻听身后传来的声音,也不慌张,起身整整衣服,再转身面对犀锋,细声细气的答道:“大人来了,老师在屋里,我去给大人通报。”

走了两步又回头说:“请大人帮我看着下火,千万溢了。”

犀锋含笑答应,小童转身进去。犀锋恭恭敬敬的候在屋前,没有一丝做作,一丝不敬,不是惧怕,而是发自内心。

第七十四章 静心斋主人

不知道的人会认为这里的主人不过是王爷养的一个清客,陪着王爷说说诗,谈谈词,做做玄修;可犀锋这些王爷心腹却知道,这里才是王府的真正核心,王爷督雍后的所有方针政策皆由里面这位,静心斋主人,一手制定,无论是治雍策略,还是两次抗诏,都是他一力所为,可以说王爷能有今日之名声,他居功至伟,王爷视其如师如友。

静心斋不大,可要从‘门’口走到这楼前,如果不是奉命而来,又或是王爷特许的心腹,进入这院,走不到十步,就得身死人亡。这片竹林,看上去清净无为,可实际上机关密布,杀机重重,没有人能潜进来。

“老师请您进去。”

小童很快出来,声音依旧是细声细气的,说完之后便回来继续盘‘腿’坐在火前。

屋里很安静,屋角的香炉上燃着一小块龙唾香,传说这种香可以安神凝气,可助修道之人凝聚天地元气,指甲大的一小块都堪比黄金,常人若有一块,必珍惜无比,小心收藏,可在这里就随随便便的燃了。

龙唾香的香味不象幽草那样清雅,也不像香樟那样馥郁,当然更不像玫瑰那样热烈,却有一种高贵,淡淡的,若有若无,在空气中悄悄渗入的心肺。

犀锋走进室内,屋里的主人正坐在长条案后,看着手上的书卷,书案上没有堆砌多少书,茶杯就在他手边。

听到脚步声,主人抬起头,目光明亮的看着犀锋,犀锋也看着他,静心斋主人,峦玄,看上去并不大,给人的感觉还不到四十岁,头发散‘乱’的披在脑后,浓眉星目,面容俊朗洒脱。

“怎么样?”没等犀锋开口,峦玄便先问道,说着示意他坐下。

犀锋苦笑下摇摇头:“他没拒绝,也没答应。”

“哦,说说看。”峦玄微微怔了下,显然他有点意外,一个商人居然拒绝了秦王的征辟,这又让他有些好奇。

“明面上的理由是,他生‘性’散‘乱’,没有济世报国之心,”犀锋回想着说:“可依我看,实际上,他在帝都恐怕有些事要作,不太愿意留在长安。”

“有事要作?究竟什么事?”峦玄不动声‘色’的问道。

犀锋摇摇头:“他的嘴很严,不肯说。”

峦玄微微皱眉,沉凝思索,征辟柳寒是他的建议。征辟这个人的原因倒不是因为此人受到稚真先生的推崇,更主要的是,他一直想征辟这样一个人。

秦王治雍,无为而治,但雍州与内地其他州郡不同,这里是边塞,有大量边军和州郡兵,这些都需要钱粮,雍州的财政收入不高,雍州的土地大都集中在‘门’阀士族手中,‘门’阀士族不‘交’粮纳税,雍州的财政收入极为有限,每年都需要中央政fu调拨才能维持州府和都督府的运转,这严重制约了王爷的手脚,王爷的好多策略都无法推行,所以,很早以前,峦玄便有开拓财源的设想。

开拓财源的方法主要有二,其一是增税,向庶族和平民增税,这个方式立刻被峦玄放弃,无为而治,增税扰民;其二便是增收商税,这也影响无为而治的既定策略;更主要的是,这两种方式都会严重影响王爷的清誉。

两种方式都不行,峦玄想出了第三种方式,找一个商人,让这个商人替王爷挣钱,但商人不好找。雍州本地商人多与‘门’阀士族有关联,若找他们,传出去,会严重影响王爷的清誉,为了这点钱,影响了王爷,那就得不偿失。

所以,这个设想就一直存在于设想中,柳寒的出现,让峦玄有了目标,更让人满意的是,他居然得到巨木和稚真两位大贤的称赞,在得到这个消息后,立刻决定让秦王秘密征辟柳寒。

征辟,不是件简单的事,在事先要去得被征辟的同意,否则一旦被拒绝,被征辟者固然声望陡涨,可征辟者难免有失颜面,固然有些大名士拒绝被征辟,但大名士不同,他的拒绝对征辟者没有丝毫影响,相反,对双方皆有好处,征辟者也落下了礼贤下士的好名声。

而具体到柳寒又不一样,大晋从开国到现在还没有过征辟商人为官的,商人的社会地位还不如平民,向为士人鄙视,秦王绝对不能开这个先例,可柳寒在芷兰院一炮而红,得巨木和稚真两大名士赏识,如此,才有征辟的可能,可若被拒绝,那柳寒倒是声名大振,秦王的名声可就赔大发了。[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所以,峦玄决定派人试探下柳寒,犀锋主动争取了这个任务,峦玄觉着让犀锋去比较合适,首先,他不宜出面,他若出面,是太给柳寒面子了;其次犀锋是武人,从得到的消息看,柳寒对武人比较认同,峦玄判断这是因为柳寒长期走西域商道,多与武人打‘交’道,故而对他们比较认同。

但犀锋带回来的信息让他很失望,小童提着水壶进来,给犀锋冲上茶,然后又转身出去,犀锋端起茶杯先闻了下飘起的清香,然后才小小抿了口。

犀锋心里很平静,他没有将十多年前的事说出来,这是他和柳寒的‘私’事,说出来并不见得是好事,秦王帐下也并非铁板一块,眼前这位权柄最重,心思也最复杂,翻云覆雨,今天是好事,明天便可能是刺向你心窝的利剑。

峦玄思索片刻,‘露’出一丝笑容:“帝都,这倒是有点意思,他到帝都打算作什么?”

犀锋略微想想便明白了,此打算和前打算大为不同,便苦笑了下:“还能作什么,瀚海商社现在不过局促雍凉,这柳寒意图将其扩张到帝都并州冀州。”

峦玄听后没有说话,俩人相对无言,都在默默思索,良久,峦玄才轻轻叹口气:“王爷督雍,府库空空,招抚流民,安抚塞外胡族,犒赏边军将士,都没有钱,王爷为此焦虑不安。”

犀锋默默的听着,心中叹息不已,峦玄的声音很空,幽幽的,淡淡的,透着一点无奈:“雍州自古为膏粱之地,关中平原,物产丰饶,可雍州府库却是钱粮空空,雍州的有的是钱粮,粮食都在豪‘门’士族的粮库里,都在他们的坞堡里,王爷向他们恳请才会乐输一点,上月,王爷给司王‘门’李黄五大世家去文,告知雍州府库空虚,流民日多,肯请乐输十万钱,粮百万斤,以安抚流民,结果,你知道吗?他们就给了三万钱,十万斤粮,可仅仅这长安城外的流民便有三万,遍布雍州的流民高达十万,这三万钱,十万斤粮,打发乞丐都不够?”

犀锋长长叹口气,峦玄说得不错,雍州府库空虚,这个空虚不是最近一两年才空虚,而是从来都空虚,犀锋还记得数年之前,他带队剿灭了一队横行边塞的马贼,秦王下令褒奖,犒赏全部参战官兵,每人一两银子一壶酒一斤‘肉’,当时他气得差点乐了,可后来到了秦王身边才知道,就这一两银子还是秦王从王府用度里省下来的。

“峦先生,难道非要这个人不行吗?”犀锋想着有些生柳寒的气:“这长安城里有多少商社酒楼是那些士族‘门’阀的产业,有多少商社有士族‘门’阀的份子,咱们完全可以自己办一个商社。”

峦玄叹息着摇头:“那有这么简单,你是武人喜欢直来直去,可这朝政就不能直来直去,讲究的是圆滑。这些士人,哼,他们这样干可以,可王爷要这样干,立刻群起攻之,谤满天下,是决然使不得的。”

犀锋有些恼火,将茶杯重重的拍在桌上:“我看,抓几个,抄几个,府库立刻就满了。”

峦玄闻言淡淡一笑,旋即笑容在嘴边凝固,若有所思的重复道:“抓几个,抄几个,你还别说,这法子恐怕还‘挺’有用。”

犀锋愣了下,这本是发泄之语,没想到居然被认为‘挺’有用,他‘精’神一振,连忙问道:“先生,咱们抓谁?司王‘门’李黄,随便一家就够了。”

“你要动这几个人,我敢保证不但不行,恐怕王爷还祸不远。”峦玄摇头说,犀锋疑‘惑’的摇头:“王爷祸不远?不可能!这些士族‘门’阀,谁没干过违反朝廷法度之事,只要抓住一件就行了,我还不信制了他们。”

“你还别不信,”峦玄再度叹气:“当年邵阳郡王推行改制,让士族‘交’粮纳税,结果呢?生死家灭,皇上当初对邵阳郡王的宠信远远超过秦王,。。,唉,从那以后,谁也不敢轻动士族,除非谋反。”

犀锋对这邵阳郡王改制显然不清楚,也不想问,他皱眉问道:“那您是什么意思?抓也不能抓,抄也抄不了,这府库还不是一样空的。”

峦玄没有回答转口问道:“你下次什么时候见他?”

“明天,芷兰院‘花’会。”犀锋神情‘阴’沉,全然不像与柳寒道别时那样愉快,似乎并不愿参加这个什么‘花’会。

“芷兰院‘花’会?!”峦玄再度浮现出笑容:“好,咱们一块去。”

犀锋惊讶的抬头看着他,过了会,才不相信的小心问道:“先生的意思是,抄了瀚海商社?”

峦玄没有回答,犀锋眉头微微皱起:“我不太明白,瀚海商社就算有点钱,可没有粮食,还有,用什么理由呢?再说,这里面还夹杂着秋云大将军,先生,这恐怕不妥。”

秋云利用瀚海商社给大漠胡族送粮,虽然做得隐秘,可瞒不过长安的秦王,秦王总督雍州,本身便有监督雍凉并三州边军之职责,加上宫中随时有情况通报,秦王府对凉并两州的情况了如指掌。

峦玄呵呵笑了笑,微微摇头说:“你多虑了,前些日子,瀚海商社长安店掌柜毕良突然被杀,长安府探查,竟遇阻挠,而这柳寒竟然拿出了毕良的卖身契,毕良居然是其奴隶,可观其对毕良一案的态度,十分暧昧,其中必有蹊跷。”

犀锋还是不明白,这毕良既然是柳寒的奴隶,那怎么也威胁不到柳寒,就算柳寒杀的他,有什么呢?最多罚款几十两银子,有什么意思,柳寒难道连几十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峦玄看出犀锋的疑‘惑’,他微微一笑没有解释,这说破了就落了下乘,这些边军将领,忠诚归忠诚,可毕竟是武人,哪知运用之妙,希望这柳寒不不要太蠢,那就没趣了。

“明天以你为主。”

犀锋还在思索,峦玄又补充道,犀锋略微思索便知道峦玄的意思,明天不能透‘露’峦玄的身份,峦玄的地位在王爷的心腹中都知道,可除此以外,包括外面那些高谈阔论的家伙,都不知道。

每次峦玄出现在公众场合,都将自己缩到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将自己隐藏得好好的,明天也会如此,他会以清客的身份出现,近距离观察柳寒。

“有些事情不要放在心上,‘欲’图大事,必有所弃,儿‘女’情长,时日尚久。”

犀锋重重叹口气,似乎要将一切愤懑都叹出气。

第76章 花会(上)

柳寒以为这‘花’会就是看‘花’,接到请帖时,庄子里正好出了几件事,他也没顾得想,今儿到了芷兰院‘门’口,才发现有些不对。

芷兰院‘门’口并非人山人海,倒也有不少人在‘门’口,院‘门’装饰一新,看着就象办喜事似的,大‘门’披上了红‘色’的绸缎,‘门’上还贴了幅新对联,‘门’上贴着大红的喜字,还没进院子,一股喜气便扑面而来。

“嘿,这是赏‘花’呢还是嫁闺‘女’呢?”柳寒禁不住有些乐了,扭头看了眼犀锋和那位有点莫测高深的峦玄。今儿这俩人一大早便在城‘门’口等他,这让他很是意外,特别是他还带了一个人,介绍说这人是王府舍人,听那意思有点象是清客,可柳寒看犀锋对他的模样,柳寒绝不相信是什么简单的清客。

犀锋噗嗤一笑,这才知道,原来柳寒并不知道,此‘花’会非彼‘花’会。

长安青楼,非普通妓院,青楼‘女’子也同样分层,象琴烟舞雨这样的台柱子自是大红大紫,但青楼不能仅靠这两个台柱子。这样的台柱子要从小培养,五六岁启‘蒙’识字,同年开始学舞,七八岁开始学琴,平日里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穿着谈吐,胭脂水粉,无不‘精’细到极点,到十五六岁登台,‘花’的心血和银子,海了去了。

可这些小‘女’孩,从五六岁到十五六岁,最终能成为台柱子的百里挑一,那些被淘汰的‘女’孩呢?要么在院子里当普通的暖场‘女’孩,而更多的则是以‘花’会的名义卖掉,或给人包下。

除此以外,还有年老珠黄过气的台柱子。青楼一行竞争非常‘激’烈,琴烟舞雨这样的青楼名妓,能红过十年的,少之又少,一般也就能红七八年,超过五年,这些名妓们就要考虑归宿了。

青楼名妓的归宿很窄很窄,按大晋律,士庶不得纳妓为妻,也就是说,青楼‘女’若要嫁入士族和庶族之家,最好的结局便是作妾,平民倒是可以纳妓为妻,可这些名妓从小锦衣‘玉’食,他们的财富又那里养的了。

当然,她们还有另一条路,就是自己变身为妈妈,依靠风光时‘弄’的钱财,自己办个院子,买上十几个小姑娘,若从中能红那么一两个,院子便变成青楼,若不行,那就是妓院。

名妓如此,那些不是名妓的‘女’孩,归宿就更窄了,这些‘女’孩的归宿主要有几种,一种便是被人包下,依旧待在青楼里;另一种则是被人带走,回家作妾或姬。

所以,这‘花’会不是赏‘花’,而是招恩客,或者粗鲁的说是招嫖。

听着犀锋的解释,柳寒这才明了,忍不住摇头笑了:“犀兄,那今儿是那位姑娘出阁呢?”

“今儿出阁的姑娘可不止一个,到时候就知道了。”犀锋也同样笑呵呵。

“这什么都有可能,说不定琴烟舞雨姑娘也都在里面。”峦玄一直比较沉默,他很少上这样的地方来,外人对他的了解也不多,只有秦王心腹才知道,他在王府的地位。今天一接到柳寒,他便在观察柳寒。

峦玄的调侃让犀锋神情微变,随即苦笑下,柳寒心中略微有些诧异,看看犀锋的神情,也不好问。

柳寒在芷兰院算是名人了,妈妈听说他到了,连忙亲自迎出来,笑语嫣然的将三人引上楼,边走还边套着近乎。

“柳爷啊,上次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奴家的‘女’儿还想请先生赐首词,今儿您来了,可不能这样快就走了,舞雨正用那将进酒,改了套舞,您可得好好看看。”

柳寒心中暗笑,这将进酒作歌狷狂,蛮符合这些士族的胃口,可要改成舞,他可真不知道怎么跳,想想舞雨那娇俏的身态,作狷狂状的模样,差点就憋不住。

“妈妈费心了,我对舞蹈一知半解,舞雨姑娘的舞技已经超凡脱俗,出神入化,我可不敢贻笑大方。”柳寒半真半假的笑道,犀锋也笑道:“妈妈,你这可不对,峦先生可是首次上芷兰院,你可得招待好了,他可是山左名士。”

妈妈一惊,扭头看看峦玄,峦玄外形俊朗,比之柳寒和犀锋都强,可,这长安名士虽多,却从没听说过什么峦玄,但看柳寒和犀锋对他的神情,又不像是假的。

“峦老爷见谅,奴家孤陋寡闻,有眼不识泰山,先生千万别怪,不知先生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奴家这就给先生安排。”妈妈都是八面玲珑之人,立刻向峦玄再三道歉,峦玄不以为意,随口说笑着。

楼上已经有不少人,妈妈略微迟疑还是将柳寒他们带到靠近窗户的位置,柳寒不清楚其中玄奥,犀锋倒是明白得很,这前面的显眼的位置是给士族的,后面的位置是给庶族的,当然这也不完全,有时候来得早,或陌生人,院子里不认识,也能坐在前面。

不过,三人各怀心思,后面这个角落,倒‘挺’合他们心意。

茶水和酒很快送上来,茶是名贵的五峰‘玉’‘露’,酒是火辣的凉州烧刀子。

各桌都有姑娘陪着,三人也同样点了姑娘相陪,三个姑娘看上去年岁不算大,身上没有多少风尘味,有几分清纯。

陪着柳寒的姑娘叫翠芸,翠芸看上去也不过十六七岁,眉清目秀的,可柳寒却感到她有些紧张,倒酒的手有些颤抖,柳寒微微一笑,从她手里接过酒壶。

“翠芸姑娘,今儿这‘花’会有那几个姐姐出阁呢?”柳寒随口问道。

“是,”翠芸好像第一次出来陪客,本来就有些紧张,柳寒跟她说话,她就更紧张了:“是,是。。”

“柳老爷见谅,翠芸妹妹今日第一次陪客,有些失漏,老爷别计较。”陪着峦玄的姑娘见状连忙给翠芸解围,这姑娘看上去要老练些,名叫香雪。

“香雪姑娘说的那里话,怜香惜‘玉’还来不及,说什么计较。”柳寒笑道:“香雪姑娘这名取得好,这雪乃冰肌‘玉’骨,赛雪欺霜;这香呢,月影疏斜,暗香徐来。妙。”

香雪抿嘴一笑:“老爷就欺负我吧,照老爷所言,那翠芸妹妹又是什么呢?”

翠芸脸蛋微红,偷偷瞧了柳寒一眼,柳寒呵呵一笑,眼珠一转,将峦玄给拉进来:“我这肚子里就这点墨水,峦兄乃山左名士,饱读诗书,香雪姑娘的题,该你来解了。”

峦玄没想到柳寒居然将他拉进战团,愣了下便笑了,他倒没生气,到觉着这柳寒‘挺’会做人,若他再解下去,边上这位秋水姑娘再求,便成了他的独角戏,显了他的才,却冷落了犀锋和他。

“柳兄说的哪里话,小弟蝇营狗苟,习武不成乃从文,那配得上名士之号,”峦玄呵呵笑道:“柳兄解得好,月影疏斜,暗香徐来,妙,绝妙!难怪能作《将进酒》这样的名篇。”

翠芸闻言眼光一亮,紧盯着柳寒,峦玄看在眼里,心里暗笑,琢磨着给柳寒下副‘药’,试试这家伙的深浅。

峦玄端起酒盅轻轻抿了口,微笑着说:“三位姑娘还没出彩吧,赶紧给柳兄伺候好了,到时候有他给你们捧场,这北坊就有一席之地。”

第77章 花会(中)

青楼的小妓‘女’正式登台联想,最怕的便是没人捧场,一年半载下来还没红,几乎就宣告结束,妈妈也不会再给你机会。而要红便要有人捧场,特别是名士捧场,送上两幅画,抛下两首诗,你在这楼里便算站住了。所以,这些小妓‘女’在都在结‘交’名士,到轮到她们出彩时,便有人捧场。

这出彩便是登台演出,小妓‘女’们既盼着又害怕,盼着登台出彩,象姐姐们那样,大红大紫,也有个出头之日,可若不红,那就再也没出头之日了。

这结‘交’归结‘交’,要成为入幕恩客,那可不行,陪着喝酒,唱两首曲子,这都行,但要入幕,那得妈妈说了算,象这样‘精’心培养的,妈妈是不会轻易让她出阁的,一般客人也不会强行索要,那就落了下乘,传出去名声大跌,况且还有结衣社在后面撑腰,也容不得谁强来,当然,若有连结衣社都惹不起,也不怕名声跌落的,那妈妈也没办法。

“峦兄说的哪里话,”柳寒心说,俺肚子诗词不少,可以说每一首都是名篇,可这可是命题作文,俺不会,这必须得挡回去:“柳某不过一行商,喜好铜臭之物,这诗文一道,本不擅长,还得看峦兄的。”

犀锋见状忍不住乐了,嘿嘿笑道:“两位不要互相谦虚了,今日三位姑娘喝喝酒,聊聊天,改日,咱们上这来,听听曲,到时候再请三位姑娘一展身手。”

香雪看上去要聪明得多,翠芸和秋水还没反应过来,她便撒上娇了:“那多谢老爷了,您们可一定要来,咱们姐妹可都等着,我可告诉您,我这翠芸妹妹的曲唱得可好了,妈妈从江南请的老师。”

“哦,是吗,”峦玄微笑着说:“自从帝都韩大家隐退后,世间再无歌神,不知翠芸姑娘的老师是江南何人?”

翠芸一下便紧张起来,秀口微张,柳寒‘插’话道:“峦兄此言差矣,老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学生的悟‘性’和天资,若非要有名师,倒不知这韩大家的老师是那位?”

听到柳寒反驳峦玄,犀锋稍稍愣了,峦玄却没有丝毫被冒犯的感觉,他哈哈一笑,端起酒杯:“柳兄好见识,峦某错了,得罪翠芸姑娘,自罚一杯。”

柳寒心中暗赞,这峦玄挥洒自如,气度雍容,比起端木正更多了两分风流,没想到秦王帐下还有此等人物。

峦玄正喝酒没有看见,却没有瞒过一直留意他的犀锋,以他对峦玄的了解,这是个很骄傲的人,别说柳寒这样的土豪,就算‘门’阀士子中人,也不会轻易出面,今天算已经给足了柳寒面子。

柳寒决定换话题,他含笑问身边的翠芸:“今儿是那几位姑娘出阁?”

翠芸心中高兴,这柳老爷替她排解了一次小小的困厄,扬脸看着柳寒,‘露’出真心的笑容:“今儿出阁的有明珠姐姐,绣画姐姐,绿竹姐姐,明霞姐姐。(wwW.mht.la 无弹窗广告)”说到这里,她好像想起来,有些担忧的看着犀锋,低声说:“院子里的姐妹都在说,犀老爷对绿竹姐姐另眼相看,绿竹姐姐对老爷也情深意长,老爷,今天您就把绿竹姐姐带走吧。”

此言一出,峦玄倒没什么意外,可柳寒却有几分惊讶,这在虎哥他们提供的资料中可没有,难怪长安这么多青楼,这家伙就爱上这芷兰院。

可犀锋的脸‘色’有些‘阴’沉,眉头深深拧在一起,柳寒看出端倪,轻声问道:“怎么啦?犀兄,有什么难处吗?”

犀锋没有说话,目光就落在前面那群年轻士族中的一人身上,柳寒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认出了那个士族,正是那日首先应题的司家二公子。

柳寒再度感到好奇,有心想问,可看看身边的三个姑娘,又不好开口。峦玄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正要开口相劝,心中念头微转便开口道:“犀兄,天涯何处无芳草,这司家得罪不起,还是忍忍吧,老天总会给他们报应的。”

犀锋神情依旧,心里却有些奇怪,当年他和司家二公子为这绿竹争风,还是这峦玄劝他退让一步,这司家在朝野的势力太强,连秦王都多有忌惮,为一舞姬与他们争执,得不偿失。

可今天峦玄这话却隐隐有撩拨之意,这是为何呢?难道是冲柳寒去的?

没等他想清楚,柳寒已经好奇的问道:“这是怎么啦?犀兄,峦兄。”

峦玄恰到好处的苦笑下,犀锋神情‘阴’冷没有开口,柳寒左右瞧瞧,又扭头看看司家二公子,司家二公子正人群中谈笑风生,似乎根本没将这边的犀锋放在眼里。

香雪看看犀锋又看看柳寒,‘欲’言又止,柳寒心里大致明白了,这也说明为何犀锋会上这家青楼,而不是其他,他也不再问,此外这峦玄给他的感觉依旧高深莫测,让他看不清。

给犀锋和峦玄倒上酒,自己先端起来喝了口,柳寒放下酒盏决定继续试探峦玄:“峦兄难道不是士族中人?”

峦玄苦笑下:“山左峦家,在士族名册上倒是有的,可在司家这样的大士族眼中,峦家不过是小士族,与庶族没有区别。”停顿下又补充道:“在我看来,士庶之间没那么多差别,听说柳先生曾说,礼之核心为德,身份地位,不过为俗物,此言大合我意,也大畅我心。”

说着峦玄举杯冲柳寒作了个敬酒的姿势,柳寒端起酒杯苦笑下微微摇头:“在下当时也是不得已,巨木先生和稚真先生面前,不敢言退,纯属被‘逼’无奈,被‘逼’无奈。”

“呵呵,好一个被‘逼’无奈。”峦玄畅快的笑道:“这被‘逼’无奈,在我等却是大快人心,”说着朝那边看了眼,凑近柳寒,压低声音说:“其实王爷对他们也很不满,可没办法,这雍州的钱粮都在士族的仓库里,王爷也是左右为难。”

柳寒微微点头,没有答话,这是自然的,在他那个时代的历史中,也曾经有这种情况,士绅不纳粮,结果便是土地兼并愈演愈烈,朝廷府库空空,赈灾无钱,军饷无钱,甚至连平叛都没钱,朝廷上下皆知结症何在,可谁都不敢去碰,这不是那个人,而是整个士绅阶层,就算皇帝也不敢轻碰。

三人聊天时,三‘女’没有‘插’话,只是默默的随时准备给三人添酒,大厅前端有姑娘在弹琴,琴声低鸣缠绵,犹若情人在耳边低低呻呤,大厅中人,有的象柳寒他们这样低声聊天,有的则旁若无人,声音大到就算你想不听都不行。

“绿竹姑娘那细腰,盈盈可握,.”

“司公子可要抱得美人归了,那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咱们先恭贺司公子!”

“哈哈!”司家二公子笑得很畅快,似乎已经将绿竹揽入怀里。

有人在朝这边看,柳寒神情不变,依旧静静喝酒,犀锋却是越喝越急,峦玄的酒量不高,小口小口的抿着,翠芸三‘女’见状也不敢轻易开口,小心的伺候着。

司二公子那边见这边没出声,越发放肆了,声音也就越发大了,柳寒眉头越皱越深,犀锋的眼神也越来越冷,峦玄的神情却有些奇怪,似乎漠不关心,又似乎非常不满。

第七十七章 花会(下)

“翠芸姑娘,”柳寒刚开口,妈妈已经出现大厅里,弹琴的姑娘抱琴施礼后退下,妈妈说了几句场面话,柳寒没有注意,依旧在问:“青楼的姑娘出阁都是这样吗?”

翠芸微微摇头,低声说道:“也不是,要是姐姐们‘私’下有相好,相好也愿意给姐姐赎身,可以与妈妈商议。(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

柳寒微微点头,这与妓院倒没有分别,抬眼看看犀锋,犀锋苦笑下,柳寒心里估计犀锋这是囊中羞涩,青楼‘女’的赎身费可比妓院的要昂贵多了。

妈妈说完之后,一个红衣‘女’出现在厅里,红衣‘女’手里拿着长萧,施礼之后,看了边上的一群士子眼,然后开始坐下开始吹奏。

“这是明珠姐姐,”翠芸低声介绍,柳寒默默的看着,按说这芷兰院这次推出的姑娘素质都很不错,这明珠一身红衣,身材修长,明眸善睐,清秀可人。

‘洞’箫声声,象‘女’子在轻轻倾诉,离别之愁,相思之苦,期盼远方的爱郎早日归来;嫁衣早已备好,爱郎的身影在何方?

“可惜!”柳寒低声叹道,翠芸不明所以,乌溜溜的大眼睛转来转去,不知道柳寒的可惜从何而来。

峦玄也叹道:“多情‘女’子负心汉,自古皆然,明珠姑娘心愿恐难达成。”

俩人皆看出来了,明珠属意那群士子中没有反应,萧声更加幽怨,期盼之‘色’逾加浓烈,几声婉转,萧音变得欢快,好像‘春’天到来,繁‘花’盛开,情人把臂徐游于‘花’丛中,‘花’香鸟语,情意绵绵。

峦玄再度轻叹,翠芸香雪三‘女’也觉着不妙,秋水不住喃喃低语:“夏公子,夏公子,快啊!”

这时,有人高声叫道:“我送明珠姑娘,银‘花’十朵,出阁。”

萧音稍稍婉转,香雪三‘女’脸‘色’煞白,她们在楼里自然知道,明珠心意属谁,但在夏公子不动,三人干着急。

柳寒还不懂这里面的规则,便问道:“这银‘花’是什么?”

“柳兄还不知道,”峦玄低声解释:“这一朵银‘花’代表百两纹银,送十朵,意思便是出千两纹银给明珠姑娘赎身。”

柳寒轻轻哦了声,峦玄又说:“出阁代表赎身,还有恭贺,如果有人说是恭贺,那便是明珠姑娘依旧留在院子里,至少这一年不再接客,院子替他养着。”

柳寒这下明白了,出阁是买回去,恭贺乃包养,想到这,他不由乐了,他调侃的笑道:“那我要是出两千两恭贺呢?”

峦玄噗嗤一下笑了,香雪低声道:“老爷,不是这样的,有人出了出阁价,那接下来便是出阁。”

柳寒乐呵呵的笑了,翠芸还在替明珠着急,双手合什,不住祷告:“夏公子快啊!明珠姐姐,千万别停。”

柳寒不解,香雪继续解释,这萧声没停,便可继续报价,若停了,便表示报价结束,明珠的归宿也就定了。

接下来,又有两人报价,银‘花’升到二十八朵,夏公子依旧没有动静,柳寒不由有些纳闷,这夏公子既然无意,为何今日还来,这不是找不痛快吗?

萧声渐渐低沉,秋风阵阵,落‘花’满地,倩影孤单,爱郎不见,伊人独憔悴。

“这夏公子看来是囊中羞涩,”峦玄叹道:“扶风夏家,连续三代没有入三品,前两年被人告发,说其有违孝道,若非秦王宽宏,夏家恐怕已经衰败。”

大晋宣称以孝治天下,大晋的这个孝字可不好写,父母的话不可违扭,父母生病,必须在旁伺养,父母身亡,无论身居何职,必须归家丁忧三年,除非边塞总督且遇上战事,皇帝夺情才行。

就像秋云,贵为凉州总督护羌大将军,在与鲜卑战事正‘激’烈之时,秋母病故,皇帝坚决夺情,朝中大臣无一反对,可即便如此,秋云还再三上书,告知皇帝,在战事胜利后,他便要丁忧三年为母守陵。战事结束后,秋云果然上书,要求辞职回乡守孝三年,皇帝坚决不准,朝中大臣也纷纷去信,劝其在凉州守孝,皇帝最后特旨,秋云在三年内,可着孝衣登衙视军。

守孝三年,可不是简单的守孝,这三年中,初期三月不得食荤,三年内不得近‘女’‘色’,曾经有丁忧大臣守孝三年,结果家中姬妾生子,被人弹劾,以孝道不诚,发配千里,永不叙用。

所以孝在大晋是非常重要的礼,不孝即为重罪。

萧声终于消散,香雪三‘女’惋惜之‘色’溢于言表,明珠起身笑盈盈的冲四周宾客致谢,妈妈上来宣布,三天之后,明珠出阁。

“这青楼‘女’出阁也是有讲究的,”峦玄又给柳寒解释,青楼‘女’自己知道,她们不可能象普通‘女’子那样,三媒六聘嫁到夫家,但又不肯这样安安静静的到夫家,或许也可能是为了圆一个梦,穿上大红的嫁衣出嫁的梦;便在出阁时便要办个仪式,男人会请来些好友,热闹一番。

柳寒听后才算明白过来,不过,他很好奇,这出阁送银‘花’,要是没人出价,或者仅仅出一个银‘花’,那妈妈也要让姑娘跟着走?

峦玄听后忍不住乐了,三‘女’也忍不住捂着嘴吃吃的笑起来,犀锋也摇头指着他说:“柳兄,你可真是个妙人,岂有此等好事,这岂不是人财两得,岂有这等好事!”

青楼‘女’一般都颇有积蓄,特别是舞雨琴烟这样有名,有些青楼‘女’名气渐落,又不愿出阁,便自己出钱自赎自身,就算明珠这样的青楼‘女’,积蓄也不会低于千两纹银,而象琴烟舞雨这样的名妓,有几千两纹银的积蓄,也不会令人意外。

这种出阁,其实也是有潜规则的,青楼‘女’一般都有好几个知己备选,一般都知道这些人会来出价,才会被推上出阁,妈妈最后捞一把,当然,每个‘女’子心中都有最中意的情郎,可青楼‘女’自己知道,命运不在她们手中掌握,最中意的若得不到,退而求其次也不错。

芷兰院这次出阁的青楼‘女’还不错,明珠二十六支银‘花’不算最高,明霞以三十七支银‘花’位居榜首,在绣画以三十一支银‘花’谢幕之后,绿竹才姗姗登场。

大厅里气氛热烈,刚才此起彼伏的银‘花’,让众人看得热烈,这里多数人其实是来看热闹的,真正出价的也就那几个。

“今儿最后出阁的‘女’儿,也是我最珍爱的‘女’儿,”妈妈叹口着气说道:“人说‘女’大不中留,我本想再留她几年,可我这‘女’儿执意要出阁,撇我这当娘的和众家姐妹,唉,没办法,当娘的还得为她‘操’心,还得为她‘操’持。”

说着,妈妈还擦擦眼睛,伤心不已。

“我这‘女’儿心高气傲,非要找名士才子,骁勇将军,可天下那有那么多才子将军,我这当妈的好容易才劝下来,老话不是说了吗,不求王侯将相,但得有情郎,咱们‘女’人,有情郎便是无价宝。”

柳寒听着忍不住看着犀锋又乐了,这妈妈可真会挑拨,名士才子,骁勇将军,这不是就指着司二公子和犀锋了吗,这俩人还忍得住,丢什么也不能丢面子,容不得你不拼,这手段可真高明。

第79章 绿衣绿竹

绿竹姑娘出场了,柳寒一见便忍不住赞了声好,这绿竹姑娘看上去比前面三人要高些,穿着这个时代很少见的翠绿‘色’的分岔长裙,有点象柳寒前世见过的裙‘裤’,不同的是,裙角宽大遮住了莲足,上身却是紧窄的藕丝琵琶矜短裳,腰间‘露’出一大遍雪白,引人遐思连连。

婀娜多姿的走到中间,微微施礼,面容娇媚无暇,一双灵动的眸子,含情脉脉的扫了大厅一眼,大厅里每个人都感到,她是在看自己,她有话对自己说。

柳寒的感觉却不一样,直觉着这到眼神好幽怨,似乎是在埋怨,又似乎是在倾吐相思之苦,让人生出无尽怜惜。仅仅这一道眼神,便让他有心旌摇动,心神皆醉之感。

“好厉害,真是个尤物!”柳寒在心里暗道。

“多谢诸位老爷来为奴家出阁捧场,”绿竹轻声说道,目光却一直看着犀锋,犀锋低着头,不敢与她的目光相碰:“为答谢大家伙的这些年的看顾,奴家为诸位老爷跳支舞。”

说完再度躬身施礼,然后摆了个姿势,双臂弯曲上伸,手指呈兰‘花’状,如一朵将要盛开的‘花’蕾,琴声轻轻响起,淡淡的,如种子在土壤发芽,嫩芽悄悄伸出地面,枝叶渐渐盛开,吐出‘花’蕾。

绿竹身形不动,手指不断随着琴声变化,时而舒张,时而收回,时而如‘花’蕊在微风中轻颤,时而象‘花’瓣缓缓绽开,向世界第一次绽开美丽。

清风徐来,‘花’叶随风轻轻摆动,‘花’瓣受到惊吓,慢慢卷缩,再次变成一朵‘花’蕾。

琴声渐张,朝阳初‘露’,‘花’蕊带着‘露’珠,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蜜蜂自远方而来,辛勤的在‘花’蕊中忙碌,贪婪的吸食着芬芳,‘露’珠在‘花’瓣上滚动,晶莹剔透,映着朝阳,幻化出彩虹,绚烂多彩。

柳寒微微皱眉,这绿竹可了不得,仅仅一个开场便抓住了所有人的心神,大厅里,寂静无声,全没有刚才竞价的热闹,人们似乎忘记了还有送银‘花’一事。

风,自天边刮来,雨丝沥沥而下,远处有笛声奏起,轻扬悠远,远山的笼罩在淡淡的轻雾中,朦朦胧胧。

舞姿依旧轻盈,白皙的手臂伸展开来,又迅速收回,随着笛声,双臂缠绵盘旋向上,秀目朦胧,身子轻灵的颤动,仿佛‘春’天的萌动。

“好!在下送绿竹姑娘银‘花’二十支!”

一道声音打破了大厅的寂静,柳寒三人不约而同的朝声音方向瞪了眼,三人心中就像吞了只苍蝇样恶心,就像一幅美妙的画上,被人泼了一盆墨一样。

但这个价格却是惊人的,第一次叫价便接近了明珠姑娘的出阁价了。

“我送绿竹姑娘银‘花’三十支!”

“我送银‘花’三十五支!”

送‘花’的声音此起彼伏,大厅里的气氛顿时热烈起来,柳寒气得直想骂街,这帮好‘色’之徒。

抬眼看,绿竹似乎没受到影响,舞姿依旧缓慢,笛声愈发清亮,象有人边吹边从远处走来,绿竹的舞姿渐渐加快,幅度开始变大。

厅内的气氛更加热烈,银‘花’已经送到五十支。不过,到了五十支,增加的幅度明显放缓,愿意再加价的人显然不多了。

可这个价格已经非常可观了,而且司二公子还没开口,翠芸三‘女’神情略有些‘激’动,脸‘色’通红,羡慕的看着场中的绿竹,此时绿竹的舞姿再度变缓,带上几分婆娑,几分朦胧。

“送绿竹姑娘金‘花’十支。”

此言一出,满庭皆静,这金‘花’便是金子,大晋金银比价,一两金子等于十两银子,十朵金‘花’,便是千两金子,司二公子一下便将绿竹的身价抬到万两银子。

这是一笔天价,此前长安青楼‘女’出阁,最高身价也不过万两银子,绿竹的名气显然不值这个价,一时之间,满庭再无报价,众人都惊奇的看着司二公子,司二公子旁若无人,扭头挑衅的看着犀锋。

犀锋没有抬头,牙关咬得嘎嘣直响,峦玄轻轻叹口气,拿起酒壶给犀锋倒上,柳寒看了司二公子一眼,忽然‘露’出笑容,正要开口,忽然响起一阵鼓声,鼓声轰隆闪亮,犹若战鼓,震动人心。

三人连忙抬头,绿竹的舞姿已经再变,就像惊恐的小鸟,仓皇的在躲避;如林的刀枪,杀气充盈天地。

“金‘花’十二支!”

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正得意的司二公子脸‘色’一沉,抬头望去,开口的是在后排角落的一个年轻人,这年轻人正自斟自酌,根本没看见司二公子恼怒的神情。

“金‘花’十三支!”司二公子立刻争叫。

那个年青人依然象是没听见,默默喝着酒,也没看绿竹的舞,目光偶尔飘向窗外,眯着眼睛看着**的阳光。

正当人们都认为此事不过一小‘插’曲,这个年青人不过瞧不惯司二公子,要恶心恶心他。

年青人又开口了:“十四支金‘花’!”

司二公子大怒,起身指着那年青人喝斥道:“你是什么人!敢在这里捣‘乱’!胆大包天!”

“司二公子,这里是芷兰院‘花’会,这绿竹姑娘美‘艳’如‘花’,谁都想筑金屋以藏之,小生亦作此想法,二公子为何动怒?小生颇为不解。”

年青人说话软中带硬,丝毫不惧司二公子,司二公子站在那非常尴尬,大厅有人发出笑声,司二公子更加恼怒,狠狠的瞪了笑声方向一眼,含恨叫道:“金‘花’十八支!”

青年人没有再开口,似乎被这个价格吓住了,柳寒轻笑下:“这司二公子还是浮躁,人缘也不行,呵呵,这年青人看来不过是想让他多出些本钱。”

犀锋没有开口,依旧低头喝着闷酒,香雪有些着急:“犀将军,绿竹姐姐不是已经捎信给你了吗,快点啊,这曲舞就要完了。”

场中,战鼓渐渐消散,剩下满地的断矛残剑,受伤的战马发出阵阵哀鸣,奋力的想要站起来,粗壮刚劲的马‘腿’,现在疲软无力,战马发出最后的嘶鸣,召唤远方的同伴。

第七十九章 赠美

“看来绿竹姑娘要和明珠姑娘一样了。(wwW.mht.la 无弹窗广告)”柳寒调侃道,犀锋怒视着他,手掌握成拳,似乎下一刻便向柳寒砸过来,柳寒作了个鬼脸,没等他反应过来便叫道:“在下送绿竹姑娘金‘花’二十八朵。”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众人齐齐扭头看着柳寒,柳寒却冲犀锋作了个鬼脸,犀锋傻了,峦玄皱起眉头。

一朵金‘花’百两黄金,一两黄金十两白银,二十八朵金‘花’便是两万八千两纹银,这已经打破了长安青楼最近二十年的出阁价,二十年里,不知有多少比绿竹还有名的名妓,出阁价也没达到这个价格。

司二公子两眼喷火,愤怒差点烧毁他的理智,若非身边的堂弟及时抓住他,他恐怕便已经暴走了。

两万八,是的,他出不起这个价,家族给他的权限仅仅不过一万两,刚才他开出十八支金‘花’,已经将他的‘私’房钱全部压上,可,现在要面对的是二十八支金‘花’,他是万万不敢应的。

“柳兄,你这是作何?”犀锋十分惊讶又十分不解的看着柳寒,柳寒耸耸肩:“没什么,既然是犀兄所爱,当然不能让这司二公子轻易夺去。”

峦玄也很奇怪,柳寒也不解释,大厅里的人都望着他,柳寒神‘色’自若的继续欣赏舞蹈,此时舞蹈已经接近尾声,琴声再度响起,带有几分幽怨,又带有几分期盼。

柳寒心中忽然有丝悸动,内息立刻凝聚,正要追踪这丝异常的来源,异常又消失了。柳寒神情不动,目光迅速四下扫了眼,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周围的人都安静下来,司二公子依旧愤懑不已,那个年青人依旧懒散的喝着酒,漫不经心的欣赏着这最后的舞蹈,妈妈站在边上兴奋得脸‘色’绯红。

司二公子实在难以忍下这口气,他死死盯着柳寒,这个人,就是这个人,就在几天前,就在这里,夺走了他的风光,在巨木先生和稚真先生面前夺走了他的风光,今天,他让自己再度成为长安城的笑话。

此仇必报!

司二公子愤然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身边的同伴意外之余,连忙追上去。

柳寒轻轻微笑,那笑容带着几分轻蔑,犀锋神情中满是担忧,峦玄则面带微笑,不过,仔细品味,他的微笑中有几分意味深长,或者说,是象偷吃到葡萄的狐狸。

“这司二公子不会恼羞成怒,明抢吧。”柳寒依旧轻松,犀锋苦笑下:“明抢倒不至于,唉,算了,以你的修为,就算司二公子有什么动作,也能应付,只要不引来司当家人便行了。”

柳寒端起酒杯笑了下,犀锋见他没放在心上,便又补充说:“据我所知,司家有两个宗师供奉,最‘精’深的已经有宗师四品,武师巅峰的还有三四个,此外还有八百‘私’兵,实力在这雍州‘门’阀中,虽然算不上第一,也能排进前五。”

柳寒面‘露’惊讶,犀锋叹口气,心说这下你知道麻烦了吧,江湖中的高手要么被朝廷军方笼络,要么被这些‘门’阀笼络,后者甚至超过了前者。

可犀锋想错了,柳寒惊讶的是,这司家的实力怎么如此薄弱,他可是听说了的,雍州五大‘门’阀,司家排第四,这第四的‘门’阀家,居然只有这么点实力,才两个宗师,如果正面‘交’手,他有信心将司家的实力全部消灭。

秋风萧瑟,繁‘花’落尽,大雁南飞,大地白茫茫一遍,曲终舞尽,绿竹香汗淋漓,幽怨的朝这边看了眼,才浮起职业‘性’的笑容,冲四方宾客施礼道谢。

妈妈赶紧拉她到柳寒三人跟前,妈妈未语先笑:“柳老爷,我这‘女’儿以后便是您的人了,您可要好好待她,‘女’儿,先谢谢柳老爷。”

绿竹面无表情的对柳寒施礼,娇声道谢。

“放心吧,妈妈,”柳寒带笑答道:“这样的佳人,谁不怜惜,犀兄绝不会亏待她的。”

犀锋闻言皱眉问道:“柳兄,这是何意?”

“君子不夺人之好,我虽不是君子,但也不会夺人之好,”说到这里,柳寒察觉犀锋眼神里透出警告,立刻改口:“再说了,美‘女’配英雄,犀兄,纵马奔驰疆场,保我大晋边塞,绿竹姑娘自然应该配这样的英雄,柳某不过一商人,配不上的。”

犀锋眉头紧皱,峦玄目光顿时严厉起来,可当柳寒转过来时,目光立刻变得温和,似乎很是赞赏。

赠君美妾,在士人中常有,乃风雅之事,‘成’人之美,传出去当得美誉。

妈妈倒是无所谓,绿竹则不同了,满是惊喜,情意绵绵的看着犀锋,厅内众人闻言在震惊之余,两万八千两银子的美佳人,说送人便送人,一个个惊得,都忘了说话了,都伸长脖子看这出美事呢。

可犀锋却眉头紧锁,半响才摇摇头,很坚决的摇头,柳寒的笑容渐渐隐去,绿竹惊讶的看着他,手捂小嘴,似乎不认识似的,犀锋站起来冲柳寒抱拳:“柳兄心意,犀某领了,但这绿竹姑娘,还请柳兄善待,过上几日,绿竹姑娘出阁,犀某定备上厚礼,以恭贺柳兄与绿竹姑娘大喜。”

柳寒这下是真的怔住了,要说争下绿竹,还真是为犀锋争的,绿竹就算再漂亮十倍,舞再动人十倍,也‘激’不起他的兴趣。

拍下绿竹,一为酬谢,二为拉拢。

犀锋在当年救过他的命,而且,现在还是秦王鹰翎卫的实际统领,结‘交’下这样一个人物,将来肯定有大用,故而,今天才灵机一动,决定争下这绿竹,再转送给犀锋。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犀锋居然拒绝了,而且态度还是如此坚决,这让他有种说不出的不解。

“犀郎!。。”绿竹浑身哆嗦,犀锋当即打断:“千万不可,绿竹姑娘,不管以前有什么,从今而后,你就是我犀锋的嫂子,我先叫你声嫂子。”

绿竹紧咬下‘唇’,鲜红的嘴‘唇’咬出血来,神情惨然,眼泪惨然‘欲’滴,娇躯摇摇‘欲’坠,妈妈连忙扶住她,轻轻叹口气,随即笑着对柳寒解释:“我这傻丫头,唉,柳老爷千万莫怪,我先扶她回去,三天后,老爷来芷兰院接人吧。”

柳寒沉凝下点头:“妈妈请便,柳某懂得的,唉,”说着叹口气又转向犀锋,犀锋一言不发端起酒杯,喝干杯中酒,起身冲柳寒抱拳:“柳兄,小弟营中还有公务在身,先行告退。”

说完也不看绿竹一眼,转身便走,绿竹凄然叫道:“犀郎!”

犀锋就像没听见,头也不回的便走,柳寒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紧锁,此时,妈妈的伶牙俐齿也不见了,正尴尬不知说什么,峦玄叹口气:“痴情‘女’子负心汉,妈妈,你先扶绿竹姑娘回去吧,我和柳兄再说说,三位姑娘也请回吧。”

香雪三‘女’起身,也没再撒娇,冲柳寒和峦玄施礼便退下,香雪和翠芸扶着绿竹,边走边小声安慰,妈妈叹口气给柳寒和峦玄倒酒:“我这‘女’儿啊,啥都好,就是死心眼,老爷可千万别怪罪。”

犀锋这一走,柳寒心里有点烦,这就砸手上了,这叫什么事,峦玄呵呵笑着劝解:“妈妈放心,柳兄乃‘性’情中人,宽宏大量,没那么多小心眼,你准备好嫁妆,三天之后,柳兄上‘门’接人。”

“好,好,我这就去准备。”妈妈故作欢喜,再度向柳寒道歉,腰肢摇曳的转身走了。

按照惯例,青楼‘女’出阁,妈妈都要准备嫁妆,这个嫁妆的多少,就是青楼‘女’身价的一成,柳寒出了两万八,妈妈要准备的嫁妆就得是两千八,这同样是笔巨款,好多人家,一生都积攒不出这么钱。

柳寒在这越待越烦,他想不通这犀锋为何要拒绝他的好意,隐约觉着这里面有什么蹊跷,可又想不出。

从见面到现在,峦玄一直在观察柳寒,到目前为止,他对柳寒的表现很满意,很喜欢。

对翠芸三人的维护,对明珠的感慨,说明这人善查人心;

豪夺绿竹,则证明了他出手凶狠,让对手无法反抗;

转赠犀锋,则表现了他豪爽大胆的一面,据他所知,他与犀锋认识并不久,却能送出如此重礼,这要不是看在犀锋乃秦王鹰翎卫假校尉的身份上,绝不会如此。

胆大、心细、周密、狠辣,这正是他需要的人才,也正是秦王需要的人才。

“看来这酒是越喝越没味了,柳老弟,咱们换个地方喝茶如何?”

柳寒稍稍迟疑便点点头,此刻他心里郁闷之极,也觉着这酒喝着索然无味,再留在这里毫无意义,于是俩人起身下楼,在楼下,柳寒将两万八千两银票‘交’给了妈妈,妈妈正忐忑不安,这以前也发生过,赌气出价之后反悔的事,反悔者固然声名大落,再无颜上北里青楼,可青楼的名声也损失不小,柳寒已经摆明是为犀锋买下的绿竹,现在被犀锋拒绝,他要收回出价,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此刻见到柳寒的银子,妈妈算是彻底放下心来,欢欣鼓舞的送俩人出‘门’,边走还边提醒柳寒,司二公子含怒出去,这一路上要小心谨慎,最后现在就回去,再不要在北里逗留。

柳寒和峦玄俩人都不以为意,峦玄没有修为,自然无人找他决斗,柳寒身为宗师,自然不会将那些人看在眼里,此刻他心里正不爽,有人送上‘门’来,正好让他出气。

第81章 决斗

果然,妈妈对北坊的了解远远超过他们,出了芷兰院,峦玄请柳寒上雨润茶楼喝茶,柳寒正要答应,忽然感到有些纳闷,这犀锋就这样甩走了,留下他和这峦玄喝茶聊天,这算什么?!他们今天不过第一次见面,连朋友都算不上。

正要婉拒,柳寒看着峦玄大有深意的目光,忽然醒悟,今天根本不是什么犀锋陪他来参加‘花’会,今天实际是峦玄要见他,看来刚才自己的估计有误,这峦玄在王府的地位要高于犀锋。

破家县令灭‘门’令尹,何况是秦王,该死的封建社会,老子一个都得罪不起。

于是峦玄上车,柳寒骑马,准备出北里往内城,这魁星茶楼在内城,紧靠宫城,据传,这茶楼在前朝便有,魁星二字乃前朝风流皇帝正献皇帝所取,自那时起,魁星茶楼便有了长安第一茶楼之称。

走了没几步,柳寒冲车里的峦玄提议道:“这喝茶要讲心情,说实话,我心情很差,没有心思上那去喝茶,要不这样,我们上西坊,我店里喝茶去,我那有纯正的西域大麦茶,如何?”

“行啊,我早听说瀚海商社乃雍凉第一商社,独行西域大漠,上为朝廷解忧,下为护羌大都督府解困。”

柳寒心里暗惊,这峦玄不简单,他为朝廷解了什么忧,想来想去,都没想明白,于是试探着问:“峦先生这话,柳某不明白。(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

峦玄哈哈一笑,正要开口,迎面过过一个劲装大汉在马车站住,双手抱‘胸’,一声不吭的看着柳寒,驾车的王府马夫神情一变,厉声喝道:“大胆!敢拦王府马车!”

柳寒早就注意到了,这马夫不是俗人,虽然没见他出手,不好断定深浅,但脚下稳健,双手枯瘦有力,手中的马鞭比普通马鞭要长半尺,柳寒相信,若有人袭击,这马鞭立刻变成夺人‘性’命的大杀器。

劲装汉子神‘色’漠然,根本没被王府两字吓住,拔出腰间长剑,在手掌上轻轻一划,然后将长剑‘插’在地上,见此情景,周围的人群顿时兴奋之极的围上来。

马夫见状也不再开口,只是冷厉的盯着他,劲装汉子也没理会马夫,冲着柳寒一抱拳:“请柳先生指教!”

“看见没,这就是‘花’会的麻烦。”

马车里传来峦玄无奈的声音,柳寒在心里苦笑下,轻踢马腹,缓缓上前:“这位壮士,我们可曾相识?”

“不识。”

“那我们可曾有仇?”

“不曾。”

“既不相识,又无仇怨,为何如此?”

这不是较量的挑战,而是死局,如果只是比武较量,对方应该只是将剑‘插’在面前,不能见血,现在见血,即为死局。

劲装汉子不答,柳寒叹口气:“你既不答,那我拒绝接受,你回去吧。”

此言一出,围观的人顿时大哗,劲装汉子也非常意外,只要是武者,遇上这样的挑战,没有不应战的,不应战的武者会被人鄙视而声名大落。

劲装汉子显然没料到柳寒这一手,而且也不善于严词,傻呆呆的站在那,不知道该怎么作。

“让开,让开!”

坊丁和城卫军赶来,穿着青衣的结衣社汉子也赶来了,坊丁将人群驱散开来,城卫军领军的军官一看马车上的王府标志,神情顿时一变,立刻开始盘问劲装汉子。

“我挑战的是瀚海商社柳寒柳掌柜,与王府无关!”

军官闻言稍稍松口气,可既然柳寒与王府马车走在一块,那就与王府有关,心里暗骂这汉子,但转念一想,敢当街挑战与王府有关的人,不顾忌王府威势的,也只有那几大‘门’阀中人。

军官转身到马车前,峦玄已经调开车帘出来,车夫眉头一皱,似乎对他这个动作很不满意。

“请问先生,这里.”

峦玄没容他继续问下去,打断他说:“柳掌柜是我的朋友,”停顿一下又说:“这位先生素不相识,突然冲来要决斗,我大晋不禁决斗,但这场决斗,莫名其妙。”

军官看峦玄的气度,知道这人不好惹,说不定是王府上层人物,他小心上前低声说:“这人估计是那个‘门’阀养的死士,先生,您们想想,是不是得罪了谁。”

峦玄想也不想便说:“那你问问这家伙的来历,就算要决斗,也得知道是和谁决斗。”

“算了,既然求死,我就成全他。”柳寒忽然笑了,甩蹬下马,将缰绳扔给边上结衣社的青衣汉子:“麻烦兄弟,帮我看一下。”

峦玄见状迟疑下便挥手让军官退下,犀锋曾说柳寒的修为要高过他,正好见见,柳寒却叫住军官:“这位军爷,借刀使使。”

柳寒从他身边经过时,顺手拔出他腰间佩刀。

“你的主子是谁?”柳寒随意的提着刀,冷冷的问,其实他和峦玄都知道,背后的一定是司二公子,他没出现在这里,估计还是顾忌王府的反应,这家伙还不算太蠢。

劲装汉子面无表情的说:“你胜了便知道了。”

柳寒摇摇头,劲装汉子拔剑,剑光顿起,柳寒轻轻叹息,腾身前驱,刀光闪了闪,便迅速退回,也不理会劲装汉子,转身将刀‘交’给军官,刀柄处裹了张十两银子的银票。

劲装汉子依旧站在那,喉咙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过了会,一蓬鲜血从脖子处喷出,身体颓然倒地。

峦玄看了眼车夫,车夫轻轻摇头,峦玄明白他的意思,他没有看清。

这大概是北坊最快结束的决斗,围观的人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柳寒随随便便过去,随随便便挥了挥刀,然后事情便结束了,在场的人甚至没看清他出了几刀。

周围不明真相的群众还在傻乎乎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军官和结衣社的汉子再看柳寒的目光便不同了。

这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决斗。

柳寒上了马,朝路边的楼上看了眼,窗户处‘露’出司二公子铁青的脸,柳寒冲他笑了笑,才扭头准备招呼峦玄,才发现峦玄已经回到车厢里,连车帘都已经放下,而车夫依旧神情不变,提着马缰,随时准备出动。

这一刀镇住了全场,不用到明天,今天便能传遍长安城,柳寒相信,司二公子再要对付瀚海商社的话,必须得慎重,否则他将面对柳寒的凶狠报复。

第82章 招揽

从北坊出来,沿途再无事,柳寒也没去西坊,而是去了商社包的客店,以前商社在城内也有房子,但这房子显然住不下,钱明正在设法买一套院子,只是一时还没找到合适的,所以,依旧在客店包了一间偏院,供他和老黄柳水等人暂时居住。

柳寒到的时候,院子里除了两个留守的护卫外,再没有其他人,两个护卫没想到柳寒会在这个时候来,不过,房间整理还算干净整洁,俩人倒不怎么慌‘乱’。

“不用忙什么,叫店家送壶水来,对了,把大麦茶拿出来,让店家给乌锥拿些草料和水,这家伙今天有点不安分。”

一个护卫答应着出去了,另一个则犹豫了,小心的答道:“老爷,这大麦茶,只有小的这里的,上好的都在黄先生房间里,他老人家不在,小的不敢进去,要不要小的去叫他。”

“呵,这老黄,这个时候还在店里忙啥,”柳寒微微摇头:“算了,先将就吧,待会他回来,再换过,峦先生,您看可行?”

这时柳寒看见,那个车夫却不像在芷兰院那样候在外面,而是跟到了院子里,正犹豫要不要请他一块进去,峦玄却先吩咐,让他在院里候着,柳寒让人给他端来杯茶。

大麦茶是西域特产,长安也有卖的,不过不多,主要是喝起来有点苦,上层人物不喝这样的茶,下层百姓又买不起,自然无法畅销,少数西域商人随身携带,或用本地大麦自制,想换个口味时,再拿出来。

滚水冲下,一股麦香升起,峦玄看着柳寒泡茶,心里斟酌着如何开口,此刻他更想招揽柳寒了,北坊出手,他的车夫居然没看出深浅,他没有修为,可他的车夫的修为是武师三品,居然看不清柳寒的出手,加上犀锋对柳寒修为的判断,峦玄断定,柳寒的修为要么在武师巅峰,要么已经突破,跨入宗师境界。mht.la [夜夜小说网]

“‘药’典上说,这大麦茶益气调中,壮血脉,实五脏,有调理五气之功效,真香。”峦玄闻着茶香,有些陶醉的说。

柳寒却觉着这家伙是在调节气氛,杀了个不开眼的家伙,他的心情也平复下来,思路也更清晰了,越发断定,今日是这峦玄唱主角,心里打定主意,见招拆招,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药’典说得没错,西域人好吃牛羊,这牛羊‘肉’吃多了,胀气郁结于腹,便需茶化解,我大晋的茶叶到西域殊为不易,价格昂贵,少数富豪才吃得起,故而普通百姓便以这大麦茶化解,这大麦茶在西域也是低贱的东西。”

“照老弟这么说,西域人是将茶叶当‘药’喝了?”峦玄故意说道。

柳寒呵呵笑着点头:“确实如此,不过,这个结论是我观察所得,非记载于‘药’典。”

“哦,你对丹‘药’还有研究?”峦玄很敏感,立刻顺话问道。

“行商之人,奔走荒漠野地,有个伤风感冒,也找不到郎中,多少都识得点医‘药’。”柳寒神情自若的答道。

“是啊,行商西域,端的艰难,柳老弟身负才具,为何不另寻个出身?”峦玄问道。

闻听此言,柳寒心里大致明白了,他叹口气,端起茶杯抿了口,峦玄目光炯炯的望着他,期盼之意显‘露’无疑,柳寒放下茶杯轻轻叹口气:“唉,昨日犀兄也提过,可在下本为俗物,加之俗事缠身,实在无法,多谢峦先生了。”

“此言差矣,”峦玄摇头道,他注意到,柳寒对他的称呼已经变了,变得生疏了,不过,他没有在意:“昔日公羊同样乃商人,武帝拔其枢要,掌控府库,府库因之充盈,武帝依之征伐四方。”

柳寒面无表情默默喝茶,峦玄见自己苦心准备的一番话没有打动柳寒,心里琢磨着,继续说道:“柳先生不用妄自菲薄,我听说柳先生白身出塞,西域,创下瀚海商社这样大一遍产业,若非‘胸’有沟壑,岂能有此成就。”

柳寒端起茶壶给峦玄添上茶,随口道:“国事与商事不同,误了商事不过损失点银钱,误了国事,柳某担待不起,峦先生,公羊先生的下场并不好。”

公羊被武帝拔掌财政,推行盐铁官营、平准、均输等政策,大幅增加了财政收入,但这些财政政策严重侵犯商人利益,商人们被迫投靠士人,在武帝过世后,商人和士人联合反击,‘弄’出个淮北王谋反案,公羊被诬指卷入谋反案中,被族诛。

“此一时,彼一时,柳先生多虑了。”峦玄开导道:“秦王贤良,朝野间多有推崇,非淮南王可比。”

“秦王贤名,我在西域即有所闻,”柳寒微微一笑:“可在下不过一俗人,于王爷毫无益处,在下反复思虑,不明白,昨日犀兄,今日先生,先后来说,让在下颇有受宠若惊之感,故而,还请先生明示。”

柳寒心说,你们跟我绕来绕去做什么,为秦王效力,我干嘛要为秦王效力?官shānggou结赚钱?这时代能作什么?盐铁官营?秦王也没这权力。

峦玄沉凝下决定说实话:“实不相瞒,四野流民饥疲,秦王为之焦虑不安,‘欲’救助,奈何府库空空,王爷有心充实府库,奈何苦无良策,我向王爷献上一策,经商以实府库,所以想请柳先生相助。”

柳寒闻言似笑非笑的看着峦玄,峦玄则期待的看着他,渐渐的有些生气,柳寒这时才开口问道:“先生,我不太明白,我先说说,您的意思是让我替秦王经商,以充实雍州府库?”

峦玄点点头,柳寒皱眉问道:“替王爷经商倒没什么,不过,王爷打算拿多少本钱出来?这是其一,其二,经商必有所营,王爷打算作什么营生呢?”

峦玄愣住了,他没想到这里面居然还有这么道道,柳寒继续问:“还有,我与王爷是合股经营还是另立炉灶?王爷给我什么身份?我有多大权限?”

见峦玄呆滞的神情,柳寒轻轻摇头:“峦先生,王府经商传出去会大损王爷名声的,这不是正道。”

良久,峦玄才苦笑下:“所以说,经商非小道,峦某自负学贯五经,可.。惭愧,惭愧。”

柳寒在心里叹口气,惭愧倒不至于,别看刚才说得漂亮,实际上还是没把经商看在眼里,另外恐怕还有点,率土之滨,莫非王土的想法,你一介商人还敢和王爷算账!

“唉,如此说来,经商是不成了,这雍州流民可就惨了,这时间一晃即过,天一下雪,不知要冻死多少。”峦玄神情悲苦的叹道。

柳寒沉凝片刻说道:“王爷为黎民解困,小民实在敬佩,对于充实雍州府库和安置流民,草民倒了两条法子。”

峦玄眼前一亮,急忙问道:“还请先生指教。”

“指教不敢,只是一点浅见。”柳寒连忙摆手,峦玄连声催促,显然很是着急,柳寒说道:“充实府库无非两个法子,开源节流,雍州地处西北,塞外各族有与大晋贸易的需求,但朝廷只在凉州并州开设了市场,王爷可上奏朝廷,报请在雍州开市,以盐茶‘交’易塞外的牛羊马,朝廷可收‘交’易税;第二,在市场‘交’易的盐茶,朝廷可指定两三家为定点‘交’易商,这两三家,可由商家竞拍获取;此举虽然不能完全解决雍州府库空虚问题,当可缓解一二..。至于流民问题,其实也有法子解决。”

峦玄正思考着,感觉这个法子‘挺’妙,长安乃西都,朝廷非常看重,当初在凉州并州开市时,也有人提出在雍州也开一个,但被朝廷否决了,原因便在长安。朝中大臣认为,若在雍州开市,塞外胡人查清雍州道路后,会威胁长安安全,故而否决。

这个理由在柳寒看来极其荒谬,几百年来,胡人数次打到长安,对长安以北的道路了如指掌,朝中大臣都是在想当然。

第83章 献策

峦玄还在思考雍州开市带来的税收,忽然又听到柳寒说流民也有法安置,不由有些意外,这个问题,他思考了很久,都没找出办法来,一般安置流民之法有两个:

第一,将流民遣送回原籍,由原籍地方官安置,这种办法也是朝廷的规定,但这需要朝廷提供安置经费,可朝廷财政紧张,拿不出安置经费来,地方官也就无力送流民归乡。。шшш.shuhāhā 更新好快。

第二,就地安置,朝廷无力送流民归乡,地方官担心流民聚集地方,危害地方安全,可以上奏朝廷就地安置,但这便只有地方出钱出粮,朝廷不给,对地方官而言,风险比前一种法子还大,如果安置失败或引起****,地方官要承担全部责任。

现在大晋流民问题日益严重,朝廷中的有识之士已经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流民除了带来严重的治安问题,还有个更严重的问题,便是朝廷收入大幅度降低。

朝廷收入主要来自几个方面,首先是人头税,这个人头税可不是每个人都‘交’,士族是不‘交’的,士族的萌户也不‘交’,只有平民和庶族‘交’,奴隶也同样不‘交’,而流民的主要组成成分便是平民,平民大量流失,于是朝廷在这块上的税收便大量减少。

第二个税收来源便是土地税,这其实是农业税,但同样,士族不‘交’,剩下的便只有庶族和平民,平民抛弃土地成为流民,朝廷自然也收不到税。

第三个便是商税,盐铁属朝廷专营,其他则开放,传统上,士族不经商,所有商户都要‘交’税,但现在几乎所有士族都在经商,但大晋不鼓励商业,商业并不发达,凉州并州幽州,由于涉及开市,商业相对发达些,其他地区则要低很多。

商税的收入低,土地税和人头税大幅降低,朝廷收入自然大幅减少。

“这世上很多都是利益‘交’换,”柳寒说道:“流民日益严重,有些流民以前是铁匠,有些是木匠,有些是石匠,还有些是农夫。”

柳寒喝了口水接着说:“这些人其实是士族希望收揽的,但碍于朝廷制度,不能收揽,咱们可以在这上面做点文章。”

朝廷规制,士族不能收流民为萌户,违反者将受到严惩。朝廷颁布这道法令的本意就是防范人口流失,士族坐大,同时也抑制下土地兼并,让你士族占有大量土地却无人耕种。

柳寒的主意便是允许士族招揽流民成为萌户,但士族必须为每新招萌户‘交’纳钱粮,新招萌户除了新招时要‘交’一笔钱以外,在最初三年,萌户耕种的土地还必须‘交’税,三年之后才能按例免税。

“如此,部分流民可以被‘门’阀士族收为萌户,也就安置了,府库也借机收到一笔钱,用这笔钱安置剩下的流民。”

柳寒说完之后长出口气,其实还有个招,便是开矿,这矿山之利,丰厚远超土地,‘门’阀士族早就垂涎‘欲’滴,但朝廷规制,开矿必须是朝廷官营。

柳寒长篇大论,峦玄却听得心‘潮’澎湃,士族想从流民中招揽萌户,这不是秘密,即便朝廷有规制,士族暗地里也有不少小动作,就说这司家,去年便偷偷收了一百多萌户,但小动作毕竟上不了台面,以司家的土地,即便再多收十倍,也容得下,如果再加上矿山,那就更不得了。

峦玄心中大叫,这趟来得太值了,原来不过仅仅想找个商人,经商赚钱,而且还上不得台面,现在柳寒出了三策,不但解决了财政问题,而且困扰雍州多年的流民问题也一并解决,峦玄想,如果,他为王爷打理财政,恐怕雍州府库早已充盈,那会如此窘迫。

“三策定雍州,三策定雍州,”峦玄眼中满是欣慰、惊喜:“雍州从此再无可虑。”

柳寒心中爆寒,这就定了雍州?这不过剜‘肉’补疮,人口照样流失到士族手中,三年之后呢?

大晋真正的心腹之患就是士族,士族无税,结果便是,大晋的税全加在庶民和平民身上,庶民根底较深,还承受得起,而平民就不同了,稍有意外,遇上点灾荒、家有病人、有甚者税丁刁难,平民便不得不卖掉土地,成为佃户,或者成为流民。

柳寒自然不会与峦玄谈这些,这大晋天下与他何干,兴盛,衰落,破败,****何事。

“果然大才,”峦玄感慨道:“柳先生,我为秦王请君,为国为天下黎民效力。”

柳寒心说你小子怎么没完全了,给了你三个主意还不行,还得寸进尺了,这样想着,脸上便带了两分,峦玄立刻察觉他心情的变化,于是进一步劝说道:

“柳先生淡泊权势,令人敬佩,可为先生好,无论经商还是作学问,还是有个官身好,先生可知,算缗告缗虽然被废,可也可能随时再度推出。”

柳寒眉头紧皱,峦玄说得不错,公羊出身商户,可为武帝理财,却以压榨商户手段。所谓算缗告缗,其实就是强抢,具体便是,由官府计算商户的家财,超过多少便纳重税,此策导致无数商家家破人亡,从那以后,大晋的商家纷纷走上买庶族身份的道路,更有慎重者,走上与士族勾结的道路,从长远看,算缗告缗之后,大晋再无纯粹的商户。

而现在,柳寒便算是个纯粹的商户,哪怕他买了庶族身份,但他没有其他收入,所以他便算商户,峦玄说得不错,朝廷财政如此困难,难保什么时候便颁下算缗告缗令,那对柳寒这样的人便是灭顶之灾。

柳寒叹口气:“峦先生,不是我不愿意,可我在帝都确实有事,再说了,先生,您想过没有,我若入了秦王幕府,秦王便能将雍州府库‘交’给我?雍州这么多‘门’阀士族,他们同意?”

峦玄还要劝,柳寒心一横,决定把说明白点:“王爷是有贤名,可这贤名是‘门’阀士族给出来的,‘门’阀士族掌握了乡评县评府评,只需在府评时,说上那么几句,王爷的名声将受到极大损坏,为王爷计,此举殊为不智。”

峦玄沉默了,他没想到柳寒的想法居然是这样,照此说,王爷居然受制于‘门’阀士族,此种论调,可谓惊世骇俗;可转念一想,此说好像也不无道理。

沉默,沉默代表着峦玄并没有放弃,这也让柳寒很无奈,他无法强硬拒绝,别说王爷了,就算一个县令,他也得哄着。

想到这里,柳寒有了个新主意。

第84章 条件

“峦先生,我可以答应你为王爷效力。-叔哈哈-”

峦玄一阵惊喜,他刚才已经快绝望了,没成想,柳寒转眼又应诺了,他刚要开口,柳寒却抬抬手,似乎是告诉他,别高兴得太早。

“我有条件。”

“请说。”峦玄作了个手势。

“我不明着出任王府官职,但我可以暗中为王爷做事,”柳寒说道:“王爷不是想让我为他经商吗,可以,但王爷必须出本钱,这是其一;其二,我要有个身份,职务是什么,您和王爷商议;第三,我要上帝都,我在帝都可以帮王爷作更多的事,包括打探一些邸报上没有的东西;第四,若我想离开,王爷不得阻拦。”

柳寒突然感到自己冒出的这个想法实在太妙了,他到帝都的目的是进入中书监档案库,找到那人的线索。但中书监档案库无疑乃绝密,要想进去之难,比逃出虎贲卫的绞杀还难。

不过,这事,还是让他有种愤怒,自从踏入大晋,秋云算计他;到了长安,秦王又算计他,自己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任这些权贵摆‘弄’,不行,这种状况必须改变,要不然到帝都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恶心事。

“好,我向王爷报告。”峦玄细细盘算后,觉着柳寒的提议很好,立刻答应下来。

柳寒沉默的点点头,峦玄有种奇怪的感觉,出仕为官,被秦王征辟,这要发生在旁人身上,恐怕早已经举家欢腾,亲朋好友,街坊四邻,无不为他高兴,可到了柳寒面前,好像自己是在难为他似的,最后不得不答应征辟,还附加多个条件。(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

真是难以琢磨,难道他真的不想出仕?峦玄不相信。

他应该是在待价而沽,峦玄也不揭开,含笑和他说起三天后去接绿竹的事。

“我不太明白,”柳寒又苦恼起来,唉声叹气的说:“犀校尉不是‘挺’喜欢这绿竹吗?他.。。,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峦先生,你对犀校尉了解吗?他是真不要,还是.。?”

醇酒美人,清谈玄修乃士族热衷的生活,犀锋虽是武人,但久在官场厮‘混’,多少也染了些这样的习‘性’,更何况,从现场来看,犀锋和绿竹之间有旧情。

峦玄神情一变,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柳寒有点意外:“怎么啦?”

“失策,失策!”峦玄连声叹息,柳寒更加纳闷,急忙追问,峦玄叹口气:“唉,绿竹这‘女’子,来历有些复杂。”

“哦,此言怎讲?”柳寒问道。

“据我所知,这绿竹并非芷兰院培养的,而是在两年前进入芷兰院,一年以前,她开始出彩,开始并未引起我们的注意,但在几个月前,我们偶然发现,绿竹与帝都有联系,可她在芷兰院中宣称,她是孤儿,没有亲人了。

有了这个疑点,我们查了她的背景,很奇怪的是,我们查不到,到芷兰院之前,她在那,作什么,我们都查不到,我和犀锋谈过这事,我们怀疑这绿竹来自宫里,宫里那位公公下的一着棋。”

柳寒倒吸口凉气,宫里的公公便是内廷总管穆公公,大晋立国之初便设立秋宫,秋宫听起来是所宫殿,实际乃官职,专司监察百官,直接对皇帝负责,到武帝时,又改秋宫为内卫,由内廷总管掌握,更设立虎贲卫,归内廷直接统帅。

经过几百年发展,内卫已经非常庞大,掌握内卫的穆公公,不但监控百官,也监控‘门’阀世家,十多年前,邵阳郡王谋反案,便是邵阳郡王的下属出首,可明眼人都知道,那家伙乃内卫。

诸王,‘门’阀,总督,对内卫是又怕又恨,可还没办法,凡是查清家中或下属中有内卫,也不敢杀,只能悄悄暗示,将其从重要位置调离,同时加以监控,这样过段时间,这些人便会自动离开。

犀锋是秦王麾下重要将领,内廷在他身边布下棋子,这是完全有可能的,所以,一经察觉绿竹有内卫嫌疑,峦玄便严令犀锋断绝与绿竹的关系。

柳寒听后苦笑不由苦笑连连,这才是无意间引狼入室,惹了一身‘骚’,早知道事情是这样,多这份闲心干啥,现在这‘女’人是彻底砸在手中了,犀锋是肯定不敢要。

沉凝片刻,柳寒叹口气:“唉,既然知道她的身份,那她就没用了,就留在我这里吧,我不过一商人,没什么用处,呵呵,想必宫里那位公公很失望吧。”

峦玄也只能苦笑以应,柳寒又说:“没事,我既然是商人,找个机会,把这‘女’人再卖了,或送给司家二公子,来个祸水西引,把宫里的棋子放进司家,想必宫里应该满意。”

峦玄闻言不由乐了,这恐怕也是最好的方式,不过他还是提醒柳寒,万万不可让她触及机密之事,柳寒差点就冲他翻白眼,说得就像他已经是秦王下属了似的,秦王答应与否,还未可知,要是这个贤良的王爷拒绝了呢?他倒无所谓,到帝都还能另想办法,秦王毕竟只是藩王。

峦玄达到目的,心满意足的走了,柳寒没有立刻离开客栈,依旧在店里喝茶,大麦茶喝了一遍又一遍,变得寡淡无味后老黄才回来。

老黄见他一个人枯坐等候,知道有事。对这位东家,他是了解的,多谋善断却又冒险胆大,坚定甚至还有点固执,别看经常向他征询,可实际上,内心恐怕已经有决定了,向他征询不过是为了更坚定自己的想法。

“今晚不回去了?”

柳寒依旧不言语,只是点点头,他一直在思考衡量,自己这个决定是不是合适,还有那些地方有疏漏,将来到帝都后会面临那些问题,可不管他怎么衡量,得失都同样大。

重利必伴随高风险,这是金融投资的铁律。

成为秦王属官,他的命运便与秦王休戚相关,而秦王呢?这条大‘腿’是不是安全呢?他不能确定。

从表面上看,秦王在朝野的呼声很高,仅次于叔父齐王,齐王曾经统军出塞,掌控太尉府,这次藩王就国令下达后,齐王却恩旨留在帝都,朝野间甚至流传,兄终弟及,希望齐王登基。

可恰恰是这个传言,柳寒认为齐王的结局不会好,将来最好的结局恐怕便是被贬斥,至于秦王.。,

贤良,在皇室可见得是件好事。

晚饭后,柳寒将钱明和柳水叫到房间里来,告诉他们,尽快买一套房子,以后每个伙计成亲,都按其贡献和职务,送一套相应的房产。

“我不做守财奴,当年我就对你们说过,我们祸福与共,那些年龄大的,不好找老婆的,让他们自己到人市去挑,另外,毕良的有些设想还是很不错的,至少加工皮货是可以作的,你们要想办法继续作下去。”

钱明出去给大家伙宣布,众伙计顿时欢声雷动,以至于店家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过来查看,待问清楚事情后,客店小伙计羡慕得直流口水,他们给老板干活,别说买房了,就算工钱也没几个。

第85章 夜话

伙计们兴奋的在院子里喝酒,屋里老黄冲着柳寒直乐,柳寒知道他已经瞧出自己有心事,还是忍不住骂道:“你乐什么,有什么可乐的,妈的,这大晋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狼窝。(WWW.mht.la 好看的小说)-叔哈哈-”

“呵呵,‘精’辟,太‘精’辟了,”老黄摇头晃脑,赞许的应道:“大晋是群狼遍地,你这头‘肥’羊既然敢进来,自然是要挨宰的。”

打趣之后,老黄才问道:“说说吧,又遇上什么事了,是谁在难为你,凉州是秋大将军,这长安,敢不成是那位秦王吧,他拉得下这面子?”

“人为财死,只要有利益,什么身段都拉得下来,******什么大将军王爷,都是一群狼!”柳寒没好气的又骂了几句,然后才将今天的事详详细细的告诉了老黄。

老黄越听越惊奇,这风云变幻,让人如坠‘迷’雾,好半天他终于明白了,自己这位东家要为秦王效力了,此外,还从青楼‘花’大价钱买回来一很恶心的麻烦。

看着老黄笑得跟一朵‘花’似的,柳寒就想一巴掌拍上去,把这张松树皮拍个稀烂。

“别人当官欢欣鼓舞,你当官怎么如丧考妣,”老黄开口便是一贯风格的调侃,柳寒身体后仰,双掌在脑后‘交’叉,没好气的骂道:“你真瞎了,这是当官吗?这******是火坑,天上有个老皇帝,下面有个等着接位的太子,还有个呼声颇高的贤王,我看这大晋江山也快‘乱’了。”

“‘乱’好啊,你不是就想浑水‘摸’鱼吗。”老黄依旧是笑眯眯的,那双小眼睛都缩到皱纹堆里去了,柳寒懒得理他,仰头望着屋顶不言声。

老黄决定不再打击他了,干笑两声正‘色’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大不了的,至少在前期对我们有利。不过,我们要提防的是,别被人趁机夺产了。”

这是柳寒最担心的,秦王请他经商,出不出本钱倒还算了,将来,翻脸不认,硬说瀚海商社是他的财产,以王爷的权势,柳寒估计不用上法庭,输定了。

“你这点做得‘挺’好,不明着出手,一定要记住,这是我们的底线。”老黄很慎重的再三提醒,然后才接着说:“那个绿竹应该没什么,让天娜她们盯着她便行了,还有,我估计秦王会召见你,到时候,你别晕了头,什么都答应下来。”

“晕头?”柳寒神情轻蔑:“丢根骨头便让我晕头,做梦!这个峦玄究竟是什么人?山左峦家,你熟悉吗?”

“山左峦家乃有名的士族之家,前朝时的重臣,先祖峦括峦弼都是前朝名臣,扶持前朝,与大晋神武皇帝进行过殊死较量,大晋立国之后,峦家宣布闭‘门’,坚不出仕,渐渐衰落,现在看来这峦家的年青一代开始转变了。”

柳寒有些惊讶,这是何等固执,大晋立国已经几百年了,这峦家就闭‘门’几百年,到现在才有人出仕,这.。(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柳寒感到可怕。

“你以前见过这家伙吗?”柳寒问道,老黄摇头说:“听说过,山左峦家出了个神童,可这几百年,山左峦家出过好几个神童,但没一个出仕的,没想到,秦王居然从峦家请出人来了,看来他还是有几分本事。”

“几百年了,峦家再不出仕,恐怕就该除名了,哼,我好奇的是,他们干嘛选择秦王。”

老黄笑了下:“这与我们有关吗?”

柳寒没有答话,的确,这与他们无关,柳寒并不想成为秦王的属官,他希望能成为秦王在商业上的合作伙伴,双方按股份分红,可以大晋王爷的倨傲,能同意这个方式吗?

“帝都有消息吗?”

老黄摇摇头,柳寒叹口气,在帝都布局的时间太短,能拿到的消息也就是公开的消息,价值不大。

“整个大晋都盯着皇帝,三天前的邸报说皇帝身体健康,主持了个小朝会,看上去已经好了,太子好像去了陈国,天下太平。”老黄笑道。

“太平就好,太平就好,怕的是不太平。”柳寒喃喃的念道,若朝政太平,为秦王效力倒也没什么,可现在恰恰朝政晦暗不明,前世金家三世上台,托孤重臣非死即贬,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权力吗?何况现在这个封建王朝,皇帝岂容威胁自己皇位之人存在。

夜‘色’渐渐降临,天边的云渐渐蜕去红‘色’的彩衫,用黑‘色’的长袍遮住她的娇躯,王府各处挂上了灯笼,灯光照亮了房屋间的小道,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桂‘花’香,竹林幽暗,几个王府‘侍’卫守在小院四周,时不时的扭头看看四周的,除了风吹动竹叶,带来沙沙的响声,再无其他动静。

那个小童依旧守在炉子前,安静的盯着火炉,炉子下木炭发出幽蓝的火焰,这是极品椿木烧制的木炭,这种木炭没有烟,烧起来还有股淡淡的,近似昙芸果的香味。

屋里亮着油灯,峦玄依旧面对‘门’口,他对面的人从背影上看,身材比他要高一些,也要瘦一些,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没有带头冠,发髻同样用蓝‘色’的绸缎系着,手里握着把折扇。

“这个人可信吗?”

声音很轻柔,就像情人之间在呢喃‘私’语,峦玄没有开口,只是轻轻点头,这已经足够了。

自从被王爷征辟后,他依靠峦家的名望,陆续为王爷征辟了几个干才,这些人都是庶族,峦家衰落太久了,几乎被士族阶层抛弃,家族始终处在内卫的监控中,几百年中,家中发现了上千次内卫的踪影,前些年,鉴于家族的处境,峦玄向族中长老提出由他出仕秦王,以此向朝廷释放善意。

“瀚海商社一年能挣多少钱?府库够吗?”

峦玄立刻察觉王爷的心思,很坚定的摇头:“王爷,竭泽而渔不可取。”

“这三策何尝不是剜‘肉’补疮,三年以后呢?”秦王问道。

峦玄沉默了会才叹道:“三年以后,再说吧,总会有办法的。”

“此策一开,朝廷势必损失大量人口,将来可怎么得了。”

皇族与士族,既相互依赖,互相依存,又互相提防。

峦玄没有开口,这三策一经推行,士族萌户势必更多,接着便是土地兼并更烈,人口更集中于士族‘门’下,朝廷财税流失更加严重。

“朝廷会同意吗?”王爷再问。

“有九成可能。”

“九成?”王爷有些惊讶,峦玄肯定的点点头,王爷思索片刻摇摇头:“父皇圣明,岂能不知其害。”

“陛下现在已经顾不得了,陛下现在想的是怎样让太子平安登基。”峦玄说道。

“先生这是何意?”王爷有些惊讶,太子名分早定,无论皇室还是朝臣都知道,皇帝大行之后,太子将继位。

“这位太子,”峦玄有些迟疑,思索片刻后才说:“我听说太子幼年时,正是邵阳郡王主政,与邵阳郡王相厚,据说邵阳郡王被赐死,太子便曾经在陛下面前说过,将来他若登基,定将这些人斩尽杀绝,为邵阳郡王复仇。

王爷想想,数年前,陛下有恙,太子代理国政,正好遇上兴阳杜家的夺田案,随后又牵出通匪案谋逆案,最后兴阳杜家被满‘门’抄斩,还牵连到兴阳、高平、任城十几家‘门’阀士族,被迫献出数千公顷土地和上千户萌户,手段之刚烈,令人浩叹。”

第86章 夜话(下)

王爷微微点头,折扇轻轻扇动,神态潇洒,当年太子雷霆一击,满朝震惊,兴阳杜家成年男子被全部斩杀,‘女’人被抄没入官,幼年男子官卖,几乎被灭‘门’,这在上品士族中极其少见,泰定帝处置过一些士族,但绝没严酷到这种程度。(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шw.shuhāhā 。

王爷曾经细细研究过这个案子,本能的感到这背后有内卫的影子,他怀疑这又是宫里那位公公的手笔,可他猜不透的是,这位公公为何要如此,是皇上授意的,还是公公为取悦太子擅自行动。

“太子年青气盛啊,”峦玄叹道:“那之后,齐王殿下声誉一日高过一日,太子呢,落下了个残暴的名声,兄终弟及的呼声高涨,此外,太子曾说,士族乃国之蛀虫,士族不纳税,国之大患,身边近臣,皆为庶族子弟,王爷请想,若太子登位,推行邵阳之策,士族岂不恐慌。”

王爷面带忧‘色’,眉头深皱,半响才长叹一声:“邵阳之策,哼,以雍州之现状来看,邵阳当年之策非错也。”

峦玄面带忧‘色’,轻轻摇头:“大周败亡,先祖亲历,呕心沥血,却无力回天,退居田舍后,反思数十年,才豁然开朗,留下《周迁》十七篇,我已经献给王爷,王爷当细读,其核心即《士论》《吏论》《赋税》,先祖曾言,大周之亡,亡在士族,士族占天下七成之财,却不纳税不‘交’粮,朝廷府库空空,百姓困顿不堪,叛‘乱’四起,朝廷竟连养兵的钱都没有,如此,岂有不亡之理。”

王爷默默的听着,见峦玄面前的茶杯已经空了,便提起茶壶给他添上,峦玄微微施礼表示感谢,依旧继续说道:“太子此举虽然刚烈痛快,也打击了士族势力的扩张,可他的失误也在此,过于刚烈,这不得不引起士族恐惧。”

说到这里,他抬眼看了王爷一眼:“先贤有言,治大国若烹小鲜,士族之势已逾千年,想一朝撬动,岂能不令天下人心动‘荡’,甚至大‘乱’,王爷,‘欲’速则不达,为政当小心谨慎。”

王爷默默的喝着茶,抬眼看看桌上,桌上摆着峦玄刚刚起草的奏疏,内容便是放开萌户,安置流民。沉默了会,王爷开口问道:“这个柳寒既不愿意出仕,那怎么安置呢?”

峦玄‘胸’有成竹:“不愿出仕也好,王爷,未来数年,帝都情势复杂,宫内虽有消息传来,但宫外呢?我们在宫外也要有人,王爷,柳寒正好适合。”

王爷默默的想了想,‘露’出了一丝微笑:“如此甚好,孤要不要见见此人?”

峦玄非常肯定的点头:“王爷最好见见,此人出身虽然卑贱,然确有大才,犀校尉说他的修为比他高,我还怀疑不信,可他在北里出手,高庆说他没看清,高庆的修为是武师三品,犀锋是武师六品,由此看来,柳寒的修为当在武师巅峰,甚至可能踏入宗师境界,王爷,仅凭这,就值得见了。(WWW.mht.la 好看的小说)”

以峦玄所知,王爷麾下还没有宗师修为的武者,如果能招揽到一个宗师,对王爷而言将是极大的帮助。

“宗师!”王爷有些热切,看了眼峦玄,峦玄虽然没有瞧不上武人,但也有文人的清高,人君在德不在武,有德者自然贤者云集,修为高不过百人敌,人君当修万人敌,秦王深以为然,此刻‘露’出期盼,深怕遭峦玄责备,随即转口调侃道:“这司家要知道招惹了一个宗师,恐怕现在也头痛得很吧。”

峦玄也报以微笑,司家这次面子丢大发了,但也给王爷带来机会,峦玄相信,若非司二公子闹了这么一出,柳寒不会轻易投入王爷麾下,他毕竟还要在长安经商。

王爷拿起奏折,这份奏折他已经看过两遍了,心中的疑问也解开了,他提笔在下面落下名字。

“给柳寒一个什么职务呢?”

现在谈话进入另一个问题,如何安置柳寒,这是个有些棘手的问题。

柳寒有武师巅峰甚至宗师的修为,从这点看,该以高位笼络,可柳寒不愿当官,而且他要去帝都,成为秦王在帝都的一个眼线,如此就不知道该如何安置了。

“简单,不给官,但给权和钱。”峦玄说道,王爷有些‘迷’‘惑’,似乎没听懂,没有官位,哪来权。

峦玄解释道:“我观此人真不在乎官职,对经商兴趣浓厚,犀校尉也一再说他在帝都有事,”秦王目光闪了下,没有打断他,但‘露’出了疑‘惑’,峦玄接着说:“我试探了下,他没说,不过,我猜测,他的目的还是在经商,根据我掌握的资料,此人在月半以前进入凉州,此前一直在西域。”

说到这里,峦玄感到有些口渴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秦王这时才‘插’话:“他为什么要从西域回来?”

“宫里传来消息,明面上是想回乡,可实际上是他认为西域要‘乱’,鲜卑人有可能向西域发动进攻。”峦玄说道,秦王有监督雍凉并三州之权,宫里时常有三州的情况通报,特别是内卫探查到的情报。

“这消息可靠吗?”

峦玄稍稍迟疑,他得到的资料太少,无法做出准确判断,不过,他还是很快点下头:“我没有西域的资料,不过,王爷,看上去秋云是相信了,他采取驱虎吞狼之策,让拓跋部落北进,攻击西部鲜卑,所以,他说的应该有七分道理。”

在这上面,俩人都选择了相信秋云,秋云曾经数次上书皇帝,要求出兵西域,可朝廷受困于财政,都没答应,俩人也都清楚,秋云这些年一直关注西域情况的变化,朝廷关于西域的资料多数来自这位大将军。

柳寒的来历‘交’代清楚了,这点非常重要,这保证了柳寒是个干净的人,与朝中任何势力没有关系,只要能把他收服,那他就是秦王的人。

“柳寒不在乎官职,那就不给他官职,不过,要给权,王爷若是有钱,也给点钱,这人看重这个,”峦玄笑了下秦王不动声‘色’,峦玄又建议道:“王爷可从内府中调拨一万两银子给他,告诉他这是他的活动经费,另外,将我们在帝都的人手给他几个,告诉他在必要的时候,可与他们联络,此外,他的职位可为鹰翎卫供奉,王爷给他一块云龙佩,允许他在帝都代表王爷行事。”

秦王倒吸口凉气,这可是前所未有的,这个权柄实在太大了,供奉也就罢了,以柳寒的修为,完全当得起,可云龙佩就不同了。

云龙佩,明面上只是秦王的随身‘玉’佩,可实际上,这还是秦王信物,持此‘玉’佩者可调动鹰翎卫,还有雍州军队,指挥雍州下属各级官吏。

秦王摇头表示反对,峦玄稍稍皱眉,然后坚定的看着秦王,秦王也同样坚定的摇头:“不行,一万两银子可以,但云龙佩不行,这干系太大。”

“王爷,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王爷以至诚待之,彼必以至诚回报。”

秦王想了想还是坚决反对:“云龙佩非比寻常,其人若有才干倒也没什么,若没有,拿上此‘玉’佩,必出祸‘乱’,峦兄,我不能答应,这样吧,我给他长乐令。”

长乐令,是秦王的另一个令牌,这个令牌是秦王客卿的最高标志,可以调动秦王近卫,秦王近卫实际是秦王召集的江湖人士,成员无一不是武功高强之辈,总人数不多,只有三十多个,人人均有武师以上的修为,现在的首领是武师九品的王扑。

第八十六章 三生观

峦玄在心里轻轻叹口气,算是默认了,秦王似乎觉着有些歉意,又补充道:“若柳寒真有那份才具,再给他云龙佩也不迟。mht.la [夜夜小说网].访问:щщщ.shuhāhА 。”

“王爷说得有理,就按王爷的意思办。”峦玄也不再坚持。

秦王再问:“什么时候见他。”

这是秦王最让峦玄佩服和感动的地方,自从为秦王效力以来,他提出的策略,秦王十纳**,唯一不采纳的,也要向他解释,而且一旦采纳,便立刻采取行动,毫不拖延,就像现在这样。

不过,这又是另外一个问题,秦王和峦玄出于对朝廷局势的担心,打算让柳寒在帝都充当暗谍,所以他的身份要保密,不但要对宫里保密,对内也要保密,谁知道鹰翎卫和内卫里有没有内卫潜伏。

“三生观如何?”

秦王略感意外,随即醒悟,含笑点头。

长安有道观十九座,外城四,内城二,宫城一,城外还有十二个,十九个道观中,香火最旺的不是三生观,最宏大的不是三生观,最华丽的也不是三生观,但若论历史最悠久的,一定是三生观。

前生、今生、来生,是为三生,传说长安城乃上古仙人所建,仙人们为解凡间困厄,又建三生观,接受俗人的恳请。

数千过去,三生观的传说只有很少几个人知道,长安城内又建了六间道观,一间比一间豪华,一间比一间宏大,信徒们被他们吸引了,三生观便衰落。

可衰落的三生观依旧是三生观,沉默的蜗居在长安这个越来越繁华的城市。

三生观现在的道长叫清乙,四十年前,三生观前任道长相顺道长亡故后,三生观曾有十年没有观主,后来清乙道长出现了,成为三生观的观主。

让人非常奇怪的是,没有人知道清乙道长从那来,此前,从未有人听说过这个人,但他拿的文牍却表明,他就是来接任三生观的。

清乙道长接任仪式很简单,只有寥寥数人参加,秦王便是其中之一。

这个小小的三生观,就算历史再长,也不至于让秦王亲自前去,但就在清乙接任前几天,秦王接到宫里密旨,让他一定要参加三生观观主的接任仪式,这让秦王非常不解。

秦王的第一个反应便是这清乙是宫里布下的棋子,真正身份乃内卫,可很快便否定了这个猜测,宫里布下这颗棋子,为什么要让他知道?

带着满腹疑‘惑’,秦王参加了清乙的接任仪式,而后刻意与清乙‘交’往,结果发现,清乙虽然‘精’通道典,但对世事却形同婴儿,什么都不知道,每天那都不去,除了吃饭,几乎不出静室的‘门’。

秦王密查了数年,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查到,到和清乙道长‘交’上了朋友,可以这样说吧,秦王很荣幸的成了清乙道长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朋友。

最后趁着一次回朝,秦王还是从穆公公那打听到部分消息,穆公公告诉他,这个清乙很可能是从隐秘之地出来的,秦王很纳闷,这隐秘之地是什么所在?穆公公却再不肯说了。

虽然还没查出隐秘之地,但还是证实了,清乙不是内卫,内卫甚至还将他纳入了监控范围,但这十年过去了,清乙道长没有丝毫异常,宫里便将监控清乙的任务‘交’给了秦王,并告诉秦王,若清乙有任何异常,可以先斩后奏。

十年监控,三生观没有任何变化,唯一的变化便是观里的人更少了,除了整天清修的清乙道长,原先剩下的七个道士,就剩下三个了,其中一个还是最近两年的收容的小道士,而香火也更衰了。

不过,秦王和峦玄都相信,这三生观是长安城最干净的地方,绝对没有内卫和其他‘门’阀势力的暗探。

站在三生观‘门’口,听着天娜三‘女’低声议论,柳寒还是感到有些梦幻,他猜到要见的人是谁,这回大晋才多久,怎么就和一个藩王挂上勾了,和这个王爷有了联系纠葛后,到底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他始终没有衡量清楚。

“这道观怎么这么冷清。”米娅好奇的问道,没有人回答,人人都在纳闷。

天娜三‘女’是早晨和柳铁一块进城的,昨天柳寒没有回去,三‘女’仗着柳寒的宠爱,以探望柳寒为借口让柳铁带她们进城,柳寒果然没有生气,下午便带她们出来了。

这道观的确太冷清了,‘门’口几乎没人,大‘门’倒是擦得干干净净的,‘门’前也打扫得干干净净,地面上没有一片纸屑,可四周没有其他道观‘门’前的热闹,没有测字看相的算命先生,也没有吆喝叫卖的小贩,倒是匾额上的三个大字吸引了柳寒,三生观,这三个字笔划虽少,却写得浑厚刚正,有力透纸背的感觉,一点没有孤僻的感觉。

走进道观,依旧是静悄悄,没有看见一个道士,也没有想象中的禁卫密布,柳寒觉着时间还早,那位贵人恐怕还没到,便先陪天娜三‘女’在前庭看看。

三生观虽冷清,可毕竟是道观,正殿侧殿到也配置齐全,正殿供奉的神灵与其他道观差不多,柳寒都没听说过,前世的道观供奉的都是什么真武大帝原始天尊太上老君,等等,可这一世道观供奉的神灵,柳寒一个都没听说过。

正殿上的神灵宝象庄重,目光慈祥的俯视世界,前面的大鼎里燃着几柱高香,的确是高香,足有一人多高,顶端红亮红亮的,冒出一股香烟。

这柱香孤零零的立在巨大的香炉里,就像一个巨人,骄傲的,旁若无人的站在那,不屑与那些卑微的生命‘交’往,自然也不屑与那些奇怪的目光。

“爷,我上柱香行吗?”米娅悄声问道,带上了三分娇憨,柳寒笑着点下头,米娅立刻欢呼着四下张望,很快,她便奇怪起来,这里没道人,没香。

“怪了,怎么没人呢?”美姬也奇怪的叫起来,她的声音比较大,如果附近有人的话,肯定能听到,可依旧是静悄悄的,没有人出来答话,就像这座道观已经荒废了,完全没人似的。

这下柳铁也注意到了,他不动声‘色’给柳寒去个眼‘色’,提醒他注意,要不要现在离开,柳寒用眼‘色’告诉他,不用担心。柳铁心里纳闷,他觉着今天这位主子有点不对劲,今天忽然想起逛长安来了,而且那么多热闹的道观不去,偏偏来了这生僻的三生观,这里面肯定有事。正想着,心念一动,内息便已经提聚,随时可以发动。

再看柳寒,柳寒已经转过身去,面对‘门’外,‘门’外出现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小老头,小老头站在‘门’口,深深的看了柳寒一眼,然后转身便走。

第88章 讨价还价

“你们在这看看,别‘乱’跑,我去去便来。[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ww. 。”柳寒吩咐后便出‘门’了,米娅愣了下,正要开口,天娜拉住了她,冲她摇摇头,米娅疑‘惑’的看着她,天娜也不解释,拉着她在神像前跪下,默默祈祷。

柳寒跟着老头到了后院,沿途依旧没有见到人影,月亮‘门’前,才看见一个带刀‘侍’卫站在‘门’口,‘侍’卫没有阻拦他们,柳寒随着山羊胡进去,他的神识放出去,这四周附近至少埋伏了十二个暗桩,其中三个在外面,屋顶高处,其余的都在院内各处。

后院之中,与其他道观相似,但更为简单,草木为篱,青石铺路,三株高大茂密的黄叶樟遮住了大半个院子,身临其间,抬眼看到,草屋外搭了个棚子,紫藤环绕,中有黄‘花’,星星点点,行走其中,不由生出淡淡的出尘之意,什么烦恼纷争都没了。

紫藤蓬下,秦王绣袍白衣端坐桌后,悠然望着柳寒,‘露’出淡淡的笑容:“柳先生,你来迟了。”

“殿下招,本该快马加鞭,立刻前来觐见,可柳某俗事缠身,以至于耽误了,还请王爷见谅。”柳寒抱拳答道。

“峦先生和犀校尉都向本王推荐先生,”秦王很满意的看着柳寒,柳寒身材硕长,肤‘色’黝黑,面貌中带有风霜之‘色’,神情不卑不亢:“他们二位从不轻易向本王荐人,现在他们二位都推崇先生,本王倒是好奇,很想见见先生。”

“让王爷失望了,”柳寒依旧保持不动:“柳某不过一为生计奔‘波’的小人物,侥幸认识峦先生和犀校尉,‘蒙’二位看得起,但恐与王爷无所助益。”

秦王作了个手势,请柳寒上前坐下,柳寒也没谦让,径直过去坐在秦王对面,秦王微笑着提起茶壶给他倒上茶,柳寒也不客气端起茶杯:“草民借‘花’敬神,敬王爷!”

“挥洒不俗!”秦王在心里赞道,此等人物怎么就流落到商人这个贱业上了,难怪先是犀锋,后是峦玄,都被他折服,这样的人物不容易收服,可一旦收服便能成为肱股干臣。

“柳先生自谦了,您的定雍州三策,我已经看了,令本王茅塞顿开,先生大才啊!”

“王爷谬赞了,此三策不过剜‘肉’补疮,雍州之难,不过延后三年而已。”柳寒平静的答道,秦王目光凝重,大有深意的看了柳寒眼,柳寒淡淡的笑了笑:“其实,三策之患,哪能瞒得过王爷。”

“三策之患?”秦王没想到柳寒自己将其中弊端揭开,作为皇室中人,早已明白用人之道,恩威并施。今天见见柳寒,本来就是来恩威并施的,要向他指出三策的弊端,施之以威,让其惶恐不安,然后再加恩典,笼络住这个人。没成想,柳寒一见面便将三策之患直接端出来。

秦王只好顺着柳寒的话叹口气,笑容立刻换成了愁容:“先生说得是,不过三策能解雍州的燃眉之急,已经是有大功于国了,三年之后,朝廷也不会看着雍州的困境不管吧。”

柳寒心说做梦吧,面上却笑了笑没有开口,这个意思便表明了他的态度,秦王却没有再往下谈,而是径直说起今天见面的目的:“先生愿意为本王效力,本王深为感谢。”

说到这里,秦王拿出长乐令牌,放在柳寒面前,柳寒默默的盯着那块令牌,秦王有些矜持说道:“这块令牌叫长乐令,是我随身令牌,先生上帝都,孤王在帝都也有些朋友,他们看到这块令牌,便知道先生可托信任。”

柳寒立刻明白了,心里不免有些窜火,原来这家伙是让自己上帝都去给他当间谍,妈的,这算什么事,长乐令,有个屁用。他沉凝片刻,将令牌推回到秦王面前,秦王有些诧异,柳寒平静的说:“王爷厚爱,草民不敢受。”

“先生这是为何?”秦王大感意外,有些不乐的问道。

“王爷,草民三策,不过暂解燃眉之急,草民答应为王爷效力,但草民只是答应与王爷合股经商,所得利益为王爷解雍州之难。”柳寒并不慌‘乱’,神情平静,缓缓说道,意思很明白,我答应的是和你合股经商,并非为你作其他事。

秦王再度愣了下,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重复道:“合股经商?”

柳寒肯定的点点头,秦王觉着有些可笑,无法理喻,你算什么东西,给你三分颜面,就敢登鼻子上脸,居然敢提和本王合股经商!这些小人,得志便猖狂。

“王爷莫怪,”柳寒看出秦王的不悦,不动声‘色’的说:“这令牌如此重要,草民担不起这个责任,所以,请王爷收回。另外,草民还要劝谏王爷,权,为国之重器,不可轻授与人。”

秦王神情渐渐缓和下来,柳寒接着说:“瀚海商社虽有薄产,然商社收入也不可能填补雍州府库,王爷,经商只能小补,而且,瀚海商社是我苦心经营,数百伙计赖此为生,我为王爷经商,肯请王爷也为我考虑一二。”

柳寒丝毫没被秦王吓着,毫不含糊的提出了自己的担心,你秦王会不会趁此吞掉我的产业。

秦王不动声‘色’的听着,待柳寒说完之后,才微微一笑:“柳先生过滤了,你这是担心我夺人之产吧,放心,这种事,本王是绝不会作的。”

柳寒有些诧异的看着秦王,首次对这位王爷产生了那么丝好感,这个时代的上位者很少替别人考虑,就说秋云吧,贤名在外,可要他做事时,同样丝毫不考虑他的感受。

“经商以补府库,”秦王叹口气,俊雅的面容上首次‘露’出愁容:“本就非正道,若非苦无良策,孤王也不会采纳,唉,雍州府库每年税收不过百来万钱,折算成银子,不过十来万两,先生恐怕没想到吧,可雍州用度却大,边军,各级官吏薪饷,安抚流民,够吗?

去年雍北雪灾,灾民遍地,陇南旱灾,受灾十万余户,你们从凉州过来,沿途也见到不少灾民,我有心赈济,可府库无钱,上奏朝廷,朝廷下诏,让就地筹款,可我两手空空,那去筹款?遍告雍州士族,苦求三次,‘门’阀士族才拿出五万石粮食,够什么使!”

说到这里,秦王有些‘激’动了,白净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潮’,站起身来,看着正殿屋橼上蹲着的吉兽,‘胸’膛起伏不平,柳寒同情的看着他,这位王爷大概是憋得太苦了,今天爆发了。[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我以王爷之尊,才拿到五万石粮食,嘿嘿,柳先生,没想到吧,”秦王冷笑着说:“你的三策解了本王的燃眉之急,让本王也有时间与他们周旋。”

“王爷宅心仁厚,乃雍州百姓之福,”柳寒斟酌着说道:“王爷让草民掌握商事,草民自该效劳,但既为王爷效力,公‘私’自该分明,所以,王爷还需拿个章程出来,草民看后好遵办。”

秦王慢慢坐下,他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人,天下兴亡,黎民百姓,都不在他心上,始终牢牢守住自己的那块田地,看来与那些‘门’阀一样,自己这个王爷的面子,在他那也不值多少。

“对于商事,我不懂,不过,我只有一个要求,三年之后,每年向雍州府库提供五万两银子。”

说完之后,秦王紧紧盯着柳寒,柳寒沉默着,过了会,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放下茶杯冲秦王抱拳:“感谢王爷厚爱,草民才疏学浅,当不起此重担,还请王爷另请高明,草民告退。”

话还没说完,柳寒便感觉到身后有了动静,有七八道目光盯着他,四周空气渐渐凝聚,他不动声‘色’暗自凝聚内气,只要稍有异变,他会立刻逃离。秦王即便就在面前,可他不敢动他,除非他想亡命天涯。

秦王依旧紧盯着他,柳寒退后一步,慢慢转身,山羊胡面无表情的站在边上,连头发丝都没动一下,就像没看见柳寒的动作似的。

“且慢,”秦王叫到,柳寒停下来,转身看着秦王,秦王作了个手势:“柳先生请回。”

柳寒迟疑下回来站在秦王面前,秦王说:“柳先生,请坐。”

柳寒坐下,秦王端起茶壶给柳寒倒上茶,迟疑下问道:“是不是孤王的要求让先生为难了?”

“王爷,”柳寒苦笑下:“这世上没人能达到您的要求,您出一万两本钱,五年之后,每年要给您分红五万两,王爷,按照正常商业‘交’易,‘毛’利在一成以上的极少,除非冒万死,走大漠,内地的贸易,就算盐铁的‘毛’利也不过两到三成,王爷,你算算,一万本金,每年得升值多少,才能在五年之后,每年给您五万银子?”

柳寒很是无奈,这个时代的人最多也就是理财,公羊号称理财能手,可实际上不过抢劫高手,这个时代根本没人知道如何发展经济,对经济的认识几乎等同白痴。在工业经济时代,一万两银子可以在一年甚至半年之内变成十万,可这是农业经济,根本不可能,除非去抢劫。

秦王没有开口,倒不是在心里计算,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计算,柳寒喝了口水才接着说:“除非搞赌场,要搞赌场,王爷可以另外找人,草民不会。”

说到这里,柳寒干脆将心一横:“其实,王爷想要开辟财源,还有个办法,就是将长安城的赌坊妓院,通通收下,草民敢说,一年的收入绝对超过五万两银子。”

秦王目瞪口呆,这家伙是个什么人,居然敢怂恿一位王爷去经营赌馆和妓院,这要传出去,岂不贻笑天下。

柳寒自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其实也不是不可能,秦王完全可以派个替身,不过,此举一旦实行,长安城的地下世界势必血雨腥风。

“王爷,我提一个方案吧,”柳寒说,秦王觉着有些荒谬,自己就像长安城的小商贩似的,在讨价还价,可这柳寒就像橡皮糖似的,软硬不吃,可他越是如此,秦王好奇心越强,越想看看他的底牌是什么。

“王爷也不要管我作什么,您提供一万银子,三年内,我每年给您提供一万两银子,十年以后,每年给您三万两银子。”

秦王在心里默默推算,可怎么算也算不清,他干脆不算了,皱眉喃喃道:“十年?十年?三万两?柳先生,要是我给你两万两银子呢?”

“一样。”柳寒没有废话,很简单很干脆,秦王愣住了,一万两如此,两万两也如此,这是怎么回事?戏‘弄’本王?

秦王压住心里的火气沉声问道:“这是为何?”

柳寒不动声‘色’提起茶壶,慢慢端到秦王面前,对准茶杯,慢慢倾斜,茶壶是耀州的‘精’瓷,在壶壁上描着丛盛开的兰‘花’,白‘色’的‘花’瓣,细细的枝叶,茶水带着热气,划出一道弧线,注入白‘色’的茶杯中。

“王爷,您的府库便是这茶壶,”柳寒平静的说:“我们要作的事,需要的资金便是这茶杯,不管这茶壶有多大,茶杯只能盛这么多水。”

秦王默默的看着茶杯,茶杯里的水带着点绿,杯里的水恰好与杯沿齐平,不多一点,不少一点,桌面上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水迹。秦王不知其中奥妙,边上的山羊胡目光一凝,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除了眼力,还有腕力,还需要用内气护住茶杯四周。

“能不能换一个大点的茶杯?”秦王试探着问。

柳寒心说这王爷总算能把心思从银子上挪开了,开始想点事了,他叹口气说:“王爷,草民此次到帝都,本就准备作珠宝生意,王爷府库空虚,拿不出多少本钱,草民答应三万,已经是准备贴钱给王爷了。”

秦王没再说什么了,十年后才三万两银子,这大大低于他的意料,让他很是失望,柳寒叹口气:“王爷,合股作生意,本来是按股分利,这样吧,将来在帝都开的珠宝店,我给王爷一成股份。”

秦王忍不住笑了,笑容里带着愤怒,柳寒摇摇头:“王爷,珠宝生意是资金密集型行业,本来就是个大杯子了,再换什么样的杯子,草民实在不知。”

“唉,”秦王叹口气:“本王对商事孤陋寡闻,柳先生之言,本王也听不太懂,不过,本王知道,柳先生‘精’于商事,如此,还说什么呢,就按先生说的办。”

柳寒在心里长出口气,心说老天爷,总算不废老子的一番口舌,有了秦王这根粗‘腿’,至少在雍凉两州,瀚海商社可保平安,官shanggou结成功。

如果珠宝店成功,一年赚个十来万没有问题,可问题是这位王爷是个无底‘洞’,雍州多大,数万官吏,数万边军,可是他柳寒能养活的?

所以,要从一开始便卡死这位王爷,让他生不出贪婪之心。

秦王将长乐令推到柳寒面前,柳寒依旧要拒绝,秦王微微摇头:“柳先生还是拿着,在帝都,孤王还有几个朋友,若有什么急难之事,孤王远在长安,难以援手,柳先生可持此令牌去寻,定能解一时之困。”

柳寒想了想觉着还是收下,秦王很高兴的看着他将令牌收进怀里,他站起来兴致勃勃的说道:“闻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孤王万万没想到,这商事居然如此复杂,不比治理一州一国难啊。”

“不一样,”柳寒说:“王爷此言对也不对。”

秦王轻轻哦了声,柳寒解释道:“与治国治地方而言,经商相对要简单些,总的原则是低买高卖,当然这其中还有很多细节,只有把握了这些细节,才有可能成功,这是王爷不对的地方,怎么又说对呢?

商事的成功的关键是利益,双方都能得到利益,或者说得到好处,治理地方也一样,主要是让地方各阶层民众都得到利益,士族的利益归士族,庶族的利益归庶族,平民的利益归平民,将各方利益调整好了,达到平衡,社会也就平衡了,也就安宁了。”

秦王就像听见什么奇谈怪论似的,目光奇特的看着他,柳寒没注意,依旧在继续说:“朝廷今日财政困难,根子其实在于利益失衡,士族利益过大,损害了庶民平民利益,结果形成各种社会矛盾,最后反映到朝政上,所以,利益平衡是最重要的,或者某方可以稍多一点,但决不能多太多。”

柳寒说完之后看着秦王,秦王神情复杂,更多的却是‘迷’‘惑’不解,柳寒这才醒悟,暗骂自己多事,这个时代,有懂社会学的吗,社会结构,橄榄型社会,他们懂个屁。

“先生之言倒是首次听闻,本王不懂,”秦王倒也诚实,很坦率的承认自己没听懂:“可照先生这么说,天下之事均为铜臭之事?圣人教诲多是虚言?”

“草民读书不多,不过,草民想,圣人之言也是因事而发,对了,草民看过《道典》,道典上说,天之道,损有馀而补不足,这不就是利益平衡吗。”

秦王哑然,这道典是皇子必读之书,他七八岁便通读背诵了,柳寒引用的原话是,“天之道,其犹张弓欤?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馀者损之,不足者补之。天之道,损有馀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馀。孰能有馀以奉天下,唯有道者。”

再思之,想起太祖实录中,太祖谋臣张迁所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或许也是这个道理。

柳寒觉着今天的收获不小,在秦王面前保住独立‘性’,没有给秦王更多利益,而秦王还必须给他提供保护,除了长安的产业,另外还有将在帝都开展的产业,从此他不再是抱着金元宝在大街上行走的小孩,不是谁都可以随便踩两下的人。

第89章 余味深长

商定了联络之法后,柳寒向秦王告辞,秦王也没挽留,含笑目送他离开,待柳寒的身影在绿树丛中消失后,笑容才渐渐消失,浮起一层忧‘色’。.访问:щщщ. 。

过了会,有卫士过来报告,柳寒一行人已经离开了。

“怎么样?”秦王问道。

此时周围再无他人,只有山羊胡,所以问的自然是山羊胡,王扑。

山羊胡王扑没有立刻开口,目光有些疑‘惑’,似乎有难解的问题困扰于心,秦王也没催,反倒坐下,好整以暇的接着喝茶。

“难说,不过,.。,我要胜,很难。”

话说得很迟疑为难,但不委婉,很直接,王扑的意思很明白,这人的修为看不透,毕竟没出手,但感觉很高,直觉上要战胜他很难。

王扑是秦王招揽的,具有九品巅峰实力的武师,换句话说,柳寒的修为可能已经突破武师,进入宗师境界,要么也在九品巅峰上。

秦王‘露’出欣慰之‘色’,这一万两,值!

将茶杯放下,起身,没有离去,而是走到草屋前,推开了草屋的‘门’。

从外面看,草屋有些衰败,陈旧,有些发黑的‘门’,窗纸陈旧发黄,屋檐的一角还有个燕子筑的巢,无论从那个角度看,这草屋都是那样陈旧,就像数十年没人整理过一样。

可推开‘门’,草屋里面却整洁异常,地面一尘不染,光亮如新,屋里没有家具,只在中间有张小桌,一个蓝袍白须老人一手支着下颌,一手把玩着茶杯,若有所思的盯着地面,推‘门’进来的秦王就象从外面刮进来的风,没有一丝在意。

秦王似乎对老人狷介的姿态已经习以为常,也不言语,径直在老人对面盘膝坐下,伸手先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品起来。

过了一会,老人脸上‘露’出笑容:“此子有趣,收服之后,可以大用。”

秦王端起茶杯正往嘴边送,闻言稍稍迟疑才将茶杯送到嘴边,轻轻抿了口,白须老人轻轻叹口气:“此子很倔,心思也颇为灵动,见王爷便言利益,实际是想与王爷保持距离。”

秦王默默的点点头,这一点他刚才便想到了,柳寒上来便言利益,言辞虽谦卑,可实际却是寸步不让,与他讨价还价,一点不顾忌他的王爷身份。

“那,是不是孤王冒失了,不该给他长乐令。”秦王说着便有些心烦,当年读太祖实录,心中羡慕,太祖麾下有那么多谋臣猛将,大军所向,挡者披靡,可自己怎么才能有这样的谋臣猛将呢?

谋臣,自己征辟了峦玄,但峦玄长于公务,乃政务高手,而真正能提纲挈领的只有面前这位白须老人,白庸;白庸名为庸,实际则外狷内明,出身河东白家,贤名不显,可‘胸’有沟壑,实乃大才,他偶然得知,亲自前去拜其为师,对其所谋之策,无不尊从。

“给得好,”白庸‘露’出笑容:“一块长乐令,没什么大不了,管不了政也管不了军,没什么。”

闻此言,秦王略感安心,白庸又说:“帝都现在‘波’云诡谲,这样一个人正合适,不过,咱们在帝都的人不可全部透‘露’给他,这种贪利小人,不可全信。”

“先生说得是。”秦王点点头,轻轻松口气,随即面‘露’忧‘色’:“昨夜收到宫里的急递,负责雅文阁的一个小太监被穆公公下令打死了。”

雅文阁,帝都深宫中的一处不起眼的小院,目前却聚集了全天下的目光,传言病重的皇帝便住在这里,朝中各方势力每天想方设法从这里探听消息。

但雅文阁却透不出一丝消息,连皇后都进不去,在里面服‘侍’的太监是穆公公亲自安排的,秦王的母亲严贵妃根本拿不到一点消息,不过昨天贵妃传来消息,雅文阁里的一个小太监被穆公公下令杖毙。

“看来有人是按耐不住了。”白庸神情轻蔑,秦王叹口气:“父皇身体欠安,这些人不知让他老人家安心却依旧在争权夺利,真是该杀!”

“杀是杀不完的,”白庸眉头微蹙:“圣人有言,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为人君者,坐垂九重,称孤道寡,下面的群臣有多少是真正的忠臣,有多少是献媚求权,人君当自体察,明了于心。(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

明了于心,并非废黜他们,而是各有其用,何为明君?将该用之人用在该用之处。”

白庸这段话带上了几分教训的语气,秦王不但没生气,相反神情恭敬的施礼:“多谢先生提醒,本王当铭记于心。”

白庸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端起茶杯悠然的喝了口茶。

在秦王看来,柳寒是他还没完全收服的属官,可在柳寒看来,他与秦王不过是合作关系,当然这种合作不过非常浅。

老黄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提醒秦王恐怕是不甘寂寞,秦王毕竟是皇帝的第三子,比太子还大,只是其母非皇后,所以才不得立为太子,今儿‘弄’这么一出,恐怕也是心有不甘。

柳寒倒无所谓,大言不惭的宣称:“如果秦王真想夺嫡,我还真愿做个从龙之臣,如此查那家伙不是更容易,然后调集虎贲卫斩尽杀绝,有什么不好,可惜,这秦王最多也就是个藩王,太子的地位看上去不稳,实际上,只要皇后在,太子就稳如泰山。”

对于前者,老黄表示怀疑,对于后者,老黄表示认可。关于太子的流言很多,可太子毕竟正名这么长时间,朝廷上下都认可,无重大过失,即便皇帝也无法轻易废黜,更何况太子还有母家的强力支持。齐王要想登上大位,可能‘性’微乎其微。

可不管怎么说,瀚海商社得到了秦王的保护,长安便用不着他费心了,他把与秦王的关系秘密告诉了钱明和柳水。

“以后长安店有什么麻烦可以去找秦王,但小事不要去找他,除非卖不过去的坎,明白没有!”

钱明和柳水都有点傻了,柳水倒无所谓,钱明很快反应过来,他立刻意识到其中的危险和机会,柳寒看出了他的疑虑,便告诉他,一切以自己为主。

“秦王若要银子,你们不要给,让他到帝都找我。”柳寒郑重强调,钱明点点头,柳寒又告诉钱明,柳山要将城外的庄子建成坞堡,这是他们这两年的首要任务。

“这个坞堡就叫三江堡,两江变一江,货通全雍,抵达大河,可通并州,甚至直达帝都,”柳寒说得有些兴奋,这地点太妙了,他不知道这毕良是怎么忽悠原庄主的,怎么将这庄子给买下来的。

又想起毕良,不由又想起杨秋来,按照行程计算,杨秋在这两天便该到了,于是又问了下有没有杨秋的消息,钱明摇摇头,商队一出去就如撒出去的鹰,家里人只能等他们飞回来。

“老爷,这长安店的掌柜还是由杨秋来作吧。”钱明再度提起。

如果以前柳寒还考虑过杨秋的话,现在他已经想明白了,这长安店不能‘交’给杨秋,只能是钱明。有了秦王的支持,长安店势必快速发展,而长安店的地位也就越发重要,西要支持凉州,东要支持帝都,这长安店的掌柜要处理更加复杂的情况,杨秋根本无此能力,只有钱明,或者将凉州的老王掌柜调回,而杨秋可以出任二掌柜。

柳寒将其中的厉害告诉钱明,钱明也就明白了,不再推辞,柳寒最后告诉他,如果他不干,或者干不好,那就从凉州调老王掌柜过来,而他则到南海开辟新区。

钱明急忙保证,一定将长安店经营好,绝不辜负柳寒的信任。

“除了三江堡,如果,我说的是在不影响三江堡建设的情况下,”钱明点头表示明白,柳寒接着说:“如果,熊栖山附近若有坞堡卖,一定要买下来,若有山卖,也一定要买下来。”

此言一出,不但钱明,而且连老黄都不明白,这买坞堡倒还好说,买山作什么?柳寒笑了笑,也不解释,只是让他们照办便行。

第二天便是约定的结亲之日,柳寒带着柳铁到芷兰院,院里早已经准备好了,到处张灯结彩,就像真的办喜事似的,柳寒告诉妈妈,他到长安没多久,所以也没什么亲戚,要说朋友,犀锋算一个,可那天犀锋的态度,再请他来不合适。

柳寒这番解释,不但没让妈妈生气,相反妈妈倒很高兴。这青楼妓院里,‘花’钱的就是大爷,别说不请亲朋好友,有种极品甚至自己都不到场,来顶轿子将人抬回去便行了。

绿竹姑娘穿着大红嫁衣,盖着‘蒙’头,柳寒还不得不陪着演戏,绿竹冲着妈妈三叩首,算是答谢养育之恩,辞别院子,众姐妹在边上吹吹打打,使劲热闹,柳寒干脆也大方了下,再给妈妈添上了三百两银子的银票。

要说这妈妈还‘挺’讲信用,居然真的准备了两千多两银子的嫁妆,雇了三部大车拉着,沿途吹吹打打的送到客店中。这倒让柳寒有些傻了,客店里什么都没准备,空‘荡’‘荡’的,除了老黄外,其他什么人没有。

店掌柜和小二先是傻了,后来打听是芷兰院的红姐儿,立刻大喜,红姐儿出阁到客店,这在长安城还是首次,过了今天,小客店势必名声大涨,顾客盈‘门’。

柳寒不知道该怎么忙,老黄倒是知道,他也不着急,让店掌柜和小二准备些茶水,又让柳寒拿些银钱上次给轿夫和车夫,按照成亲的礼仪,让喜娘将绿竹扶进来。

不过,到底不是娶媳‘妇’,所有仪式到此为止,绿竹进了屋便结束了,拜堂什么的自然没有。

“行了,你也别苦着张脸了,小丫头还‘挺’水灵,”老黄看着柳寒一张冷脸,忍不住低声打趣,柳寒已经将绿竹身上的疑点都告诉他了,老黄的意见是干脆转手卖掉就行了,可柳寒却觉着不妥,至少就无法查清,这绿竹背后是什么人。

“下午送她去庄园,让天娜她们盯着她。”

第90章 行前纷争

杨秋比预计回来的时间晚了五天,他们在路上遇上马贼,拼杀两场,死了七八个伙计和护卫,负责保镖的镖师也死了好几个,杨秋肩膀被砍了一刀,在外养了几天伤,这才耽误了。[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叔哈哈-

柳寒追问是在那遇上马贼的,还好是在塞外,前来抢掠的是两股胡人组成的联合队伍,前后截杀他们几次,好容易到了大晋境内才安歇。柳寒闻言这才稍稍安心,自从收拾了傅三公子,他就在担心傅家的报复,傅家若要报复首选对象便是在外的商队。

面对柳寒的问话,杨秋很紧张,回到长安,店里形势大变,毕良身死,原二掌柜带着一批伙计走了,商社的主人亲自来了,重新任命了掌柜的。杨秋心里猜到是为什么,他不敢问,可又想知道,所以在柳寒面前有些手足无措。

杨秋不敢看柳寒,柳寒一脸寒霜,目光如两柄刀一样盯着杨秋,沉默不语,渐渐的杨秋额头冒出一层细汗,他站在那一动不敢动。

屋里的空气渐渐变得紧张起来,杨秋噗通一下跪在柳寒面前,柳寒寒声问道:“你知罪?”

“奴才知罪!”杨秋低着头说,柳寒冷声道:“知罪就好,你和那‘女’人的事我就不追究了,但必须与那‘女’人断了,若再来往,我绝不饶你!”

杨秋沉默下倔强的没有回答,柳寒有些诧异,心中更加不乐,厉声喝道:“怎么着,还舍不得!”

老黄看出点端倪,伸手拦住柳寒,温和的说道:“三十而立,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东主,杨秋也三十多了,该成家立业了。”

“成家立业!我拦了他成家了吗?!”柳寒想起那‘女’人就想其毕良,就为这样一个‘女’人,他损失了这样一个重要臂膀,要是毕良还在,他完全可以将长安店‘交’给他。

“你说说吧,你和那‘女’人究竟是怎么回事?”老黄问道。

杨秋一横心,将他和那‘女’人的事原原本本说出来。那‘女’人姓方,小名环儿,和他是邻居,家里很穷,他有时便伸手帮一把,这一来二去就熟了,他看上了这‘女’人,就想托人求亲,可没想到那家人开的彩礼钱很高,他给不起,就想到店里借,可毕良不许,没成想,一转眼,毕良便托人去求亲,答应给一百八十两银子的彩礼,那家人便答应。

毕良结婚后,开始他也死心了,可有一次毕良喝醉了,他送毕良回家,一时没把持住,便与那‘女’人睡一块去了,现在毕良既然死了,他想娶那‘女’人。

柳寒听着忍不住气乐了,这杨秋居然还成了痴情种子,到现在还想娶这‘女’人!

“糊涂!”柳寒厉声一拍桌子站起来骂道:“为妻不忠,为‘妇’不洁,这样的‘女’人娶来做什么!你要看上那个本份人家的‘女’子,彩礼钱店里给你出!”

杨秋不吭声,老黄叹口气劝道:“好‘女’子有的是,为何非要这‘女’子。(WWW.mht.la 好看的小说)”

“我看他是猪油‘蒙’心,”柳寒没好气的骂道,杨秋扬起头:“主子,您就成全我们吧。”

柳寒脸都气得发白,恨铁不成钢,恨不得一脚踹死他,老黄叹口气:“你要真想娶他,也行,不过,这环儿,刚刚新寡,就算做做样子,也要守几天,这样吧,半年以后,你要还想娶这‘女’人,店里给你出聘礼。”

杨秋闻言大喜,可柳寒没松口,老黄拿眼瞧着柳寒,杨秋也眼巴巴的恳求着,柳寒依旧满脸怒火,恶狠狠的瞪着杨秋,过了好一会,才恨恨的叹口气:“好吧,”杨秋大喜一头磕在地上,地面发出咚的一声,没成想,柳寒又厉声说:“不过,你要想清楚,将来再出什么事,我绝不饶你!”

“请主子放心!我杨秋若有二心,主子尽管把这条命拿去!”杨秋抬起头来,毫不含糊的大声答道,额头上血糊糊的。

柳寒没好气的挥手让他出去,老黄依旧笑眯眯的,白须白眉纠结在一起,如同一堆‘乱’草。

“妈的!是不是,我对他们太好了!”柳寒气哼哼的骂道,老黄笑了笑,他这一笑,白‘色’的眉‘毛’堆到一起,眼珠就象掉到草堆里。

柳寒不停的嘀咕,老黄摇摇头,这么多年了,他也算了解柳寒,每次做出违心的决定,他总要这样嘀咕一阵。

“话已经说出去了,收不回来了,”老黄终于不耐烦了,打断柳寒,没好气的说:“这长安店的事处理了,秦王也搭上了,‘花’魁也抬回来了,该走了吧。”

“妈的,老子早就想走了,要不是这几个家伙搞出这么多事来,老子恐怕都过南关了。”柳寒没好气的说。

老黄再度摇头,晃悠悠的说道:“长安到帝都不算远,咱们行礼虽多,最多也就大半个月,可这条道可不好走。”

柳寒警觉的扭头看着老黄:“你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吗,司二公子放话了,”老黄冷冷的说:“我问过了,这长安到帝都,过去一年,有五支商队被截,地点在崤山、西岳山一线。”

“司家干的?”柳寒非常好奇,这司家连脸都不要了,居然干起打家劫舍来了,这还有点‘门’阀的贵气吗!

老黄摇头说:“不知道,地方官查了好几次,都没有结果。(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这.。”柳寒简直无语了,要说凉州出现这样的事倒还好解释,边塞‘混’‘乱’,汉夷杂住,有人浑水‘摸’鱼。可这是长安,是雍州,过了南关,便是司隶,帝都,天子脚下,可以说是大晋的核心区域了,居然还频繁的出现这样的事。

“财帛动人心,”老黄淡淡的说:“咱们这次带的货物,加起来可值四五十万金币,不管是谁劫了咱们,都发大财!”

“不会,咱们的虚实谁也不知道,我看,除非寻仇。”柳寒神情严肃起来,判断也准确多了:“咱们也就是得罪过司家和傅家,傅家咱们可以应付,这傅家的两个供奉若来,麻烦就大了。”

“可以应付!”老黄冷笑道,轻蔑的撇了下嘴:“我看你这段时间是不是太顺了,结‘交’鹰翎卫统领,搭上秦王,爽得不得了,就以为天下人物不过如此,哼,就你这样,还谈什么报仇!”

柳寒气得连连苦笑,老黄斜了他一眼,看清他的脸‘色’,觉着已经够了,才叹口气说:“这些豪‘门’,你永远不要低估他们,就说傅家吧,‘私’兵就有五六百,你觉着惊讶吧,这里不是凉州,凉州贫瘠,养不起多少‘私’兵,越往东走,越富裕,以这些豪‘门’的财富,养千八百‘私’兵,根本没问题。”

柳寒闻言不由倒吸口凉气,千八百‘私’兵,根本没问题,这问题太大了,如果放在江南,那里更富裕,岂不是可以养上上万‘私’兵。

老黄再度摇头:“朝廷当然管不了,我在我自家的坞堡中养些护卫,朝廷凭什么管!!”

“养上十万‘私’兵,岂不是可以造反了!”柳寒脱口而出,老黄诧异的看着他,柳寒自知失言,勉强笑了下,然后追问道:“难道不是这样吗?”

“是当然是这样,不过,十万‘私’兵,你的装备从那来?马匹,刀枪,弓箭,都从那来?还有,就算再富裕,养一个‘私’兵,一天粮食就得三四斤,十万人,一天粮食就得三四十万斤,谁养得起!”

柳寒轻轻哦了下,老黄又慢悠悠的说:“而且,真要有人养上十万‘私’兵,朝廷恐怕就该动手了。”

柳寒这下全明白了,这不过是朝廷和豪‘门’心照不宣的默契,谁也不能过那个度。

不过,这下到帝都这条路就不好走,柳寒和老黄商议,决定还是雇镖局,长安城里有实力的镖局不少,出动七八十人,再加上商社本身的实力,无论傅家还是司家,就算劫道,也不敢出动太多人,否则难以隐匿行踪。

让柳寒大感意外的是,他连续拜会了两家镖局,镖局都以各种理由拒绝了,这让他感到问题严重了,果然,长安四大镖局,居然没有一家敢接他这趟镖。

“妈的!****的!”柳寒回到庄里便开始骂娘,柳铁觉着干脆将散出去的护卫都招回来,自己上路,商队护卫和伙计也有百多人,如果把散出去的再招回来,就有一百六七十人,特别是三十六个近卫,个个都有武士以上修为,一半以上有武师修为,这股力量可不是谁能随便对付的。

但这绝不是柳寒想要的,他手上有强大的实力,但这股力量现在不能暴‘露’,现在他要对付的人更多了,这些家伙恐怕个个都实力不俗,未来的事情还艰难,他必须给自己留一手,将来说不定能保命。

长安城内除了四大镖局,还有几家小镖局,但这些小镖局的实力不足,就算他们敢接,柳寒不也不放心。

“老弟,怎么啦?”

柳寒正愁得没法,犀锋上‘门’了。

“我说,犀兄,你这几天上那去了,人影都看不到,老子娶媳‘妇’,给你发帖子,你都不来,那‘女’人我还没碰过,你把她抬走得了。”

“少给我添麻烦,秦王为这事已经专‘门’找过我了,你要还念着咱们当年的‘交’情,就别给我添麻烦。”说到这里,犀锋还是问了句:“最近这‘女’人安分吗?”

“安分啥,这才来多久就进城两次了,这内卫也够窝囊的,本来是想落在凤凰窝,没成想落到我草窝中了。”柳寒答道,绿竹进庄后,柳寒便让天娜将她控制起来,这庄里也没什么秘密,除了书房不准进,其他地方不管,这绿竹在庄园里转了两天便要进城,天然开始不让,柳寒告诉她让她去,不过,每次进城之前,要通报城里,城里会派人跟着她的。

绿竹进城两次,城里跟踪了两次,但没什么发现,这‘女’人第一次进城到芷兰院去了次,第二次进城是到陈锦记买胭脂水粉,柳寒的人没有任何收获。不过,柳寒判断这两次不过试探,真正的还要等等。

想来这绿竹也够倒霉的,本来是给犀锋准备的,没成想落他手上了,也不知道宫里那位公公有没有后悔,‘弄’个人到犀锋身边那用这么麻烦,这位公公,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这也不是什么凤凰窝,倒是你这才算凤凰窝。”犀锋笑道:“我听说你要走了,上帝都?”

柳寒苦笑下,恍然大悟似的问:“原来你小子今天是来看我笑话的,滚滚滚,老子现在看见你这家伙就烦,老子本来好好的,这司家与我有屁的麻烦,还不是为你小子,你居然还来看老子的笑话,你小子够没良心的,够不讲义气,滚!”

“哈哈,”犀锋被骂了,却没有生气,相反哈哈大笑,柳寒更没“生气”了,握着拳头,似乎想要揍他,犀锋害怕的连退几步,双手连连摆动:“别,别,我今天是给你送好消息来了。”

“好消息?你啥好消息?敢不成你带着鹰翎卫为我保镖?”

“你还真别说,还真是这意思。”犀锋笑眯眯的说,柳寒愣了下,犀锋笑了下解释说,每年秋季雍州府库都要向朝廷上‘交’钱粮,今年上‘交’时间本来还有半个月时间,但秦王决定提前上‘交’,由他带五百鹰翎卫和一千郡兵护送,柳寒的商队到时候可以和他们一块走,对外可以宣布是他以权谋‘私’。

柳寒闻言禁不住大喜,这可是大利好,不管那一千郡兵,光那五百鹰翎卫,就没人敢动他们。柳寒眼珠一转,决定和犀锋演一出戏。

柳寒宴请犀锋,在宴会期间,让绿竹前来跳舞,酒席上柳寒向犀锋行贿,让他同意商队能跟着他的粮队上帝都,犀锋先要假意拒绝,柳寒再故意加价,最后自然是犀锋同意了。

“绿竹拿到这个情报,我估计她要传递出去,如此,我可以找到她在长安的联络点。”

犀锋本不愿演这场戏,可柳寒说得头头是道,由不得他不同意,柳寒还没意识到,可犀锋却清楚,自从那天之后,他与柳寒便是同僚了,如果能找到内卫在长安城的联络点,对秦王来说也是件好事,否则将来要是秦王知道有这么个机会,让他给耽误了,秦王会怎么想。

“绿竹不会怀疑吗?”

“管她干嘛,只要咱们自己演好便行。”柳寒也不管他是不是同意,便连声吩咐让人备宴,犀锋无奈之极只好随柳寒入宴。以和他们一块走,对外可以宣布是他以权谋‘私’。

柳寒闻言禁不住大喜,这可是大利好,不管那一千郡兵,光那五百鹰翎卫,就没人敢动他们。柳寒眼珠一转,决定和犀锋演一出戏。

柳寒宴请犀锋,在宴会期间,让绿竹前来跳舞,酒席上柳寒向犀锋行贿,让他同意商队能跟着他的粮队上帝都,犀锋先要假意拒绝,柳寒再故意加价,最后自然是犀锋同意了。

“绿竹拿到这个情报,我估计她要传递出去,如此,我可以找到她在长安的联络点。”

犀锋本不愿演这场戏,可柳寒说得头头是道,由不得他不同意,柳寒还没意识到,可犀锋却清楚,自从那天之后,他与柳寒便是同僚了,如果能找到内卫在长安城的联络点,对秦王来说也是件好事,否则将来要是秦王知道有这么个机会,让他给耽误了,秦王会怎么想。

“绿竹不会怀疑吗?”

“管她干嘛,只要咱们自己演好便行。”柳寒也不管他是不是同意,便连声吩咐让人备宴,犀锋无奈之极只好随柳寒入宴。

第91章 皇宫里

计划很顺利,俩人在宴中勾心斗角,最后犀锋收了大笔贿赂,答应柳寒一起上路,绿竹将整个事情都听在耳内,第二天,三江堡全堡动员,绿竹却进城了,小七跟着她到了芷兰院,在外面等了一个多时辰这‘女’人才出来,然后便径直回到堡中,眼眶还红扑扑的,看上去象是哭过似的。.访问:щщщ. 。

“要么芷兰院有问题,要么这‘女’人没问题。”

坐在马车里,柳寒看着外面沿途的风景,随意的说道,老黄拿着本书在看,似乎根本没听见,对此情景,柳寒很是无奈。窗外,临近麦收,出长安城,雍中平原,一望无际的翠绿,空气中到处是‘玉’米高粱的香味,眼见着便是一场大丰收。

与这场丰收不相适的是,离开长安越远,道路边上的流民就越多,秦王说长安四周有三万多流民,柳寒看来绝对不止,这些流民无一不是衣衫破烂,骨瘦如柴,目光呆滞的捧着个破碗在道边要饭,离长安不远的招远镇上,柳寒趁着休息到镇上看了看,这个镇上就聚集了两三千流民,这还算少的。

招远镇位于长安到帝都的官道上,官道从镇内穿过,来往长安和帝都的商旅官吏,都在这里打尖歇息,镇上的客店和饭店生意很是不错。

流民一般不敢在官道附近聚集,更不要说在这样的重要‘交’通要道上。官府不允许民众随意离开原籍,凡是没有身牒的,官府抓住先枷号三日,然后强制遣送回原籍。

所以,流民一般不敢在官道或重要城镇逗留,多数聚集在山区,或者远离官道的小镇村子,可现在这些流民连这都顾不上了,就在聚集在这里了。

柳寒在招远镇买了十几个小孩,每个小孩的价格不过两三两银子,他给绿竹的出阁费快购买一万个这样的小孩了。

“这里有几千流民,雍州至少十五万流民,你买得过来吗?”老黄看出他的柔软,嘲讽道。

柳寒没有作声,的确,买这些小孩是发善心了,他实在无法坐视不管,既然能收容几个便收容几个吧,再说了,这些小孩培养培养,将来若能出一个人才,便赚到了。

重新上路柳寒便坐到老黄的马车上了,躲在马车里,俩人时不时的聊上几句,柳寒边走边注意观察,这个时代的地形道路与另一个时代的异同。这个时代与另一个时代有一部分相同,另一部分则不同,从地图上看,所为南关,不是前世的潼关便是函谷关;西岳山,多半便是华山。

看了眼天娜她们的马车,米娅趴在窗沿上,探出办个螓首,不时回头看看柳寒和老黄的车,遇上柳寒的目光便调皮的作个鬼脸。

柳寒便想起走前给绿竹下的套,这个套居然没起多大作用,这让他很是郁闷。

老黄放开一页,眼皮都没抬:“你失望的是她没有将消息传出去吧。”

柳寒听出其中的话外之音,嘿嘿干笑两声,其实这套是一箭双雕,找到宫里在长安设的联络点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便是告诉宫里的那位公公,他与秦王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想讨好犀锋。

而后一个目的比前一个更为重要。

帝都,大晋帝国的心脏,巍峨的宫城占据了帝都中心位置,延绵的宫殿在阳光下反‘射’着黄‘色’的亮光,宫殿在阳光下静悄悄的,来往不绝的俏丽宫娥,以及穿着蓝‘色’圆领宽袍的太监们,都小心翼翼,唯恐发出声响,惊动了心事重重的主子们,穿着红‘色’铠甲的禁军士兵把持着宫城的各道城‘门’。

雅文阁在内宫西侧,平时皇帝陛下到这里的时候不多,可现在却是皇帝长住的地方,这个院子比皇宫其他各处更加安静,在里面伺候的小太监们全神贯注随时听候召唤,从汤‘药’到点心,都时刻准备着,只要需要便立刻拿出来。

外面很热,房间里却比较凉爽,房间四角放着的冰块,将酷辣的暑气驱散,房屋中间有张宽大的船,皇帝便躺在‘床’上,身上盖着来自江南裕隆号‘精’致的丝绒薄毯。

“扬州知州赵煅为圣上贺,扬州今年粮食大丰收,有稻谷生出七穗,实乃天降祥瑞..”

念奏章的中年太监边念边观察皇帝的神情,见皇帝没有表示,于是将奏章放在一边,拿起另一份奏章:

“荆州襄阳府知州宋黍上奏,弹劾.。。”

刚念道这两个字,皇帝的眉头便微微一皱,于是太监立刻将奏章放在下面,拿起另一份奏章,正要念,皇帝微微动了下,中年太监将奏章放下,上前靠近皇帝。

“陛下问太子?”太监连忙回答:“回陛下,太子今儿没奏章。”

皇帝依旧坚持念道,太监连忙回头吩咐:“请穆公公过来。”

‘门’外守候的小太监立刻飞奔而去,太监低声问:“陛下,要不要躺一会。”

皇帝没有动艰难的动动嘴‘唇’:“不用!”

这两个字倒是清晰可闻,太监停下手又问:“陛下,国舅爷又请见了,要不要见见。”

正说着,一个小太监提着食盒进来,太监过来,将食盒打开,里面只有一个碗,太监端起碗走到皇帝跟前:“陛下,先喝碗参汤吧,这是东海王从高句丽买来的百年老参熬的。”

皇帝沉默了会,太监端起碗,用勺子舀了一小勺送到皇帝嘴边,皇帝张嘴喝下,太监一勺一勺的喂,边喂边轻轻将嘴边的水迹擦去,正喝着,从‘门’外颤颤巍巍的走进来个老太监,这老太监头发‘花’白,戴着淄布冠,布袍‘胸’前绣着猛禽,双目圆睁,瞪视远方。老太监进来没有说话,平静的候在一边。

好一会,皇帝终于将参汤喝完,参汤在肚里暖融融的,他的脸上泛起一层‘潮’红,老太监闻了下才开口道:“陛下,今天好些了吗?”

皇帝干瘦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这丝笑容是如此无奈:“就这样吧,能拖多久就多久吧,木子,这都几天,你都不来看看我。”

那中年太监退到一边,殷勤的给穆公公搬在张绣凳,穆公公很自然的坐下:“这两天不是很太平,老奴得给主子盯着。”

“哼,”皇帝轻蔑的哼了声:“都等着呢,等着我咽气,别管他们。”

穆公公叹口气:“那哪能呢,我得给主子盯着,等主子身子好了,再收拾他们。”

“好,恐怕好不了了。”皇帝叹口气没再说话,穆公公不敢接这个话。俩人就这样静静的待着,他们主奴配合多年,彼此都很熟悉,知道对方想什么,要准备作什么,他们就这样收拾了不少敌人。

“太子最近怎么样?”皇帝问道。

“太子这次巡视陈国极好,召见了陈国封石范李诸‘门’阀家主,不过,太子对陈国流民太多感到很担心,希望诸‘门’阀出钱出力,招抚流民。”

“他们呢?”

穆公公面‘露’喜‘色’:“陈国今年大丰收,封石范李也‘挺’着紧,各家出了几万石粮食,安置了几万流民。”

“行了,你也别给他们抹粉了,”皇帝神情‘阴’冷:“太子还是年青,我敢说他们拿出来的没他们说的一半。”

“主子圣明。”穆公公面无表情的说,皇帝呆呆的望着屋顶,窗帘遮住了阳光,四角的冰块散发着幽幽的寒气,中年太监已经退到‘门’外,小太监们躲得远远的,皇帝与穆公公的话,向来只有中年太监能听。

好半响,皇帝才叹口气:“算了,由他们去吧,对了,太子身边那个蓬柱这次也没发现?”

“蓬柱走到半道生病了,前两天回来了。”

闻听此言,皇帝‘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蓬柱表面上是太子府舍人,实际是太子的心腹和得力干将,太子监国时的多数处置方针都是他制定的,堪称太子的左膀右臂。

此时此刻,太子将他的得力干将派回帝都,目的不言自明。

“齐王呢?他又在忙什么?”

“齐王这些天与向陶、纪秀、王容他们整天‘吟’诗作画。”

俩人说话很随意,可就这说话间,将朝内主要大臣的动向。

“昨天晚上,方回去拜望了齐王。”穆公公说道。

皇帝皱起眉头:“这个方回怎么啦!我不是告诉他好好待着吗,馆驿待着不舒服?!”

穆公公没有回答,皇帝又沉默了会,才叹道:“这个方回,就是太狂了,一点不知道收敛,将来有得苦头吃。秋云呢?还没到?”

“段昌和张平呢?”

“段昌整日在驿馆内喝酒,时不时叫两个歌姬去唱唱小曲。张平倒是经常出去,他这人倨傲得很,要么‘荡’舟河上,要么出城登山。”

“秋大将军昨日入住磁间驿。”

“还是闭‘门’谢客?”

“是。”穆公公的回答依旧简单明了。

“这倒是个谨慎的人。”皇帝像是松口气,穆公公点头说:“秋大将军一向谨慎小心。”

“这么说,明天,他该到了。”皇帝问,穆公公点点头,皇帝嘴‘唇’紧紧抿了下才说:“等他到了,我见过再说吧。”

秋云这次返朝极其谨慎,不但没按惯例走长安,而且沿途快马加鞭,到了驿站,便闭‘门’谢客,绝不见外人,而且,他不但自己回来了,还把二儿子也带回来了。

皇帝的脸上‘露’出丝疲惫之‘色’,穆公公恰到好处的起身:“主子累了,先歇息会吧,老奴盯着他们呢。”

说着上前,将皇帝扶起来,把枕头向下面拉了拉,将皇帝轻轻放下,‘门’口的中年太监进来,见状快步过来,俩人将皇帝放好,又把薄毯向上拉了拉。

等做完这一切后,中年太监又点上了一支安息香,穆公公将四角的冰块检查了一遍,正要离去,皇帝在边上低声叫道:“小木子,小木子。”

穆公公连忙过去,俯身在皇帝耳边,皇帝低声说:“让太子回来吧,出去的时间够长了,让他回来吧。”

第92章 火云石

穆公公轻声答应,在边上起草了密旨,‘交’给皇帝看后,再盖上皇帝的印玺,做好这一切后,再抬头看皇帝,皇帝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他和中年太监轻手轻脚的退出了,另外叫了两个小太监进屋。-

“老祖宗,九阳汤快没了。”中年太监低声报告,穆公公闻言一惊,脸‘色’顿变:“怎么没了?怎么搞的!”

“老祖宗,您别着急,”中年太监连忙解释:“九阳汤的主‘药’火云石快没了,离阳宫存的那些快用完了,这帝都到处找不到。”

穆公公有些焦急,皇帝病重,差点便一病不起,全靠九阳汤撑着,而九阳汤的主‘药’便是这火云石。火云石并非石头,而是一种外形象石头的奇‘药’,长于西域酷热之地火焰谷,经地火和烈日培育,需五年以上的时间才能成熟,必须在深夜‘阴’气最重时采摘,否则一经摘下即化为粉末,采摘之后,必以寒‘玉’保存,否则三日之后,‘药’‘性’消散,效力大减。

“离阳宫怎么说?”穆公公还是比较冷静,他的事物很多,特别是这段时间,宫里宫外,都要盯着,平时内卫每七天一报,现在是每天一报,他还督领中书监,每天忙得焦头烂额,而皇帝身边的这几个太监,都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原以为可以放心的‘交’给他们,没想到出了这么大漏子。

离阳宫并非宫殿而是道观,帝都内外有道观上百,城内以白马观居首,城外以三清宫闻名,但在皇室眼中,离阳宫才是最重要的。离阳宫位于帝都城南离阳山中,至于是什么时候建的,谁也不知道,反正有帝都,有大晋之前便有了,估‘摸’着有上千年历史。

在皇室秘要中记载,太祖自立国之后,每年都给离阳宫大笔香火钱,而且这钱是秘密从内库拨出,其后,每位皇帝都如此,包括雄才大略的武皇帝,可在武皇帝之后,内库空泛,这项供奉便渐渐停下了。

但皇帝重病后,国舅潘冀献上九阳汤,其中主‘药’便是火云石,宫里四下寻‘摸’,最后找到离阳宫宫主妙玄道长,妙玄道长将宫里所存的火云石都‘交’给宫内。

宫里派人四处寻找火云石,将内库和太医院翻了遍,可都没有,中年太监这才着急了,今天穆公公不来,他也要去找他了。

穆公公是宫里太监们的靠山,中年太监原先不过是照顾马棚的小太监,就是穆公公一手将他提拔起来,送到皇帝身边。[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剩下的火云石还能支持多久?”穆公公神情严厉,中年太监低声说:“还够半个月左右,今儿没敢上九阳汤,用的东越王送来的百年老参。”

“才这么点了!”穆公公震惊了,中年太监脸‘色’苍白:“小的们也着急,可这内外都找遍了,都没有,这又不敢声张,公公,您能不能通过内卫..。”

“嗯,你做得对,”穆公公点头说道,眼中闪过一道狠厉之‘色’:“消息不准外传,你吩咐下去,谁要敢说出去,就别怪咱家手狠!”

中年太监点头称是,可随即又为难道:“公公,可太医院那边是知道的,这要不要.。”

“放心,那边我会去打招呼,再说,他们也是作老差事的,知道这里面的厉害,这可是要拿一家人脑袋供上的。”穆公公语气狠辣。

皇帝身体健康状况从来都是绝密,不管那个太医都知道,谁要敢透‘露’出去,那就抄家灭‘门’的罪。

但火云石现在是重中之重,雍州凉州的内卫们很快接到命令,动用一切力量寻找火云石,找到后,千里快马火速送帝都。

雍凉两州内卫秘密将各地‘药’铺查了一遍,凉州内卫总管秘密派人急赴西域,购买火云石。

宫里严防死守,但内卫秘密动员找寻火云石的消息,可世上没有守得住的秘密,特别是皇宫这种地方,消息灵通的勋贵们也秘密行动起来。

大将军秋云终于在两天之后回到帝都,入住洛水驿。经过几百年的建设,司隶‘交’通发达,帝都‘交’通则更优,每年从庞大帝国的各处均有人赶往帝都,帝都周边驿站遍布,这些驿站每三十里设一个,专供朝廷官员歇脚和军情传递,每个驿站视大小规模,设有驿丁数人至数十人不等。

每个驿站均有开支,最初驿站的开支都由中央政fu或地方政fu提供,到中宗时,朝廷财政困难,中宗实行改革,下令给每个驿站调配十顷或数十顷土地,不再给驿站支付费用,过往官员住宿必须支付费用,只有军情传送不用。

洛水驿紧靠帝都,这是朝廷少有保留下来的提供费用的驿站,外出回来的钦差,各地入朝的重臣,都要先入住驿站,雍凉并三州的都入住洛水驿,北面幽冀辽诸州则入住陶馆;西边的青兖泰扬诸州则入住建阳‘门’外的桃林驿,南面荆州等地回朝的则入住离阳驿。(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按照朝廷制度,无论外臣入朝,还是钦差回朝,都必须先入住这四个驿站之一,等候皇帝召见,在皇帝召见之后才能回家,或住到别的客栈。

所有这些入朝的外臣,唯有一个不同,便是出征获胜的大军统帅,这样的统帅进城不入住这四个驿站的任何一个,而是由皇帝派专人在凯旋‘门’外搭建行营。

秋云曾经便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十多年前,他大破鲜卑得胜回朝,皇帝便在凯旋‘门’外搭建行营,进城之时,朝廷百官由丞相带领,在城‘门’处迎接,皇帝亲自派出仪仗队为先导。

天子銮仪前驱,百官迎候,人生得意莫过于此。

那是秋云人生最风光最荣光的时刻,也是秋氏家族最荣光的时刻!

但这次不一样,秋云悄无声息的入住到洛水驿,但没到傍晚,便有人送来拜帖,到晚上便有十余张拜帖送到秋云面前,可让他们失望的是,秋云全部以病为由拒之‘门’外,而且还严令所有人都不准外出。

让秋云意外的是,皇帝却没有立刻召他觐见,而是派了个太医来,让太医给他看病,嘱咐他先将身体养好了再入朝。

秋戈本以为既然太医来过了,他便可以出去入城了,但秋云依旧下令平时除了购买东西外,其他人不准出‘门’,这让秋戈无比郁闷,每天在驿站的小院里,绕着院子转圈,看着雄伟的帝都,想着帝都内的才干俊逸,不由焦躁难耐,可他不敢违反秋云的命令,特别是这个时候。

“父帅,这还要等多久啊!”

秋云确实病了,长途奔‘波’,他的年龄也偏大,前些患上感冒,秋戈要停下来,可秋云坚持要赶路,边赶路边治病,到了洛水驿病还没完全好。

秋云穿着便衣,随意的躺在躺椅上,听着秋戈的报怨,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急什么,你不是玄修吗,玄修讲究一个静字,端木正说你乃红尘中人,非修道之士,看来没说错。”

秋戈一脸不服,声辩道:“这都两天了,诏书一封一封的来,到了却不见,皇上是不是.。。”

说到这里时,秋云瞪了他一眼,秋戈连忙住嘴,秋云缓缓的说:“皇上有皇上的考虑,按照朝廷制度,回朝官员未觐见皇上,不得‘私’自见朝中大臣。”

“您是大将军,我不是啊!”秋戈很是无奈,这些天在秋云面前,每天都得规规矩矩的,别说‘花’溪河上的‘花’酒了,就算酒都见不到一滴,秋云以军令治府,按军令行军途中不准饮酒。

“让你出去和我出去有区别吗?”秋云反问道,秋戈苦笑下:“我看您哪,就是太小心。”

“这个时候小心点好。”秋云意味深长的说,秋戈长叹一声起身出屋,到了屋外,几个卫士正向卫士长报怨,说驿站提供的草料不好,不是‘精’饲料,卫士长大怒,想去找驿站的麻烦,可转念一想秋云的吩咐,便又忍下来,让卫士将馆驿中人找来问问,看看他们是什么意思。

秋戈叫住他们:“算了,这驿站的胆再大也不敢克扣我们的马料,他们没‘精’料,你们派个人去买些回来就是了。”

卫士长愤愤不平,沿途赶得及,马都跑瘦了,现在到帝都了,没成想居然是这待遇,弟兄们赶了一路,到了帝都,本想去看看这‘花’‘花’世界,没成想别说进城了,就算出去都不行,也不知道大将军想的什么。

卫士长按照秋戈的话,让两个卫士去买饲料,转身见秋戈摇摇摆摆的朝偏房去,连忙追上去。

“二公子,我寻‘摸’到一样好东西,您给看看。”卫士长追着秋戈进去,卫士长是秋家的‘私’兵头子,修为有武师七品。

秋戈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什么好东西,你小子还能有什么好屁,是不是又想什么鬼主意了?我可告诉你,我都出不去,你也就别想了!”

“哪能呢,你看看这。”卫士长朝‘门’外看看,从怀里拿出个酒壶,递到秋戈面前,秋戈先愣了下,随即大喜,一把抢过来,这酒壶扁平,‘摸’着上有浮雕,秋戈来不及欣赏这酒壶,拔开瓶塞就往嘴里倒,长引一口才叹道:“好酒啊!好酒啊!”

卫士长噗嗤一笑,看来这二公子给憋坏了,这哪是什么好酒,不过就普通的凉州烧刀子,他在卫队里藏了两坛子。

秋戈拍了卫士长一巴掌:“你小子也学会藏‘私’了!这帝都可买不到烧刀子,你小子藏了多少?”

卫士长笑呵呵的,要说秋大将军这几个公子,大家伙最畏惧敬佩的是大公子秋歌,可最亲近的却是二公子秋戈。秋歌骁勇善战,勇冠三军,弟兄们跟着他,哪怕走上几万里,哪怕面对鲜卑人的铁骑,心里都踏实。而二公子待下温和,丝毫没有架子,无论是奴仆婢‘女’,还是军官小兵,都可以和他们坐一块喝酒聊天,弟兄们不小心触犯军法或家规,求到二公子这里,他都想方设法帮忙求情,府里上下人等都喜欢他。

“我知道二公子喜欢喝酒,所以藏了两坛。”卫士长悄声说:“二公子,你晚上悄悄喝,别让大帅闻着酒味。”

“够意思!”秋戈又在卫士长肩上拍了下,随即又想起来,脸拉下来骂道:“****的,怎么现在才拿出来,差点把爷给憋死!”

卫士长连忙赔上笑脸:“二公子,二爷,这不是大将军有军令,行军途中不能喝酒,您和大将军那天不见,这烧刀子烈,酒气很久都散不了,这要让大将军闻到了,这酒不就是保不住了,您说是不是?!”

秋戈略微想了想,喝了口酒,卫士长连忙阻拦:“别现在喝啊,到晚上,大将军睡下了,您再喝也不迟啊!”

秋戈沉凝下,盯着酒壶,惋惜之极的叹口气,将酒壶收起来,卫士长这才松口气,大将军要发觉了,是真要治罪的,这样的事在以前便发生过,虽然不至于斩首,可几十军棍也不好受。

“二公子,你说大将军这是为什么啊,这都到帝都了,怎么还不让咱们出去,整天关在这里,这不等于坐牢吗。”

“你小子懂什么!”秋戈笑骂道,似乎丝毫没想到卫士长的年龄实际比他大了十来岁,卫士长却习以为常,这二公子别看小,一高兴起来,不管是谁都叫小子。

“圣上病重,朝廷形势微妙,父亲身处微妙之中,所以才小心翼翼,不敢轻越雷池一步。”

卫士长摇头说:“大将军也太小心了,大将军对皇上忠心耿耿,就算见几个人,难不成皇上还治大将军的罪?”

秋戈嘿嘿干笑两声,卫士长渐渐凝重起来,有些惊疑不定的问:“难不成真要.。。”说到这里他有些‘激’动了:“妈的!大将军为朝廷镇守凉州,血战数年,才有了凉雍两州的平安,就见几个人,皇上就要治罪,我看皇上这是昏头了,妈的,大不了,咱们重回凉州。”

“怎么着,你小子想造反呀!”秋戈在他肩上狠狠拍了下,他没有修为,卫士长若无其事的便受下来。

第93章 奏对

“我那敢,”卫士长急忙分辨:“我是说,大不了,咱们大将军致仕,咱们回凉州回老家都行,大将军不是常说想回老家了吗,咱们干脆回去算了。,最新章节访问: 。”

秋戈闻言顿了下,半响才叹口气:“要是能回去就好了。”

卫士长是秋家的家生子奴隶,年少时因天赋突出,被家族重点培养,他也没辜负家族的期望,成长得很快,不到三十便突破武师‘门’槛,要不是随秋云到凉州作战,恐怕早已经达到武师巅峰,甚至可能突破宗师‘门’槛。

正说着,卫士进来禀告宫里来人了,秋戈连忙出去,驿站前院,一个小黄‘门’带着两个小太监在前院,小黄‘门’的神情有些不耐,秋戈连忙上前拱手施礼。

“公公,是宫里有旨意吗?”

小黄‘门’有些傲慢,扬着头说:“有旨意!凉州都督,护羌大将军秋云接旨!”

“家父有病,公公稍待,我这就去请!”秋戈先告罪,转身要进去,小黄‘门’说道:“算了!咱家知道,大将军有病在身,就不劳烦他起来了,我进去吧!”

小黄‘门’说着便进来,秋戈也不好阻拦只好边走边告罪,宫里的这些公公是不能得罪的,特别是这个微妙的时候。

到了秋云住的小院,小黄‘门’在院子里拉着细长的嗓‘门’叫道:“圣上口谕!凉州总督,护羌大将军,秋云接旨!”

秋戈连忙进屋,秋云正挣扎着站起来,秋戈连忙过去将他扶起来,又拿了件外套给他穿上,手忙脚‘乱’的忙活好一会,才扶着秋云出来,小黄‘门’在院子里正不耐烦的来回踱步,看到秋云出来,才停下脚步。

“臣秋云接旨来迟,请圣上恕罪!”秋云颤巍巍的跪下。

“免了!”小黄‘门’说道,随即拉长声调,高声叫道:“圣上口谕,秋云明日巳时一刻,雅文阁觐见!”

“臣领旨!”秋云答道,小黄‘门’这时才收起傲慢,笑呵呵的上前:“大将军请起,从凉州到帝都,一路奔‘波’劳累,身子不知好些没有?”

“老公公费心,好多了。”秋云在秋戈帮助下站起来,很客气的向小黄‘门’道谢。

“大将军多礼了,适才身负圣命,不得不如此,大将军莫怪,现在圣命已毕,小的给您请安!”小黄‘门’说着要上前施礼。

秋戈连忙拦住他:“千万不可,千万不可,公公乃圣上身前之人,见官大一级,万万不可。”

小黄‘门’顺势站起来,笑道:“早就听说二公子风趣,今日一见果然不凡,什么见官大一级,咱家不过是圣上面前跑‘腿’的,那能跟大将军比,大将军才是国之柱石,就昨儿,孙公公还说,大将军乃国之干城,有大将军这样的忠臣,圣上就无忧了。”

秋戈呵呵一小,顺手从腰上摘下‘玉’佩,悄没声的塞进小黄‘门’的手中:“公公言重了,家父年岁已高,这些年总念叨着想致仕回家,这次回朝,便打算向陛下提出来,也不知陛下会不会准,唉,要说家乡,我五六岁便离开了,现在都记不清是啥样了。”

说话间便进到屋里,屋里有一股‘药’味,小黄‘门’嗅了嗅,随口说:“大将军,二公子恐怕失望了,皇上对大将军的器重举朝皆知,恐怕不会如大将军意。”

说着又扫了眼叹口气说:“大将军辛苦,这洛水驿也太简陋了,过了明天,大将军便可以换个住处了。”

秋戈扶着秋云在躺椅躺下,起身过来,给小黄‘门’倒上杯茶,小黄‘门’推辞了两句,秋戈很随意的将他摁在座位上,秋云躺在躺椅上欣慰的看着他们。

“圣上身体可安康?”秋云问道。

“这我可不知道,明儿你见到圣上便知道了。”小黄‘门’的嘴很严,秋戈笑道:“还真失礼了,请教公公如何称呼?”

“二公子说那里话,小的姓孙,入宫后,取了名,叫小川,您就叫我孙公公吧。”小黄‘门’很高兴,笑呵呵的又和秋戈闲聊两句便起身告辞,秋戈一路送出来,临别又在他手上塞了几张银票。

秋戈站在驿站‘门’口,看着小黄‘门’的车渐渐远去,消失在街道拐角,才慢慢转身回来。对于这些太监,一般‘门’阀士族羞于与他们打‘交’道,但今日不同,秋戈很清楚父亲的想法,以及现在秋家面临的局势,所以才不惜降低身份,对这样一个小黄‘门’都客客气气的,还在一年前,他也同样不屑于这样,但没办法,还是那句话,形势比人强。

可这番做作却很值,小黄‘门’透‘露’的信息不多却很关键,皇帝对秋云的态度很好,至少比秋云判断的要强多了,否则以宫里人的‘精’明,不敢透‘露’这么多;其次,与秋云判断的相同,这次他回不去了,皇帝要留他在朝内。

秋戈回来端起茶杯看了眼,将杯中茶泼去,换了云雾茶,端到秋云面前,秋云依旧在看书,秋戈坐在他身边长长出口气,似乎轻松了许多。

“憋着了?”秋云问道。

“这老不出去,迹近反常,反常为妖。(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秋戈象是自言自语,秋云微微一笑,将手中书卷放下:“在你是反常,在我是正常,得看皇上怎么想?”

秋戈也同样‘露’出笑容:“我看,不过虚惊一场。”

“虚惊一场?”秋云似笑非笑,含糊的问:“是吗?”

“不是吗?孙公公不是说得很明白。”秋戈反问道,秋云笑了下没有回答,秋戈站起来:“我去看看‘药’好了没有。”

“明天我进宫后,你便可以出去了,”秋云在他身后说道:“喝‘花’酒也可以,玄修也行,但有些人不能见。”

秋戈转回来走到秋云椅前,恭敬的问:“还请父亲明示。”

“齐王的人不能见,藩王的人不能见,太子的人不能见。”

秋戈沉默了会点头,秋云还是不放心:“你知道怎么作吗?”

秋戈略微思索便答道:“我不管其他,我就找鲁家的那小子喝酒。”

秋云‘露’出了笑容,鲁家的三公子鲁璠是满朝闻名的‘浪’‘荡’子,与妓‘女’‘荡’舟洛河,在青楼与青楼‘女’琴瑟合鸣,如果这些还不算什么的话,那接下来那些事便不好说,别人成亲结婚,他闯进去,非要挑开新娘子的盖头,对新娘子评头论足一番,而最出格最有名的事是,在大冬天脱得‘精’光,在院子里晃悠,丝毫不顾家中还有‘女’眷。

现在不但其他人不敢轻易请他上‘门’,就算他父亲都不敢让他住家里,让他住到别院去了。

按道理,这样的人都会被人拒之‘门’外,但鲁璠不同。首先,鲁家乃山东最有名的士族‘门’阀之一,山东六大名‘门’,崔、鲁、卢、李、王、郑;鲁家居二,乃上品名‘门’;其次,鲁璠虽然举止荒诞,但‘精’通道藏,擅长辩难,文名著于天下,所作《伤‘春’》《感怀》二十八篇传颂天下,青楼‘女’们争相传唱。

第二天,秋云走进雅文阁时,泰定帝没有躺在‘床’上,而是身穿衮龙袍,坐在椅子上,秋云刚跪下,泰定帝便开口了:“起来吧,别跪了。”

秋云没停,依旧照礼节,恭恭敬敬的三叩首:“臣秋云奉召回朝,觐见陛下,恭请陛下圣安。”

“行了,秋爱卿,起来吧,”泰定帝病容上‘露’出一丝微笑,秋云站起来抬首望着泰定帝,泰定帝也正看着他,君臣俩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秋云的目光显然有些意外。

“看来你的身子骨也不好。”泰定帝先开口,声音有些疲倦,秋云答道:“臣只是偶感风寒,养养就好了,陛下倒是需要多加调养。”

“呵呵,自古君王就没长寿的,朕今年已经五十有八,执掌朝政近三十年,在君王中排不进前十,也排得进前五十了,够了,不算短寿了。”泰定帝说着,秋云眼泪忍不住便流下来,泰定帝苦笑下:“你怎么也这样,见惯生死的人,怎么还跟娘们似的。”

秋云‘摸’了把眼泪:“臣失态,请陛下恕罪。”

“秋爱卿,今儿怎么啦!算了,算了,什么罪啊!恕啊!有罪的,让老天去宽恕吧,没罪的,也让老天去奖吧。”泰定帝慨叹道,秋云连忙劝说:“臣要进谏,陛下不可如此沮丧,当有信心,如此圣体才能康复。”

“行了,”泰定帝微微摇头:“这些年,你在西边辛苦了,凉州雍州能有今日安宁,爱卿居功至伟。”

“臣惶恐,没有朝廷支持,臣无法稳定凉州,更不屑说击败鲜卑,这稳定凉雍二州的首功在陛下,其次乃朝中重臣,臣不过略有微劳。”秋云正‘色’答道。

泰定帝微微摇头:“你也学会拍马屁了,要说朕有点功劳,这点不错,朝中这些大臣.。哼,你不是不知道,算了,我也没心思管他们了,秋爱卿,你的年龄也不小了,身子骨也比不上以前了,这西边也安宁了,这次就不回去了。”

秋云轻轻叹口气:“多谢陛下体谅,臣确实也老了,早就想着回颍川了,说来..”

“回颍川?”泰定帝打断他,摇头说:“那可不行,秋爱卿,你可是我朝柱石之一,回颍川,那不是让我砍断一根柱石吗,你也就别想了。”

“陛下!”秋云愣了下,看着泰定帝,慢慢皱起眉头,泰定帝叹口气:“唉,我知道你不想回朝,不想与那些家伙勾心斗角,所以这些年,你一直待在凉州,可现在,朕身子骨时好时不好,你就回朝帮帮朕,再帮朕几年,可好?”

皇帝如此谦卑,秋云心中百感‘交’集,当年在帝都城‘门’送他出征,当年在宫‘门’处迎接他奏捷还朝的豪迈英武的皇帝,现在只剩下一脸病容,死亡之光已经笼罩住他。

秋云泪流满面,跪在地上:“陛下,臣早已以身许国,陛下有所差使,臣万死不辞!”

泰定帝看着秋云,默默的在心中长叹,这个老臣也老了,头发已经白完了,手掌枯瘦,唉,这些年,泰定中兴的名臣们死的死,老的老。

“什么死不死的,”泰定帝故作轻松:“起来吧,上那学的,动不动就跪,起来吧,起来吧。”

秋云再度站起来,泰定帝微微示意下:“给秋爱卿搬张绣凳来,让他也坐下,咱们君臣好好聊聊。”

小黄‘门’给秋云搬来绣凳,秋云不敢坐全了,只坐了半个屁股,侧着身子扭头看着泰定帝,君臣俩默默相对,泰定帝先开口说:“前些年,你上书说出兵西域,朕没准,行军打仗,这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咱们没粮啊。”

秋云也叹口气:“鲜卑败亡,机会极好,可惜了,若得西域,当可重复武帝国威。”

“看来,你心里这块结还结着,”泰定帝也叹口气:“西域的事就这样吧,咱们干完咱们的事就行了,将来的事,哼,天知道。”

秋云没有争辩,只是长长叹口气,刚刚击败鲜卑那两年,鲜卑疲弱,邵阳郡王改制,国库略有盈余,所以他才提出出兵西域,这些年,朝廷财政困窘,再出兵西域,根本无可能。

“对了,这次你提出的驱虎吞狼之策,极好!不动刀兵,即可安定雍凉。”泰定帝说到这里脸上泛起一层红‘潮’,显然有些‘激’动,似乎又回到当年坐镇帝都,调度军力,征伐鲜卑的时候。

“陛下过誉了,”秋云叹道:“此策有乃无奈之举,拓跋部落经此一战,势必坐大,臣料定,过不了三年,拓跋鲜卑又将成我大晋之患!”

泰定帝何尝不知此害,不过,他不赞成的微微摇头:“三年?爱卿,你太悲观了,西部鲜卑的实力不弱,拓跋部落与其结仇,战事势必迁延,三年内,拓跋鲜卑休想战胜,况且,我已经下旨给端木正,给拓跋鲜卑供应粮草,仅限今年,三年后,咱们也就缓过劲来了。”

秋云默默想了想,心里还是不敢赞同,鲜卑人虽然残忍好杀,但多为同种,西部鲜卑一旦意识到失败的结局,若转而投靠拓跋部落,那拓跋部落几乎没有多大的损失,实力便能迅速扩张。

“爱卿回朝了,凉州缺了都督,也缺了个大将军,爱卿觉着,谁能继任?”

对这个问题,秋云早有准备,他‘胸’有成竹的答道:“若要冒矢石,振奋士气,争战沙场,方达最好;但若要论与凉州士族和睦,使大军不缺粮,端木正方可胜任,但端木正的缺点在于资历浅,难以让方达马竞服气。”

泰定帝的手指在书案上轻轻敲击,闭上眼默默思索片刻才问:“为什么不可以是马竞呢?”

“因为他是凉州人。”

第九十三章 奏对(下)

这话简单直接,君臣二人心知肚明。-叔哈哈-凉州士族与山东士族之间矛盾重重,当初鲜卑入侵,占据了大半个凉州,凉州人一封接一封求援文书飞向帝都,把持朝政的山东士族却提出放弃凉州坚守雍州的战略,命令凉州士民撤入雍州。

消息传到凉州,凉州士民大哗,差点就此与朝廷反目,数个凉州‘门’阀因此叛归鲜卑,待朝廷平定鲜卑叛‘乱’后,这些‘门’阀士族被列为叛军,被除士籍,凉州士族联名上报,但被把持朝政的山东士族否决。

这一切,凉州人没有忘记,朝廷也心知肚明,所以,不让凉州人出任凉州都督和护羌大将军,成了一种潜规则。

泰定帝微微点头,过了会,他忽然又问:“为何不是秋歌?”

“他太年青,再摔打十年,可以接任。”秋云沉稳的答道,泰定帝再度沉默,过了好一会才叹道:“凉州的稳定在内不在外,就端木正吧。”

秋云不动声‘色’,这个选择很难,俩人都不完美,都有弱点,当初他也是考虑到凉州安稳在内不在外,才最后选定端木正,当然这其中还有个因素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你在奏疏里提到那个商社,叫什么来着?”泰定帝问道。

“瀚海商社,”秋云解释说:“这家商社在凉州已经有近十年历史了,原总社设在西域,几个月前商社主人返回我大晋,我见过这个人,是我大晋人,早年因贫出走西域商路。瀚海商社是凉州最大的商社之一,信誉很好,所以,我将运粮之事‘交’给他们。”

泰定帝略微点头:“你见过这人,叫.。”

“柳寒。”秋云答道:“是我大晋人,早年父母双亡,被一个商人收养,从中原带到凉州,那商人在走西域的商道上遇上马贼,他侥幸逃脱,流‘浪’到西域,先是在各商队干活,后自己逐渐了个商队,逐步发展起成瀚海商社。”

泰定帝轻轻点头:“这人倒是有点造化。”

整个诏对,秋云什么问题都没问,一直在回答泰定帝的问题,泰定帝问了凉州,又问了雍州,最后又问了雍凉两州的流民问题。

“秦王上了个疏,要放开荫户,你看看。”泰定帝将面前的奏疏略微推了下,边上的小太监连忙拿给秋云,秋云接过来打开仔细读,边读边想,泰定帝趁这个时候,喝了碗参灵汤,‘精’神略微有些恢复,现在泰定帝无论上朝还是见大臣,都要喝碗参灵汤才行。

秋云看完奏疏后,心中忍不住哀叹,从凉州一路回来,有一段路还没走驿道,见到的流民无数,这些流民境况极为悲惨,凉州由于是边塞,管制比较严,相对而言,对流民安置办法也比较多,所以,凉州的流民问题倒不是很严重,可雍州就不同了,流民问题很严重。

“雍州今年雍北雪灾,陇南旱灾,并州旱灾,灾民逃亡雍州,秦王的压力很大,”秋云斟酌着措辞,他不能也不敢给泰定帝留下他与秦王‘私’下里有联系的猜测:“臣这一路上也见到了,流民遍地,秦王估计雍州有十万左右的流民,臣以为他的估计乐观了,臣估计有十五到二十万。”

泰定帝眼睛半睁半闭,看着象是睡着了,秋云没敢停,依旧继续说道:“这些流民灾民都要赈济,秦王提出这个法子,恐怕也是雍州府库无钱无粮,他实在没办法了,从长远看,此策大患,可短期内,此策可消化雍州并州各地的大量流民灾民,若朝廷在两三年内府库可以充盈,到时再废除此策。”

秋云文武双全,熟读经史道藏,更明晰朝廷内部各派纷争,以及当今天下之矛盾症结所在,所以,秦王这封奏折所言之事,其中利弊,他一目了然。

“如此看来,你是赞同他的提议了。”泰定帝缓缓言道,秋云后背上冒出一层冷汗,神情却毫不迟疑:“是,陛下,流民必须安抚,否则聚在一起,必生事端。”

泰定帝没有说话,依旧微闭着眼,秋云明白,此策一开,朝廷势必失去大量人口,泰定帝担心的便是这个。他张嘴劝,可又闭上了。

“有什么话便说,什么时候,你秋云也学会看朕脸‘色’说话了。”

“臣以为此策虽有饮鸩止渴之嫌,但若朝廷拿不出钱粮来,即便鸩酒也只能喝下,臣知陛下所忧,所以,臣想,可以下诏,仅在凉雍并三州实行此策,另外,再规定个时间,一年,此策只能实行一年,另外,养荫户的钱,也可提高三成。”

秋云在心里叹口气,感觉自己像人贩子,与‘门’阀士族作了笔人口买卖。

“此外,臣以为,还可以更放宽点,庶族也可以收荫户,而且,庶族收荫户‘交’纳的钱粮可以低些。”

良久,泰定帝轻轻拍了书案:“这才是老成谋国,老成谋国,秋卿,你可真是朕的柱石。”

庶族不免税,庶族占的土地虽然比不山士族,可积沙成塔,总体数量上,庶族占的土地与士族相差不大,庶族收了荫户,势必要扩大耕地,与士族争夺土地,如此,土地流失和人口流失便会减慢,朝廷税收也不至于下降得太快。

泰定帝还想说,那中年太监进来了,轻声提醒,时间已经很长了,皇帝该休息了。

“你看,多说几句,他们便来说三道四了,唉,秋卿,你还年青,要多保重身子,别成了我这样。”

“臣多谢陛下关爱,臣告退!陛下多安歇。”秋云跪辞,泰定帝略抬抬手,让秋云上前,秋云走过去,泰定帝握住他的手,温声道:“秋卿,朝廷依重之时还长,你好好安歇几天,把身子骨调养好,过几天便有旨意给你。”

“臣谢陛下隆恩。”

泰定帝站在书案后面,秋云再度叩别,倒退出‘门’后,才转身离去。秋云的背影刚在院子里消失,泰定帝身子一软,便瘫倒在中年太监怀里,中年太监吓得急忙叫进几个小太监,几个人将泰定帝扶到‘床’上。

“快,拿参汤来,快拿参汤来!快点!”中年太监急得直踹小太监,外面早就有准备,参汤很快送进来,中年太监急得要掉泪,端着参汤的手直哆嗦,好容易才送到泰定帝嘴边。

勉强将参汤喝完,中年太监将泰定帝放平,太医这时也赶到了,中年太监叫过太医,泰定帝摆手表示不用,中年太监在泰定帝耳边低声哀求:“陛下,让太医看看吧。”

泰定帝闭着眼睛,好一会,才低声说:“不用,不用,朕心里有数,还没到时候。”

中年太监还想说什么,泰定帝眼睛睁开瞪了他一眼,中年太监没办法,只好过来悄声告诉太医,在外面候着,泰定帝用目光示意,中年太监靠过去,泰定帝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个字,中年太监连连点头。

“快去请老祖宗过来,陛下宣召!”

小太监飞奔出去,中年太监紧张的看着泰定帝,泰定帝闭着眼睛,脸上泛起一层红‘色’,那是参汤发挥效用的标志,中年太监轻轻松口气,看看泰定帝额头上冒出汗珠,他小心的替他擦去。

等穆公公赶过来时,泰定帝的已经缓过来了,神态上却还有些疲惫,穆公公来得急,汗水将背上打湿了一大块,看到泰定帝,他急忙扑到泰定帝的‘床’前。

“陛下!陛下!您可别吓我!您可别吓我!”

泰定帝睁开眼,看着这位忠心的奴仆,低声说道:“起来吧,朕没事。”

穆公公抬头看着泰定帝,连忙爬起来,汗水眼泪都没顾得上擦,急促的说:“皇上,皇上,您,.,太子还没回来呢!”

“放心吧,朕还‘挺’得住。”泰定帝的声音虚弱,看着穆公公:“这么多年了,你还这样‘毛’‘毛’糙糙的,朕是怎么教你的。”

穆公公连忙用衣袖擦了擦脸,然后才说:“皇上,让太医先查查吧。”

泰定帝的目光很虚弱却很坚定表示反对,穆公公了解自己这位主子,于是也不坚持了,便说:“皇上,您先休息,待会再说吧。”

泰定帝没有说话,眼睛已经闭上,穆公公冲中年太监使个眼‘色’,俩人悄无声的退到院子里,穆公公问中年太监这是怎么回事?中年太监将今天召见秋云的事说了一遍。

“这秋云也是,我一个劲给他递眼‘色’,他就是不理会,说完西边,又说秦王的奏折,说个没完。”中年太监报怨道。

穆公公闻言禁不住叹口气,看了看屋里一眼,中年太监还在报怨秋云不知体恤皇上,穆公公打断他:“不要再说了。”停顿会:“这秋云是个聪明人啊。”

穆公公抬头看见太医,过去叮嘱太医今天的事不要往外说,然后让太医回去,雅文阁外有专‘门’的御医休息处,太医院每天派人来替换,十二个时辰,随时候命。

傍晚前,泰定帝醒过来,将穆公公唤进去,此时泰定帝已经恢复过来,穆公公将他扶起来,靠在‘床’头。

“那份奏章,等太子回来,看过之后,问问他的意思,暂时不批。”泰定帝先说了对秦王奏疏的处理,穆公公点头表示明白,他小心的问:“那秋云呢?”

泰定帝想了想:“他对朝廷还是忠的,.。。”

穆公公迟疑下,小心的问道:“那..”

“泰定中兴,泰定中兴,”泰定帝喃喃自语:“当年的旧臣没剩几个了,太子过于刚强,刚则易折,得有人帮他。”

穆公公心里明白了,皇上的主意改了,他小心的问:“这些天,秋云很老实,到了洛水驿,便闭‘门’谢客,谁都没见,也不准人出去。”

“秋戈也没出去?”

“没有,每天除了采买的人,其他任何人都不准出‘门’。”穆公公低声说道。

“估计憋坏了。”泰定帝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看来秋戈的名声也传到他耳朵里了,沉默了会,泰定帝才又开口道:“去见秋云的都有那些人?”

“朝中大臣,国舅,丞相,齐王都派人去了,对了,还有方回段昌。”穆公公答道,秋云一住进洛水驿,内卫便全面监控了整个驿站,他对驿站里的一举一动都清清楚楚。

“方回段昌,他们去干什么?”泰定帝眉头微蹙,有些不满的问道。穆公公没有回答,他很清楚,那些可以说,那些不可以说,他的位置非常微妙,不能稍稍逾越。

“这个段昌,你派人去警告他一下,回朝也不知道安静点,无头苍蝇,瞎跑!”

穆公公连忙答应,心中暗骂这个段昌,到帝都还这样莽撞,现在帝都是你随便走的吗?四下‘乱’走,也不知道掉进那个坑里。

“齐王最近是不是太活跃了!”埋怨完段昌,泰定帝又开始埋怨他的这位弟弟了,穆公公试探着问:“要不要奴才派人提醒提醒他。”

泰定帝沉默了会,轻轻哼了声:“他不是贤王吗,边将回朝,他不得去关心下。”

穆公公又不敢开口了,沉默的听着,泰定帝冷笑了下,叹口气,犹豫好久:“让齐王回藩国吧。”

穆公公愣了下,连忙说道:“皇上,现在就要齐王回藩国?是不是早了点?”

泰定帝迟疑下来,齐王是他最疼爱的弟弟,先皇在世时,一直不肯立太子,皇子们夺位‘激’烈,齐王是最先站出来支持泰定帝的;泰定登基,鲜卑犯境,朝臣中迁都之议颇高,齐王登朝,慷慨请战,以皇子之尊亲征并州,与鲜卑血战数场,最终击退鲜卑,稳定了朝局。

一个齐王,一个秋云,是任何君王都会看重的贤王贤臣。

“好吧,再看看吧。”泰定帝说完闭上眼睛,穆公公没有说话,将薄被轻轻拉上,盖住泰定瘦削的身体,然后悄无声的离开房间,到了院子外,将中年太监叫过来,吩咐他小心看着,以后见朝臣的时间一定不能太长了,另外参灵汤也要注意,一定要按时服用。

“叫太医随时准备着,另外告诉他们,嘴巴严点,这里的事情有一丝泄漏,全家抄斩!”

穆公公目‘露’凶光,中年太监连连点头,穆公公又将小太监们叫到一块,再次重申,各自将嘴巴管严点。

第95章 弹劾(上)

“老祖宗,小的们都知道.。。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ww. 。”

“知道个屁,火云石的事,怎么就泄漏了?!那些家伙,现在满天下找火云石!哼,这要让我查出来,我非抄了他满‘门’不可!”

中年太监暗暗心惊,火云石的事这么快就泄漏了,可想想手下的这几个小太监,都是跟了自己多少年的,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完全可以相信。

“老祖宗,别的我不敢说,这几个我信得过,都是我一手调教的,规矩都懂,老祖宗,小的想,是不是宫里要得这样急,内卫在行动时,不慎漏了风声。”

穆公公想了想觉着中年太监说得有理,那些‘门’阀士族手伸得长,消息灵通,而且帝都最好的几家‘药’房都与那些‘门’阀士族有关系,在这上面被他们看出端倪来,也是可能的,看来是内卫做事不密。

“皇上是怎么想的?”中年太监悄声问道。

穆公公低声说:“皇上改主意了。”

“改主意了?”中年太监眉头微蹙,有些不解,穆公公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你知道就行了,唉,这样也好。”

中年太监依旧被这消息震惊了,他知道皇帝和穆公公策划这事好久了,没成想就这两天便变了,等他醒过神来,穆公公已经走到‘门’边了,他赶紧追上去。

换班的小太监来了,辛苦一天的小太监们出了雅文阁就象出了牢笼一样,神情轻松的回去了,半晚渡鸟从皇宫里飞起,略微盘旋便升上高空,越过宫墙。

卫士长昌铎带着四个卫士在宫‘门’处等候,看到秋云出来,昌铎便迎上去,低声问:“大人,回吗?”

秋云点点头,昌铎挥手让卫士将轿子抬过来,秋云在凉州出行一般都骑马,但离开凉州便坐轿,到了帝都则更是如此,特别是这两天,身上的病还全好。

“讷之兄!”

秋云扭头看去,对面过来的是一个穿着二品玄鸟朝服的官员,这官员看上去五十来岁,胖胖的圆脸满是红光,头上带着三梁进贤冠,这人边走边拱手施礼。

“是少胄兄啊!”秋云不咸不淡的拱手回礼。

“前些日子前去拜会,不想老兄身体欠安,现在身体可好些了?”少胄关心的问道。

秋云淡淡一笑,周围有少官员过往,可敢过来的便只有这个少胄,少胄不是他的名字,他叫句誕,乃泰定帝宠臣,深得泰定帝信任,官居尚书台尚书,秋云相信,现在能见到泰定帝的少数几个人中,一定有这句誕句少胄。

但这句誕的名声不好,士林对他的评价很差,首先第一件,在鲜卑犯境时,力主迁都的便有他;其次,在邵阳君王改制时,他先是党附邵阳君王,后见事不妙,转而反对邵阳君王,后又党附太尚书令夏允,设计让夏允之‘女’嫁与太子,成为太子妃。夏允死后,他又投靠了中书监穆公公,此举让士林更加不齿,身为朝廷重臣,士族‘门’阀,居然投靠一个阉宦,其人品行便可知。

“唉,年岁不饶人,”秋云叹口气,面不改‘色’的说:“感染了些风寒,今日已经好多了。”

“讷之兄,今日是觐见圣上?”

秋云干笑两声点点头,心说你这不是废话吗,不是为了见皇帝,我到这来做什么。句誕左右看看,小声的问:“皇上身体怎样?”

秋云愣了下,上下打量下句誕,将句誕看得莫名其妙,秋云嘿嘿干笑两声:“少胄兄乃天子近臣,皇上身体怎样,难道你不知道?!”

“唉,”句誕同样叹口气,连连摆手:“什么天子近臣,我已经快半月没见着皇上了,也不知圣上他老人家的身子骨是不是好点了。”

“怎会如此,”秋云故意睁大眼睛不相信的说:“我虽在凉州,却也听说过你少胄兄的威名,陛下给我凉州的诏书,十之**是你少胄兄的手笔,你不是天子近臣,谁还敢称作天子近臣。”

句誕愁眉苦脸不好解释,最近齐王上疏弹劾他,说其“‘弄’权势,阻贤臣,‘交’朋党,媚迎上,”要皇帝将他贬出朝廷,这封奏疏虽然被泰定帝留中不发,外臣不得而知,可皇帝还是疏远了他,这段时间就没进过雅文阁。

周围等候进见的官员看着句誕和秋云聊天,心里在猜测这官是什么人,居然和句誕在一块,少数认识的又自恃身份不好上前,只好在边上低声议论。

大晋这个庞大的帝都有完善的制度,皇帝虽然病重难以理事,官僚行政机构,上有三公,下有宰相,皇帝身边还有尚书台,在他们的督导下,庞大的帝国机器依旧在照常运转。

渐渐的又有官员过来,见到秋云,有的上前寒暄,有的默默离开,秋云正要告辞,从宫‘门’内又出来个穿着王袍的中年人,看到人群中的秋云便过来了。

“秋大将军。”王爷刚开口,众官员立刻闪开一条通道,句誕悄悄向后挪了两步。秋云抬头快步过去施礼:“参见齐王。”

齐王仔细端详下秋云,有些宽慰的笑道:“看来身体好了。”秋云微微点头,齐王又问:“见过皇兄了?”秋云再度点头,齐王双手背在身后,笑容温和,举止优雅,气度高贵,一出现在宫‘门’前,便成了全场的忠心,众官员注目的焦点。

“有时间到府里来,咱们好好聊聊。”齐王依旧微笑着,那笑容就像一道阳光,划开重重‘阴’霾,将秋云这些天的道道心事全都卸下来。

秋云心里柔软了那么一下,抬头看见深深的宫殿,目光稍稍凝了下,然后对齐王说:“王爷相召,本该应允,可边将不得随意结‘交’大臣,更不得结‘交’宗室,此乃朝廷制度,下臣不敢有违,请王爷恕罪。”

众官员一下都傻了,就这样干脆,毫不客气,没有一点转寰,拒绝了齐王,齐王先是稍稍愣了下,随后无奈的摇摇头:“你呀,还是那样方正,也罢,先休想段时间,你这样的大才,朝廷借用之处还多,咱们同殿为臣,以后时间多的是。”

说完之后,又看看四周的官员们:“行了,秋大将军奔‘波’几千里,身体有恙,还没痊愈,你们就也围着了,秋大将军先回吧,把身体养好。”

“多谢王爷关怀。”秋云再次施礼道谢,转身上了轿子,众官员目送他离去,齐王也没理会,上了自己的轿子,从头到尾,他都没正眼敲过句誕,而句誕也没向齐王身边靠。

秋云面圣之后,皇上却没有任何表示,既不让他回凉州,也没任命新的官职,朝臣们疑虑不已,不知道皇上到底怎么想的,朝廷中传出流言,有说秋云想致仕,皇帝不准;有说皇上想调秋云都督荆州,也有人说皇上想调秋云到幽州,调段昌回朝,担任骠骑将军。

终于秋云临走前上的疏传出来了,给拓跋部落送粮,此举在朝臣中引起不少议论,很快有人上书弹劾秋云,认为他滥用职权,雍凉两州流民遍地的情况下,擅自允许粮食出塞,有违朝廷律令,当从严治罪!

此弹劾一出,朝中大臣震惊,上书的是一名不起眼的御史,这名御史平时很低调,在御史的位置上待了数年都没挪窝,看不出来是谁的人,可朝中这些大佬都是人堆里钻出来的来,谁知道他背后是不是有人指使。

主掌朝政的三公和宰相不敢处理,将奏折转呈雅文阁,那意思是让皇帝拿个态度出来,如果准了这弹劾,那就处理秋云,了如果不准,那就处理御史。

让他们失望的是,雅文阁静悄悄的,奏折递进去几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朝臣们有点‘摸’不着头脑,齐王在朝中率先开口,认为秋云此举不但没错,相反有功,拓跋部落受灾,没有粮食,拓跋部落势必内侵,到时,朝廷得‘花’更多的钱粮。

可齐王的话没有压下朝臣的议论,相反又有几篇奏章送上来,这次来自度支部和左民部的几个小官,弹劾秋云擅权,勾连外族,危害凉州。

这一下连齐王都不清楚了,因为这次上书的小官有个叫王炎的,能入左民部走的穆公公的路子,这下谁都不敢开口,这些年,穆公公代表了谁,这些大佬谁都知道。

“皇上这是想做什么?”齐王拿着弹劾奏章在朝房内报怨,这里也就他敢这样报怨。

太师潘链就像玄修一样,眼观鼻,鼻观心,不吭声。

尚书令裴舒叹口气:“从道理来说,秋云此举没错,但毕竟是有违朝廷令制,唉,这就看皇上怎么看了。”

宰相甘棠正批复文书,‘毛’笔在奏疏上落下,字迹端正,就像没听见他们说什么似的,没受任何影响。

皇帝重病,负责整个帝国运转的便是这个由三公宰相尚书令组成的特殊机构,其实说三公,乃朝廷最尊贵的职务,可三公在场的只有太师潘链,太保随太子出巡陈国,而太傅干脆没有。

宰相负责六部,尚书令则是皇帝秘书,负责为皇帝起草诏书,也备为皇帝征询,相当于皇帝的‘私’人幕僚,他的出现则代表皇帝。

三公之外,则是太尉和大将军,太尉乃军队最高负责人,大将军则负责具体征伐。齐王代理太尉,而大将军已经空缺几年了,据传,这次四大总督回朝,皇帝有意从中选出一位继任大将军,呼声最高是皇帝亲手提拔的方回和段昌。

第96章 弹劾(下)

“朝廷令制?”齐王反驳道:“拓跋部落是自己买的粮食,秋云不过只是协助了他们,严格的说,秋云打的是擦边球,并没有违反朝廷令制。[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ww. 。”

裴舒闻言没有说话,齐王成心为秋云辩护,这擦边球难道就不是违背朝廷令制了吗?他转向宰相甘棠:“甘大人,你是怎么看?”

甘棠正好将一份奏疏批复完,放下笔,活动下手腕,叹口气:“还是老了,这才多长一会,手腕便酸软无力,唉。”

“甘大人!别绕来绕去,直接点!”裴舒心里有些不满,甘棠已经五十多了,虽然为宰相,多凭资历,威望却有些欠缺,赶不上齐王,也赶不上秋云。今天的朝中重臣,正处在新旧‘交’替之中,泰定中兴的那些名臣们,大多数已经病故,还剩下极少数,比如秋云和齐王,他裴舒勉强可以算一个,甘棠却绝对算不上。

甘棠是朝中有名的不倒翁,最擅长的便是不表示意见,只有皇上明确表示了,他才跟着说几句,政务上也循规蹈矩,三年以前,前宰相陆巡病故,选择新宰相时,有好几个人选,其中之一便是裴舒,可皇帝出人意料的选择了甘棠。

裴舒猜想,皇帝恐怕就是看上甘棠这个应声虫的劲,否则怎么也轮不到他。

裴舒的话有点不客气,可甘棠丝毫不生气,依旧笑呵呵的,捋捋‘花’白的胡须说:“弹劾都送雅文阁了,皇上也没个说法,这秋大将军也是,连个分辨也没有,我看咱们也别着急,等皇上批下来再说,王爷,您说是不是?”

明明是裴舒在问,这甘棠却象是在回答齐王,在场之人都明白,这不是甘棠故意给裴舒添堵,而是他已经习惯如此了,齐王不管怎么都是在场中人地位最高的。

裴舒尽管对甘棠行为举止不齿,可他的话却很有道理,几封弹劾都送进雅文阁了,皇上那没有一点消息,而秋云那也没动作。按照惯例,被弹劾官员要立刻上书自辩,有些冲动看重名声的官员还会立刻上书自动停职,非要皇上给个明确的结论,惩处污蔑他的御史。

可秋云呢?自从雅文阁见驾后,便搬到秋氏家族在帝都城外的宅子里,开始几天依旧闭‘门’谢客,安心养病,现在病好了,偶尔出来游山玩水,多数时间依旧宅在家,可以说是惜步如金;御史弹劾他的消息恐怕早就知道了,可他就象没听见一样,只是家中大‘门’关得更紧了。

在众人眼中,秋云是个极为重视名声的名士,当年出镇凉州,有人嘲讽他好大喜功,所为不过是为名而已,秋云掷地有声,宣布将全家带到凉州,若凉州有失,他秋云一家老小共赴国难,此言一出,满朝文武噤声,有自身赴危地的,但带上一家的却没有。

秋云说到做到,带着全家上了凉州,在凉州这苦寒之地,一待便是十多年,天下士民无不景仰佩服。

“王爷,要不您去提醒下秋大将军。”裴舒提议道。

齐王也很无语,他现在也见不到秋云。要说见驾之前,碍于朝廷制度,秋云不见外客,倒可以解释,可见驾之后,他依旧不见外客,齐王两次派人去邀其赴宴,均被拒绝。

“我看啊,还是等等吧。”潘链终于不再玄修开口说道,在场四人中,齐王身份最高,过了其实便是这潘链,太师是朝廷三公之首,地位尊崇,可在这四人中,潘链的地位却象是最低的,究其原因则是,齐王出身皇族,裴甘二人则是上等士族,潘家虽然是士族一脉,却不过是小士族,家族地位在四人中是最低的,所以,潘链官职虽高,可实际上,话语权却是最低的。

甘棠说完刚才那番话,便不再开口,拿起另一份文牒开始批起来,这些文牒有些是奏疏,有些是下面各州送来的请示,以及各种报告。

这些奏报,有些必须上报皇帝,有些则不必,宰相有权处理,所以,相比其他三位,他的公务是最繁忙的。

齐王和裴舒也不言声,算是默认了潘链的提议,几个人在各自的座位上,处理各自分管的公务。

雅文阁里,泰定帝坐在‘床’上,与十几天之前见过秋云之时相比,气‘色’好多了,不过,这次换了个中年太监在边上伺候,这个中年太监比起前面那位来,身材稍微矮小点,脸更圆点。

“皇上,外面这些人都傻了,不知道该怎么办,皇上这局布得高明。”圆脸太监笑呵呵拍着马屁。

泰定帝枯干的脸上浮起一丝冷笑:“小程子,都是些老官痞了,恐怕都在猜朕是什么意思。”

“那是肯定的,”小程子依旧笑眯眯的,端着杯子过来:“皇上,先把这‘药’喝了,我再给您说说。”

泰定帝盯着那‘药’,小程子将‘药’送到他嘴边,泰定帝微微皱眉,小程子连忙哄道:“皇上,这放了糖的,没那么苦了,您喝了也有‘精’神听我说,是不。”

这口气就象哄小孩,可泰定帝偏偏吃这一套,就着小程子的手将‘药’喝下去,小程子将‘药’碗放在一边,又端起边上的水杯:“来,漱漱口,这‘药’味是苦。”

泰定帝含了口水,在嘴里漱了下吐到杯子里,不满报怨道:“苦你还让我喝。”

“咱不是病了,老话不是说,良‘药’苦口,太医这次开的‘药’多半是好‘药’,要不也不会这样苦了。”小程子嘴上象是抹了蜜似的,手上还不停,很快将东西规整得整整齐齐,叫了外面的小太监进来,将东西拿出去,然后才回到泰定帝身边。

见泰定帝看着他,小程子眼珠一转,笑嘻嘻的说道:“前儿,临安府知州上奏说,临安府百年没开的梨树今年开‘花’了,那‘花’瓣居然是粉‘色’,我说怎么可能,梨‘花’不都是白‘色’吗,怎么会是粉‘色’的,这要是粉‘色’的,那不成桃‘花’了,皇上,您见过粉‘色’的梨‘花’吗?”

泰定帝面‘露’愠‘色’:“小程子,你要再胡扯,我就把你舌头拔出来。”

小程子并没有被吓住,吐吐舌头,作了个萌态,讨饶道:“行,行,您看您,这就急了,我这不是慢慢来吗。”

泰定帝哭笑不得,好在,小程子也不是真想掉他胃口,只不过是想讨他高兴,见他真有点着急了,便立刻改口:“我听说,齐王裴大人他们想让秋云上个自辩状,可秋大将军却不肯见他们,先是说养病,现在可好,干脆说闭‘门’思过,皇上,这秋大将军送粮,您不是说做得不错吗,干嘛那些家伙还要弹劾他?”

泰定帝轻轻哼了声,面无表情的骂道:“你呀,给你说过多少次了,多动动脑子,几十年了,就是不肯动脑,这要是小杨子,他就明白,我说,你们是同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小程子呵呵笑道:“奴才就不爱动脑,师傅以前也骂过,可没办法,奴才就生成这样了,再说,在皇上跟前,用得着奴才动脑吗,我什么都不缺,吃的用的,什么都有,还都是上好的,动那脑子干嘛。”

泰定帝笑了,这笑容温和多了,半是怜惜,半是欣赏:“你呀,傻人有傻福吧,也亏得遇上朕了。”

“皇上,这话,奴才可不赞同,可得驳了您了。”小程子正‘色’道。

“哦,那你说说。”泰定帝也不生气,调侃的问道。

“皇上,我是太监,干的就是伺候贵人的活,把该我,我能干的活,干好就成。治理国家,为皇上分忧,咱肯定不如外面的那些大臣,他们都是饱读圣贤书的人,是皇上的左膀右臂,皇上就算让奴才去干,奴才也干不了是不。”

泰定帝点点头:“乐天知命,好奴才!好奴才!”

“可奴才也不是完全不懂,”小程子又补充道:“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了,奴才也懂了些东西。”

小程子说着看了看泰定帝的脸‘色’,泰定帝注视着他:“哦,那你再说说,都懂了些什么东西?”

“别的我不太懂,但谁对皇上忠心,奴才还能看出个一二来。”

“哦,你能耐不小嘛,谁忠谁‘奸’,朕都看不太明白,你居然能看出一二来,那你说说,这秋云是忠臣还是‘奸’臣?”

小程子嘿嘿一笑,过去‘欲’扶泰定帝睡下,泰定帝摆摆手,小程子便停下来接着说:“皇上考我呢,这秋大将军是忠还是‘奸’,皇上还不知道。也罢,皇上考我,我就说说。

当年秋大将军出征凉州,不但自己去了,还把一家老小都带去了,十多年了,就一直待在凉州那苦地方,先是打鲜卑那群蛮子,后来开荒种地,安抚边民,招纳羌人,皇上也说,凉州能有今天的安稳,秋大将军第一功。

这次皇上召他回朝,从凉州到帝都,几千里,没用两个月便回来了,虽然起身晚了,可事出有因,可一旦上路,便飞驰如电,皇上,小程子怎么看,秋大将军都不像‘奸’诈之人。”

说完之后,小程子悄悄看了眼泰定帝,泰定帝目光望着窗外,也不知道在听没在听,窗外阳光明媚,树叶有些稀疏发黄,秋意渐浓。

第97章 迷局

小程子心里噗通噗通的‘乱’跳,后背淌下几粒汗珠,伺候这位主已经快三十年了,对这位主的心‘性’了解早已熟透,他们这些近臣,除了穆公公,其他人想要说什么,做什么,都得看这位主的心情,这三十多年了,他这样评说大臣,屈指算来,也没超过五次。[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ww. 。

“忠臣?‘奸’臣?谁知道呢!天知道!”泰定帝幽幽的叹道,小程子松口气,连忙说:“皇上知道,老祖宗也知道,小的这脑子,也就看看,那知道他们心里想什么。”

“这话对,朕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泰定帝叹口气,面无表情的说:“皇帝,什么是皇帝,孤家寡人罢了。”

“皇上,您这说的什么,您不是还有小程子我吗!”小程子连忙劝道。

泰定帝稍稍扭头看着他,‘露’出一丝笑容:“是啊,最后朕还有你们在身边。”

正说着,穆公公进来了,小程子连忙迎上去,穆公公低声问今天怎么样,小程子却大声笑着说:“今儿皇上‘精’神好,进了两碗莲子羹,还喝了碗参汤。”

穆公公进来正迎着泰定帝的目光,穆公公趋前简单施礼,小程子给他端来个绣凳,穆公公坐在‘床’前,看着泰定帝说:“奴才已经安排妥了,以后每两天上一篇弹劾奏章。”

泰定帝目光点了下,过了会,才问:“太子呢?太子有信吗?”

“太子已经接到密旨,正往回走,估计七八天之后回朝。”穆公公答道。

小程子听了两句便退出去了,到了院子里,几个小太监悄悄躲在一边低声嘀咕,没有注意到小程子过去。

“你说外面那些人又在闹什么,也不想想,皇上身子骨不好,还在搞三搞四,干脆,砍几个,就老实了。”

“就是,这帮家伙就不想让皇上安歇,都是些该杀的家伙!”

.。。

小太监们正说得热闹,小程子已经到了他们身后,抬‘腿’便给了正说得热闹的小太监一脚,将小太监踢了踉跄,小太监们抬头看是小程子,连忙起身,陪着笑脸。

“都在瞎说啥!”小程子低声喝斥,扭头瞧瞧屋里:“你们这些胡赖家伙,我可告诉你们这些小崽子,谁要敢在外面胡说八道,小心你们的狗命!”

小太监们讨好的将小程子围着,边上的小太监压低声音报怨:“外面那些人实在太不像话了,皇上还病着,他们究竟要干什么,干脆让内卫出动,将这些王八羔子都收拾了。”

小程子骂道:“你们一个个都消停点,别在这‘弄’好卖乖,我可告诉你们,小李子就是前车之鉴,到时候,别怪我不给你们求情。”

小程子在这些小太监们心中的威望很高,小太监们都知道别看他胖,其实心底很软,他们犯了什么过错,找程公公求情准没错。

“公公,您坐这。”小太监殷勤的将石阶拂干净了,又垫了块帕子在地上,才让小程子坐下,小程子骂了会,胖乎乎的脸上淌下些许汗珠,虽然已经入秋,可天气还有些热,小太监们又给他打起扇来。

“我可告诉你们,把嘴巴管严点,‘乱’了皇上和老祖宗的部署,我可饶不了他。”小程子瞪眼威胁道,小太监们连连点头。

有个小太监好奇的问:“公公,皇上和老祖宗究竟怎么想的,外面这些家伙简直无法无天了。”

“哼,”小程子瞪了他一眼,轻蔑的哼了声:“怎么想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你们要作的是管好你们的嘴!”

“是,是,小的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

小太监们殷勤的捧来杯茶送到小程子手上,小程子伺候泰定帝半天,也累了,坐在石阶上,端着茶教训这些小太监:“你们给我记住,伺候好皇上是咱的本份,其他的啥都不要管,外面那些‘混’蛋要闹腾,自然有老祖宗收拾他们,你们若敢瞎起哄,别忘了宫里的规矩!”

小太监们连忙解释,他们只是发发牢‘骚’,绝不敢‘乱’说。小程子喝了半碗茶,又问了问‘药’是不是准备好了,小太监们连忙说准备好了,温在灶上,随时可以端上来;另外参汤也准备好了,参灵汤也准备好了,什么都准备妥当了,就等里面叫了。

但屋里却很安静,穆公公依旧还在和泰定帝商议,俩人的声音都不大,就算站在‘门’口也听不见,小程子让小太监们别聚在一起,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他自己却依旧坐在石阶上。

小太监们都散开了,小程子目光不时朝屋里看一眼,眼中满是忧虑,这次不知那个大臣要倒霉了,皇宫是个富贵地,也是是非窝,宫里的贵人们心眼都多,老祖宗心眼也不少,所以才能与这些贵人们周旋,才能护着他们这些孩儿们。

在宫里几十年了,见识过的也多了,皇上和老祖宗肯定在谋划件大事,皇上卧‘床’不起已经半年多了,身子一天比一天虚弱,能不能下‘床’还不知道,朝局肯定有一番大变。

抬头看看天,小程子重重叹口气,这明媚的阳光就像笼上一层黄沙,变得灰暗起来。

‘门’开了,穆公公出来了,小程子赶紧起身,穆公公见状责怪道:“你怎么还这样,这都多大年岁了,还跟小时候一样,哪儿方便坐那。”

小程子连忙堆起笑脸,上前扶住穆公公:“干爹,您小心点。”

“嗯,皇上跟前小心点,”穆公公平静的说,目光扫了下四周的小太监们:“盯紧了,别‘乱’发善心。”

“是,是,干爹放心。”

“我就放心不下你,小程子,就你这‘性’情,不知那天就稀里糊涂的丢了‘性’命。”穆公公语气严厉,小程子不敢再糊‘弄’,正‘色’应允:“干爹放心,小程子心里明白着呢,唉,小程子也狠得下来,只是干爹以前教训过,得饶人处且饶人,小程子一直铭记在心。”

“哼,你这说得,好像干爹就喜欢杀人似的,”穆公公拉下脸来,小程子赶紧陪个笑脸,穆公公紧跟着叹口气:“这次不行了,这次,唉,自求多福吧。”

小程子心里一惊,想要再问,张张嘴却又闭上,这时候知道得越少越好。

“哦,对了,刚才皇上说了,让宣尚书令裴舒和句誕进来,你派个人去传旨吧。”

小程子愣了下,连忙答应,叫过一个小太监,让他到朝房去,将尚书令裴舒和句誕叫进来。

将穆公公送到月亮‘门’‘门’口,小程子赶紧回到屋里,泰定帝已经躺下了,听听鼻息,好像睡得‘挺’安稳,小程子总算放下心来,今天泰定帝说的话不少,处理的朝政也不少了,他将边上的奏折收拢起来,将其中已经有了明确意见的收到一起,皇上还没处理意见的放在另一边。

抱着已经有处理意见的奏折到外间,他坐在椅子上,开始将今天泰定帝的意思誊写到纸条上,整个宫里,只有他有这份能耐,能将泰定帝吩咐的话从头记到尾,没有一点差错。也正是凭这个能耐,他才能调到皇帝身边。

过了好一会,园子里有人进来的声音,他连忙放下笔,推开‘门’到院子里,见尚书令裴舒和句誕被小太监引进来,俩人见到小程子,连忙拱手施礼。

“劳烦两位大人再等等,皇上刚睡一会,待会就醒过来。”小程子说着让小太监拿过两张绣凳,让俩人坐下。

“皇上好吗?”裴舒问道,现在也只有他们尚书台的人还能进雅文阁,其他的,不管皇上的老丈人太师潘链,还是皇上的弟弟齐王,亦或宰相甘棠,都没能进这雅文阁,但,他们也没进这雅文阁几次,最近已经有十多天没能进来了。

“这几天‘精’神好些了。”小程子答道:“给两位大人上茶,”又转过头对俩人说道:“两位大人暂时就将就下。”

“麻烦程公公了。”句誕很客气的拱拱手,裴舒只是冲程公公笑了笑,小小抿了口茶,放下茶杯才问:“程公公,这几天好些转来的奏疏都没见皇上批复,皇上究竟是什么意思?”

小程子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他故作不知,笑嘻嘻的压低声音说:“大人,皇上正病着,折子自然批复要比往常慢些,您也给大人们说说,别催,皇上的身子骨要紧。”

句誕很想多问问,现在能拿到消息的也只有这些皇帝身边的人,可裴舒在身边,他不好开口;裴舒安坐如山,根本没有想问什么的意图,他知道宫里的这些人嘴巴都是严的,要想从他们嘴里打探出消息来,比登天还难。

太阳渐渐西斜,树枝倒影在窗户上,小太监们悄悄打量着日头,盘算着接班的人该来了。

小程子没有陪裴舒句誕而是回去继续誊写圣谕,皇帝处理的公务其实还是不少,他誊写好一会,将皇上的意思准确的落在纸上,誊写完后,他将奏疏整理好,抱出来‘交’给裴舒。

“裴大人,这些都是皇上今天处理了的,您拿去好好润润笔。”

裴舒接过来翻了翻,抬头看着小程子:“怎么,弹劾秋云的疏,皇上还没批?”

第98章 咨询

“皇上没说。,最新章节访问: 。”程公公的回答很简单,这件事上,他不敢多说一个字,不,是半个字。

裴舒有些着急,现在还只有几份弹劾,这皇上要还不表态,恐怕后面的奏疏就更多了,事情就更难以收拾了。

“皇上到底怎么想的,程公公,现在还只有几份,我们还压得住,这要再没个表示,后面就更多了!”

“裴大人,待会见到皇上,您就直接问皇上,我那知道。”

裴舒见程公公将‘门’关得死死的,也就不再问了,只是不断叹气。句誕见状却看出点端倪来,既然程公公都不敢说什么,说明此事体大,来头非同小可,于是打定主意不开口。

又等了会,房间里有了动静,程公公连忙进去,过了会,出来叫裴舒和句誕进去。

泰定帝带着淡淡愁意让俩人起来:“今天把你们叫来,有三个旨意,裴舒,你起草一下。”

裴舒连忙坐到书案后,抬头望着泰定帝,泰定帝缓缓说道:“第一个,朕患病期间,由太子监国,除重要人事调整,其他事,太子均可决定。”

裴舒一愣,背脊冒出一层冷汗,他完全知道这道诏书对朝局带来的震撼,皇上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让太子监国,前段时间,皇上的病更严重,都没有让太子监国,相反却是让太子出巡陈国,现在病情看上去好些了,却让太子监国,这.。。,皇上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其次,兄终弟及的论调正甚嚣尘上,不少朝廷元老重臣,都认为该由齐王继位。在大晋帝都的历史上,兄终弟及的事已经发生过四次,英明神武的武帝便是以弟继位。

皇帝让太子监国,这就是放了个明确的信号,告诉朝臣们,这件事已经定了,皇位没有齐王的份,这对齐王和那些支持齐王的大臣们意味着什么?裴舒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第二件,句誕忠心为国,才具卓越,即日起由句誕担任尚书仆‘射’,参与处理朝政。”

裴舒手一抖,笔差点就掉下来,尚书仆‘射’乃尚书令的副手,已经空缺好几年了,没成想皇上今天却提拔了,而且还是提拔了句誕。

忠心为国,句誕不过一墙头草,投靠阉宦,见风使舵,这样一个哪有什么气节,忠心为国,忠心为官还差不多。

才具卓越,那更是笑话,尚书台有七个尚书,句誕的才能排第七,除了会专营外,无论诗词歌赋,还是处理政务,都排在第七。

更为关键的是最后一句话,参与朝政,这意思便是,句誕现在进入了他们四人小机构,步入帝国最高权力阶层。

句誕‘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噗通跪在地上,哽咽着说:“皇上圣体欠安,还想着臣,臣,臣,只有鞠躬尽瘁,肝脑涂地!”

“起来吧,”泰定帝叹口气,温言安慰:“这些年,辛苦你了,也委屈你了,尚书仆‘射’已经空了很久,今儿你补上,要好好辅佐太子。”

“臣一定不负圣上期望!”句誕伏在地上哽咽着,泰定帝安慰几句,裴舒心情更加动‘荡’,以前尚书台缺仆‘射’,尚书台完全在他掌控下,现在有了尚书仆‘射’,就分了他的权,而且,按照他的观察,这句誕虽然没什么才干,可争权却是一把好手,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用得出。

可,要反对吧,难免给皇帝一种不好的印象,那意思就像自己依旧想独霸尚书台似的。

裴舒边写边思考对策,他本才思敏捷之人,一眨眼便想出了三四个对策,可仔细思量,那个都不合适,都有不小的后患。

两道圣旨很快拟就,裴舒拿到泰定帝面前,泰定帝仔细看过后,微微点头,裴舒将圣旨‘交’给程公公:“请公公用玺。”

小程子接过圣旨放在书案上,又从边上的书台上取出一个黄‘色’的盒子,将盒子打开,双手抱出‘玉’玺,端端正正的在圣旨上印了下。

句誕看到‘玉’玺落在圣旨的那瞬间,心顿时落下了,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终于走上了帝国权力的最高峰。

“陛下,第三道旨意是?”裴舒有些失落,可还记得刚才泰定帝说的,有三道旨意。

“太子年青,政务还不熟悉,朕决定设辅政大臣,先设四个吧,潘链,左辰,你裴舒,加上甘棠,你们四个吧。”

裴舒稍稍松口气,齐王被排斥在辅政大臣之外,由太子太保左辰取代,现在皇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帝位将传给太子而非齐王。

句誕也在心里默默盘算,辅政大臣中没有齐王,这让他非常高兴,满朝大臣都知道,齐王瞧不上他,前段时间,齐王接位呼声高,大臣们象躲瘟疫一样躲他,现在他当上权重一时的尚书仆‘射’,而齐王却失去了辅政大臣,而且他估计齐王很快会失去太尉之职。

裴舒将圣旨起草好,程公公盖上印,泰定帝有些疲倦的叹口气,对裴舒说:“第三道先留下,前面两道立刻发,然后,你就回吧,句爱卿留下,陪朕说会话。”

“臣遵旨告退。”裴舒心事重重的退出去,今天皇帝根本没有和他商议的意思,上来便直接宣布三道旨意,这三道旨意将齐王彻底打落尘间,他相信怀里的两道旨意一宣布,明天所谓兄终弟及的呼声便烟消云散。

只是,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提拔句誕呢?这让他想不明白。

更要命的是第三道圣旨,这道圣旨明明白白宣布齐王没戏,不仅皇位没戏,而起连中枢都没戏。

齐王虽说位居太尉,掌控天下兵权,可九‘门’提督,皇宫御林,全部掌控在皇帝亲信手中,除此之外,还有内卫监控,可以说只要皇帝没死,在帝都便不可能有人造反。

程公公给句誕端来绣墩,句誕先道声谢,然后才斜斜的坐下,泰定帝目光温和:“最近都在忙些什么?怎么没见你的奏疏呢?”

“臣最近事情不多。”句誕实话实说,他不过一普通尚书,皇帝生病,旨意不多,要起草旨意也轮不到他,至于以备咨询,他更是连皇帝的面都见不到,咨询自然更谈不上。

“是啊,朕这一病,尚书台就比较闲,朝廷六部,甘棠自然不会让你们‘插’手,”说道这里,泰定帝语气突然一转:“齐王最近还好吧?”

句誕神情平静,心中却是暗暗高兴,齐王还好吧?这话什么意思,自然不是问身体好不好,他意识到这是个机会,可该怎么说呢?齐王毕竟是皇帝的亲弟弟,这话就不好说了。

“齐王身体尚好,大臣们都很信服,王爷礼贤下士,爱护士卒,深得将心,”句誕边说边打量泰定帝的神‘色’,他很敏锐的察觉当他说到深得将心时,泰定帝眼中闪过那么一丝忧虑,于是他心里有底了,便大着胆子说:“陛下刚才说让太子监国,可臣担心,若齐王在侧,以王爷在朝廷的威望,太子行事难免受到掣肘。”

“不是已经没有让他辅政了吗。”泰定帝说道。

“齐王身为宗室,又代理太尉,掌控军权,就算没有辅政,朝中的影响力也超过了四位辅政大臣。”句誕低声解释,泰定帝没有说话,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句誕还没完,又补充了句:“甚至太子。”

房间里陷入死一般寂静,程公公站在边上,心惊胆战的听着句誕的话,看着泰定帝的神情。

“那怎么办?”泰定帝叹口气,这瞬间,句誕明白了泰定帝的心思,太子的位置已经定了,他要削了齐王的影响,可又不想伤害齐王,这也是为什么前面两道圣旨立刻发了,最后这一道却留下了,他立刻明白该怎么作了。

“皇上,齐王贤名满天下,可为了朝局,臣以为,皇上可重重封赏齐王,给齐王分封藩国,然后让齐王就藩,如此可让太子顺利掌控朝局。”

泰定帝没有开口,过了会,他闭上眼睛,程公公低声告诉句誕可以退下了,句誕连忙起身叩别泰定帝,照礼仪规规矩矩的退出雅文阁。

等出了雅文阁,句誕兴奋得差点没能控制住自己,他明白皇上对齐王起了疑心,齐王一旦就藩,整个朝局立时大变,句誕隐隐感到,朝中的人事调整恐怕才刚刚开始,自己这尚书仆‘射’当不久。

秋氏家族在帝都的庄园不在城内,虽然秋家在城内也有宅院,但秋云没有选择住在那,而是选择住在城西伊河边上的凝翠山庄,此地依山傍水,山明水秀,风景极佳。

庄园很大,占地极广,秋云和他的二十多个家丁卫士全装下,依旧空‘荡’‘荡’的,庄园的管家是秋氏家族的老人,常年守在帝都,当年秋云出征凉州前,便住在这庄园,管家依旧是这个老管家,对秋云的习惯比较了解,在得到秋云要住在这里的消息后,立刻将整个庄园重新整理了一遍。

朝中关于秋云的流言四起,可秋云就像没听见似的,每天在园子里看书舞剑,似乎就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让秋家人更不懂的是,不但秋云不着急,就连秋戈也不着急,秋戈没住在庄园里,他借口要与太学中人研讨经学,自己躲在城里,一住便不肯回来了。

秋氏一族在朝为官的不多,而且官职多半不高,正三品工曹参议秋宜算是高的,剩下一个便是担任闲职的轻车都尉秋爽,这个秋爽从未上过战场,别说骑马了,就算拎刀也没拎过几次,他这个校尉是恩荫。

士族嫡系子弟一般出生便有官职,随着年龄增长,或者家族长辈立下功勋,朝廷一般都要恩及族中子弟,当年秋云立下盖世功勋,朝廷恩赏,秋云却没有给自己的两个儿子,而是给了族中子弟,这秋爽和秋宜便是受益者。

朝臣弹劾,秋宜几乎是在第一时间通报了秋云,秋云现在是秋氏一族的领军人,有他在便没有人敢小瞧中山秋家,所以不管怎样,秋家都必须保住秋云。

第99章 解惑

可让秋宜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是,秋云居然无所谓,而且也不让他上书反击,这让秋宜纳闷不已,也非常不服气,但又没办法。mht.la [夜夜小说网]。 更新好快。

思来想去,他决定从秋戈身上下手,秋戈也有官职,秋云上书推掉恩荫,但秋戈一出生便有士族嫡系子弟该有的官职,秋云上书推掉恩荫,可皇帝依旧给秋戈加了恩荫,而且官职不低,乃宣信校尉。

可让他更加郁闷的是秋戈居然也无所谓,无论他和秋爽怎么劝,秋戈就那一句话,无官一身轻,大不了回中山老家,省得‘操’那心,说完之后便出‘门’与帝都那些纨绔子弟喝酒玄修去了。

秋戈到了帝都算是如鱼得水,几乎没费什么劲便‘混’进了帝都纨绔子弟圈中了,这才几天,便闹出了几件出格的事,立刻声名大振,风流潇洒之名传遍整个帝都,‘弄’得秋云不得不出面,将他好生收拾了一次,可这没什么作用,反倒损了秋云的名声,被那些士子们说成食古不化。

面对秋云父子的顽固,秋宜非常无奈,准备联络几个同僚好友上书为叔父辩护,没等他的奏疏写好,两道圣旨便传出,举朝震动。

秋宜拿到消息便急忙赶往凝翠庄向秋云报告,秋云看过他誊写圣旨后,轻轻叹口气:“齐王危矣!”

“皇上这是改主意了?”形势突然巨变,秋宜有点懵,齐王呼声高时,他也跟着叫嚣了几句,可万万没想到齐王居然就这样败了,事先还没有一点迹象。

“皇上的心思恐怕从来就没变过!”秋云淡淡的说,起身道:“走吧,随我到园子里走走。”

“是,三叔。”秋云在家排第三,这秋宜是秋云二哥的长子,年岁比起秋戈来要大上七八岁。

‘花’园里,秋意正浓,百‘花’萧瑟,枯黄的树叶随风飘落,地面上满是落叶,不是下人不扫,而是秋云不让,他觉着这样‘挺’好,于是,只要秋云住在园子里,这‘花’园的秋叶便不会扫。

‘花’园不算大,至少在帝都的富豪之家看来是这样,但打理得很‘精’心,假山,水池,‘花’圃,无不独具匠心,时值秋菊盛开时节,墙角,假山,时不时有盛开的菊‘花’,黄的,红的,白的,为这秋意正浓的‘花’园添加了几分暖‘色’。

“‘花’无百日红,”秋云看着已经衰落的‘花’圃,轻轻叹道:“齐王当红时,你和他联系多不多?”

秋宜迟疑,有些不安的说:“多倒是‘挺’多,可那时候谁不这样呢?”

“从今天开始,你不要再与齐王有什么联系了,”秋云吩咐道:“当然,也不要落井下石,清楚了吗?”

“明白,二叔。mht.la [夜夜小说网]”秋宜赶紧答应下来,秋云微微点头,秋家子弟中,除了秋歌,出‘色’的其实不算少,这个秋宜不算最出‘色’的,他之所以到朝廷做官,最主要的是秋家的家风,秋家一向不喜欢太张扬,按照秋家族长,秋云的大伯所言,朝中作不了多少事,所以,秋家子弟多数在地方上做官,荆州,扬州,徐州,青州,秋家子弟出仕为官的不少,相反朝廷中枢就只有这个秋宜。

“二叔,小侄听说又有几个准备上书弹劾您。”秋宜试探的再度提及此事,他实在不明白,为何秋云一点不着急,难道他是真的不着急?

秋云顺着青石路慢慢踱步,闻听此言不由‘露’出一丝讥笑,秋宜没有得到回答,抬头见前面有小亭,秋戈正在小亭中喝酒,看到秋云过来,他连忙放下酒杯,站起来。

“九弟也在。”秋宜略微有些惊讶,秋云冷冷的哼了声,秋宜从这声冷哼中听出不满,知道自己这位堂弟又闯祸了,果然,秋云过去坐在秋戈对面,拿起酒壶闻了下:“又在喝酒!除了喝酒,就不知道作点别的?!”

秋戈没有答话,这两天,他被秋云关在凝翠庄内,缘于前几天,他和同为中山‘门’阀士族的石家的两位公子闯进太子妃的堂弟薛桢家中,将薛桢的几个姬‘女’剥得‘精’光,在她们身上作画,而后又命她们跳舞取乐。

这种事要换个时代,恐怕会‘激’起两家仇恨,可在这个时代却不算什么,相反认为乃文雅之事,而且薛桢要反对或生气,反而会被认为没有‘胸’襟肚量。

薛桢不觉着有什么,可秋云知道后大怒,将秋戈叫回来,严厉斥责后,下令禁足七日,罚抄《礼篇》十遍,秋戈只能郁闷的待在府里。

秋宜同样认为这没什么,士族子弟经常这样玩,甚至比这更加荒诞的事都有,可他不敢劝,在秋家的长辈中,秋云为人处事方正,对这样的事一向深恶痛疾。

“二叔,帝都风气一向如此,九弟也不算出格。”秋宜委婉的劝道,秋戈是秋云的二儿子,但在秋家这一代中排名第九,故而秋宜称其为九弟。

秋云在桌上拍了一掌:“连你也这样说,哼,世风日下,不知廉耻二字该作何解!”

秋宜不敢再劝了,以目注视秋戈,那意思便是,赶紧认错,可秋戈却象没瞧见似的,只是低着脑袋,任凭秋云斥骂。

好在秋云似乎对秋戈也没什么办法,骂了阵后也疲了,秋戈这时候才凑上前,嬉皮笑脸的解释:“父亲,咱们得入乡随俗不是,这帝都就是这样,再说了,薛桢都没说什么,您要再生气,这薛桢反倒觉着好像有什么事似的。”

“呵呵,好像你还有理似的!”秋云怒极反笑,秋戈依旧笑嘻嘻:“倒不是儿子觉着有理,而是实情如此,这几天儿子没出去,知道的,是说您在惩处我,不知道的呢?会认为儿子小气,儿子反倒不好和他们‘交’往了。”

秋云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秋戈从小便这样,长大了变得更荒唐,自己这么守礼方正,怎么教出的儿子是这个样子。

“三哥,怎么那事还没完啊,不就是个弹劾吗!有什么着紧的。”秋戈口气依旧很大,但秋云没吩咐,他还是不敢在秋云对面坐下。

“九弟啊,弹劾可大可小,二叔这个弹劾,皇上要准了,那就抄家杀头的大罪,亏你还能稳坐钓鱼台。”秋宜叹息着斜斜的看了眼秋云。

秋戈笑了笑,冲着他直摇头:“三哥,这你就不明白了,象父亲这样谨慎的人,怎么会不向皇上报告,就算没有密奏,上次见驾时,也必定报告过了,皇上要治罪早就治罪了,还容他们弹劾!”

秋宜一下就愣住了,秋云冷冷的责骂道:“就知道耍点小聪明。”

秋戈呵呵干笑两声,给秋宜递个眼‘色’,秋宜心里正松口气,秋家只要秋云不倒,就不会有什么大事,此刻见秋戈被责难,连忙上前,先给秋云倒了杯茶,然后才笑呵呵的说:“二叔,您也别责怪九弟了,这事在帝都也常见,别说他们,就算季伦、崔均、何瑁,他们也常这样;帝都风气就这样,您也别生气了。”

秋云闻言忍不住叹口气,季伦崔均何瑁都是一等士族‘门’阀,天下赫赫有名的才子,朝廷官员,那季伦,号称天下首富,所住‘春’晴园位于帝都东北,依山而建,引溪水入园成湖,蜿蜒几十里内舞榭歌台,高下错落,溪水川流其间,‘春’天时,百‘花’盛开,百鸟群集;冬日里,梅‘花’飘香,香闻数十里;园内的屋宇金碧辉煌,宛如宫殿。

除了这些美景外,季伦还在‘春’晴园内蓄美‘女’上千,每有宴请,必以歌舞娱客,若宾客有意,则以美姬相赠。

“二叔,”秋宜见秋云的神情稍缓,便顺着思路,有些委屈的埋怨道:“您干嘛不提醒我一句呢?”

“提醒你!?”秋云冷笑着瞪他一眼:“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机事不密则害成。凉州行前,我给大伯去信了,大伯可曾告诉过你或二哥?”

秋宜倒吸口凉气,心中忍不住发颤,敢情秋云早知道此次回朝的风险,可他只是通知了中山秋家的掌‘门’人,他完全可以想象,中山那边肯定已经开始应变了,家族最核心的子弟会以各种名义悄悄疏散,当然这核心子弟也一定是最核心最有才华最发展前途的那几个,这样的人不会超过三个。若秋云在朝中出事,牵连到秋氏一族,这三两人将承担起重建秋家的责任。

可他随即想到,此事绝不会这样简单,送粮资敌,最多也就是问斩,有罪之人不过秋云一人,再加上秋云以往的功劳,问斩流放都不可能,最多也就是免职。秋云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来,肯定不是因送粮食这件事。

看看秋戈,秋戈神情自若,他试探着问:“九弟也知道?二叔告诉你了?”

秋戈淡淡的摇头,秋云这时看了秋戈一眼,这一眼带上了赞赏,秋云没有给秋戈谈过,在两个儿子中,他留下了秋歌,也就是选择了秋歌。

“从凉州到帝都,我一步不敢踏错,”秋云幽幽的望着假山脚的盛开的黄菊,轻声说道:“无论是到长安见了秦王,还是到了帝都,见了齐王,恐怕皇上的刀已经落下了。”

秋宜‘毛’骨悚然,每根寒‘毛’都立起来,居然如此凶险,他犹豫下低声问道:“二叔,小侄不明白。”

秋戈轻轻摇头,抓起桌上的纸扇,轻轻扇动起来,秋云忍不住稍稍皱眉,凝翠庄在河边,河风徐徐,并不炎热,乃盛夏避暑的良地,秋戈不过附庸风雅。

“这都不明白,三哥,你这京官当得。”秋戈叹口气,秋云冷笑下:“那你说说,看你都知道多少!”

“皇上为什么让四大总督回朝?”秋戈或许心里还有点生气,或许是想‘露’一手给父亲瞧瞧,便不客气的说起来:“其实很简单,皇上这是自知不行了,要传位给太子,可太子不能服众,所以兄终弟及呼声高起来,皇帝要传位给太子,必须给太子排除障碍。

可齐王是他的弟弟,皇帝不想杀他弟弟,所以他暂时不想处理齐王,”秋戈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又说:“除了齐王之外,四大总督是他最担心的,四大总督统帅数十万边军,这些边军骁勇善战,若他们造反,朝廷恐怕立刻变天。

让他更担心的是,四大总督与宗室勾连在一起,如果这样,那为害更烈,所以,这次将四大总督召回朝内,一方面是调虎离山,另一方面恐怕就是警告。

四大总督中,父亲的威望最高,并州方回统兵最多,最为皇上忌惮,但我不敢断定皇上是不是非要杀一个示威,父亲沿途小心,我也就跟着小心。”

秋宜象不认识似的看着秋戈,这十多天里,秋戈就像帝都的那些名士或纨绔一样,整天做些‘浪’‘荡’事,原来那全是骗人的,全是做给皇上看的。

“哼,前面还说得有些道理,”秋云这时开口了:“皇上是在安排后事不假,可关键是太子,从太子以前行事来看,太子‘性’格刚烈,他若登基,恐怕要行邵阳之政,此举势必遭到士族反对,到时皇室内斗,再加上士族,四大总督,太子能不能掌控这个局面,皇上恐怕也没信心。”

秋戈聚‘精’会神的听着,秋宜却感到惊心动魄,今天让他震惊之极的同时又让他大开眼界,他顿时感到自己在朝廷这七八年就白待了。

“皇上这些年,猜忌之心越来越重,现在他又病重,太子能不能接位,接位后能不能顺利掌权,他都担心,于是他猜忌每个人,恐怕现在他能信任的也就身边的几个太监了。”

“你有一点说对了,皇上最担心的便是宗室与边将联手,如果这样,不但太子,就算皇上自己都不一定能压住,猜忌加上恐惧,所以,谁要被怀疑与宗室联系,谁就是皇上的目标。”

“可是,二叔,您对他忠心耿耿,方回段昌也是皇上一手提拔,皇上.。。”秋宜还是心存侥幸,有些不相信。

“糊涂,这种事情那管那么多,只要有苗头便立刻斩杀在摇篮中,自古以来帝王无不如此,你看了这么多书,就没看明白?!”秋云厉声喝斥。

秋宜脸‘色’一变,秋云又严厉警告:“今天这里说的话,你不能给旁人透‘露’一个字,妻子儿‘女’都不能说,明白吗?”

“是,是,二叔放心。”

“放心?你知道你府里有没有内卫?”秋云见他好像没放在心上,便再度警告,秋宜这才严肃起来:“二叔放心,侄儿明白,若泄‘露’出去,不是侄儿一家的事,这是全族的事,请叔父放心。”

秋云这才点点头:“今天本不该与你说这些,从现在的情况看来,皇上对我已经有七八分放心了,可猜忌之心一起,随时可能再起,你若卷入齐王的事,皇上恐怕会再度对我起疑心,那时,恐怕便再无转圜余地,所以,你一定要小心加小心,这个时候容不得踏错一步,明白吗?!”

秋宜连声答应,这下他完全明白其中利害,秋云又叹口气:“我估计对齐王的处置恐怕已经在皇上的考虑中了,太子监国,齐王必须去权,谁若现在还与齐王联系,皇上恐怕就饶不了他了。”

秋宜连连点头,秋戈却知道,秋云的这个谁,其实就指他们四个,四大总督驻守边塞多年,边军中多是其部下,人虽然走了,可影响还在,只有人头落地,才完全无忧。

第100章 朝局隐秘

从凝翠庄出来,秋宜首次有了辞官返回中山的想法,虽然同为秋氏一族,家族内部亦有竞争,他父亲一直在地方出仕,默默无闻,秋云却能总督一方,直升到朝廷一品大员,名满天下,他曾暗地里为父亲抱屈。-叔哈哈-

当年朝廷征辟,族长让秋云应征,而将父亲留下,从此兄弟俩人发展便截然不同,每每说起秋云的功绩,他父亲虽然高兴,可他能感觉到父亲的失落。

一年前,他升任工曹参议,官居三品,他心中暗喜,觉着可以为父亲争口气,秋歌现在也不过四品校尉,自己已经可以压他一头。

可今天,秋云却给他上了一课,让他知道了什么是朝政,朝政的实质是什么,也让他这颗**的心渐渐受到沉重一击。

秋宜走了,秋云和秋戈依旧在园子里喝茶,或许是刚才和秋宜说了太多,父子俩都有些累了,俩人静静的喝茶,林间有鸟雀扑腾,发出欢快的鸣叫,黄叶自枝间落下,随风悄然飘落。

“今天你说得太多。”秋云打破沉默,开口说道。

“心里烦,想说说话。”秋戈望着林间的小鸟,小鸟从一个枝头跳到另一个枝头,时而扑到地面,在草丛中寻觅。

“我知道你心里烦,”秋云轻轻叹口气,看着秋戈的神情中有一丝怜惜:“成大事者,当忍旁人不能忍之事。”

秋戈‘露’出一丝苦笑,秋云明白他笑什么,轻轻叹口气:“这些年,你大哥和你,一正一反,一文一武,你呢,过柔,少了点阳刚;你大哥呢,过刚,刚则易折断;你们兄弟俩要综合下就好了。”

秋戈再度苦笑,大哥秋歌就象一颗耀眼的太阳,那么耀眼,令人炫目,父亲选择他,没有错。

“知道这次为什么我一定要带你回来吗?”秋云问道。

“我是‘浪’‘荡’子,不成才,凉州,哦,不,天下皆知,正好给你掩护。”秋戈的神情也随意,张口便来。

秋云轻轻摇头,调侃道:“你呀,难怪无明说你乃红尘中人,修不了道。”

无明对他的评价全凉州都知道,秋戈无以为意的笑了笑,秋云也‘露’出一丝笑容,这丝笑意一闪而过,随即肃然道:“你只说对了一半,我带你会帝都,更大的原因是,如果有事,你能活下来,而你哥哥却不能。”

秋戈愣了下,有些不相信,秋歌有宗室实力,而他手无缚‘鸡’之力,秋云却说他能活下来,这.。。,如果别人说,他一定当个笑话听,可说这话的是他父亲,他无比佩服的父亲,这就由不得他不信。[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在帝都,或者说,在任何战场上,都不是修为高便能行的,”秋云叹口气,他曾经无数次让秋歌多学点朝政,可秋歌对这些不感兴趣,只对统兵征战感兴趣。

“还记得拓跋鹰遇刺吗?”秋云问道,秋戈点点头,秋云说:“端木正判断说是拓跋家族的人,又判断说是朝中大臣干的,可我的判断是内卫干的。”

秋戈惊讶之极,禁不住重复道:“内卫?不可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干?”

“很简单,如果拓跋鹰被刺,拓跋千山便只能继续留在帝都为质,拓跋部落一时还派不出够分量的人来接替他,而拓跋千山虽然修为没有拓跋鹰高,可拓跋鹰不过匹夫之勇,拓跋千山才是统帅之才。不过,这只是其中之一,更主要的还是因为我。”

“因为你?!”秋戈有些惊讶,秋云点点头:“皇上下旨让我回朝,我担心凉州的安危,一直没有动身,于是皇上便开始猜忌了,杀掉拓跋鹰,有一举两得,不,是一举数得,首先,我要承担责任,不是免职便是回朝问罪;其次可以借此调整凉州地方和边军官员;第三才是留下拓跋千山。”

秋戈长长出口气,秋云对最近几个月凉州和朝廷发生的事的分析和预判,解开了几个一直在他脑中萦绕的疑团,他猜到了部分,但还有部分没有猜到,秋云明显比他看得远看得深,从凉州到帝都,秋云,甚至秋家,等于是从法场走了一遭。

朝局的变幻莫测,非普通人所能预料。

“现在应该没事了吧。”秋戈心里压着块沉甸甸的石头,小心的问道。

秋云摇摇头:“为山九仞,还差最后一着。”

“那一着?”

“为父的新职,还有,齐王,”秋云思索着慢慢的说道:“我不太清楚皇上会怎么处置齐王,听说太后临去前曾要皇上照顾齐王,皇上答应了。如果,皇上还记得对太后的承诺,齐王恐怕会被封藩国,让齐王就国。”

秋戈没有再问,只是长长叹口气,给秋云添上水,秋云瞧着他,其实秋戈这次的表现让他非常意外,以往,秋戈总是做出些让他很恼火的事,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可一转头,他还是照旧,要说他完全废柴吧,可又能写几首诗,能作几首赋,在凉州还小有名气,几首诗赋还传到帝都去了。

久而久之,他也不想管了,想来以秋氏家族的力量,保他个做个风流才子应该没有问题,可这次回朝,却让他刮目相看。

这一路,看似平静,‘波’澜不惊,暗地里却是杀机重重,凶险异常。

原以为秋戈什么都不知道,可实际上他什么都知道,可他却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跟着,有意无意的配合他。

今天,他总算明白了,为何无明说秋戈是红尘之人,他看似‘浪’‘荡’的外表下,却是敏锐的视觉和嗅觉。

秋云完全可以确定,秋戈掌握的信息远远低于他,可居然能分析出这么多内情,这让他非常好奇。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秋云终于开口打破沉默。

秋戈却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看着天边化出的一颗红球,那颗红‘色’的光球正奋力喷出火一般的热量,将身周的云彩燃烧。

“怎么不想说,还是对父亲不满?”秋云没有生气,依旧平静的问道。

虽然理解父亲的做法,大哥确实比自己更优秀更夺目,留下大哥也很正常,可心里依旧有几分难受。

“儿子哪敢生父亲的气,”秋戈微微摇头,笑了笑说:“说穿也没什么,这不过是父亲几十年言传身教的结果。”

他那一笑在秋云眼中是如此勉强,可秋云依旧满意,端起茶杯却没有送到嘴边,漫声‘吟’道:“我本癫狂客,疯行人世间;笑看浮云游,渴饮沧海‘浪’;痴男怨‘女’情,豪杰雄才忙;平地起狼烟,野草埋残骸;.。”

秋戈苦笑下,这是他当初在凉州古战场凭吊时写的一首感怀,这首诗传遍凉州,继而传遍天下,成就了他才子的名声。

“好诗,好诗,”秋云称赞道,秋戈稍稍顶了一句:“父亲今日与往常大不相同。”

“说你几句好话,就与往日大不相同,”秋云笑了,将茶杯放下,看着儿子的侧面,轮廓分明,薄薄嘴‘唇’紧闭着:“说实话,我没想到,不过,这就更证明我带你回来是正确的,你哥哥直肠子,统兵打仗还可以,这朝政他是不会的,我希望他永镇边塞,永远不要回朝参政。”

秋戈扭头看着父亲:“大哥既然能统兵作战,那自然能参透朝局,大哥只是不想搭理这些事,若他想作,比谁都强。”

秋云再次‘露’出笑容,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真正微笑,秋戈靠在廊柱上,望着天边更红的云层,几只飞鸟沐浴着红‘色’的光芒,在彩霞中追逐。

秋云心情无比畅快,此刻就算皇帝的圣旨下来,赐他自尽,那毒酒也是世间最美的美酒。

自己这俩个儿子,都是人中之杰。

“父亲,您对太子监国怎么看?”秋戈开口问道。

秋云反问道:“你怎么看?”

“太子监国,这是皇上为驱散兄终弟及的流言,为太子正名。”秋戈略微思索便说:“另外,也警告那些鼓吹兄终弟及的朝臣,不要再兴风作‘浪’。”

秋云微微点头,目光依旧期望的看着他,秋戈眉头微蹙,知道自己的答案还不圆满,便接着说:“刚才父亲说,齐王要就藩,只是皇上在犹豫,我估计皇上在观察,如果群臣反应太大,说明齐王的威望已经威胁到太子,皇上对齐王的处置可能会变。”

说完秋戈便看着秋云,那意思很明显,我就只能想到这些,秋云接着说:“还有太子,”秋戈有些惊讶,秋云微微一笑:“这么多年了,皇上的帝王之术玩得越来越熟了。”

秋戈有些兴趣了,起身坐到秋云对面,秋云眉宇间却满是忧虑:“除了齐王,皇上还在观察太子,为什么要观察太子呢?戈儿,你觉着当今皇上是什么样的人?”

秋戈愣了下,思索着,秋云喝了口茶,感觉茶水太淡,随手泼掉,挥手叫过园‘门’候着的小厮,小厮跑过来,秋云吩咐他换壶茶,小厮提着茶壶跑出去,很快又提了壶茶进来,放在桌上,而后小心翼翼的转身回到园‘门’外,园子里依旧只有秋云父子俩。

等小厮出了园‘门’,听不到他们说话,秋戈才开口道:“这皇上是什么样的人,还真不好说,你要说他昏庸吧,他能坚守帝都,提拔父亲方回段昌,反击鲜卑,惩治贪腐,实现泰定中兴,这绝不是庸君作为,可要说是英主吧,好像也不对,这十来年,朝廷府库空虚,水灾旱灾不断,流民成灾,朝廷束手无策。

抗击鲜卑时,皇帝多次明发圣谕,诏令臣子,厉行简朴,可这些年呢,朝廷奢侈之风大起,其根子儿子以为还是在皇上身上,另一方面,官场贪腐之风再起,士庶矛盾愈发深了,说起来,这还是皇上的问题。”

秋云点点头:“你能看到这点也算不错了。”停顿下,他又说:“十年前的皇上,算得上英主,可自击败鲜卑后,皇上便倦政了,政务大都‘交’给了朝臣,后来让邵阳郡王主政,在最初,他还是有雄心的,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士族的反对居然如此强烈。

据我所知,那几年,针对邵阳的暗杀便有七八次,士族还在各种场合公开诋毁邵阳,同时抵制朝廷的各种政策,拒绝捐粮赈灾,拒绝征辟,拒绝‘交’纳钱粮,甚至出动‘私’兵抵抗。

帝国内‘乱’的苗头出现了,皇上呢?几乎整个帝国的士族阶层都站在皇上的对面,这股力量是如此庞大,皇上也不得不让步,所以,他杀了邵阳,向士族阶层妥协了。从那以后,皇上猜忌之心便有了,这些年,这猜忌也越来越强烈,几乎猜忌每个人,所以,他又不是英主。”

秋云站起来,夕阳洒在他身上,就像披上红‘色’战袍:“太子前两年主掌朝政,结果行事过刚,引起士族的警惕,皇上赶紧重新主政,那次是皇上对太子的一次考验,结果,太子不合格。所以,皇上撤换了太子太保,将罪过推到他身上,任命左辰为太子太保。

左辰什么人,有名的士族中人,反对邵阳的中坚人物,皇上启用他的目的是缓和太子和士族的关系。可太子究竟能不能掌控这燕家江山呢?皇上不知道,所以,他要再次考察太子。”

秋戈听着听着眉头便皱起来了,看着父亲,有些不相信的‘插’话问道:“难道他们真敢造反?”

秋戈丝毫没有意识到,他自己也是士族,中山秋氏,乃一等士族;秋云冷笑下:“造反?有什么不敢的!看看史书,造反的有多少,前朝大周,本朝,再往前,有多少!”

秋戈倒吸口凉气,背脊上的寒‘毛’都立起来了,秋云叹口气:“当今天下之弊,无过于土地兼并,农夫失地成流民,流民逃亡,朝廷税收顿减,府库空虚。这与大周晚期何其相似,当年的燕家不也只是士族一员吗,天下大‘乱’,燕家趁势而起,太祖皇帝颁律人诏,目的便是承认士族的特殊地位,也因此将士族阶层团结到燕家身边,从而取了天下。”

“可造反要有军队啊!”

“呵呵,军队?军队中有多少士族‘门’生子弟?就说我凉州边军吧,军中的军官有半数以上来自士族的‘门’生子弟,况且,大军未动,粮草先行,粮草在谁手里?不是士族豪‘门’的仓库里吗!”

秋戈有些傻了,原来皇权并不万能的,他不由想起柳寒的话,只要利益合适,朝政也是这样。

利益,利益平衡了,天下安定了,否则便是一场大‘乱’。

秋云望着晚霞,喃喃自语:“圣人说得好,治大国若烹小鲜,须得小心加小心,太子,唉,太子,..”

第101章 五里铺

秋雨,就像年老体衰之人的小便,不多不猛却淅淅沥沥没完没了,驿道变得泥泞不堪,车轮裹上厚厚的泥块,车棚上到处是飞溅起的泥点,‘精’装活‘波’的马匹也没了‘精’神,瞪着大眼望着前方高大的青‘色’城墙。,最新章节访问: 。

五里铺,进城出城官民停留休息的地方,自十多年前,鲜卑兵锋遥遥威胁过帝都外,数百年来,帝都没有遭受过战‘乱’,城外便修起了大批住宅,这些房屋大都建在离城墙五里以外的地方,这是因为朝廷有法令,靠近帝都城墙三里范围内不准搭建任何建筑。

按照圣人之礼,送别亲朋好友,要离城五里,重要的朋友师长,则要送出十里,于是有商人便在五里或十里处建起了茶楼,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个个集市,帝都百姓也随口起名,五里铺,十里铺,容易懂,也好记。

五里铺最好的茶楼叫望都楼,望都楼对面是个小茶楼,说是茶楼,其实不过是用竹和茅草搭建的简易茶铺,小茶铺甚至没有名字,只用一个布片挑了个茶幌子,平时也多是行商脚夫在这里歇歇脚喝口水,稍微有点身份的便进了对面的望都楼。

于是两边形成鲜明对比,望都楼安安静静的,只是偶尔传来忧愁哀婉的曲调,那是士族公子带来的歌姬唱的离别曲。而小茶铺则热闹非凡,老板和客人大声说笑,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老人,声音洪亮嗓‘门’很大,连带他的两个伙计也是大嗓‘门’,一开口,不但响彻小茶铺,连对面的望都楼也能听见。

今天也同样,掌柜的和客人大声说笑着,客人们大多是周围的老顾客,彼此都很熟悉,他们肆无忌惮的嚷嚷着调侃着,不时发出一阵阵哄笑。

但在这些闹嚷中,‘门’口的一桌却很安静,由于生意比较好,掌柜的在店‘门’两侧也支起棚子,各摆了一张桌子,左边的这张桌子被几个军官占据,军官们安静的喝着茶,目光偶尔看看路上的马车。

马车就停在驿道上,车夫就披着蓑衣安静的坐在车辕上,秋雨斜斜的飘来,蓑衣已经浸透,可车夫依旧端坐不动,这让这些军官不由感慨,这还是商队吗,这纪律就算比起鹰翎卫都强。(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

三个戴斗笠穿蓑衣的汉子跨着长刀从后面过来,车队太长了,商队便有几百辆大车,再加上秦王送粮食的车队,加起来便有七八百辆大车,从五里铺一路排到十里铺去,每到休息时,鹰翎卫和他们雇的车夫便到一边休息,商队护卫便承担起保护之责,三人一队,来回巡逻。

老板的‘女’儿提着大茶壶过来,殷勤的问要不要加水,一个军官提了提,然后让她给添上,老板的‘女’儿很麻利的倒水,边问他们从那来?

老板‘女’儿看上有二十多岁了,随意梳了个髻子,‘插’了根木簪,给他们倒水时,不时瞟眼犀锋,犀锋没有察觉,随口答道从长安来。

“这天,走这么远的路,真辛苦。”‘女’人笑道:“好好歇会,这该死的鬼老天,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怎么不等雨停了再走。”

“没办法,有命令,别说下雨了,就算下雪,下刀子,也得走。”边上的军官笑着说,他显然是第一次到帝都,好奇的看着远处雨丝中的宏伟城墙,长安是千年古城,大周时便定都于此,千年来不断修缮,城墙高达十余丈,全是青石垒成,一眼看上去,便是难以攻克的坚城。

可这帝都比起长安来丝毫不差,甚至可能更强,远远望去,城墙至少十丈,厚度还不知道多少,城墙下面有芦苇随风摇曳,显然那里有的不是小河沟。

小娘子正要继续说,桌上唯一没有穿军装的柳寒忽然抬手,将小娘子吓了一跳,从车队那边跑过来一条穿着蓑衣的大汉,大汉到柳寒面前站定,柳寒吩咐说:“每个兄弟一壶热茶,哦,给天娜她们也送壶香片去。”

大汉答应下来转身便进去,小娘子连忙追进去。

“柳兄,瞧你这人带得,比咱们鹰翎卫丝毫不差。”那个军官赞道,刚上路时,这些军官有些瞧不上商队,可这一路走下来,商队无论伙计还是护卫都让他们刮目相看。

无论走多久,首先叫苦的一定是鹰翎卫的士兵,一声休息,士兵们便七歪八倒的或躺或坐,可商队却不一样,休息时,必定有人前出探查,有人向后放哨,有人守马车,有人巡逻。

若在野外宿营,鹰翎卫就是简单的扎个营,可商队却必定是六‘花’营法,明哨暗哨一丝不苟,喝水必查水源,吃饭时,必定是五个人围着一个火堆。

走在路上,没有人开口大声说话,整个商队静悄悄的,紧急情况有哨声联络,前后有传令兵快马奔驰。

这那里是一支商队,扔掉货物,就是一支军队。

若不是犀锋带着他们,军官多半猜测,这是一支有什么目的的军队。

柳寒叹口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只好再次重复:“我们是走西域商道的,这商道马贼众多,伙计们养成习惯了,看着就成了军队,其实那有,唉,这些都是用命换来的,每年商社都要死几个,咱们挣的钱,也就是卖命钱。”

犀锋淡淡一笑,柳寒已经悄悄给他‘交’了底,他的商队是按照军队之法训练的,伙计人人都能开强弓,护卫的修为则全部在武徒以上,他的近身护卫的修为则在武士以上。

“当年那小子太强,这些年我的修为进步了,他也肯定没原地踏步,所以我带了些人回来,这次要找到他,一定要他的命。”

柳寒告诉犀锋,这件事不要告诉秦王,如果秦王知道他手下有这么多武士武师,要是来‘抽’调的话,他给还是不给?

犀锋听后乐了告诉柳寒,他不会告诉秦王,不过,秦王也不会‘抽’调他手下的人,这是规矩,不然那些士族豪‘门’谁敢接受征辟,一接受,家族好不容易笼络的人才就全没了,谁愿意!

柳寒对此嗤之以鼻,那是士族,即便王爷也不敢轻易招惹,可咱就不一样,这王爷不是一见面就讹了几万两银子吗!好吧,就算现在没有,可那是强行入股,比讹银子还可恶!

显然,西域商道的凶险,这几个军官也听说了,这一路,虽然辛苦,比起以往要轻松多了,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了这个阔气的商人。

这一路上,柳寒隔三差五便给他们送酒送‘肉’,虽然没有招待‘女’人,可嘴上和腰包都受用不少,刚出长安城,柳寒便给每个军官一百两银票,每个士兵十两银票,这把士兵们高兴坏了,他们虽然是鹰翎卫,可每月的饷银也不过区区四两银子,而普通边军的饷银每月只有二两银子,而且由于朝廷府库空虚,边军饷银经常拖欠,士兵怨声载道。

而且这不过是启程费,途中柳寒还不时发辛苦费和酒钱,犀锋暗暗计算过,仅这一路上,柳寒便‘花’了不下三千两银子。他悄悄提醒过柳寒,可柳寒不在意,后来,他也就不再管了。

“柳兄,你的人到了吗?”犀锋问道。

“我已经派柳铁进城去了。”柳寒扭头看了眼车队,叹口气:“这么多车,这进城费不知道要‘交’多少。”

柳寒几天前便派人传书,告诉帝都店,他这几天便要到,可不知为什么,在这里坐了这么久,他们还没出现。

与犀锋他们一块上路,居然还有另一个好处,不用‘交’过城费,犀锋是押送粮食到帝都,自然不用‘交’什么进城费,柳寒也就搭个顺风车,免了这一项。

但到了帝都,柳寒和犀锋都不敢冒这个险,在其他地方,犀锋拿出秦王的命令,地方官便不敢管,可帝都不行,特别是现在,皇上重病,太子监国,帝都的盘查比以往要严格数倍,一旦查出来,柳寒的货物势必被全部没收,犀锋也将被治以重罪。

柳寒有拿出一叠银票‘交’给犀锋:“这是给弟兄们准备的,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你们去‘交’差,这天子脚下,恐怕没有打家劫舍的家伙吧。”

犀锋他们送粮到帝都,可不是送进帝都城内,而是送到帝都城外的粮仓中,大晋立国之后,历代皇帝都重视储粮,从长安迁都帝都之后,先后在帝都四周修建了三大粮仓,从荆州雍州过来的粮食便送到常口仓,而自东南扬州等地过来的粮食则送至平口仓。

这种做法让柳寒很不解,为什么要送粮食,干嘛不直接‘交’钱,而且,雍州并不富裕,今年还有些地区受灾,需要朝廷赈济,粮食到了帝都,需要时,又要送回去,这一来一去,费时费功夫不说,成本还‘挺’高,这时代可没有火车飞机,走这一趟不容易。

问犀锋,犀锋也不知道,倒是老黄明白,老黄告诉柳寒,帝都有人口上百万,而帝都附近的土地要么归皇族,要么归士族,朝廷收不到多少税收,而司隶北面的并州和幽州,土地向来贫瘠,而且长期面对塞外,需要朝廷粮食支持,所以,大晋皇帝在帝都附近修筑粮仓,储备粮食,这已经成为一项国策,大晋每个皇帝都坚定不移执行。

柳寒听后很无语,这听上去便是手中有粮,心中不慌的翻版,但这一路上,他见到不少饥寒‘交’迫的流民,出于善心和长远考虑,他又买了五十多个小孩,这些小孩全部带到帝都来了,现在就在后面的马车上。

犀锋对此举并不赞成,但他也没有阻拦,反正也‘花’不了多少钱,五十个小孩加起来也不到五百两银子,平均一个小孩不到十两纹银。

“这些孩子别看现在小,过上七八年便可以成为店里最好的帮手,放心吧,我是商人,每一笔开支都要计算回报的。”柳寒‘奸’笑着解释。

可犀锋却觉着,那神情并不‘奸’诈,而是有点不忍,或者说是悲伤。

第102章 分手

犀锋没想到,一个亡命天涯,心中充满仇恨的人;一个能将下属训练得有如一台机器似的;要将那些伙计和护卫训练成这样,必须是心狠手辣;这样一个人,居然还有这一面,这让他有些看不懂。。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ww. 。

看着眼前厚厚一叠银票,犀锋眼角瞟了下几个下属,他们的目光都透着热切,可又都刻意隐藏,犀锋心里暗笑,伸手将银票接过来,随手翻了翻,上面几张是大额银票,每一张都是三百两,下面的便是二十两一张,他根本不用数便知道,每人一张共两百张,这一下又是几千两出去了,犀锋在心里微微摇头,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发家的,如此手脚,就算万贯家产也得给败光了。

“不急,等你的人来了再说吧。”犀锋说着叹道:“柳兄,这一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柳寒微微一笑,还没答话,边上的军官也叹息着‘插’话道:“是啊,象柳兄这样直爽的商人,我们兄弟以前还没碰上过。”

“张兄言重了,”柳寒冲他微微一笑,这次犀锋带的人都是跟随他多年的兄弟,都是与他一样从边军中,一刀一刀砍到这个今天这个位置,就说这个‘插’话的张兄吧,名叫张雄,出身雍南一个小‘门’派,骁勇善战,立功无数,可就提到伍长便再也升不上去,还是犀锋将他挖到鹰翎卫,一步一步提升起来,成为犀锋的左膀右臂。

“瞧你这样,”犀锋笑骂道:“合着就瞧见银票了,咱们论的情分。”

张雄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柳寒笑着‘插’话:“兄弟们都是直爽之人,这一路多亏各位照顾,我柳寒是知恩图报的人,诸位将来有什么需要帮助,只要开口,我柳寒觉悟二话。”

说着柳寒端起茶杯:“犀兄军纪严明,不许喝酒,在下便以茶代酒,谢谢诸位了。”

柳寒很低调,这些军官虽说是武人,‘性’格直率,可也清楚,柳寒与犀锋关系匪浅,就算不在乎柳寒,也必须看犀锋的面子,再说了,柳寒如此给他们面子,他们岂能不兜着。

雨丝中传来歌姬的歌声,犀锋皱眉朝望都楼二楼看了眼,望都楼‘门’前,马车众多,车上有各个家族的标示,仆役都聚在一楼,‘门’口则站着七八个挎刀大汉,若非他们都穿着黑白布袍的服装,还以为他们都是某支‘精’锐部队的士兵,这种黑白布袍乃是帝都各个‘门’阀世家的家丁常用服装。

“贼娘皮!”张雄忍不住骂道,刚才他们本想进望都楼的,可没成想,到‘门’口居然被拦住了,家丁毫不客气的告诉他们,这里已经被包下了,让他们上别处去。

这本来没什么,你来得早,将这里包下了,没什么,可家丁说话那个劲,让张雄这些刀头‘舔’血的汉子心里堵得慌,可看看四周的马车,尽是朝廷大员,又不敢发着。

柳寒本想上另一间茶楼,这五里铺的茶楼好几间,可犀锋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非要到这小茶铺喝水等待,柳寒也只好随他,一块到这小草棚。

“看看这一溜马车,也不知是那位朝廷大员致仕回乡,这么重臣来送行。”张雄说道。

“管他是谁,也不与咱们相干。”犀锋冷冷的说,还在路上,秦王渡鸟传书,告诉他们京中有变,太子监国,让他们到‘交’割了粮食后,立刻方回,不许在京中逗留。

随渡鸟而来的还有给柳寒的信,在信中,秦王要求柳寒在帝都小心从事,太子监国后,朝政将有变,让他做事切莫张扬。

秦王到底是贤王,话说得‘挺’暖心,可柳寒从字里行间还是看出秦王的意思,那意思就是让他探查下皇上的身体是不是真的不行了,太子监国后,对雍州和凉州的具体方略。

但这只是柳寒自己的判断,秦王的信很模糊,柳寒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如果说是自保,太子好像还没动秦王的心思,以柳寒的人生经验,太子只需等到登上皇位,那还不是想收拾谁便收拾谁,秦王没有任何办法,除非造反。

可造反是那么容易的吗?一千次造反里,有一次成功,就算是幸运的了,秦王有这样的胆魄?

柳寒决定走一步看一步,反正他的目的就是找出那家伙,等干完这事,就到江南去,买几亩田,过自己的日子。

老黄对秦王的评价倒是很简单,在看了秦王的信后,就说了一句,秦王有大志,让柳寒苦笑不已。

已经是王爷了,还有大志,这志向是什么,不言而喻。

风雨中传来马蹄声,几个人扭头看去,三匹快马冲破细雨,到了茶楼前,前面的汉子勒住马缰,跨下马驹发出一阵嘶鸣,前蹄高高竖起,马上的骑士紧紧夹紧马腹,马蹄重重落下,泥水四溅,茶棚边上几个蹲着喝水的马夫赶紧躲开,两个鹰翎卫卫士张嘴便要骂,抬头看清马上骑士后,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下去了。

三匹马同样停下,马上骑士穿着都一样,黑‘色’连帽雨披,腰间挂着长刀,马鞍后的行囊系得紧紧的,三个人,一前两后,成品字形,旁若无人的站在细雨中,那气势,让人不敢冒犯。

四周喝茶的茶客呆呆的望着他们,为首的骑士先看了眼望都楼,目光落在‘门’口的家丁身上,‘门’口的家丁在他的目光下,忍不住向后退了半步。

雨水顺着雨披淌下,左侧的骑士向前踏了一步,似乎要上去问话,右侧的骑士忽然开口:“老爷在这边。”

左侧骑士停下来,为首的骑士则已经大步过去,到了小茶棚前,先冲柳寒施礼:“老爷,我们来了。”

柳寒眉头微蹙:“店里没什么事吧。”

“没事,许掌柜在庄子里,柳松柳竹来了。”柳铁说着冲身后招了下手,左侧的骑士快步过来。

“他们俩都来了,谁跟着?”柳寒的眉头依旧蹙着,从后面过来的柳松赶紧答道:“回老爷话,许掌柜是和柳武一块去的,现在店里是二掌柜管明和伙计头‘肥’猫。”

柳寒回头冲茶伙计叫道:“来三杯热茶。”

伙计在里面大声答应,柳竹牵着三匹马过来,将缰绳系在边上的马桩上。

“进来吧,别站在雨里。”柳铁和柳松这才走进茶棚中,犀锋心里暗惊,没有柳寒的命令,这些人居然不敢踏进茶棚,柳寒的纪律居然已经严厉到如此地步,别说边军了,就算鹰翎卫虎贲卫也远远不如。

进了茶棚,柳铁三人才将雨帽摘下,犀锋这才完全看清柳松柳竹的样貌,这两个都是三十不到的年青人,眉宇间英气‘逼’人,不过俩人的气质却大步相同,柳松显然要沉稳些,而柳竹则要活泼些,他们穿着都一样,都站在那,纹丝不动,可他的感觉就是这样。

犀锋很奇怪也很纳闷,这西域苦寒蛮荒之地,这柳寒是从那找出这么多才俊之士,就说这柳铁,修为丝毫不比他差,可这样的人就心甘情愿在他手下为仆,看来这柳寒还有他不知道的本事。

伙计端来三杯茶,柳铁三人接过来,这时三人的不同便体现出来了,柳铁是一口喝干,好像那热腾腾的茶水一点不烫似的,柳松则先是抿了口,润了润嘴‘唇’,才浅浅的喝了口;而柳竹则没有立刻喝,而是端在手里,目光就在犀锋身边的几个军官身上转悠,杯子不住在手里转动。

“接到我的信没有?”

柳松赶紧抬头看着他:“接到了,老爷比我们预计的来早了,这几天这雨就没停,许掌柜判断老爷还要过几天才到。”

“住的地方准备好了吗?”柳寒没再追问,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一般商队都不愿在雨天赶路,更何况,他们并不着急,可他们是跟着犀锋他们过来的,犀锋他们必须按时赶到。

“回老爷,已经准备妥当了,”柳松顿了下,有些为难的补充道:“老爷这次来帝都的人比前些日子说的要多,许掌柜前段时间买的宅子可能小了点,许掌柜想要再买一处大点的宅子,可帝都的宅子虽多,可好的却不好买。”

柳寒点点头又问:“仓库呢?准备好了吗?”

“回老爷,准备好了,”柳松答道:“按老爷的吩咐,许掌柜在城外买了个庄园,京里的庄园不好买,半个月前有个官员被免职,要回乡,将园子卖了,这才买到。”

犀锋闻言禁不住开口问道:“京里的房子这么金贵?有钱都买不到?”

柳松迟疑下,不知该不该说,目光不由自主的望着柳寒,柳寒微微点头,柳松这才答道:“官爷不知,这些庄园多是士族豪‘门’所有,这些士族豪‘门’,就算不在京里做官,也不会将园子卖掉。”

犀锋不明白,柳寒却听明白了,这些士族豪‘门’首先不缺钱,其次,就算一时没人作京官,可将来总有人作京官,或者说,族里总有人到京里做事或读书,比如进太学。

“弟兄们还淋着雨,犀兄,诸位,就此别过,将来有机会上帝都来,就到瀚海商社来找我,我请大家喝酒。”柳寒说着起身冲犀锋和众军官抱拳。

犀锋他们也很干脆,同样抱拳还礼:“柳兄先走,有机会一定叨扰!”

柳寒扭头望了眼帝都高大的青‘色’城墙,心里忍不住感慨,几千里路总算走完了,帝都,老子终于来了,小子,你给老子等着,就算你藏在地狱,老子也要把你挖出来,砍上七百二十刀。

第三章 旧友

柳寒叫过茶掌柜要付账,犀锋将他拦住,坚持自己付账,柳寒也不谦让,转身要走,这时从对面茶楼出来个穿着麻衣布袍的人,这人的布袍较短,‘露’出两只光生生的脚板,脚上套着的却是一双草鞋,这人快步走进雨中,边走还边冲这边叫。。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ww. 。

“柳兄!柳兄!”

柳寒扭头看去,心中顿时暴寒,来人神情欢愉,两眼放出**辣的光芒,就像期盼已久的知己,更多的则象思念已久的苦侣,终于等到他的出现。

柳寒差点拔‘腿’就跑,好容易才抑制心中的恶心,可就这一会,那人已经到跟前,兴奋不已的抓住他:“柳兄啊柳兄,你可让我好等!”

柳寒直翻白眼,心说我们很熟吗!咱们总共也就见过一两面,你和你那爹挖个坑,老子还不得不往里跳,今儿又想作什么?

他苦笑着揶揄道:“我说二公子,咱们好像没那么熟吧,你不在上面听曲‘吟’诗,跑来与我们这些粗汉在一起,担心秋大将军知道了,又禁足三日。”

秋戈冒雨过来,脚上和布袍下端全是泥污,身上的衣服倒不算太湿,袍幅在微风中轻轻摆动,闻言后大笑不已,依旧抓住柳寒的手臂:“你可不算粗汉,长安城得巨木先生点评,《将进酒》传遍天下,现在帝都青楼,满是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通销万古愁!你人没到帝都,却已是帝都名人!来,来,来,咱们楼上去,我给你介绍下帝都的名士!”

这秋戈刚出现时,犀锋看他的神情甚是不屑,认为不过又是一个好日子不知该怎么过的豪‘门’公子哥,可再一听,居然是秋云大将军的公子,轻视之心顿消,好奇之心又升起来。

秋云大将军一向为人端正,治军严格,长子白马秋歌勇冠三军,统帅黑豹,攻无不取,战无不胜,威震大漠;没成想居然还有这样一个儿子和弟弟。

柳寒毫不客气将手臂从秋戈的手中‘抽’出来,笑骂道:“玄修将脑子修坏了,你没见我商队的兄弟们还在雨里淋着,还喝酒,改日吧!”

“哦。”秋戈扭头看看,长长的车队靠路边停靠,车辕上车夫护卫身披蓑衣,一言不发的端坐着,正要张口问,为何不进来喝杯热茶,转眼一看,附近几个茶馆都被兵丁占满,心知是为什么。

他没觉着有什么不好意思,依旧大大咧咧的:“你怎么今天才到,你可比我先走十多天!”

柳寒打个哈哈,讥讽道:“秋二公子,你们奉召回朝,轻车简从,快马加鞭,沿途还有驿站可以休息,我可是一大堆人,你看看,几百人,这么多货,这么多车,快得起来吗!”

这只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秋云不敢去长安,直接穿山而过,走的是近道,柳寒在长安耽误的时间太多,两个因素综合起来,他才晚了这么多。

秋戈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他嘿嘿一笑,没再接着说这话题,柳寒扭头给犀锋介绍:“犀兄,这位便是秋云秋大将军的二公子,名满凉州的秋戈秋二公子!”

犀锋几人抱拳施礼,秋戈却淡淡一挥手:“无妨,无妨,”随即落寂的叹道:“可惜虚名误,那得大自在。”

“为赋新词强说愁,别在故作忧愁,”柳寒也不客气,给犀锋丢了个眼‘色’,让他不要生气:“秋兄,.。”

“哎,我说柳兄,我可是跳出红尘外,诸位兄台,看得起我,就叫我无聪。”秋戈好像有些生气似的打断柳寒,冲着犀锋他们说道。

柳寒也不以为意,向他介绍犀锋:“这几位是我在长安结识的朋友,都是直来直去的好朋友好兄弟,这位是,犀锋犀校尉,这位是张雄张兄弟,这位是..”

柳寒挨个给秋戈介绍了一遍,秋戈的神情却依旧是漫不经心,似乎根本没往心里去:“大哥见了你们一定高兴,我说柳兄,什么时候请我喝酒,我可去了你那瀚海商社好几次了,‘腿’都快跑断了。”

柳寒一翻白眼,神情坚决:“说什么呢,该你请我喝酒吧,秋公子,端木生,你小子占了大便宜,居然还跟我要酒喝,要脸不要!”

秋戈哈哈大笑,重重在柳寒肩头拍了掌,草鞋被泥水泡了,走起来路来啪啦啪啦直响,柳寒皱眉问道:“你家穷得连鞋都买不起了?做出这副邋遢样来?”

“这你就不懂了,帝都名士都这样,草鞋麻衣,除非上朝,绝不穿官衣。”秋戈一点不含糊,得意洋洋的抬起右脚,大脚拇指冲着柳寒还扭动了下,‘弄’得柳寒犀锋们哭笑不得。

柳寒不想与他纠缠,朝望都楼二楼看了眼,歌姬的小曲已经没了,空中只剩下斜斜的雨丝,窗户处,有几个人正朝这面看过来,柳寒扭头问:“无聪,你该上去了,我先回去,过几天,再来请我喝酒。”

秋戈也朝上面看了眼,看到那几个人,冲他们挥挥手,随口说道:“没什么意思,殿中曹尚书被太子免职,让他致仕回乡,崔翊乃山东大族,上品士族,当了二十年尚书,辅佐两代君王,一向老‘奸’巨猾,可这次就没过了得了太子这关,触怒太子,不得不致仕回家。”

柳寒轻轻哦了下,难怪这望都楼前停了这么多豪族马车,崔家可是了不得的上品士族,在大周时,家里便出过十来个皇后,十多个宰相,到了大晋,崔家威势稍减,可依旧出过两个皇后,三个宰相。

不过到了泰定一朝,崔家的势力弱了不少,在朝中最大的官便是这位崔翊。

“那你还不赶紧过去安慰去,再写两首诗,送上几粒玄修丹‘药’,这位崔尚书再给你扬扬名。”柳寒讥讽道。

犀锋脸‘色’一变,别看这些士族子弟穿着邋遢,举止荒诞,言语上肆无忌惮,可实际上,这些家伙个个眼高于顶,他对你不客气,你却不可以同样如此。

秋戈却若无其事受了,柳寒似乎觉着刺‘激’还不够,依旧继续嘲讽道:“我算明白,为何无明说你是红尘中人,你整天和这些人打‘交’道,何年何月才能修成大道,我看你还是来给我当学生,我教教你怎么行商吧。”

这一次秋戈的神情终于变了,拉下脸来,犀锋拼命给柳寒使眼‘色’,得罪秋戈不要紧,可得罪了秋大将军却不行。

秋大将军虽然都督凉州,可雍州边军同样敬佩这位威震大漠的大将军。

可秋戈却没有翻脸发火,冲柳寒苦笑下:“柳兄的嘴可真利害,我算是见识了,哎,看来我不得不‘交’你这个朋友了。”

柳寒气极反笑,敢情这下才决定和自己‘交’朋友,刚才那副一往情深的样子,敢情是假的,看着秋戈那张脸,首次有种给他一拳的冲动,砸他个百‘花’齐放,‘春’光灿烂。

看看柳寒脸‘色’不对,秋戈眼珠一转,感到危险,立刻转身便走,遥遥冲着柳寒叫道:“柳兄,你先忙吧,到时候我找你喝酒,凉州烧刀子!”

柳寒两眼瞪着他,秋戈转身跑进望都楼,在‘门’前台阶上留下一串泥印,可谓来时一阵风,去时落汤‘鸡’,犀锋张雄目瞪口呆,这完全颠覆了他们对士族子弟的认识。

半响,柳寒才恨恨的叹口气,犀锋忍住笑轻轻拍拍他的肩头,他倒不担心柳寒会含怒出手,要是这点控制力都没有,他就活不到现在。

“他真是秋大将军的二公子?”张雄看着望都楼的二楼不相信的问。

柳寒苦笑下没有回答,他隐隐觉着好像这秋戈的出现对他将在帝都作的事没什么坏处,可能还有好处。

“白马秋歌居然还有个这样的弟弟!”另一个军官也很惊奇,白马秋歌是边军将士的偶像,黑豹是鹰翎卫暗暗较劲的对手,显然,他们受到的震撼太强了。

“士族子弟,什么样的都有,”犀锋说道:“你没听说扶风黄家的三个公子,不一样吗!”

扶风黄家,乃雍州大族,同样是上品士族,而且与其他士族不同的是,黄家乃将‘门’世家,与凉州的马家并称西北蚂蟥,黄家这一代最出名的也同样是三个公子,长公子黄平喜欢玄修,就跟秋戈一样,整天麻衣覆身,披头散发在山林间田间行走;次子黄勇喜文,乃雍州有名的文士;三子黄文,则喜好刀枪,今年十六便已经踏入武师境界,堪称修炼天才。

“圣人说,龙生九子,各有所好。”柳寒平静下来,冲犀锋张雄抱拳施礼:“我先走了,今后我会长居帝都,兄弟们要有机会到帝都,务必让我尽地主之谊。”

犀锋张雄齐齐应诺,柳寒转身,有人递上来蓑衣,牵过乌锥,柳寒上马,扭头对柳松说:“先去城外的庄园。”

“是,”柳松大声答道:“老爷,我已经派人去通知许掌柜了,我们到时,估计许掌柜已经准备好了。”

柳松说完拔马向前,柳铁冲车队扬起鞭子,车队缓缓启动,柳寒又朝望都楼二楼看了眼,窗户上依旧有目光看过来,隔着纱窗,那人的面貌有些看不清,可感觉此人气度不凡,不像普通人。

犀锋他们站在茶棚中,看着车队缓缓启动,一辆一辆的离开五里铺,张雄有些惋惜,这一路行来,他对柳寒的好感极深,倒不是因为那些银子,他就觉着柳寒这人爽快,不太象商人,从不斤斤计较,虽然没见过他出手,可犀锋告诉过他,他的修为很高。

这些鹰翎卫军官中,只有犀锋知道,柳寒未来的日子是多艰难,有多凶险,不仅仅是他自己的事,秦王的事也同样凶险,藩王向帝都派探报,让皇上知道了,无论藩王还是主持此事的,都会受到严惩。

第104章 绿竹

许掌柜并不老,才二十六岁,七年前老王掌柜买下他时,他才十九岁,还没有名字,那时他是家商队的奴隶,商队主人是西域车师国人,他的商队在西域道上被吐蕃人所劫,主人破产,他被官府拍卖,老王掌柜将他买下,让他依旧走西域,六年前,柳寒将他留下,给他取了名字,叫许远,亲自教了他五年,去年才将他放出来。,最新章节访问: 。

许远见到柳寒时有些不好意思,倒不是紧张,在柳寒身边待了六年,早已熟知这位爷的‘性’情,这个庄园很漂亮,青砖碧瓦,绿树成荫,无论房屋还是‘花’园,都是‘精’心布置,唯一的缺点便是小了点。

按照柳寒的意思这个庄园不仅仅是庄园,应该兼有庄园和作坊的功能,可这个庄园却不行,只能住人,许远将后院的部分房间改成库房。

“老爷,挤了点,您先将就下,我听说城北十里铺黄河边有处院子有可能卖,这园子就很大,住上四五百人都没问题。”许远神情中满是歉意。

柳寒打量着后院的布置和房间,看得出来,前主人在建和保养这园子时,‘花’了很多心思,屋梁回廊上的雕琢非常‘精’美,让他有些惊奇的是,这些雕琢隐约西域风格。

天娜她们很快发现了这点,美姬和米娅对着屋梁上的几个雕刻,惊喜的大声议论,许远见状便解释说,这园子最初的主人是个西域商人,这商人得病死了,园子便卖给了那个京官,京官返乡后便卖给了他。

“是小了点。”柳寒开口道,目光却落在站在海棠树下那个孤独的倩影,这一路上,这‘女’人很安静,不,应该说很幽怨,离着几丈远都能感觉到。

许远更加不好意思了,可他没有分辨,这园子最多也就住百来人,随柳寒来的人便有三百多,其中两百多人是伙计,剩下的五十多人才是护卫。

除了这座园子,城里还有处宅子,这宅子也不是很大,能装下七八十号人,,这样算下来,还有一百多人没住处。

“难为你了,这么短时间,能找到这样的园子,辛苦了。”柳寒看出许远的心情,便安慰了他几句。对许远的才能他是相信的,要不然也不会将他放在帝都这样重要的地方。

“老爷,咱们就住这吧,这儿可真漂亮。”米娅天真的跑到柳寒跟前说道,柳寒也不避讳,在她嫩滑的脸上轻轻拎了一下,眼角却瞟向海棠树下的倩影,那倩影正神情复杂的望着这边。

天娜留心到绿竹的神情,她慢慢移步到绿竹的身后,绿竹感觉到有人,扭头看却是天娜,她勉强冲天娜笑笑。

“妹子,怎么啦?还是放不下?”天娜温言问道,她们都知道,这绿竹本来是老爷买来送犀锋,只是犀锋不要,这才留下的,这些公开的信息,在她们三人中,柳寒唯独告诉了天娜,并把监控绿竹的任务也‘交’给了她。

绿竹勉强笑了下,没有回答,天娜叹口气,将她揽在怀里,绿竹身材娇小,只到天娜的下颌,被天娜以这样一揽,便顺势靠在她怀里。

“别想了,都看了一路了,他要有心,只需稍微表示下,爷就会把你送到他面前。”天娜叹口气,这些天,她和绿竹同乘一车,绿竹虽然什么都没作,可她却看出点东西,绿竹身上肯定有秘密,而且,她对那犀锋也不是大家看到的那样深情,至少没到非君不嫁的程度,可蹊跷的是,每当出现在公众面前,她却总是一副深情加幽怨的模样。

爷说得没错,这‘女’人是有问题。天娜在心里对自己说。

绿竹茫然的看着柳寒,事情到现在这样子,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买下她的主人是个商人,而且还没送出去,这让她有些难以接受,她一向自负容貌,虽然到不了倾国倾城,可也是一等一的,没成想,犀锋毫不在意的将她丢弃,而这个商人呢.。

绿竹不知道柳寒究竟是怎么想的,买下自己已经快两个月了,除了让自己出面跳了两次舞外,便再没作其他,别说叫自己伺寝,就连碰都没碰自己一下。(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难道自己就这样不招男人喜欢?绿竹心里忽然有些忿忿不平,难道这人瞎了,和几个胡‘女’倒是打得火热,隔三差五便搅得人睡不安稳。

“姐姐,爷是不是不喜欢我?”绿竹低声问。

“哪儿呢,”天娜微微摇头,心中暗笑,故意调侃道:“怎么妹妹想伺候爷了?”

绿竹没言声,天娜靠近她的耳朵,她的耳廓圆润秀气,散发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妹子,想开了便好,他们这些男人,哎,咱们‘女’人,就是命苦。”天娜轻声叹口气。

这声叹息钻进了绿竹的心里,她也忍不住在心里叹口气,男人啊,都是心比天高,眼望四方的东西;那象她们‘女’人,关心的只是身边的人,身边的事。

“放心吧,爷会喜欢你的,”天娜咬着绿竹的耳根,吃吃笑着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爷的好了。”

绿竹的脸上染上了一层胭脂,觉着**辣的。

可在心里,她却有一层羞怒,暗骂这些胡‘女’无耻。

许远陪着柳寒在园子里闲逛,伙计们正在卸车,前面的房屋都用来住人了,后面的一部分房屋改为库房。

走了几千里,终于到了目的地,无论护卫还是伙计疲惫中‘精’神却很好,即便看到柳寒,也在大声说笑,有些禁不住还唱起了西域小调。

“弟兄们!这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这里还比较简单,过段时间,咱们换个大点的,好不好!”柳寒大声鼓动道。

“好!”众伙计哄笑着应道。听到柳寒说这里比较简单,许远开始还略有些尴尬,可看到众伙计的神情,他又觉着好像是这样。

“诸位兄弟,我小许办事不力,让兄弟们受委屈了,大家放心,我一定尽快再找一处园子,比这个更大!更漂亮!”

众伙计发出更加嚣张的哄笑,他们对许远很熟悉,几年以前,还是他们中的一员,是他们的小兄弟,大家伙一块喝酒,一块吃‘肉’,闲时说‘女’人,忙时同流汗,看着他一步一步从伙计做到伙计头,又从伙计头做到掌柜,现在更是一方诸侯。

“二愣子,你的眼力比不上以前了,是不是帝都的‘女’人给‘迷’住了,忘了老爷的事。”

许远连连作揖:“诸位大爷大哥,我哪敢!我哪敢!”

柳寒笑道:“这不怪二愣子,咱们过来的人太多,这帝都园子虽多,卖的可少,二愣子能买到这个,已经很不容易了。”

伙计们依旧大笑,一个胡子拉碴的伙计笑道:“老爷,你看小远子都瘦了,这帝都的‘女’人够劲,这小子不行啊!”

“黑胡子,你这狗崽子,”柳寒笑骂道:“你一口一个‘女’人,好像小远子被帝都这‘花’‘花’世界给‘迷’住了似的,我说黑胡子,你小子是不是自己想‘女’人了,拿小远子作祟呢!”

“老爷,您没说错,这老小子早想了,在姑臧就上过窑子,在长安没去成,给憋坏了!”

“哈哈哈,哈哈哈,这黑胡子三天没‘女’人,那玩意就废了!”

“我说黑胡子,把你那玩意亮出来,给大家伙看看,究竟废了没有!”

..

伙计们肆无忌惮的调笑着,绿竹听得面红耳赤,天娜察觉了,忍不住笑了笑,低声在他耳边说:“这些伙计常年走大漠,那些地方都是蛮荒之地,伙计们也养成了这样的‘性’格,其实,他们都是些仗义的汉子。”

“他们经常这样吗?”绿竹很好奇的看着正和伙计聊天的柳寒,感觉有些奇怪,这些伙计,这些奴隶怎么在他面前这样放肆。

“老爷是这样,别看他平时看上去高高在上,其实,.,老爷心地很好,伙计们对他.。,怎么说呢,用你们大晋人的话来说,是,对了,又敬又怕。”

“又敬又怕?”绿竹有些好奇,天娜微微点头:“老爷很‘精’明,谁都做不了手脚,谁干得好,谁干得差,他一眼便瞧得出,伙计们都说他有双神眼。”

“那敬呢?”

“老爷做事公平,无论是谁,有功必赏,而且,伙计生病,家里有什么事,老爷都会竭力帮助。”天娜说道:“以后你要有什么难处就直接和老爷说,老爷会帮你的。”

绿竹心里咯噔一下,很快便‘露’出愁容,轻轻叹口气,天娜也叹口气:“你要不愿意待在府里,等那天老爷高兴了,我给你说说,让老爷放你出府。”

“放我出府?!”绿竹非常惊讶,简直不敢相信,她可值两万八千两银子,这可是一笔天文巨款,就这样简简单单的放她出府?!

天娜莞尔一笑,这是真的,也是试探,如果绿竹要走,柳寒倒真的愿意放她走,这是一颗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爆炸,她走了也就没这麻烦了。

她站在绿竹身后,看不见绿竹此时的神情,绿竹脸上的神情‘精’彩无比,一会象是松了口气,一会又象是很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天娜似乎还嫌麻烦不够,又添了一句:“你家人在那,出府之后,也好有个去处。”

绿竹没有开口,神情却渐渐平静下来,天娜等了会,感觉有异,略想了想低声问道:“是不是家里没人了?”

绿竹叹口气:“我就记不得父母是什么样了,家在那也早不知道,唉,要是父母在,那会让我去那鬼地方。”

天娜愣了,随即明白,她轻轻叹口气,青楼‘女’那还有家,青楼就是她们的家,离开瀚海商社,恐怕也就只能在江湖上飘了,恐怕最终结果还不如留下。

第105章 观帝都

庄园还是小了,两百多车货装了一多半便不敢继续装,剩下的柳寒决定拉到城里的店内仓库,让柳铜带着三十名护卫和一百多伙计以及全部孩子都留在园子里,负责园子的安全,其他的跟他进城。。 更新好快。

到了城里,柳寒让许远立刻去包一间客栈,城内的宅子,他只带老黄柳铁和十名护卫,二十名伙计住进宅子里,其他人全部住客栈。

接下来几天中,柳寒忙得脚不停,先是到店里查看,又拉着老黄许远,让陪着逛帝都,许远充当向导,边走边介绍帝都的情况。

这帝都和长安姑臧都不一样,这两个城市都有坊市,商品买卖都在坊市里,可帝都只有一个坊市,这个坊市在城北十里铺,这里专司牲畜买卖,马羊猪等都在这里,没有牛,大晋律明确规定不准‘私’自杀牛,牛是重要生产工具,凡‘私’自杀牛者,轻者鞭挞,重者流放。

至于其他商品,比如丝绸布匹,珠宝首饰,粮食食盐,甚至农具铁器,均可在任何地点出售。

帝都是座庞大的城市,比千年古都长安还要大上一倍,柳寒‘花’了三天时间才走完大部分城市,他估计整个帝都,不算城外,全城有人口在百万以上,甚至有可能突破两百万人,这在这个时代是个非常恐怖的数字。

一个城市要养活这么多人口,必须具备几个基本要素,首先是粮食,两百万人的城市,每天消耗的粮食便是个惊人的数字,这个城市的粮食来源有两个方面,一个是本地产,另一个是外调。本地属于司隶,产的粮食远远不够帝都庞大的人口,所以,朝廷在帝都四周修建了四个巨大的粮库,每年从各地调来的粮食全部进入这四个粮库,这四大粮库,除了满足帝都人口吃饭,还负责为幽并两州提供军粮。

其次,这么多人要在帝都生活,必须要有足够大的空间,才能满足居住,娱乐的需求。柳寒在城内转了一圈,从大的格局来看,帝都与长安没什么区别,都分宫城内城和外城,但范围不同,帝都在各部分都大得多。(WWW.mht.la 好看的小说)

宫城自然就不说了,柳寒只是远远看了看,这宫城金碧辉煌,宫殿延绵不断看不到头,就看见一间接一间的宫殿,明黄‘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散发着高贵的璀璨。内城的范围足足有长安内城两个那么大,除了各衙‘门’外,还有亲王郡王和著名豪‘门’的宅院,这些宅院无一不是高‘门’明瓦,富丽堂皇,许远告诉他,以他的了解,一般下品士族都没有资格住在内城。

而外城,才是帝都人最密集的地区,许远告诉柳寒,根据他掌握的情况,从前朝大周到现在,帝都经过五次扩建,最近一次扩建是在两百年以前,整个帝都向外扩张了二十里,现在这个城墙便是那时建的,调动劳力五十万人,前后费时十年之久,这种分法是按照阶层地位分的,宫城自然只有皇帝一家子,内城则是皇族和上品士族,外城才是其他人。除了这种分法,民间还根据驰道将整个外城分为四个部分。

庞大的帝都,被四条驰道划分为四个区域,这四条驰道平坦宽敞,可并行四辆马车。

从正北的正阳‘门’到内城应天‘门’再到皇城正‘门’午‘门’的是玄武大道,朝廷每次出兵便自此‘门’而出;

从正南方向的怀远‘门’到内城的长夏‘门’,再到宫城的定鼎‘门’为朱雀大道;

从西边的白虎大道则连通外城的新开‘门’、内城的丽景‘门’和宫城的建德‘门’;

而青龙大道则自外城东边的建阳‘门’,内城的永‘春’‘门’和宫城的朝阳‘门’。

听着许远介绍,柳寒禁不住有些头大,仅城‘门’便让他有些抓不着头绪。帝都的城‘门’可不只这十二个,整个帝都,外城有十二个城‘门’,内城有八个城‘门’,宫城有六个城‘门’,为什么宫城有六个城‘门’呢?

四个城‘门’都有象征意义,午‘门’其实还有个名字,叫承天‘门’,这个名字更官方,皇宫内有数万人之多,每天消耗的粮食和水等生活物资众多,不可能从这些有政治意义的‘门’进出,于是在宫城西面的建德‘门’一侧又开了城‘门’,叫西便‘门’,从名字便知道这是方便出入的;另外在南边也开了处城‘门’,叫清明‘门’,这个‘门’出入的就是些不好的东西,什么生活垃圾,死了的宫‘女’太监,都从这个‘门’出来。

老黄的神情很复杂,邵阳郡王掌权时,他是王爷的主要智囊,辞别帝都已经快十年了,帝都依旧是往日旧貌,醉香楼的板栗‘鸡’,王家老店的烧‘鸡’,池家的老陈醋,美味佳肴,令人食‘欲’大振。

长清渠穿城而过,勾连黄河与淮水,河面上彩旗飘扬,来自江南的粮船络绎不绝,有‘花’舫隐约穿梭其间,河风伴着曲声,流淌在两岸柳树间。

上清宫下清宫,依旧热闹非凡,善男信‘女’,于萦绕香烟中叩头,三清上人目光慈祥,悲悯的看着世间。

邵阳郡王府,朱红‘色’的大‘门’,‘门’上的四十五颗铜‘门’钉,闪闪发亮,两侧的石头狮子雄壮威武,可惜的是,匾额已换,旧主换新人。

老黄重重叹口气,似乎要将无尽愁绪全自这口气中叹出,柳寒听见了,轻轻的在他肩上拍了下,老黄没有回头,目光中隐隐有泪珠闪过,用力挤了挤将眼泪憋回去。

“老了,老了,总想些老事,”老黄叹口气:“算了,这帝都,待久了就什么都知道了,还是回吧,店里的事情还不少。”

帝都最热闹的大街在长清渠边的柳荫街,这条街靠着长清渠,岸边栽了一排杨柳,绿树成荫,河风吹拂,柳枝轻轻摆动,恍若少‘女’的细腰,江面上船工‘裸’‘露’着古铜‘色’的臂膀,奋力撑动长杆,飞舟划江面,‘荡’起层层‘浪’‘花’。

这里风景如画,两岸商铺如林,可以说是寸土寸金。这里的店铺早已被捷足先登者占据,许远根本拿不到,所以,瀚海商社的店铺开在距离柳荫街两条街的老石井胡同上。

老石井胡同,得名于胡同里的一口老井,传说此井已有千年历史,这条胡同同样是商铺林立,许远买下的店面在胡同的头上,正好是老石井胡同与青羊宫大街相‘交’处。

许远将店‘门’进行了一番改造,而后从正对老石井胡同,变成了一个弧形,于是,一半店‘门’开在老石井胡同,另一半则开在了青羊宫大街,青羊宫大街也同样热闹。

青羊宫虽然赶不上上清宫和下清宫,但同样热闹非凡,此宫建于大周宣帝元康五年,距今也有上千年历史了,在大周末年,青羊宫曾受兵灾,一部分被损毁,大晋承平后,陆续重新修复,再度重现往日风貌。

这个店买来时,实际是前店后屋,后面住着原店主一家人,许远买下来后,对后屋进行了改造,又将两边的房屋重金买下,这样在后院修了库房和住宅,平时店里留有护卫保护,贵重物品全都在后店‘交’易。

柳寒看了这个店后很满意,对许远大加称赞,许远却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这一年多,店里的生意没什么起‘色’,可以这样说,每月都在亏损,几乎没有大宗‘交’易。

“帝都最有名的珠宝店是鸣‘玉’斋,鸣‘玉’斋有四大挡手,人人技艺超群,设计的珠宝匠心独具,在帝都很有名望,不但士族上那去,就算宫里也常上那买。”

看来许远对鸣‘玉’斋研究很多,将其视为最大竞争者。可柳寒却一脸无所谓,许远担心他轻视对手,进一步介绍说:“我查过这鸣‘玉’斋,店东姓谭,叫谭英,庶族身份,家中有二子一‘女’,老大叫谭容,今年二十四岁,负责从江南进货;老二叫谭恩,今年二十,负责从荆襄一代的货物;小‘女’儿叫谭媌,今年才十四,待字闺中。”

柳寒皱了下眉头,老黄‘插’话道:“这些情况随便找个人问问便知道了,说些不知道的吧。”

许远自嘲的笑了下:“是,小的啰嗦了,嗯,根据我的了解,鸣‘玉’斋建于谭英的祖父,不过,这四大挡手却是他自己招揽的,这个店的信誉很好,用的材料也极佳,价格公道,小的给他算过,普通珠宝的利润并不高,不到一成,大约.,不到半成,也就是三到四厘,最要利润来自豪‘门’和宫里,这部分利润极大,按照我的计算,大约一倍到十倍不止。”

“这没什么,珠宝这行只能挣有钱人的钱,”柳寒笑了下:“咱们慢敲锣鼓慢开张,后发制人,他的四大挡手利害,老梁柯必罕他们的手艺你也见过,绝对不比他们差。”

珠宝的好坏主要看两个方面,其一是材料,没有好材料绝不可能出好珠宝;其二便是制作,制作便是看制作师傅的手艺,这手艺也分两层,一是设计,另一个是做工,这两者缺一不可。

珠宝店的珠宝师傅又叫挡手,柳寒此次回来,将他西域珠宝店最好的六个挡手全带回来了,首席大挡手姓梁,次席则是西域人,叫柯必罕,这六个人全是他的奴隶。

“开店的事不急,还是先解决住的问题。”柳寒看着前面不远处的一处店面,店‘门’前挂着幌子,上面只有一个钱字。

老黄看了眼,含笑问道:“这是通汇钱庄吧?”

许远早瞧见了,见柳寒和老黄都在看着,便点点头:“是,老爷,黄师爷,说来让人惊讶,这通汇钱庄居然已经开到帝都来了,”说着摇摇头,神情很是羡慕:“这钱庄才真的挣钱,老爷,咱们要有闲钱的话,也开个钱庄,那银子绝对比开珠宝行挣得还多。”

第106章 买马

“还是先把眼前的粥吹凉了再说吧。。 更新好快。”柳寒不冷不热的说道,他没有那么兴奋,到了帝都不过是迈出了一小步,正经事可以说一点没作,从凉州到长安再到帝都,短短两个月,事出了不少,可正事却没一点头绪。

帝都很大,一两天根本逛不完,许远到帝都一年多了,好些地方都没去,他最关注的还是竞争对手,除了鸣‘玉’斋之外,帝都珠宝行的另一大腕则是宝珍阁,这个珠宝店材料用工同样十分‘精’细,比之鸣‘玉’斋稍差的就在设计上,旗下有三大挡手,不可小瞧。

许远娓娓道来,让他有些奇怪的是,柳寒似乎并没有上心,这让他有些担心,瀚海商社的珠宝首饰在西域是赫赫有名,可那毕竟只是西域,这里可是帝都,汇集天下文萃,人间‘精’华,稍差点的在这里就站不住脚。

“这内城可以开商铺吗?”经过丽景‘门’时,柳寒随口问道,目光盯着高大宽阔的城‘门’‘洞’,城‘门’前没有兵丁,又问:“这城‘门’平时关吗?”

“内城城‘门’从未关过.。”许远刚说到这里,老黄‘插’话了:“内城城‘门’平时无人守卫,也不用关,只有到了战时,才会关,大晋立国几百年了,内城城‘门’只关过一次。”

柳寒认真想了想,在他看到的记载中,在大晋立国之后,有胡族打到过长安,可没有打到过帝都,那么..。

“宪宗皇帝显德十七年,帝都叛‘乱’,内城关闭。”老黄显然看出了柳寒的疑‘惑’,便提醒道,柳寒这才想起来,宪宗末年,皇族发生惨烈内讧,起因便是夺嫡争位,皇子们各联络外援,控制军队,在帝都城内外大打出手,帝都内城‘门’首次,也是唯一一次关闭。

史载,那次叛‘乱’,帝都被焚毁房屋上万间,民众死伤数万人,叛‘乱’平息后,继位的穆宗皇帝进行了大清洗,将他的兄弟们几乎全部杀掉,帝都几乎每天都在杀人,一家一家,成群结队的杀,穆宗皇帝因此被史家称少仁德。

也就是从以后,皇族中,凡皇帝末年,太子之外的皇子要全部遣出帝都就藩,凡皇子勾连边将,禁军将领勾连皇子,处置结果都是一个,杀!

内城与外城相比,显得就要安静多了,街道更加宽敞,道路更加洁净,宅院多高端大气,看着便知道非普通人所有,‘门’口都有主人的族徽。

这种族徽,柳寒在前世没听说过,倒是在影视剧中,见西方那些古老家族倒是有,这玩意怎么到东方来了,柳寒想破脑袋都没想明白。

在姑臧和长安也曾见过马车和宅‘门’上有标志,当时没往心里去,可在这帝都内城一走,才发现几乎每家每户上都有独特的标志,问老黄才知道是族徽,这让他很难纳闷,这怎么会有族徽呢?

“怎么会没有族徽呢?”

对他的问题,老黄更加纳闷,大晋,不,从大周,甚至更早开始,这块国土的家族便有了族徽,这有什么奇怪的。

看他的神情,柳寒也没敢继续往下问,这家伙可是个警觉‘性’极高的家伙。

“我问你,这个燕家的族徽是什么?”柳寒问了个非常刁钻的问题,燕家便是现在的皇家,老黄明白他的意思,有些不满的哼了声:“皇家自然是龙了,若有一天,燕家不再住在皇宫,换一个族徽也无妨,以前大周的吴家便是这样,族徽换成了一朵灰线草。”

柳寒忍不住哈哈大笑,这退得才彻底,灰线草,一种极其普通的草,是牛羊最喜欢的食物,这意思实在太明显了,天下给你们了,我就作一顺民,你想怎么切都行。

在逛了半个内城,柳寒发现内城和外城,除了更豪华贵气外,其他没多少不同,照样有酒楼商铺,不过,数量少了很多,可无论是‘门’帘还是布置,都比外城的要好很多。

“要是在内城有个商铺就好了。”柳寒打量着附近的商铺,没有看见吉屋出售的牌子,他轻轻叹口气,这内城才是块宝地,至少是作珠宝生意的宝地。

看看时间不早了,他们从定安‘门’出来了,内城除了四大城‘门’外,另外还开了四个城‘门’,这定安‘门’是永‘春’‘门’和应天‘门’之间的一处城‘门’,出了定安‘门’后,便可以看见东水‘门’,顾名思义,东水‘门’便是道水‘门’,长清渠自这里入城。

河风迎面吹来,有点凉,带着几分水意,让他们‘精’神一振,城‘门’口依旧没有兵丁把守,两辆游壁香车迎面驶来,一个姑娘趴在车窗口,正无聊的四下张望,看到柳寒的乌锥,秀目一亮。

乌骓马通体黑亮,四蹄修长强壮,一看便知道是匹好马。

柳寒没有骑在马上,乌锥系在车后,跟着车走。

“哎,哎,你看这马!”那姑娘对车内叫道:“你快看呀!你快看!”

车内响起道无奈的声音:“你就不能安静点吗,今天玩了一天,不累啊!”

“真是好马!你快看嘛!”那姑娘焦急的叫道,随即拍拍车壁:“停车!停车!”

马车停下,姑娘开‘门’便往下跳,回头又叫道:“快点!快点!都走了!”

从车厢里出来个穿着白衣白裙的姑娘,这姑娘先看看然后才慢慢下车,前面的姑娘非常着急,白衣姑娘刚落地,便拉着她往,指着已经过去的乌锥的背影。

“你看,就是那匹!那匹!”

白衣姑娘朝前面看了看,扭头叹息:“不就是匹马吗,你家已经有几十匹好马了,还这样,你不是要把天下好马都‘弄’到你家吧!”

前面的姑娘似乎没听见,冲着边上跟着的护卫叫道:“快!把那车拦下,快点!”

跟在车后的护卫早已经停下,闻言后其中一个护卫拨转马头,快马追上,将柳寒的马车拦下。

柳寒很是意外,他有些纳闷的看着拦在车前的人,这人穿着帝都常见的家丁服,显然是某个豪‘门’的家丁。

在边上骑马随行的柳铁眉头微蹙,轻踢马腹,上前问道:“你是谁?为何拦我家主人的车?!”

“等着!”家丁神情倨傲,马身横挡在马车前,一副爱理不理的神情。

柳铁心头的火吐吐直冒,就想上前将这小子揪下马,就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身边传来柳寒的话声:“你是谁?拦着我的马车总该让我知道你是谁吧。”

家丁扫了他一眼,过来时,他便已经留意过了,马车上没有任何徽记,说明这车的主人连士族都算不上,家小姐要他的东西,已经是给他脸了。

“我家主人有事和你说,你等会。”

依旧不客气,依旧倨傲,根本在意柳寒问的什么。

柳寒‘露’出一丝笑容,柳铁跟他多年,立刻知道他的意思,就要催马过去,老黄在车厢里开口道:“那就等等吧,咱不着急。”

柳寒的笑容不变,却轻轻挑了下眉,柳铁拉住马,那家丁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危险边沿走了一遭,脑袋扬着,神情依旧那么倨傲。

两个姑娘很快过来,白衣姑娘还没开口,那小姑娘已经抢先开口:“这黑马是谁的马?卖给我?”

柳寒再度愣了下,他没想到拦住自己马车的居然是两个姑娘,还在杀手营时他便注意到了,这个时代的‘女’人不像前世传说的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相反倒是比较自由,大街上,茶馆酒楼,都能暗道她们的身影,这帝都的风气更加开化,这一路来,街上已经见到很多‘女’人,有结了婚的‘妇’‘女’,也有留着表示未婚三环髻的小姐,富有的带着丫环,身边还有几个保镖;贫穷的则独身一人,绝非前世那种不出‘门’的模样。

扭头看看那家丁,难怪家丁都这么傲,这小丫头是谁家的小姐,口气这么大。

那小姑娘见没人搭理,有些不高兴了,边上的家丁头目看出来了,打马过来,马鞭在车顶上敲了下。

“谁主事!我家四小姐问话呢!”

白衣‘女’子秀美微蹙:“不得无礼!退下!”

家丁从马上跳下来,牵着马倒退两步,就盯着马车。

白衣‘女’子刚才被马车吸引了,这辆马车有些奇怪,或者说是与众不同,车‘门’居然是开在侧面,马夫坐在前面,座位还‘挺’高,而且车轮不是两个而是四个,她正好奇的打量,没成想红衣‘女’已经等不及了。

白衣‘女’喝止住家丁,上前一步很斯文的冲着车‘门’问道:“不知公子贵姓?冒昧打搅,还请公子原谅。”

白衣‘女’低着头,柳寒就看见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他不想搭理她们,正想着怎么给句不客气的,老黄在边上捅了他一下,他只好推开车‘门’下车。

柳寒下车后依旧没有开口,白衣‘女’目光微闪,再度道歉:“我和表妹实在太冒失了,请公子原谅。”

边上的小姑娘有些不耐烦了:“这匹黑马是你的吗?它叫什么?卖给我吧。”

楚明秋好像没听清,眨巴下眼睛,仔细打量小姑娘,小姑娘看上去也就十五六的样子,穿着件红‘色’长裙,头上梳了个三环髻,样貌清秀,眉眼间尚有几分清涩;不过此刻却有些热切。

“不卖。”柳寒的回答很简单很干脆。

红衣姑娘有些急了:“为什么啊!我多给你钱,三百金!”

见她这样,柳寒倒不生她的气,这就是个被宠坏的小丫头,生她的气不值得。

柳寒浮现出一丝笑意,稳稳的说道:“不卖。”

“五百金,”小丫头立马加价,见柳寒没有表示,便又叫道:“八百,要不一千。”

靠,这算是遇上白富美了,短短几句话间便涨了一倍,一千金,一千两金子,这可是笔巨款!

白衣‘女’在心里叹口气,这根本不是钱的问题,她冲柳寒微微施礼:“冒昧打搅了,这是我的表妹,爱马成痴,见到公子的马,便难控制,故而拦下公子,请公子莫怪。”

然后转身对红衣‘女’说:“表妹,既然公子不肯割爱,咱们也不能夺人所好,这就回吧。”

白衣‘女’给柳寒的印象‘挺’好,温和有礼,先前没有仔细看她。柳寒还有些前世的社‘交’习惯,从不盯着陌生‘女’子看,此刻面对白衣‘女’,却有怦然心动的感觉。

白衣‘女’看上去十**岁,姿容秀丽,一身白‘色’衣裙,在河风吹拂下,衣裙向后飘‘荡’,紧紧贴在娇躯上,勾勒出美好动人的曲线。在白‘色’衣裙中,有一段红‘色’的抹‘胸’,‘露’出小段白皙,引人无限遐思。

红衣‘女’倔强的拉着白衣‘女’,看看柳寒又看看乌锥,挪不动步。

“这位朋友,我家小姐看上你的马,你要肯卖,咱们落府承你的情。”

柳寒没有回头,可他知道是谁在说话,就是那用马鞭敲打车顶的家丁。

“怎么着,金子不行,要来硬的?!”柳铁在边上开口了,现在已经到了他出面的时候了。

家丁头冷冷的看着柳铁正要开口,白衣‘女’喝斥道:“落土,退下!”

...

107.第107章 故人来访

叫落土的家丁头忿忿的瞪着柳铁后退两步,红衣‘女’有些不高兴,可白衣‘女’似乎才是这行人的首脑,白衣‘女’看着柳寒温声道:“下人无礼,还请先生原谅。,最新章节访问:. 。”

“无妨,”柳寒爽快的笑了笑:“我这家人脾气火爆,有些粗鲁,也请你不要在意。”

白衣‘女’再次施礼,而后转身拉着红衣‘女’便走,红衣‘女’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看着乌锥,柳寒转身上车,柳铁则盯着落土,落土充冲他冷笑一声,拔转马头护着两‘女’的马车走了。

“这落家是什么人家?”柳寒上车后便问。

“那穿红衣服的叫落晔,帝都有名的马痴,喜欢宝马,只要见到宝马,便不惜重金也要‘弄’到手。”

看来那红衣‘女’在帝都很有名,连还没能打入上层圈子的许远都知道。

“河东落家,上品士族,与河东郭家王家,同为河东三大上品士族,家族尊贵甚至超越了太子妃薛家,你要把乌锥送给她,立时便能在帝都扬名,对你筹办的拍卖会大有帮助。”边上老黄幽幽的补充道,最后却是调侃了柳寒几句,瀚海商社任何人都知道,柳寒绝不会把乌锥给别人。

柳寒淡淡一笑,小丫头就是小丫头,倒是那白衣‘女’让他更有兴趣,正当他要问,又传来老黄的声音:

“士族之间通婚普遍,河东三大家世代通婚,你要打开了一家,便等于打开河东。”

听上去似乎老黄还在建议他出售乌锥,可柳寒知道,这是老黄在提醒自己,这些士族之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另外也告诉他,他不太清楚这白衣‘女’的身份。

对于柳寒而言,现在最重要的是将拍卖会组织起来,这个拍卖会可以让他和士族建立起某种联系,可问题在于,要组织好拍卖会,首先便要与士族建立起关系,没有联系,怎么邀请他们来参加,或者,人家随便派个管家过来,那他的目的落空了。

柳寒知道自己需要个契机,或者说需要个媒介,敲开帝都豪‘门’大‘门’的媒介,特别是宫里和中书监。

柳铁骑马跟在马车后面,走了几步,他忽然带住马拦住身后的人,那人穿着落家家丁的服装,显然是落家的人。

“小子,跟着我们干嘛?”

柳铁的语气很不客气,谁知道那人更不客气:“怎么怕了!怕了就把马送给我家小姐,今儿要是二少爷在,我看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呵呵,”柳铁冷笑两声:“你们落家家大势大,咱们是平头百姓,但,我不相信,在这帝都,你们还能强抢不成!”

家丁同样报以两声冷笑,却没有答话。(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

柳铁拨马转身便走,家丁依旧跟在他身后,没有丝毫掩饰的意思。

柳寒回到家里,这个家便是许远置下的,是一个三进带前后院的庭院,庭院结构非常简单,前院左右偏院住下人,中堂负责接待,后院则是主任和眷属的住宿地,再后面便有个小‘花’园。

这后院很简单,只有柳寒老黄小七和天娜四‘女’,柳铁带着八个护卫住在前院左院,右院则有一半是马厩,另外住了四个下人,他们负责院子的打扫整理。在普通人眼里,这院子足够了,可无论老黄还是柳寒,都深感院子还是小了。

“小许,你先回店里吧。”

许远答应着便转身离去,老黄则什么都没说,背着双手,摇摇摆摆的朝屋里去,柳寒皱眉看了眼那个无所顾忌的家丁一眼,又看了眼柳铁,柳铁下马解开乌锥,拉着他的马和乌锥进院了,家丁看了屋‘门’又看看四周,拔马转身走了。

“柳先生,你可回来了,我这可等了你好久!”

柳寒刚转过照壁,一声长笑便从堂屋传来,柳寒根本不用看便知道是谁,除了秋戈那家伙,谁人能把扎这话说得如此抑扬顿挫,百位俱全。

秋戈依旧是那样,‘露’着‘毛’茸茸的小‘腿’,吸拉草鞋,披散着头发,摇着光肚子啃狗‘腿’的折扇,三步一晃的从边上的厢房中出来。

“秋二公子,今儿又有啥事?劳烦你在寒舍守候?”柳寒有些纳闷,他对秋家父子保持着高度警惕,特别是那老的,简直老‘奸’巨猾。

“我说,柳先生,都不请我进屋喝茶,这可不是待客之道。”秋戈依旧悠悠闲闲,乐呵呵的打量着这院子。

柳寒狐疑的打量打量他,对他这种怪异的装束,他已经有免疫力了,想想前世的朋克嬉皮士,大约这秋戈就是这类人,或者更甚,富二代的无病呻呤,玩世不恭罢了。

秋戈刚才已经打量了院子外面,进入客厅后,他没有就座,而是四下打量,这客厅布置非常简单,简单到可以说没有布置,中堂上没有画,四周没有‘花’瓶,自然也就没‘花’,中间倒是和普通人家一样,两排椅子,分左右摆放,上面则是主人家的位置。

“这院子太简单了,配不上你这西域首富。”

“我倒想买个大点的,可这帝都我人生地不熟,要不,秋二公子帮帮忙,在这城内找个大点的院子。”柳寒不冷不热的答道,顺口吩咐小七上茶。

家里没有买仆‘妇’丫头,柳寒见小七‘挺’机灵,便让他在这前厅伺候,负责这院子的打扫,送送茶水的事。

“行啊!包我身上。”秋戈随口应道,柳寒心里冷笑:“还是秋二公子面子大,许远可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那是他没找到‘门’道,”秋戈依旧轻松,逍遥的扇了两下:“这其实没什么难的,我告诉你吧,现就有处宅子,八湾大街,靳家有处宅子要卖,正四下里找买主,你要有意思,我给你问问。”

柳寒愣了下,有些奇怪了,许远在帝都已经一年了,虽然没有打开士族的‘门’,可这卖房子的消息,应该瞒不住他,他怎么没消息?

秋戈扭头看了他一眼,恍然笑道:“经商的‘门’道你‘门’清,可这大晋的‘门’道,你还不清楚。”

柳寒微微皱眉,不解的问:“商业规则不敢说放之天下皆通,至少九成是通的,这卖个房子,难道还有什么窍‘门’不成?”

“当然,”秋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教训的说道:“西域荒蛮,那比得上我大晋之丰饶,这靳家虽然破落了,举家返乡,以他家的底蕴,十年之内,恐怕没有回帝都的希望。”

柳寒没有打断他,小七端来茶水,在俩人面前各放了杯,然后才退出去,走了两步,他又停下脚步,站在窗户外听着。

“这士族卖房,一般都不通过中人,都顾忌着面子,其他东西可以和你这样的商人买卖,房子是不行的,所以,你这主事不知道很正常,这靳家的宅院可是个大宅院,比你这可漂亮多了。”

秋戈朝窗户外望了眼,看了看两边的偏院,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不说正堂,就说偏院,就是三进三,就够你这院子大了,我听说,靳家的后‘花’园,栽满天芸香,一到‘春’天,香飘半个帝都。”

说着斜瞟了下柳寒,柳寒‘露’出一丝笑容,好整以暇的端起茶杯:“秋二公子,有什么你直说!我看看能不能接受。”

秋戈将纸扇合在一起,在手上一敲:“行啊!待会跟我去参加一个诗会,我帮你把这事给办了。”

柳寒愣了下,心说居然是为这件事,这还不好办,随即‘露’出一丝笑容:“行啊,没有问题,那我可着落你身上了。”

“行啊,”秋戈也同样乐呵呵的,似乎生怕他反悔似的,赶紧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可给他们说了,你肯定要拿头筹,最差也是上品,你可千万别让我丢脸,我可是下注买你赢的。”

柳寒顿时哭笑不得,原来这家伙居然又给他下了个套,而且还拿房子来‘诱’‘惑’,忽然他想起来,立刻拉下脸来:“秋二公子,无聪道兄,这靳家的房子该不会是假的吧?!”

“这那能呢,”秋戈信誓旦旦:“这房子绝对真实,明儿,我就去买,后天我就专卖给你!”

柳寒顿时大怒,揪住他的脖子厉声问道:“你小子居然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了,啊,低价从靳家买过来,转手再高价卖给我,一出一入,这买卖做得!”

“放手!放手!”秋戈用力扳开他的手,赔上个笑脸:“我说柳兄,你小子这么有钱,咱们是朋友,朋友有通财之义,你不知道我过得有多苦,我那老爹,整个一守财奴,在姑臧还好说,有人请客,这帝都,我总不能老白吃白喝,到帝都多长时间了,我一次客都没请过,虽然大家伙不至于为这笑话我,我心里有多过意不去。”

柳寒斜眼盯着他,心说你小子还有过意不去的时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秋戈表情变换极快,这几句话之间,已经变得含血愤天,悲苦万分。

这家伙要去演戏,肯定能成影帝。

秋戈继续哭诉:“我说兄弟,小弟这样为难,要告诉你了,你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可哥哥又不能这样,再说,哥哥忙了半天,你总不能看哥哥白忙吧!”

柳寒更加哭笑不得了,就这一句话,他的身份已经换了好几个,兄弟,哥哥,小弟,妈的,这家伙要不去当骗子,都屈才了。

“打住,打住,”柳寒拦住秋戈,秋戈立马收声,柳寒似笑非笑的问:“你打算挣我多少钱?”

“以哥哥的财富,百八十两银子应该不在哥哥的眼里。”

“百八十两银子?”柳寒狐疑的盯着他,满脸都写满两个字,不信。

秋二公子的手里就算再缺钱,也不会为百八十两银子说这么大通话。

“我可把话说在前头,你要骗我,我可不管你是不是秋大将军的公子,.。”

看到柳寒握紧了拳头,秋戈连忙改口:“哦,我说错了,是金子,金子。”

“哦,”柳寒也笑了下,秋戈刚松口气,柳寒冲外面叫道:“来人,送客!秋二公子,我暂时不想买房了,你请回吧。”

靠,当老子冤大头,百八十两金子,老子的钱也是一两一两挣的,当老子容易。

108.第108章 帝都诗会

见柳寒作势要走,秋戈连忙拦住,小七进来恭恭敬敬似乎要过来请秋戈离开,秋戈也不理会,只管拦住柳寒。(wwW.mht.la 无弹窗广告).访问:щщщ. 。

“你今天来到底为何事?”

柳寒从一开始就没相信秋戈,这家伙惫赖油滑,可绝不会为百八十两金子专‘门’走一趟,百八十两金子不过千两银子,这点钱入得了秋戈的眼?杀了柳寒,他也不相信。

秋戈眼珠‘乱’转,柳寒见状再度起身要走,秋戈干脆拉住他。

“好,好,”秋戈笑嘻嘻的揽住柳寒的肩头:“这房子呢倒是真的?我现在不是住在城外吗,我想在城内找处宅子,靳家呢,辞官,举家迁回原籍,正想卖掉房子,于是找到我,我呢正犹豫,这靳家的房子虽好,可我住在就太大了,你这宅子倒是不错,要不,你住那,我住这。”

柳寒平静的听着,端起茶杯,也不喝,只是将茶杯捧在手心里,目光就盯着秋戈的眼睛,将秋戈看得有点发‘毛’。

“好,好,好,”秋戈没法了,苦笑下举起双手,这才将今天过来的实情告诉柳寒,首先,秋云虽然离开了凉州,但凉州总督和护羌大将军的职务还没‘交’出去,他担心驱虎吞狼之计,能否顺利实现,可现在他与凉州断了联系,对那边的情况一无所知,而驱虎吞狼之策的关键便是粮食,所以,他让秋戈来打听下,这是其一。

其二,秋戈到帝都后受了些气,秋家虽然是山左士族,可秋戈却是在凉州长大,山左士族一向瞧不起凉州士族,就像晋人瞧不起胡人一样,觉着他们就是些野蛮人,不懂音律,不懂诗词,不懂书画,秋戈因此受了些闲气,特别是前几天,与一群贵公子在绣画楼喝酒时,被那群贵公子捉‘弄’了,心中不忿,今日有场诗会,于是他便来拉柳寒,想以两人之力,扫扫这些家伙的面子。

虽然后面,秋戈说得吞吞吐吐,可柳寒还是听明白了,心中不由暗笑,这秋戈看上去不问尘世,不求名利,实际上还是难以完全放下。

“我说无聪道兄,”柳寒摇着头叹息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你得静心玄修,俗世功名算什么,身外之物,这要让无明道兄知道了,岂不又得说你!”

秋戈脸上微红,强撑道:“这不一样,我不能让他们瞧不起我们凉州士子,打我的脸,就是打凉州士子的脸。”

小七依旧安静的站在那,柳寒微微摆头让他退下,小七悄没声的退下去,柳寒转身看着秋戈嗤笑道:“我说无聪兄,凉州士子的脸,你有这么大张脸吗?!”

秋戈愣了下,随即不满的叫起来:“你说什么呢!我秋戈这张脸,还不能算凉州士子的.。”

“秋家可是山左士族!”柳寒稳稳的打断他。

秋戈又愣住了,他完全忘记了这点,柳寒刹住了秋戈的气焰后,悠闲的坐在一旁喝茶,秋戈愣怔片刻,看看柳寒,有些丧气的坐到他身边,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柳寒瞟了他一眼,放下茶杯:“老王掌柜来信了,这两个月,已经给拓跋部落送去三万石粮食,拓跋部落主力,大约一万‘精’锐已经向北出发,这消息是十天以前的,按照草原上的移动速度,攻击恐怕已经开始了。”

秋戈松了口气,这是大事,也是正事,那天秋云谈后,他深知秋家,面临的危险,这驱虎吞狼之策能不能成功,将很大程度上影响整个秋家的安危。

秋云在朝廷受到攻击,凉州那边也有影响,老王掌柜很担心,不过,好在端木正还拿得稳,旗帜鲜明坚持这项政策,老黄猜测,这里面恐怕还有朝廷的意思,朝廷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不‘欲’凉州再生事端。

老黄更进一步推测,皇帝恐怕已经知道,只是猜不透,为何他还坐视对秋云的弹劾风‘潮’,以粮资敌,这个罪名可小不了,一旦落实,可以将秋大将军拉出午‘门’斩首示众。

“你们父子算是把我坑了,”柳寒的神情很是无奈,仿佛受了很大委屈似的:“幸亏当初我没有直接拿钱,要是按照你父亲的提议,我现在恐怕就该抄家问罪了。”

“柳兄,你这说那里话,我父帅还在,况且,端木不一样还在姑臧,有他在,就没事。”秋戈神态轻松,又回到那副大咧咧的模样。

柳寒冷笑声:“要是按照你父亲的法子,你父亲和端木就完全没有责任,恐怕这次我瀚海商社就难保了,所以说,还是我机敏。”

秋戈略微有些尴尬,柳寒说得没错,如果按照秋云最初的法子,完全由瀚海商社主持,大将军府隐在后面,这次的结果恐怕真的很难说。

不过,这一丝尴尬眨眼便过去,秋戈呵呵笑着站起来:“行啊,这事就算过去了,柳兄,我带你去见见帝都的一些风流名士.。。”

“打住,打住,”柳寒拉下脸来:“我现在最怕见什么名士,你还是自己去吧。”

秋戈呵呵一笑,冲柳寒眨眨眼:“柳兄不用如此,参加这样的会,大家都有好处,两利之事,何乐而不为。”

柳寒惋惜的直摇头,叹着气:“无聪兄,你何时才能脱离俗世,得道成仙。”

秋戈略微有些尴尬的干笑几声,柳寒抬眼看看‘门’外天空,阳光变得比较温和,园子里‘花’木落叶萧萧,树下的青草略显枯黄,秋天的味道很浓了。

“行啊,我就陪你走一遭。”

柳寒终于松口,秋戈不禁大喜,这次参加诗会的文人不少,帝都秋季品鉴即将开始,这次诗会便是秋季品鉴的一次预演,参加今天诗会的还有朝廷太学国子学掌院祭酒,所以,太学国子学诸学子摩拳擦掌,准备在这场诗会中一展才华,秋戈也想‘露’一手,可今儿的高手太多,想找个帮手,可他到帝都时日太短,虽然认识了几个人,可这些人,他自己都看不大上,根本没有信心,而恰好,秋云吩咐他找柳寒打听下消息,于是便萌发了找柳寒一块去。

柳寒将柳铁叫进来,将家里的事情吩咐了几句,其中最重要的是告诉天娜她们,今天恐怕回来要晚点,甚至可能不会回来。

诗会不在内城,也不在青楼,而是在城东南五里处的一处庄园,这庄园是度支曹‘侍’郎申岳所有,申岳乃司隶申家之人,曾为青州刺史,庄园依伊水而建,园内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美轮美奂,又引伊水入园,掘地为湖,湖内造石舫,石舫长数十丈宽数丈,惟妙惟肖,恍若真船随‘波’起伏,岸边建高楼,眺望帝都,青‘色’城墙,历历在目,伊水在旁,水流澹澹,轻舟穿梭于风‘浪’中,鱼鹰时而高飞时而落下,天边红霞隐现,霞光万丈,美不胜收。

柳寒浩叹,见过*的,没见过这样*的,这园子足足盛下三四百人,分散在园内的溪水流觞之中,间有翠竹相隔,或三四人,或七八人一组,丝毫不见拥挤;每桌均有娇美‘侍’‘女’,带着阵阵香风,送酒上菜,井井有条,丝毫不见忙‘乱’。

“柳兄,怎么啦?”

听到柳寒的感叹,秋戈身边的一个矮胖子纳闷的问道,这矮胖子姓鲁,叫鲁璠,乃山东鲁家二公子,二十七岁,穿着麻衣,麻衣同样只到大‘腿’,盘膝坐在草席上,两条粗短的大‘腿’‘裸’‘露’在外,脚丫子上满是泥,旁人见了,或以为乃山中樵夫,却不知道此为上品士族,家中豪富,他本人也早被征辟为官,入朝作了个散骑常‘侍’,这不过是个散官,所为散官便是没有具体职务,也没有工作。这种官职一般给那些不愿做官的大名士,以示笼络。

柳寒连忙微微摇头,表示没什么,秋戈猜到点什么,轻轻捅了他一下,低声在他耳边说:“这不算什么,以后你就知道了。”

柳寒倒吸口凉气,这申府在他看来已经足够豪富了,没成想,在秋戈眼中居然不算什么,这不过是小场面,这让柳寒惊讶之余又不禁暗地里猜想,这大场面是什么样!

秋戈和柳寒算是到得晚的,进来之时,府里已经有数百人,申府下人将他们引到这桌时,这桌已经坐了七八个人,秋戈向他们介绍柳寒后,其中六人当即变脸,立时让申府下人新开一桌。

“士庶不同桌,更何况乃只知铜臭之商人,这等污浊之人岂可与我等同坐。”

秋戈有些无奈,担心柳寒不高兴,可柳寒却丝毫不以为意的便坐下了,面不改‘色’的喝酒吃‘肉’,与秋戈一块留下的便只有这鲁璠。

“柳兄,我可早就盼着见你,想和你好好来一次,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通销万古愁!”

柳寒哈哈大笑,随意的拍拍他的肩头:“你有何愁!你有何难!”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天地之间,知己难求啊!”鲁璠端起酒杯长叹道。

柳寒抬眼望去,曲水流觞的最前面,是座小亭,小亭内有七八个人影,个个峨冠博带,正襟危坐,丝毫不像曲水两边的放肆不羁。柳寒知道,这些便是今晚主持诗会的主持人。

可柳寒很好奇,这诗会是怎样进行的呢?他正要问,从小亭里出来个人。

柳寒的座位距离小亭不算远,其实就算再远点,以他宗师的眼力,也照样看得一清二楚。

这人束高冠着袍服,面容肃然端正,颌下长须,在晚风中轻轻飘拂。

“怎么由他出题?!”鲁璠微微皱眉,看得出来,他很不喜欢这个人。

柳寒低声问:“这人是谁?”

“国子监祭酒郑恺,为人方正,诗文也方正,这下文超就难了。”秋戈嘴角滑出道笑纹,在这些人里,他最看重的便是这鲁璠,最对他胃口的也同样是这鲁璠。

当初接近这鲁璠是为了给父亲打掩护,可越接近这鲁璠,便觉着这鲁璠有趣可爱,为人豁达,没什么坏心眼,于是便真心和鲁璠‘交’往起来。

“我本将心托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鲁璠落寂长叹道,仰头喝酒,柳寒噗嗤乐了,正要开口调侃,前面传来郑恺的话声。

“今日聚会,上托皇上圣恩,下拜申公之赐;今日我大晋,海晏河清,四方来朝,国家安泰,黎民乐业,圣人之学,盛,莫过于今!诸位士子学子,今日你们求学,或于太学国子监,或于书院;翌日你们都将成国之栋梁,民之依靠,.。”

郑恺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从当今皇上,再到古之圣人;从朝廷再到天下士族,一直说到士族和黎民百姓,然后再说到今日诗会。

“今日诗会,流筹随水,各人自取,各安天命,诗词歌赋,自选一题!.。”

就像郑恺的穿着一样,一板一眼,说话也同样一板一眼,八字一断,这么长下来,丝毫没有走样。

听着有点费劲,可柳寒三人还是听明白了,今天的诗会规则是这样的,题目随水曲流下,两边的人自己去取,取到什么写什么,诗词歌赋都行,做好后,诗词和题目一同‘交’上去。

不一会,水曲中灯光闪烁,一‘荡’一‘荡’的漂下来,两边的人纷纷伸手,随即翠竹林里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灯火漂到眼前,柳寒才看清这是什么,用竹片作的船,一盏小灯置于船头,边上有块竹片,竹片上刻着字,这就是题目。

秋戈伸手拿了三条船灯,仍了块竹片给柳寒,柳寒接过来,是二十九号签,签文是“三人日上走,孤帆上贡朝。”

柳寒眉头微蹙,随即笑了笑下,将竹筹放在桌上,扭头看着秋戈和鲁璠,俩人也已看完自己的签文,秋戈抓起柳寒的竹筹扫了眼。

“秋日作‘春’江,不合时宜。”秋戈摇头说:“多半是那老夫子所为,柳兄,今天你可有点难了。”

鲁璠一翻白眼:“不想作就不做,有啥难的,难不成,你还多想这些家伙品鉴似的。”

“鲁老弟这话说得对,”柳寒微微一笑:“你我三人都不是为品鉴而来,只想见识下帝都人物。”

“哦,那你觉着这帝都人物如何?”鲁璠将酒杯放下,扭头问道。

柳寒哈哈一笑:“柳某颠沛流离西域十余载,此番重回大晋,虽时日尚短,可也见识我大晋文武俊杰,武的自不消说,凉州白马秋歌,长安带刀犀锋,帝都武人,柳某未见,不敢置评;而文士则有凉州无明无聪,帝都鲁璠,当此三者,柳某当退避三舍。”

秋戈微微一怔,柳寒这话可有点狂,那意思很明白,回到大晋这么些时日,在姑臧长安和这帝都,他看上眼的也就三个人,无明,秋戈,还有便是这鲁璠,其余诸人均不在他眼内,包括现在坐镇姑臧的端木正。

“狂妄!”

“无知!”

边上早些分桌的数人闻听后,顿时大怒,厉声呵斥。

秋戈心说,这家伙看上去稳重,实则比我还狂,这帝都多少人物,谁敢放这话,这家伙才到帝都几日,居然就敢放这话,这还不遭到帝都士子的群起围攻,正要开口劝解,却见柳寒嘴角带笑,神情中隐有得‘色’,他随即纳闷,难不成这家伙是故意的,于是便不再劝解,打定主意看看再说。

柳寒把玩着竹筹,听着这些人的呵斥,心里暗暗高兴,他打定主意今晚要出名,若是其他题目倒也罢了,这‘春’江二字,不是有篇孤篇盖全唐,千年不少其香的名作吗,就拿这为我开道,打开帝都土豪的大‘门’。

第109章 服了

那些人见柳寒不理会便更加生气,当中一人起身冲到柳寒面前,厉声斥责:“尔不过肮脏商人,居然敢口出狂言,羞辱我大晋士子,还不立即退下,休得自取其辱!”

柳寒稳坐不动,看都没看他一眼,自斟自饮,那人更加愤怒,浑身战栗,犹如将要喷发的火山。[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秋戈喝干杯中酒,笑呵呵的说道:“吹皱一池‘春’水,干卿何事!”

鲁璠有点醉了,歪倒在席上,麻袍撩到腰间,‘露’出两条‘毛’茸茸的粗短大‘腿’,醉眼‘迷’离的喃喃道:“吹皱一池‘春’水,干卿何事!何以解忧,唯有柳林。”

秋戈这一‘插’话,那人更加愤怒,朗声道:“今日诗会,乃士林盛事,此等肮脏小人,‘混’淆期间,进而口出狂言,辱及我等,岂能任其嚣张,当驱逐出去,以免玷污我等盛事。”

“口出狂言?”秋戈慢悠悠的说:“何为狂言?柳兄初回大晋,作《将进酒》,天下传唱,长安城巨木稚真两先生品鉴,均推为上中品。”

秋戈说着拿眼看着那人,那意思很明显,你有什么!拿出来亮亮。那人一下被压住了,气势顿衰,一时有些手足无措,鲁璠眯着眼,将酒壶抓过来,对着嘴便吹。

“香已点燃,香尽‘交’题,诸生请快!”

前面传来郑恺肃然叫声,那人连忙回头,水曲尽头,小亭边上竖起高木,顶端有香,头上一闪一闪的,‘花’园近河,河风吹拂,香燃得比平时快多了,那人赶紧回去,另外几个本来准备过来的也同样缩了回去。

“你倒坐得住。”秋戈斜斜的瞪着柳寒,似乎对他这种只拉屎不擦屁股的做法很不满。

“你不是说了吗,吹皱一池‘春’水,干卿何事。”柳寒笑眯眯的说道:“再说了,就他身板,也动不了我。”

秋戈愣了下,这才想起他哥哥秋歌曾说,这柳寒恐怕有宗师修为,冲过来那人根本连修为都没有,若要动手,不过自取其辱,想到这里,他不由苦笑下,恨恨的嘀咕道:“我要再管你的事,我就跳洛水。”

“那可不行,我那房子还得落在你身上,等这事办完了,你再跳也不迟。”柳寒悠悠的拿起秋戈面前的竹筹,上面同样是两句字谜,他很快猜出来,下元,意思便是下元节。

这个时代没听说过中秋节,最重视的便是五大节日,‘春’节,上元节,中元节,下元节和冬节,另外还有一些小节,但最重视的便是这五大节日,每当五大节来临,朝廷放假,官府均不办公,也不宵禁,城‘门’终夜大开,任百姓出入,即便在杀手营内,逢五大节,只要没任务,便不训练,全天休息,那是杀手营最快乐的时间。

柳寒又拿过鲁璠的竹筹,也是一道谜语,谜底是洛水。(WWW.mht.la 好看的小说)

“你选那个?”秋戈见他将三个竹筹都看了,随口问道。

柳寒淡淡一笑,这看上去很简单的一句话却代表了秋戈的想法,柳寒相信若是鲁璠这样作,秋戈绝不会问这样的问题,但他就不同了,只说明一件事,秋戈还没有完全相信他,或者说相信他的才华。

“你说,这品鉴有意思吗?”柳寒没有回答,而是望着那些正皱眉思索的士子反问道。

秋戈眉头微蹙,谁都知道,这品鉴是士子入仕的第一步,而且是非常关键的一步,品鉴越高,仕途起步就越高,乡品中获得上品的,便可以作不入流的小官,比如亭长里长;县品中获得上品的,便可入城作主薄衙役等等;府品中获得上品的,便可被征辟做官;而帝都获上品的,便可直接作县官。

在柳寒看来,这有点象科举考试,只是内容不同。

无论那一级的品鉴,品鉴的内容都一样,首先是家世,其次是道德,最后才是才学。

这种品鉴初看公平,可实际上,世家子弟在品鉴中大占优势,首先家世,这根本不用解释,世家的家世当然超过寒‘门’子弟;其次道德,这个就难以说明了,只要没有明显违反社会公德之事,自然就没事;最后才学,这个算点公平,可实际上又不公平,原因很简单,这项在品鉴中占比最小,而且品鉴多由世家主持,好坏自然由他们说了算。

“有用的自然有用,没用的自然没用。”秋戈显然明白柳寒的意思,他朝柳寒身边挪了下,靠近柳寒低声说:“遇上公正的有用,遇上不公正的就没用。”

柳寒哈哈一笑,三支竹筹便放在面前,俩人似乎谁也没兴趣去做,边上有人已经开始动笔了,有人还在苦苦思索,申府下人出现在曲水尽头,大声提醒大家,香已到半。

石船之上,忽然响起乐声,俩人望去,七八个妖娆舞姬在船头婆娑起舞,柳寒见状微微摇头,秋戈也忍不住叹口气:“可惜!可惜!”

“当令一姬,于竹林深处吹箫,此等歌舞,落了形迹,俗!”柳寒毫不客气的给了个评价。

秋戈拍掌大笑,高声叫好,他的笑声惊动了边上正凝思苦想的士子,刚才那人看了看他们桌上,冷笑两声:“腹中空空,无处落纸,居然还在空谈苟且,可鄙!可耻!”

“这家伙是谁啊?”柳寒问道,秋戈瞟了那人一眼:“那是青州庞家的,好像叫庞阳,他边上的那位是徐州陈家的,好像叫陈旭,那边那位是兖州徐家的,叫徐元;都是中品士族。徐元身边的那个穿紫袍的,也是徐州的,蔡家的,叫蔡牧。。”

秋戈向柳寒一一介绍,柳寒边听边记,能参加这个诗会的都是经过层层选拔上来的,或者说都是有作品传世的。

可惜的是秋戈到帝都的时间还太短,认识的人也不够多,这些已经是他认识的大多数了,对面那几个正沉思的士子,他就不认识。

“以他们的家世还用参加这样的诗会吗?”柳寒又问。

“当然,”秋戈嘿嘿一笑:“这你就不懂了,他们正是要参加这样的诗会。”

柳寒有些纳闷,上品士族几乎一出生便有官作,中品士族凭借家族的力量也很容易谋到官位,干嘛非要参加这样的诗会,寒‘门’子弟参加这样的诗会很容易解释,就是打名声,以求在正式的品鉴上得到好的评价。

“这都不懂,这些世家都是些人‘精’,”看柳寒的木讷样,秋戈无奈的摇摇头,低声揭开了这里面的秘密:“今儿主持恐怕就是这郑恺,郑恺虽然方正,非修道之人,可做事还算公平,所以,今天出题的方式公平,这要换一个人,恐怕题目早就泄漏了,这些公子哥那还用这样冥思苦想。”

柳寒这下明白了,原来自己不过是陪太子攻书,参加这样的诗会,事先请枪手写好,主持人再吹捧下,名气自然就有了,等正式品鉴时,才华一项就不会落下太多。

想明白后,柳寒忍不住摇笑,这也太苦心了吧,看看边上躺着的鲁璠,这家伙将酒壶抱在怀里,嘴里喃喃咕哝着,时不时还对壶嘴上一口。

“这家伙喜欢喝酒,酒量却不高,一喝就醉,一醉就睡。”秋戈摇头苦笑,鲁璠放‘浪’不羁,不分场合,不分对象,都是如此,可一旦酒醒,做出的诗赋却令人惊‘艳’。用他的话说,没酒只有三分才,有酒便有十分才。

“可怜,寒窗十年,落得个陪太子攻书,倒不如经商来得愉快。”

“谁说不是,”秋戈低笑道:“这仕途凶险,倒不如经商,还落得个逍遥。”

俩人说话间,庞阳已经做完了,得意的看看秋戈和柳寒,见俩人面前依旧是白纸一张,忍不住得意的吹了吹满是墨汁的纸,然后挑衅的看着这边。

俩人依旧没动笔,庞阳正打算讽刺几句,秋戈却先开口:“柳兄,以你之才,这三题你就一并作了吧。”

“拉倒吧,二公子之才我可早有听闻,还是你‘露’一手吧。”

“我出身秋家,就算不参加这品鉴,迟早也会被征辟。”

“我喜欢经商,对入仕为官的兴趣不大。”

“这和经商与否无关,这世家豪‘门’,有几家不经商的?”

俩人互相推诿着,庞阳冷笑两声讥讽道:“我看两位不用装模作样了,干脆,三题都作,小心哟,香快燃完了,我可提醒了你们的,别做不出来,怪没时间。”

秋戈瞟了他一眼:“柳兄,看来你不做不行了,这要做不出来,瀚海商社的名声可就不保了。”

柳寒苦笑下,心说,装b也够了,他抬眼望着新月,轻轻舒口气,秋戈大喜提笔。

“香已到九成!”

前面又传来申府下人的声音。

庞阳等人将自己的诗和着竹筹‘交’给身边的‘侍’‘女’,然后便盯着柳寒和秋戈,低声议论。

“我说是请的枪手,将进酒,这样的诗也是一个商人写得出来的!”

“腹中空空,塞满铜臭,不过,装模作样罢了!”

嘲讽之声渐渐大,柳寒秋戈却不为所动,柳寒依旧看着新月,新月半圆,犹如被咬了口的下元节的饼。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起句平淡,韵味深远,眼前似乎展开了一副浩瀚无垠的画面,江水连着海面,‘潮’水轻轻拍打岸边,一轮明月伴着‘潮’水在海面升起。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就在还沉浸在这副画面中,诗却轻轻一转,又描绘出另一幅画面,温和平静的江水绕过‘花’草遍地的原野,月光静静的洒在树林中,为树林披上一层银‘色’的轻纱。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由江而月,明月悬挂在夜空,静静的照在在人间,看着人间的相聚离散,悲欢离合,一年一年,年年如此,一代一代,不断重演,人生短暂,就像这江水,流过了又流来,从不停息。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一曲‘吟’毕,执笔的秋戈不由痴了,看着龙飞凤舞的笔墨,喃喃念道:“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一股愁绪,一缕幽思,随声而起,盈满‘胸’膛,让人难以忍俊。

秋戈回身冲柳寒躬身下拜:“柳兄高才,秋某拜服!”

110.第110章 名篇

柳寒愣住了,身形顿了下好像才反应过来,迟疑下赶紧冲秋戈深施一礼:“秋兄过奖,不过有感而已。

秋戈哈哈一笑长身而起,笑声中有欢喜也有几分苦涩几分嫉妒:“你这一感,可让这满座士子无颜,天下从此再不敢作春江月夜。”

秋戈大笑着给柳寒倒上酒,双手端着送到柳寒面前:“能得此诗,不枉我今夜一行!”

柳寒心中掠过一丝惭愧,随即神态自若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大声说:“早知秋兄高才,还请秋兄一展胸中沟壑!”

说着柳寒便要去取笔,秋戈一把拉住他,柳寒抬头看着他,眼中满是诧异,秋戈面带微笑:“柳兄勿要为难我,有兄专美于前,小弟不敢露丑于后,还是柳兄一并作了。”

柳寒心中正有此意,既然抄了,咱们就抄到底,斜瞟了庞阳几人,几人都傻了,几个人面面相窥,庞阳刚才还口出讥讽,现在则明显不知所措,听到柳寒还要作,几人都有些呆了,要知道,刚宣布香快燃尽,这还来得及吗?!

“下元?!”柳寒望着新月,秋戈再度拿起笔,柳寒看着月亮:“道藏上说,月上有宫,宫内住有仙人,不知他们现在做什么?”

秋戈愣了,庞阳都傻了,现在居然还有心思去想天上的仙人在做什么,庞阳有心嘲讽,可看到案桌上的春江诗,便又强压下去。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秋戈边录边吟,吟到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不由再度痴了,庞阳数人则完全无语,看着柳寒的神色都变了,醉醺醺的鲁璠却象酒醒了似的。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妙,妙,”念叨着,抓起酒壶便要长饮,不想酒壶空了,将酒壶一扔,高声叫道:“酒!酒呢?!”

边上的侍女连忙送上酒,鲁璠抓过来便长饮不歇,一壶将尽才接着叹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鲁璠摇摇晃晃站起来:“从此之后,下元可以无诗也!”

秋戈看着柳寒,满是妒忌:“柳兄啊柳兄,从此之后,天下可说无人不识君。”

柳寒望着月亮,满是萧索和遗憾,轻轻叹口气:“诗词不过小道,助兴而已,秋兄,还有点时间,这洛水还请秋兄大作。”

秋戈依旧摇头坚持不肯:“柳兄惊艳,小弟不敢露丑,还请柳兄继续。”

鲁璠倒在席上,边上侍女小心的伺候着,侍女没有一点诧异,这样的事见得太多,鲁璠还算好的,醉了就睡,更有不堪之人,醉了便是她们这些侍女的灾难。

柳寒还在迟疑,从庞阳那群人中走出来一个年青人,冲柳寒顿首:“柳兄高才,令我等汗颜,还望柳兄再施神妙之笔,让我等拜读。”

柳寒扭头看却是徐州的陈旭,眼角再瞟了眼庞阳等人,除了庞阳再三得罪他和秋戈,神情有些尴尬外,其他人也同样露出热切之色。

要说这个时代还是很重视才华的,有才华之人称为贤者,嫉贤,可是一项严重的道德污点,所以,一旦被品鉴为有才,那声望立刻便有了,虽然不至于立刻被征辟为官,但也无人敢刻意刁难你。

柳寒招手叫过侍女,拿了一壶酒,也不浅斟慢酌,就像鲁璠那样,对着壶口长饮,就见他喉头不住吞咽,居然一滴酒都没漏出,眨眼间一壶酒就没了。

将酒壶随后扔掉,柳寒长笑一声:“我闻昔日洛水暴虐,天帝之女羲女怜人间悲苦,降身人间,服洛水,垦良田,百姓遂安,天帝闻之,遂封羲女为洛神,两岸百姓感其恩德,立庙于邙山,四季香火不断。

惜乎,我从西域归来,沿途流民不断,百姓困苦不堪,想到洛神之恩,何日再临人间,解黎民之厄。”

说罢长叹一声,漫声吟道:“泰始二十一年,余朝帝都,还济洛川。古人有言,斯水之神,名曰羲女。昔日洛水肆虐,羲女降临,降服洛水,福泽两岸。今日余自西域归,沿途流民肆虐,哀号不绝,思昔日洛神之恩,遂作斯赋,其词曰:

余从帝都,言归东藩,背龙门,越轘辕,经通谷,陵景山。日既西倾,车殆马烦。尔乃税驾乎蘅皋,秣驷乎芝田,容与乎阳林,流眄乎洛川..。”

初始平淡,可有刚才春江花月夜于前,众人谁也没有开口,只是静静聆听,不过,在不知不觉中,包括庞阳在内,都围过来了,将柳寒围在中间。

“余告之曰: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辞藻渐渐华丽脱俗,众人目光渐渐变得热切。

“于是洛灵感焉,徙倚彷徨。神光离合,乍阴乍阳。竦轻躯以鹤立,若将飞而未翔。践椒涂之郁烈,步蘅薄而流芳。超长吟以永慕兮,声哀厉而弥长..。”

念到这里,柳寒停顿了下,抬头望着明月,今夜的月光很好,皎洁明亮,伊水上升起一层薄雾,在半空中飘浮,飘进了园子,在竹林边徘徊。

大多数人已经做完题目,竹林里议论声不断,嗡嗡的,就像一群觅食的蜜蜂,曲水斜对面的竹丛中,一个士子正搂着个侍女肆意调笑,边上的同伴看着哈哈大笑。

柳寒轻轻叹口气:“于是屏翳收风,川后静波。冯夷鸣鼓,女娲清歌。腾文鱼以警乘,鸣玉鸾以偕逝。六龙俨其齐首,载云车之容裔。鲸鲵踊而夹毂,水禽翔而为卫.。。”

“于是背下陵高,足往神留。遗情想像,顾望怀愁。冀灵体之复形,御轻舟而上溯。浮长川而忘返,思绵绵而增慕。夜耿耿而不寐,沾繁霜而至曙.。。”

至此一篇《洛神赋》堪堪作毕,柳寒犹如卸下一副重担似的,瘫坐席上,疲倦之极,众人皆知,这是作文损耗极大,于是没人去打搅他,都紧盯着秋戈。

柳寒的语速有时很快,有时很慢,但无论快慢秋戈的笔都跟不上,亏得秋戈的记忆力好,居然完整的记下来。

柳寒躺在地上心里挺得意,自己的演技还行,这篇洛神赋还是高中时背下的,当年高考时还有两道题,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没忘记。

躺在地上,望着星空,江风吹散了竹林中的薄雾,露出璀璨的星空,群星嵌在天幕,中间堆积的就像一条长河,对,那就是银河,多年来,他早就观察到的自然现象,可他无法确定的是,这是不是熟悉的太阳系,是不是熟悉的地球。

地球上已经有璀璨的工业文名,与之相比,这里不过还是蛮荒年代。

“柳兄看看,有没有抄错!”

秋戈将两张墨汁淋漓的纸递给柳寒,就在这时,曲水尽头传来叫声:“香已燃尽,时辰已到,诸生停笔!”

“念吧!”柳寒有气无力的说道,他装得很象,就像大病初愈似的。

秋戈看着他微微一笑,兴致勃勃的念道:“泰始二十一年,余朝帝都,还济洛川。古人有言,斯水之神,名曰羲女。昔日洛水肆虐,羲女降临,降服洛水,福泽两岸.。。”

他的声音就像文章一样,初始平淡,随着文章渐渐高涨:“.。。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瓌姿艳逸,仪静体闲。”

声音渐渐高涨,将四周正肆意调笑取乐的士子们吸引过来,将他围在中心。

小亭内,郑恺和太学掌院王沛数人正看着交上来的诗词文章,郑恺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很端正严肃,可实际上,在内心里却很有些激动,这场诗会是近十年来最盛大的一次诗会,往年诗会少者不过四五十人,多者不过七八十人,可今年却有四百多人,仅凭这就值得大书特书写,若再出几首不朽诗篇,这场盛会就更加光彩夺目。

“颍川苟循,到底出身名门,诗文立意甚正,光明磊落,大气磅礴,可为上品。”郑恺很满意的将文章递给王沛,今晚的盛会乃他俩共同主持,不过王沛一向谦逊,故而让他出前。

王沛认真看后点点头,表示赞同郑恺的品鉴,还补充了句:“苟家一向以经学为主,这苟循之文,有苟群之风。”

苟群乃百年前苟家出的大儒,名传天下,五十岁时在汶水边设书院讲学,短短数日之间便有三千士子登门求拜于门下,一时传为美谈,故而,王沛对苟循的这个品鉴相当高。

王沛说完之后,又递给边上一个着白衣的中年人:“顾公子,你也看看。”

顾公子低着头正看着手中的一篇文章,闻言抬起头来,这一抬头才发现居然是位中年人而不是少年公子,更要命的是,这位中年人居然还是位相貌俊雅的美男子。

“能得郑公和王公赞赏的,自然非同凡响,晚生当拜读一下。”顾公子含笑接过,却没有立刻就读,而是放在手边,继续读正在看的文章。

王沛见状微微一笑,没有催促,拿起另一份文章看起来,没看几行即微微摇头,再看名字,便叹口气:“这周泯是河东周家的三公子吧,唉,看来周家是衰落了。”

边上一位着黑衣的老者闻言抬起头来,有点意外的问:“周三公子参加今年的品鉴吗?去年周二公子参加府评,只得了中品,今年三公子也来了?”

白衣顾公子抬头看着他说:“这事我知道的,周三公子是到孟津书院读书,恐怕不会参加今年的品鉴,只是来参加诗会。”

亭内众人闻言这才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世家公子会抓住一切机会,当然这种世家肯定不是上品士族,比如鲁家秋家那样的家族,这种上品士族,他们参加这样的诗会,多数是来凑热闹,就像秋戈,根本没作题,这一点不影响他的品鉴。

这时,亭外传来喧哗声,顾公子只是稍稍纳闷,随即就释然,这些士子多是些年青人,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自然少不了玩闹,他没在意。

郑恺也听见了,不由有些生气,冲着外面问道:“何事喧哗?成何体统!”

守在外面的申府下人连忙报告:“好像是在传抄诗文,大家争着要抄,以至闹将起来,具体小的也不知。”

郑恺愣住了,王沛也愣住了,顾公子眉头微蹙,他正要对申府下人说,转念却对郑恺言道:“郑公,还有诗文没送过来吗?怎么这就传抄起来?”

郑恺闻言点点头,对下人吩咐道:“你去看看,要是还没送来的诗文,立刻送来,我们看后,好做品鉴。”

这个时期的诗文都是传抄,除非大家才可能集结出书。而且,这出书还得自己出钱,耗费颇多,也就只有豪门世家才出得起,就像在坐的,也就王沛出过书,郑恺自己出不起,但门下弟子众多,想着老师年岁已高,正商议着为老师出本册子。至于其他人,还没这个资格。

下人答应着退下去,自去查看。

可让亭内众人意外的是,竹林里的喧哗声并没有因此平息,相反愈加热闹,好像还在争论什么,郑恺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王沛顾公子等人却有些好奇了,这是篇什么文章,居然引起这样大的震动。

111.第111章 王爷

白衣顾公子目光扫了下,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低下头继续看文,王沛有些担心也有几分好奇,起身到到亭外观看。.访问:щщщ. 。

这时从石船内出来三个身着便服的中年人,三人显然也注意到竹林内的动静,不知那边出现,正站在船头伸长脖子朝这边张望,不过,显然他们比小亭内要发现得晚,候在石船边上的下人正急匆匆朝竹林去。

过了会,下人急匆匆回来,手里拿着几张纸,到了小亭边上,见到王沛,下人连忙施礼禀报。

“大人,这是那人的诗文,抄录的人很多,第三篇洛神赋,由于太长,秋大将军的二公子在念。”

这下人很‘精’明,将事情说得很清楚,王沛听后稍稍松口气,不过他更加好奇了,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就算有好文,也要在点评推荐之后,才会有此轰动,今儿是怎么啦?

“什么文章,拿来让老夫看看。”

王沛还没说什么,身后便传来郑恺不客气的话声,王沛不由苦笑,郑恺这烂脾气,几十年前如此,现在愈加利害了。

王沛走进小亭,郑恺依旧低头看文,听到身后的动静,开口问道:“听起来好像不是士子的,不知是那位的?”

申府下人在外面答道:“据说是为商人,名叫柳寒。”

郑恺闻言抬头,脸上浮现一层怒‘色’,厉声喝道:“今日乃文坛盛会,怎地商人也‘混’迹进来,还不快快赶出去!”

“回大人,是秋二公子带来的,小的打听了,好像得过什么木真先生的品鉴。”也难为这下人了,这么短时间居然还能打听出这么多东西。

“木真先生?”郑恺有些糊涂了,王沛也有困‘惑’不解,没听说过有这么个人,倒是顾公子目光一转,微微笑了笑问:“是不是巨木先生和稚真先生?”

“对,对,对!”下人高兴的叫起来:“是这两人,是这俩人,还说是在长安。”

这一下亭内众人都明白了,这天底下得到巨木稚真两位品鉴的商人就只有一个,顾公子眼光顿时亮了:“没想到他也来了,我读过他的《将进酒》和《出塞》,前者奔放,后者壮丽,令人向往。”

“呵呵,听说《将进酒》一出,凉州烧刀子倒是大卖,长安城青楼‘女’无人不会唱。”

“我也听说了,顾公子说得太对了,这《将进酒》读来令人心‘潮’澎湃,王公,这次他作的什么诗,让老夫看看。”

说话间,从边上站起来个五十多岁的老者,就朝王沛过去,郑恺有些不高兴了,一拍桌案:

“成何体统!”

那老者愣住了,停在亭中间,不明所以的看着郑恺。

郑恺面沉似水,厉声喝道:“一个商人终日算计蝇头小利,有何德行!偶尔出上一首小诗,于国何用!于民何用!我等执掌国子监太学,肩负传播圣人之道,教化民众,为陛下培育人才之责,故而我等必须守正,唯有如此才能,才能守住国之正气。”

站在中间的老者有些尴尬,王沛苦笑下摇摇头,在场中人,只有他的资历家世可与郑恺相比,所以,众人都将目光放到他身上。

“郑兄,这么大年龄了,这养气的功夫怎么丢下了。”王沛笑呵呵,郑恺愣了下,随即轻轻嘿了声,没有反驳,王沛接着说道:“今日既然是文坛盛事,此人的诗若真的不错,也算为这场盛事锦上添‘花’。”

说着他展开手中的纸,随即便被吸引住了,众人正在等他接着说,却见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手中文章,心知有异,想要上来看看,又担心郑恺再度发怒,只得看着王沛。

“果然名不虚传,妙!妙!好文,”王沛看到一半便忍不住大声称好,在亭中间的那人忍不住问道:“王公!”

王沛抬头看,除了郑恺外,其他人都停下手中之事,都看着他。王沛扭头看着郑恺:“郑兄,我给你念念。”

也不等郑恺是不是同意,他便开始念起来:“泰始二十一年,余朝帝都,还济洛川。古人有言,斯水之神,名曰羲‘女’。昔日洛水肆虐,羲‘女’降临,降服洛水,福泽两岸..”

如同庞阳他们一样,郑恺听到这里,眉头微蹙,不过,他比庞阳要稳重多了,如果这篇赋就这样,决不可能得到王沛的赞赏,‘精’彩的应该在后面。

“余告之曰: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

听到这里,郑恺稍稍有些动容,词藻华丽,文字优美,洛神之美,尽在其间;人神之隔,凄婉哀绝,令人不忍耳闻,又令人惋惜不已。

王沛念完又笑着说:“好多年没见到这么优美的文赋了,难怪争相传抄,唯恐落后。”

众人正要开口,王沛又拿起另一篇:“可我更喜欢这篇,‘春’江‘花’月夜。顾公子,恐怕也合你的脾‘性’,你听听。”

顾公子稍稍意外:“哦,洛神之美已令我心旷神怡,居然还有,不知他作了几篇?”

“三篇,”王沛答道,郑恺皱眉:“怎么会是三篇?”

王沛呵呵一笑,没有回答,他自然是不知道的,申府下人在外答道:“回大人,小的问过了,这人与秋二公子和鲁三公子在一起,鲁三公子醉了,秋二公子则没有作。”

郑恺闻言不满的哼了声,秋戈和鲁璠向有文名,郑恺还指望他们为这次盛会添点光彩,没成想这俩人居然没作,让给了这个不知从那杀出来的商人。

“诸位,这‘春’江‘花’月夜,”王沛赞赏之意难以抑制,瘙得众人心里痒痒的,王沛吊足了他们的胃口才缓缓开口‘吟’道:“‘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也就在王沛拿到三篇诗赋之时,石船之上的三人也拿到了三篇诗赋,不过,他们却没有象小亭内那样,而是三人分别观看。

“我大晋有幸,又出诗才。”右边的那人看后长叹道,这人看上去四十多岁,着‘乳’白‘色’便袍,白袍上‘花’团锦簇的,非常漂亮。

“王爷说的是,”左边那人点头赞道:“清丽脱俗,壮阔中又有道的神韵,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何处‘春’江无月明,人生短暂,犹如这江流,一会便过去了,后面的江水又再度来临。”

“申‘侍’郎看来很有感慨啊,”中间那人笑道,这人年岁要高些,大约五十多,颌下长须有些‘花’白,布帛包着的头发也同样‘花’白,右边是王爷,左边是朝廷四品的‘侍’郎,可他却能坐在中间,可见身份不凡:

“纵观我朝,武帝之时,乃我大晋文萃最盛之时,之后,文才虽多,可拘于形式,过于追求文辞的华彩,如此便流于形式,难免给人堆砌之感,失了圣人之本意,而此三篇,‘春’江‘花’月夜和这首水调歌头下元,奔放中有细腻,豪迈中又透着看透世间红尘的味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说到这里,他轻轻叹息一声,看着湖面上倒映的一轮明月,水‘波’轻轻‘荡’漾,明月随‘波’起伏,远处的假山披上了一层银辉,‘蒙’‘蒙’的,看不清,也怪怪的,有中奇怪的美。

“甘老说的是,”王爷笑道,他知道恐怕勾起了甘老的心思,连忙拿话岔开:“我最喜欢的却是这‘春’江‘花’月夜,找人抄一份,我让府里的歌姬排练下,过几天上府里听听。”

申‘侍’郎连忙答应,甘老却摇摇头:“若你喜欢,倒可以练练这水调歌头,这本是古曲牌,这‘春’江‘花’月夜倒是适合琴曲,找乐师谱成琴曲,倒是不错。”

王爷含笑点头,抬眼看看竹林那边,竹林里已经安静下来,他忽然微微一笑:“这郑恺今天恐怕要气得发慌,本来想让他那得意‘门’生‘露’脸,没成想居然这样一人横空出世,他那得意‘门’生恐怕相形见拙了。”

申‘侍’郎扑哧笑出声来,今晚的诗会本来没这么大规模,就是一群公子哥商量着,不成想被国子监的郑恺知道了,郑恺便将规模扩大。郑恺扩大诗会的目的很简单,他有几个得意‘门’生要参加今年的品鉴。本来以他的地位,他的学生参加品鉴不会有什么问题,可这郑恺好大喜功,想给他的这几个得意‘门’生造势,于是才有了这个诗会。

“这郑恺表里不一,明称正,实则包藏‘私’心,我很不耻其人。”甘老神情不屑,申‘侍’郎面带微笑,王爷则惋惜的叹口气,实则俩人都赞同甘老的评价。

“听说这柳寒年岁不大,”申‘侍’郎再看这诗文:“居然有股看破红尘的味道,也不知他经历了什么。”

“估计不怎么好吧,”王爷说道:“不然以他的天分才情,怎么会沦落经商。”

“此人恐怕没那么简单,”甘老思索着说:“这段时间,朝中上下弹劾秋云,为的便是秋云给拓跋部落送粮之事,而秋云给拓跋部落送粮则是通过一个叫瀚海的商社,这瀚海商社之主便是一个姓柳的商人,不知是不是此人。”

申‘侍’郎闻言先是微微皱眉,随后便看了王爷眼,王爷神情自若,可申‘侍’郎却看到他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112.第112章 盛事阴霾

石船之上的讨论平和简单,还有几分感慨,几分幸灾乐祸,小亭内的郑恺却有些暴怒,他无法否定三篇诗赋,所以他很生气,以他的见识自然深知,这三篇诗赋将很快传遍帝都,传遍天下,柳寒之名亦将天下皆知。--

所以,他很生气,这样一个从事贱业之人,嚣张!狂妄!小人!

他感到自己的威权受到挑战,他必须做出反应。

“文字虽为上品,却透着虚假!”

此言一出,亭内众人皆惊,王沛疑‘惑’不解的看着面前的三篇诗赋,他没有看出那点虚假。

白衣顾公子秀美的面容‘蒙’上一层忧虑,若有所思的望着郑恺,目光闪烁不定。

“文为心声,这柳寒身为商人,何来高处不胜寒!不过搔首‘弄’姿!造作尔!”

郑恺声音冰冷,神情严厉:“其人不正!其心作伪!其文自然虚伪!倒是这洛神赋,好‘色’之徒!”

王沛倒吸口凉气,这三篇诗赋经郑恺这一品鉴,立时成了欺世盗名之文,这柳寒自然也成了欺世盗名之人,他有些傻了。

扭头撞见顾公子,白衣顾公子的神情同样困‘惑’不解。

“郑公说得好,”边上另一人点头赞叹道:“圣人言,立心,正意,方能达成大道,这柳某伪托文字,希图幸进,说到底,不过欺世盗名罢了。”

王沛在心里苦笑下,这郑恺掌控国子监数十年,隐为文坛领袖之一,皇上对其向来敬重,他这一定论,这柳寒这三篇不但没带来名声,倒种下祸端来。

王沛想替柳寒说几句,可又不想得罪郑恺,于是他想到白衣顾公子,没成想,顾公子却已经开口:“郑公之言有理,可晚生想今日品文品诗,倒不是品鉴人才,更不是征辟,郑公主持今日盛会,能有此三篇,倒是能为盛会锦上添‘花’,至于其人,若其参加品鉴,到时再作品鉴不迟。”

王沛心中暗赞,到底是白衣公子顾玮,心思灵动,这话说得,既为柳寒说情,又顾全了郑恺的面子,还暗地里点醒郑恺,这三篇文章给你主持的盛事添彩。

果然此言一出,郑恺的神情稍变,显然他听懂了顾玮的意思,王沛决定再加一把火,他呵呵一笑:“顾公子说得对,今天诗会,只论诗不论人。从文上看,这三篇是近几年少有的好文,这数百士子争相抄录,便是证明,再说了,今天延平郡王和甘老也在,以郡王的喜好,多半要谱成曲,让府里歌姬演唱,下次我等上王府去,多半能听到。”

说着‘露’出向往之态,这延平郡王乃当今皇帝同父异母幼弟,擅长音律,虽然只是郡王,可向受当今皇上喜爱。

“此人与秋家二公子和鲁家三公子相伴,想来三人‘交’好,”顾玮又补充道:“看来多半是因文相识。”

说完,顾玮和王沛‘交’换个眼‘色’,彼此心知肚明。

郑恺心里有些烦躁,几十年文海浮沉,掌控国子监,见过太多的年青富有才气的俊杰,被他毁了前程的不少,可同样也有不少让他无可奈何的,比如边上这白衣公子顾玮。

王沛和顾玮说得不错,这三篇诗赋文采极佳,总会有人将文章传出去,如果那时这三篇诗赋火了,他就更加尴尬了。

王沛还在等郑恺,可郑恺迟迟不开口,正在纳闷,忽然看见顾玮正冲他使眼‘色’,略微想想便恍然大悟,这郑恺正下不来台,心里忍不住暗笑,有点高兴,正想着要不要给郑恺搭个台阶,耳边传来顾玮的轻咳。

“单看这三篇诗赋,都极其出‘色’,品个上上品该没有问题,”王沛边说边注意亭内众人的神情,特别是顾玮,说道上上品时,顾玮稍稍皱眉,郑恺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他微微一笑又补充道:“不过,此人不过僻陋商人,兼有伪心,当下调一品,定个上中品,诸位意下如何?”

虽然象是在问亭内众人,可目光却盯着郑恺,郑恺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点头,亭内诸人顿时松口气,要知道,帝都皆知,今日诗会,品鉴的便是他们,这三篇诗赋若被品为下品,传将出去,丢人的可不仅仅是郑恺,亭内众人个个跑不了。

所以,虽然多数人不愿让一个商人抢了风头,可也不敢完全灭杀此三篇。

“上中品!!”

品鉴的结果很快传到石船内,延平郡王燕亮有些诧异,忍不住皱起眉头,这三篇诗赋篇篇华美,他不用看其他数百士子的诗文,便可以断定,无人可以超越,可居然才得了个上中品!!!

“这郑恺也算煞费苦心了,”申‘侍’郎笑道,燕亮询问的望着他,他叹口气:“王爷,以郑恺的心思,怎么可能让一商人居首,若为上上品,他那得意‘门’生放在那?可若为下品,可挡得住天下人悠悠之口,放在这,也算合适,大家都有颜面。”

“原来如此,”甘老摇摇头,有些惋惜又有些不屑的说道:“老郑这些年将‘门’第看得太重了,须知人才那都有。”

“甘老说得对,”燕亮点头道:“士庶有别,但士庶不能天隔,当年太祖麾下四大名臣,十二大将军,有士族亦有庶族,非士族才有人才。”

大晋开国,随太祖皇帝征战天下的谋臣猛将极多,可最出名却是这四大名臣十二大将军,太祖曾有名言,他之所以能击败群雄,登顶天下,不是他本身有高的才干,而是他有众多贤才,正是在这众多贤才辅佐下,他才能击败群众,建立大晋。

立国之后,太祖封赏群臣,功勋最著的四大名臣十二大将军,自然封赏最后,除了官爵之外,还绘图凌霄阁,死后配享太庙,荣耀无限。

燕亮很熟悉这段历史,宗室子弟每个人都熟读太祖实录,对跟随太祖征战的名臣勇将的来历身世都很熟悉,其中有近半出身庶族,还有两个出身为奴隶的。

“王爷这话太对了,若太祖有士庶之见,恐怕今天也没这大晋了。”甘老赞赏的看着燕亮,这话倒是不假,太祖征战天下,数次陷入危险中,冲锋陷阵的武将多为庶族将领,最危险的是一次‘混’战中被包围,幸亏一个将领拼死杀开一个缺口,这个将领便是奴隶出身。

大晋立国之后,太祖颁发《大晋律》,规定了士族庶族,这十六名臣中有半数以上为非士族,因此朝中反对力量强大,最后太祖念诸臣功劳,特旨将他们全都升为下品士族,如此才使《大晋律》得以顺利通过。

燕亮看着竹林,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申‘侍’郎没有看竹林,倒是注意道燕亮的表情,心中略微思索便笑道:“看来这郑恺还是气量小了些。”

甘老呵呵一笑,神情中略有轻蔑:“若非他这一‘毛’病,皇上岂会让数十年一直待在国子监。”

申‘侍’郎略感诧异,很快便醒悟,原来如此,郑恺年青时便名满天下,加之家世也好,早早被征辟,按理经过几十年,怎么也能做到尚书台,最差也能主掌一曹,可没成想,一直在国子监教书,从教授一直干到祭酒,就没挪过窝,原来早在几十年前,皇上就已经看透了这个人,国子监祭酒是他最好的位置。

想明白后,正要顺势嘲讽两句,竹林那边忽然响起一阵嘈杂声,声音越来越大,可过了一会,声音又消失了。

甘老微微叹息,心知恐怕是竹林内的士子们对品鉴的不满吧,今天参与盛会的士子不仅仅来自士族,也有大量来自庶族家庭的,士庶矛盾本就很深,士族出生便几乎有官职,庶族奋斗一生恐怕也当不了高官,故而在士庶士子之间也同样有深厚矛盾。

柳寒三篇仅得上中品,恐怕引起了庶族士子的不满,因而喧哗起来。

果然,下人很快来报,士子们对品鉴不满,国子监有三人品鉴为上上品,太学有俩人被品鉴为上上品,国子监三人皆为郑恺的入室弟子,太学俩人也来自上品士族。士子们认为,三人的诗文不如柳寒,被品鉴为上上品,而柳文才上中品,明显不公,故而喧嚣起来,不过后来被柳寒说服了。

“哦,他怎么说服这些士子的?”甘老很是好奇,要知道大晋重文,特别是太学国子监,国子监多为士族子弟,太学则有大量下品士族和庶族子弟,两校之间也常有矛盾,国朝重文,待这些士子厚重,也造成了士子的骄狂,有不平之事,则鸣鼓击之。

所以,要想平息士子闹事,非常不易,这柳寒不过一商人,怎么三言两语便将他们平息下来?

不但甘老好奇,燕亮和申‘侍’郎也同样好奇。

“那位柳先生说,他无意出仕为官,参加诗会只是见识下帝都俊杰,今日能见到这么多帝都俊杰已经非常满意了,至于品鉴,无论诗词还是歌赋,都是作品,有作品便有人喜欢,也会有人不喜欢,这很正常,况且,读书之目的并非让人品鉴,读书之目的在明理,在修德,若有机会为国效力,则为国效力;若没有机会,逍遥山林也是很好。”

“就这几句话?!”申‘侍’郎很是惊讶,有些不敢相信,下人肯定的说:“是,老爷,秋二公子也说了几句,士子就没说什么了。”

甘老轻轻叹口气:“这郑恺啊,君失贤才,国之不幸。”

燕亮沉默了会才说:“这柳寒倒有些意思,若有机会,倒可以见见。”

申‘侍’郎轻轻点头,甘老什么也没说,过了会,也轻轻点了下头。

113.第113章 秋云之忧

柳寒对什么上品下品没有丝毫在意,士子们闹起来后,他担心闹大,反而影响了他今后的计划,这才站出来说了几句,没成想,这几句居然得到秋戈的大力赞赏,在士子们安静下来之后,柳寒又待了会,没等结果完全出来,便要告辞,秋戈以为他心里不痛快,将鲁璠‘交’给庞阳他们,便与他一块出来。(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访问:щщщ. 。

“我看这郑恺不过徒有虚名,老兄这三篇,势必传扬天下,天下人自有公论!”

在路上秋戈还在安危柳寒,柳寒哈哈大笑:“安能摧眉折腰‘侍’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秋老弟,何必在意呢。”

秋戈愣了下,随即大笑,不再安慰报怨。

秋戈力邀柳寒上秋府作客,柳寒一想起秋云秋大将军,心里有些不痛快,便不想去。

“老兄,你要不去我府,我便随你上柳府,咱们抵足而眠。”

柳寒看看秋戈那‘毛’茸茸的‘腿’,不由大寒。

“我们很熟吗?”柳寒皱眉问道,秋戈认真点头,柳寒顿时无语,秋戈依旧很认真:“圣人说,一见如故,从‘花’溪河上喝酒时起,我就觉着我们很投缘,柳兄,难道你不这样认为吗?”

柳寒不知道该说什么,秋戈“深情”的望着他,柳寒向后缩了缩,感到身上更冷了。

“我知道你那‘挺’挤,还是上我那吧,”秋戈说:“再说了我也很长时间没见我父亲了,顺便也看看我父亲,他可一直惦记着你。”

柳寒撇下嘴,秋大将军会惦记他?!恐怕是惦记拓跋部落送粮吧。

“我可听说秋大将军最近被弹劾,拓跋部落送粮的事,给他惹了不少麻烦吧。”

秋戈嘿嘿一笑,没有丝毫惭愧:“这是我们共同的麻烦,嘿嘿,秋兄,你说是吧。”

柳寒一言不发,只是盯着他看,把秋戈盯得有些发‘毛’,他干笑两声正要开口,柳寒悠悠的说道:“老弟,你可真有一颗七窍玲珑心。(WWW.mht.la 好看的小说)”

秋戈只好苦笑。

马车穿过黑幕,朝凝翠庄驶来,帝都的治安尚好,即便这个时候了,沿途也没遇上麻烦,四周很安静,自有车轱辘和马蹄的声音。

“秋兄,你这马车倒是‘挺’奇怪的,比我家那马车舒服多了,你在那买的?”秋戈好奇的问道。

“这种马车是从极西之地传来的,下面的人知道我在西域坐惯了,便制了一个,不过,这马车的缺点是,坐久了腰酸背痛,倒并不比大晋的强,老弟只是一时新鲜。( 就爱看书网)”柳寒无‘精’打采的说道。

“两种都有不好吗?干脆你把这辆送我。”秋戈很恬不知耻,连一个铜子都不想出。

柳寒觉着有点烦,不想搭理这小子,可秋戈依旧喋喋不休:“要不这样,我帮你买房子,那百八十两金子我就不要了,你呢就送我辆马车作谢。”

“‘门’都没有,”柳寒不得不开口了,心中却暗暗警惕起来,这秋戈喋喋不休恐怕只是想分散他的注意力,背后恐怕还有深意。

秋戈很失望,眼珠转了几转:“老兄,要不这样,我们结拜吧,结拜为兄弟,你年岁大,为兄,我年青为弟。”

柳寒哭笑不得,这家伙兴风作‘浪’,胡搅蛮缠的本事还不小。

“我可是商人,我们商人讲究的是亲兄弟明算账,你想要马车,拿钱来。”柳寒似笑非笑的扭头看着秋戈,打定主意,陪他玩玩,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秋戈居然没有丧气,依旧调侃道:“难怪圣人说,你们这些家伙充满铜臭,亲兄弟明算账,再没比这更贴切的了。”

“我可告诉你,这车只是简化版,还有一种更大的,八匹或十六匹马拉,车厢更宽更长,可以在里面喝酒吃‘肉’,‘春’天带上两青楼‘女’,喝着酒,听着小曲,那个舒坦!不过,这样的车,价值千金!”

秋戈心里痒痒的,看着柳寒口沫横飞,可一听价格千金,顿时变得无力了,他可没这么多钱,要想买,只能找父亲要钱,而父亲是绝对不会买这玩意的。

俩人说笑着,斗着心眼,便到了凝翠庄,此刻已经月过中天,凝翠园大‘门’前挂着两盏灯笼,将大‘门’照得通亮,在这漆黑的夜里,远远的都能看见。

马车到了‘门’前,庄园大‘门’已经大开,早有护卫过来通知,守在‘门’内的秋府家丁恭恭敬敬的守在‘门’边。马车进了园子,没走几步便停下来,秋戈先开‘门’下来。

柳寒感觉这是个偏院,院子里的一边是马厩,圈着一溜马,这些马见到拉车的马,有些轻微‘骚’动。除了马以外,在另一边则圈着骡子和驴。

跳下车,柳寒朝四周扫了眼,气机便放出去了,向周围迅速探查了一圈再收回来,周诬安静,前面那排房间里面有轻轻的呼吸声,有可能是这园的下人在睡觉。

秋戈吩咐人将柳寒的车夫带去休息,他领着柳寒朝后院来,柳寒边走边留意。

虽然夜已深了,看不清园子的具体情形,可柳寒还是感觉到了,这园子看上去安静,可自进了中堂后,暗哨不少,这些暗哨多设在‘花’丛,墙角,甚至还有躲在屋角偷偷观察的。

秋戈将柳寒带到客房后,很快便有人送来茶水,紧接着又人来为柳寒铺好‘床’。

柳寒本不想喝茶,这个时候太晚了,喝茶影响睡眠,可喝酒之后,口里很干,忍不住想喝水。

“秋大将军怎么不出来?”柳寒等了会,没见着秋云出现,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父亲恐怕已经睡下了,除非征战,家父睡觉一向准时。”秋戈笑嘻嘻的答道,那神态好像是在说,你这次猜错了。

柳寒的确猜错了,他以为秋戈非要拉他过来,是因为秋云要见他,而且多半是想说说送粮的事。

柳寒低下头拨‘弄’着茶碗,随口说道:“大将军到底是大将军,外面风猛‘浪’烈,他居然还能安睡如常,佩服!佩服!”

“有些人喜欢瞎胡闹,就随他去,”秋戈依旧看着柳寒,这时下人已经将‘床’铺好,见秋戈没再吩咐,悄没声的退下,出‘门’时还将‘门’给带上了。

“胡闹?!”柳寒略微有些意外,想了想,大有深意的看着秋戈,俩人目光相遇,同时‘露’出微笑。

“秋大将军名不虚传,我这正担心呢,他老人家就已经将事情摆平了,佩服!佩服!”柳寒长出口气拱手冲‘门’外作揖,好像卸下一副重担似的,浑身轻松了。

秋戈面上笑嘻嘻的,心里却暗自佩服父亲,父亲的担心果然有道理。

虽然皇上早已知道驱虎吞狼的实情,可秋云担心,朝中局势变化会影响柳寒,导致送粮计划出现意外。一旦,送粮计划出现反复,拓跋部落愤而转兵南下,袭扰凉州,不但凉州战火纷飞,反过来又会影响皇帝的判断,如此,刚刚脱离危险的秋家又会重现陷入危险中,故而让他出面向柳寒解释,坚定他的信心,务必确保送粮计划成功。

柳寒聪明绝顶,自己刚刚‘露’了一丝口风,便猜到自己找他的目的,进而猜到朝局还在父帅掌控之中。

“唉,朝中这些大人,只知道抱残守缺,哪知战阵变化,这次咱们不过送了点粮食,这拓跋部落要活不下去,转身侵扰凉州,咱们失去的何止这点粮食。”秋戈叹道。

柳寒赞同的点点头:“秋大将军应该向皇上报告了的吧?”秋戈迟疑下还是轻轻点头:“柳兄,此话切莫外传。”

柳寒有些诧异:“此话怎讲?”

秋戈也不解释:“柳兄记住即可,皇上病重,太子监国,现在朝局微妙,小心祸从口出。”

柳寒依旧眉头深皱,从长安到帝都,他们收到的邸报便没几份,有的也就是秦王传给犀锋的,他在边上看一点,而从老王掌柜那边传来的就没有,毕竟他们是在移动中,在这个时代,移动中传递信息近乎不可能。

到了帝都,许远这才有了些信息,可许远毕竟还没有能打入上层社会,根基不稳,拿到的情报很少,多数是些大路货,因而价值比较低。

太子监国,尚书台人事变动,朝臣们引起巨大震动,兄终弟及之声烟消云散,齐王派系人心惶惶,只有齐王每天依旧,好像没受什么影响。

朝中大臣们开始观望,可对秋云的弹劾依旧猛烈,弹劾奏章一篇接一篇飞向尚书台,太子在犹豫两天后,下旨让秋云自辩,秋云于是上了篇自辩折,而后依旧没有动静。

可秋云上自辩折后,一些朝臣也纷纷上奏为秋云辩护,认为事出有因,秋云不过是饮鸩止渴,大节无亏,小错而已,朝臣揪着不放,别有用心。

但另一派立刻上奏,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拓跋部落本为凉州之患,大漠受灾,正是削弱其势之时,秋云却在这个时候送粮给他,有资敌之嫌,朝廷应予重处。

两派争执不休,太子好像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所以,这个时候,驱虎吞狼之策还能不能进行,成败就在送粮上了,而送粮的关键又在瀚海商社。

秋云对柳寒放心不下,商人的本质是趋利,柳寒就在帝都,朝局的变化不可能不清楚,若他一动摇,送粮计划立时便出生出事端,进而影响整个大局。

所以,他必须稳住柳寒,坚定信心,保证完成计划。

“我瀚海商社几百号人的身家‘性’命可都在上面,”柳寒忽然将拉下脸来对秋戈说道:“大将军究竟怎么想的,皇上太子是不是赞同这个计划?老弟你得让我明白,别让我到时候丢了‘性’命,还稀里糊涂的。”

秋戈心里咯噔一下,刚才还阳光明媚,怎么忽然就变脸了,刚才还在赞赏这家伙聪明绝顶,难道是装的?

114.第114章 以退为进

柳寒冷冷的瞧着秋戈,秋戈面带微笑,心中满是疑‘惑’与不解,俩人就这样僵持着。.访问:щщщ. 。过了会,柳寒见秋戈还不明白,心里微微摇头,这秋戈的悟‘性’还是差了点。

“秋二公子,你是上品士族,出了什么事,自然有人保你秋家,大将军功勋盖世,就算朝廷要处置,也会考虑其功劳,可我瀚海商社就不同了,到时候谁来保我?而且,拓跋部落买粮,我瀚海商社送粮,与大将军有何关系,最多落个失察之责,可我瀚海商社几百颗人头就得落地。”

说到这里,柳寒沉重的叹口气:“当初我就怕这个,所以才设计了一层保护,可现在看来,这层保护只是将大将军保护起来了,我瀚海商社却掉进坑里了。”

“此话怎讲!”秋戈惊讶之极,柳寒厉声反问:“难道还不明显吗?朝廷若是追究,大将军就隐身事外,反之,大将军就独揽其功。”

“柳兄过虑了!”秋戈很是无奈,连声解释:“唉,你别担心,若有什么事,父帅不会让你担责的。”

“你这话太单薄,”柳寒根本不信,长叹道:“当初让秋大将军和端木正那家伙立下字据就好了,老弟,今儿,你得给我个实话,否则,我只能传书姑臧,先停下来看看朝局变化再说。”

“万万不可!”秋戈有些着急连忙劝阻,柳寒则神情苦涩,秋戈叹口气:“柳兄要知道什么?”

“皇上是否知道驱虎吞狼之策?”柳寒直接问道,秋戈迟疑下点点头,柳寒再问:“太子是否赞成此策?”

秋戈犹豫下,抬头看着柳寒,柳寒目光严厉而忧虑,秋戈张张嘴,最终还是说了实话,他轻轻叹口气:“我不知道。”

“不知道?”柳寒有些惊讶的反问,秋戈点点头:“父帅见驾时,向皇上详细解释了驱虎吞狼之策,皇上没有反对,至于太子,父帅还没见过太子。”

“为什么?”柳寒顿时有种‘阴’谋的感觉,这不正常!

秋戈长叹一声:“父帅上次见驾,皇上就明言,父帅不会再回凉州,让父帅在家候旨。”

柳寒皱起眉头,今天来得太值了,秋戈泄‘露’的这些事,对普通人来说没什么,甚至对他而言也没什么,可对秦王来说就太重要了,不说别的,就说这驱虎吞狼之策,皇上知道,太子却不知道,这其中就值得玩味。

刚才他将事态说得很严重,可实际上,对瀚海商社而言,也没有那么严重,最主要一点,他们只送粮,拓跋部落自己‘花’的真金白银买粮,拓跋部落自己上凉州府和大将军开的通关文牒,所有手续齐全,瀚海商社有什么理由不接这笔生意?

“朝臣弹劾,太子是什么意思?”

“太子让父帅自辩。”秋戈说道,对于这一点,他也有些纳闷,按照上次秋云所言,皇上在考察太子,可这么大件事,皇上为何不告诉太子?秋云上书自辩,也必须说明驱虎吞狼之策,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大将军自辩?”柳寒依旧皱眉,秋戈点点头,他顺势又问:“结果呢?太子是什么意思?”

秋戈双手一摊:“不知道。”

柳寒愣了下,他也有些糊涂了,秋云上书自辩,按照大晋处理这类事的方式,太子要将秋云的自辩折下发朝臣,让群臣讨论,有什么意见都可以上书,太子归纳后,若是认可,则发明旨,表示此事朝廷已经处理了,大臣也不要再上书弹劾了,若是不认可,也要发明旨,让廷尉介入调查,这就是收监的前奏。

可现在太子什么都没作,自辩折上去后,也不发群臣讨论,就这么耗着,这是什么节奏?

‘阴’谋,这里面肯定有‘阴’谋!

但这‘阴’谋不是针对他,太子还用不着对他这个小人物动这些心思,这是针对秋云的。

俩人相对沉默,面对这种扑朔‘迷’离的朝局,都有不知该如何入手的感觉,相比较而言,秋戈要稍微好些,毕竟还有秋云,可柳寒却知道自己陷入大麻烦中了。

朝局‘混’‘乱’,对他这样的小人物而言,轻易陷身其中,稍有不慎,则粉身碎骨。

如何将自己拔出来呢?

柳寒在迅速思索,可很快,他便明白,仅凭自己之力无法拔出这个泥潭,只有秋云安全了,他才安全。

“端木在凉州有没有奏章上来?”柳寒问道。

秋戈摇摇头,柳寒又问:“尚书台的意见呢?”

秋戈再度摇头:“不知道!”

柳寒气极反笑:“你倒是打听点消息啊,就这样坐在这里傻等!真没见过你这样的!”

秋戈叹口气:“我问过父帅,他的意思是不变应万变。”

“不变应万变?”柳寒眉头微蹙,他轻轻摇头:“我倒觉着,应该让端木上道疏,说明此策对凉州有利。”

“朝中之事,端木恐怕早已闻之,他若要上疏,早就上了,现在还没上,恐怕就不会上了。”秋戈说道。

朝局到现在,秋云身处漩涡中心,可秋云却不动如山,按照秋戈的猜测,在上次见驾时,皇上对秋云有所承诺,可皇上的承诺管用吗?

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皇上的这个承诺没有见诸邸报,没有公开宣称,他想反悔便反悔。

柳寒更加沮丧,端木正为什么不动呢?他能坐上现在这个宝座,完全是秋云的提携之功,现在秋云处于为难之时,他说什么也该表示下。

柳寒猜不透,他对端木正的了解也不多,他现在隐隐有些后悔,在姑臧时该多留段时间,多了解下这个端木正。

“柳兄,其实你不必担心,如果我父帅没事,你也就没事。”秋戈小心的提醒柳寒,他们是拴在一起的,只要大家一块保住秋云,也就保住瀚海商社。

柳寒苦笑下,心说这个道理还用你教,可究竟怎么才能保住秋云呢?

“柳兄,实不相瞒,父帅最担心的不是在帝都,而是凉州,”秋戈低声说道,柳寒非常惊讶,背心冷汗直冒,秋云在担心凉州???为什么他会担心凉州?难道端木正会在背后使坏?

“为什么?”柳寒脱口而出。

秋戈长叹道:“对于朝中大臣的弹劾,父帅有自保之道,可问题在凉州,若粮食送不到拓跋部落,拓跋部落无法向北,为解部落缺粮危机,他只能向南,侵扰凉州,如此,驱虎吞狼之策便会失败,.。。”

柳寒明白了,朝廷反过来便会追究,秋云便难逃送粮资敌之嫌,所以,凉州那边不能出一点纰漏,粮食必须按时送到拓跋部落。

“秋大将军留下端木正主掌凉州,难道端木正还无法保证计划成功?”柳寒反问道。

秋戈苦笑下,叹口气:“端木正根基太浅,他其实不是最合适人选,可父帅当时也只能选他。”

柳寒有些明白了,秋云对端木正不放心,可当时又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只好用他。

这才是一团‘乱’麻,柳寒苦笑下:“放心,二公子,如果有事,断不是我瀚海商社出事,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担心起凉州来了,若端木正无法保证粮食安全,我想不出我们还有什么法子躲开危险。”

秋戈闻言也不由扼腕长叹,秋云让他来找柳寒之时,他没有多想,可与柳寒这一‘交’流,才发现,最可能,也是最难防的地方,居然是凉州。

“令兄在凉州,能不能让他发挥点作用?”柳寒试探着问,秋戈苦笑下摇头:“我哥哥驻防萧关,你知道萧关这个地方,哎.。。”

萧关,走西域最后一关,距离姑臧近千里,驻守这里想要影响姑臧,无疑痴人说梦。

秋戈现在倒是明白父亲为何将哥哥放在这里了,放在这里,与其说是为了对付鲜卑人的入侵,倒不如说为了哥哥逃亡方便,出了萧关便是大漠,朝廷再也抓不住他。

“萧关逢黑骑,都护在燕然。”柳寒苦涩之极,现在他能作的便极少极少,除非,动用秦王的力量,可秦王会为秋云求情吗?

柳寒忽然想起老黄对当今朝局的分析,当今朝局最重要的便是保证权力平稳过度,权力要平稳移‘交’给太子,凡是阻挡了这点的,都将被皇帝坚决铲除。

太子接位已成定局,那么威胁太子地位的还有那些呢?齐王算一个,秦王算不算一个呢?

边将勾连宗室朝臣,祸‘乱’之源。

如此说来,秦王不能动,他若一动,不但不能解秋云之厄,反而会成为致命一刀。

可皇帝和太子为什么会任由大臣们弹劾秋云呢?他们是在以此钓鱼,还是在等待秋云表示?

柳寒觉着是后者,可秋云要怎么表示才能取得皇上太子的信任呢?

“老弟,我想了一招,”柳寒试探着说,秋戈‘露’出感兴趣之‘色’,柳寒斟酌措辞道:“以退为进,大将军可以上书朝廷,请求致仕返乡。”

“致仕返乡?”秋戈迟疑下:“不是我矫情,若能致仕,倒是好..”

听到这里,柳寒忍不住摇头,秋戈见状赶紧住口,柳寒说:“这是一枚试探,大将军上书告诉皇帝和太子,他提出的驱虎吞狼之策有欠考虑,这个缺失主要是他年老体弱,思虑不周所致,肯定皇上和太子,看在他多年为国戌边的辛劳上,容许他致仕返乡。”

秋戈这下明白了,秋云这道奏疏上去,皇上太子必须要给个说法,如果是挽留,那就得承认驱虎吞狼之策是正确的,反之,秋云也没什么伤害,顺便也就将送粮之事停了。不管结果是什么,秋云也就脱离了漩涡。

115.第115章 再见秋云

晚上,柳寒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他觉着以退为进不错,秋戈也觉着不错,但秋云呢?秋云会同意吗?他再度感到自己对政治的外行,或者说是对大晋顶层政治的陌生。,最新章节访问:. 。

老黄当然是个不错的向导,可他的缺陷也是致命的,脱离朝政太久,对朝廷的形势已经不陌生,只能在战略方向提出建议和规划。

柳寒仔细思考手中的人选,最终还是无奈的摇头,手上的人才实在有限,根基太薄。

想着想着,忽然觉着窗外有异,这是他首次在不熟悉的地方睡觉,他没有动,气机却已经放出,锁住窗外之人,这人在窗外待了几分钟,然后悄悄退走了。

神识继续向外放,在客房角落的‘花’坛边角,还蹲着个黑影,柳寒无声笑了,这也太小儿科了,若要出去,怎么会走‘门’。想着神识又向上放,屋顶很安静,没有任何东西,他还能感觉到皎洁的月光和微风吹拂,可窗外,小树林里,却有两个人影。

“唉,这还行。”柳寒在心里微微点头,至少还知道在窗外放上监控。

他并不担心秋云会对他下手,这个时候对他下手,那是给他自己找麻烦。

可如何才能帮秋云脱困呢?柳寒想来想去好像只有动用秦王的人,可他又没把握让这些家伙听他的。

‘迷’‘迷’糊糊的,他睡着了,秋府很安静,他不担心有人会进来做什么,前后‘门’都有人保护,用不着他去考虑安全问题。

第二天,在习惯‘性’的时间醒来,在‘床’上躺了会,才想起来,自己住在那,他不由苦笑下。

起身推开‘门’,‘门’外早有两个稚龄小丫头候在那,见到他出来,两个小丫头恭敬的施礼,柳寒见她们手中拿着水壶和面盆,知道她们过来做什么,于是,他让开路,走到园子里,这才看清这间园子。

这间园子不大,沿着回廊与月亮‘门’衔接,两边有‘花’坛,‘花’坛中草木稀疏,园子中间,有两个下人正打扫着昨夜的落叶,空气清新,闻着有股淡淡的湿润。

“老爷,洗漱已经备好,老爷是现在要用吗?”

柳寒点点头,两个丫头的年岁都不是很大,看上去也有十四五的样子,眉眼中还带有几分清涩,有些好奇,也有两分胆怯的看着他。

柳寒冲她们微微一笑,然后进屋,另一个小丫头站在面盆边,看到他进来,立刻提起水壶,往面盆里倒上水,然后将面巾放进去,浸透后拧干,踮起脚准备给柳寒擦脸。

柳寒连忙伸手:“我自己来。”

说着便要接过‘毛’巾,小丫头愣住了,小心的问:“老爷,是不是奴婢做得不好?”

柳寒笑了下说:“我习惯自己来。”

小丫头迟疑下问:“老爷是不是担心奴婢做不好,老爷放心吧,住这的客人都是我们姐妹伺候的。”

“这倒不是,”柳寒笑道:“我真习惯自己洗,在家里也这样。你们二公子起来没有?”

“奴婢不知,二公子住在后院,我们是在客房伺候的。”小丫头答道。

柳寒伏下身子,深吸口气,热水带着新鲜木材的清香,让他有些陶醉。

小丫头在边上低声解释:“老爷,这是樟香木新作的。”

柳寒没有说什么,与秋家这样的贵族相比,他还是个**丝,樟香木不算名贵,可天然带有一种香味,热气一熏,香气满屋,市场上价格不菲,一般只有贵族人家才用得起。

柳寒将脸擦洗干净,‘门’边的小丫头将盆端出去,身边的小丫头又拿出个面盆,在里面倒上清水,柳寒有些不解,小丫头很聪明,立刻知道柳寒不知作什么,于是拿起边上的一个小瓶,从瓶里倒了几滴绿‘色’液体进去,水立刻带上了一层绿‘色’。

小丫头又将‘毛’巾放进盆里,然后轻声对柳寒说:“老爷请净面。”

柳寒想问,可又不愿被小丫头看扁,于是又洗了一遍,‘毛’巾擦干后,柳寒‘摸’了‘摸’脸,心里明白大约是什么东西了,这玩意恐怕就是个护肤用品。

洗过之后,小丫头又给柳寒梳头,以往柳寒的头发都是天娜三‘女’梳,出‘门’在外便是下面的男人随便梳一下就行。

可这两小丫头则不一样,一个给柳寒梳头,另一个则开始给柳寒松骨,小手在柳寒身上不时敲打,拿捏得极其准确,以柳寒的宗师修为,都能感到舒服,可见两小丫头受过严格训练。

松骨持续时间并不长,主要是两条‘腿’,这让柳寒有些不解,可也不好问,让两个小丫头小瞧了,不过,两个小丫头这一‘弄’,他倒起心了,想看看这个时代贵族家庭的生活方式。

小丫头松骨过后,又拿起柳寒的靴子,到屋外去了,料来是清洗靴子去了,果然,过了会,小丫头拿着靴子进来,靴子已经变得象新的一样。

“你们每天都这样吗?”柳寒问道。

小丫头摇摇头:“家里客人少,我们姐妹的活不多。”

柳寒笑了下改口问道:“家里来客都这样吗?”

小丫头点点头:“有些这样,有些不这样,象那个鲁公子,就很简单,穿的是草鞋,头上随便笼一下,‘插’根簪子便行了。”

“二公子也这样吗?”

小丫头摇头:“奴婢不知,伺候二公子的自然有二公子房里人,我们只是小丫头,只负责这园子。”

柳寒想起来了,就像贾宝‘玉’,房间里负责伺候的只有袭人晴雯等大丫头,其他小丫头只能在外面伺候,看来这秋家也一样。

小丫头足足‘弄’了小半个时辰,才‘弄’好,柳寒也收起耐烦心,享受了一下贵族的早晨。他家与之相比,就是纯粹的暴发户,难怪老黄曾说他少规矩没礼仪,今天他才见识了。

好容易洗漱梳头作毕,小丫头又问要吃什么样的早餐,柳寒又郁闷了,他在吃上面很随意,天娜三‘女’也从不在这上面‘花’心思,早餐从来都是千篇一律的,要么稀粥加馒头,要么是西域风味的‘奶’茶。

小丫头给他报了早餐菜单,柳寒一下有些木了,这菜单中主食便有十几种,其他的小菜还有十几种,柳寒有种进了自助餐厅的感觉,略微想想还是点了自己习惯的早餐,不过他还是悄悄服用了解毒丹,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二公子起来了吗?”

用过早餐后,柳寒边漱口边问,这在自己家可没这么繁杂,吃过饭将碗一丢起身便走,这里又要漱口又要净手,完了再擦把脸,程序繁杂得让他有点烦。

“二公子昨晚歇得晚,今儿恐怕不到午时不会起来的。”小丫头答道。

柳寒闻言有些无奈,看看天‘色’,现在最多不过辰时,这家伙至少还要睡觉一个时辰,自己要在这等一个时辰,妈的,这算什么事!

“转告二公子,我家里还有事,他若有事,便到我家里找我。”

柳寒才没心情在这等他,他还想急着回去给秦王通信,商议一下让秋云脱困的办法,至少也要与老黄商议下。

“老爷,二公子昨夜有吩咐,务必请您留一下。”小丫头很为难,柳寒闻言苦笑不已。

两个小丫头下去了,柳寒在房间里待了会,感觉无趣,便出去找到车夫,车夫柳雷是三十六近卫之一,有武师二品修为,他也早就起来了,柳寒去时,他正在马厩喂马。

柳寒在马厩待了一阵,心情依旧没有缓解,觉着压抑,便让柳雷套车,准备离开,就在这时,秋府下人过来,告诉他老爷有请。

“是二公子还是大将军?”柳寒问道,下人很肯定的告诉他是大将军,柳寒没有丝毫迟疑便随他去了。

秋云一身便装,神情悠闲,在秋日的阳光下显得有几分潇洒,柳寒心里很是赞叹,到底是统过数十万大军的将军,即便面对这样困局,依旧看不出慌张来。

简单几句寒暄后,秋云便问起凉州的事来,柳寒便照昨晚的想法说了一遍,最后才说:“大将军,粮食能不能送,怎么送,我们已经无法决定了,现在关键是端木正,大将军能保证他的态度吗?”

说这话时,柳寒紧盯着秋云的眼睛,秋云目光温和,依旧面带微笑:“放心吧,其中利害,端木正是清楚的,他现在担着凉州安危,这事成功对他有利无害。”

柳寒摇摇头:“我相信大将军对端木正有所‘交’代,可大将军想过没有,端木正不可能不知道朝局变化,为什么他现在没有一封奏疏?没有为大将军说一句话?”

当柳寒说出自己的担忧时,秋云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眉宇间浮起一层忧虑,可很快这丝忧虑便消散了。

“如果是这样,端木正将来会死无葬身之地,他不会看不到这点。”

柳寒苦笑下,心说你要脱不了漩涡,我们现在就得死无葬身之地。

上次见皇帝时,秋云便将驱虎吞狼之策详细向皇帝汇报了,可弹劾还是一‘波’接一‘波’的来,开始秋云还觉着没什么,可太子回朝监国后,弹劾依旧不断,太子下诏让他自辩,这下他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了,他想不明白,皇上究竟是什么意思?

皇帝既然赞成驱虎吞狼,为何不给太子明言;要不然便是皇帝对自己依旧还有猜疑,如果是后者,那么送粮给拓跋部落便成了自己的送上去的刀,皇帝正好借这把刀除掉自己。

想到这些,秋云禁不住冒出一身冷汗,于是才有了昨天让秋戈去找柳寒,今天又亲自见面,目的就一个安抚柳寒,自己的阵脚不‘乱’。

116.第116章 一举两得

柳寒看看四周,这里是秋家后‘花’园,地面上干干净净,落叶都被扫到一边,池塘的水清澈见底,游鱼在池底游动,园子里除了他们俩人再无其他人,下人们一个都瞧不见。[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大将军,恕我直言,”四周没人,柳寒心里有数,恐怕秋云在不希望俩人的谈话被第三人知道,于是便直言自己的担忧:“我不清楚您的处境,然而从目前来看,我非常担心,所以,我想暂时停一下送粮计划。”

“万万不可!”秋云神情顿变,急忙阻止:“这个计划一停,恐怕凉州立刻便是生灵涂炭。”

秋云很清楚,柳寒不是说着玩的,如果他想停,那就肯定能停。拓跋部落买粮的钱是柳寒出的,瀚海商社事先储备了数万石粮食,所以,没有柳寒,这个计划立时就进行不下去。

“凉州生灵涂炭?!”柳寒冷笑两声:“我现在担心的是我瀚海商社被涂炭了,而且还要背上卖国的名声!”

秋云顿时无语,柳寒神‘色’惨然,神情略有些‘激’动:“大将军,我不说什么为国为民的屁话,可我在这件事上没有自己谋一分利,这点您该承认吧!”

秋云无言以答,柳寒又说:“我的要求很高吗?我的要求仅仅只有一个,安全。可您现在连这个都不能给我,我凭什么还要干下去?”

面对柳寒质问,秋云完全无法回答,俩人同时陷入沉默,秋风从水面拂过,带来阵阵凉意,秋云神情萧瑟,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水面。

柳寒心里却不像表面上那些‘激’动,相反还很冷静,现在不比在凉州时,除了秋云,他还有件护身符,那就是秦王,他相信,若秋云出了事,秦王至少还可以护他一会。现在,他要作的是‘逼’秋云,让秋云透‘露’更多朝廷内幕,他相信,停了送粮,他固然很麻烦,可不是没有脱身之计,但秋云的麻烦就大了。

什么凉州生灵涂炭!首先被涂炭的便是他秋家!秋云不会看不到这点。

“其实,上次见驾,我便向皇上报告了驱虎吞狼之策,”秋云看着水面的阵阵涟漪,思绪似乎又回到上次见驾时的情景,幽幽的说道:“皇上是同意这个策略的。”

柳寒心里巨震,神情陡变,惊讶之极的看着秋云,后者的神情带着浓浓不解和无奈。

“所以,开始有人弹劾我时,我没在意,因为皇上已经知道了,而且是赞同的,”秋云叹口气:“可太子回来后,却象不知道似的,所以,我猜不透,皇上究竟是怎么想的。”

柳寒现在有些明白了,要么皇上没有告诉太子,要么太子别有深意,转念一想,还存在一种可能,皇上告诉了太子,可太子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要打压秋云,如果是最后一种,那么秋云可能有什么让太子不放心的地方。

“皇上病重,太子监国,”秋云又象是对柳寒说,又象是在喃喃自语:“太子,还是年青了。”

秋云坚信自己这驱虎吞狼之策是正确的,至少在目前是正确,朝廷府库空虚,天下流民四起,兼之皇上病重,眼见不起,兄终弟及,流言不断,可以说大晋现在是内忧高于外患,必须先安定内部,才能对外用兵。电子书全文下载

柳寒依旧沿着自己的思路,秋云有什么让太子或者说皇帝不放心的呢?他不知道,对于秋云,他了解得还是太少,这只言片语,还无法让他做出判断。

“大将军,您以前和太子有没有过矛盾?”柳寒决定单刀直入,秋云闻言有些惊讶,随即好像明白了点什么,迟疑下没有回答。

“大将军,现在我和您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拴在一起的,”柳寒诚恳的看着秋云,秋云沉默着,过了会才略微点头,柳寒接着说:“所以,我希望了解多些,您现在的状况,我想和朝局有关。”

尽管柳寒说得婉转,秋云是什么人,一听就明白了,他在心里苦笑下,他何尝不知他目前面临的困境和朝局有关,可这朝局,有时候,他以为看清了,可有时候又让他感到糊涂。

柳寒不想绕圈子了,和秋云这种老油条绕圈子根本绕不过:“大将军,我想问一下,皇上的病,还能不能好?”

秋云的目光陡然严厉起来,象把剑盯着柳寒,这是朝廷最大的机密,谁敢在这上面胡说八道。

柳寒却象没察觉似的,依旧按照自己的思路说下去:“我不知道皇上的病能不能好,可四大总督返朝,除了齐王外,绝大多数藩王就藩,这说明什么,说明皇上在安排后事。”

秋云默默的听着,没有打断柳寒,至少最初他的判断和柳寒一样。

“大将军回朝不久,便传出弹劾之事,随后太子监国,尚书台人事变动,我以为这几件事是有联系,绝不是孤立的。”柳寒说着:“我原来的判断是,皇上自知不起,所以安排太子监国,准备权力移‘交’,而您遵旨返朝,获得了皇上的信任,可弹劾一事持续不断,这又让我‘迷’‘惑’不解。”

“有何‘迷’‘惑’不解的?”秋云反问道。

柳寒苦笑下:“正常情况下,这事只要您上了自辩折之后,这事就该和缓,因为您的做法就算有错,也只是小错,更何况不一定是错的。可现在我们面临的是非正常情况。”

秋云又不说话了,柳寒看看他的神情,然后才小心的说:“朝廷面临权力移‘交’,太子需要建立威权,竖立权威的最简单的法子就是,惩治一个位重权高的重臣,震慑群臣!”

柳寒说着便看着秋云,秋云面无表情,可柳寒却知道自己打中了他的软肋。

“大将军,我丝毫不怀疑驱虎吞狼之策的正确‘性’,可现在看来,您好像被太子选中了。”

停顿下,又补充道:“而我,好像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柳寒一口气说完之后便不再言语,端起茶杯喝茶,说了这么多,隐藏的意思就是,今儿咱们摊牌,要么你让我安心,要么那粮食就别送了。

秋云当然听出了柳寒的潜在之音,他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这个人,最初这个人给他的印象是狡诈油滑,可后来又加了两分果决,原因是瀚海商社很快行动起来,他还没离开凉州,第一批粮食便启程送往外塞外。

可现在,这些印象中,又增加了敏锐,哦,还有渊博;不敏锐不会感觉到他的困局,不渊博不会清楚现在的朝局。

当然这个印象中也有消失的部分,比如,油滑,还有,狡诈。

面对有些咄咄‘逼’人的柳寒,秋云很慎重,他清楚,如果不能打消柳寒的疑虑,那么送粮计划恐怕真的会终止,驱虎吞狼之策将半途而废,秋家恐怕也就大祸临头。

秋云凌厉的目光渐渐变得温和,又渐渐变得无奈,轻轻叹口气:“驱虎吞狼之策,我早已禀告皇上,皇上当时也是赞同的,可朝中大臣不知,那些个御史,就知道我大晋富有天下,威凌四海,可不知道我大晋府库空空,兵甲早已不修,骄兵悍将已经年老体衰,不复当年之勇,出此策纯属无奈。

太子年青,初掌控朝政,正是气盛之时,不满送粮,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没想到,事情越闹越大,皇上也不开口,我的自辩折上了,太子依旧不消停。”

说到这里秋云低低叹口气,眉头深锁,忧虑重重,柳寒明白了,原来他很有把稳,可太子咬住不松口,皇上又稳如泰山,所以,他疑‘惑’了,不知道皇上究竟什么意思。

“太子不是将自辩折留下了吗,没转发朝臣。”柳寒试探着问。

“留中,不一定就是好事,”秋云解释道:“也可以解释为,太子觉着现在这把火烧得还不够旺,希望火再旺了。”

柳寒默默点头,火再旺点,太子再将折子转发朝臣,朝臣再群起攻之,太子再顺应民意将秋云拿下。

这才是为政之道!

“目前上疏弹劾您的都是那些人?有没有为你辩护的呢?”

秋云扭头看着柳寒,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看来这小子比自己想象得更敏锐,若入朝为官,肯定比自己那两个儿子要强。

“这是最让我‘迷’‘惑’不解的。”秋云说道:“弹劾我的朝臣,主要是依靠宫内的官员,为我辩护的虽然少,可也不是没有,主要凉州派系的官员。”

“宫内的?”柳寒疑‘惑’的反问道,秋云点点头:“多是走穆公公路子的。”

“您的意思是这是穆公公指使?”柳寒话音刚落,随即明白自己错了:“难道是皇上?”

秋云叹口气,如果真的是皇上要收拾他,他还真没办法,可隐约间又感到不对,皇上没有理由收拾他,除非..

这是个秘密,这个秘密他谁也没告诉,只有贴身护卫才知道,两个儿子都不清楚。

如果,他作坏,那结果就不可知了。

“大将军,等一下,我清理下。”柳寒说着搬起手指头:“皇上病重,这是一,太子要登基,这是二,皇上要拿你开刀,这是三。皇上拿你开口祭旗,原因是为了太子坐稳位置,太子为什么位置不稳呢?因为有兄终弟及之说。”

说道这里,柳寒疑‘惑’的看着秋云,那意思很明显,你老小子是不是与齐王‘私’底下有联系,被皇上抓住了把柄。

秋云开始还觉着这话有些刺耳,可渐渐神情凝重起来,他明白柳寒的意思了。

“没有,我和齐王仅仅只有数次会面,最近三年,别说通信了,就算见面都没有。”秋云很慎重的答道。

“你们秋家其他人呢?”

秋云迟疑下:“我侄儿秋宜则经常与齐王下属的几个官员喝酒,但自我回朝后,他已经没再与他们碰面了,而且,他在我秋家的地位不高。”

柳寒考虑了一会:“那么有没有这种可能,皇上是想借这件事,看看群臣的态度,同时打压下您,最后让太子出面为你结尾,如此则让您对太子忠臣。”

昨晚,柳寒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忽然想起唐太宗李世民和手下重臣李绩的故事,李世民病重不起之时,下令贬斥李绩,将李绩贬到边远地方作了个小官,同时告诉太子李治,若李绩迁延不去,就立刻杀掉,若他立刻就走,日后,你再将他提拔起来,此人就能为你所用。李绩很‘精’明,接旨之后,连家都没回,立刻就赴边远之地上任,不到一个月,李世民病故,高宗李治登基,一个月不到就提升他为刺史,再过半个月,就开府仪同三司,没用多久,李绩便返朝返朝参与枢要。

闻听此言,秋云眼前一亮,就像一束阳光划破‘阴’霾的天空,数日以来笼罩在脑海的愁绪顿时消散了一半,看着柳寒的目光更加温和。

“为什么呢?”柳寒设了一问:“因为齐王。我相信,皇上太子对齐王都有警惕,所以,齐王要先处理,可齐王怎么处置呢?一个是杀了他,这样最好,绝了后患。”

秋云很坚决的摇摇头,柳寒于是再说:“如果不行此策,那就只有排斥齐王,让齐王就国,可齐王就算就国,按照现行体制,藩王掌控地方军政,他的影响和实力还在,所以,朝廷需要有个能镇住他的人,那么您目前的困境便是假象,真正的原因是皇上要把您留给太子。”

说到这里,柳寒看着秋云,秋云沉默了会,叹口气:“伴君如伴虎,实因天威难测!”

秋云自己也不知道皇上究竟是怎么想的,他心里认同柳寒最后的判断,可..拿不准,这事又不能随便下结论。

“有一个办法可以试探下皇上的想法。”

“何法?”秋云立刻问道。

柳寒在心里笑了,秋云看来已经困‘惑’很久,这个时代毕竟还是简单,几千年了,朝代变换不过几个,那能与前世相比,政变,叛‘乱’,宫斗,层出不穷,应有尽有,一部二十四史完全可以称为权术大全,也可以称为谋略大全。

以退为进,既可以为秋云解困,也可以向秦王‘交’差,算是一举两得吧。

117.第117章 皇帝的决断

圆脸的小程子在阁内轻手轻脚的忙活着,不时悄悄抬眼看看皇帝,皇帝拥着被子,眼睛微闭,他的神‘色’更差了,脸上象‘蒙’上了一层灰‘色’,头发散‘乱’的摊在枕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房间里有股淡淡的香味,小程子在心里轻轻叹口气,入秋之后,皇上的‘精’神头更差了,几乎就下不了‘床’。太子回朝,监国理事,分担了皇上的公务,皇上这才稍微轻松了点。

可小程子却在担心,他不知道皇上有什么安排,可伺候皇上这么多年,他隐隐觉着这里面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园子里有动静,小程子眉头微皱,立时拉下脸来,这都什么时候,这帮小兔崽子没王法了,正要推‘门’出去,‘门’先开了,穆公公进来了。

小程子赶紧上去请安,穆公公抬头阻止他,低声问皇上今天怎么样了,小程子微微摇头,穆公公担忧的问:“参汤用过没有?”

小程子点点头,可随即又说:“林太医说,参汤现在用处不大了,只能用参灵汤,可干爹,您知道,这火云石没多少了,再找不到,就断了。”

穆公公闻言神情焦虑,火云石,就像是块真石头,这段时间,内卫们被他‘逼’得都要疯了,可这火云石就是没踪影,也不是完全没有,可找到的多是零碎的,而且品级不高,严重影响参灵汤的‘药’效。

“小木子来了吗?”

房间内传来皇帝的声音,穆公公连忙进去:“皇上,奴婢来了。”说着走到‘床’前,仔细打量下皇帝的脸‘色’,然后笑着说:“皇上今儿的‘精’神不错。”

皇帝‘露’出一丝笑容,眼中却有些许悲哀,穆公公假装没看见,过去检查了下‘药’碗,又拿起来闻了闻,皇帝看着他在边上忙碌,过了会,穆公公才过来。

“皇上,秋云上疏,请求致仕。”穆公公低声说道,皇上眉头随即皱起来,脸上布满‘阴’云。

穆公公轻轻叹口气:“他大慨是被这些弹劾给吓着了,另外,恐怕心里也有委屈。”

“太子呢?”皇帝冷冷的问道。

“太子殿下召集尚书台和丞相太师他们商议,准备驳了。”穆公公低声答道。

皇帝听后没有言语,目光转向窗外,看着窗外有些‘阴’霾的天空,穆公公没有言声,只是静静的等着,过了好一会,皇帝才说:“齐王的意见呢?”

“王爷的意思是秋云功高,送粮也是事出有因,太子应该劝慰挽留。”穆公公说着偷偷打量皇帝的神情,皇上的目光有些‘阴’冷,嘴角‘露’出不屑。

“收揽人心罢了!”

穆公公心猛颤,皇上对齐王的猜忌居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他不敢多说一个字,只能沉默以对。

“太子呢?”

“但左辰认为,秋云此举于国不利,乃养虎遗患之举,故应追究秋云之责,考虑其功,可以高爵遣乡。”

皇上面无表情,穆公公小心的看了看才接着说:“裴舒和潘链的意见也不尽相同,潘链赞同齐王主张,裴舒则认为秋云此举有害亦有利,两权相间,利大于害,秋云既然回朝,若朝廷不同意,可命凉州头停职送粮即可,不用追究责任;其次,他举荐秋云担任大将军。”

皇上依旧没有开口,可穆公公伺候他多年,却感觉到他那死气沉沉的目光中多了些东西,他等了会,又继续说:“太子并没有将秋云的折子转‘交’大臣们,下面的人还不知道,据老奴所知,不少大臣正在串联,准备继续弹劾秋云。”

皇帝还是一动不动,穆公公只好接着说:“秦王上疏,依据皇帝的意思,他已经在雍州推行治理流民之策,不过不少士族‘门’阀不满,认为此举有损士族的名望,要求对庶族荫户加以限制。

太子驳了秦王的奏疏,让他主要让庶族出面收治流民,对士族荫户要‘阴’以控制。”

“今年的品鉴要开始了,前几天郑恺王沛顾玮为首,在伊水边的申府开了个诗会,国子监太淹四方来京的士子,总共有三四百人参加了,结果,最大的风头被来自凉州的商人,叫柳寒的夺走,他的两首诗一篇赋如今传遍帝都,人人争相传抄。”“哦。”

让穆公公有些失望,皇上只是微微眨了下眼睛便没再理会,这要换以往,皇上肯定要问究竟写的是什么,这时候他就可以将藏在袖口的诗赋拿出来,讨皇上一笑。

这诗赋好不好,他不清楚,不过皇上是肯定喜欢的,那些饱读诗书的大臣们都说好,那一定是好的。

皇上盯着他看,穆公公在心里轻轻叹口气,又拿出张纸:“这些天,齐王见过不少人,十天以前,在家开宴,为侧王妃祝寿,参加宴会的有方回秦琨郑恺,还有张骏。”

这秦琨张骏,一个是九‘门’提督,一个是城外邙山大营的统兵将军,穆公公不用看便知道皇帝此刻的神情是什么。

“拟旨吧,”皇上轻轻叹口气,穆公公沉默的转身出去,很快便拿着纸笔进来,皇上闭着眼睛,良久才轻轻叹口气:“齐王燕攸,多年勤勉为国,劳苦功高,朕心怜惜,朕决定免齐王太尉之职,以利调养身体,然国事繁杂,依旧要依齐王鼎立支持,朕特旨嘉赏黄金千两,假节总督青州,回镇藩国,另可着挑选一子,加封东莱郡王,以示恩宠。”

穆公公轻轻松口气,眼中禁不住泪水满眶,写完之后,轻轻吹了下圣旨,抬头正好遇见皇帝的目光,他也不避讳,连忙擦擦眼睛。

皇帝轻轻叹口气:“看来你也不愿见朕兄弟相残,希望他能体恤朕心。”

“一定能的。”穆公公哽咽道:“皇上仁慈。太皇太后在天之灵必感欣慰。”

皇帝在最后时刻终于消散了杀意,决定给自己这个唯一的同母弟弟一个机会,当然这肯定是最后一个机会,齐王若不遵旨就藩,所有恩宠都会取消,悬在半空的刀还是会落下。

“皇上,太尉一职该授予何人呢?”

皇帝沉默片刻,才说道:“让中郎将潘冀干吧。”

潘冀,太师潘链的弟弟,皇后的叔叔,外戚中的显贵人物,有他为太子掌控军权,太子自然无虑。

穆公公赶紧又起草了一分圣旨,‘交’给皇帝看后,盖上印玺。

最后,他站在皇帝‘床’前问:“再启奏皇上,秋云该怎么办?”

皇帝的圣旨传到尚书台,尚书台的尚书们全都震惊了,当然除了两个人,尚书令裴舒和尚书仆‘射’句誕,他们早知道会有今天,辅政的诏书还没下,到时朝臣们将更加惊讶。

“大人,此诏不妥啊!齐王身体好好的,怎么忽然让他去国就藩呢?”

“齐王乃皇上亲弟弟,怎么会这样?肯定是有‘奸’臣挑拨离间!”说话的斜斜看着句誕,满朝大臣均知,齐王瞧不起这句誕,句誕对齐王也是一百个不满意。

裴舒沉默的坐着,句誕一言不发,心里暗喜,齐王是他无法逾越的高山,上次皇帝下旨任命他为尚书仆‘射’,满朝大臣默认皇帝所为,只有齐王上书反对,他心里恨得牙痒痒,本想早点上书让齐王就藩,可他去问过一位朋友后改变了主意,这位朋友告诉他,齐王注定要就藩的。

“你若上书让齐王就藩,将来有什么意外,皇上必然记恨你,彼时,你的祸必不远,还是不动为好。”

现在密友的话果真应验,这让他打心眼里佩服。

句誕努力压抑着内心的兴奋,装作批示公文,目光却偷偷瞧着靠窗边的年青人。

说是年青人,其实也不年青了,看上去也有三十来岁,这年青人坐在窗边,浑身上下打理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头上带着顶小冠,面若冠‘玉’,浓眉重目,穿着明黄的袍服,稳稳的坐在那,自然而然的便带着威严,让人不敢仰视。

这就是太子,泰定皇帝的儿子,今年二十八岁的太子燕乾。

燕乾本在陈国巡查,还没查完便接到宫里的急诏,他立刻飞马返京,到京之后便接手尚书台,没成想,还没等他拿出治国之策,对秋云的弹劾便一‘浪’高过一‘浪’,太保左辰让他下旨让秋云自辩。

为此,齐王非常生气,在尚书台与他大吵一架,可裴舒和句誕都支持他,齐王孤掌难鸣,此诏最终得以通过,但秋云的自辩折递上来后,如何处理秋云,依旧让他为难。

尚书台的意见分歧,齐王等人认为秋云之策利大于弊,应该予以挽留,同时要封高位,以慰忠大臣之心;但左辰反对,更主要的是,他依为左膀右臂的蓬柱也反对。

蓬柱认为应该趁机将秋云拿下,同时顺势整顿中山‘门’阀,清理荫煌土地,限制‘门’阀多占土地,以充国库。

可左辰反对此策,左辰认为秋云之罪可大可小,而且自古有八议之说,秋云有大功于国,在八议之列,可免其罪,令其归乡思过。

两大谋臣意见分歧,这让太子有些为难,还是太师潘链提醒他,皇上对秋云恐怕早就安排,而且事涉人事,当上奏皇帝,不可轻率处置。

于是,太子将弹劾秋云的奏疏和秋云的自辩,悉数转送雅文阁,可没成想秋云昨天又上一道奏,提出致仕回乡,这道疏震动了尚书台,尚书台同样意见分歧巨大,可没等他们理清楚,皇帝立刻降下雷霆之锤!

第118章 用人之道

这次监国,太子小心翼翼,上次监国的教训太沉重,上次监国,他干净利落的抄灭了几个士族,引起朝局动荡,父皇虽然最后为他挽回了局势,可私底下,却受到父皇的严厉训斥,批评他缺谋盲动。

从那次之后,兄终弟及的流言便有了,皇帝再没派给他什么政务,每天上朝就让他在边上听,偶尔问上那么两句,他的意见从未被采纳。

皇帝病重,他在陈国巡视,帝都内,兄终弟及的呼声高涨,这让他很惶恐,也很担心。

太子是没有退路的,被废黜的太子少有能善终的,几千年的史书上多有记载。

兄终弟及,齐王是他最大的威胁,他很早便想扳倒齐王,可齐王在朝中,无论是军中还是士林,均有极高威望,与军中将领关系密切,幽州并州边军中好些将领都在他统帅下作战过,士林中人对他更是推崇备至,皇帝对他也是信任有加。

从内心说,若非涉及大位争夺,太子也不得不承认,齐王确实无愧贤王之称。

皇帝登基之初,鲜卑侵犯,帝都震动,朝臣纷纷建议迁都,皇帝决心坚守,年仅二十岁的齐王领命固守冀州,最危急之时,被十万鲜卑人包围在信都,鲜卑人昼夜围攻,最危急时,齐王亲登城墙,激励士气,最终保住了冀州。

至正十二年,大晋反击鲜卑,齐王总督幽冀兵马,在幽州涿郡大败鲜卑,消灭鲜卑五万大军,击破鲜卑东方战线,夺回整个幽州。

泰始二年,皇帝下诏,诸王藩国可自选封国官吏,齐王上疏坚决反对,皇帝虽然没有采纳,可对齐王此举却大加称赞,而齐王依旧坚持,齐国的官吏依旧由朝廷任命。

按照大晋惯例,宗室的一切费用均由皇室承担,齐王上疏认为诸王自有封国,封国自有租赋,这些租赋已经足以满足诸王需要,建议取消皇室每年给诸王的费用,虽然此策依旧没被皇帝采纳,可齐王此举再获得皇帝称赞。

齐王所封齐国乃大国,租赋丰厚,可齐王生活简朴,原因是齐王将齐国的税赋多数用来支付齐国属官和士兵的薪饷,剩下的则用在整修农田水利和赈济灾民;除此之外,齐王总是想方设法在齐国内免税,稍微有点灾害便减税或免税。

这一系列做法,给齐王赢得巨大声誉,深得齐国百姓之心。夜夜小说网WWW.mht.la

有皇上信任,又有朝臣拥护,还有士林支持,百姓拥戴,这样的齐王对大位是个巨大的威胁。

这次监国,太子步步小心,凡事均与重臣商议,综合群臣意见之后才执行,拿不准的便上报皇帝,可即便这样,他心里依旧忐忑不安。

可今天,皇上的决断让他放心了,皇上没有改变主意,他的位置没有动摇。

“皇上口谕,太子雅文阁见驾。”

门口传来小黄门尖细的声音,太子立刻起身,整整袍服,看了屋内群臣一眼,然后对裴舒说:“圣谕既然已经下达,立刻派人传旨吧。”

群臣这才注意到太子还在身边,随即想到那些传言,顿时神色大变,看着太子的目光立刻不同了,充满敬畏。

太子感受到这种敬佩,在心里他感到无比兴奋,因为这种敬畏在以前从未有过。

随着小黄门到雅文阁,小程子依旧还在当值,见到太子进来,连忙过来请安。对皇帝身边的这几个近侍,太子一直很客气,更何况这位程公公对他一向很好,有几次受到皇帝训斥,还是在他暗助下才过关。

“程公公请起,你是父皇身边的人,不用行这么大的礼。”太子含笑,伸手虚虚扶了,程公公从地上爬起来,笑呵呵的说:“殿下,这是奴才的本份,这尊卑有别,奴才就是奴才,可不敢失礼。”

太子微微点头,目光温和的看着他问:“父皇今日可好。”

程公公的笑容一下收敛了,扭头看看屋内,上前一步轻声说道:“不好,殿下进去看看就知道,别说坏事,说点让圣上高兴的事吧。”

太子微微点头,正要开口,屋里有了动静,程公公连忙推门进去,过了会,程公公出来了,让太子进去。太子整理下衣袍,才推门进去。

看到皇帝枯瘦的形状,太子忍不住有些心酸,眼圈微微有些发红,皇帝露在被外的手轻轻抬了下,太子赶紧上前。

“儿子参见父皇。”太子说着就下跪磕头,皇帝已经无力抬手了,只能开口说道:“坐过来。”

程公公端来个绣墩,太子就要坐下,皇帝又低声说道:“近点,近点。”

程公公连忙将绣墩向前挪了几步,太子紧靠着床坐下,皇帝抓住他的手,这手虚软无力,手臂上的皮肤干瘦松弛,手臂的上斑点沥沥在目。

太子的眼眶再度红了,看着皇帝的脸,这张曾经英武饱满的脸,现在同样枯干松弛,曾经睿智精明的目光,变得浑浊虚弱,岁月无情的带走了原本属于他的无数荣光。

“父皇.。”太子只说了两个字,便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别哭了,你不是小孩子了,”皇帝的语气很弱却很温和,冰冷的手掌抓着他的手:“齐王就国,路,我已经给你铺好了,这天下就交给你了,你要好自为之。”

“父皇!”太子热泪滚滚,只喊了两个字就说不下去了。

“朝廷的事说难不难,其实就两个字,平衡。”皇帝轻轻说着,太子泪眼朦胧的望着他,皇帝神情温和,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在观察自己的儿子,他相信,自己的这个儿子绝不比齐王逊色,恐怕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刚猛了,殊不知刚则易折的道理。

“为政要平衡,这是为君之道,大臣之间要平衡,军队士子要平衡,怎么实现这个平衡,就要熟知朝政。”

太子不是很懂,神情悲伤,皇帝叹口气:“这些年让你参与朝政,就是让你熟悉朝政,学习如何当一个帝王。”

“还请父皇传授为政之道,为君之道。”太子哽咽着说道。

“为政之道,在缓不在急,”皇帝说道:“为君之道同样如此,其实,无论为政还是为君,最重要的是用人。”

太子有些迷惑,皇帝在心里叹口气,太子还是没懂,他隐隐有些后悔,后悔教他晚了,现在他没时间了,也罢,让他自己慢慢琢磨吧。

“对于用人,左辰恐怕已经给你讲了不少,但他说的多数是错的,”皇帝说道:“天下没有圣人,人君用人主要是用其才,其次是用其人,第三是用其势。”

太子迷惑不解,这以前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用人,左辰是太子太保,也就是太子师,他是当代大儒,精通圣人典藏,对太子的教导也依据圣人之道,明君之道,可今天皇帝居然说他多数是错的,难道圣人所言也是错的?!

看着太子迷惑不解的神情,皇帝心里再度后悔了,不该让左辰担任太子师。

“唉,”皇帝轻轻叹口气,目光怜惜的看着太子,就像看着一个弱小的猫一样:“这些东西你记住就行了,以后你会慢慢明白的。”

“是,父皇。”太子尽管迷惑,可也知道,现在不是详细请教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来秋云来,于是问道:“父皇,秋云请求致仕,尚书台意见不一,还请父皇示下。”

“你是什么意见呢?”皇帝问道。

“儿臣以为,拓跋鲜卑乃虎狼之徒,日久必定为祸大晋,秋云擅用驱虎吞狼之策,拓跋部落势必势力大增,这等于养虎遗患,实为不妥,故此策不可行。

至于秋云,儿臣认为,驱虎吞狼之策不可行,但秋云于国有功,只是近期朝臣议论汹涌,儿臣以为,可以让他休假一段时间,等过段时间再招他回朝。”

说了会话,皇帝感到有些疲倦了,闭着眼听太子的话,太子说完之后,他微微叹口气,太子连忙问:“父皇,如此处理难道不妥?”

皇帝微微点头,太子不解:“为什么呢?”

皇帝叹口气:“如果放在平时,这样处理是对的,但现在就是错的。”

太子还是不解,但他没有催,皇帝添了添嘴唇,太子连忙起身端起边上的小瓷碗,先试了试温度,感觉温度还好,便用勺子给皇帝喂了几口参汤。

这几口参汤下去,皇帝好像打了气一样,脸色变得有些红润,气息也粗壮了几分。

感觉舒服了点后,皇帝示意够了,太子将参汤放在边上,拿过毛巾给皇帝擦了擦嘴,而后又给皇上整理下被子,然后才坐回去。

皇帝轻轻吐口气:“对秋云的处理要从整个朝局考虑,你只看到一部分,所以,你的处理方式是错误的。”

太子没有答话,只是静静的听着,皇帝停了一会,休息了下又说:“齐王就国,可齐王的影响还在,所以,朝里要有可以对抗他的人,这不是说齐王就要叛乱,这是为君者必须要防备的,你要记住,一旦坐上那个位置,你就是孤家寡人,大臣们各有心思,所以,你要警惕所有人,警惕的方法便是平衡,朝中各种势力都有,凉州的,冀州的,青州的,士族的,庶族的,各个派别都有,你要作的不是将所有派别削平,你也削不平,所以,要做的便是平衡。”

太子这下明白了,他忽然对朝政有了一种新的看法,纷乱的朝政变得简单了。

“所以,秋云不但不能贬斥,还得提升,用他的目的是防备齐王,另外,他是中山人,可以算中山士族,但他长期在凉州,对凉州士族门阀有巨大影响力,所以,用他,还可以牵制颍州兖州荆州士族。”

说到这里,皇帝睁开眼看着太子,似乎在问,现在你明白该怎么作了吧。

第119章 太师潘链

皇帝的圣旨让朝臣们震惊,太师潘链没有参加朝臣们的议论,神情就如往昔一样平静,甚至还有些忧虑,眉宇间有着淡淡的愁云,就像此时的天空,抹着一层淡淡的灰色,可出了朝房,登上潘家马车,潘链的神情就变了,就像被驱散了乌云的天空,阳光灿烂。电子书完结下载

兄终弟及,流言不断,朝臣们分成齐王派太子派,齐王派声势浩大,获得了多数士族支持,可潘链却是天然的太子派,太子是潘家女儿肚子里出来的,潘家不支持太子支持谁?!

这几个月朝局扑朔迷离,潘链也糊涂了,潘链是天然太子派,可齐王派声势浩大,皇上的态度又含混不清,他不得不小心行事。

对于他而言,天子能顺利接掌大位固然是最好结局,可若不能接掌大位,对于潘家而言也不是不可接受,潘家的女儿依旧是大晋至高无上的太后。只要他不犯错,他和潘家的地位都能得到保证。

所以,前段时间,兄终弟及呼声高涨,潘链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默默的固守臣子本色,每天依旧笑嘻嘻的上朝,平静的处理朝政,好像一点不关心谁接掌大位似的。

可最近对秋云的弹劾让他很是迷惑不解,这件事背后宫里的影子,这一点瞒不过潘链那双老辣的眼睛,最初他认为宫内要对秋云下手,因此想是不是顺着宫里的意思,也上两篇弹劾,算是向皇上表示下自己的忠心,可太师府长史顾玮劝阻了他。

太师府长史顾玮便是名满天下的白衣公子顾玮,是他亲自出面请出来的名士,这些年,皇帝对他愈加信任,愈加满意,与顾玮有很大的关系。

自从顾玮到太师府后,他的所有奏章都是顾玮负责起草,所有政务后面都有顾玮的影子,从某种程度上说,他这个太师有今天的权力,顾玮居功至伟。

太师,是个官职,更是一种尊号,地位很高,为三公之首,可实际权力却很小,名义上是辅佐皇帝,实际上也就是个参谋,权力在尚书台和丞相府,但太师如果加上参录尚书事,权力就增大了很多,可以参与中枢决策,更由于太师的身份,对尚书令形成牵制。

潘链最初被封为太师,完全是皇帝对潘家的照顾,潘家有两个女儿先后成为皇后,皇帝对先后两个皇后都宠爱万分。mht.la [夜夜小说网]爱屋及乌下,对潘家也宠信有加,所以封潘链为太师,可皇帝并不相信潘链的才干,这个太师并没有实职,只是一个尊荣的虚职。

潘链自己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所以,他才努力搜罗人才,白衣公子顾玮便其中最重要的一个,事实也证明,他的心血没有白花,正是白衣公子顾玮进入太师府担任太师府长史后,他开始逐渐受到皇上重视,在朝局几次关键站队中,顾玮准确判断出皇帝的目的,让他做出了正确决定,这才让皇帝开始重视他,前几年让他参录尚书事。

参录尚书事,这是个巨大进步,这让他再也不是朝廷的摆设,他可以对大晋所有事情发表意见,群臣对他的态度再也不是简单的恭敬。

他也想弹劾秋云,可顾玮分析朝局后告诉他,不但不能弹劾秋云,相反要维护秋云,但这种维护要巧妙,这意思便是不要出头,让其他人出头。

“最主要的是齐王,皇上让太子监国,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要传位给太子,可要传位给太子,便要平息兄终弟及的浪潮就必须处理齐王,可齐王是皇帝的嫡亲弟弟,皇帝愿不愿意处理他,怎么处理便不清楚了,如果皇帝不杀了齐王,那么他势必在朝中留下一个牵制齐王的人,我以为秋云是最佳人选。

为什么呢?首先秋云才干出色,文武双全,镇守凉州十余年,功勋卓著,军中勇士,朝中大臣,均很拜服,中山秋家乃一等士族,士林中人对他没有恶感;这两点便决定了,他可以对抗齐王,所以,我认为皇上这次是要敲打下秋云,而不是真的要追究他的责任。”

顾玮就像以前一样,层层剥笋,解开了目前纷乱的朝局,让潘链看清了这看似纷乱的朝局的走向。

“目前朝局看上去乱,可实际上是皇上有目的制造出来的,只要拿住了皇上的根本目的,朝局就一点不乱。”

说这话时,顾玮的神情非常庆幸,潘链知道,顾玮这是在为自己庆幸,也为他庆幸,前几个月,顾玮自己也被这朝局搅乱了,不过,所以让他缓步谨慎,以不动应万变,这也是潘家有双重保险的缘故,才能实行这样的策略。

可现在,顾玮已经看透皇帝的布局。

“皇帝根本目的还是让太子顺利继位,所以,他有意让朝局乱起来,让那些有可能影响太子继位的人都跳出来,大人,乱过之后,皇帝就要开始收拾人,那些威胁太子继位的人,都将被铲除!”

“首当其冲的便是齐王。”

“齐王未来不是就国便是..”

短短几天时间,顾玮的判断便得到证实,潘链对当初自己的眼光真的很佩服,这个顾玮是潘家更上一层楼的保证。

太子登基,皇后升为太后,大晋以孝治天下,太后举国奉养,潘家自然水涨船高,潘家的前途,他潘链的前途一遍光明。

马车轻轻很平稳,潘链很兴奋,有些灰暗的天空也变得明媚,太师府在内城的东边,内城的繁华比不上外城,但高贵却远超外城,朝廷衙门,豪门深宅,均在内城。

齐王府。

潘链的眼睛眯了下,匾额是朱红色,字体是金黄色的,只有皇室中人才能用这样的颜色。

“这府要不了多久就该换人了。”

潘链在心里冷笑,他随即想起顾玮的另一个判断,估计皇帝会对朝臣作一番调整,大批朝臣会被黜落,因此这个时候,必须小心加小心,避免成为皇上的目标。

想起那些高高在上的豪门用不了多久就会哭丧着迁出内城,潘链心里便禁不住有种恶毒的兴奋。

潘家虽然也是士族,可潘家却是小士族,要不是两个女儿成为皇后,潘家根本就毫不起眼,也根本住不进内城来。

内城,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住进来的,除了士族身份,还必须有相应的官职,这是百年前文宗皇帝明确宣布的,只有皇族和三品以上官员才有资格住进内城,而一旦失去官位,就必须搬离内城。

文宗皇帝的这道圣命让内城的商业发展远远低于外城,可内城又成了身份地位的象征,士族豪门都想在内城博得一席之地,以至于内城房价远远超过外城。

马车从长夏门出来,没走多远,喧嚣便扑面而来,潘链将车窗帘挂起来,面无表情的看着街边的人流,谨慎已经刻入骨髓,即便现在朝局明朗,他依旧很小心。

穿过熙熙攘攘的大街,马车拐进一条小巷,几个小孩闹腾着从车前跑过,把车夫吓了一跳,拉着马骂了几句,边上出来几个娘们看清情势后,赶紧将小孩拉过去一阵臭骂,小孩吓得差点就哭出来。

“别说了,小孩子嘛,没撞着就行。”潘链心情很好,在车内说了几句,车夫听出来了,嘟囔了小孩母亲几句,赶着车起来了。

小孩父母看着这车,没敢言声,他们只是小老百姓,惹不起这些豪门士族。

马车又拐了几个弯,停在一处僻静的巷子里,潘链出来习惯性的看看巷口,然后才抬头看看大门,大门很普通,没有匾额,也没有其他任何标志。

这条巷子只有这一户人家,门里的人听到马车的声音,打开门,正好潘链从车上下来。

“公子在家吗?”

“在的,太师,您请进。”

一问一答都很简单,开门的是个小童,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眉清目秀,带着淡淡的笑容,很是可爱。

小童没有进去通报,而是看了马车夫一眼,也没关门,转身进去,不一会,提了壶茶水过来,也不言语便放在车夫身边,然后才转身进去,将门关上。

这院子并不大,可踏入其间便觉着清爽。园子里没有什么刻意雕琢的地方,没有花坛,没有假山,院子里面就三株高大茂密的银枫树,初秋时节,万木凋零,却正是银枫树茂盛之时,树叶阔达,由青变红,就像三堆火在燃烧似的。树下却是块简单的草坪,草坪青青的,修剪得整整齐齐,这大概是这个院子唯一有人工修剪的痕迹。

潘链没有留心这些,这院子他每过山两三天便要来一次,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他曾经想给院子添几盆花,可被院子主人拒绝了,院子主人告诉他,他就喜欢这种清爽。

房间里很整洁,就像这院子,一样整洁,可房间里并不清爽,半间屋子都堆满了书,书架从地面一直到两长高的屋顶,一排接着一排,直到将房间占去一半。

潘链每次走进这房间都有些愧疚,他曾经数次提出要送给院子主人一套更好的房子,可每次都被院子主人拒绝了,有一次他甚至买下了院子,那院子比这院子大多了,也漂亮多了,院子主人也说很好很漂亮,可完了后,他还是回到这小院子。

窗前,书案,摊开的书。

读书之人,一袭白衣,面容俊美。

白衣公子顾玮,抬头便看见潘链进来了。

第120章 移花接木

潘链在顾玮的对面坐下,伸手从茶杯里拿了个杯子,给自己倒上了茶,深深的嗅了下茶香,茶香很淡,因为茶是很普通,十个铜板一两,头道茶味有点苦涩,二冲才略微有点醇,三冲则淡,四冲如水。电子书全文下载

潘链从来不觉着这茶好喝,可顾玮就喜欢喝这茶,他曾经送给他的狮峰十里香,全被转送给别人了。

可今天,他觉着这茶是如此甘甜,渡过那瑟瑟苦味便是甜。

就像今天,这几个月的煎熬,换来了今天的甜蜜。

“您今天很高兴。”顾玮放下书,抬眼看着潘链,潘链望着顾玮那白玉般的面容,心里略有些感叹,如此貌美的男子世所少见,当年他入帝都时,帝都女子万人空巷,争相观睹,他的马车从建阳门到永春门,走了整整一天。

“你猜猜,究竟是什么事?”潘链含笑问道。

顾玮淡淡的笑了笑,潘链就觉着眼前绽开一朵美丽的太阳花,让他心旌有些摇动,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顾玮身边从来看不见女人,那个女人能抵挡他的魅力,连他这个五十多岁,从不喜男色的老男人都无法抵挡,更何况那些青春少艾的女人。

“除了您心想事成外,恐怕没什么事能让您这样高兴。”

潘链呵呵大笑,顾玮目光清澈,隐隐带着笑意,潘链含笑再问:“心想事成!呵呵,确实是心想事成,公子有鬼神莫测之能,老夫幸甚!老夫幸甚!”

太阳花一闪而过,顾玮静静的看着潘链,好一会,潘链才收敛笑容,见顾玮神情有异,有些纳闷的问:“怎么啦?难道还有什么不妥的?”

顾玮慢吞吞的给他添了些茶水,然后才说:“圣人说行百里半九十,事情尚未尘埃落定,太师现在高兴还稍稍早了点。”

“哦?何出此言?”潘链神情顿变,有些纳闷。

顾玮微微叹息:“太师如此高兴,当是认定太子继位已成定局,”潘链微微点头,顾玮又说:“可齐王是不是已经有旨了呢?”

潘链同样微微点头,顾玮稍稍一愣,眉头轻轻皱起来,潘链忽然觉着心里一痛,顾玮又问:“齐王就藩?”

“皇上今日下旨,齐王削太尉,就藩。”

顾玮微微颌首,沉默了会:“皇上身体如何?”

潘链轻轻叹口气,神情有些悲伤:“圣上的身体依旧不见好转,病势愈加沉重,已经不能下床了。”

顾玮也同样报以一声叹息,可他的神情却没有丝毫悲伤:“今天这圣旨一下,兄终弟及之传言便可烟消云散了吗?”

潘链神情凝重,眉宇间充满疑惑,顾玮微微摇头:“太子一天没登上大位,这一切都可能再变,削太尉,可以再登太尉,就藩可重入帝都,大人,一切都还充满变数。”

潘链倒吸口凉气,顿时紧张起来,顾玮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轻蔑,这丝轻蔑迅速闪过,潘链没有注意,他已经被顾玮的话惊呆了。这些年,顾玮为他参赞谋划,所谋无所不中,他对他的信任甚至超过了自己。

“什么意思?”潘链结结巴巴的问。

顾玮再度笑了下:“关键是齐王,大人,齐王必须死!”

潘链闻言一哆嗦,手里的杯子差点掉地上,齐王必须死!

这五个字如同五颗惊雷,炸在他头上。

皇帝爱弟!士林称颂!百姓爱戴!天下贤王!

必须死!

顾玮轻轻叹口气:“自古以来,大位争夺,皆不留情,胜者权倾天下,败者身死家灭,慨无例外,大人,这不是什么骨肉恩情,是事所必然,齐王不死,太子即便登上大位也不安心,也坐不稳!”

“这.,这.。电子书免费下载!”潘链脸色苍白,结结巴巴,不知该说什么。

顾玮停顿下,神情悲凉的望着窗外,院子里的银枫树火一般燃烧着,是那样骄傲,那样夺目,让目眩神移。

“可是,齐王乃贤王,天下皆知,杀这样的贤王必受天下人唾弃,也必受皇上太子厌憎,大人,你不能作这样的人!”顾玮神情坚决,潘链稍稍松口气,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一层细汗。

顾玮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神情平静少许,潘链也喝着茶,等了会,没见顾玮开口,禁不住又问:“那,那我该怎么办?”

顾玮微微叹口气,依旧没有开口,潘链眉头渐渐皱起,他明白了顾玮的意思,顾玮的意思还是不变应万变。

转念一想,潘链感到不妥,潘家现在力量强大,除了他是太师以外,弟弟潘冀又出任太尉,掌控了军权,显然,皇帝对潘家寄予了希望,可如果潘家还是一动不动,没有一点功劳,凭什么掌握这么大权力,再说了,他这个太师,是个没什么权力的太师,他还想有更大的权力,比如掌控尚书台;没有功劳,凭什么掌控尚书台。

一时间诸多想法在脑海翻腾,潘链神情变幻莫测,一时兴奋,一时忧虑。顾玮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辅佐这位上司多年,对他非常了解,清楚他的想法,患得患失。

好一会,潘链才小心的问:“我,我还是不太明白,还请公子细加解释。”

顾玮再度叹口气,秀美的面容上笼上一层乌云:“皇上登基以来,励精图治,整肃吏治,先败鲜卑,抚养黎民,创泰始中兴,堪称一代帝王,”

潘链连连点头,当今皇帝绝非庸主,登基之时,大晋江山千疮百孔,正是他励精图治,才有今日的兴旺发达,顾玮这话绝对中肯。

“可正是这样,皇上不希望在生命最后一刻留下污点,所以,尽管知道齐王才干超过太子,依旧要太子接位,因为,他不想史书上留下杀子之名,同样,他也不想留下杀弟之名。”

潘链频频点头,可顾玮今天好像存心不让他安心似的,接着又泼了他一桶凉水:“可兄终弟及,.。,还是那句话,齐王不死,无论是在朝还是就藩,太子是不是接掌大位,都不安心。”

潘链不是傻瓜,同样熟读史书,大位争夺,向来惨烈,要么全胜,要么身亡,没有第三种选择。具体到现在,齐王和太子,不管他们愿不愿意,都上了擂台。

生死擂台,要么生,要么死。

“太子也希望齐王死,可太子也同样不愿担上杀叔杀贤的恶名,更何况,他还没接掌大位。”

“那么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出面弹劾齐王,皇上和太子恐怕就会顺水推舟,极力打压齐王,而齐王性格刚烈,一旦出了什么事,势必群情汹汹,皇上太子便会顺水推舟,反过来将责任推到那个弹劾人身上,..”

顾玮说到这里停下了,目视潘链,后者苦笑下点点头,表示听懂了,承认顾玮说得不错,若齐王因此而死,朝臣势必群情激奋,宗室之内也恐怕不得安宁,最终皇上太子只会杀了始做蛹者,以息天下之议。

潘链长叹一声,这事就棘手了,太子登基可以让潘家荣耀两代人,齐王则不然,潘家女儿即便都可贵为太后,可小叔和儿子,那效果完全不一样。

潘链很想替太子,或者说替外甥除了这一害,可这前有狼后有虎,难以下手。

顾玮目光闪闪的看着他,潘链苦笑下,那股兴奋劲早已烟消云散,现在只剩下忧虑,太子的情况虽然大为好转,可依旧不稳,要巩固他的位置,又千难万难。

“有没有什么法子,”潘链说到这里顿住了,大有深意的看着顾玮。后者再度笑了笑,潘链连忙调转目光。

“其实这事也好处理,”顾玮说道:“大人,你觉着新任尚书仆射句誕是个什么样的人?”

“句誕?这不过是个小人。”潘链随口说道,随即醒悟,讶然的看着顾玮:“你的意思是让他上疏?”

顾玮点点头,潘链想了想感觉还是太匪夷所思,句誕是什么人?滑头!让他上疏弹劾齐王?这可能吗?

“句誕此人量小狭隘,权欲熏心,十年前便担任度支曹的曹官,后因贪污被弹劾,因八议而免罪,只是被废黜,五年前复起,三年前入尚书台任尚书,在尚书台位排末尾,可前几日,皇上忽然拔其为尚书台仆射。”

顾玮说到这里看着潘链,潘链满是迷惑,这与弹劾齐王有何关系?

“帝心深远,”顾玮看着宫城方向,满是钦佩景仰:“我一直就纳闷,以句誕的才具,何德何能位列尚书台,原来是要用在此处?”

潘链有点转不过弯来,不由有些着急:“我说顾公子,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话痛快点,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句誕才干平平,品德低劣,怎么就位列尚书台,还检在帝心,以前我一直就闹不明白,现在我明白了,句誕就是用在这里。

齐王一向瞧不起句誕,每每对其训斥不断,故而,句誕出面弹劾齐王,顺理成章,事后,群臣汹汹,天下汹汹,皇上再杀之,不过弃一狗耳,有何可惜的。”

潘链总算明白了,背脊冒出一层冷汗,皇上布这个局居然花了这么长时间,按顾玮的分析,今天的局面就是皇上刻意制造出来的?

顾玮苦笑下,眉头微蹙,思索着说:“这我猜不透,皇上那时的身体尚好,大位之争尚无端倪,我估计这不过是皇上预留的一枚棋子。”

听到这些,潘链没有丝毫高兴,心里凉飕飕的,就像落入冰窟。

“可现在的问题是,句誕会不会弹劾齐王呢?”顾玮先设一问,潘链神情麻木,顾玮微微皱眉,依旧接着说下去:“不会,这个人很油滑,也很小心,能忍,他对齐王早有不满,可要他出面弹劾齐王,很难。”

潘链无可奈何的说:“那不是还没辙吗。”

“世上什么事都可能,”顾玮笑道:“别忘了,这句誕还有个特性,权欲熏心。尚书台仆射能满足吗?窃以为不能,他还想当尚书令或当丞相,所以,他必须建功,可有什么比这功更大!所以,他完全有可能火中取栗。”

潘链心情一振,顾玮站起来,走到门边,看着院子里的银枫树。

银枫树,十年成材,枫叶如火,灿烂妖艳,令人流连,可惜的是,这妖艳却只有半旬时光,而后便片片凋落,令人惆怅。

“还有一种情况,宫内派人告诉他,让他上疏弹劾。”顾玮说道。

“管他什么情况,咱们还是不变应万变。”潘链也站在他身边,欣赏着这火红的枫叶。

“是吗?”顾玮反问道,潘链又愣住了,犹豫的问道:“不行吗?”

“当然不行,”顾玮毫不客气:“大人,帝心深远,你看看这次皇上提了几个人?句誕是一个,令弟潘冀是另一个,还有一个没动的秋云,大人,凭心而论,令弟与秋云谁更适合担任太尉?”

潘链想了想,没有回答,潘冀虽然也小有才干,可与秋云比起来,那是燕雀与鸿鹄,无法相比。

“对呀,以皇上的圣明,怎么不知道,秋云更胜任太尉,为何会选择令弟?”顾玮扭头看着潘链,这一连串问题,让潘链完全糊涂了。

顾玮叹口气:“大人,这是圣上在考验你和令弟!”

“考验我?”潘链依旧不明白,潘家乃外戚,大晋数百年中,外戚掌握朝政的例子数不胜数,多少次朝政危急,都是在外戚支持下渡过的,所以,潘家掌握权力,这很正常。

“对考验你,”顾玮郑重的看着他:“太子有让圣上不放心的地方,所以,圣上还要挑选辅佐太子的人,圣上要看看你和令弟是否有辅佐太子能力,所以,这次你必须出手,而且做得越巧妙,皇上越高兴,否则,令弟这个太尉是坐不稳的,而且,你也就只能在太师这个位置上坐下去,我估计,如果这次你依旧不出手,明哲保身,秋云要么接任太尉,要么接任尚书令。”

潘链倒吸口凉气,这么多年了,他们关系莫逆,即便朝局这样重大的事,也是直言直白。

皇帝的手腕让他感到恐惧,一个秋云,便翻来覆去作这么大一篇文章,将满朝大臣玩弄于股掌之间。

“我估计,太子登基以前,皇上还会进行一次人事调整,这次人事调整才是最后的人事安排,这个安排可以保证太子登基后十年的朝政稳定。”

顾玮将最近几日的思考全盘托出,嘴角滑出一道讥讽:“什么以粮资敌,什么弹劾,那不过是皇上和穆公公使出来的障眼法,裴舒前段时间看上去什么都没作,实际上他是支持齐王的,皇上对此心知肚明,所以,裴舒这个尚书令是当不下去的。他要是聪明,近期便会上疏求去,否则,等太子登基,他将死无葬身之地。”

“可,”潘链依旧很疑惑:“怎么才能让句誕上疏弹劾齐王呢?”

“先等几天,看齐王的动静,若齐王不肯离开帝都,那就让句誕上疏,弹劾齐王蔑视圣意,心怀不测;若齐王就藩,那就弹劾他,阴蓄死士,图谋不轨。”

潘链看着顾玮侧脸秀美的轮廓,倒吸口凉气,这招太狠了。前者就不说了,齐王违旨;后者呢?当年齐王自冀州归来,手下数千将士不愿离去,跪求于车前,愿意追随他,最后还是皇帝下旨,同意这数千将士成为齐王的亲随,齐王将他们安置在齐国,现在这也成了一条罪名。

皇上一张嘴,成也是它,败也是它。

潘链犹豫一会,接受了顾玮的建议,为了潘家的将来,他决定拼一把,这个虚衔的太师,他已经当够了,裴舒要走,尚书令便空下来,他不能让秋云坐上这个位置,以秋云的才干,坐上这个位置,用不了多久,便能将群臣聚集在他身边。

“我若能掌控尚书台,三年内,公子当入尚书台。”

潘链很豪气,顾玮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没将这许诺放在心上。

潘链没有多待,很快便走,顾玮也没送,站在屋檐下,看着银枫树,欣赏着火一般的枫叶,良久才轻轻叹口气,回到书案边,拿起书看了看,将书放在一边,然后拿起边上的另一本书打开,首页赫然便是《春江花月夜》。

晚上,潘链悄悄乘轿到了弟弟潘冀府上,潘冀的府邸便在潘链府邸的旁边,中间仅仅隔了条小巷,两家来往非常便利。

潘冀身材高大,与哥哥潘链的文雅相比,他要显得粗豪一些,脸上的皮肤也能证明这点,他的皮肤风吹日晒,要黑上很多,手掌骨节粗大,那是长期拉弓的结果。

兄弟俩屏退下人商议,潘链将顾玮的分析和决定毫无隐瞒的告诉了潘冀,把潘冀听得心旌摇动。

“二弟,你看怎么样?”潘链最后问道。

潘冀闻言苦笑下:“我说皇上怎么忽然想起给我升官了,而且还升这么高,原来是落笔在这。”

“二弟!”潘链有些不高兴,他知道这个二弟,对朝局的兴趣并不高,喜欢在荒野游猎,每年都要请假出去游猎一番,皇上对他也很恩宠,从来不阻拦。

“我觉着现在这样挺好,要不就把这太尉让给秋云好了,”潘冀仰身躺下望着夜空中时隐时现的星辰:“大哥,这权大祸也大,太子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咱们潘家出了两个皇后,已经够荣耀的了,还争什么争。”

第121章 兄弟密谋(上)

面对懒散的潘冀,潘链差点就暴跳如雷,额头的青筋直跳,他连忙压压火气,稳定下心神,兄弟俩人,同父同母,彼此相知甚深,潘链了解弟弟的洒脱不羁,潘冀清楚哥哥的雄心壮志。[八零电子书]

潘链是大哥,承继家族数百年的希望,将潘家带上更高的层次,成为天下首屈一指的士族豪门,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命运,他无法躲避也无法推卸,所以他必须进,抓住一切机会勇进。

作为弟弟的潘冀则要轻松多了,在哥哥的庇护下,他可以快意江湖,可以纵马旷野,可以闲云清风,淡泊名利,卧谈玄修,所以,他是潘家子弟中修为最高的,一手穿云箭,百步之内,可以射中飘飞的柳絮,也可以射中水中的游鱼。

“我也不想争,”潘链叹口气,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弟弟,看上去闲散纨绔,可实际上才华横溢,待人豪爽仗义,家族招揽的几百江湖豪客,多数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可不争行吗?罄儿走了,就留下这么点骨血,他若不能接掌大位,后果会是什么,自古天家无骨肉,罄儿这唯一的骨血,咱们能看着不管吗?!”

潘冀无言以对,潘罄是潘家的第一个皇后,七年以前病故,只留下了太子这一个儿子,潘罄没进宫之前,是潘冀最疼爱的一个侄女,比自己的亲生女儿,现皇后潘芷还疼上几分。潘罄进宫前,潘冀就曾坚决反对,现在潘链一提潘罄,潘冀的懒散顿时收敛起来。

潘链接着说:“皇上以前优容你,你不想干事,就不让你干事,皇上知道你这性子,可你就为什么不想想,皇上知道你这性子,还让你接掌太尉,为什么?不就是希望你能帮太子吗?老二,一边是圣恩,一边是罄儿,你衡量下吧。”

灯光中,潘冀神情变换不定,过了会,他才叹口气:“大哥,我不是不想管,可我担心啊。”

“担心?有什么担心的?”潘链有些好奇,潘冀苦笑下:“盛极而衰,大哥,咱们潘家连续出了两个皇后,这极其少见,朝廷三公,潘家占了两个,咱们潘家可谓盛之极,这样盛的家族,史书上记载的有几个,这样的家族最后能得到保全的有几个?大哥,说真话,有时候我想想就害怕。”

潘链不以为然,难道潘家就不该起来!难道一直被别人踩在脚下才是对的!

“二弟,你想得太多了,为什么你不想想这是上苍给我潘家的机会,圣人说天予弗取,反受其咎;现在我潘家就是这样,皇上要我潘家出力,太子需要我潘家出力,我潘家不出力行吗?二弟,你这个想法不行,否则我潘家才真的离祸不远了。”

潘冀沉默了,大哥说得有道理,朝局发展到现在,潘家已经不能退了。皇上任命他为太尉,接替齐王,此举同时也将他推到齐王的对立面,就算他想躲都不行,皇上不允许,太子也不允许,妒忌潘家的那些士族们也不会放弃,所以,随着圣旨的颁布,潘家便已经处于风口浪尖。

潘链将潘冀神情变化看在眼里,知道他意已动,便接着说:“齐王乃皇上亲弟,太子的叔叔,咱们潘家若直接出面,将来天下势必汹涌,对我潘家不利,所以,这次咱们不能直接出面,我的意思是让句誕出面。”

“句誕?”潘冀皱眉思索片刻,嘴角露出笑纹:“这个人挑得不错,不过,句誕奸猾,肯上我们的当?”

“所以,要诱之以利,”潘链回想了下顾玮的话,在脑海里重新组织:“句誕此人权欲熏心,皇上新用其为尚书仆射,正是心热之时,咱们再给他添上一把柴,不愁他不上当。”

潘冀想了想,感到还是不妥,句誕此人接触不多,但其为人却知之甚多,其人狡诈油滑多疑,但从另一面来说,也可以说是谨慎,这也是这些年一直能保住尚书职位的原因。

“仅仅动用一个句誕便行吗?”潘冀问道,潘链愣了下,随即点点头:“只要句誕上奏弹劾,我想皇上便会采取行动。”

“要是皇上不呢?”潘冀再度反问道:“再说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潘家策动对齐王的攻击,天下人将来会怎么看我潘家。”

潘链闻言不由轻轻叹口气,神情坚定,这是两难,但潘家没得选,只要扳倒齐王,潘家便能权倾朝野,成为当朝第一大家族。

“大哥,太子若不能接掌大位,损失最大的是谁?”潘冀意味深长的问道。

当然是我潘家,潘链就要脱口而出,可一看潘冀的神色,他连忙将这话吞回去,皱眉反问:“二弟此言何意?”

“大哥,你只想到我潘家,却没有想到,若太子之位不稳,恐怕最失望的是薛家吧。”潘冀露出一丝淡淡的讥讽,当年太子妃的候选人好几个,薛家女儿能入选还是潘链使力,不过,当时潘冀是反对的。

潘链恍然大悟,对呀,太子不能接掌大位,最失望的恐怕就是出了位太子妃的薛家。

薛家乃河东士族,与潘家不同的是,薛家的门第要高很多,大晋开国十六名臣中便有薛家中人,只是这些年,薛家衰落了,少有杰出之才,持续十多年的泰定中兴,就没有薛家人的身影,前些年薛家女儿薛宓成为太子妃,薛家才渐渐有了起色,朝中大臣中,有了薛家人的身影。

潘链渐渐露出了笑容,潘冀说得太对了,天下士族中,谁最希望太子登基,薛家。

太子不能接位,潘家还有个太后,薛家就什么也没有了。所以,为了太子顺利接位,薛家一定倾尽全力。

潘链暗骂自己愚钝,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但随即他又想到,薛家虽说最希望太子接位,可长期积弱的薛家有这个实力吗?

潘冀却不以为然:“薛家可能没这个实力,但河东落家,王家,白家有啊。”

河东士族是最早追随本朝太祖打天下的士族,本朝定鼎之后,河东士族是朝廷中的一个重要派别,出身河东的官员鼎盛时占了朝臣的三成。这些士族中,最有名的是河东三大士族:落家郭家王家,这三大家的门第还高于太子妃薛家。

这些年,河东士族通过通婚,彼此之间联系紧密,薛家向河东三家求援,三家必然出手相助。有了这三家支持,扳倒齐王的可能性大增。

潘链大为兴奋,这个计划完全可行,而且对潘家来说更加安全。

“太子妃的堂弟薛清与句誕的弟弟句治交好,通过句治,我想可以说服句誕,当然,还得诱之以利,”潘冀说着便苦笑起来:“皇上也是,给句誕一个尚书仆射,咱们只好许他个尚书令了。”

潘链迟疑了,尚书令,他可想了好久,许给句誕,这让他很不甘心。

潘冀当然知道大哥的心思,尚书令是留给他自己的,就这样给句誕,一定不甘心。

“大哥呀,这个尚书令让句誕当个一年半载有什么,再说了,你现在不是还没参录尚书事吗。”潘冀反应很快,很快理清其中关节,句誕出任尚书令其实对潘家有利无害,句誕出任尚书令,潘链以太师身份参录尚书事,可以轻松架空句誕,实际控制尚书台。此外句誕还可以为潘家分谤,让潘家多了点回旋余地。

潘链立刻明白了潘冀的意思,一年半载,这点时间,他还是等得起的。

夜风中传来隐隐的歌声,这歌声时断时续,潘链依旧没有凝神细思,潘冀却被吸引了,他凝神细听,过了会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什么曲子?”潘链随口问道,潘冀也随口答道:“水调歌头。下元,大哥,你还不知道,这曲子可是现在帝都最红的曲子,每个青楼都在唱,各府歌妓都在练,诺,这不知是那家府内,正在排练。”

“春江花月夜?”潘链思索了下,随即想起,露出恍然之色:“是不是诗会上传出的那个,叫,叫什么的商人写的?”

潘冀有些失望:“这你都不知道,此人叫柳寒,原来不过一商人,没成想,居然是个奇才,在凉州作《将进酒》《出塞》,前者奔放,令人热血沸腾,后者壮阔,让人神往;前些日子,诗会上又作《春江花月夜》《水调歌头。下元》《洛神赋》,篇篇精彩,读来令人唇齿留芳,参会士子纷纷传抄,数日之间便传遍全城。”

说起诗书来,潘冀顿时变了,眉飞色舞的。

“我倒很想见见此人,怎么写出这样的诗篇来,有人说他三文震帝都,此言差亦,我看应该是三文震大晋,毫不为过!说来,这次郑恺这老东西可丢大脸了,居然只给了上中品,这老家伙太没眼力了,对了,大哥,我看这次秋品,就不要让这老东西当中正了。”

这些日子,潘链的心思全扑在朝局上,对这些风雅之事关心甚少,更何况,不过是个商人,此刻听闻潘冀的提议,不由笑了,这二弟还是天真了点,郑恺能不能当中正,或者说谁能当中正,那是丞相的事,还轮不到他潘链指派。

第122章 兄弟密谋(下)

潘冀却不这样认为,今年品鉴还有两个月,这次品鉴恐怕是泰定一朝最后一次品鉴,也是太子监国的首次品鉴,太子肯定非常重视,可能会指派亲信主持这次品鉴。起舞电子书

“大哥,你可别小看这次品鉴,”潘冀郑重的说:“皇上病重,太子监国,齐王被黜,说来说去,都是一件事,这事满朝皆知,可谁都不敢说,但你我应该明白。”

潘链点点头,皇上有可能不起,这才是朝局动荡的关键,满朝大臣心知肚明,所以才有兄终弟及之说,可这与品鉴有何关系呢?他迷惑不解的看着潘冀。

“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子监国,可大臣们都是皇上留下来的,而且还有那么多支持齐王的,太子心里能不介意?”潘冀解释道:“我估计,一旦皇上大行,太子必定要对人事进行调整。”

潘冀说到这里停住了,潘链也明白了,这次品鉴,太子肯定要插手,要从中挑选他属意的人。

“太子既然要插手,郑恺自然不能主持秋品,不过,太子肯定不会自己出面,你觉着他会属意谁?”

潘链毫不迟疑的答道:“左辰。”

潘冀迟疑下摇摇头:“不一定。”

“哦,为什么?”潘链愣住了,经不住脱口问道。

潘冀再度迟疑,望着黑黑的夜空:“我也不知道,蓬柱太年青,声望不够,可太子手下又没其他人。”

“左辰是太子太保,不用他用谁?”潘链笑道,似乎笑话弟弟多虑。

潘冀也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他也觉着好像只有左辰合适,可隐隐又觉着太子可能不会让左辰主持。

这品鉴又叫秋品,原因便是,品鉴都在秋季,或者说是秋收之后,农闲之时,这也表示,朝廷重视农耕之意。

每年的秋品是朝廷的大事,这是朝廷挑选人才,征辟官员的前奏,只有参加了朝廷秋品的士子才能被征辟到中央任职,而只参加了州品鉴的只能被州里征辟,两者的起点大为不同。

朝廷秋品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参加的,只有在州品鉴获得上品的士子,还有便是国子监太学的士子,其他人则没有资格。所以,无论士族还是庶族士子都十分重视,只要有机会便会来参加。

朝廷上下对秋品也十分重视,朝廷不同于州,州有中正之职,而朝廷中央则无此职务,每次秋品都由皇帝临时任命三五人,再在其中挑选一人为主,比如去年的秋品便是齐王主持,郑恺王沛为副。

“皇上让你当太尉,你想过没有,准备怎么作?”潘链问道。

“不知道。”潘冀的回答很干脆很简单,简单得让潘链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愣愣的望着他,潘冀连忙解释:“太尉掌控天下军权,权柄之重可想而知,本朝此职要么掌控在宗室中,要么掌握在外戚中,但有一点,少有超过五年的,超过五年的大都没有好结果。”

潘链心中一惊,随即默然,他没想这么多,可他相信弟弟的判断,潘冀读的书比他多多了。

“皇上这个时候让我出任太尉,我想了半响都没想清楚,他究竟要我干什么,齐王当了近十年太尉,军中有多少人是他的人,我是不是要进行人事调整,这人事调整是不是包括禁军和城卫军,可禁军城卫军将领都是皇上亲手提拔,皇上是不是愿意动他们?动了他们,用什么人取代?我都不知道,你问我要做什么,我那知道。”

潘冀的神情很苦涩,潘链一想也禁不住苦涩起来。

正民间那句话,麻杆打狼两头怕。

如果要消除齐王影响,他便只能进行人事调整,可最关键的是帝都的军队,他不知道该不该动,也不知道该怎么动。[热门小说网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除了皇上,太子呢?太子是怎么想的?谁都不知道。

更困难的是,若皇上不希望调整,可太子希望调整,父子意见不一,潘冀恐怕便只有撞墙了。

“明天,无论如何我都要见驾,否则这太尉我是没办法干的。”潘冀的神情很坚决,潘链点点头,现在他有些明白了,为何潘冀在接了圣旨后,一点都不高兴。

不过,今晚的交谈还是让潘链很满意,至少,潘冀提出的利用薛家是个非常高明的主意,薛家将替代潘家,成为天下人报怨的对象。

当晚,潘冀写了谢恩疏,第二天摇摇摆摆的上朝来,将奏疏交给尚书令裴舒,裴舒开始并没在意,这类奏疏没什么看头,不过谢谢皇上,臣一定不辜负圣恩,鞠躬尽瘁,肝脑涂地之类的话。

按照惯例,这样的谢恩疏,尚书台都不看,交给小黄门送上去便行了,可现在皇上病重,一般不重要的奏疏尚书台可以代笔御批,裴舒打开谢恩疏时,心里便想好了如何批复,无非是朕心甚慰等等常用套话。

可一打开奏疏,裴舒看后有些目瞪口呆,潘冀在奏疏倒是谢恩了,可谢恩之后呢。

“.。,皇上对臣深知,臣本驽钝之材,拉不了重车,负不起重担,太尉掌天下兵马,皇上让臣当此责,便如让驽马拉重车,臣不知道能不能拉动,也不知道该作些什么,臣试着作一下,若作不好,还请陛下早些将臣免了。”

“我说自悟兄,你这疏与体制不合啊!”裴舒苦笑着说,这潘冀也太恃宠而骄了,谢恩疏有这样写的吗!

潘冀嘿嘿一笑,痞赖的拱拱手:“云闲兄,这不明摆着吗,我这驽马拉得动太尉这架车?我可有自知之明。”

“自悟兄!”裴舒苦笑着摇头,这段时间裴舒惶恐之极,那天皇帝拟了三道旨,可最终却只发了两道,第三道到现在也没发出来,昨天却忽然降下这样一道圣旨来,让他心惊胆颤。

表面上,裴舒在这场大位争夺中保持中立,没有作任何表态,对齐王对太子不偏不倚,可实际清河裴家是支持齐王的,他相信穆公公早已报告给皇帝,皇帝在这个时候将句誕升为尚书仆射,未尝不是在警告他。

不过,裴舒还是比较心安,因为皇帝毕竟还是将他列为四辅臣之一,所以,他立刻转变了立场,同时暗中通知清河裴家和门人子弟通通转变立场。

潘冀接任太尉,有点出乎大多数朝臣的意料,可细细想来,又在情理之中,皇上这是用外戚掌兵权,为太子保驾护航,可裴舒没想到,这潘冀居然如此狷狂,一个谢恩疏差点就成了抱怨贴。

“你这是谢恩吗?”裴舒就想将奏疏扔回去,让这家伙重写,他重重叹口气,语重心长的提醒道:“自悟兄,皇上对你们潘家可谓皇恩浩荡,你这样递上去,就不怕有负皇上隆恩吗?”

潘冀呵呵一笑,依旧大咧咧的笑道:“老裴,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要恃宠而骄,没事,皇上知道我这性子,他要骂我自然会召见我,哎,对了,听说秋大将军请求致仕,皇上是什么意思?”

这又是朝局一大焦点,裴舒现在都还没想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啦。

本来朝局的焦点是太子齐王之争,可忽然又冒出个秋云弹劾案,而且这案越闹越让人看不清楚。开始裴舒以为是皇上暗示的,可后来就感觉不对了,弹劾秋云的人越来越多,而且分布在朝内的各个派别,更让裴舒不明白的是太子的态度。

按照裴舒的想法,太子应该是保秋云的,因为秋云不是齐王派的人,也从未对大位之争发表过意见,显然秋云是保持中立,而秋云功勋卓著,是中山士族的领军人物,对凉州边军有巨大影响。

这样的人物,应该是太子力保的,可太子却没有保,相反却是齐王在保,所以裴舒糊涂了。

太子的两大重要助手都认为应该让秋云致仕回家,太子昨天去请示皇上,可一去就没再回来,谁也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

“唉,皇上,唉,”潘冀连连叹息,好像很是遗憾,裴舒有些糊涂,潘冀四下看看才低声说:“其实,这太尉,我倒觉着秋云挺合适,皇上是不是老眼昏花了。”

裴舒打个冷颤,目光奇怪的看着潘冀,潘冀一脸无辜,裴舒苦笑起来,心说这家伙位居三公了,居然还是这样没正形,他摇摇头将奏疏放到边上,打算再等等再交给皇上。

潘冀却不肯:“老裴,这事可不能耽误,我这太尉可还没上太尉府,这奏疏赶紧交给皇上,我还有事向皇上禀报。”

裴舒看他一眼,心说你要找死那就不能怪我了,摇着头叫过小黄门将谢恩疏交给他,让他赶紧送到雅文阁。

潘冀也没走就坐在朝房内喝茶,这朝房是尚书台朝房,是目前帝国的心脏。

丞相甘棠来了,进门便看见潘冀坐在那,不由愣了下,潘冀虽然是三公之一,可圣谕没有说他参与尚书事,也就是说,潘冀现在没有资格到这,他该去的是太尉府。

甘棠皱皱眉头,有些不悦的问:“你不去太尉府履任,在这作什么?”

潘冀抬头看是甘棠,便笑了笑,随意的说道:“我在这等圣上召见,我还不知道这太尉该怎么作,甘大人,你能帮我出出主意吗?”

甘棠不由乐了,手捋胡须呵呵笑起来:“这个你该问问太师大人,我可不敢多言。”

“太师?他要知道,我还问您作什么,”潘冀神情很是无奈:“齐王打理太尉府已经快十年了,我都不知道该从那下手,唉,总觉着心慌,怕有负圣恩啊。”

正说着太子也进来了,几个大臣赶紧过来给太子见礼,太子很客气的还礼,然后看着潘冀含笑说道:“潘太尉,皇上挑选你自然相信你,不用担心什么,大胆干就是。”

潘冀诚惶诚恐的点点头:“谢太子。”

“别那么客气,说来我还该叫你舅舅,”太子温和的说:“昨儿我去见父皇,父皇还说你心思敏捷,才干卓越,若非生性疏散,早已是朝廷柱石,舅舅,皇上是知道你的。”

潘冀闻言不由苦笑不已,这些年不是没机会参与朝政,可每次都躲了,每每想起史书上记载的那些曾经权倾朝野的家族的下场,便让他不寒而栗,潘家难道就会是意外?他可不敢有这样的自信。

说了几句,裴舒问道:“殿下,这秋云的事,圣上是什么意思?”

太子在自己的位置坐下,他的位置在朝房最里面,这代表了他的监国之坐,其实太子完全可以不上这来,可以在东宫办公,可太子还是坚持每天到这来,与众臣一同办公。

“皇上说了,秋云有大功于国,驱虎吞狼之策也并非全错,群臣弹劾事出有因,着令秋云闭门思过,对他的处理过段时间再说。”

裴舒一听便明白了,皇上这是要和稀泥,过段时间,事情凉了,还处理什么。

甘棠呵呵干笑两声:“这样好,这样好,说来这秋云在凉州那苦寒之地,一守便是十多年,当年鲜卑犯境,他把一家老小都带到前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是皇上圣明,.。”

听着他唠唠叨叨,潘冀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心里有些奇怪,这家伙怎么在丞相位上干了这么多年,再看太子裴舒等人,都低着头干自己的事,就像没听见似的。

没有多久,小黄门来报让潘冀立刻去雅文阁见驾,潘冀整整官服,扭头看了太子和裴舒一眼,太子一动不动依旧处理公务,裴舒则抬头看了看,潘冀分明从他眼中看到了羡慕。

说来皇上病重之后,潘冀便再没见过皇上,别说他了,就算潘链也再没见过,此刻再次见到皇帝,尽管心里已经有准备,潘冀还是忍不住为皇帝的憔悴大吃一惊。

“皇上!”潘冀说了两个字便再说不下去了,哽咽着,泪流满面。

皇帝看着潘冀轻轻叹口气,无力的作了个手势,边上的小程子上前低声说:“国舅爷,皇上让你起来。”

说完给潘冀搬来个绣墩,潘冀爬起来,脸上已经满是泪水,小程子忙递给他一块手帕,潘冀胡乱擦了擦,皇帝温和的看着他,潘冀有点不好意思:“臣失仪,请皇上责罚。”

皇上苦笑下:“责罚什么,你呀还是跟几十年前一样,孩子气不改,看看,你都写了些什么,难不成朕让你当太尉还错了?!”

潘冀连忙拱手:“皇上天恩,臣感激不敬,可臣害怕啊。”

“害怕?”皇上有些纳闷:“你说说,怕什么,朕也听听。”

“皇上知道,臣兄已经是太师了,臣再为太尉,臣弟弟还是中郎将兼太子少保,潘门尊荣已极,圣人言盛极而衰,为人臣者,权柄太重,则祸不远,故而臣不敢当太尉。”潘冀神情忧虑,小心的看着皇帝,皇帝躺在床上,面无表情,潘冀在心里叹口气,接着说:“臣也知道,朝局迷乱,皇上太子需要臣之力,臣不敢辞,臣有点小心思,想请皇上下旨,将来臣若有罪,可免死罪,臣之家可以保全,臣叩谢皇上。”

说着潘冀起身下拜不起。

皇帝默默的看着屋顶,小程子紧张万分,偷眼瞧瞧皇帝,又看看跪着的潘冀,小心的退到一边,不敢说半个字。

房间里传来潘冀低低的哭泣声,良久,皇帝才叹口气:“起来吧,朕答应你,小程子起个旨吧,”潘冀连忙谢恩站起来,皇帝扭头看着他:“你呀,总是忧谗畏讥,你是朕的亲戚,也是太子的舅舅,有什么可怕的,不过,有点怕也好,哎,说来,你们潘家这几个,朕还真和你对脾气,朕告诉你,太尉府,你给朕掌握好。”

“臣遵旨,请皇上放心,臣一定将太尉掌握好,”潘冀说道:“不过,皇上,既然要臣掌太尉府,臣先禀明,臣要动些人。”

“哦,你打算动那些人?”皇帝问道。

“城门校尉张元,九门提督褚庆,还有便是禁军中的部分人,邙山大营的几个副将,臣都要动动。”

“禁军中的部分人?是那部分人?”皇帝眉头微蹙,盯着潘冀,那目光就像刀,严厉而凶狠。

潘冀毫无惧色的解释道:“臣记得,泰始十八年,皇上下诏,命齐王拣拔精锐,充实禁军,齐王于是从幽州军和并州军中挑选一批校尉进入禁军,这批人,臣要一个不剩的调出禁军,臣不是怀疑齐王,这只是预防。”

皇帝眼睛闭上了,潘冀没有动,依旧小心的躬着身子,过了会,皇帝问道:“如此一来,禁军势必空乏,你打算从那调人充实呢?”

“臣以为可从虎贲卫中调人充实,另外,可邙山大营军队久未调换,可以与荆州和徐州驻军互换。”

小程子脸色苍白,心惊胆颤,潘冀今天的表现完全颠覆以往对他的认识,出手狠辣,邙山大营拱卫帝都周边安全,九门提督,负责帝都内外城的安全,禁军则负责保护宫城,有皇上亲军之称,潘冀这是要一网打尽啊。

第123章 新宅泄密

柳寒没有料到自己出的这个以退为进的试探,居然引起朝局剧烈变化,那天从凝翠山庄出来,他采取两手准备,一边给秦王去信,将朝局报告给他,同时给他的信中还带上了自己的分析,这意思便是,我给你干活了,将来有什么事,你可得保我;另一件便是,给姑臧去信,让老王掌柜小心提防,同时探探端木正的态度。mht.la [夜夜小说网]

事实证明秋戈还是很守信誉的,他很快便将宅子买过来,随即转手又卖给了柳寒,这个宅子与原来的宅子比起来便豪华多了,不说别的,仅仅是范围便大了几倍,整个宅院分为东中西三路,每一路都是三进的四合院,大小院子十七八个,房间有七十多间,外带马厩,门房,家丁房,后院的花园便有原来宅子那么大,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无不精心雕琢。

“还满意吧?”秋戈大甩甩的坐在后花园的小亭,靠着亭柱,看着池水中游动的金色纹鱼问道。

“太满意了!”柳寒已经不能再说什么了,这是他见过的,除了杀手山庄以外最漂亮的宅子,当然,凝翠山庄不算,那山庄,他就没仔细看过。

“这么漂亮的宅子,他怎么就舍得卖。”柳寒很有几分好奇,这宅子不但漂亮,而且地段还很好,就位于长清渠一侧,坐在家中便能看见长清渠上的白帆,从角门出去,转过一条胡同便到了最繁华的柳荫街,四周全是高官显贵的宅院。

“这也算漂亮!”秋戈闻言嗤之以鼻,看着柳寒的目光就像城里人看刚进城的乡下人一样,觉着这家伙就没见过世面:“老兄,你是没见过漂亮的,诺,那个宅子,那边那个,红色的阁楼,是前将军度亭侯府,比你这宅子还要大上一倍,可就他那宅子,比起鲁胖子那府邸来说,便是小巫见大巫了,鲁胖子那宅子在内城,就后花园便有你这宅子这么大。”

柳寒闻言不由咂舌,这鲁胖子便是诗会上见过的鲁璠,鲁家是上品士族,鲁璠的父亲又是朝廷二品大员,所以鲁家有资格住在内城。

“这鲁小子整天在我这晃荡,怎么就没说过,不行,啥时候上他家去见识见识。”柳寒说道。

自从诗会后,这鲁璠就象贴膏药,每天总要来两次,就算柳寒搬家,这小子也没空下,更可气的是,不但他自己来,还带着朋友一块来,在柳府吃吃喝喝不算,还要拉着柳寒参加他们的玄修。

柳寒总算见识了玄修,知道这玄修是什么玩意了。

其实就算见识了玄修,柳寒也说不清这玄修是怎么回事,有点象修炼,大家伙坐在一起,先吃一个什么七玄汤的东西,这七玄汤由丹砂、雄黄、白英、曾青、赤石、石乳、以紫英草的汁液混在一起,加上一定量的水,熬制而成。

大家聚在一起先喝一碗这玩意,然后要么盘膝观天,要么在院子四下乱走。柳寒喝过一次,感觉喝过之后,浑身发热,根本没有任何提升内息的功效,相反倒是让气血躁动不已,他不得不调动内息,强行稳定气血。

这一次之后,他便宣布自己没有慧根,修不了这玩意,再不参加他们的玄修,这让鲁璠和秋戈好生失望。

除了玄修以外,鲁璠缠上他的主要原因还是诗词。秋品快到了,帝都不时有诗会,这种诗会不是那晚那种大型诗会,那样的诗会几十年也才一次,多是小型的,七八个好友聚在青楼,写写诗做做赋,再与青楼女调调情,就算完。

柳寒三篇震帝都,帝都青楼纷纷传唱所作的《春江花月夜》和《水调歌头。下元节》,而《洛神赋》则得到士林更高的评价,再加上他在凉州所作的两首诗词,士林多数人已经认可他的诗人身份,而且这还要加上优秀两字。

鲁璠常来邀请他参加这种诗会,这就让他有点烦了,他还有大把的事情要做,带回来的那么多货要卖,虎贲卫的档案要查,这种文人墨客的雅趣,他实在没多少精力。

“别说我没提醒你啊,上他家就免了吧,免得受气。”秋戈依旧懒洋洋的靠在亭柱上。

柳寒闻言不由苦笑,与秋戈鲁璠交往多了,这俩人没什么身份之见,这让他几乎忘了自己的身份,虽然在官方的登记中,他的出身乃庶族,可在这些人眼中,他还是低贱的商人。

在凉州花溪河上,他曾经见识了门阀士族的骄傲,可那不过惊鸿一现,与鲁璠他们接触多了,才知道这士庶之别有多大,不说别的,就说上士族家作客吧,鲁璠秋戈是从正门进去,他就不行,他只能走角门;进去之后,鲁璠秋戈可以上堂落座,他不行,他只能在下首门廊边上搭个座。

柳寒初次上士族家去便受了这个待遇,他气得摔袖就走,秋戈来拉也没拉住,从此之后,他再不上门阀士族家去了。

秋戈斜斜瞟了他一眼,见柳寒脸上怒色一闪而过,他不由乐了。

那天他酒醒之后,柳寒已经走了,秋云将他叫去,仔细询问了他和柳寒交往的点点滴滴,也把当晚柳寒所作三篇拿去细细读过,然后郑重的告诉他,此人才智杰出,非普通人。

秋戈很是惊讶,秋月阅人无数,得此评价的屈指可数。秋戈疑惑的问是不是因为他的诗词写得好的缘故,秋云将柳寒所献之策告诉了他。

“上疏致仕,看似简单,实乃妙不可言。”秋戈还记得父亲当时的神情,有感慨也有兴奋:“以为父的功劳,驱虎吞狼之策就算有错,也不过小错,根本犯不着这样咬住不放,所以,此中必有别情,为父上疏求去,就逼着皇上出手,如此便可看出皇上的目的,这柳寒了不起啊,为父都没看透,居然被他看破了。”

秋戈对父亲的判断还将信将疑,可事情的发展让他目瞪口呆,秋云这边上疏求去,那边齐王便因病就藩,这下别说秋云了,就算他都看出来了,皇帝抓住送粮一事不放,不过两个目的,一个是敲打秋云;另一个挑起政争,看看满朝大臣的态度,让那些沉在水底下的浮起来。

有了秋云的话,秋戈现在就公开来找柳寒,交往多了,秋戈也看出来了,柳寒此人城府极深,对人处事手腕圆滑,即便不喜欢此人,他也不会喜形于色,那次在徐府发作,是他唯一一次发作。

除了城府外,秋戈还发现,柳寒的手极辣,在徐府发作时,徐府的家丁前来阻拦,柳寒伸手便打出去几个,要不是自己动作快,徐府家丁就倒霉了。

秋戈还记得,徐家大公子徐索事后很是不忿,可当自己告诉他,柳寒有宗师修为后,徐索都傻了,徐家虽然是士族,可以徐家的名望和财力,没能网罗几个有真材实料的人,家族中修为上了宗师的也就一个,家族大佬根本就不会为这等小事拿出来消耗。

正想着,侍女过来送茶水,秋戈扭头看了眼,是那个叫绿竹的美貌女子,以他纵意花丛的眼光,这美貌女子脸未开,眉未散,居然还是处女,这让他对柳寒更加好奇,这样美貌的女子放在后宅,居然能守着不动,看来美人对他的吸引力不大。

绿竹小心翼翼的将茶盘放在桌上,然后在边上给俩人烧水,她感觉到两道目光在自己身上扫过,不同的是秋二公子的目光始终在自己身上流连,柳寒的则是一扫而过。

在柳寒身边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开始她还希望犀锋能接她走,可到帝都后,她便死心了,犀锋在长安,她在帝都,今后恐怕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小火炉很快点燃,这火炉烧的石炭,上好的石炭,没有那股呛人的味,火苗是蓝色的,她小心的蹲在边上,心里委屈万分,这种粗活那是她该干的,她的手是舞者的手,白皙纤细,千变万化,美妙动人,现在却来作这样的粗活,这该是粗使丫头干的。

偷偷看了柳寒的背影,背影纹丝不动,好像根本不知道她在身边似的,她看不懂这个人,她对自己的容貌很有信心,可好像对这人没有吸引力,要说他不好色吧,绝对不是,她曾经不止一次见到他把天娜和美姬拉进房间,经常听见房间里传来那几个胡女的叫声,这叫声让她心如鹿跳。

可就是这个好色的人,居然对她无视,在他眼前,她就像空气一样不存在,这让她心安之余,又有些不忿。

“下午你去吗?”

绿竹手里的活依旧,却竖起耳朵,就听柳寒答道:“哎,你们这些家伙风花雪月,拉上我做什么,我这家刚搬完,店里还有一大堆事等着我去作。”

“你那店有什么事,”秋戈口气挺大:“再说了不是还有许远那家伙吗,他不是掌柜的吗,啥事都要你这东家出头,要他这掌柜的作什么。”

“各有各的事,也不能什么事都推给他吧,哎,我说,你老盯着我这侍女看做什么?怎么看上了?”

绿竹心一下提起来了,摇头晃脑的吟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柳寒有意无意的瞧了绿竹一眼:“你要喜欢,我送给你,我可告诉你,绿竹可是我在长安花大价钱买的。”

绿竹心都抽紧了,低着头一动不敢动,别说她这样的舞姬,就算身份再高点的侍妾,主人还不是说送便送,根本不用顾忌她的感受,而且这类事要传出去,还是风流儒雅的美谈,柳寒还能获得士林的赞誉。

“呵呵,君子不夺人之好,”秋戈依旧是那样:“我听说了,这女子是你在长安花了两万多两银子买的,原本是要送给鹰翎卫假校尉犀锋的,可惜犀校尉不解风情啊。”

柳寒稍稍愣了下,这秋家消息够灵通的,要知道这是个没有电话,没有电报的时代,从帝都到长安,再从长安到帝都,就算最快的八百里飞骑也要走上七八天。

秋戈是绝对不敢要这女子的,秋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的,他已有妻妾三人,美貌侍妾姬女七八个,每一个的来历都清清楚楚,绿竹虽是青楼女,可在秋家来看,这属于来历不清楚,是不许进秋家的。

柳寒没有回头,可绿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控制之下,他在心里感到好笑,这内廷为犀锋准备的美女阴差阳错落在他的手里,可这美女有些烫手,是不是该吃下去了,有人说,只有占领了女人的身体,才能占领她们的内心。

“我可告诉你,小王可说了,今天这青楼可是美女如云,.。”

“美女是需要钱养的,我没钱没地位,养不起那么多美女。”柳寒现在有点烦这类诗会,参加几次诗会,发现全是些公子哥,没有一个他希望接近的目标,这帮公子哥吟诗作赋,风花雪月,可真要做什么,一点靠不上。

柳寒现在最希望的接触几个内廷的公公,要不然接触几个虎贲卫的军官,有了这些人,他才可以接近虎贲卫的档案。

“你不就是些珠宝吗,这帝都有钱人多了去了,还怕没人买。”

柳寒都懒得回答,对这个商业白痴,和他解释其中道理,不过是对牛弹琴。

“对了,你是从西域回来的,”秋戈好像忽然想起来:“前几天听薛家的二公子说起,他家好像在找什么火云石,说这火云石只有西域才有,他家找遍了帝都长安都没找到,你这里有没有?”

“火云石,”柳寒迟疑下:“他要这玩意做什么,我这里当然有,而且是上品,这火云石是作头饰和胸坠的最好原料,用来和翡翠搭配,一红一绿,非常漂亮。”

柳寒忽然感觉到,当秋戈说起火云石时,绿竹的情绪好像有些波动,这让他起了心,难不成这火云石还与内卫有什么联系?

“谁知道呢,”秋戈依旧很随意:“或许他家也想开珠宝铺吧。”

水开了,绿竹提起水壶冲茶,然后躬身提醒俩人茶已经冲好了,然后悄没声的退到一边,柳寒转过来坐在桌前,喝了口茶,才招呼秋戈过来,回头又挥手让绿竹下去。

“我说秋二公子,秋大将军就允许你这样整天无所事事?你看看你哥哥,带兵征战大漠,你这当弟弟的,却在帝都悠悠闲闲,心里没点愧疚?”

“愧疚?干嘛有愧疚,我又不想勒石记名,扬名于天下,我觉着这样挺好。”秋戈笑嘻嘻的没有半分愧色:“你那火云石卖给我怎么样?我给你个好价钱。”

“卖给你?你拿去作什么?”柳寒很好奇,秋戈脑袋往前凑了凑,两颗脑袋都要凑到一块了。

“这薛家的小姐是太子妃,薛家为了这火云石满世界找,这不都问到我头上了,以为我在凉州便能搞到。”

柳寒皱眉,这那跟那,太子妃和火云石有什么关系,他盯着已经凑到眼前的那张脸,这张脸的主人似乎想起来要说什么了。

“这薛家既然要火云石,看那架势,似乎是不惜一切代价,你有火云石,你卖给我,我再高价卖他,咱们俩都赚一笔。”

柳寒盯着他,秋戈微微皱眉,觉着自己的这主意很好,大家都得利,可柳寒看上去好像有点生气,他干嘛要生气。

“我干嘛要卖给你?”柳寒反问道:“我干嘛不直接卖给薛家?”

秋戈皱眉,他觉着这道理很简单:“你不卖给我,你卖给他?薛家是出了名的吝啬,你要找他,他给你的价钱够你哭的,你要不卖,过上两天,帝都衙门就上你店里来了。”

“这不是活抢吗!”柳寒火了:“这可是天子脚下,青天白日,朗朗乾坤。”

“少见识了,这薛家就这样,你还真拿他没办法。”秋戈说:“所以,我这是帮你,你得感谢我。”

“拉倒吧,我得再想想,反正这事只有你我知道,你要说出去,薛家来找我,我跟你没完!”柳寒神情狰狞,凶狠的盯着秋戈,秋戈只好举起双手投降。

俩人闲聊,多数时候是秋戈自言自语,柳寒偶尔答一句,时间长了,秋戈也看出来了,他有些郁闷,以柳寒的才华,参加诗会越多,名气就越大;名气越大,就越受欢迎,不说别的,就算进青楼,漂亮的青楼女也上赶着陪你,时间一长,就是那些王府豪门的坐上客,这有那点不好,可这柳寒好像都不在意,弄得自己好像在求他似的。

“老弟,看来你修炼不足啊,这养气的功夫还不到家。”柳寒起身站起来,秋戈苦笑下,我都说了一上午了,到底去不去,你给句话,要不去,我转身便走,谁再劝你谁是大姑娘养的。

正想着,天娜提着食盒出现在花径的尽头,柳寒微微一笑:“吃饭吧,吃过饭,我先上店里看看,看过之后,咱们再一块去,哎,你说的青楼在那,姑娘漂亮不?”

看他那样,秋戈费了很大力气才松开拳头,他实在忍不住想抽他。

第124章 青楼风波(上)

天娜过来,先丢了个白眼给柳寒,然后才将饭食摆上来,柳寒心知肚明,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的一笑。txt小说下载

别看来了柳府多次,秋戈还是首次在柳府吃饭,饭菜刚端出来,便有一股香气扑鼻而来,忍不住让他食欲大动,他也没什么规矩,抓起筷子便吃。

“你家厨娘不错啊,哎,你不是要把那绿竹送我吗,干脆,这绿竹我不要了,把你这厨娘送我得了。”

天娜扑哧一下乐了,这绿竹要听见,恐怕要投水而亡。

“不给了。”柳寒没好气的骂道:“过了这村没这店,挑三拣四,爷们现在还不送了。”

“哦,那也行,明天我还上你家来吃饭,我不到不准开饭啊。”

柳寒哭笑不得,他拿这家伙简直没办法,打着不走,赶着倒退,简直一个浑不吝。

他很快又发现,秋戈吃饭很快,完全没有士林才子的从容,倒像军营里的士兵。

“不用着急,不够奴婢再作。”天娜看他们的样子抿着嘴直乐,柳寒拉下脸:“有也不作给这家伙,你们自己吃过没有?”

“爷还没吃呢,奴婢怎敢占先。”天娜说着:“爷,咱们到帝都也几天了,奴婢们想出去看看,爷你看可行?”

“要想去就去吧,让柳铁派几个人跟着,妈的,这帝都还有抢人的。”柳寒没好气的说道,这薛家居然还强买强卖,这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火云石产自极西的塔力末火山,随火山岩浆喷射而出,上品为朱红,中品为赤红,下品为桃红。这种石头奇特的地方在经过地火的长期烧灼,蕴含了大量热量,在严冬,即便佩戴一小块,也能驱逐寒冷,特别是上品,极其少见,当地人多用起制作首饰,每到严冬,即佩戴在身上,或置于房中,即便严冬,也温暖如春。

“多谢爷!”天娜很高兴,在西域就曾听闻帝都的繁华,传说中,即便天宫,也没有帝都繁华,在西域,谁都想到帝都,到过帝都的,都让人羡慕敬佩。

她们踏足帝都的第一天便想看看这座传闻中的城市,便想出去看看这座闻名已久的城市,今天机会终于来了。

午饭过后,秋戈好像依旧意兴阑珊,还在回味刚才的美味,一路上都在喋喋不休的说着柳府的美食,柳寒在心里感到不住好笑,天娜她们那半吊子厨艺居然还成了美食家,这家伙要到了前世,那还不把舌头给吞了。[夜夜小说网mht.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这个时代的饮食很简单,主要是煮,而且没什么调料,炒的很少,柳寒在杀手营花了好长时间才适应,那时他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到西域后,他才逐步将前世学到的不多的厨艺拿出来,结果吃得柳铁老黄等人直呼美味,从那以后,柳府的菜便完全变了。

“看你这样,我干脆开个酒楼或饭店,那时你就可以天天来了。”柳寒语带调侃,秋戈却频频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柳兄,我看我们俩人一块开吧,那样,以后我去吃饭就不用花钱了。”

柳寒无奈之极,苦笑道:“你已经长得很美了,就不要想到太美了。”

秋戈稍稍愣了下,很快明白过来,他也没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预定的青楼离柳府并不远,穿过柳荫街,再穿过一条胡同,马车驶一条幽静的胡同,在一处大宅门前停下来,柳寒下车先习惯性先打量下四周的环境。

胡同很安静,没有丝竹之音,院门口看上去很普通,大门还有点陈旧,门口挂着两盏走马灯,上面画着各式人物,从胡同往院子里看,只能看见很多树枝,树叶多数都落了,仅剩下光秃秃的树干。

唯一与其他胡同不同的是,这里的空气带着点香味,是周锦记的脂粉香。想到周锦记,柳寒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这肯定是天娜她们今天游览帝都的重要内容。

“这就是?”柳寒有些纳闷,也有点不相信,秋戈嘿嘿一笑,径直上前拍门,门开了,一个中年人出来,见是秋戈连忙将门打开,显然,秋戈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这帝都的青楼都这样?与长安和姑臧完全不一样。”柳寒跟在秋戈身后,边走边说。

“那是,”秋戈说道:“北地院落,江南绣舫,各有风景。柳兄,你见识过了姑臧的画舫,可还没见识过江南的画舫,那是完全不同的。”

秋戈边走边给柳寒介绍这帝都的青楼,这帝都的青楼与长安完全不同,长安青楼与妓院完全不一样,但帝都的青楼与妓院的相似程度极高,每个红姑娘有自己的小院。

客人到了后,先由妈妈接待,然后招呼姑娘出来见客,若客人满意,姑娘便将客人带到自己的院子里,这客人可以是一个,也可以是几个,若是几个的话,妈妈也会安排其他女儿过来相陪,当然只有这主人相中的才子才能留宿,其他人则在娱乐过后带着陪他们的女人离开。

与长安青楼最大的不同,长安青楼女还有一定的主动性,可以挑选自己相处的对象,帝都青楼女不行,与谁相处由妈妈决定,而妈妈选择的就是看钱多少。

秋叶没有在前楼停下,而是径直穿过前楼朝后院去,根本没看前楼那些喝茶听曲的公子哥。

这前楼与长安青楼的前楼差不多,一般没有固定相好的客人都在这里待着,要说明的是,这青楼不是妓院,妓院就是来买笑的,目的很直接;青楼则是来消遣的,听听小曲,欣赏下新颖的舞蹈,只有对眼了,最终才会在一起。

这个时期能上青楼的人,家里都有大量女人供他们选择,无论长安青楼还是帝都青楼,亦或江南青楼,没有钱是绝对不行的,而且这钱不是小钱,中产阶层是上不起青楼的,这也决定了,青楼不会在小城市存在,只会在帝都长安这样富商权贵集中的城市才能存在。

到了后院,柳寒才发现,这后院很大,院子中有十几个独立小院,每个小院门口都有一个或两个小丫头,有些小院很安静,有些小院则隐隐传来丝竹之声,还有些则有喧哗之声。

“这里的小院,每个小院住一个红姑娘,”秋戈似乎知道柳寒并不清楚帝都青楼的情况:“这里的红姑娘有些是被包下来的,这种很少,多数并不是。”

“是每一个都有个院子吗?”

“那倒不是,只有红姑娘才有,不是红姑娘的,诺,你看那边,”秋戈指着那边的树枝间的两座小楼:“都住在那。”

柳寒看了眼,觉着这才对,要是每个红姑娘都有这样的小院,这所青楼也就十来个红姑娘,这可就太小了,与帝都最大的青楼不符。

来时秋戈便介绍了,这所青楼是帝都最大的青楼,柳寒在外面也看了下,这所青楼占地极广,比他的新宅占地还广,有这样大的地方,自然需要这么多美女来撑住场面。

俩人说着进了里面的一个小院,这小院门口同样有两个小丫头,看到他们来,两个小丫头连忙过来见礼,然后带着他们进去。院子里很幽静,有七八个壮汉坐在院子一角的回廊里,这又是与长安不同的地方,长安的青楼,家丁护卫是不准进姑娘的院子的,可帝都便可以,当然,不能与主子同坐,只能待在外面。

柳寒踏进院子便感觉到了,有七八道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会,然后才离开,于是柳寒心里有数,他也没问秋戈,只是跟着他进屋了。

“抱歉!抱歉!秋某来迟一步,来迟一步!”

秋戈进屋便抱拳告歉,柳寒心里微微感到有些意外,他可从未见秋戈向什么人道歉。心里虽感到意外,他还是不动声色跟着秋戈进去。

房间里已经有七八个人,柳寒扫了眼,这些人全是年青人,最大的也不过三十来岁,一个个锦衣玉带,不用问全是贵公子,最前面的是个抱着琵琶的年青女子,这女子眉目如画,素衣皓腕,肌肤雪白,云鬟高挽,斜斜的插着朵珠花,有些好奇的望着他,似乎在问你是什么人?怎么和秋戈走在一块?

柳寒心里略微诧异,女子的眼睛在他流连了一会便转到秋戈身上,那目光依旧是那样,这让有些明白了,难怪有人说美女的目光会说话,这女人对谁都这样。

“无聪兄,来晚了可要受罚,自己先喝三盏吧!”

秋戈进门即施礼,可在座的谁都没动一下,好一点的丢下身边的美女含笑看看他,用目光打个招呼,更多的依旧搂着身边的女子,就像不知道有人进屋似的。

说话的是个穿着红衣的年青公子,看得出来,这公子已经喝得差不多了,有些醉醺醺的,歪在边上姑娘的大腿上。

“行啊!”秋戈径直在边上的空位上坐下来,端起酒壶闻了下,便皱起眉头:“凉州烧刀子?!我说小王爷,怎么喝这酒?怎么不是阳山特酿,拿这烧刀子蒙人!”

“谁蒙人了!”那小王爷醉醺醺的扬手道:“今儿咱们从将进酒开始,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啊,爷有万金裘,拿去换酒!你说是不是,小美人!”

说着在身边美女的脸上摸了把,美女含笑道:“小王爷,您那万金裘还是先留着,今儿啊,是薛公子请客。”

薛公子,柳寒抬眼看,认识,以前跟秋戈参加玄修时便认识了,很快他又认出了三个曾经在一块喝酒玄修的公子,还有几个却是不认识的。

薛公子这时才扭头,随意的冲柳寒点下头:“今儿咱们的规矩是先喝《将进酒》,然后才是《杏花春》,然后再来《东海浪》,青青姑娘负责弹最新的曲子《春江花月夜》,柳兄,这可是你写的,你看看做得是不是合你的意?”

第125章 青楼风波(中)

薛公子此言一出,其他人倒没什么,小王爷啊的一声,返身坐起,抱着琵琶的青青姑娘也禁不住站起来,两眼放光的瞧着柳寒,不但她如此,陪着几个公子的美女无不齐齐惊讶,美目一下全落在柳寒身上。[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热门小说网www.Remenxs.coM]

柳寒有些纳闷,自从三篇出世,他也参加过几次诗会,可再没写诗词了,这对他的名望有些影响,可没想到,居然还是有这么大名头。

“你就是柳公子,哦,不,柳先生,”小王爷连忙整理下衣裳,冲着柳寒抱拳:“失礼,失礼,小王失礼,请先生见谅!”

可更让他奇怪的是这醉汉自称小王,这藩王不是都就国了吗?这家伙怎么还在这里?

“柳兄,这位是赵王千岁的二公子。”秋戈说着给他使个眼色,柳寒拱手施礼:“草民见过王爷。”

“得了,得了,今日聚会不论门第,”边上一位穿着皂色长袍的公子有些不耐,打断了小赵王爷的礼贤下士,扭头对柳寒说:“柳兄,那是你的位置,别说什么啊,谁让你来晚了。”

柳寒看了眼,那位置就在最尾,靠近门边,不过看得出来,倒不是有意这样摆的,显然上次柳寒发火给他们留下深刻印象,这才特意解释了下,柳寒闻言笑了下便过去。

青青抱起琵琶冲柳寒深施一礼:“柳大家见谅,昨日院中乐师谱了这《春江花月夜》,也不知能不能入大家之耳,还大家品鉴。”

柳寒背心一阵阵发凉,这就成大家了!

大家在这个时代可是极为崇高的称呼,得到天下公认的开创一代潮流的人物,就如那个什么歌神韩大家似的,天下人皆称许为一个领域开创者,他不过写了四首诗词一篇赋就成大家了!

柳寒脸蛋微微发红,有些惶恐的起身:“姑娘言过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正匆忙想辙,青青嫣然一笑,躬身道:“先生不知,这帝都青楼,莫不盼着先生驾临,不成想青青有此幸运,多谢先生!”

柳寒一头雾水,直觉告诉他这里有些蹊跷,可这蹊跷在那呢?他不由自主的看了秋戈一眼,秋戈端着酒壶如牛长饮,还是那小赵王爷瞧出来了。

“哈哈,”小赵王爷笑道:“柳兄就坐下听曲吧,青青姑娘说得不错,这满帝都的青楼都盼着你来,知道为什么吗?春江花月夜,下元,这帝都各家青楼都谱了曲,就等你来品鉴了。”

柳寒这下明白了,这也是一种竞争,这个时代没有专业作词者,有了好的诗词,各家青楼立刻请人或用自己的乐师谱成曲子,姑娘再唱出来,可这就有了一个问题,谁做得好?或者说谁作的更得到原词作者的认同。

春江花月夜和水调歌头。下元,红遍帝都,很显然还要红遍天下,帝都青楼谁不想让自己谱的曲成为最好的,这对青楼的品牌和姑娘的身价有巨大意义,所以,这段时间,帝都青楼都盼着柳寒光临,请他听听她们的曲子,就算谱得不好,可只要伺候好了,柳寒也不好意思说不好。

青青显然很兴奋,这对她而言是个重要机会,青楼女的竞争非常激烈,没有特别才华,一个红姑娘一般也就红上四五年,稍长点的可以有七八年,少有超过十年的。所以,每个青楼女都极力抓住每个机会,争取红的时间长点。

“哟,柳大家驾临,奴家迎候来迟,还请大家原谅则个。”

柳寒还没说什么,就听见院子里传来笑声,他赶紧扭头看,却是个妈妈带着两个小丫头匆匆进来,见到柳寒便作了万福,柳寒微微还礼,妈妈笑盈盈的进门。

“我说妈妈,柳兄我可给你请来了,能不能让他留下,那就看你的本事了。”秋戈笑呵呵的说道,就这一会,一壶凉州烧刀子已经进肚了。

“多谢秋公子!”妈妈又冲秋戈作了个福,柳寒似笑非笑的盯着秋戈,秋戈连忙端起《杏花春》,丢给柳寒一个求饶的眼色,好像就是迫不得已才出卖他似的。

“柳大家是第一次上我们院来,不知道大家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奴家好给柳大家安排。[txt全集下载]”妈妈含笑问道,柳寒这类才子在青楼还是很受欢迎的,不说才子的名望,就凭他们的诗词,一首好的诗词可以让青楼女红上一年。

妈妈的年龄并不大,柳寒猜测应该还不到三十,不过在青楼这一行里,已经算大的了。柳寒含笑答道:“就有劳妈妈安排。”

柳寒的意思很明显,你随便安排一位便行了,小赵王爷却笑呵呵的叫道:“我说妈妈,柳兄可是第一次上你这来,听说你这不是有几个清官人要登台吗,不如叫来让柳兄品鉴一下!”

小赵王爷说着不怀好意的眨巴下眼神,秋戈随即跟上,举着酒杯起哄:“对,对,妈妈,我可听说了,素烟姑娘也要登台了,不如叫素烟姑娘出来陪陪柳兄!大家说是不是!”

“素烟姑娘一人哪行,再叫上燕轻姑娘,听说燕轻姑娘是韩大家亲手调教的,歌喉婉转,可令百鸟起舞,妈妈,请出来让我们见识下。”薛家二公子也叫道。

所有青楼每过段时间便会推出几个新人,这些新人无不是青楼精心调教过,或擅歌,或擅舞,或擅琴,都有一手绝活,就说这院的青青姑娘,就弹得一手好琵琶。

这些精心调教的姑娘登台便等于宣告,这姑娘可以出价接客了,所以,每个姑娘在登台前,青楼都要造势,目的也就是登台后,有一笔好收入。

可青楼也有规矩,在姑娘正式登台前是不许接客也不许陪客,所以,小赵王爷和薛二公子实际是在难为妈妈,可能是在故意调侃妈妈。

果然妈妈露出为难之色,柳寒轻轻一笑,为她解围:“妈妈不必为难,就按院子里的规矩办,什么大家,我可不敢当,柳某不过一商人,岂敢当大家之称,要说大家,我倒是见过几个,凉州的无明道兄,在坐的公子都比我强,只是他们不像我这样爱显摆罢了。”

“瞧柳先生说的,”妈妈很高兴含笑说道:“既然这样,我给柳先生安排,保证不让柳先生失望。”

柳寒嘻嘻一笑:“多谢妈妈。”

薛家二公子冲柳寒眨巴下眼睛,露出惋惜之色,柳寒忽然想起个问题,这帝都达官贵人挺多,可好像飞扬跋扈的挺少,大家都还挺守规矩,按理这青楼妓院多是争风吃醋,可无论在凉州还是长安,亦或这帝都,好像都没这样的。

妈妈自去安排去了,青青抱着琵琶拨动几根琴弦,也没立刻弹奏,美目不断朝柳寒这边看,好像在等待什么。

“小赵王爷,”柳寒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先冲小赵王爷拱手致歉:“我听说皇上下诏,让藩王就国,王爷滞留帝都,不怕皇上见怪吗?”

小赵王爷呵呵大笑,秋戈薛二公子几人也乐了,柳寒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他们在乐什么,秋戈收敛笑容正要开口,小赵王爷却抢先说道:“这几个家伙叫我王爷,不过拿我取乐,我可不是什么王爷,现在不是,将来也不是,我父亲的王位要传给我哥哥,我吗,最多也就是能封一侯,至于藩国,那是没有的。”

柳寒这才恍然醒悟,老黄给他介绍过大晋的爵位,宗室所封的爵位有王、公、侯、伯、子、男五等,王一般就封给皇帝的儿子,这一代过后到孙子辈,只有特别受宠才会封公,其他都是封侯;王的爵位一般传给嫡长子,但到嫡长子便要削去一等,也就是说,小赵王爷的哥哥将继承他父亲的爵位,但要削去一等,那就是赵公,再下一辈便再削去一等成了赵侯,如此,五代之后,就成了平民,削爵的同时,所封藩国也要缩小,否则几百年的大晋,这天下的土地还不够封给宗室的。

“所以,他就乐得留在帝都,每天喝酒作乐。”秋戈补充道,柳寒闻言也是一笑,小赵王爷也是自嘲,侯爵也是有侯国的,不过,柳寒估计,他那侯国还没封下来,侯国也要留在赵国境内。

在武帝时,大晋颁布了类似推恩令这样的法令,王爷的儿子所封侯国就在王国之内,但武帝也不知怎么想的,他又颁布了法令,王爷的儿子由王爷为他们申报爵位,什么时候申报,由王爷决定,所以,一般王爷都会比较晚申报,如果,他的儿子得到皇帝赏识,或者立下战功,那么就可以独立获得封国,这封国就不在王国范围内。

只是看小赵王爷那样,估计是不可能获得什么军功的,大晋对宗室子弟的军功考量要比普通人家的严格得多,不严格不行啊,皇帝没那么多土地封给宗室。

秋戈调侃小赵王爷,小赵王爷不生气,仰身躺在美人的膝上,漫声吟道:“醉卧美人膝,乃世间一大美事,吾已如此,夫复何求!快哉!快哉!”

薛二公子鼓掌大笑:“好一个醉卧美人膝!”

柳寒也笑嘻嘻的看着俩人,不过有秋戈的前车之鉴,他可不敢小瞧这些二代们,实际上,大晋皇帝为宗室定下这些规矩非常利害,逼得宗室子弟必须奋发向上,特别是那些没有希望继承爵位的子弟,否则要不了多久,他们的子孙便成为平民,甚至比平民还不如。

“青青姑娘,今儿有什么好曲?”刚才给柳寒指点位置的公子笑着问道,青青抱着琵琶欠身答道:“牵公子,这几日妈妈着人将柳大家的两首新词谱了曲。”

“那你弹一曲。”牵公子笑道,柳寒认识这牵公子,上次角门事件时,他便在场,不过这人呢,柳寒不熟,只知道他出身冀州士族牵家,不过,看他的样子,牵家好像比不上秋家。

青青略微沉凝,偷偷的看了看柳寒,柳寒冲她微微一笑,青青心情稍稍稳定,这才轻拨琴弦,琴弦声动,小赵王爷秋戈和薛二公子立刻停了说笑,注意力全被吸引到这琵琶声中。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昔是何年,.”

柳寒面不改色,这首歌大概是他为数不多熟悉的歌,前世他挺喜欢歌后王菲的歌,王菲就唱过这首歌,在ktv中,他也唱过,那旋律他还记得。

可这青青弹出的旋律与他的记忆不同,更加轻柔,配以表情,更添了几分神秘,让他也不好判断,究竟是那个版本好。

柳寒感到麻烦了,不但这首词,待会再来《春江花月夜》让他品鉴,那该怎么品,说些什么?他的脑袋有些疼了。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青青的目光始终停在柳寒身上,她一直小心的观察着柳寒的神情,可柳寒的神情一直很平静,看不出好坏,这让她有些不安,于是她的眼神更加迷离,声音更加轻柔,笑容更加妩媚。

柳寒倒没觉着什么,他一直在心里轻轻哼着王菲版本的明月几时有,青青唱完了,他都没什么反应,可从他外表上看,似乎还沉浸在乐曲中。

“好!”小赵王爷拍着大腿叫好,秋戈也乐呵呵的鼓掌,掌声中还偷暇给了柳寒个眼色,柳寒被惊醒过来,正好看见秋戈的眼色,他微微一笑表示清楚。

柳寒目光一转,发现除了青青期盼的望着他,另外那牵家公子也偷偷的看着他,于是他心里有几分数了。

“好!”柳寒一声叫好,青青的神情顿时轻松下来,柳寒接着说:“听说当今韩大家乃音律大家,我没听过她的歌声,不过,我看青青姑娘应该不比她差了吧。”

青青满心欢喜,起身道谢:“多谢先生。”

柳寒哈哈一笑:“你先别谢我,我对音律所知不多,要论音律,别人我不知道,无聪就比我强多了,我呀,就是一粗汉,牛嚼牡丹,假装斯文。”

众人愣了下,随即哄堂大笑,青青也掩口而笑,柳寒耸耸肩,一脸无辜,觉着自己说的是实话,这个时代的音律他根本不懂,什么宫徽羽商角,他知道的是哆瑞米。

在西域时他见过阿拉伯数字,所以,他在账本中使用了这种数字,可他从未听说过哆瑞米,所以,他不敢问也不敢说。

正笑着,院里传来环佩声,柳寒没动,可他注意到牵家公子的耳朵动了下,可就在这时,院里传来叫声,有人拦住了妈妈。

“不是说青衿姑娘有病吗,这是怎么回事?妈妈是不是有意小瞧我等!”有人怒气冲冲的说道。

“今儿不拿个说法,就别怪我等粗鲁!”有人在边上帮腔。

柳寒眉头稍皱随即又若无其事的端起酒杯,目光偷瞄下秋戈和小赵王爷,小赵王爷正和陪他的姑娘调笑,秋戈却好像听见了,微微皱起眉头,另外牵公子神情稍变,没有紧锁。

除了他们以外,柳寒还注意到,青青姑娘的神情有些慌张,也有些诧异。

院子里传来妈妈的解释,可那群人似乎根本不理会,坚持要带青衿姑娘走。

“田公子,邱公子,青衿多蒙诸位公子厚爱,可青衿今日确实身体不适,青青妹妹这里实在忙不过来,我这作姐姐的只好过来帮帮场,妈妈绝非欺蒙诸位公子,也不敢欺蒙诸位公子,请诸位公子原谅则个,待青衿那日身子好了,一定好好陪陪诸位公子。”

这声音犹若黄鹂,清脆动听,却又带有几分哀怨,让人闻之心痛,难以拒绝;柳寒怦然心动,竟然涌起一股要见见这女子的欲望。

“青衿姑娘,没你什么事,这妈妈狗眼看人低,今儿我得教训教训她。”话声中带着股怒气,柳寒心里忍不住怒气勃发,差点便起身出去。

可没等他动,牵公子已经起身了,这时屋里的人都听见院子里的吵闹声,纷纷起身到院子里。柳寒也跟着出来,人群中,秋戈看了他一眼,眼中略带疑惑。

柳寒心知肚明,秋戈对他起疑心了。别人不清楚,秋戈却是知道的,以他宗师的修为怎么不知道院子里的情况,知道了怎么还无动于衷,不管怎么说,妈妈是为他们俩人找的姑娘,他们俩都有义务为妈妈出头,否则打的便是他们俩的脸,落的也是他们俩的面子。

一群人来到院子里,回廊里喝茶的护卫也呼拉围过来,对方的护卫也抢进院来,双方虎视眈眈,院子里空气立时紧张起来。

柳寒四下看看,没见院子里的其他人出来,只有客人的护卫,这让他很是纳闷,这要放在长安,负责保护院子的青衣帮众立刻便会插手,迅速制止事态扩大,可这里却没有,难道这里的青楼没有江湖人保护吗?

从许远的口中了解到,帝都是有江湖****的,最大的便是漕帮,漕帮负责江南到帝都的漕运,据说有船三百六十条半,为什么有个半呢?这还得说说雄才大略的武帝,原来漕运都是由朝廷负责,可朝廷负责的漕运效率低下,浪费严重,后来改为商人来运,漕帮趁势而起,漕帮开创之主,当年江湖一代枭雄朱赤,偶遇微服私访的武帝,博得了武帝的好感,于是武帝随口说允许他有船三百六十条半,于是朱赤便扯起虎皮当大旗,成为半官方的江湖帮派。

漕帮人数众多,但势力分散,虽不可小瞧,但却不是帝都城里力量最强的帮派,帝都城里力量最强的帮派是风雨楼,风雨楼这名字怎么来,许远不知道,但风雨楼却是帝都实力最强的一个江湖门派,帮主人称惊风剑萧雨,一手七十二路惊风剑,威震天下,帮中有二百四十个可以与出生入死的兄弟。

风雨楼包揽了城西的赌场和帝都的私盐买卖,风雨楼也有自己的船,专门负责从扬州向帝都贩运私盐,朝廷实际也知道,可就是睁只眼闭只眼,据说惊风剑萧雨的修为极高,早就踏入宗师境界,已经站在大宗师的门槛。

第三大帮派则是红枪会,红枪会会众是各帮派中最多的,这红枪会最初是帝都周边的民间组织,红枪会众多来自乡间农夫,平时耕地,闲时练枪,若有匪患,会首一声令下,四方八邻齐齐来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红枪会便进城了,占据了城郊,城内的武馆货栈多是红枪会会众在打理。

除了这三大帮派外,还有几十个小帮派,这些小帮派多是依附于三大帮派生存,由于帝都内贵人众多,城内治安良好,少见杀人这样的恶性案件,帝都同样不禁江湖人之间的拼斗,但若要分生死,也必须在官府报备,官府为了不惊扰市民,还设有专门的决斗场,凡是签了生死文书的,都可以到决斗场一较高下,每次决斗,官府都会发告示,市民们都会蜂拥前去围观,热闹程度超过了上元节。

与长安不一样的是,帝都的府衙权力极大,可以随时带嫌疑人回衙盘问,而且还可以随时得到廷尉府和帝都驻军的支持,也正因为如此,帝都的治安尚好,秋戈可以不带护卫四下乱窜。

两边护卫脸对脸眼对眼,可谁也不敢轻动,对面的公子哥显然人少,只有五个人,为首的穿着件绣花锦袍便服,神情倨傲,满不在乎的看着出来的众人,妈妈则缩在边上,委委屈屈的解释着。

妈妈的边上站着一白一绿两个丽人,柳寒的目光刚落在那绿衣丽人身上,脑子顿时轰的一声炸开了,这女人太美了,一时之间,柳寒居然找不出恰当的词来形容她。

沉鱼落雁,羞花闭月,不足以形容其美。

他忽然想起一首歌,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如果说以前他不知道什么叫倾城之美倾国之美,看到这绿衣女,他算明白,难怪自古有红颜祸水之说,难怪貂蝉能让吕布叛董卓,西施能让夫差亡国,玉环能让君王从此不早朝。

貂蝉,西施,玉环,柳寒没见过,可他相信,这绿衣女一定能让君王不早朝,也一定能让君王亡国。

“她是我的了!”柳寒当时便下决心,一定要把这女人收入房中,置于膝上,细细把弄。

第126章 青楼风波(下)

柳寒直愣愣的盯着绿衣女,不但他,而且其他人也一样,全被吸引了,小赵王爷怪叫一声乖乖,没有顾得上对面的那群公子哥就开始责怪妈妈起来,怎么将这样的美女给藏起来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妈妈只好苦笑着解释:“小王爷,您是不知道,我这女儿才满师,脾气也不好,前几天登台受了点风,身体一直不好,今儿院子里客人多,实在没人了,这才请她出来应应急。”

绿衣女抬头迅速朝这边扫了眼,随即低下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子,柳寒感觉到她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下,随即便转到秋戈身上,他立刻狠狠的瞪了秋戈一眼,那杀气让秋戈心里一阵阵发凉。

“少废话!”对面站在前面的公子有些不耐的喝道:“既然青衿能出来,那么我先点的她,她就该先到我们那去!”

妈妈非常为难的看着小赵王爷,又看看秋戈和柳寒,她把小赵王爷看着最大的援手,毕竟他有王爷身份。可没等小赵王爷开口,薛公子便抢前两步冲到那公子面前。

“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呀,”薛公子不屑的冷笑两声:“姓田的,这里可不是邺城,你们田家在冀州势大根深,这里是帝都,要横冲直撞,你道行还浅了点!”

这声田公子,将小赵王爷从绿衣女的美貌中惊醒过来,他上下打量这位田公子,秋戈扭头对柳寒微微一笑,低声介绍:“这位田公子恐怕就是邺城田家的人。”

秋戈说到这里看了看柳寒,见柳寒居然无动于衷,随即明白,这家伙根本不知道这邺城田家是个什么家族,正要继续给柳寒介绍,薛公子已经毫不客气的骂起来:“姓田的,这里不是耀武扬威的地方,妈的,那来的狗,败老子的性!”

柳寒一直盯着绿衣女,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根本没听见薛公子和姓田的在说什么。

“这邺城田家,”秋戈发现柳寒神情有异,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由会心一笑,肩膀碰碰柳寒,将他惊醒过来,柳寒有些意外,诧异的看着他,秋戈叹道:“如此纤纤美人,谁人不喜。”

柳寒感到自己有些失态,可却没有羞愧,随之叹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世间怎有如此妖娆,难不成是来自天上宫阙。”

秋戈扭头看着他:“老兄动心了?”

柳寒毫不迟疑的点点头,秋戈轻轻一笑,低声道:“或许我可以帮你个忙。”

柳寒点点头,要买下这美女没那么容易,不说绿衣女的想法,妈妈肯定不同意,这样一颗摇钱树,谁肯轻易松手。

面对气势迫人的薛泌薛公子,这位来自邺城的田公子丝毫不惧,依旧声色俱厉的与薛泌对呛,半步不让。

“这姓田的是什么人?”柳寒有些好奇了,他们这边有位王爷还有位国舅,可这田公子却象没看见似的,毫不在乎。

“如果没猜错的话,应为田融,出身邺城田家,邺城田家乃本朝上品士族,在太祖开国之初,田家即追随太祖,乃十六元勋重臣之一,也是其中极少数出身上品士族的人,故而极受太祖重视,在本朝出过两位皇后三个驸马,还出过五位丞相,两位太尉,冀州幽州青州三大州,有无数田家的门生故吏。”

柳寒轻轻嘿了声,没有说什么,只是盯着田融,秋戈则轻轻叹口气:“这田融是来参加秋品的,不过,此人.,嘿嘿,恐怕没有继承其祖辈的才华,风流不羁倒是学了个全,可.。”

秋戈说到这里便没再往下说了,柳寒心里清楚,田融如此纠缠一个青楼女,这风流恐怕也说不上,好色倒是不错。[起舞电子书]

“今儿这人我要定了,姓薛的,你有什么本事就使出来!”田融愤怒仇恨的盯着薛泌,薛泌根本无视:“哼,这院子是老子包下的,来人!”

一道灰影从人群一闪而出,直奔田融而去,眼看着便到了田融面前。

“碰!”

田融纹丝不动,他的面前出现一个黑衣人,黑衣人身材粗壮,双眼圆睁,颌下胡须虬髯戟张,犹如怒目金刚,一掌逼退灰影,大喝一声:“冒犯公子者,死!”

吼毕纵身而上,灰衣身体一晃便到了黑衣人左侧,黑衣人身体本高速向前,却忽然一顿,身体猛地一扭,灰衣人的拳头便从他左肋滑过,心中暗叫不好,黑衣人的拳头便到了,灰衣人毫不慌乱,化身为拳,劲气灌注左肩,猛地撞向黑衣人,黑衣人没有料到灰衣人居然如此大胆,劲气尚未发出即被撞了回来,他闷哼一声向后连退两步,方才站住。

这几下交手兔起鹘落,灰衣人冲出,黑衣人拦下,黑衣人反击,灰衣人阻拦,眨眼间便结束了,俩人各自倒退两步,各自调息,重新衡量对方。

不过,总体上看,灰衣人吃了个小亏,最初他有些托大,没有将黑衣人看在眼里,不过他的应变极快,特别是那下以身为拳,趁着黑衣人劲气未聚倒撞回去,此举极为冒险,若黑衣人回气再快上那么两分,灰衣人的左肩势必被击成粉碎。

田融得意洋洋,薛泌脸色飞红,迅速瞟了眼青青,又热切的看了看青衿和白衣女,怒喝道:“没用的东西,再丢人现眼就给我滚!”

灰衣人冷哼道:“少爷,要死的还是活的?”

“死活都行!”薛泌神情有些不耐烦,灰衣人刚才吃了点小亏,这让他感到丢脸,特别是在美人面前,这是不可原谅的,必须尽快找回来。

田融则略有些得意,刚想出口讽刺两句,却听到薛泌和灰衣人的话禁不住大怒:“田罡,死活不论!”

“遵命公子!”田罡的声音就像有个罩子将他的嗓门罩住,瓮声瓮气的。

众人向后退却,给俩人腾开空间,人群中就柳寒没动,秋戈连忙拉了他一下,看柳寒的神情却让他呆了下,柳寒的神情很奇怪,几分惊喜几分愤怒几分悲伤,交织在一起,让人看不懂。

柳寒被秋戈惊动,看看周围,周围的人都退下去了,他变得突前,引人注目,他连忙退后两步,恰好就站在妈妈身边。妈妈紧张万分,手里的手绢被揉成一团,没有注意到站在身边的人已经变了。

“你怎么啦?”秋戈瞟了眼青衿,心里非常纳闷,自从在姑臧认识柳寒,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

“哦,没什么。”柳寒强压心里的激动,目光紧紧盯着场中俩人,眼角却瞟着薛泌。

十多年了,终于有眉目了。

外人眼中,灰衣人舍身一撞乃不得已的冒险,可在柳寒眼中却不是这样,这一招他见过,还和这招的主人交过手,这不是什么变招,这招后面还有杀着,它有个名字,叫玉石俱焚。

第一个使出这招的,或者说这招的创建者,叫书生,十多年前,已经死在山庄之变中。

这人肯定和杀手营有关,说不定就是出自那人新建的杀手营,知道这招的除了他以外,便是当晚不在的总教头。

总教头见过这招时,曾经叹息着告诉他们,此招非热血之士不能用,此招一出,天地含悲,山河变色;告诫书生,此招一出,必然见血,不是敌人的血便是自己的血,所以此招轻易不要使。

后来,总教头又将此招拿去,将其中的凛冽杀意消去部分,外形虽说变化不大,可杀意死志却淡。

灰衣人使的便是变招,没有那么多杀意,豪情却乃在。

难道薛泌就是那个人?

短短几分钟,柳寒脑海里转了无数念头,他完全没想到今天居然有此收获,他偷眼瞧了瞧薛泌,可怎么看都觉着不像,那要么薛泌是天下最佳演员,要么薛泌就不是,而是另有其人。

柳寒不断猜测各种可能性,场中的形势却已经变化,灰衣人和田罡俩人对峙着,刚才一轮交手,彼此对对手都有几分了解,因此俩人都不敢冒险。

“慢着!”小赵王爷打断俩人,薛泌和田融愣了下,小赵王爷依旧有五分醉意:“朝廷规制,死局必须上衙门登记,否则咱们都都得被京兆府拿去问罪,我可不想进陈矮子的牢房。”

陈矮子,姓陈名宣,京兆府尹,有名的铁吏,帝都的治安如此好,与他有很大关系。京兆府尹是大晋最难当的官,帝都皇亲国戚多如狗,士族豪门满地走,这些人家从来眼睛都在头上,别说平民百姓了,就算庶族都不在他们眼中,仗势欺人的事多如牛毛,历任京兆府尹都管不下来,大晋的官们视京兆府尹为畏途,多少官宁肯不做官,也不肯到京兆府尹上任。

五年以前,泰定帝选择陈宣为京兆府尹,陈宣上任后,重拳出击,收拾了不少豪门恶奴和豪门少爷,经过他这一整治,帝都治安大为好转,不但士族豪门安静了,就连江湖****仇杀都不敢在帝都城内进行。

小赵王爷一提陈宣,在场的公子哥们都不言声了,连薛泌的脾气都没了,陈宣收拾的人中就有他,当年他被陈宣抓去打了十大板,连太子下令都没用,当时陈宣将乌纱帽摔在太子面前,告诉太子,要么免了他的官,要么就不要干涉他的公务,把太子顶得无话可说。

“今儿咱们风花雪月,这百漪园香草美人,这刀光剑影,血腥满地的,坏了这里的风月,是不是?”秋戈冲着田融笑呵呵的说道:“点到为止,谁输了谁就滚出去,以后永远不准招惹青衿姑娘,怎么样,敢应吗?”

田融冷笑一声,毫不退缩的叫道:“一言为定!谁输了谁滚蛋,以后就不准上这百漪园来!”

秋戈心里大喜,这田融上当了,就算这灰衣人输了,他们这边还有个柳寒,这可是有宗师修为的恐怖大杀器,宗师修为意味着什么,别人不清楚,他可是知道的,他有个踏入宗师境界的哥哥,就这帮家伙,连他那哥哥的一只手都挡不住。

“好,那就定下来了,”小赵王爷歪歪扭扭的走到田融身边:“田公子,就这样干打,有点不过瘾,要不这样,咱们加点彩头,我出一百两。”

田融冷笑声:“一百两?!我出一千两,你敢应吗?”

“一千两?”从他们俩人身后传来个声音,田融小赵王爷扭头看,却是柳寒,柳寒冷冷的盯着田融:“一千两黄金,今儿,你要赢了,你拿走。”

田融有点傻了,这可是一千两黄金,相当于十万两银子(注,前文有误,一两黄金兑换一百两银子,后文照此),帝都豪门很多,有钱人也多,拿得出十万两银子的豪门也多,可随手拿得出十万两银子的人也有,田家也拿得出千两黄金十万银子,可他田融拿不出来。

“你什么人!千两黄金!你拿出来大家瞧瞧!”田融身后的一个公子哥不服气的叫道。

柳寒一言不发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转手交给妈妈:“通汇钱庄银票,见票即付,十万,妈妈当个公正点一下。”

小赵王爷薛泌一出面,妈妈便由忧转喜,有人为百漪园姑娘决斗赌赛,那传出去,青衿姑娘的身价还不得暴涨,原来听个小曲十两银子,现在还不得五十两去了。

她连忙接过银子,瞧了眼,全是千两一张的,她连忙笑嘻嘻的说:“没有错的,没有错的,用不着点,柳先生说得没有错,全是通汇钱庄的银票。”

田融愣了下,脸上阴晴不定,仇恨的盯着柳寒,他身上带了不少钱,可也没有十万两,可他若不应,那就根本用不着田罡下场较量了,就得立马走人。

柳寒瞧着田融心说小样,跟爷抢女人,老子用钱砸死你。

田融正为难,这时从他身后传来声音:“这百漪园,风色独特,向来是才子会佳人,这位兄台,满身铜臭,与他同坐,岂不是玷污了青衿姑娘的仙气。”

“哇塞,这还出来个才子,过来让大家伙看看,”薛泌讥讽的笑道,伸长脖子朝田融身后看去,说话的很明显是个书生,头戴麻巾,身穿布袍,布袍有点陈旧,用麻绳系着,腰间还吊着块玉佩。

这种穿着在这群或鲜衣怒马,或破衣洒脱的贵公子中很是突出。这人看上去有些落魄,可神情却很是倨傲,有种目中无人的模样。

“才子?!”小赵王爷怪叫一声,薛泌秋戈等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薛泌拍拍柳寒的肩:“诺,要才子还不简单,咱们这位柳兄便是大才子,月夜三篇,帝都纸贵!你那位?!”

月夜诗会,诗词赋三篇,满城传抄,致帝都纸贵,柳寒是最近帝都最红的才子,要不是他的商人身份,恐怕已经有人向朝廷推荐征辟了。

书生明显愣了下,有些不相信的看着这个拿钱砸人的家伙,这家伙就是最近名满帝都的柳寒!!!

柳寒没有理会书生,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田融,挑衅之意毫无掩饰。

书生看着柳寒忽然笑了笑,漫声吟道:“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青衿姑娘绝代风华,令人向往,舞刀弄剑,扰了姑娘的清静,还请姑娘原谅。”

书生说着上前,冲青衿深施一礼,青衿作福还礼,书生起身顺手从妈妈手中拿过银票,送到柳寒面前。

柳寒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书生忽然拿出一派名士风范,顺势将钱送回来,一举化解了柳寒的攻势,还连消带打,将钱送回到柳寒面前。

柳寒微微一笑将钱收回来,随口答道:“公子好气派,还请教公子大名?”

“高阳吕修,见过柳兄。”吕修躬身一礼,柳寒微微屈身以示还礼。

“百漪园风和日丽,打打杀杀确实有煞风景,”柳寒看着田融:“我是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不如大家一块坐坐。”

吕修微怔,正要答应,田融却冷笑下:“你是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说着挑衅的盯着薛泌:“要么认输,滚出帝都!要么让青衿姑娘来陪我们,等我们腻了,你们再来吧!”

田融说完狠狠的盯着柳寒,刚才柳寒那手让他大失面子,一定要找回来,田家人的面子不能丢!

柳寒勃然大怒,这******是什么东西,给脸不要脸,非要找抽。

吕修同样神情大变,眉头微蹙,再看青衿,青衿的神情滑过一丝悲伤,随即面无表情,书生轻轻叹口气,退到一边。

小赵王爷大怒:“好!好!好!!”

薛泌也怒极:“从来都是爷们收拾人,居然敢登鼻子上脸!给脸不要!好!厉岩,替我打断他一条腿!打不断,就给我滚回河东!”

“少爷放心!”厉岩冷冷的答道,田罡也报以两声冷笑:“小子你也别怕,我不要你命,就,.。”

“给我打断他两条腿!”田融怒喝道,柳寒不动声色把一颗泥丸捏在手里。

第127章 敌踪初现

厉岩低喝一声,脚踩七星,化出一串幻影,田罡神情肃然,再无刚才的粗豪,没有后退,大步流星,双拳狂舞,气势一下就爆发出来,凶狠之极的扑向厉岩。(WWW.mht.la 好看的小说

飓风平地而起,尘土裹着落叶,将俩人团团围住,两条人影在尘土中时隐时现,劲气不住外扩,圈子越扩越大,众人禁不住退后两步,柳寒也随众退了两步,目光依旧紧盯着还在烟雾中拼杀的俩人。

柳寒特别注意的是那厉岩,尘埃虽重,却挡不住他的目光,田罡成了他最好的试金石,这家伙力大势沉,每一式都象灌注了全部力量,这扑面而来的劲风八成是他搅起的。

而厉岩呢?动若脱兔,狡如灵狐,在拳影中不住闪动,看上去似在苦苦支撑,偶然一次反击,却如羚羊挂角,事先毫无踪迹,田罡刚猛的拳风便被拦腰斩断,田罡总要手忙脚乱一番,这时,看上去厉岩好像就要获胜,可往往在这个时候,厉岩的反击却又不见踪影,拳风再度高涨。

小赵王爷薛泌这些人看不懂,甚至根本看不清,可周边观战的护卫家将中有人不断叹息,似乎为俩人一次次错过机会而惋惜,在场中人大约也只有柳寒看出来了,这俩人修为差不多,都接近武士巅峰,谁要击败谁都不容易,那看上去的机会都不是机会。

但他更看好厉岩,因为他清楚厉岩成长过程,从那个环境里出来的,若非境界差距太大,最后能活下来的,一定是他们。

“赫!”田罡一声怒吼,身影忽然变快,拳风依旧刚猛,厉岩这时也变了,身法变得滞重,似乎力量已经耗尽,可他的每次闪动都恰到好处的避开刚烈的拳风。

柳寒眼角忽然缩了缩,厉岩身体忽然往下一缩,随即跳到边上,看上去非常狼狈,几个护卫发出低低的笑声,笑声未歇,厉岩象是没站稳似的,向侧面倒下,脚自然而然的向前踢出去。

这看上去似乎是无意识的一脚,却恰好踢向凶猛冲过来的田罡的小腹,田罡脚下猛顿,刹住身形,双拳极速下击,就这一瞬间,厉岩的身形向前窜出,立时脱离田罡的拳风范围,绕到田罡身后。

护卫群里发出一阵惊叹,厉岩的这手惊险异常,稍有差错,即会断腿断臂,而他却于稍瞬即逝间转到田罡身后,场中形势立时颠倒,厉岩化掌为拳,向田罡后背轰出一记重拳。

柳寒神情微变,瞬间又恢复正常,他在心里叹道,这一招又重现了,似拙实巧,看似拙劣,实则精妙无双,当年总教头品鉴,大巧不工,并为此招取名龟挪移。

可惜的是,创建此招者,人已灭,骨已朽,世间知道此招者,唯有总教头和他柳寒。

当年的杀手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绝招杀招保命秘招,他柳寒也有。

总教头记录了他们的所有绝招杀招秘招,包括他柳寒的。

所以,他不敢再用杀手营用过的招术,所以,他抛弃了剑,拿起了刀在大漠苦练,十年时间,让他脱胎换骨。

柳寒悄悄松口气,眼角瞟了下薛泌,薛泌努力保持着风度,可微微发抖的双腿却暴露了他此刻真实内心。

薛泌是那个人?

虽在千里之外,却犹若亲临!

数百高手中,只有自己能逃出生天!

胸有沟壑,妙算无数!

让自己生出无法力敌,只能逃往西域。

他是那个人吗?他象那个人吗?

薛泌没有给他那种感觉,一点都没有,没有修为,不学无术,只知道仗势欺人,甚至不用费脑子便能收拾了。

不,肯定不是他。

可这厉岩怎么会在他的家中?怎么成了他的护卫?

一连串问号浮现在他脑海。

他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

薛泌忽然高兴起来,不无得意的看着田融,田融的脸色变得铁青。

再看场中,厉岩已经转守为攻,田罡依旧刚烈,脚下却在步步倒退。厉岩不再象刚才那样,反击只是适可而止,而是犹如惊涛拍案,一浪高过一浪。

“薛兄,你这护卫好利害!”柳寒好像随意的问道:“你是在招的?能不能转给我?”

薛泌意外的扭头看着他,想都没想便说:“做梦!”

秋戈却稍稍愣了下,他没有修为,不知道厉岩田罡修为如何,可秋歌曾经非常肯定的告诉他和秋云,柳寒有宗师修为,他手下的伙计也有不俗修为,他至少见过两个已经到了武师巅峰。

可柳寒却在向薛泌要这个护卫,他本能的感到这其中有文章。

“柳兄眼光不凡,老实说,薛兄,我都眼红了,”秋戈也插话道:“可惜了,那家伙没和柳兄对赌,不然咱们今天也能大赚一笔。”

薛泌乐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柳寒察觉他的眼神不住向青衿瞟去,心里一阵恼怒,眼珠一转,过去对妈妈说道:“今日之事让妈妈为难了。”

妈妈嫣然一笑,这一笑风情万种:“多谢先生挂念,先生今日驾临,我这女儿对先生倾慕多日,听说先生来了,特来拜见。”

妈妈将姿态放得极低,这也是应有之举,在园子里多年,风流才子见过,豪门公子也见过,争风吃醋的事更多,今儿不过又一桩罢了。

说着妈妈将青衿叫过来,青衿看着柳寒,有些羞涩:“青衿见过先生。”

面对如此美女,柳寒心里有几分得意,这时代的先生两字可不是前世那样,前世那不过是礼貌用语,现在可是尊称,不是什么人都当得起这两个字的,比什么大人公子尊贵多了。

柳寒略微有些矜持,青衿更加谦恭了:“青衿为春江花月夜谱曲,不知能否有幸请先生品鉴。”

柳寒略感惊讶,这美女居然还是才女,能为春江花月夜谱曲,柳寒不通音律,可也知道这谱曲不是件容易的事,前世春江花月夜乃名曲,他也听过,但没记住。

青衿说完之后便紧张的看着柳寒,见他没有言语,便有点担心,又有点着急,妈妈见状便笑道:“我这女儿就喜欢弹琴,我特地请江南名家宋瑜宋大家教授琴技。”

“姑娘多虑了,我是担心,”柳寒笑了下:“我这人对音律懂得不多,担心误了姑娘的苦心。”

青衿嫣然一笑,这一笑如百花盛开,柳寒不由呆了呆。

“先生说的哪里话,还请先生不要推辞。”青衿还是年青了,以为柳寒推辞,不由有些着急,伸手便拉着柳寒的衣襟,哀求之意,毫不掩饰,柳寒心一软便要答应。

“最难消受美人泪,”秋戈从柳寒身后窜出来,皮里阳秋的说道:“没有问题,青衿姑娘,你说个日子,到时候,他要不来,我负责把他抓来向姑娘请罪。”

“对,对,青衿姑娘放心,到时候,我和秋兄负责将他抓来,任姑娘处置。”薛泌也靠过来,讨好的对青衿说道。

美女的魅力就是大,无论那个时代都一样,薛泌连场上的拼斗都无视了,直接窜到青衿身边,柳寒自然不是,以他之能,一心二用很容易。

就这一会功夫,场上的形势再变,田罡渐渐又扳回劣势,俩人都有点打出真火来了,厉岩也四下游击了,相反拳出如风,以硬对硬,砰砰相撞之声不断。

柳寒在心里微微摇头,看来这些学弟远远赶不上他们,至少在忍耐能力上差远了,若换成十年前他,一定继续忍耐,消耗对方,等待对方出现空挡,而不是硬碰硬。

“薛老弟,你这护卫我越看越好,你是在那找的?”柳寒目露欣赏。

青衿也露出探寻的神情,薛泌很得意呵呵着说:“这是我叔父找的,好像是前年吧,在河东时,我叔父从安邑回家,路上遇见流民,幸亏他和另外一人相救,叔父便收下他们,本来是想举荐给太子,到禁军中谋个一官半职,可没成想出了些事,便留在我家了。”

柳寒微微颌首露出原来如此的神情,可心里却更加疑惑了,那人怎么会允许精心培养的杀手投靠别人,而且还是投靠禁军!这不对,当年他们可是杀了不少政府官员,这也是后来他猜测那人在帝都的原因之一,只有剪除政敌才会有这样的行动。难不成这家伙也是逃出来的?想加入禁军以寻求保护?

不,还是不对。

如果是逃出来的,那为什么没有人追杀他?以当年追杀他的那杀手完全可以杀掉他。

想想中,柳寒手里的细小泥丸悄无声息飞出,正激战中的田罡身形猛然缓了下,厉岩岂会放过这个机会,一脚将田罡踢飞,厉岩纵身追击,连续数拳,拳拳到肉,田罡在空中便喷出数口鲜血,重重摔在地上,再无力起来。

厉岩慢慢走过,田罡怒视着他,张口要骂,血却一涌而出,厉岩没有言语,抬脚踩下,就听咯嘣一声,田罡闷哼一声便没了声音。

厉岩也不管他,转身走到薛泌面前:“回少爷,尊少爷命,已经打断贼子腿。”

薛泌大喜,大声叫好:“好!”随即扭头看着田融,田融怒火中烧,狠狠的瞪了薛泌一眼,转身便走,他的家丁连忙过去要救治田罡,田融大声骂道:“别管那废物!我田家不养吃闲饭的!”

家丁看看田罡又看看田融的背影,犹豫片刻还是没敢过去,转身追着田融走了。

这下不但柳寒秋戈,连小赵王爷都直摇头,这田融实在太薄凉,就算田罡不敌,可毕竟是为你而战,还负了伤,就这样把他仍在这等死,实在太说不过去。

可让他们惊讶的是,不但田融走了,连他们那群人和他们的护卫下人,一个不落全都走了,全都不管躺在那的田罡是死是活。

柳寒叹口气走过去,给他喂了粒续命丹,田罡睁眼看看他,又把眼闭上,柳寒检查了下他的内腹,这厉岩下手挺狠,有杀手营风格,出手不留情。这田罡内腹受创较重,经脉受伤,内息混乱,柳寒本想现在就给他医治,转念一想这里人多眼杂,于是便放弃,只是检查了他腿上的伤势,将他腿上的伤处接好,又作了两块夹板固定上,这才起身对妈妈说:

“麻烦妈妈,派人将他送到我府上。”

说着告诉了妈妈他家的地址,妈妈连声答应,忙着叫人将田罡送走。

众人面露惊讶的看着他做完这一切,薛泌迷惑不解,不知道他这么作是为什么,小赵王爷则呵呵笑着问他怎么会医?

“我常年在西域商道行走,走商道的多少都会点接骨之类,唉,这位田公子.。。,唉,如此待下属,岂不让人心寒,若是其领一商队,恐怕无人肯为其效力。”

柳寒摇着头,秋戈目视着他,眉头微蹙,似乎在猜测他这样作的目的,而小赵王爷和薛泌则频频点头,小赵王爷说道:“柳兄说得好,厚赏重罚,乃古之名将领兵领兵的不二法门!柳兄此举有古名将之风!”

柳寒愣了下,随即笑道:“小赵王爷还研究过兵法?将来是不是要征战疆场,为国立功!”

小赵王爷连连摆手:“我那能领兵,这不过是太祖征战录上太祖说的。”

《太祖征战录》是太祖亲手编写一本记录他打天下的过程的书,每个皇族子弟都要看,都要熟记,这也是太祖告诉后代子孙,这天下来之不易,要好好的守住这天下,不要崽卖爷田亡了这祖宗苦战得来的天下。

薛泌先是听着,神情随之变幻不定,忽然大声将厉岩叫过来,众人一头雾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厉岩,今儿你替本少爷长了脸,本少爷要重赏你!”

说着薛泌掏出一叠几张银票交给厉岩,厉岩面无表情的接过来,也没看便揣进怀里:“多谢少爷!”

“去吧,下去告诉大家伙,只要为本少爷出力,本少爷绝不亏待他!”薛泌大声说着,目光却在柳寒小赵王爷他们身上扫了一眼,小赵王爷依旧是那样笑嘻嘻的,柳寒却冲他赞赏的点点头,薛泌顿时高兴的挺起胸膛,他没注意到青衿的神情中滑过一道鄙夷。

第128章 赎身(上)

一番争斗后,院子里安静了,众人回到屋内,妈妈将青衿安排在柳寒身边,让那红衣女去陪秋戈,柳寒坐在最尾,靠近门边,正好可以看见院子里的护卫家丁,厉岩获胜,却没有多少喜悦,而是坐在一边,时不时若有所思的看看众护卫,又朝屋内看看,柳寒知道他察觉了,但不确定,正在找出手暗助的人,他在心里笑了笑,小子,我不会让你死,不但不会让死,还要保护你,让你活得好好的。(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青青又唱了个小曲,众人拍手叫好,秋戈冲柳寒笑了笑,然后提议让青衿姑娘弹奏一曲,青衿也没推辞,让人回去取来自己的琴,起身先冲柳寒屈身施礼。

“先生,青衿便以春江花月夜以奉,还请先生不吝指教。”说完又冲秋戈等人屈身施礼:“诸位公子,此曲新作,青衿惶恐,斗胆请诸位公子指正。”

青衿素衣长袖,娇怯怯的站在那,让人平添无限怜惜,小赵王爷挥手大笑豪迈之极的叫道:“无妨!无妨!我等不过乐猪,蠢笨无比,姑娘自去弹奏。”

青衿姑娘抿嘴一笑,众人又是一呆,于是纷纷给青衿打气,让她放手施展,不用顾虑他们,青衿给众人再施一礼:“多谢诸位公子!”

说完,婷婷袅袅行过去,先整理下长裙,而后拿起一柱香点燃,双手合什,虔诚的对天祈祷,螓首低垂默默的不知说了些什么。

所有人都耐心等待,没有人打搅她,这是琴礼。圣人崇琴,作《琴论》,弹琴之前,要正衣冠,焚香静心,气血平和,如此方能与道合与神应。

圣人虽然如此说了,可在现实生活中,谁会在弹琴前作如此繁复的程序呢?

可青衿虔诚的完成了整套程序。

琴声轻轻响起,最后一抹流光洒在静谧的江面,泛出点点金色的光斑,随着粼粼的微波轻轻飘荡,鸟儿归于林间,天地间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忽然远处有隐隐笛声传来,仿佛踏着歌走近,可人影到近处,却是牧童坐在老牛背上,悠悠的吹着牧笛,向炊烟萦绕的地方走去,道边的野花,田中的稻香,萦绕着笛声,林中的鸟儿被惊醒,扇动羽翅,随笛声起舞。

笛声渐渐远去,那抹流光消散,代之而起的是点点星光,夜渐渐黑下来,星光更加明亮,一轮皎洁的明月从水面升上来,缓缓挂在黑色的天幕,月光皎洁如水,洒在江面,洒在岸边。小说txt下载

岸边的野花倒映在水中,月光为它抹上一层银色的,此刻,大地万籁俱静,只有明月和星星,天地间有种说不清的和谐,明月在天,也在地。

琴声渐渐增强,有仙女自明月中走出,白衣飘飘,大鸟自夜幕中飞临,仙女登上鸟背,鸟儿在夜空中飞翔,时而飞向明月,时而飞临水面。

琴声欢快,仙女的在半空中起舞,随着她的舞姿,夜宿的飞鸟也腾空而起,环绕在仙女身边,共同在天地间翩翩起舞。

这时,琴声再变,变得轻扬圣洁,伴着明月,有飞舟驶来,随着飞舟临近,仙乐飘飘,凤凰披着月光,骄傲的巡视着大地,琴声变得繁复,犹若百鸟降临,环绕骄傲的凤凰歌唱。

渐渐的,渐渐的,凤凰远去,仙女登上飞舟,百鸟落尽,天地间又是一遍寂静。

只有明月,孤寂的照着大地,照在江面。

最后一个音符落尽,众人却依旧还在琴声中,半响,才醒悟过来。

“好!神乎其技!”薛泌抢在众人之前大声叫好,小赵王爷也大声叫道:“仅凭此曲,青衿姑娘可登今年之花魁!”

花魁,柳寒稍稍愣了下,随即展眉含笑点头。

青衿奏毕,别人的反应她都象没听见似的,就盯着柳寒,此刻见柳寒点头,心情顿时轻松了不少,露出一丝羞涩的笑容。

秋戈叹息道:“青衿姑娘之琴技不用说了,可这春江花月夜,我只听出了夜,没听到花,也没听见春江,柳兄,不知我说得对不对?”

柳寒略微迟疑,看了眼青衿,沉默了下才微微点头,青衿神情失望的低下头,薛泌摇头说:“不然,我看此曲神妙,江月相映,百鸟朝凤,合乎道!柳兄以为否?”

柳寒心说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忽然想起,这春江花月夜是他所作,因而有最终解释权,这下他有些为难了,心说我这可是抄的,原创权不在我手上。

众人都看着他,柳寒灵机一动,沉默的想了想,看着青衿说:“琴乃心声,春江花月夜,其重心在江在月,百鸟不会在月夜朝凤,况且,在下于俗世红尘间,未有出世之想,而姑娘却有出世之念,故而,这是我们之间的差异,如此解释,姑娘可明白?”

青衿闻言若有所思,秋戈呵呵大笑:“柳兄啊柳兄,还说不懂音律,这才说到点上了。”

小赵王爷点点头:“如此说来,姑娘的理解倒是有点偏差,此曲不妥。”

柳寒摇头说:“小王爷错了。”

小赵王爷瞪眼看着他:“那里错了?你倒说说!”

“文章都是改出来的,琴曲何尝不是,”柳寒正色道:“春江花月夜,江与月,人与天地自然,和谐统一,此曲前面极好,江月人,三者和谐,犹如一幅山水泼墨,极美,问题出在后面,我那诗,何尝有出世之感。”

随口吟道:“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这都是写人,感慨人这一生,红尘中人,与神仙凤凰有何关系?”

众人默想,果然如此,前面写景,后面写人写人生,感慨生命的无奈。薛泌和小赵王爷默然点头,薛泌看着青衿轻轻叹口气,那意思就像在说,我也没办法了,能帮你的就这么多。

不过,经此一争,柳寒对薛泌和小赵王爷的观感倒有了改变,这俩人倒不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在诗词音律上的造诣应该比真实的他要强,只是不知为何表现出来的形象却是粗豪,难不成也是一种伪装?

看着青衿难抑的失望,柳寒微微摇头:“姑娘也不必失望,常话说失败乃成功之母,姑娘有天赋,也足够勤奋,有了这两点,便有了成功的基础,失败并不可怕,怕的是丢了精气神,观我朝太祖,反抗暴周,初始十战七败,后来百战百胜;若太祖因此气馁而放弃,那来我大晋之天下。”

失败乃成功之母,青衿眼光一亮,冲着柳寒盈盈下拜:“多谢先生教导。”

柳寒沉凝片刻,抬头对青青说道:“能否请妈妈过来一趟。”

青青连忙让人去请妈妈,薛泌这时也说:“就是,青衿姑娘,没事,拿去改改,这花魁大赛还早着呢。”

青衿勉强笑了下,没有开口,青青抿嘴乐了:“薛公子有所不知,咱这妹妹,是个琴痴,别说花魁了,就算进宫当个娘娘都没在心里,就为这琴,你若要讨她欢心,就弄几张古谱来,我这妹妹保证开心。”

薛泌哈哈大笑:“我薛家别的没有,这琴谱倒有几张,没有问题,青衿姑娘,过几天我给你送来。”

“好,我那也有几张,过两天一块送来。”小赵王爷随即也许下承诺。

青衿闻言不由大喜,屈身向两人道谢:“多谢公子!多谢小王爷!”

“咱们为小王爷和薛兄的慷慨,共敬他们一杯!青衿姑娘,这一杯,你也得喝!”秋戈笑呵呵的举起酒杯。

众人连声说应该,青衿也欢喜的举起酒杯,大家共饮了一杯。

青衿回到柳寒身边,恭敬的给柳寒倒酒,秋戈正要开口调侃,院子里传来环佩声,扭头看是妈妈过来了。

妈妈带着香风,笑眯眯的风情万种的进来,就像刚才这里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三娘,我有件事想请教。”柳寒不等妈妈开口便说道,刚才他向青衿打听了妈妈的称呼,她们都叫她秋三娘,今年不过二十七八岁,以前也是百漪园的红姑娘。

“哟,先生有什么就请问吧,三娘一定知无不言。”秋三娘笑盈盈的答道,这位爷身份虽说不高,可是真有才,也真有钱,上这百漪园的高官公子不少,可随身带着十万两银子却没有两个,这样的主是不能得罪的。

“我想给青衿姑娘赎身,不知行否?”

此言一出,满堂皆静。

秋三娘愣住了,青青正给薛泌喂酒,闻听此言,薛泌差点就呛住,连声咳嗽,青青手忙脚乱的给他清理。

小赵王爷傻了似的望着柳寒,身边的姑娘也呆住了。

秋戈眉头微皱,他很是意外,在他看来,柳寒不是好色的人,花溪河上的秀雅,家里的绿竹,都不曾动心,特别是绿竹,千娇百媚的,居然还是完璧,几万两银子买来的,说送人便送人,难不成为这青衿动心了?

秋三娘迟疑下,看了眼青衿,青衿又羞又喜,白皙的面容上浮起一层红晕,更加娇艳。

柳寒虽说身份不高,可在这些青楼女中却是很好的归宿,首先他是才子,这光环总是能吸引美女的,现在虽说身份不高,说不定那天被征辟了,就能踏上仕途,成为官场中人;其次,他很有钱,能随手拿出十万两银子,这不是一般富豪能做到的。

这要换一个,就说身边这薛公子和小赵王爷,他们的身份虽高,可一入豪门深似海,嫁到他们家中,最多给个侍妾身份,以她们的出身,在家还不受尽白眼,将来怎么样,依旧是前途莫测。

第129章 赎身(下)

秋三娘心里一惊,青衿是院里花了无数心血培养起来的新人,请了名师教她弹琴,请了舞师教她跳舞,训练她的歌喉,教她读书识字,足足用了十二年心血,才有今天的成绩。[txt全集下载]现在她还没正式登台,只是让她出来露露面,积攒点名气,可即便如此,见过她的客人都被她迷住了,前有田融,今天有薛泌,现在又加了柳寒。

秋三娘对付这种事很熟练,她非常为难的说:“柳先生,不是我不答应,柳先生能看上我这女儿,我自然是高兴的,可您是不知道,咱们院子现在正青黄不接,正指望她明年拿个花魁回来,给院子添点名声。”

秋三娘采取的策略很正确,她不说青衿年龄还小,十六岁在这时代早就出嫁了,就算青楼,十六岁还没登台接客的,少之又少,这青衿要不是留着争花魁,也一定登台接客了。

如果不是刚才柳寒顺手拿出十万银子,秋三娘说不定会开个让柳寒知难而退的价格,可柳寒亮出了银子,她便没出这招。

柳寒心里清楚,秋三娘肯定作不了主,可秋三娘的姿态很低,简直就是在求他,让他无法用强。

沉凝片刻,柳寒抬眼问道:“能不能请院子里的主事出来,我和他商量下。”

秋三娘愣了下,正要开口,柳寒皱眉看了她一眼,秋三娘心里一下便抽紧了,她从未见过这样凶狠的眼神,自百漪园十多年,见过不少人,道貌岸然的朝廷高官,风流潇洒的士族豪门,刀头舔血的江湖好汉。

可无论高官豪门,还是英雄好汉,都没有那种眼神,她觉着只要她说个不字,接下来的事会让她非常恐怖。

秋三娘转身便出去了,柳寒就感到房间里的人好像都松口气,连青衿都松了口气,柳寒心里有些纳闷,难道青衿不愿跟他,那她刚才那样是做什么?

青衿的聪明超过了柳寒的想象,她很快便察觉了柳寒的疑惑,于是在他耳边低声软语解释:“能陪伴先生身边,乃青衿所愿,可青衿之事,三娘实际是作不了主的,先生别怪她好吗!”

柳寒微微一笑,轻轻点头。秋戈冲他使个笑了笑随口在红衣女耳边说了什么,惹得红衣女抿嘴直乐,眉目不住瞟向秋戈和青衿。

这红衣女名叫青苓,是百漪园培养的另一根新台柱子,擅长吹箫,不过看她的样子,可比青衿要随和多了。

但薛泌神情却有些奇怪,不时瞧瞧柳寒,然后便是一杯接一杯的喝酒,青青姑娘看出来了,于是变得愈加小心,生怕引起他的不快。

柳寒心里有个疑问,这百漪园怎么没人护院的。

“有的,咱们院子是帝都最大的青楼,”青衿低声解释道:“妈妈说,咱们东家每月都给风雨楼送银子,谁也不能在咱们也惹事,刚才是妈妈不让风雨楼的人动手。”

柳寒明白了,暗说这秋三娘手腕够高的,今天挑事的田融,明显是世家子弟,而这边呢,小赵王爷薛泌都不是好惹的,两边就算冲突起来,自然有官家人去管,院子里不惹麻烦,可风雨楼出面了,那就是院子里的麻烦。

渐渐的,柳寒也察觉了,房间里的气氛有些不对,他心里略想想便明白了,小赵王爷和薛泌对他此举有些不满,小赵王爷还顾忌身份,可薛泌骄横惯了,恐怕就要发难,他心里极速盘算到时候怎么应付。

“听闻柳兄从西域归来,带了几百辆大车,商队规模前所未见,可柳兄到后,瀚海商社始终没有动作,不知这是为何?”薛泌开口了。

秋戈神情微变,看上去这话没什么,可实际上是在嘲笑柳寒的商人身份,告诉青衿,这人不过是个低贱的商人。

柳寒好像没听出来,他淡淡的笑了笑:“这次倒是带了不少好东西,我准备弄个展示会,然后进行拍卖,到时候还请薛公子捧场。”

薛泌看着青衿那绝世容颜,以及痴痴的望着柳寒的目光,心里忍不住要发狂了。

“我读过《西行见闻》,”小赵王爷醉意蒙蒙的开口道:“上面记载了不少不少奇闻怪谈,听说那里有座火焰山,终年喷射地火,将岩石都烧融了,是这样吗?”

柳寒微微摇头:“《西行见闻》乃安西侯程载所记,程载是前朝永始年间出使西域,到了大约现在龟藏国境内,算是走了半个西域,其所记载的火焰山,我在西域倒是见过,不过那是极西之地,我估计程侯爷也是听闻而已,他所记载的有点象《神怪录》所记载,我见的那火焰山,喷发时,浓烟滚滚,隔上百里都能望见,火星能喷到数十里之外,人畜难以靠近。

和程侯爷所记不同的是,这火焰山喷发不过月余,而后便熄灭了,我估计程侯爷在当地停留时间太短,所以有此误解。”

“你还见过火焰山,你知道火云石吗?”小赵王爷随口问道,秋戈神情顿时严肃起来,不住用目光提醒柳寒。

柳寒好像依旧没看见,他随意的笑了笑:“当然,这次我就带了些上品火云石,这火云石在西域是制作首饰的原料,而且四季温暖如春,西域冬天苦寒,带一小块火云石在身上,便不会感到寒冷。”

他说着,小赵王爷和薛泌的神情都变了,小赵王爷也不喝酒了,薛泌忿忿的神情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热切的目光,比刚才盯着青衿的目光还强烈。

“不知柳兄有多少火云石,我赵王府全要了。”小赵王爷抢先开口,薛泌连忙打断:“我薛府也要,柳兄,你若喜欢青衿姑娘,只要将火云石卖给我,我帮你达成这个心愿。”

情况一下陡转直下,不但柳寒,就连青衿也大为意外,想起薛泌的转变,青衿禁不住有些恼怒,可她也知道,现在不是她开口的时候,只好狠狠的瞪着薛泌,薛泌现在却什么也顾不上,只希望能买下柳寒的火云石。

柳寒忍不住瞟了秋戈一眼,秋戈神情自若,不过俩人目光交错时,柳寒察觉了他的无奈。

“你们要火云石作什么?难道也要作首饰,可以在我瀚海商社定做,保证价格公道。”柳寒十分纳闷也十分好奇,于是调侃的问道,想打听下这里面的秘密。

小赵王爷摇摇头:“柳兄别问,我也不知道,不过,有一点,肯定不是作首饰。”

薛泌也说:“我也不知道,不过,家里前段时间满世界在找火云石,不但在帝都找,也在河东,甚至到长安姑臧去找,可惜都没找到,这火云石实在太难找了。”

“这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秋戈慢悠悠的说道,他现在有些糊涂也有些明白了,这火云石背后肯定有重大问题,不然绝不会让这俩人如此失态。

“就是,就是,”薛泌神情大变,乐呵呵的,这笑容甚至有些谄媚:“柳兄,这火云石是家父交代下来的,我大哥他们四下寻摸,没想到最先找到的却是我,呵呵呵!”

薛泌兴奋异常,可他这一句话便让了解他的小赵王爷明白了,薛家子嗣不多,可也有好四个,下一任薛家家主便在他们四个中产生,他是独子,可有三个堂兄,以往他最有利的条件便是有个当太子妃的嫡亲姐姐,除此之外,在家主竞争中,近乎全面落后几个堂兄,今儿好不容易可以赢他们一次,这让他如何不兴奋。

小赵王爷倒没有争王位的想法,皇室子弟,藩王继位有明确的规定,不是谁能当便当得了的,也不是谁有才就行的,皇室明确规定,嫡长子继位,若无嫡长子,则是长子继位。

什么意思呢?就是王后的长子是王位第一继承人,若王后无子,那就是其他妃子生的长子继位。

赵王后有两个儿子,这个小赵王爷是庶子,母亲是赵王的侧妃,所以,小赵王爷从未想过他能接掌王位,也正因为如此,他还可以留在帝都,否则,赵王也不敢让他留下。

不过,为什么要不惜代价弄到火云石,这其中的内幕,他倒是知道点,但这绝不敢外传,就算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说出来,此刻见薛泌一个劲的向柳寒谄媚,他也不由自主的跟上来。

秋戈见状也趁势“打劫”,他一个劲的给柳寒递眼色,那意思很明显,是让他顺势就答应下来,这两人如此不顾颜面,这让他嗅到种危险气息,以柳寒现在的力量,是无法对抗的。

柳寒心里的疑团更大了,他看出了秋戈的意思,可他不想就这样白白便宜了这俩人,小赵王爷还算好,比较爽直,可这薛泌,他有点厌恶了。

“这火云石,我倒是清楚,有肯定是有的,而且保证是上品,可到底有多少,还得回去清清。”柳寒很仗义:“你们两位都是我的朋友,谁没了都不好,到时候,咱们再一块商量,如此可好?”

小赵王爷和薛泌对视一眼,这下俩人醒悟过来,现在他们才是对手,火云石本就珍贵,柳寒手上若是不多,俩人势必要争起来,他们谁也不敢就这样放手。若就这样放手,被父王或家主知道,对俩人的前途势必产生重大影响。

现在柳寒已经落下话了,俩人再争也没什么用,于是俩人不约而同收口,各自闷头喝酒。

柳寒开始还想挑起话题,撩拨下俩人,从他们口中探听出点东西,可转念一想,这种场合下,就算俩人想说也不敢说,于是他也放弃了,只顾与青衿说笑。

在屋里,柳寒和青衿还算相待以礼,其他人就没这么多顾忌,放肆多了,就算秋戈也将青苓搂在怀里调笑,边上的另一个已经将手伸进姑娘的衣衫中,青衿注意到了,不由脸蛋飞红,心中揣揣不安,生怕柳寒也如此。

幸亏柳寒没有动手,只是和她一块闲聊,青衿对西域很好奇,于是柳寒给她讲了不少西域的见闻,特别提到西域的胡琴,天娜是胡琴好手,闲暇时常拉给他听,他也借此了解了不少胡琴的知识和西域的音乐,此刻说给青衿,让美女有了些期待,想认识下天娜,柳寒自然是满口答应。

不一会,秋三娘引着个风姿绰约的********进来,这美妇一进来,屋里的姑娘们都赶紧起身向她行礼,柳寒也站起来,秋三娘给他介绍这是百漪园的主事,名叫甄娘。

柳寒含笑打量甄娘,岁月已经走过她最美好的年岁,可依旧留下了当年的痕迹,眼神中带着微笑,眉宇间依旧留有风韵,身上带着香味,不是那种浓浓的,而是隐隐约约淡淡的,要仔细留心才能找到。

“三娘告诉我,柳先生要给我这女儿赎身?”

甄娘的声音很好听,软软的像是南方口音,有两分磁性,配以眼神,很有几分媚惑,柳寒如此坚韧的心性也忍不住动了下,让他大感意外,心中有了几分警惕。

江湖中人都知道,凡是女人走江湖,特别是美女,都有一两手绝技,轻易不要招惹她们,否则后患无穷。更何况,这美妇居然能在帝都开出这样一个院子,没有点本事是绝对做不到的。

柳寒从甄娘施礼:“还请妈妈成全。”

甄娘看了眼屋里的人,认出了小赵王爷薛泌他们,她轻轻笑了笑,这一笑更是风情万种:“这三娘是越来越不会办事了,也没跟我说说,小赵王爷和薛公子也在,甄娘给几位公子见礼了。”

说着冲小赵王爷薛公子还有秋戈他们作了个福,小赵王爷哈哈一笑答道:“我说甄娘,柳兄可是我朋友,帝都现在最有名的才子,三篇震帝都,能看上青衿姑娘,可是她的福分,你可要成全。”

薛泌看看青衿,青衿依旧有些羞涩,可谁都看得出,她打心眼里是原意的,心中有些妒忌,可想到火云石,也不得不开口道:“要我说呢,才子佳人,还有什么比这更能传为美谈的,妈妈,你可别棒打鸳鸯。”

“薛公子这说的那里话,我这作妈妈的,看到女儿有个好归宿,能不替她高兴吗?”甄娘说着轻抬皓腕,拂了拂额角,这简单的动作,却给她用得风情无限,让人怦然心动,那一刻忘记了她的年龄,目光就随着她的皓腕而去,就连青衿都忘到一边,眼中只有那一截白皙的手腕。

柳寒心神也差点动摇,可当甄娘柔媚的看了他一眼,他才猛然醒了,内息奔涌而出,在体内迅速循环一周,这才完全清醒,他暗呼好厉害,这女人要是这会偷袭,恐怕他就已经受伤。

柳寒这么快便清醒过来,甄娘眼中闪过一道惊讶,这丝惊讶一闪就过,除了柳寒注意到,其他人都没注意,柳寒更加警惕,暗自加强戒备,心里开始猜想有那种武功是通过声色动作来迷惑对手的。

这一想还真想起来,在三归堂中,他曾经读过一本评述,这本评述是一个没有修行的人写的,比较杂乱,其中有一篇评述魔教武功的,这里面便讲过,魔教有种武功只有女子能修炼,以声音动作迷惑对手,在对手心神失态时,发动突然袭击。

难道这甄娘是魔教中人?难怪她一个女子能在帝都开这样大一个青楼而无人敢动她。

这帝都还真是藏龙卧虎,一个青楼女子居然也有此修为。

甄娘的笑容更加轻柔,更有迷惑,连秋三娘和青衿都难以抗拒,目光紧盯着她。

柳寒既然有了准备,甄娘就不可能再迷惑住他,若他要反击,甄娘恐怕要受到反噬,这类功夫最忌讳对比自己高的人出手,若因此受到反击,修为不仅大降不说,若对手以相同或类似迷惑心智的功夫反击,恐怕此生就要被对手掌控。

甄娘拿不准柳寒的修为,赶紧收功,柳寒却象不知道她曾经出手样,依旧含笑等着她。

“咱们青楼女儿青年时风光,到老了却也是寂寞,谁不想有个好归宿,就像我似的,年青时也红遍帝都,可到老了,唉.”甄娘叹口气,似乎还在回忆当年宾客盈门的情境,过了会才继续说道:“青衿能得先生青睐,那是她的运气,可先生,我们要调教这样一个女儿出来,没十来年功夫不行,现在咱们院子老的老,小的小,正青黄不接,就指望着青衿青苓她们出息了,把院子给撑起来,这样我也轻快点,她若走了,唉,这百漪园.。。”

“妈妈说的哪里话,我初到帝都便知道,百漪园美女园,园中有美女上百,岂能说少了青衿就不行了呢?”柳寒神情温和,可话却一点不含糊,你这百漪园养了这么多美女,难道缺了青衿就不行了?别拿话堵我,爷心里清楚。

甄娘苦涩的笑了笑,这笑容几乎让铁人落泪:“先生要不信,可以问问三娘,还有青衿青苓,帝都青楼六十四间,首推三大青楼,百漪园,醉红尘,逍遥阁;今年的花魁是醉红尘的红珠姑娘,去年的是逍遥阁的花怡姑娘,前年也是逍遥阁的花蕊姑娘,这三年,我百漪园连三甲都没入,咱百漪园的名气已经大不如以前了,今年要是再不能拿个花魁回来,百漪园恐怕要被三大青楼除名了。”

甄娘说得悲苦,帝都青楼众多,竞争也就相应激烈,象百漪园这样的,若三年还拿不到一个花魁,影响就非常大。

所以,甄娘尽管没明说,实际是委婉拒绝了柳寒。

第130章 火云石的谜底

甄娘不松口,因为她笃定柳寒不能用强,帝都还没有在青楼强娶青楼女的先例,到这来玩的都是达官贵人,美丽又多才多艺的青楼女就是前世的演艺明星,受到帝都各类名士的喜爱,不管是谁,若是要强娶,光民间人士的口水便能将他淹死。mht.la [棉花糖小说]

柳寒也没打算用强,闻言后皱眉思索,青衿这时却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迅速低下头。柳寒心里一动:“妈妈所说有理,我可以等,花魁赛之后,我来接人,如何?”

甄娘愣了下,这可是从未有过的,将自己心仪的女人放在院子里,要出了什么意外,那可就不好说了。薛泌目光乱转,显然在打什么主意,小赵王爷则若有所思的望着柳寒,眉宇间全是疑惑。

“青衿非俗世之人,我不愿他被俗世的尘埃玷污,所以,妈妈,在此期间,你不能强迫青衿去陪她不愿陪的客人,也不能强迫她出来演奏,当然,生活是需要钱的,我每月给院子里一千两银子,明年花魁赛后,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要来接人。”柳寒郑重补充道。

甄娘有点明白了,柳寒这是要包下青衿,让院子替他养着,每月一千两银子,这个价格已经算高的了,青衿毕竟还不是红女,当然,在花魁赛后,她的身价可能会暴涨,不过,这没关系,身价可以到时候再谈,甄娘满心欢喜,她知道在这上面,她绝不会吃亏,到时候就算开个天价,柳寒也无法拒绝。

秋三娘两眼放光,这样大气的男人还真没见过。青楼是什么地方,声色之地,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放在这里,难道他就放心?就不怕出意外?

“我可把话说在前头,若青衿在院子里出了什么意外,到时候,别怪我把这百漪园给拆了。”柳寒忽然拉下脸,冷然盯着甄娘,甄娘先是愣住了,好多年了,还没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拆了百漪园,这家伙口气也忒大了。

“请公子放心,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到百漪园撒野的。”甄娘软中带硬的答道,口气丝毫不弱于柳寒。

柳寒甄娘相对而笑,柳寒的笑含蓄意味深长,甄娘的笑风情媚惑,勾人心魄。

秋戈鼓掌而笑:“好!柳兄心胸宽广,甄娘通情达理,佳人配才子,必是一段佳话!”

众人赞赏大笑,秋戈举起酒杯:“咱们为这段佳话恭贺一杯!”

“一杯那够!得三杯!”小赵王爷大叫起来,秋戈立刻应道:“对!三杯!”

屋里顿时欢声笑语一遍,连甄娘都端起酒杯连喝三杯,三杯下肚后,青衿脸色绯红,青青和青苓却没打算放过她,又端起酒到她面前。

“妹妹能有归宿,姐姐祝贺妹妹,这杯酒,你可一定要喝。”青青的笑容中有丝无奈,那是对命运的无奈,青楼女年青貌美时,众人追捧,可一旦华发渐生,何处才是归处,秋三娘这样能留在院子里还算好的,可更多的则是流落江湖。

青苓年青没有想那么多,满是欢喜,拉着青衿和柳寒,非要他们俩人喝交杯酒,青衿脸皮薄,有点不知所措,柳寒则很豪气,倒上两杯酒,和青衿喝了交杯酒。

这个头一开,众人又起哄起来,扭着柳寒和青衿喝酒,青衿很是羞涩,不时悄悄瞧柳寒一眼,柳寒神情自若,她忽然察觉,不知不觉中,柳寒已经拦住她的腰,而她都快靠到他的怀里,这个发现让她更加羞涩。

青衿悄悄扭了下,想挣脱他的手臂,可他的手臂是那样强壮,轻易制止了她的反抗,相反将来她揽得更紧了,她娇嫩的身躯紧紧靠在他的身上。

柳寒始终面带微笑,一杯接一杯的酒灌进肚子里,他没有用内息化解酒劲,以他的酒量撂倒小赵王爷和薛泌没有丝毫问题,更何况,实际到现在,他还没喝多少酒。

一场热闹后,小赵王爷没等青衿反应过来,便拉着柳寒唱着豪放的歌走了,连青衿的园子都没去,对此青衿很是无奈,她担心的看着柳寒的背影。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纤细的手搭在她的肩上,将她揽在怀里,青衿回头一看却是秋三娘,她的眼圈不由红了。

“傻孩子,他还会来的,你们的时间长着呢。”

青衿又有些害羞,有几分扭捏的嘟起小嘴:“谁担心他了。”

“就是,小赵王爷和薛公子还要找他买那个什么石头。”青苓笑着抱住青衿的肩,在她耳边说道:“所以,妹妹不用担心,说不定明天他就会再来,到时候你们再共度春宵。”

青衿大羞,转身去拧青苓的嘴:“作死啊!这种羞死人的话都能说!”

青苓娇笑着躲开,青衿追了上去,少女的欢笑充盈着园子,伴着阵阵秋天的凉意。

“她们在说什么石头?”甄娘看着她们,眼中带笑的问道,青青在她身后低声说:“是火云石。”

“火云石!那姓柳的有火云石?”甄娘很是惊讶,青青很肯定的答道:“是,柳先生是从西域回来的,他肯定是上品火云石,据他说火云石只是作首饰的原料。”

甄娘轻蔑的哼了声,没有说什么,青青也不再开口,过了会,甄娘低声问:“你能迷住薛泌吗?”

青青迟疑轻轻摇头,有些苦涩的答道:“他好像对青衿妹妹更着迷。”

甄娘闻言看着青苓和青衿,俩人现在已经不闹了,正靠在一起,唧唧喳喳的低声说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她才低声喃喃道:“冤孽,冤孽。”

从百漪园出来,小赵王爷没有上自己的马车,而是上了柳寒的马车,没成想薛泌也挤了上来,秋戈在下面想了想,还是上来了,很快小赵王爷和薛泌就对这马车感到好奇。

小赵王爷伸伸脚,靠在软软的靠背上,有些纳闷的问:“柳兄,这靠背怎么这么软,是什么东西?”

“里面是弹簧,加上棉花,外面包了层羊皮。”柳寒也靠在靠背上,有些漠然的答道,这俩人跟着他走,不用猜便是为了火云石,可这火云石究竟还能作什么呢?

柳寒想着,他觉着应该找老黄商议下,看看这家伙能不能想到什么,抬眼看着对面的秋戈,秋戈似乎很疲倦,微闭双目小憩,好像没听见他们说什么,这个人上车又是为什么呢?

薛泌也发现这车的不同,和小赵王爷一样东摸摸西看看,议论不休,柳寒偶尔回答两句,多数时候不理他们,目光偏向车窗外。

帝都的大街上人流如织,这个有上百万人口的城市,在这个生产力低下的时代是非常少见的,这对城市的管理者提出相当高的要求,不说别的,就说人生存必须的粮食,百万人口每天需要的粮食便要百万斤,这在这个没有汽车没有火车的时代是非常困难的。

可帝都却解决了,柳寒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解决的,不过从犀锋押运粮食到帝都,从中可以一窥玄机。

除了食物,帝都的治安也不错,至少柳寒还没遇上什么麻烦。两边的街道整整齐齐,小商贩沿街都叫卖,商店里干干净净,商品琳琅满目,以这个时代的目光看,绝对算得上丰富。

马车穿过朱雀大道,快到柳荫街,眼中忽然出现几个穿着便服的中年男子,这几个男人看上去是刚从某个酒局出来,便走便闲聊,其中一个风度潇洒的男人看上去很熟悉,他想了一会,露出了笑容,认出来了,是傅三公子,这家伙还真到帝都来了,看上去还当了一个官。

他正想问,可随即又改了主意,这些家伙别看外表荒唐,实际都是些人精,特别是秋戈和小赵王爷,这俩人都是外看猛张飞,实则锦里藏针,稍不留意,后患无穷,与其问他们倒不如自己慢慢打听。

“柳兄,你这房子不错啊!”小赵王爷下车抬头看看府门便张口称赞,柳寒一翻白眼:“王爷,你可是住内城的,与你那王府相比,我这就一茅草屋。”

小赵王爷哈哈一笑,抬脚便往里走,边走还边说:“那可不是我的,将来我要有间这样的宅子,我就满足了。”

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小赵王爷将来最多封个郡王,别看还是个王位,和亲王的差距可是不可以道里计,而且他这样的郡王就藩后,没有宣诏便不能离开他的郡国,别说上帝都了,就算走远点旅游一趟,都必须先上书报告,皇帝批准了才能出行。

说来泰定帝对宗室宽松多了,现在还允许部分亲王郡王掌握王国治权,这要搁以前,这些王爷在王国内几乎没权,连王国内每年该得的税收,都是朝廷派人清点后,扣除了上交朝廷的费用之后,剩下的才是他们的,而这些收入还必须用来支付王府的开销,所以,这些王爷别看外面光鲜,实际都是些穷鬼。

“满足了?”柳寒故作诧异:“你可是堂堂王爷,这就满足了,也不怕丢人,薛兄,找时间,咱们上他王府去,好好跟他说道说道。”

薛泌没留意,从进门开始,他便四下张望,看着眉头不由皱起来,神情中略带轻蔑,秋戈看在眼里,没往心里去,这房子宽敞大气,可细小处还没有收拾,而且柳寒刚搬进来,人手也不够,后院女人就四个,根本忙不过来,而且看那娇怯怯的模样,也不是作粗活的人,所以,这宅子看上去就有点乱。

“柳兄,我看你还是去买几个仆人吧,看你这家,乱成什么样了。”秋戈说道。

“我这不是还没忙过来吗,等忙过这阵子再说罢。”柳寒随意的答道,倒不是不想买人,可这进帝都便开始忙,实在抽不出时间来。

“怎么!柳兄还缺下人,”小赵王爷闻言四下看看,院子里是没什么人,进来送茶的看动作便不是伺候人的主,孔武有力,倒像是护卫或家将,不像仆役,他有些替柳寒抱屈:“柳兄,这么大个商家,还缺下人伺候,要不这样,我送你几个下人。”

柳寒闻言连连摆手:“那可千万别,小王爷厚爱,柳某可不敢没规矩,柳某不过一商人,小王爷能折节下交,柳某已经感激不尽,可不敢再不知天高地厚,胆大妄为。”

柳寒一口回绝,他的秘密不少,可不敢随便让人进府,这要泄漏一点秘密出去,他就会成为大晋最大的逃犯。

小赵王爷见他态度坚决,也没再坚持,薛泌却直接得多,喝了几口茶便径直问道:“火云石呢?拿出来我看看。”

此言一出,小赵王爷和秋戈都看着柳寒,柳寒笑了笑:“我说你们为何跟到家里来了,原来是为了火云石,可惜,让你们失望了,这些东西都在城外的庄园里,还没打开,等几天吧,这些天忙来忙去,货还没清点呢。”

小赵王爷愣了下没有言声,薛泌皱起眉头,有些不满的说:“柳兄,价格你可以开,可别骗我啊。”

柳寒耸耸肩:“刚才你要问我,我就告诉你了,得了,你要不信,我也没办法,反正过段时间我也要办个拍卖会,到时候你们价高者得。”

薛泌傻了,没想到一句话就成了这样。柳寒的话很客气,可内容却不含糊,想白要?没门!就算便宜给,也不行!

“别啊!”小赵王爷有些着急了,虽然柳寒问时,他没说,可他多少知道点内情,内卫在全力寻找的东西,除了与皇帝有关外,还能有什么。公开拍卖,以赵王府的财力,恐怕落不了几个。

秋戈觉着事情不对了,危险的阴影更浓了,他皱起眉头,悄悄给柳寒使眼色,让他答应俩人的要求,就这样卖给他们就行了,别再弄些什么意外来,别到时候人才两空。

可柳寒就象没看见似的,依旧笑咪咪的:“小王爷,我倒现在还不明白,你们为什么都要火云石,我说过这玩意不过是作首饰的原材料,没有其他用处,除非你们想害人!”

“害人!”小赵王爷惊讶的看着柳寒,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柳寒正要开口解释,眼角看见秋戈脸色忽然苍白起来,神情变得非常紧张,心中疑惑顿起,便改口说道:“以小王爷和薛公子的为人,自然不会是害人,这火云石在地火中灼烧数百年才能成,据《奇珍录》所言,这火云石被烧烤太久,以至于蕴含火毒,所以在加工时必须小心,勿为火毒所伤!难不成,你们想要吃下火云石,我可告诉你们,这玩意可吃不得,吃了真会死人的。”

小赵王爷和薛泌都松了口气,这玩意自然是吃不得的,没人那么傻,会拿起来直接吃。

“这样好不好,我明天到山庄去看看,到底有多少货,到时候我们再商量,怎么样?”柳寒提议道,小赵王爷略微思索,看看薛泌,薛泌也正低着头,显然拿不定主意,他们不知道柳寒到底有没有火云石,到底有多少火云石。

柳寒很笃定,秋戈却心惊胆颤,他的感觉越来越差,隐隐有些后悔,今天不改跟来。

犹豫了半天,小赵王爷还是答应了,他一答应,薛泌也只好跟着答应,俩人都很失望,茶也寡淡无味,没有多久便告辞了,秋戈想跟着走,可柳寒却叫住了他,小赵王爷和薛泌狐疑的看着他俩,不知道柳寒留下他作什么,可柳寒什么也不说,俩人只好带着满腹疑惑离开了。

“柳兄,你这是火中取栗啊!”

俩人的背影刚消失,秋戈便不住埋怨起来,柳寒随意的笑笑,坐在椅子上喝起茶来,秋戈坐到他对面:“你可知道现在这火云石有多俏,这俩人明显有目的,你就干脆开个高价,卖给他们得了,现在这玩意弄不好就是个祸害!留在手里干嘛!”

“没办法啊!”柳寒放下茶杯含笑看着他:“我信奉高风险高收益,明年还有笔大开支,青衿的身价恐怕不低,老弟,我这还在创业阶段,开支浩大,落下不少窟窿,不趁机弄点钱,那去堵这个窟窿。”

“你!”秋戈急得无语,柳寒哈哈一笑,起身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头:“老弟,有个疑问,我始终没有想清楚,他们干嘛要这火云石,甚至不惜代价,老弟,你消息灵通,帮我想想。”

秋戈没好气的骂道:“少扯上我!我不知道!自己找死,别带上我!”

“老弟,咱们可是老交情,你想想,当初在姑臧,你找我送粮食,我什么价钱都没讲,就答应下来,我们是什么关系,铁关系,虽然没结拜,可胜似结拜,我有难,你能不帮我吗!我在帝都可就你这一个朋友,你还能不帮我吗!!!”

柳寒神情一下变得悲苦之极,秋戈气得说不出话来,居然拿送粮来要挟,我们是朋友吗?我有你这样的朋友吗?

“兄弟!”

得,就这一会功夫,俩人的关系变成兄弟了。

而且,这声兄弟叫得凄风苦雨,肝肠寸断,让人鸡皮疙瘩直落。

“你得帮帮我!”

秋戈感到自己就像是在看戏,从未见过比这家伙更会演戏的人,从未见过比这家伙更无耻的!

“青衿姑娘要看到你这副模样,肯定要改主意!”秋戈嘲讽道:“我看你该去演戏,而不是作生意。”

柳寒悲苦的长叹一声,秋戈也摇摇头:“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眼睛就盯着钱了。这么简单的事,你都不明白!”

柳寒愣住了,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秋戈摇头叹息:“总有一天,你会钱给砸死。”

柳寒嘿嘿直笑,很无辜也很期盼的望着秋戈,秋戈又生气起来,恨恨的骂道:“猪脑子!还没想明白!赵王府要火云石吗!薛府要火云石吗!如果不是他们自己要,是为别人找的呢!什么人能让他们不惜代价寻找火云石!而且,据我所知,找火云石的不止他们,帝都各王府,各外戚,都在找火云石,这说明什么!”

柳寒如梦初醒,是谁需要火云石?这还用问吗!

131.第131章 挖坑以待(上)

“这下明白了吧,这火云石就是个祸害,哼,”秋戈冷哼一声,轻蔑扫了他一眼:“这小王爷和薛泌还算好的,真要让内卫知道了,一道诏命下来,你这火云石就得入宫,你还卖!哼,等着吃官司吧!”

秋戈说完扬长而去,柳寒在他身后哈哈大笑,冲着他的背影双手抱拳:“多谢二公子!这笔我记下了!”

得,又是二公子了,不再什么不是结拜,胜似结拜,秋戈紧走两步,忽然转身回来,快步走到柳寒面前,扬起手,最后还是无奈的放下,看着他长叹道:“你呀!你呀!你是阎王殿还伸手要钱!”

柳寒耸耸肩:“那是自然!”

说完冲着外面叫道:“来人!备马!”

秋戈有点意外:“你要上那?”

“出城!”柳寒故作神秘的低声说道:“其实,我还有样本事你不知道,”秋戈‘迷’‘惑’不解,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柳寒在他耳边低声说:“我在西域时,遇见个道人,这道人是得道之人,他教了我一个占卜的绝活,刚才我算了下,我家今晚要进贼,所以我得赶紧上城外山庄去,设伏抓贼!”

秋戈愣了下,柳寒转身朝外走,边走边吩咐:“今晚一级戒备,告诉柳铁,这里由他主持!”

护卫应声称是,秋戈看着他的背影愣了半天才想明白,忍不住摇摇头,这家伙还真是个阎王殿里还伸手的主。[夜夜小说网mht.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柳寒急匆匆的出城赶到城外的庄园,老黄正在庄园里清点货物,见他突然到来,感到有些奇怪,柳寒向他解释了原因,老黄闻言禁不住皱眉。

老黄很快便理清了事情的原因,明白之后神情同样变得凝重,他也意识到危险。

“我一点不危险。”柳寒低声说道:“哼,这皇帝要火云石治病,我看他是老寿星上吊,找死!”

老黄惊讶的看着神情严肃的柳寒,觉着他不像是在开玩笑,柳寒顿了下,见四周没人,便压低声音说:“我知道一个方子,以火云石为主‘药’,对重病垂危病人有奇效。”

柳寒望着帝都的城墙,重重的吐口粗气,肃然道:“可有一得必有一失,火云石‘激’发生命的潜能,可这种‘激’发却是有代价的,不用火云石,皇帝就算有病,恐怕还能活三年,可用了火云石,一年以内,必死无疑。”

老黄感到极度震惊,他不是怀疑柳寒,相反他是相信柳寒的,他知道柳寒还是个丹师,从他炼制的续命丹和白‘药’便知道,他在丹道上的修为‘精’深,既然他这样说,那就几乎肯定无疑。

“火云石有效,哼,皇帝用了这么久,要有效,那还不早好了,”柳寒冷哼道:“也不知道谁上的这法子,这可是心思机敏,杀人不见血!”

一想到泰定帝就要悲剧,老黄心里便是‘激’动不已,这火云石既然能要泰定帝的命,那送给他们也无妨。

“说什么呢,咱们千里迢迢带回来,为的是赚钱,而且赚这种人的钱,是积德行善的,不赚白不赚。”柳寒好像很惊讶,老黄顿时有了和秋戈一样的感觉。

柳松很快赶来,园子里的人手不少,城内的宅子原来太小,柳寒天娜他们住下后,前院也就容得下七八个护卫,现在的宅子虽然大,可柳寒依旧没调多少护卫进城,简单的说,便是人手多了,目标太大,他带到帝都的人手主要都在城外的园子里。

即便这样,柳寒还是觉着都留在帝都不好,打算帝都的一切走上正轨后,再调部分人手到徐扬一带,‘弄’个坞堡什么的,这狡兔还有三窟,他这才两窟,必须再设一个窝。

不过,今晚正好,他不担心城里,城里的治安还不错,无论小赵王爷还是薛泌都不敢大动作,而且,他们也知道东西在城外,城内最多也就是试探下。

柳寒很快作好防御计划,整个园子悄悄心动起来,护卫将弓弩全都拿出来,五人一组,集中守在后院,那些货物暂时都存放在这里。

铁卫们带着护卫在园子里忙碌,柳寒四下检查,铁卫都是跟了他很久的老人,知道他的习惯,因此准备得非常认真,每个角落,每天进来的路线,全都考虑到了。

到了偏院,这里却与其他地方完全不同,园子其他地方都在悄无声息的忙碌准备着,而这里却是朗朗读书声,稚嫩的声音颂读着圣人的典籍。

一个瘦弱的身体站在‘门’外一角,这人面朝墙,双手向前平伸,两‘腿’分开下沉,头上顶着个碗,竟是个标准的马步,脚下有一摊水,很显然,这马步已经扎了一段时间了。

柳寒在后窗外看了会,前台上一个中年书生拿着本书,正摇头晃脑的念着,他念一句,下面的孩子们念一句,几十个孩子,男男‘女’‘女’都有,一个个背着小手,脖子‘挺’得高高的,只有后排几个大点小孩时不时扭头瞧瞧外面。

让‘女’孩也念书,这个法子让老黄很意外,这个时代与柳寒曾经听说过的时代不同,‘女’孩没有那么多拘束,别说二‘门’了,就算大街也照样纵马奔驰,跟男人没有什么差别。

可收留的小孩,让他们念书,这只有极少数人家能做到,而让小‘女’孩也念书,老黄就从没听说过,老黄建议让小‘女’孩们学学‘女’红就行了,可柳寒根本不听,坚持让所有孩子都进学堂。

“又捣蛋了,被先生处罚了吧!”

虎哥没敢动,他被先生处罚实在太正常不过了,这家伙七八岁便没了家,放养在天地之间,早已经野‘性’十足,到了庄子里,依旧隔三差五“惹是生非”,受处罚是常有的事。

“行了,别扎了,看你那‘腿’,晃悠悠的,再扎一会,就该一屁股坐地上了!”

虎哥闻言赶紧收势,柳寒将头上的碗拿下来,顺手撂边上,虎哥腰一下‘挺’直了,随即坐地上,‘揉’着双‘腿’,张嘴便骂:“这老梆子.。”

抬头看见柳寒冷得跟冰似的的目光,连忙改口,‘露’出讨好的笑容:“是先生,先生,老爷,我说错了,嘿嘿,老爷,您别见怪。”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者,什么意思呢?这意思就是,老师是教你明白道理,解除你人生道路中遇上的问题的人,虎子,你现在还不明白,将来你就明白,老师对你意味着什么。”

“是,是,老爷。”虎哥满脸媚笑,根本就没听进去。

柳寒瞧了他一眼,微微摇头:“这样吧,我给你定个规矩,以后先生这通不过,你不许修行。”

“啊!”虎哥傻了,目瞪口呆的望着柳寒,柳寒面带笑容,虎哥正要求情,柳寒笑容一敛,瞪着他说:“他们都叫你虎哥,哥是什么意思,就是兄长,什么是兄长,上要尊奉父母,父母不在,兄长为父;下要照顾弟妹,照顾弟妹不仅仅照顾他们的生活,更重要的为弟弟妹妹竖立起好的榜样,让他们知道什么正确的,什么是错误的。”

虎哥头渐渐低下了,柳寒继续厉声批评:“你不喜欢读书识字,你调皮捣蛋,落在弟弟妹妹眼中便是什么,他们也会跟着和你一样,结果会是什么样!”

“兄长便有兄长的责任!明白吗!”

虎哥低着的脑袋连连点动,柳寒厉声喝问:“明白了吗?”

“明白了。”虎哥低声回答。

“明白了就进去,当着弟弟妹妹的面向先生道歉,承认错误。”柳寒语气温和了点,示意让虎哥进去

虎哥走了两步,回头问:“老爷,我还可以修行吗?”

柳寒点头:“可以,”虎哥刚‘露’出笑容,柳寒又补充道:“只要先生同意便行。”

虎哥的脑袋又耷拉下来,他拿起书本便瞌睡,要在先生这里过关很难。

柳寒看着虎哥进去向先生道歉,先生倒是‘挺’和蔼,或许是看见外面的柳寒,也没说什么便让他回座位上,先生看到柳寒在‘门’口,知道有事,便停下来起身招呼。

“没有什么事,今天有闲,过来看看,先生继续上课吧。”

“今日授课已毕,待会便该吃饭了。”先生回头对孩子们说:“都散了吧。”

孩子们刚欢呼一声,立刻又看着柳寒,柳寒微笑着点头,孩子们顿时爆发一阵欢呼,抱起书包便朝外面跑,柳寒见状连忙叫住他们。

“晚饭后,全部到这里集合,任何人不许缺席。”柳寒说到最后时,目光严厉的盯着虎哥和大脑袋,虎哥心知肚明,连连点头。

等孩子们欢呼着跑出去后,柳寒和先生缓步走出房间,站在屋檐下,看着他们跳动的背影,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孩子们的身体恢复很快,脸‘色’变得红润,也变得更加活泼了。

“先生,今晚恐怕会出点事,不过,不用担心,我会派专人保护你们的,但晚上就不要出去了。”

先生愣了下,他只是个文弱书生,到帝都来碰机会,正好遇见这家人招塾师,他便来应聘,虽然教的学生比较多,可待遇委实不错,可绝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放心吧,不过几个小贼而已,包你没事。”柳寒哈哈一笑。

先生松了口气,还好只是几个小贼,既然这样,那自然就没事。

132.第132章 挖坑以待(中)

夜色平静,庄园内安静得就像没有人一样,巡逻,月光有些昏暗,树影斑驳,几盏残灯孤寂的点亮园子,树下偶尔传来秋虫的鸣叫,划破了沉睡的园子,偶尔有几个护卫组成的巡逻队,提着灯笼例行公事的走过月亮门。(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

黝暗的院墙上忽然长出两个黑影,黑影朝里面看了会,悄然翻身进了园子,随后,又有几条黑影翻墙跳进园子,黑影躲在树丛中,小心的观察了一阵,黑影从树丛后出来,轻盈的跃过地面,扑到花坛下的阴影中,等了会,黑影又从花坛下扑到门口。

黑影贴在门上,听了听里面的动静,里面没有一点动静,黑影也没去开门,转身下来,另外几个黑影从墙角下的树阴中出来,几道人影在小花坛的边上聚集,过了会,两道人影腾身而起,跃上屋顶,另外几到人影则摸出月亮门。

整个过程,黑影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比灵猫更轻盈,夜色中,依旧只有秋虫的鸣叫,仿佛这里什么事都没发生。

黑影连续摸过两个小园,甚至还进了两个房间检查了一番,空手而出后,依旧向下一个园子摸去。

黑衣人的头头小心的靠在月亮门边上,朝里面迅速看了眼,随即冲外面一挥手,几个黑衣人立刻分散,要么躲进树后,要么躲进屋檐下,三个身着劲服,手提腰刀的家丁悄没声的出现在月亮门。

家丁脚步轻盈,几乎没有声音,不过,看他们的神情却有些懒散,根本没想到有人会在这个时候侵入庄园。

巡查家丁过去后,黑影又探出头去,园子空荡荡的,除了正门的房间里亮着灯,其他房间全都是黑黝黝的,看不见人影。txt小说下载

正门房间的窗影中有两个倒影,俩人时而靠近,时而分开,像是在翻寻什么,忽然左边的人影拿起件东西,举起在开,右边的人也靠过来,两个人影凑到了一块。

黑影沉默的看着,再度四下打量,周围一遍寂静,甚至连月光都消失了大半,从河面上飘了一层轻雾,遮住了皎洁的光亮,黑黝黝的夜空传来淡淡的香味,那是岸边的野花,在寒夜中散发着它们的魅力。

黑影隐隐觉着有些不安,今天实在太顺利了,他们已经深入到庄园内部,还搜查了两个园子,都没找到主人要的东西,更主要的是,这两个园子居然没有人,这与情报报告完全不同。

进还是不进?黑影有些为难,如果不进,就这样退回去,势必受到主人的责骂,也会被同僚轻视,考虑了一会,黑影叫过来一个下属,告诉他们先在外面候着,他先进去看看。

下属没有争辩,安静的退到边上,黑影正要进去,忽然停下拉了,矮身躲到了树林后面,这时从院角鬼鬼祟祟过来两个黑影,这两个身影看身量并不高,有些瘦弱。

两个身影走走停停,不时四下张望,看着似乎跟他们的目的相同,都是来偷东西的。

这俩家伙胆量似乎比他们要大,就这样一直走到月亮门口,丝毫没想隐匿身形,当然,看他们的动作,也不像有修行的人,俩人在月亮门口朝里面看了会,自然也看见了那灯光和人影,俩人踌躇起来,退到边上商议。

黑影就躲在俩人后面不远,身边的同伴作了个手势,黑影微微摇头,他打算利用这俩人,让这俩人为他们探探路。

这黝黑少光的院子,很有几分神秘,让他心神不定。

两个小家伙嘀咕了一阵,悄悄的朝里面看了看,又悄悄的退回来,如是三次,黑影身边的人有些不耐了,再次作手势,先干掉这两个,然后扑进去打掉里面的俩人。

可黑影很坚决,坚决不同意,身边的家伙无奈之极。

两个小家伙又等了会,终于有些不耐烦了,在月亮门前看了好一会,趴在地上,慢慢爬过去,躲进了院子一角的树丛中,黑影看见了,心中忍不住暗骂糟糕。

两个小家伙躲藏的位置绝佳,正是他刚才留意的,而且,由于这两个小家伙的存在,他们若突袭房内,势必惊动这两小家伙,他们若是叫起来,惊动了园内护卫,那事情就麻烦了。

这下反而麻烦了。

黑影有点后悔,当初将这两小家伙制住,那有这麻烦。

巡逻的护院家丁又走回来了,或许是时间太长了,三个人更加散漫了,在院子里转了一圈,隔着门和房间里的人说了几句,便转身从侧门出去了。

黑影盯着院里的灯光,心里有些奇怪,这么晚了,这屋里的人在作什么呢?难道是..

他心里一激灵,想起这次过来的目标,再看看黑黝黝的角落,那两小家伙躲在那,是不是也是为这东西过来的呢?

于是他决定不等了,对身边的黑影耳语几句,黑影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个吹管,他没有走月亮门,而是翻身上了墙头,墙下便是两个小子,这两小子正瞪大眼珠子瞧着房间,房间门忽然开了,里面有个人要走,可房间里的人叫住他,说了些什么,这人转身进去了,门也没关。

灯光从房间里洒出来,照在院子里的石板上,俩人就门边说着,从外面可以清楚的看见几个打开的木箱,桌上还散乱的放着几块石头,这几块石头颜色各异,有白得耀眼,有暗红色的,形状大小也不同,有大有小。

夜风带来他们断断续续的话声。

“.。小赵王爷那给个几块,薛.。。”

“多了,咱们自己.。”

“.。。这火云石,.。咱们自己.。。”

黑影听得清清楚楚,精神顿时一振,伏在墙上的黑影冲下面吹出股青色的烟雾,这股烟雾先向下飘,随后又向上飘,黑影见势不对,连忙用力向下扇,墙下的两个孩子警觉性很高,抬头向上看,黑影翻身落下,沉默无声的一掌将一个孩子拍晕,随手封住另一个孩子的哑穴。

他的动作飞快,从翻墙落下,到封住穴道,也就十几秒钟时间,随即他便隐身伏在树丛后,可这几下已经惊动了房间里的人。

“谁在那?”屋里传来个有些苍老的声音,黑影没有回答,那声音又大声问:“谁在那?”

黑影紧张万分,手中扣上支飞镖,他有信心在这个距离一镖刺穿那人的的喉咙,封上他的嘴。

墙外传来秋虫的鸣叫,黑影明白,这是外面的同伴在告诉他,不要轻举妄动,这庄园绝非外面表现出来的样子。

下午在领受任务时,上面便交代过,这家园子的主人修为不明,但绝非可以轻易拿下的,庄园内的庄丁也曾在西域商道上与马贼厮杀多年,他们此行必须小心加小心。

树丛后的黑影不知道,可墙外的首脑却知道,西域商道上的马贼有多厉害,能与他们周旋数年还活着的人,绝不是凭侥幸。

苍老的声音问了两次,都没人回答,他有些狐疑,边上那个看上去要年青得多的中年人:“恐怕是猫吧,老黄,你看这样好不好,借这火云石,咱们便可以打开局面了。”

“行啊,可小王爷和薛家都要,咱们也留不了几块。”老黄的语气中很是无奈,还带点深深的惋惜。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就这样,明天他们就要上门,就这样吧。”年青人说着便动手将桌上的石头放进箱内,黑影这时看清了,这箱不是木箱,或者说不是简单的木箱,而是铁皮箱,木头里面蒙上了一层铁皮,当木箱被盖上后,黑影顿时觉着院子里有点凉,刚才那种热气消失了。

黑影倒吸口凉气,敢情这火云石还有这种功用,难怪上面要派他们进来拿下。此时,他看那木箱的眼神变得更热烈了。

门关上了,屋里俩人好像还没离开的打算,黑影看看天色,心中禁不住有些着急,他张嘴发出几声鸣叫,催促墙外的同伴开始行动。

墙外的同伴开始行动了,俩人跃上屋顶,从屋顶过来,首领带着三个人从外面进来,他们没有直接冲向屋内,而是先潜伏在院内各处。首领跑到他身边,在他身边蹲下。

翻墙下来的黑影有点着急,可首领却一点不着急,他轻轻拍开小孩的哑穴,小孩盯着他们,显然他很害怕,身体在轻微发抖,满脸都是恐惧。

“你们是干什么的?”首领低声问,小孩恐惧的没有回答,首领低声在他耳边说道:“我不杀你,你说,你们来这作什么?”

黑影这时才注意到,这小孩看上去有些奇怪,脑袋有点大,看上去不是很协调。小孩听说不杀他们,恐惧消失了点,张嘴要说,首领闪电般的捂住他的嘴,小孩再度害怕起来,身体一软便要倒下,黑影一把抓住他。

“你要惊动了里面的人,就死定了,明白吗?”

小孩连连点头,浑身上下都在发抖,恐惧已经将要压垮了他。

“说吧,你们是什么人,到这里来作什么?”

第133章 挖坑以待(下)

小孩浑身哆嗦,张张嘴却一个字说不出来,眼泪却流下来了,边上的黑影急得,首领却很笃定,很耐心的等着,眼角却留意着屋内,屋顶的俩人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准备扑下来;隐身院内各处的人都在焦急的等待他的命令,他们全都进了院子,待会庄丁巡逻过来,只要稍微留意点,便能发现他们。(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我,.。我.”小孩哆哆嗦嗦,结结巴巴的,可还记得声音压得很低:“我们就想找点吃的。”

吃的?首领狐疑的打量下小孩,小孩的穿着还不错,不象街上的流浪儿童,小孩注意到首领的动作,连忙拉了拉衣衫,首领冷冷的问:“就你们穿这身,没二两银子不行吧,还用偷!”

“这,这,这是.刚我们偷的。”小孩依旧有些结巴,首领心里有数了,随手将小孩拍晕,然后将地上的小孩拉起来,准备再问问,黑影有些不耐烦了。

“头,还问啥,都这会了,死活也要干一下。”

首领正要将小孩拍醒,闻言停下手,抬头看看依旧亮着灯的房间,黑影说得对,既然已经到这了,还犹豫什么呢,不管死活总要进去看看。

他沉默的点点头,抿嘴发出一阵虫鸣,随着这声虫鸣,院子里的黑影们开始行动了,房顶上的两个慢慢向中间挪动,分散在院内的黑影一声不响的向房门靠近,屋里的人依旧没有察觉,首领悄悄从树丛中出来,几个动作便窜到房门边,躲在廊柱后,再次打量四周,冲黑影点点头。

黑影拿出木管,先用舌头将窗户纸打湿,这样再戳破便不会有响声,木管悄无声的伸进室内,黑影用力朝里面吹,这香叫十步神梦,意思很简单,就算神仙闻了,十息之内也得倒下做梦,一般人一息一步,因此叫十步神梦。

很快两管十步神梦吹进屋内,黑影小心的抽出木管,然后凑在窗纸窟窿朝里看,里面俩人已经躺下,他扭头冲首领点点头,两个黑衣人推开门,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先看了看,然后先把鼻子堵上才进去。

首领从树丛中站起来,同样先将鼻子堵上,然后才施施然进屋,他没有管躺下的俩人,而是先翻看箱子,三口箱子被打开,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热门小说网

“就是它!”首领低呼声,木箱的石块摆放整齐,白色的只有一箱,赤红的有两箱。

黑影看看倒下的俩人,作了个手势,首领摇摇头:“舵主有令,能不见血就不见血,妈的,这玩艺怎么带?”

正说话间,忽然感觉有异,抬头看着门外厉声喝问:“谁!谁在那?”

屋里另外三人齐齐往外看,门口出现个麻衣老者,白须白发,脚踏草鞋,神情有些木然,也有些纳闷。

“你是谁?”首领拔出了腰刀,神情万分紧张,这老者突如其来的出现在院内,事先没有丝毫征兆,而且,他注意到这人是故意露出形迹,否则他根本察觉不到。

“你是谁?”老者好像有些木讷,很是奇怪的反问道,这一开口,首领心中暗喜,这房间里还有十步神梦的残余,这老头就这样大咧咧的进来,只要闻上那么一点就倒定了。

“你是谁?”首领再度问道,身后的三个属下已经分左右包抄过去,可老头好像没注意,他皱紧眉头十分不解:“我是来找他的,问他些事。奇怪!奇怪!”

首领悄悄松口气,敢情这老头不是山庄的人,不过,老头却始终堵在门口,目光落在木箱上,神情再度流露出诧异,抬手虚虚一掌,就听连串嘎吱嘎吱声响,木箱当即四分五裂,火云石滚了一地。

从露面到现在,老头的神情始终没动,直到见到这些石头,他的神情微微动容:“上品火晶,这倒是少见。”

首领不想节外生枝,这老头让他感到非常危险,比两个供奉,不,甚至比教主还可怕,他冲老头抱拳道:“前辈,我们各不相干,你找你的人,我拿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老头微微皱眉,目光落在正扑倒在桌上的柳寒身上,他忽然嗅了嗅空气:“奇怪!奇怪!”

“什么奇怪?”首领沉住气,隐隐觉着有些不妙,左右两侧的同伴准备出击,院里风声暴起,从三道人影分别从空中和花坛后闪出,堵在老头身后。

“这里这么多人,你们怎么进来?”

老头的这话让首领莫名其妙,老头好像看出他的不解,解释道:“这什么香,有点怪,”说完之后又看着他,认真的说:“你的修为还没入门,以他炼体两层的修为,你们怎么把他放倒的?不对,不对。”

首领大骇,闪身便要去抓躺在屋内的另一人,就这时,趴在桌上的柳寒身影一闪而起,拦在首领身前,啪啪啪,首领身形暴退,柳寒迅速转向,连续逼退扑上来的俩人,这三声响声就象一起响起,中间没有丝毫停顿。

首领气血翻涌,一口鲜血脱口喷出,身体完全失去控制,倒撞向老头,老头不动声色轻飘飘一掌,首领就感到自己被一股大力推动着,身不由己的撞向柳寒。

柳寒神情肃然,两掌逼退两条人影后,转身双掌划了个弧形,膻中穴内劲气涌出,猛击在首领胸口,首领再度后退,柳寒则闷哼一声,倒退两步,才站稳身形。

“现身!”

随着柳寒的厉呵,院子忽然亮如白昼,四周的院墙上和屋顶忽然冒出无数人影,几十个大灯笼将院子照得如白昼一般。

首领根本来不及思考,这一切都没影响到老头,他沉稳得就象座雕像,不过是活的雕像,单掌一挥,首领打着旋撞向柳寒,柳寒再不管屋里其他人,心无旁骛的盯着撞来的身影,大喝一声,双拳出击,首领惨叫着转向另一边,柳寒也闷哼着倒退了两步,后背重重撞在桌案上,桌案哗的碎成碎片。

黑影见首领撞过来,没敢伸手去接,向边上一闪,避开首领,任首领撞在墙上,整个房屋颤抖了下,首领萎顿在地,再站不起来。

柳寒眼中凶光一闪,正要下令攻击,老头却向前迈了一步,柳寒看了眼边上的老黄,此时老黄已经起身,躲在边上,既不敢跑也不敢动,脸色苍白如纸。

首领萎顿在地,剩下三个黑衣人也不敢轻举妄动,院子里的几个黑衣人更不敢轻举妄动,四周亮闪闪的箭头正对准了他们,月亮门口涌进来几十个身着劲装的青衣人,这些青衣人迅速分成数个小组,每个小组最前列全是长刀,最后面的则是弓弩,很显然这是一种战阵。

可很快,院子里的黑衣人便发现,这个战阵和大部分弓弩针对的不是他们,而是房门口的老头,可他们依旧一动不敢动。

“还是不对。”老头似乎很不理解,这让屋里的人深感纳闷,现在他几乎控制了屋内的局势,黑衣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能和他对两手的也就是柳寒,而他的危险在于,柳寒只要抢出院子,与下属会合,攻守之势便会倒转。

“那里不对了。”柳寒吐出口浊气,从膻中出来的内息在体内运转不息,将内息逐步调整。

“看你的内息修为应该有炼体两层,可你好像不会用啊,静真没教你,这不应该呀。”老头眉头深皱,似乎对此现象很不理解。

柳寒不由愣了下,这人居然还在为他抱屈,觉着他师傅没教对,可天知道是怎么回事,这种内息运转方式不过是静真那老杂毛教的,鬼知道还有什么应用方式。

“我们这是第二次见面了吧。”柳寒冷冷的问道,老头略微迟疑下点点头,柳寒又问道:“上次你来找我要什么东西,我没有,这次又为什么?”

老头微微皱眉,扫了眼黑衣人,身形忽动,一阵微风在屋内掠过,微风一过,老头又站在门前,几个黑衣人却已经昏迷过去,在场中人,除了柳寒外,没有人看清老头是怎么出手的。

老头还是没开口,这时院子里的战阵忽然动了,几个黑衣人几乎没有抵抗便倒下了,老头就象没看见似的,可就在最后一个黑衣人倒下后,老头开口了。

“上次我问你的东西,是不是在你手上?”

老头的声音依旧平和,柳寒没有微皱:“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静真这老杂毛虽人不咋地,可确是我的世外朋友,我想知道静真大师现在如何了?”

老头摇头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柳寒这下有些惊讶,上次这老头来过后,他便给姑臧传信,让西域方面探查静真大师的情况,可直到现在还没回信,现在这老头又回来了,说明他已经得到西域的消息了,那么也就说明另一件事,他的信息传递速度比他快。

老头很诚实的点下头:“我不知道,不过,我接到传书,那边没找到我要的东西,而你是最可能带走这件东西的人。”

柳寒冷笑下,暗自提聚内息,这老头太强了,他不敢有丝毫松懈。

第134章 初闻秘辛

老头眉头紧皱,他似乎根本没将身后的战阵和弓弩放在心上,眼中只有柳寒一人。(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你身为清虚宗弟子,静真不交给你交给谁?”老头问道。

“清虚宗?”柳寒冷笑两声:“上次你也说这清虚宗,我再说一遍,我不知道这什么清虚宗浊虚宗,也不知道你要的什么,你若不信,我也没法。你有什么招,都使出来,柳某接招便是。”

老头疑惑的看着柳寒,似乎对他这个态度很是惊讶,要知道,若不是看他身怀清虚宗不传之秘,又与神农谷有联系,早就动手了,那还会和他说三道四。

“你是神农谷弟子?”老头又问。

柳寒再度冷笑下:“什么神农谷,我也不知道,我说老人家,这神农谷和清虚宗是什么地方,前辈能说说吗?也让晚辈长长见识。”

老头闻言再度愣住了,柳寒也很不舒服,老头此时看他的目光就像看一个怪物,而这什么清虚宗和神农谷,他向好犀锋他们打听过,竟然谁也不知道。

屋里院里寂静无声,所有人都高度紧张,谁都清楚,这老头的利害,今晚守株待兔,设下重重埋伏,居然让这老头如入无人之境,轻轻松松的便到了这里,也幸亏这老头看上去木讷,实际心高气傲,视他们如蝼蚁,根本不屑动手,所以才没理会他们,否则他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柳寒一再否认与清虚宗和神农谷的关系,这也让老头很纳闷,这人身怀清虚宗和神农谷的绝技,却又一再否认与两大宗门的关系,难道他不是两大宗门的俗世行走?宗门传来信息,让一定将《大道洞天真经》送回宗门,可这《大道洞天真经》到底是什么样,谁都没见过。

就说柳府吧,还在长安时,他便探查了几次,那书房都快翻遍了,别说真经了,就算修炼的书都没有,让他不得不怀疑宗门收到的消息是不是有误。

老头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他已经守了柳寒多日,今天好不容易才见他从城里出来,因而立刻进来,这庄园他已经进来过数次,在书房里也翻过数次,可从未见过宗门说的那本书,更主要的是,柳寒的神情语气根本不像是在做伪。

“前辈,你倒底要什么?”柳寒心中也转过无数念头,他很想将这老头留下,可这老头的实力太强,就算能把他留下,自己精心培养的人才势必伤亡惨重,这些人才是过去十年,自己在西域好容易发掘培养出来的,就这样损失了,实在可惜。

“我不是给你说过吗?静真交给你的东西。”老头依旧木讷,无论神情还是语气都这样,干干的,没有丝毫情绪。

“我再说一遍,没有,”柳寒忍口气,不到万不得已,能不动手便不动手,这老头恐怕是个什么神秘宗门的人,就算杀了他,也难保那宗门再出来个更利害的人物,那就更麻烦了。

“你不要骗我。”老头说,柳寒毫不客气的打断他:“你这话说的,什么骗还是不骗,我已经告诉你了,如果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如果你要用强,我承认你修为比我高,我也就比你低那么一点,你要想收拾我,也得花几分力气,可我还有这么多兄弟,所以,咱们半斤对八两,真要打起来,谁死谁活还说不定。”

老头定定的看着他,刚才俩人借那黑衣人首领交手,老头看上去轻松,可实际上俩人都有所保留,可就这几下,俩人都摸清楚了对方的修为,柳寒的修为是比他低,可柳寒血气方刚,才三十多岁,而他已经六十多岁了,俩人交手,不到百招以外,绝难分出胜负。

“他们?!不过蝼蚁,不足为凭。”老头冷冷的说,院外众人大怒,越发盯紧老头,柳寒悠悠的提醒道:“西域有句老话,蚂蚁咬死大象,我这几百号人,总能咬死你。小说txt下载

老头又不开口了,显然他非常为难,这时柳寒有个很奇怪的感觉,这老头看上去诡诈强横,可实际上却有些不通事物,迟疑担心顾虑都清清楚楚写在脸上,没有丝毫隐瞒。

老头的目光落在火云石上,问道:“这火晶你是从那弄到的?”

“西域。”柳寒心又提起来:“这叫火云石,不是什么火晶。”

“那是世俗的叫法。”老头平静的说:“难道这你也不知道?”

柳寒点头:“我只知道这是火云石,火晶,什么意思?世俗叫法?难不成还有什么世外名称?”

老头再度看着柳寒,伸手一招,一块火云石便落在他手上,随即火云石红光大盛,就像火焰燃烧似的,整个房间都亮得通红,老头的脸也同样照得通红。

“你在做什么?”柳寒惊讶之极,看出来了,有股奇怪的力量从火云石中传递到老头身上,心中大奇之余,立刻意识到自己对火云石的判断有误,没有真正掌握火云石的用途。

柳寒纵身上前,鬼魅的般的冲到老头面前,与老头连交两掌,再飞身后退,老头脸上红光一闪而过,火云石也随即熄灭。

“老前辈,这东西是我的,”柳寒不动声色的说道:“不管是叫火云石还是叫火晶,都是我的。”

“修行界强者为尊!”老头冷冷的说:“不管是你的,还是谁的,我拿了就拿了。”

柳寒仰天打个哈哈:“好横蛮!这天下总要讲道理吧。”

“修行之人,不讲道理!”

柳寒愣住了,这还是头次听说,这老头有点意思,抢别人的东西还这样振振有词,理所当然。

如果,刚才老头提出要火云石,柳寒可能还会考虑,可现在他决不会答应了。

“哈哈,”柳寒哈哈一笑:“你抢谁的,我不管,可我有能力对你说不,是这样吧。”

老头很可爱的点点头承认:“不错,你炼体二层的修为,有与我一战之力。”

柳寒微微一笑:“既然这样,那就请回吧。”

老头很犹豫,这火晶极其少见,他也不过是在三十多年以前得到两块,抽取了其中蕴含的火性灵气之后,可惜的现在这晶石越来越少了,几十年了,这还是首次见到如此之纯的火晶。

“前辈,”柳寒换了个口气说道:“前辈若喜欢这晶石,我可以送前辈两块,”老头眼神一亮,柳寒心里有谱了:“不过,我有条件。”

老头立刻问道:“什么条件?”

“很简单,这火晶有什么用?还有那清虚宗神农谷,倒底是什么地方?你凭什么断定与我有关?”

柳寒非常好奇,老头再三提到这清虚宗神农谷,可以犀锋的江湖见闻,都不知道这是两个什么门派,这让他很是奇怪,所以,他很想知道这两个门派是什么。

谁知道老头沉默半响还是摇摇头:“如果静真没告诉清虚宗和神农谷,那我也不能告诉你,不过这火晶的用法我倒可以告诉你,不过条件是四块上品火晶。”

柳寒有些犹豫,与这什么劳什子火晶相比,他更希望明白这清虚宗和神农谷,这两门派倒底什么玩艺,让这老头死缠着自己不放,这静真除了是个快倒闭的道观的道人还有什么其他身份?

柳寒忽然发现老头的目光中透着丝焦虑,目光不住向外飘,柳寒心念一动,难道又人前来,神识外放,四面除了他的人外,没有其他人,这让柳寒更加纳闷了。

“这个条件你答应否?”老头露出了破绽,这大概是自露面来,他露出的真正破绽,这又让柳寒心里有些好奇,难不成这高手还怕京兆尹的捕快?那可真是笑话了。

“前辈,”这声前辈,柳寒带上了几分敬意:“自从上次前辈来后,我问过几个江湖朋友,他们都不知道这清虚宗和神农谷是什么地方,所以,我很好奇,甚至超过了火晶。”

柳寒说到这里停下了,看着老头,那意思很明显,不成想,老头非常坚决的摇头:“非本门弟子,非嫡传俗世弟子,不得与外人谈及隐世仙门之一切,反之将受到隐世仙门和朝廷的一体追杀,这是铁律,所以,我不能告诉你。”

这几句话老头不是说出来的,而是通过传音传过来的,柳寒大奇,这隐世仙门,难不成这世上真有仙道,真的有长生不老之人?

柳寒首次觉着自己看不懂这世界了!

仙道!修仙!长生不老!

对于受过高等教育的他来说,这实在太玄幻了,超越了他的认知。

好吧,能到这个世界本身就超越了他的认知,慢慢认识吧。

“这火晶是怎么回事?”柳寒也通过传音回去,老头答道:“火晶是灵晶的一种,修行界修的五行灵气,将五行灵气纳入体内,锤炼身体,火晶便蕴含大量火属性灵气,吸取这种火属性灵气入体,可以快速增加修为,不过,这种火属性灵气比较暴烈,要慢慢炼化。”

柳寒大奇,五行,即金木水火土,静真传给他的那段口诀修炼的是那种属性呢?他很想问问,可转念一想,还是不敢,这老头太恐怖了,现在他还不清楚自己与静真真正关系,要是他摸清楚了,说不定有了别的想法,那就麻烦了。

“吸取这种火晶灵气的方法很简单,先将你的真气输入灵晶中,然后再吸取。”老头很实际,也可能是很长时间没与人谈论修行了,所以没有藏私,和盘托出了吸取火晶的方法,这方法并不复杂。

“除了火晶外,是不是还存在其他四种灵晶?”柳寒又问道。

老头迟疑下点点头:“自然如此,除了火晶,还有冰晶金晶木晶土晶,数十年前我还有过冰晶,至于其他三种,我只是听说过。”

老头的神情很是落寂,柳寒忽然有点同情他了,他隐约猜到这老头为何成为现在这样,大概长时间与世隔绝,沉迷修炼之中,可修炼进度又无法让他满意,所以..

“你平时都在那修炼?”柳寒问道,老头沉默了下,这对修炼者来说可是绝对秘密,迟疑片刻,老头还是答道:“我在山里修炼,那里的灵气较足。对了,以你的年龄,你是在那修炼的?”

柳寒明白这是什么老头的意思,老头修炼如此长时间,又是如此勤奋,可按照他所言,不过炼体四层,而他却已经到了炼体二层,说明他修炼之地灵气更足。

迟疑下,柳寒还是告诉他,他是在西域修炼的,先是在沙漠,虽然有进展,可进展不大,真正取得进展还是在西域的一处山谷中,他在那修炼了三个月,因为有事才离开了。

老头神情大异,象看个傻子似的看着柳寒,三个月便进展到炼体二层,这说明了两件事,首先修炼之地绝佳,恐怕这世上少见这样好的修炼之地,可能也就宗门所在才有;其次,柳寒根骨绝佳,说不定乃传说中的天灵根,这要撂数千年以前,说不定是各大宗门争抢的人才,说不定静真就是看在这点上才传他的清虚宗修炼秘籍。

可为什么静真不将这天才收录清虚宗的门墙呢?老头有点想不通,静真的修为也不高,还没入门,甚至不如柳寒,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有些妒忌这年青的家伙了。

“那个山谷在那?”老头问道,现在找一个灵气充沛的地方实在太难了,他好不容易在深山里找到个有灵气的地方,可这几十年过去,灵气也差不多了,现在几乎消耗一空,若有这样一个地方,自己再努力努力,说不定还有筑基的机会。眼前这个幸运的,也是愚蠢的家伙,居然这样幸运的找到了这样一个地方,三个月便达到炼体二层,要是待上一年,还炼体七八层了,待上两年,那不就炼体巅峰,可以返回宗门,获得一枚珍贵的筑基丹,若是侥幸的话,筑基成功,那生命便可延长到两百岁。

一条光辉大道在老头眼前展开,他完全没想到自己还有这样的机会。

仙道艰难,当初入门时,长老就是这样说的,非心智坚定之人,无法在这条路上走多远;而能走多远,除了心智坚定外,还要有几分运气,现在他的运气来了。

柳寒没有回答,老头有些着急了:“如果你没骗我,我可以不要这几块火晶。”

柳寒犹豫下说道:“现在这样的地方很难找到了,.。”

老头没有丝毫犹豫,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依旧是真气送来,柳寒接过来,却是一张画着奇怪线条的纸,看上去象是道符。

“这是师门赐下的铁甲符,危急时刻,拍在身上,可抵挡俗世一切攻击,.”老头介绍了这道符的功能,然后将符的用法告诉了他,柳寒好奇之极,拿起符便拍自己身上,老头阻拦不及,铁甲符已经隐入柳寒身体。

“我必须告诉你,非万不得已不要用这张符,特别是在帝都,隐世仙门与俗世有约定,俗世不打搅隐世仙门,隐世仙门也不可插手俗世纷争,更不可踏入皇宫和任何官署,你在帝都暴露身份,俗世势必全力斩杀你。”老头提醒道。

柳寒一下便明白了刚才老头在担心什么,他心中匆忙疑团,这符进入身体后,他也没感到有什么异样,感觉这老头是在骗自己,可看他的神情又不像。

“好,我告诉你怎么去。”柳寒决定还是答应,这老头要去了西域,最直接的便是不会再纠缠他了,有这样一个强大的对手躲在暗处,让他如芒在背,不管作什么都放不开手脚。

柳寒给他画了份路线图,从姑臧到山谷,他画得很详细,重要的关隘路口一个不落,特别是进谷的路,那谷口很隐蔽,他也是偶然发现的,所以他把这写得十分详细,也多亏他记忆力好,到现在还记得。

老头这时走到他身边,柳寒开始还没注意,等注意到时,吓出一身冷汗,自己怎么这样不小心,这老头要是趁机偷袭,那不就全完了。

“如果老朽还能修炼成功,还得多谢你。”老头拿起图,这图一看就不是假的,假的不会这样详细。

“此去西域,路途遥远,老前辈还请多珍重。”柳寒希望他马上就走,于是说了几句客气话。

老头好像不会笑,冲柳寒点点头,收起地图转身便要走,柳寒连忙叫住他。

“前辈请留步,”老头转身看着柳寒,柳寒冲他抱拳施礼:“前辈修为高深,晚辈佩服,不过晚辈想请教,前辈的修为与大宗师相较若何?”

“大宗师?”老头有些迷惑不解,显然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柳寒心里一阵失望,果然老头摇摇头,依旧用传音说道:“这可能俗世的说法,其实,你只要勤练清虚宗功法,俗世之人可皆为蝼蚁,那些火晶可助你提升到炼体五层。”

说完老头转身正要走,忽然看见院子里地上躺着的黑衣人,他眉头微皱,身形展开,犹若清风在屋里转了一圈,而后径直飞出院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再看那几个黑衣人,已经心脉寸断,无声无息的死了。

柳寒轻轻叹口气,这老头实在太谨慎了。这几个黑衣人他本不想杀掉,至少要审问一下,可老头为了保守秘密,干脆亲自动手将他们杀掉。

第135章 处罚

叹了口气,吩咐人将尸体都抬去处理了,老黄叫住了他,吩咐人将尸体的面纱和外衣解开,将他们兜里的东西都摸出去,柳寒听后心念一动,暗骂自己大意。txt电子书下载

他判断这些人不是薛泌就是小赵王爷派来的,人死了就没法问,忘记了死人有时候也是可以告诉你一些东西的。

东西陆续放在桌上,死者的面纱和外衣都脱下来了,柳寒和老黄仔细检查尸体,外面三人里面四人,七人全都赤条条的,内衣全部放在他们身边。

柳寒重点检查那个首领,这人容貌粗犷,身材中等,手臂肌肉发达,指掌间有厚厚的老茧,显然长期握刀或使剑,身上有不少伤疤,老黄拿起他的鞋,他的鞋却是比较好的羊皮靴子,另外六人有俩人穿布鞋,俩人穿麻鞋。再看使用的兵器,这些兵器有刀有剑,还有一人使弓箭。

“这不像是薛赵两家的人。”老黄看了会后说出了他的第一个判断:“穿着太乱,贫富不一,兵器太杂,质量不一,如果是两家的人,至少在兵器质量上应该统一。”

听老黄这样一说,柳寒拿起兵刃,果然,首领使用的刀最好,堪称百炼精钢,刀柄上还嵌了块宝石,此外那弓箭也很漂亮,弓臂是用上等长柳木,上面还雕得有漂亮的花纹,而弓弦则是上好的生牛皮制成。

除了这两件,其他的兵刃都要差一些,另外,还有一个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带有百宝囊,里面的东西很多,仅银票便有百多两,另外还有飞镖金创药等,那金创药是常见的药物,几乎每个药铺都有。

柳寒承认老黄的判断有道理,如果首领的武器要好些说得过去,那下面人的武器就该相差无几,可这几个人的武器差别却很大;其次,这些人带的东西太多,有一个人还带了条红纱巾,纱巾上还隐隐有香味,显然是相好的送的。如果是赵薛两府的人,这些东西至少不该在身上。

他在首领的口袋里翻了,翻出一张当票,是一家叫天和当铺的当票,上面写的是当了块玉,他不由皱了皱眉,不是死当,赎回时间还有半年。

这又是个疑问,江湖人就算当东西也会作死当,根本不会去赎,除非对他有重要意义。

他把这张当票收起来,又翻检了下其他东西,心中越发肯定不是赵薛两家的人,至少不是他们府上的人。可以肯定这些人是江湖中人,老黄没混过江湖,他可是杀手出身,又长期逃往,对这些人很了解。

可不是赵薛两家的人,那么今晚来的是什么人?柳寒心里开始嘀咕起来。

尸体抬出去了,柳松指挥护卫将房间清理干净,好在没什么血迹,老头的手脚很干净,全是震断心脉,要说血,也就是那首领吐了两口,擦洗几下就没了。

火云石被收集在一块,现在柳寒再看这东西的神情就变了,等护卫们退下后,他试着从里面抽取火灵气,按照老头说的,将内气输入火云石中。热门小说网他先用丹田内气,小心的输入,可丹田内气根本进不去,出了手掌便溃散了。于是他改用膻中内气,果然,内气很顺利的输入到火云石中,火云石微微发亮,他心中一喜,立刻改送为抽,一股极为活跃充沛的劲气顺着经脉回到体内,他心中一喜又当即切断劲气。

老黄就觉着火云石亮了下便熄灭了,这个过程很快,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若不是他一直盯着,根本就不可能发现。

老头突然改用传音入密方式谈话,老黄便知道其中必有隐秘,他有些好奇,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

但柳寒却没说,将火云石放下,看着这堆石头,他现在有些为难了。

“怎么啦?”老黄觉着有异,他本能的感到与刚才他没听见的那些话有关。

“这火云石还有其他用途,我不想再给他们了。”柳寒说,实力才是最重要的,总教头那令人恐怖的实力,想想便让他害怕,如果他的实力能再高几分,到时候就能多承担几分他的攻击,这或者能保住柳铁或柳松的性命。

老黄愣了下,就在下午他匆忙赶过来,还在说要将火云石卖给赵薛两家,还在开玩笑要开个让他们出血的价格,可现在却变了,他不用想便明白肯定与那个神秘老头有关。

“不行。”老黄摇头说,柳寒沉默不语,看着这些火云石很是不舍,老黄没说原因,他们心里都很清楚,小赵王爷和薛泌并不是知道火云石的真正价值,而是为了向皇帝献媚,如果不给,两家联手用强,以柳寒现在的力量根本无法承受。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你要进虎贲卫的档案,方式很多,”老黄说:“按照你的推算,这火云石制药,根本就是饮鸩止渴,皇帝活不了多久,如果这个判断不错,那么薛家便不能得罪;而赵王,是皇帝的第二子,所封藩国最接近帝都,显然皇帝对他很看重,丝毫不在秦王之下。”

柳寒依旧沉默着,老黄也不再说什么了,以他对柳寒的了解,说到这里已经足够了,这位年青的东主已经知道其中利害,知道该如何做出取舍,而且绝不会让他失望,这在西域已经证明过了。

“唉!”柳寒长叹一声,老黄却放下心来,这声叹息包含了深深的不舍:“把这些上品火云石全收起来,中品的收一半吧,这火云石蕴含的灵气,已经够皇帝用到升天了。”

老黄苦笑摇摇头,他可不知道,这火晶的珍贵,同样柳寒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对修炼者的珍贵,他现在不过是连门槛都没看到的修炼者,就算老头说了些隐秘,可也不清楚这些火晶意味着什么。

“通知西域,尽可能收购火云石,越多越好。”柳寒下令道。

老黄很快起草了一份书信,交给柳松让他发出去,柳寒自己动手将那些散落的上品火云石全部收起来,又将中品火云石收了三分之二,下品火云石收了一半,剩下的火云石分成两部分装在箱子里。

忙完后,柳寒忽然想起虎哥和大脑袋,叫人将他们叫过来,这俩人被首领打晕后就仍在树丛里,若不是有这两家伙,这些黑衣人根本进不了屋,原计划是在院子里便将他们截住,可这两小子跑在了黑衣人前面,还被黑衣人给拿住,幸亏没泄露身份,可这也让柳寒投鼠忌器,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让他们进屋。

虎哥和大脑袋低着头,俩人都知道闯祸了,低着头一声不响的站在那,柳寒冷冷的瞧着他们。

“说说吧,为什么擅自出来?”柳寒的神情严厉之极,俩人更加不敢抬头了。

按照事先的安排,这些孩子不准露面,他们原来是分房睡的,可今晚,柳寒担心出事,将他们集中在一个院子,还让负责照顾的仆妇盯紧点,可这两个胆大之极的家伙居然还是找到机会溜出来了。

“怎么?敢违反命令,现在连话都不敢说了!”

虎哥小心的抬起头:“老爷,这事是我鼓动的,不怪大脑袋,您要处罚就处罚我吧。”

“处罚谁,怎么处罚,是我的事,我现在就想听听你们为什么要违反命令!”

以往柳寒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神情都是和蔼可亲,所以,孩子们并不怕他,可今天,柳寒却很严厉,虎哥和大脑袋被救醒后亲眼目睹柳寒与老头的战斗,俩人这才明白,这看上去笑眯眯的东家老爷居然有如此可怕的身手,这让俩人激动又害怕。

“我,我,我错了。”大脑袋头都不敢抬,低声说道。

虎哥咬了下嘴唇,忽然大声说:“老爷收留我们,让我们能吃饱,穿好衣服,还请人教我们认字,这世上,就算爹妈也没这样对我好过。老爷说今晚庄子有事,大哥们都在准备,我,我吃了老爷这么久的饭,也该为老爷出力,所以,所以,我们就出来了。”

虎哥有点激动,说话有些结巴,说得也夹杂不清,不过,柳寒还是明白,为了怕孩子们担心,所以他没告诉孩子们今晚可能有敌人潜入,不过这两孩子很聪明,从护卫们紧张准备中看出端倪,知道今晚有敌,俩人便起了心,准备出来帮忙作战,可俩人都没想过,以他们的身手,除了添麻烦外,不可能有其他用处。

柳寒见他们腰间鼓鼓囊囊的,让他们将东西拿出来,虎哥和大脑袋更加不好意思了,扭捏半响才将东西拿出来,柳寒一见不由乐了,这俩小家伙居然一人装了一口袋香灰。

“你们就用这帮忙?”柳寒忍住笑,愕然问道。

虎哥脑袋都快低到胸前,这东西是他们的大杀器,以前他们都是先用这东西将别人眼睛迷住,而后一拥而上,一顿暴打后,迅速撤退,就算别人比他们“修为”高,他们也有机会迅速撤离。

“今天你们虽然是好意,可你们不服从指挥,所以,还是要受到惩罚。”柳寒边思索边说,他其实挺喜欢这俩孩子,也觉着他们是可造就之材,但必须让他们受到教训,否则以后还会闯更大的祸。

“老爷,不会赶我们走吧。”虎哥紧张起来,大脑袋也害怕的望着他。刚才有个护卫便吓唬他说,他们违反庄规,老爷很生气,说不定会赶他们走,这把俩人吓坏了。

柳寒皱起眉头:“赶你们走?这倒不会,”俩人明显松口气,虎哥立刻堆出笑容,上前一步表态:“老爷,以后我们一定听话,一定服从指挥,遵守庄规,绝不敢再违反庄规。”

这庄规是柳寒立下的,总共有十二条,第一条便是一切行动听指挥。

对于违反庄规,视情节轻重给予处罚,最重的便是开除出庄。

柳寒冷冷的盯着虎哥,虎哥被吓得倒退半步,神情诺诺的张张嘴,又不敢出声,大脑袋迅速抬头看了眼柳寒,又迅速低下。

“违反庄规,必须受严惩,”柳寒说道:“你们回去,一人写一份检查,然后当着全体同学念,然后说说你们自己对这个问题的认识。”

虎哥和大脑袋糊涂了,这写检查,要说说认识,这什么意思啊?

不懂,柳寒淡淡一笑给他们解释写检查该怎么写,说认识该怎么说,两孩子听后依旧糊里糊涂。

老黄忍不住笑了,这些年,柳寒凭这手收拾不少属下,这些钢刀架脖子上都不眨眼的汉子,被这样收拾得冷汗直流。他打个哈欠,忙活了大半夜,总算可以睡觉了,他背着手,一步三摇的踱着书生步朝后院去。

柳寒解释了半天,两个小屁孩才明白,原来作检查是这样,柳寒最后给他们规定,检查最少三百字,这让两个小屁孩脸都白了,可无论俩人怎么求饶,柳寒坚决不改处罚决定,俩小屁孩正要使出纠缠本事,柳寒已经将柳松叫进来,让把他们给提溜回去了。

院子这下清静了,可有个疑问还在柳寒心里纠结,如果不是赵薛两府的人,那是谁的人呢?火云石是昨天才提起的,昨天在场的有那些人呢?柳寒仔细梳理了下昨天的经过,在场的都有那些人,他对这些人并不清楚,但这些也都是帝都官宦人家,难道是他们。

柳寒边想着心事边在庄内巡查了一遍,这也是他的习惯,每次行动后,都要检查下战场,有没有什么遗漏。

庄内已经安静下来,各处的灯光已经熄灭,半路上遇见带人处理尸体的柳鹰,柳鹰向他报告,这些尸体已经全部扔进洛水,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全部销毁。

柳寒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定的规矩,处理尸体,尸体要进行处理,身上的衣服要全部剥去,这样,即便尸体被发现,官府要破案也查不出尸体的身份。

柳寒在庄子走了两圈,特别检查了库房和暗哨,他从西域带回来的货和工匠全都在这里,可以说这里是他的大本营,不容丝毫有失。

检查了一圈,他觉着还是比较满意,现在就这条件。

天蒙蒙亮时,柳寒才合衣而眠,没睡多长时间,柳松便来报告,外面有人求见。

第136章 抢石抬价

来到客厅,小赵王爷和薛泌正在里面无聊的喝茶,这两人不是一块来的,一前一后,相差也就是五六分钟,俩人在客厅相见,不约而同的愣了下,随即明白今天对方是自己最大的对手。[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昨天回去后,薛泌便向父亲薛预报告了火云石的情况,薛预大喜之余,命令他不惜一切也要弄到手,今天一大早便将他叫起来,让他立刻赶到柳寒这边来,他赶到城内柳寒府邸,得知昨天柳寒已经到城外的庄园,于是他立刻便赶过来了,可等他进入客厅时,小赵王爷已经在客厅里喝茶了。

小赵王爷倒没有父亲的催促,他便是赵王府在帝都的最高负责人,可今天一大早便出门到了柳府,然后几乎是城门打开后,第一批出城的人。

小赵王爷显然也没想到薛泌居然这么早便赶来了,以他对薛泌的了解,这人不到日上三竿不会起床,没成想居然也这么早便到了,看来对方对火云石是势在必得。

薛泌同样也意识到这点,心里琢磨着怎么说服对方,让他让步。

俩人几乎同时抬头看向对方,也几乎同时开口:

“小王爷”

“薛兄”

俩人先是相视一笑,随即又几乎同时叹口气,这次薛泌抢先了。

“小王爷,这火云石一事,还请小王爷让让,薛某感激不尽。”

小赵王爷淡淡一笑,刷的声将手中折扇打开:“薛兄,我也同样相求,薛兄能不能相让,我一定转禀父王,向皇上禀报公子之德。”

薛泌被挡了回来,若是换个人,他还可以以势相逼,可小赵王爷却不行,人家毕竟是宗室,而他薛家自从爷爷薛综过世后,家里缺了顶梁柱,父亲薛预也不过是三品闲职将军,要不是姐姐贵为太子妃,薛家恐怕已经衰落下去,而且随着皇帝病重,太子监国,薛家眼看着便要起来了,薛泌这才有三分底气要小赵王爷相让,否则,今天恐怕他根本不会来。

薛泌肩负父亲的命令,甚至可以说是家族的命运,自然不会放弃,他略微沉凝下又说:“小王爷,打开天窗说亮话,咱们要火云石的目的相同,都是为了皇上,王府与我谁拿到,最后都给皇上,王爷已经贵不可及,即便送上去,也不可能再进一步,而我薛家就不一样了,这对我薛家极其重要,还请小赵王爷看在太子的面上相让一二,若王爷有什么要求,我一定向太子殿下禀报。(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

这话就说得比较明了,你赵王都已经就藩了,就算得到献给皇帝,皇帝也不可能再给你封赏了,而我薛家是太子的老丈人,太子正监国呢,要什么你开口。

小赵王爷沉默了,这表示他同意薛泌的看法,可他也不清楚父王为何一定要这东西,难不成有了这东西,可以让父王返京?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

小赵王爷和薛泌都生活在帝国顶层,他们的生活深受朝局影响,深知那些东西可能,那些不可能,就算薛泌承诺让赵王返帝都,小赵王爷也不敢相信。

薛泌见小赵王爷有些松动,于是进一步说道:“小王爷,我们相交多年,我薛泌是什么人,小王爷当也清楚,今日小王爷若能相让,异日王府有事,我薛泌定全力相助。”

小赵王爷沉默半响,长叹口气:“家父曾经传书,若有火云石消息,一定要告诉他,并一定要买到,昨晚我已经飞书禀报父王了,所以,还请薛兄原谅。”

薛泌眼中厉光一闪,随即隐去,他盯着小赵王爷,小赵王爷也无奈的看着他,薛泌心里有些激动,心说我好话都说完了,既然你不领情,那到时咱们各凭手段。

薛泌过于激动,所以他没注意到小赵王爷的眼中隐隐有丝疑惑,显然不相信他。

“两位兄台来得早啊。”柳寒笑呵呵的进来,见俩人横眉相对,心中略一思索便明白了,他暗叹一声可惜,失去了一个挣大钱的机会。

“怎么,吃过早饭没有,要不要在这来点。”柳寒依旧笑呵呵的,就像没看见俩人之间的火星似的。

护卫很快将早饭送来,柳寒拿起块饼子,这府里的早餐是中西合璧,干的是饼子,稀的是稀饭而不是奶茶。到大晋多日,柳寒也清楚点大晋的生活习惯,这里普通老百姓家庭每天吃两顿,上午一顿,下午一顿,甚至有些贫困的庶族和士族都这样,只有富有的家庭才每天吃三顿。

面对柳寒的盛情邀请,俩人这才移开目光,看着柳寒勉强笑了下,前世柳寒吃饭讲究细嚼慢咽,讲究风度,到这边来后,经过杀手营的磨练,吃饭变得粗犷起来,大口喝粥大口咬饼,看得让人食欲大振。

可小赵王爷和薛泌都没那个心思,俩人几乎同时开口:

“柳兄,那火云石..”

“这都啥时候了,还..”

柳寒放下碗,连忙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差点给噎住,连忙喝了两口水,拍拍胸口,好容易堵在胸口的那团气给顺下去,然后才摇头说道:“两位仁兄,先别急,昨天我就急急忙忙过来,清点存货,老实说,清出来不少,柳松!”

柳松快步进来,柳寒吩咐他将箱子抬进来,柳松转身出去,很快便带着人抬了两口箱子进来,柳寒这会将早饭吃完,正擦着嘴呢,看他们进来,示意把箱子打开。

箱子一打开,房间里的温度忽然上升,就像在房间里点了堆火,将房间烧得红彤彤的。

小赵王爷和薛泌一下便围过来,低头仔细看着箱子里的石头,这些有大有小,一口箱子里多点,另一口少点,多点的那口主要红色,少的那口朱红,多的那口则是赤红。

(更正:前文有误,下火云石的品相,上品为白色,中品为朱红,下品为赤红)

柳寒笑眯眯的过来:“我说得没错吧,这是上品,这是中品,都是上好的火云石。”

小赵王爷和薛泌显然没见过火云石,俩人盯着石头看,感受石头发出的热度,感到没有错,至少肯定是火云石。

薛泌轻轻松口气,此前和小赵王爷争执,可心里依旧担心不已,这柳寒是不是在吹牛,这要是吹牛的话,那他可就丢人丢大了。

此时见真有火云石,心里顿时高兴起来,抬头却见小赵王爷的脸,这张脸也同样惊喜不已。

“柳兄,两万银子!”小赵王爷抢先开口:“我要了!”

柳寒愣了下,没等他开口,薛泌便抢先叫道:“三万银子,柳兄,我还向太子举荐你,如何?”

小赵王爷愣了下,随即皱眉:“征辟乃国家公器,岂可私相授受!柳兄,五万银子,我可以将你举荐给父王,在我赵国为官。”

得,这就不是私相授受。

柳寒还没开口,价格便涨到五万银子了,这帝都就是不一样,有钱人就是多。

“小王爷,”薛泌阴沉着脸,以薛家和赵王府比富,那是自取其辱,薛泌立刻意识到自己战略错误,马上改口:“我是代太子收购,还请你不要争抢。”

薛泌打出太子的旗号,小赵王爷却不卖账,伸出手来:“有太子手令吗?拿出来,你要能拿出来,我转身便走,绝不与你争。”

薛泌被将住了,他那拿得出太子手令,太子根本就不知道此事。他见唬不住小赵王爷,转而看着柳寒:“柳兄,我很希望能交你这朋友,若不是如此,我完全可以向太子要一纸诏令,征收这火云石,..”

“你少吓唬他,”小赵王爷立刻揭穿薛泌:“太子殿下仁慈,岂能作此掠夺民财之事。柳兄,..”

看着俩人又要争执起来,柳寒连忙制止:“小王爷,薛兄,俩位,别争了,别争了,争来争去,伤了咱们的情分。你们听听我的法子如何?”

俩人互相看了眼,然后同时点点头,柳寒踢了下木箱:“这里的火云石不少,两位可以一人一半,如此都可以回去交差,也不伤和气,此法如何?”

柳寒觉着奇怪,这样简单的法子,俩人怎么就想不到呢?非要独吞!太贪婪了!

俩人互相看了眼,都不开口,柳寒感觉有异,皱起眉头,看着小赵王爷:“小王爷,您是王爷,”又看着薛泌:“薛兄,您是太子妃的弟弟,你们都位高权重,我,不过一草民,你们中谁动动手指头都可以捏死我,所以,我谁也不敢得罪,给谁不给谁,这样的话我说不出口,也不敢说出口。”

说到这里,柳寒不再开口,他已经说清楚了,如果他们能逼退另一个,他可以将火云石全卖给他,但要让他来作这个决定,他不会。

话说清楚了,小赵王爷和薛泌象两头牛一样,又顶起来了。

威胁,没用。

利诱,大家都大富大贵,谁也别诱谁。

“哟,这是怎么啦?”

门口传来个欠抽的声音,柳寒根本不用抬头便知道是谁,果然,小赵王爷替他说了。

“秋兄,你也要这火云石?”

“我要这玩艺干嘛,我既不需要争功,也不开珠宝店,要这干嘛。”秋戈说着话,晃晃悠悠的进来,好奇的蹲在木箱前:“柳兄,这就是火云石吗?”

“是,”柳寒有气无力的答道:“小王爷和薛兄都要,我让他们平分,可他们不干,你帮我说说吧。”

第137章 欲取先予

柳寒的神情和语气都是如此无辜,甚至还有几分委屈,秋戈有些不敢相信,柳寒居然露出如此小儿女之态,稍稍迟疑,他眼珠一转站起来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

“这是为何?”秋戈纳闷的问道:“小王爷,薛兄,你们一人拿一部分,皆大欢喜,这有何不好?”

小赵王爷斜了他一眼,没有人会相信秋戈出现在这里是偶然,他昨天还在城里,他和薛泌都是先到城里的家然后才到这里,秋戈肯定也一样。

“小王爷,薛兄,”秋戈摇摆到椅子上,刚坐下,又打开折扇,继续摇摆:“这火云石虽说珍贵,可也不是找不到,再说了,真的需要这么多吗?有这么一份心意在就对了,你们说是不是?”

小赵王爷和薛泌脸上微红,秋戈说得还算客气,说不好听点,他们俩就是在争功,这些火云石说到底最后都得到皇帝手中,他们争来争去,也就是想在皇帝面前落个好。

柳寒心里门清,可他看着这些火云石有些心疼,他完全没想到火云石居然还有这种用途,可以高三层修为,少了这么多火云石,恐怕也就等于少了至少一层修为,这可太可惜了。

唉,早知道,.。,说来说去,还是言多所为,心有炫耀之意。

修行不足啊!

小赵王爷和薛泌刚才将话说满了,现在有点下不来台,现在柳寒摆明不插手,东西虽然是他的,可让他们自行商议,商议妥了,就按他们的意思办。

“要不,两位就照昨日那样,来打一次,薛兄,昨天你那家将很厉害,叫什么来着,就让他出场,小赵王爷,王府护卫当不弱,找一个出来,谁赢了就让谁做主,这法子如何?”

秋戈这法子太阴损了,不管结果如何,赵王府与薛家都结下仇了。

柳寒心念一动,想起薛泌那叫厉岩的护卫,这人肯定与杀手营有关,可惜的是从薛泌嘴里套不出这家伙的来历,而且从薛泌的表现来看,他不可能与杀手营有关,那么这厉岩要么是逃出杀手营的,要么有其他原因进入薛府,可那个人为什么要这样作呢?

“秋兄,这不好,打来打去伤了和气。”柳寒有气无力的说道,这时的他就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重病患者,精气神全无。

小赵王爷和薛泌依旧没说话,柳寒渐渐觉着其中有异,这俩人不象无知之人,俩人在帝都这大染缸厮混这么多年,不可能还这样独,这其中恐怕另有隐情,只是俩人都不肯说。

难道他们买火云石不是为了献给皇帝而是另有其他用途,难不成,他们也知道这火云石的其他用途?柳寒心情渐渐凝重起来,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两家也与那什么隐世仙门有关?

“薛兄之意如何?”小赵王爷率先开口,薛泌沉凝片刻,终于叹口气:“好吧,这样也好,”说着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不过,我有个要求,柳兄,秋兄,小王爷,这火云石的数目还请不要外传,以免家父知道我没能买下全部。txt小说下载

“我也这样,请两位予以保密。”小赵王爷冲柳寒和秋戈抱拳。

“这是自然,”柳寒满口答应,秋戈也笑眯眯的答应下来,接下来便是价格,此时不挥刀更待何时,柳寒开了个天价,十万银子,把秋戈吓了一跳。

可没想到,小赵王爷毫不客气的便应了下来,薛泌迟疑下也答应下来,好在柳寒开的是总数十万,俩人一人给了五万,算是把这批火云石买下来了。

买下这火云石后,俩人都没在这停留,很快告辞,在大批护卫的护卫下回城了,只留下秋戈和柳寒在客厅里相对无言,俩人都没有兴趣开口,闷声坐着喝茶。

秋戈边喝茶边四下打量,正如小赵王爷所想,今天他是特意过来,火云石之事,他早就听说了,而且秋云也悄悄找过,不过秋云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事秋云不想参与,而且还严令秋戈不准参与。

这事往好了说,是为皇帝操心,可另一方面呢,你的触角都伸进皇宫,伸进内卫,皇帝还能轻易放过你?

所以,帝都除了宗室和外戚,其他重臣多是假装不知道,冷眼看着事态发展。

秋戈顺手拿起张银票,打量了下,上面有繁复的花纹,还有几个特殊的印章,他无话找话。

“这银票,要是自己画一张。”

“这可能不行吧,”柳寒答道,顺手也拿起张来看,上面的花纹看不出有奇特,仿造好像还挺容易:“这通汇银票,在西域好多年了,我没听说过有仿造的。”

“那天我试试,画一张试试看。”秋戈觉着好像不难,完全可以试试看,柳寒微微摇头,这银票要这样容易仿造,这银号恐怕早就倒闭了。

“秋老弟,你今天有事没有,我今天可没时间陪你,今儿好容易出城来,我得点点货。”柳寒出口赶人,秋戈却毫不在意:“没事,你忙你的,我坐一会。要不这样,你让人领我在院里逛逛,你这院子是小了点。”

柳寒顿时无言,这秋戈无赖起来,真的让人很无语。此刻他心里痒痒的,就想着试试那火云石或火晶,当然,这两天发生一连串事,他也得好好梳理下。

他感觉最近事情有点乱,虽然顺利接触到上层社会,抄袭几首诗词,让他小有名气,可问题是,这与他的目标不相干,虎贲卫的档案,看着好像还是很遥远。

柳寒丢下句话,让人在边上伺候着,便丢下秋戈自己跑库房去了,其实,这些货已经清点过了,老黄这几天在园子里可没闲着,早就将货清点过了,特别是其中几件最重要的货物,比如在姑臧买的屏风,都点过一遍了。

这种清点最主要的还是看看货物在长途搬运过程中有没有损坏,他经营的是珠宝,这东西要有疑点损坏,价值势必大跌,损失无比惨重,即便他财力雄厚,也难以承受。

“没有损失,这次咱们很幸运。”

柳寒到库房便看到老黄正在造册,见到他第一句话便让他安心不已。

老黄见他没有丝毫喜色,心知他心里有事,以前也这样过,他没有追问是什么事,需要问他时,柳寒自然会问他。

过了会,柳寒果然开口了。

“汇总到了吗?”

这汇总是柳寒规定的,每过一段时间,各地分店都要将最近一段时间都要交情况报告,这是柳寒从前世学来的经验,这个方法很好,交叉对比下,可以发现不少商机,也可以提前发现不少潜在的问题,所以,无论柳寒还是老黄都非常重视。

“到了。”老黄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报告放在桌上推给柳寒,柳寒拿起一份翻看,他看得很快,老黄没等他看完,又拿出一份装订成册的资料放在他面前。

“情况怎么样?”柳寒边看边问。

老黄知道他心里肯定有事,他不动声色的想了想摇头说:“没什么,幽州干得不错,已经组建起一支商队了,和营州的慕容部落搭上了关系。嗯,要说有点问题,老王那恐怕有点问题,拓跋部落需要的粮食超过我们估计,还有,拓跋部落主力已经西进,草原上的报告来得慢,估计应该已经开战。”

“告诉老王,他那不能出事,秋云的性命一半捏在咱们手上,”柳寒思索着说:“吐蕃能不能买粮?让他联系端木正,逼凉州豪门卖粮,对了,他自己不要出面,让拓跋鹰出面。”

“拓跋鹰已经启程,恐怕走得快的话,该到长安了,”老黄说:“拓跋部落现在凉州主持此事的名叫谛那旦,好像是什么左师。”

柳寒轻嗯了声:“管他什么师,以后凡这种事,都让拓跋部落的人出面,咱们不沾手,提醒他,咱们只负责运粮,若粮食不足,与咱们无关。”

他心念一动,大概有些明白了,秋戈在这不去,是不是也是得到凉州传书,找他解决问题来了?他心里不由苦笑,这粮食不够,与他有何关系,他又变不出粮食来。

“长安呢?”柳寒说着便在那叠纸里翻,很快找出长安店的报告,老黄想都没想便达到:“还行,比我们预想的要好,钱明很能干,杨秋没有找麻烦,他和毕良寡妇的婚事还没办,这娘们说要守孝三年。”

这倒是出乎柳寒意外,居然还要守节三年,那小娘们恐怕也恐惧人言吧,老黄又拿出个账本放到柳寒面前:“这是这三月的账目汇总,你要不要看看。”

“不看了,”柳寒将手中的汇总撂桌上,拉过椅子坐在老黄对面,早有人端来茶,他喝口茶才说:“你大致说说吧。”

“简单的说,在我们估计之内,”老黄说:“今年的投资比较大,超过预算两成,主要是老王那,原来准备的五万石粮食拿给拓跋部落,比预计的收入少了两成,但幽州比预计的开支少了两成,长安受毕良的影响,收入减少一成,青州的局面还没打开,预计要增加半成到一成开支。总体算下来,投资要增加两成。”

柳寒轻轻舒口气,这个在预计之内,整个商社从西域迁移到大晋,现阶段应该算投资阶段,开支增加不可避免,多了两成,这不算什么。

“哦,对了,你的私人开支没算在内。”老黄面无表情的说道,柳寒苦笑下,这是在提醒他,最近他的开支大了,买绿竹买房子,又预定了个青衿,几万银子就没了。

泡妞在任何时候都花钱。

柳寒沉默会,开口道:“你们下去吧。”

屋里的几个下人停下手里的活,转身退出去了,老黄也停下手里的活,每逢柳寒如此为难,必定有大事要商议。

等人都出去了,柳寒轻声慢慢将厉岩的事情说了一遍,老黄顿时有了兴趣,他没有立刻开口,皱眉想了想问:“你确定?没有看错?”

柳寒肯定的点点头:“厉岩施展的功夫,有三招出自杀手营,一招是书生独创的,一招是我的,还有一招是小九的,绝对没有看错,这是我们的独创,不载于其他任何典籍,除了我们自己,只有总教头知道。”

老黄没有修为,也不会武功,可他相信柳寒,特别是告诉他杀手营之事后,每当他想起这个杀手营,都感到不寒而栗,不是因为其中的血腥,而是对主事者的机谋。这样一个花费了巨大心血,投入巨大资金的的杀手营,说放弃便放弃,没有一点留恋,这个主事者所谋之深,心性之决,从所未见,与这样的人为敌,想想都害怕。

“那你觉着薛家..?”老黄试探的看着柳寒。

柳寒摇摇头:“不象,薛泌不过一纨绔,年龄也不对,我当年不过六岁,这小子最多两三岁,肯定不是他,如果是他长辈还差不多。”

“要不查一下。”老黄提议道,柳寒苦笑下:“从何查起?我们现在对帝都一无所知,你是帝都老人,可那也是十来年前的事了,况且,薛家是河东士族,我们上河东去查?”

“让秦王查,我们不出面。”老黄稳稳的说道,柳寒眼前一亮,他把这合作伙伴给忘了,让秦王查,这主意绝妙,秦王不是让他到帝都当密探吗,那好,先让你小子为我办事。

“好主意,”柳寒点赞道:“给秦王去封信吧,顺便给他点好处。”

老黄嘴角露出丝笑意,这柳寒就是个妙人,深懂欲取先予之理,秦王收到情报,岂有不帮他调查之理。

“秦王的报告就说三件事,第一,火云石,宫里正四下寻找火云石,目的是为皇帝配药;第二,皇上病情很重,最多还能活上半年到十个月;第三,皇帝对太子并不放心,但太子之位不可动摇,估计皇帝还有安排;第四,大将军秋云身处嫌疑,到京后闭门不出,可据我观察,驱虎吞狼之策已获皇上肯定,目前针对秋云的弹劾,恐为烟幕。”

老黄迅速将这几句话抄下,抄完之后,他便有些傻了,这几条可不普通,条条惊世骇俗,可能除了第一条外,其他三条,随便透出去一条,都会让朝局巨震,而他,除了前两条,这两条还是柳寒告诉他的,第三第四条,他也一样没看出来。

138.第138章 宫里来人

面对老黄的疑‘惑’,柳寒淡淡一笑:“老黄啊,看来你离开朝局太久了,皇上若不是为了传位太子,何必搞出这么多事,可既然搞出这么多事,从另一个方面而言,何尝不是为了锻炼太子,太子‘交’出的答卷若能让他满意,他自然放心了,若不满意呢?他再安排;”

柳寒说到这里,沉凝下,才又说:“我估计,不,应该是猜测,没有证据,这个安排恐怕与秋云有关,另外与齐王也有关,齐王被贬,他是不是心怀不满?皇帝若不想落个杀弟的名声,他就必须给太子留下个能对抗齐王的人,我判断,秋云便是这个人。。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w. 。

嗯,还有,秋云恐怕还没想明白,他还在驱虎吞狼,其实,只要齐王不死,他就没事,齐王若死,他才真的有危险,嗯,这是我的大致判断,这个判断,你就别告诉秦王了,就写那四条,他能不能想清楚,是他的事,手下那么多人,总有一两个明白的吧。”

老黄沉默半响,轻轻叹口气,没有感到震惊,这位东主已经不是第一次发出这样匪夷所思却又大胆有调理的推断,这帝都多少高官豪‘门’,恐怕没人想明白,可他就已经看清楚了,秦王要能按照这个判断安排,那可占了大便宜。

“太子一旦登基,太子的小舅子薛泌行情势必大涨,可这小子的‘性’情薄凉,不好‘交’。”柳寒重重叹口气,眉宇间全是难‘色’,老黄再度摇头,这家伙不知‘交’过多少‘性’情薄凉的家伙,这薛泌不过一纨绔,迟早得被玩得团团转。

“你说这火云石能到皇帝手中吗?”老黄又问,柳寒沉默了,这个问题他不想说,薛泌是太子的人,太子毕竟是太子,皇上死了,太子才能变成皇帝,所以,他应该最希望找不到火云石,皇帝死得越早越好,他要火云石,做什么?

赵王府呢?倒有可能,皇帝在位,那是父亲,换成太子,那是兄弟,虽说天家无情,可这其中毕竟有差别。

可他们刚才的表现,让柳寒生出别样想法,他们要这火云石的目的好像并不单纯。

“他们相信你只有这些吗?”老黄提出个关键问题。

柳寒再度沉默,这个问题很要命,要是他们不相信,那麻烦就大了。

“你不能留在这里,”老黄缓缓的说:“必须尽快回城,否则他们一定怀疑。”

柳寒点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可那些火云石,他实在放心不下,以前不知道,所以无所谓,现在知道了,自然便患得患失起来。

“‘弄’两部车,放在车下,.。。”

柳寒还没说完,老黄便摇摇头:“你得骑马进城,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光着身子进城的,这里的火云石必须马上藏起来,我估计今晚还得加强戒备。”

柳寒稍稍迟疑,明白老黄的担忧是正确,如果他们不相信,那么今晚还会再来,只要这次来的不是老头那样恐怖的人,园子里的人手应该能应付。

“好吧,我待会就走。”柳寒点头答应:“剩下的火云石你给我收好,别放在这。”

“放心,我给你装罐子里,密封好了,丢水塘里。”老黄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柳寒苦笑下起身,走到‘门’边,又转回来,在那些汇报里翻了翻,拿起两份揣进怀里,这才转身走了。

回到客厅,秋戈居然还在,这让柳寒很是有几分惊讶,也对这家伙的痞赖有了两分新认识。

这秋戈没有坐在椅子上,而是坐在地上,双‘腿’盘膝,双目微闭,手掌重叠平放,掌心向上。

“这是在玄修吗?”柳寒端起杯子,喝了口又吐在地上,叫人进来,将茶换了。

秋戈没有理他,依旧如此,柳寒起身凑近他,上下打量,仔细端详,鼻孔的热气都喷在秋戈脸上了,可秋戈依旧端坐不动,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柳寒苦笑下摇头,不再理会他,哼着小曲,踱着步子走到‘门’边,看着院子,院子很安静,这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除了临时调来为他们端茶送水的护卫,其他人都照平时那样,各自干着自己的活,就像每个院子那样,看不出一点异常,就像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秋光娇媚,带着些许伊水的湿意,还有伊水上悠悠的喧闹,柳寒忽然觉着这很舒服,他拉了张椅子到边上的回廊,靠在椅子上,双‘腿’撂木栏上,悠闲的看着湛蓝的天空。

天空碧蓝,一条淡淡的云彩从蓝天画过,就像画师在淡蓝‘色’画布上,随意的抹了一笔,又象天上的神觉着这淡蓝的天空太单调,给添了点‘色’彩。

老黄和柳松都不是擅长打理园子的人,园子看上去有些萧瑟,地上虽然干净,墙上却爬满蔓藤,藤条上的绿叶少了几分生动和灵气,正渐渐干枯,‘花’坛上的‘花’早已经没有,只剩下枯枝,沐浴在秋风中。

柳寒看着这小小的院子,忽然有种感悟,这是一种说不清的东西,三归堂看的那些书,道藏上记载的那些曾经让他不屑一顾的语录,自然而然的浮现脑海。

膻中隐隐颤动,内息似乎抑制不住要往外奔涌,柳寒吓了一跳,连忙抑制心神,内息安静下来,这一分神,刚才那丝明悟便‘荡’然无存,再难进入那个境界。

柳寒轻轻叹口气,知道自己失去了机缘。修行讲究机缘,柳寒从未‘弄’清这种机缘是什么,但他很幸运,似乎总能遇上这所谓机缘,就像在那个神秘的山谷,突如其来,有了感悟,内息便自然而然的运行起来。

“大道难寻,其可奈何。”柳寒叹道。

“大道至简,唯人‘欲’难填。”

耳中传来秋戈的话声,柳寒又叹息下:“秋老弟,我看你是属猫的,走路都悄无声息。”

“你一堂堂宗室,还听不出我的脚步,”秋戈淡淡的说道,柳寒摇头说:“刚才我也玄修了下,神游太虚,耳目失聪。”

秋戈哈哈一笑,坐在廊下,自然而然的将双‘腿’盘起:“你柳寒要耳目失聪,那不知要死多少次。”

“这是我的地方。”柳寒淡淡的说,简单直接强横。

秋戈盯着他,好一会才轻声说:“处危而不惊,临敌而不‘乱’;这是家兄对你的品鉴,与家兄共同杀敌的边军将领很多,包括那个颇有名望的方达,可得到这个品鉴的唯有你一人。”

柳寒皱眉想了下:“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该去从军?我可没这个想法,我喜欢经商,经商是我的爱好。”

秋戈坐了会,觉着这坐栏太窄,这样坐着不舒服,于是起身从屋里拉出根椅子,放在柳寒身边,学着他那样,将双‘腿’放伸直,脚撂在廊上。

“可能吧,”秋戈说:“我听家兄说过,西域商道的马贼非比寻常,很多是各部落的军队,你却能重创马贼,非常难得,家兄曾说,易地而处,他,做不到。”

当初柳寒带着商队,商队有大批货物,还有不少伙计,行动缓慢,而马贼呢,奔掠于商道,来去如风,飘忽不定,狡若灵狐,凶残如狼,可柳寒就带着这支商队与他们周旋数日,不但没有让马贼得手,还重创马贼,这可是非常不容易。

柳寒倒不觉着有什么,他带的虽然是商队,可手下的人不弱,他在西域十年培养的人手都在,这些人可不是普通人,全有武士以上修为,这样一批人在手,等于手握一支战斗力超群的特种兵,有什么可怕的。

“听到这话让我‘挺’高兴,真的,”柳寒好像很感‘激’的说道:“白马秋歌,十六岁从军,百战百胜,从无败绩,三十岁不到即踏入宗师境界,成为最年青的宗师,也是这几十年里,最可能踏入大宗师境界的人,能得到他的称赞,无论那个大晋武人恐怕都会很兴奋。不过,倒是你让我‘挺’奇怪的。”

“哦,是吗,那点奇怪了?”秋戈也有几分好奇,柳寒扭动下身子:“你说以后在这‘弄’两个椅子,没事时来躺躺,是不是很舒服。”

秋戈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忽然又跳到‘弄’椅子上了,柳寒便接着说:“你看啊,再给这些‘花’坛种点什么牡丹之类的‘花’‘花’草草,到‘春’天时,躺在这椅子上,晒着暖洋洋的阳光,又可以赏‘花’,是不是‘挺’爽。”

秋戈扑哧一笑,这太庸俗了,赏‘花’那有躺着赏的道理,这赏‘花’一定要去野外,看漫山遍野的野‘花’,沐浴‘花’香,怀抱妖娆,听着悠悠的琴声,这才是赏‘花’,这才是雅趣,躺着赏‘花’,这只能是俗气。

柳寒心里琢磨着,这秋戈今儿倒底来做什么,总不至于是来闲聊的吧,这个时候,他还有闲心闲聊?

“唉,等明年‘春’天,店里的事走上正轨,然后帮青衿‘弄’个‘花’魁,再把带回家,筑屋收藏,让她弹琴,绿竹跳舞,这才是享受生活,娇妻美妾,想想都感到舒服。”柳寒说着便伸了个懒腰,满是向往之‘色’。

“是啊,谁不愿过这样的日子,”秋戈也有几分感叹,柳寒随口‘吟’道:“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秋戈喃喃自语,越念神情越是痴‘迷’,半响才叹息道:“柳兄可真是文武双全,结庐人境,无车马喧;采菊东篱,悠然南山;神仙日子也不过如此吧。”

“神仙日子,谁都想啊。”柳寒也叹道:“可我辈俗人,美‘女’佳肴,无不向往,戒不掉,戒不掉。”

俩人说着闲话,柳寒就是不问,他打定主意,要么秋戈自己说,要么熬到中午,吃过午饭便回城。秋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有时候柳寒答两句,多数时候是他自言自语,又说几句,柳寒居然睡着了,秋戈见此无奈的摇摇头。

正想起身,有庄里下人从跑进来,看他急匆匆的样,秋戈心知有事,正想着是不是留下听听,可下人根本没顾及他,过来便报告。

“老爷!老爷!”

秋戈忙推了推柳寒,柳寒睁开眼,有些‘迷’糊的看着秋戈,下人连忙大声报告:“老爷,有宫里的公公来拜访。”

秋戈一惊,柳寒好像没听明白,有些‘迷’‘惑’不解的看着下人,下人连忙再次报告,可已经用不着他报告了,一个小黄‘门’带着两个小太监摇摇摆摆的进来了。

柳寒腾地一下站起来,连忙降阶,几乎是小跑着迎到公公面前:“草民柳寒见过,大人,草民迎接来迟,还请大人恕罪。”

大人,秋戈眼珠子都瞪圆了,这可是首次听有人这样称呼宫里的公公,小黄‘门’显然也愣了下,随即满脸笑开‘花’,这人可真有趣。

“咱家可不是什么大人,你是三篇震帝都的柳寒柳先生吧?”小黄‘门’眼睛都笑成一条线了。

柳寒躬身施礼,口中依旧谀词如‘潮’:“大人虽然在宫里公干,可宫里人更是高人一等,草民无官无爵,大人自然便是大人,至于震帝都,草民可不敢,草民是写了三篇诗赋,可帝都高人博学之士何其多,草民不过井底之蛙。”

秋戈恶寒,在宫里公干,这太监不就是皇帝奴才,口中都自称奴婢,什么时候成了在宫里公干,这柳寒还真下得去嘴。

小黄‘门’笑得更欢了,尖细的嗓音响彻整个院子,好一会,才停下来。

“你是从西域归来?”

“是,大人。”

这次小黄‘门’没纠正,依旧笑眯眯的问道:“听说你手里有火云石?”

柳寒连忙点头:“是,这火云石是制作珠宝原料,小的这次回来打算开珠宝店,就带了些,这东西虽说用处不大,可冬天带一块在身上即可保暖,嵌在珠宝中,既美观又实用,大人难道也想要这火云石?”

刚开始听柳寒说有,小黄‘门’的神情就更加欢快了,可听到最后,他不禁微微皱眉:“什么意思?难道还有人要?”

柳寒连忙点头:“正是,今日一大早,赵王府的小赵王爷和薛府的薛泌薛公子便上‘门’求购,而且所需极大,小的不敢得罪他们,将火云石都卖给他们了。”

闻听此言,小黄‘门’神情顿变,原本阳光明媚,转眼便是‘阴’云密布,他直愣愣的盯着柳寒,寒声问道:“全部卖了?一块都没有了?”

柳寒有些诧异的看着小黄‘门’,有些不解似的:“是啊,小赵王爷和薛公子,一共出了十万银子,这样高的价钱,小人不能不卖,而且,..”说到这里,他停顿下声音稍低:“而且,赵王府和薛府,也不是小的得罪得起的,大人,这要换您,您也得给呀,何况,价钱还如此高,小的,不能不卖。”

小黄‘门’重重喷出股粗气,柳寒接着又将刚才小赵王爷和薛泌俩人的争执讲了一遍,又拉出秋戈作证,小黄‘门’边听边看着秋戈,秋戈早就认出小黄‘门’了,正是前段时间到凝翠庄宣旨的小黄‘门’孙小川,见他看过来,连忙上前。

小黄‘门’和他打声招呼,然后问起火云石之事,秋戈证实了柳寒的话,这时小黄‘门’心情已经平静下来,他估计赵王府和薛府最后还是会将火云石送上来,于是便不再理会柳寒转身便走,柳寒连忙陪着送到‘门’外,上车之前,柳寒悄悄往他手上塞了张银票,孙小川在车里打开一看,居然有五百两。

原来要走这一趟有五百两,孙小川会很高兴,可今天他却无论如何高兴不起来,一件大好的功劳就这样飞了,这让他有些生气也很是无奈,这五百两银票权且是个安慰。

回到宫里,他下车便往雅文阁去报告,走了没多远,便见针工局的小德子领着个小子过来,小德子看见他,远远的便停下脚步施礼。

这小德子是针工局负责采办的大太监,不过,比起他这种在中书监伺候的小黄‘门’来说,还低了几级,他们这些在雅文阁伺候的都是皇帝身边的人,平时宫内各局小太监们见着都上赶着巴结伺候。

“见过孙公公。”小德子恭恭敬敬的施礼,此时孙小川已经想通了,笑眯眯的看着小德子:“小德子,这是上哪去啊?”

“贵妃娘娘要一匹苏绣,小的这不找出来,赶紧给娘娘送去。”小德子的笑容有些献媚,孙小川看着很是受用,他喜欢这种享受,他看了眼小德子身后那个小太监,感觉有些陌生。

那小太监看上去十五六岁的样,规规矩矩的站在那不敢抬头,手里捧着匹天蓝‘色’带白‘花’的苏绣,孙小川的目光落在布料上,心里暗暗叹息,皇上病重,这贵妃娘娘还在准备作新衣,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也不怕触怒皇后,惹来祸端。

“这猴崽子以前没见过,是从那个宫调来的?”

“回公公,这是小合子,新进宫的,师傅见他眼光尚好,便留在针工局了。”小德子说着便让小合子抬起头来,小合子抬头好奇的看着孙小川。

孙小川也在打量小合子,这小合子眉清目秀,样貌很是出‘色’,便笑了下:“不错,不错,老李的眼光越来越好,小合子好好干,多跟师兄弟们学学,也好谋个前程。”

“谢谢公公提点,小合子记下了。”小合子捧着绣段躬身施礼,小德子在边上笑眯眯的,这老李便是小德子的师傅,针工局首领太监,整个皇宫数千人的穿衣都由他负责。

孙小川不敢多耽误,说了两句便走了,小德子却没动,一直等孙小川走远点了才低声对小合子说:“看看,这便是皇上身边的人,中书监小黄‘门’,以后你要有造化,‘混’到中书监去,那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嗯,小合子哪敢有此奢望,就想着在师傅师兄提点下,将针工局的活作好。”小合子的回答很规矩,小德子满意的点点头,转身朝贵妃娘娘的俶仁宫走去,边走还边说着:“这宫里的事呢,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简单便是,嘴巴要紧,眼睛要亮,脑子要活,否则那天脑袋掉了都不知道。”

“是。”

小合子跟在他身后,他悄悄朝孙小川的背影看了眼,中书监,对,他要去的便是中书监。

若是柳寒在此,以他过目不忘的本事,一定可以记起来,这小合子便是毕良家那位不肯透‘露’姓名的小厮。

第139章 再促就藩

孙小川回到雅文阁时,正好是他师傅程公公当值,程公公听说火云石都被赵王府和薛府买走后,忍不住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不过,他也没多想,他与柳寒的判断差不多,这两家最后还是送到雅文阁来,因此叮嘱了孙小川两句,让他不要外传便让他下去了。(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

入秋之后,皇帝的状况越来越差了,现在别说下床见大臣,就算坐起来的时候也不多,神色灰败,目光已经不是浑浊,而是有气无力,就像随时都会断掉似的,让人心惊胆颤。皇帝现在要说话,必须先喝参汤,而且效果越来越差,要想处理点政务,就必须喝参灵汤。

火云石现在越来越重要了,想到终于有火云石的消息,程公公也禁不住松口气。

给皇帝洗过脸后,又给皇帝喂了参汤,皇帝的神色稍稍松缓,程公公这才轻手轻脚退出卧室,到了院子里,小太监们都悄悄的站在边上,没人敢发出一点声音,皇帝病重后,雅文阁的气氛越来越压抑,小太监们也再也没前段时间那样轻松,生怕出错,招至受罚。

善于察言观色的小太监们很快确定程公公心情很好,互相递眼色,一个小太监殷勤的给程公公端来茶,程公公笑着接过来,依旧象以前那样坐在地上。

小太监们往他身前凑,也不敢高声说话,低声说着,程公公也乐呵呵的听着,可随着时间推移,太阳渐渐西斜,程公公叹口气挥手将小太监们赶走,回到屋里,偷偷看了眼,泰定帝依旧还在睡,他稍稍舒口气,转身又出来叫来徒弟小太监小根子问了参汤和参灵汤备好没有。

“回师傅,都温着呢,您老就放心吧,”小根子顿了下,有些担忧的看着程公公:“师傅,那边说火云石已经没了,这些参灵汤喝完了就没有,您得催催,这可用不了多久。”

“放心吧,很快便有了。”程公公微笑着说,小根子闻言有些不信:“真的,昨天我看汤师兄还急得不行,说没一点消息,派去西域的人还没到呢。”

汤师兄也是程公公的徒弟,目前协助太师傅穆公公管理内卫,火云石之事便是他在办。

“没事,就这两三天的功夫。”程公公笑道,他一共带了八个徒弟,这小根子姓耿,叫什么早就没人知道了,太监进宫后就保留个姓,其他的就由师傅给取,比如这小根子,便取名耿小根,孙小川在宫里便叫小川子。

小根子轻轻松口气,这火云石已经忙活几个月了,连影子都没有,没成想这一下便有了。

晚饭后,穆公公来了,他脸色阴沉,程公公见此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忽然觉着自己是不是高兴得早了点,孙小川向他报告了,也肯定会向穆公公报告,可穆公公..。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程公公向穆公公讲了皇帝今天的情况,穆公公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嗯了声,便进去看了看,皇帝依旧在睡觉,穆公公又悄悄退出来,看了看已经准备好的参汤和参灵汤,才面无表情的出来。

程公公迟疑了会,上前低声问道:“师傅,这火云石..?”

“别说了。”穆公公打断他,程公公愣住了,心中顿时有不妙之感,看着穆公公阴沉到极点的脸色,他呆了半响才愤恨:“狼心狗肺!真是些狼心狗肺的东西!”

“叫什么叫!”穆公公低声呵斥,咬着牙说:“宫里这么久了,还不知道这宫里的事!”

程公公顿时不说话了,他十一岁入宫,到现在已经三十多年了,见多了宫里的污秽龌龊,那些贵人们什么事干不出来,只有你想不出来的。

长叹一声,他悲伤的扭头看看屋内,屋里很安静,泰定帝还在沉睡中,他睡觉的时间越来越多了,身体也越来越差了,现在还有清醒的时候,过段时间恐怕连清醒的时间也少了。

“那,那这火云石怎么办?”程公公结巴着问道,穆公公没有回答,面沉似水。

半响,程公公咬牙道:“要不然让内卫出面警告他们下。”

“糊涂!”穆公公冷冷的骂了两个字,背着手出来,到了院子里,又站住了,小太监早见他神情不妙,都老老实实在自己的位置上,谁也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程公公心里悲凉,十一岁入宫,拜在穆公公门下,随着穆公公伺候当时的太子,现在的皇帝,这一伺候便伺候了三十多年,看着太子从青聪少年变成了威武君王,又变成躺在床上起不来的垂垂老人。

糊涂,是的他是糊涂了,薛府拿了火云石作什么?还不是给太子,你能问太子要吗?太子是储君,只有老皇帝死了,储君才能变成皇帝。

赵王府呢?

“师傅,要不私下里问问赵王爷。”程公公低声建议道。

穆公公叹口气:“你还不知道赵王,除了炼丹什么都不知道,他要这火云石恐怕多是为炼丹。”

不成想,程公公却摇头:“徒儿不这样看,赵王远在邯郸,这火云石恐怕还不知道,作这事的恐怕是小赵王爷,这小赵王爷倒是个心思多的人,手里拿着火云石恐怕是别有心思。”

穆公公有些干枯的脸上抽动下,神情渐渐变得狠辣:“好,说不得了,就.。”

正在这时,屋里有了动静,他连忙推门进去,皇帝已经醒来,穆公公连忙上前,程公公赶紧给他端了个绣墩,又将温好的参汤端来喂给皇帝喝下。

皇帝喝完后,精神好了些,看着穆公公。穆公公身子微微前倾开始报告最近朝中大事,程公公则退到一边。

“.。。怀州郡上奏,兄弟会在怀州郡鼓动抗捐抗税,请求朝廷派兵弹压,尚书台批文不准,认为兄弟会不过癣疥之患,让府郡衙役弹压即可。”

“幽州上奏,今年幽州歉收,边军粮食困难,缺粮..”

“吴郡太守上奏,吴郡畲人抢掠行人,郡兵数次弹压皆败,求朝廷出兵弹压。”

穆公公拣了些朝中重要的事说给皇帝听,这些事主要是涉及到兵事,这是朝廷最大的事,必须让皇帝知道。

可一件件说过去,皇帝没有表示,穆公公接着说:“齐王还在病中,老奴已经派太医去看了,据太医说,齐王的病并不太重。”

皇帝的目光陡然严厉起来,穆公公叹口气:“臣是不是再派人去看看。”

程公公恭敬的低着头,心里忍不住埋怨齐王,怎么这么不懂事,还要陛下对你怎样!齐地一向丰饶,齐国又是各藩国最大,陛下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你若再不懂事,非要逼着皇帝背上杀弟的恶名吗?!

“段昌也生病了,太医去看,说是水土不服,他是幽州人,少到帝都,在京里这么长时间,还是没适应。”

“秋云还是闭门不出,不过,他又上了个折子,要求告老致仕。”

“对秋云的弹劾依旧,上次陛下吩咐后,老奴已经吩咐下去了,可.。,”

穆公公停顿了下,皇帝的目光盯着他,穆公公摇摇头:“不是太子,是王攀他们。”

皇帝的嘴角动了动,目光有些无奈,这王攀是有名的贤达之士,在士林中有很高的威望,征辟入朝后,一向不与朝中各派交往,与秋云的关系相当好,没成想,这次居然是他在弹劾秋云。

“不过,有几个与齐地的田家沈家有关。”穆公公补充了句,程公公眼睛陡然睁大,随即又黯然下去,皇帝和穆公公都没发现。

皇帝轻轻开口:“齐王..就藩。”

穆公公沉默了下问道:“陛下的意思是不是再次传旨,让齐王立刻就藩?”

皇上面无表情的点下头,穆公公回头看了程公公一眼,程公公立刻在边上起草了份圣旨,吹干后,拿到皇帝面前,让皇帝过目,皇帝看后,轻轻嗯了声。

程公公拿去加盖了玉玺,然后再度拿给皇帝看后,从外面叫来个小太监,让他立刻拿到中书监,立刻到齐王府传旨。

到此,今天的政务处理得差不多了,可穆公公依旧坐在那,皇帝的眼睛半闭,过了会,又问:“方回呢?”

“方回昨日和齐王的长史蒙思同游洛水,前天和齐王卫队的几个军官去了一个青楼,叫锦茵阁,上前天,与张范在洛水边的飞鹤园喝酒,同行的还有邙山大营的几个副将。”

穆公公将这七八天方回的行程一一详细报告了皇帝,方回在帝都交往的人很杂,有齐王府的人,也有士族中人,去的地方也杂,有青楼妓院,也有野外山峦,可皇帝的眉头却越皱越紧,目光也越来越冷。

“是不是.。。?”穆公公迟疑下问道。

皇帝没有开口,房间里面陷入沉默,过了会,皇帝轻轻叹口气:“算了,由他去吧。”

穆公公轻轻松口气,方回原是军中一个小尉,皇帝亲手提拔起来,十多年前,冀州大战,方回率一百死士冲阵,身负十余创,好不容易才活下来,此后,每战必争先,前太尉秦涛担心他阵亡,特请皇帝下旨,命令方回不准再轻兵出击。

“叫太子过来,我想见见他。”皇帝又说。

“是。”穆公公没有动,扭头看了看程公公,程公公转身出去,过了会进来,站在边上,也没言语。

皇帝忽然咳起来,程公公慌了手脚,连忙过去在皇帝背上轻轻拍打,穆公公将痰盂端过来,皇帝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后,终于咳出来几口痰,这几口痰出来后,皇帝这才轻松点。

第39章 许诺

太子匆匆赶来时,皇帝已经休息了会,穆公公和程公公正在院子里,见到太子,两人连忙过去施礼,太子的心情显然很好,问了几句后便要进来,穆公公赶紧低声告诉他,皇帝刚刚休息,请太子再等一会。

闻听此言,太子有点困惑,急急忙忙将自己叫来,却又刚刚休息,这是何缘故,程公公低声解释,穆公公刚才见驾,与皇帝说了小半个时辰,皇帝已经有点累了,这次休息估计要一盏茶时间,太子等不了多久。

太子这才稍稍释怀,可随即又担心起来:“父皇的身体越来越差,那个火云石找到没有?”

穆公公面无表情,就像没听见似的,程公公稍稍迟疑:“宫里已经派人四下寻找,相信很快便有消息了。”

“很快?”太子略微有些不满:“已经说过多次了,唉,早知如此,就该派人上西域,唉。”

长长一声叹息,穆公公依旧面无表情,程公公心里一咬牙,就打算开口,穆公公却抢在他前面开口道:“殿下说得对,是老奴疏忽了,还请殿下责罚!”

太子摇摇头:“不是你的错,孤也没想到,唉,”再度长叹声,看着屋内:“这是孤不孝啊!”

看着太子眼眶都红了,程公公心念忽然一动,是不是薛泌还没报告,他忽然觉着这种可能性很大,可该不该提醒他一下呢?刚才穆公公已经提醒了,可他还是心有不甘。

“听说,”程公公小心的,斟酌着措辞,甚至不敢看穆公公一眼,后背冒出一层细汗:“听说薛泌从一个西域商人那买了些火云石。”

“哦,”太子显然很意外,转身看着程公公:“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好了!”

程公公稍稍轻松,可从前面那道苍老的有些佝偻的身躯传来巨大的压力,他勉强咽下口唾液才继续说道:“殿下可私下问下薛泌。”

太子似乎感觉到什么,他略微皱眉:“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程公公觉着嘴巴有些干,他有些后悔了,可现在他只能硬顶下去了:“今天。”

太子笑了:“孤王今天整天都在尚书台,唉,父皇病重,国事繁杂,以前看父皇处理国事,感觉很是轻松,可轮到我,唉,父皇英明果决,孤则愚钝,父皇一个时辰的事,孤却要三个时辰,还没父皇作得恰当。”

太子的语气很是悲伤,程公公暗自松口气,太子果然不知道,薛泌还没能见到太子。

太子瞟了眼穆公公:“如果薛泌真的有,孤见过父皇后,便差人去告诉他,让他将火云石送过来。”

“太子宅心仁厚,孝悌感佩天地。”程公公小心的奉承道,太子摇摇头:“这算什么,本朝以孝治天下,父皇病重,孤本该侍奉汤药于前,可国事繁重,祖宗留下的大好山河,父皇托付给孤,孤不得不小心打理,以免父皇担忧。”

说着太子冲程公公和穆公公微微施礼:“父皇还请你们两位多照顾。”

穆公公和程公公慌忙避开,不敢受太子这一礼,程公公跪下再抬头已是泪流满面,哽咽道:“殿下,这是奴才的本份,这,这不是折老奴的寿吗!”

太子上前将程公公扶起来,却看着穆公公温言道:“父皇曾经就对孤说,穆公公八个徒弟,个个性子不同,程公公乃性格中人,宅心仁厚,日后定能福禄终身。”

程公公更加感动了,哽咽着结结巴巴:“皇上。。待奴才,恩泽无双,奴才,谢恩!”

“穆公公,”太子扭头看着穆公公,穆公公神情很平静,似乎没听出太子这是何意,此刻见太子叫他,他也依旧很平静的微微躬身,太子依旧温言道:“父皇曾说公公劳苦功高,掌控内卫,拱卫我大晋江山,没有你,这天下立刻就得乱起来。”

“皇上言重了,”穆公公言道:“我大晋稳如泰山,奴才只是查漏补缺。”

太子轻轻点头,微微叹口气:“这些年公公呕心沥血,孤是知道的,内卫离不开公公。”

“内卫是皇上的内卫,更是皇上的耳目,奴才只是代皇上指掌,”穆公公平静的说:“老奴必须提醒殿下,将来皇上要有不可言之事,殿下登基,内卫总管必须换人,不是老奴不愿为殿下效力,而是老奴已经老了,没几年好活了,内卫必须掌握在殿下绝对信任之人的手上。”

太子愣了下,心中略微有些不悦,可看着穆公公那比松树皮还皱纹脸,头发胡须虽梳得整整齐齐,可却已经根根皆白,想想当年他的风姿,心中略有些伤感。

“公公说的哪里话,孤还要仪仗公公呢,你就不要忧谗畏讥了。”太子低声说道,穆公公没再说什么,只是将头低下来。

话到此时便已说尽,太子站在院子里,程公公吩咐小太监给太子端来绣墩,请太子坐下,天边夕阳正烈,园子里红红的,小太监规规矩矩的站在角落,就像尊木雕。

院子里很安静,太子神情平静,夕阳照在他身上,看上去红红的,象抹了层胭脂。

传旨的小黄门到了齐王府,齐王从病榻上挣扎起来接旨,小黄门走后,家人扶着齐王躺下,齐王脸色灰败,完全没有前几天那种飞扬的神采。

下人们忙乱一阵后,齐王妃让下人们都下去,房间里就剩下夫妻俩人。

齐王妃今年不过三十多岁,是冀州黄家的女儿,端庄美丽,知书识礼,十六岁便嫁与齐王,他们十多年的婚姻中,夫妻恩爱和谐,王妃给他生下了两个儿子,长子颜平、次子颜安;现在这两个儿子都已经在齐国。

“你就安心养病吧,我进宫见皇后娘娘。”王妃将被角掖了两下,柔声安慰道,王妃和皇后娘娘的关系很好,前些日子,娘娘还经常招她入宫说话。

齐王勉强摇摇头:“叫他们准备吧,我们去齐国。”

王妃显然不是普通女人,没有继续劝说,只是沉默了下,便点头答应:“路上颠簸不好走,还是先坐船,你看好吗?”

显然齐王不会反对,王妃又说:“还是要给陛下上书,你也别犟了,皇上毕竟是你亲哥哥。”

齐王沉默着,神情中多有不屑,还有几分嘲讽,齐王妃轻轻叹口气,依旧温和的看着他,成亲十多年了,她已经很了解自己的丈夫,心高气傲,也可以说,恃才傲物。

凭良心说,她从没有当皇后的想法,齐国也不错,临淄是天下有名的雄城之一,齐地物产丰饶,富裕程度虽然比不上帝都,可在那里生活也不错。

可齐王不认为这样,他从小便生活在帝都,已经熟悉了帝都的生活方式,所以不愿意去齐地,至于那什么兄终弟及,王妃可以担保,最初王爷没这个想法,但最近这段时间,王妃拿不准了。

看着憔悴的王爷,王妃一阵阵心疼,当年齐王率大军进入邺城,那时的齐王年青英武,身穿金色的铠甲,骑在一匹通体雪白的马上,那英武的神态,让万千邺城少女迷醉,她们惊叫着,手里的瓜果鲜花掷了一地。

父兄安排自己与他见面,第一次是在邺城郊外,漳水边上的落花原,那时正是春天,落花园满是鲜花,他的目光是那样有神,笑容是那样迷人,当时自己生活那样慌乱,心里象装了头小鹿,在砰砰乱跳。

可现在这位年青英武的王爷,憔悴的躺在床上,那样无助,那样让人心痛。

“好吧,我给他上书,免得他惦记。”齐王的语气满是嘲讽,他完全没想到哥哥是如此绝情,天家无父子,更别说兄弟了。

王妃轻轻抓起王爷的手,默默的握着,王爷温和爱怜的看着她。齐王并不好色,除了王妃外,也就还有两房小妾,说来也怪,这两房小妾生的都是女儿,所以,后房的关系简单,王妃有绝对权威,两个侧妃都竭力巴结王妃,也正因为王妃知道无人可以撼动自己的地位,对她们很是宽容,这也正好符合了正妻所应具备的德操。

“让柳实写吧。”王妃提议道,这又是个很难让齐王拒绝的建议,柳实是齐王府的清客,清客并非整天清闲,清客实际还是要作些事的,柳实便负责为齐王起草公文和不分奏章。

柳实人如其名,文章并不出奇,象最近流传很广的三篇,那样华丽的文章,柳实绝对写不出来,但他的文章有个有点便是厚重,引用的典故都出自正史,所以,齐王一般用他写谢恩和公文。

“我想让项原来写。”齐王好像故意似的,没有接受,而是另外挑了个人,王妃稍稍迟疑下便明白他的意思了。

以前王妃从未干预过王爷的政事,可今天却一再插手,王爷心里虽说明白,可总有点不舒服,所以,通过这种方式表达出来。

项原的文章同样写得好,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齐王揽入王府,不过,这个人性情狷介,刁钻刻薄,文如其性,他的文章也同样刁钻刻薄,有时一句话可以惊天动地,也可能一句让人铭记三生。

所以,他写的文章都是恭贺庆典之类的,华丽雍容,当然,得是他心情好时。

“项原最近心情不好,恐怕不妥。”王妃没有隐瞒她的担心,依旧坚持,现在她不敢冒险,往日项原要写上几句犯忌的话,皇上看在亲弟弟的份上不会说什么,现在可不同,一个心怀怨念,便是重罪。

齐王沉默着,王妃默默的温和的看着他,齐王正要开口,门外传来禀告声。

“王爷,王妃,太师府长史顾玮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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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说客(上)

齐王和齐王妃温言疑惑的交换了下眼神,都感到有些意外,太师府长史,其实便是太师幕僚,这个属官的职权大小随着太师的权力变化,泰定一朝,太师的权力一向不大,所以这个职位更多的是个闲职。(WWW.mht.la 好看的小说

不过,这两年,皇帝忽然逐步增加了太师的权力,这个过程很慢,一点一点的,最初没人注意到,等大家察觉时,潘链的权力已经很大了,成了朝廷举足轻重一派。

太师的权力增长,原本不引人注意的属官便开始受到重视。太师府的属官不多,不象齐王或丞相,属官便有几十上百,太师的总共只有七八个,其中以太师长史为首。

太师潘链与齐王的关系原本不错,可随着兄终弟及呼声渐高后,俩人关系疏远,潘链数次暗中针对齐王,这次催促齐王就藩,背后便有他的影子,双方关系就算没完全撕破脸,也基本不来往。

至于顾玮,齐王与他没什么交往,顾玮的名声很大,齐王在朝中见过两次,但没什么来往,留给齐王的印象还不错,不过,这人是潘链征辟的,而且又是潘链的属官,齐王便刻意疏远了,没成想,他居然上门来了。

王妃看看齐王,齐王有些纳闷,这人在这个时候来做什么呢?

“他来作什么?”齐王低声嘀咕道,王妃微微一笑:“见见便知道了。”

齐王微微颌首,王妃吩咐道:“请他进来吧。”

说完之后王妃并没有起身离去,依旧留在房间里。如果柳寒在的话,恐怕会有些纳闷,其实,这个时代与他曾经听闻的那个时代不同,女人并非不能见外客,相反女人的自由度比较高,不但可以见外客,甚至还可以特辟入朝为官,当然这样的女人少之又少。

不一会,顾玮进来了,依旧是一袭白衣,神态俊朗潇洒,见到齐王和王妃便下拜施礼。

“长史请起,王爷身子不适,本妃代王爷见客,还请长史莫怪。”王妃温言道,白衣公子的名气很大,可她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见到,前两年上元节时,她在宫里远远见过一次,当时场面喧闹嘈杂,她又陪着皇后和宫里的嫔妃们,便没瞧仔细,今天近距离一看,果然是个不凡人物。

“早就听说王爷病重,有心前来探望,可朝务繁杂,一时没能抽出时间,今日才得空,于是便来了,顾玮有些唐突,还请王爷王妃见谅。小说txt下载”顾玮微微一笑,就如一团温暖的阳光,照进房内,整个房间暖和起来。

王妃心里暗赞,不愧是名满天下之人,这谈吐气度,果然不凡。她微微叹息:“王爷病重,又身处嫌疑,本想闭门谢客,安心养病,不成想,好友不避嫌疑,纷纷前来探望,这门竟然是关不上,不过,长史前来,倒令本妃有些意外。”

王妃悄没声的出了一剑,可几句话可是大有学问。齐王在朝中威望挺高,交游又广,生病之后,不断有人来探望,其中有朝中大臣,有士林闲人,甚至太子亦派人前来探视,可到了王妃嘴里全是好友,好像都不是朝廷官员,而后,反问顾玮,你并不是王爷好友,今天你来作什么呢?

顾玮没有在意,微微一笑:“王妃有所不知,下官曾经学过点医,今日是特地来给王爷看病的。”

“看病?”王妃有些意外,扭头看了下齐王,齐王眉头微蹙,显然也出乎他的意料,于是王妃又问:“昨儿太医还来看过,长史何时学的医?”

顾玮依旧没有在意:“不瞒王妃,玮在年青时曾经学过,王妃若是不信,可让玮试试,若是不对,王妃再怪罪不迟。”

王妃略微迟疑便起身让出床前位置,有丫头过来将她坐的绣墩搬到一边,又重新搬了个绣墩放在齐王床前,顾玮也没谦让便过去坐下,面对齐王。

“王爷请伸出手来。”顾玮说道,齐王冷冷的看着他:“你真懂医术?”

顾玮微微一笑,手指搭在齐王的脉搏上,门外传来脚步声,两个人一前一后进来,走在前面的那人四十多岁,面色白净,颌下几蔟黑色短须,看到顾玮正给齐王搭脉,忍不住愣了,再看王妃也坐在一边,他连忙给王妃见礼。

后面那人则不同,穿着锦袍劲装,孔武有力,腰间挎着长刀,进来后也不言语,先给王妃施礼,而后便走到距床三步远的地方,冷冷的盯着顾玮。

“昌览不得无礼,退下。”王妃的声音很轻,这昌览是齐王卫队的队长,二十二岁被齐王从军中拣拔到身边,至今已经追随齐王十多年了。

昌览迟疑下正要转身离去,前面的白净短须喝道:“且慢,王妃,下官要谏劝,王爷病重期间,见外客时,必须有王府护卫在。”

王妃愣了下,轻轻摇头:“顾公子名满天下,当不会行卑劣之事,柳先生多虑了。”

柳实断然反对,声如雷吼:“王妃此言差矣,王爷此刻身处嫌疑之中,一切当小心谨慎,此当为惯例,非为他人。”

王妃叹了口气,正要开口,顾玮却笑道:“柳先生此言恰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王爷的护卫当寸步不离。”

王妃秀容上闪过一丝异色,柳实倒实实在在愣住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房间里的气氛就像风暴将起时,被一刀拦腰斩去,于是一切都停顿下来。

顾玮背对王妃没有看见,好像没有留意房里发生了什么事,看着齐王,不急不缓的说道:“王爷的病玮已知晓,郁气横于肺腑,难以排遣,玮有丸药,当与药引服下,郁气当泄去。”

说着顾玮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往齐王面前送,送了一半,忽然顿住了,又转递给柳实。

柳实略微迟疑,过了会,明白过来,脸腾地涨得通红,顾玮依旧保持着微笑,风度一点没减,柳实正不知道该接还是不接,王妃轻声说:“红蔓,拿给我看看。”

边上的小丫头上前,从顾玮手里接过药丸送到王妃手上,王妃打开盒子,没有什么异常,普普通通的一颗深褐色丸药,没有刺鼻的味道,有股淡淡要药草香味。

王妃将盒子合上,顺手交给小丫头,然后才问:“长史所言,还需药引,不知这药引为何物,可否容易寻到?”

闻王妃询问,顾玮顺手打开折扇,含笑说道:“好找,也不好找。”

王妃微微皱眉,顾玮接着说:“药引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就看合不合王爷的症状。”

王妃还是不明白,柳实也皱起眉头,刚才他怒气冲冲,却被顾玮当头一棒,锐气被挫不少,这要换一个人恐怕就要退避三舍,想周详了再开口,可这柳实却不是轻易放弃的人,怒气一闪,扬声道:“原来顾公子是来卖弄来了,不知是看到我家王爷病重,府内无人,还是有人给你撑腰!”

顾玮呵呵一笑,手中折扇轻轻扇了两下,没有回答柳实,而是看着齐王:“我先说说,王爷柳兄看说得对不对。”

齐王没说话,很干脆的将眼睛闭上,柳实则轻轻哼了声,顾玮笑了下:“王爷的郁气来自齐地,齐地虽然丰饶,比起帝都来却远远不如;其二,王爷心里委屈,兄终弟及,王爷本无此想法,偏偏流言无数,让王爷难以分辨,可皇上偏偏信了;第三,王爷病重,可皇上依旧要王爷即刻就藩,于是王爷更觉委屈。”

王妃柳实齐齐色变,齐王冷哼一声,正要斥责胡说八道,顾玮却已经抢在他前面:“玮断得对不对,王爷知道便行,不过,玮要说,王爷错了。”

齐王一愣,随口反问:“错了,什么错了!孤王那里错了?”

“王爷错了,王爷始终留京,这是在逼皇上啊!玮为王爷计,王爷当速行,即便身体不适,于途中暂停养病,也要马上离开帝都。”

此时顾玮收敛笑容,神情十分严肃,齐王愣了下,不解的问道:“为何?孤倒想知道,这是为何?”

“王爷,就为四个字,兄终弟及。”顾玮严肃的说。

齐王无言,他心里非常委屈,这兄终弟及从何而来,他完全不知道,在得到这个传闻后,他曾经数次向皇帝暗示,他不会与太子争位,皇上应该让太子继位,不但解释了,而且在数次朝政冲突中,他都坚决支持太子,可他没想到这传闻居然越传越凶,而这种事,又无法明着解释。

“一派胡言,我家王爷从未想过夺嫡之事,王爷高风亮节,别说皇位了,连争权之事都从未有过,这定是那家小人造谣中伤!”柳实声若洪钟,大声驳斥。

“唉,”顾玮轻轻叹口气,侧身看着柳实:“柳兄说得好,太子之位早定,太子亦无大错,君臣名分亦定,王爷乃天下贤王,断不会生出夺位之狼子野心。”

顾玮神情庄严,柳实有些糊涂了,这顾玮今天来做什么?就是来为王爷抱不平的?

王妃倒是略微明白了,今天顾玮是来作说客的,不过,让王爷尽快离开帝都,也是她想法,刚才王爷虽说答应了,可心里那股气却没去,就让顾玮试试,看看能不能解开他的心结。

第142章 说客(下)

“可王爷错了,”顾玮再度叹息:“您没有不等于别人也认为您没有,”

这话有点拗口,可意思很清楚。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

“王爷熟读史书,凡涉及大位之争,最终如何结果,史书上多有记载,玮就不再说明。”

齐王头上冒出一层冷汗,王妃不再平静,眉宇间聚集起忧虑。

柳实神色大变,将下嘴唇咬在嘴里,生疼生疼的。

唯独昌览神色不变,没有丝毫动静的站在那。

“您是皇上的亲弟弟,皇上疼爱你,所以让您就藩,一方面消除兄终弟及的传闻,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全您;可王爷眷恋帝都不去,这就是在逼皇上。”

“或许,您觉着您没有这样说,可王爷,您的行为就是这样。”

“王爷即刻启程,此举不但全了君臣之义,兄弟之情,更增王爷贤名,太子将来也能明白王爷的一番苦心,对王爷势必更加敬重,如此一来,将来王爷或有重返帝都的机会。”

顾玮说完这番话后,便飘然离去,一如来时的潇洒。

齐王大汗淋漓,就像被夏日骄阳暴晒一般。

王妃脸色苍白,心里却很清楚,这一番话,将她一直有些模糊的想法彻底照亮。

王爷误了!

如果当初一接到圣旨便立刻启程,以齐王长期以来的态度和他曾经的表态,皇帝和太子应该会相信,他对大位没有企图;可齐王不愿离开帝都,加上生气,于是病倒了,可皇帝并不相信他是病了,太子同样不相信,所以才下旨催促。

现在就算立刻启程,也不能消除皇帝和太子的嫌疑,所以,接下来,皇帝还会采取一系列行动,以削弱齐王的权力,最直接的便是削弱齐国,比如各藩王的军事权和行政权。

在大晋立国之初,藩国在藩国的权力仅有行政人事权,后来发生了藩王阴谋造反,于是连这个权力都收回了,藩王几乎没有权力,可后来数次外戚权臣干政,朝廷中央动摇,于是又有人提出以藩王宗室拱卫,朝廷又陆续给予了部分权力,鲜卑入侵,朝廷抵抗之余,边将统领重兵,形成外重内轻之局。

要消除这个隐患,除了朝廷中枢的智慧技巧外,还需宗室拱卫,于是泰定帝又将各州的藩国军权授予藩王,所以,现在藩王的权力很大。

皇上太子既然怀疑齐王,那么势必要削弱齐王的权力。

而且,将来太子登基,也不会消除对齐王的猜忌,这种猜忌会一直持续到齐王到死。

王妃起身到齐王床前坐下,看到齐王一头的汗,连忙吩咐小丫头拿来毛巾,给齐王拭去汗水。柳实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嘴里不住嘀咕着:“奸邪小人,奸邪小人!”

王妃没有理会他,给王爷擦去汗后,又将药丸拿来喂齐王服下,现在谁也不会怀疑这药丸是不是有毒,顾玮今天的来意已经很清楚,可不管是说客也好,还是潘链也罢,可最终结果,他是为齐王所想。

齐王出了身大汗,又吃了药,感觉好多了,看着王妃的目光很是复杂,有爱怜,有痛惜,王妃明白其中的含义,她微微笑了下:“我吩咐他们准备,明天就走。mht.la [夜夜小说网]”

“不用,”齐王神情很是坚决:“已经这样了,那就这样吧,晚上两天没什么,他们要疑便疑吧。”

王妃想了想点点头。

齐王没说错,已经被惦记上了,那只能这样,那干脆就让他们怀疑去。

顾玮心里很满意,他相信齐王已经明白他的意思,而且很快便会启程就藩,等齐王一走,朝局便会明朗,这段时间的混乱也就结束。

前段时间他给潘链出策,让句誕出面弹劾齐王,也不知道是怎么啦,句誕居然没动,相反,潘链暗地里却在策动薛家,可薛家这次聪明了,也没动,要不是齐王被这突然一击给弄糊涂了,皇帝对他的猜忌恐怕要低很多。

齐王将在很长时间里成为朝政的隐患,只要他活着,朝局便安定不了。

内城的街道比较安静,没有那么多喧闹,路过教坊司时,里面传来丝竹之音,顾玮往里瞧了眼,忍不住摇头,皇上病重,齐王就藩,朝局诡异难测,这些官依旧在醉生梦死。

这教坊司实际是妓院,不过里面的妓女来源不同,多是犯罪官员的妻女,少数是士族罪员的妻女,就像数年前的兴阳杜家,成年男子斩首,幼年男子和女人大部被官卖,剩下小部分则被送到这教坊司。

除了这些犯官家属外,还有一等人也是教坊司乐女的来源,便是贱户。贱户是这个社会一种特殊的存在,起于前朝大周,大周宗室内乱,一通混战后,成功登上帝位的周皇帝逼迫对手的臣子效忠,被拒绝后,恼羞成怒,将成年男人全部斩杀后,下令将他们的家属和亲属,全部贬为贱籍,贱籍人家便成为贱户,这些贱户不能为官,不能务农,不能经商,当然更不能为官,男的终身只能当奴仆,在妓院端茶,在大街上行乞;女的只能当媒婆,或入教坊司为乐女,或为妓女;在教坊司为乐女,实际还是妓女。

教坊司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这里只接待两类人,士族和官员,庶族和平民根本进不了教坊司大门。

天色已经渐渐晚了,天边的火烧云已经淡了,喧闹的帝都渐渐安静下来,顾玮回到家里时,门口挺着辆马车,他只是看了眼便知道,潘链又来了,他的嘴角露出一丝不经意的轻蔑,这丝轻蔑很快滑过,他的脸上重新浮现起淡淡的笑容。

果然,一进房间便看见潘链坐在几后,手里拿着他平时看的书,听到门响,潘链抬起头见是,好像松口气似的,将手里的书放下,不过,他没挪窝,也没起身。

潘链询问的目光看着顾玮,顾玮笑了下没有开口,小童端来盆水,顾玮拿起毛巾洗了下脸,小童又拿来件白色便装,顾玮一点不忌讳潘链在边上,将身上的白衣换下。每次回家,他第一件事便是洗脸更衣。

“幸不辱命。”

潘链一听这话,禁不住大喜,齐王的事已经拖了很久,他悄悄动员薛家,可薛家那老滑头表面上答应,却迟迟不动,他只好又去说句誕,可句誕哼哼唧唧,答应是答应了,可同样不动,看来都是聪明人,都不想淌这趟浑水。

潘链没有办法,顾玮便自告奋勇去劝说齐王离京,潘链当时有些意外,按照他的理解,顾玮是要掀起一场针对齐王的弹劾攻击,怎么忽然又变成了劝说了。

顾玮便告诉他,齐王眷恋不去,犯下大错,皇上现在左右为难,既不能下死手,杀了齐王,又想要齐王离开帝都,以保证太子登基,所以齐王必须离京,除了这点,他还想到个问题。

“我上次所言,有遗漏,幸亏没动。弹劾齐王,如果声势太大,皇上对齐王的疑心可能反倒低了,相反大家都不开口,甚至有很多大臣上书挽留齐王,形成一种强大的声势,这反倒能更添皇上的疑心,唉,可惜..,所以,现在要有人出面说服齐王主动离京,皇上势必会非常高兴。”

顾玮很坦率承认上次自己所谋有误,不但不应该弹劾齐王眷恋不去,相反应该挽留齐王,如此皇帝反而更加疑心,逼齐王离京的决心会更大,甚至找借口赐死齐王都可能。

于是,俩人商议,由顾玮出面说服齐王离京,此举,不但消除了皇上齐王之间的矛盾,让朝局暂时稳定,太子的位置也就稳定下来。

“齐王走后,朝局会怎么变呢?”潘链问道。

“朝局一定会变,有些人要离开,比如尚书令裴舒,这次裴舒没出面为齐王说一句话,他的目的便是向皇帝表明,我不是齐王一系的,可他忘记了,去年他曾经暗地里上书,建议皇帝改立齐王为太子。”顾玮说。

“另外,秋云恐怕很快便要出山了,只是皇上会安排他作什么还不知道。”顾玮说着露出向往之色,秋云就像一头老虎,这头老虎现在被装进了笼子,不得不收起自己锋利的爪子,可他一旦出笼,将变得十分可怕。

潘链神情沉重,裴舒如果致仕,留下尚书令这个重要位置,目前有资格坐上这个位置的就两个人,潘链和秋云。

“另外,丞相甘棠也有可能,”顾玮的神情有些犹疑,潘链不太敢相信,尚书令和丞相是朝中的两根重要支柱,同时动这两个人,这会造成朝局动荡,再说,甘棠是个什么人,号称不倒翁,官场老油子,对任何人都笑眯眯的,谁都不得罪,皇上也没有理由动他。

“不是皇上要动他,”顾玮同样摇头:“是太子不喜欢他。”

“为什么?”潘链有些纳闷,甘棠乃丞相,朝廷重臣,朝中门生无数,太子还没登基,就算登基,也需要这样的重臣坐镇,以稳定朝局,为什么要动他呢?

“甘棠是个好好先生,”顾玮冷笑下,轻蔑的说:“太子雄心勃勃,岂会容这种老朽尸位素餐。不过,太子要动他,也要登基后。”

潘链陷入沉思,顾玮的这个判断,他不敢相信,可也不敢不信。

如果说以前顾玮便展现了惊人的才干,可最近这段时间,他的表现简直可以说是惊艳,朝局所有的变化都被他窥破,所以,他才步步主动,没有踏错一步。

“秋云不会去当丞相吧?”潘链试探着问,顾玮笑了下,那意思很明白,潘链叹口气:“可惜,你的资历不足,否则老夫倒想举荐你来当这个丞相。”

“太师说的那里,玮还有几分自知之明,”顾玮笑道:“太师,在我看来,尚书令是您最好的位置,那个丞相最好不要去争,为什么呢?太子肯定要用他的人,蓬柱,左辰,嗯,蓬柱还是年青了点,恐怕朝议很大,他也无法推动朝局,我看恐怕是左辰。”

潘链轻轻舒口气,说来说去,顾玮的意思还是让他去争尚书令,而这些话却不是没用,而是非常重要,这意思便是,朝局下一步的动向便是人事调整,而且是一场大规模人事调整,潘链必须早做准备。

“唉,”潘链叹口气,顾玮有点意外,这段时间,潘链顺风顺水,为将来打下很好的基础,潘链摇摇头:“朝局没什么大问题,我只是惋惜,手中的干才太少,等老夫主掌尚书台,老夫将举荐公子出任度支曹尚书。”

顾玮没说什么,端起茶壶给潘链倒了杯水,茶是名贵的狮峰茶,十两银子一两,茶水清澈,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度支曹,掌管天下钱粮,是除了丞相之外最重要的职务,潘链说要举荐他出任度支曹,这对他显然是非常看重,这要换个人还不得感激得一头磕在地上,可顾玮却无动于衷,只是抬手施礼,并不以为意。

“泰定中兴,天下大安,”潘链叹道:“可谁知道,朝廷府库空空,这度支曹可是个苦差事,到时候,你还得苦心。”

“事情总要有人去干,总有办法。”顾玮平静的说,潘链苦笑下:“兄弟会,在各地闹事,江南畲人作乱,幽州的鲜卑人有不稳迹象,雍州旱灾,冀州并州流民成灾,可朝廷却拿不出钱来,唉,皇上留下的实际是个烂摊子。”

“烂摊子,就是要人收拾,”顾玮说道:“太师逢时而起,正当肩此重任,不负天下之望。”

潘链沉重的点点头,似乎尚书台已在掌握之中,顾玮又提醒道:“太师还要注意个地方,中书监。”

“中书监?”潘链神情有些凝重,中书监向称内廷,为皇帝的近侍,最高长官为中书令,内廷穆公公掌控中书令已经二十多年了,同时还掌控着内卫,明面上中书令的权力不大,可朝中重臣都知道,这是个极为可怕的人。

“中书令不要去想,穆公公树大根深,谁也动不了,可除了中书令外,还有黄门侍郎可以争取,大人可以早谋之。”顾玮提醒道。

中书监在内廷办公,可以随便出入宫廷,朝廷的设置多数为宦官太监,但这是皇帝近侍,相当于皇帝的幕僚,太监所学甚少,所以,也有不少士人出任中书监,黄门侍郎便象是专门为他们准备,下面的小黄门全是太监,只有黄门侍郎是士人,而黄门侍郎有五个之多。

潘链明白的点点头,若尚书台在他手上,度支曹在他控制下,再加上黄门侍郎,可以说大部分朝政都在他手上控制着。

潘链满意的离开了,顾玮看着他的背影默默的喝着茶,夜色降临,月自东山而起,高悬半空,空中传来一阵扑扑的羽毛闪动声,一只度鸟从黑暗中降落,小童很快进来,交给顾玮一个小纸条,小纸条是卷着的,顾玮展开就着油灯看后,神情变得有些凝重。

第143章 离京

齐王本想收拾收拾之后再走,毕竟这么大一个王府,这么多人,路途这么远,仅收拾准备便要几天,皇上应该可以理解,可出乎他意外,第三天,便有人上书弹劾齐王。[起舞电子书]

上书的人是尚书台的一个令史,令史几乎是尚书台最小的官,区区八品官,秩不过二百石,连县令都不如,可就是这个小官上书,一举掀动了朝局。

没等裴舒和甘棠想出招来,第二封弹劾又上来了,这次上书的是御史台的一个御史,这御史的官位也不高,区区从七品,两封奏疏上去,引起了裴舒和甘棠的注意,这俩人都是老于政务的,对朝局斗争有丰富的经验,很快意识到这里面有问题,可没等俩人想出招来,更大更凶的攻击来了。

句誕终于看清了,他也上书了。句誕是尚书仆射,尚书台的三巨头之一,比起前两个小官来说,已经是重量级人物。

“.。。,齐王伪托忠厚,实则奸诈,包藏祸心,圣命其归国就藩,却伪言罔上,迟迟不起,皇上当问起居心.。。

皇上恩宠,齐乃藩国之首,齐地丰饶,乃膏粱之地,然齐王乃不知足,迁延不去,所思何为?皇上当招其亲问。

.。齐王身为藩王,当谨言慎行,可王却任性率行,广布恩泽,至民知有王,却不知有君,更不知有太子,党羽广布朝野,陛下若不警惕,臣恐将来发生不敢言之事.。。”

句誕毕竟不是那两个没见识的小官,一刀便捅到要害,这篇弹劾让裴舒甘棠看得冷汗淋漓,这简直便是直言告诉皇帝,若不收拾齐王,太子的江山恐怕坐不稳。

裴舒和甘棠面面相窥,这封奏疏他们可不敢压,必须送交雅文阁。可送到雅文阁之前,尚书台必须拿出个意见来。

“唉,这个句誕.。。!”裴舒重重的叹口气,神情很是复杂,自从上次皇帝召他起草了三道圣旨后,皇帝再没召见过他,他非常小心的没将这最后一道圣旨告诉齐王,他伺候这位君王已经十多年了,深知这位君王的手段,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这第三道圣旨说不定便是考察他的,所以,他不能也不敢私底下告诉齐王。

可看着齐王被弹劾,他又于心不忍,心里对齐王充满愧疚,说来这个尚书令,还是齐王保荐的。

“老甘,您看.。?”

甘棠捏着干枯的白胡须,神情沉重,一言不发的重重叹口气。

“这句誕,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这不把天捅了窟窿!”潘链也在边上叹道,随后便说:“我看,我们应该联名上奏,齐王滞京,乃患病所致,并非不肯就藩。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裴舒温言愣了下,这潘链怎么为齐王叫起屈来了,他应该是最希望齐王走的人,而且齐王走得越早越快越好,现在句誕弹劾齐王,他该高兴不是,怎么还替齐王分辨来了,这是怎么回事!这里面肯定有蹊跷!

潘链不动声色,好像没看见似的,又缩了回去,左辰则皱眉了眉:“唉,皇上已经下旨,着什么急嘛。”

裴舒忍不住在心里摇头,这左辰对朝局太不敏感了,放在太学教书还不错,在尚书台..,裴舒摇摇头,他恐怕干不长。

“那就上个疏吧,”左辰赞同道,潘链趁热打铁:“老夫子,你的文章我是一向佩服的,就由你来执笔吧。”

潘链什么水准,别说尚书台,就算帝都都知道,他能当太师,能入尚书台,全靠他有个好女儿。

左辰没有推辞,拿起笔一挥而就,潘链看过啧啧称善,拿笔落下自己的名字,然后看着懒洋洋的潘冀,潘冀稍稍皱眉,略微想了想也签字了,潘链看着裴舒,裴舒犹豫下,来不及细想,几个人都看着他,他虽然隐隐觉着不妥,可这情形由不得他不签名。

句誕的奏章和大家伙联名的辩疏一同送到雅文阁,送去后,大家伙便在尚书台等着,可雅文阁沉默着。

第二天,裴舒刚到尚书台,令史便抱来一大堆奏疏,他一看,全是为齐王辩护,唾骂句誕无耻的疏,他刚看两篇,另一个令史,又抱来一大堆,足足有上百篇。

“这么多!”潘链在身后叫起来,裴舒苦笑下:“你看看吧,全是一件事。”

潘链看后,叹口气:“看来公道自在人心。”

左辰也很快到了,看着这堆奏疏,也连连摇头,甘棠今天没来,丞相府事情多,他今天便没到尚书台来,而句誕来得很迟,看到这堆奏疏,只是冷笑一声,什么话也没说。

潘链又把左辰推出来,让左辰写个节略,送到雅文阁,雅文阁依旧保持沉默。

这种沉默,让裴舒很是忐忑不安,心中隐隐感到有场风暴即将降临。

到了下午,更多的奏疏飞到尚书台,尚书台的几个人有些着慌,几乎每个朝臣都上疏了,七成是为齐王辩护的,两成是息事宁人的,剩下一成是继续弹劾齐王的。

雅文阁终于出声了,皇帝派程公公亲自上齐王府传旨,严令齐王尽快就藩,随后下令,剥夺齐王对齐国的兵事权。

皇帝的雷霆大怒没有吓到朝臣,第二天,又是一大堆奏疏送到尚书台。

裴舒苦涩之极,皇帝的心思真是琢磨不透,他干脆不管,将这些奏疏全推给左辰,而后借口有事,出了尚书台,他想去劝劝齐王,上个自辩折,向皇帝解释解释。

齐王府距离皇宫不远,裴舒的马车很快便到了,裴舒从车上下来,抬头便愣住了。

王府外已经有几堆人了,这些官员各衙门的都有,还有几个禁军军官,以及几个九门提督衙门的军官,他们都等在府门外,等着齐王接见。

可齐王府的大门紧闭,府门上贴了张纸,裴舒凑过去一看,忍不住摇头。

这是齐王写的告示,意思很明白,最近身体欠安,大夫吩咐静养,因此不见外客,请诸位朋友见谅。

这张告示就贴在门上,府门口,八个护卫腰挎长刀,肃立门边,任谁说都不进去禀报。

“唉,这是做什么!”裴舒一跺脚,转身走了。

他明白齐王此举何意,这是做给皇帝看的。

帝都的民众就算再迟钝也明白出事了,齐王即将就藩的消息就像风一样,半天时间便传遍了全城,街头巷尾,全在议论此事,而剑光所指向,全在句誕。

“妈的!这句誕就是个奸臣!”

“句誕,就是个小人,齐王贤明,应该留在帝都!主持朝政!”

“这句狗贼该向齐王请罪!”

“妈妈的!咱们找那句大奸贼去!”

..

傍晚,一群帝都人冲到句府,在句府门外大骂,句府大门紧闭,帝都人更加愤怒了,两个醉汉走到句府门口,冲着大门拉了泡尿,众人哈哈大笑,正好有个粪车进过,一群人将粪车推倒,句府大门口,顿时臭气熏天。

第二天,句誕哭哭啼啼的到雅文阁,向皇帝请求致仕,皇上听他讲述后,勃然大怒,下旨京兆尹即刻捉拿闹事者,同时对京兆尹放任百姓闹事,扣发京兆尹三月薪饷!

穆公公亲自到京兆尹大堂宣旨,穆公公神情阴冷厉声对浑身颤抖的京兆尹喝道:“你们拿皇上的俸禄,当为皇上分忧,尽臣子的本份!”

“臣领旨谢恩!请公公转告皇上,臣一定尽快破案!”京兆尹陈宣面无表情的答道。

陈宣向有铁腕之称,昨晚他一大早便接到报告,句府门外有人闹事,可他没有动,他想看看,在京兆尹任职,不仅仅靠铁腕便行的,可没想到皇帝的雷霆大怒来得如此之快。

京兆府捕快全体出动,全城捉拿昨晚闹事之人,捕快们手拿铁尺锁链,两眼冒着红光在街头巷尾搜索。

谁让陈府尹难受,他们便要让他难受难受!

齐王府的大门打开了,一溜马车停在王府门口,府门四周数十米范围布满王府护卫,无论官民,全部拦在外面,不准任何人靠近。

王府外面,聚集着上千民众,大家围着看王府。王府最先出来的是,一溜丫头,这些丫头眉清目秀,先在外面候着,接着王妃出来了,在几个丫环的陪同下优雅的登上辆马车,最后才是一抬软轿,四个壮汉抬着齐王出府,在府门外放下,两个护卫过去,将齐王抱上马车。

围观的民众不由大哗,几十个人跪倒在地,悲戚之声大作。

“王爷留下!”

“请王爷留下!”

...

悲泣声中,车队启程朝定安门驶去,沿途京兆尹捕快和九门提督的兵丁沿途警戒,街道两边挤满帝都民众,齐王的车驾到处,两边人群纷纷下跪,悲泣挽留之声不绝于耳。

定安门外,东水门码头,沿岸停靠着四条大船,大船长达七八十米,船舱雕梁画栋异常精美,长清渠两岸人潮汹涌,有数万帝都民众在此等候。

这里同样警戒森严,上百名王府护卫和九门提督府兵丁守在这里,在最外沿,几个着便装的王府高手,神情冷漠的看着四周的民众和官员。

今天大半个朝廷的官员都没到衙门上班,全涌到码头为齐王送行。

齐王车驾到时,两岸数万民众和在此守候的数百官员纷纷下跪,当齐王被护卫抱出来时,两岸悲泣大作。

“王爷安泰!”

“王爷一路顺风!”

其中也夹杂叫骂声。

“****的句奸贼!”

“句贼不得好死!”

..。

齐王第一个下车,依旧是被护卫抱下车的,然后被软轿抬上船,而后齐王妃带着王府家眷上了另一条船。

谁也没看到,码头对岸的酒楼上,白衣公子顾玮就站在岸边,目光清冷的看着这一幕,边上小童安静的站在角落,外面的嘈杂热闹,丝毫没有影响他。

顾玮看着齐王被抱下车,看着被抱上船,消失在舱门,然后才转身坐下。

“齐王还是气盛了,这是作给皇上看啊。”

小童默不作声,就像没听见他的话似的。

第144章 双壁初见

顾玮边喝茶边看着窗外,王府中人陆续上船,有帝都老者送上万民伞,王妃代表齐王出来接受,又有老翁奉上送行酒,依旧是王妃代饮。mht.la [夜夜小说网]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

看着王妃雍容高贵的姿容,顾玮忍不住想起《洛神赋》中那优美的词句,念了一段,才忽然想起,怎么念这个来了,他自嘲般的笑了笑。

正想着这篇赋,隔壁雅间传来说话声。

“齐王殿下真是万民拥戴,唉,这一走,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回来?恐怕回不来了,薛兄,你真希望齐王殿下回来?”

薛兄呵呵的笑了笑。

“柳兄,如此盛况,百年罕见,何不作首诗以贺!”

“作诗?您饶了我吧,别说现在没诗兴,就算有也不敢写。”

顾玮稍稍愣了下,有点意外,他怎么也在,嗯,这人有点意思。

“有什么不敢的,”那人又说:“唉,我是写不出来,要不然我就写一首。”

柳兄没有声音,顾玮心念一动,推门出来,在隔壁雅间的门外道:“可是柳兄在内,顾玮慕名已久,不知可否赐予一见。”

门内忽然安静下来,过了会,雅间门开了,顾玮缓步进去,柳寒站在窗前,神情中毫不掩饰他的意外。

顾玮抱拳施礼,柳寒连忙回礼,顾玮打量雅间内诸人,屋内有五个年青人,正齐齐向他施礼,他连忙回礼,这些人大多见过,都是各家士族的公子,恐怕这里的庶族,也就是柳寒了,现在又加上个他。

白衣公子名满天下,无论士族还是官宦,都不敢小瞧他。

顾玮打量着柳寒,柳寒也看着顾玮,俩人从未见过面,可都知道彼此,白衣公子就不说了,顾玮则是在诗会那晚见证了震帝都的三篇诗词赋的诞生。

以顾玮的高傲也不得不承认,这三篇之美,乃近十余年少见,而且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三篇佳作的体裁分属诗词赋,三种不同的风格,特别是那篇洛神赋,辞藻之华美,想象之丰富大胆,可以说世所少见。

第一次见到柳寒,顾玮没有感到意外,柳寒看上去根本不象读书人,皮肤黝黑,面容沧桑,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长几岁,可神情稳重。

在柳寒眼中,顾玮一席白衣,目光纯净如雪,腰挺得笔直,面容干干净净,没有薛泌脸上的病态淡黄色,微摇折扇,神态潇洒,与众不同。

薛泌忙叫人添把椅子请顾玮坐下,顾玮没有坐,而是窗前,与柳寒并肩站在一起,看着对面的船队,船队还没启程,几个官员登船探望齐王。

“顾公子也来送王爷?为何不到那边去?”柳寒随口问道。

顾玮轻轻叹口气,薛泌同样叹口气:“唉,王爷就这样走了,令人惋惜。”

柳寒和顾玮的脸上几乎同时滑过一丝嘲讽,秋戈摇着扇子,坐在桌边,桌上有酒有茶,这个时期的茶楼卖茶也卖酒,秋戈一手摇扇,一手端着酒壶,也不用酒杯,就拿着酒壶往嘴里倒。(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这女儿红还是三十年的才好。”秋戈似乎对酒不满意,骂骂咧咧的:“妈的,这十年的女儿红也拿来蒙人。”

几个官员下船了,又有几个官员上船去了。

四周聚集的帝都人都眼巴巴的伸长脖子,看着中间那条船,奢望再看齐王一眼。

“唉!”

顾玮和柳寒几乎同时叹口气,顾玮有点意外,侧脸看着柳寒:“柳先生为何叹息?”

“不敢当,”柳寒不敢当这先生两字,这可是名满天下的白衣公子,他再大胆狂妄也不敢当他的先生:“公子以后便叫我柳寒便好。”

顾玮略微迟疑下问道:“你没有字?”

柳寒摇头:“嗯,字乃长者赐,我的父母是谁,在那,我都不知道。这些年在西域奔波,也没人给我取字。”

顾玮轻轻哦了声:“我送柳兄一个字吧,可好?”

“哦,行啊!”柳寒略感意外,又生出兴趣来。

“柳兄经历坎坷,才华惊世,”顾玮沉凝着说:“而,寒者冻也,北风萧瑟,千里飘雪,乃极冷之意;圣人言,饥渴寒暑,是事之变也;冷到极处,则为春之始。

道藏有言,乾为寒,为天,为金,为玉,数往者顺,知来者逆。是故,易逆数也。

柳兄出身贫寒,却有惊世之才,可谓寒家出贵子。

合此三者,皆变也,柳兄的字可取三变。”

柳寒差点摔个跟头,柳三变,还苏东坡呢!

“好!”秋戈醉意蒙蒙的赞道:“柳兄三篇震帝都,寒雀上枝头,三变,好!三变!”

“好!”屋里一遍叫好声,柳寒很坚决的摇头:“这不行,这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同样站在窗前的锦袍赵公子笑道:“白衣顾公子送你的字,不行也得行。”

这赵公子出身青州士族,父亲在青州东平任郡守,伯父是帝都三品高官,他到帝都来是求学打名声。

“我看对,”另一位士子马驰也鼓掌大笑:“三变者善变也!柳兄身为商人,却以诗篇名震天下,这身变得好。”

柳寒十分无奈,正要坚拒,窗外传来整天鼓声,几个人都朝外看去,齐王的船队缓缓起行,齐王已久影踪飘渺,几个护卫站在船头,红色大氅随河风飘扬,既威武又漂亮。

“贤王辞帝都,东向去青齐;众呼不相见,深藏云水间;”顾玮目露悲凉,轻声叹吟,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随着船队启动,长清渠两岸悲声一遍,数万百姓齐齐下跪,场面令人震惊,感动!

“众呼不相见,深藏云水间。”柳寒望着窗外的数万百姓,和数百官员,忍不住长叹道:“这是何苦呢,王爷此后要受苦了。”

顾玮目光一闪:“三变何出此言?”

柳寒叹口气:“以病躯行远途,岂不辛苦。”

俩人相对一眼,同时露出笑容。

一切都在不言中。

秋戈提着酒壶歪歪倒倒的走到窗前,看着船影,喃喃道:“走了好,走了好,走了一切都好,天下从此安静了。”

“事了拂衣去,可惜不能深藏身与名,”柳寒叹道,秋戈一个趔趄,柳寒连忙扶着他,将酒壶夺过来:“你这人,喝酒量浅,醉了便睡,不能喝就别喝。”

薛泌也喝了几杯,他的酒量大,又没喝几杯,依旧很清醒。他没过来,坐在桌边大声说:“是呀,天下太平,三变兄,你不是要搞个拍卖会吗?什么时候弄?”

闻听此言,柳寒不由苦笑,他是准备做个拍卖会,带来的所有商品都造册,写了说明书,可现在的问题是,柳寒拿不准有那些人能到场,帝都这些士族贵族有钱是有钱,可架子也大,一般的邀请根本不理会,这要派个管家过来,那可就砸了。

瀚海商社在帝都的第一炮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到帝都这些天,他结交了不少人,可这些人多是不掌财权的公子少爷,真正能拿得出钱来的,还没见几个。

正想着,外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雅间中人先是愣了下,这长堤两岸,有数万帝都民众,谁居然有这么大胆量,在这个时候纵马奔驰,众人连忙到涌到窗前。

沿着堤边街道奔来一群战马,马上骑士个个身披红色大氅,大氅随风飘飞,刮起一道红色飓风,飓风最前面的是一道青色马影,马影劈开人流,直冲入码头。

马速极快,冲进码头,眼看着便要冲进长清渠,两岸民众发出一阵惊呼,马上骑士一拉缰绳,马在尽头刹住,前蹄竖立,发出一阵嘶鸣,而后稳稳的站住,四周民众再度发出一阵惊呼。

“这谁呀?!”薛泌叫道:“好大的胆子!”

“好骑术!好汉子!”柳寒脱口而出,神态中满是赞赏,宗师的目力惊人,对岸的清醒看得清清楚楚,这群马在长堤上奔驰,却没撞倒一人,对躲避不及的行人要么跃起,要么避开,可在这过程中,马速却丝毫未减。

马上的骑士没有下马,他呆呆的看着渐渐远去的船影,就这片刻,那道声势迫人的红色飓风刮进了码头,十八名骑士齐齐拉马,十八匹战马前蹄齐齐竖起,高声嘶鸣。

“好!”

两岸民众有了刚才青骢马的经历,先是一遍寂静,随即轰然叫好。

青色人影一个人如此,已经足以让帝都人惊讶了,而十多个骑士个个均能如此,就不是惊讶,而是震惊。

数万人的叫好声,响彻半个帝都城。

可最先到的青骢马却丝毫没受影响,单马矗立岸边,呆呆的看着远去的帆影,他的身影在这喧闹的长清渠两岸是如此孤独。

“这人是谁?”秋戈醉眼迷离的问道。

“并州总督,护匈奴大将军方回。”顾玮望着那道孤独的人影说道,眼神中满是惋惜。

“将军威武!难怪能威震并州大漠!”柳寒击节赞叹。

方回没有下马,青骢马似乎感到主人的失落,不安的用马蹄踢打石板。

没有多久,白色的帆便被高大的城墙挡住,方回抱拳长揖,良久才拨转马头,失落的离开,十八名骑士跟在他身后,沿途民众纷纷让路。

“这方回在帝都还敢纵马,也不怕被御史弹劾。”马驰说道,不过,他的神情却出卖了他,那脸上满是羡慕。

在帝都,陈宣是个恐怖的存在,不管那家世家子弟都不敢在城内纵马,被陈宣抓住便是枷号三天,他们要纵马便只能去城外,也只有方回这样的边将才敢在城内纵马。

“方回方大将军怕过谁,”赵公子不以为然的说道:“我听说这方大将军选拔军官,首先便是骑术,不能骑烈马的,便不能提升,三变兄,你要在并州军中,肯定提拔得很快。”

顾玮有些纳闷:“这是为何?难不成三变便擅长骑马?”

“当然,他的那乌锥让落家小丫头眼红,已经几次上门,非要三变卖给她,价格已经开到千金。”马驰笑道。

顾玮顿时语塞,千金,这可是天价。

柳寒更加无奈,这落家的小丫头缠上他了,非要买乌锥,几次找上他家,先是派家人来,后来干脆亲自上门,不见又不好,见面又是买马,又不能用强,只得敷衍着。

“薛兄,听说薛家和落家是姻亲,能不能说说你那妹妹,别没事就跑我家,我不会卖乌锥的。”柳寒对薛泌说道。

“那小丫头谁也劝不住,三变兄,你别管她,家里人不会说什么的。”薛泌无所谓的说道,落绫的爱好让落家人头痛不已,这要换个人,恐怕早被训斥了,可落家这小丫头深得落家老祖奶奶的喜爱,别说他们这些表哥了,就算她父母要管,老祖奶奶也不答应。

“三变兄能控制这么多粗鲁汉子,却拿这小丫头无法。”顾玮笑呵呵的摇头,揶揄之情满满的。

落家这小丫头满帝都都知道,她一定要来看看,若是看上了,那便想方设法要买到手,若是象柳寒这样不卖的,便死缠烂打,非要弄到手不可。不过,小丫头虽然烦人,可还是讲道理,从不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最了不起也就是死缠烂打,大家也就没往心里去,只是将她当个小姑娘。

几个人说着,让柳寒有些意外的是,顾玮虽然名满天下,这些士族公子对他虽然看重尊重,可在他面前却没有丝毫拘谨,薛泌马驰他们收放自如,偶尔还开两句玩笑。

可顾玮给他的感觉很复杂,他说不清这是种什么感觉。

咚咚咚,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这脚步很重,就像有个巨型怪兽从外面经过,沉重的身躯要将楼板压塌,整栋楼都在摇摇晃晃。

“大哥是什么意思,怎么找这破地方,喝茶干什么,还不如喝酒!”

一个粗鲁的声音在外面嚷嚷着,即便隔着道门,柳寒他们也听得清清楚楚。

“这小兔儿爷正漂亮,是谁家的人呢?”

顾玮的脸色腾地变了。

145.第145章 豪门气势

喝茶在大晋又叫品茶,乃高雅之事,贵族士族必修之课,不懂品茶根本不能立足上流社会。[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热门小说网]喝茶讲究一个静字,讲究修心养性,在茶楼大声嚷嚷是粗鲁无礼的表现,若是多人共席,立刻便有人要你滚蛋。

外面的粗豪汉子大声嚷嚷,毫不在意的惊动了整栋茶楼的茶客,无疑引起茶楼内众人的厌恶,更何况他居然还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他人。

兔儿爷,这其实便是娈童的别称,在大晋好些士族都有豢养娈童的嗜好,可大晋的主流意识依旧是********,同性恋依旧是被鄙夷的对象。

“老三,在这嚷嚷啥,大哥还等着呢!”

有人在和呵斥那大汉,大汉毫不在意的哈哈一笑,脚步声过去,雅间内,顾玮的神情又恢复正常,他的怒色一闪而过,在场中人除了柳寒外,其他人都没注意到。

自从踏入宗师境界后,柳寒的感觉非常灵敏,别说这雅间了,就算这茶楼,也在他的神识控制之下。

不但顾玮神情的变化落在他眼中,而且还知道,刚才被大汉称为兔儿爷的小童便是顾玮的书童,大汉不但说了还顺手在小童的脸上拧了一把。

让柳寒有些意外的是,这小童被那大汉欺辱时,依旧神情自若,只是垂下的小手握紧了拳头,忽然又松开,依旧低眉顺眼的站在那。

这顾玮看来够能忍的,柳寒在心里说道,看顾玮的目光更加谨慎。

“这人是谁呀?怎敢如此嚣张!”

帝都贵人多,这不知名的粗鲁大汉居然就敢在他们面前张狂,雅间内的公子哥们立刻爆炸了。

“妈的!”薛泌嚷嚷着便冲出去了,几条大汉刚刚走过他们的雅间,薛泌冲出门外便叫道:“站住!”

几条大汉开始还没想到这是冲他们来的,没有理会,薛泌大怒冲他们叫道:“哎,叫你们呢,给爷站住!”

大汉这才明白,原来是叫他们,几个人转过身看着薛泌,薛泌胖乎乎的身躯上没有任何修为迹象,大汉们正要取笑,马驰赵公子涌出雅间,站在薛泌身后。

这些大汉穿着还不错,锦衣绣袍,锦袍的一角胡乱扎在腰间,露出下面黑色的长裤,脚下套着双名贵的布鞋,头上的发髻用布巾包裹,显然他们想打扮得文雅点,可这身穿着与他们行为举止却十分粗俗,给人不伦不类的感觉。

薛泌这样的公子哥,从来都不是怕事的主,别说现在还有一帮人在他身后,就算他一个人对上这群大汉,他也不会害怕。

“刚才是谁在这粗鲁无礼,打扰了爷的兴致,给爷滚出来!”薛泌摇动折扇,神气活现的盯着那群大汉。

腾腾腾,身着各异的护卫从旁边的雅间抢出来,楼道顿时变得拥挤,这楼道并不宽敞,只容得下三人并排,这些护卫迅速抢占各处,遥遥针对那几条大汉,柳寒见那厉岩和另外俩人绕到一侧,对那群大汉形成夹击之势。

这些护卫家都在隔壁雅间喝茶聊天,闻听外面争吵起来,特别是听闻到薛泌的声音,他们立刻从雅间中冲出来,保护主人是他们的职责,若主人受伤,他们要连带受到惩罚。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

这里的动静惊动了其他人,其他雅间的客人连同他们的家将护卫也出来了,整个二楼瞬间被挤得满满的。

这些大汉却象没看见似的,领头的汉子双臂环抱,嘴角挂着冷笑,毫不掩饰对薛泌的轻蔑:“胖子,好大的口气,爷是吓唬大的,就你这样的,爷让你半个身子,照样打得你妈都认不出来!”

薛泌大怒厉声喝道:“替爷打落他两颗门牙!”

厉岩一声不吭从人群后飞出,身影只一闪便到了那大汉面前,拳头直扑大汉的面门,竟真的是要打落他的两颗门牙。

从大汉背后闪出个瘦长汉子,一声不吭便迎了上来,两拳相交,俩人同时发出一声闷哼,厉岩倒退两步,那瘦长汉子却腾腾倒退,被身后的短须汉子扶住,瘦长汉子站稳了,可短须汉子却向后倒退了数步。

柳寒眼睛再度眯起来,他又看到杀手营功夫了,这功夫叫薪火相传,是杀手营总教头之一的不传之秘,这功夫有隔山打牛的功效,即便在杀手营也只传授了少数几人,柳寒便是其中之一。

为首的汉子开始根本不以为意,他们是江湖汉子,吃的便是刀头舔血的饭,讲究的便是个痛快,谨小慎微,慎言慎行,那是穷酸书生娘们们的活法,不是他们这些江湖汉子的。

可厉岩这一拳,为首的汉子神情凝重起来,内行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对方随随便便出来个人,便将老二逼得狼狈不堪,这帝都还真是藏龙卧虎。

瘦长汉子被一招击退,脸上一红,便要冲过去,可厉岩根本没给他喘息的机会,脚尖一点,如一道青烟飘了过来,这道青烟模模糊糊飘忽不定,他竟没看清对手的路数,只得向后连退两步,拉开距离。

柳寒再度诧异,这厉岩刚才和上次都走的是刚猛路子,而这一下却是阴柔,犹若鬼魅,在狭小的走廊上,辗转腾挪,出手又刁又狠,瘦长汉子被逼得手忙脚乱,一不小心衣角被撕去一块。

柳寒暗暗惋惜,则厉岩修为比那瘦长汉子强上几分,可惜的是,他的拼杀经验好像不足,几次差点便击中对方,可都被对方给避开,而反观这瘦长汉子,修为虽然差了,可拼杀经验十足,往往在危急之时,总能避开,虽然狼狈不堪,可好歹还能勉强维持。

啪!厉岩一掌击中瘦长汉子肩头,瘦长汉子身形一晃,向后连退两步,再次被后面的汉子保住,这次没有暗劲传过去。

“好!”

四周的观战的客人大声叫好,一个个乐呵呵的,这五个汉子本身行为不妥,更何况这茶楼中人多是士族中人,薛泌在帝都也算有点名气,薛家在士族中品级不算高,可也是士族中人,更是太子妃的娘家,他们自然更愿意他获胜。

“可惜!”柳寒在心里叹道,这厉岩的江湖经验少了,本来这一招可以重创瘦长汉子,至少可以让他更狼狈几分,可厉岩上了瘦长汉子的当,只击中他的肩头,而且力道还不足,若力道用足,瘦长汉子的肩膀恐怕就废了。

瘦长汉子正要上前,为首的汉子一把拉住他,缓步上前,冲厉岩抱拳:“阁下好身手,不知该如何称呼?”

“薛府厉岩。”厉岩还是那样冷漠,不过此刻目光却闪着仇恨的凶光。

“哼,以阁下的身手,为何作薛家的狗!”为首的汉子冷冷的嘲讽道,似乎不知道这一句话骂尽士族豪门网罗的修为精深之士,势必受到这些人的围攻。

厉岩冷冷的盯着他:“废话少说,主辱臣死,你侮辱我家公子,自然要以命相抵。”

为首汉子眼睛眯了下,随即冷笑:“行啊,我们江湖人,生生死死,习以为常,你要有本事就来拿。”

薛泌很得意,似乎厉岩已经胜券在握,丝毫没注意到,厉岩是要杀了对方,可即便注意到了,他也不会生气,只会更加高兴,有这样忠诚的属下,那个主公会不高兴呢。

柳寒微微皱眉,隐隐觉着有些不妙,这为首汉子已经见过厉岩的修为,居然还是这样不客气,恐怕已有对策,厉岩该小心了。

“薛兄且慢!”

从那几个汉子身后传来叫声,几个汉子分开条通道,从他们身后过来个人,这人四十多岁,浓须粗眉,腮边有道刀痕,身穿淡蓝色绸缎绣花长袍,足下脚步沉稳。

“漕帮方震见过薛公子。”方震冲薛泌深施一礼:“这五个不长眼的乃我漕帮属下,他们初到帝都,还不知帝都人物,公子给他们个教训,让他们知道帝都人物的风采,方某感激不尽。”

说完,不等薛泌开口,方震扭头对五人呵斥道:“混账东西!还不向薛公子道歉!”

五人互相看看,再抬头,正好迎上方震严厉的目光,五人没法,只得上前,正准备施礼,薛泌懒洋洋的晃动下折扇:“方帮主,不敢当啊,你的这几个兔崽子,骂了我,骂了我的人,还欺辱了顾公子的书童,扰了大家伙的茶兴,你这轻飘飘一句道歉就完了?这世上的事就这么容易?”

对于薛家或者任何其他世家高门来说,漕帮的数万帮众根本不在他们眼中,方震最多也就算个豪强,岂能与他们相论,可以给你面子,也可以不给,就看我是不是高兴。

柳寒闻言忍不住摇头,他再次感到士族的傲慢和狂妄,漕帮历史悠久,有数万帮众,帮中藏龙卧虎,再看这方震,气度沉稳,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这薛泌不就坡下驴,还拧着不放作什么,你薛家总不能永远不出帝都吧。

顾玮倒是很明白,齐王离京,太子接位已成定局,作为太子的小舅子,自然水涨船高,这个时候,还不趁机抖抖威风,那就不是薛泌了。

方震沉默了,他在帝都几十年,对帝都的这些高门豪族有深刻的认识,这些豪门傲慢目中无人,可豪门毕竟是豪门,底蕴深厚,府中藏龙卧虎,更为可怕的是,他们掌握着权力,随时可以动用官府的力量对付你,所以,对他们不能一味强硬。

“那公子想怎么办?”方震沉声问道。

“这..”薛泌刚开口,从五条汉子身后传来个清朗的声音:“薛公子且慢。”

薛泌看过去,从五人身后慢吞吞出来个年青公子,这公子眉清目秀,俊朗不凡,可举止做派与他如出一辙,手里拿着折扇,虽然不热,依然不时扇两下。

这人一出现,柳寒明显感到薛泌的气势落了几分,神情中多了几分郑重。

“这是何人?”柳寒低声问。

顾玮目光冰冷:“潘冀的二公子潘瑾。”停顿了下又补充道:“官拜殿中羽林郎。”

老黄对柳寒讲过朝廷官制,可这殿中羽林郎是个什么官位,他不清楚,不过看顾玮轻蔑的语气,这羽林郎也不是什么大官重臣。可这潘瑾是潘家人,现在帝都最火的家族是那家,不是薛家,是潘家,潘家的女儿是薛家女儿的婆婆,大晋宣称以孝治天下,媳妇自然得听婆婆的。

“潘兄这是..”薛泌迟疑下,他怎么也想不到,潘家人会为漕帮出面。

“呵呵,我也是在此喝茶偶遇,”潘瑾微笑着,潇潇洒洒走过来:“方帮主和漕帮一直在为朝廷运粮,漕帮汉子虽然粗了点,可率真直爽,更何况,这五个东西,刚自蛮荒而来,不通礼仪,有冒犯处,薛公子还看在我的面上,原谅一二。”

薛泌犹豫了,要是换一个人,他会毫不犹豫的拒绝,可偏偏出来个潘家人,这不能不让他慎重。

潘家对薛家是有恩的,薛家女儿能嫁给太子,全赖潘家女儿吹的枕头风。

在帝都,他可以不在意任何人,唯独必须在意潘家人。

“既然是潘公子的客人,那他们向薛公子道歉即可。”

让柳寒和众人意外的,说话的居然是顾玮,潘瑾一看顾玮居然在这里,心里暗暗埋怨方震,顾玮可是他大伯最器重的人,如果他大伯知道他轻慢顾玮,肯定毫不犹豫重惩他。

“不知先生在此,潘瑾没能前来见礼,还请先生恕罪。”

潘瑾说着规规矩矩的向顾玮行礼,顾玮坦然受之,而后对方震说道:“此五人粗鄙无礼,行止乖张,不宜留此,当逐出帝都,以儆效尤,方帮主当约束帮众,不可生事扰民。”

没等方震思量,潘瑾立刻赞同:“如此甚好,方帮主当谨记先生之言,帝都乃天子脚下,首善之地,非荒野蛮地可比。”

事情到这,薛泌也不好再坚持,毕竟最初便是因顾玮书童而起,现在顾玮都答应了,他还坚持干什么,于是他也顺水推舟。

方震在心里轻轻叹口气,回头看了眼五人,这五人本是他调来的,没曾想,刚踏进帝都没两天,连帝都的地皮还没站热,现在就不得不离开,他有心拒绝,可面对潘薛两大豪门,兼之还有个白衣公子,这个不就说不出口。

他重重出股粗气,没好气的骂道:“不长脸的东西,给薛公子和顾先生道歉,然后滚回总舵!明日安排你们去处!”

“帮主!”五人很不服气的望着方震,方震咬牙切齿的骂道:“还不快去!难道还要我请你!”

五人无可奈何只得上前向薛泌和顾玮行礼道歉,而后在众人的目光中灰溜溜的下楼走了。

“潘兄,要不要过来一块喝茶。”

尽管没能敲下那家伙的门牙,薛泌的心情还不错,试探着邀请潘瑾过来,可潘瑾显然没这意思,平静摇头:“齐王已去,这帝都的风流人物又少了一个,我的事也完了,方帮主,我们走吧。”

方震早就不想留在这了,闻言立刻答应,俩人一前一后下楼去了,潘瑾昂首阔步走在前面,方震小心的陪在后面。

146.第146章 新店筹备

“听说这方震乃江湖中一好汉,怎么这副德性!”秋戈看着卑躬屈膝的方震,很是失望,忍不住抱怨起来。(WWW.mht.la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柳寒不以为然,在他看来方震不愧是老江湖,今天的应对没有丝毫错误,保住了漕帮的威信,又没得罪薛家,至少可以打八十分,丢的那二十分,是那五人最终被逐出帝都,方震将五人从外面调到帝都,肯定是目的,以漕帮在帝都的力量居然要从外地调人来,说明要作的事的人选很难,也说明这五人的能力很强,现在五人被逐出帝都,这是方震的巨大损失。

不过,让柳寒另眼相看的还是顾玮,潘瑾一出现,薛泌因前面作得太满,一时下不来台,他立刻出面将局面化解,让事情顺利解决,两方都没有丢面子,自己也算出了口气。

但薛泌略微有些不满,这种不满不明显,可柳寒还是感觉到了,联想到当前朝局,柳寒在心里微微摇头,这薛泌还是沉不住气,或者说压抑太久,太渴望爆发。

船影已去,聚集在长清渠两岸的民众渐渐散去,空气中满是离愁,可也有些许兴奋,茶楼涌进一群书生,兴奋的挥斥意气,咒骂句誕和朝中奸贼。

万民送齐王,帝都巨震,朝野议论纷纷,民间清议汹汹,句誕成了千夫所指。齐王离京的第二天便有大臣上书弹劾句誕,随后几天中,先后有几十位大臣先后上书,弹劾句誕。

尚书台主事的几位尚书将奏疏转到雅文阁,可雅文阁保持着沉默。

于是,更多的弹劾飞到尚书台,句誕一时之间成了朝局焦点。

不过,对于帝都百姓来说,齐王离京的愁绪没过多少天便消散了,街上依旧熙熙攘攘,长清渠上帆影瞳瞳,帝都依旧繁华。

比弹劾更热的是秋意,街上枯黄的落叶铺满大街,秋风一起,漫天飞舞,伊水洛水两岸,芦荻飞花,伴着歌舞,漫江飘絮,引得岸边牧童住脚观望。

白马观后山的红枫由绿转红,犹如一遍火海,每到这个季节,这里总是帝都贵人们赏秋的好去处,今年也不例外,贵人们或乘车,或坐轿,或乘船遨游洛水,远远眺望这满山的火红。

更多的士子则流连在这遍火红之下,吟诗作赋,讴歌上苍赐予人类的美景。txt全集下载美貌的世家小姐则带着侍女成群结队的在宏大红枫下和小溪边嬉笑耍乐,山野间飘荡着她们欢快的笑声,引得附近的士子们引颈相望。

大晋风气开放,女人并不是只待在家里。

齐王离京之后,秋戈好像忙起来了,到柳寒这来的时间少了些,不过,柳寒也没那么多时间陪他了,现在他每天在店里忙活,似乎对朝局和秋品完全不关心。

老店已经完全停业,所有员工放假,柳寒亲自监督整个工程的进度,他完全摒弃了过去那种珠宝店格式,采用了前世的珠宝店设计,虽然没有玻璃这种名贵的东西,他依旧想到办法,全店是开敞的,而非现在那种封闭的方式。

开敞表现在对空间的利用,店内中间设计了个回字形柜台,这个回字是个长方形,无论从那边进入,均可一眼将全店收入眼中,两边靠墙壁则设计了一排柜台,最里面靠墙壁,则放置了一面大铜镜,铜镜光亮如新。

这种设计,特别是那个回字形柜台和铜镜,在帝都尚属首次见到,这个设计要完成了,顾客踏入玉凤祥,首先的感觉便是耳目一新。

整个店在改建装修完成后,分成两个部分,外间主要接待小客户,内间才是真正的大客户。外间的装修风格以新奇为主;内间则以舒适华丽为主,地上要铺上来自极西之地的地毯,茶杯是名贵的景瓷,茶叶必须是十大名茶之一。

“玉凤祥要成为帝都最好的珠宝店,无论店里的每个细节都务求尽善尽美,我不允许有一丝瑕疵!”柳寒告诉包工头,包工头是许远介绍的,是帝都最有名的包工头,名叫舒定,他的手艺是家传,在帝都赫赫有名,别说柳寒这小店了,就算皇宫的工程也接过不少。

最初舒定并没把这小店的工程看在眼里,可东家的面子挺大,小赵王爷出面作中,他不得不给面子,可没成想,接手这工程后,这东家给他的感觉非常好,非常博学,各种建筑都可以说说,很明显他不是作工程的,可有些想法非常奇妙,让他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放心吧,柳爷,要有一向差错,您把我这招牌摘了去!”舒定信心满满的弹了下手中纸,这几张纸上画满各种图形,还有各种尺寸。

柳寒觉着挺可惜,这店面小了,要是能再大一倍就好,那他可以装修出一个更漂亮更富丽堂皇的珠宝店来,绝对超越这个时代,震住整个帝都,只要他们一踏进这个店,便有掏钱的欲望。

除了店以外,还有店员,柳寒想用女店员,这个想法遭到许远的坚决反对,大晋还没有女人出来当店员的先例,虽然大晋不禁止女人出来玩耍,可女店员还是没有,这会引起国子监和太学那些道学先生们的强烈声讨。

“为什么不可以用女店员?帝都赌场不就用女人吗?为什么国子监太学的道学先生不反对?”柳寒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他故作诧异的反问道。

“赌场在他们眼中,本就是污浊之地,那里的女人就如同青楼妓院中的女人一样,”许远解释道:“东家,如果您一定要用女店员,咱们店也会被看作污浊之店。”

柳寒摇摇头,他不认为这样:“我在市场上,也见过有女人在市场卖菜卖肉,作小买卖,对了外面巷子里那豆腐店,老板娘不就是女人吗?为什么他们不是下作的店?”

许远觉着柳寒在胡搅蛮缠,人家开的是夫妻店,可柳寒又问:“那上次我们去的那家酒店呢?店家的女儿不一样在店里帮忙吗?还有,那绸缎铺,不一样吗?”

许远张口结舌:“人家那是一家人,再说了,你用了女人,咱们原来那些伙计怎么办?嗯,他们怎么办?”

“一样啊,”柳寒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他们也还是当伙计啊,哦,对了,我打算在城西再开一家分店,这帝都有上百万人口,仅这一个店怎么够,城东城西城北都开分店,就这么几个伙计,那够!”

许远无法说服柳寒,只好求助老黄,老黄听了后想了想,觉着有些意思,可以尝试下。

于是柳寒让许远上人市挑选了二十名女奴,要求健康形象好,身高一律在一米六到一米六二,换算成大晋的公尺,也就是四尺八到四尺九五的样。

许远没办法只好买来二十个女奴,柳寒让他先把这些女孩送到柳宅交给天娜,让天娜对她们进行礼节培训,另外又找来裁缝给她们作衣服,这衣服可不是现在女人那种裙子,而是旗袍。

旗袍是种新奇的服装,帝都城内还没那个裁缝会作,柳寒让米娅来作,米娅有双巧手,失败几次后,终于做出了让柳寒觉着像旗袍的服装。

这个旗袍在外形与柳寒曾经见过的旗袍差不多,只是开叉很低,只到小腿下部,腰部没有收,从上到下成一条线,没有曲线。

柳寒也不知道该怎么收腰,不成想买来的女奴里有两个擅长女工的,很轻松的便将旗袍给完善了,柳寒把她们叫来问了下,原来她们原来在主家便是专门负责作女工的。

“以你们的手艺,怎么会卖掉你们呢?”柳寒有些纳闷,这两个女人的手艺明显比米娅高,米娅在西域算是女工好的,可在大晋,或者,只能说在柳寒的女人中算是女工出类拔萃,可遇上真正的高手,还真拿不出手。

两个女孩低着头,最后还是结结巴巴的告诉柳寒,她们的主人对她们有意思,引起了女主人的不满,所以,女主人将她们卖掉了。

看着两个女孩俏丽的面容,柳寒理解的点点头,这不过是潘金莲故事的重演,女奴是没有任何权利的,男主人要睡她们,便只能被睡,女主人拿男主人没办法,只好将气撒在女奴身上,这女主人还算客气的,恶毒的可以将女奴打死,官府一般也不会管。

柳寒将这两个女孩留在内府,继续让她们作女工,为全宅的人作服装。从这两个女孩身上,柳寒觉着可以去买一批工匠,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许远,被许远好好耻笑了下。

“工匠是所有人中最珍贵的,不管什么工匠,主家都不会卖掉他们,除非主家犯罪,这两个女孩不过是咱们捡到便宜,可您要买工匠,那是做梦。”

柳寒闻言无可奈何,想想也是,他离开西域,也将西域珠宝店的工匠师傅带过来了,看来指望买到工匠不行了,只能自己培养了。

除了服装,柳寒还给女孩们作了高跟鞋,他很喜欢女孩穿高跟鞋,在西域时便让天娜她们在家全穿高跟鞋,其实在这个时代高跟鞋并不适用,高跟鞋只适用平坦的石板地,而这个时代,即便帝都都无法实现全城的地面铺上石板,所以高跟鞋是好看不适用,没有市场,或者说市场极小。

店里的一切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柳寒逐步将放在城外的珠宝转移到城内,当然最重要的火云石是他亲自押运转移的,他没有急于使用火云石,他想作好准备之后,再用这东西。

第147章 马痴落晔

老黄也从城外迁居到城内,经过这段时间,柳寒觉着自己还是没有找到打入中书监的途径,不知该如何接近虎贲卫,他需要一个向导,可无论秋戈还是小赵王爷都不是这个那个人,薛泌倒有几分象,可柳寒认为,他还要等两年,至少要等太子登基后,他才可能变得重要起来。夜夜小说网WWW.mht.la

“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还在乎多等两年,”老黄不咸不淡的安慰着他:“报仇不是件好事,万一那人要病死了,对你,恐怕是件好事。”

柳寒没有解释,他可不认为那家伙会病死,宗师境界的人要想得病是很困难的,再说了,那令人恐怖的总教头,小病对宗师境界来说,根本不是件事。

这些年,柳寒觉着自己活着的唯一的目标便是找到他,杀死他,这对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人来说有点可笑,可现实就是如此。

在西域,他还没这么强烈,这么急切,可到了帝都,这种感觉越发强烈起来,就像一把火在时时灼烧他的心。

“你的这些丫头在做什么?”一个湖蓝色长裙的小姑娘看到他便从花坛边窜过来,拦住了他。

在院子里,十八个女孩正穿着旗袍,歪歪扭扭的走着,显然,她们还没适应新鞋子,行走起来比较困难。

柳寒看着这小姑娘,虽然在大晋,多数这个年龄段的姑娘已经出嫁了,可在他眼中,这依旧是个小姑娘。

可这小姑娘最近给他带来无数烦恼,几乎每天回家都能看到她。

“今天乌锥可还没溜过,你这人怎么这么不上心,你要亏待了我的马,我可跟你没完!”小姑娘一句话后便转到真正目的上了,尽量做出凶巴巴的模样,可柳寒已经见过太多了,完全免疫了。

“什么时候成你的马了。”柳寒连头都没转一下,只顾看着正训练的女人,这些女人努力走得平稳,可这高跟鞋实在不方便。

小姑娘也不与他争辩,相反露出个讨好的笑容:“要不,我帮帮你,我替你去遛遛它,你看他整天在屋子里,多可怜,本小姐就辛苦下,帮帮你的忙。”

“谢了,我怕摔着你!”柳寒毫不客气的讽刺一句。

小姑娘脸色顿变,那双天真漂亮的眼睛立时嗖嗖射出无数道飞刀,刺在柳寒身上,当然最要害的是那张嘴,这张嘴太讨厌了,本姑娘什么时候骑马摔着过!

可柳寒不答应,小姑娘还真没办法,柳寒头也不回的问道:“今儿你跑来,你家里人知不知道?别又象上次那样,找上门来,拐骗小孩子,我可吃罪不起。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我的事,不用你管!”小姑娘脸色一变,立刻变得垂泪欲滴,那双大眼睛充满了水珠:“我要告诉天娜姐姐,还有,还有米娅姐姐,还有,还有,黄伯伯,还有.。。”

这套路太熟悉了,可惜柳寒是个没人能管住的人,这些人无法威胁他。小姑娘显然知道这点,越说越没信心,声音渐渐低下来。

“你欺负人,我就想遛遛乌锥,你不知道啊,乌锥这样的马,每天要跑三十里,要用精细料,你给他吃的什么,还把他关起来,乌锥都胖了。”

柳铁忍不住摇头,见过爱马的,草原上的汉子有几个不爱马?西域商道的客商镖师,一匹好马就是第二条生命,他们都爱马如命。

可他却从未见过如此痴马的,这落家小丫头来了这么多次,除了首次是她哥哥带来的外,其他都是自己跑来,每次一来便到马厩,就一件事,看乌锥。

从那天起,柳府负责养马的马夫可倒了大霉了,这小丫头不但会骑马,还会养马。马夫喂的饲料不好,小丫头要说;马没洗干净,小丫头要说。马厩味道都大,可她能在马厩里一待便能待上一整天,乌锥开始挺抗拒她,根本不让她接近,可没过多久便接受了,把小丫头给高兴坏了,从此来得更勤了,以至于落府只要找不着她,便上柳府马厩来,保准她在那。

这小丫头发现柳府给乌锥喂的饲料只是一般的饲料,于是每天给乌锥带精饲料,亲自拿到马厩喂乌锥,高兴了,还给乌锥洗澡,把柳府马夫弄得,不知道他是马夫还是她是马夫。

有几天没见她来,柳府以为这小丫头终于死心了,马夫高兴得还喝了二两,可没成想,过了两天,这小丫头又跑来了,到马厩一看便大怒,提起马鞭追着马夫打,柳府马夫可是武士修为,可总不能冲小丫头去吧,只得亡命而逃,再回来,这小丫头将乌锥打扫得干干净净,马槽里的普通饲料全被弄到一边去了,换上了她带来的精饲料。

柳府上下依旧象以前那样,不管她,任她在马厩和乌锥玩,可没成想,落府中来人了,原来这小丫头做得太过,落府觉着丢面子,于是不准她到柳府来,将她关起来,这是她偷偷溜出来的。

让柳铁很纳闷的是,柳寒完全可以拒绝这小丫头进门,可柳寒却从未这样,相反还特地吩咐如果她来,一定要让她进门,而且她要什么都可以给,但不要让她作粗活,也不要让她去库房,让天娜她们陪着她。

这个吩咐不但让柳铁纳闷也让天娜她们纳闷,柳寒告诉他们,如果不让小丫头进门,以她的痴迷,完全可能整天守在柳府门外,这反倒可能有危险,所以,倒不如让她进来,至少在府内,她不会有意外,也有吃有喝。

倒是老黄察觉到他的真实用心,落家是河东三大士族,家世的尊贵超过了太子妃薛家,而且河东门阀通过通婚将整个河东士族凝聚在一块。

河东士族与其他地区不同,关键在河东这个地方很特殊,河东郡位于黄河以东,并州西南,辖十八个县,这个地区的管辖混乱,前朝大周建都长安,河东郡有拱卫长安之责,属司隶管辖;本朝建都帝都,改长安司隶为雍州,不过将河东郡划归本朝司隶管辖,后朝廷废司隶,河东郡重回雍州,武帝时,又划归并州,其后又数次更改,一会属雍州,一会属并州,朝廷重建司隶,又将河东郡重新划进来。

在这种该来该去的过程中,河东郡失去归属感,雍州和并州,包括现在的司隶,都觉着这块地方不属于他们,对当地的士族也不认可,关键在于,河东士族也同样不认为自己属于什么雍州并州,甚至不认可属于司隶。

外部没有归属感,内部团结便很重要,河东士族采用了最古老的方式加强彼此的联系,这个方式便是通婚,经过几百年通婚,河东士族几乎成了一个整体。

老黄认为,柳寒是想通过这落晔,打开河东士族的大门,可他对这个想法嗤之以鼻,士族要如此容易接纳一个庶族,或商人,那就把士族看得太简单了。

“怎么不可能?”柳寒不认同,他觉着薛泌秋戈,甚至小赵王爷,都已经接纳他了,成为他们的坐上宾。

“那是礼贤下士,懂吗?!”老黄的语气颇不客气:“礼贤下士,人家是出于名声,你那几首诗帮了你,让你成了名士,可名士便能在士族眼中了?白衣公子顾玮,成名几十年了,不过是太师下属一长史,你信不信,他要进士族家,人家连大门都不会开!”

柳寒不由苦笑,依旧强辩:“那也够了,我的目的并不要他们开大门。”

对于这点,老黄倒是认可,其实,柳寒真实的原因还是没说出来,他觉着落晔这小丫头很象他前世的妹妹,有点小刁蛮,可天真善良,要不是她要的是乌锥,那说不定就真送她了。

小丫头今天看样子又是偷跑来的,因为只有她一人过来,落家在帝都的住所距离他这里不远,就在东边的四条巷子外的长柳街上。

“你到我这来,家里人知道吗?”柳寒问道。

小丫头急忙叫道:“当然知道!我给他们说了的,我来看乌锥了。”

“真的!”

“当,当然是真的。”小丫头明显没什么硬气,柳寒哼了声,扭头对柳铁说:“赶紧派人去落府,告诉他们,小姐到我们这来了。”

小丫头咬着红嘟嘟的嘴唇,恨恨的看着他,柳寒看着她说:“别那样看着我,我要不派人去,待会你家里人便要过来了。”

小丫头知道柳寒所言不虚,她给家里人留了个条便溜出来了,家里人一发现便一定会寻来,可她依旧不高兴,小脸拉得长长的,忿忿不平的瞪着柳寒。

“这样吧,你既然这样喜欢乌锥,就拉着它在园子里散散步吧。”柳寒微微摇头,心软了,这小丫头有那么股劲,不达目的不罢休,象极前世的小妹。

“真的!”小丫头差点跳起来,两眼放光,脸上的寒霜一扫而空,随后便得寸进尺起来:“我,我骑一小会行吗?就一小会。”

“不行!”柳寒很坚决:“乌锥性子烈,只有我骑得,其他人都不行,你既知马,当知道马的性子,好马都只认一个主人,没有第二个的。”

小丫头的小嘴又嘟囔起来,柳寒警告她:“你要擅自骑上去,以后就不要想进我家,我再不准你见到乌锥。”

“嗯,吝啬鬼!”小丫头生怕柳寒改主意,转身就朝马厩跑去,柳寒连忙让柳铁跟过去,他可不敢让这小丫头在柳府出事,这小丫头如此大胆,在家里势必受宠,若真的摔着了,落家还不把他这柳府给拆了。

第148章 驯马

小丫头才不管家里人怎么想,有了乌锥便什么都有了,高兴的跑到马厩将乌锥牵出来,她对前院不满意,觉着地方太小,太委屈了乌锥,柳铁只好带他到东偏院,这士族的府邸就是不一样,各院功能规划得非常好,这东院主要是护卫居住的地方,后面有个小的演武场,供护卫们平时修炼所用,今天正好给小丫头遛马。txt电子书下载

“你们这马场太小了,还没我家的一半大!”不成想小丫头一见便开始抱怨起来,抚摸着乌锥的头,有些伤心的说:“他们给了你一个鸟笼子,他们真坏!你说是不是!”

乌锥很无奈,脑袋歪着,鼓鼓的大眼珠子透着迷惑,似乎在问,今儿这小丫头怎么啦,主人这是吃错药了,将绳子给她了,好吧,看在她每天带给我的好东西上,暂时让她牵一会吧。

“你看你,再不动动,肚子都要起来了。”小丫头边走边和乌锥聊天,就像多年好友一样,她走得不快,长裙拖在地上,下端很快沾上泥土,乌锥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安静的听着她唠叨,偶尔抬头看看她娇俏的背影,眼神很是迷惑,显然没有听懂。

“哼,哼,”小丫头有点得意,今天终于可以牵着乌锥走了,再缠上几天,就可以骑上乌锥到城外,当然这是个小秘密,她不会告诉任何人,当然可以告诉乌锥,自己对它这样好,它绝不会泄密的,只是这里人太多,等没人的时候再告诉它。

她松开缰绳,让乌锥自己小跑,乌锥也停下来,她吹出口哨,乌锥疑惑不解的看着她。

她依旧坚持,口哨时急时缓,乌锥摆摆头,感到有些无聊,慢慢的觉着这节奏好像挺好听,于是跟着节奏慢慢溜达起来,小丫头露出了笑容。

“你真行!你真行!”小丫头大喜扑上去抱住乌锥的脑袋,使劲夸奖:“你比它们聪明太多了,你知道吗,就这,小豆子练了一个多月,雪梅练了三个月,你比它们都聪明!太聪明了!你太聪明了!”

小丫头一蹦过来,乌锥第一反应是这小丫头要逆天,本大爷的脖子是谁都可以抱的吗?!一扬脖准备将她撞出去,抬了一半,一阵熟悉的香风扑来,它略微想想又放弃了,先看看这小丫头要做什么。[八零电子书]

小丫头抱着乌锥腻了会才松开,看着乌锥强壮的四肢,光亮黝黑的皮肤,偷偷往四下打量,正想着翻身骑上去,却看见天娜和绿竹正含笑看着她,那目光似乎已经洞悉她要作什么。

“天娜姐姐!”小丫头依旧很高兴,笑呵呵的冲天娜挥手,天娜是柳寒让来的,让柳铁一个大男人来陪小丫头,不合礼仪,只好让天娜过来,而天娜又把绿竹拉来了。

“看来老爷还是挺疼你的,”天娜笑眯眯的说:“乌锥平时连我们都不准碰的,居然答应让你牵着。”

“就是呀,落小姐,这马可烈了,上次我刚靠近它,就叫起来了。”绿竹想起在来帝都的路上的一次遭遇,便忍不住有些心悸,暴烈的乌锥似乎要挣脱缰绳冲上来,还是柳寒出面将它安抚住,而后让绿竹不要再靠近它。

说着,绿竹看了天娜一眼,天娜含笑点头,那次事件是绿竹露出的一个重大破绽,象她这样喜欢跳舞的青楼女孩,怎么可能对马厩中的乌锥感兴趣,靠近乌锥不是为了逃跑就是别有目的,本来她便有嫌疑,从那以后,柳寒便让天娜严密监控她。

小丫头更加得意了,小脸扬得高高的,抚摸着乌锥的鬃毛:“我们乌锥可乖了,那点暴了,是不是啊!”

乌锥冲她翻个白眼,老脸有点挂不住,将脑袋往肚子下藏去,有些不满的刨了两下地面。

这动作居然被小丫头识破,她咯咯的笑起来,松开笼头,乌锥嗖的窜出去,口哨再度响起,乌锥的速度又渐渐慢下来。

绿竹有些惊讶,这乌锥居然跟着口哨动起来,她试着吹了下,可乌锥根本没有理会,这让她很是郁闷,连声追问小丫头是怎么做到的。

“你这样当然不行,”小丫头也不藏私,给她解释说:“好马都是暴烈的,得先让乌锥认识你,把你看着朋友,才会听你的。”

“怎么才能看做朋友呢?它怎么知道你是朋友呢?”绿竹很好奇,天娜则有些惊讶,这小丫头长于深宅大院,这些东西是怎么知道的?

小丫头很得意:“这马也是有灵性的,谁对它好,谁对它不好,它都知道。你得喂它吃的,给它洗澡,和它说话聊天,时间久了,它便知道你对它好了。”

绿竹还是似懂非懂,小丫头也不管她,又吹起口哨,这次节奏稍稍快了点,乌锥也加快了步伐,修长的四肢优美的小跑起来,让小丫头两眼放光,天娜忍不住直乐,这要换成在西域,天娜会忍不住打趣她,可对这小丫头,她还不敢开这样的玩笑。

三人说了会话,护卫领着两个姑娘进来,小丫头正兴高采烈的和乌锥玩,看到这两个姑娘,脸色一下便拉下来了。

天娜连忙迎上去,老远便站住施礼:“天娜见过郭小姐。”

“表姐,你怎么来了,”小丫头眼珠灵活的转动,撒娇的抱着郭小姐的手臂:“你看乌锥,现在可算听我话了。”

郭家小姐便是那日的白衣姑娘,此前已经来过柳府一次,也见过天娜,知道她是柳寒的侍妾,柳寒没有成亲,天娜执掌中馈。

“又给你们添麻烦了,真是对不起。”郭家姑娘说着瞪了小丫头一眼,小丫头心里砰砰乱跳,强行堆出个笑容,抱着郭家小姐的胳膊撒娇道:“表姐,我没添麻烦,你说是吧,天娜姐姐。”没等天娜回答便指着正小跑着的乌锥叫道:“你看,你看嘛,乌锥现在听得懂我的口哨了,你不知道它可聪明了。”

说着便忙不迭的吹起口哨,乌锥稍稍迟疑便加快了步子,小丫头得意的看着表姐,天娜微笑着说:“落小姐就是聪明,我还从未见过比她更爱马的人。”

郭家小姐面容温和,可天娜从她的眸子中看到不悦,小丫头这番表演显然没有打动她。

“有了马就什么都不顾了,一个人便敢溜出家,跑来麻烦柳先生,真是不像话。”郭家小姐扭头看着小丫头:“老祖宗生气了,让我带你回去,这次谁也帮不了你。”

老祖宗的威力显然很大,小丫头吓了一跳,有些紧张的问:“老祖宗怎么知道的?谁告诉她的?!”

“还用人告诉她!”郭家小姐说:“老祖宗让你回去见她,哼,这次你惹的麻烦不小。”

小丫头很敏感,立刻意识到表姐的话里另有含意:“啊!还有什么事?”

“你三哥也来了。”郭家小姐停顿了下:“他正向柳先生买乌锥,”她又停顿了下:“你给柳先生惹了大麻烦!”

小丫头神情凝重,她的三哥落峨在河东郡赫赫有名,落峨十七岁即踏入武士境界,二十六岁便踏入武师境界,曾经单枪匹马追杀横行河东的盗贼一窝蜂,斩下一窝蜂盗贼头子马王蜂的脑袋。

除了这个好名声外,剩下的便多是不好的。落峨做事横蛮,毫不讲理,高兴了,可以与你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不高兴了,一言不合便拔刀以向,无论是江湖人士,还是军中悍将,都与他冲突过。落家实力深厚,他本人修为高深,所以,几乎无往不利。

小丫头吓了一跳,松开郭家小姐便朝那边跑,跑了两步又转过身来,吹起口哨,乌锥慢慢走来,脑袋亲热的凑过去,小丫头抱着它,神情有些悲伤,过了会才将边上的马夫叫过来,让马夫继续让乌锥跑圈。

郭家小姐见天娜丝毫不紧张,心中不由叹口气,他们大概还不知道落家表兄的凶名。

小丫头松开乌锥后便朝正厅跑,天娜连忙叫住她:“不用着急..”

“天娜姐姐,你不知道,我哥哥从来不讲理的,这,这,唉,表姐,你怎么不拦着他!”小丫头很是着急,既然埋怨起郭家小姐来了。

“没什么,”天娜淡淡的说道,见小丫头和郭家小姐不以为然,便解释说:“我家老爷不喜欢惹事,可也从来不怕事。”

郭家小姐愣了下,小丫头急匆匆的说:“你不知道。”

说着便匆匆跑出去,天娜爱怜的看着她的背影,她没有走上来,而是落后郭家小姐半步,以示尊崇。

“乌锥不卖!”

柳寒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落峨,落峨与薛泌秋戈和小赵王爷都不一样,身穿武士装,腰悬长剑,以他的目光看,这把剑比普通剑要长上三分,而站在他面前的落峨也像一把剑,凛冽迫人。

“难道你觉着价格不够高?”落峨的站姿很随意,神情很平静,可柳寒知道,这不是随意,而是方便他拔剑。

“当然不是,令妹开价一千两黄金,你又加价到一千五百两,这个价格足以买下上千匹良马,若还不知足,那就是贪心,但,乌,锥,无,价!”柳寒最后一字一句的答道。

第149章 粉丝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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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峨张口结舌,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柳寒,柳寒可以不要脸,落家可还要脸。

柳寒见他不说话,转身便要走,落峨刷的拔出剑来,剑光一闪,直奔柳寒,门外传来小丫头惊恐的叫声,柳铁怒喝一声长刀出鞘,刀风迅雷卷向落峨,落峨身边的中年汉子几乎同时拔刀,一刀斩向柳铁。

剑光划出一道圆弧,从剑尖突出个光球,光球从小到大,卷起一阵狂风,柳寒就在光球的正面,狂风的中心,落峨在冷笑,绝对实力面前,所有说辞是那样可笑;有本事,拿出什么勇者之剑,贤者之剑,最次,也把那柄凡铁拿出来亮亮。

剑光大盛,光球带着劲风,角落上的花盆中的青松却纹丝不动,一个不知名的小虫正沿着树干奋力上攀;飞蛾想从窗外飞入,在窗纱上撞击,发出轻微的响声,不知道那光球乃死亡之球。

“哥!”小丫头的惊恐的高声叫起来,纤细的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下一刻,她再睁开眼,满屋的光亮消失了,劲风没有了,虫子依旧还在奋力攀爬,飞蛾有些迷惑不解,刚才那高亮去那了,窗纱让它晕头转向。

落峨睁大眼睛,他不明白,自己虽然没有全力出击,可,.,他就觉着自己的剑泯灭于一遍汪洋大海中,甚至没有在海中激起一丝波澜,这让他难以接受。

“匹夫之剑,遇钢则折,遇强则逃,声势再隆,也不过无根浮萍,落公子,武师四品的修为,.。”柳寒摇摇头,一副惋惜的样子。

边上柳铁和中年汉子的交手也分出胜负,柳铁的刀就落在中年汉子的脖子上,中年人面如死灰,一动不敢动。

落峨终于明白了,难怪柳铁根本不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或者说,自己和身边这家里护卫中的好手,加在一块,甚至赶不上这位总管。

“落公子,这里是帝都,青天白日下,朗朗乾坤,陈宣陈大人执法严峻,绝对不允许出现强买强卖之举,带令妹回去吧。”

“哥,你怎么.。”小丫头冲进来,正准备冲哥哥发火,再看,吃亏的好像是自己的哥哥,顿了下又关切的问道:“没事吧。”仔细端详,见落峨没有什么事,便开始发脾气来:“你怎么能对柳先生动手,我是喜欢乌锥,柳先生早晚会卖给我的,你怎么能出剑呢?你让我以后怎么见乌锥!!!”

“你走!”小丫头气急推着落峨向外走:“我不跟你回去。”

落峨先是震惊,随后便是气愤,现在则很是尴尬,自己堂堂四品武师,居然被一个小丫头弄得手忙脚乱,即便这小丫头是自己的妹妹,也够丢人的。

“小妹。”轻轻两个字,小丫头立刻安静下来,郭家小姐在前,天娜绿竹在后,三人缓步进来,天娜悄悄冲柳寒眨了眼睛,那意思似乎在调侃,柳寒依旧面带微笑。

“院子里的女孩子在做什么?”郭家小姐没有问客厅里发生了什么,而是好奇院子里的女孩们。

“那是在培训店员,新店重新装修了,老爷觉着新店要有新气象,店员要重新培训。”天娜解释道。

“她们是店员?!”郭家小姐更加惊讶,柳寒居然让女孩去当店员,这实在少见,不,是整个帝都都没见过。

“其实,这没什么,我们女人既然可以纺纱织布,可以骑马击剑,自然也可以去店里工作,这没什么奇怪的。”天娜微笑着解释道,目光却看着小丫头。

郭家小姐无言以答,她明白天娜的意思,小丫头可以纵马狂奔,这些女孩为什么不能去当店员呢?这个问题,她无法解释,不过她知道,如果柳寒真让这些女孩去店里,肯定会招来不少老夫子的痛斥。

“她们穿的什么?”郭家小姐又问,那服装从未见过,大方又漂亮,将女人的身材完美的呈现出来,可这种穿着有些惊世骇俗,老夫子们恐怕要痛心疾首了,骂他伤风败俗,有伤风化,恐怕还是轻的。

“那衣服叫旗袍,看着是挺好看的。”

郭家小姐在心里摇头,这柳寒真是商人,连这种手段都使出来了,天娜倒底是蛮女,不知中原礼仪,这衣服能穿出去吗?!青楼妓院中还差不多。

郭家小姐上前先按礼仪规规矩矩向柳寒施礼致歉:“非常对不起,我这表弟有些鲁莽,还请先生见谅。”

“没事,”柳寒笑了下,他对这温文尔雅,知书识礼的郭家小姐很有好感:“落公子虽然冲动,但不是不讲理的人,倒是落小姐,.。”说着柳寒看着小丫头,小丫头有些紧张,很担忧柳寒从此不准她进门:“这帝都虽然治安挺好,可也不是完全没有危险,以后不要再一个人偷跑出来了,让家里人担心。”

小丫头一听满心高兴,规规矩矩的答应下来,落峨轻轻哼了声,转身便走,中年男子跟着出去了,小丫头又有点不高兴了,郭家小姐心里微微摇头,歉意的说:“先生见谅,.。”

柳寒哈哈一笑打断她:“没事,年青人嘛,家世又好,修为也好,受点挫折,难免不高兴,可以理解。”

郭家小姐闻言莞尔一笑,这一笑犹如百花盛开,让柳寒心旌一动,郭家小姐轻声说:“先生大量,郭秋在此谢过先生。”

小丫头闻言有些惊讶也很意外,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不住看着表姐,又扭头望着柳寒,柳寒倒没觉着有什么,只是微微一笑,小丫头眼珠一转忽然问道:“柳先生,最近可有新诗,我表姐可喜欢你的诗了。”

柳寒愣了下,郭秋来不及阻止,脸蛋滚烫,可又希冀的看着柳寒,柳寒苦笑下:“最近忙着店里的事,没时间写那些东西。”

郭秋闻言非常惋惜,她有些不解的问:“先生高才,世所罕见,近日帝都诗会颇多,可惜多为浑浊不堪,那及先生半分光华,先生何不再展才华,待得秋品,先生或可征辟入朝。”

柳寒哈哈一笑:“郭小姐.。”

小丫头叫道:“我姐姐可喜欢先生的诗了,先生在姑臧和长安作的诗,我姐姐都收集了,什么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人生得意须尽欢,千金散尽还复来;先生,大漠的烟都是直的吗?”

小丫头直言快语,郭秋猝不及防,羞怯不已,不由低下头,柳寒愣了下,再看含羞垂头的郭秋,这美貌的大家闺秀,居然是自己的粉丝,这太令人意外了。

第150章 惩处

看着柳寒的目光,郭秋慌忙告辞,拉着小丫头逃也似的出了柳府,等柳寒反应过来匆忙出来相送时,她们已经上了马车,落峨骑在马上,冷冷的冲柳寒说:“后会有期,我还会来的。txt电子书下载

“随时恭候。”柳寒耸耸肩笑道,这年青人要来至少需要十年,武师四品,三十六铁卫至少有二十六个有这样的修为,加上他的战阵,根本无须担忧。

落府距离柳府并不远,没走多远便到了,回到家里,小丫头从车上下来便想溜,可被郭秋给叫住。

“我去马厩看看,好几天没见小豆子了。”

小丫头很可怜,郭秋没有上当,拉着她去见老祖宗。

老祖宗是落晔的曾祖母,也是郭秋的曾外祖母,朝廷封为贤良夫人,官诰一品,这位老祖宗姓薛,出自河东薛家,是太子妃的曾祖父的妹妹。

落晔的祖父和父亲都在帝都任职,父亲在国子监任五品博士,祖父为御史中丞,御史中丞为御史大夫的副手,有纠察百官之责,虽未进尚书台,亦为朝中举足轻重之重要职务。

问了下丫头,说老祖宗在园子里赏菊,于是又拉着小丫头到园子来了。小丫头无可奈何,边走边和郭秋商议,让到时替她圆场。

从角门进去,便是一遍花海,满园的菊花,红的,黄的,白的,在微风中摇曳生姿,不远处的花棚下,有轻轻的笑声传来,小丫头丢开表姐的手,快步奔过去。

“老祖宗,您今儿精神头不错啊!这秋天的风也挺凉的,快把毯子披上,别给凉着了。”小丫头远远的便叫起来,就象欢快的燕子似的,可怜样一扫而光,几步就跑到被众人围着的老妇跟前,撒娇似的腻在她身边,忙不迭的替她张罗起来。

老祖宗慈眉善目,脸色红润健康,雪白的头发简单的梳了个髻,用根木簪别着,身上穿着简单的居家便服,坐在张高靠背的椅子上,两个丫头在边上伺候着,周围还坐有几个中年女人。

小丫头一阵忙碌,从丫头手中拿过毯子,给老祖宗搭上。周围的女人们都没动,只是含笑看着她,除了边上小丫头的母亲外。

郭秋倒是规规矩矩的先给老祖宗,然后再给姨妈们行礼,最后才站在一边,静候老祖宗的吩咐。

“坐下,坐下,你这丫头也太文静了,浑不象这小丫头,一回来就跟个闹山雀似的,今儿又自个跑出去了,今后别再出去,你一个大家闺秀,跑人家家里去做什么,惹人笑话。”

“老祖宗,您别再护着了,”落晔的母亲抱怨道:“这次一定要责罚,孙媳要她禁足十天。”

小丫头伏在老祖宗膝上,手上悄悄使劲,老祖宗笑呵呵的说:“以后别在一个人出去了,连丫头都不带,哼,小马猴的胆子不小,马买回来了,以后就别四下乱跑了。”

“嗯,”小丫头撒娇似的的嗯了声,小丫头的妈妈生气的瞪了她一眼,郭秋在边上轻声说:“老祖宗,人家不卖。”

“不卖?”老祖宗笑道:“那是嫌钱少,多给点钱,就卖了,这些商人啊,好不容易弄到点好东西,就恨不得卖个天价,咱们就遂了他心愿,多给点钱,不就卖了。”

“老祖宗,表哥已经给到一千五百两金子了,人家就是不卖,柳先生说得很清楚,不管多少钱都不卖。”郭秋的话依旧很平静,老祖宗愣了下,一千五百两金子,这已经是天价了,这个价格已经不可能再涨了。

“如此说来,这不是钱的问题了,这人不是商人吗?”老祖宗有些纳闷,也有些好奇,不爱钱的商人,她活了这么长,还没见过。

“老祖宗,这人姓柳,是从西域回来的,说是商人吧,可他的诗词写得挺好,最近京里流传的三篇诗文,便是他写的。”郭秋将柳寒的三篇文章说了一遍,还给老祖宗背了一遍,老祖宗愈发糊涂了。

“这人还是个书生,”说着看了小丫头一眼,随口问道:“他多大了?成亲了没有?”

“没有,不过有三个侍妾。”

老祖宗眉头皱起来,随即有些轻蔑的哼了声:“这些书生啊,就想着以文名扬天下,弄个贤名,然后就征辟做官,然后再娶个士族女子,就此进入士族,打得好算盘,这些人啊,都是这样盘算的。”

“老祖宗说得是,”小丫头的妈妈笑道:“这些人无孔不入,啥招术都使得出来,也就是骗骗那些少见识的小姑娘。mht.la [夜夜小说网]”

小丫头的妈妈本意是说小丫头,可小丫头嘻嘻一笑,丝毫不在意:“妈,这柳先生可不仅仅是诗书写得好,大哥不是还拔剑了吗,.。”

“啊!”老祖宗很是惊讶,皱眉说:“这怎么行,人家不卖就不买吧,怎么动粗起来,这可不行。这要让陈宣知道,那可不得了。”

“老祖宗,你让她说完,不是没买到吗?”小丫头妈妈笑道,老祖宗这才想起来,连忙问:“你哥既然拔了剑,这姓柳的怎么作的?还是不卖?”

“老祖宗,哥这次可吃了点亏,”小丫头说:“柳先生好利害,哥的剑都没使得出去。”

“比你哥哥还利害。”老祖宗眉头微蹙:“这人没成亲,年龄该不大吧?”

小丫头摇摇头:“我没问。”

老祖宗看着郭秋,郭秋略微想了下说:“应该已过而立之年。”

“那就是了,”老祖宗点点头,很确定的说:“有点本事,有点钱,心就大,想得就多。”说着看着小丫头:“以后你不要再去他那了。”

小丫头傻了,刚体会到与乌锥在一起的快乐,这就没了,可老祖宗虽说神情很平静,可熟知老祖宗习性的她知道,这是最后决定,不容分辨。

郭秋看着她,眼中有笑意,那是在调侃她,枉费心机了。

小丫头有些不服气,想耍点花招,于是便说起乌锥来,老祖宗含笑听着,可就是不松口,让小丫头的诡计顿时落空。

“整天玩马,跟个野孩子似的,那点有大家闺秀的样,你看你秋表姐,也不知道学着点。”小丫头的妈妈似乎还在生气,抓住机会就要责备她两句,小丫头没有分辨,立刻老实加委屈的低下头。

老祖宗微微皱眉,可也没阻拦,抓着小丫头的手轻轻拍了拍。

正好这时起风了,老祖宗身体刚感到有些不适,小丫头立刻察觉了,也立刻起身:“老祖宗,起风了,咱们回吧。”

老祖宗点头,小丫头将她扶起来,众人也都起身,小丫头扶着老祖宗走在前面,其他人随着要走,老祖宗摆手说道:“你们继续玩吧,我回去就行了。”

众人皆笑道这都起风了,我们也要回去。

一群人说着闲话往回走,将老祖宗送到她的院子后便散了,小丫头妈妈告诉小丫头待会到她那里去,显然她打算让小丫头好好受次教训。

老祖宗的确有些乏了,没有听见,也许是假装没听见,回到房间后,丫头便给加了件衣服,小丫头心里琢磨着怎么让老祖宗留下自己,可还没等她想出招来,老祖宗坐在椅子上已经发出微微的鼾声。

“老祖宗这段时间精神头没以前好了。”负责伺候的丫头低声说,小丫头悄悄将窗户关上,又将门帘放下来,又提起水壶,试了下感觉有点凉,让丫头赶紧去烧壶热水。

做完这一切后,小丫头有些轻轻叹口气,只好告辞,临别还告诉丫头,老祖宗醒来后记得让她喝碗莲子羹。

出了老祖宗的院子,便上小丫头妈妈的院子,到了门口,她先小心的朝里面看看,几个小丫头垂手站在门口,她心里一喜,看这情景,父亲在屋里,于是她便高兴的过来,在门口先叫了声,然后便掀门帘进去。

果然不出所料,父亲正坐在椅子上,可他面前正跪着落峨,一见这样,她想转身便要溜。

“回来!”

简单威严的两个字,小丫头便迈不动腿,再转过身来,便是满脸笑容。

“爹今儿回得挺早.。。”

可没等她说完,父亲落武便厉声道:“跪下!”

小丫头什么话都不说,噗通便跪在地上,不敢再抬头。

“一个荒唐,一个粗鲁,整天不干正事,”落武满脸寒霜,目光盯着小丫头:“一个姑娘就这样大胆,跑到别人家去,而且还是素不相识的,传出去,也不怕外人说闲话!丢尽我落家的脸!”

一顿疾风暴雨的斥责,小丫头一个字都不敢分辨。

“女孩,整天玩马,那点象我落家女儿,从今天开始,每天抄《女诫》十遍!禁足一月!”

小丫头面如土色,依旧不敢开口声辩,训了女儿,又开始训儿子。

“学剑学得好啊!可以到妓院去争风吃醋了!”

“让你多读点圣贤书,二十四了,连一次品鉴都没参加过!丢尽了我落家的老脸!”

“我落家诗书传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粗鄙之徒!”

“我问你,为什么要打薛家公子,你不知道他是表哥?!”

落峨抬起头,一脸掘犟:“薛泌不知道我是他表弟?!干嘛还与我抢!”

落武气得抓起戒尺就打,落峨若无其事的便受了下,小丫头妈妈连忙劝说:“你说说就行了,干嘛动手!我可就这一个儿子,你打坏了,老祖宗问起来,怎么回?!”

“该怎么回就怎么回!”落武不耐烦的斥责道:“还有你!整天就知道宠着!宠着!现在好了,一个偷跑到别人家去,一个在妓院争风吃醋!我落家成什么了!”

戒尺在桌上拍得啪啪响,跪着的两个儿女都低着头,可俩人实际没一个害怕,落武没有丝毫修为,戒尺打在落峨身上,跟挠痒痒差不多,而小丫头则不可能打,小丫头心里还在琢磨,待会怎么上老祖宗那去,把这每天十遍,禁足一月给免了。

落武在本朝挺有名,年纪轻轻便有道藏研读专才之名,很早便被征辟入朝,先是在太学,后在国子监,一直都在教书,升迁较慢,他自己倒是挺满意,可让他头疼的是自己的这双儿女。

落武的夫人只生了落峨和小丫头俩人,另外他的两个小妾还生了两子两女,这两子两女还小,最大的不过八岁,最小的不过两岁,可正是这两个嫡子嫡女让他头痛,有时候都觉着不象他的儿女。

落武精通道藏,通晓礼仪,可两个孩子对道藏丝毫不感兴趣,一个喜欢舞刀弄枪,另一个喜欢马,一个女孩喜欢马,本就已经奇怪了,更让人纳闷的居然喜欢到痴迷的程度,帝都谁家有好马,必定要想方设法看看,要看上了,就一定要弄到手,弄得整个帝都都知道,落家有个马痴女儿,结果便是,到现在还没人上门求亲。

“我是那儿失德了,有了这两个劣畜!”骂道最后,落武不得不仰天长叹。

小丫头的妈妈在边上想要劝解,可又不敢,刚才已经被骂了一通,再劝也只有再挨骂的。

正着急想招,院里有脚步声,门帘掀开,父亲落攸进来了,落武夫妇连忙站起来行礼,落攸一看屋里的情景,先愣了下,而后皱眉问起缘由,落武将事情说了一遍。

落攸摇摇头温言让俩人起来,小丫头如释重负般站起来,揉了揉有些麻木的膝盖,落峨则轻松的站起来。

“你喜欢习武,这没什么,”落攸看着落峨说:“可习武修行后,在妓院争风就是错;”然后看着小丫头:“你喜欢马,这也没什么,可喜欢马便偷跑出门,上陌生男子家中,更是大错。”

小丫头和落峨都不敢开口,只能点头认错。

“圣人说满招损,谦受益,乃天之道,就是这个理,凡是过犹不及,你们可明白。”落攸的神情非常严肃。

“孙儿(孙女)明白。”落峨小丫头齐声答道。

“你们要多读些书,特别是你,落峨,你是长子,今后落家的担子要落在你肩上,你担得起这个担子?”

落峨不敢答,落攸又说:“修行再高,哪怕到了大宗师,也不过百人敌,可读了圣贤之书,那就是千人敌,万人敌,本朝名将王简,手无缚鸡之力,可破敌数十万,功勋盖世,你有那能耐吗?”

落峨面红耳赤低头不语,落攸又看着小丫头:“别忘了你是落家女儿,若做出有辱家风的事来,有家规在,谁也救不了你。”

小丫头不解,自己能做出什么有辱家风的事来,可落攸一句下去吧,她慌不迭的出门了,出门之后还拍拍小胸脯,满是幸运之色,没成想这么大的事,居然就这样轻飘飘过了,那什么禁足抄十遍,老祖宗会帮她搞定。

这时她才发现哥哥落峨还没出来,显然被爷爷留下了,她悄悄吐吐舌头,做出好害怕的样,边上的侍女们忍不住无声的笑了,小丫头冲她们做个鬼脸,然后想起今天还没去马厩,立刻跑了。

屋里的咆哮没有了,丫头们也松了口气,老爷是读书人,少见这样发火,不过,老太爷今天却罕见的过来了,说不定有大事发生,丫头们又赶紧打醒精神,小心静候,不敢再胡思乱想。

“太子举荐,皇上已经同意,你调任御史台,我要离开御史台调任地方。”落攸第一句话便让落武有些紧张,落峨则脸色阴沉。

“父亲是要去那?”落武问道。

“并州,到并州担任刺史,”停顿了会,又补充道:“我明日出发。”

“为何这样急?”落武很是意外,落攸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对落武很担心。

知子莫如父,他对自己的这个儿子很了解,在国子监作个博士很称职,可要到御史台作御史,.。,唉,书生气太重。

皓首穷经,对朝局却不胜了了,朝局波诡云谲,御史台又是个多事的地方,一个不好,便会折戟沉沙。

“明天你上禁军报道,你不是喜欢舞刀弄枪吗,我给你谋了个殿中将军,明天就去。”落攸又对落峨说道。

“不是说去边军吗?”落峨很不满意,落家这样的上品士族,几乎一出生便有职务,可那是虚职,给职务,给俸禄,但没有实权,只有朝廷实际任命之后,才重新封官,重定品级,现在任命他为殿中将军,算是正式出仕。

殿中将军这官不算大,顾名思义,殿中将军便是在皇宫内服役,属于禁军系统,禁军与其他部队不同,禁军负责保卫皇宫,不属于军方系统,也就是说太尉管不了禁军,禁军直属皇帝管辖,最高统帅为禁军中侯,下设左右卫将军,左右卫将军下才是殿中将军。殿中将军下设殿中校尉,殿中都尉,最小的官是殿中中郎。

对于首次出任实职的落峨来说,这个职务已经很高了,可落峨不满意,他的想法是去边军。

“你想学秋歌?哼,先在帝都学学朝政是怎么回事再说吧,你要建功立业,有的是机会。”落攸冷冷的说,落峨还是不服气,他最佩服的便是统帅凉州边军黑豹骑兵队的秋歌,做梦都想到并州边军,与大漠上的胡族作战。

可爷爷落攸却泼了他一瓢冷水,他觉着爷爷这是在说他不如秋歌,这让他尤其生气。

“你先下去准备吧,明天去报道。”落攸也不与他解释,直接将他赶了出去。

落攸无奈,他知道自己无法拒绝,只得退出去,走了两步,他转身回来有些激愤的问道:“不是说好是去并州边军吗?怎么忽然又换了?!”

他早就知道自己要出任实职,可商定的是去并州边军,从校尉开始,可万万没想到最终却是去禁军。

落攸眉头紧皱,很是不高兴,落峨坚持问道:“薛家不是答应向太子推荐的吗?为什么忽然变卦了?是不是因为薛泌?”

“知道便好!下去吧!”落攸再度冷哼,河东士族比起其他地区的士族来说要团结些,可内部依旧不是铁板一块,三大士族之外,又冒起来个薛家,薛家倚仗太子,在未来几年将成为河东士族在朝廷的代表,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落峨愤愤不平的离开,他非常愤怒,就想找个家伙打一架。

落攸重重叹口气,示意落武坐下,落武坐到父亲边上,心里同样有满肚子问题想问。

“为何让父亲走得这样急?朝中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唉,并州监察御史祝明弹劾并州刺史沈忻,太子下旨,逮捕沈忻,监押入京,交廷尉审理。”落攸神情忧虑,并州刺史沈忻是颍川人,在并州担任刺史已经五年了,这次并州监察御史祝明弹劾他贪占军田六百顷,中饱私囊。

落攸知道,这祝明原在太子府任职,去年太子向皇帝推荐,出任并州监监察御史,到了并州后,一年多没什么动作,没想到一出手便惊天动地。

自从平定鲜卑人叛乱后,朝廷财政困难,便在边塞实行屯田,这军田便是划给边军的屯田,强占边军的屯田,那是重罪,沈忻若真强占了军田,那自然是罪有应得。

落攸觉着此事恐怕别有隐情,并州边军统帅是方回,方回还是并州总督,并州刺史严格说来还是他的下属,方回有名的重武轻文,对边军将士爱护有加,沈忻敢强占并州军田,方回就敢把他拉到总督衙门前斩了。

况且,沈忻就在方回眼皮子底下,方回不弹劾,或者说方回与沈忻有勾结,可总督府还有司马主薄数十人,边军中还有中郎将等各类将军,各郡还有太守县令,这么多年没有谁报告此事,偏偏祝明查出来了,还报上来。

这里面有问题。

“你也不用担心,边军中也有不少我河东子弟,边军中也有数位中郎将,出身河东的也不少,”落攸慈祥的看着落武:“我担心的倒是你,你要记住,朝廷是一潭浑水,你要有拿不定主意的,可以飞书与我,千万不要轻易参什么弹劾。”

“我记住了。”落武连连点头,落攸看着忍不住又在心里叹口气,这哪里象是听懂了的样子,只求他不要在帝都闯祸便行了。

第151章 火云石之试(上)

“到了御史台,你打算怎么作?”落攸还是想点醒他,若自己在帝都,估计问题不大,可自己远在并州,真要有事,那就来不及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w. 。

“自然是纠弹百官,正朝廷纲纪!”落武不假思索的答道。

落攸很是失望,落武在帝都当了十多年官,居然还是这样书呆子气。

落武有些意外,这个回答居然让父亲如此失望,难道这是错的?不对,御史的职责便是纠弹百官,查‘奸’邪之徒,弘朝廷正气,若非如此,要御史何用!

“从大道理来说,你说得没错,”落攸没有直接反对,而是采取了循循善‘诱’的策略,他知道落武的‘性’格,直接否定,父子俩人非争起来不可:“御史督察百官,纠邪扬正,圣人是这样说的,书上也是这样讲的,可世上的事没那么简单,如果御史都行使了职责,为什么官场依旧如此荒唐?还有,你在国子监教书,教的都是圣人之言,天下官吏,无不熟读《道藏》,牢记圣人之言,可真正做到仁的有几人?真正为百姓的有几人?”

落武迟疑了会,虽然只在国子监教书,可也不是不知现在的情景,百姓流离失所,官场贪墨之风盛行,这天下真正做到仁政的没几个。

“他们被财货金钱‘蒙’蔽了,忘记了圣人教诲,所以才要监察他们。”落武自己都觉着这个答案很勉强。

果然,落攸摇摇头,淡淡的说:“我做官也几十年了,见过不少官。金钱财货,哼,你还少说了两样,还有美‘女’名声,甚至后者更要命,名利,名利,名在利前,这些东西,除非真的圣人,谁也守不住。”落攸的声音很有几分失落,带着淡淡的寂寞。

“父亲,我做官十多年了,战战兢兢,圣人教诲,无日不敢忘,没有受贿,也没有贪名,到了御史台,儿子也会象以前那样,为朝廷为皇上,尽心尽责,绝不敢有丝毫贪念。”

落武的一番表白,让落攸更加失望,这儿子是那样执着,他首次后悔让他同意征辟,还是该让他去东贤书院教书。

“御史台是朝廷的一部分,御史也不能独立于朝政之外,所以御史的行动必须符合朝局,盲目弹劾,不但不能纠察百官,而且还可能引火烧身,本朝立国已经数百年,因弹劾而被反责的御史不知有多少,所以,你到御史台后,要弹劾谁,先与郭容商议。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落攸对段时间纠正儿子的观点不抱希望,干脆给他定了个规矩,让郭容来帮他,或者说让郭荣来监督他。

郭荣便是郭家小姐的父亲,在吏曹任职‘侍’郎,负责选拔官吏,从政经验可比落武强太多,由他来帮助落武,落攸才放心。

“父亲,这是何意?”落武不解,落攸也不解释:“御史不是什么人都能弹劾的,有些人,哪怕十恶不赦,也不能轻动,有些人,只要稍有瑕疵,便可以弹劾,而且一弹便准。”

落武愣愣的看着父亲,完全不懂,十恶不赦之徒,怎么不可以弹劾?

落攸长叹口气,起身在落武肩上拍了几下:“记住我的话,为父不回害你。”

说完后,便推‘门’出来,落武愣了半响才追着送出来。

落武能进御史台是河东三大士族的一大进步,这些年,河东士族衰落迹象明显,无论前朝还是本朝,河东士族以河东三大家为核心,人才辈出,追随太祖打天下的开国元勋中,有四人便来自河东士族,整个河东士族集团,是太祖的重要支持者,可这些年河东士族衰落了,不但三公没有河东士族的影子,就连六曹和下面的州刺史也少见河东士子。

所以,薛家才趁势而起,河东三大家还不得不支持他,现在河东三大家的努力得到回报,落攸得到了并州刺史,落武也进了御史台,这两个任命标志着河东士族开始重新崛起。

柳寒难得有段空闲时间,新店装修和员工培训的事已经上了正轨,新店有许远盯着,培训的事‘交’给天娜和绿竹,他终于可以当甩手掌柜了,西域的消息也终于到了,静真和青灵观的三个道士都失踪了,店里最初没有发现,直到接到柳寒的传书后,他们去查才发现。

“看来静真是被那老头给灭了。”柳寒叹着气对老黄说,另外,山离店也被偷袭了,由于没有损失,店里的伙计也没放在心上,因此也就没报告,山离那边也解释了,为什么迟迟没有回话。

发现静真失踪后,店里向当地官府报告了,官府派人调查,一直没有结果,开始以为是拜月教‘激’进教徒干的,他们一直在等待官府调查结果,现在官府的调查结果出来了,静真道长他们自己离开了山离。

老黄没有回答,只是专心整理从各地来的简报。整理这些报告要‘花’费很多时间,特别是财务报告。各店的负责人有可能说假话,可财务报告不会,财务人员有专‘门’的报告权,而且各店掌柜不得干预,所以,这两条线‘交’叉对比,可以看出一些问题,当然,这个体制最大的弊端是,无法防范财务人员和分店掌柜串通作案,但幸运的是,这样的事还没发生过。

各地报告显示,最近的发展都不错,姑臧的粮食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已经送了两万石粮食到大漠,拓跋部落的前哨部队已经进入敌人的境内,不过,战利品很少,西部鲜卑已经察觉拓跋部落的行动,部落向西转移了,拓跋部落只得到很少一点战利品。

不过,送粮计划有隐忧,凉州的‘门’阀似乎不大愿意再平价卖粮食了,端木正毕竟不是秋云,无法威慑凉州的‘门’阀,老王掌柜报告,端木正正在想办法,他估计端木正准备拿一家‘门’阀开刀。

“告诉,老王掌柜,我们不‘插’手,收不上来粮食便让拓跋鹰去找端木正,我们万万不能出面。”

长安店的发展最快,有秦王这个大靠山,长安店一路顺风顺水,‘私’兵又招了一百人,兵刃是犀锋帮忙‘弄’的,都是军队的制式装备。

“幽州的马‘波’要求增拨费用,他要建一个羊‘毛’作坊,需要银子。”老黄说。

“告诉他,没有,暂时不要扩大经营,咱们的现银紧张。”

柳寒这段时间‘花’了太多的钱,而货物还没卖出去,银根紧张,只有等货卖了才能缓解。

“哦,这张你看看。”老黄将一份报告递给柳寒。

在长安时,他将三十六铁卫分组派出部分,幽州并州青州凉州外,还向江南派了几个人,柳火便是负责人。

柳火报告,江南长‘荡’湖溃堤,昆陵县七成土地受灾,地价便宜,建议趁机收购灾民土地。

“江南也受灾了。”柳寒轻松的哼了声:“这大晋还真多灾多难,老黄,你觉着如何?”

老黄毫不迟疑答道:“暂时不需要。”

“哦,为什么?我还以为你赞成呢。”柳寒有些奇怪,老黄从本质上说是讲究耕读传家那种,有了土地,当个地主,这耕读传家便实现了一半,没成想他居然反对。

“要想耕读逍遥,得你那事完了才行,况且,一旦出现这样天灾,当地‘门’阀早就动手了,而且,还不准你动,你要买了,那是趁机压低地价,这就是条罪,不但可以没收你的土地,还可以砍了你的头。”老黄面无表情的说道。

柳寒摇摇头,也不知是对这法律随意的时代不满,还是对士族阶层的霸道不满,不过老黄说得对,要想逍遥,首先得把麻烦解决了。

“那行就这样告诉他吧,哦,提醒他一下,注意观察下当地的盐业,还有‘私’盐走‘私’的情形,哦,对了,再加上,兄弟会,江南兄弟会的力量。”

老黄一一记下,最后他提醒柳寒:“那个绿竹有问题,几次想进我的房间。”

“天娜盯着她的,放心吧。”

柳寒出来后,便吩咐任何人不要打搅他,他转身进了静室,静室没有设在后院,而是在后院边上的一个小院,静心斋。这静心斋原是个小道观,柳寒猜测原主人家里有虔诚的居士,所以家里也设了祭拜的院子,柳寒买过来后,便将这小道观改了个名字,辟为静室。

他进了静室后,静心斋便封闭了,自从那老头出现后,柳寒便悄悄加强了府内的安全。两边的‘门’都有近卫守着,院内还有两个近卫巡查守卫。

稳定下心绪后,柳寒将边上的箱子打开,热气扑面而来,他把火云石拿出来,先仔细端详,这块蕴藏了巨大能量的石头是那样普通,白‘色’,纹理细密,形状不规则,拿在手上大约四到五斤重,握在手上,掌心滚烫,就像握了块木炭。

他没有立刻‘抽’取其中的能量,而是先催动膻中内劲,在体内运行几个循环,心情渐渐下来,他慢慢品味着内劲的运行线路,还有内劲的质量。

这种内劲的运行线路与丹田内气的运行线路区别不大,但这种内劲可以运行到几条隐秘短暂的经脉,这几条经脉很少引起他的重视,而且这到内劲与丹田内气不同,最初在膻中只占很小一点区域,可随着劲气增强,区域越来越大,从最初的一个小指头,到现在有掌心那么大,这种现象在以前便发现过,也是让柳寒‘迷’‘惑’不解的地方,如果劲气继续增长,会不会占满整个膻中,甚至向丹田扩展,所以到最后,在没搞清楚之前,他不敢再练了。

劲气运转几个周天后,柳寒深吸口气,看着面前热烘烘的石头,心说:“好吧,是福是祸,就看看吧,你倒底是个什么玩意。”

第152章 两个女人的对话

小心的试着向里面输入一道内气,石头忽然亮了,这点亮,如不是柳寒目力惊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就有可能忽略掉;掌心处热度更高了,而那道劲气,就像一滴水投入到大海中,被大海吞食,识海中空荡荡的。(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柳寒就觉着自己象是站在一个空旷的原野上,向四下张望,看不到任何障碍,没有天,没有地,没围墙,什么都没有,只剩下空。

空,完全没有边际,红蒙蒙的,滚烫的,这种感觉让他很难受,识海微微振荡,内气随即出现一丝波澜,他赶紧收束感觉,牢牢守住识海,收回内息,让内息在体内循环,重新稳定下来。

完成两个周天之后,柳寒轻轻呼出口浊气,细查体内的情况,感觉没有问题,才闭上眼睛,缓缓向石头注入一股细小的内气,掌心温度再度升高。

柳寒没有再将识海放入火云石内,而是紧守膻中,感觉膻中没有异常,然后才小心的,慢慢的从石头收回内气。

作这一步时,他非常小心,非常缓慢,一根比头发丝还细的内气从火云石中抽出来,倒流回体内,加入体内的循环中,这丝内气是他输入进去的,没有任何异常。

又一根比头发丝还细的内气被抽出来,依旧很正常,依旧没有异样。

一根又一根比头发丝还细的内气从火云石中出来,重回体内,就像水珠重回江河一般,没有引起一点波折。

一切状况都好,可柳寒还是没有加快速度,依旧坚定不移的,犹如蚂蚁搬家一般,一点一点的将内气收回。

大半个时辰后,大周天已经循环无数次,输入的内气已经全部收回,再次收回的内气中带上了一丝热量,柳寒心中一喜,更加小心的运行内气,同时开始内察,全神贯注内息的变化。

温热的内气进入大循环中,正在大循环的内气没有变化,依旧沿着经脉运动,半个循环后,那丝温热消失了,剩下的便是快速涌动的内气。

柳寒松了口气,于是那游丝般的内气源源不断的涌入内气,再经过循环,消失热度,泯灭于大循环中,再无差别。

时间一分一分过去,内气不知完成了多少个循环,柳寒对抽取方式从陌生试探到完全熟悉,于是,他决定稍稍提速。

在提速之前,柳寒先停下抽取,缓缓将大周天循环停下。

睁开眼睛,静室里安静如谧,没有一点声响,窗外已经月悬中天,不知不觉中,已经在这坐了半天,院子里同样安静,外面的两个铁卫,一个守在门口,一个在院子里巡查。

月光凉飕飕的照在院子里,柳寒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能感受到月光的温度,这个发现实在令他惊讶,在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很奇妙,柳寒说不清这种感觉,就觉着很奇妙很舒服。

神识继续在外飘荡,柳寒想继续向外走,可惜神识出了院子一小段距离后,便再无法继续向前延伸,只好遗憾的收回。

轻轻吐出口浊气,柳寒又细看那块火云石,火云石没有多少变化,依旧是白色,温度还是那样,也没有多少变化。

柳寒倒吸口凉气,这次周天内气有五六个时辰,每次虽然少,可持续时间很长,抽取的能量总体已经很多了,他内察之下,内气增加了大约1-2%,这块石头居然没什么变化,那这块石头蕴藏了多少能量!

惊讶之后,柳寒忽然觉着口干,进而发身体也很干渴,比以往修炼下来,干渴程度严重得多,想了想,没有找到原因,最后将这现象归结为这种修炼方式的弊端。

“好吧,咱们再来。”

柳寒性格中的犟劲上来了,喝了几口清水,他又坐下,这次先象前面那样,慢慢的抽取其中的热量,几个周天后,他加快了抽取力度,抽取的能量从游丝增加到头发丝那样粗。

抽取力度增大,可他却让内息运行速度放缓,这样可以让他看得更清楚。

能量更大,蕴含的温度便更高,要消化这种温度,让它完全融入体内的内气,必须运行更长时间,让内气将这些外来内气包裹起来,在运行中慢慢将其同化。

可柳寒观察了一会,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这股气息除了温度高些外,其实更纯净,比他体内的劲气还纯净,这个发现让他非常惊讶。

内气在同化外来气息过程中,自己也在被改变,杂质慢慢的被清理出来,从皮肤的毛孔中散发出来,内息变得更加纯净。

柳寒心中一喜,悄悄又加大了抽取力度,一直没任何意外,他胆子大了,再度增加了抽取的力度,这次一下便从发丝增加到小指头粗细程度。[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在另一方面,他将内气运行速度放得更慢,以便更仔细观察内气的运行和改造。

小指头般粗的被内气包裹着,缓慢的在经脉内运行,这个温度比起前面来说高出许多,所过之处,经脉微微发烫,这种发烫迅速随着内气运行蔓延到全身,而且进入膻中后,依旧还在发烫,于是柳寒再度催动内气运行,更多的气息被抽取进来,内息的温度变得更高,变得更烫。

经脉的温度越来越高,隐隐有些疼痛,柳寒感到不妙,连忙停止抽取,专注体内的运行。

柳寒边修炼边思考,这玩意倒底是什么东西,火晶?火晶又是什么东西?这些内气是从那来的?为什么会储存在石头里,是谁将它们储存在石头中的?

这几个问题一下全涌入脑海中,他一个都回答不了,只好继续他的试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内气依旧缓慢的运转,每循环一个周天,温度便降下一分,杂质被排出一点,内气变得更加纯净。

十几个周天过去,温度彻底降下来了,变得和以前一样,可细查之下,内气并没有变得更粗壮,相反好像还小了点,这让柳寒很纳闷,只是变得更纯净。

轻轻叹口气,睁开眼睛,屋里亮起来了,他这才发现,天色已经大亮,灰雀在枝桠间挑动,墙角的几株菊花绽开了白色的花瓣,蜜蜂在黄色的芯蕊上忙碌,翠绿的竹叶在河风中轻轻摇动,发出轻微的哗哗声。

院子里的近卫已经换了两个,一个盘膝坐在翠竹下,另一个则端坐在门边。

神识继续向外延伸,柳寒惊奇的发现,比起昨晚来,神识居然走得更远了,远了足有两三米。

这个发现让柳寒大为振奋,他想了想,竖起手指,冲窗外发出一指,劲风从指尖喷出,悄无声息的穿过窗户,在窗纸悄无声的破开一个洞。

柳寒用神识遥控着这道指风,劲风破出窗户后,直飞进树林,在樟树上穿出个小洞,击落一根小树杈,然后在围墙上留下个小窟窿。

柳寒倒吸口凉其,这指力比之前要强了三分。

现在他有些明白了,膻中内气,不是越多越好,而是越精纯越好,越精纯威力越大。

忽然闻到一股异味,他皱起眉头,四下看看,最后发现这股异味居然来自他的身体,身上有一层异垢,黏糊糊的,难受死了。他高兴的叹口气,自己身体居然有这么多杂质,要不是排斥出来,他还真不敢想象。

再看边上的火云石或火晶,依旧没有多少改变,这让柳寒更加高兴,他估计这块石头蕴藏的能量被抽取完,他可以突破四层,进入宗师五层。

院内的护卫被树枝折断的声音惊动,守在门口的柳刀警惕的观察四周,竹林下打坐的柳枪小心的过去察看,他很快找到树干上的指洞,随后又找到墙上的小洞,看着这几个小洞,他不由倒吸口凉气,这功力的强劲。

门开了,柳寒出来了,柳刀首先闻到那股味,他忍不住皱起眉头。

“头,你这是怎么啦?怎么这么臭?”

“没大没小的,”柳寒心情很好,笑骂道:“平时对你们管得太松了,以后得管紧点,哦,那点事是我弄出来的,那窗纸破了个洞,让人换了去。”

柳刀笑嘻嘻的答应下来,平时柳寒对他们挺松,除非他们修炼不努力,或者出现重大疏漏,才会惩处他们,否则很少惩罚他们,以至于,只要没外人,他们便敢与柳寒调侃开玩笑。

“屋里的东西别动,换窗纸时,你们要盯着,不准进内室。”

“明白。”柳刀很郑重的答道,他跟随柳寒多年,知道那些事可以玩笑,那些不可以。

柳寒举起袖子闻了下,差点被熏倒,嘀咕着真臭,急匆匆走了。

柳枪从林子里出来,正好见着柳寒的背影,俩人将门关上,又绕着房子检查了一遍,然后才离开。

俩人心里都清楚,柳寒的功力更高了。

房间里,热气腾腾,袅袅雾气从水面升起。

雾气中,传来阵阵令人销魂的呻呤,水池角落,两条身影正纠缠在一起。

美姬觉着身体快要爆炸了,一波波兴奋袭来,让她的神经始终处在高度亢奋中,她奋力回击,可每次都被毫不留情的坚决镇压,于是她只好放弃反击,任对方驱策。

柳寒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觉着身体里的欲望突然高涨,将他彻底点燃,他不住的冲刺,冲刺。

白皙细嫩的肌肤,被热血和高温染成红色。

姣美的面容上布满细细的水珠,灿若箫管的呻呤从喉咙里面发出,淡蓝色眼珠微闭着,双腿死死的缠在腰上。

小小的柔软扫过他的背脊,在伤疤处小心的停留下,生怕触动了伤痛,其实这些伤疤早已痊愈,可那条柔软还是那样小心。

米娅边****柳寒的背脊,小手边在柳寒身体各处按摩,悄悄使力,刺激着他的身体。

“爷,爷,又来了!啊!”

美姬发出长长呻呤,身体猛地一挺,双臂紧紧的抱着柳寒的脖子,身体一阵阵的战栗。

米娅赶紧将饱满的胸部紧贴在柳寒背上,娇躯不住游动,同时还不住****柳寒的耳根。

“爷,给我吧!”美姬喃喃自语

绿竹有些紧张的望着澡堂方向,天娜瞧着她抿嘴直乐,绿竹看到他的笑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两腮滚烫发烧。

过了好一会,绿竹才小心的说:“爷一直这样吗?”

“那样啊?”天娜故意反问道。

绿竹诺诺的不知该怎么说,好一会才撒娇似的抱着天娜:“好姐姐,别逗我了。”

天娜扑哧笑出声来,轻轻拧了把她的脸蛋:“你呀,是不是想爷了?”

绿竹没开口,只将脸蛋埋在天娜肩上。

天娜心里暗笑,她完全清楚绿竹患得患失的心情。

江湖没有那么好混的,特别是对女人来说,那是个充满血腥屈辱的地方,娇嫩的女人,一旦陷进去,很快便会被摧残得体无完肤。

不管她是朝廷的内卫暗探,还是名门侠女,都逃不过这个宿命。

江湖女儿,说得好听是英姿飒爽,说得不好听,匪气难改,士族豪门看不起她们,而她们又心高气傲,不愿嫁与凡夫俗子,柳府对绿竹来说,已经是极好的归宿了。

可绿竹能跳出那个圈子吗?除非柳寒庇护她,否则她逃不掉。

“你到府上也这么久了,爷是什么样人,难道还不知道。”天娜继续捉弄她。

柳寒对绿竹采取的是温水煮青蛙,没有看清她身份之前,他不回轻易采取手段。

内卫的手段太恐怖了,在过往的历史中,留下无数案例,无论朝堂高官,士族名门,还是江湖帮派,都深深忌惮。

天娜感到绿竹最近的举止有点乱了,上次出去,柳寒还特意告诉她,要注意绿竹的动向,那一路上,她时时留心,可没察觉什么异常,这让她很有几分纳闷。

“你还记得家里人吗?”天娜问道,这个话题已经聊过一次了,绿竹的回答是记不得了。

“记不得了。”绿竹的回答还是一样,可天娜却感到,身后的身体轻微的极速的颤抖了数下,才恢复平静。

天娜回头捧着她的脸,手指轻轻在她脸上划过,顺着两腮往下滑过白皙修长的脖子,落在高耸的胸部上。

“瞧你这细嫩得,我看着都眼馋。”天娜调笑道。

绿竹大羞,连忙斜眼看看外面,现在后院也有丫头了,就是那两个负责作衣服的女孩,服装做完后,便留在后院,做些不需体力的杂活。

“姐,你作什么呢!”绿竹闪身离开天娜,跑到边上。

天娜笑眯眯的:“妹子,爷挺喜欢你的,迟早也有那一天,咱们就成真正的姐妹了。”

绿竹更加大窘,羞得脖子都红了,过了会才说:“爷的女人多了,我这丑丫头那入得了爷的眼,姐,爷在百花坊买下个女孩,你见过吗?”

天娜摇摇头:“爷如果真喜欢,一定会带回来的,到时候便见着了。”

柳寒包下青衿,天娜她们并不知道,可昨天百花坊派人送来信,让柳寒有时间过去,天娜这才知道,柳寒又包下个女人。

“你不吃醋?”绿竹有点好奇,到柳府这么久,她知道,至少目前来看,柳寒最宠爱的女人便是天娜。

“为什么要吃醋呢?”天娜说着起身到门边看看,院子里并没有人,两个丫头都到澡堂那边伺候去了,这院里就她们俩人:“爷就是爷,爷要做什么,我们女人那管得了,你们大晋女人要管吗?”

绿竹没有答话,她完全没想到天娜对此事的态度居然是这样,大晋女人更管不了男人,当然也有例外,不过极少。她曾听说,塞外蛮女没有礼仪,不讲夫唱妇随的,没成想,天娜居然比晋女还晋女。

“爷昨晚是不是上她那去了?”绿竹依旧继续问道。

“怎么可能,那信还在我这放着呢。”天娜摇头,说着走到桌前,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张还带着香味的信纸,在笔尖闻了闻。,然后促狭的看着她:“我看爷是想你了,憋坏了,所以才.。。”

“人家拿你当好姐妹,你居然说这样的话,不跟你说了。”绿竹脸色绯红,气鼓鼓的跑出去。

天娜笑眯眯的看着她的背影,当她的背影消失在月亮门后,笑容才慢慢消失,她抬起手,对着阳光,这手晶莹白皙,温润如玉,指尖还有淡淡的香味。

“这还是个雏呢。”

天娜的脸上又露出丝笑容,就在刚才,她露出了破绽,就在手指滑过她的膻中穴时,她体内的内息自然而然的流动起来,那是一种武者下意识的自我保护,是本能,只有真正修炼精深或受过严格训练的人才能隐藏。

才三天,小丫头便受不了,想着乌锥,想着它矫健的四肢,雄壮的身躯,心里痒痒的,她想故计重施,再次溜出去,可郭秋好像知道她的想法似的,整天都将她带在身边,让她无计可施。

“姐,我们出去逛逛吧,听她们说,老陈家来了新的蜀绣,可好看了,咱们去看看。”

没有回答,郭秋手捧着本书在看,就像没听见似的。

小丫头很是无奈,她无聊的坐在秋千上,望着府外的天空,她觉着自己就像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

“姐,听说,书香斋,有诗会集本,里面还有柳先生的诗赋,是白衣顾公子点评的,还是铜版印制的。”小丫头坚持不懈的诱惑着。

可惜,对面的郭秋深谙她的手段,只是笑了笑,将手中的书翻过来,把封面给小丫头看,上面赫然便是她说的那本诗会集本。

“姐,柳先生的诗写得好吗?”小丫头问道。

“当然极好。”

终于有回应了,小丫头心里暗暗高兴,继续诱惑道:“姐,你读了那么多书,你也写几首,让柳先生看看,哼,告诉这家伙,少要小瞧人。”

小丫头对柳寒不肯将乌锥卖给她,至今还耿耿于怀,特别是受到禁足处罚后,她觉着非常委屈,要是乌锥卖给她了,她就不会偷跑出去,也就不会被禁足了,一切都是那个家伙造成的,一切都怨他。

“我可不行,柳先生是一代大家,.。。”

“这和就是一代大家了,他有白衣顾公子强吗?有江南陆公子好吗?我看他不过徒有虚名。”

“为什么?”郭秋微微一笑,她的笑容很有特点,嘴角微微上翘,两眼眯成月牙形,自然而然流露出动人的妩媚,让人怦然心动:“是因为他没把乌锥卖给你吗?”

小丫头愣了下,她很无奈的发现,表姐完全洞悉了她的心思,只好叹口气,双脚在地上蹬了下,秋千先后荡去,她的双脚双脚收缩卷曲,随着秋千飘起来。

“姐,你喜欢柳先生吗?”小丫头促狭的问道,郭秋象是没听见似的,只是低头看书。

“咱们这样的人家,要碰上一个可意人可不容易,”小丫头也不等她,自顾自的说着:“咱们这样人家都家族联姻,碰上个好的,算运气,要不这样,表姐,你干脆嫁给我哥得了,他虽然不懂诗,可好歹懂剑,现在又进了禁军,仕途也算起步了,嫁给他,亲上加亲,他也肯定不敢欺负你,要欺负了你,就给老祖宗告状。”

郭秋忽然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小丫头心里有些得意,看你装哑巴能装几时。

“待会我是不是告诉表舅,你的那《女诫》都是青豆儿抄的呢?”

小丫头傻眼了,青豆儿是她的侍女,老爷子罚她每天抄《女诫》,她便交给了青豆儿,青豆儿会模仿她的笔迹,以前也都这样混过去的,从未被抓住,她以为这是她的秘密,没成想郭秋居然知道了。

“这青豆儿,吃里扒外,看我回去收拾她。”小丫头又叫嚷起来,郭秋心里一笑,这小丫头还不知道,这那是什么秘密,从老祖宗到她母亲都知道,只是大家都不说破,这小丫头这点好,每次被罚抄书,虽然都让青豆儿负责动笔,可她还是能安静几天,有鉴于此,大家伙也都不点破,就让她自以为是去。

小丫头有种深深的失落感,今儿郭秋油盐不进,诱惑,刺激,都不行,反过来还拿捏住了自己的把柄。

唉,想出去,太难了。

这表姐怎么变得聪明起来了。

帝都忽然安静下来,无论弹劾秋云的,还是弹劾句誕的,几乎同时失声,就像吵架吵累了,大家同时停下来修整似的,可在明眼人眼里,朝局已经到了图穷见匕首时候了,帝都上空的这团迷雾就要散了。

第153章 劝离

一通发泄后,美姬米娅疲惫不堪,到最后只能任其宰割,柳寒则神清气爽,倍觉轻快,天娜将青衿的信‘交’给他,柳寒看后不由乐了,这其实不是青衿的,而是百漪园妈妈秋三娘的,秋三娘在信中告诉柳寒青衿想他了,让他‘抽’时间来看看。,最新章节访问:. 。

自从那天定下青衿后,柳寒便再没去过,说实话,定下青衿不过一时兴起,怜惜这样一个才貌双全的美‘女’,希望她有个安静搞艺术的环境,暂时还没想过将这千娇百媚的美人儿收入房中的打算。

这个目的自然说不出口,这个时代没什么艺术之说,如果说搞美术书法,还有人欣赏推荐,可作音乐,那肯定是下九流的乐户,更何况一个青楼‘女’。

柳寒倒是想去看看青衿,可惜现在心正热,恨不得将所有时间都投入到修炼中,那还有空去百漪园,不过,收到这封信,他也不好不表示表示,让人给青衿送来一副耳环和两套松丝制的旗袍,另外便是抄袭的几首诗词。

“.,这些诗词是昔日在西域时所作,偶然有感,虽谈不上佳作,倒也可一读,.。。”

青衿轻轻叹口气,失望之‘色’难抑,小丫头有些着急,这些天自家小姐思念成灾,这柳先生真是个不识趣的人,咱家小姐那点不好,京里多少贵人才子捧着银子求见,小姐都不带理的,偏偏钟情于你这薄情郎。

“柳先生还是记挂你的,你看这耳坠,可是上好的高昌‘玉’,还有这衣服,啧啧,上品松丝,你看这绣工,这图案,嗯,是兰坊绣庄的。”秋三娘连忙宽慰道,将柳寒送来的东西挨样称赞一番。

松丝,是大晋四大丝绸之一,大晋各地丝绸众多,最有名的最好的有四种,产于江南松江的松绸,又称松丝,而兰坊绣庄是名传天下的绣庄,所出皆为‘精’品。

柳寒包下青衿,让青衿可以随意选择是否出场,楼里不得强迫,开始楼里还担心会影响楼里的生意,没成想,没过几天,京里便传开了,客人居然更多了,而且几乎都要求青衿表演。

青衿的绝代姿容让更多人垂涎‘欲’滴,这次百漪园毫不客气,非常强硬,无论是谁一概拒绝。[夜夜小说网mht.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全帝都都知道,青衿是柳寒包下的,百漪园有责任保护她,如果出现意外,百漪园声誉顿落,而且到时候,柳寒无论作什么,都可以得到舆论的理解。

如果柳寒是个无名小子,或者单单是个有点钱的商人,这还好说,可偏偏柳寒不是,三篇震帝都,博得才名;‘交’好薛泌小赵王爷秋戈,而且来历神秘,百漪园还不敢得罪。

青衿却象没听见,专注的看着柳寒的信签,嘴里喃喃念道:“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瓢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不觉醉了。

秋三娘微微一笑,不再称赞那些礼物了,笑着说了几句便走了。

小丫头却依旧嘟着嘴,心里很是不以为然,几张纸片就把小姐的心偷走了,这姓柳的真是个骗子。

青衿还是没理会那些东西,转身燃香,抚琴。

琴声缓慢空寂,带着淡淡的离愁和忧伤,朱‘唇’轻启: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琴声带着歌声,从小院飘出,临院小楼上正有个中年人依栏独斟,望着天边渐起的彩霞,若有所思。

偶然飘来的歌声,吸引了中年人的注意,他凝神倾听,琴声时断时续,显然这是首新曲,弹琴者在不断调整,可琴声每次起来,都牢牢抓住了他的注意。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杯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中年人端起酒壶长饮,半个酒壶空了,才放下酒壶,桌上已经放了七八个酒坛,显然,他在这里坐的时间已经不短了。

楼梯口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中年人没有回头,依旧专注的听着那淡淡忧伤的歌。

甄娘缓步过来,看到案几边上的酒坛,轻轻叹口气,坐到他对面,端起酒坛,将面前的几个酒壶倒满,然后端起酒壶朝中年人微微示意,然后就着酒壶长饮,豪爽之极,全无娇柔之态。

连喝两壶之后,中年人才叹道:“好琴,好歌。”

甄娘放下酒壶,用手绢擦了下‘唇’边的酒迹:“青衿,这丫头,多愁善感的。”

“就是被姓柳的商人包下的?”中年人问道。

甄娘轻点下头,中年人又轻叹道:“好长时间没来了,你们这的词曲更加‘精’妙了。”

甄娘微微愣了下,随即听见隐隐的歌声,她‘露’出了一丝笑容:“我们这可没那么好的词,这是那柳先生的小词,嗯,应该是首新词,青衿这下不该愁了。”

中年人轻哦了声,才略微感慨道:“原来如此,三篇震帝都,有这样人给她作词,小丫头有福。”

甄娘先是笑了下,随后又叹口气:“青衿的运气是不错,可在咱们楼里也就待在明天‘春’天吧,可惜了。”

中年人稍微有点意外,随即反应过来,不由笑了:“百漪园风光了十来年了,挣钱的银子也够多了,甄娘,退了吧。”

“风雨楼雄霸京都也有五六年了,你为何不退?”

原来这中年人便是雄霸京都地下世界的风雨楼首领惊风剑萧雨,更让人惊讶的是,这萧雨与甄娘好像很熟,说话毫无顾忌。

萧雨的神情还是那样落寂,带着淡淡的无奈,还有几分疲惫:“风雨楼还有上千兄弟,我不能丢下他们。”

“百漪园也有上百姐妹,我也不能丢下她们。”甄娘一点不客气,针锋相对。

萧雨没说化,再次举起酒壶,冲着嘴里倒,没一会酒壶就空了,案几上还有几壶刚倒满的酒壶,他却没去碰,而是抱起酒坛,冲着嘴里倒。

清冽的酒如瀑布版流进嘴里,甄娘惋惜的摇头:“这可是上品柳林,进贡宫里的,就你这种喝法,简直是糟蹋。”

萧雨一口气喝干半坛,脸‘色’丝毫不变,只是小腹稍稍隆起。将酒坛放下,萧雨以袖抹嘴,一脸满足。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瓢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琴声淡淡的,歌声伤感。

“要不我让这丫头过来给你弹两首?”甄娘见他关注琴声,便试探着问道,她心里已经有八分把握,这歌便是柳先生写的,经常到楼里的那些书生,写不出这样的句子。

每个青楼都有专职琴师,也有专职舞师,专职老师,专职刺绣老师,但绝没有专职写诗词的,也没有专职谱曲的。

题诗作赋,那是书生的本事,书生讲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青楼填词作曲,那是自甘堕落,为士林所不齿,所以,青楼要得到好词,主要有两个来路,首先是诗会,大晋书院众多,各地都有书院,书生们聚在一起总要写写诗,填填词,青楼要尽快争取第一个得到,挑选其中好的,谱上曲;第二种方式便如柳寒和青衿,由才子专‘门’写给青楼‘女’;第三种便是悄悄派人去买,有些贫寒的才子为生活所迫,悄悄卖诗,这种行为不能为士林所知,今后,就算你的诗名满天下,也不能承认是你写的。

“就这样,‘挺’好。”萧雨停顿下,看着甄娘,虽然喝了这么多酒,可他的眼神依旧光亮如剑,让甄娘心里忐忑不安:“听说,玄妙‘门’有‘门’姹‘女’功,修炼此功者,可常保青‘春’,即便年过四十,也娇嫩如少‘女’,更听说,此功有九品,甄娘,你修炼到几品了?”

甄娘目光微凝,沉默的抿了口酒,放下酒杯,内息已经布满全身,她没有向外面的丫头示警,她知道,如果她挡不住风雨楼萧雨,谁上来都没用。

萧雨淡淡一笑:“不用紧张,我只是受人之托,来与你商量。”

“受人之托?谁?”甄娘很奇怪,她到帝都来开青楼,是奉了师‘门’之命,十年来,一直很顺利,怎么突然之间,好像自己的身份满帝都都知道,居然还托人来说。

“宫里。”

萧雨简单的两个字让甄娘倒吸口凉气,宫里?谁?难道是那个令人恐怖的穆公公?内卫怎么会对自己感兴趣,关键是内卫怎么知道的?

“宫里?谁?”甄娘还是这个问题,萧雨随意看了她一眼,叹口气:“除了那位公公外,还能有谁!”

甄娘没再问了,呆呆的看着萧雨,似乎被这个消息震傻了,萧雨再度叹口气:“他派人来找我,我不敢得罪他,只能答应来劝劝你。”

“我要不走呢?”甄娘忽然好像又不傻了,挑衅的反问道。

萧雨耸耸肩,摊开双手:“话,我已经带到,听不听在你,我就管不了了。”

“哼,管不了了,”甄娘冷笑道:“幽冥宗乃魔‘门’三派之一,那位穆公公难道不知道?”

萧雨的神情陡然冷下来,犹如一阵寒风自北方而来,将萧萧的琴声,和淡淡的离愁,全都冻结起来,一丝杀气凭空而至。

第154章 内卫中枢

七十二路惊风剑,二百四十个铁血兄弟,成就了今日的萧雨,造就了风雨楼今日的威名。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最新章节访问:. 。

萧雨,帝都地下世界最强横的君王,却是出身神秘的魔‘门’。

魔‘门’,拜魔君,修魔功,数百年前,曾经威震天下,武林各大‘门’派无不战战兢兢,现在盛极一时的天师道,当时不过一小‘门’派,其实力根本不足与魔‘门’相提并论,魔‘门’‘门’主更被大周皇帝拜为国师,势力直达朝堂,大周军中充斥魔‘门’弟子,天下人无人敢膺其锋。

可辉煌突然湮灭,魔‘门’‘门’主斗破天莫名身亡,长安城内,魔‘门’七大护法,八面使君,一夜身亡,整个魔‘门’高层几乎死绝,此事是武林中一大谜团,谁也不知道是谁出的手。

一夜之间,魔‘门’高层‘精’华死绝,为争夺‘门’主之位,魔‘门’弟子展开血腥内斗,从那以后,这个武林最大的‘门’派再也没有统一,魔‘门’衰落了。

魔‘门’衰落影响极为巨大,武林中各大‘门’派趁机而起,利用魔‘门’内斗,趁机对魔‘门’展开绞杀,魔‘门’再遭重创。

魔‘门’讲究拜魔君,推崇“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讲究强者为尊,十二卷《天魔录》是魔‘门’最高经典,与士林尊崇的以《道典》为代表的圣人之理,背道而驰。

在魔‘门’强横时,士林噤声,可魔‘门’衰落,士林随即群起绞杀,大晋代周之后,《天魔录》即被定为邪书。

魔‘门’的衰落不但影响了武林士林,还间接影响了天下,魔‘门’子弟自相残杀,以魔‘门’子弟为主的大周军队陷入‘混’‘乱’,塞外胡族趁机兴起,大周军队连战连败,最后虽然还是击败了胡族,可大周也衰落了,大晋趁机崛起。

大周末年,天下大‘乱’,魔‘门’子弟虽然分裂,可还是大周的坚决支持者,率领大周军队与天下各路反王奋战,然天下大势已定,魔‘门’子弟一批批倒在战场上,也未能挽救大周天下。

大周覆灭后,魔‘门’子弟隐入江湖,为正派人士所不齿,也被朝廷警惕。过去数百年,魔‘门’曾有过两次重振的契机,可很快又为内斗所破坏,事后来看,背后都有朝廷的影子。

这几百年中,魔‘门’一直处于分裂中,整个魔‘门’分裂为三派,幽冥宗、无极阁、玄一宗;除了这三大宗派外,还有数十个小宗派,整个魔‘门’倒底分裂出多少宗派,恐怕连魔‘门’自己都不知道,这些小派都以各种武林‘门’派出现,奉行各种演变后的十二卷《天魔录》。

当年威震天下的魔‘门’五大魔功,随着魔‘门’的分裂,分别散落在各大宗‘门’手中,其中魔‘门’最高武学,天魔自然功则完全遗失,不知所去;而魔‘门’至高圣典,十二卷《天魔录》也散落各地,再也没有聚在一起。

俩人互相盯着,甄娘全神戒备,萧雨忽然轻轻叹口气,随着这声叹息,那丝杀气顿时消散,晚霞重新落在小楼上,照在干净的栏杆上,栏杆上的雕饰被抹上一层淡淡的嫣红。

“魔‘门’也好,幽冥宗也好,天魔录也好,道殿也好,其实都源出同‘门’。”萧雨转头看着琴声的方向,轻轻的说道:“宫里让我转告你,知道为什么吗?”

甄娘轻轻点头:“杀‘鸡’吓猴吧。”

萧雨‘露’出一丝微笑,起身道:“我会替你看好百漪园的,每月的费用就免了。”

萧雨走了,甄娘依旧坐在那,她知道萧雨最后的意思,自己不得不走,必须走,穆公公这次是来软的,大概他也不想大动干戈,如果不走,他也不介意清除百漪园。

“这穆公公也有发善心的时候。”甄娘自嘲的笑了笑,举起酒杯冲皇宫方向示意,心中百味唯有自知。

天边愈来愈红,甄娘的酒也越喝越多,园子里面丝竹渐起,酣歌笑语不绝,彩霞映到她的面庞,为她添上几分姣美,晚风拂来,‘乱’了发丝,她轻轻拂了拂,歪着头看看天边的鱼鳞。

轻轻长叹一声,对外面说道:“去叫秋三娘过来。”

外面的小丫头应了声,细碎的脚步声响起,过了没多久,秋三娘进来了。

“妈妈叫我!”

甄娘示意让她坐到对面,秋三娘稍稍迟疑,扭头朝外看看,甄娘对外说:“你们都下去吧。”

小丫头们又应了声,很快下楼梯的声音响起。

秋三娘在她对面坐下:“师姐,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甄娘给她倒了杯酒:“我要走了,这园子以后就‘交’给你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秋三娘一惊,手中的酒杯倾斜,半杯酒洒出来,甄娘苦笑下:“你师姐她们,我都要带走,你的身份应该还没暴‘露’,所以,你还能留下。”

秋三娘有些慌‘乱’的将酒杯放在桌上:“究竟怎么啦?师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唉,”甄娘苦笑下,抿了口酒,望着园子,秋三娘不解的继续追问:“师姐她们知道吗?师傅知道吗?还有‘门’里呢?”

甄娘摇摇头头,抬眼望着天边的鱼鳞云:“火烧天,要下雨了,甄娘,你的修为是我代师传的,所以,你没回过师‘门’,对师‘门’不了解,可从另一方面来说,师‘门’里的人对你也不了解,我猜,宫里也不了解,所以我才敢将你留下。”

秋三娘有点明白了,她是百漪园八岁便被家里人卖了,到了百漪园后,是甄娘教的她修为,后来成了帝都最红的青楼‘女’之一,从未离开过帝都,也从未离开过百漪园,甚至连园里的几个师姐都不知道她是同‘门’。

“宫里?师姐,什么意思啊?”

秋三娘立刻抓住了其中关键,她当然不像外表表现出的那样,相反很是敏锐。

甄娘将刚才萧雨的话转述了一遍,最后才说:“现在你明白了,宫里实际早就注意到我们了,只是隐忍不发,唉,我不知道问题出在那,园子里的姑娘都是我们自己培养的,从小培养的,每个人都经过仔细审查,我想不出谁有问题,所以,我想问题应该出在‘门’里。”

说到这里,她苦笑下:“传闻内卫监控每个江湖帮派,现在我信了。”

秋三娘明白了,甄娘这是不得已,她不得不走,江湖上没有那个‘门’派敢无视内卫的警告,几百年了,江湖‘门’派的兴衰一直在内卫的掌控中。

可百漪园今后便落在自己肩上,秋三娘又揣揣不安。

“以后有事便找萧雨,”甄娘沉默了下才补充道:“其他事都停下来,停止一切活动。”

秋三娘点点头:“明白,那,师姐,你们去那呢?”

“你别管我们,哼,”甄娘轻轻哼了声:“少知道点,对你有好处,到时候,我会和你联系的。”

秋三娘心情很是复杂,这些年她多是在师姐们的庇护下生活,现在忽然将这么大一个园子‘交’到她肩上,她有些不安。

“你也别担心,要相信自己,这些年,你都做得很好,我相信你。”甄娘看出她的不安,便安慰她,秋三娘可以算她的弟子,也观察了这么些年,她相信她能保住百漪园,保住‘门’里在帝都的总要据点。

“对了,你要注意那个柳寒,这个人不简单,”甄娘叹口气:“上次那火云石,我派了几个人去,结果一个都没回来,全死了。”

秋三娘惊讶之极,甄娘苦涩的看着她:“由快刀葛豹领头,葛豹的修为已经有武师三品,他带去的人也都有武士修为,可全都.。。”

甄娘长叹一声,这火云石是师‘门’所要,也是她在朝中的依靠,太师府所要,在帝都立足,除了有武力支持外,还必须有朝中势力保护,她很幸运的得到了太师府的保护。

太师府对百漪园的要求很简单,就是将百漪园作为一个情报收集点,收集官员世家在这里言谈中透‘露’出的情报。

酒酣耳热之际,能保守住秘密的人,百中存十;温香软‘玉’在怀,能保住秘密的百中存一;而****于‘床’,‘肉’袒相见,还能保住秘密的,万中无一。

这些年,百漪园向太师府提供了大量情报,百漪园也因此成了帝都首屈一指的青楼。

甄娘不解的是,齐王离京,太子的位置巩固了,太师位置也更加巩固了,宫里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对百漪园下手?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当晚,甄娘将所有玄妙‘门’中师妹叫到一起,宣布她们将随她一块离开帝都,百漪园‘交’给秋三娘打理,所有人在当晚收拾好行李,明天城‘门’一开,便随她登船出城。

这个消息震惊了玄妙‘门’所有弟子,玄妙‘门’在百漪园中以甄娘为首,总共有七个弟子,这些弟子不是一起来的,而是通过各种方式进来的,在园里分别担任琴师舞师,还有便是跳槽的红姑娘。

“大师姐,”甄娘之下的二师姐,名义上的琴师瑶娘不解的问道:“这是为什么?师傅知道吗?”

“是啊,咱们作得好好的,怎么忽然一下子要走呢?”一向稳重的五师妹菱姑也纳闷的问道,菱姑拜师晚,是她们中年岁最大的。

甄娘叹口气,将萧雨今天带来的信告诉了她们:“我们不可能对付得了内卫,所以我们必须走,不要再问了,都去准备吧。”

众人这才再无言语,怅然的回去准备了,萧雨早已为她们准备好了一条船,第二天,甄娘带着她的师妹悄然登船,水‘门’一开,船便使出了帝都。

菱姑悄悄过来,告诉她,登船时,有一个虎贲卫军官带着几个虎贲卫在码头边上,直到她们的船启动,他们才离开。

“大师姐,我怀疑是‘门’里有人.。。”

菱姑刚说到这里,甄娘便冲她点点头,菱姑便闭上嘴,不再说什么。

从朝阳‘门’进入宫城便是宫城的外朝,在宽阔的广场的右侧便是武英殿,从武英殿旁边的角‘门’进入,便是一道长长的甬道,甬道的尽头便是宝华‘门’,过了宝华‘门’同样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的边上有道‘门’,这道‘门’很普通,甚至有点陈旧,从外面看进去,里面的园子同样简单,没有什么漂亮的装饰,‘花’坛仅有几株快要落尽绿叶的‘花’,墙角的几株白‘玉’兰的枝干也变得光秃秃的,院中看上去一遍凋零。

两个小太监站在正房‘门’口,小太监面无表情,尽可能往外站,以免听见屋里的说话声。边上的厢房的‘门’始终开着,从大‘门’进来的任何人都躲不开屋内人的目光。

屋内,一个穿着锦袍虎背熊腰的中年人正垂手站在书案前面,书案边上站着个中年太监,而书案后面,穆公公手里端着茶,神情平静。

“百漪园的甄娘今日早间,带着六名‘女’子和十名小丫头坐船出城了,船是风雨楼萧雨准备的,百漪园现在由秋三娘掌握。”

中年人说得很简单,穆公公微微沉凝,心中似乎有什么为难之事难以决定,锦袍人和中年太监安静的候在一边,过了会,穆公公抬手,忽然发现手里端着茶杯,他顺势喝了口茶,将茶放在书案上。

“好吧,就这样吧,你先回去,告诉虎威将军,虎贲卫是朝廷的利剑,快刀。”

“明白,下官告退。”锦袍说完转身便走。

等锦袍掀帘出去,穆公公站起来,忽然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这中年太监连忙从边上端来杯水,这水黑乎乎的,散发着淡淡的‘药’味。

穆公公有些厌恶的看了眼那‘药’,挥手挡开,中年太监却坚持:“师傅,这是太医院掌院孙肃开的方子,他说了三副见效。”

“都是些庸医。”穆公公喃喃道,倒也没再拒绝了,接过‘药’咕咕喝下,中年人连忙接过杯子。

穆公公走到边上,在躺椅上坐下,靠在椅子上,中年太监连忙拿来一‘床’被子盖在他的腰腹上,穆公公没有阻止他,等他做完之后,才叹道:“老了,老了,这一摊子迟早要‘交’到你手上,你要记住,这内卫是皇上的眼睛,万万不能有丝毫松懈。”

“师傅,您放心吧,这道理您都所过多次了。”中年太监说道,他自己给自己搬了个绣墩坐在穆公公边上:“不过,师傅,我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不干脆将百漪园给拔了?还有那风雨楼,.。”

穆公公叹口气,目光看着屋顶,漫不经心的说:“还是那样着急,给你说过多次了,凡是要稳,放一个内卫出去,千万不能急,急了便容易暴‘露’。”

“是,师傅责备得是。”中年太监低眉顺眼的答道,他在这内卫中枢已经干了近十年,对内卫的运作方式十分熟悉,师傅穆公公对他也很满意,大概唯一不满意的便是,他的‘性’子还比较急。

“这百漪园是太师府的耳目,哼,潘链现在是越来越下作了,”穆公公叹着气,语气却很鄙夷:“这白衣公子也徒有虚名,哼,连青楼妓院都利用上了。”

中年太监闻言微微皱眉:“这顾玮的法子很直接,上百漪园的官员将领不少,听说,邙山大营的副将温捷和九‘门’提督府校尉**,在百漪园都有相好。”

穆公公嘴角‘露’出一丝鄙夷:“外面有人说,咱们内卫都是靠听墙根‘弄’情报,其实他们那知道咱们内卫的行事,咱们走在‘阴’暗中,可咱们的目的光明正大,是为了保卫朝廷,我们所作所为都是出自一个忠字。

朝中这么多大臣,有几个心中有个忠字,鬼鬼魅魅,小动作不断,不过为了让自己进贤冠多几柱,皇上心里明白着呢。”

中年人点头,穆公公偏头看着窗外,高墙挡住了他的视线,看不见外面巍峨的宫殿,良久,才轻轻的说:“小林子,内卫权力很大,人人害怕,可你要记住,不管权力多大,离了这座皇宫,你就什么都不是。”

中年太监没‘插’话,同样的话在过去几十年,穆公公说过无数次,他们这些师兄弟全靠师傅的调教才能从众多太监中脱颖而出,登上这些令人羡慕的位置。

“小马拉重车,潘链就要主掌尚书台了,”穆公公幽幽的叹道,中年太监稍稍有些意外,没等他发问,穆公公便接着说:“你要记住,用内卫处置这样的事,一定要考虑到朝局。潘链要主掌尚书台,这人看上去洒脱,实则权力熏心,可他忘了,皇上病重,可还有太子,太子会让他掌权吗?俩人势必冲突,可他现在有皇上,将来有太后,太子恐怕暂时还奈何不了,今儿咱们收拾了百漪园,等于卸去他的一个耳目,另外也警告下他,让他将来收敛点。”

中年太监林公公恍然大悟,太师府和百漪园的关系早在内卫掌握中,穆公公和他都没在意,可前几天,穆公公突然让萧雨带话,让百漪园的甄娘离开帝都。

这让林公公有些不解,以内卫的行事方式,百漪园要整个端掉,那会如此便宜,现在他明白,师傅就是师傅,目光深远,扎一着,连消带打,一举数得。

风雨楼的萧雨来历神秘,内卫查了数年都没有结果,还是虎贲卫的统领雷啸认出萧雨威震帝都的七十二惊风剑,有魔‘门’大成十八剑的影子,可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实,这就是魔‘门’武功。

除了最初几年,这些年萧雨在帝都稳扎稳打,慢慢将风雨楼带到帝都第一帮派的位置,这些年内卫持续监控,没有发现他与朝中任何大臣或藩王有联系,穆公公也因此没有管他。

江湖人自有江湖方式处理,只要不与藩王和朝中大臣有牵连,便用不着内卫出手。

江湖人是不允许与藩王为伍,这是太祖定下的铁律,一经发现,江湖帮派自然灰飞烟灭,藩王也要受到严惩,除爵还是轻的,严重者,会赐死。

“小林子,将来要有什么,你要能忍。”穆公公忽然开口道,林公公一惊:“师傅,您的意思是?”

穆公公没开口,双眼微闭,过了会才问:“沈忻到那了?”

林公公略想了下便答道:“哦,昨天报告,已经出了晋阳府,还要半个月才到地方。”

穆公公嗯了声又问:“那个,那个,什么,叫什么来着?”

林公公小声问:“师傅想问谁?”

穆公公想了想,还是没有想起,他有些生气了,生自己的气,眉头拧成一个川,可还是没想起,于是粗声粗气的说:“就是那个,那个,什么商社的。”

林公公略微想了想明白了:“师傅问的是瀚海商社那叫柳寒的吧。”

“对,就是他,姑臧有回信没有?”穆公公问,柳寒如彗星般在帝都升起,加上他以前的一些情况,特别是这次火云石,让穆公公决定查一下。

“有了,这人很清楚。”林公公看过姑臧的回信,穆公公虽然统帅内卫,可他的事太多,忙不过来,各地内卫的报告首先由他看,然后写上条目,‘交’给穆公公,穆公公要看那些,再拣出来送过来。

林公公将姑臧的报告摘要说了遍,穆公公越听越惊讶,这人文采如此出‘色’,连太子都欣赏,没想到还是宗师高手,居然文武双修,还这样有钱,居然能给拓跋部落提供大批粮食,穆公公本能觉着这个人很危险。

“再查,他去西域前是作什么的,还有,他在西域的经历,要尽量想办法查清楚。”停了会,又问:“瀚海商社有咱们的人吗?”

林公公摇头:“没有,这柳寒很小心,用的人都是他从西域带回来的,要么是从奴隶市场买的。”

“要想办法派个人进去。”穆公公语气很坚定,林公公应声称是。

穆公公没再说什么了,闭上眼休息了,林公公等了会,见他已经睡了,便起身轻轻的过去,从书案上拿起几本卷宗到一边看去了。

各地内卫每月都有报告,帝都以往每周一报,现在形势特殊,改为每三天一报,庞大的内卫系统,紧紧盯着帝都每个角落,牢牢将帝都掌握在手中。

林公公慢慢看着,时而皱眉,时而提笔在报告上批注,时而展眉点头。

帝都的内卫分成数个部分,监控各藩王和朝臣的,监控士林的,监控江湖‘门’派的,监控市井的。

所有这些内卫的报告一层层上‘交’,最后汇集到这里。

这里是天下十多万内卫的中枢。

第155章 双雄

百漪园忽然换了主事人,在青楼爱好者中间产生了些许波折,这些许波折并不比一颗小泥丸掉进河里产生的涟漪大,这点涟漪很快便消失在茫茫河水中,醇酒美人依旧在,天下无事。

一首《送别》自百漪园传出,短短几天便红遍全城,各家青楼纷纷打听,想方设法要找到曲谱,可惜百漪园防范甚密,无人能行。

“长亭外,古道边,.。。”

青衿轻启朱唇,情意绵绵的看着斜依朱栏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轻轻哼着,手一上一下的打着拍子,忽然手停下了,青衿连忙闭口。

“先生觉着不妥?”青衿小声问道,柳寒微微沉凝,这段他集中全力吸取火云石,内气增长很快,可随后便发现有问题了,这火云石的热量太高,他的经脉承受不住,每次能抽取的能量越来越少,而每次行功后,欲望高涨,将美姬米娅弄死去活来,天娜月葵过去后也加入战团,可依旧不顶事,三人不得不高挂免战牌。

柳寒不得不停下来思考倒底那里出了问题,他忽然想起那个老头的话,这火云石又叫火晶,另外还有冰晶土晶金晶木晶,这说明这膻中内气修的是五行属性,自己这些天拼命抽取火晶内气,导致五行失调。

于是他停下抽取火晶,可就这样修炼,从天地间几乎无法吸取能量,让他气闷不已,可又不能挺,于是只好每天闷头闷脑的修炼,可效果不是很明显,把他给愁得。

今天出来散心,想着百漪园还保了个四奶,于是便过来了,青衿见到他非常给高兴坏了,立刻给他弹琴唱歌。

青衿的才华真的很高,这首送别虽然与前世不同,可更加哀婉惆怅,节奏要稍稍快了点。

“我不懂如何作曲,”柳寒斟酌着说,青衿温柔含笑,抬皓腕给他倒酒:“可我觉着这歌是不是快了点,嗯,让我想想,嗯,我唱给你听吧。”

于是柳寒按照前世的旋律唱起来:“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青衿听了几句,便露出惊喜之色,连忙在心里跟着哼,柳寒一遍唱完,她便匆忙坐到琴边,轻拨琴弦,再展朱唇:“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好!”柳寒鼓掌叫好,青衿冰雪聪明,这旋律和前世几乎一模一样,柳寒含笑看着她,青衿笑眯眯的看着他。

青衿很快便发现柳寒与其他客人不同,那些客人,即便是诗书满腹的士子,一旦进了院子,总是急不可待的动手动脚,而柳寒从进门到现在,却一次手脚都没动,只是安静的坐在那听琴听曲。

“先生,那首鹊桥仙,奴家也作了,爷是不是也听听。”青衿问道,柳寒举起酒杯,微微一笑,青衿脸蛋忽然红了下,这鹊桥仙是首情诗,“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夜深人静之时,捧着这句话,让她心旌摇动,小鹿乱撞。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首词唱得情意缠绵,青衿那柔情万状的目光,差点让柳寒融化了,差点便融化了,小腹腾地升起团热气,他连忙运气调息将其压下去。

青衿脸蛋晕红,胸膛微微起伏,蜜一般看着柳寒,柳寒内息转动,强行将那团热气压下去,轻轻干咳两句,勉强冲青衿笑了下:“好!曲子好!唱得也好!”停顿下又补充道:“人也好!”

青衿更加高兴,含羞看着柳寒低声蚁语:“先生,这是先生写给奴家的,奴家,奴家,就没往外唱。”

看着青衿含羞的模样,柳寒心里怦然一动,小腹的那团火直往上窜,他赶忙掩饰的坐直身子,将长袍下摆弄了弄,青衿有点不明白,见他坐起来,眼珠一转,便起身含羞坐到他身边,扬脸望着他,一副任君大快朵颐的样。

柳寒再也忍不住,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凶狠的吻在她软软的红唇上,青衿身体先是僵硬了,随即嘤咛一声便软了,任凭柳寒吸允,心如小鹿乱撞,砰砰直跳,快要跳出胸腔。

慢慢的,她的反应热烈起来,虽然还很生涩,可却已经学会将舌伸入柳寒的嘴里,与他交织在一起。[热门小说网ReMenxs.Com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情酣迷醉之际,胸口一凉,粗糙的大手伸进了裙内,握住了那团柔腻,青衿先是一惊,随即又沉浸在热吻中。

“嗯!”

一声低低的呻呤,双唇短暂分开,青衿迷醉之极,朦胧的,换口气又主动靠上来,俩人再度缠绵在一起。

柳寒的动作越来越大,那手继续向下探索,青衿也逐渐狂乱,几不知身在何处。

一阵凉风吹来,青衿猛然一惊,连忙挣开柳寒的怀抱,低头再看,已经罗裙半解,青衿低呼一声,连忙整理衣裙,柳寒抓住她,再度将她拖进怀里。

“爷,爷,”青衿连声求饶,柳寒不为所动,再度唇舌相交,长吻不断。

青衿拼力抵挡柳寒的侵袭,好容易双唇分开,青衿低声求饶:“爷,爷,不要,不要。”

柳寒正要照前样,青衿连忙躲开,也不急着遮掩身体,跪伏在席上,柳寒愣了下,眉头微蹙:“怎么啦?你不愿意?”

“能得先生宠爱,已是上苍对青衿的青睐,”青衿的额头都要垂到席上,群袍松散,露出小半截光滑白皙的背部:“先生的宠爱是青衿最喜欢的,可,.。青衿六岁便入了园子,是妈妈待青衿有天高地厚之恩,没有妈妈,便没有青衿的今天,所以,还请先生怜惜体谅。”

青衿伏在地上,哀哀相求,却让柳寒食欲更盛,前世念大学时,他也是岛国动作片的观赏者,青衿现在的样子与那上面实在太像了。

青衿伏在席上,心里忐忑不安,柳寒要是一怒离去,那可怎么好!要不就答应了他,反正自己已经是他的人了,可妈妈说,要等明年花魁大赛后再..。

“先生说过,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妈妈答应了,明年花魁大赛后,青衿便能随伺先生身边,到时,先生自可如愿。”

柳寒一直不作声,青衿更加担忧,头也就埋得更低,那截白皙的光滑的毫无瑕疵的背更加诱人。

柳寒强行将目光转过去,内气高速运转,好容易才将火气压下去,冷言道:“起来吧。”

青衿抬起头见柳寒将脸别到他处,以为他生气了,心中有些慌乱,匆忙将衣裙整理了下,才过来靠在他身边,柳寒却将身体往边上移了移。

“先生生气了。”青衿低声问道,柳寒没有答话,青衿低声说:“除了,除了,.。,其他都可以的。”

柳寒笑骂道:“你这小丫头,这不更要憋死我。”

青衿略一思索便吃吃笑起来,调皮的纵体入怀,双手抱住柳寒的脖子,在柳寒的腮帮子上重重的亲了口,不等柳寒反应,便又松开,跑到柳寒对面,正襟危坐的坐下。

柳寒摸摸腮帮子,看着青衿端正的模样,忍不住怒道:“好啊!居然敢调戏起我来了,找打!”

说着作势要扑过去,青衿叽的笑起来,害怕的躲了躲,随后便坐直身体:“奴家是爷的人,爷要收拾,就只能随爷的意,只求爷下手轻点。”

她作出一副认命的模样,柳寒倒不好意思下手了,于是便自我下台:“好吧,今天爷心情好,这顿打先记下了,以后再有重犯,一并算清。”

青衿展颜一笑,娇憨的说:“我就知道爷疼我。”说着身体前倾,单手支着下颌,调皮的冲柳寒眨巴下眼睛,打量着柳寒,柳寒有些纳闷,狐疑的问:“又在打什么主意?”

“听姐妹们说,男人如果有火,不发出来,对身体不好,要不,我给爷找两个姐妹,让爷去去火!”

柳寒有些傻了,愣愣的看着她,青衿开始还郑重其事,渐渐的眼中有了笑意,柳寒明白了,这小丫头还是在调侃自己。柳寒大怒,起身过去,抓过小丫头,将她横在膝上。

啪,啪,啪,轻轻拍了三下。

青衿低声呻呤:“爷,奴错了,奴错了,求爷饶恕。”

柳寒将她翻过来,小丫头笑嘻嘻,柳寒哼了下,作势要吻上去,小丫头一声惊叫,双手护住脸蛋。等了良久,松开手臂,正好遇见柳寒脉脉含情的双眼。她心一颤,柳寒握住她的双手,慢慢的凑过来,青衿想要拒绝,可那个不字在嘴边徘徊,却始终没有出口。

这一吻,没有刚才那么热烈,却比刚才悠长,更加情意绵绵。

浓浓的爱意,包围着她,让她彻底陶醉。

此时无声胜有声!

柳寒忽然睁开眼,不经意的转了个方向,这个方向可以看见不远处的小楼,小楼的窗纱后面有人正看着这边,柳寒已经感受到他(她)的目光。

怀里的青衿没有任何感觉,依旧沉醉在缠绵中。

柳寒正在猜测那小楼上是谁,忽然脸色一变,将青衿抱过来,放在另一边,青衿有些莫名其妙,很是不解。

从楼梯上潇潇洒洒上来个麻衣长袍的中年人,人未露面便朗声笑道:“美酒在壶,美人在怀,柳兄好潇洒。”

柳寒沉声反问:“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及时行乐耳,还请教兄台何许人?”

“在下清河萧雨,读过几天书,习过几天剑,蝇营狗苟,一事无成,不如先生多也。”萧雨笑着缓步进来。

柳寒略微思索便明白来的是谁了,他淡然一笑:“京里英雄好汉无数,在下初到便知风雨楼之名,萧楼主若是蝇营狗苟,我这只知铜臭的家伙,就该投洛水了。”

萧雨打个哈哈:“月夜之后,天下若还不知柳兄之名,那定是孤陋寡闻之辈。”

柳寒微微摇头,作了个请的手势,萧雨也不推辞就势坐下,柳寒给他倒上酒,青衿很是乖巧,顺势移到一边,柳寒对她说:“贵客来临,当鼓乐相迎,咱们没鼓,就演琴待客。”

青衿很高兴,立刻准备弹琴,柳寒看着萧雨:“不知萧楼主喜欢什么曲子?”

“就弹那首送别吧,”萧雨沉吟小答道,柳寒稍稍迟疑便点头,青衿轻拨琴弦,启唇唱道:“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萧雨听了几句便眉头微蹙,这与前些日子听到的不一样,怎么忽然改了,再仔细听,又觉着这曲子更好,更适合词的意境。

一曲唱毕,萧雨鼓掌叫好:“好!青衿姑娘果然大家,这一改就更好了。”

“此乃先生之功,奴家那有此等本事。”青衿笑眯眯的说道,萧雨大为惊讶:“柳兄还精通音律!佩服!佩服!”

萧雨刚踏入院子就感到有股莫名的心悸,好像有极大的危险,等上楼梯时,这股压力更大,若非他修为不俗,心性坚定,恐怕连上楼都不敢,等上楼见到,楼上只有柳寒和青衿,才明白,这柳寒居然是修为精深之人。

柳寒同样不敢小窥萧雨,萧雨刚进院便被他察觉了,他的气机一直锁定着他,可这人虽然谨慎,却依旧坚定不移的走上楼。

这人的修为有宗师境界。

这是柳寒最初的判断,当得知是萧雨后,他反倒释然了,名震帝都的风雨楼楼主,有宗师修为非常正常。

俩人心知肚明,对面坐着个宗师。

因为只有宗师才能威胁宗师。

“我对音律不大懂,在西域时,曾经听一个老琴师弹过,剽窃他的曲调罢了。嘿嘿,萧兄,这事可千万别给我传出去。”

萧雨闻言哈哈大笑,神情很是畅快,青衿抿嘴而笑,柳寒则耸耸肩:“衿尔,以后你也别说我了,就当是你作的,你不说,我不说,他也不会说,这就行了。”

“先生这是让衿儿剽窃吗?”青衿打趣道,萧雨也笑道:“说得对,你要当正人君子,不能让青衿姑娘当雅贼。”

“这倒也是啊,不管雅贼,还是小贼,咱们都不当,以后这作者就算无名吧。”柳寒笑着举起杯。

萧雨大笑,和柳寒对饮一杯。萧雨似乎很高兴,和柳寒连续对饮几杯,后来干脆弃杯不用,俩人都拿起了酒壶对饮,一会儿,半坛酒就下了俩人的肚子。

“柳兄的店在装修,不知何时可以营业?”

这一句话,柳寒便知道,对方对自己已经处心积虑甚久,或者说早就盯上自己了。

“装修完了便可以营业,”柳寒不动声色说道:“萧兄,这次在下从西域带回不少有异域风情的珠宝,萧雨要有红颜知己,到时候可要来捧场,我给萧兄九折优惠。”

萧雨微微一笑:“红颜知己倒没有,不过,捧场一定会去!到时候再为柳兄请几个大财主去,柳兄以为如何?”

“那自然更好了!”柳寒举杯致谢,俩人说说笑笑,青衿依旧弹琴,却不再唱歌了。

几壶酒下去后,酒坛见底了,柳寒叫外面再送两坛过来,不一会,楼梯轻响,秋三娘捧着坛酒上来,人还没露面,香风便扑面而来。

“两位贵客光临,三娘来迟,还请贵客原谅。”

柳寒和萧雨交换个眼色,柳寒笑道:“贵客倒不至于,该是常客。”

秋三娘笑眯眯的将酒坛放在几上,而后坐在边上,为俩人倒酒,柳寒端起酒杯,左右看看,又将酒杯放下。

“怎么啦?柳兄。”萧雨问道。

“这酒喝得不安心啊。”柳寒叹道,萧雨和秋三娘交换个眼色,萧雨微微摇头:“柳兄过于谨慎了,甄娘离去之时,交代萧某照顾百漪园,萧某应诺,今日过来,闻听柳兄在此,萧某这才起意,过来见识见识三篇震帝都的柳兄柳大才子。不成想,柳兄是如此有趣之人,萧某遗憾未能早日认识柳兄。”

柳寒微微颌首,又举起酒壶,正要喝,忽然问道:“甄娘为何突然离去?”

“妈妈..”秋三娘正要找个借口,萧雨打断她:“此事别有隐情,柳兄别问,问,三娘也不敢说,我只说两个字,宫里。”

柳寒先是恍然大悟,随即又皱起眉头,看着秋三娘,张嘴欲问,随后又闭上,再张口已经将酒喝干,放下酒杯说道:“萧兄将如此隐秘之事相告,是看得起柳某,你这朋友,我交了。”

萧雨大笑:“如此甚好。”

秋三娘又给俩人斟上,含笑说道:“既然如此相投,不若再饮三杯。”

“好!”

柳寒和萧雨连喝三杯,喝过之后,柳寒向萧雨打听起帝都的珠宝生意来,萧雨笑着摇头:“我对珠宝生意不在行,赌场妓院生意倒略知一二,柳兄若要作这方面的生意,我倒可以指点指点你。”

柳寒苦笑,看着秋三娘:“三娘,有一事相求。”

秋三娘含笑问道:“若是珠宝生意,那倒是可以,我可以让女婿们上你那买珠宝,其他的,我也帮不上忙。”

萧雨大笑,连说此事他也可以帮忙,柳寒苦着脸摇头:“不是这样的事,我从西域带了不少珠宝首饰回来,打算举办个拍卖会,为了卖个好价钱,想请楼里诸位姑娘帮忙展示一二。”

这个时代可没有模特,百漪园有上百美女,不说多了,就算来上二三十,带着这些珠宝,以她们的绝世容颜,再配上这些珠宝,那些土财主想不掏钱都难。

秋三娘没听懂,柳寒给她详细解释了目的和作用,秋三娘听后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百漪园的姑娘,柳寒看上谁,谁就去,青衿当然排在第一。

柳寒大喜,连敬秋三娘三杯。

萧雨看着柳寒感叹道:“难怪柳兄能成大商贾,这人心都让你琢磨透了,我要有你这脑子,我也经商去。”

柳寒呵呵一笑,他可不敢当真:“谁敢说风雨楼的生意小?我这生意可不敢与风雨楼相比。”

萧雨摇摇头:“我们之间的差距,你我心知肚明,你给我留脸,可我自己知道,这算什么生意,不过凭刀剑抢来的。不需要琢磨什么,只需要比他们强就行,别人若比我强,我这生意也就灰飞烟灭了。”

柳寒笑了笑:“不说生意了,满是铜臭,还是请衿儿弹琴吧。”

琴声随即响起,这次青衿弹了《春江花月夜》,现在这首《春江花月夜》已经名满帝都,并迅速向外流传,估计要不了多久长安江南便能听到。

柳寒心中还是有些疑惑,不过萧雨和秋三娘很是殷勤,频频劝酒,他也不再问了,有什么将来也能看出来。

喝着酒,听着小曲,三人闲聊着,柳寒问了下百漪园现在的情况,秋三娘很客气,告诉他,百漪园现在由她主事,不过她担心做得不好,请柳寒多多捧场,柳寒自然满口应承。

有一点,柳寒有些纳闷,到帝都这么多天,帝都怎么没有收保护费的,长安城便有,这个问题是萧雨为他解答的,帝都不比长安,帝都主要商家都与门阀士族有联系,那个帮派过去收保护费,不小心惹上士族,那恐怕便是灭顶之灾,而且,陈宣太厉害了,对这种事的处置非常严厉,所以,没有那个帮派敢轻易去收保护费。就算他们风雨楼控制下的赌场妓院,也是以提供保护的名义收点钱,而陈宣在这方面比较松。

“赌场妓院,在这些官老爷眼中,赌场妓院都是污秽之地,这些地方就我们这些城狐社鼠去搞,就算弄死些人,也没什么,可这并不妨碍他们上赌场妓院。”

萧雨神情满是嘲讽。

柳寒却若有所思,秋三娘则长长叹口气。

青衿的琴声一变,怜悯慈悲之意大盛,似乎有人在九霄云外,悲悯的看着困苦的人间。

第156章 秋品(上)

第49章

前世搞金融,从不相信天上掉馅饼。[八零电子书]今世则更加变态,从六岁到十六岁,每天的生活便是修炼杀人,平时生活,日常训练,无日不处在戒备中,每当有人靠近,就必须考虑他的目的,对自己有没有危险。

谨慎,小心,已经刻入柳寒骨髓;怀疑,猜忌,几乎成了他的本能。

如果这样持续下去,他几乎肯定自己会疯,所以,当他意识到这点时,他走进了三归堂,除了寻找这个世界的历史外,另外也给自己心灵寻找一份安慰,或者净土。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块净土。

犹如初生的婴儿,纯净无暇,没有半点污秽。

让他意外的是,进入三归堂后,他居然找到了友谊,在杀手营这个谁也不信任谁的地方,找到了友谊。

书生,是他的第一个朋友。

药老,待他如子嗣,对他悉心教授,若不是杀手营之变,恐怕会将一生所学传授给他。

没有杀手营这些朋友,他活不到今天。

杀手营侥幸余生后,犀锋是他在尘世的第一个朋友,这个朋友在完全不清楚他的情况下,仗义拔剑,俩人共历生死。

到了西域后,老王掌柜,柳铁,柳铜,这些忠贞的手下,慢慢让他重建了对人的信任。

可这种信任是有条件的,没有经过时间和事情的考验,是不可能有的。

萧雨和秋三娘显然不在信任之列,如同秋戈薛泌和小赵王爷一般。

当然,柳寒也没有拒绝与俩人的靠近,如果他们俩对他有所企图,那他为何不可利用下他们俩呢?

风雨楼,帝都地下世界的最强力量;百漪园,帝都最大的青楼。

能在一个行业中,占据魁首的位置,其中必定有人所不知的能力。

柳寒暂时还看不出俩人的目的,不过,在这天喝过酒之后,每次他到百漪园,秋三娘势必过来一会,或说一会话,或陪上几杯酒,很是殷勤。

青衿是越来越红了,已经被很多人视为明年花魁大赛魁首的最有力争夺者。

随着他频繁上百漪园,天娜她们也知道了青衿,天娜有时打趣他,让他干脆将青衿接回来,养在家里不是更好。

绿竹看他的目光变得复杂了。

柳寒自然不回管她的想法,对于如何安置她,柳寒已经有了些想法,不过,他还想看看,这女人倒底是什么人。[热门小说网www.remenxs.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珠宝店的装修工程接近完成,柳寒检查过后,对其他方面都还满意,唯一不满的便是地面。

这是个没有大理石地板的时代,木地板则完全不在考虑中,这么多人走动,木地板用不了多久就得坏,最后还是装修师傅建议,用青石铺地。柳寒答应了,可青石要从外地运来,虽然费用增加不了多少,可工期延长了,但柳寒觉着值。

一旦装修结束,珠宝店重新开张,拍卖会便开始,可让柳寒有些烦恼的是,拍卖会的会址还没选好,百漪园显然不合适,这园子够大,但这是青楼,柳寒不希望自己的珠宝以后和青楼联系起来。

此外宣传画册还没弄好,柳寒打算弄上几十本上百本画册,上面要有主要的珠宝首饰的图画,同时配上说明,可这是个没有照相机的时代,印刷也相当麻烦,特别是画,几乎不可能用印刷的方式弄出来,要弄出来,只能用传统的木刻工艺,这无疑增加了成本,柳寒斟酌再三,最后还是决定采纳。

老黄对他如此执着很是不解,作个说明册,完全可以,可为何非要添上插图,而且每个参加拍卖的珠宝都要添上插图和配上一个足以成赋的介绍文字,为什么要弄得这样复杂。

“图画可以给人最直观的感受,精美的图画可以让人直接生出购买欲,哎,这些我不是都给你讲过吗?”

面对柳寒的嚷嚷,老黄无话可说,在这方面,事实早已经证明,柳寒比他高明数十倍,老黄曾经试图解锁,柳寒是从那学到的这些商业手法,可在了解了柳寒的经历后,不得不将他的这方面归结为天授。

柳寒知道忍不住在心里暗笑,他想起前世看过的一本介绍人类文明发展历程的书,上面作者就曾经调侃,人类习惯将不了解的事归结到神身上,老黄也没能脱俗。

店里的事情交给了老黄和许远,柳寒便是修炼和上百漪园听琴,秋品即将开始,聚集在帝都的士子们的集会更多了,柳寒随秋戈参加了两次,又偷了两首诗,自然又是精品,于是,他的诗名更盛。

这次秋品,士子中也冒了几个人物,比如高阳的吕修,也就是那个和田融在一块的士子,还有陈留的张超,南阳的马济;都是其中的佼佼者。这几人中,南阳马济出身南阳马家,陈留张超和高阳吕修则出自庶族寒门。

这段时间最让柳寒高兴的恐怕便是落家的小丫头没来找他的麻烦,这小丫头自从那次偷跑过来,被她表姐抓回去后,便没再过来了,相反他哥哥却又来了一次,这次态度好多了,知道柳寒不卖后,没有再纠缠威胁,走得很干脆。

老黄建议柳寒开一个药店,这个建议让柳寒怦然心动,从那老头泄露的东西来看,药老出自隐世仙门神农谷,既然是隐世仙门,传来下来的药方自然非凡品,再说了,他自己研制的白药和续命丹效用非凡,特别是续命丹,对武人来说简直就是无价之宝,他的这些武士武师,都靠这个药催出来的。就算不卖续命丹,那白药也比现在的那些所谓的伤药好多了,可以说是武人军人的必备之药。

可转念一想,柳寒觉着不妥,丹武双修,天下罕见,不可能不引起各方注意,那幕后之人也肯定会注意他。一旦被他盯上,柳寒完全不知道自己还能瞒多久。

于是,柳寒只好放弃这个很诱人的金牛。金牛,不错,在这个时代,药是最赚钱的行业之一,而且这个行业不是盐铁,由朝廷官营,这个行业完全放开,自由竞争,柳寒相信,就算那白药,每年便可以赚上几万两银子。

可惜,不得不放弃,他不想冒险。

十月,秋风渐去,北方的寒风侵袭帝都,巨木先生刘厚,颍川许钦、北海颜玄等几个天下知名的名士来到帝都,所有都知道,这些人是来参加秋品的。

朝廷对秋品很重视,这些名满天下的大名士一到帝都便被接到太师潘链在城外的庄园里,由太师府长史顾玮亲自陪同招待。

柳寒对这秋品还是很感兴趣的,这种品鉴实际有科举和公务员考试的效果,可柳寒无论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这种方式是如何运作的。

无论公务员考试还是科举都有统一的试题,有明确的选拔标准,相对透明,而这种品鉴的方式,难免会有个人好恶,甚至掺杂私人情感,凭这种品鉴选拔人才,能做到公平公正吗?

“公平公正?”薛泌很是惊讶,此时他们在朱雀大道边上的酒楼雅间里喝酒,在坐的除了薛泌和小赵王爷外,还有七八个书生,听到柳寒的问题,所有人都以异样的眼神看着他。

柳寒觉着自己没说错,是公平公正,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当然公平公正。”说话的居然不是薛泌,而是一个叫范磊的青年人,这范磊看得出来自一个家境不怎么样的士族家庭,与薛泌这样的大款完全不在一个档次,要不是薛泌想挣点名声,根本不会和他交往。

看着柳寒的纳闷的目光,范磊神情坚定:“圣人说,天生万物,自有其序,有人为尊,有人卑贱,上下尊卑,井然有序,天下方能安定,否则天下必定大乱。”

柳寒脑门直冒绿线,居然还有这种理论,薛泌也笑道:“柳兄,你这是第一次,其实这品鉴还是很公正的,参加品鉴的不但有朝廷官员,还有巨木先生这样的名士,以他们的眼光胸怀,是不会看错的。”

这秋品,从品鉴的主持人来说,柳寒还真说不上什么,主持秋品的不是朝廷官员,而主要是巨木先生这样的名士,朝廷官员,哪怕是象潘链这样的公卿,名望不足,都不可以参加。

以前就曾经有过,朝廷官员强行要参加,结果遭到这些名士的一致抵制,你要参加我就不参加,而没有这些名士参加的秋品,结果根本不被承认,不但士林不承认,连很多官员都不承认,更让人无奈的是,那些被品鉴为上上品的士子也不承认,相反觉着是种耻辱,闹得朝廷灰头土脸,从那以后,朝廷再也不直接插手秋品了。

不直接插手不等于不插手,朝廷同样有很多名士,有些宗室本身便是名士,比如齐王秦王,完全有资格主持秋品,可宗室都避嫌,从不参加。

所以,秋品的主持者必定是天下闻名的名士,参加者也同样是在学术上有很深造诣的名士或官员。

在士林眼中,他们本来就是公正和道德的典范。

薛泌也参加今年的秋品,虽然他已经入仕,可没有经过秋品入仕的官,在朝中走不远,他也想弄个好点的品鉴。

“可怎么品鉴呢?”柳寒还是有些糊涂,参加秋品不是一大群士子通通走到大名士面前面试,而是几个大名士或在山林之巅,或泛舟渠水,喝着酒,听着曲,点评本朝士子。

那等风光,非言语所能形容。

“你当这几个月的诗会是白开的!”薛泌大笑起来,柳寒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些士子在这几个月频繁举行诗会,频繁参加诗会,原来这里面是有目的。

“柳兄,你要参加秋品,应该可以拿个上品。”秋戈歪在一边调侃道。

第157章 秋品(中)

秋品持续时间为七天,帝都人口百万,朝廷重视教育,帝都富豪极多,教育捐款也就极多,帝都书院极多,而且教育水平相当高,有闻名天下的西山书院、也有名士程翊主持的颍川书院、还有以藏书闻名的集贤书院。[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热门小说网www.Remenxs.coM]。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w. 。

除了这三家以外,还有大大小小的七八家书院,每年都有来自各地的士子到帝都游学,每到秋品年,大晋各地的士子更是蜂拥而至,整个帝都有士子高达万人以上。

这样庞大的基数,要是每个人都参加秋品,这就算一个月也品不下来,所以参加秋品也要报名,这个报名便是在国子监报名,这恐怕也是官方唯一‘插’手的地方。

报名的时间是秋品开始前半个月,到秋品正式开始前一天,这些都是公开的,国子监会贴出公开通知,报名时,必须同时出示身牒和填写一份家世表,这些都是要品鉴的重要内容。

品鉴,首先点评的是家世,是不是士族阶层,家中所治何学,有没有出过朝廷重臣,有没有出过什么辱没‘门’风之事,等等;其二便是师从,从小到大,拜的什么老师,老师所治何学,这点尤其重要,当今天下学派众多,老师在那派,你就得在那派,不能跳槽,否则便是欺师灭祖,为天下唾弃;其三便本人了,有没有违法之事,有没有作出有辱礼仪之事;等等。

报名的条目非常详细,仅仅写便要写上几大篇,不能有一点遗漏,一点隐瞒,否则一旦查出,那就身败名裂,不但连累你,还要连累家人,比如,您的亲弟堂弟表弟学弟一大群,对他们将来参加秋品有重大影响,所以,没人敢造假。

“拉倒吧,秋公子,您寒碜我。”柳寒笑道,这秋品中家世师承占比极大,柳寒这两块几乎可以为零,唯一出彩的便是抄了几首诗词,这一点不奇怪,这几首诗词是中华民族的优秀遗产,不红都不行,可真要论才学..

柳寒当然比这个时代最有才华的人还有才华,他学的都是经过上千年积淀的‘精’华,高等教育,大学名师传授,比这个时代的学术强太多。

可以这个时代的评判标准来说,他的确不入流。

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名师。

所以,他不可能得到好评。

柳寒心里很清楚,秋戈同样很清楚。

“以我看来,柳兄若是参加品鉴,应该可以得到中上品。”薛泌正‘色’说道,小赵王爷迟疑下点点头,这个结论比较中肯,柳寒虽然家世和师承没有,可本身表现出的才华太耀眼,给他加分不少。

“得了,说这有什么意思,咱们还是边喝酒边等吧,我可下了不少注。”柳寒摇头笑道,今天帝都无论酒楼茶楼全部满座,特别是靠近伊水的这些茶楼酒楼,全都挤满士子,都在等候秋品结果。小说txt下载

对于这次秋品的结果,帝都几大赌场都了开盘,除了几个小有名气的士子外,还有与各书院有关,比如各书院有多少上上品,那家书院上品人数最多,等等,凡是可以赌的,全都开盘。

“西山书院肯定第一,大通赌坊开盘一赔一分二。小王爷,集贤书院排名第二,赔率是一赔一分四,你那五十两恐怕要打水漂了。”薛泌笑咪咪的说,此前,他们便到大通赌坊下注,薛泌赌西山书院本次排名第一,小赵王爷却下注集贤书院第一。

柳寒也下注了,不过他赌的是来自南阳的小名士马济能排名魁首。

这次参加秋品的士子小名士不少,其中最有名的有三个,南阳马济出身南阳马家,陈留张超,高阳吕修;他们三人表现出的才华相差无几,可马济占优势的是家世,他出自南阳马家,马家乃上品士族。

赌场给马济的赔率也很低,排名第一。

柳寒觉着这个品鉴难以被赌场‘操’作,马济很可能真的夺得第一。

“巨鹿韩安!中上品!临平黄葠!中中品!”

一条快舟划破长清渠水,船头穿着红袍的汉子大声叫喊着,沿渠两边的酒楼茶楼窗户寂静无声,可柳寒却觉着,空气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秋品结果不是统一出来,而是每品鉴一个出来一个,组织者按每三四人不等,派人沿渠高呼,这里面有个说法,叫长清传名。负责报信的身着红衣,手持铜鼓,沿渠敲鼓高呼。

看着渐渐远去的飞舟,柳寒心里忽然一动,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其秋戈瞧见了,有些好奇的问他怎么了。

“我在想,要是有人得了个下下品,这长清传名,.。。”柳寒双手一摊,嘿嘿的笑起来。

秋戈众人也忍不住乐了,小赵王爷指着柳寒大笑着摇头:“柳兄啊柳兄!你这促狭鬼!长清传名几百年了,还从未出现过下下品的。”

秋戈向柳寒解释说,一般士子参加秋品总有所持,要么家世师承,要么本人德行才学,总有一点,几百年了,还真没有什么都没有参加。

“秋品实际上是朝廷选拔人才的一次品鉴,中中品已经是很低了,”秋戈收敛笑容正‘色’道:“家世师承稍好,便能有上下品的结果,那临平黄葠估计出自寒‘门’,这几个月中也没什么出‘色’的诗文,但其师承还不错,故而得个中中品,以这个品鉴,估计难以被朝廷征辟,最多也就到地方上当一小吏。”

小赵王爷接着说:“其实朝廷直接征辟的人才并不多,现在朝廷官员缺员并不大,不过,能在秋品中得上品的,朝廷若有空缺便能征辟。”

柳寒对这些并不上意,他从未想过参加这什么秋品,只是随口聊天,这时,又有一条飞舟驶过,红衣汉子敲锣大声报名,这次出现一个上下品,两岸依旧没有多大的动静。

这是应有的情况,柳寒心中暗笑,这和前世选美大概相同,先将歪瓜裂枣‘弄’出来热场子,压轴的最后才出场,他忽然觉着自己的判断恐怕有误,这些所谓秋品就象前世的娱乐节目,这些大名士就像点评节目中点评老师,这些老师可以收买,这些名士恐怕也是可以收买的,要知道,帝都公子哥可不少,赌场下注额度‘挺’大。

抬眼望过去,忽然看见对面茶楼里有个熟悉的人影,那人显然也看见他了,端起茶杯遥遥相敬,柳寒笑了笑,也端起酒杯遥敬对方。

秋戈见了,扭头看过去,可惜对面那人已经扭头,和屋里的人正说着什么,只给秋戈留下个背影。

“谁呀?”

“当年白衣公子得的是几品?”柳寒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依旧看着那袭白衣。

秋戈自然明白了,他耸耸肩,表示不清楚,小赵王爷轻笑一声:“白衣公子,名满天下,那还用参加品鉴。”

薛泌又解释说,当年黄河大水,顾玮奔走三州,求得数百万石粮食,拯救数百万灾民,名满天下,而且,顾玮生‘性’高傲,从不依从权贵,也不屑参加这样的品鉴。

“顾公子可惜了,其实他只要稍稍低头,参加这样的品鉴,必定能得上上品。”范磊惋惜之极,由于顾玮一直不参加秋品,所以,朝廷迟迟没有征辟,最后还是太师潘链征辟他到太师府当了个长史,而且数年没得到升迁,仕途渺茫。

“顾公子乃天纵之材,再说太师府也不差,现在潘太师权力日重,顾公子也不会再仅仅是个长史了。”秋戈的神情不咸不淡。秋云这段时间安居城外,可朝中权力悄然变化却没有瞒过他的眼睛。

齐王离京后,朝中权力悄然变化,太师潘链的权力悄没声的增加,而尚书令裴舒的权力则悄没声的减弱。

潘链的权力增大,他的长史顾玮自然水涨船高,前景看好。

柳寒忽然想起个问题,于是他又问:“这习文之人可以秋品,那习武之人怎么办呢?”

众人愣了下,范磊皱眉道:“习武之人粗鲁,不通文识,岂能与我等研习圣人之道等同而论。”

小赵王爷点头道:“昔日太宗皇帝曾说,文人为柄,武人为刃,以柄驾刃,正道也。朝廷重文轻武,近些年,武人地位渐高,大有以武驾文之势,此本末倒置也。”

薛泌范磊频频点头,秋戈却摇头说:“小王爷此言差矣,文武之道,当并重也,鲜卑叛‘乱’,并幽凉雍,四州糜烂,百姓离‘乱’,芭于野,若非朝中文武同心,何来今日天下安宁。”

“秋兄此言甚是,重文轻武,或重武轻文,其实都是错的。太祖皇帝有句话说得好,这天下好比这间屋,文臣为梁,武人为柱,缺梁或少柱,这房子便要塌。”柳寒说道,秋戈边听边点头。

“不然,梁为重,柱为辅,无梁,则房必塌,少柱则非也。”范磊正‘色’道:“文人习圣人之言,修圣人之道,以圣人之道治理天下。而武人,习杀人之技,以武行于天下,戾气太重,为天下之祸。这也是为何太祖皇帝在天下大定之后,偃武修文之理。”

范磊侃侃而谈,柳寒悄眼四顾,除了秋戈外,其他都频频点头。大晋重文轻武之风已久,泰定皇帝迫于形势,抬高了武人地位,四大总督两文两武,秋云本质上是个文人,方回段昌则是两个纯粹的武人。

随着鲜卑叛‘乱’平定,天下重新安定,这重文轻武之说又起,范磊的话很有代表‘性’。

这雅间里除了柳寒可以算武人外,秋戈有个武人的大哥,其他人都与武人毫无关系,自然也没有人为武人辩护,柳寒肯定不会为这样无聊的话题与他们争论。

这时从临间雅间传来两个人的话声,这俩人声音‘挺’粗,嗓‘门’‘挺’大,根本不用偷听便能听见。

“大哥,这有什么看头,咱们还是去百漪园,听说那青什么的,弹得一手好琴,咱们还是去听琴得了。”一个粗豪的声音叫道。

“拉倒吧,我说老三,你听得懂吗?还听琴,就你这样,人家百漪园要你进园子吗!”另一个油腔滑调的声音笑道。

“就是,老二说得对,”又一个有些沙哑的大笑着说:“你不是说要看品鉴吗,今儿不就是品鉴,怎么又没兴趣了。”

“这有啥意思,不就是个红皮猴子在那叫,有屁的意思。”先前那个粗豪的声音又叫道,语气极为不屑。

“红皮猴子!”油腔滑调的声音大笑起来,柳寒几乎可以想象这人手舞足蹈的样子。

“老三,这可是秋品,天下士子极端看重的秋品。”沙哑的声音笑道,语气同样不屑。

雅间的几个人听得清清楚,范磊的脸都气得发白,拍案长身而起,推‘门’出去,柳寒见状忍不住摇头,这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却要向几个武士或武师问罪。

这时代的书生,还是有骨头的。

“什么人在这里狂言‘乱’语!扰‘乱’秋品大典!”范磊还没有推‘门’进去,站在走廊大声怒斥,声音响彻全楼,整个酒楼顿时静悄悄的,毫无声息,随后,各个雅间的‘门’几乎同时推开,所有人都涌到走廊上来。

那雅间的人似乎没听见,依旧在高声议论。

“这秋品我看也虚有其名,品了几十年,也没见品出过几个有真材实料的,倒不如一人给把刀,一刀一刀的砍,谁有真材实料,一目了然,那用几个穷酸在那品,品个鸟!”粗豪的声音满不在乎的大声嚷嚷着。

这简直就是活生生打脸,满楼士子顿时哗然,几个士子便抢步出来,对着那雅间呵斥起来。

“那来的狂徒!”

“不知天高地厚!”

“无耻!无耻之极!”

楼梯声响,下面等候的护卫们见楼上‘混’‘乱’,以为出了什么事,纷纷抢步上楼,几个心急的护卫还展开轻功,飞跃上楼,待上来之后,看到自家主人没事,便悄没声的站在自家主人的身后。

雅间里的人就像没听见似的,‘门’依旧关得紧紧的,里面的人依旧在大声嚷嚷,就像不知道,‘门’外已经挤满愤怒的士子,只要他们一出来,便要将他们撕成碎片。

柳寒却觉着有些纳闷,这几个家伙好像是故意来挑衅似的,今天是秋品,这长清渠,两岸挤满士子,他们却故意在故意大声评点这秋品,评点他们神圣的大典。

这不是故意放火吗!

第158章 秋品(下)

门开了,说话的人出来了,正在呵斥的士子们全愣了,出来的这位身材高大,深目高鼻,颌下一卷乱蓬蓬的红色胡须,皮袍斜披肩上,右臂袒露,范磊站在他面前,就像站在一座山前,他的身高仅仅到对方的肩头,露出的手臂比范磊的小腿还粗,整个人比他宽了一号。(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

“一群胡蛮!”薛泌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神情顿时轻松下来。

柳寒扫了眼四周的士子,居然多数士子都露出一副释然之态,在他们看来,胡人不懂圣人礼仪,也是正常的,为他们生气,不值当。可在柳寒眼中就有些纳闷,这胡人与鲜卑和匈奴都不一样,更象前世的欧洲人,可在他记忆中,中国古时候没有这个人种。

“你们要做什么?”这人开口问道,口音有些生涩,神情戒备,手自然而然的便搭在腰刀上。柳寒眉头微微一皱,这人的声音与刚才三个声音都不一样,这雅间应该还有三个人。

范磊愣了下,一时不知说什么,他没想到里面出来的居然是个胡人,这人站在门口,将门堵得死死的,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秋品为国家论才大典,尔等无知蛮夷,在此胡言乱语,还不快快离去!”

范磊觉着自己已经很客气了,可那胡人却象没听懂似的,眉头微皱,迷惑不解的看着他。

范磊有些生气觉着自己受到冒犯,本来已经稍有缓和的神情立时又拉下来:“尔等蛮胡在此胡言乱语,扰乱秋品,还不快快赔罪!”

“赔罪?”那胡人有些听懂了,眉头皱得更紧,也更迷惑,学着范磊的腔调问道:“尔等要做什么?尔等快快离去,不要扰了我家主人喝酒。”

范磊脸色顿时变得通红,被一个蛮胡如此轻视,他有深深的屈辱感,于是厉声呵斥道:“你这蛮胡!胡搅蛮缠!立刻让开!”

范磊生气下犯了个错误,他伸手去拉那胡人,他的体格那拉得动胡人,胡人汉子不耐,一挥手,范磊立刻跌出去,幸亏后面人多,胡人汉子也没怎么用力,才没摔伤。

“大胆!”

呼啦啦,刀剑出鞘,白晃晃一遍,胡人汉子也不示弱,拔刀出鞘,丝毫不胆怯。

柳寒觉着这样下去不妥,他悄悄碰了下前面的小赵王爷,小赵王爷不解回头,柳寒低声提醒说:“小王爷,秋品大典,当镇之以威,万勿冲突。”

小赵王爷愣了下,随即点点头,他轻轻咳嗽两声,呵斥道:“住手!”

护卫们回头看是他,连忙向边上挪动,闪出条空路,小赵王爷摇摇摆摆的进去,走到胡人汉子身前。[热门小说网www.remenxs.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蛮奴,我乃大晋赵王之子,让你家主子出来,老子有话对他说。”

小赵王爷神情倨傲,身材虽然没那胡人高,气势却比那胡人足多了,胡人汉子迟疑下,身后传来话声。

“周某不知小王爷在此,还请小王爷恕罪恕罪!”

胡人汉子让开,从门内又出来个胡人,这个胡人与前面那个粗壮的完全不一样,穿着大晋官服,深鼻高目,皮肤没那么白,却少了些粗鲁,整个人透着股文气。

小赵王爷显然没想到出来的是这个人,眉头不由皱起来:“原来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柳寒不认识这个人,可很显然楼上很多人都认识此人,包括薛泌和秋戈,秋戈还没说什么,薛泌已经大大咧咧的上去了。

“你这胡狗儿在这瞎说八道什么,你那嘴又吃了啥羊粪蛋了!”

“哪儿呢,羊粪蛋没有,倒有几坛马尿,你要不要来点!”这胡人丝毫不怯场,反倒和薛泌起腻来了。

“你那马尿不行,”薛泌一挥手:“我这有几坛,要不你来尝尝。”

“行啊,”胡人正要随薛泌,刚抬脚便又站住了:“我这还有几个朋友,一起来如何?”

“行啊!怎么生分起来了,这可不像你们胡狗子,都来吧,哎,我说,你下面的这几个小狗可不怎么样,说什么屁话呢,这可是秋品,关系朝廷论才,他们不懂,你还不懂。”

薛泌很大气的接过了话语权,小赵王爷淡淡的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只是往边上让了让,任凭薛泌做主。

秋戈见柳寒神情有些迷惑不解,便悄悄给他介绍,这胡人是匈奴质子,他叫什么不清楚,不过,他给自己取了个晋人名字叫谭远。

“为什么取这个名字?”柳寒有些纳闷,秋戈露出一丝嘲讽:“匈奴人原来的王庭在一个叫弹汗山的地方,所以,他取姓为谭,至于为什么叫远,那就不清楚了。”

俩人低声说着,这雅间里的人还不少,先出来了三个,后面还跟了两个,前面那个,柳寒不认识,可后面这个柳寒却是很熟悉,居然是拓跋鹰。

他离开姑臧后,拓跋鹰便留下了,负责协调拓跋部落和凉州之间,保证粮食能顺利送到大漠,老王掌柜数次来信也数次提到他。

从老王掌柜的信中,柳寒对拓跋鹰的了解还比较多。这拓跋鹰还算老实,没有耍花招,粮食送过去后,第一批预付款已经到位了,拓跋部落西征后,开始没有多少战斗,半个月前,击败西边一个鲜卑部落,缴获的第一批战利品已经在送回来的路上。

柳寒正犹豫是不是招呼,拓跋鹰已经看到他们,他叫住前面的那胡人,拉着他到柳寒面前。

“柳兄,你也在,”拓跋鹰显然很高兴,忙不迭的介绍拉来的人:“这是我大哥,拓跋冠,大哥,这就是我给你说过的,给我们部落送粮食的柳寒柳兄。”

拓跋冠显然只到柳寒在姑臧作的一切,连忙郑重的要施大礼,柳寒连忙拦着:“千万不要,我和拓跋鹰老弟是生死之交,乃兄弟,拓跋兄,万勿多礼。”

拓跋鹰闻言会意的笑了笑,他知道柳寒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参与了那场刺杀,连忙说道:“柳兄说得是,我在帝都的时间还长,不知柳兄住那,到时候我来找你喝酒。”

柳寒微微一笑,将自己的住址告诉了他,顺口问他的住址,拓跋鹰说他住在蕃市边的拓跋府。

番市原来是个比较冷落的街道,塞外胡商到帝都后,便被安置在这里,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了胡商居住和交易的主要街道,帝都人习惯把这叫着番市。

番市兴旺后,胡商又在附近街道开了酒楼客栈,于是这一带的胡人便更多了,塞外胡族质子多数都住在这一带。

“我听舍弟说了柳先生的义举,拓跋冠非常感激先生,今后有用得着拓跋冠的地方,柳先生尽管吩咐,拓跋部落当全力协助。”

也不知是在帝都待得太久,还是其他原因,这拓跋冠说话也文绉绉的,让柳寒感觉颇有些异样。

雅间一下新增这么多人,顿时变得拥挤,店家赶紧过来,将两个雅间中的隔断拆去,也幸亏谭远他们的雅间就在隔壁,两个雅间合二为一,薛泌顺势让店家叫来几个歌妓,就在酒楼摆起堂会来。

于是原本剑拔弩张,血溅满楼的气氛一下变得其乐融融,回到柳寒熟悉的上流社会寻欢作乐的场景,柳寒没有往薛泌他们跟前凑,而是和拓跋鹰他们坐一块。

拓跋鹰现在不象在姑臧那样冷酷,变成乖乖男,而拓跋冠看上去也很温和,言语不多,不时随着琴声与众人共唱,让柳寒特别注意的是刚才挑起事端的三人,这三人现在依旧那样张狂,可这种张狂却很和薛泌等人的胃口。

拓跋冠见柳寒注意那三人,便低声告诉他,这三人是谭远的属官,谭远为大晋骁骑都尉,遥领北部校尉,北部校尉负责统帅并州北部的五部匈奴,谭远的父亲是匈奴左贤王,左贤王相当于匈奴太子,是匈奴单于的第一继承人。

“这谭远可不可小窥,”秋戈低声告诉柳寒:“这人年幼时便拜并州名士申舒为师学习道典,后入太学,可谓文武双修。当年鲜卑叛乱,匈奴诸部紧跟朝廷,现在并州边军中便有不少匈奴将士,因而朝廷对匈奴诸部很是优渥,虽然还是质子,可朝廷对谭远与对鲜卑诸部的质子完全不同,而且,听说这谭远很可能会升为将军。”

“谭远在帝都已经十多年了,与帝都这些门阀子弟很熟,彼此间没有什么客套。帝都这些士子也没把他看着胡人。”

谭远的表现正如秋戈所言,说话做派完全和薛泌他们没有什么差别,恐怕唯一的差别就是他那高鼻深目,以及比薛泌稍微粗糙发白的皮肤。

又是一条飞舟驰过,红衣大汉声音洪亮的叫嚷着,这次依旧没有引起多少人关注,大家都清楚,真正的大戏还早着呢。

酒楼里陆续又有歌妓过来,歌声琴声不绝于耳,这秋品就是一场盛会,喝酒听歌,吟诗作赋,长清传名,乃人所称颂的风雅之事。

喝了会酒,柳寒注意到拓跋鹰看上去有些落寂,一个人在边上喝闷酒,只是偶尔与拓跋冠说上两句,似乎这一切有些茫然,显然还有些不适应。

柳寒于是刻意和他聊天,拓跋鹰告诉柳寒,他到帝都已经五天了,这几天先是在各衙门办手续,拓跋鹰到帝都是替换拓跋冠为质,在帝都为质的各族质子受鸿胪寺管理,拓跋冠要回部落,必须得到朝廷批准,鸿胪寺上报尚书台后,尚书台还没批下来。

“皇上病重,朝中的大人们恐怕忙不过来,再耐心等等。”柳寒安慰他道。

“我倒不是为这担心,”拓跋鹰叹口气,朝廷既然同意他入京替换,就断不会不同意:“离开姑臧时,听说北边已经开始落雪了,哎,这比以往早了半月,今年大漠上恐怕又是雪灾,部落西征,恐怕又添三分困难。”

柳寒愣了下,想起拓跋部落正在西征的路上,这大雪一落,军需粮食转运就更困难了,这西征还能成功吗?

“柳兄,父汗曾对我说过大晋的丰饶,我虽相信,却也没往心上去,到了姑臧以为已见到大晋的丰饶,从姑臧到帝都,我才明白,大晋之丰饶,姑臧比起长安帝都,犹若大漠比之姑臧,我,我,就像晋人所说的井底之蛙。”

拓跋鹰羡慕的看着窗外,柳寒先是赞同的点点头,可随即,他发现拓跋鹰的眼中,除了羡慕,还有,一点说不清的东西,想了想,才想清楚,那是贪婪,就像狼看见了猎物。

第159章 并州道上的刺杀

山势巍峨,驿道两边树林森森,从北方刮来的风,带着阵阵寒气,将满山的翠绿生机变成无边萧瑟,落叶铺满驿道,风起叶飞,满山呜咽。[热门小说网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驿道上,一队行人迤逦而来,这队行人看上去走了很长的路,无论护卫还是马匹,都带着疲态,走在前面的骑士抬头看看两边的山林,扭头大声叫道:“加快速度,”回头低声嘀咕道:“妈的,这地鬼气森森的。”

话未说完,身形猛地向后躺,整个人倒在在马背上,身边正凝神听他说话的同伴发出一声惨叫,他甚至来不及看清详情,耳边又传来强劲的箭啸,他连忙翻身滚落马下,利箭带着劲风从上空刮过。

“敌袭!”

“保护大人!”

“保护大人!”

四下里叫声不断,箭雨下侥幸逃生的护卫不断叫喊,迅速从各处聚拢过来,紧紧护住中间那辆马车,驾车的马夫肩头中箭,顾不得察看伤势,马鞭不住挥舞,将纷纷射来的箭矢击落。

公平的说,作为家丁护卫,而非受过特殊训练的军队护卫,他们的反应已经足以快了,可袭击者的动作更快,一轮箭雨后,又是一轮箭雨,勇敢冲上来保护马车家丁护卫顷刻之间又倒下近半。

没等护卫从隐蔽处冲出来,从驿道边的树林里,蒿草中,岩石后,黑影腾空而起,刀光闪烁,惨叫不断。

没有丝毫悬念,这就是一场屠杀,护卫几乎没有有效抵抗,便被斩杀殆尽,剩下唯一一个护卫紧紧护住从马车出来的头发斑白的老者,老者面色沉静,似乎没有看到眼前雪亮的钢刀。

“尔等何人?”老者厉声喝问:“我乃朝廷委任的新任并州刺史,尔等要作何事?”

围着他们的黑衣人没有答话,黑色面巾遮住了他们的口鼻,只露出冷漠嘲讽的目光。

“我家老爷得罪了你们吗?能让我们死得明白吗?”

护卫看上去对这些江湖人懂得还多些,知道今天无法幸免,这次老爷带他们上任,老爷知道并州上任的危险,从家中抽调的护卫都是家族护卫私兵中的好手,可没想到,在这些强人面前依旧不堪一击。

没有人回答他,为首的黑衣人只是冷笑两声,长剑一展,剑光匹练般奔过来,护卫愤怒的举起手中的刀,随后他便看到自己的刀飞出去,自己的身体无力的倒下,而后他便什么也不知道。夜夜小说网WWW.mht.la

新任并州刺史落攸遇刺身亡,消息在五天之后传到帝都,此时,喧嚣一时的秋品盛典已经结束了两天。朝廷震怒,并州道内卫受到严惩,所有人罚俸三月,并州内卫总管被撤职,严令戴罪立功,若三个月内破不了案,并州所有内卫和并州刺史衙门捕头全体领罚。

并州巨震,所有衙门捕头,内卫,增大眼珠子,仔细审核过去数天在并州出现的所有嫌疑人物。

“落家的内卫报告,负责护卫落大人上任的都是落家护卫中的好手,领头的是落家招揽的河东大豪士熵的弟子,有武师三品的修为,护卫中还有武士修为者六人。”

“胡总管亲自查了死者的伤痕,出手的有十二人,八人使剑,三人用刀,另有一人是弓箭好手。”

“落刺史的护卫总共二十六人,另有下人八人,全数身亡,无一活口,尸体全数留在现场。”

“从现场情况看,贼人早就埋伏在那,刻意推断,贼人清楚落刺史的行程,同时也清楚落刺史的护卫力量。”

“贼子很小心,在现场留的留下的线索很少,胡总管仅在一个护卫身上找到一枚箭头,从这个箭头看,属于并州大营营造坊所制。”

严密搜索下,一条条线索很快反馈到内卫总部,穆公公面无表情的听着,向他报告的不是林公公,而是一个穿着海蓝色官袍的中年官员,他身后还有两个青年官员。

中年官员看上去四十多,皮肤黝黑,神情刚毅果决,站在那有渊渟岳峙之感,身后的两个年青人犹如两柄出鞘的利剑,寒光闪闪,锐气逼人。

“胡总管在白木镇查到,有九个人曾经在这里住宿,店主报告,他们的口音是并州口音,九人全部骑马,全部着便装,喂马的伙计发现,马上全部有边军的印记,这群人很奇怪,住店后便没有再出去,吃饭都是在客房内,伙计没有吩咐不能进屋。这伙人据说是到帝都,可驿道南边的尖山镇却没有他们的踪影。”

穆公公的神情依旧没变,此事传来后,尚书台迅速向皇上报告,泰定帝震怒,落攸乃老臣,落家乃河东三大士族之一,是皇帝精心挑选的并州刺史,有这个人掌控并州,是皇帝计划中的重要一环。

“能不能确定就是并州边军作案?”穆公公问道。

中年人很坚决的摇头:“不能。”

穆公公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目光死死盯着中年人,中年人神情自若。

屋里安静得落根针在地上都能听见,气氛压抑路上,只有穆公公手指扣动桌面的轻响。

“下去吧。”穆公公说道,中年人转身要走,穆公公又补充道:“虎贲卫进入战备状态,所有人不准踏出营门一步,违令者斩!”

中年人转身抱拳领命,没有问一个字。

等中年人出去后,林公公才上前,悄没声的倒了杯茶,端到穆公公面前,悄悄端详下穆公公的神情,又去将毛巾浸湿,送到穆公公面前,毛巾热腾腾的,他却象丝毫没有感觉,穆公公也没说什么,随手接过擦着把脸。

“师傅,昨晚又熬夜了?”林公公的语气有几分责备,穆公公闻言顿了下,又擦了两下,然后才将毛巾递给他。

“忽然一下出了这么大的事,”穆公公神情有些茫然:“死了个并州刺史不要紧,要紧的是,唉,恐怕朝局又生变故了。”

林公公默然以对,作为内卫中枢,协助穆公公掌控内卫,对朝局和皇上心思的了解超过了很多人,这大半年皇帝在筹划什么,他即便不是了如指掌,也能猜到一二。

“这里你先盯着,有什么尽快报告,”穆公公又叹口气:“我去雅文阁,尽人事听天命吧。这些人,唉,真不让人省心!”

穆公公嘟囔着,林公公低声劝道:“师傅,您老宅心仁厚,可他们闹出这些事,您再怎么弄,也没法,随他们去吧。”

“唉。”穆公公长叹着走了。

送走穆公公,林公公回来拿起书案上的报告,看了会,闭眼又想了想,叫来个小太监,吩咐他将管档案的舒胜叫来。

舒胜三十多岁,八岁进宫,在宫里已经二十多年了,十四岁调入内卫,从杂役开始干,十二年以前调去掌握档案库,一直到现在。

“小的给公公请安。”

舒胜白白胖胖的,进门便笑呵呵给林公公请安,林公公坐在书案后,手里依旧拿着那份报告,听到舒胜的请安声,他连头发丝都没动一下。

“起来吧。”

舒胜从地上爬起来依旧乐呵呵垂手等着吩咐。

“我记得十多年前,有个案子,陈留郡守被刺,还有朝廷派往扬州的督邮遇刺,后将军匡和遇刺,这几个案子最后是怎么破获的?”

舒胜愣了下,这案子过去多少年了,当时他刚到档案库不久,也是他接手档案库后的第一批重要档案。

“回公公,小的那时刚进档案库,按内卫的规定,小的没有阅读档案的权力,公公若问,小的这就回去查。”舒胜赶紧答道。

林公公没有追究他,内卫有严格的规定,档案记载着宫里的很多机密,按照规定,普通档案管理人没有资格看档案,严格的说,只有穆公公和他有权力看档案,其他人擅自看档案,严重的可以杖毙。

宫里的这些能混到主管太监的都是些老油条,深懂知道得越多越危险的道理,所以,没人愿意去翻那些档案。

“去查一下。”

“是,公公,小的这就去。”

舒胜转身便要退出去,林公公叫住他,沉凝一会,才说:“你把档案找出来,送,不,不用送这里,还是放在库里,待会我过来。”

“是,公公。”舒胜乐呵呵的答应下来。

林公公放下案卷,这个案子让他有点熟悉味道,干净利落,不留痕迹,就像十多年前的杀手营,那个案子也同样如此,可十多年前,杀手营已经覆灭了,全庄720口子,全数被杀,虎贲卫没有带回哪怕一个活口。

可,就是因为没有一个活口,穆公公和他都有疑惑,虎贲卫已经包围了那个庄子,不说头面人物,哪怕下层,婢女,也应该有两个活口,为什么一个活口都没留?

这里面有问题!

当年穆公公和他便是这样判断,可执行的是虎贲卫,虎贲卫中的内卫报告了整个过程,贼人抵抗非常顽强,连宫里的供奉风道人也死了,这可是从隐世仙门中出来的人物,这样的人都死了,足以说明当时战斗的激烈。

可这不能成为没有俘虏的借口。

这十多年来,穆公公在怀疑,他也在怀疑,这里面有的蹊跷,所以,内卫对虎贲卫的监控更紧了,穆公公用十年时间,不动声色的对虎贲卫进行换血,原来的虎贲卫统领别调往青州,其余军官也以各种名目调离虎贲卫。

虎贲卫是内卫的一把利剑,也是皇帝的利剑,不能有任何锈斑,哪怕一丝也不行,它必须清澈透明,光亮如镜,一眼便能看透。

第160章 急转直下(上)

“从目前查到的线索来看,并州边军有重大嫌疑。[夜夜小说网mht.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穆公公坐在皇帝床边低声向皇帝报告,这一句话很短,可他说得很慢很沉重。

皇帝的脸色更差了,脸上蒙上了一层死灰色,目光暗淡,程公公刚刚喂了他一碗参灵汤,现在他几乎完全离不开参灵汤了,没有参灵汤,他连睁眼的力量精力都没有。

“你呀,你呀,”皇帝的声音很低,象是蚁语,可穆公公却听得很清楚:“面恶心善小穆子,你心里咋想的,朕清楚,可是脓就得挤,还是杀了吧,杀了就干净了。”

穆公公沉默着,程公公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皇帝低声喃喃:“唉,我何尝想这样,可他不听话啊,这些年我说过他几次,你是知道的,可他呢,听进去了吗?刺杀朝廷大员这样的事都作出来了,还有什么他做不出来的?!”

穆公公轻叹一声:“奴才领旨,奴才还要请旨,是杀一个还是..。”

皇帝沉默半响,才愤怒的看着他,森然道:“这种事该怎么作,还需要我教你吗?”

皇帝虚弱无比,脸色灰暗,有气无力,一阵微风便能将他吹倒,可气势依旧刚猛,穆公公慌忙离坐跪下:“老奴知罪,老奴明白。”

皇帝盯着穆公公,程公公张皇失措,身体禁不住颤抖起来。

皇帝轻轻叹口气,重新躺下,程公公连忙过来劝慰:“皇上,师傅他对您没有二心。”

“朕知道,”火气一过,皇帝浑身无力,有些不耐的打断他:“他就是心软,这些年,要不是朕护着,恐怕连骨头渣都给人吃掉了。”

“陛下隆恩,奴才深知,奴才这就草诏。”穆公公从地上爬起来,迅速起草了诏书,送到皇帝面前。

皇帝想了想:“送尚书台,让他们议议,也议议让谁接替。”穆公公正要答应,皇帝又补充道:“再写一份。”

穆公公愣了下明白过来,又起草了一份诏书,让皇帝过目,皇帝看后示意他用玺,然后将他叫到跟前。

“如果他们同意,就让他们草诏,这个就不拿出来了。”

皇帝说完有些疲倦的闭上眼睛,穆公公看着手里的诏书,禁不住老泪纵横,跪在地上:“皇上厚恩,老奴,老奴,.”

“唉,我还能保你几天。(WWW.mht.la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皇帝闭着眼喃喃道,一滴浊泪滑落:“今后你可怎么办?!”

穆公公同样泪流满面:“皇上待奴才之恩,奴才粉身碎骨难以报答,”哽咽着,穆公公站起来:“皇上,您好好保重,奴才这就去办差。”

穆公公在外面擦了把脸,稍稍整理了下衣衫,带着两个小太监便到尚书台来了。

这段时间朝局紧张,尚书台的人都在,太子正端坐首位皱眉看着手中的奏疏,似乎很是不满,裴舒潘链均在座位上批阅奏疏,他们维护着这个庞大帝国的日常运转。

“有旨意!”

穆公公在门口一叫,众人慌忙离座,太子快步走到穆公公,正要下跪领旨,穆公公说道:“圣上有命,不必多礼,太子殿下,圣上的意思是让尚书台议下这个。”

穆公公说着拿出诏书交给太子,太子打开一看禁不住脸色巨变,他匆忙看过后,便交给潘链,冲潘链使个眼色,潘链会意的接过诏书,诏书上没有盖玉玺,说明这还不是圣旨。

“并州总督,护匈奴大将军方回,骄横不法,狂悖犯上,辜负圣恩,贪污军饷及屯田物资,御使并州官员如奴仆,.。”

洋洋洒洒列了十大罪状,不过,最后却没有处置,今天让他们议的便是如何处置?

潘链看后神情凝重的交给裴舒,穆公公叹道:“裴大人念一下吧,圣人上的意思是让诸位大人议议,该如何处置。”

裴舒先匆忙看了一遍,神情巨变,饶是经历了这么多年宦海风潮,手也忍不住发抖。

“裴大人念念吧。”穆公公神情冷峻,丝毫没有在雅文阁的情感,就像没有感情的木头。

裴舒清清喉咙念道:“查并州总督,护匈奴大将军方回,骄横不法,.。。”

裴舒的声音开始有些发抖,念了几句后才稳定下来,尚书台的主事们神情各不相同,有兴奋的,有迷惑不解的,也有恐惧的。

潘链外表很迷惑,似乎感到突然,可心里却大为兴奋,今天这个结果早在顾玮意料之内,秋云刚被弹劾,顾玮就告诉他,这是烟幕弹,皇上的目标不是秋云而是方回段昌,至于是方回还是段昌,那么就要看谁和齐王走得近,谁走得近谁完蛋。

“自古边将不得结交藩王,不得结交朝中大臣,这是铁律,谁也不能违反。秋云看透了这点,所以他回朝后,闭门不出,无论是谁都不见,这不是矫情,是自保。”

齐王离京,方回带着卫队驰至码头送行,看着挺英武豪迈,顾玮却一口断言,这是找死,方回死定了,谁也救不了他。

果然,没有多久,并州刺史被撤职查问,落攸被任命为新的并州刺史。

顾玮对这个任命判断为,清扫外围,方回的边军的粮草由并州提供,并州刺史相当于方回的后勤大总管,拿掉这个人,就等于断了方回的粮草。

落攸遇刺身亡的消息传来,顾玮没有丝毫犹豫便断定,不管是不是方回干的,方回都完了。

今天,顾玮的判断验证了。

方回死定了。

裴舒念完之后,房间里陷入沉默,穆公公干咳两声:“诸位大人议议吧,皇上还等着呢。”

众大臣先是沉默,彼此交换眼色,在尚书台大臣中,裴舒与方回的交往最多,交情也是最好,方回到京后,唯一拜访了的尚书台大臣便是他。现在皇帝突然降罪方回,裴舒对此毫无准备,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方回作出如此欺君罔上!该当严惩!罪不容诛!”句誕首先站出来,强烈愤慨的要严惩方回:“我认为,方回当抄家灭族!”

众人一震,潘链惊讶的看着句誕,又看看穆公公和太子,太子沉默着。

在短短的震惊后,太子立刻意识到这事对自己的好处,方回在帝都的种种作为,全都传到他耳中。他心里愤恨不已,齐王始终是他皇位的威胁,能铲除齐王羽翼,是他非常愿意看到的。

可如何处置方回,太子却有些犹豫,方回毕竟是朝廷重将,屡立战功,他还没登基,便处置这样的重臣,难免留下骂名,特别是骁勇善战的并州边军。

方回虽然粗鲁,可深得并州边军将士的心,在并州边军中威望极高,处理他,势必引起并州边军军心动摇,万一引起边军哗变,那就大为不妥。

太子左右为难,不得不求助似的看着潘链,潘链心里很清楚,方回这次是死定了,说不定虎贲卫和内卫已经控制了方府,皇上让他们议一下,肯定是另有目的,方回的罪名已经定了。

可这个目的是什么呢?

潘链还没想到,要是顾玮在就好了。

潘冀也稳如泰山,看不清他此刻在想什么。

裴舒清清咳了两声,将众人注意力吸引过来,才问穆公公:“公公,陛下的意思是让议罪还是让我们议如何处理?”

这是有区别的,议罪,那是讨论罪名是不是成立;如何处理,那是罪名已经成立,结果已定,剩下的便是杀一个方回,还是更多。

穆公公面不改色的反问道:“裴大人,你说呢?”

裴舒迟疑了,穆公公又补充道:“诸位大人都是朝廷重臣,当体察君心,为君分忧,为朝廷解难。”说到这里,穆公公停顿下,轻轻叹口气,拿出一卷东西,放在桌上:“这是内卫查到的方回的犯罪证据,还有,这次新任并州刺史落攸落大人遇害案的一些证据,诸位大人请看看,看后再议,咱家在外面等。”

说完穆公公转身离开房间,留下满屋惊讶凝重的大臣们。

“内卫,又是内卫。”裴舒长叹道,内心满是惶恐,再度感到内卫的恐怖。

“哼,内卫无孔不入,”潘冀也叹道,有意无意的瞟了太子一眼:“我大晋有内卫便可高枕无忧,江山永固。”

“少发牢骚!”潘链不满的阻止道:“内卫是太祖皇帝创建的,难道太祖皇帝还有错!”

潘冀冷笑两声,太祖皇帝创建内卫是为了对付大周余孽和塞外胡族,可几百年下来,内卫的目标早就由外转内,变为监控朝臣和藩王。

朝中大臣对此不敢多言,可士林清流却坚决反对,无数人控诉内卫制度,指责朝廷放纵内卫,实行告密统治,有违圣人之道,使小人猖獗。

朝中大臣们对内卫也满腹怨气,故意放纵此等言论,所以,内卫在朝野间声名狼藉,可依旧无法阻挡内卫的愈发高涨的气焰。

太子没有开口,内卫是皇帝的耳目,即便他这样的皇子,或者说太子,宫中同样有内卫潜伏,而且他比其他人更加小心,自古以来废太子都没好下场。

穆公公说到做到,没有离开院子,就在院子里等,小太监给他端了把椅子,穆公公就坐在椅子上,十几个内卫身着锦袍,腰挎佩刀,笔直的站在他身后。

第161章 葬礼上

新任并州刺史遇刺身亡,对柳寒来说算是松了个大包袱,小丫头终于没有再来了,落家变成了白‘色’的海洋,不过,柳寒还是随秋戈薛泌到落府去拜祭了一番,小丫头披麻戴孝,与一群内眷在隔帘后面守灵,并负责接待‘女’宾。[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最新章节访问:. 。

落府丧礼,柳寒也大开眼界,这个时代葬礼之隆重让柳寒惊讶,府里搭起了庞大的祭坛,祭坛便了两层高,三十多个道士昼夜轮流作法超度亡灵,祭坛之上摆着各种祭品,祭品之丰厚,令人咂舌。

不过,即便是葬礼,来宾也同样分等级,士族在一块,庶族在一块,其他平民在另一块。

说来落家的影响极高,除了在帝都的士族全数到场外,在帝都的河东人也几乎全数到场,绝大多数只是来烧住香,磕个头,便离开了,只有极少数留在葬礼现场。

“唉,落老爷是良善人,这些该死的贼子,抓到他们该千刀万剐。”

“老天不开眼啊,好人没好报!”

“当年要不是落老爷,我那商队就全完了。”

.。。

柳寒听着周围的人低声议论,这些人他一个都不认识,他一个人坐在角落,周围的人看他的目光很陌生也很奇怪。

“鸣‘玉’斋!谭老掌柜到!”

柳寒闻言看去,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个潜在的竞争对手,谭英身材不高,有些瘦弱,穿着普通的麻衣布袍,单纯从外表上看,根本看不出这是个身怀巨富的人,相反更象一个市井老头。

谭英在拜祭后,也被送到柳寒他们这一块,人群里有不少纷纷站起来,冲着谭英抱拳行礼。

“谭老掌柜。”

“老掌柜。”

谭英一一答礼,众人又忙‘乱’的给谭英让坐,谭英连忙谦让,扫了眼看见柳寒身边有空,于是便坐到柳寒身边。

“老掌柜与落老先生还有旧?”边上的一个带着灰‘色’布巾的中年人有些好奇的问道,今天来落府的,这一块坐的主要是河东商家。

“落家是我鸣‘玉’斋的老主顾,唉,老朽与落老先生也曾见过数次。”谭英的神情很是悲哀,可这番话落在柳寒耳中却大为不同,这谭英还真是作生意的料,对顾客的情况了解得如此清楚,这在这个时代是少见的。

谭英和其他人闲聊几句后,扭头对柳寒说:“柳掌柜,老朽虽未曾谋面,柳掌柜的大名可如雷贯耳。”

柳寒微微一笑,知道对方已经注意到自己,还有即将开张的店。

“谭掌柜的大名,我也同样如雷贯耳。”

谭英轻轻笑了笑:“鸣‘玉’斋在帝都已经几十年了,也有点薄名,帝都同行多有推崇,听说柳掌柜在西域也作珠宝行,对珠宝自然熟悉。”说着谭英靠近柳寒耳边低声道:“其实作珠宝还不就那么回事,好材料,好工匠,再卖个好价钱。”

柳寒也同样轻笑下:“掌柜的说得好,珠宝行可不就是这样。”

俩人相视,无声的笑了笑,彼此心里都明白,遇上劲敌了,可俩人都没把对方当回事。mht.la [夜夜小说网]

谭英无所谓,鸣‘玉’斋在帝都几十年了,树大根深,不是轻易可以撼动的。

柳寒就更无所谓了,珠宝行只是他接近朝廷的外套,这个外套随时可以扔掉,鸣‘玉’斋不过他前进路上的一块小石头,随时随地可以踢开。

况且,到目前为止,他还有几张底牌没打出去。

陆续又有官员到来,柳寒再次看到傅三公子,傅三公子看上去依旧那么逍遥风流,神情中有淡淡哀伤,恭敬的在祭坛前给落老爷子上香,然后落府管家将他和他同来的官员引到士族的席位落座。

对这枚棋子该如何使用,柳寒还没想好,最主要的是,他还没到动用这枚棋子的时候。

看着边上那群士人,柳寒忽然感到,自从进了帝都后,他就象一头撞进了一团‘迷’雾中,目标就向在‘迷’宫的另外一头,脚下的路却纷‘乱’如麻,他走了半天,却没能靠近目标,相反目标却象是越来越远。

他不由怀疑起来,自己这段时间是不是走错路了,与这帮士族‘混’在一起,真的就能进入虎贲卫的档案库吗?

朝局,实际上与他无关,他要作的是进入档案库,找到当年那些档案,找出那个‘混’蛋。

然后杀了他,而后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可怎么才能靠近档案库呢?

原来设想是通过这些士人,可士人们压根就没将他放在眼里,就算偷了几首诗,成了名震天下的诗人,最直接的收益居然就只是收获了青衿这样一个红颜知己。

想起青衿,这美‘女’现在越来越红了,那首《‘春’江‘花’月夜》的曲子也越来越有味了,每天到百漪园听曲的士子也更多了,不但普通士子去了,连主持秋品的几大名士都去了,巨木先生听后,长叹不已,而后连说三声好。

北海颜玄听后,当场挥毫作《秋‘色’赋》,胜赞青衿,秋十三娘喜不自禁,让人装裱了,就挂在前庭。

于是,士子们蜂拥到百漪园,秋十三娘不得不规定每天入园人数,又以青衿劳累为名,让青衿每三天才演一次,将青衿的价值用到了最高。

“太师府长史白衣顾公子前来祭拜!”

顾玮依旧是那袭白衣,神情中带着淡淡倦意,谦和的随着落府下人到祭坛前拜祭。

“太子府舍人蓬柱蓬公子前来拜祭!”

太子府的人,柳寒有些意外,随后想想又觉着正常,太子妃出自河东士族,落家是河东三大士族之一,落家当家人身亡,太子派个人祭拜很正常。

这蓬柱穿着很常见的紫‘色’窄袖长袍,腰间束以普通的布带,脚下居然不是士族常见的皮靴或是高缦鞋,而是一双草鞋,整个人看上去很‘精’神,也很随意。

“蓬柱,太子的心腹,徐州蓬家,士族阶层。”

“数年以前,皇上生病,太子监国,蓬柱被征辟,太子一系列决策均出自他手,乃太子绝对心腹。”

“皇帝不喜欢这个人,士族对他深为忌惮。”

柳寒脑子里面浮现出老黄给的资料,也不知道他是从那‘弄’来的,连他都不知道的东西,这老家伙居然轻易就‘弄’到了。

“王爷虽然没了,可王爷还有些旧属,这些东西并不难。”老黄的解释很简单,可柳寒却感到他有些东西在瞒着自己。

一个又一个的疑团在脑海中浮现,柳寒觉着自己是不是太急了,他必须继续等机会,他要接近不是这些士族,而是虎贲卫和宫中太监,可怎样才能接近这些太监呢?

柳寒还没找到方法,准确的说途径。

从老黄和许远那得来的资料表明,宫里的太监是以穆公公为首,穆公公是泰定帝潜邸时的总管太监,泰定登基后便被委以重用,他叫什么早无人知晓,满宫太监都称他为老祖宗。在过去数十年里,对泰定帝忠心耿耿,更要命的是,这个人居然很清廉,从未听说受贿之事。

这位穆公公收了八位弟子,现在他的这八位弟子在宫里都身居要职,大弟子姓齐,现在负责皇后宫中事物,二弟子姓林,掌控内卫;三弟子姓程,负责伺候皇帝;四弟子姓张,为贵妃娘娘宫中总管;五弟子姓赵,在中书监负责;六弟子也姓林,在邙山大营监军;七弟子姓李,是御林军监军;八弟子姓夏,这弟子比较年青,现在只负责宫中采买。

“这八个弟子掌控了宫中的几乎所有权力,据说每个都是人中之杰。”老黄的评价让柳寒不敢相信,也不敢完全不信。

自从回到帝都后,老黄让他有些看不清,这个昔日的邵阳郡王的谋士,流放犯,他的奴隶,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不是变得活跃起来了,而是相当沉默,别说出去了,就算大‘门’都少迈,可让柳寒很纳闷的是,他是如何得到情报的?

柳寒不想管这事,老黄有老黄的渠道,就让他去折腾吧,至少,他有把握,老黄不会出卖他。

祭坛前的香炉里点着长长的香,祭坛上,几个道士正念着往生经,道士们念经的声音让柳寒想起了和尚,他忍不住想起这个世界有道教,为什么没有佛教呢?以至于道教成了唯一的教派。

对蓬柱的接待与顾玮明显不同,蓬柱是由落峨亲自引到祭坛前的,拜祭之后,也是落峨亲自引到士族那边休息的。

柳寒相信这里面除了太子和太师身份不同外,更多的是,蓬柱是士族,哪怕只是小士族,而顾玮是庶族,哪怕是很有名的庶族。

看到这一幕,他便想走了,其实今天过来,也不是他的意思,而是薛泌将他拉来的,薛泌告诉他,要介绍薛家的当家人,他的堂兄薛桢给他,可到现在也没见到薛桢,甚至没见到他来。

身边又响起了嗡嗡的低语声,柳寒瞟了眼谭英,这也是个妙人,刚坐下时说了几句,然后便一言不发,就像根木头。

“这种事要在这待多久?”柳寒低声问道,谭英瞟了他一眼,心里觉着这年青人还是沉不住气,这才多一会。

“按道典,礼注,丧礼一般要持续七天。”

柳寒眼中顿时开始冒星星,这个时代可没有冰棺,七天下来,尸体不是该烂了。正想着,几个落家仆人抬来几口大木箱,搬到棺材边,从木箱里搬出几块大冰块,小心的放进棺材中。

简易冰棺,可这才初冬,这冰块是从那来的?

“落家这样的富豪之家中,都有个专‘门’存储冰块的地窖,在冬天收集制作冰块,放在地窖中,夏天拿出来解暑。”

谭英见他盯着那些冰块,便低声给他解释,柳寒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七天之后呢?”柳寒又问。

“七天只是开始,后面还有四十九天,这要举办个大的祭祀,一般是在道观中,然后落家人要守孝三年,落家人就要回河东了。”谭英继续说道。

这个柳寒倒是知道,这叫丁忧,前世那个世界也有这个制度。

“听说皇上身体也不好,这要是.。。”柳寒低声问道。

谭英左右瞧瞧,这才以更低的声音说:“如果这样,那就麻烦了,天下都要服丧三十六天。这三十六天,禁止婚嫁,禁止饮酒,禁止歌舞,甚至连买珠宝都要禁。”

柳寒忍不住咂舌,珠宝行这三十六天可以关‘门’。

“贵店打算什么时候开张?”

“装修完了,正准备选个黄道吉日,老掌柜有何建议?”

“其实,也没什么好建议,白马观的方清道长在数术上道行很深,你可以找他算算。”

柳寒感‘激’的点点头,谭英接着说:“前年吧,鸣‘玉’斋也重新装修了一次,就是方清道长给算的,结果神了,开张就大吉。”

估计谭英大赚了一笔,今天提起来还眉飞‘色’舞,可这个场合又不能大声说笑,只好憋着,这让他看上去有些滑稽,也让柳寒替他难受。

一阵微风吹来,香烟弥漫到全院,柳寒忽然觉着这股烟味不难闻,带着股自然的香气,不象是普通的香烛,散发的那种木硝味。祭坛的上的青旗在烟雾和风中飘‘荡’,道士唱经声就像在烟雾中飘来飘去的幽灵。

大群乞丐围在府‘门’外,落府家丁正挨个发馒头,乞丐们喜笑颜开,拿着馒头在便冲府‘门’行礼,乞丐们很懂这里面的规矩,叫什么不是什么恭喜发财,而是老爷慢走保佑子孙。

平时帝都没见着这么多乞丐,可今天落府办丧事,这些乞丐就像从地底下钻出来似的,一下全涌来了,也亏着落府家大业大,才能承受。

又熬了段时间,有几个官员起身向落峨告辞,柳寒终于抓住机会也起身告辞,没成想,谭英也随着他出来了,落峨客气了几句,让下人送他们出来。

“其实,他们也不在乎我们这样的人是不是留下,我们这样的人留下多了,恐怕反而不美。”

出了落家,谭英不紧不慢的说道,柳寒不解,谭英只得更进一步解释:“其实,很简单,我们虽然有庶族的名义,可实际上是商人,商人乃贱业,我们留下多了,比如超过士人,就会显得,落家与贱业关系密切,这有辱他们的名声。”

这下柳寒明白了,他不由苦笑,这种事也有士庶之别,看来这士庶之别真是深入人心了。

与谭英在街口分别,看着热闹的朱雀大街,柳寒有种寂寞感,他对这个世界还是找不到归属感,除了有个目标外,其他什么都没有。在这个世界,他有钱有美‘女’,可以正大光明的收小三,可他就是找不到归属。

第162章 围府

躺在青衿的怀里,听着青衿慢慢的说着曲子,说着院子里发生的点滴小事,柳寒觉着心情好了许多,心思又慢慢回到落府,落攸这一死,对朝局影响重大,皇帝在这个时候启用落攸肯定是有目的,他的死打‘乱’了皇帝的部署。txt电子书下载。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w. 。

轻轻抚‘摸’青衿的‘腿’,皮肤娇嫩毫无瑕疵,青衿微微发抖,稍稍先后躲了躲,小丫头还是那样敏感害羞,柳寒翻身坐起来,将她揽进怀里,青衿微微挣扎,可很快便放弃了。

柳寒没有作更进一步的动作,只是将她抱在怀来,俩人看着天边渐起的红云,也失去了说话的意愿,只是这样简单的拥在一起,这瞬间,柳寒有了校园里与初恋‘女’友的感觉,那时他们也是这样,静静的拥在一块,看着满天的星星。

青衿现在开放多了,除了最后一步外,亲密动作都作了,柳寒没有强迫青衿,除了青衿现在年岁实际不大,更多的是,他不想强迫她,破坏自己在她心中的印象。

不过,小动作还是有,他的手不由自主的在她身上游动,最后落在那团柔软上,这里是她的敏感点,每当这个时候,她便禁不住颤抖起来,身体在他怀里扭动,于是,他便进一步很霸道的‘吻’住她的小嘴。

青衿的反应很热烈,或许是躲避他的侵扰,身体死死的缠住他,小舌头灵巧的与他纠缠在一起。

好长时间,俩人终于分开,青衿脸蛋红红的,浑身发烫。

“好舒服。”青衿红着脸在他耳边低声呢喃,柳寒忍不住笑了,这丫头自从学会接‘吻’后,进步飞快,而且上瘾,柳寒这老手都有些应接不暇。

“爷,婢子是不是就是他们说的****‘荡’‘妇’啊。”

小丫头,不满十八岁的青衿,在柳寒眼中就是小丫头;脸蛋通红,浑身发软,瘫在他怀里。

“爷喜欢。”柳寒不怀好意的紧了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小丫头感到他身体的变化,抬头看着他,调皮的笑了,在柳寒的鼻子上轻轻刮了,腻声道:“爷,要不要让青萧妹妹来给爷泻泻火。”

“你这小妖‘精’。”柳寒怜惜在她滑腻的脸蛋上“狠狠”的拧了下,小丫头叽的笑了声,又钻进柳寒怀里。

柳寒在百漪园可谓大为有名,除了才子的名声,还有大笔的银子,隔山岔五到青衿这来,每次来从没空手过,青衿从穿着到佩戴的首饰,从内到外换了个遍。

这青楼‘女’子爱俏更爱钞,柳寒这样大方的金主,正是她们最欢迎的。这段时间柳寒经常来,可始终没在青衿这留宿,这让秋三娘放心不少,可园里的姑娘们觉着她们的机会来了,园里不少姑娘都暗示,愿意‘侍’奉枕席。

男人怎么会不好这一口。

可让她们失望的是,柳寒始终没有表示,就像没听见没看见似的。

姑娘们很失望,于是有些姑娘便放弃了,可还有些不肯,这样有财华的人不多,既然有机会,便要抓住,青箫便是其中之一。

青萧,年方二八,比青衿还小一岁,不过,长得珠圆‘玉’润,比青衿要少许丰满些,也更修长些,每次遇上柳寒都要过来腻一会,摆出任君大快朵颐之态。

青衿说得漂亮,可柳寒却不这样认为,‘女’人没有不妒忌的,就算这个时代的‘女’人也一样。

就在柳寒在百漪园散心时,尚书台内的议罪已经有结果了,由句誕起草了给皇帝的奏疏,穆公公看过之后,便让尚书台再议。

此举让尚书台诸人愤怒不已,裴舒率先提出抗议,可他现在在尚书台的影响小多了,太子潘链潘冀默不作声,甘棠则明哲保身,句誕则兴奋不已。

“裴大人,你可以上书弹劾咱家,但这道奏疏必须再议。”穆公公面无表情,丝毫不让步。

尚书台的大人们明白了,皇帝对方回的处理已经有了,今天他们必须议出让皇帝满意的结果。

裴舒愤恨的回到房间,大声对着众大臣大声道:“朝廷有朝廷的体制,权宦岂能干预尚书台之事!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太子沉默着,潘链呵呵干笑两声:“裴大人言重了,穆公公是皇上近臣,最了解皇上心思,看来皇上已经有主意了。”

“有主意了,那就直接下旨,让我们议什么?!”裴舒极为‘激’动,脸涨得通红:“老夫要参他!一定要参他!‘奸’阉祸国,史有明载!”

可惜他‘激’愤没有引起共鸣,裴舒很是沮丧。

太子轻声说:“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再议吧。”

将尚书台的奏疏象扔废纸一样扔掉,穆公公却很平静,他依旧靠在椅子上,身后的内卫就像木雕一样,似乎根本没看见,也根本没听见裴舒的愤怒。

穆公公举起右手,一直‘侍’立在边上的一个中年人上前两步,穆公公低声吩咐了几句,中年人很快退下,没多久,几个内卫来到穆公公跟前。

穆公公一一端详,随后拿出一卷文书,文书封口上朱红‘色’的密封印记分外显眼:“张明,你去晋阳,八百快骑,限三天之内到达,将这道命令传给晋阳内卫主管。”

最左边的内卫上前一步接过文书,仔细检查封印后,转身便走。

“刘东,”第二个内卫上前一步,穆公公拿出第二份密令:“这封密令,立刻送到长安,‘交’给长安内卫总管,限三天之内到达。”

“边贾,”第三个内卫上前一步,穆公公拿出第三份密令:“这封命令即刻送西河,‘交’西河内卫总管,限两天之内到达。”

..

穆公公一下发出五份命令,其中三份送到并州,另外两份,一份送长安,另一份送冀州,半个天下随着这五份密令风云暗聚。

尚书台还在议罪,裴舒不发一言,只顾埋头写奏疏,他横下一条心,坚决弹劾穆公公。

太子谨慎小心,甘棠面‘色’凝重,潘冀依旧那样带着点玩世不恭,句誕慷慨‘激’昂,潘链不时‘插’上两句,煽风点火。

从百漪园出来,晚霞已经渐渐消去,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也渐渐散去,伙计们开始给店铺上‘门’板,可柳寒还是觉着大街上有种异样的说不清的东西,凝神主意观察,不错,是不对,周围的路人有些慌张,包括正在上‘门’板的伙计们,神情中都有些惊慌失措,不时将目光投到路边巡逻的兵丁。

柳寒这才注意到,心里不由一震,从军装上看这些是禁军,大晋有规定,禁军只负责宫城安全警卫,帝都内外城由九‘门’提督负责警卫,帝都城墙之外,则由邙山大营负责。可今天,禁军居然出动了,必然有大事发生。

“快点!宵禁了!”

有兵丁看柳寒还在那发愣,便冲着他大声叫起来,若不是看着柳寒身上的锦袍,恐怕已经过来厉声呵斥。

柳寒冲他淡淡一笑,那禁军兵丁愣了下,再反应过来,柳寒已经转身走了,他看着柳寒离去的方向,心里忍不住骂道:“****的,不识好人心,行,你就去那吧,内卫的爷会收拾你的!”

柳寒越往家走心里的疑‘惑’越重,这边的兵丁更多,这些兵丁看他的目光都有些奇怪,在离家还有两个胡同时,他终于被一个军官给拦住了。

“你是什么人?去那边干什么?”

军官的语气神情都很严厉,柳寒赶紧解释自己住在那边,军官打量他半天才让他过去,随后警告他要尽快回家,不许在街上逗留。

离家越近,兵丁越多,柳寒原本还很轻松,可越走心里越不踏实,除了这些兵丁外,还有穿着黑衣的内卫,内卫们警惕的注视着街边出现的每一个人。

到了甜水胡同,这里已经被完全封锁,除了禁军和内卫外,其他任何人都不准通过,大队禁军包围了一所庞大的府邸,柳寒看不到府‘门’上牌匾上写的是谁。

整条胡同还有周边的街道全部封锁,柳寒看了半天,没有找到过去的捷径,正无奈之际,忽然看到边上院子的小楼上有人正遥遥冲他举杯。

仔细辨认,居然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风雨楼之主惊风剑萧雨,他沉凝片刻走到院子‘门’前,‘门’上开了个小孔,有人开孔看了看,也没问便开‘门’让他进去了。

走进院子,柳寒才发现,这个看上去‘挺’小的院子,里面居然很大,整个院子布置得很雅静,看上去不像茶馆更不象酒楼,更想是居家小屋。

“这萧雨不声不响在这‘弄’了个院子,这院子可与.。”

正想着,‘门’帘掀开,出来个‘女’人,柳寒心里微微一怔,这‘女’人二十七八,身材高挑,面若桃‘花’,乌黑的头发盘了个凤头髻,身穿绣‘花’抹‘胸’外套,抹‘胸’较低,‘露’出深深的事业线条。

“柳大家,萧楼主正在等您。”

萧雨显然知道柳寒是谁,见面未语先笑,柳寒也同样报以一笑,心里大约明白这是什么地方了,不过,他很好奇,这样的地方会有客人吗?

“柳先生,还不认识珍娘吧,珍娘可经常念到你。”萧雨已经有三分醉了,挥手示意柳寒过去,拍拍偎在身边的美‘女’,让她让开座位。

柳寒坐到他身边,那美‘女’拿来个酒杯,给他倒上酒,柳寒没有坐下,发现这里的位置绝佳,正好可以将对面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对面正好是那栋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宅院。

“这么大阵势,那是谁?”

“你到帝都的时间也不短了,怎么不知道方府!方回方大将军的府邸。”

柳寒先是一惊,随即沉静下来,默默的看着对面紧闭的朱红‘色’大‘门’,想象着里面情形。

第163章 灭门

看了一会,柳寒有些纳闷,这些兵丁只是将方府围起来,却没有采取进一步的行动。[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最新章节访问:. 。

“他们在等,宫里还没来人呢,”萧雨的语气中有一丝轻蔑,这瞬间,柳寒似乎感觉到他的狂傲,连内卫都看不上的江湖豪客,能一手打下帝都地下世界一遍天空的江湖帮派首领,岂会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简单。

珍娘领着个姑娘过来,这姑娘看上去二十来岁,同样高挑美丽,同样彩衣抹‘胸’,穿楼而过的夜风吹拂着裙裾,展‘露’出美好的曲线。

“柳先生,这是我‘女’儿,‘玉’儿。”珍娘笑盈盈的给柳寒介绍,‘玉’儿并不害羞,很大方也有几分好奇的看着柳寒,眼神中有几分崇敬,还有几分惊喜。

“呵呵,柳兄,珍娘‘挺’巴结啊,我来了数次都没见着‘玉’儿,今儿你一来便让‘玉’儿来了,看来还是你面子大。”萧雨微醺,语气中夹杂着丝丝醋意。

珍娘似乎并不怕萧雨,嗔怪的拍了拍萧雨的肩:“这帝都没有十万,也有一万美‘女’期待和萧楼主‘交’往,那轮得上我‘女’儿,在这吃什么瞎醋。”

“什么叫瞎醋,这样,今儿‘玉’儿我就定下了。”萧雨的神情有些不满,又似乎在故意刁难,提出了个让珍娘很为难的要求。

“呵呵,今儿柳大家来了,自然就没你什么事了。”珍娘一点不绕弯,也一点没给萧雨留面子,同时让柳寒觉着倍有面子。

柳寒一时对他们的关系有几分好奇,要知道在帝都敢拒绝萧雨的青楼妓院可没两家,哪怕他是在开玩笑,其实,就算萧雨进了那家青楼妓院,也是那家青楼妓院的荣耀,还不上赶着伺候,那象现在推推让让的。

萧雨只瞟了眼便明白柳寒在想什么,他没有解释,只是顺手将珍娘拉进怀里狠狠的咬在她的‘唇’上,珍娘热烈反应,丝毫不顾忌柳寒。

柳寒忍不住摇头,这种情形已经不止一次了,这个时代的男‘女’似乎比前世还开放。

‘玉’儿抿嘴一笑,移步到柳寒身边蹲下,给柳寒倒上酒,双手捧着送到柳寒‘唇’边,柳寒看着‘玉’一般娇嫩的面容,心中一动,就着酒杯将酒喝干,而后伸手轻轻一拉,‘玉’儿顺势坐在他的‘腿’上。

“醉卧美人膝,醒掌杀人剑;乃人生之至乐,柳兄,以为否?”萧雨靠在珍娘怀里,边上的美‘女’也如同‘玉’儿一样,一杯接一杯的给他喂酒。

柳寒看着对面的府邸,微微叹道:“萧楼主好志向,我乃草民,可没有这么大的野心,能吃碗平安饭就心满意足了。”

萧雨稍稍一愣,随即大笑:“柳兄呀柳兄,文能三篇震帝都,让‘玉’儿崇拜不已;武能达宗师;掌控瀚海商社,财通天下,这样的人居然说只渴望能吃碗平安饭,珍娘,你信吗?”

说着手在珍娘的粉脸上抚‘摸’了一把,没想到,珍娘却不以为然的说:“这有什么不信的,我看柳大家的想法就好,你们男人啊,就是雄心壮志,可怜的都是咱们‘女’人。”

“有理!”萧雨略微沉凝便含笑道,柳寒看着满街的兵丁,从街口又过来一辆马车,马车没有抵近府‘门’,而是在一个小巷口停下,两个内卫站在车边。mht.la [棉花糖小说]

萧雨顺着柳寒的目光看去,脸上的笑容顿时散去,珍娘妩媚含笑,‘玉’儿依偎在柳寒怀里,不过,柳寒感到,那辆马车出现时,她的娇躯微微僵了下,而后才松开。

“看来朝廷是要方大将军死啊!”萧雨轻轻叹道,柳寒疑‘惑’的哦了声,这个结果他并不意外,这是老黄和他分析的最差结果,四大总督必死一个。

“看见那辆马车了吗,那是内廷供奉,只有重大行动,他们才会出动,平时根本见不着他们的影。”萧雨面无表情的解释道,柳寒想起了‘药’老,‘药’老便是与内廷供奉同归于尽的。

“内廷供奉的修为很高吗?”柳寒问了个极傻的问题,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他将‘玉’儿揽进怀,手又伸进了她的裙中,顺着滑嫩的肌肤向里探索,‘玉’儿没有拒绝,相反稍稍移动了下身体,让他能够更方便,从她的动作来看,对这一套很熟。

‘玉’儿很懂眼‘色’,没有‘插’话,只是默默的顺着柳寒。

柳寒的问题让萧雨怔了下,然后他想起柳寒是才从西域归来,对大晋的好多事不了解,于是轻轻叹口气:“内廷供奉都是大宗师,你看那马车,那就是大宗师,今天好像只来了一个。”

柳寒沉默了会才小心的说:“我曾听说,当今天下有八大大宗师,大晋得其六,其中有三个乃内廷供奉,另外三个,一为长生宗掌教,一为太平道太上长老,还有一个神秘莫测,萧兄在帝都江湖多年,可曾见过。”

萧雨扭头默默的看了看柳寒,然后淡淡一笑,端杯喝了口酒,然后才说:“柳兄对大晋所知不少嘛。”

“西域商道上,马贼肆虐,等若半个江湖,就算想不知道也难啊。”柳寒半玩笑半认真的解释道。

萧雨略微点头:“这话说的是,其实不管是大晋还是西域,商人都等于半个武人和半个朝中人,不了解这两方面的商人要么都还是小商人,要么早就折戟沉沙了。柳兄能将瀚海商社作得这么大,自然明白其中道理。”

柳寒心里忽然有种奇怪的想法,这萧雨似乎对他了解极多,而且他根本不像外表所表现出那样狂傲,相反,这人应该是城府极深的那种,整个帝都都被他骗了。

“天下都在传闻大宗师的修为有多高,其实谁都没见过,我也没见过,见过的估计都死了。”萧雨最后说道,他看着那辆马车,目光热切:“听说方回手下有数名宗师修为的高手,内卫统领金雕江风修为已到宗师巅峰,内卫之中,我知道的至少有九个修为已跨过宗师境界的高手。”

“这方大将军敢反抗吗?”柳寒问道。

萧雨没有回答,朝廷抄家缉拿,敢反抗的不少,别说反抗了,就算举‘私’兵反抗也不是没有,数年之前,太子抄灭兴阳杜家,绍山马家,中岭齐家,等士族‘门’阀,绍山马家和中岭齐家便曾举兵反抗。

再说远点,邵阳郡王主政期间,‘门’阀士族便曾以谋反为要挟,‘逼’得皇帝不得不杀了邵阳郡王,以平息士族的反抗。

故而,方回方大将军要不愿束手就擒,那也是说不准的事。

“内卫,供奉都出动了,我看,就算方大将军愿意束手就擒恐怕也不可能了。”萧雨面无表情的说,眼神中似乎有某种情绪,不过,柳寒没注意到,他现在也紧盯着那辆马车。

马车很安静,也很孤独,漆黑的车厢,漆黑的马,象一副黑‘色’棺材,‘阴’森森的,除了两个驾车的内卫外,其他人都不敢靠近了。

马蹄声响,一队人马护着乘轿子不紧不紧的过来,在府‘门’前停下,轿中下来个太监。边上有个军官过去,那个太监拿出圣旨,军官跪下,太监宣读圣旨后,将圣旨‘交’给军官。

“接圣旨的便是金雕江风。”

柳寒凝神观察想看清这位内卫统领的相貌,可惜的是,江风先是低着头,而后转身下命令,始终没有正脸对着这边。

内卫和兵丁迅速分成数十个小组,府‘门’前,江风则集结了一个大队的内卫和禁军,在这些禁军后面则有一队弓箭手,弓弩手手持弓弩等候命令。

府‘门’前已经准备妥当了,可江风还是没有下令进去,而是依旧在等待,不时有兵丁前来报告,待最后一名兵丁报告后,他一挥手,一个内卫上前敲‘门’。

“方回,出身平民,连庶族都算不上,却身居高位,掌控十余万甲士,却不知收敛,行事孟‘浪’,士族早看他不顺眼了,这次趁机将他拿下,算是拔了一颗眼中钉。”萧雨喃喃说道,神情中有些落寂。

“这方回也算是醉卧美人膝,醒掌杀人剑了,可惜下场不好。”柳寒调侃着,将脸贴在‘玉’儿脸上,手不老实的在她小腹上轻抚,‘玉’儿先还绷着,可没多久,身子便越来越软。

“爷,别看了,咱们进去吧。”‘玉’儿脸蛋滚烫,在柳寒耳边呢喃低语。

‘玉’儿声音虽低,可那瞒得过萧雨,萧雨冲柳寒竖起大拇指,笑呵呵的说:“柳兄好手段,第一次来,便让‘玉’儿自荐枕席,佩服佩服。”

柳寒没有言声,只是紧盯对面,府‘门’开了,出来个边军军官,内卫对军官说了几句,军官叫来几个家丁,朱红‘色’的府‘门’缓缓打开,太监没有进去,他和几个内卫站在府外。

马车缓缓开动了,慢慢的移动到府‘门’外,然后又停下来,柳寒和萧雨都盯着那马车,忽然膻中‘穴’微动,柳寒心中一动,连忙收回目光,在‘玉’儿粉腮上轻‘吻’一下,手顺着抹‘胸’伸进‘胸’衣中,轻轻捻动柔软上的那粒葡萄,‘玉’儿先是一惊,随即便软下来。一股庞大的神识罩下来,将整个小楼笼罩下来,神识迅速在柳寒身上一转,随即转移到萧雨身上,萧雨正盯着方府和‘门’前的马车,丝毫没有察觉人家已经发现他了。

这就是大宗师实力!

柳寒心里暗暗发冷,神识居然能穿越整条街道,穿越数个院子,柳寒自问办不到,一半都不行。而且,隔着这么远,这位大宗师居然能感应到他们的目光,这太令人震惊了。

大宗师,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柳寒想到那老头离去时曾经告诉他,那些火晶可以帮助他修炼到宗师巅峰,也就是说,无法帮助他突破宗师和大宗师的‘门’槛。

这些天,他吸取火晶的频率有所下降,最主要的是,他发现每次吸取火倔,便*大增,天娜三‘女’高挂免战牌,而绿竹看着想吃又觉着她恐怕应付不了自己。

所以,他只好见底吸取的速度和频率,可即便如此,他也感觉到,那层曾经阻挡了他很长时间的壁垒,已经隐隐有松动的迹象,这让他信心大增,也让他有了一个疑‘惑’。

从火晶中‘抽’取的能量,应该是进入膻中丹田,而他宗师境界用的是丹田内气,膻中和丹田是不统一的,膻中内气怎么可能帮助丹田内气,是不是两股内气可以合起来呢?不,以前他试过,合不起来的,那次差点让他走火入魔。

那么,干脆将膻中和丹田融合。

柳寒被这个念头吓了,膻中和丹田融合,..,这怎么可能,查遍道藏,都没有这样的记载,这会成什么怪物!!!

耳边传来低低的轻呼,包含一点痛楚,怀里的娇躯在轻轻颤抖。

这声轻呼将柳寒唤醒,他这才发现,自己过于投入,手上的劲道大了点,两根手指正捏着那点蓓蕾。

他赶紧松下来,用‘唇’轻轻安慰怀中‘玉’人。

这时,一阵暴喝从对面传来,柳寒赶紧扭头望去,守在府‘门’外的兵丁和内卫没有丝毫‘混’‘乱’惊慌,弓弩手拉开弓弩,瞄准府内。

府内传来阵阵弓弦响动,还有便是隐约的刀剑‘交’击声。

微风中,夹杂了淡淡的血腥味。

“竟是灭‘门’!”萧雨喃喃自语,眼神中有些惋惜,也有些愤怒。

方回是并州总督,护匈奴大将军,是朝廷四大总督之一,位高权重。这个位高权重不是靠出身得来的,而是一刀一枪杀出来的。

三十多年前,鲜卑入侵,方回所住的村庄被屠戮一空,方回和七八个村里的年青人当时不在村里,侥幸存活,而后加入大晋军队。

从小兵开始,一刀一刀的砍出前程,从伍长升为都尉,泰定皇帝登位后,将其破格提拔为校尉,他给皇帝的回报是。

至正三年,方回率八百死士夜袭牟平鲜卑大营,八百死士勇破三万鲜卑,随他出击的大晋死士仅有一百余人回来,人人带伤,方回负伤七处。

至正四年,武安会战,方回率麾下三千兵士正面出击,大破东部鲜卑大王麾下五千狼骑,重创鲜卑大军,迫使鲜卑大军放弃南下之举。

至正八年,皇帝提拔方回为前将军,统一指挥冀州大军,方回与鲜卑大战七场,小战十余场,最终迫使鲜卑退出冀州。

至正十年,鲜卑入侵并州,连破雁‘门’,宁武,马邑三关;包围晋阳,皇帝急宣方回增援,方回率部自冀州越五行山,十天内赶到乐平,与鲜卑连场大战,五战五捷,大破鲜卑,解了晋阳之围。

至正十四年,方回率军出雁‘门’,征讨鲜卑,杀鲜卑八万,夺牛羊百万,掳人口十余万,大胜而归。

方回从军以来,无役不冲锋在前,杀得鲜卑人胆战心惊,鲜卑人望方回军旗而逃。

大晋最终迫使鲜卑投降,方回居功至伟。

可现在,皇帝要灭方家满‘门’。

甚至不给他分辨的机会,连萧雨这样的江湖人都感到寒心。

第164章 灭门(下)

都说商人无情,重利轻别离;都说婊子无情,只有金钱。夜夜小说网WWW.mht.la(s. )

可无论商人还是婊子,哪有君王冷血无情。

哪怕方回满身伤疤,哪怕方回征战半生,功勋盖世,哪怕方回以一己之力护住了大晋幽并冀三州,数百万民众。

最关键的是,不管方回犯了什么罪,总得给他一个分辨的机会,总得让朝臣,让天下人心服口服吧。

可皇帝没有,他没有给方回机会。

一点都没有。

方家数十口人,方回数百随他返京的部下,受牵连的还有方回在并州边军中的亲信将领和部分并州地方官。

金铁之声更加清晰,当年的情景仿佛又在柳寒眼前重现,虎贲卫的长刀,如雨般的箭矢。

轰,几个内卫倒飞出来,一个粗壮的大汉浑身浴血,手持双锤杀出府门,一眼看见府门外的那个太监,持锤大叫:

“我为天下人杀此奸宦!”

弓弦响起,箭如雨点飞向双锤将,就像有团磁石在吸引,又象飞蛾扑向亮光。

粗汉舞动双锤护住头腹,向太监猛冲过来。

太监怜悯的看着他,身形纹丝不动。

双锤猛进,太监身后的内卫上前,将太监挡在身后,五个黑衣黑甲士兵瞬间插入其后,将其包围起来。

刀尖带着最后一抹夕阳,划出一道亮光,就像飞鸟,在初冬的原野上,掠过天空。

铁锤卷起罡风,带着不甘,如同一条怒龙,咆哮而至。

“轰!”

柳寒就感到坐下的小楼似乎晃了晃,玉儿低呼一声,死死抱住他。

“久闻方大将军帐下先锋将双锤魏刚,刚猛无匹,今日一见,果然不凡。”萧雨轻叹道,惋惜之色大增。

方回帐下三锋将,个个骁勇善战,双锤魏刚居首。

飞鸟破开了罡风,撞散了怒龙。双锤倒卷而回,魏刚连退数步,身后的黑甲士兵见有机可乘,挥刀突袭,不成想,魏刚退而不乱,一锤护胸,一锤护背,长刀劈在铁锤上,再度发出一声轰鸣,魏刚却若无其事,借力转身挥锤,一气呵成。

黑甲士兵见势不妙,刀光闪动,在身前布下层层刀幕,魏刚却象没看见似的,铁锤挥落,一团罡风击破刀幕,就听轻轻一声响,就像击破了一颗西瓜,汁液四溅。(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

“噗!噗!”

三支飞翎犹如三条毒蛇,悄无声的自薄夜中钻出,待魏刚警觉时,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稍稍侧开身,让过要害,用锤崩开奔向头部的飞箭,不管另两箭。

羽箭带着巨力,即便有最好的铠甲,魏刚也忍不住倒退两步,嘴角溢出鲜血,他怒睁双目,循箭迹望去,一个中年汉子手持长弓森然望着他。

“我要杀了你!”魏刚一声怒喝,双锤上下盘旋,平地生起道飓风,向着几十步外的中年汉子刮去。

中年人抬手三支羽翎搭在弓上,却引而不发,目光越发阴冷。

“杀!”

府内爆发轰天呐喊,柳寒伸长脖子想看看里面发生了什么,萧雨却轻叹口气。

冲进府内的内卫兵丁乱纷纷往后退。

萧雨也惊讶起来,内卫禁军还有虎贲卫,居然被方府给打出来了。

“砰!”

几个坚守在府门的内卫被撞飞出去,两匹战马冲出府门,马上骑士全身披挂,手持长刀,刀光连绵不断,劈开一条道路,杀到府外。

“放!”

羽箭疾飞,马上骑士顿时变成一只刺猬,一匹战马轰然倒下,马上骑士被压在马下,两个内卫趁机杀上去,被压在马下的骑士单臂挥刀,将两个内卫砍成四截,内卫甚至来不及惨叫便倒下。

剩下那个骑士浑身插满箭矢,连马背上都插着几只箭,可那马就像双锤魏刚一样神勇,猛冲进弓弩手群中,弓弩手们四散而逃。

太监气得满脸通红,尖细着嗓子叫道:“临阵退缩者斩!”

身后数名内卫一言不发拔刀而起,连续斩杀数名逃命的弓弩手,两名内卫正面迎向骑士,另外两名从左右掩杀而上。

刀刃交击,响彻长街,骑士的搏命攻击立时被阻住,被马压住的骑士虽然也在搏命厮杀,可很快被一员禁军将领斩杀,残躯很快便愤怒的禁军士兵砍成肉泥。

“并州边军悍勇无双,果然名不虚传。”萧雨赞叹道,柳寒也赞同的点点头。

围攻方府的有内卫虎贲卫禁军,攻入府内的乃内卫和虎贲卫,兵力可以说是方回的数十倍,可依旧被方回麾下将士杀透重围,冲出府门,要不是府外有所准备,恐怕就被三人给杀出去了。

不过柳寒还是有些纳闷,这些虎贲卫与十年前的虎贲卫相比,似乎下降许多,十多年前的杀手营中的众同伴,在能力上绝对可以和方回的边军相比,可在虎贲卫高超的战术和凶狠的打击下,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可眼前这个虎贲卫,十倍兵力围攻一个方府,居然还打成这样,战力下降不止一点。

萧雨没有察觉柳寒的心思,俩人继续观看实况转播。

府门前的厮杀依旧惨烈,从府内又冲出几匹马,这时府外已经有准备了,几队虎贲卫将他们分别包围起来,冲出来的骑士无一不陷入苦战。

漆黑的马车依旧安静的停在那,边上的内卫也同样安静。

拼杀还在继续,禁军士兵将府门重新封闭起来,府内的抵抗依旧顽强,方府所有都知道,今天绝无幸免,家丁下人全都拿起刀剑拼命。

内院的角落,方回浑身是血,双手柱刀,怒视跪在眼前的俩人,这俩人同样浑身是血,一人右臂被齐肘砍断。

“为什么?!”

俩人瘫在地上,没有回答。

“你们的身份我早已清楚,可我依旧没有将你们看作外人,为什么?!为什么要出卖我!你出卖我方回就够了!为什么要把这么多兄弟带上!啊!说啊!”

方回暴怒,象头困兽在房间里来回疾走,身边的几个卫士仇恨的盯着瘫在地上的俩人。

内卫虎贲卫禁军联合行动,突然包围府邸,但他们犯了个错误。

从围府到发动进攻,拖得太久,给了方回充足的准备时间。

方回先是试图派人出府申冤,可随即发现整个府邸被包围,可此时他还有一丝希望,希望朝廷只处置他一人。

但他的护卫们不干,师爷分析了各种情况,最后断定,朝廷是要灭方府满门,不但在帝都的人要死,就连并州边军中的亲信将领,也都得死。

这下方回不干了,立刻将几个已发现的潜伏内卫抓来,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几个内卫居然拔刀反抗,一番激战后,活捉两个,剩下几个逃跑一个,剩下的当场斩杀。

方回随即部署,整个方府立刻动员起来,方回一向以军法治家,家里的家丁多数是从边军退下来的伤残士兵和年老士兵,都能持刀拉弓,下人也同样如此。

内卫虎贲卫攻进府时,整个方府已经变成一个小兵营,每个院落每个房间都变成了战场,内卫虎贲卫们每进一步,都要付出极大代价。

方回挥刀砍掉两个内卫奸细的脑袋,带着人超后院走去。

后院,小角门处,十几个家丁保护着几个内眷,看到方回过来,几个女眷立刻围了上去,抽抽泣泣的也不敢开口。

“哭什么哭!”方回不耐的将几个女人呵斥下去,扫了眼人群,将护卫队长和家丁头叫到一边,低声吩咐几句,然后冲女眷叫道:“芸儿,过来!”

在抽泣的女眷身后,有个穿着劲装的女郎,这女郎看上去二十来岁,身材凹凸有致,曲线玲珑,面如满玉,眉清目秀,乌黑的头发盘在一起,用一根红绳牢牢系住,浑身上下收拾得利利索索,说不出的飒爽英姿。

“爹!我打先锋,一定能保你出去。”女郎走到方回面前,神情很平静的提出道。

天下人都知道,方回娶了十几个老婆,可膝下就一个女儿,世上人都认为,这是因为方回杀戮太重,所以,上苍让他绝了后,否则,同为大将军,秋云段昌却是儿女双全。

“放屁!”方回顺口骂道,芸儿眉头一皱,方回将她拉到一边低声说:“你傻呀,孩子,他们要的是我,哼,我估计朝廷供奉已经守在府外了,你不过武师巅峰修为,别说遇上内廷供奉了,就算遇上个宗师都不是对手。”

方回只有这么个女儿,那是视若珍宝,捧在手心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而且,由于没有儿子,又将这女儿当作男孩养,骑马射箭,样样在行,四岁时便拜在并州一个神秘门派下习武,没成想,他这女儿居然还是修炼天才,十二岁便进入武师境界,现在十八岁了,便到了武师巅峰,距离踏入宗师境界也就一步之遥。

“魏刚他们已经从正门冲出去了,待会我带人从角门冲出去,方大和李迅保护从东墙冲出去,出去之后,不要回并州那个家,也不要回边军,去找你师傅,记住这世界只有你师傅能保住你。”

“爹!那你呢!”芸儿很着急,方回轻轻抚拍拍她的手,为她整理下衣服,慈爱的看着她:“孩子,今后的路就只有靠你自己走了。”

“爹!.。”

“就这样定了,芸儿,别再争了,魏刚他们顶不了多久,芸儿,这是大家伙为你争条生路,你一定要逃出去,记住,逃出去后,去找你师傅,千万别会晋阳的家。”

芸儿没再争了,她是方回那些老兄弟们看着长大的,是并州边军的公主,享受万般宠爱,可她不是深闺里娇嫩的花朵,她在草原上奔驰过,在大漠里摔打过,见过战场,见过死亡,比起普通女孩来说,要果决得多。

可看着父亲和几位姨娘去送死,她还是禁不住热泪盈眶。

第165章 众目所系

府‘门’前的战斗更加惨烈,魏刚等人知道今日无法幸免,完全是以命相搏,悍不畏死的冲击着禁军防线,军方匆忙调动阻截,好容易才将他们围起来,魏刚几人全都负伤。(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访问:. 。

可魏刚几人的决死突击,让远处观战的柳寒和萧雨都极为震惊,要知道带队进入方府的是金雕江风,宗师巅峰修为,居然被他们突出府‘门’,差点直入中军,将负责指挥的太监斩杀。

“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柳寒在心里暗叹,魏刚他们的战斗固然惨烈,固然英勇,可注定是悲剧,朝廷方面的力量还没有动,那辆马车上的大宗师还没出手,说明局势还在朝廷掌握中。

果然,没多久,冲出来的数人被斩杀,双锤魏刚和满身披箭的骑士杀到一块,俩人背靠背被上百禁军内卫围在一块。

府内飞起一群渡鸟,刚刚出府,几只羽箭袭来,渡鸟哀鸣着掉下来,但还是有几只逃出箭网,向北方展翅飞去。

“哼。”

耳边传来萧雨不屑的轻哼,柳寒也轻轻叹口气。

这是一场漏‘洞’百出的围捕,重兵突击,却被人反击出府;方府四周弓箭手密布,却被人调动,导致封锁网出现漏‘洞’,渡鸟趁机脱困。

“传言有误啊!传言有误!”萧雨轻叹道,柳寒却点点头,现场指挥督战的太监肯定是穆公公的亲信太监,也就是说,肯定是穆公公八大弟子之一。看他的排兵布阵,实在拙劣。

俩人都禁不住对方回佩服起来,方回能调动的兵力也就围府的兵力的十分之一,可他就凭这十分之一的兵力,愣是差点破局成功。

差一点的原因是,他麾下真正修为高深的还是少了,朝廷还有位大宗师没动,毫无疑问的是,这位大宗师还在等,等方回出现。小说txt下载

府内又发出一阵呐喊,太监挥手,又是一队禁军和一队虎贲卫冲进府内,没过多久,就听见远处后面发出大队人马的呐喊声,两个内卫急匆匆跑来,太监冲着边上的人说了几句,大队人马分成数路向方府后面包抄过去。

那辆马车依旧没动。

太监走后,府前的战斗再度‘激’烈起来,满身箭矢的骑士在前,此刻他已经没马了,马就倒毙在数步外;魏刚舞动单锤在后,俩人并力往外闯,禁军将士死死围着,没有人敢逃。

监军太监蛮不讲理的斩杀了弓弩手,震慑全军,现在人人死战,再不敢逃避。

方府的战斗愈加‘激’烈血腥,吸引着帝都所有势力的目光,隐藏在后面的大人物们没有象柳寒萧雨这样,拥美观战,可战况却时时报到他们面前。

朝房之中,尚书台诸位大人依旧没有回家,穆公公没再守在‘门’外,而是坐在房内,内卫快马送来的报告首先‘交’给他。

“方回亲卫队假校尉魏刚冲出府‘门’,林公公指挥虎贲卫和禁军将其围在府‘门’外!”

“归客枪赖毅冲出府‘门’,弓弩手被杀散..。”

“江大人杀入西院,贼子顽抗不退,正在‘激’战..。。”

“虎贲卫杜大人杀入东厢,遭遇方贼客卿柏青和高闲,陷入苦战。”

“禁军程都尉阵亡,.。”

“虎贲卫盘大人重伤,虎贲卫第三队被困,请求增援..”

..

一张张战报,让朝房内的大人们心惊胆颤,谁也没想到,方回居然真敢举兵反抗,裴舒脸‘色’发白,内心张皇不安,就在前不久,他还在为方回辩护。

太子神情轻松,方回此举坐实了谋反罪名,朝廷上下,士林清流,再无人敢为其辩护,接下来他可以顺理成章的调换并州边军将领,由他来选择将领,同时,他还有理由对军方将领进行清理。

潘链外表沉静,可心里却如同‘波’澜起伏,难以平静,公然举兵反抗,而且是在帝都,大晋的心脏,这是多少年没有过的事了,经此一事之后,朝局会怎么变呢?他再次想到顾玮,下决心将来必须将顾玮调进尚书台。

潘冀靠在小方桌,一手支着下颌,一手淡心无肠的抚‘弄’茶杯盖,这是纯白的钧瓷茶杯,市面上要十两银子一个,泡的茶也是五十两银子一两的明前闻林,这茶经滚烫的开水冲泡,散发出一股清新的香味,这是他最喜欢的香味。

潘冀漫不经心的看着房间内的众人,太子,裴舒,潘链,甘棠,所有人的表情都收入眼中,太子肯定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裴舒现在心惊胆颤,倒是哥哥潘链,他在想什么呢?至于甘棠,这个老狐狸,现在还站在岸上。

方回可惜了,从内心里,潘冀对方回还是很惋惜,这个从血海里蹚出来的百战名将没有选择束手就擒,而是反抗,这虽然坐实了他的罪名,可从另一个方面也说明,朝廷对将领的控制被削弱了,这事之后,朝廷在这方面势必要重新作出安排。

“方回这个笨蛋,活该,”赵王府里,小赵王爷乐呵呵的喝着酒,对一个中年文士说道:“这家伙风光了几十年,也该到头了。”

“小王爷说的是,一个山民,居然掌控了我大晋十几万边军,却不知好歹,还想入尚书台,真是做梦。”中年文士面带微笑赞同的点头道。

方回出身卑贱,却统帅十多万边军,官拜四大总督之一,士族对此早有不满,早就想找机会将他从这个位置掀下来,现在,他们的目的终于达到了。

“唉,朝廷最终还是容不下他啊。”

凝翠园里,秋云叹息着对晚霞举起茶杯,虽然早已经知道皇帝要拿他们之一开刀,可事到临头,他心中亦有戚戚,兔死狐悲之感油然而起。

“这方回是不是太冲动了。”秋宜叹道:“以他的功劳,向皇上求求情,就算不能免罪,也能免了死罪吧,这样一来,唉..”

秋云微微摇头,秋宜还是不堪大用啊,上次给他说得那样清楚,皇帝这是要杀‘鸡’吓猴,能憋到现在才动手,已经非常慎重了,方回真正的原因还是太不谨慎了。

真正让秋云惊讶的是,方回居然敢真的举兵反抗,而不是引颈就戮。

这场流血之后,朝廷对四大总督就更不放心了,如果此前,他还有一成机会返回凉州的话,现在是半分也没了。

晚霞已经消去,星光在天边闪烁,凉丝丝的风打在脸上,带来洛水的湿意,有股清新,和梅‘花’的香味。

月下小酌,本很惬意,可今天却很沉重,‘胸’中的那股‘阴’霾久久难去。

“满朝尽‘奸’邪!咱们武人就没有活路!”

在城内的另一个宅院里,幽州总督,护鲜卑大将军段昌在月下徘徊,院子很安静,当初幽州危急,他学秋云,带着妻儿到幽州,大败鲜卑后,朝廷赏了这处宅子,不过,他和家人依旧生活在幽州,这个宅院平时就只有几个下人在打理。

别看段昌和方回回京后没有‘交’往,可实际上俩人的‘交’情很好,当年他们曾经并肩作战,共同对敌,共同浴血。

平定鲜卑后,俩人分据并幽两州,两州‘交’界,防区接壤,而且俩人的爱好几乎相同,都爱烈酒骏马,都爱驰骋草原,猎杀猛虎群狼。若不是碍于朝廷制度,俩人恐怕会经常在一起弯弓纵马。

“大将军,我看帝都不是咱们久留之地,还是尽快回去吧,现在幽州恐怕已经下雪了。”身后的卫队长叹道。

这次他不像方回那样,带了近百卫队回来,只带了十几个卫士,这些卫士无不是跟随他多年,是他亲手从军中选拔出来的骁勇善战之士,可以绝对信任。

“回去,皇上不下旨,咱们回不去。”段昌叹道,卫队长沉默不语,段昌沉默半响又说:“告诉弟兄们,最近都不要出去,就在园子里,明天派人出去,叫满香园的姑娘们过来。”

“是,大将军。”

马车终于动了,车头调转方向,从边上的胡同向府后出去。

就在这时,方府东面响起急促的警报,几条人影迅速冲破内卫的警戒线,沿着小胡同向东面奔去,大群内卫随即追下去。

“好计!”萧雨忍不住鼓掌赞道,柳寒先是点头,而后又轻轻叹口气,很显然,马车上的人没有动作,丝毫没有因为这几个人漏网而有所改变。

柳寒立刻便断定东面冲出去的那几个人中肯定没有方回,朝廷要的是方回,只是,这几个人是什么人呢?方回居然以自身为‘诱’,也要掩护这几个人冲出去。

“我猜那是方回的‘女’儿。”萧雨也叹口气,柳寒略感意外,萧雨解释道:“方回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今年十九还是二十,这‘女’儿拜在魔‘门’‘门’主之下,据说修为已经到武师巅峰,是个习武奇才。”

“二十不到便达到武师巅峰!”柳寒非常惊讶,这绝对可以称作修炼奇才,即便在杀手营中,能在这个年龄,达到这样的修为的也没有。

“是啊,以方大将军的势力,什么天才地宝‘弄’不到,她的进度要慢了,那才奇怪。”萧雨有几分妒忌。

奇才也是要外力辅助的,当初在杀手营,他们便吃了不少增长功力的丹‘药’,他的那些属下也吃了不少他炼制的丹‘药’,为此他‘花’了大量金钱。

“啊!”

隐约传来声惨叫,抬头看去,魏刚终于支撑不住,几杆长枪刺进他的身体,他无力的挥动铁锤,士兵死死顶住他,将他架了起来,魏刚口吐血沫,铁锤落在地上。

‘玉’儿脸‘色’苍白,小手紧紧抓住柳寒的手臂,有些慌张的低声说:“别看了,爷,咱们进去吧。”

第166章 左右为难

当天晚上,柳寒没有回府,‘玉’儿柔软的娇躯让他在青衿那勾起的满腔****,以及对方府带来的惊讶得以发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

‘玉’儿和其他‘女’人不一样,技巧更丰富更主动,热情似火。

可即便这样的轻熟‘女’也挡不住柳寒的猛烈攻势,几度痉挛后,‘玉’儿连连告饶,柳寒却不肯饶过她,半‘逼’半‘诱’的‘逼’着她将咬字分开念了。

第二天一大早,柳寒还是以平时的生物钟醒来,轻轻抚‘摸’下怀里的娇嫩的肌肤,想了想昨夜的情境,一个问题忽然浮现在脑海,这萧雨为什么会叫他,此前他与萧雨也就见过一次,并没有深‘交’,为什么会邀请自己到这来,还和自己一块看实况转播?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柳寒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主角光环,可以轻易吸引萧雨这样的一方大豪。

想了会,想不出所以然,于是轻轻推开‘玉’儿的娇躯,从‘床’上下来,穿好衣服,正准备离去,忽然觉着身后有异,回头一看却是‘玉’儿醒来了。

“爷这就要走?”

‘玉’儿的眉宇间依旧带着淡淡的疲惫,神情中带着浓浓的哀伤,让柳寒心里不禁添了几分柔软。

“今儿要上店里去看看,你休息吧,不用管我。”

“爷以后还来吗?”‘玉’儿掀开被子,几乎是跳下‘床’,半‘裸’着扑进他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他,就像个小‘女’孩害怕失去心爱的玩具似的。

柳寒心里一笑,名妓就是名妓,做戏都比别人强,这种恋恋不舍正是她们常用的手段。

“会的。”柳寒轻抚秀发,轻轻亲了亲她光洁的额头,‘玉’儿依旧紧抱着他,充满期待的问:“真的?你不会骗我?”

“不会的,小傻瓜。”柳寒说着顺手拿起挂在边上的薄裙,给她披上,遮住了满屋的‘春’光。

这个很简单的承诺让‘玉’儿稍稍满足,她当然知道留不住柳寒,能得到这样一个承诺,也算不错了。

于是她殷勤的给柳寒整理好衣服,将柳寒送出‘门’。

在院子里,柳寒遇见了妈妈珍娘,珍娘见到他抿嘴直乐,不住上下打量,把柳寒看得心里直发‘毛’。

“没成想柳公子,文博士居然还是武将军,园子里姐妹们可羡慕‘玉’儿了。”

珍娘捂着嘴迟迟的笑,柳寒略微有些尴尬,这个时代的房间都是木制的,隔音效果很差,‘玉’儿的叫声恐怕早已经响彻全院了。

柳寒不知道该说什么,珍娘过来随意的挽起他的手臂,丰满的‘胸’部靠在他的手臂。

“柳公子,出去的时候小心点,昨晚闹腾了一夜,这街上还没散呢,禁军还没散呢。”

柳寒笑了笑,轻轻拍拍她的手背,让她不要担心。

出了小胡同,果然大街上到处是兵丁,不但有禁军还有虎贲卫,京兆尹的衙役挨家搜查,柳寒拦住一个衙役问,衙役打量了他下,感到这人有些身份,便告诉他在搜查钦犯。

柳寒略微怔了下便明白,昨天方府还是有人逃脱了,只是不知道逃脱的是谁。

“行啦,别说了,待会班头看到又该训了。”

前面的衙役头在催了,那衙役赶紧追上去,边走还边嘀咕:“方家的人都那么好抓!虎贲卫禁军的上官都死了那么多人,咱们要找到了,还不知是福是祸。”

柳寒闻言忍不住摇头,能在帝都当衙役捕快的,没点眼里界是干不长的。

沿途受到几次盘查才到家,柳寒一进‘门’便察觉府里情况不对,这种异常不是府里人很难察觉,外人进来会看到一切正常,可他一进来便知道府里有事。

柳寒没有从城外调很多人,府里即便增加了一些人,培训店员,府里依旧还是空旷,更主要的是,府里的戒备等级提高了,平时几个要点都没有人,可今天这些地方全都有人驻守,身边都放着强力弓。

“出什么事了?”柳寒眉头微蹙,问急匆匆赶来的柳铁。

“老爷,到里面说话。”柳铁压低声音说道,目光瞟向左右,正在训练的店员们纷纷向柳寒屈膝行礼,她们现在已经能穿着高跟鞋走猫步了,这批‘女’孩都是挑选出来的,身高都差不多,在一米六八到一米七之间,又经过几个月的调养,身材也显‘露’出来,绸缎制的旗袍完美的勾勒出美妙的身材,让府里的护卫和下人直咽口水。

柳寒心中纳闷,随州柳铁穿过前院,却没再去后院,而是转向潇湘别院,这潇湘别院是间偏院,满院青竹,深得老黄的喜爱,他干脆便将这里要了去,并改名潇湘别院。

老黄正在院子里,看到柳寒柳铁进来,也不言语,转身进屋,柳寒随着他进去,柳铁却留在园子里,没有跟进来。

还在屋外,柳寒便闻到淡淡的‘药’香,他便注意观察了下老黄,老黄看上去没有异常,进入屋内,‘药’香味便更浓了,这‘药’香很熟悉,他不用思考便断定是自己炼制的治疗内伤的紫灵丹。

这紫灵丹与续命丹不同,紫灵丹更高级,用料更好,特别是主‘药’,需二十年以上的紫兰‘花’,异常难寻,柳寒在西域偶然得到这样几株‘花’,这才炼制了几壶,西域商道上,与马贼连番苦战,为了笼络振远镖局,他宁可给续命丹,也舍不得给青灵丹。

可今天他却闻到紫灵丹的香味,老黄居然将紫灵丹用了,谁受伤了?

‘床’上躺着个‘女’孩,不,看相貌,应该算姑娘,被子盖住了她的身材,姑娘双目紧闭,呼吸时断时续,脸上毫无血‘色’。

俩人都没说话,默默的看了阵,然后轻手轻脚的退出来,到了院子里。

“她没说她是谁,昨晚晕倒在那。”老黄指了指潇湘别院的一角,别看柳府人少,可府里的防御却很严密,外人很难进来,老黄的潇湘别院又是重点之一,这姑娘能逃进这里,也算有本事。

老黄又说:“我估计是方家的人,应该是个重要人物。”

柳寒眉头紧皱,方府中人正被缉拿,已经定为钦犯,罪名谋反,结果自然是满‘门’抄斩,这姑娘逃出来,除了修为不俗外,另外还有几分运气,可以柳寒的老道,在战场上,运气这东西,有,但绝对极少,多数是身边的同伴为你制造的。

柳寒很自然的香气那群从方府东边突围的人群,为了这群人突围,方回不惜以自身为‘诱’,也要掩护这些突围,萧雨说那群人肯定是方回的‘女’儿,并州边军的公主。

“衙役来过府里吗?”柳寒的眉头一直紧锁,衙役挨家搜索,肯定是找方回‘女’儿,柳府又在方回‘女’儿突围的方向上,衙役不可能不到这里来。

“来过了,”老黄的回答果然不出他所料,老黄淡淡一笑,笑容带着丝嘲讽:“这帝都这么大,柳府与方回没有丝毫‘交’往,断没有理由收留一个钦犯,所以,他们也就是简单的查了查,这府里要藏个人还不简单。”

柳寒自然明白了,不过,现在如何处理这方家小姐倒是个难题,最简单的是‘交’给朝廷,可这样好不好呢?

‘交’出方回‘女’儿,对柳寒来说没有一点损失,但也没有好处,甚至很可能还有坏处,柳寒还记得萧雨说过,这方回‘女’儿拜在魔‘门’,如果‘交’出方回‘女’儿,他很可能得罪魔‘门’,另外还有并州边军中,那些方回的亲信下属。

可留下方回‘女’儿,朝廷抓不到方回‘女’儿,势必加强搜查,迟早还会来柳府搜查,下次搜查,恐怕就没这么简单了。

可若方回‘女’儿在他的掩护下逃出帝都,这收益依旧看不清,不错,魔‘门’可能要欠他一个情,这个情的大小还不好说;其次,朝廷灭了方回满‘门’,难道不会对并州边军进行清洗?柳寒不相信。

留下方回‘女’儿,危险是看得见的,收益是模糊不清的。

“你怎么想?”

俩人合作这么多年,老黄自然明白柳寒的想法,他淡淡的说:“先留下她,看看再说。”

柳寒断然摇头:“不行!绝对不行!要么现在‘交’出去,要么就不要‘交’,这事不能犹豫。”

柳寒忽然有几分‘激’动,让老黄怔了下,随即明白,柳寒说得没错,现在不‘交’,将来也就不能‘交’了。

“她是谁?”老黄很敏锐,几乎立刻察觉到柳寒可能认识这姑娘。

“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方回的‘女’儿。”柳寒说道。

老黄沉默了,满天下都知道方回只有一个‘女’儿,朝廷灭方回满‘门’,这‘女’儿肯定是重点,朝廷要抓不住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留藏她有巨大的危险。

俩人相对无言,柳铁在边上听到俩人的话,此刻见他们左右为难不由‘插’了一句:“干嘛要‘交’给朝廷,方大将军功勋盖世,救了并州幽州数百万百姓,皇帝要灭他满‘门’,凭什么?!”

柳寒扭头看了他一眼,柳铁连忙住口,嘿嘿的干笑两声便溜到一边去了,老黄微微叹道:“世间自有公道,方大将军盖世奇冤,唯一骨血被咱们给卖了,这天下人会怎么说我们。”

“还会说什么,自然是商人无耻,见利忘义。”柳寒耸耸肩,语气苦涩。

这下可真是左右为难了。

第167章 曲终

‘交’还是不‘交’?这是个问题。小说txt下载,最新章节访问:. 。

很多人徘徊在生死之间,比如那个叫哈姆雷特的,还有更多的人徘徊在男‘女’朋友之间,为了一个选择辗转反侧,可归根到底,这是个利益和良心问题。

选择利益,违背良心;选择良心,损失利益。

柳寒不是那个哈姆雷特,没有犹豫多久,便果决的说:“留下她。”

老黄轻笑下点点头,眼中全是赞赏之‘色’,柳寒解释下说:“我不是发善心,方家小姐在府里已经半天了,我们再‘交’出去,恐怕会授人以柄,此外,‘交’出方家小姐,损益对半,一目了然,可留下她,虽然危险,但可规避,咱们这府这么大,藏个把人应该没问题,一旦她逃出帝都,回到并州,咱们的收益将远超现在。”

老黄听后忍不住轻轻摇头,这家伙总不喜欢高尚,即便作了近似这样的事,也总要把目的‘弄’成低级趣味。

姑娘还在沉睡,柳寒看了看,轻轻将她手臂拿出来,给她号了号脉,又输入道内息,发现她的内伤‘挺’重,经脉有些‘混’‘乱’,好在没有伤及丹田。

老黄在边上很安静,柳寒‘精’通医术,丹师都通医术,这也是他断定柳寒有丹师修为的重要理由,在西域时,商社的伙计受伤,轻伤由大夫负责,重伤都是柳寒亲自出手。

姑娘在查探时被惊醒,睁眼看见柳寒和老黄,稍稍惊讶了会,便要起身下‘床’,柳寒立刻制止了她。

“不要动!正在给你治伤!”

姑娘感觉到有股内息进入自己体内,慢慢的梳理自己那‘混’‘乱’的经脉,滋润已经干枯的丹田,这股内息初始细弱,慢慢的变得宏大,充满生机,所到之处,犹若‘春’雨降临干裂的大地,‘春’风吹裂了冰冻的长河,枯干的树枝上,生长出细细的嫩芽。

“此人是谁?内息如此宏大端正!”姑娘心中大惊,睁眼看着柳寒,见对方正抓着自己的手,两根手指搭在自己的脉‘门’上,而内息的起源正是这里。

“不要动!抱神守一,顺其自然!”

柳寒的声音很温和,姑娘赶紧收敛心神,翻开心扉,任凭内息在体内循环,一步一步梳理自己‘混’‘乱’的经脉。

几个循环后,伤势恢复了小半,柳寒收束内息,将姑娘的手臂放回被内。

“大恩不言谢,请教恩公尊姓大名,若有机会,方慧芸日后定当回报!”

柳寒冲她微微一笑,心说这方大小姐有其父风范,直爽中带着几分‘精’明。

方府之事,瞒不过帝都人,自己这个样子,肯定与方府有关,与其巧言相瞒,倒不如坦然相告,如此更易赢得对方的信任。

“我叫柳寒,你好生养伤,其他一切都不要想。”

方慧芸默认了,柳寒起身准备出去,方慧芸低声问道:“恩公,我父帅.。”

“不知道,朝廷还没公布,不过,不管方大将军能不能逃出来,你都要先将伤养好,而后才说得上其他。”柳寒答道:“哦,对了,不要想偷偷跑出去,外面正在全城搜索,以你现在的伤势,京兆府一个衙役便可对付你,所以,你现在最需要作的是,将伤养好,有了你父亲的消息,我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告诉你。”

方慧芸不是那种士族小姐,从小便被父帅当男孩养,骑过烈马,见过血‘肉’横飞的战场,进入魔‘门’后,又曾经在雁‘门’关外的草原上追杀过马贼,见过生死。此刻听柳寒这样说,便没再开口。

柳寒见她稍稍‘激’动便沉默下来,心中暗暗称赞,倒底不愧是方回的‘女’儿,审时度势,杀伐果断。

“方回授首,全府326口,只有方回的‘女’儿方慧芸在逃,应该躲在城里的某个地方,现在京兆尹衙役,虎贲卫,内卫,还有九‘门’都督府兵丁,已经全体出动,挨‘门’挨户搜索,相信要不了多久便能缉拿归案。”

雅文阁内,林公公向皇帝报告,穆公公依旧坐在皇帝‘床’前,程公公在外屋,皇帝‘床’前还多了两个人,太子和潘链。

潘链坐在穆公公的下首,而太子则是站着的,站在潘链的下首。

虽然还在初冬,房间里已经点起了火盆,上品的徐州细碳冒着幽蓝的火光,没有丝毫碳气,将整个房间熏得暖暖的。

林公公屈身站了很长时间,皇帝依旧没有开口,他的额头冒起一层细汗,忍不住偷眼瞧瞧穆公公,穆公公低着头,苍老的身体微弯,根本没有向他这边看一眼。

潘链心里有些紧张,奉召到雅文阁不是一次了,可他从来没今天这样紧张。皇帝出乎意料的让他坐下,而太子却还站着,还站在他下首,这个信号太明显了!

皇帝轻轻咳了两声,穆公公连忙拿起‘毛’巾,将皇帝嘴边的口水擦去,皇帝稍稍示意,穆公公又将皇帝扶起来,将枕头垫得更高,让皇帝靠在上面。

随后,穆公公又将参灵汤端来喂了皇帝半碗,皇帝的脸上稍稍有了点血‘色’,然后他轻轻摇头,穆公公又将碗放在旁边,又拿起‘毛’巾给他擦了擦。

这一切他做得很熟练,也很快。

皇帝轻声嘀咕了一句,穆公公扭头看着潘链和太子说:“皇上问,并州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潘链赶紧躬身答道:“方回死后,并州总督和护匈奴大将军出缺,臣等商议,由破弩将军王元接任,并州刺史由原并州刺史别驾隗秀接任。”

这两个人选是尚书台商议的结果,有鲜明的士族特征,王元和隗秀都是士族出身,王元出身祁县王家,祁县王家乃并州赫赫有名的大‘门’阀,其家族渊源可以上推到前代大夏之时,在天下士族中排名可以进前十,比起什么河东三大家,秋云秋家还要靠前。同样,隗家也不简单,隗家乃冀州士族,虽然没有王家那么显赫,祖上也出过丞相太尉,在冀州也是名‘门’望族。

这两个人选绝对不会遭到士族的非议,相反会得到他们的赞赏。

不成想,皇帝听后轻轻嘀咕了句,穆公公平静的转述:“皇上不同意,诸位大人,现在边郡太平,鲜卑已经分裂,对我大晋的威胁早无威胁,匈奴内附,成为我朝屏番,并州不需要再驻守一支庞大的边军。”

太子闻言目光陡然明亮,看着躺在‘床’上的父皇,‘露’出敬佩的目光。

皇帝虽然病重,可思路依旧敏捷,这个想法看似突兀打破常规,可实际上是最好的处置办法。

“皇帝的有意设漠北都护所,安北都护所,云中都护所,作太原王燕溱遥领漠北都护所都护,着东营公燕腾任安北都护所大都护,持节,兼任中山太守,原中山郡守他调,尚书台自行安排;着常山孝郡王燕衡领云中都护所都护,兼任雁‘门’郡太守。并州刺史由太原王燕溱兼任。”

穆公公语气平淡,可太子潘链都知道,这不是商议,而是决定,皇帝这是要以宗室领军,取代士族‘门’吠军中将领。

历史上有过这种情况,每当皇帝感到无法掌控时,或者有重大危险时,首先考虑的便是宗室掌握军权,在前段时间,皇帝已经下诏,宗室藩国兼领地方行政和军权,再将并州边军权力掌控在宗室手中,天下军权十之*已经控制在宗室手中。

而宗室中,对太子威胁最大的齐王已经被‘逼’就国,齐王的军权已经被皇帝收回。

现在天下的重兵集团凉州边军和幽州边军,只有这两支军队不在宗室手中,但这两支军队驻守在凉州幽州,这两州乃苦寒之地,军需粮食全部要自中原运去。

凉州的军需粮食由雍州提供,可雍州掌控在秦王手中。

幽州的军需粮食控制在冀州手中,而冀州控制在士族手中,皇帝在冀州最富有的魏郡封了个贤郡王,这等于在冀州打入了个楔子,掐住了冀州的咽喉。

穆公公说完之后,太子和潘链同时躬身领命,皇帝又说了几句,穆公公伏在他耳边听了阵,然后抬头对外面叫道:“把秋云的诏书拿来。”

程公公拿着明黄‘色’的诏书进来‘交’给穆公公,穆公公将诏书打开先看了一遍,然后拿给皇帝看,皇帝看后示意同意,穆公公‘交’给太子。

“殿下先看看吧,”穆公公又补充道:“看后用玺。”

太子接过来,这是一封封赏秋云的诏书,诏书内容无非是秋云戌边数十年,劳苦功高,皇上念其你年高,决定调秋云回朝,出任骠骑大将军,参录尚书事。凉州总督,护羌大将军由端木正接任。

“儿臣遵旨。”

这道诏书,太子早就见过,皇帝早就告诉过他对秋云的安排,现在不过是将以前的安排落实。

房间里很安静,太子亲自拿起‘玉’玺在诏书上盖印,正准备将诏书‘交’给程公公,他又收回来对程公公说:“这道诏书,由本太子亲自去宣。”

程公公先是愣了下随即明白,一言不发的退到边上。

潘链心里有些不安了,秋云的威望太高,又是上品士族出身,在朝中,无论号召力还是威望都远远超过他,有他在尚书台,对他掌控尚书台非常不利。

而且他隐隐感到,在解决方回后,皇帝对他也有所防范,具体就在秋云的使用上,骠骑将军,本朝仅次于大将军的军方二号人物,在大将军缺任的情况下,骠骑大将军主掌征伐,这就分了太尉潘冀的权力。

秋云参录尚书事,在尚书台牵制他的力量,而且由于他的军方背景,他说的话分量非常重。

穆公公随后又传达皇帝旨意,这次是调整尚书台。

“裴舒已经年老了,让他致仕吧。”

“太师潘链,忠勤为国,兼任尚书令。”

“太子太保左辰,辅佐太子,功在社稷,着参录尚书事。”

皇帝的命令迅速落在明黄的绢帛上,盖上‘玉’玺,传达到各处。

太子亲自到城外凝翠庄向秋云宣读了圣旨,秋云跪在冰凉的地上接过圣旨,心中十分平静,无喜无悲,谦恭的回答着太子的祝贺,他当然清楚这位储君的意思,可他却没有心思回应。

从凉州到帝都,他就像走在钢丝上,两边都是万丈深渊,稍有不慎便会落得粉身碎骨,现在他终于走到对岸。

他安全了,至少,未来五年是安全的。

数日之后,依旧是在长清渠边,裴舒向数十位前来送行的大臣告别,船升起风帆,跳板收起来,裴舒站在船舷边向众大臣拱手告别。

船使出水‘门’,进入洛水,北风吹拂,帆涨得鼓鼓的,芦‘花’早已凋零,没有了白白的,漫天飞絮,原野上光秃秃的,满是荒凉。

远远的有马蹄传来,一队骑兵正向北急驰,象是边塞有警,急赴战场,可裴舒却觉着象是在逃亡。

“走吧,走吧,总算落了个囫囵个。”

裴舒远远的望着帝都高大的城墙,喃喃自语。

船近偃师,船上拉响了警铃,裴舒急忙跑出船舱,护卫上来禀告,岸边有人拼杀。裴舒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岸边正有数条人影拼杀在一起,看看宽阔的水面,裴舒稍稍松口气,只要不是内卫便好。

然后他下令加快速度,现在他不想参与任何可能引起麻烦的事,只求安静的回到故乡。

随着裴舒致仕,段昌返回幽州,因皇帝病重,四大总督回朝,引起的一系列事情终于告一段落。

泰定十八年初冬,帝崩,太子奉皇帝遗诏,在承先殿登基为帝,年号至治。

第168章 国丧

至治元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来得比往年晚,干冷的空气吹裂了大地,天空变得阴沉沉的,帝都高大的城墙,变得更加灰扑扑的,就像多年没擦洗过的家具,落满灰尘。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洛水两岸,满山都是干枯的枝条,以往的青翠被萧瑟取代,山峰露出了他干枯的地表,大雁早已经飞向北方,天空中飘着淡淡的铅灰色的乌云,长清渠码头也冷清多了,脚夫们无聊的聚在一块聊天玩色子,衣衫褴褛的他们使劲的哄笑着,皆以驱散河风的冰凉。

屋檐下飘荡着白色的纸条,空气中隐隐还有香烛的味道,奉天观里道士们依旧在唱着从远古传来的颂词,这些颂词记载于道典,也由德高望重的贤人解释,在这块大地传颂了数千年。

朝中官员依照《礼典》,每天在各自的场合为先皇祈祷,《礼典》上关于国葬的礼仪规定只有百十个字,可历代贤人的解释便有数十倍,数千年前的大贤鸸君专门作了批注,从此这个批注便成了历代所遵循的标准,秋品便是以这个标准来品鉴士子的德行。

泰定驾崩,按照《礼典》,大晋应为国丧,天子当守孝三十六日。按《礼典》,父丧,子结庐守孝三年,但天子非常人,需治理天下,故以日代月,取日为月,三年三十六个月,故为三十六日,这期间不能沾荤,不能临幸妃子,不能欣赏歌舞。

天子都在守孝,天下臣民自然也该守孝,皇帝为天下臣民之父,皇帝升天,天下臣民自然也该守孝,不过,由于天子都只守孝三十六天,朝廷也不难为天下臣民,也只守孝三十六天。

这三十六天里,青楼妓院全部关门,无论士庶,家庭中的歌妓舞姬均不能表演,否则便是欺君大罪;酒楼禁止卖酒,否则也是欺君大。

当然你在家是否喝酒,官府没看见,那管不着,可要是被人告发了,官府也要治罪,特别是皇子,若犯了任何一条,皆是大罪,重则失爵,轻者斥责,削减属地。

奉天观实际是皇家道观,皇帝要举行祈天仪式,或是许愿还愿,都在这里举行,奉天观就在皇城边上,紧靠朝阳门,道观并不是很宏大,却是历史悠久,好像帝都还是小城时便有了这座奉天观。

泰定帝的灵柩就停在奉天观正殿奉天殿的正堂上,大堂分左右两侧,皇太后潘芷带领泰定帝嫔妃在右侧,大殿被布置成白色的海洋,守灵的人穿着白色麻衣,殿梁上飘着白色布条,长明灯用白色的台柱,粗大的柱子被白色的布条包裹起来。夜夜小说网WWW.mht.la

守灵已经几天了,所有人都很疲惫,至治皇帝起身到太后潘芷面前,轻声劝潘芷休息一会,潘芷顺从的起身,从侧门出去往后殿而去,那里设有专门的休息间,没有人能这样守上三十六天,观里早准备好了这些。

潘芷的皇太后称号是前两天皇帝登基时同时颁布的,是皇帝的第一道圣旨。这道圣旨没有受到任何质疑,潘芷虽然不是皇帝的亲生母亲,可她是皇帝的姨母,对皇帝爱护有加,也是泰定帝的皇后,当上皇太后顺理成章。

潘芷年岁并不大,只有三十来岁,没入宫前便是帝都有名的美女,前皇后病重期间,曾经入宫照顾,宫里有传闻,泰定皇帝便是在那个时候与她暗通款曲,前皇后只知不起后,顺水推舟,请皇帝在自己死后,立堂妹为后。

皇帝陪着潘芷出来,到了休息间的院子口,潘芷才轻声对皇帝说:“皇上,你也累了,去休息吧,不用管我。”

皇帝点下头:“母后放心,这几天没什么,我年青,还顶得住。”

“年青也不行,你父皇就是太操劳了,先是鲜卑贼子闹,后来又是水灾旱灾,你父皇这一生,没过过几天舒心日子,皇上,你现在身系天下安危,用不着事事亲躬,尚书台那么多大臣,交给他们处理吧。”

皇帝闻言心中略微有些不喜,泰定驾崩后,太子和尚书台诸位尚书在雅文阁聆听遗诏,遗诏中除了太子登基为帝外,泰定皇帝还太子年青为由,设立了五个辅国大臣,分别是太师兼尚书令潘链,太尉潘冀,骠骑大将军秋云,丞相甘棠,太子太保左辰。

这五个人是泰定帝精心挑选的,潘链潘冀是外戚,料来对新君不会有异心;秋云军政双优,在军队中有很高的威望,更难得的是没什么野心,他和潘冀配合可以掌控军权;甘棠虽然圆滑世故,可擅长政务,而左辰在士林中有很高的威望。

有这五个人在中枢,可以保证皇权顺利过渡到新君手中,只要有个五六年,新君便可以掌控全权力。

而在这个过渡期间,宗室虽然在中枢没人,但地方上实力强劲。

宗室在地方上有强大权力,也就不担心中枢出现问题,若这五人中有人敢行大逆之事,地方宗室可以举兵讨伐。

泰定皇帝将他的想法详细告诉过新君,至治皇帝当时很高兴,可当遗诏宣布之时,至治皇帝心里却有几分不舒服。

辅政大臣一般是皇帝未成年才设,可他已经二十二了,两次监国,数次代天子巡幸地方,对朝政十分熟悉,完全没有必要再设辅政大臣,不过,由于丧事忙乱,他还没心思来处理这个事。

此刻太后关切的提醒他,可在他耳中却象响起了重鼓,五个辅政大臣,有两个是潘家人,他心里掠过一道阴影,疲倦的点下头:“母后说得是。”

潘芷轻轻叹口气,转身进去了。皇帝顿了下,才转身出来。

刚走到门口,潘链和一个青年人已经急匆匆过来,至治眉头一皱,刚才那丝不快又想起来了。

潘链施礼之后站起来:“皇上,齐王秦王赵王晋阳王楚王,均上疏,要求进京吊唁先帝。”

皇帝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不悦的说:“不是说了,他们要有这份心,在藩国设坛祭奠,为何非要进京呢?”

皇帝说着朝另一个院子走去,皇帝的休息间便设在这里,这里也是皇帝在这三十六天里处理朝政的地方。

虎贲卫和禁军早已接管奉天观四周的警卫,禁军在外,虎贲卫在内,这休息的院子,由于皇帝驻留较多,更是被彻底搜查了一遍。

皇帝掀开偏房的门帘,辅政五大臣和句誕都在里面,跟在潘链身后的那青年人也跟了进来,潘链见状微微皱眉,但他没说什么,这年青人叫蓬柱,是太子心腹,原为太子府舍人,职位很低,可太子刚登基即下诏让其升到中书监侍郎,从不入流的小官一跃升为朝中重臣。

蓬柱将手中的奏疏放在皇帝身边的书案上,皇帝随意的翻了几本,然后将奏疏扔到一边,抬头看着潘链问:“你们说说吧,都要到京里来。”

潘链毫不迟疑的答道:“臣以为,各藩国距离帝都远近不同,三十六日守孝,三十六日后先帝便要归福地,他们也赶不上,况且先帝下诏,藩王就藩,这先帝尸骨未寒,便宣召藩王入京,有违礼制。”

太子没有开口,潘冀点头表示赞成:“藩王进京,动静太大,各地藩王多少,让谁回不让谁回,都不好说,这上百个藩王,再加上仪从护卫,一下就有数万人到帝都,不妥,不妥。”

甘棠也点头:“太师太尉所言甚是,所有藩王都返京,甚是不妥,就让他们在藩国设坛祭奠吧。”

“依礼制,父亡子奔,古之礼,当允许他们奔丧入京,天下人也不能非议陛下,”左辰年龄很老了,白须白眉白发,一板一眼的说道:“若有人在此期间有非份之想法,天下人当共诛之。”

潘链和潘冀同时皱起眉头,心中暗道,这左辰是不是读书读傻了,这是奔丧的事吗?这些藩王入京,每人带上几百上千的卫士,几个藩王勾结到一起,立时便能在京中作乱。

再说了,即便无人作乱,这些藩王要是逗留不去,就此留下,立马就成隐患,这世上只有千日作贼之理,岂有千日防贼之理。

“秋卿的意思呢?”皇帝看着一直没说话的秋云问道。

秋云早有定论,慢吞吞的说:“让他们来不妥,,本朝以孝治天下,不让他们来,又陷陛下于不孝,故而也不妥,臣的意思是,让来一两个为代表即可,其他人,陛下可发明诏,昭告天下,先帝明白他们孝心,不过,这一路上舟车劳顿,颇为辛苦,陛下体恤他们,可在藩国设坛祭奠以代。”

这话面面俱到,无可挑剔,可秋云还没完,又补充道:“近日地方上报,这天下会的贼子又在蠢蠢欲动,欲借国丧之时,兴风作乱,陛下当下诏各地官吏,各藩王当提高注意,谨防贼人作乱。”

天下兄弟会,曾经数次兴兵造反,朝廷屡次打击,破获了不少兄弟会中的重要人物,至正十二年,大晋与鲜卑大战的紧要关头,天下兄弟会在徐州兴兵造反;泰定九年,兄弟会再度兴兵,这次朝廷已经平定鲜卑叛乱,抽出手来,全力绞杀,抓住了兄弟会的会首。

此后兄弟会转入地下,依旧在加强活动,新的兄弟会会首非常神秘,江湖中见过他的人还没有,到现在为止,朝廷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和真面目。

皇帝听后微微点头,潘链点头称是,皇帝正要答应,蓬柱却突然插话道:“秋大人多虑了,兄弟会不过宵小,泰定十二作乱,大部剿灭,剩下的残余匪众,揣揣不安,那值得天下警戒,陛下,臣以为,天下之关键在于流民,雍州流民聚集,冀州青州,同样流民甚重,并州今岁干旱,流民成灾,当下诏当地官吏加紧解决,由各藩王监督执行,以此告慰先帝在天之灵。另外,陛下当下诏,国丧期间,各地驻军一律不准调动,凡调动必须有太尉之命令,或陛下的诏令。”

皇帝这下听明白了,秋云的建议中让藩王提高注意,可藩王可以借此集结军队,危险反而更大,而蓬柱的建议则更好,不但分了藩王的势,逼着他们去解决流民问题,怎么解决流民问题,只有赈济,于是这些藩王只能从府库中拿出粮食来,这又削弱了藩王的力量。

赈济流民,驻军禁止调动,简单两条便将藩王们给卡死了。

第169章 大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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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王是泰定帝最小的叔父,当今皇帝的叔爷,今年已经六十多,不过他的藩国倒是距离帝都很近,就在司隶州的南面,快马一天便到。

潘链等人告辞出来,皇帝将蓬柱留下,又吩咐人去将穆公公找来,然后靠在书案上,神情很是疲倦。蓬柱见状迟疑下要告辞出去,皇帝微微摇头。

“爱卿还记得当年我们在香山相遇时所谈吗?”

“臣无时敢忘。”蓬柱精神一振,上前一步说道:“当今天下之弊,首在土地兼并,而土地兼并之源在于士族特权,士族占有天下过半的土地却不纳税,国库空空,养兵无钱,赈灾无钱,天下百姓贫无立锥之地,却还要养天下之兵,养天下之官,陛下,一年辛苦,却养不活老婆孩子!灾年荒年,士族从不减免租,百姓无路可活,不得不逃亡成为流民,这种状况不能再持续下去了!必须改制!否则过不了百年,我大晋天下将发生臣不敢言之事。”

皇帝腾地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走动,神情渐渐严峻,这口气他也憋得太久。

数年之前,他也是监国,那时他便立志要改这天下之弊,可他刚刚作了一点,皇帝便立刻制止了他,皇帝告诉他,说什么,动了士族,天下就要动乱,好像天下就离不开他们似的!

岂有此礼!

那时他无法与皇帝对抗,只能偃旗息鼓,跟随他的官员,被贬的被贬,被流放的流放,好在还不像邵阳郡王的属官那样,被抄家灭族,可从此便有了什么兄终弟及,太子之位差点动摇。

他无法忍受,可蓬柱告诉他,要忍,忍到他登上大位,忍到他成为皇帝,那时他们便有足够的权力来动这天下之大弊!

现在他等到了,他是皇帝!

谁也不能阻拦他,谁也没有能力阻拦他!

他要为天下百姓改改这规矩!

“姚果,王猛他们现在那里?”

蓬柱先是怔了下,随即大喜,这姚蓬张猛都是皇帝潜邸时的干将,追随太子革除弊端,可惜他们的运气没那么好,太子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保住,现在俩人还被流放,一人去了凉州,另一人去了粤州,到今天生死不知。[求书小说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我这就让人去查!”蓬柱高兴的转身要走,这时从门外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老奴应诏而来,恳请陛下赐见。”

“进来吧!”皇帝冲蓬柱作个手势,示意他留下。

穆公公掀帘进来,先恭恭敬敬的皇帝磕头行礼,皇帝温和的让他起来。

“穆公公,你知道姚果张猛他们在那吗?”

穆公公微微迟疑,皇帝神情不悦的说:“当年他们的案子是内卫主办,不会这么快便忘记了吧。”

穆公公慌忙跪下磕首道:“回皇上,张猛在凉州,已经解除羁押,只是不准离开凉州,姚果在粤州,因水土不服,前年病故了。”

蓬柱闻言神情惨然,皇帝重重叹口气,喃喃自语:“都是忠臣啊!”

穆公公犹豫片刻,偷偷打量下皇帝,正好遇上皇帝的目光,他慌忙低下头,皇帝冷言道:“怎么啦?有什么话就直说,朕是你看着长大的,先帝对你信任有加,你对先帝也是赤胆忠心,先帝相信你,朕也相信你。”

“老奴谢陛下,”穆公公汗叩首,虽然是初冬,背心上一股股汗浆直冒,他调整下呼吸才接着说:“皇上这样径直宣召张猛,易予人口实,老奴以为,当先除其罪名,再征辟入朝。”

“予人口实?什么予人口实?”皇帝警觉的问道,穆公公在心里叹口气,解释道:“这俩人是先帝定的罪,皇上初继大宝,即宣召先帝定罪之人入朝,老奴恐有人借题发挥,倒不如先赦其罪,再行征召。”

“这不一样吗?”蓬柱有些不耐,毫不客气的打断他。

“当然不一样,但凡新君继位,均要大赦天下,这张猛之罪便可赦免,再征辟,先给小官,如此谁也不能说什么。”

蓬柱愣了下,以他的才智,当然清楚,穆公公此策极佳,新君继位,大赦天下乃古之惯例,张猛的罪免,再给他个小官,以后再逐步提起来。

蓬柱正要点头称是,抬眼却看见皇帝的脸色阴沉,心念一转便明白了皇帝的心思。他在心里轻轻叹息,皇帝依旧还没拿到全部权力,先皇对他不放心,所以才设立辅政大臣,而兄终弟及的传言还若隐若现。

兄终弟及,蓬柱坚定的认为这是士族的阴谋,他们害怕皇帝登基后对士族利益极其不利的改制,所以,他们躲在暗处兴风作浪,威胁皇帝。

蓬柱跟随皇帝多年,也是皇帝竭尽全力才保下来的少数亲信之一。

“陛下,新君登基,当大赦天下,以示皇帝恩泽,穆公公此言甚是。”

蓬柱的插话及时阻止了皇帝的怒火,皇帝盯着穆公公,穆公公低着头一言不发,过了会,皇帝的神情才渐渐和缓。

“好吧,蓬柱,立刻草拟一个大赦天下的诏书,交给尚书台。”皇帝停顿下,略微沉凝又补充道:“五年前谋逆案中的反贼不赦!”

穆公公心中微微一颤,五年前的谋逆案正是太子监国期间发生的,太子一举抄灭了十几家士族,其中首犯兴阳杜家则被灭族。其实这个案子穆公公心里非常清楚,甚至连怎么发生的都清楚。

所谓的谋逆其实根本不存在,当时的太子现在的皇帝监国,姚果提出平田疏,要求整理天下田亩,然后根据太祖制定的均田令,彻查门阀士族的荫户奴婢,其目的是为下一步征收士族门阀的租税提供依据。

姚果的目的被士族察觉,士族拼命反对,朝堂上争执不下,太子于是强行在兴阳试行,兴阳士族以杜家为核心,抱团反对,法令推行困难重重,在此期间,负责推行的县令忽然暴毙,太子派人调查,执行调查的便是姚果,姚果很快拿出结果,县令死于谋杀,凶手没有抓住,但有证据证明是杜家指使的。

于是,兴阳谋逆大案爆发。

可穆公公却知道,那证据是伪造的,姚果为了排除平田障碍,收买了杜家的下人,出面指证杜家,而这个下人其实便是内卫,穆公公请示皇帝后,暗中配合。

兴阳杜家被灭门,可结果却让太子,甚至皇帝非常意外,士族们的抵抗更加强烈,朝堂上的政争更加血腥,杜家逃脱的家将私兵展开疯狂报复,而士族阶层则为他们提供掩护。

风暴的中心,兴阳士族,他们的反应则更加强烈,很短时间里,姚果受到六次暗杀,太子愤怒之余,采取强硬措施,于是又有十几家士族被牵连进去,兴阳高平任城,人头滚滚,鲜血染红了兴阳河。

血腥却没有压住士族,士族的反抗更加强烈,兴阳发生叛乱,姚果被包围在县城里,求救的信使不断派到州城,可驻军就是不动,士族更是暗中为叛军提供粮食军械等物资。

叛乱渐渐向高平任城蔓延,眼见着又是一场内乱,泰定皇帝才果断出手,终止了改制,撤了姚果,可对叛乱的兴阳叛军则没有手软,坚决平定了。

皇帝还记得兴阳杜家,这个罪魁祸首,即便大赦天下,却没有赦免他们。

“穆公公,各地内卫全数动员起来,密切注意各地驻军,还有藩王,特别是齐王秦王他们,给朕将他们盯死。”

“老奴领旨。”

穆公公忧心忡忡的退下去了,皇帝眉头深皱,蓬柱低声提醒道:“这些年朝廷上下对内卫的非议越来越多。”

皇帝沉默了会才说道:“我知道,现在不急,看看再说。”

蓬柱沉默的点点头。

皇帝还记得先帝在病榻上的话,以内卫监控群臣,内卫是皇家的耳目,也是皇帝的利刃,即便不喜欢,也不要轻易动。

可,这柄利刃要掌握在信任的人手里。

穆公公出了房间才将胸口的那口气叹出来,皇帝年青,还是性急了,朝政那有那么容易的,他没有忘记兴阳谋逆案,士族何尝又忘了,他们正看着新君的动作。

大赦天下,顺便赦免了兴阳案中牵连的门阀士族,这等于向士族阶层释放一个信号,让士族安心,可皇帝却偏偏没有领会他的心思,这也同样释放了个信号,士族都知道皇帝要做什么了。

捏捏袖中的辞职信,穆公公再度叹口气,掌控内卫,权力很大,没有在这个位置上待过的人不知道,这个权力超乎想象的大,但又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职务,占据这个位置的人必须要有皇帝的绝对信任。

先帝对他绝对信任,可新君呢?没有,不是他的忠诚有问题,而是皇帝不会相信他。

就像先帝当年为太子时,他便在先帝身边伺候,太子身边也同样有太子宫的首领太监。当年他想将自己的徒弟派到太子宫中,可这个安排被当时的皇太后给破坏了。

现在,他要想全身而退,居然是这样难。

170.第170章 方慧芸

“你怎么叫方慧芸?”

躺在床上的姑娘迷惑不解的看着柳寒,觉着这个问题好傻好难回答。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

柳寒两根手指搭在她的脉门上,一股细细的内息从这进入她的经脉,在经脉里慢慢运行。

“现在的人都是单名,你看啊,秋戈,柳寒,方大将军怎么会给你取两个字。”

方慧芸这下明白了,冷冷的横了他一眼,将目光转向里面。

“无聊。”

柳寒微微笑了笑,没有再问,这的确是个问题,这个时代的人好像多数都是单名,这方大小姐还是他遇上的第一个双名的人。

朝廷对方慧芸的追捕已经停下来,不过,柳寒观察了下,无论城门还是码头,都有内卫化妆守在那,柳寒判断,这是外松紧,内卫已经张开网,就等着她出现。

如果仅仅是这样,柳寒还是有把握在不惊动内卫的情况下,将方大小姐送出帝都,可问题的关键是,方大小姐的伤比想象的重,特别是后背那一掌,让她的经脉严重受伤。

柳铁端着药碗进来,这药是柳寒给她配的,而药却是在不同的药店买的。买药还挺麻烦,柳寒担心朝廷在药店布下眼线,便不敢在一家药店买,而是分开了,在几家不同药店买的,而且是走得远远的药店。

柳寒将方慧芸扶起来靠在床头,然后将给她喂药。

俩人都没说话,把药喝完之后,方慧芸终于开口问道:“外面怎么样?”

“公开的搜捕已经结束,每个城门,每个码头都有内卫蹲守,不过呢,你要想出去,也容易,但首先你得走得动,遇上个毛贼自己能收拾得了。”

方慧芸眼一瞪,柳寒象没瞧见似的,继续说:“从你的修为来看,走的是魔门的路子,魔门武功,三个字,险奇诡,初期进展很快,越到后面进展越慢。”

“你已经跨过那道门了?”方慧芸问道,自从这个男人给自己疗伤后,她便在猜测这个问题,说来魔门名气很大,可门内宗师修为的却没几个,她的修为已经超过她的师傅,可踏入武师境界后,进展便极为缓慢,外面传言她有武师巅峰修为,其实过了,到现在她的修为也只有武师七品。[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热门小说网www.Remenxs.coM]

掌门说她是习武天才,父亲为他搜罗了不少天才地宝,甚至可以说是********,她的修为进展极快,可最近数年,不管吃什么,修为进展都很慢。

她很想找个真正的高手问问,可门中的前辈告诉她,魔门武功就是这样,只有静下心来努力修炼才能突破,当时长老也是这样说的。

修为晋升,每道门槛都是一次凶险的突破,越往高处,越是凶险,武徒到武士,九成九的人都能冲过去;可武士到武师,则只是不到一半的人能突破,很多人一辈子都卡在这道门槛之前,而武师到宗师呢?很多人终身都看不到这道门槛,能看到的人中,也只有一成能踏过去;至于宗师到大宗师,那就更加遥不可及,一万个人中能有一个冲过去便算好的了。

方慧芸觉着进展慢了,可柳铁在武师九品上已经卡了很久,可就看不到那道门槛。

柳寒没有回答,起身告诉方慧芸好好养伤,其他一切都不要想。

“等等,”方慧芸见他要走,赶紧叫住他,柳寒转过身体,方慧芸望着他,迟疑半响问道:“有我父帅的消息吗?”

柳寒平静的答道:“不清楚,有你在我这,我可不敢出去乱打听,要是引起内卫怀疑,那就麻烦了。”

方慧芸静静看着他,似乎要从他脸上读懂真假,柳寒在心里叹口气,方回的脑袋已经送往并州,用秋戈的话来说,并州军已经解体,不复存在。

从并州传来的消息称,方回送回去的消息还很及时,留在晋阳的方府在内卫到达的前一天全体消失,据说是出塞了,也有说是上山为寇了,反正说什么的都有,只是有一条可以确定,没有被朝廷抓住。

这对这位大小姐应该是好事,她母亲应该在里面。

过了会,方慧芸才收回目光,略微动了动,牵动伤口,忍不住咧开嘴,差点便叫出来,柳寒赶紧上前帮她躺下,给她盖好被子,然后说:“好好休息吧,养好伤,比什么都重要。”

“你为什么要帮我?”方慧芸低声问道,这个问题在她心中萦绕很久了,她可是钦犯,和柳寒没有丝毫交情,她实在想不出柳寒为什么要冒这么大风险救她。

柳寒冲她笑了笑,略微沉凝下说:“我是个商人,商人作事自然要寻求回报,风险愈高,回报也就越高,现在你欠我一条命,将来我会找你还的,至于什么时候,我还没想好。”

方慧芸神情一滞,她完全没想到柳寒的回答居然是这样,他没有说什么公道在人心,方回为国有功,自己热血仗义,等等,却说什么自己欠他条命,将来要还,怎么还?这让她有些生气,天下难道就没了公道?

“不要说什么公正公道之类的假话,”柳寒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冷静的说:“帝都很大,可这个城市,除了我之外,没有其他人会救你,哦,对了,你是魔门出身,魔门在帝都没有设个什么点之类的?要有的话,你可以告诉我,我给你传话。可以让他们接你过去,当然,你还是要还我一条命的。”

方慧芸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挺翘的鼻孔发出一声轻蔑的响声,柳寒笑了笑便转身出去了。

魔门在帝都有分舵,可魔门与中原的多数门派都有仇怨,所以魔门在中原的分舵都是潜伏在低下,此外,内卫也发现魔门与内迁的匈奴和卡瓦族有联系,故而对魔门的监督要比其他武林门派严多了。

魔门在帝都有暗舵,但方慧芸不知道这暗舵在那,主持人是谁,但知道上那联系,这是在来之前,师傅告诉她的,不过这个情况,她是不会告诉柳寒的。

柳寒出来,老黄正坐在书案后面看着刚收到的情况汇总,每天各个分店都要将当地的市场行情以及其他各方面的情况都发过来,当然,这肯定不是适时,渡鸟飞过来,也需要时间,但柳寒可以肯定,他的情报系统在这个时代是最快最及时的。

听到门响,老黄头都没抬,柳寒走到书案前坐下,伸手拿起一份老黄已经整理过的报告打开随意的看着。

院子里有脚步声,柳铁出去,过了会,柳铁拿着份情报回来,交给柳寒,柳寒打开看了看,随后轻轻摇头,递给老黄。

“你被赦免了。”

柳寒的语气带着几分调侃,老黄接过去扫了眼,扔到一边。

“新君登基,这是应有之举,没什么奇怪的。”老黄神态很平静,似乎就在他预料之中。

作为邵阳的旧属,他的身份依旧是罪名,只是被掳走后,边塞的寺监早以为他死了,将他从花名册上勾去,此次回来,他用的也是化名,满帝都大概也只有柳寒知道他的真正身份。

“方家没有赦免,兴阳一案也没被赦免。”老黄微唏摇头,眼中有几分嘲弄,似乎在嘲笑新君的仁慈。

“皇帝还是太年青,多好的机会,就这样浪费了。”柳寒也叹口气,其实这个时候,兴阳一案的士族门阀,已经衰败,就算赦免了,也再无法无胆阻挠皇帝想作的事,可这样一来,可以麻痹士族门阀,让他们以为皇帝已经改弦易辙,等过上几年,皇帝的权力巩固后,再开始动手。

可惜,这么好的机会给放过了,柳寒不知道这新君是不是太嫉恶如仇。

“有什么问题没有。”柳寒又拿起边上的一册小册子,这小册子是他精心准备的,全是要参加拍卖的珠宝的介绍,这些天他有认识了不少贵族公子和富豪,计算下,弄个拍卖会应该够了。

“其他问题倒没有,并州有些问题,”老黄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着他说:“方回死后,并州军分成了三个部分,并州将领贬斥的贬斥,调走的调走,我们前期作的工作几乎全部白费劲,现在全部都要重新建立关系。”

走塞外的商队最紧要的关系便与塞外胡族和与边塞驻军的关系,这两个关系少了一个都不行,特别是与边塞驻军的关系,尤其重要,否则,人家找个借口便能让你人财两失。

决定在并州发展后,瀚海商社几乎打通了并州总督和下属主要将领,以及每个边塞的守关将领的关系,可这次方回被逼造反后,朝廷对并州军进行了大范围调整,从上到下几乎换了个遍,以至于瀚海商社前期工作几乎全部报废,不得不重新开始。

“麻烦的不在这里,”老黄摇头说:“与他们的关系不过是钱,以前方回要钱,下面的将领要钱,可他们知足,新来的这批官,大都是士族出身,胃口大得很,给得了少,咱们给不起,多了,咱们就白干了。”

柳寒明白的点点头,这些士族与方回这样的行伍出身最大的不同便是,更加贪婪!

“让他们摸摸底吧,唉,先看看再说。”

柳寒也没办法,羊毛出在羊身上,尽量争取转嫁损失吧。

“老爷,萧大当家和船帮漕帮师爷在外求见。”柳铁又进来报告,柳寒忍不住皱眉,有些意外的问:“他们怎么走一块了?一起来的?”

第171章 说漕帮

萧雨和漕帮师爷一块来,这让柳寒非常纳闷,风雨楼和漕帮,帝都地下社会的老大和老二,这俩人怎么走到一块来了?这要传出去了,可是了不得的大事。(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

柳寒急忙出来,到客厅时,许远正陪着萧雨和船帮师爷喝茶,柳寒快步进去,抱拳大声道歉:“抱歉!抱歉!让萧楼主和这位先生久等了,柳某来迟,恕罪!恕罪!”

“得了,得了。”萧雨还是那样洒脱,笑呵呵的一挥手,让柳寒过去坐下:“这位是刘师爷,方震方帮主的得力助手。”

刘师爷站起来对柳寒抱拳:“漕帮刘夏,见过柳大家。”

“刘先生,坐。”柳寒走到他对面示意请他坐下说话,刘师爷还是规规矩矩的向柳寒行礼后才坐下,萧雨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俩,嘴角若隐若现的露出丝笑意。见柳寒看着自己,萧雨摆摆手说:

“我没啥事,最近那都关门,我找你聊天喝酒来着,刘师爷倒是有事。”

柳寒笑了笑没说什么,扭头看着刘师爷,刘师爷拿出张白色的通贴,起身送到柳寒面前,柳寒有些诧异,这白色的通贴一般是报丧所用,这漕帮向自己报丧,这个..

“鄙帮左护法孔容,前些日子在偃师附近的土枯沟遇袭身故,一同遇袭的还有鄙帮子弟六人,鄙帮方帮主决定在明天为左护法发丧,请柳先生光临。”

柳寒轻轻哦了声,随即肃然抬头看着刘师爷:“原来贵帮左护法遇害,不知抓住了凶手吗?”

刘师爷摇头说:“还没有,本来鄙帮治丧,不该骚扰各界朋友,但鄙帮还有事要宣布,故而不得已打扰诸位朋友,还请柳先生前来,鄙帮上下非常感激。”

这几句话让柳寒不由对刘师爷刮目相看,这刘师爷不卑不亢,既解释了为什么要邀请柳寒,又暗地里警告柳寒,左护法孔容遇害,凶手没有找到,漕帮还在找凶手,要为左护法报仇。

“好,到时候,在下一定到场。”柳寒的语气很肯定,瀚海商社行商四方,借助漕帮的地方很多,就算漕帮不邀请他,他要知道了,也一定到场致哀。

刘师爷也没多逗留,柳寒表示要去之后,便借口还要去其他地方,道谢告辞而去。

“漕帮不愧帝都第一大帮,帮中人才济济。”刘师爷走后,柳寒不由有些感慨。txt小说下载

“这你就不知道,”萧雨淡淡的打开折扇,柳寒这才注意到,今天他居然拿了把折扇,这让他有些好奇,萧雨微微扇了两下:“这刘夏在其家乡济北郡,本有点名气,到帝都参加秋品,得了个中下品,他的家世不怎么好,而且不擅长诗词,所以,虽然有才,却得不到征辟,他家中贫困,为了谋生不得不加入漕帮。”

柳寒微微点头,他倒不觉得在漕帮当一个师爷有什么丢人的,只是这个时代,出仕才是最大最光彩的事,至于师爷,特别是江湖帮派的师爷,没划入贱业,就已经很不错了。

“这左护法,叫什么来着,他怎么死的?什么时候的事?”

萧雨玩味的上下打量他,柳寒先是纳闷,然后有些不悦:“我说萧楼主,你这什么意思?该不会认为是我干的吧?”

萧雨笑嘻嘻的摇头:“虽然你的修为杀了双钩孔容很容易,这家伙名气虽大,本事却不高,这事出在方回死后没几天,嗯,裴舒段昌离京那天。”

柳寒不由皱眉看着他,萧雨摇着折扇,就像根本没看见似的,柳寒似笑非笑的说:“你随随便便的跑到我家来,就不怕我顺手把你给杀了。”

“当然不怕,”萧雨依旧笑嘻嘻的:“你到帝都已经几个月了,没见过你出手,但我听说过,拓跋鹰在姑臧遇刺,你出手解的围,不过,这小子好像不是很地道,到帝都这么长时间也没到你府上拜访。”

“这么说,你又多给了我一个把你留下的理由了。”柳寒依旧似笑非笑的说道。

萧雨耸耸肩,露出一副冤屈的表情:“我说柳兄,不瞒你说,这帝都停留三个月以上的,内卫都要想办法查清除,而你呢,瀚海商社的主人,你觉着内卫会不查你?”

柳寒眉头皱得更深了:“你还和内卫有关系?”

“我在内卫里有朋友。”萧雨靠在椅子上,一摇一摆的,得意洋洋,而又穷酸味十足。

“你在内卫里有朋友!”柳寒十分惊奇,能和内卫交上朋友的人,这家伙是什么人?难道也是内卫中人?一团疑云自然而然的在脑海中升起。

“内卫也是人,是人便需要朋友,内卫也需要朋友的。”萧雨冲他翻翻白眼,一副你丫白痴的神情。

“是吗!”柳寒冷冷的盯着他,似乎随时都会赶他出门,萧雨刷的将折扇收起来,指着他说:“你知道吗?据我所知,你一到帝都,至少有三波人查过你的底,你不觉到你很神秘吗?!”

柳寒心里一惊,有三波人查过他的底?

到帝都这段时间,他一直循规蹈矩,没做什么出阁的事,要说最出阁的,也就是包下青衿,亮出了十万两银子,这动作比较大,可这帝都有钱人多了,那些士族门阀拿得出十万两银子的多了去了,因此也就不算多惊世骇俗了。

可没想到,居然还是有三波人去查他的底,自己倒底在那引起他们的注意了呢?

“萧兄,不知是那三波?能否告知一二。”柳寒试探着提出要求。

萧雨却没有卖关子,更没有以此要价,随口便说:“内卫算一波,刚才那漕帮算一波,另外,冀州田家算一波,这是明面上的,在你拿出火云石后,赵王府查了你一次,不过赵王府就在帝都查了查,其他人可到姑臧去查了。”

柳寒倒吸口凉气,赵王府也在内,这小赵王爷整天和他称兄道弟的,背地里居然派人去查他,这让他万万没想到。

帝都都没傻瓜!

看到柳寒沉默不言,萧雨笑眯眯的望着他:“怎么,这下说不出来了吧,其实吧,这也正常,帝都是什么地方,猛不丁的冒出个有宗师修为,手下家丁修为还不俗的家伙,这些人怎么会不查。就说你那管家吧,我看有武师七品以上的修为吧。”

柳寒端起茶杯沉默的喝茶,他心里在暗叫侥幸,幸亏没露出底牌,这些家伙自然查不出什么,至少他最大的底牌还没亮出来,他甚至没去碰它。

“萧兄今天来就是来告诉我这个的?”柳寒反问道。

萧雨欣赏的看着他,这么重要的消息,不过让柳寒心智稍稍失神,很快便反应过来,于是他继续说:“柳兄一点不担心?”

“身正不怕影斜,我老老实实****的买卖,随便查。”柳寒不动声色的说,没想到萧雨哈哈一笑,柳寒耸耸肩:“怎么样,没查出什么吧,我就是一简单的商人。”

“简单的商人?”萧雨忽然收敛笑容,平静的看着他:“真正简单的商人要听说内卫在查他,还不吓得魂飞魄散,就算好点,恐怕也腿肚子攥筋,那象你这样,云淡风轻,从容镇定,你不过觉着不可能有人查得出你的底罢了。”

柳寒稍微愣了下,随即有写恼羞成怒:“好你个萧楼主,今天你来就是来查我的吧。好吧,你查吧,这府里你随便查,谁也不会阻拦你。”

“得了,得了,我才没这个闲心,”萧雨淡淡一笑,又把折扇甩开,这个动作看上去很潇洒:“对了,知道漕帮想要作什么吗?”

柳寒摇摇头,他当然不知道,萧雨靠在椅子上:“漕帮要下长河令,这是漕帮的最高令牌。”

“哦。”柳寒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这与他无关,他不想关心,也没必要关心。

“这漕帮是帝都第一大帮,从帝都到江南,帮众便有七八万,而且掌控水运,别看方震在薛泌面前唯唯诺诺,其实修为不俗,一手五十四路柳叶刀,着实不俗,没有人知道他修为倒底有多高,江湖传言,他已经踏入宗师上品。”萧雨郑重的说道。

柳寒心里也一惊,他还记得方震在薛泌面前的样子,一副趋时附炎的低俗样,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宗师上品的修为。

宗师修为,细分有一到九品,可有些人的修为不好具体判断,便又分为上中下三品,这上品便是七八九三品,柳寒现在也就达到中品阶段。

“更重要的是,这家伙长袖善舞,完全不像个武人,倒像个作官的,或者说是商人吧,别拿那个眼光看着我,我说的可是真话,”萧雨见柳寒盯着他,有些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商人不长袖善舞,恐怕这商道半步难行。”

柳寒闻言苦笑不已,萧雨的话让他有些不舒服,可他说的也是实话,成功的商人都是那种长袖善舞的,当然,要成功仅凭这点是不够的,可没有这点却是不行的。

“行了,把酒拿出来吧,我陪你喝点酒,过两天,咱们一块去,看看这姓方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看上去,萧雨并不怕那方震,这方震可有宗师上品修为,这萧雨的修为恐怕也差不了,否则也没有底气在帝都与他争锋,而且风雨楼还隐隐压了漕帮一头。

“和你一起去?”柳寒颇有些玩味的看着他,萧雨理所当然的点了下头,柳寒嘴角滑出丝笑意:“你萧大楼主该不会是要找个保镖吧。”

“保镖?”萧雨好像很惊讶,柳寒静静的看着他,萧雨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我是谁?我是风雨楼萧雨,我有三千兄弟,每个都可以为我效死,啊,还需要你作保镖?!”

第172章 诱饵

萧雨大吼大叫,完全不像一方霸主,倒像个十七八的,刚入江湖的小年青。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柳寒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等他闹完后,才笑眯眯的说道:“是啊,堂堂风雨楼楼主,江湖上赫赫有名,还怕上漕帮走一趟吗?看来我是多心了。”

柳寒站起来作势要出去,萧雨随即也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其实呢,我也有些朋友,只是他们都不在,去了外地,我身边暂时缺个人。”

“缺个人?你三千兄弟,随便找一个不就行了,用得着我吗?”柳寒继续调侃道。

“柳兄是明白人,什么都知道。”萧雨背着手在与柳寒一起站在门口,看着院子里,院子里空空的,有些萧瑟。

柳寒微微摇头,扭头看他一眼:“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这帝都人不少,你干嘛要找我呢?”

“很多人对你好奇,我也对你好奇,”萧雨说:“另外,你的修为很高,还有一帮修为同样高的下属,说实话,我风雨楼三千弟兄,也最多能找出差不多同样数量的高手,至于漕帮,别看人多,真正的高手很少。”

“这与我无关,我只是个商人,商人信奉的是长袖善舞,交好各方,至于江湖帮派,朝廷分歧,我不参与。”

柳寒委婉的拒绝了萧雨,照常理,萧雨会觉着大丢面子,他是堂堂风雨楼楼主,帝都地下世界坐头把交椅,邀请一个人作朋友,这人居然不给面子,那自然该教训教训。

可萧雨没有,丝毫没有生气,只是叹口气,赞叹道:“难怪你能做成这么大生意,道亦有道,你别多心,这道可不是盗贼的盗,而是行道的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可惜这世上绝大多数都不懂这个道理,我很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柳寒笑了笑:“你太高看我了,我们现在可以算朋友了。”随后他警觉的看着萧雨,感到自己好像上了他的当,于是小心的问:“你该不是为了让我在漕帮葬礼上出手吧?”

萧雨有些好奇的看着他:“你很害怕得罪漕帮?”

“害怕倒不至于,”柳寒说道:“不过,我的商队需要漕帮,现在我的商队主要在雍州并州幽州活动,主要走大漠胡族,不过,将来我会向江南扩张,漕帮控制着通往的江南水道,所以,我不愿得罪漕帮。[八零电子书]”

“有理。”萧雨点头称是:“不过,你知道吗?上面已经有人对漕帮不满了,想让他们让一让。”

柳寒大奇,这可是顶级机密,随后,他便意识到萧雨的身份。

能得到这种顶级机密的人,肯定身份不凡,要么是内卫,要么是内卫的棋子。

“你究竟是什么人?”柳寒沉声问道。

“我是萧雨。”萧雨静静的答道,这时,柳铁穿过院子朝这边走来,柳寒挥了下手,柳铁愣了下,随即退下,很快院子四周出现几个护卫,将整个院子隐隐警戒起来。

萧雨将护卫们的动作看在眼里,轻轻赞叹道:“你的这些属下真不错,沉稳敏锐迅捷,你是从那找来的?”

柳寒只是傲然一笑,没有回答,萧雨又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小小西域也有这么多人才,要不是亲眼所见,我肯定不相信。”

“其实,中原对西域有误解,大晋地大物博,西域疆域同样广阔,只是民族众多,宗教习俗,各不相同,故而形成诸多小国,在晋人眼中,不理解,故而以为西域乃蛮荒之地,其实,这是错误的,西域物产同样丰饶,有些物资甚至超过了大晋,更重要的是,地大人少,人均耕地是大晋的数倍。

说来你不信,在大晋,土地越多越富有,可在西域不是,西域的土地很多,草场也很多,土地带来的财富有限,能创造财富的是商队,商队带来大晋的丝绸茶叶,带来极西的地毯宝石,还有黄金,让商品流转创造了财富。”

萧雨被柳寒的描述吸引了,西域居然地广人稀,这让他很有兴趣。

“西域的普通百姓也有地吗?”

“当然。”柳寒毫不迟疑的点头:“不过,当地人并不擅长耕作,他们习惯放牧,我晋人喜欢耕作,而不是放牧,同样的土地,放牧和耕作产生的效益不同,相比较而言,放牧的效益要小得多。”

这是柳寒自己研究出来的,牧场容纳的牲口数量有限,超过了,牲口吃不饱,而且,冬季来临时,牲口需要大量的草料,过冬,也会有折损,因此相比较而言,放牧的成本要比单纯种地要高很多,至少在这个时代而言是这样的。

“听你这么说,我倒想去西域看看了。”萧雨看着远方,若有所思的说道。

“西域遥远,大晋才是根。”柳寒无可无不可的说道,随后他把话题拉回来:“刚才你说上面有人对漕帮不满,这有人究竟是谁?”

萧雨扭头看着他,眼神中带着笑意,似乎在嘲弄他刚才的表示。柳寒没有一点耻辱的感觉,耸耸肩说:“如果能从漕帮中分一杯羹,我倒是情愿的。”

漕帮包揽了从江南到帝都的粮食运输,这可是笔巨大的肥肉,别说全部弄过来,就算弄一半过来,这也是笔巨大的收益,每年数万银子没有问题。

这样巨大的收益,谁不眼红谁是傻子。

可柳寒考虑更多,这萧雨要是朝中某派的白手套,那么他用什么方式从漕帮身上切下一块肉呢?

暗杀?

将漕帮的头面人物一一杀掉!

这肯定有效,但肯定疯狂,很难成功。

如果是他来操作的话,他会制造漕帮内乱,让漕帮分裂,杀掉漕帮的核心人物,然后再稳定的名义,稳住漕帮,再将分裂的漕帮收编下来,最后与对方谈判,双方将市场份额确定下来。

当然,也有最小的办法,那就是容许其他船队加入漕粮运输,官方出面拍卖,价低者得。

但这个办法恐怕不会被朝中那些大佬接受,因为他们已经习惯发号施令,习惯别人按照他的主意办,而不是公平公正的竞争。

“为什么找我?”柳寒又问,同时招手,柳铁从外面过来,柳寒吩咐道:“把咱们从西域带回来的葡萄酒拿来。”

柳铁退下去了,萧雨转身进屋坐下,双腿岔开,笑道:“你这人真是个商人,没利益连酒都没得喝,这看着钱上门,连酒都有了。”

“国丧期间,禁止饮酒。”柳寒依旧站在门口,脑中各种念头翻来覆去不断变化,心情从最初的惊讶,又变得忐忑不安。这事一旦执行起来,那肯定是要死人的,而且不在少数。

“那这算什么。”萧雨依旧笑眯眯的,这人看上去嘻嘻哈哈,其实,心思敏捷,老谋深算。

“葡萄酒本质上不算酒,特别是对你这样海量的人来说,只能算水。”

柳铁的动作很快,红酒一会便拿来了,柳寒打开葡萄酒,给萧雨倒上。

萧雨看着只有杯底的一点酒,微微摇头,柳寒也报以一笑:“这葡萄酒就这样,不像咱们大晋的酒,要大碗的喝,这葡萄酒应该是这样的。”

柳寒先闻了闻,感受下葡萄的芬香,然后才小口的抿了下,让酒在嘴里均匀分布在舌头表面,然后将酒集中在口腔前部,充分感受了其中的甘醇后才咽下。

萧雨看着柳寒的作法,学着他作了一遍,可学了一半便耐烦了,一口吞下,抓过瓶子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柳寒见状问问i为摇头,这要丫就是个暴发户,脱不了身上那股江湖气。

他没说什么,依旧在满满品他的酒,萧雨一口喝了半杯,看他的酒几乎没动,忍不住摇头:“你这喝法,连娘们都不如。”

“这你就不懂了,这是文化,”柳寒说道,萧雨迷惑不解的看着他:“文化?什么文化?我可告诉你,别看你能写几首诗,我也上过几年私塾,照样能写诗作赋。”

柳寒笑了笑没有与他争辩,这种喝法只有前世才有,这个时代没有。

俩人各自按照自己的喝法喝着红酒,却不约而同的不再提分肉之事,柳寒心里清楚,这就是场谈判,谁先开口谁弱势,就得让出主动权。

国丧期间禁酒,可在家里,除了朝廷高官,谁也没当回事,老百姓在家喝酒,官府也不可能来管,俩人按照各自的喝法喝着,一瓶红酒经不起萧雨的喝法,没多久便没了,这瓶红酒,十之八九进了萧雨的肚子。

萧雨拿着酒瓶,这酒瓶是陶瓷的,从外面看不到里,晃了晃,抬眼看着柳寒,柳寒没理会他,他有些不满的叫道:“就一瓶!你这也太小气了。”

“我从西域千里迢迢带回来,是要赚钱的,不是给你白喝的。”柳寒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真是个奸商。”萧雨恨恨的骂道,将酒瓶放下,回味着说:“不过,这酒比以前的好,哎,我问你,是怎么保存的?”

这话有讲究,从西域到帝都,千里迢迢,葡萄酒运过来,由于时间太久,会有点发酸,所以,葡萄酒在中原的销售并不好,可柳寒的这酒却一点不酸,很甘醇爽口,带着淡淡的果香,这让萧雨有些不解。

“这可是商业秘密。”柳寒耸耸肩,掉起了萧雨的胃口。

第173章 宫里要换人

萧雨摇摇头,柳寒耸耸肩,俩人就像两个奸诈狡猾的老贼似的,都在等待对方出牌。(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不过,柳寒还是占着主动,他没有任何负担,有的便是看萧雨给的诱惑够不够大。

萧雨手中的牌不多,柳寒笃定他来找他自然有他迈不过去的坎,需要自己的帮助。

“谁提出来的,我还真不能告诉你,”萧雨终于憋不住,慢慢的说道:“我想了想,觉着首先组成一支船队,需要买船二十条,我没有这么多钱。”

柳寒想了想问:“为什么不找通汇钱庄贷款呢?”

“我去过了,他们要抵押。”萧雨双手一摊。风雨楼没有产业,收入全部来自赌场和妓院的保护费,通汇钱庄不可能给他贷款。

柳寒想了想又问:“你算过没有,大约需要多少钱?”

萧雨略微沉凝说:“一条船要大约一千二百两银子,我需要二十条船,总共需要二十四万两银子,另外还要添置些东西,总共需要大约三十万两。”

“三十万?”柳寒沉凝片刻,心中疑虑顿起,这个数字看上去很大,可帝都能拿出三十万两银子的门阀不少,而且,既然有朝廷的意思在里,朝廷难道一点不拿?

“你拿得出多少?”柳寒又问。

萧雨伸手个巴掌:“五万。”

“也就是说,我要投入二十五万?”柳寒反问道,萧雨点点头,柳寒思索下说,不置可否的继续问道:“上面为什么要动漕帮?”

这个问题很关键,也很重要,萧雨清楚,柳寒的问题实际上是在问他的支持是否强大。

“能在帝都这个地方站稳的,背后都有朝中大臣的支持,”萧雨慢慢的说,尽量让柳寒能懂得自己的意思,柳寒轻轻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听懂了,萧雨接着说:“漕帮有船八百,从齐地到帝都,昼夜不停,只需半月。”

柳寒猛然一惊,萧雨意味深长的点点头:“方震早年走的是宫里的路子,可这几年,他脑子糊涂了,与齐王走得很近,两年前,齐王世子在齐地组建郡国兵,漕帮捐献了十万两银子,而当时还是太子的当今,因为汝南郡水灾,在帝都募捐,方震却分文没给,相反,齐王募捐,他却捐了五万两。

除了这点以外,他还充当齐王在武林中的代言人,四下宣扬兄终弟及,暗地里向齐王效忠,有此等形迹,当今岂能放过他,更何况,他的漕帮,占据了运河,如果帝都有事,他可以将齐地的军队在十五天之内送到帝都。[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柳寒默默的盘算,这萧雨说的是真还是假,很快他便断定,这话不假,不过,他也很好奇,这萧雨怎么抱上了当今皇帝这条粗腿的。

“齐王就藩后,方震这家伙意识到不妙,于是又靠向潘家,希望通过潘家向皇帝献媚,可已经晚了,皇帝已经决定让漕运易主。”说到这里,萧雨又笑了笑,柳寒觉着他这笑容有些无奈,想了想也是,这些贵人们一个决定,就注定江湖上将上演血雨腥风。

“怎么样?这生意做得吧。”萧雨说完后看着柳寒,柳寒没有立刻回答,沉凝半响后才说:“此事巨大,萧楼主见谅,我必须好好考虑。”

萧雨也没逼他,叹口气:“说实话,最初,我也在犹豫,可.。,你也知道,我们这行当,多少有些把柄握在人家手中,既然人家找上门来,不答应是不行的。”

“你找上我,也是他们的要求?”

“这倒不是,”萧雨很坦率:“其实,如果能扳倒漕帮,漕运倒是块肥肉,可我没那么多钱,思来想去,这帝都城内,拿得出二十五万银子,而且又是我能控制得了的,就数你了,我可不敢招惹那些门阀士族。”

看着萧雨诚实的面容,柳寒倒乐了,他带着三分好奇三分调侃的问道:“你怎么保证我不会被你连骨带肉被你吞了?”

萧雨不敢招惹门阀士族,是因为他知道,风雨楼再强,也架不住门阀士族的力量,打个比方,他与河东三大家之一的落家联手,可若落家要吞了他,就不会是落家一家出面,可能是河东三大家一起出面,这就不是风雨楼能抗衡的力量了。

另外,还有一点很重要,这也可能是宫里的要求。

弄掉一个漕帮,换一个容易控制的风雨楼,若风雨楼与门阀士族勾连在一起,时间一长,又可能尾大不掉。

“你的修为和你的这些修为不俗的下属就是保证。”萧雨平静的答道,柳寒摇摇头:“合作是基于信任,如果要靠威慑才能合作下去,如此,合作的基础便不存在。”

萧雨眉头微蹙,有些无奈的看着柳寒,柳寒考虑了下:“必须再拉一个进来,我的建议是,三方一起。”

“第三个倒是可以。”萧雨苦笑下:“可这第三个找谁?”

“第一要有钱,第二要有实力,第三没有朝廷背景。”柳寒耸耸肩:“用这三个条件去套,江湖上这么多门派,你找找。”

萧雨沉默下来,他明白柳寒的意思,三方中任何两方加在一起都可以制服剩下的一方,他不清楚柳寒修为的境界,但感觉他已经跨过那道门槛了。

一个商人居然能有此修为,这让他很好奇,更惊讶的是,发现他还有这么多修为精深的属下,这让他更好奇了。前几天,内卫找上他,让他出面接替漕帮,这让他很惊讶,又感到恐惧。

是的,是恐惧。

漕帮使个庞大的组织,帮主方震已经到宗师九品,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帮中藏龙卧虎,风雨楼现在名气是比漕帮强,可萧雨自己清楚,抡起底蕴来,风雨楼远远不如。风雨楼能有今天的名气,更多的是方震的藏拙。

在帝都江湖中混了七八年,萧雨清楚方震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漕帮看上去被风雨楼挤兑了,可实际上,他是主动收缩,漕帮的势力从江南到帝都,战线过于漫长,而且这几年,漕帮在江南受到南江会的攻击,这分散了漕帮的兵力。

据萧雨得到的消息,南江会是个以走私私盐为主的帮派,这个帮派原来一直默默无闻,数年前突然冒起,并向强大的漕帮发起进攻,萧雨得到的消息称这个会背后有江南几家世家在撑腰,另外还有盐帮的影子。

方震当时亲自在江南处理这事,他的精力和漕帮的实力都被拖在江南,风雨楼才趁机崛起,一举揽下帝都过半妓院青楼和赌场,江湖上传言,风雨楼揽下了帝都所有青楼妓院和赌场,那不过是以讹传讹。

这样庞大的一个帮派,上面那些居然就像是在说一件小孩玩具似的,换一下就行了,那样轻描淡写,殊不知这里面会有多少条人命。

柳寒和萧雨没有再说什么,俩人都陷入沉思,萧雨是不得不跳这个坑,可柳寒不一定,他可以跳也可以不跳,但不跳的危险在于,他势必得罪萧雨,得罪风雨楼,得罪他后面的势力,这个势力可是大晋最强大的势力。

很快,柳寒便决定跳,不但要跳,还要在这其中成为主要力量,这有两个原因,一个是萧雨将这样重要的消息透露给他,肯定有所倚仗,不然,不担心他转身便将他出卖给漕帮了?

其次,因为这可以引起内卫的注意,也可以让他更靠近宫廷,更靠近内卫档案库。

但他不能这样轻易应承下来,萧雨这样的引诱还不够。

萧雨没有再开价引诱柳寒,俩人改为聊天,说起风花雪月来,这样聊了一阵后,萧雨才告辞离去。

柳寒将萧雨送走后,没有去老黄的院子,而是走进静室,目光沉沉的看着静室角落的几口箱子,这箱子里的火晶是他突破境界的希望。

轻轻吸口气,将最外面的箱子打开,拿起最上面的一块火晶,这块火晶与其他火晶比起来,红得要暗淡些。

柳寒盘膝坐下,将火晶捧在手心里,细细摩挲,看着石头上那莫名其妙的纹路,数千度高温铸成的纹路,深深的铭刻在石头表面。

深吸口气,柳寒又开始了新一次的抽取。

灼热的气流从石头中进入经脉,在体内循环数次后,进入膻中,将膻中的内息点燃,而后内息快速的在经脉中游走,将经脉再度灼烧一遍。

十几次循环后,膻中的热度减弱,于是他又抽出一股热气,重复这样的经过。

消化火晶的难度远远超过了柳寒的估计,几个月下来,连一块火晶的能量都没有吸取完,这么多火晶,要吸取到那年那月,难怪当初那怪老头没有强抢这些宝贵的火晶,恐怕早就知道吸取的困难了。

几个小时后,柳寒觉着经脉已经隐隐生疼,于是停止吸取热气,改为运行丹田内气,经脉还是热辣辣的,柳寒忽然觉着丹田内气运行时,可以减轻经脉的热度。

他突发奇想,将丹田内气沿着膻中内气的路线运行一次,看看有没有什么变化。

两股内气的运行线路不同,丹田内气走任督二脉,膻中内气的路线则是走冲脉和带脉,然后再入任脉,再过督脉,一直到百会,再归于膻中。

从丹田中抽取股内气,沿着冲脉带脉再入任脉督脉,回到膻中,而后再重复数次。

柳寒惊奇的发现,经脉的热度降低了,膻中内隐隐有些躁动的内气也稳定下来了,最重要的是,以往吸取了火晶后,会在体内留下些杂质内气,这些杂质内气散布在经脉中,而后通过各种方式排泄出去,特别床上运动,可今天,在丹田内气经过时,这些杂质居然融入其中。

可很快,他又发现个奇怪的问题,丹田内气在融入了那些杂质后,变得粗壮起来,可在经过膻中时,膻中内气对它们居然隐隐有亲近之举,开始靠向这团内气。

于是,柳寒慢慢的驱动两团内气靠近,两团内气居然合在了一起,这让柳寒惊讶得差点心神失守,内息差点崩散,他赶紧集中注意力仔细观察。

这***发生了什么?!!!

第174章 内气变化

柳寒曾经无数次希望将两团内气融合在一起,可从来没成功过,可今天这两天内气却自己走到一起,他几乎立刻明白这多半与火晶里抽取的内气有关,特别是那写杂质有关。(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内气就象两团油一样混在一起,忽然之间,膻中温度不住升高,这要在以往,柳寒会立刻终止,将两团内气强行分开,可今天,他咬牙坚持着,想看看倒底会发生什么。

内气就像进入油锅一样,狂暴的在膻中翻腾,两团内气就像两只猛虎在撕咬吞咽,膻中穴在不住向外扩张,一阵巨痛从膻中发出,沿着经脉传向全身,柳寒咬牙坚持着。

内气越来越狂暴,就像燃烧的岩浆,在膻中翻腾,巨痛一阵一阵传来,柳寒咬牙坚守神识,神经犹若钢条一样坚韧。

内气在争斗中渐渐发生变化,一团内气犹若清水般纯净,无色透明,隐隐带着股出世的脱俗;而另一团内气也变了,这种变化很细微,若非柳寒经常观察,也不会发现,这团内气.。。,缩小了,就像初酿的烧刀子,经过几蒸几酿。

单纯了,纯净了;原来就像蒙了层面纱,朦朦胧胧的,有些模糊,现在这层面纱消失了,变得清晰了,可以清楚的看清里面的状况。

两团内气又分开了,膻中内气就象高傲的凤凰,鄙睨天下;丹田内气就像战败的孔雀,躲在角落,添着伤口。

随着两团内气分开,巨痛渐渐消去,柳寒的神经依旧绷得紧紧的,全神贯注的观察两团内气的变化。

柳寒惊奇的发现,膻中内气扩大了,这种扩大不是很多,也百分之一左右,可就这百分之一,若要按照平时的修炼,至少得修炼一两年,即便是在那神秘的山谷,也要一两个月。

可今天却忽然增加了百分之一,这让他大为惊喜。

随后他又观察丹田内气,再度惊奇的发现,这团内气缩小了,缩小的幅度大约在百分之三到四,差别同样细微,同样只有仔细观察才能发现这样的差距,此外,内气的形态变化最大,清晰了,而且好像凝重了。

柳寒不知道这两团内气的变化的结果是什么,他急切的将丹田内气调出来,沿着以往的途径收回到丹田中。

接下来,他没有立刻调息,平心静气,让自己冷静一下,这一下便感到浑身不舒坦,身上腻乎乎的,这要换个时候,柳寒会立刻钻进澡堂,但现在顾不上了,注意力被两股内气的奇妙变化吸引。

喝了口水,再度盘膝坐下,展开内视,先调动膻中内气,内气的热度迅速下降到正常,沿着经脉路径循环,柳寒就感觉到好像有股甘霖自天而降,浑身上下有种酣畅淋漓的痛快,柳寒舒服得差点叫出来。

内气中没有了那种暴虐,变得平和温暖,充满生机,柳寒感觉这里发生了什么变化,但究竟是什么变化,他还没看明白,几度循环后,经脉中的灼热没了,变得平稳,柳寒发现经脉好像宽了点,这个发现让他惊喜若狂。

要知道,修为到了他这种程度,经脉的扩展几乎到了极限,想要再扩展一点都难上加难,而经脉越大,容纳的内气也就越多,修为也就越高深。[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求书 小说网www.Qiushu.cC]

简单的说,在武徒阶段,经脉就像一条小水沟,只能容纳细小的水流;进入武士阶段,经脉便象小溪,可以容纳更多的水流;到武师阶段,经脉便象洛水,奔流不息;到了宗师阶段,经脉便象黄河长江,宽大壮阔,可纳百水;到了大宗师阶段,柳寒还不知道,这个阶段让他向往。

作了上百个循环后,柳寒心满意足的将内气纳入膻中,休息片刻后,他再度盘膝坐下,开始研究起丹田内气来。

内气沿着任督二脉循环,柳寒静静的观察着,内气在经脉中变得平静,但隐有躁意,这让他有些纳闷,内气循环不休,空气中不住有内息进入体内,内息的躁意依旧。

柳寒百思不得其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了平息这股躁意,他不得不继续循环,将天地间的活跃的因子纳入体内,内息在缓慢增长,柳寒渐渐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

经脉宽阔了,内息在其中跑动便感到空旷,让柳寒觉着浑身不舒坦,少了那种充实感,急切的想将它填满。

过了不知多久,柳寒从深层的打坐中醒来,内气依旧在经脉中缓缓游走,天地间吸取的能量少多了,被扩大的经脉依旧感到不充实,但内息中躁意依旧还有少许。

柳寒收功,走出静室,外面已经是星光灿烂,天娜守在静室外,睡眼朦胧,听到门响,抬眼看见他出来,赶紧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先是皱皱眉头,随即惊喜的看着他。

“有突破?”

柳寒轻轻点头,拍拍她的脸蛋:“弄点吃的,我饿了。”

天娜泯然一笑:“爷,早就准备好了。”

柳寒略微诧异,随即想起:“我坐了多久?”

“一天两夜了。”天娜温和的答道:“柳铁盯了一晚,美姬盯了一天,这才换的我来。”

以柳寒的修为,一两顿饭不吃,根本没什么,能感觉到饿,那绝对是长时间没吃饭了。

洗澡水也早就准备好了,天娜准备将米娅叫来,柳寒叫住她,告诉她今天他不想,天娜微微有些意外,以往每次柳寒出关,都让她们死去活来,今儿这是怎么啦?

“爷,这是怎么啦?”天娜边给柳寒脱衣边疑惑的问,语气中隐隐有些担心,她一个人可应付了。

柳寒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下:“今天有些新发现,没什么。”

天娜先是明白,随后又有些糊涂,可也没再问了,她知道,柳寒要是要告诉她,一定会说的,可要是不告诉她,那不管她怎么问都不会说。

池子里的水温正合适,柳寒躺进去非常舒服的叫了一声,然后将眼睛闭上,过了会,一双柔软的小手在他的身上细细搓揉起来。

“爷,有件事我得告诉你。”天娜低声在柳寒耳边说道,柳寒轻轻嗯了声,天娜接着说:“今儿下午,绿竹出去了,进了甜井胡同的一个胭脂店,在里面待了大半个时辰,然后才出来,没有买任何东西。”

柳寒再度嗯了声,对绿竹的监控改了方式,以往,绿竹要出去,天娜她们总要派个人跟着,这么长时间,没有发现她和外面的人联系,柳寒觉着方法有问题,让她无法活动,倒不如松一点,把监控放在府外,为此他特意将三十六近卫中最擅长跟踪的近卫柳动从城外调来,没成想柳动建议将虎哥调来,原来在这段时间里,他收了这小子为徒。

于是,每次绿竹出去,两人负责分头跟踪监视。只是绿竹外出的次数很少,一般情况都不会出去。

“鼻子挺灵。”柳寒低声嘀咕道。

天娜稍稍怔了怔,没有追问下去,而是继续说道:“那个姓萧的又来了,明天漕帮的举办葬礼,让爷一定要记住。”

“漕帮的左护法被暗杀,明天举办葬礼,哦,老黄在吗?”柳寒说着双手便习惯性的握住那对柔软,轻轻的抚弄那对樱桃,天娜的身体轻轻发抖,轻轻腻了声,软软的身体贴上了柳寒的身子。

“爷好像白了点。”

柳寒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光滑柔软的身子是那样熟悉,天娜满是媚态,蓝色的眸子柔情无限,金色的头发散乱的披在肩上,浮在水面,柳寒抓起一缕金发,轻轻的拉起来,天娜被迫仰起头,露出修长的脖子。

柳寒轻轻的吻在柔软的唇上,慢慢的往下移动,舌尖掠过修长的脖子,落在那团柔软中带着坚挺的白皙上。

慢慢的品味着,舌尖不断逗弄那粒樱桃,天娜的身子反应很激烈,剧烈的颤抖起来,灿若长萧的呻呤在房间里响起。

...。。

一场云雨后,天娜瘫在他怀里,浑身上下就像没有骨头似的,柳寒则神清气爽,将天娜抱在怀里,双手不住抚摸她的穴道。

“爷,”天娜呢喃的低呤,身上依旧有些发烫:“再没脸去见师傅了,爷!”

“说什么呢,”柳寒在她丰满的屁股上轻轻拍了下:“我是你的爷,殿主把你们送给我,就是要为我解决床上需要的,宝贝,今后你要作的事便是在床上伺候好爷,为爷生几个孩子。”

天娜娇痴的撅起嘴:“人家本来是想行走天下,宣扬月神恩德的,.。。”

“你们就是月神给我的最大恩德,”柳寒双臂收紧,将她搂得更紧,俩人脸贴着脸,柳寒轻声调侃道:“而且我这样的色狼,正合了教中舍身喂虎的圣训典。”

天娜扑哧一笑,反手抱住柳寒的脖子,轻轻的吻了下,水波荡漾下,一对浑圆的白皙完美的展露出来。

天娜美姬米娅出身西域月魄殿,月魄殿是西域拜月教三大圣殿之一,拜月教是西域最大的教派,曾经是西域各国的国教,在百多年前,拜月教到中原来,结果在中原失踪,与他一同前来的教中高手也同时失踪,没人知道是死于中原武林之手,还是其他原因。

这个事的影响非常大,直接导致拜月教分裂,三大圣殿为了争夺教主之位互相争斗起来,悄无声息的暗杀,明目张胆的进攻,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就在拜月教内讧之时,从极西之地传来个名叫光明教的教派,这个教派与拜月教正好相反,崇拜太阳,认为月亮是邪恶的代表,于是两派便成了天敌,互相攻杀不休。

可即便这样,拜月教内部也依旧争斗不休。柳寒在西域苦修时,偶然间为月魄殿解了一次围,成为月魄殿的座上宾,这月魄殿全是女子,柳寒在月魄殿中犹若人入花丛,与殿中许多女子有染,当然也为月魄殿数次征战。

后来,月魄殿殿主请他出任月魄殿护法,月魄殿的殿主规定必须是女子才能担任,但护法可以是男子,而且月魄殿的女子不禁男女之事。

那几个月是柳寒最荒淫的几个月,几乎可以说是夜夜新郎,后来,他必须离开时,从月魄殿带走了天娜和美姬,这两个女孩是他最喜欢的两个女孩,后来米娅也来到他身边,这期间他以雄霸西域的财力大力支持月魄殿,使月魄殿实力快速增长,在他离开时,已经隐隐超过其他两派。

当然柳寒也从月魄殿得到不少东西,比如在圣山修炼,月魄殿还送给他不少珍贵的药材,这些药材对炼制续命丹非常重要。

在离开西域前,柳寒向月魄殿殿主辞行,并请辞去月魄殿护法之职,但殿主没有同意,而是将他的职务转为客卿,给他更大的行动自由,但让柳寒纳闷的是,天娜三女却被月魄殿除名。

天娜告诉他,月魄殿的女子虽然不禁男女之欢,但却禁止生孩子,如果月魄殿弟子要生孩子,必须报告殿主,殿主将其除名后,才能生孩子。

这个规定让柳寒啼笑皆非,不过,天娜三女着实让他喜欢,自然便笑纳了,当然也是到大晋后,后房中需要有几个绝对可以信任的人。

纠缠一阵后,下体又渐渐发生变化,天娜感觉到了,忍不住有些慌乱,稍稍吸口气,还是翻身坐在柳寒的怀里。

“爷,最近怎么啦?”天娜将坚挺纳入体内,温言问道,这个问题在她们心里疑惑了好久,今儿终于忍不住问出来了。

“都是那功法闹的,”柳寒叹口气,这话半真半假,以往是这样,今天却不是,今天是兴奋闹的。

“爷可以给我说说吗?”天娜低声问道,她的修为在月魄殿时便不俗,到柳寒身边后,在柳寒指点下,修为进展更快,现在已经突破武师境界,只是,知道这点的人很少。

“我还没想明白呢,”柳寒向上挺了挺,低声叹息:“哦,对了,那老头的事,通知殿主了吗?”

“通知了,殿主还没回信。”天娜不住喘息。

那个神秘的山谷就在拜月教圣山中,靠近拜月教禁地,未经允许进入拜月教禁地,将遭到拜月教三殿的联合追杀,不死不休的追杀,但那怪老头的修为太高,以柳寒对拜月教的了解,教中无人是他的对手,为了避免无谓的伤亡,柳寒在信中建议,让她们开出条件,吸引怪老头成为月魄殿的客卿,如果不行,那就干脆引怪老头进入那神秘山谷,不要与他发生冲突。

第175章 漕帮葬礼

柳寒事先打听了,漕帮的祭奠仪式要持续一整天,老黄让他不要去得那么早,他和孔容没什么交情,晚点既给了漕帮面子,又不至于让自己难受,但礼金一定要重,江湖帮派搞这个目的就是弄钱。夜夜小说网mht.la

漕帮的葬礼在城外的园子举行,这是个挺大的庄子,柳寒在未时过来的,庄园的大门同样挂着白色的白花,两边挂在白番,看上去便知道这个庄园在半葬礼。

但庄园里面的陈设倒是简单,比起落府来差多了,没有祭坛,没有请道士念经,就是在偏院搭了个灵堂,几个年青女人坐在毡席上,哀哀痛哭,柳寒没有看见孩子,看看那几个女人的年龄,他估计这孔容应该是还没有孩子。

柳寒拿了两百两礼金,在灵前上了香,有人便将他引到前堂,柳寒沿途观察了下,在偏院处理葬礼的并不是那些孔武有力的汉子,相反这些人根本没有修为,可也看得出,这些人很精干。

前堂已经有很多人了,大厅里隐隐约约坐了不少人,另外还有些宾客则站在院子的四周,或两三人,或四五人在那聊天,柳寒注意看了看,就认识鸣玉斋的谭英,这让他稍稍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谭英居然还在帝都,没有回江南。

谭英也看到他,冲他微微示意,而后继续和边上的人聊天,边上的人也注意的看了他一眼,问了问谭英,谭英随口说了几句,那些人也就不再关注他了。

柳寒觉着有些无聊,他安静的站在一个角落,打量着院子里的人,院子里的人多数很明显是帝都的商人,在靠近大厅的地方,有些显然是江湖人物的人,他们同样在那闲聊,不时悄悄留意厅里的动静。

宾客虽多,可院子还是很干净,不象偏院,到处是烧过的灰烬,这里负责伺候照顾的下人便不再是那些精干的下人,而是一些粗壮的汉子,这些汉子明显对厅里的人更上心,对散布在院子里的这些商人不怎么留心。

“听说方帮主要发长河令!”

边上传来两个人的议论,他们和柳寒就隔着一株已经没有叶子的树木,树枝枯干,就像脱了衣衫的老年妇女,少了水分的滋润。

距离如此之近,柳寒就算想不偷听都办不到。

“听说孔护法是遇上埋伏了,漕帮死了七个人。”

“唉,江湖人难免刀头亡,王掌柜,听说你店里到了一批新苏绣,怎么没见上柜呢?”

“传言有误,传言有误,今年江南虫灾,桑树产叶不高,四成桑树死亡,这苏绣一下便紧俏起来了。”

柳寒忍不住皱了下眉,这么重要的消息,派往江南的柳实和温实怎么没报告,看来该敲打下他们了。

“.。倒是您袁老板,听说漕帮帮你运了两船粮食过来,.。。”

“这那能跟你比,这帝都守着几大粮仓,粮价一向不高,赚不了钱的,赚不了钱的。”

俩人互相谦虚,柳寒忍不住想笑,正说着,从门外进来两条大汉,这两条大汉虎背熊腰,一人腰挎长刀,另一人则挎了两把短刀,俩人都是身穿麻衣,脚踏皮靴,走进院子便扫了一眼,两眼精光四射,那俩人的声音一下便小了,但柳寒还是听的清清楚楚。(WWW.mht.la 好看的小说

“怎么落马双绝也来了?”

“谁知道呢!今儿不会打起来吧!”

两个商人的声音都有些紧张,柳寒不知道这落马双绝是什么人,看俩人的模样,这俩人的来头不小。

果然,这俩人进来后,在厅堂边上的江湖汉子立时警觉起来,不由自主的摸到刀柄上,这俩人却象没看见似的,依旧虎虎生风的朝厅堂里走。

到堂阶下,厅里喝茶聊天的人出来了,站在台阶上,昂然目视阶下俩人。

“呵呵,诸位不用紧张,我们兄弟今天只是来吊唁,送送孔二当家的。”挎长刀的汉子笑呵呵的说道,短刀汉子双臂环抱,面带傲气。

台阶上众人中微微有些异动,站在最前面的长须道人仔细打量下落马双绝,冷冷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安静点,否则我老道绝不坐视。”

“呵呵,这真话总没人信,放心吧,有你半桑道人在,谁也不敢撒野,我们兄弟今儿想和方大当家的说几句话。”长刀汉子依旧笑呵呵的。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从半桑道人身后站出来个长衫中年人,这中年人看上去很干净,脸形瘦长,身上没有武器,一双手粗大有力。

“芎大总管,你不过一条狗,怎敢替主子当家。”长刀汉子面带笑容,口气却丝毫不客气。

“你!”芎总管身边的一个年青人大怒,便要拔刀,芎总管拦住他,看着长刀汉子平静的说:“能不能当家,你管不着,这是我漕帮的家事,鄙帮帮主有事,要待会才过来,你有什么事先跟我说,我自然会转告鄙帮帮主。”

芎总管不愧是江湖大帮的总管,不卑不亢,有理有据。

长刀汉子笑了笑说:“我知道,方大当家的正在查谁杀了孔二当家,虽然我们兄弟俩很想杀了姓孔的,可这事还真不是我们干的,当然啦,方大当家的要借此到落马湖找我们兄弟,我们兄弟接着就是了,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这事,今儿我们来呢,是想和方大当家的商量下,今年呢,老天爷不长眼,那些门阀士族又不长心肝,没办法,水寨的弟兄们让我来告诉大当家的,以后这落马湖水道,咱们每船要半成的过路费,还请大当家的照顾。”

芎总管冷脸看着他,长刀汉子神情轻松,笑眯眯的,半响,芎总管才冷冷的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怎么?芎总管没听清楚?”长刀汉子反问道,短刀汉子不耐烦的开口道:“跟他扯什么,不答应,就用刀跟他们说。”

短刀汉子的声音沙哑,隐隐有金石之音,柳寒心里一愣,觉着这种腔调好生熟悉,想了会,神情大变,目光紧盯着那短刀汉子。

“怎么啦?害怕了?”

耳中传来萧雨的调侃声,柳寒眉头微蹙,回头看了看,萧雨和另外一人正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他打量了下那人,那人头带武冠,面色黝黑,双目明亮,唇上一圈短短的胡须,身穿长袍,腰间系着玉带,玉带上吊着把宝剑,这人显然是个军官。

“来了怎么不过来?”

萧雨是传音过来的,柳寒便也传音回去,萧雨笑了笑便走到他身边,那个军官也随着过来。

“这落马双绝是什么人?居然敢趁着丧事打上门来?”柳寒不等萧雨开口便问道。

“落马湖的两个毛贼,”没等萧雨回答,军官稳稳的开口道,萧雨介绍说:“这位是宋讷,宋兄是我的好朋友,在虎贲卫任职队正,他是昨天才从魏郡赶回来的。”

“落马水寨有四百多人,号称八百兄弟,好手不多,这两兄弟修为都踏入武师境界,俩人联手可以挡下宗师的攻击。”宋队正言语中颇为不屑,让柳寒略为纳闷,宋队正注意到他神情有异,却毫不在意。

萧雨露出一丝笑意,他清楚自己的这个朋友,性情本骄傲,入虎贲卫后,便更加骄傲,说话毫无顾忌。

“长刀叫浪刀何东,短刀叫捍刀常猛,俩人都有武师九品修为,俩人联手,普通宗师都不容易应付。”萧雨笑眯眯的说道。

柳寒略微点头,他注意的是那捍刀常猛,很想去试试他的功夫,印证下心中的怀疑。

捍刀常猛的挑衅,立刻激起漕帮上下的激愤,几个漕帮汉子便要出面应战,芎总管却拦住了他们,看着常猛冷笑道:“常当家的,我漕帮可不是吓大的,今儿是我们孔兄弟的大日子,改日,漕帮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常猛显然不善言谈,闻言只是连连冷笑:“咱们江湖中人,哪儿死哪儿埋,有什么忌讳的..”

“兄弟,咱们今天是来作客的,主人家既然不愿待客,咱们告辞就是了。”何东笑呵呵的打断常猛,冲芎总管抱拳:“告辞!告辞!”

“这就要走!”芎总管冷哼道:“我算明白了,今儿你们是打脸的,打了我们漕帮的脸,就想走?没那么容易。”

常猛转身看着他,目光阴冷如刀,何东依旧笑嘻嘻的:“怎么着?!刚不是说今儿是什么大日子吗?!这就不是了?!”

芎总管冷冷的说道:“我们当家的很快便回来,至于怎么作,还请何当家的稍待片刻,请厅里喝茶,请!”

何东还是那样笑呵呵的,身形没动,芎总管冷声道:“怎么!都敢打上门了,还不敢进来喝杯茶?!”

柳寒看着觉着纳闷,漕帮人多势众,方震修为已踏入宗师境界,何东常猛居然敢打上门来,难道有所凭仗?想到这里,他的目光四下看看,最后落到萧雨身上,难道是他找的第三方?

萧雨留意到他的目光,有些疑惑,柳寒传声道:“这是你找的?”

萧雨愣了下随后想起来,他轻轻摇头,柳寒更加纳闷了,台阶前,何东毫不在意的与常猛走进厅里,芎总管正要进去,扭头看见萧雨,连忙迎过来。

“不知萧楼主到来,芎某迎接来迟,请里面喝茶。”

萧雨淡淡一笑:“怠慢我倒没什么,这位可是三篇震帝都的柳先生,你要怠慢了他,这要传出去,漕帮可就落下目中无人之名。”

芎总管连忙冲柳寒施礼:“柳先生,怠慢了,怠慢了。请里面喝茶。”

柳寒微微一笑:“那里,那里,芎先生繁忙,不敢劳累,我在这里挺舒服的。”

芎总管轻轻叹口气:“多谢柳先生理解,唉,鄙帮正是多事之秋,柳先生能来,已经非常感激了,不敢再有怠慢,还是请里面喝茶吧。”

柳寒略微迟疑,宋讷已经提步向前,口里道:“既然来了,怎么也要喝杯茶,坐一会再走,芎总管,方帮主什么时候能回来?”

芎总管显然认识宋泽,赶紧跟上:“不知道宋将军要来,要知道,方帮主一定会在家恭候,他老人家很快便回来。”

萧雨冲柳寒使个眼色,柳寒只好跟上,心里很无奈,看来只好看看这出戏怎么上演了。

刚到厅门口,微风吹来,伴有淡淡香风,芎总管回头看去,停下脚步,向宋讷告歉,转身便迎过去,柳寒三人也忍不住回头,芎总管正朝刚进来的两个白衣姑娘走去,这两姑娘白衣白裙,腰佩长剑,腰带上挂着环佩,秀发简单的束在一起,留下半截披在肩上,就这样看,居然有淡淡的出尘之感。

“别看了,这多半是素衣门的白衣双娇,”萧雨低声调侃:“两美女可带刺,栽在她们剑下的淫贼可不少,柳兄,小心扎手。”

柳寒眉头微皱:“我是那种很好色的色狼吗?”

“不是吗?”萧雨反问道,然后不等柳寒开口,便大笑着走进大厅,柳寒苦笑照摇头,跟着进去。

从外面看没有看出,这大厅居然很大,厅里已经有十多人,每人一张案几,另外还有二十来张案几空着,中间还留了块空地,供客人行走,占了如此多的空间,居然一点不觉着拥挤。

先前进来的落马双绝毫不在意的占据了左侧中间的两张案几,左右后面都空着,显然原先在厅里的十几个人都不愿与之为邻,宋讷领头进入大厅,厅里的人纷纷起身,只有这落马双绝依旧高坐,丝毫没动。

“萧楼主!”

“好久不见,萧楼主。”

.。。

厅里的人纷纷向萧雨招呼,却又奇怪的看着宋讷和柳寒,这宋讷居然走在萧雨之前,而这柳寒不知是何许人也,居然与萧雨一同进来。

萧雨也不介绍不解释,看了看座位,顿时有些踌躇,原来这座位本来是五人一排,落马双绝占了中间两个座,宋讷在何东上首坐下,他的上首便是那长须道人,于是这第一排便只剩下最后一个座,第二排却是空着的,他要在第一排坐下,柳寒便只能到第二排坐了,三人便分开了。

“柳兄,咱们坐一块吧。”

众人闻言不由惊讶的看着柳寒,萧雨什么人,跺跺脚,半个燕京地下世界都要震的风雨楼楼主,居然对这人如此客气,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想看看柳寒怎么作。

柳寒苦笑下,迟疑的看看那张案几,又看看空旷的第二排,迟疑下说:“要不然咱们坐后面吧,这好吃还不如宽坐呢。”

“后面?!”萧雨看了看,微微皱眉,柳寒耸耸肩,绕过他要去二排,萧雨摇摇头,伸手拦住他:“你就坐这。”

说着他将案几向后面推了推,将对面的草席凳子端过来,与柳寒背靠背,柳寒摇摇头,也不再推辞,就此坐下,萧雨正要坐,芎总管引着那两个白衣女子进来。

“秦姑娘,温姑娘。”

厅内众人纷纷起来招呼,柳寒也顺势站起来,只有宋讷和落马双绝稳坐不动,他们三人在一遍人林中显得如此显眼。

第176章 暗中点火

落马双绝本来就来意不善,自然不会有好举动,而宋讷则是官方人士,队正这个官不大,手下只有五十人,可这是虎贲卫的队正,虎贲卫的军官照惯例比普通军官要高两级,普通军队的队正官职为七品,虎贲卫的队正为六品。八零电子书普通军队针对的是外敌和叛乱,虎贲卫针对的是便是这些江湖人物。

两位白衣姑娘的到来,分散了厅内众人对柳寒的关注,芎总管将两位姑娘引到对面的后排坐下,柳寒低声问萧雨这素衣门是什么。

“这素衣门乃江南剑派,门中弟子不多,均为女子,现任门主玉生烟,在江湖上小有名气,传说修为已入宗师中品,这两人是被江湖人称为素衣双娇,是素衣门晚字辈弟子,左边那个叫秦晚晴,右边那个温晚云。”

柳寒忽然想到方慧芸,这女孩大概是门中慧字辈弟子,故而名字才是两个字。

“那个半桑道人是江南小寒山灵宝观门人,江湖上同样小有名气,修为在武师中品到上品之间。”

萧雨对江湖颇为熟悉,低声给柳寒介绍,柳寒斜瞟了短刀常猛眼,传音问道:“这常猛出自那个门派?”

“不知道。”萧雨也同样传音过来:“这家伙的来历颇为神秘,大概是五年以前突然冒起来,他的水上功夫比陆上要强,长刀何东的陆上修为比水上要强,何东的来历同样神秘,有人说他们是某个灭门世家中人,至于具体,谁也不知道。这几年,他们在落马湖建立了个水寨,水寨在那也不知道,两年时间,这俩人将落马湖水匪全部消灭,现在经过落马湖的商船都要向他们交过路保护费。”

停顿一下,萧雨又补充道:“漕帮除外。”

俩人在低低传音说话,周围的人也看出来了,可没人说什么,倒不是顾忌柳寒,更多的是顾忌萧雨。萧雨在帝都名声太盛,风雨楼楼主,手下七星八将,皆是凶狠之辈,他若发飙,别说其他人,就算漕帮也得退避三舍。

但萧雨给柳寒的印象很好,这人看上去挺狂,可实际接触下来这人其实很理智,甚至可以说有点小心,不过,他的眼界很高,普通人看不上眼。

厅里的人低声聊着,柳寒不时打量下宋讷,宋讷坐下那也不说话,也没怎么喝茶,神情很淡,他边上的长刀何东更没开口,神情同样很淡,不屑的看着对面的中年人。mht.la [夜夜小说网]

萧雨好像知道他对武林通道不熟似的,挨个给他介绍,对面的中年人是冀州长河马场的二当家,素衣门秦晚晴前面的那个青年人是青州快刀堂的好手,那对三十来岁的夫妇号称中原侠侣,男的叫吴群,女的叫蓝娘,夫妻双剑,行走江湖,很是逍遥。

以柳寒的眼光,这些人的修为都不算高,恐怕最高的也就是落马双绝和那半桑道长,难怪落马双绝敢这样狂傲,进门便敢放肆。

漕帮倒底是漕帮,在厅里坐了半天,除了芎总管外,其他重要人物一个未见,倒是院子里出现了不少精壮汉子,大概是为了防止落马双绝闹事,这芎总管说是不担心,可实际上还是在担心。

“芎总管,我们兄弟也等了这么长时间了,给足你们漕帮面子,这方帮主什么时候能回来?”长刀何东开口问道。

“鄙帮帮主有事耽误,应该很快便能回来。”芎总管不冷不热的答道。

何东嘿嘿笑了笑,起身站起来,常猛也随之起身,何东冲芎总管抱拳:“今儿时辰不早了,我们兄弟还要赶回偃师,我们的要求还请芎总管转告方帮主,方帮主有什么想法可以到落马湖来,我们兄弟在水寨恭迎大驾,告辞!”

何东说完抬脚便走,半桑道人大喝一声:“且慢!”

何东转身冷冷的看着他,半桑道人盯着他说:“方帮主因故在外,孔兄遇刺地点在偃师城外,你们落马双绝就在偃师,这事那有这样巧,你们该给诸位同道一个交代。”

何东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忽然收敛,冷冷的盯着半桑道长:“交代?交代什么!老杂毛,你的意思便是孔容就是我们兄弟杀的呗!老子刚才说的话,你听到狗肚子里去了!”

半桑道长气得脸色发白,冷哼一声,迈步出来:“你们落马双绝一向狂妄无知,这里是帝都,不是你们落马水寨,老道今天便要教训教训你们!替武林同道出出这口气。”

“抱歉,我们还要赶路,告辞!”

众人惊讶之极,这种情况下,武人岂能不应战,人家都打脸了,就算一个普通的武士也得应战,更何况一个成名人物,可这何东却偏偏不理,而且还说得这样冠冕堂皇。

柳寒心中疑惑大起,刚才这何东常猛给他的感觉是,这俩人非常莽撞,居然闯到别人家里来挑衅,这是结仇的节奏,可现在他却有种感觉,这俩人并不象表现出的那样莽撞,他们很可能知道方震等漕帮好手这时候赶不回来。

为什么呢?

他们背后还有人!

柳寒简单肯定的下了结论,他看着常猛的目光更加热烈了。

正琢磨着是不是下场试试这常猛的功夫,耳边想起萧雨轻蔑的笑声:“这落马双绝看来也是个色厉内荏之徒,这臭道士并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却急急忙忙的想逃,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

柳寒心中一喜,立刻有了个初步计划,赶紧传声过去:“想办法让他们和半桑打一场,然后拉他们进我们的计划中。”

萧雨愣了,有些不相信的看看柳寒,前两天柳寒的意思象是拒绝他了,今儿怎么又改主意了。

正想着,何东和常猛已经到了大门前,半桑道长正怒气冲冲的,却没有上去阻拦他们,显然,刚才他不过找个场面。

来不及思考细节,萧雨呵呵一笑:“气势汹汹而来,灰头土脸而去,没有那份能耐就别装出那份胆色,我看你们两位该改名了,落马双绝可以改为落马双鼠。”

常猛立刻停下脚步,眯着眼,寒光凛冽的盯着萧雨,萧雨神态轻松,象是没看见似的,依旧对柳寒说:“现在这江湖啊,要脸的不要脸的都敢来,真是没意思。柳兄,干脆我们也走吧。”

“别驾,再等等吧,反正都来了。”柳寒很客气,神情平和:“不打也好,今儿办事呢,打打杀杀的,破坏气氛。”

“本来就打不起来,都是色厉内荏之徒。”萧雨又冲宋讷说:“宋兄,你走不走。”

宋讷耸耸肩,起身整理下衣衫,抬头看着半桑道长:“你要不敢动手,就别出声,没人说你什么,现在好了,好没没卖出去,落了下作的名声,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半桑道长脸色一会红一会白,变幻不定,正要开口,宋讷却已经走出来,看着何东和常猛:“早就听说落马湖出了两个湖匪,今儿算是领教了。”

柳寒心里暗笑,这宋讷看来是来配合萧雨的,他的军官身份对这些江湖人物有不小的威慑力,从这句话也可以看出,他与萧雨这样配合已经不止一次,熟练得很。

何东的神情慢慢凝固下来,半桑道长更加冰冷,将道袍一扎,腾身跃出大门,竟然丝毫没碰上这站在门边的何东二人,这俩人也没出手偷袭或阻拦。

半桑道长稳稳的落在院里,面对何东厉声喝道:“你们除非向芎总管道歉,否则,便从老道的身上过去。”

何东跨出门槛,站在石阶上,常猛也随即跨出门,与何东并排站在一起。

事情急转直下,芎总管还没来得及想出办法,场面已经非他能控制,只好沉默的站在一边,皱眉盯了萧雨一眼,心知还是这家伙挑唆。

“芎总管,不知方帮主上那去了?怎么这个时候还没回来?”柳寒悄悄靠过去,低声问道。

芎总管迟疑下:“朝廷为漕粮转运事宜,让帮主今日上尚书台问话,方帮主带着右护法和三位堂主都一起去了。”

漕运关系到帝都上百万人的吃饭问题,朝廷异常重视,每年运多少粮食,时间多久,朝廷都有规定。

秋收之后,各地统计粮食入库再上报朝廷,而后朝廷核算,那些要减免的,那些要增加的,由丞相府定出计划交尚书台审核,再上报皇帝,批准后,交漕帮货运。

所以,这初冬时节,正是漕运繁忙的时节,过了这段时间,一旦黄河封冻,漕运便只能停止,所以,这段时间是漕帮一年中最忙的时间段。

当然,理论上说,朝廷可以交给任何商家运粮,可漕帮的信誉最高,这几十年都是他们在运,地方官员也省麻烦,不想再找其他人;而其他商家也不愿接漕运的活,那是漕帮的生计,夺了人家的生计,漕帮数万帮众岂能和你善罢甘休。

故而这些年,朝廷上下和漕帮达成默契,漕粮就交给他们,可若出了问题,唯漕帮是问。

柳寒心中一愣,原以为方震他们是被某个官员羁绊住了,没成想居然是去尚书台了,这下倒不好判断了,总不成尚书台的几位主事尚书与落马双绝有联系吧。

面对气势迫人的半桑道长,何东常猛神色不变,何东甚至没扎服装举步便要出来,常猛伸手拦住他。

“大哥,我先来。”

第177章 漕帮激战

不等何东开口,常猛腾身而起,人还在空中,两柄短刀就出现在手中,刀剑泛着点点寒光,眨眼间便到了半桑道长面前。[txt全集下载]

半桑道长正想张嘴,常猛已经到跟前了,两点寒光就到面前,赶紧纵身后退,常猛身形不停,脚尖一点便又追上去。

半桑道长惊怒交加,再度后退,退到半途,一个漂亮的转折犹若白鹤滑行,落到一边,让所有人都意外的是,常猛居然也跟上来了,中途半桑转折,他几乎同时转向,就像条游鱼,灵动之极。

两点寒星依旧追逐着半桑,半桑怒吼一声,再度后退,身形连续晃动,眨眼间连续改变几个方位,他的剑就背在背上,伸手便能拔出来,可就没有这点时间。

“半桑吃亏了。”萧雨低声说:“半桑的修为还是要深一点,可这常猛的功夫最重气势,越让他的气势越高。”

柳寒没有答话,只是紧盯着常猛,常猛出战正合他意,可以借此观摩他的功夫。

半桑再度腾空而起,两粒寒光从脚下滑过,他的身体在半空突然一个折转,跃到另一侧,而后再连续后退,拉开与常猛的距离,常猛一击落空后,便停止了追击,静静的站在原地。

这让半桑道长漂亮的摆脱变成了胆小滑稽的溃逃。

半桑道长出战不利,芎总管神情阴冷,四周出现不少带刀的汉子,素衣门的两个姑娘有些跃跃欲试,想要代替半桑道长,那对中原侠侣则默不作声,安静的看着场上的变化。

半桑吐出口浊气,这两次转折乃小寒山轻功秘籍最高身法,白鹤九转,这功夫练到精深处,可以在极小的范围内转折九次,但他的修为不到,最多也就三转。

以往他使出这招,只要一转便能摆脱对手追逐,可今天却连续使用,两折才摆脱对方。

“好功夫!”半桑拔出宝剑,依旧倒背在身后,冷声道:“老道再..”

话没说完,常猛便又冲过来,这次半桑道长有准备了,宝剑展开,以快对快,一阵密集的兵刃交击声响起,最初还能清楚的分清兵刃声,可到后来,竟然来不及分清,就听见一连串密集的响声。

听到这串密集的响声,围观众人禁不住咂舌,每响一下代表一次兵刃交击,俩人在这么短时间内就交手几十次,只要有一次没防住,必有一人血溅当场。txt全集下载

拼杀一开始便如此血腥,将众人的心都提起来了。

俩人身形纠缠在一起,刀剑相交,兔起鹘落,令人目不暇接,修为稍微低点就看不清他们的动作,可在柳寒眼里,他们的一招一式都那么清清楚楚,特别是常猛,只是到现在为止,他还没看出什么异常。

想想薛泌手下的那个厉岩,他始终没有想清楚,这厉岩怎么会进入薛家,老黄分析认为这小子恐怕也是逃出来的,隐瞒来历进入薛家可能也是躲避那个人。

这个判断被柳寒坚决否定了,他比谁都知道那人的控制力,以前他们出去每个人都要服药,除了已死的药老,当今天下只有他和那个人有解药。

这个常猛究竟是不是那个人呢?柳寒心中疑惑之极,他很努力的才压下亲自出手试探的念头。

一声长鸣,两道人影再度分开,柳寒眼尖,看出常猛有些气喘,而半桑道长只是脸色稍红,衣袖末端被开了道缝。

“这个常猛以敢拼著称,半桑和他这样对攻,殊为不智。”耳边又传来萧雨轻松的点评。

柳寒禁不住反问:“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和他交过手?”

萧雨无声笑笑,而后再度传音:“不得不接手漕运,这条线上有什么,我怎么不查清楚,这要出点差错,弟兄们得拿命来填。”

半桑道长看看破开的衣袖,脸色变得更加阴沉,恨恨自语:“好!好!”

常猛迅速调息双刃一扬立刻就要冲上来,何东笑呵呵的插话:“道长的剑,我们兄弟见过了;我兄弟的刀,道长也见识了,今儿我们还有事,就不打搅了,如果道长意犹未尽,咱们可以改时间再约,或道长到我们落马水寨来,咱们兄弟一定让道长满意。”

柳寒心里好笑,这何东是个机灵人,他已经看出常猛的修为要差点,这差距不大,但高手之间,哪怕只有那么一丝,也就足够了。

这世上有以弱胜强的战例,武林中也出现不少,柳寒在当年就干掉过几个修为比他深的高手,但是在突然袭击以及团队作战的基础上,象这样双方正面对决,胜者多数是修为更高,经验更丰富的一方。

半桑道长当然不甘心,这要传出去,小寒山半桑道长败在短刀常猛手上,不但他颜面无存,就算师门的名声都要受辱。

“常当家的攻了两次,”半桑道长举剑肃然道:“也请接老道一剑试试!”

常猛冷哼一声双刀摆便要冲上去,何东纵身落在他身前,拦住了他,看着正凝气的半桑道长,面不改色的说:“那么何某便接道长一剑如何。”

半桑道长没有长剑缓缓平放,剑尖反射出一点亮光,渐渐的这点亮光越来越强,白得令人不敢直视。

“剑芒!”

“剑芒!”

看着那渐渐扩大的光团,柳寒神情凝重,萧雨也暗暗惊叹,在他得到的资料中,这半桑道长的修为也不过武师中上品,现在看来,这情报有误,半桑道长能凝出剑芒,说明他已经跨入宗师门槛。

剑尖凝出一个小孩拳头大小的光团,便不再扩大,何东神情凝重,摆出个怪异的架势,刀锋却向右上斜指,中路门户大开,等着对手进来。

半桑道长轻斥一声,光团附着长剑,直奔何东右手手腕,而不是刺向何东的前胸。

柳寒见状微微点头,中路显然是何东设下的圈套,如果半桑道长上当,自中宫直入,何东可以向左右躲闪,同时手中的刀可撩可劈,几乎可以立决胜负。

但半桑道长没有上当,相反风度极佳的将攻击点放在对手的手腕上,这个.。。,要不管吧,手腕不保,要管吧,这攻击点在手腕.。。

何东没有动,他能有今天的地位,在落马湖上占据一座水寨,成为一方豪强,不是偶然的,而是上百次拼杀中拼出来的,倒在他刀下的强人无数。

半桑道长祭出了剑芒,开始他还略有点惊慌,剑芒那是剑道的至高境界,炼到极致,可脱剑飞出,杀人于百步之外;可半桑道长的剑芒显然不行,他的修为达不到,否则也不会在常猛的搏命打法下手忙脚乱。

“来而不往非礼也!”何东淡笑道,不但没有避开,相反上前一步,反腕刀锋便对着白色光团劈下。

刀风凛冽,破开空气,划出短暂尖利的呼啸,犹若正在咆哮的狼。刀刃之上隐有真气流动,真元凝而不散。

柳寒和萧雨交换个眼色,都看到对方目光中的惊讶,萧雨更带有淡淡的苦涩,显然他对何东修为的情报也出现了错漏。

“砰!”

刀光劈在光团上,光团就象被被引爆的炸药桶一样,猛然炸开,并出夺目的光亮。

就在光团爆炸之时,半桑身形突然向前迈出两步,手中剑悄然划出道弧线,撩向何东的右臂。

这是出人意料的一着。

照常理,两刀相交,俩人都灌注了巨大的力量,在力量作用与反作用下,人的身形必然后退,除非双方差距过大,实力高的一方硬受反作用力。现在场上俩人的情景明显并非如此,俩人修为显然相差不大。

剑光就像在草丛中躲藏已久的毒蛇,突然窜出草丛发起进攻,那样突兀,那样凶狠,长长的毒牙狠狠的咬向对手。

何东闷哼一声,身形踉跄后退,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常猛怒喝一声,猛然冲出,双刃连环出击,刀光中传来一声长笑,就见常猛倒飞而出。

就在光团爆炸时。强烈的白光让场上绝大多数人都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再度凝神观看时,常猛已经扑进战团,随后便见常猛倒飞跌出,只有柳寒萧雨等人早已经将内气灌注到双目中,将场中变化看得清清楚楚。

“老兄,你的眼光不错啊。”萧雨传音低声赞叹。

柳寒没有开口,依旧注意着常猛,常猛扑出去的时机抓得非常好,半桑道长借光团爆炸夺目之机,偷袭得手,何东应变也快,闪过剑锋,不过护腕被震裂,经脉也受伤。

就在半桑道长准备追击时,常猛扑出来,以命换命,险之又险的拦住半桑道长,但也受了伤。

萧雨说这兄弟俩不错,柳寒也清楚,无论是应变还是战机,以及对战斗把握,俩人都非常敏锐,何东避开了断手的危险,常猛拦住了追击,都是对战斗发展的把握非常到位才能做到。

此外,半桑道长展现出的实力,也超过了武林中的传说。

每个人都有保命的绝学,不到关键时刻,绝不会用。

柳寒忽然想知道这常猛保命的绝招是什么?!

常猛怒喝一声又要再度冲上去,何东一把抓住他,冲半桑道长冷笑道:“道长的剑已见过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江湖再见。”

说完之后,也不再理会半桑道长,拉着常猛腾身而起,漕帮外围负责保护的帮中好手正准备阻拦。

“让他们走!”芎总管冷喝道,漕帮中人立时收手,任俩人离去。

第178章 树大根深

连败落马双绝,半桑道长很是得意,也就没有赶尽杀绝,况且主人都让他们离开了,最主要的是,这俩人虽然败了,可修为不俗,他连续逼出剑芒,真气有接济不上之感觉,丹田内空荡荡的,有些难受。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恭喜道长,跨过那道门槛!”芎总管满脸笑容,他没有简单的感谢,却更让半桑道长得意。

“算这两小蟊贼知趣,若干逗留不去,贫道定不饶他,”半桑得意之情难掩:“还是芎总管宽宏大量,让他们去了。”

芎总管便请半桑道长入厅,边感激的说道:“这等毛贼,道长已经小作惩戒,本帮今日送孔护法,这才是大事要事。”

“暗害孔护法的凶手有线索吗?”说话的是素衣门秦晚晴,她的声音很好听,带着江南的柔软,糯糯的。

“鄙帮正在查找线索,若那位同道能提供线索,鄙帮定感激不尽!”芎总管郑重答道。

“会不会就是这俩人干的!”温晚云试探着问道,说完之后,见众人都看着她,后面几个字便低了几分。

芎总管肃然道:“这个还不确定,鄙帮正在调查,有了结果,定会向武林同道公布。”

柳寒三人却没有跟进来,萧雨向芎总管告辞,芎总管不敢怠慢三人,特别是萧雨,再三挽留,宋讷不耐烦了,明确告诉他,队里还有事,等不了了,芎总管便不再挽留,将三人送出庄外。

出了庄,柳寒就琢磨着和萧雨告辞,不成想,萧雨首先和宋讷告辞,没等柳寒询问,宋讷便打马而去,柳寒看着宋讷的背影,有些纳闷。

“怎么?不欢迎我去?”萧雨懒洋洋的看着柳寒,嘴角带着笑,柳寒觉着这笑里似乎别有深意,心中的疑惑再起。

“你对我很感兴趣?”柳寒试探的问道。

萧雨随手拉开车门,试着踩了下踏板,伸手抓住门边把手上了车,到了车里还好奇的四下打量,看到柳寒还站在车下,便对他说:“帮我把马栓在车后,让它跟着走便行了。”

柳寒很是无奈,这家伙是一方豪雄吗?怎么跟帝都大街上无奈一样。扭头看了眼那匹雄壮的马,微微摇头,过去将马栓在车后,然后上车。

“这西域还有这样的马车,比咱们大晋的要好。”

萧雨啧啧称赞起来,柳寒靠在厚厚的椅背上,斜斜的看着他,萧雨对他的冷漠视而不见,依旧四下摸着,就像个小孩看到新奇的玩具似的,充满好奇。

柳寒不理他,脑袋看着车窗外,入眼内一遍萧瑟,寒风催动路边的草屋,茅草在风中颤抖,从城门处出来一队马车,马车挂着白边,驾车的车夫腰间系着白色布条。他的眼神好,可以清楚看见车厢上的落字,这那小丫头的车队,应该她回河东去了。

即便是帝都郊区,这路也不平稳,但马车内却很比较平稳,不像那些马车那样颠簸,萧雨开始还没注意,渐渐的他注意到了,这让他很是好奇,他换了个方向,坐到柳寒身边,看着车夫柳叶的动作,走了段路,他断定与柳叶关系不大。夜夜小说网mht.la

“你这车怎么这么平稳。”萧雨好奇的问道。

柳寒早就注意到他,开始还在纳闷,后来发现了,便忍不住心里暗笑,这车加了简单的平稳装置,自然比普通马车要平稳得多。

“你对什么都那么好奇吗?”

萧雨干笑两声,柳寒又问:“我很纳闷,或者说,我还是个问题没想通,你干嘛找我?上次你告诉我,不想找士族,可这理由不通。”

上次萧雨说他柳寒好控制,若是找门阀士族,会被吞掉,所以才找他柳寒,现在柳寒告诉他,这个理由不成立。

萧雨再度干笑两声:“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这事啊,我看了满帝都,就你最合适。”

“你怎么就不担心,我会不会有与你一样的顾虑?”柳寒反问道:“再说了,一条船要多少银子?上次说是一千二百两银子,我现在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这个不急,上面会配合我,让我三年时间切下一半肉来,五年之内,漕运完全掌握在我手上。”萧雨一点不隐瞒,坦率得让柳寒吃惊。

“五年时间掌控漕运。”柳寒心里盘算了下:“如果运筹得当,可以干,但我们俩不行,新造船便要数年时间,你看落马双绝怎样?”

“你觉着呢?”萧雨反问道,柳寒略微思索便答道:“他们手里有船,又控制着落马水道,这条水道对我们而言,进可攻,退可守。”

萧雨略微思索便点头道:“不错,这可以让我们省下很大笔钱,不过,这两家伙有点莽撞,我担心将来会出事。”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你出面还是我出面?”萧雨问道。

“当然是你出面了。”柳寒一点不含糊:“我可是守法商人,道上的事得你出面,否则要你这风雨楼楼主作什么!”

萧雨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你呀,够老奸的,难啃的骨头尽给我了,行,明天我就去见见这两兄弟。”

说到这里,他停顿下:“对了,还有件事,我们要作这事,总得有个名头,你看.。。”

“既然是商事,那就按商业规矩办,成立个商社,那种帮派,江湖色彩太浓,咱们成立个商社,就是告诉世人,咱们是经商,不是就爱了帮派,江湖那套不来。”

“商社?”萧雨喃喃重复,柳寒点点头:“对,商社,船运商社,不但帮朝廷运粮,其他人也可以找我们运,只要能赚钱便行。”

萧雨想了想点头:“这主意倒是挺好,船就是运货的,粮食丝绸都行,好,倒底是瀚海商社主人,这想法就和我们这些只知道打打杀杀的不一样。”

柳寒脸皮略微动动,看着勉强象个笑脸,与风雨楼合伙作生意的事,还没向秦王报告,秦王那边是什么意思还不清楚。

到帝都这么长时间,他向秦王发过两份报告,一份是关于皇帝病情的报告,另一份是关于朝局走向的分析报告。而秦王没有给他具体指令,他也不知道秦王倒底什么意思。

柳寒心里隐隐有些后悔,不该这么快就靠向秦王,这王爷就是个藩王,没有什么前途,新君登基,秦王的命运同样前途未卜,要是这家伙失势,自己岂不是白费工夫了。

更主要的是,他不知道秦王倒底想要作什么,这让他心里隐隐不安。

到了庄子里,柳寒随意的检查了庄子里的工作,一切都井然有序,工匠们正紧张的制作首饰,边上新开出一个作坊,这个作坊是制造马车的,另外,柳寒通过秋戈又在河边买下块地,准备在那盖个染织坊,这些其实都是他在西域干过的,工艺都是现成的。

要说染织坊,其实很挣钱,这个时期的染布业很落后,商店其实很少卖染色布,成品染色布料多是贵族买走,这些染色布料下水洗过几次后,便会脱色,效果很差,而柳寒在西域改良了染色配方,最终弄出了远超现时代的配方,不管怎么洗都不会掉色。到帝都后,这个织染坊也是他的重点项目之一。

“看来你是雄心勃勃,要在帝都大干一场!”

回来的路上,萧雨不由自主的叹道,虽然看的东西不多,可他已经感到柳寒的雄心,绝不会仅仅停留在珠宝业上,按照柳寒的发展速度,要不了几年便会涉及到航运业。

“当然,你不是说我很有钱吗!”柳寒不冷不热的说道,今天他故意冷淡这家伙,就是要看看这家伙倒底能忍到何时,这点看上去不要紧,其实很重要。

“是啊,有钱好办事,”萧雨沉默了会才叹口气:“我也想很有钱,可惜我的钱太少。”

“我也觉着自己钱少。”柳寒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

俩人从偏院回到前厅,下人送上茶,这几个下人是最近才买的,柳寒买人,是尽可能买一家,一家人全在自己的控制下,如此想要背叛的可能性便很低。而要到城里的府邸里伺候,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这也是城里还没下人的原因。

“怎么样,跟我转了一圈,觉着我这庄子如何?”柳寒端起热腾腾的茶问道。

“不错,非常不错,”萧雨顺口答道:“怎么样?你考虑好没有?这都两天了,今儿我可是专门冲你来的。”

“听着你好像挺委屈似的,”柳寒露出一丝嘲讽,看着萧雨的脸色:“你也看到了,我现在的事已经很多,每个项目都赚钱,我干嘛要投资船运?”

“谁会嫌钱多呢?”萧雨笑道,将茶杯放下,正色道:“其实,找你的原因还有一个,你的实力够,你有宗师修为,我也有宗师修为,漕帮据说有宗师修为的除了方震,还有一个客卿,这人一向在江南行走,很少来帝都,说实话,我只见过一次,江天一剑萧澜,据说是江南萧的旁系子孙,但萧家和他本人都没承认,可也没否认,这让人有些奇怪。

这人行为举止有点怪异,但修为确实很高,应该在宗师上品,此外,漕帮长老孙稻,有人说他死了,也有人说他躲在隐秘之地,潜心修炼,准备跨过那到门槛,一举进入大宗师境界,可以确定的是,最近十年,江湖上没有他的消息。”

萧雨长叹一声,看着远处有些灰的铅云,云层不厚,还有阳光穿过来,阳光下雄阔的帝都城墙,有些阴森冷酷。

“树大根深,树大根深!”萧雨下结论似的说道:“这漕帮就像北山的树,树叶掉干净了,树皮干枯了,好像死了,可实际上根还扎在地底,来年春风一吹,又是枝繁叶茂,要扳倒他,除了武力以外,更多的是谋略。”

萧雨看着柳寒,神情郑重:“说实话,打架我在行,可,.,方震老奸巨猾,风雨楼刚起步时,我以为他会出手,可他没有;三年以前,风雨楼与漕帮争夺长清渠码头附近的地盘,我以为他会出手,可他还是没出手,我不知道他在等什么,可我感到这老家伙一定在等一个更好的机会。”

“更好的机会?”柳寒有些好奇:“什么机会更好?”

“我也想知道。”萧雨双手摊开。

“朝廷可以调人来。”

“那些大人物怎么可能脏了自己的手,”萧雨叹口气:“江湖事,江湖人来做。他们只要结果。”

“内卫也不帮忙?”柳寒眉头皱起来,以漕帮的深厚根基,他和萧雨联手也对付不了,除非再找一个实力雄厚的帮派。

“大人物们开恩,”萧雨苦笑着调侃道:“答应让内卫提供情报支持,朝廷在漕帮有暗桩,可即便这样,我单独应付起来,也很困难。”

萧雨心中很是无奈,他对漕帮始终警惕,漕帮除了本帮实力深厚外,方震长袖善舞,江湖中好友众多,这些人要么是一方大豪,要么是一派之主,甚至还是一些小门阀家中的座上客。所以,方震对他过去数年的试探,一直隐忍不发,这让他好奇又担心。

柳寒想得更多,萧雨毫无顾忌的将漕帮深厚的底蕴告诉他,丝毫不担心他知道后更不会加入,得罪漕帮就是一场苦战,前途未卜,可萧雨还是说出来了,这看上去坦率,可实际上...

柳寒的感觉是,他吃定自己了。

他的依据是什么?凭仗什么?

内卫?宫里?

柳寒很容易便否定了,无论内卫还是宫里,都无法左右他,他不是****人物,他是守法良民,朝廷还不至于不要脸面了吧。

不过,他还是没表态,与萧雨闲聊了几句,试探的向他打听神农谷,萧雨一脸茫然,显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柳寒也就不再问了,将话题转向其他。

傍晚前,萧雨告辞离开,柳寒将他送到院外,看着他离开。

吃过晚饭后,柳寒上了屋顶,就在寒风中盘膝而坐,吸纳天地之间的元气,这种在旷野修为也是经验所得,以前他就曾经发现,在野外修炼比单纯在静室要强,特别是某些时候,或某种特地环境,有时要强上数倍。

比如今夜就是这样。

第179章 暗夜探访

初冬的天黑得早,月光灰蒙蒙的,星星稀疏的挂在天幕,庄内有几处坊间燃起了灯光,四下里一边寂静。txt电子书下载Http://wWw.80txt.com/

柳寒盘膝坐在屋顶,望着朦胧的月,从丹田中调出一股内息,在体内开始循环,没有多久,一股清新,充满生机的气息,从不知名的旷野涌到他身边,将他包围起来。

元气,来自天地,来自月亮,来自那飘渺的星星,更可能是来自落光了叶的树,也可能是来自洛水,它正安静的从庄外淌过,没有夏时的喧嚣和暴烈,静静的,为两岸提供它的乳汁。

这些从未弄明白的气息因子,欢快的涌进柳寒的体内,迅速融入正在告诉转动的内息中,他们活泼的特性就像给死气沉沉的内息增添了一丝生机,柳寒忽然发现,尘封依旧的境界隐隐有松动的迹象,不由大喜。

在上次两股内息合并的试验中,丹田内息已经减少了部分,但可以清楚的察觉,内息更精纯了,其中的杂质被排斥出去,在适应了那种空虚感后,内息跑得更顺畅,循环的速度更快,吸收元气的速度也更快。

柳寒贪婪的吸收着大自然提供的养分,将有些空虚经脉填满。

柳铁小心的守在屋下,神识全面展开,在空旷的地方修炼是极其危险的,修炼过程中一旦受到惊扰,轻者重伤吐血,重者经脉寸断,从此成为废人。

这个小院暂时被定为禁区,除了他和另外四个临时抽调的忠诚铁卫,其他人一律不准靠近,他就守在院子里,那四个铁卫则守在院子四面。

以柳铁的修为,他能察觉到周围空气的细微变化,这让他又惊又喜,他清楚柳寒的修为已经被困很长时间,柳寒几乎绝望了,就连培气丹也没有效用了,就像圣典上说的,只能别寻机缘。

看来有机缘了,柳铁心中高兴。

其实不但柳寒,柳铁自己的修为也很长时间没寸金,他已经看到宗师的那道门槛,可就差那点机缘。

此刻柳寒觉着内息越来越快,可他不像以前那样紧张,相反有种全身通泰的感觉,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欢快的吞噬着来自天地的气息。

丹田,任脉,督脉,内息在体内画了一个圆,忽然之间,丹田内的气息自动旋转起来,没有向经脉流动,相反,扑入体内的气息不断从毛孔中涌入,经过任督二脉,涌进丹田。[热门小说网www.remenxs.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内息在丹田形成一个漩涡,将涌入的气息炼化。

漩涡在渐渐变大,柳寒心念一动,隐约觉着体内有变,他连忙分出一缕神识,沿着经脉察看,果然如此,在长强附近有两个隐穴隐隐松动,柳寒眉头微皱,他在道典上看到过这两个穴位的记载,一个叫俞分,另一个叫长筠。

道典上说,俞分与长筠,水火可与并;并行无可忌,理与气即是;柳寒以前总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俞分与长筠是两个隐穴,隐穴就是普通行气,根本没有意义,这两处穴道也是淤着的,后面不是经脉,没有通行的路。

可今天这两处穴道却隐隐动摇,这让柳寒好奇又充满期待,想知道这后面倒底有什么。

丹田的气团依旧在高速旋转,柳寒强行从中抽出一丝内息沿着任督二脉循环,到长强时,又强行向向俞分冲击,这一次居然顺利冲到俞分。

柳寒忽然低低闷哼一声,身体一震,俞分居然被冲开了,内息从俞分一涌而入,循着一条从未有过的经脉,这条经脉的道路非常奇怪。

如果说任督二脉是主干道,那么这条经脉的打通,便是将主干道扩张了,形成一条新的小循环,并且,随着这条经脉的开通,数个这道经脉上的隐穴也纷纷被激活。

柳铁听到那声闷哼,大惊之下,纵身跃上屋顶,入眼的情景却更让他惊讶。

柳寒似乎被一团淡淡的白光包裹起来,就像披上轻薄的纱巾,朦朦胧胧看不清。

柳铁没敢轻易上前,更不敢开口打搅,只是警惕的站在四周,时时关注柳寒的变化。

时间慢慢过去,那层面纱时而浓厚,时而轻薄,柳铁悄悄调动内息试了试,发现内息十分活跃,比往日要强上近三成,这让他大吃一惊,但他没有继续,而是赶紧停下来,再抬头,看着柳寒的目光充满敬佩,他清楚,这个变化肯定是柳寒带来的。

柳铁没有再下去,而是在边上盘膝坐下,静静的守在柳寒身边。

时间渐渐过去,月光渐渐西斜,庄园内的灯光逐渐熄灭。

良久,一声短促的轻啸,柳寒长身而起,神情间充满欢愉。

“恭喜主子!”

柳寒扭头含笑看着柳铁,他虽然在打坐冲关,可身周的动静却一清二楚,柳铁上来的情景全收在眼里。

此刻柳寒就感觉内息充沛,精神意识,全在巅峰状态。

“他们回来了吗?”

“小的一直守在主子身边,还不清楚。”

“去看看。”

“是!”

柳铁纵身朝跃入黑暗中,柳寒依旧站在屋顶,仰望着灰暗朦胧的夜空,今晚他终于又上了一个台阶。

从武徒到宗师,每前进一步都很艰难,跨入宗师之后更是如此,每一步都如同在荆棘丛中挪步,其艰难外人难以想象。

柳寒自己便被困在四品上已经数年之久,今天终于突破,这怎么不让他兴奋。

除此之外,他还发现,新开的两条经脉在扩充之后,居然隐隐有与丹田融合之迹,这让他有所醒悟,宗师境界的提升实际可能是丹田的增长,或者一到九品的分法是错误的,而上中下的区别才是正确的。

回想过去,当他跨入宗师时,丹田就要比武师要大,而从下品宗师跨入中品后,丹田再度扩大,而今天丹田进一步扩大,这让他很是好奇和向往,到了大宗师,这丹田会是什么样呢?

柳铁从黑暗中跃出,低声报告,柳寒略微点头,随随便便的踏出屋顶,下一步落步便在院子里了,早有人准备好服装,柳寒快速换上,柳铁早就准备停当,俩人也不言语,纵身跃进黑暗中。

洛水,自从西边枯纵山总奔涌而出,到帝都时,暴虐的脾性已经被广柔的平原消磨,变得柔顺,两岸景色秀美,风光无限,帝都不少门阀豪族沿岸建有庄园别墅,每到春夏,便到园里避暑休闲。

宽阔便捷的水道,亦成为帝都两大水运要道,冬天一过,整个水道货运繁忙,码头上忙碌不休,从这里上岸的货物都直接运往沿岸修筑的庄园,再送进城内。

柳寒和柳铁跑了小半个时辰,在洛水岸边的一处小庄园外停下,他们并没有注意庄园内的情况,而是将目光投向庄园外不远处的码头上,码头上停着几艘船。

这几条船隔得很远,黑暗中看不见有什么标志,只在船头挂着盏白色的死气风灯,月光朦胧,河水昏暗,看不清江面。柳铁抿嘴发出几声野狗的叫声,在岸边枯草丛中传来两声野鸭子叫,柳寒微微皱眉,低声告诉柳铁,以后联络方式要改改,这个季节那有野鸭子。

柳铁咧嘴一笑,他知道自己疏忽了,柳寒非常重视细节,经常向他们灌输细节决定成败的道理,长期下来,他们也都养成了这个习惯。

“见过主子,”黑暗中过来条人影,见到柳寒没有行礼张口便报告:“点子在左边那条船,两个都在。”

“睡了没有?”柳寒向左边那条船看去,黑暗中看不清样貌,只觉着这条船比那两条要大。

“灯刚熄。”

柳寒盘算了下,何东和常猛多少都受了点伤,这个时候才睡,难道伤情比想象的重?

“有没有人来过?”柳铁插嘴问道。

“有,下午来过两个,傍晚前又有人来,那人有点怪,看上象是打渔的,提了几条鱼上船,在船上待了一会便走了。”

“这个季节打渔?”柳寒的口气有些怪异。

“所以有点怪。”

“是谁接待的?”柳寒心里有几分期待。

“二掌柜,我听见他们叫他二掌柜。”

常猛,果然是常猛,但那何东呢?应该也是吧。

柳寒非常后悔,要是早点来,便可以看到那人了,不过,那人也狡猾,虽然这个季节卖鱼不合适,可他来的方式很独特,傍晚时坐小渔舟来,就算被发现,也没办法跟踪。

那个人设计的联络方式还是那样独具匠心,还是那样绝!

柳寒心里很是兴奋,感觉自己终于朝目标迈出了重重一步。

现在就要验证下,哪个常猛到底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你们两个上船,柳铁,你负责把那何东向东边引,柳松把常猛向西边引,记住,要让他们以为是漕帮中人干的。”

柳铁点头答应,随即和柳松向船边摸去。

过了一会,俩人已经到了岸边,船离岸四五米,跳板已经抽走,不过有条绳子系在岸边的木桩上,在船的二层上,有人在值夜,那人很无聊的打着哈欠。

正想着,从边上枯干的芦苇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俩人交换个眼色,同时伏下身子,隐蔽在暗夜中。

不一会,从芦苇丛中出来四五条身影,这些人全是黑衣黑裤,手拎着明晃晃的单刀。

第180章 试探(上)

黑衣人简单观察了下四周的动静,然后聚在一起,不过,显然的是,他们好像并不确定目标具体在那条船,黑衣人迅速分成三个小组,分别朝三条船‘摸’过去。(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w. 。

柳铁柳松正犹豫该怎么办,忽然发现一只手摁住他们,俩人大惊,耳边传来柳寒的传音:“别动,先让他们去看看。”

负责左边那条船的两个黑衣人,在岸边观察了一会,他们也看到船顶上的哪个哨兵,不过,很显然他们并不在意,俩人在小土堆后下水。

今晚的月光不亮,这对他们的行动是个很好的掩护,他们的身体尽量下伏,贴近水面,然后悄悄沉入水中,整个过程没有惊起丝毫‘波’澜,也没有打搅‘浪’‘花’的声响。

俩人沉入水中便再没起来,再看见他们时,他们已经爬上船头。

柳寒三人不由自主的称赞俩人的水‘性’,他们下水后便沉入水中,再没‘露’头,从水下出来,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这非常不更容易,特别是还要爬上那条船。

当然,柳寒和柳铁功力深厚,俩人都能做到,但他们凭借的是功力,而那俩人显然没有这么深厚的内力。

俩人上了船后,没有立刻动作,先是伏在甲板上,观察了一会,而后俩人一前一后沿着船舷向船尾‘摸’过去,以柳寒的耳力,居然没有听到一点声音。

江面上升起一层淡淡的雾气,寒风吹来,江水轻轻拍打船身,船头的死气风灯轻轻晃动,黑影就像贴在船壁上,纹丝不动,柳寒凝神望去,黑影拿出一根小竹管,正准备朝里吹东西。

柳寒心念一动,抓起颗小石子,轻轻一弹,小石子悄无声的飞出去撞上沉寂的船身,在寂静的夜中发出一声轻响,这声响若是在白日,恐怕酒杯忽略了,可在这安静的深夜却是那样响亮。

穿顶的哨兵闻声过来,两个黑影也被惊动了,慌忙紧贴在船壁上,哨兵向这边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便又朝船头看去,黑影没有动,哨兵没有发现动静,便又坐下来了。

两个黑影又开始行动了,柳寒心里冷笑,如果这样这落马双绝都被收拾了,那肯定不是从杀手营出来的,当年他们连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睛,这两个小贼的行径在前面没被发现,现在若还没发现,那就只能说明这落马双绝徒有其表。

柳铁扭头看着柳寒,那意思很明显,在问是不是要‘插’手,柳寒冲他微微摇头。

就在这时,船上传来一声冷哼,黑影浑身一震。

“就这几个小蟊贼,姓方的也太瞧不起人了!”

随着话声,一个人突然出现在舱‘门’处,两个黑影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后退,只一下便退到船头,随后俩人纵身跃起,这时俩人展‘露’出不俗的轻身功夫,这一跃便跃出十来米,落在芦苇丛中。

舱口那人一声不吭便追下来!

“别追!”

从舱里又出来个人,冲着前面那人的背影叫道,这时,从边上两条船跃下几条身影,人影迅速分成两组,一组俩人以更快的速度向前面那人追去,另一组三人则对后面那人展开防御。[起舞电子书]

虽然夜黑,可柳寒看得很清楚,前面那人便是常猛,后面这个自然是何东。

他传声柳铁,让柳铁拦住何东,如果那俩人能拦住,就不用出手,如果不行,再出手也不迟。

说完之后,柳寒便悄悄退出去,到了何东看不见的地方便展开身形向常猛消失的方向追去。

没有走多远,便听见路边有打斗声,柳寒落在树后,以他的修为场中任何人都没察觉。

常猛穿着睡觉时的白‘色’衣‘裤’,在四个黑衣人的刀风中穿梭不停,就像幽灵,四人看上去很猛烈严密的刀幕,在他的身法下就像处处漏风的渔网。

“啊!”

一个黑衣人闷哼一声连连倒退,另外三人大惊失‘色’,挥刀猛攻,希望拦住常猛,常猛依旧不吭声,身形顺势后退,退到途中,忽然加速,撞进刀光中,刀光顿时散‘乱’,黑衣人惊恐之下连连后退,常猛得势不饶,双全连环出击,黑衣人一声惨叫,倒飞出去,眼看着便起不来。

剩下俩人看着常猛,又看看飞出去的黑衣人,俩人都‘露’出了绝望之‘色’,忽然大喝一声,并肩冲上来,两道刀光匹练般奔向常猛,常猛冷笑一声,不退反进,身形左右一闪,便抢进刀光中,两声闷哼,两道身形向左右跌出。

常猛已经完全控制住局势,柳寒心里有些纳闷,这漕帮办事也太不靠谱了吧。

常猛在葬礼上亮过伸手,半桑道长也不过稍胜一筹,怎么就派这几个人来,这不是白给常猛送菜吗!

常猛依旧没有说话,背着手,看着两个黑衣人从地上爬起来,那神情绝对是猫看老鼠的表情。

俩人没有答话,慢慢靠近,另一个黑衣人勉力靠过来,三人组成一个防御阵形,紧张的盯着常猛。

柳寒再度在心里摇头,四个人都不行,更何况三人。

“难怪漕帮这些年江河日下,尽作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常猛终于开口了,语气极为不屑,黑衣人中的一个冷冷的答道:“落马双绝,休得猖狂!我们艺不如人,认栽!没什么话好说,孔护法的仇,本帮一定会报!”

常猛冷冷的哼了声,也不辩解,那人悲愤的盯着他继续说:“姓常的,我们漕帮行走江湖靠的是信义二字,从未与落马水寨发生冲突,也没听说过孔护法与你们有何仇怨,你们为什么要杀他?!此仇,我漕帮只要还有一个弟子活着!必报!”

摔倒在另一边的第四个漕帮弟子勉强爬起来,那人猛烈的咳嗽了几声,常猛也没理会,只是安静的站在那,恰好这时,月亮穿过云层,一道朦胧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他的嘴‘唇’紧紧的抿着,两眼冷淡的看着三人,江风吹拂着衣襟,松散的衣带轻轻飘动,头发披散着,遮住额头,整个人看着有点诡异。

黑衣人还在喋喋不休,第四个黑衣人绕过常猛,走到三人身边,他的刀已经飞出去了,不知落在何处,可依旧与三人站在一起,说话的黑衣人递给他一丸伤‘药’,他立刻匆忙服下。

显然,黑衣人是在拖延时间,可常猛并不在意,甚至故意给他们时间。

现在黑衣人拖延的目的达到了,四个人再度汇合,但他们现在不敢主动进攻,只是持刀戒备。

场面上看着是僵持,可实际上双方都知道,常猛控制着全部,他们四人今晚能逃出去便算幸运,四人也禁不住有些后悔,不该不听帮主和师爷的,擅自出来找落马双绝报仇。

常猛向前迈了一步,四人一惊,连忙收束心神,向后急退两步,常猛冷哼一声身形便要暴起。

起势忽然停下来,常猛迅速转身,背对四人,四人惊讶万分。

“谁?出来!”常猛对着黑夜喝道,神情却远比面对四人时更加戒备。

柳寒从黑暗中缓步出来,同样是黑衣黑‘裤’,脸上同样‘蒙’着黑巾,只是他背着双手,一派前辈高人风范。

常猛的话一向不多,面对四人时,神情很轻松,出手很随意,可当柳寒刚从树后出来,他的神情便高度紧张,功力立刻提聚满身。

“哼,不自量力的东西,还不滚回去!”柳寒的声音有些沙哑,就像感冒初愈的病人,看到四个黑衣人时有些生气,可呵斥的语气就像长辈对着晚辈,透着几分怜惜痛心爱护。

黑衣人愣住了,他们仔细端详柳寒,依旧无法将这人与记忆中帮中的那位前辈联系在一起,可很显然,他一定是帮里的高手,否则不会在这个时候‘露’面来搭救他们。

黑衣人向柳寒施礼,然后匆匆离去,常猛没有干涉,他的全部‘精’力都放在柳寒身上,柳寒说过那话便没再作任何表示,同样注视常猛。

“你是漕帮那位好汉?”常猛终于开口了。

柳寒没有回答,身形无声飘了过去,长剑忽然出现在他手中,剑尖带着寒光飘向常猛。

这一出招便是辣招,常猛凝神观看,就觉着这剑好生飘忽,他拿不定对手的路径,似乎是咽喉,又似乎是肩头,心中不由大骇,顿时战意高涨,大喝一声,短刃便到手上,迎着剑光便冲了上来,短刃左右一划便直冲柳寒‘胸’腹。

剑光忽然消失,下一刻,叮叮两声细响,两柄短刃向外‘荡’开,常猛如遭锤击,身形不受控制的向后连退数步,同样柳寒的身形也倒退几分才勉强站住。

常猛就觉着浑身上下的血液都被点燃了,在熊熊燃烧,看着柳寒的目光就像看着猎物,他修炼的功夫便是遇强逾强,越是对着修为高的,战意便更高。

柳寒的目光平静,没有丝毫变化,他没有展现全部修为,今晚他不是来杀人的,而是来看人的,他想知道这常猛是不是他要找的人。

内息高速循环,迅速稳定下来,常猛吐出口浊气,闪身便再度扑上来,两柄短刃就像两条神出鬼没的毒蛇,稍不留意便会被咬上一口。

柳寒有心算计,放任他的攻势,长剑飘忽不定,不管短刃从哪个方向扑来,总能恰如其分的挡在它的面前。

俩人身影再度分开,柳寒连退七八步,常猛也退了四五步,柳寒的黑衣在腰间被划了一道口子,常猛的衣带也同样被削去一截,俩人竟然打了个平手,常猛甚至还稍稍占了点便宜。

柳寒“愤怒”的‘摸’了‘摸’衣服上的那道口子,冷冷的连说两声好,长剑一扬便大踏步冲过去,身法剑法全变,再没有那种飘逸,变得沉重如山,脚步将地面踩得通通直响,剑也同样变得沉重笨拙。

如此大的变化,让常猛惊讶万分,可没等他想明白,柳寒的攻击便到了,一股沉重如山的劲风扑面而至,剑法沉重,没有一点‘花’俏,就是从上到下的劈下来,这已经不象是剑,象是刀,直上直下,如山般沉重。

常猛现在有两个选择,向后退,先避其锋芒,而后再反击;其二,以硬对硬,硬憾对手这招,双方比拼的便是修为,内劲的强弱,如此,俩人可能一招便见胜负。

常猛想都没想,短刃‘交’叉,迎了上去,竟然选择了硬碰硬,眼见刀剑便要‘交’击,柳寒的剑忽然变轻了,山消失了,变成了羽‘毛’,羽‘毛’从空中,在短刃边沿轻轻一碰,就像情人在脸上轻轻‘吻’了下便飘然而去。

常猛完全没想到居然发生这样的变化,山变成了羽‘毛’,用全身力量去打一根羽‘毛’,羽‘毛’轻飘飘的,不受一点力道,力量打在空处,身上那股难受,简直无法言语,嗓子眼一甜,差点喷出口血去。

柳寒淡淡一笑,身体同时飘起,长剑划个半弧,刺向常猛的左肩。常猛体内气血翻腾,眼见着剑光飞来,他大喝一声,不退反进,途中身体猛然一扭,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反扭身,整个身体扭成近九十度,从一个怪异的角度反刺柳寒的腰部。

柳寒大吃一惊,长剑由刺改拍,就听见啪的一声,剑身与刃背相‘交’,一股大力涌来,常猛身形一顿,左手的短刃便刺不下去,柳寒借机暴退,身形看上去有些狼狈。

双方‘交’手,连续出现险情,特别是这一招,似乎将俩人压箱底的招术都使出来了,俩人对对方的修为也大约有数了。

常猛判断对手的修为在武师九品到巅峰之间,比自己要高上那么一点,比半桑道长要低上那么一点;柳寒断定这常猛在七品到八品之间,比柳铁要低一点,但战斗的胜负并不只是修为决定,就像两只军队,兵力装备只是基础,决定战斗胜败的因素还有很多。

这小子够狠,有杀手营的风范,柳铁撞上他,要是不小心,被他干掉也不是不可能。

“好功夫。”柳寒冷冷的说道,目光变得凶狠:“难怪能暗算孔兄,闯进我帮分舵要保护费。”

常猛一声不吭,此刻他体内气血翻腾,正努力调息,柳寒似乎不知道他的情况,依旧继续说:“你们落马双绝够狂!居然敢收我漕帮的过路钱!哼,如果你就这点本事的话,那就不用再回落马湖了。”

第181章 试探(下)

柳寒说完之后,即纵身向前,长剑直奔常猛前‘胸’,劲风中隐隐带有风雷之声,矢如闪电;常猛刚刚将内息调匀,没有向后退,也不等柳寒的剑使老,身形便向前窜出,毫无畏惧的撞进剑光中,刀光直奔柳寒的前心。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w. 。

如果柳寒不变招,他的长剑便能穿过常猛的腹部,但常猛的两柄短刀也能‘插’入他的前‘胸’。

柳寒的眼神冰冷,他自然不会选择和对方同归于尽,他的身形向右边飘去,手中的剑由刺转撩,撩向常猛的左臂。

柳寒变招,常猛也几乎同时变招,左手的短刃从上往下砍,兵刃‘交’击,发出响亮的声音,短刃上再度传来一股巨力,常猛借这股巨力往右上窜出,随后又连退两步,方才站稳脚步。

柳寒的身形却只是顿了顿,然后便猛扑上来,常猛终于没有再冒险了,而是稳守‘门’户,两柄短刀将‘门’户守得死死的,兵刃连串‘交’击,响声在夜‘色’中传出老远。

剑光刀光不时划破夜幕,劲气在林间‘激’‘荡’,残存的枝桠四下‘乱’飞,常猛越打越心惊,这个黑衣人修为虽然没有半桑道长高,可他的战斗经验和应变能力却远远超过半桑道长,‘交’手这么一会,他已经数次遇险,要不是对手不愿与他同归于尽,他早就死在剑下。

同归于尽,其实过了,常猛心里清楚,至少有两次,对方要是愿意以伤换命,他就躺在地上了,只是对方太惜命,坚决不肯,那怕仅仅是受伤,这大概是对方唯一弱点。

柳寒心里也很高兴,常猛使的招术有些地方似是而非,可这一次,他至少认出了两招,而且,常猛的路子与书生非常象,书生走的便是诡奇险的路子,他们唯一的差别便是,常猛使的是短刀,书生使长剑。

两条人影再度分开,常猛负伤了,左腮被剑划了条口子,血顺着腮帮子流下来,常猛抬手点了两处‘穴’道止住血,眼中凶光闪动,咬牙将两把短刀‘插’进鞘里,伸手从腰间拔出一把软剑。

劲气灌注到剑身,剑刃发出嗡嗡的响声,剑尖闪动白‘色’的光点,‘阴’森且凶险。

见此情景,柳寒心中更加兴奋,没错,这小子的短刀只是掩人耳目,真正保命的还是剑,这才是他真正的能力。

一剑在手,常猛的身形顿时不同了,短刀时的凶厉狠辣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落拓和孤傲,就像一株寒梅,在寒风中绽放,白雪无法遮掩她的娇‘艳’,寒风无法让她退缩,她只是静静的展开娇‘艳’的‘花’瓣,不管周围的世界是什么。

“压箱底的都拿出来了!”柳寒语带嘲‘弄’,黑巾遮住了他的嘲笑,只有‘精’光四‘射’的双目透‘露’出他的想法。

常猛冷哼一声,软剑徐徐上举,月光照在剑尖,剑尖绽出点亮光,渐渐的这点亮光越来越强,就像有吸引力,将满天朦胧月‘色’全聚集到剑尖上。[txt全集下载]

光亮照在常猛的脸上,常猛的脸‘色’苍白,嘴角微微颤动,这把软剑似乎越来越沉重,他的手已经越来越难以将其举起。

柳寒目‘露’诧异,他已经感觉到了,随着常猛剑尖的亮度越来越高,四周的真元发生了奇怪的变化,在向常猛那边涌去,就像飞蛾扑向火堆。

这绝对不是世俗界的功法,倒像那修仙老头提到的世外仙‘门’的功法。他是怎么学会的?!柳寒心里惊恐不已,他隐隐觉着这事不对,这里面有问题。

常猛嘴边‘露’出一丝狞笑,这才是他最后的绝招,这才是他保命的绝学,剑光一出,敌手殒命,从离开师‘门’到现在,他还是第一次亮出这招。

柳寒面‘色’凝重,摆出个防御架势,眼睛死盯着常猛。

常猛移动速度并不快,相反很慢,每一步都实打实,在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脸‘色’也越来越狰狞,剑尖上的那团亮光愈加明亮,同时发出炙烈的热意。

柳寒感觉到巨大的危险即将降临,光团凝聚成光球,越来越明亮,四周的寒意被驱散,可他的心里却越来越冷,神情越来越慎重,看着渐渐走近的常猛,他猛地向左飞去,避开光球的锋芒。

常猛的步子微微一顿,停了下来,没有随着他转向左边,相反,停下脚步,站立不动,柳寒还是没有上去,身形再转,到了常猛的身后,常猛依旧站立不动,就像没看见似的。

柳寒再转,常猛还是不动,光球的体积越来越大,从一个拇指大小,渐渐变成小孩拳头大小,四周的温度也越来越高。

柳寒的速度越来越快,犹如一股青烟,眨眼间便绕着常猛转了四五圈,常猛就像雕像一般,站在那纹丝不动,没有发动攻击,柳寒也不敢停下来,相反奔行的速度越来越快,在奔行中,还不断改变方位和方向,时高时低,让常猛难以作出准确判断。

常猛就觉着这把剑越来越重,自己就像扛着一座山,内息几乎被‘抽’空,丹田里空‘荡’‘荡’的,让他十分难受,他禁不住低低喘息起来,难怪公子曾说,修为不到,用此招将大损修为。

柳寒听到这喘息声,心念一动,又绕了一圈,然后也低低的喘息起来,速度稍稍放慢,常猛的目光陡然一亮,将最后一丝内气也灌注进去,剑尖的光球更亮了。

场中的情形非常诡异,俩人都不敢轻易动作,常猛矗立其中,剑尖的光球越来越亮,犹若举着一只火炬,柳寒犹若害怕光明的幽灵,飘浮在黑暗中,时而向前,时而向后,时而窜高,时而伏低。

常猛的喘息声更重了,他觉着自己越来越难以掌控手中的软剑,丹田之中几乎涓滴不剩,他似乎听见身体骨骼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柳寒很冷静,他早就想结束这一切,今天常猛给他太多意外,如果,他是哪个人调教出来的,那说明哪个人与那什么隐世仙‘门’有联系,如果是这样,那问题就复杂了,那劳什子的隐世仙‘门’随便出来个老头,便要集他的下属全部力量才能勉强对付。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早点发现有此迹象,将来真找出这个人,也可以因此布局杀之。

听着常猛的喘息声越来越大,柳寒心念一动,决定试探下。

一想到如此,他的身形更慢了,可常猛一反常态,根本无动于衷,就像没有看见似的,依旧保持沉默。

柳寒没有迟疑,长剑一挥,一点寒星从黑暗中‘射’出,快到常猛后心时,突地一变,转向他肋下,也就在此时,常猛猛地大喝一声,身体微侧,光球带起一道弧线,空气吱吱的燃烧,就像火碳烧灼了油脂。

火线一瞬间便烧到柳寒的面前,而柳寒的身影正在前扑。

不得不说,常猛抓的机会非常好,晚一点,柳寒的剑便到了,早一点,柳寒可以立刻变身避开,现在他躲不开了。

常猛眼神闪过一丝狠辣,他当然清楚这颗光球蕴含的摧毁‘性’力量,这股力量不是尘世可以抗拒的。

光球眼见着便要撞上柳寒,柳寒没有丝毫慌‘乱’,面沉似水,长剑突兀的一个转折,剑尖正中那颗光球。

“轰!”

光球猛地炸裂开来,就像黑夜中突然升起颗太阳,将小树林照得透亮,白光中两道人影倒飞出去数十丈,树林里枝杈横飞,场中空地上出现一个深坑。

太阳只是瞬间升起,随后小树林陷入更深的黑暗,和沉寂,死一般的沉寂,没有冬虫的鸣叫,没有洛水的‘浪’‘花’,就像一遍荒漠,了无人迹。

良久,几条人影穿林而入,正‘欲’离去,发现林中深坑,立时散开,不一会有人叫起来。

“找到了,大当家的,二当家在这!”

何东一掠而至,其势入侵,落地便看见常猛躺在地上,人事不省。

“二弟!二弟!”

常猛依旧昏‘迷’不醒,何东‘摸’‘摸’他的鼻息,见还有气息,连忙扳开他的嘴喂进逆丸‘药’,就地将他扶起来,输入一道内气,催动‘药’力运行,随来的几个下属分散四周,持刀警戒。

天边微微发白,何东收束内气,常猛的脸‘色’已经稍有血‘色’,何东也没再问,抱起他便朝码头飞驰而去。

此刻柳寒已经返回庄内,他的判断很准,常猛只有一击之力,那团光球比起怪老头来,威力不值一提,而且经此‘交’手后,他惊讶的发现常猛修炼的绝不是五行真元,使用的绝对是丹田内气,只是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用世俗的方法使出了仙道的功夫,外形酷似,本质绝不相同,若不是要隐藏形迹,他完全不用这样狼狈,完全可以调动真正的五行真元,当场灭杀。

借助光球爆炸,柳寒倒纵出去,便没再回去,悄悄出了树林,赶回码头,再沿着码头寻找,在西边找到柳铁和柳松,将俩人召回,三人迅速离开。

回到庄园,柳寒让俩人回去休息,他则进入静室,他必须好好消化下今晚得到的信息。

常猛居然会隐世仙‘门’的功夫!这个发现太让他惊奇了。

依照怪老头的说法,隐世仙‘门’是不能介入俗世争斗的,否则会遭到隐世仙‘门’和朝廷的合力追杀,那人怎么就敢违反这个铁律呢?

另外还有,常猛和厉岩,一个在‘门’阀,一个在江湖,那人究竟想做什么?难不成那家伙活得了无生趣,已经去见阎王了?

整个组织散了?

柳寒可不敢相信。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感到脑浆子疼,干脆就不再想了,自己打坐。

待出了静室,早有人将洗澡水准备好了,可柳松来报告,萧雨便在院里等候,柳寒只能匆匆洗了洗了,换了身干净服装才出来,到正厅,萧雨已经在那喝茶了。

“我说萧大楼主,这大清早的便跑来,又有什么事了?”柳寒一脸的无奈。

萧雨却象没看见似的,悠闲的将茶盖在茶杯轻轻拨‘弄’,拂去面上的浮沫,目光却上下打量着柳寒。

“听说昨晚漕帮中人去找落马双绝的晦气,常猛负伤。”

萧雨说得很随意,目光却不住打量柳寒,柳寒神‘色’不变,微微一笑,顺势在他对面坐下,叹道:“漕帮倒底底蕴深厚,落马双绝这次可判断错了,莽撞了!莽撞了!”

萧雨也叹口气:“是啊,这漕帮连我都要退避三舍,这落马双绝还是年青,不知轻重。”

“不过,这对我们恐怕算好事,这落马水寨的实力如何?”柳寒问道。

萧雨也不答话,从怀里掏出几张纸,就这样扔给柳寒,柳寒随手接过展开,上面记录的是落马水寨的情况。

落马水寨,在落马湖象屿岛,岛上有千余人,有大船三十,小船八十多条,岛上人以捕鱼为生,但这仅仅是水寨公开的一面,在落马湖四周,水寨还隐藏着数千人和上百条船。

在何东常猛之下,还有三堂主内十二舵外十二舵,三堂均设在水寨中,内十二舵则设在落马湖大大小小的岛屿上,外十二舵则设在落马湖周边的村镇之中。

落马水寨总共有兵力不详,有多少装备不详,..。。

“你边看边听我说,”萧雨的声音中带着丝无奈和愤怒:“昨天那帮家伙又来找我了,咱们就是一张破草纸,这些贵人有事便想起咱们来,用过之后便扔掉,将来怎么滴还不知道,草******!”

停顿下喝口茶,他又接着说:“贵人们说了,他们已经知会姓方的,明年‘春’天的漕运要公开招标,只要有船三十条以上的船舍都可以应标,方震昨天便在尚书台与他们讨论这事,妈的,有这么做事的吗。”

柳寒抬头笑道:“你应该庆幸,他们还给了你几个月的时间。”

面对柳寒的调侃,萧雨很是无奈,苦笑着骂道:“兵者,诡道也,突然袭击都不会,这帮贵人都是些蠢猪!”

“蠢猪!”柳寒嘴边浮起若有若无的笑意:“他们才不蠢呢,我估计,他们是准备看风雨楼和漕帮的好戏,你呀,利令智昏了。”

萧雨猛然睁大眼睛,心中‘波’澜狂涌,无比震惊。

第182章 入伙

萧雨倒底是雄霸一方的霸主,柳寒一句话便让他明白了,这是一箭双雕,二桃杀三士,自己当时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不行,不行,萧雨站起来便要往外走,可刚要动身便又丧气的坐下,那些贵人们既然设计了,那就不容自己说不干就不干,一定还有更利害的后招等着他。txt小说下载

“柳兄,还请赐教。”萧雨站起来真诚的冲柳寒拱手施礼,一副大难临头,求赐生路的模样。

柳寒轻轻摇头,叹道:“萧兄,你可是一方霸主,我那救得了你。”

“柳兄切莫如此,我早听说老兄谋略出神入化,非常人可比。”萧雨很诚恳。

柳寒却皱起眉头:“早听说,不知萧兄听谁说的?”

萧雨顿时语塞,知道自己说漏嘴了,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柳寒凝目看着他:“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要找我?”

萧雨沉默了,柳寒端坐不动,也不开口,俩人就这样沉默着,柳寒的态度很明了,现在的关键便是萧雨,若他不能坦白,那双方便不会合作下去。

萧雨很为难,神情阴晴不定,好一会才叹口气。

“我以前也是官家人,在邵阳郡王麾下任职。”

柳寒后背的寒毛都立起来了,居然是老黄,掌握着他的无数秘密的老黄,这家伙居然和风雨楼楼主是旧识,难怪他好像突然知道了很多事,难怪..

萧雨看出了柳寒的紧张,轻轻叹口气:“你猜到了,是黄先生,当年在王爷麾下,我只是负责保护王爷安全的心腹侍卫,算不上重要人物,黄先生是王爷倚重的谋士,所以王爷死后,黄先生被发配充军,而我,依靠师门力量侥幸逃脱,不过却不能再留在军中,于是我返回了师门,在师门苦修五年后才重出江湖。”

萧雨这下很坦诚,将他的经历告诉了柳寒,他在江湖上晃荡了两年才进入帝都,而后创下风雨楼的基业,他在军中的好朋友都是当年邵阳郡王的麾下,比如昨天那个宋讷,当年与他一样是王爷的侍卫,不过是末等侍卫。

“王爷待下宽和,多数下属都受过他的恩典,他死之后,我们发誓要为他报仇,最初我们只是杀了几个,可.。”萧雨平静的说道。

其实故事很简单,士为知己者死,他们这些侥幸逃脱的邵阳郡王下属在邵阳郡王死后便采取了行动,暗杀了两个朝廷官员,这引起了朝廷的警觉,于是他们受到追杀,风声日紧的情况下,他们决定暂停行动,于是他便返回师门,在师门苦修,五年之后修为大进,于是重出江湖,可昔日同道要么身亡要么绝望,再没有报仇之念。

渐渐的他的复仇之心也淡了,于是他在江湖游荡,然后重入帝都,联络上依旧在军中任职的旧友,在他们帮助下创下风雨楼的基业。

前段时间,偶然在街上遇见老黄,俩人相谈甚笃,而后俩人又私下里多次见面,这次宫里找上他,让他非常又惊又喜,喜的是可以插手漕运,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同时可以将风雨楼的势力沿漕运通道扩张出去,这点比那笔财富更要紧。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

惊的是,插手漕运势必与漕帮发生冲突,漕帮是江湖大帮,潜力惊人,而且初期投入的资金巨大,单凭风雨楼根本不可能弄到三十条船的资金。

萧雨左右为难,只好向老黄求计,老黄向他推荐了柳寒,老黄告诉他柳寒有这个财力,更重要的是,柳寒的实力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强得多,老黄明确告诉他,柳寒的修为并不比他差,别看柳府人少,真正冲突起来,风雨楼不一定是对手。

萧雨对老黄的话半信半疑,但当年老黄给他留下太深印象,于是他选择了相信。

柳寒听完后没说一句话,心里倒是稍稍平静,看上去这老家伙还没透露更多秘密,不过,回去还是得敲打敲打这老东西,这么重要的事,居然没向他报告。

这老家伙究竟想作什么?

“当年漕帮与邵阳郡王的关系不是很好吧?”柳寒认真的问道。

萧雨摇摇头:“王爷对漕帮倒是不错,王爷的敌人主要是门阀豪族,还有便是外戚宗室,江湖中人倒没有多少涉及。”

柳寒端起茶杯,默默的喝了几口茶,萧雨心情变得有些烦躁,胸口就像有头困兽在咆哮,他起身在厅里徘徊,心中纷乱如麻。

作为前邵阳郡王的近身侍从,他非常清楚,江湖中人别看平时威风,可真要对上朝廷的力量,根本不堪一击,别说他这个只有几年历史的风雨楼了,就算有上千年历史的太平道长生宗也不敢与朝廷对抗。

“着急了?”柳寒看着萧雨,微笑着问,萧雨苦涩之极,想了半天,还是找不到办法,朝廷这是阴谋阳谋一起来,让他无法躲避。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商人有句话,高风险才有高利润,”柳寒淡淡的说:“我的意思是,这事可以作。”

“可以做?!!怎么做?”萧雨很是惊讶,他以为柳寒在看破朝廷的阴谋后,会立刻远遁,毕竟朝廷没有盯上他,而他们之间没有多少深厚交情,至少他萧雨会这样作。

“该怎么作就怎么作。”柳寒的语气依旧平淡。

萧雨不明白,疑惑的反问道:“该怎么做就怎么作?”

柳寒惋惜的摇摇头:“妄你乃风雨楼之主,这还不明白,前面其实你做得就挺好,接下来继续。”

“继续!”萧雨愣怔了半响,忽然明白了,试探着问:“柳兄的意思是,你愿意合伙。”

柳寒点点头:“千里为官只有利,咱们商人,千里经商也为利,萧兄,漕运可是大利,不说朝廷的运费,就说挟带走私的货物,便能赚大钱,一年弄个几万两没有丝毫问题,比起收青楼赌场的保护费丰厚多了。”

萧雨苦笑下,今儿他算见识了什么是人为财死,他都已经心生退意,这家伙明知如此危险,还要跳进来,真不知死是怎么写的?!

“就按照你以前的作法作,把落马双绝拉进来,他有几十条大船可以用,如此,我们的船便有了,这可以节约大笔资金,另外还可以买部分船,如此下来,凑够三十条船没有问题。”

说到这里,他稍稍停顿,整理下思路才继续说道:“宫里的要求你能拒绝吗?肯定不能,那就只有对付漕帮了,漕帮虽大,但不够强,而且漕帮把持这条黄金水道已经多年,眼红的人恐怕不少。”

萧雨稳定下情绪,想了想,觉着柳寒说得不错,他无法拒绝宫里的要求,就只能对付漕帮。

没有出路,只能死中求活。

“咱们做个分工,你在明,我在暗,至少暂时是这样,到需要我出面时,我再出面。”

这段话柳寒说得很慢,也很慎重,这代表了他的一种态度。

“我需要二十五万两银子。”

一旦决定了,萧雨便很简单很直接,既然决定战,那就用手中的剑去说话。

“要不了那么多,落马水寨至少可以提供二十条大船,剩下的也就十条左右,按照每条一千二百两银子,你也就需要十五万两银子,加上点其他费用,最多也就二十万,你有五万,我再给你十五万,足够了。”

萧雨想了想:“要是落马双绝不肯呢?”

“此事十有八九能行,他们兄弟都不是傻瓜。”柳寒冷冷一笑,用十五万接近落马双绝,这个价格够高了。

萧雨迟疑下觉着柳寒说得不错,这两兄弟要是对漕运不感兴趣,也不会闯到丧礼挑衅了。

“那些人确定后,咱们再来商量股份分配的问题。”

萧雨点下头,俩人又商量了下一些细节,萧雨希望和他一块去见落马双绝,但柳寒拒绝了,他告诉萧雨,他近期的主要工作是把拍卖会做出来,回收资金,如果有闲暇,他可能还要上江南走一趟,在江南建一家分店。

柳寒和萧雨商量一阵后,发现这萧雨对商业几乎不懂,依旧按照江湖帮派手段来解决问题,于是柳寒不得不给他补充下商业知识。

“漕运,准确的说,应该是个商业问题,商业问题就该用商业手段解决,”柳寒说道:“漕帮用江湖手段解决这个问题,所以,他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江湖帮派,对朝廷而言,这样的江湖帮派是隐患,所以,要收拾,这不仅仅是因为方震支持齐王,就算他不支持,朝廷也会将他视为隐患。”

“我们要作的是,用商业方式解决这个问题,不要成立什么帮派,就叫船运商社,或这运输商社就行,从淮南江南,将粮食和其他物质运到帝都,商社成员拿薪水,这就得了。”

柳寒说得很简单,萧雨却摇头:“你知道漕帮为什么是漕帮吗?”

柳寒摇头,萧雨说:“从江南到帝都,有多远,上万里,要经过多少州郡,沿途有多少水匪土匪,怎么保证船队的安全?”

“这不是问题,”柳寒说道:“我们可以另外成立一家镖局,负责为船队提供保卫工作。”

萧雨有些糊涂了,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吗,多此一举。

“你是不是觉着多此一举。”柳寒含笑看着他,萧雨迟疑下点点头,柳寒轻轻摇头:“这是风险防范,侠以武犯禁,镖局便是我们的挡箭牌,如果出了什么事,镖局可以为我们承担责任。”

柳寒说得不够清楚,但萧雨还是多少明白了,这样作,朝廷的注意力便集中在镖局,不会注意到船运商社,如此便保证漕运始终掌握在自己手中。

可要做成这个,还有个问题必须解决,那就是脚夫。

漕帮之所以人多势众,并不是他有多少高手,而是有很多人靠漕帮生活,比如码头的脚夫。

漕帮除了船以外,另外还控制了沿途大码头的脚夫,这些脚夫虽然没有修为,可人数众多,加在一起有数十万之多,在朝廷看来更加危险。

“这个问题倒不大,”柳寒说:“脚夫靠卖力气吃饭,漕帮的船不到,总不能不让他们给其他船下货挣钱吧,他们也是要养家的。”

萧雨摇头:“漕帮在沿途重要码头都设有分舵,脚夫都被这些分舵控制了。”

“没用,”柳寒很随意的答道,他起身站在:“人是要吃饭的,萧兄,漕运是块大蛋糕,不说别的,就说私盐,每年也能弄到十多万银子。我要到城里去了,你去找找落马双绝吧,看看他们的意思,哦,对了,咱们还可以拉上个士族或宗室。”

萧雨有些蒙了,他感觉跟不上柳寒跳跃似的思路,怎么忽然又想拉上一个士族门阀,抬头想问,柳寒已经出了客厅。

萧雨苦笑下跟上来,他忽然觉着有点看不懂柳寒了,黄先生对他推崇备至,说他文武兼备,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杰,只是命运坎坷,明珠蒙尘,尚未被发掘,一旦时机到来,必然光彩夺目。

想了想,萧雨还是没开口,接触这么几次,萧雨已经察觉,柳寒看上去很平和,待人接物姿态低下,可内里却很骄傲,看不上的人,不会多说。

现在那所谓的船运商社还只存在他们的商议中,有多少想法都没用。

出了庄园,俩人即分道扬镳,柳寒的马车朝城里去,萧雨则到了江边码头,上了早已等候在那的船,向偃师方向开去。

在漕帮的庄园里,偏院的葬礼还在继续,香烛萦绕,哀哭之声却已经小了很多,前来祭奠的宾客少了很多,显得有些冷清。

而在后院的小客厅里,却坐满了人,坐在首位的正是昨天久等不回的漕帮帮主方震。

方震是今天上午才回到庄子的,昨天他从官府出来,便已经是晚上了,城门早就关闭了,于是他只能在城里待了一晚,今天一大早才出城,回到庄园便听说了昨天之事,这让他非常恼火。

落马双绝算什么东西,居然敢打上门来,他当时便想冲出去,找到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将他们撕成碎片。

第183章 长河令

“派出去的人回来没有?”

方震阴沉着脸,说话的是个鹰脸汉子,是漕帮内三堂云旗堂堂主入水蛟雷重,漕帮分内三堂外十八舵,云旗堂是漕帮内专司征伐的堂口,其他两个堂口分别是鹰旗堂和刑堂,刑堂顾名思义,便是维持帮中戒律,凡违反帮中戒律的帮众,均要受刑堂处置;鹰旗堂则负责远查哨探;外十八舵,则是漕帮分散在各地的分舵,这些分舵分散在江南到幽州的各重要码头,分舵下再设有香堂,整个漕帮组织严密。[热门小说网ReMenxs.Com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还没有。”

回话的是帝都分舵的舵主沈易,这俩人昨天都随方震去官府了,今天一同回来,得知昨天之事后,俩人当时便炸了,沈易立刻派人四下寻找落马双绝的踪迹。

方震没有发火,因为他已经没有精力发火了。

最近几天一连串的事,让方震心情烦躁,特别是昨天,朝廷突然宣布,明年春天的漕运将重新选择,这个消息太突然了,连王爷那边都不知道,没有半点消息传来,这让他非常惶恐。

漕运,是漕帮的基础,关系到漕帮的生死,一旦朝廷将漕运交给其他人,帮中数万帮众的生计即受到威胁。

来参加葬礼的江湖同道不少,这些江湖同道很热心,但方震不敢完全相信他们,即便半桑道长,也一样。

不过,方震很清楚,他必须找到落马双绝,给他们教训,否则这事传出去,漕帮在江湖上的将颜面无存,他本人的威信也将受到严重打击。

“两个宵小,癣疥之患,没什么大不了。”坐在方震下首的中年人说道,这中年人皮肤稍微白净些,蓄有一撮山羊胡,正是到柳寒府里送信的刘师爷,此刻他的神情没有那么激愤,只是眉头紧皱,看上去忧心忡忡。

“现在当务之急是弄清朝廷的意图,帮主,还是去找找潘公子吧,通过潘公子见见太师潘链,潘链是太师,主掌尚书台,自然清楚朝廷的真实意图。”

“这些门阀士族就像一群苍蝇,有好处的时候便来,有事时便躲得远远的。”沈易愤恨的骂道,他在帝都与这些士族门阀打交道最多,受的窝囊气不少。

方震其实已经意识到自己站错队了,因此最近与潘家的二公子潘瑾来往颇多,送给潘瑾不少好处,希望通过潘瑾见到太师潘链,然后向上面道歉认错。

可潘瑾嘴上答应得挺好,可始终没见采取行动,这让方震又急又气可又没办法。

“另外还有件事,朝廷要另寻帮派运漕粮,他会找谁?”芎总管有些纳闷的问道,在他看来,江湖上比漕帮水运能力更强的帮派根本没有,其次,谁敢去接这趟活?

无论是谁,接了这趟活,都将面临漕帮的疯狂报复,船沉货毁,还算轻的,况且,漕帮虽然得罪了当今皇帝,可沿途这么多地方官,与漕帮交好的不下百,漕帮要报复,必定得到这些地方官的庇护。mht.la [棉花糖小说]

刘师爷冲他翻个白眼,象看白痴一样看着他,再看方震的目光也一样,心知自己说了句蠢话,赶紧闭口不言。

“唉,江南有船的大户多了去,就算一家不行,朝廷可以多雇几家,再说了,兖州有落马水寨,江南太湖有楚家琴家,扬州还有盐帮,长江还有船帮,这些都有漕运的能力。”

刘师爷还是好心解释了下,算是解了芎总管的围,芎总管感激的冲他点点头。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哼,”方震下决心了,一下便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两手准备,我留在京中周旋,看看能不能说服朝廷改变主意;第二,通知萧先生,立刻赶往任城,通知五虎也赶往任城,雷堂主,云旗堂主力全数调往任城。”

“帮主!”刘师爷骇然大惊。

“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方震露出狠辣之色,雷重和沈易则大为振奋,方震站起来昂然看着众人:“咱们漕帮要过难关了,落马双绝既然送上门来,那就拿他开刀!”

方震的话音刚落,刘师爷便急忙劝阻:“帮主不可!”

“有什么不可!落马双绝上门辱我,江湖同道亲见,拿他们开刀,正大光明!”雷重吼声如雷。

刘师爷依旧摇头:“帮主,雷堂主,朝廷盯上我们了,我们现在和落马双绝开战,正好给朝廷口实,帮主,三思!”

“不用了,”方震很坚决:“朝廷一向不管江湖仇杀,再说,这次是落马双绝挑衅,我们必须反击,必须坚决反击!以震慑宵小!”

刘师爷一下便明白了,方震这是杀鸡给猴看,他已经意识到这次来头不小,潘家不一定能说下来,那就作两手准备,一个彻底击败落马水寨,威慑江湖中人,让他们不敢轻易接漕运,另一个也向朝廷展示下力量,告诉朝廷,没有我漕帮,你的漕运就顺畅不了。

刘师爷想到这些后背的寒毛倒立,冷汗顺着脊背向下淌。

方震吩咐完后,率先出了小客厅,到了前院,半桑道长等江湖同道依旧还在,方震稳步走进客厅里,站在客厅中间,冲四面拱手致谢。

“老夫代孔兄,多谢诸位前来。”

“那里,那里,方兄,查到凶手没有?”半桑道长大声问道,快刀堂高手吴迅也抱拳大声说道:“方帮主,若有用得着小弟之处,请尽管吩咐!小弟必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素衣门的秦晚晴斯斯文文的说:“方帮主,我素衣门也愿尽绵薄之力!”

“多谢!老朽多谢诸位同道,”方震一一答谢,随后昂首道:“杀害孔兄的凶手已经查到蛛丝马迹,与落马湖落马水寨有些牵连,老夫与帮中同仁商议,决定发长河令,遍告江湖同道,从今日起,有我无他,我漕帮与落马双绝,绝不并存!”

方震的声音洪亮,传遍大厅内外,漕帮帮众们个个神情激动,半桑道长等人则一脸严肃,正气凛然。

只有刘师爷脸色苍白,额头冒汗,他知道他无法阻止,给方震作师爷这么多年,知道江湖中人的生存之道,如果没有朝廷来这么一下,方震可能还忍得住,可朝廷来了这么一下,方震必然不能忍,必须作出反应,而落马双绝恰在这个时候送上了最好的理由。

这一战打定了!无法回避!

可这一战的结果是什么?!刘师爷不知道,他只感到恐惧,看看四周激动的帮众,这些鲜活的生命,究竟还能激动多久?!

他的感觉很差!

长河令,自帝都迅速传向各地,江湖巨震!

漕帮深厚的底蕴立时得到展现,当天帝都附近的十余个江湖门派便宣布与漕帮站在一起,雷重在漕帮偃师分舵大聚同道,共同商议讨伐落马双绝。

黄河之上,两条船正急速向下游驶去,船帆涨得鼓鼓的,巨大的窗体卷起层层浪花,精壮的汉子警惕的四下张望,手里均提着弓弩,船头船尾均摆上了巨型弩机,弩机已经上弓,十二支巨箭明晃晃的瞪着前方,这种大周军方才有的装备,居然在这条民船上出现,揭示了船主的不凡。

一只渡鸟从空中落下,舱顶的一个灰衣汉子从脚上取下一个小圆筒,拿着圆筒快速下来,到了舱门处小心的叫了一声,然后才推开舱门。

船舱里,萧雨和何东相对而坐,而常猛脸色苍白,病歪歪的靠在窗口,两眼无光的看着窗外的景色,对他们之间的谈话没有丝毫兴趣。

何东将纸上的信息看完后,随手递给萧雨,萧雨接过来迅速看完,随即笑道:“看来你们这把火把方震这老狐狸点着了。”

“那又怎么样,”何东扭头看了看常猛,很随意的说道:“姓方的就是个沽名钓誉之徒,老子就是看不惯他。”

“那你可有对付漕帮的法子?”

“当然,落马湖水域辽阔,水道复杂,老子就是躲在里,让姓方的来攻,冷不丁咬他一口。”

萧雨鼓掌大笑:“此策大佳。”

“不过,要想赢,还得看你们在帝都和江南干得怎样。”何东似笑非笑的说道,萧雨微微点头,有些担心的说:“这次我恐怕要在暗处,你们压力很大。”

“放心吧,姓方的也就只能喝我的洗脚水。”何东轻蔑的说道,萧雨微微摇头:“落马湖虽大,可周边的江湖中人也不少,若他们给方震指路,.。。,何兄还是小心为妙。”

“嗯。”何东似乎没听进去,萧雨起身告辞,何东送到船尾。

“萧兄还请放心,明年春季,三十条船一定如数送上。”

“好,若有难处,给我消息。”

萧雨说完,也没见他如何作势,身体轻飘飘的浮上半空,再一迈步便落到后面的船上,很快船便掉头,向帝都驶去。

何东转身进舱,看到常猛萎靡的神情,有些担心的问:“二弟,感觉好些没有?”

常猛冷漠的点点头,何东过来,伸手去抓他的手腕,常猛避开了,何东坚持,抓过他的手输入一道内息,丹田内空荡荡的,只有小股细微的内气,他不由轻叹一声。

常猛这次受的伤倒是不重,只有几处轻微外伤,可内息消耗极大,几乎消耗一空,若非他还有颗太平道的九转灵丹,常猛现在还昏迷不醒,这颗灵丹还是数年前,他好不容易弄到的,据说是二品灵丹,江湖上的无价之宝。

“漕帮向我们宣战了。”

常猛没有开口,目光依旧望着窗外,天空寂寞无痕,飞鸟早已南迁,岸上空荡荡的,田地荒芜,偶尔可以看到一堆堆麦秆,孤寂的守着流水。

他的眼中有无尽的迷惘。

何东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没什么的,不就是漕帮嘛,到了落马湖,那就是咱们兄弟的天地。”

说着又在他肩上拍了两下:“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养好伤,哥哥我一个人可顶不住。”

虽然常猛受伤,可何东还是很有信心:“兄弟,这一关咱们要迈过去,这天地可就大了!”

常猛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这个笑容太勉强,只是在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熟悉他的人还以为他很难受,哪知道他是在笑。

何东叹了口气:“这次那家伙要能来,我就拿他来给兄弟出气。”

何东和常猛坚信,那晚的漕帮高手肯定负伤了,不过,这次可怎让俩人吓了一跳,那高手居然就这样便将常猛逼得出了压箱底的绝技,并导致常猛负伤,没有一个月绝好不了,也正是这样,何东断然放弃与漕帮在陆地开战的打算,决定将漕帮引到落马湖中,利用落马湖复杂的水道,狠狠的收拾下漕帮。

“长河令!”柳寒先是皱眉,随即摇头:“冲冠一怒啊!方震也算是老江湖了,这个时候来玩这手,这是给自己掘墓。”

“江湖中人,强梁之徒,徒逞皮肤之勇。”老黄端着茶杯慢悠悠的说道,目光还瞪了柳寒一眼,似乎对他今天的行为很是不满。

柳寒今天回来便直闯他的小院,径直逼问他都对萧雨说了些什么,直冲跟上他以后,柳寒还是第一次冲他发这么大的火。

他很快弄清了柳寒发火的原因,这原因有两点,第一,给萧雨说了多少事;第二,为什么不向他报告。

老黄只得解释,他没有说多少,最多也就说了柳寒的修为比萧雨要高,可到了那种境界,他推说不懂,搪塞过去了,府里的其他情况一概没说;至于为什么没报告,原因只有一个,拿不准。他拿不准萧雨现在是什么样,是忠于旧主,还是有了新靠山,他必须证实确定之后才能向柳寒报告。

柳寒听后,盯着他看了好久,似乎是判断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最后才告诉他,这样的事,下不为例。

“你掌握了我最核心的机密,你若有闪失,我就被人扒光了,你也知道,我面临的情况有多难,所以,我不容许出一点差错,以后不管什么情况,都要向我报告。”

这话的含义很清楚,柳寒勉强接受了他的解释,不过,没有第二次。

柳寒很不客气,可老黄却没生气,因为柳寒已经给了他足够的面子,毕竟还解释了下,要换其他人,恐怕连解释都不必了,直接干掉。

“你说的不是我吧。”柳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你呢,有时候老谋深算,有时候也冲动,你呀,是憋得太久了。”老黄说话从来不拐弯抹角,即便柳寒刚冲他发过火。

柳寒在心里苦笑下,背负了十多年的仇恨,的确让他很压抑,有时候就想发泄。

“哦,你既然知道了萧雨,那我要提醒你,这萧雨不简单!”

柳寒正要反唇相讥,风雨楼楼主岂有简单的,随即醒悟,这老东西恐怕另有所指。

第184章 再聆秘闻

柳寒沉默了一会,小心的问:“你的意思是?”

老黄沉默了会,犹豫了会才叹口气:“没有证据。txt电子书下载Http://wWw.80txt.com/

柳寒眉头微蹙,老黄又补充说:“他和以前不一样了。”柳寒饶有兴趣的问道:“以前他是什么样?”

“以前。”老黄思索着,似乎在回忆当年的时光:“那时候,他年青,热情,交游广阔,对王爷赤胆忠心,深得王爷的信任,你知道王爷是怎么认识他的吗?这小子把王爷的小舅子给教训了,那时候,他出师门不久,.。,唉,这么多年过去了,人都会变的,经历了这么大的变化,怎么会不变。”

老黄沉默了,神情迷惘,他似乎还看到,当年的萧雨,那时他不叫萧雨,王爷被收监后,萧雨力主劫狱,为此他联络了数十上百江湖豪杰,可惜最后被王妃坚决制止。

当时,老黄也坚决反对,劫狱便等于造反,陷王爷于不忠不义,完全可以通过其他方式营救王爷,最后他们和王妃一同说服了萧雨,萧雨大哭而去。

王爷遇害后,老黄曾经非常非常后悔,可这些年他也想明白了,邵阳王爷活不了,王府的一举一动早在内卫的监控之下,甚至萧雨召集的那些人里便有内卫的探子。

这次与萧雨重逢,首先认出对方的还是萧雨,那时候还有些青涩的萧雨变了很多,变得成熟了,也变得让老黄有些琢磨不透了,唯独有一点还是能感觉到,他依旧对老黄推崇备至,甚至见面没多久便想请他过去辅佐帮忙。

柳寒也叹口气,老黄有些伤感,于是便换了个话题:“按照萧雨的说法,这是宫里的意思,看来皇上对漕帮耿耿于怀,皇帝的心胸未免窄了点,也着急了点。”

“这几年他的日子多半太紧张,”柳寒调侃道:“好容易坐上龙椅了,自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些投机之徒自然要镇之以威!”

“那是镇之以威,”老黄冷笑下:“这是什么?!你知道漕帮有多少人!从江南到冀州,十几万人,这十几万人没了生计,会怎么样!啊!”

柳寒有些奇怪,不明白老黄怎么突然激动起来,老黄看着柳寒的目光,也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了,便讪讪的叹口气:“皇帝还是操之过急,这方震不过是想投机,皇上该有宽宏优容之心,要么镇之以威,现在这样.。”老黄摇摇头,再度叹息:“这是逼着方震铤而走险。”

老黄说得不错,皇帝采取的手段太烈,有逼上梁山之嫌,可转念一想,要是皇帝故意为之呢?

漕帮不但是个江湖帮派,而且与一些士族门阀还有联系,若漕帮造反,受牵连的不但有江湖中人,还有士族豪门。

各种可能性都有,水深无底。

“燕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方慧芸慢慢走出来,冷冷的插话道。

现在她的伤好了一些,可以下床,在院子里慢慢走动一会,柳寒和老黄在院子里说话,让她听见了几句,最主要的还是,柳寒故意让她听见的。[八零电子书]

“这话打击面过宽,”柳寒笑了笑,给她搬了把椅子,要扶她坐下,方慧芸却让了让,自己慢慢挪过去,柳寒稍稍怔了下才想起,这位大小姐可不是青衿那样弱不禁风的小姐,而是魔门高手,可以骑烈马,使长刀的巾帼须眉。

“我说错了吗?”方慧芸轻轻喘口气,就这几步,已经让她额头冒汗了。

柳寒和老黄都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方慧芸歇息一会,靠在椅子上:“你这椅子真不错,那买的?”

“自己作的。”柳寒说:“对了,方小姐,你在帝都有没有人,如果有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

“怎么!你怕了,这就想我走。”方慧芸苍白的脸上满是冷漠,根本瞧也不瞧他。

柳寒无言以对,这大小姐还赖上他了,我要怕了,早将你送给朝廷了,要知道,朝廷现在还满世界抓你,赏金已经提到万两白银,这可是一笔巨款。

“姑娘此言有失偏颇,”老黄微微叹道:“唉,也难怪姑娘了.。。”

“我那点失了偏颇了,”方慧芸冷着脸,靠在椅子上,盯着老黄的目光就象两把刀子:“他们父子不过玩弄权术之辈,我父帅为他们父子征战沙场数十年,身上的刀疤便有数十处,每逢天气变化,父帅便浑身疼痛,只能靠酒缓解,我数次劝他告老还乡,可他不肯,说要为大晋守边,可结果呢,皇帝对得起我家吗?!”

两行清泪滑过苍白的面庞,老黄默默无言,柳寒长叹一声,泰定帝这一刀杀的,方慧芸满腹仇恨,段昌秋云恐怕也心惊胆颤。段昌在领旨当天便离京回幽州了,秋云入沉默寡言,象换了个人似的。

院里满是郁闷和仇恨,干枯的翠绿毫无生机,三人都陷入沉默中,各自想着心事,一阵风吹来,柳寒转身进去拿了床被子出来给方慧芸盖上。

“我刚才听说朝廷要对漕帮动手,是吗?”方慧芸问道,柳寒笑了下:“你现在安心养伤,其他的就别想了。”

“待在这里闷得慌,好长时间都没出去了,外面有什么事都不知道,哦,我家里还有人活着吗?”

“没有消息,”柳寒说:“恐怕你师门也在找你,你要信得过我,我可以帮你递个口信。”

“哼,”方慧芸轻蔑的哼了声,柳寒苦笑下,老黄微微摇头,那意思是让他不要太着急。

于是院子里又安静下来,过了会,方慧芸才幽幽的说:“不是不信任你,我师门在帝都真没暗舵。”

说到这里,方慧芸叹口气:“先生恐怕知道,我出自魔门,可不知道的是,魔门早就分裂了,我师父说是魔门门主,可实际上,只有我们这一派承认他是门主,其余两派都不承认。”

柳寒很是惊讶,这个消息萧雨怎么不知道,是他故意隐瞒,不,不对,他用不着这样,没理由这样作。

“我刚回大晋不久,居然还有这样的事,对了,魔门是怎么分裂的?”

方慧芸叹口气,良久才幽幽的说:“我们魔门源自《太上无极真解》,三卷真经,分别落在三派手中最高心法,云笈大法只能由门主修炼,门主掌握天魔剑和天魔印,这两件圣物也是门主信物,但五年前,前任门主忽然失踪,两件圣物便不知去向,云笈大法也断了传承,三派都没有天魔剑和天魔印,于是..。”

柳寒明白了,谁也不愿屈居人下,于是魔门自然分裂,柳寒摇头叹息。

“又是血雨腥风,权位,金钱,一丘之貉。”老黄慨然长叹。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门里有规矩,门中子弟非叛门不得自相残杀,否则必受天魔噬血之刑!”方慧芸说道。

柳寒笑了下,这魔门先贤还挺有眼光,居然定下这么条规矩,而魔门中人也奇怪,尽管在争位置,居然还守了这条规矩,这可比夺嫡温柔多了。

方慧芸是真的相信了柳寒,给柳寒说了不少并州武林的事,她对魔门很信服,除了分裂外,就没有再说过魔门的坏话,相反对身为魔门子弟很有些自豪。

“为什么叫魔门呢?这个魔字听着有些瘆得慌,不像好人。”老黄也来了兴趣,有些好奇。

“我们魔门原来叫圣门,”方慧芸说:“那些所谓的道门正统,觉着他们修的是圣人之道,我们走的是什么魔道,就叫我们魔门,也不知怎么的,大家就习惯了,师傅说,叫什么没什么,关键是要得道。”

“得道?还成仙呢。”柳寒调侃的笑了,方慧芸眉头微蹙,不解看着柳寒:“就是成仙啊。”

柳寒和老黄反倒有点蒙了,这怎么又和成仙扯到一块了,方慧芸看着他的神情,有些不解:“你不知道啊,其实无论我们魔门还是什么其他道派,最初都是从仙道中来的,师傅说道典和我们的太上无极真解,其实都是仙道秘典中来的。”

“仙道秘典?”柳寒神情依旧在调侃,可心里却如同掀起了滔天狂潮,那怪老头,连名字都没透露的怪老头说的隐世仙门,体内那股古怪内气的源头。

老黄一看柳寒的眼色便明白了他要作什么了,不由无声的笑了,再看方慧芸,眼神中便多了几分慈祥。

这小丫头别看是大帅的女儿,魔门现任门主的弟子,可实际上是蜜罐里长大的孩子,根本没有什么江湖经验,遇上柳寒这老江湖,肚子里有多少东西就被掏多少。

“对啊,你怎么不知道这个,哎哟,不对,糟了!我不该说这个的,”方慧芸一下紧张起来:“师傅说过,这些事不能对外说的,除非他也是。”

柳寒嘿嘿一笑:“其实我也知道些,不就是隐世仙门,我和清虚宗和神农谷的道长都见过,他们对我有恩。”

“你知道清虚宗和神农谷?!”方慧芸反倒惊讶起来,她迷惑又好奇的看着柳寒,不明白,他怎么可能与两个隐世仙门有联系,可他说的清虚宗和神农谷,这的确是两个隐世仙门,师傅曾经说过,她在门里的记载中也看到过。

柳寒为了坚定她的信心,从怀里拿出小瓷瓶,倒出颗丸药,递给方慧芸:“这就是神农谷的秘方配置的续命丹。”

方慧芸接过来没有立刻吃,而是先在鼻端闻了闻,随即露出惊喜:“这是四品丹药,嗯,好像那么点味道。”

“这药呢,负伤了,可以疗伤,没有负伤可以增强功力。”

方慧芸先是怔了,随即大喜,可马上又有些怀疑,柳寒冲她点点头,这下她真的兴奋起来了,立刻就要服下,柳寒连忙拦住,告诉她不要太急,这药要用内力化开。

方慧芸点点头,四品丹药,以她父亲方回的权势还有魔门的势力,都难以弄到,她知道师傅那有一小瓶四品丹药,师傅珍惜不已,不是重伤根本不会拿出来。

“难怪这些年没听说过神农谷有俗世行走,原来是你呀,”方慧芸说道,语气带着两分庆幸,以她的伤情,普通便要养半年,现在有了神农谷的丹药,恐怕七八天便好了:“你怎么又和清虚宗弄到一块了?”

“这个嘛,”柳寒皱眉看着方慧芸:“你不是隐世仙门中人,这个.。,对了,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老黄肚子差点笑破,欲擒故纵,方慧芸迟疑半响,犹豫下才说:“其实,其实,这个你就别问,这次你救了我,大恩不言谢,将来需要我效绵薄之力,通知我一声便行。”

“救你不过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你别往心里去。”柳寒随口道,心里在猜测这大小姐刚才想说什么:“你们魔门与哪个隐世仙门有联系?”

“云笈殿。”方慧芸这次没有丝毫犹豫,完全相信了柳寒:“师傅说太上无极真解便是云笈殿的世俗入门功夫。”

“原来是云笈殿啊,”柳寒装模作样的作出恍然大悟:“你去过吗?”

方慧芸摇摇头:“只有内堂弟子才能去,本来,哎,父帅这一走,恐怕就更没希望了。”

“那不一定,隐世仙门看中的都是修炼根骨,你的根骨要好,人家一定会要。”

方慧芸沉默了,勉强笑了下,以前师傅说过,让她争去进内堂,可现在,她不想到内堂了,进了内堂便出不来了,她想当云笈殿的世俗行走,只有这样才可能为父帅报仇。

魔门,之所以被称为魔门,讲究的是率性而为,风云、雨雪、雷电,天地、江河、山峦,无不顺自然而生,故而魔门功夫讲究顺心意,只要自己心情舒畅,管他天下人如何,因此,魔门中人无所顾忌,行事大胆狠辣,视礼法为无物。

皇帝,朝廷,江山社稷,在他们眼中,也就是寻常,如果他们不爽,就算天下血流漂杵,与我何干!

长河令震动了整个江湖,漕帮的好友纷纷从各地向落马湖畔的任城集结,运河道上风帆穿梭不息,驿道之上快马奔驰,江湖上风云聚会。

而落马水寨却是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

国丧最后几天,飘了一场细雨,两辆马车从正阳门进城,守城的兵丁看了看马车上的族徽,都没有掀帘便挥手让他们进去了,车后负责保护的家将一抽马鞭,马蹄溅起泥水,穿城而入,兵丁忍不住低声骂了几句,却也没敢将那耀武扬威的家将拦下。

第185章 新店开业(上)

“咣!咣!咣咣咣!”

两个壮汉奋力敲鼓,鼓声将整个街道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店‘门’前迅速聚集了一大群人,所有人都好奇的看着这个崭新的店‘门’,店‘门’前两侧各站着三个穿着奇怪服装的‘女’孩,‘女’孩们穿着的既不是襦裙,也不是贵‘妇’们的那种长裙大袖,而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服装,腰收得窄窄的,‘胸’脯高高的,有个奇怪的曲线,可偏偏看上去还很漂亮。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 更新好快。

‘女’孩们成了围观的对象,听到周围低声的议论,开始还有些羞涩,随后便渐渐正常了,这种情形都在主人的意料范围之内,早就给她们‘交’代过,她们要做的便是在这个场合保持微笑。

“咣!咣!咣咣咣!”

鼓声大作,两头狮子边走边舞,从两边翻腾跳跃着走来,狮头一会气势威武,一会低头驯服;一会挑衅咆哮,一会张牙舞爪;引来众人纷纷叫好,街面上顿时热闹非凡。

柳寒手一挥,鼓声顿时停息,柳寒冲着围观的众人抱拳道:“诸位亲朋好友,诸位街坊邻居,本人瀚海商社的主人柳寒,瀚海珠宝今日重新开业,本店珠宝真材实料,价格低廉,童叟无欺,为庆祝重新开业,本人宣布,三天之内,店内的所有珠宝全部八折出售,诸位,新年将至,上元将到,在本店购买珠宝遗赠挚爱亲朋,乃最佳选择!”

柳寒说话期间,许远笑眯眯的将一张告示贴在大‘门’两端,随后,六个‘女’孩每人拿着数十张传单走到人群前,将传单分给众人。

“欢迎惠顾,本店三天之内,所有珠宝首饰,一律八折!”

声音轻柔温和,笑容甜甜蜜蜜,看着便让登徒子们冒火,可看着‘门’前的几个壮汉还有周围的数个衙役,不敢动手动脚,只是嘴上‘花’‘花’,反正这个时候,店主一般不会动手。

“姑娘,你那珠‘花’怎么卖的?有婆家没有?”登徒子一脸馋相,‘色’‘迷’‘迷’的。

发传单的姑娘却丝毫不生气,依旧笑咪咪的。

“待会您进去买一朵就知道了,咱们店今天八折优惠。”

“美人,你这够大的,你多少钱?嘿嘿.”

“本店只卖珠宝不卖人。[起舞电子书]”姑娘依旧笑眯眯的,丝毫没生气。

登徒子还想继续调戏,姑娘却已经转向下一位,依旧是笑嘻嘻的:“大娘,待会您进去看看,咱们店今天开业优惠,八折,给您姑娘买根簪子,西域白‘玉’制的,保证货真价实。”

“大叔,马上要新年了,给嫂子买个新年礼物!”

“这位公子,上元节要到了,给心仪的姑娘买根簪子吧,有翡翠的,也有西域白‘玉’,还有纯金的,.。”

促销的姑娘嘴巴甜甜的,公子倒吓了一跳,看着姑娘温和的微笑,再看高耸的‘胸’部,不由连连后退。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扑哧!”姑娘终于乐了,绽开笑容,这些姑娘经过几个月的调养,就像干枯的土地受到雨水的滋养,一个个嗖嗖的发育起来,身材曲线玲珑,这个时代的人那见过这些。

要说,这个时代还是‘挺’开放的,对于‘女’子在店里作促销,只是觉着惊奇,没有人感到说不行,至少还没有谁站出来呵斥说不行,官府更不会来管,着装上更是如此。

现场气氛更加热烈,四周围观的人跃跃‘欲’试,就等着仪式结束,好进店里抢购一番。

三十六天国丧,整个帝都被禁锢了三十六天,不能喝酒,不能逛青楼,整个帝都好像沉睡了似的,把帝都人都憋坏了,现在国丧结束了,整个帝都好像从沉睡中苏醒过来,柳荫街又能闻到阵阵香风,听到妙曼的歌声,又恰逢新年和上元节,再加上这样一家新店开业,顿时‘激’起帝都人的好奇。

“柳兄,恭喜!恭喜!”

锣鼓声中传来一道油腔滑调,柳寒甚至不用回头便知道是谁来了。

“秋兄,秋大公子!你怎么才来!我这马上就要剪彩了!”

秋戈笑嘻嘻的让人将一个匾额抬过去,许远在边上高声叫道:“秋府秋二公子送匾额一块!”

两个店员将匾额接过来,秋戈走上去,将披在上面的红绸揭开,‘露’出金灿灿的四个大字:“财源广进”

“多谢!多谢!”柳寒拱手致谢,靠近秋戈耳边低声:“俗了!你这才子怎么就送这么俗的四个字。”

秋戈笑容不减,低声回道:“你老兄本就是俗人,高雅二字配不上你。”

俩人相视大笑,极其欢畅。

“他们什么时候到?”柳寒问道。

今天柳寒是广撒请帖,凡是认识的,只要还记得,便送上请帖,也不管人家来还是不来,反正请帖一定送到。

国丧一结束,柳寒的生活也同时变得丰富多彩起来,秋戈给他带来几个新朋友,全是士族‘门’阀子弟,一个个喝起酒来便放‘浪’不堪,整天流连醉乡,痴狂不已。

这些聚会中,倒是两个人没见了,薛泌和小赵王爷,国丧期间便没见出来,柳寒好奇的问秋戈,这俩人是不是追随先帝去了,秋戈大笑着告诉他,薛泌升官了,以前是闲职,犯不着上朝,现在是实职黄‘门’‘侍’郎,每天都得到皇宫里去,至于小赵王爷,赵王进京赴丧,小赵王爷自然得跟着,国丧还没结束,他哥哥因悲伤得病,卧‘床’不起,病势沉重,赵王无法脱身,便让他回去看看。

秋戈这话说得意味深长,柳寒略微想想便明白了,赵王的子嗣‘挺’多,可嫡子就一个,接下来便是小赵王爷,简单的说,如果小赵王爷的哥哥若死了,那么接赵王爵位的便是小赵王爷。

倒是江湖上很奇怪,长河令震惊江湖,漕帮磨刀霍霍,在任城大举聚兵,可落马双绝却没动静,就像没听见没看见似的,落马湖上静悄悄的。

柳寒绝对不相信以风雨楼和落马水寨的实力可以对抗漕帮,更何况,那天晚上常猛还受了伤,柳寒相信没有半年时间,常猛绝对无法恢复。落马水寨还没开战便损失了一员大将,以萧雨的‘精’明,他怎么可能弃他这样的高手而不用呢?

既然没找来,柳寒便全力以赴投入拍马会的筹备中,国丧之后,很快便面临新年和上元节,这两个节日是这个时期最重要的节日,帝都的豪‘门’都在为此忙碌,每天官道上都是载着各种过节物品的马车。

节日带动了商业发展,整个帝都的商业非常繁荣,不但吃穿的商品都被抢购,连泥瓦匠人都非常忙碌,今年是新君登基的第一年个新年,宫里传出消息,皇帝有意在上元节时放灯,于是,帝都稍微有点资格的‘门’阀商户都在准备,自然那些豪‘门’大户更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这又是士子们展现才艺的一个机会,秋品之后,来自各地的士子多数返回故乡,但还有大约三成的士子留在帝都各个书院,以这个时代的风气,上元节这样盛大隆重的节日,岂能少了酒会;有了酒会,岂能少了‘吟’诗作赋;有了诗赋,就少不了品鉴,那些自负的才子们摩拳擦掌的准备今年的上元节大展身手。

拍卖会的准备早就开始了,但柳寒唯一犹豫的便拍卖地。

这个时期的拍卖多在坊市里,那里有专‘门’的拍卖场所,柳寒去看过,感觉这场所太简陋,普通的商品倒没什么,不过用来拍卖珠宝就不行了,更何况贵重珠宝。

普通商品,那些豪‘门’府邸来个外事管事便行了,那些不过数十百来两银子的‘交’易,可珠宝却不同,特别是柳寒属意的贵重珠宝,那是几万甚至几十万两银子的‘交’易,肯定不是管事或管家能做主的,必须是家主人才能做主。

所以,柳寒很坚决的否定了在坊市拍卖。

思索再三,柳寒决定将场所选在百漪园,这百漪园是帝都最大的销金窟之一,进出的多是豪‘门’富户,在这里举行拍卖会,本身便抬高了身价;其次,柳寒让百漪园的美‘女’们作模特先展示,以他和百漪园的熟悉程度,这比请模特的费用便可省下;最后,他还给这些贵人们挖了个坑,百漪园的美‘女’闻名帝都,是贵人们常来之所,这些贵人们多与美‘女’熟悉,争风吃醋的事少不了,他们一旦同时看上某件珠宝,美人在前,他们岂能退后。

老黄听他说百漪园后,立刻便明白他的意思,笑着骂他真是个‘奸’商,算尽人心。

柳寒闻言只是耸耸肩,一个小坑而已,多‘弄’点钱罢了。

秋三娘对柳寒的要求倒是满口答应,这对提升百漪园的品牌有绝对的好处,还能给招揽不少潜在客户,当然,柳寒很高兴她没向他收场地费还有姑娘们的劳务费。

不过柳寒也没太过分,他还是‘花’了一笔钱,将百漪园整理装饰了一番,这些都是趁着国丧期间禁止娱乐时办好了。

许远早就搞到了鸣‘玉’斋的大客户名单,柳寒便以这个名单为基础准备的图册和请帖,国丧一结束,拍卖会便进入冲刺阶段,瀚海商社的所有人都为这个拍卖会忙碌。

今天,这个新店开业便是拍卖会的第一步。

第186章 新店开业(下)

正说着,许远走过来,悄悄示意,柳寒抬头便看见人群外有一群乞丐,这些乞丐衣衫褴褛,一手拿根木棍一手端着破碗,正冷漠的看着这边。mht.la [棉花糖小说]

“怎么啦?”柳寒有些不解。

“待会他们会过来要钱的。”许远低声给柳寒介绍,原来这些乞丐是帝都内的一群地头蛇,平时并不显眼,可每有商店开业或红白喜事,他们便会上门,也不吵不闹,就在门外要钱,若给少了,他们便不走,就在店门口唱歌,自然那歌声阴阳怪气,再加上他们一身的怪味,纯熟恶心你。

柳寒微微点头,他早就担心今天可能有人来闹事,所以让柳松带着十几个护卫在店后院待着,随时准备解决麻烦。

“如果他们只是来要钱,那就给钱,犯不着动粗,若还有其他事,到时候再说。”

许远领命而去,秋戈皱眉看着那些乞丐,听到柳寒的话有些纳闷:“怎么?你还怕那些贱民?”

贱民是那些被朝廷明令归于贱籍的罪人后代,这类人在历朝历代都有,他们不一定是乞丐或流民,但乞丐和流民在秋戈这样的贵公子眼里便是贱民。

贱民的地位,还不如奴隶,奴隶至少还有个有能力的主人保护。

“不是怕,而是没必要。”柳寒解释道:“我开门作生意,来往都是客,和气才能生财,动手是下下策,更何况今天新开业,咱们也得讲究个吉利,是不!”

秋戈毕竟是贵公子,家里从未经商,对这些道道不懂,此刻听说后,再看那些乞丐便感到有些棘手了。

这打又不能打,骂又不能骂,只能破财驱鬼了,可这财要多大呢?

说话间,又有人送匾来了,柳寒迎上去致谢,来的是鲁璠,胖乎乎的他似乎还待着昨夜的宿醉,说话嘴里还有酒气。

与柳寒寒暄之后,鲁璠便被店门前散发传单的促销妹妹吸引了。

“柳兄,没想到,你居然还有此等画龙点睛之手,几位姑娘绝对有草鸡变凤凰之效。”鲁璠面如惊喜。

鲁璠以前是见过这几个促销妹妹的,那时她们刚进府没多久,面黄肌瘦,整个营养不良,可今天一见,立刻有变了个人的感觉。

柳寒一笑,没有回答,心说这算什么,这些人要见到前世的化妆师,那还不惊呆了。

“她们这服装是谁作的?看着挺怪,嗯,这要青楼女穿上,那可美呆了。[求书小说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你这花痴!”柳寒笑骂道。

不知道的听到他这话,多半将鲁璠划入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可柳寒和秋戈都知道,这家伙不看放浪形骸,偶尔还作出惊世骇俗的事来,普通美女根本进不了他的眼帘,只有象青衿这样的才女才能赢得他的芳心。

在柳寒看来,这鲁璠就是这个时代版的贾宝玉,欣赏一切美丽的事物,心中却甚少有旖念。

鲁璠却象没听见似的,依旧紧紧的盯着促销小姐,从头看到脚,就像发现新生事物似的,急匆匆的问道:“她们穿的什么鞋?那是什么鞋?”

“那叫高跟鞋,那衣服叫旗袍,你别大惊小怪的,你要要,我让人把图样给你,你回去照着就行。”柳寒摇头,很是无奈。他没打算在这上面挣钱,这玩意也挣不了几个钱,这个时代的鞋都非常简单,街上根本看不到鞋店,只有最普通的人才会在坊市买鞋,秋戈鲁璠这样的人都是自己作,家里有专门作鞋的匠人。

万安冷眼看着热闹的店门,舞狮人还在卖力的表演,叫好声不断,陆续又有很多匾额送来,甚至连鸣玉斋都送了匾额,鸣玉斋在帝都的掌柜甚至亲自前来道贺,但王虎看的不是这个。

“大哥,多是些商人,另外还有几个士子,其他的就没了,没有官府中人,也没有漕帮风雨楼金枪会。”

前去探信的小兄弟很兴奋,肮脏污浊的脸上快笑开花了。

周围聚集的数十个乞丐全都很兴奋,纷纷围上来。

“咱们动吧!”

“大哥!上吧!”

“姓柳的没什么了不起!”

万安心里也很兴奋,嘴角露出得意的笑意,但作为大哥,这块区域的乞丐头,自然该保持点威严,有点风度,就像那些士子那样。

他们这些乞丐吃的便是这碗饭,平时在酒楼饭庄讨点要点,红白喜事是他们最喜欢的活动,每逢这个时候,即便最吝啬的主人也会拿出部分钱财撒出来。

但今天不一样。

昨天,有人找到万安,让他今天带人到这里来闹事,要求只有一个,让柳寒难堪,搅了他的开业典礼。

来人出了很大一笔钱,让万安难以拒绝。

不过,乞丐也有天敌,那就是在京兆府的衙役们,乞丐乞讨,有些时候难免小偷小摸,衙役们有时抓人有时就睁只眼闭只眼,所以,在每次采取这样行动之前,他们都要看现场有没有衙役。

比乞丐更利害的是漕帮风雨楼这样的江湖人,他们比衙役更可怕,衙役至少不会杀人,可这些江湖好汉动起刀来,不会有一点犹豫。

现在这两者都不在,合该姓柳的出血。

又是一张匾额送来,那个姓柳的和来人亲热的说着话,遮在匾额上的红绸布揭开,众人发出一阵欢呼。

万安站起来,他的身材并不高,头发乱蓬蓬的,脸上还有一块灰烬,可此刻站在这,他浑身都充满豪气,将满是补疤的麻衣,披散着头发,吸着破旧的,不知从那捡来的旧布鞋。

“我们走!”

万安信心满满的一挥手,带着几十个人朝热闹的店门走来,离店还有几步时,众人便齐声唱起了莲花落。

许远向柳寒报告过后,便一直留心着这群乞丐,当乞丐们过来时,许远立刻意识到事情来了,赶紧让人将准备好的铜钱拿出来,又赶紧来向柳寒报告。

柳寒眯眼看着那群乞丐,这群乞丐有老有少,也有青壮,每人拿着个破碗,唱着听不懂的歌谣,一路摇摇晃晃的走来。

锣鼓声停下来,围观的帝都人都知道,事情来了,他们自然而言的让开一条路,让乞丐们走到店门前。

“老爷开张大吉!恭贺发财!”

柳寒微微一笑,吐出一个字:“赏!”

许远大声传达:“老爷有令,赏!”

柳松带着两个伙计端着大簸箕装的铜钱,放在乞丐们面前,柳松高声叫道:“柳老爷有赏!”

万安面无表情,看了眼满簸箕的铜钱,眼中闪过一丝贪婪,这要换个时间,这么多铜钱,已经超过了以往红白喜事给的赏钱,这姓柳的真的很有钱,那人没有说错。

要换个时间,收下这笔铜钱就可以离开了,可今天不行,他已经收了别人的钱。

“恭喜发财!”

“恭喜发财!”

柳寒眉头微皱,许远在边上低声提醒,这意思便是赏钱不够,还要,

“再赏!”

许远高声叫:“老爷有令,再赏!”

柳松一挥手,两个伙计再度抬出一大簸箕铜钱,放在乞丐们面前。

万安眼中的贪婪更浓了,可还是没动,相反,乞丐们的声音更大了:

“老爷财源滚滚,恭喜发财!”

“老爷财源滚滚,恭喜发财!”

这下连秋戈也发现事情不对了,秋戈皱眉看着柳寒,那意思是你是不是得罪了谁?

以他的精明,马上便意识到,这些乞丐是受人指使,这两簸箕铜钱,简单估算下便有五六十两银子,打赏眼前这几十个乞丐完全够了。

“这么多钱,还不满足,柳兄,这不对啊!”鲁璠忍不住叫起来,这种事在帝都经常见,一般有两三百铜钱便够了,柳寒簸箕里的铜钱已经两三千了,怎么算都够了。

没有理由再要。

柳寒露出一丝冷笑,柳松双眼都在喷火,直盯着柳寒,就等柳寒一声令下,他就要上去动手。

从这些乞丐过来的步伐,柳寒便知道这些人根本没有修为,今天他们赌的便是你不能动手,没有人,特别是这些商人,会在开业大吉时动手流血,而且他们并没有冲击你的店,只是在店门前,从法理上说,他们没有犯法。

这纯粹是给你添恶心!

“再赏!”

许远愣了下,事前就准备了两簸箕铜钱,再赏,赏什么?

柳寒在他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许远郑重的转身进去,过了一会出来,手里端着个盘子,盘子被红布蒙着。

许远端着盘子走到万安面前,柳松冷冷的将红绸揭开,盘子里是两排八个小银锭。

万安两眼放光,心里好是后悔,不该答应那人,这八个小银锭足有五十两,再加上那两簸箕铜钱,柳寒已经拿出了超过百两银子,那人给的也不过五十两银子,事后也不过再追加五十两。

可他已经答应了,江湖中人,说话得算话,既然答应了别人,那就必须干下去。

许远见他不接,依旧在高喊恭喜发财,于是将盘子放在簸箕上。

柳松气得握紧双拳,狠狠的瞪着万安,就等柳寒一声令下。

场面的气氛凝重起来,舞狮人拿着狮头躲到一边去了,锣鼓声也没了,鼓手拿着鼓槌看着许远,不知该怎么办,围观的人群悄悄往外挪动,整个圈子悄无声的扩大了不少。

第187章 风雨楼的威风

秋戈依旧带着几分玩笑,看着万安的神情有几分怜悯,在场的外人中,唯有他最清楚柳寒的实力,这几个乞丐来捣乱,那不是找死吗?不过,他依然有几分好奇,想看看柳寒倒底怎么处理。(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

柳寒看着万安,万安迎着他的目光,神情痞赖,那意思很明显,你来打我啊!

柳寒笑了笑,径直走到他面前,抱拳大声道:“这位兄弟,柳某到帝都不久,不知可有得罪的地方?”

万安没有答话,这很明显,不能答。

“柳某过往可曾与阁下有仇?!”

万安还是不答,柳寒神情渐渐严肃,厉声道:“我们既无仇又无怨!阁下今日总要有个说法。”

万安还是不答,周围的乞丐们象没看见他们似的,依旧叫着恭喜发财,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柳寒心中无奈,这几个乞丐居然油盐不进,逼着他动手,再看四周出现几个衙役,漠然的看着这边,显然他们在等待。

柳寒伸手抓起一把铜钱在手心搓揉,铜钱寒冷如冰,在他手心里却渐渐变热,再张开手掌,几枚铜钱已经融为一块,万安神情大变。

“别人可以收拾你,你觉着我是不是也同样可以做到?我给你.。。”

正说着,许远忽然叫道:“漕帮舵主沈易送匾额一块!”

柳寒回头见一壮汉正让人将一块红绸遮着的匾额交给柳松,柳寒赶紧过去抱拳:“多谢!多谢!请里面喝茶!”

“鄙帮正逢多事之际,沈某就不多留,柳先生客气了。”沈易抱拳回礼,看着万安朗声答道,放下拳头,沈易低声问:“这是怎么啦?”

“一点小事。”柳寒淡淡的说,沈易笑了笑,缓步走到万安面前,低头看看两簸箕铜钱和托盘上的银锭,漫不经心的说道:“柳先生好涵养,也别太贪心了,该收手便收了吧。”

“沈爷,您是漕帮的英雄好汉,吃的是水上饭,咱们要饭的,不过就讨个喜钱。”万安不冷不热的答道。

沈易有些惊讶,脸色随即阴沉下来,心中顿时怒火中烧,连这垃圾样的无名鼠辈,都敢当面拒绝他,当面羞辱漕帮,他把自己当什么了!

沈易冷笑两声连说两声好,转身便走。

万安得意洋洋,乞丐们的叫声霎时变得更高。

“妈的!这小兔崽子是什么东西,沈爷,干脆教训教训他!”沈万身后的一个青年壮汉忿忿不满的说道。(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

“沈爷,干脆你下令,对这样的东西,我一个人便够了!”

沈易带着的两个手下愤愤不平,沈易先是沉默不语,只是脚下加快,过了会才忍不住说:“我们和姓柳的没有什么交情,今天来是刘师爷的安排,我们现在主要对手是落马湖的水贼,这些叫花子不过是小贼,没必要。”

沈易铩羽而归,柳寒很是惊讶,脸色更加阴沉,掉头进屋,低声吩咐柳铁,过了会,柳铁将柳罡带来,这柳罡便是田罡,田罡败给厉岩后,被田融丢在百漪园,柳寒把他带回家,给他治好伤,他便留在了柳府,改名柳罡,而田家他已经回不去了。

“老爷。”柳罡的神情略微有些激动,他知道前面出事了,柳寒叫他来肯定有所吩咐。

“待会你去换身衣服,然后从后面绕出去,等在人群外面,看我的手势动手,明白吗?”

“明白!”柳罡有些犹豫,柳寒看着他说:“我不是田融,我的护卫都是有什么话就直说,用不着藏着掖着。”

“是老爷,”柳罡再没犹豫,要说在柳府比在田家舒服多了,没有那么多规矩,也没有那么多等级,平时训练修炼,大家都一视同仁,没有因为他后来便受到轻视,当然一些无形的东西还是存在,比如功劳。

“老爷,我在帝都待的时间不短,这些花子,除了内城外,外城各处都有,花子多了便划分地盘,”柳罡将这些花子的情况简单介绍一番:“其实,对付他们很简单,只要找几个衙役出面便行了。”

柳罡微微摇头,柳铁解释说:“晚了,外面有几个衙役,不过他们好像正等着我们动手。”

“如果是这样,这些花子必定是受人指使,”柳罡肯定的说:“对方多半是冲老爷来的,如果是这样,府里的人便不能出面。”

“所以我叫你出面。”柳寒说道。

“我也不是很合适,”柳罡思索着说:“老爷,我怀疑,我只是怀疑,这事可能是我的旧主,田融指使的。”

“田融?”柳寒有些惊奇,他都快忘记这人了,柳罡却说是他指使的。

“对,”柳罡点下头:“老爷对田融不了解,我跟了他七八年了,对他很了解,他的性格,简单的说便是睚眦必报,老爷前次在百漪园扫了他的面子,以他的性格必定要报复。”

柳寒仔细回想下自己到帝都这段时间的作为,在帝都他很谨慎,比姑臧长安谨慎多了,虽然遇上几次风波,可他都没出面,出面的是小赵王爷和薛泌,唯一一次是在百漪园以十万两银子砸退田融。

“不管他是谁,我们可以慢慢查,现在要把外面这事解决了。”

“老爷,我明白,我的意思是,如果是田融的话,他肯定派有人在外面看着,若认出我,恐怕会给老爷带来麻烦。”停顿下,柳罡又补充道:“我的命是老爷救的,老爷有吩咐,我万死不辞!”

柳寒略微思索,觉着柳罡说得不错,这事很可能便是田融干的,他到京后没有与人结怨,除了田融。如果是田融,柳罡出手便不合适。

“老爷,我有个主意,”柳罡迟疑下看着柳寒,柳寒微微点头,柳罡又说:“帝都闲汉不少,我们可以派人去收买几个,几两银子便行。”

“来得及吗?”柳铁怀疑的问。

柳罡微微一笑:“离这不远便有,用不了半袋烟的功夫。”

“行,你去办!”柳寒点头:“不过,什么时候动手,看我的手势。”

柳寒又叮嘱了下细节,才转身出门。店门前,万安带着乞丐们依旧在高声喧闹,周围看热闹的更多了。

“这帝都的乞丐都无法无天了。”秋戈叹道。

鲁璠同样摇头叹息:“刁民,刁民..”

柳寒冷冷的看着,万安很是得意,他拒绝了沈易,因为他不担心漕帮,漕帮虽然人多势众,但漕帮的力量多在水上和码头,主要在城外,城内的力量并不强。

万安挑衅的看着柳寒,那意思很明显,柳寒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怒火,看看四周的来宾,多数来宾送了贺礼便离开了,还有少数几个留下了,此刻他们都担忧的看着眼前的情形,这其中便有鸣玉斋的掌柜。

柳寒心里闪过一道疑惑,除了田融外,这会不会是鸣玉斋指使的呢?

“唉,这帝都的叫花子便是这样,当年我们开业也遇上过,这些东西就赌你不敢动手,而且,这些家伙和衙门多有勾连,柳先生,小心点,咱们是商人求财不求气,..”

鸣玉斋的掌柜很机灵,看到柳寒在看他,立刻意识到,马上过来表示,柳寒知道他的意思是,这是向他表白,鸣玉斋和这事没关系。

“多谢,多谢,没事,我能应付。”柳寒笑道,拍拍他的肩膀,鸣玉斋掌柜立刻告辞,柳寒笑嘻嘻的将他送走,再转身眼中便有了股狠厉。

“柳掌柜,在下来迟,恕罪恕罪!”

柳寒回头转身,一条满脸胡子的彪形大汉抱拳乐呵呵的过来,身后两个精壮汉子同样抬着块匾额。

“在下风雨楼李四,大当家的不在,吩咐我来道贺,昨晚喝多了,今儿来晚,抱歉抱歉!”

李四的声音洪亮,半条街都能听见,万安神情巨变,乞丐们的声音一下便弱下去。

柳寒笑呵呵的客气几句,吩咐柳松将匾额接过去,揭开红绸布揭开,很俗气的四个字,财源滚滚,不过,做工很精细,看得出来很早便准备了。

“这是怎么回事?!”李四瞪大眼睛,看着门口的乞丐们,又看看万安面前的铜钱和银锭,知道出了什么事,不由一怒,两步便跨到万安面前。

“妈的!什么玩意,柳先生是我们风雨楼萧楼主的朋友,怎么着!你在这找财路,妈的!你****的瞎了狗眼!”

此刻万安的表现与刚才面对沈易时完全不同,脸色苍白,眼神都不敢与李四对视,连声分辨:“李爷,李爷,小的不是不知道吗,这要知道,给小的八个胆也不敢来啊,这就走,这就走!”

说着,低头看了看那铜钱和银锭,正犹豫着要不要拿走,李四冷笑道:“怎么着!要我请你!”

“不敢!不敢!”万安连连打拱,仓皇的带着乞丐们走了。

与钱相比,命更重要,即便乞丐也要顾命。

这风雨楼和漕帮不同,漕帮算是半****的话,风雨楼便是完全的****,漕帮动手还要找点理由,风雨楼的好汉却不会,一挥手便能让他们这帮人灰飞烟灭。

柳寒松了口气,这个结果是最好的,这无赖也怕真敢要他命的。

“多谢!多谢!”柳寒露出感激的神情,顺手从怀里抽出张请帖送给李四:“过几天,我在百漪园办拍卖会,这次拍卖都是我从西域带来的珠宝精品,到时还请柳当家的赏光。”

李四哈哈一笑:“一定,一定,萧大哥走时交代过,说柳先生初到帝都,若有什么为难之处,柳先生尽管吩咐,”说到这里,他靠前一步,在柳寒耳边低声说:“大哥已经交代,柳先生不用见外。”

柳寒明白了,这李四定是萧雨心腹,萧雨留他在帝都,定将他们之间的关系交代清楚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微微一笑,颌首表示明白。

第188章 剪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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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泌细细琢磨后点点头,柳寒说得不错,至少在玉佩上是这样,鸣玉斋的玉佩是江南风味十足,婉约精巧,而手上这款则别出心裁,有种异域风情,两者可以说各有千秋。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好东西?”薛泌心情很好,将玉佩收起来,便径直又问。

促销小姐送茶过来,柳寒给薛泌端上茶:“今儿呢,是开业,说实话,外面的货呢,都是比较普通的,不是不拿出来,贵人们买东西不可能象外面那样,好东西都在里面卖,这是作珠宝的惯例。”

“你就别卖关子了,好东西在那,我先看看。”薛泌端起热腾腾的茶喝了口,不错,是江南明前狮峰,在茶叶中算是上品。

柳寒顺手拿起份拍卖会的宣传手册,交给薛泌:“过几天,我要办一个拍卖会,所有珠宝都是我精心挑选的精品,薛兄到时可以来看看便知,不过,价钱可不会便宜。”

薛泌笑了笑,随手打开小册子,慢慢看起来,其实这些小册子他们三家都送了,不过,三人都没看过,都是随手便放在一边,今天才第一次看这小册子。

“柳兄,这百鸟朝凤,看上去挺有意思。”鲁璠开口道,这小册子全是手工绘画,自然不会有照片清晰,而且工匠不是大画师,画出来的只有其形而无其神,完全没有站在玉屏前的震撼。

“这是这次拍卖的三件压轴之物,百鸟朝凤玉屏,这件玉屏风是我在姑臧收购的,仅仅收购价便是二十万两银子,整个屏风由一块白玉制成,凤凰所用玉石玛瑙珍珠,便有上百块,其余百鸟全是又各种纯色玉石制作,雕工精细,整个屏风耗时便长达八年。”

柳寒娓娓介绍,薛泌三人不由悚然动容,秋戈便想立刻出城,到园子里看看这百鸟朝凤玉屏风,柳寒坚决拒绝了,他告诉秋戈,为保持神秘,所有参加拍卖的珠宝,都只能在当天才能看到。

“你们看了,马上要买,我怎么办?答应还是不答应?秋兄,薛兄,鲁兄,理解,理解一下,咱们到时候再看。”

柳寒连声道歉,这并没有让三人不快,可薛泌却有了种感觉,柳寒从不顾及他自己的颜面,一般人遇上这种事,多数是想个漂亮话,柳寒却很坦率,毫不讳言。

“看来这是个坦率真诚的人,可以多交往。”

薛泌在心里想着,秋戈则不时调侃几句,房间里其乐融融。

又待了会,薛泌率先告辞,表示自己还要到宫里,皇帝陛下很勤政,估计今天晚上要熬到深夜。

秋戈和鲁璠则想拉柳寒上百漪园,柳寒拒绝了,今天开业,他必须守在这里,有什么事好立即处理。俩人也就不再勉强他了,勾肩搭背,风骚无比的走了。

柳寒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直嘀咕,这两家伙该不是两好基友吧。

柳寒在店里一直守到傍晚上门休息,然后又和许远一块算账。

“东家,咱们成功了,今天卖出去的珠宝首饰有三千八百七十四件,总计回笼资金十八万两,利润,.。。,利润,五万六千两银子!”许远快速的拨打算盘珠子,最后一次波动,他狠狠的将珠子这拨了下,算盘发出当巨响。

“妈的,帝都人有钱人多啊,以往咱们要回笼这么多资金,还从来没有过,倒底是帝都啊!”许远感慨之极,西域虽然富有,可比起大晋来,真的很穷。

“哼,这下明白了吧,我干嘛非要回帝都,帝都,帝都,天下最富有的门阀都在帝都,天下的财富都在帝都,这里是座金山!咱们才刚刚开始,过几天,拍卖会会更热闹,更让你感慨万分。”

柳寒微笑着叹道,帝都的富庶,是因为皇帝将天下财富都集中到帝都来了,出了这座繁华的城市,旷野上到处是流民,他们衣不裹体,食不饱腹,在寒风中哀号求活。

中书监在朝廷架构中属于内朝,相当于皇帝的秘书班子,在宫城之内办公。黄门侍郎,这个官不大,以前多是宦官担当,后来改为士子和宦官共同任职。

薛泌回到宫内时已经是下午了,中书内气氛凝重,几个小黄门躲在园子的角落,大气都不敢出,惊恐不安的看着御书房的大门。

“这是怎么啦?”薛泌也抓住小黄门问道,小黄门是由太监担任,平时就是作些跑腿的工作。

“陛下发火了,”小黄门低声说道,薛泌禁不住有些傻了,上午走之前还好好的,这走多一会,便就生气来了。

“听说是冀州那边的是冀州那边出事了,这些家伙才消停几天啦,便又闹腾起来了,我看啊,就该杀几个,就万事大吉日欧了!..,”

“谁这么不长眼,这个时候还敢挑事!?”

小黄门低声快速的将事解释了一遍,从他那夹七夹八的解释中,将关键的部分再提取出来重新组织,连猜总算明白了。

就在他走后不久,尚书台的潘链带着几个大臣过来了,过了一会,先是蓬柱和潘链在争论,后来蓬柱又和甘棠争起来,再后来皇帝也加入进来,为的便是一件事,土地。

“太祖皇帝有明令,大晋律上也有规定!每人每户可以占多少土地!这违反了太祖皇帝的旨令,违反了大晋律,你们居然还振振有词,什么民间惯例,朕不知道什么民间惯例,下旨,彻查!”

皇帝几乎是在咆哮,薛泌听到这几句,心里有几分底了。

太祖诏令,大晋律。

大晋在立国之初便下令,每户男子授田七十亩女子授田四十亩,丁男授田五十亩,丁女授田三十亩,这部分田地称为课田,朝廷要收租,每亩收粮食八升,丁男次之,丁女再次之。

太祖皇帝有感于前朝的土地兼并,下令,课田在任何情况下不得出卖转让,若男子过世,课田必须由官府收回,男丁成人之后,朝廷再授予课田。

这是普通老百姓的,而对于士族,朝廷也规定,官员和士族没有课田,但有职分田,一品官可占田五十顷,以后没低一品,少五顷,这职分田不交税,另外可按职务荫其亲属或下人;出了官员不交税外,士族也不交税,士族占有土地不是按丁男分配,而是规定了士族可占田地数量。

太祖皇帝人为,如此可避免土地兼并剧烈,士人拿到了特殊待遇,百姓也有了活路,江山便稳定了。

可这项国策执行了数百年,渐渐的就变了。

土地兼并越来越烈,天下流民越来越多,历任皇帝都知道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于是历任皇帝都想重新普查土地,可每次刚起个头,便遭到朝中大臣的蜂拥劝谏,地方上也推三阻四,根本不愿执行。

于是,事情便这样耽误下来了,流民越来越多,府库越来越空。

新君继位,满朝文武大臣都在等着新君的第一刀,可所有人都不知道,这第一刀便是砍在土地上。

第189章 新君第一刀

听着朝房里皇帝愤怒的叫声,薛泌只能轻轻叹口气,朝殿旁的房间走去,现在他还没资格参与这样的争论,房间里已经有位胖胖的公公在候着了。(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程公公,今儿您老值守?”薛泌亲热的招呼着,程公公微微笑了下:“大人回来了,还好,皇上没有召唤。”

薛泌嘻嘻一笑,坐到他对面:“我出去是向皇上请了假的,可不敢随意离开。”

程公公也报以笑,皇帝身边值守,谁敢轻易请假,天大地大,皇帝最大,这位薛公子居然敢请假,恃宠而骄罢了。

“里面这是?”薛泌试探着问道,程公公叹口气:“还不是府库空虚。”

外面的小太监说了半天,薛泌只是明白吵什么,程公公一句话,他就明白了事情的本质。

大晋的国库本就空空,可偏偏又遇上天灾,数十万流民无法安置,国丧又花去大笔费用,这笔钱国库出了一小笔,主要宫内的少府出的钱,泰定皇帝这几十年,本就没积攒下几个钱,这一场丧事便让新君口袋空空。

如果说仅仅这样,皇帝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可恰恰这个时候,蓬柱送上一份奏章,陈留郡蔚氏县县令上报,说该县的门阀士族黄家强占灾民土地。

这份奏章其实在几个月前便到了尚书台,被尚书台压下来了,理由是皇帝病重,这等小事不用麻烦他了,便下发交兖州刺史处理,兖州刺史调查之后,上报说此事子虚乌有,黄家确实买了些土地,到这些土地都是双方自愿买卖,蔚氏县县令多管闲事,已经去函斥责,没多久蔚氏县令便辞职返乡。

按理事情便这样过去了,上下都可以交代了,没成想,国丧刚过,蓬柱便拿出这份弹劾奏章,认为其中必有隐情,提出清查土地,按律令清查所有门阀士族的土地,凡是多占土地者,要全部清退。

这可是捅了个大马蜂窝,皇帝让尚书台议一下,尚书台所有尚书全部反对,可蓬柱坚持,双方在皇帝面前数次辩论,皇帝开始还没表态,不过,现在看来已经被蓬柱说服了。

殿内又传来争辩声,薛泌听出来是蓬柱与秋云争论起来,薛泌轻轻叹口气。

“清查全国土地!陛下,全国土地有多少,要多少人手,这其中变数太大了,陛下三思啊!”

“我就不明白了,这些豪族巧取豪夺,公然违反大晋律,为什么得不到查处!这是为什么?”蓬柱激愤的吼道:“国库空虚,百姓哀号,相反这些大族,士绅富商,却趁机掠夺土地,他们拿了地,不交国税,不交国粮,.。热门小说网

“唉!”程公公叹口气,国库空虚的问题在泰定朝晚期已经数次爆发,先帝没有解决的事,现在新君想要解决,难啊!

“这蓬柱也不知怎么想的,怎么出这馊主意。”薛泌忍不住嘀咕起来,程公公就像没听见似的,自顾自的喝茶,显然不想接这个话题。

“府库空虚可以想其他办法嘛,清查全国土地,这要多少时间,没有五六年,根本查不完,况且,下面的官能配合?他们的职分田,比谁都多。”

所谓职分田,其实便是大晋的地方官的薪水。

大晋立国之初,太祖便定下了,为每个官员划定大小不一的田地,每个地方官一份,刺史的,长史的,县令的,依据官位大小各不相同,这些田地由当地百姓代种,官员离职时,朝廷收回再交给下一任。

照道理,这职分田不是官员的私人财产,官员用不着在这上面作文章,其实不然,下面的官用各种理由扩大职分田,什么草料钱脚夫钱,生地换熟地,等等,变相扩大职分田。

朝廷也曾管过,可下面的官叫苦连天,太祖定的职分田,那时候物价低,职分田产出够,现在物价高,职分田的产出便不够生活,,要求朝廷涨工资,朝廷挡不住这股浪潮,于是便两次增加职分田,可职分田增加了,下面的人依旧以各种理由增加职分田。

现在各级官员的职分田比朝廷规定的要大一倍不止。

“清查田地倒不如查查盐铁。”薛泌说道,程公公在心里苦笑下,这盐铁是大晋财政收入的另外一大项,这些年江南的盐田频频报灾,盐税收入直线下跌,去年的盐税收入不过三百万两银子。

而在太祖年间,经过常年战乱,盐税收入也有一千三百万两银子,远超现在。

程公公再度轻轻叹口气,依旧没有开口,薛泌说得都不错,可,不管怎么作,朝廷都要陷入一段时间的混乱。

田地掌握在门阀士族手中,盐税又何尝不是,清理土地要引起全国的官反对,清理盐税照样要引起官员的反对。

殿内争论的声音越来越大,程公公忍不住皱起眉头,走到门边朝殿内看了看,两个御林郎笔直的站在大殿门口,身上的锦袍纹丝不动。

程公公略微点头,虽然他没有掌控过内卫和御林,但内卫和御林是皇帝的眼睛和近卫,这两个绝对不能出问题。

不过,想想看,也不应该出问题,潘冀当上太尉后,对御林军进行了一番整理,不少军官被调离,从虎贲卫和外军中调来不少军官,御林军的统领也换了,换成了潘家的门人夏郧,这人是潘冀的亲信,潘冀曾经在战场上救过他的命,对潘冀忠心耿耿。

“这大晋的钱都到哪去了?”薛泌依旧摇头晃脑的念叨着。

程公公瞟了他一眼,不冷不热的说道:“还能去那,都在呢。”

“在?在哪?”薛泌不解的问,程公公笑了笑,接着又摇摇头,没有解释,薛泌迷惑不解。

过了好一会,薛泌还是没想明白,看着程公公,他眼珠一转坐到程公公身边。

先是讨好的嘻嘻一笑,才说道:“公公,你知道我的,喝酒玄修,我在行,可这国政,我真不懂,你说我大晋富有四海,怎么国库就没钱呢?这钱都上那去了。”

程公公轻轻摇头,苦笑下:“咱家那有那学问,这朝廷里有学问的大臣多了,就说你伯父吧,学问精深,你说,我要知道这钱在那,我不就向皇上报告,还用你来问。”

薛泌心里暗骂,这老东西真是越老越成精,一点口实都不留。

程公公闭上双眼,就像尊雕像一样,坐在那纹丝不动。

殿内的争论还在继续,而且有越来越激烈的倾向。

皇帝的神色很差,他想到会有阻力,可没想到阻力会这样大。

太祖曾经告诫诸子,要吸取前朝的教训,土地和百姓是朝廷的命根子,前朝失去土地和百姓,就失去了天下,所以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失去土地和百姓。

在陈国巡视时,他便对陈国的土地兼并触目惊心,蓬柱估计陈国的土地七成集中在士族门阀手中,这导致严重问题,蓬柱查了朝廷档案,在经过战乱之后,太祖朝时,陈国的田税有三十万两,太宗朝时,有四十万两,可到了泰定朝时,陈国郡有人口七十多万,可田税只有八万两,那三十二万两那去了?在士族门阀的家里。

陈国郡除了田税外,另外还有山岭水泽,物产丰富,太祖朝时,这些税收有十多万两,可到泰定朝时,却只有区区三万两,其他的哪去了?

同样的事情还有丝绸,茶叶,盐铁,棉布,等等。

国库如何不空!

“你说的理由都对。”秋云极力保持冷静,可他内心非常惶恐,这个马蜂窝不能捅,就算要捅也不能这样捅,这样必然引起天下动乱。

清查土地,恐怕消息一传出去,士族们便要准备动手了。

“朝廷的府库空虚,现在连边军的军饷都发不出来,秋大将军,你在凉州时,军饷晚了一天便是八百里快报,可如今,朝廷没有军饷,如果再来一场天灾,那怎么办?”蓬柱很是激动,唾沫星子差点就飞到秋云脸上。

“不管怎样,都不能这样作。”秋云看着蓬柱那张年青的脸,心中很是无奈,他还是太年青了,有冲劲,可这实在不行,这样作太危险,不但危及他自己,还会危及江山社稷。

“秋大将军,别着急。”潘链心情苦涩,皇帝的神情已经很是不奈了,这里面只有他知道,皇帝策划这事已经很长时间了,蓬柱不过是代表皇帝提出来,所以不能硬抗,必须另想办法。

“太师有什么主意?”皇帝问道。

清查全国土地是个庞大的工程,前面要有人冲锋陷阵,后面要有人掌控全局,如果尚书台和他打马虎眼,恐怕这事很难推进,勉强强行下令下去,也难以推进,所以,他必须说服尚书台的顾命大臣,让他们支持自己。

“立刻清查全国土地,这实在太难,皇上,臣建议先择一郡或一县,”潘冀说道,秋云连连摇头,这些士族在其他方面可能无知,可在这上面个个精似鬼,岂能瞒过他们。

皇帝想了想觉着这样可以勉强接受:“那你们说哪个郡吧。”

潘链略微想了想便说:“我看就安排在南阳郡吧。”

秋云一下便知道潘链的目的了,南阳郡是朝中大臣比较少的郡,更主要的是,曾经得罪过潘链的南阳王的封国便在南阳,你蓬柱不是利害吗,就去碰碰这颗钉子,恶心了南阳王,又给蓬柱一个教训。

“南阳?”皇帝喃喃重复,目光却看着蓬柱,蓬柱坚决摇头:“如果要选便选陈国郡。”

潘链微微一笑,皇帝问道:“诸位爱卿觉着呢?”

“臣认为合适,臣举荐蓬柱全权负责。”潘链立刻同意。

甘棠叹口气也表示同意,秋云很坚决的摇头:“臣还是反对,清查土地必须慎重,当召集重臣商议,不能由我们几个人决定。”

“秋卿太稳重,”皇帝一挥手:“就这样吧,蓬爱卿,这事便交给你了,注意,今日议的事不能外传,下面那些蛇蛇蝎蝎要知道,哼,恐怕就不用查了。”

“臣领旨,”蓬柱没有推辞,相反还有几分兴奋,他筹划这事已经很长时间了,现在终于可以开始了,清查土地,将门阀占去的土地全部夺回来,只有这样才能让黎民百姓过上好日子。

第190章 君臣密议

听着朝房里皇帝愤怒的叫声,薛泌只能轻轻叹口气,朝殿旁的房间走去,现在他还没资格参与这样的争论,房间里已经有位胖胖的公公在候着了。txt小说下载

“程公公,今儿您老值守?”薛泌亲热的招呼着,程公公微微笑了下:“大人回来了,还好,皇上没有召唤。”

薛泌嘻嘻一笑,坐到他对面:“我出去是向皇上请了假的,可不敢随意离开。”

程公公也报以笑,皇帝身边值守,谁敢轻易请假,天大地大,皇帝最大,这位薛公子居然敢请假,恃宠而骄罢了。

“里面这是?”薛泌试探着问道,程公公叹口气:“还不是府库空虚。”

外面的小太监说了半天,薛泌只是明白吵什么,程公公一句话,他就明白了事情的本质。

大晋的国库本就空空,可偏偏又遇上天灾,数十万流民无法安置,国丧又花去大笔费用,这笔钱国库出了一小笔,主要宫内的少府出的钱,泰定皇帝这几十年,本就没积攒下几个钱,这一场丧事便让新君口袋空空。

如果说仅仅这样,皇帝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可恰恰这个时候,蓬柱送上一份奏章,陈留郡蔚氏县县令上报,说该县的门阀士族黄家强占灾民土地。

这份奏章其实在几个月前便到了尚书台,被尚书台压下来了,理由是皇帝病重,这等小事不用麻烦他了,便下发交兖州刺史处理,兖州刺史调查之后,上报说此事子虚乌有,黄家确实买了些土地,到这些土地都是双方自愿买卖,蔚氏县县令多管闲事,已经去函斥责,没多久蔚氏县令便辞职返乡。

按理事情便这样过去了,上下都可以交代了,没成想,国丧刚过,蓬柱便拿出这份弹劾奏章,认为其中必有隐情,提出清查土地,按律令清查所有门阀士族的土地,凡是多占土地者,要全部清退。

这可是捅了个大马蜂窝,皇帝让尚书台议一下,尚书台所有尚书全部反对,可蓬柱坚持,双方在皇帝面前数次辩论,皇帝开始还没表态,不过,现在看来已经被蓬柱说服了。

殿内又传来争辩声,薛泌听出来是蓬柱与秋云争论起来,薛泌轻轻叹口气。

“清查全国土地!陛下,全国土地有多少,要多少人手,这其中变数太大了,陛下三思啊!”

“我就不明白了,这些豪族巧取豪夺,公然违反大晋律,为什么得不到查处!这是为什么?”蓬柱激愤的吼道:“国库空虚,百姓哀号,相反这些大族,士绅富商,却趁机掠夺土地,他们拿了地,不交国税,不交国粮,.。[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唉!”程公公叹口气,国库空虚的问题在泰定朝晚期已经数次爆发,先帝没有解决的事,现在新君想要解决,难啊!

“这蓬柱也不知怎么想的,怎么出这馊主意。”薛泌忍不住嘀咕起来,程公公就像没听见似的,自顾自的喝茶,显然不想接这个话题。

“府库空虚可以想其他办法嘛,清查全国土地,这要多少时间,没有五六年,根本查不完,况且,下面的官能配合?他们的职分田,比谁都多。”

所谓职分田,其实便是大晋的地方官的薪水。

大晋立国之初,太祖便定下了,为每个官员划定大小不一的田地,每个地方官一份,刺史的,长史的,县令的,依据官位大小各不相同,这些田地由当地百姓代种,官员离职时,朝廷收回再交给下一任。

照道理,这职分田不是官员的私人财产,官员用不着在这上面作文章,其实不然,下面的官用各种理由扩大职分田,什么草料钱脚夫钱,生地换熟地,等等,变相扩大职分田。

朝廷也曾管过,可下面的官叫苦连天,太祖定的职分田,那时候物价低,职分田产出够,现在物价高,职分田的产出便不够生活,,要求朝廷涨工资,朝廷挡不住这股浪潮,于是便两次增加职分田,可职分田增加了,下面的人依旧以各种理由增加职分田。

现在各级官员的职分田比朝廷规定的要大一倍不止。

“清查田地倒不如查查盐铁。”薛泌说道,程公公在心里苦笑下,这盐铁是大晋财政收入的另外一大项,这些年江南的盐田频频报灾,盐税收入直线下跌,去年的盐税收入不过三百万两银子。

而在太祖年间,经过常年战乱,盐税收入也有一千三百万两银子,远超现在。

程公公再度轻轻叹口气,依旧没有开口,薛泌说得都不错,可,不管怎么作,朝廷都要陷入一段时间的混乱。

田地掌握在门阀士族手中,盐税又何尝不是,清理土地要引起全国的官反对,清理盐税照样要引起官员的反对。

殿内争论的声音越来越大,程公公忍不住皱起眉头,走到门边朝殿内看了看,两个御林郎笔直的站在大殿门口,身上的锦袍纹丝不动。

程公公略微点头,虽然他没有掌控过内卫和御林,但内卫和御林是皇帝的眼睛和近卫,这两个绝对不能出问题。

不过,想想看,也不应该出问题,潘冀当上太尉后,对御林军进行了一番整理,不少军官被调离,从虎贲卫和外军中调来不少军官,御林军的统领也换了,换成了潘家的门人夏郧,这人是潘冀的亲信,潘冀曾经在战场上救过他的命,对潘冀忠心耿耿。

“这大晋的钱都到哪去了?”薛泌依旧摇头晃脑的念叨着。

程公公瞟了他一眼,不冷不热的说道:“还能去那,都在呢。”

“在?在哪?”薛泌不解的问,程公公笑了笑,接着又摇摇头,没有解释,薛泌迷惑不解。

过了好一会,薛泌还是没想明白,看着程公公,他眼珠一转坐到程公公身边。

先是讨好的嘻嘻一笑,才说道:“公公,你知道我的,喝酒玄修,我在行,可这国政,我真不懂,你说我大晋富有四海,怎么国库就没钱呢?这钱都上那去了。”

程公公轻轻摇头,苦笑下:“咱家那有那学问,这朝廷里有学问的大臣多了,就说你伯父吧,学问精深,你说,我要知道这钱在那,我不就向皇上报告,还用你来问。”

薛泌心里暗骂,这老东西真是越老越成精,一点口实都不留。

程公公闭上双眼,就像尊雕像一样,坐在那纹丝不动。

殿内的争论还在继续,而且有越来越激烈的倾向。

皇帝的神色很差,他想到会有阻力,可没想到阻力会这样大。

太祖曾经告诫诸子,要吸取前朝的教训,土地和百姓是朝廷的命根子,前朝失去土地和百姓,就失去了天下,所以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失去土地和百姓。

在陈国巡视时,他便对陈国的土地兼并触目惊心,蓬柱估计陈国的土地七成集中在士族门阀手中,这导致严重问题,蓬柱查了朝廷档案,在经过战乱之后,太祖朝时,陈国的田税有三十万两,太宗朝时,有四十万两,可到了泰定朝时,陈国郡有人口七十多万,可田税只有八万两,那三十二万两那去了?在士族门阀的家里。

陈国郡除了田税外,另外还有山岭水泽,物产丰富,太祖朝时,这些税收有十多万两,可到泰定朝时,却只有区区三万两,其他的哪去了?

同样的事情还有丝绸,茶叶,盐铁,棉布,等等。

国库如何不空!

“你说的理由都对。”秋云极力保持冷静,可他内心非常惶恐,这个马蜂窝不能捅,就算要捅也不能这样捅,这样必然引起天下动乱。

清查土地,恐怕消息一传出去,士族们便要准备动手了。

“朝廷的府库空虚,现在连边军的军饷都发不出来,秋大将军,你在凉州时,军饷晚了一天便是八百里快报,可如今,朝廷没有军饷,如果再来一场天灾,那怎么办?”蓬柱很是激动,唾沫星子差点就飞到秋云脸上。

“不管怎样,都不能这样作。”秋云看着蓬柱那张年青的脸,心中很是无奈,他还是太年青了,有冲劲,可这实在不行,这样作太危险,不但危及他自己,还会危及江山社稷。

“秋大将军,别着急。”潘链心情苦涩,皇帝的神情已经很是不奈了,这里面只有他知道,皇帝策划这事已经很长时间了,蓬柱不过是代表皇帝提出来,所以不能硬抗,必须另想办法。

“太师有什么主意?”皇帝问道。

清查全国土地是个庞大的工程,前面要有人冲锋陷阵,后面要有人掌控全局,如果尚书台和他打马虎眼,恐怕这事很难推进,勉强强行下令下去,也难以推进,所以,他必须说服尚书台的顾命大臣,让他们支持自己。

“立刻清查全国土地,这实在太难,皇上,臣建议先择一郡或一县,”潘冀说道,秋云连连摇头,这些士族在其他方面可能无知,可在这上面个个精似鬼,岂能瞒过他们。

皇帝想了想觉着这样可以勉强接受:“那你们说哪个郡吧。”

潘链略微想了想便说:“我看就安排在南阳郡吧。”

秋云一下便知道潘链的目的了,南阳郡是朝中大臣比较少的郡,更主要的是,曾经得罪过潘链的南阳王的封国便在南阳,你蓬柱不是利害吗,就去碰碰这颗钉子,恶心了南阳王,又给蓬柱一个教训。

“南阳?”皇帝喃喃重复,目光却看着蓬柱,蓬柱坚决摇头:“如果要选便选陈国郡。”

潘链微微一笑,皇帝问道:“诸位爱卿觉着呢?”

“臣认为合适,臣举荐蓬柱全权负责。”潘链立刻同意。

甘棠叹口气也表示同意,秋云很坚决的摇头:“臣还是反对,清查土地必须慎重,当召集重臣商议,不能由我们几个人决定。”

“秋卿太稳重,”皇帝一挥手:“就这样吧,蓬爱卿,这事便交给你了,注意,今日议的事不能外传,下面那些蛇蛇蝎蝎要知道,哼,恐怕就不用查了。”

“臣领旨,”蓬柱没有推辞,相反还有几分兴奋,他筹划这事已经很长时间了,现在终于可以开始了,清查土地,将门阀占去的土地全部夺回来,只有这样才能让黎民百姓过上好日子。

第191章 魔门上门

事实上,无论朝廷意志怎么变化,江湖这一战已经无法避免。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访问:. 。

萧雨是这样告诉柳寒,他是在新店开业典礼五天后回来的,回来的当天便秘密到百漪园,让柳寒悄悄赶到百漪园相见。

“正式开战估计在上元节后,黄河解冻后。”萧雨看上去还是那样潇洒,懒洋洋的。

不过,柳寒看得出来,萧雨实际上有些疲惫,眉宇间有淡淡的忧郁。

“听说漕帮主力都在任城集结,”柳寒说道,萧雨点点头,柳寒思索着问:“原来咱们想的是由内卫支持,为何朝廷突然改变主意?”

朝廷态度突然变化,萧雨是在两天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不知道,只是他在内卫和虎贲卫中的朋友告诉他,内卫和虎贲卫的主力转向陈国,萧雨分析是朝廷态度有变,所以他才急匆匆赶回来。

萧雨心中暗暗庆幸,幸亏当初将柳寒拉进来,要不然现在他便陷入困境中。

“既然宫里态度变化,咱们干脆就不打了!”柳寒眉头微蹙,他不明白宫里的态度怎么忽然变了。

金融业有句老话,都是因为你不知道的基本问题,这很可能导致整个事情的变化。

萧雨摇摇头,端起酒杯叹道:“老兄,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实际上,没有这事,我风雨楼和漕帮的冲突在三年之内必定爆发。”

柳寒端起酒杯轻轻抿了口,萧雨也没细说,为什么风雨楼和漕帮的冲突会在三年之内爆发,俩人一下陷入沉默。

朝廷的贵人们心思随便动,他们便不得不以命相搏。

没有了内卫的协助,他们与漕帮的实力本就有差距,现在就更大了。

本来‘挺’有希望的事,忽然变得扑朔‘迷’离了。

不过,他还是‘挺’感谢萧雨的,萧雨没有隐瞒这个消息,而是在第一时间告诉了他,这让他觉着这个人还是不坏。

“过两天,我的拍卖会就要举行了,到时候你来吗?”柳寒换了个话题,萧雨笑了笑,点点头:“一定来。”

柳寒起身:“走吧,咱们去看看她们彩排。”

萧雨怔了下,随即想起柳寒将拍卖场地设在这里,于是心中顿时起了几分好奇,听柳寒说了这么久的拍卖会,究竟‘弄’成什么样。

这几天,百漪园几乎没有开‘门’,秋三娘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挺’给柳寒面子,柳寒只出了两千两银子,便获得百漪园场地和人员的使用权。

整个园子全部装饰了一遍,充满喜庆气氛,姑娘们都在忙碌,唧唧喳喳的笑语嫣然,看到柳寒萧雨进来,也不停下来,相反还大胆的向俩人抛媚眼。

负责指导她们排练的是柳寒店里饿促销小姐之一,名叫媛媛,这姑娘很聪明,最主要的是,她识字,柳寒听说她识字时,便很惊讶,这个时代,识字的基本上都可以定为中产阶级,穷人家的孩子是不会上学识字的,柳寒问过她的来历,她也如实报告,她父亲在书院作杂工,后来父亲得病去世,为给父亲治病,家里负债累累,母亲没办法便将她卖了。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柳寒看了会,觉着还‘挺’满意,萧雨则啧啧称奇,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彩排。

“说实话,我也曾见过不少歌舞,还从未见过这样的,”萧雨赞叹道:“这都是那位高才编排的?”

“承‘蒙’夸奖。”柳寒得意的一笑,萧雨看着忍不住摇头叹道:“你要到宫里当个舞师肯定极好。”

柳寒笑骂道:“我可不想当太监,要去你去。”

俩人说笑着观看美‘女’走秀,姑娘们展示着各种首饰,柳寒告诉萧雨,这些首饰不过是热场,真正最好的首饰现在还没到。

“百鸟朝凤‘玉’屏是这次拍卖的压轴展品,起拍价便是二十万,”柳寒低声说道,萧雨眼睛瞪得溜圆,倒吸口凉气,一件‘玉’屏风便值二十万,要知道,风雨楼是有钱,可风雨楼的全部收入也不过每年十多万银子,这就相当于风雨楼两年的收入。

“别大惊小怪,帝都有钱人多了去了,除了那些‘门’阀士族,还有宗室,二三十万两银子不过小意思。”

琴声响起,萧雨追着琴声望去,在四角小亭中,青衿白衣飘飘,恍若仙子,优雅的琴声中,两个姑娘迈着细步缓缓走来,柔媚的声音介绍道:

“现在给各位贵宾展示的是蝴蝶双飞钗,这款蝴蝶双飞钗由极西之地的原种极品翡翠制成,蝴蝶双飞钗的钗头由西域圣山的极品红珍珠,翡翠和珍珠没有一丝瑕疵,.。。”

萧雨惊叹道:“柳兄啊柳兄,干脆咱们合作,就作珠宝生意,跟着你想不发财都难。”

柳寒笑了笑,这个展示不过最初级的展示,只是这个时代的人没见过,才这样惊讶,真正优秀的展示,还有得等。

秋三娘悄无声的过来,距离他们还有数步之遥时,俩人同时扭头看了她一眼,秋三娘微微一笑,柳寒感到她似乎有些紧张,不由暗暗纳闷。

“三娘见过楼主和柳先生。”

“三娘多谢你了。”柳寒很客气。

秋三娘抿嘴一乐,笑道:“柳先生说那里话,说实话,三娘也算见多识广了,可.却从未见过这样表演的,柳先生这是给我百漪园添彩呢。”

柳寒微微一笑,萧雨笑道:“你们是各取所需,不过呢,刚才我看‘挺’好,现在呢,好想少了点什么。哎,柳兄,你有什么感觉没有?”

“当然那,这是彩排不是正式的,明天才是最后一次彩排,又要比今天要正式多了。”柳寒说:“今天主要是走步,熟悉场地,明天就要换上正式着装,还有正式的配饰珠宝,整个环境与正式演出一般无二。”

“原来如此。”萧雨赫然点头。

琴声停了,青衿从天上回归凡尘,抬头看见柳寒,立刻便过来了,柳寒冲她微微一笑,青衿脸蛋飞红,先给萧雨作了个服,萧雨笑呵呵的夸她的琴技又高了。

“萧大楼主也会恭维人了,”柳寒打趣道:“你也懂琴,还是算了吧,还是认认真真作拿你的剑吧。”

萧雨眼一瞪:“谁说我不懂,刚才青衿姑娘弹的便是那‘春’江‘花’月夜..。。”

刚说到这里,柳寒嘴角‘露’出一丝嘲讽,青衿抿嘴一乐,秋三娘目光瞟向远方,萧雨微怔,目光询问青衿,青衿假装没有看见,靠近柳寒,萧雨也不觉尴尬,呵呵的自嘲两声。

柳寒也不再打趣他,几个人便在这闲聊,听媛媛给姑娘们讲解注意事项,柳寒发现这媛媛还真是个干导演的料,说的都很到位,有几处是他不曾察觉的都被她发现了。

“累了吗?”柳寒低声问青衿,青衿先是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柳寒拍拍她的小手:“要是累了就回去休息休息。”

“媛媛姑娘说待会还要排练。”青衿低声说,柳寒发现青衿对媛媛好像有些顾忌,他没有细想,只是略微点头:“哦,那就多歇会,你的身子弱,多穿点,别受了凉。”

萧雨看着他直摇头,柳寒知道他什么意思,青衿说白了,是他定下的一个歌妓,再直白点,是他的一个玩物,放在别人那,根本不会这样关心。

青衿问他待会是不是要留下来,柳寒摇摇头:“你们在准备,我也得准备,不然到时候我也一样抓瞎。”

青衿有些失望,秋三娘搂住她瘦削的肩膀:“傻丫头,来日方长,这个机会可难得,离‘花’魁大赛也就几个月了,这时候,柳先生把这拍卖会放在园子里,还不是为你着想。”

柳寒心里先是微怔,他几乎将这事给忘记了,最近的事是太多了。

秋三娘将青衿打发去休息,然后邀请俩人到她的房间里喝茶,柳寒想拒绝,可萧雨却已经抢先答应下来,而且还同时给他一个眼‘色’,于是柳寒也顺水推舟。

在房间里坐下,秋三娘没有让小丫头‘插’手,自己亲自煮水泡茶。趁着这会功夫,柳寒打量这房间,房间的布置很简单,几乎没有什么装饰,这倒是有些奇怪,以秋三娘给他的印象与这个环境有些不符,看来这秋三娘实际是个简单的人,并不象表现出的那样崇尚奢华。

“第一次到三娘的房间?”萧雨看他四下打量,便问道。

柳寒点点头,随口说道:“有人说,看他的房间便知道他是什么人,看三娘的房间,该是简朴淡泊之人。”

“看房间便知道什么人?”萧雨喃喃重复,随后又仔细打量三娘的房间,微微点头:“这话有道理。”

三娘笑道:“我这样的欢场中人,每天迎来送往,见谁都要赔上笑脸,回到自己的窝,自然希望简单点。”

“是呀,”柳寒叹道:“谁不是想这样呢,自由自在,随心所意,脱去红尘烦恼,可惜,这只是向往,我们都脱不了红尘俗事。”

柳寒忽然有些伤感,他想起了自己的前世和今生,想起了杀手营,想起了书生‘药’老。

萧雨也叹口气,看着柳寒摇摇头:“没想到柳兄还这样多愁善感。”

“我什么不能多愁善感?”

“多头伤感都是‘女’人的事,要不然便是那些书生,你都走了西域,我听说西域商道上多马贼,敢走西域的,手上多少都有人命,刀头‘舔’血的日子都过了,怎么还多愁善感。”

“多愁善感是种情绪,任何人都有,你也有。”柳寒不咸不淡的说道。

小炉子的火很旺,水很快便开了,秋三娘给俩人泡上茶,端到俩人面前,然后起身告欠,到里屋换了件衣服出来。

脱去繁华外套的秋三娘让柳寒眼前一亮,肤‘色’白净,头发蓬松,原本微‘露’的半球,被彻底遮住,神情中带着淡淡的慵懒,整个人散发着别样的风味。

“劳两位久等。”秋三娘先告欠,柳寒不在意的笑了笑,萧雨却回了个礼:“那里,那里,三娘,你这番装扮,我看着倒顺眼点。”

秋三娘在案几边坐下,看看俩人面前的茶杯,又提起水给俩人冲上,温言道:“平时在家里便这样的,就像柳先生说的,我们是红尘中人,换身衣服,比较轻松。”

三人说着闲话,柳寒渐渐有了疑心,萧雨在这个时候返回帝都,肯定有要事,今天却跑到这来喝茶聊天,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另外还有个问题,与漕帮争雄。

目前公开走到台前的是落马水寨,隐在暗处的是风雨楼和柳寒,但他们又不同,漕帮可能已经察觉风雨楼的存在,但绝对没有察觉到柳寒的存在,也就是说,柳寒可以随时退出,他没有丝毫损失。

但柳寒不会退出,他的目的不是漕帮水运,而是常猛何东,这两人的背景绝没有这样简单,漕帮若轻举妄动,不,别说轻举妄动了,他们肯定失败,有那个人‘插’手了,就不会失败。

“请两位过来,是有事相求。”秋三娘终于开口说正事,柳寒不解,萧雨若有所思的看着秋三娘,柳寒忽然听到‘门’外好像有人过来,来人的呼吸平缓,脚步轻盈。

这是个高手。

柳寒若无其事的将茶杯端在手中,劲气却已经悄悄提起来了。

萧雨满含深意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对秋三娘点点头,秋三娘又说:“有个朋友在帝都失踪,有人从北边来,在帝都找了一个多月,可依旧没有消息,我想请两位帮帮忙。”

“哦,那人是谁?连你秋三娘都找不到?”

“柳先生不知道,其实我百漪园是魔‘门’在帝都的一个点,失踪的是我魔‘门’子弟,”秋三娘看着柳寒,柳寒显然有点意外,可看到萧雨平静的样子,明白他早就知道这个秘密了。

俩人都没开口说话等着秋三娘接着说,秋三娘说:“嗯,说来也没什么,失踪的是方大将军的‘女’儿,她是我魔‘门’子弟,‘门’中有长辈前来,要找她回去。”

柳寒心中巨震,这可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这魔‘门’就找上‘门’来了,可随即他有浮起一个疑问,他们是怎么找上他的?这里面.。。

柳寒嗅到一丝危机!

第192章 魔门弟子

外面的人不止一个,柳寒身子稍稍换了个姿势,这个姿势可以让他在受到袭击时作出更快的反应,萧雨眼中闪过若有若无的笑意,秋三娘却似乎没察觉,起身打开房门,从门外一前一后进来两个人,前一个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年人,后一个则是个女人。txt小说下载

老人的头发半黑半白,皮肤黝黑,眼神有些木讷,因而给人呆板的感觉,后面的姑娘则面容白皙,容颜秀丽,可仔细看却有种异族的味道,鼻子稍高,眼窝深陷,外面穿着件镶着白色狐狸毛的长袍,有种芭比娃娃的感觉。

“这位是我魔门月宗斯长老,这位是月派莎颖姑娘。”

柳寒一下便想起来,方慧芸说过,魔门分裂成三派,不过,她没说她是那派。

“魔门日月星三派,分裂已经有十多年了,怎么,现在又合起来了?那剑印找到了吗?”萧雨慢条斯理的说道,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斯长老在案几边坐下,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莎颖在他身后坐下,秋三娘也坐下来,带着淡淡的微笑看着萧雨和柳寒俩人。

“萧楼主对我魔门了解还挺多,如果萧楼主要能帮我们找到方小姐,本门上下将感激不尽,将来若有吩咐,本门将竭尽全力。”斯长老的声音有些沙哑,神情很平静,可看着萧雨的目光就像把剑,寒光凛然。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江湖上真正的秘密不多。”萧雨依旧是那样懒洋洋的,对那把剑视若无睹。

斯长老淡淡的笑了下:“我们魔门虽然分裂了,可我们还都是魔门弟子,信奉的都是无极真解!”说着转向柳寒:“柳先生,据我们探查,方慧芸最后突围的方向是贵府方向,我想问一下,贵府是否有所察觉?”

柳寒略微沉凝便笑了下:“不是很清楚,当时我是和萧楼主在一起,况且,当时,宫廷供奉出手,不过,我很好奇,方府满门抄斩,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你们怎么才来,还有,这么长时间过去,这位方大小姐要是在帝都的话,她可躲得真好。”

斯长老很失望,后面的莎颖姑娘同样失望,秋三娘沉凝下说:“柳先生萧楼主,我虽然是星宗,可方大小姐是我们魔门的将来,我们星宗也有责任将她找回来。[热门小说网ReMenxs.Com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萧雨和柳寒均大吃一惊,方慧芸居然是魔门的将来,萧雨满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柳寒心念一动,若有所思,他想起了方慧芸说过的内堂弟子,还有云笈殿,这肯定有关。

柳寒先是一惊,随后又保持平静,斯长老接着说:“萧楼主,风雨楼在帝都威名赫赫,打听消息很方便,所以,我代表魔门正式向楼主求助,若贵楼能帮主我们找到方小姐,在风雨楼和漕帮的冲突中,我魔门将支持你,如果你有需要,我们可派出得力人手直接参战。这个承诺,得到我魔门三宗的一致同意。”

柳寒倒吸口凉气,这魔门下的赌注很大,有了魔门的支持,风雨楼因失去内卫的劣势一下扳回来了,他立刻看着萧雨。

萧雨眉头紧皱,显然他不是因为魔门知道了风雨楼和漕帮的冲突,而是没有料到魔门居然下了这么大注,他抚摸着光秃秃的下颌,有些困惑也有些心动。

“柳先生,”莎颖张口问道,她的声音有种奇怪的魅力,这三个字说得婉转柔媚,蚀骨销魂,让人心旌摇动,柳寒心神差点失守,他不由大为惊讶,这莎颖看来修炼过声音方面的功夫。

“柳先生若能有慧芸师妹的消息,我魔门也同样厚报。”

柳寒笑了下:“好,若有机会,我一定尽力,至于厚报,倒是不必了,江湖救急,事所当然。”

斯长老和秋三娘稍稍怔了,秋三娘娇笑道:“如此,奴家先谢谢先生了。”

柳寒起身:“如果没有其他事,柳某先告辞了,长老三娘不会怪我失礼吧。”

秋三娘抿嘴一笑,欠身施礼:“先生请便。”

柳寒又冲斯长老和莎颖姑娘点下头便转身离去,萧雨则坐在案几边一动不动。

待柳寒离去后,萧雨才开口道:“这方慧芸方大小姐,我猜测她可能已经逃出帝都了,内卫早就警告了帝都的所有门派,若是藏匿方慧芸,朝廷定斩不饶,所以,整个帝都的黑白两道都在找她。”

斯长老不动声色,秋三娘叹口气,方慧芸逃出来,内卫虎贲卫还有京兆府全城大索,帝都黑白两道全部接到内卫的警告,一旦查明谁协助反贼,灭门!

除了朝廷,方大将军的仇人也纷纷在打听方慧芸的下落,可无论内卫京兆府还是黑白两道,都没有查到她的下落,萧雨曾经派人到各大药店门口守候,方慧芸受伤了,不管谁将她藏起来,总得治伤吧,可依旧没有消息。

“我们也这样猜测,可.。。,实不相瞒,我月宗在帝都城内没有分舵,可在城外有,但这么多天过去,没有见到她,连一点消息都没有。”斯长老说道。

“我也打听了,朝廷确实没有找到方慧芸,”秋三娘无奈的说:“萧楼主,帝都城内,你最熟悉,奴家实在没办法,只能求你帮忙了。”

魔门同道忽然找上门来,这让秋三娘很是意外,不过,好在方大将军之事全城皆知,秋三娘将所知尽数相告,可她知道的多是些大路货,斯长老和莎颖早通过本派暗舵查知。

不过,月宗暗舵的实力也非同小可,掌握的消息比秋三娘还多,很快便查知方慧芸的突围方向,还有最后激战之地,斯长老和莎颖在最后激战之后和方府之间来回走了数趟,最后断定方慧芸出逃时,并非直接逃亡,而是绕了圈子,在这途中,方慧芸藏起来了,保护她突围的魔门子弟引开了追兵,所以,方慧芸有很大可能还活着,而且就藏在柳荫街附近的一遍豪宅中。

听着斯长老的分析,萧雨不由暗暗佩服,不过他心里也有疑虑,既然斯长老都能查出来,为何擅长查案分析的内卫和京兆府却没能查出来?还是他们已经查过,却没有找到线索。

柳寒回到府内便直接到老黄的小院,方慧芸正无聊的坐在竹下,看到他进来便忍不住开口道:“柳先生可真是大忙人,这都几天了,连人影都看不见。”

“大小姐没人陪是不是不习惯啊!”柳寒淡淡的反击道,方慧芸脸顿时阴下来,可又不好发火,只能哼了声,扭过头不理他,柳寒却坐到她对面,伸出手去,方慧芸迟疑下,轻咬贝齿,将手放到他手里。

柳寒摸了会脉,微微点头:“伤势好了很多,不过,大小姐千万压住小姐脾气,万万不可出府,我这门外不远便是内卫密探,你的画像贴得到处都是。”

“这些苍蝇倒底要守多久!”方慧芸哀叹道。

正如萧雨的疑惑一般,内卫和京兆府的密探已经在这块区域设点守候,只要方慧芸走出柳府,要不了多久便会被发现,那时,她便插翅难逃。

“怎么走,我已经想好了。”柳寒说:“到上元节那天便可以走了。”

方慧芸眼睛顿时一亮,上元节按照惯例,夜晚不关城门,全城放灯,大半个帝都城的人都要出来赏灯,四野八乡的人都要进城来,所以,那天是她最好的机会,混到人群中,便可以溜出去。

上元节并不需要等多久,方慧芸满心欢喜。

“对了,你认识一个莎颖的姑娘吗?好像也是你们魔门中人。”柳寒好像很随意似的问道。

“莎颖?!”方慧芸下意识的仰头看着他:“她是我师姐,比我入门早一年,不过,她一向在并州,你怎么认识她的?”

柳寒正琢磨着是不是要告诉她,她师门来人了,方慧芸已经将眉头聚在一起:“她到帝都来做什么?哎哟,糟糕!”

柳寒纳闷的看着,方慧芸为难的说:“我必须尽快离开帝都,门里内堂子弟选拔就要开始了,再不回去就来不及了。”

方慧芸变得有些焦急,柳寒却恍然大悟,难怪魔门要下这么重的注,这方慧芸多半是内堂子弟呼声最高的人选。

内堂子弟才算真正的云笈殿门人,魔门不过是它的外围,云笈殿要开口,魔门岂不就得屁颠屁颠的跑来救人。

柳寒开始琢磨着怎么从魔门那敲电竹杠,方慧芸便已经起身,在院子里焦躁的来回镀步。

“柳先生,我必须走了,哪怕冒险也得走,不然就赶不上内廷子弟选拔了。”方慧芸真的着急了,她只有进入内廷,成了内廷成员,才有可能提高武技,杀掉仇人!

看到方慧芸焦急的神色,柳寒忍不住又乐了:“今年不行可以等明年吧,犯不着着急!”

“你不知道,内廷子弟不是一年一选,而是五年一选。我要错过今年,就要再等五年!”方慧芸咬牙切齿的样,就像别人欠了她的似的。

第193章 反客为主

柳寒趁机套她的话,方慧芸告诉他,云笈殿每五年挑选一批弟子进入内堂,这是每个魔门弟子梦寐以求的事,她从进入魔门便想成为内堂弟子,这也是他父亲的愿望。[热门小说网www.remenxs.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柳寒闻言轻轻叹口气,其实方慧芸现在几乎无路可去,天下通缉,魔门或许能保她一时,可在内卫的压力下,最终能保她多久呢?进入隐世仙门恐怕是她最好的选择,在山门里躲上四五年,朝廷的追捕自然也就弱了,而且,即便朝廷知道她进了隐世仙门也没办法,但这不在柳寒关心的范围内,他考虑的是怎么从方慧芸身上收获点利润。

犹豫片刻,柳寒还是决定告诉她:“今天我遇到魔门一个姓斯的长老,还有便是那莎颖,方小姐,我要不要将你在这的消息告诉他们?”

方慧芸先是愣了下,随即大喜:“斯长老来了!你在那遇见他们的?!”

柳寒看着她微微摇头,方慧芸也顾不得其他,有些激动也充满期待的看着他,这些她一个人待在这里,从高高在上的将军府小姐变成一个逃犯,孤零零的待在这陌生的地方,周围全是陌生人,即便柳寒对她再照顾,可也解不开她心里的孤寂和悲愤。

从父帅决定以身诱敌,掩护她逃亡的那刻起,她便决定要向大晋皇帝讨个公道,她不是娇滴滴的小姐,常年追随在父帅身边,见惯疆场生死,她完全清楚,她现在可以依靠的最可靠的力量便是师门的力量。

而要让师门帮自己,她首先便要成为内廷弟子。

“你别着急。”柳寒温言劝道,方慧芸立刻点头,可眼中的热切却丝毫不减,柳寒沉凝道:“不管是我送你出去,还是他们到帝都找你,都要躲开内卫的监视,我听说内卫监控了江湖所有门派,尤其是那些名门大帮,魔门内有没有内卫?”

“这是其一,其二,他们到帝都的消息有没有被朝廷察知?如果朝廷找不到你的情况下,就利用他们来找你,说不定他们身边已经布上了朝廷的眼线,就等着你露面。[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所以,你的危险不是小了,而是更大了。”

随着柳寒的话声,方慧芸的兴奋一点一点的从脸上消去,变得呆滞,良久才长叹一声,神情复杂的看着柳寒。

“既然已经明白了,那就有办法对付,也容易对付,”柳寒说道:“咱们保持现在这个局面,就让那长老和你师姐,在帝都城内瞎找,把内卫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咱们还是按原定计划,上元节晚上出城。”

方慧芸低下头思索片刻,抬头看着柳寒说:“多谢先生,就按先生说的办。”

柳寒微微点头,看到她失望的神情,有些不忍,安慰道:“你现在要的是安心养伤,按照现在的进度,你的伤再有大半个月便好了,待上元节时,你便可以出去了,以你的修为,普通内卫高手也不是你的对手,不用靠你们那长老和师姐,你自己便可以逃出去。”

方慧芸重重叹口气,抬头看着墙外,心有不甘的重重叹口气,柳寒再度摇头:“不管将来做什么,如果你没有耐心的话,那就什么也做不成。”

方慧芸沉默着,柳寒看着她再度摇头,转身进去,身后传来方慧芸的声音:“谢谢先生。”

柳寒也没回头径直到了屋里,老黄正悠闲的喝着茶,案几边放着一堆堆得整整齐齐的账册,名义上,他现在是柳寒的总账房,所有情报都是以账目的形式传过来,柳寒自己设计了一种简易密码,这密码在前世很原始,现在嘛,够用了。

“情况怎么样?”柳寒坐到老黄的对面问道。

老黄示意下案几上的账册:“自己看。”

柳寒淡淡一笑,这老黄又开始表示不满了,以前在西域时,他也这样过。

“大致说说便行了。”柳寒说道:“最近我实在太忙了。”

老黄露出一丝嘲讽,柳寒耸耸肩,老黄微微叹一声,眼神看着外面,柳寒也用眼神表示没有什么,老黄还是压低声音说:“情况比想象的还好,这几天的销售量要比我们在西域最好的时候还高四成,营业额有,八万七千多两银子,这堪比我们在西域一年的销售额,利润有五千两,这第一炮算是打响了。”

“姑臧的情况也不错,去年的结算出来了,比我们估计的要少,只有三万多两银子,考虑到他们要给拓跋部落送粮,并贷款给拓跋部落,这个结余已经非常高了。”

“去年长安的情况最好,有十二万两银子,这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我们资金紧张的情况,幽州去年没有利润,不过各项进展很快,并州的情况也挺好,不过,他们报告,方大将军死后,塞外胡族有些异常举动,今年塞外恐怕会出事;江南的情况不好,买地的事进展缓慢,主要原因是当地门阀阻挠。”

柳寒取了个茶杯,给自己倒上茶:“上元节后,我要离开帝都一段时间,这里就靠你掌舵了。”

老黄面无表情的听着,柳寒知道他不赞成自己和风雨楼联手。

和风雨楼联手,意味着他就此踏入江湖,可老黄希望他抓住机会进入朝廷。

“你好像离你的目标越来越远了。”老黄不冷不热的说道。

“是吗。”柳寒轻轻的说道。

“不是吗?”

柳寒摇摇头,老黄有些恨铁不成钢:“我本没想过你进朝廷,可没想到你在帝都闯下这么大名声,三篇震帝都,你知道有多少人有这个机遇!凭此机遇,再加上你的才干,完全可以入朝有一番作为,可你呢!居然就这样浪费了!”

柳寒略微想想,摇头说:“没有浪费,不然我不可能认识薛泌小赵王爷,对了,小赵王爷现在作什么呢?”

“别转移话题,”老黄冷冷的说:“你修为高深,还懂丹道,你完全可以凭此进入虎贲卫,甚至进中书监,可你,现在倒好,你一旦与风雨楼联手,在朝廷眼中,你就是江湖匪类,再无进入朝廷的机会。”

柳寒耸耸肩:“那有什么,说实话,让我每天给皇帝磕头,我才不干,等事情了了,我还活着的话,你不是说想回江南吗,到时候,我陪你。”

老黄神情一滞,随即轻轻叹口气,不再抱怨,俩人静静的喝茶,过了会,老黄才问:“是不是就因为那姓常的?”

柳寒点点头,压低声音说:“虎贲卫的档案也不一定能找出线索,可常猛还有那个厉岩,可以肯定与他有关,我一定要撬开常猛的嘴,把他挖出来。”

“一个在薛府当护卫,一个在落马水寨。”老黄思索着,有些奇怪的看着柳寒:“你确定没有看错?”

柳寒非常肯定的摇摇头,老黄奇道:“他这是要做什么?”

“这也正是我想弄明白的。”柳寒说:“我会在上元节前后离开帝都,名义上到江南,中途我会在落马会下船,估计那个时候,风雨楼和漕帮也该开战了。”

老黄没有答话,俩人又喝起茶来,这是俩人的习惯,这意思便是,这两件事,老黄已经同意了。

“秦王那有消息过来。”

老黄说着从案卷中拿出份信纸送到柳寒面前,柳寒看了看,内容不多,这誊写过的,原始的已经被老黄烧了。

秦王在信中对柳寒大加赞赏,表扬了他近期的工作,而后告诉柳寒要尽快将去年的收入送回去,另外再打听下,朝廷最近的动向。

“这笔生意好像作亏了。”柳寒看过后,将纸撕碎,有些不爽的说道。

“亏?!”老黄微微一笑:“我倒认为,这是你回来之后最成功的一笔生意。”

柳寒轻蔑的将纸屑仍在桌上,他撕得很仔细,全变成了细碎的小纸片,根本无法再拼接起来。

“看看,这才多长时间,就向我要钱了,枉我还给他弄到那么多情报。”

“这不奇怪,他要不这样才奇怪。”

柳寒考虑了下:“先不着急,压压他,不惯他这毛病,等拍卖结束之后再说。”

老黄没有说话,又从卷宗里拿出张纸推到柳寒面前,这是长安店传来的消息,雍州北部遭遇雪灾,饥民据统计有三十万之众,秦王彻底没办法了,只能向朝廷求援,朝廷也没钱。

“雍州的饥民正涌向并州和凉州,秦王顺水推舟,严令沿途关隘不准阻拦,他现在是巴不得饥民都逃走。”

“是够他为难的,”柳寒摇头说:“朝廷要等到五月才有粮食入库,去年的税款,要到上元节后才能算清,这段时间,..。”柳寒忽然想到萧雨所说的事,他有些明白了,忍不住摇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什么?什么原来如此!”老黄追问道。

柳寒将风雨楼与漕帮冲突的变化告诉了老黄,最后说:“内卫向陈国集中,说明皇帝要在陈国大动干戈,老黄,你说他会动什么?”

老黄不假思索便答道:“这还用说,土地呗!”

“土地?”柳寒有些迷惑不解,老黄也叹息道:“皇上还是太急,现在就开始动土地,早了点。”

柳寒有些明白了,这皇帝要动士族阶层了,想想也替皇帝着急,国库空空,钱都到士族的府库中了,不向他们弄钱向谁弄钱!

不过,正如老黄所言,快了点!

第194章 拍卖会(上)

腊月十六是休沐日,帝都各官衙几乎都放假,除了少数值班的小吏,其他官员都在家休假,正好恰逢新年和上元节,帝都人都在忙碌的准备着,大街上和周围乡间,车水马龙,满载着各种东西,京兆尹奉命清理城市,大批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和乞丐被驱逐出城,帝都变得清爽了许多。txt小说下载

或许是万安们被驱逐出城了,百漪园门口没有了唱莲花落的,柳寒早早的便到百漪园,最后一次检查了场地和服装,秋三娘一直陪着他。

院子里的姑娘们兴奋不已,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一边试着服装,一边唧唧喳喳的议论着,今天的演出的服装全是柳寒订作的,包括旗袍,连衣裙,等前世很普通的样式,可在这些姑娘眼中,是那样神奇。

“青青,好姐姐,把这个裙子让给我吧。”

“这个叫什么,旗袍,为什么叫旗袍呢!”

“萍儿,我们换一下吧!这块玉佩你带着更漂亮!”

.。

柳寒头都大了,连忙将姑娘们叫到一起,告诉她们,所有服装和要展示的珠宝不能变。

“你们每个人都穿的服装和配饰都是我安排的,私下里不能换,每个人都必须穿规定的服装和配饰,媛媛姑娘负责解说,如果你们私下里调换,她那就会造成混乱,结果便是,顾客不知道展示的东西是什么,最终会造成整个拍卖会的失败。”

秋三娘也在边上严厉警告姑娘们,不准私下里搞小动作。

两人同时发力,姑娘们总算老实了,即便有几个不太满意的,也不敢再作小动作,老老实实的在那准备着。

柳寒没有在前厅迎接客人,在前面迎接客人的是许远。

让柳寒比较高兴的是他的朋友很早便来了,秋戈鲁璠早早的便到了,俩人看着长长的t台,眼珠子都瞪大了,十分不解,柳寒给他解释了这个t台的作用,鲁璠兴趣大增,立刻便上台走一趟,被柳寒一把拉下来。

柳寒没有放过俩人,让俩人陪着自己,有不认识的客人便给他介绍,秋戈在帝都混了快半年,认识了不少豪门狂士,鲁璠则更是帝都豪门的熟客,所有帝都豪门都为他打开大门。

随着来宾逐渐增多,柳寒见识了帝都的各路权贵,鲁璠和秋戈向他详细介绍了这些权贵的家世。[夜夜小说网mht.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太仆寺少卿丁轩,富甲天下,据说在汇通钱庄的存款便有上百万。”

柳寒注意到那个神情有些倨傲的中年官员,这人从外面进来时,很多人向他招呼,可他多数都没理会,偶尔与人见礼,也只是随意而已。

“太仆寺少卿,这官不大呀。”柳寒低声说。

秋戈微微一笑:“他的官是不大,那是因为他前些年丁忧,这次是重新启用,其祖上是开国十六元勋之一,其父跟随齐王出击鲜卑,被封郡公,不过,这家伙这次站队却站对了,坚决支持今上,朝内传闻,他要到尚书台。”

秋戈又示意丁轩对面的那便装的老者,这老头大约五十多岁,面色红润,颌下长须飘飘,正与身边的另一个官员闲聊。

柳寒记得这官员叫崔均,官拜少府令,封爵怀远侯,无论官职还是爵位都比这丁轩强多了。

“他们俩人是死对头,这崔均清河崔家人,也是太皇太后的堂弟,崔家乃千年世家,上品士族,尊贵无比。这崔均历任荆州刺史,扬州刺史,全都是肥缺,奇怪的是,每次他调任,接任的必定是丁轩。”

柳寒心想,难怪富甲天下,全是肥得不能再肥的肥缺,不富对不起自己。

“今儿有好戏看了。”秋戈笑眯眯的看着柳寒,柳寒也微微一笑。

这时秋三娘又引进来一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秋戈有些讶然的低声道:“怎么他也来了。”

柳寒顾不得细问,赶紧迎上去,秋三娘将中年男人交给,却没有象前面那些宾客那样转身离去,而是站在边上。

“王爷,这便是柳先生。”

“柳先生,这是延平郡王阁下。”

柳寒心里有些纳闷,不就是个王爷,还是郡王,这秋戈的神情怎么那样。

心中疑惑,神情却很高兴,冲着王爷便要请安,延平郡王一把抓住他,笑呵呵的说:“柳先生高才,三篇震帝都,小王早就想结交先生,可惜世事无常,今日方得机会。”

“王爷谬赞,我大晋人才济济,小子不过侥幸得名,其实名不副实。”柳寒赶紧客气几句,王爷毫无顾忌的大笑,拉着柳寒的手更舍不得放。

王爷的笑声惊动了正在闲聊的众人,众人纷纷起身向王爷见礼,王爷随意的冲他们点点头,抓着柳寒的手却没放,给柳寒一点怪异的感觉。

“柳先生最近可有什么大作,拿出来让孤王拜读一下。”王爷边走边问。

“最近俗事忙碌,倒是作了几首,王爷要看,拍卖结束后,我让人送来。”柳寒作个请的姿势,顺势将手从王爷的手中抽出来,王爷眼中不引人注意的怔了下,神情依旧保持温和的微笑:“王爷今天来,柳某感激不尽,王爷请这边坐。”

“你们也来了。”王爷扭头看着秋戈和鲁璠,秋戈神情微微有点不自然的过来见礼,王爷温和的说:“听说你和柳先生交好,也不给我引荐,真是不应该。”

延平郡王谈吐温和,没有一点架子,让人如沐春风。

柳寒总觉着有点怪异,让他不想留在这里,便告声欠,王爷也没挽留,只是将秋戈留了下来。

柳寒和鲁璠出来,到了门口,柳寒扭头看看,王爷正和秋戈说话,他眉头微皱,正要开口问,鲁璠却冲他摇摇头,柳寒只好将疑问憋在心里。

宾客陆续前来,让柳寒有点意外的是,素衣门的两个姑娘也来了,不过这两个姑娘不是自己前来的,而是和一个年青人一块进来,秋三娘介绍说那年青人是漕帮的少帮主方杰。

柳寒注意的看了下,方杰皮肤略黑,身材硕长,举手投足之间,很是爽直。

“怎么啦?看直眼了!”

柳寒不用回头便知道是萧雨到了,他没好气的说:“你怎么才到。”

“我到那么早干嘛,不是给你添麻烦吗!”萧雨耸耸肩随意的抱拳,他和方杰的穿着差不多,都是劲装,与他同来的便是当初一块到漕帮吊唁的虎贲卫军官宋讷。

“柳兄,我只是来看看热闹,你就不用管我了,忙你自己的吧。”

柳寒知道俩人的意思,特别是萧雨,自己是他的伏兵,因此不愿在大庭广众下显得与自己的关系过于亲密。

“俩人请吧。”柳寒也就顺势而为,将俩人送进去。

时间渐渐过去,柳寒发现个问题,今天过来的人中穿劲装的人不少,他不由暗自皱眉,这些人显然是江湖中人,他记得在他审核的宾客名单中,没有这么多江湖人,只有萧雨和漕帮。

“这有什么,这些人是我请的。”秋三娘低声说道,柳寒不由气结,他忘记吩咐秋三娘了,她根本不知道这其中的问题,而是按照她自己的想法,趁机为百漪园打名头,为开春到来的花魁大赛造势。

叹口气,由她去吧,反正已经来了,总不能将人家赶出去。

时间到。

几声轻轻的音符响起,仿佛自九天之上飘落的珠玉,落在白玉的玉盘上,又象有个小人在琴弦上跳舞,一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媛媛穿着白色锦缎的旗袍,旗袍上绣着大朵的牡丹,红色的花瓣娇艳欲滴,黄色的花蕊颤巍巍的,似乎有风在吹动,两只彩蝶正靠在花蕊上。

媛媛穿着高跟鞋,走着一字步,在台前停下,琴声恰到好处的停下,媛媛先扫视下全场,然后才轻启朱唇:“瀚海珠宝拍卖会现在开始,今天给各位来宾展示的是的珠宝都是来自西域和凉州,所有珠宝在各位来宾的小册子上都有介绍,各位贵宾可以对着小册子仔细审视.。。”

站在这么多权贵面前,媛媛开始还有些紧张,说过一段话后,渐渐的稳定下来,后面的规则介绍得很详细,有来宾问话,她的回答也很有条理。

“现在展示开始。”

随着这句话琴声再度响起,青青首先第一个出场,她穿着黑色抹胸拖地长裙,云鬓高耸,露出修长白皙的颈部,玉胸紧束勾勒出深深的事业线,裸露的双臂松松的挽着条白色的轻纱,轻步缓行,恍若云中仙子。

全场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傻了,不管是权贵还是江湖豪客,那见过这个,目光立刻便被牢牢抓住,没有丝毫移动。

“唉,柳兄,我真的服了你,就卖个珠宝,你都能玩出这么多花样。”

秋戈悄没声的溜到柳寒身边,他们俩恐怕是在场中人唯二保持清醒的人。

柳寒有些紧张,老实说,在设计这些服装时,他很担心,这个时代能不能接受,会不会受到那些卫道士的抨击?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现在展示的是梦幻天使项链,这串项链是由八颗西域圣山的极品红珍珠和二十四颗西域圣湖极品白珍珠,挂坠是由蓝田绿翡翠雕制,..”

媛媛的语速平缓,下面所有人都伸长脖子,可柳寒却觉着他们看的不是项链而是青青这个人。

第195章 拍卖会(下)

果然,接下来的发展,证实了柳寒的担心,这场秀变味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热门小说网www.Remenxs.coM]

不再是展示珠宝,而成了时装秀。

旗袍,各种布料制成的旗袍,各种色彩的旗袍;低开衩的,高开衩,雪白大腿若隐若现。

裙装,拖地长裙,连衣裙,吊带裙,百褶裙,事业线若隐若现。

场上美女穿梭往来,再配上媛媛轻柔温和的声音,诗一般的语言,恍若百花盛开,春天降临。

宫装,大概是这个时代最熟悉的东西,可轮到青衿出场时,她穿着一身白色的婚纱,梳着目前最流行的灵蛇髻,发髻中间佩着块凤凰展翼的玉簪,凤凰的嘴里叼着片玉叶,修长的脖子上配载着一条非常普通的檀香木珠,中间的吊坠却是红红的火云石雕制,缓缓行来,如滴落凡尘的仙子。

这时,全场已经沸腾,来宾先是惊呆了,随后大哗,在下面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

“你是怎么想起弄成这样的,我前几天来看过,没这么.。。”秋戈斟酌了下,最终挑了个词:“如梦如幻!”

柳寒却很紧张,小声问:“他们能接受吗?会不会有人说太暴露。”

“暴露?!”秋戈很不理解,他看着正在走台的姑娘,摇摇头:“这算什么,比这暴露的多了。”

柳寒不由大为兴奋,还有好多暴露的服装他没敢拿出来,比如露背装,******,这些都没敢拿出来,在他的想法中,这个时代应该是保守的,女人该笑不露齿,行不露脚。

展示结束了,小休片刻,柳寒立刻被蜂拥而来的人群包围,丁轩张口便要所有服装和高跟鞋的式样和作法,而且开出了万两银子的高价。

“万两银子?万两银子也好意思开口!老夫出价两万两银子!”崔均吼道,立刻伸手便要掏银票。

“我出三万两!”丁轩叫到,同样伸手掏银票。

这俩人一开口,其他准备挥舞银票的人自动回避,只是盯着柳寒,露出惋惜的神情,这鞋子和服装的式样和裁剪方法便要数万两银子,这人果真富甲天下。

“两位大人!”柳寒拍手叫停俩人的竞价,同时也把所有注意力吸引过来,他看着众人大声宣布:“今天本珠宝行拍卖珠宝,非常感谢大家能莅临拍卖会,这些服装和鞋并不在拍卖之列,不过,如果有人对这些服装和鞋的制法有兴趣,本商社无代价奉送,这算是本商社送给诸位贵客的新年礼物!”

所有人先是一愣,随即大喜,延平郡王叹道:“一个商人,见万金而不动心,守礼而不忘义,难得难得!”

“诸位贵客,这是个意外,凡是想要的,请留下尊姓大名和地址,本店会将作好的小册子送到府上。”

众人皆大欢喜,纷纷感激,很快便有侍女送来笔和纸,众人纷纷写下名字和地址,秋三娘高高兴兴的收起来,今天的表扬太成功了,她悄悄向柳寒提出,将今天的演出服留给百漪园,柳寒略微想了想便答应下来。

“柳先生,祝贺你,这次拍卖会一定大获成功!”

“胡掌柜,谢你吉言,不知赛义姆先生何时能回来?”

说话的是汇通钱庄帝都店的掌柜胡节,柳寒对他很客气,他所说的赛义姆是西域人,也是汇通钱庄的总掌柜。

“赛掌柜的下江南扬州去了,准备筹建扬州分店,上次来信说,那边的事比较复杂,段时间内怕是回不了帝都。”胡节看着周围兴奋的宾客,他有些感慨的说:“原来便听赛掌柜说起过柳先生,对先生充满敬佩,胡某以前没见过先生,今日一见,才知掌柜的所言不虚。”

柳寒轻轻一笑,他和赛义姆早在西域便认识,赛义姆便是在他建议下到大晋发展的,这人是个商业奇才,汇通钱庄发展到今天这个规模,他的作用不可替代。

这胡节也同样不简单,柳寒没有收钱,而是免费将这些服装和鞋的式样送给了在场的来宾,这个便决定了,今天拍卖会的成功。

果不其然,宣布拍卖开始后,第一件拍品便是青青带着的项链,青青带着项链站在t台前端,还是刚出场时那身穿戴,白衣飘飘,珍珠在阳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绿色的翡翠在白皙上染出淡淡的绿意。

“这款深情款款的梦幻天使,起拍价五万两银子,每次加价不少于一千两银子。”

这次不再是媛媛了,而是许远。

t台前段搬来张桌子,许远拿着小木槌,边上有个小铜锣。

“那位愿意出价!”

场内一遍沉寂,柳寒心里顿时紧张起来,青青站在那美目流盼,珍珠项链熠熠生辉。

“五万两!”边上的角落有人高声叫道。

那是个穿着件便服的清秀青年,面容白净,不过眉宇间略微有些疲倦。

“五万一千两。”

一旦开了头,立刻有人跟上,另一个角落立刻有人加价。

“五万两千。”

没等许远作出反应,又有人加价,随即叫声此起彼伏,项链迅速升值到八万两。

这时丁轩举手,许远立马叫道:“这位贵客加价一千,现在八万一千两。”

“等等!”丁轩叫道,许远问道:“丁大人,怎么啦?”

“我要看看,是不是贵店小册子上介绍的那样。”丁轩说着便要上去,许远抬头看了柳寒一眼,柳寒点点头。[夜夜小说网mht.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本店货真价实,童叟无欺,丁先生要看,请上台一观,不过,丁先生,请不要动手。”

丁轩一点没客气,上去就在青青脖子上仔细看,青青没有一点羞涩,任凭丁轩看。

丁轩仔细端详了一会才转身下去。

“九万两!”

一言既出,满堂皆惊,纷纷看去,却是崔均在报价。

丁轩刚才的举动表明,这项链正如小册子上描述的,众人立刻精神大振,这样珍贵的珍珠项链,先不说做工,就说材料,西域圣山珍珠,这样多,还同样大小的珍珠极其少见,再加上那极品翡翠,帝都好长时间没出现这样极品的珠宝了。

“九万两?好意思!”丁轩冷笑一声,举手叫道:“十万!”然后挑衅的看了崔均一眼。

崔均也没生气,同样冲丁轩笑了笑,再没开口。

本以为会有场龙争虎斗的,没想到崔均一下便认输了,这让很多人失望,场上发出一阵叹息。

“这崔均怎么转性了!”秋戈叹道,这俩人只要遇上,不管什么,都要争一下,秋戈看着柳寒:“老兄,看来你发不了财了。”

“是吗?”柳寒反问道,秋戈皱眉反问:“不是吗?”

“这才刚刚开始,急什么嘛。”柳寒慢条斯理的答道。

秋戈淡淡一笑,接下来,似乎被他说对了,连续几个拍卖的珠宝都只经几轮争夺便不再有人出价了,场面显得有些平淡,波澜不惊。

秋戈得意的看了柳寒一眼,那意思很明白,柳寒不动声色的观看着,偶尔目光还向外围看看,今天负责百漪园安全的是风雨楼和瀚海商社,风雨楼只负责外围,院内的安全则全部由瀚海商社负责,铁卫除了柳铁外,其他人都在这里了,而且还有萧雨。

柳寒注意到,方杰也加入竞拍中,他以八千两银子买下一对手镯,而后便没再动了。柳寒略微点头,这人看来不是个只知道花钱的浪荡子,以漕帮的豪富,方杰断不会只花这么点钱。

也有让柳寒意外的,接下来,拍卖一尊道传神像时,素衣门的秦晚晴居然出手了,最后这尊佛像,以九千两成交,这秦晚晴在超过六千两后,便放弃了,神情中满是遗憾。

随后温晚云也出手了,她看上了一款檀香木制的簪子,这款簪子的起拍价只有一千两银子,是整场拍卖价格最低的珠宝。

她比秦晚晴幸运,或许是在场的豪客们产生了怜香惜玉之情,在两千八百两时便没有人与她竞拍了,她幸运的将簪子收归囊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拍卖渐渐接近尾声,许远敲了下铜锣,清清嗓子说道:“感谢各位嘉宾,现在是压轴的三件珠宝,诸位可以看看小册子,现在拍卖第一件,九天同心结。”

许远顿了下,让众人看看小册子,然后才说:“小册子上介绍得很详细,我就不多说了,诸位贵宾可以看看,现在将九天同心结拿出来。”

两个美貌侍女端着个盘子出来,盘子上盖着红色的轻纱,若隐若现有个物品,许远将轻纱揭开,露出一个同心结,这同心结是整块红玉雕琢而成,这同心结雕琢成一个雪莲花图案,而在兰花中心,则是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

小册子上介绍只是理性认识,这实物展现在面前,顿时引起众人惊叹,不说那块极品红玉,就看这颗拳头大的夜明珠,就世间罕见。

“这同心结,仅雕琢便花了一年时间,”许远也叹道:“不多说了,起拍价十万两银子,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五千两银子。”

“十万两!”

“十万五千!”

“十一万!”

叫价声此起彼伏,秋戈微叹摇头,柳寒低声说:“这不奇怪,这世界本就分成多个阶层,珠宝这玩意,本就是为富人准备的。”

“先贤有言,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看看他们,再看看城外的流民,唉.。。”

“少在这多愁善感,”柳寒冷笑道:“不管什么时候,都有穷有富,流民,应该由朝廷解决,我们小民能有什么办法。”

“朝廷?!”秋戈也同样报以冷笑:“别指望了,朝廷现在府库空空,拿什么赈济。”

“这就是朝廷诸公的事了,”柳寒看着场中,叫价声依旧持续,价格迅速从十一万涨到十八万,而且眼看着还止不住,直奔二十万而去。

“朝廷诸公?!指望他们还不如指望你,你挣钱的本事这么大,我看指望比他们要强。”

“我?拉倒吧,”柳寒耸耸肩,冷冷一笑,正想嘲弄一番,忽然转了个念头:“也许吧,不是我夸口,要论理财,我还真比朝中诸公要强。”

“哦,担心点,别被风吹了舌头,这俩人怎么都没意思?”秋戈看着丁轩和崔均,这俩人都没动。在第一轮小小交锋后,俩人便没再交手,崔均出手拍下副耳环,价格不过一万多两银子,丁轩甚至没开口,满脸的不屑。

经过二十多轮竞价,同心结停在了二十二万两上,出价的居然是延平郡王,这让柳寒非常好奇,想要问秋戈,可看鲁璠刚才的样,就没开口。

许远抑制不住兴奋,这样激烈的竞拍,即便在帝都也极其少见。

“现在拍卖第二件压轴珠宝,烟云流动玲珑塔,这座宝塔同样是由白玉雕琢而成,各位来宾注意,这块白玉是产自极北的寒玉,即便盛夏酷热之际,将这玲珑塔放在房间,整个房间便清爽如春,玲珑塔的总共十八层,每层有四吊铃,风一吹,便会有铃声响起,这吊铃乃极西的珍品镇魂木制成,众所周知,镇魂木具有清心作用,所以,这玲珑塔还有清心去郁的作用。”

同样有美貌侍女端出盘子来,许远揭开盖在上面的绸缎,一股寒气四散开来,坐在前面的嘉宾忍不住打个寒颤,恰好一阵寒风吹来,玲珑塔发出一串清脆的响声。

这次是崔均上来验货,崔均看了半天才恋恋不舍的下去,连声叹道:“巧夺天工,巧夺天工。”

众人顿时睁大眼睛,个个伸长脖子,试图看看这玲珑塔的真容。

“起拍价,十五万两银子,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千两。”

场上忽然安静下来,这样的珍品,完全可以传之后世。

许远再度开口道:“谁出十五万?那位嘉宾愿出十五万?”

还是沉默,柳寒眉头紧皱,秋戈再度笑了笑,柳寒则回以微笑,俩人交换个眼神,柳寒忽然问:“对了,今儿怎么没看见薛泌。”

“谁知道呢,恐怕还在宫里吧。”

“今儿不是休沐吗?他还在宫里?”

“皇帝身边的人,自然得按照皇帝的日程走。”秋戈一本正经,可腔调怎么听都满是嘲讽。

“十五万!”

终于有人出价了,柳寒稍稍松口气,这玲珑宝塔成本在八万左右,今天拍卖的珠宝都是以一倍价格起拍,帝都的购买力没有超过他的预想。

“十六万。”

出价的居然又是延平郡王,柳寒眉头再度皱起来,不知怎么的,他对这延平郡王的感觉有些怪异。

“十六万五千。”

居然有人敢和延平郡王较劲,柳寒一看却是个年青人,这年青人刚才也拍了个价值两万两银子的手镯。

“这是扬州陆家的公子,陆尧。”

“十八万!”

从另一个角落响起个声音,这声音有些陌生,秋戈一看便笑了:“薛公子虽然没来,不过他家里人却来了,诺,那是他家的外事管家。”

那人在众多穿着光彩的人中显得有些异类,他穿着灰色布袍,显得有些落魄。

柳寒不认识,秋戈却认识,还比较熟悉,毕竟是外事管家。

这外事管家很有气势,一下便将价格拉到十八万两。

柳寒心里暗暗高兴,秋戈却纳闷了,看上去薛泌对玲珑塔势在必得。

“十九万!”延平郡王也不在乎,一下便加价一万。

秋戈很纳闷,丁轩和崔均好像对玲珑塔不感兴趣,这出乎他意料。

似乎所有人都在等着丁崔相争,可惜俩人对这玲珑塔都没有意思,没有竞拍的意愿。

价格突破二十万后,其他人都退了,仅剩下延平郡王陆尧和薛府管家还在争,价格交替上涨,很快便突破了二十五万。

延平郡王微微叹口气,放弃了,他的目光依旧恋恋不舍的看了看玲珑塔。

陆尧和薛府管家还在竞价,陆尧看上去对这玲珑塔势在必得,一下便将价格拉到三十万。

薛府管家稍稍犹豫便立刻跟了上去,陆尧愣了,他没想到这薛府管家居然就的跟上来了,三十万两银子,就算陆家的豪富,也得考虑下。

玲珑塔虽好,可耗费太巨,家里恐怕也落不下好来。

薛府管家立刻抓住机会,再度加价:“三十二万两。”

薛府气势十足,清楚的向对方展示了他的决心。

陆尧退缩了,轻轻摇头,表示放弃,许远追问数声,而后敲锣,成交。

“各位来宾,现在是今天最后一件拍品,也是今天的压轴大戏,百鸟朝凤玉屏风!”

这次负责抬展品的不再是美貌侍女,而是四个劲装大汉,这四人小心的将玉屏风放在t台前端,自己却没有离开,四人叉腰站立在旁。

“诸位来宾,这玉屏风嘛,”许远说着观察着下面,所有来宾都聚精会神的盯着他,热切的盼着他揭开玉屏风。

“我就不介绍了,大家自己看!”

许远一把将遮盖在玉屏风上的绸缎拉下来,然后得意的看着来宾们。

一阵惊呼,所有人都惊呆了,这玉屏风也是由整块白玉制成,凤凰高傲的巡视着天下,百鸟紧紧跟在他后面。数百只鸟,由不同的翡翠制成,连目光都栩栩如生。

“真是精品!难得的精品!”

许远邀请了延平郡王崔均丁轩,三人上台,共同检查这百鸟朝凤玉屏风。

三人上台,围着玉屏风转了数圈,惊艳无限!

延平郡王惊叹道:“巧夺天工在此屏面前相形见拙,唉,孤王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了!”

“王爷说得好,”许远很会抓机会,立刻接过话题:“在百鸟朝凤面前,人间的所有语言都是多余的!”

“许掌柜说得好,在此奇物面前,所有语言都是多余的!”崔均长叹着下去了。

铜锣再度响起,许远深吸口气:“三位贵宾已经查验过这百鸟朝凤玉屏风,这件人间语言无法形容的玉屏风,起拍价二十万两银子,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万两银子!那位嘉宾愿意出价?!”

“二十一万!”

许远话声刚落,首先叫价的居然是汇通钱庄的胡节,柳寒大为惊奇,这胡节要做什么?他不过是汇通钱庄的掌柜,不可能拿得出这么多钱!

秋戈却叹道:“汇通钱庄真的富甲天下,一个掌柜都这么有钱。”

胡节起身解释道:“瀚海商社是本店的老客户,与本钱庄赛义姆掌柜是老朋友,听说柳先生要举办拍卖会,特传令给我,让我到场支持!所以,我是代表钱庄出面!”

柳寒差点气结,这赛义姆在做什么!这胡节,你******傻啊!瀚海钱庄出面,你小子不是害我吗!

秋戈扑哧一笑,柳寒瞪他一眼,阴森森的说:“好像一样都没买!”

“我没钱!”秋戈摊开手,一脸的无赖。

“那你来做什么?!”柳寒的语气愈发冷了,目光透着凶狠。

秋戈打个寒颤,连忙解释:“别,别,别这样,我可受不了你那拳头,我说柳兄,别着急,会有人出钱的!”

好像是印证他的话,他的话声还没落,立刻有人叫道:“二十二万!”

“你看,我没说错吧,还是薛府,”秋戈讨好的说道:“这薛泌还不错,够朋友!”

柳寒没理他,这家伙从姑臧就缠上他,简直阴魂不散,他一直以为他有什么目的,可到现在依旧没看明白。

不过,随着薛府管家出手,柳寒倒是松口气。

俩人争相出价,一会功夫出价便升到二十七万,可他们俩人不过前戏,热场,真正的大戏随着崔均开口,走向了高潮。

“二十八万!”

“崔先生出价二十八万两,还有没有人出价!有没有.。。!”许远手指着崔均问道。

“二十九万!”

许远的话还没落,丁轩便开口了,许远立刻改换话题:“丁先生出价二十九万!还..。。”

“三十万!”崔均立刻提价。

“崔先生出价.。”许远刚提个话头,立刻便被打断!

“三十一万!”

..。。

随后许远几乎插不上话,丁轩和崔均交替出价,薛府管家和胡节早已销声匿迹,众人期待的情景终于出现了,一个个激动的看着俩人相争。

俩人丝毫不让,这边话声刚落,那边立刻便叫出新价,丝毫不让,场上龙争虎斗,杀气腾腾。

“四十五万!”

十几轮叫价后,崔均一下将竞拍价提高了三万,然后怡然自得的端起茶杯。

没成想丁轩更利害:“五十万!”

众人情绪一下高涨了,场上安静得连落根针都能听见,只剩下他们俩的声音,许远站在台上,好像忘记了主持。

柳寒感到事情有点不正常了,按照他的计划,这玉屏风应该可以卖到三十万左右,现在的价格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估计。

秋戈也察觉危险,看看柳寒,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好在心里叹口气,默不作声的看着事态发展。

“五十五万!”

崔均一点不客气张口便涨了五万,好像这不是银子而是纸。

丁轩沉默了,崔均得意的喝了口茶,柳寒急忙冲许远使眼色,可惜许远没有注意,他已经完全兴奋了。

“现在崔先生出到五十五万,还有没有更高的?有没有人出价超过五十五万?还有谁出价!!!”

柳寒拼命冲许远使眼色,让他适可而止,可许远还是没注意,他满脸红光,声嘶力竭的叫着。

“还有没有人出价!有没有人出价!”

崔均越发得意了,似乎胜券在握,许远终于看到柳寒焦急的眼色,他有些迷惑不解,可还是按照柳寒的意图准备结束这次拍卖。

“还有没有人出价,一次!”

“还有没有人出价,两次!”

“最后一次询问,还有没有人出价.。”

“好吧!”丁轩起身站起来,看着崔均说道:“现在我出价七十万!如果崔大人再多出一两银子,我就放弃!”

所有人都惊呆了,七十万两银子,幽州府,凉州府每年的财政收入还不到七十万两银子,这丁轩眼都不眨一下便拿出来了,传说丁轩富有,可也没想到富到这个程度,难怪传说他在汇通钱庄存有百万银子。

崔均脸涨得通红,狠狠的瞪着丁轩,牙齿咬得嘎邦直响,揪着胡子,显然极度为难。

七十万!这么大一笔银子,他不是拿不出来,可要拿了,家里顿时便会变得紧张,万一有点什么,可就捉襟见肘了。

“还有没有更高的!现在第一次!”许远再不犹豫,立刻叫道,不再给崔均留下思索的时间。

“第二次!”

“第三次!”

“当!”锣声响起,许远大声宣布:“成交!”

崔均腾地站起来,狠狠的看着丁轩,丁轩毫不示弱,得意的笑着冲崔均抱拳:“承让,承让!上元节时,老夫在兰石园宴客,到时候崔大人一定要赏光!”

兰石园,在帝都西北,依山傍水,风景秀丽多姿,园中亭台楼阁,雕梁画柱,曲水流觞,极尽奢华,园中美女如云,每天美女们换洗胭脂的水,从园中流出,香飘数十里,成了帝都有名的香溪。

崔均狠狠的哼了声,一甩袍袖,转身便走,丁轩更加得意,众人纷纷上前道贺,丁轩再度向众人发出邀请,众人纷纷答应。

有侍女过来请丁轩过去交款,这丁轩是今天的大户,仅他一人便花了八十多万两白银,柳寒也过去道谢,丁轩毫不在意抓住柳寒,同样邀请他上元节时到兰石园参加宴会,柳寒自然不会拒绝。

萧雨站在边上,平静的看着人群中的丁轩,柳寒过去向他道谢,萧雨冲他微微摇头:“老弟,没想到动静这么大,早知道,我就不让你这么办了。”

柳寒叹口气,勉强笑了下,萧雨叹口气,轻轻拍拍他的肩头,转身离去。

延平郡王也来告辞,拉着柳寒的手:“柳先生,若有大作,还请送来,让小王拜读,小王可是先生的崇拜者。”

柳寒心里苦笑着将他送走,待他的背影消失,秋戈鲁璠明显松弛多了,这再度让柳寒感到纳闷,不过,这次拍卖会总算顺利完成,他的收获极其巨大,经过这场拍卖,瀚海珠宝在帝都算是站稳脚步。

但随着这场拍卖传出去,柳寒知道自己麻烦了,至少秦王那,很快便会来要钱,这家伙恐怕已经快焦头烂额了。

上百万银子,汇通钱庄胡节当场验收,由汇通钱庄高手和柳府高手护送回钱庄,柳寒没有走,他直接在青衿的园子里休息了。

第196章 酒后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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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眼看了看房间的布置,他又是一惊,这不是青衿的房间,他连忙拂去‘女’子脸上的乌发,看清那‘女’子忍不住大吃一惊,居然是秋三娘。

秋三娘被惊醒了,睁眼看着柳寒目瞪口呆的样,先是眉头微蹙,随即明白过来,扑哧一笑,伸臂挽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呢喃道:“先生除了是文学士,还是武将军,奴家昨晚骨头差点都散了。”

柳寒脑子一遍‘混’‘乱’,他怎么想都想不清,自己是怎么和秋三娘上‘床’的,他拼命回忆,昨晚倒底发生了什么。

任何人在经历了这样一场盛大的秀后,都会有疲惫感,可百漪园这些美‘女’们却情绪高涨,吵嚷着让柳寒请客,柳寒本就有心感谢她们,便顺水推舟,随后又颁下奖励,登台的每个美‘女’每人奖励百两银子,后台支持的,每人五十两,其他的,每人二十两,这几千两银子发下去,全园欢声雷动。

酒楼很快便送来几十桌酒菜,前后园都摆起了酒席,柳寒挨桌敬酒,而后美‘女’们便将目标对准了他,人人上来敬酒,他也来者不拒,后来便有些多了,青衿想替他挡酒,可被几个‘女’人拉走了,后来他便越喝越多,后来便被扶到屋里来了,然后他拉着一个‘女’人.。。

“怎么啦,想着青衿那小妮子。”秋三娘媚眼如丝趴在柳寒身上,柳寒悚然一惊,这青衿要知道了,她会怎么想,他连忙起身准备。

秋三娘一把将他推倒,再度伏在他身上:“算你有良心,不枉青衿对你一往情深,”随后又柔声道:“放心吧,她那我已经有安排了。”

看看柳寒还是没反应,秋三娘有些幽怨的说:“你们男人就是喜欢年青的,我这样的老‘女’人.。”

“你算什么老‘女’人,在我看来,你正是‘女’人最好的时候。”柳寒一把将她摁在自己的‘胸’膛上,秋三娘年岁不大,也就二十七八的样,正是‘女’人最美好的时间,就像盛开的牡丹,散发着成熟的魅力。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

柳寒的大手在她身上抚‘摸’,感受那光滑细腻,秋三娘忽然感受到一丝温馨,这种感觉很长时间没有过了,她忽然有些感动,不想再说话,于是静静的伏在他‘胸’口,听着皮肤下的心跳。

柳寒也感受到这丝温馨,他长长的呼出口气,事情已经发生了,剩下的就让它顺其自然吧。

‘床’很大,房间很暖和,丝绒的被子不算很厚,可一点感觉不到冷。桌上‘花’瓶里‘插’着几株红梅,红梅是新摘的,深红‘色’的‘花’瓣,黄‘色’的‘花’蕊,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对面的墙上挂着幅山水图,浓墨险峻的山体,怪石嶙峋,青溪绕山脚而走,白云环绕山间,山凹中有青松,有青鸟盘旋于上,微风吹来,松林发出哗哗的响声。

山脚溪边,有竹篱小屋,隐约有童子在院中嬉戏,村‘妇’在溪边捣衣,少年骑在牛背上,嘴边横笛,悠扬的低声在山间回‘荡’。

好一幅山间田园图。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要想采菊东篱下,何其难也!”

秋三娘讶然,回首望去,不由轻轻叹口气,柳寒的手在腚瓣上捏了把。

“这是你的心愿吧?”

秋三娘轻轻腻了声:“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真美,什么时候才能过那种日子。”

“是啊,‘女’人是不适合江湖的,你们魔‘门’怎么这么多‘女’人?”

“我们魔‘门’有几样功夫只适合‘女’人修炼。”秋三娘低低的说。

柳寒在腚瓣上轻轻拍了两下,感受到她惊人的弹‘性’,秋三娘感到他的心意,在他耳边吃吃的笑起来,随后缩进被里,不一会,柳寒便感到分身进了个温润的环境中。

秋三娘给他完全不同的感受,这‘女’人非常懂男人,知道男人心意的变化,娴熟的运用着各种技巧,巧妙调动他的感觉,很快便让他兴奋不已,而且很快他便有了喷薄的感觉,可这个时候,她的动作又慢下来,坐上他的身体,一对丰满在他眼前跳动,发出细腻的声响。

..。。

云散风歇,柳寒顿觉神清气爽,待俩人起‘床’时,已经到午饭时间,两个乖巧的稚‘女’伺候他们吃过午饭,柳寒便到了青衿房间,进‘门’便看到青衿的脸‘色’不好,呆呆的坐在窗前,看到他进来,勉强起身迎接。

柳寒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将她揽进怀里,犹豫半响才低声说:“对不起,昨天我喝多了。”

青衿身躯微颤,没有答话,他抱着她坐到窗前,将她放在膝上,手自然而然的落在那团柔软上。

“爷,是不是青衿一直没给你?”青衿低声问。

柳寒在她的樱桃上轻轻捏了下:“不许吃醋,家里可还有好几个姐妹。”

青衿娇躯微颤,这么长时间探索,她的兴奋点早被柳寒掌握了,此刻要害被握,娇躯顿时软下去。

“奴家.,那有,爷.这样,‘女’人都喜欢。”

“谁说的,”柳寒的手更加放肆,伸进了裙内,滑如绸缎的肌肤上游走,青衿更软了,轻声求饶。

柳寒放开她,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以后不准吃醋。”

青衿媚眼如丝,转身抱住他,深深的‘吻’住他,在他耳边说:“爷,再等几个月,青衿便能伺候爷了,到时候,爷想怎样便怎样。”

柳寒就觉着小腹升起一团火,青衿感觉到了,轻笑一下,在他耳边说:“要不要我再把妈妈叫来。”

柳寒看着青衿的笑容,有几分尴尬,也有几分恼火,忽然从青衿的眼中看到一丝顽皮,他立刻明白,一把将她抓过来,横在膝盖上,挥手在屁股“狠狠的”拍打几下。

“爷,饶了我,饶了我,奴再不敢了!”

柳寒自然不会轻饶她,将她摁在膝上,大嘴狠狠的咬上去。

秋三娘来到后园的一个小院,这个小院在偏僻的角落,外面看上去有些陈旧,可走进里面却很干净,院子里干干净净,美人蕉宽大深绿的叶子给这荒凉的深冬添了几分生机。

“哼!”

一声轻蔑的声音从绿意后传来,秋三娘却笑了下,径直走进房间里。

“有消息了吗?”

“没有,”秋三娘边说边四下打量:“我来看看,你们有什么需要,尽早告诉我。”

“不需要。”斯长老平静的说

“我提醒你,”秋三娘温和平静的说:“这里是帝都,不是晋阳,更不是边境小城,你们不要轻举妄动,您虽然修为高深,可要惹动了内卫和虎贲卫,以您的修为也是个麻烦。”

“这个不劳你挂心。”斯长老淡淡的说。

秋三娘起身告辞,斯长老也没挽留,待她的背影消鼠,斯长老的脸‘色’才转为‘阴’云,距离内堂来挑选弟子的时间只有几个月了,方慧芸还没消息,她究竟还在不在帝都,城外的暗舵没有消息,这星宗的分舵也没有消息。

将袖口里的图纸拿出来,铺在案几上,图纸上有几条细细的墨线,这些墨线的起点都在方府,出来也只有一条线,可中间却散开了。

“这‘骚’狐狸来做什么?”莎颖进来问道。

斯长老没有开口,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黑线上,黑线附近是一遍宅院,所有宅院都标上了姓,其中大部分宅院都画上了叉,他的目光就停留在剩下的宅院上。

“看来还得我们自己去查,他们是指望不上的。”斯长老喃喃道。

莎颖清秀的面容满是‘阴’云:“她们星宗都是些‘骚’狐狸,正事干不了,找男人倒是好手。”

“星宗的功法本就有媚‘惑’之效,”斯长老慢慢的说:“所以,星宗的‘女’子多在娼‘门’行走,男子多俊美,好男风,这不为怪,你不要因为烈风,怪在所有星宗所有同‘门’上。”

“哼,我看就是,这姓秋的昨晚和那姓柳的登徒子‘混’在一起,这姓柳的和园子里的青衿是相好,.。”

斯长老打断她:“行了,别把心思放在这上面了,魔‘门’三宗,各有行事方式,他人不得干涉,今晚,我们去这几个地方看看。”

斯长老的手指在几个没有画叉的宅子上敲了敲,莎颖沉默的点点头,她仔细看了看,有些疑‘惑’的抬头:“这姓柳的也要查?”

斯长老点点头:“这几个宅子的主人多少都与并州有关,这姓柳的在并州有商队,而且,他与朝廷无关,如果方师侄躲到他的府上,他是有可能将她藏起来的。”

“他!”莎颖显然不赞同,这个满身铜臭的好‘色’之徒,居然有这样的胆魄!敢将朝廷钦犯藏起来!

“不要小瞧这个人,”斯长老摇头说:“朝廷对星宗有所警惕,这百漪园原来的主事甄娘已经被‘逼’出帝都,咱们魔‘门’在帝都的力量本就不强,现在就更弱了。”

“朝廷盯上咱们了?”莎颖略微有些惊讶,也有些不满。

斯长老摇摇头:“不清楚,也可能是警告,现在想来,或许是朝廷已经决定对方大将军动手,担心咱们伸手相助,故而提前将咱们赶出帝都。”

莎颖眼睛睁得溜大,有些不相信:“朝廷要对我们动手,”斯长老点点头,莎颖皱眉问道:“朝廷对咱们动手,就算出动大宗师,可咱们有内堂.。。”

“内堂不会出手,”斯长老沉声道:“这是规则,别以为就咱们有内堂,朝廷也有隐世仙‘门’支持。”

莎颖倒吸口凉气,信心立时没有刚才那样足,显然,她是知道隐世仙‘门’的。

197.第197章 破镜

柳寒回到家里,在后院和天娜三女说了会话,天娜悄悄告诉他,绿竹这两天还安静,没有与外面联系,不过,他有些遗憾的是柳动追踪也陷入泥潭,绿竹每次出去都是上胭脂水粉店,柳动派人在那家胭脂水粉店外蹲守,可依旧没有什么发现。(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

“来往的都是些女人,而且多是附近的住家中的女人,也有少数附近各府邸的仆妇丫环。”

柳寒思索了下问道:“这店的生意还不错,只卖胭脂水粉吗?”

柳动点点头,柳寒皱眉想了想:“想办法买点他的胭脂水粉,另外查一下经常到这家店的人都有那些府里的,把这个店彻底查一下,供货方是那里,有什么背景,注意,不要用我们的人。”

柳动领命而去,柳寒盘桓一阵后到老黄这里来,老黄正和方慧芸下棋,柳寒在边上看了一会,他们下的围棋,这曾经让柳寒很纳闷,这个世界居然也有围棋。老黄曾经教过他,但他的水平太烂,老黄和他下了几盘后便不屑再与他交手。

棋盘上,几条大龙纠缠在一起,即便他这种烂棋也知道局势凶险异常,稍不留意,便会立刻崩溃。

老黄陷入长考中,柳寒坐在一边,默默计算,感觉无论怎么走都非常难,正想揶揄报复下老黄,老黄提起白子在两颗黑子之间挤了一下,随即长长舒口气。

方慧芸提起黑子便要应,可随即又放下,这一挤看上去不起眼,可细算下,居然无比精妙,这一子落下,居然破了黑棋之势,甚至隐隐有反攻倒算之势。

方慧芸秀美微蹙,黑子在指尖转来转去,柳寒又开始替她算,可怎么算都没有出路,只能将两子棋筋弃掉,可若这两子棋筋弃掉,两条白龙便连通了,白棋也就活了,这两条白棋若活了,黑地便不够了。

俩人苦苦思索,老黄虽然出了手妙手,神情稍稍轻松些,眉宇间有些得意,柳寒眼珠一转开口问道:“昨天的账目统计了吗?”

老黄目不转睛的盯着棋盘,随意的点点头,柳寒又问:“细目呢?也统计了?”

“统计了,都在屋里,你自己去看吧。”老黄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嗯,江南有消息吗?”

“那有那么快。”

“染布坊的颜料都准备好了?”

“他们报上来了,基本准备好了,不过,侯赛说差你说的那种硫酸,正在配置。”

“什么时候能配好?”

“我那知道,你自己去问他吧。”老黄有些不耐烦,语气有些不快。

柳寒不以为意,依旧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老黄开始还回答,后来越来越不耐烦,语气也渐渐不客气,方慧芸终于落子,她没有在被挤的那点动手,而是转而攻击老黄右下角的一块棋。

“昨天你没去,这场展示极其成功,你要看见他们的神情,都傻了。”

“你要去了,我保证你会春心萌动,别说你了,哦,对了,你认识延平郡王吗?昨天他也来了,这家伙怎么没就国呢?”

“延平郡王是泰定皇帝的堂兄的儿子,这家伙的郡王不过是虚名,没有封地,只有名号,不过,他的庄园很多,多集中在南阳郡,这家伙喜欢附庸风雅,有点文才,不过呢,这人喜好男风,看到俊美的男人便走不动路。”

柳寒额头冒出一层细汗,心中大骇,这延平郡王该不是看上自己了吧,难怪秋戈和鲁璠在延平郡王面前如此神情。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

“这家伙除了王位外,还当什么?”

老黄抬头奇怪的看着他,皱眉问道:“怎么啦?这位延平郡王在朝里的地位很微妙,他在宗正府担任令丞,现任宗正是当今皇帝的叔爷,顺江王燕苹,这燕苹已经六十多了,体弱多病,宗正府实际掌握在延平郡王手中。”

宗正是管理皇族的机构,这是个非常重要的职务,大晋皇族多有藩国封地,宗正府便是管理这些藩国封地的机构,可以插手藩国的军队和行政。

老黄说着便落子了,方慧芸脸上闪过一丝喜色,葱葱玉指捻起枚黑子便飞跨白棋,这子一落,老黄顿时陷入困境,不管怎么应,要么损失角上,要么让方慧芸接回刚才被挤的两子。

老黄死死的盯着棋盘,没有乌云渐聚,柳寒轻轻一笑,起身进屋了,书案上果然整齐的摆放着几本账册,他拿起账册一册一册的看,昨天的收入远远超过他的估计,在拍卖之前,他估计收入会在六十到七十万之间,可实际拍卖结果,居然超过一百万,达到一百一十四万,在这个时代,这是笔天文数字的金额。

柳寒并没有很高兴,他隐约觉着这个令人惊叹的收入会带来麻烦,至少,秦王要知道了,多半会向他要更多的钱。

“还算好吧,至少资金回笼了。”柳寒自言自语说道,老黄正好走到门口,闻言忍不住冷笑:“怎么?!又想起什么了?”

柳寒抬头看他,忍不住乐了,此刻的老黄再没有那么云淡风轻,相反带着怒色,他当然知道,老家伙的怒气从何而来。

“行了,不就是一盘棋嘛,犯得着为这个生气。”柳寒说着瞟了眼外面,低声问:“这丫头怎么样?”

老黄不满的哼了声,坐到他面前,先给自己倒杯茶,然后才没好气的说:“你自己不会看。”

“我这样忙,你整天和她在一起,哪能与你比,再说了,以你的精明,老奸巨猾,这丫头能逃出你的手掌?!”

老黄耍起小孩子脾气,柳寒笑眯眯的,能搅合下这老家伙的得意劲,也是一大快事。

“这些年没有对手,是不是有高手寂寞的感觉,享受失败也是一种快乐。”

“你应该感谢我,而不是埋怨。”

“哦,对了,最近我想起个事,咱们府里这么多男人,年岁也不小了,该成家了,咱们是不是买点女人。”

.。。

柳寒随口说着,从生意说到府里,又从府里说到各地,唠唠叨叨象个更年期女人,老黄一直冷眼旁观,就像没听见似的。

过了会,柳寒终于不作声了,他说话的时候,也没停下,看账册看得挺快,一会时间便看了一多半,可看到这本账册却放慢了,边看边思索,手指不时还掐一下。

过了会,他点点头,眉头松开了,似乎认可了某件事。

“棋如其人,这丫头棋风凶悍,象是在并州草原上纵马厮杀的汉子。”老黄慢悠悠的说。

柳寒笑了下,他明白老黄的意思,不过这与他无光,他对大晋江山或者说大晋皇室,没有丝毫好感。

“府里和园子里都该添点人了,年关年关,我们过年,城外的流民也得过年,人市这段时间恐怕也兴盛多了,先买上一百个,府里园子里各五十,统计下府里适婚人数,让他们自己去处,后院就不用了。”

柳寒没把方慧芸的事放在心上,他觉着精神很好,少了些许烦躁。不过,他还是叮嘱将方慧芸看紧点,他觉着最近附近街道上多了不少陌生人。

老黄对他的提醒嗤之以鼻,这个情况早就被注意到了,他已经提醒了方慧芸,并且严厉警告她,这个时候绝对不要冒险。

“这丫头,我有些担心,胆子极大,修为看上去也不错,可越是这样,越容易出事。”老黄平静的说道。

柳寒神情冷峻,前段时间方慧芸伤势未复,所以他不担心,可现在,她的伤势已经好了九成,再有半个月时间,伤势就能全好,可越是这个时候,越危险。

“女人啊,总是缺少点理性,冲动。”柳寒叹口气,起身出门,方慧芸还在院子里,正盘膝坐在翠竹下静坐。

柳寒在她对面坐下,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坐在那。

柳寒这时才注意的观察竹林,这时他发现这竹林有些破败,地上铺满落叶,发黄的叶片被雪水浸泡,腐烂溶于大地,墙角还有没有融化的残雪,围墙的下端,有青色的苔癣,他不由轻轻叹口气。

“你叹什么气?”方慧芸已经睁开眼睛,正盯着他。

柳寒盯着她的眼睛,这双眼睛透着几分野性,也有几分不甘,还有几分悲伤。

“伤好了吗?”柳寒尽量将语气放得温和些。

“有什么话就说,”方慧芸不耐的说,柳寒还没开口,她的嘴角浮出几分讥讽:“你们刚才说的我都听见了,以我的修为,这点距离不算什么,其实,你们也不在乎我是不是能听见,是这样吧,我没说错吧。”

柳寒没有说话,方慧芸冷笑一声:“你是不是后悔了?后悔没有将我交给内卫?你现在也可以,我不会怪你,也没有理由怪你。”

柳寒叹口气,怜惜的看着她:“你这个状况更是我担心的,你知道吗?我们有相似之处,我们都有仇人,我们的仇人不同,你是朝廷,我不是,但有一点相同,我们的仇人都很强大。”

方慧芸露出惊讶之色,柳寒说:“想要报仇,首先一条便是得保证自己活着,我一直很小心的活着,费尽一切努力,提高自己的修为,因为我知道,只有活着才有报仇的希望,所以,我一直很小心很小心的活着,我不能犯一点错,哪怕是小错,我宁肯慢一点,因为快了,就容易犯错。”

方慧芸小嘴微张,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良久才讷讷的问:“你也有仇人?”

柳寒点点头。

“你的仇人是谁?”

柳寒摇摇头,方慧芸以为他不肯讲,于是又不甘心的问:“以你的修为.。,他的修为很高?”

“他的修为不但很高,而且势力极大,手下能人众多,就以修为而言,我知道他的下属中,至少有个人比我高。”柳寒说。

方慧芸倒吸口凉气,柳寒的修为已经踏入宗师境界,那他那仇人的修为有多高!难道是大宗师?

大宗师,大晋想象中的存在。

“我的意思是,报仇,本身就是冒险,可我们可以避免不合理的冒险,躲在暗处,积蓄力量,找准时机,发出致命一击,这才是报仇的方式。”

方慧芸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作通了方慧芸的思想工作,柳寒便离开了竹石园,回到后院,告诉天娜他要进静室,没有特殊的事不要打扰他。

天色渐渐黑下来,柳铁从外面回来,依旧象往常一样,守在静室外面。

柳铁象根木头一样坐在门外,看着越来越漆黑的夜空,风从黑暗深处吹来,带着刺骨的冷意,半夜十分,天空沸沸扬扬的飘下白色的雪花,雪花是从黑暗的苍穹中落下,就像星空深处飘落的花瓣。

雪花落在地上,很快便融化了,这个园子很暖和,柳铁穿着皮袍,怀里抱着长刀,却感到有些热,他知道这是静室内的火云石散发的热量,这股热量驱散了寒冷。

没有月,也没有星星,天幕一遍黑暗,四周静悄悄的,偶尔从府外传来敲更的声音,这声音在安静的夜传得很远。

忽然四周的空气有一丝异样,柳铁猛然睁开眼睛,怀中的长刀无声的弹出刀鞘两寸,鞘口处发出丝丝寒光。

小院的空气忽然变得激烈,无数天地元气猛烈的向静室涌去,雪花在空中狂舞,就像受惊的蝴蝶,慌乱的四下翻飞,象要脱离那股吸力!

柳铁先呆呆的看着静室,随后惊喜不已,这种情况曾经见过,那是柳寒境界突破,这说明,柳寒境界再度突破,可这次突破的动静比上次大了些。

柳府外,街角处,两条人影躲开巡街的城防军,从阴影中出来,站在角落正犹豫着向何处去,忽然前面那条人影停下来,脸色大变。

“破镜!”

后面那条人影不解的问:“什么?”

前面那人没有回答,看着那座黑黝黝的府邸,眼中露出羡慕,嫉妒,佩服,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瞧这动静,应该是宗师破镜!”

“宗师破镜?!”

前面的黑影声音略微有些苍老,后面的声音清脆,同样大为震惊。

前面的黑影点点头,后面的黑影看着那处宅院,这时她也感觉到天地元气的波动,她的境界还是低了些,若非前面黑影的提醒,她恐怕就忽略了。

良久,后面的黑影低声问道:“要不要去看看?这是谁的府邸?”

“一般这种破镜最忌有人打扰,都有高手护卫.。,这是谁呢?姓柳的?还是..”前面黑影喃喃自语,这段区域的所有府邸的主人都被查得清清楚楚,天地元气涌动的方向正是柳府,良久,前面黑影才下决心:“先去这边看看。”

正说着,忽然他的神情一变,一把抓住后面的黑影悄无声的闪进边上的暗处。

一个道人从空中落下,就站在他们正想进去的宅院的屋顶上,大袖飘飘,恍然若仙。

“想不到居然有人在这里破镜!”

道人望着柳府方向喃喃自语,他也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黑黑的夜空中静静的看着。

皇宫中的一处偏院,这院子很安静,平时少有人来,宫里少有人注意到这个偏院,在宫里老人的记忆中,这个偏院是太监的活人墓,没有太监愿意在这里干活,因为这里伺候的太监没有前途。

小院的静室内,一个白须老者缓缓睁开眼睛,眉头微皱,他的目光似乎要穿过静室的墙壁,穿过高大的宫墙,看清帝都城内正在发生什么。

过了会,老者又缓缓闭上眼睛,不再理会。

他看的方向正是柳府方向。

在院子的厢房里,一个小太监正呆呆的看着窗外,纷纷飘落的雪花,灯光照在他清秀的脸上。

这张脸上满是愁绪。

第198章 坚拒

柳寒不知道因为他产生的异常在帝都引起的震动,此刻他正沉浸在破镜的兴奋中,停滞已久的境界终于突破了,他从四品突破到五品上,这次突破顺利得让他惊讶,没有以往那种凶险,水到渠成。(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

在境界稳定之后,他没有立刻收功,而是继续缓慢的运转,察看内气的变化,于是他更惊讶的发现,丹田似乎缩小了,而膻中却扩大了,膻中的内气增加了,丹田的内气却缩小了,这让他大为惊讶,丹田内气增会减少呢?

他细细察看,终于发现,丹田内气变得精纯了,如果说以往的内气好像一股清溪,而现在就象刚融化的雪水,纯净无暇,除了精纯外,内气变得稍稍凝重。

这种情况是柳寒从未遇见过的,从武徒到武师阶段,经脉一直在扩张,柳寒曾经设想过,大宗师的经脉倒底有多大,而且传说,大宗师之上还有什么先天境界,这样境界的经脉又有多大?要有多少内气才能突破到先天?

现在他隐约有些明白了,经脉到宗师境界后,恐怕要扩大很难了,改变的是内气的质量。

不过,这膻中是怎么回事呢?这完全超出他的认知,无论道藏典籍还是以前在杀手营,都没人告诉过他,这膻中内气倒底该怎么修炼。

而且非常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该怎样运用,现在他的武技是自己摸索总结出来的,但用膻中内气在驾驭时,总有点不适应感,所以,他很少用膻中内气,除了在面对那怪老头时。

以前他只用膻中内气来协助修炼,可遇上怪老头后,他意识到膻中内气的应该有更大的用处,威力还没被发掘出来,可问题是,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用。

不过,境界终于提高了,他还是挺高兴,所以,从静室出来后,面对柳铁他们的恭贺,他还隐隐有些得意。

府里没有什么事,柳寒不知道他破镜的动静,将本来有的麻烦,给无声消除了。

但柳铁告诉他,最近府里警哨发现,最近有夜行人在附近各府进出,而且看上去不像小偷,这引起了他的警觉,他立刻到竹石园,老黄和方慧芸已经知道此事,老黄断定这有可能是内卫在暗查,所以,他让方慧芸躲进了密室,晚上不管有什么事都不要出来。

方慧芸将信将疑,可还是服从了,那天柳寒和她的谈话对她的震动很大,她也察觉了柳寒破镜引起的元气波动,知道柳寒破镜成功,看着柳寒的目光充满羡慕。[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求书 小说网www.Qiushu.cC]

方慧芸很想和柳寒交流下修炼心得,柳寒开始还没察觉,后来发现了,便将她和柳铁叫到一块,他们俩人的境界差不多,柳寒很坦率的将自己修炼中遇到的情况告诉了他们。

破镜,柳寒从四品到五品,这是小破镜,与武师到宗师,这是大破镜,其中的凶险程度不可同日而语。

柳寒将自己在破镜过程中遭遇的种种凶险一一详细告诉了俩人。

“你们和我修的功法不同,这些经验仅供参考,但我估计相差应该不是很大,修为到宗师境界,万变不离其中,而进入宗师之后,再要提升,便需要内气本质的变化,宗师是道门槛,进入宗师境界之后,你们便会发现,天地完全不一样。”

柳寒的讲述,让俩人激动万分,柳寒告诉柳铁,最近不用跟着他,就留在府里静心修炼,看看有没有机缘突破。

“在所有铁卫中,你的机会是最大的,你已经在武师巅峰上卡了很久,现在缺的便是机缘,你到园子里去,我的意见是不要在室内,看看在室外有没有机会。”

柳铁沉凝下问:“府里怎么办?你身边呢?”

“府里就不要担心了,上元节后,咱们要下江南,江南的局面一直没有打开,这里面多少与当地的帮派和士族门阀有关。”柳寒神情凝重,江南的武林历史悠久,好几个名门大派都在江南,江南武林的实力甚至超过了北方。

柳铁明白的点头,方慧芸则万分感激,破镜经验是武林中最宝贵的,不是师门长辈,绝不会传授的。

柳铁当即出府到城外的庄园,方慧芸则回到静室内,勤修苦练。

绿竹神情复杂的站在澡房门口,听着里面的欢笑声和呻呤声,每次这种声音传出来,都让她面红耳赤,心旌摇动。

良久,里面传来叫声,绿竹知道里面发生或正在发生什么,迟疑还是推门进去,果然里面香艳无比,米娅正挂在他身上,他站在水中,双手托在米娅饱满的腚瓣上,天娜和美姬已经瘫在水中,满足而无力的看着俩人。

绿竹规规矩矩的站在边上,柳寒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就像看着普通的婢女似的。

“去拿条毛巾来。”

绿竹心里气苦,这种小事也要让她进来说,完全可以隔着门便说了,可她不敢有丝毫抱怨。

天娜眼中带着笑意,她自然知道柳寒这是故意的,这是动摇她心智的步骤。

绿竹将毛巾送进来,柳寒已经将米娅放下,起身出了澡盆,示意绿竹给他擦干身子,绿竹犹豫下,柳寒气势十足的哼了声,绿竹不得不上前,仔细的给他擦起身子。

这具身体,没有那么多肌肉,却蕴含无穷的力量,皮肤光滑白净,绿竹仔细擦着,连最隐秘的地方也擦了,那怒龙般的凶器,让她羞涩不已。

在这十多年里,柳寒曾经无数次负伤,身上有无数伤疤,可随着一次次突破,特别是从武师突破到宗师,身上的伤疤全部不见了,皮肤从黝黑变得白净,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也正因为这点,他才有信心回来,他在杀手营的那些恐怖伤疤,曾经差点让他死过去的伤疤,全都消失了。

“行了,穿衣。”

绿竹退后两步,从门外将衣服拿进来,然后伺候着柳寒穿上,柳寒一动不动,让绿竹给他穿上。

穿好后,又让绿竹给他梳头,折腾了绿竹足有几个时辰。才放过她。

新年很快便到了,府里添了不少人,按照柳寒吩咐,许远买了一百二十多个女人,这些女人大部分到城外的庄园里,上元节后,城外的染坊和纺织坊将开始,柳寒定的是羊毛,从并州和幽州,已经运来几批羊毛,积攒起来。

柳寒在西域便发现,这个时代没有羊毛处理技术,羊毛几乎没用,塞外的胡族有原始的羊毛处理方法,但那种方法处理的羊毛还待着股骚味,连境况稍微好点的胡人自己都不愿穿,只有那些最贫苦的胡人才会穿这个。

这样便宜的事,柳寒怎么会不捡,草原上的羊毛很多,几乎不要钱,从去年夏初,并州和幽州便运来了大批羊毛,存在城外的庄园里。

拍卖会的带动下,珠宝店的生意出乎意料的好,拍卖出的巨大金额,震惊了整个帝都,数十万两银子的交易在帝都不少见,可上百万两银子,即便帝都也十多年没见到了。

这笔银子果然给柳寒带来麻烦,秦王在新年前又来信了,话说得很委婉,可要银子的意思很清楚,而且一次便要十万两银子,柳寒看后忍不住大怒,可当着来人的面,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写了封回信,让来人回去。

没成想,第二天,一个姓贺的官员上门来了,贺官员以前没见过,可看名帖却是御史。

贺御史先说了会闲话,随后话题一转,告诉柳寒,雍州今年灾情很严重,秦王急需银子购粮,他至少需要五万银子才能支撑到新粮上市,而要全部安置灾民,至少还需要五万两银子。

“王爷对先生充满期望,还请先生慷慨解囊。”

柳寒明白了,这贺御史是秦王的人,他略微皱眉:“在路过长安时,王爷提出以三万两银子入股,前不久我才给了一万两银子,这没过去多久,王爷又要十万两银子,”柳寒说到这里,摇摇头:“没有这样作生意的,贺大人,我可以给这十万两银子,但请转告王爷,这十万两银子是退股,以后咱们再没关系。”

贺御史微微一愣,他没想到柳寒如此强硬,而且说出这样的话,他脸色一板:“柳先生年青气盛啊!王爷岂不知此事,若非再无办法,断不会如此行事,先生此时出手,有雪中送炭之功。”

“雍州有上百万人,边境有胡族,雍北苦寒,雍西荒凉,今年旱灾,明年雪灾,后年再若是再来一场水灾,我这点家当负担得起吗?”柳寒反问道。

贺御史沉默了,柳寒又问:“雍州富户不少,王爷为何不向他们募捐?当初在长安时,我和王爷有约,现在他违背诺言,我们合作的基础已经不存在了。”

贺御史叹口气:“先生此言太绝,王爷并非没有向长安富户募捐,可惜,他们同样受灾,损失极大。”

柳寒冷冷一笑,贺御史又说:“我知道先生心有怨气,可先生,你已经向王爷提供了数万资金,还有很多其他东西,这要是被朝廷知道,恐怕对先生更加不利。”

柳寒大怒,居然拿这个威胁他,他森然看着贺御史:“我最恨有人威胁我,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不怕威胁,若朝廷知道,恐怕对王爷更加不利。送客!”

柳寒几乎是将贺御史赶出柳府,贺御史冷笑连连,这人真是不知好歹,看来必须给他点利害瞧瞧。

“咱们不是拿不出这笔钱,可以考虑给一部分,用不着这样绝。”老黄虽然也对秦王不满,可觉着柳寒一下便斩断与秦王的联系,觉着这也不妥。

“秦王最多在长安店动手脚,告诉他们,做好应对准备,这个步咱们不能让,这是个无底洞,这秦王把咱们家底掏空了,就会将咱们扔掉,别以为他会好心回报咱们,不会的,这些贵人,只知道索取,根本不懂回报。”

柳寒的态度非常坚决,决不能答应秦王的要求,为此不惜一战。

199.第199章 秦王

柳寒做好了与秦王决裂的准备,但秦王却让他意外,贺御史很快再度登门,这次又带来秦王的一封信,秦王在信里坦率承认,这次是他违反了俩人的约定,随后他介绍了雍北灾情,以及雍州流民状况。[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雍北旱灾已经蔓延到并州,并州灾民纷纷向雍州逃亡,导致雍州背上沉重负担,下面很多人建议封锁雍并边境,可他不忍心这样,可要赈济这些灾民,雍州府库空空,向朝廷求助,朝廷府库也同样空空如也,让雍州就地筹措,所以,他实在没办法。

“孤王只能向先生求助,闻听先生最近收获巨大,此刻安置一户灾民,最多需要五两银子,先生若能出资十万,可助两万户灾民安居,救助数万民众,此乃大仁也,孤王将上奏朝廷为先生请封。”

柳寒已经无法愤怒了,这位王爷把自己看成了什么,说好听点,是作慈善,说不好听点是杀猪。

老黄拼命给柳寒使眼色,柳寒看着贺御史叹口气:“朝廷财政缓解,一时半会,恐怕不行,这次拍卖是我从西域带回来的,可以说是十年积攒,外人只看到拍卖时的巨大收获,可知我经营的艰难。

西域的产业我已经放弃,只能在大晋重启炉灶,这需要大量资金和时间,贺大人,我以前便告诉过王爷,我背不起雍州,假如这次我给了,下次呢?下次王爷要多少?我给还是不给?王爷当初要和我作生意,投入三万两银子,半年便要收十万两!生意没这么作的!我给不起。”

贺御史有点明白了,柳寒和秦王的关系并不象他想象那样,他们不像是主属关系。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在心里叹口气,他完全可以想象秦王的为难,无数流民涌向雍州,若不能解决他们的吃穿用,这些流民必定铤而走险。

看着柳寒冰冷的脸,贺御史忍不住有些埋怨,王爷怎么和这样的人交往,这种唯利是图的商人,怎么可能有悲天悯人的情怀,也怎么可能有天下为重的胸怀。

柳寒似乎看懂了他的心思,神情越来越冷了,贺御史正要开口,柳寒已经抢先说道:“我建议王爷向当地门阀士族募捐,雍州门阀众多,他们占有雍州最好的土地,有大量的财富,向他们募集十万银子,没有丝毫问题。”

贺御史忍不住苦笑,这些门阀士族怎么可能拿出这么多银子?两三万两还可以想想,十万两,想都别想。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可王爷现在非常困难,王爷自己已经拿出了三万两银子,王府用度已经减到最低程度..”

柳寒在心里冷笑,这算什么,这要让他来打理,王府用度至少可以再减五成。

“贺大人,我给王爷一个建议吧,整理盐铁,理清土地税,向门阀士族征税,如此立刻可获得超过十万两银子。”

贺御史脑门画出了几条黑线,向门阀征税!!!这恐怕是这个世上最凶险的事,以前邵阳郡王要向门阀士族征税,结果怎样,现在谁还敢这样。

“帮我问一下王爷,关中富饶,沃野千里,自古为富庶之地,可为什么现在关中这样穷,关中的财富都到那去了?”

柳寒还是一毛不拔,贺御史以最快的速度将消息传回长安,峦玄接到度鸟传书后,便立刻到书房向秦王禀报。

秦王看过书信后,忍不住有些烦躁,这些天,从雍北和并州的灾民向雍南和汉中逃亡,汉中郡守已经向朝廷弹劾雍州刺史,指责雍州放纵流民,以邻为壑。

“王爷!”峦玄见秦王沉默,神情间怒气渐盛,便开口道:“柳寒有他的难处,王爷开口便要十万,他自然不乐意,想想半年以前王爷也只给了他一万两,这新年不到便要十万两,他本能就会多想..。。”

“可现在孤王没有银子!没有银子便买不了粮食,就安置不了流民!”秦王烦躁的打断他。

峦玄有些惊讶,秦王一向温和沉稳,可刚才那瞬间却有些失态。

秦王也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想稳定下情绪,可想起现在面临的事,心里的怒火便忍不住,将传书砸在桌上。

“看看!他都说些什么!讨价还价,还出什么主意,向当地门阀士族征税!要能征税,我还找他做什么!”

“王爷!”峦玄皱起眉头,秦王起身站起来,怒火中烧:“昨天长安县上报,冻死六百多人,这还是长安附近,其他各地呢?现在,长安附近设了十七个粥棚,可粮食只能维持半个月!粮价现在已经二十两银子一石!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王爷!”峦玄的声音里带着点批评责备,秦王长叹声坐下来,他很是沮丧,自从发生旱灾,他便预料到会有大批灾民,就召集了雍州的门阀富户,希望他们能慷慨解囊,可让他失望的是,仅仅募集到三万两银子,其中一万还是雍州名门皇甫家捐助的。

峦玄平静的看着书房上挂着的横幅,“每逢大事有静气”,这是雄才大略的太祖皇帝留下的名言,秦王将这行字挂在书房中,随时提醒自己保持冷静,以免有失仪态。

“柳寒虽然不肯给钱,可从他目前的情况来说,证明他在经商上确是奇才,王爷,咱们不能太着急。”

“可现在怎么办?”秦王叹口气,目光落到书信上,正好落在那个向门阀士族征税上,又恨恨的骂道:“这些门阀,都是些狼心狗肺的东西。”

峦玄始终端坐,哪怕秦王失态时,他依旧稳如青石,神情间没有丝毫变化。

“柳寒虽然没有给钱,可他的建议倒是不错,向门阀征税不可能,但我们可以拍卖盐铁经营权。”

“上次不是已经拍卖了一次。”

“上次拍卖的是雍北的,这次咱们拍卖凉州和并州北部的。”

峦玄的语气很平静,可说出来的话却让秦王心惊胆颤。

盐铁是朝廷专卖,雍州没有盐田,雍州的盐都来自冀州和青州,小部分来自益州,由官府负责出售。

拍卖盐铁经营权,等于就是从朝廷手里夺钱。

“此策甚好!”

峦玄没有回头便起身,白朴进来了,先给秦王施礼,然后才坐下,峦玄待他坐下之后才又坐下。

“王爷着急了,”白朴郑重的说,白色的头发有些散乱,峦玄见此微微皱眉,却没有开口打断他。

“柳寒乃利益之徒,对这样的人要先予后取,王爷操之过急了。”

秦王苦涩的叹口气,峦玄建议道:“现在的问题是缺钱,我还是那个建议,拍卖盐铁经营权。”

“朝廷会同意吗?”秦王问道,峦玄说:“朝廷要不同意,便要给我们钱粮,朝廷拿不出钱粮,便只能同意我们拍卖盐铁经营权。”

秦王沉默下点点头:“好吧,就这样上奏朝廷吧,八百里快骑急报,告诉朝廷,半个月之内粮食来不了,雍州再无力赈济灾民了。”

“可就算钱来了,我们上那买粮呢?”秦王又问:“我们的粮食只够支持一个月了,春耕不到,粮食便空了。”

峦玄沉默无声,白朴叹口气:“再向各士族门阀求援吧。”

峦玄喷出股粗气,雍州不是没粮,雍州的粮都在门阀士族的粮库里,现在市面上无粮,是因为他们有意囤粮,放任粮价上涨,他们清楚雍州的粮食还能支持多长时间,这些粮食消耗光了,粮价还会上涨三倍。

“他们要肯出钱,孤王还用得着这么为难吗!”秦王叹道。

“不管他们出不出钱,都要找他们。”白朴也同样叹道,秦王犹豫下还是点点头。

峦玄很焦虑,没等他开口,秦王又拿起帝都的来信:“这个怎么处理?”

白朴和峦玄都知道不是在问是不是还要钱的问题,而是人的问题。

“柳寒这人虽然狂妄,但小有名气,”峦玄斟酌着用词:“而且前些日子他从帝都传来的消息,非常准确,王爷,这人还有用。”

白朴点点头,柳寒到帝都后,先后来了八九封密信,准确预告了齐王就国,告诉秦王,太子接位不可动摇,最重要的是,他警告秦王不要参与弹劾秋云,相反要保秋云,弹劾风潮是皇帝有意为之,意图虽然不明,但秋云一定没事,相反方回非常危险,先帝很可能拿他开刀。

最初收到这些密信,峦玄和白朴都将信将疑,特别是那份对方回前途的分析,俩人都不赞成,认为柳寒是在胡思乱想,可随后发生的事情让他们震惊。

大将军方回被灭三族!

柳寒在秦王府的地位立时不同,秦王开始极度重视他的密报。

新君登基后,柳寒也发了两份密报,分析新君的施政方略,认为新君的第一把火便是改善目前的财政状况,但要改善财政状况,势必对官员和门阀士族动手,所以未来朝政的走向非常凶险。

柳寒向秦王建议,以恰当的方式向新君表示支持,以避免成为新君的第一个目标,当然,最可能成为新君的第一个目标的是齐王。

这个密报还没得到证实,但白朴和峦玄分析朝局走向后,觉着柳寒的分析十有八九能成立。

“这个人要慎重,王爷,派犀锋去一次吧,把王爷的意思告诉他。”

秦王呆呆的看着那份信,那份信静静的放在书案上,柳寒的那张脸反复在眼前晃过,最终他缓缓点头。

“让犀锋来见我。”停顿下,又补充道:“对柳寒,必须敲打敲打。”

第200章 犀锋入京

回到大晋的第一个新年很热闹,柳寒发下大笔奖金,商社的伙计个个欢天喜地,同时柳寒宣布,在瀚海商社和柳府服务五年以上的,他将无条件还给他们卖身契。[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让柳寒惊讶的是,这两个决定他们的反应各不相同,领奖金,个个欢喜;而后者却没人作声,相反那些新来的人人胆战心惊,非常恐惧。老黄向他解释说,他们其实不愿离开柳府,在商社的生活比自由人的生活好多了。

柳寒无语,在他看来自由高于一切,当初他在杀手营时,便想方设法逃离,重回自由天地。

不过,整个新年,柳府还是很欢乐的,每个人都喜气洋洋,那些刚入府的一百二十多女人,她们是这几年第一次穿上新衣,她们将府里布置得满是喜气,甚至将柳寒都影响了。

犀锋到帝都的时候,新年已经过了,整个帝都象是变成工地,各府前都在搭建各种棚子,街道清扫得干干净净,有些迫不及待的人已经将灯笼挂出来了。

犀锋先到太尉府将公务交接了,再找家客店住下,然后才大模大样的到柳府,丝毫不忌讳被内卫发现,其实如果内卫要查早就查到了。

“柳兄啊柳兄,你胆量还是那样大!”犀锋见到柳寒便感叹起来,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柳寒一看到犀锋便知道秦王的目的,他平静的将犀锋请到小客厅而不是书房,天娜送上茶后便退出去了。

“王爷将你的信给我看了,我说老兄,你胆也太大了,虽然让人佩服,可实在不妥,”犀锋摇着头看着柳寒。

“我也是被逼无奈。”柳寒叹口气,示意犀锋喝茶,随手又拿起个苹果,飞快的剥去皮,几乎也就眨几下眼,一个光生生的苹果就出现在手上。

“行了,王爷虽然有些不高兴,还是接受了,承认操之过急,这下你满意了吧。”犀锋说道。

柳寒淡淡一笑:“我王爷我没有丝毫歉疚,从最初我便说得很明白,我们是合作关系,我不是他的下属。”

犀锋愣了,还从来没有人这样过,秦王乃天下有名的贤王,王爷相召,莫不竞相应聘,能为王爷效力,乃莫大荣誉,可这位不但不愿为王爷效力,相反还狂言说与王爷是合作关系,这要传出去,还不震惊天下。

“行了,别再拿着了,王爷已经收回成命,唉,王爷也是没办法,你不知道雍州的情况,”犀锋叹口气:“雍州的情况比去年还严重,流民成灾,几十万流民向长安和雍南汉中流亡,王爷都快愁死了。”

“我告诉过王爷,我背不起雍州。”

“不是让你背雍州,只是暂时缓解下雍州府库的紧张,峦先生告诉过我,雍州现在缺至少十五万两银子,赈济用的粮食最多还有一个月的量,一个月之内,粮食不到,雍州还会饿死大批人,老兄,就这样,王爷还是收回了对你的要求。”

柳寒冷冷的看着犀锋:“犀兄,王爷让你来的意思我已经明白,放心,就咱们的生死之交,你来就什么都解决了。”

犀锋闻言稍稍松口气,老实说,秦王将信拿给他看时,他被柳寒的大胆惊出一身冷汗,幸好王爷没有追究他的无礼,依旧继续希望柳寒为他效力。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你说没让我背雍州,可实际上,王爷此举本就是将雍州撂我肩上,十万两银子,我这次能拿得出来,可下次呢?别说雍州府库了,朝廷府库在短时间内都没办法缓解。

你可以把我下面的话转告秦王,雍州,乃至天下的财富,都上那去了?两个去处,一个是门阀士族,一个是贪官污吏。

门阀士族,占有天下最多的土地,却不纳税不交粮,朝廷庞大的开支全部压在小民身上,税吏拼命催税,小民只能弃地而去,成为流民,或托庇于门阀之下,御史门阀占有的土地更多,朝廷因此损失了大批税收,大晋立国已经数百年了,这数百年中,天下土地兼并日趋严重,朝廷的财税收入日趋下降,别说受灾了,就算风调雨顺,朝廷府库照样空空。

再说贪官污吏,当今天下,贪官污吏遍布朝廷上下,这些人吸大晋江山的血,吃大晋的肉,救灾物资能有多少落到灾民手中?再说远点,盐铁收入乃朝廷的重要收入,为什么现在盐铁收入越来越低,那些消失的钱都去了那?

类似的还有丝绸,棉布,税收一年比一年少。

犀兄,我可以断言,雍州府库今年依旧空空,如果我这次答应了王爷,今年王爷还会找我,我是给还是不给?!”

犀锋感觉头有点大,他对这些完全不懂,不错,他也对门阀士族不满,可他不满的是那些门阀子弟盛气凌人的样。

“唉,这些事,我也不懂,柳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看得出来,王爷很赏识你,你也别往再多想了。”

柳寒淡淡的笑了笑,在犀锋肩上拍拍:“老兄,在帝都过了上元节再回去吧。”

犀锋有些着急:“柳兄,你怎么还端着,有王爷的帮助,你就更容易接近中书监,不就更容易查到线索了吗!”

“可到目前为止,王爷除了要钱外,还没给我任何东西。”柳寒面无表情的说道。

犀锋犹豫下,试探着问:“要不我向王爷说说,王爷的母亲还在宫里,现在已经是皇太妃。”

柳寒摇摇头:“这是我们的秘密,”他起身站在望着门外帝都的天空:“你知道吗?其实我已经找到点线索了,不过,.。,他就在帝都,我能闻到他的味道。”

犀锋忍不住有些惊讶,当初柳寒告诉他,没有那人的线索,要找到线索必须要到中书监去查虎贲卫的档案,没想到到帝都没多久,便查到线索了。

“找到那人了?”犀锋有些好奇。

柳寒摇摇头,深吸口气:“只是线索,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我们那个杀手营吗?”犀锋点点头,柳寒的目光却没有看他一眼,自顾自的说道:“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两项保命的绝学,这些绝学除了自己,便只有总教头才知道,可到帝都不久,我就在两个人身上发现。”

“既然只有自己知道,那你怎么能确认呢?”犀锋更加好奇。

“不管什么绝学,在一起的时间久了,都会露出来。”柳寒转过身,看着他说:“算了,不说这些了,怎么样,如果我给你五万两银子,让你带回去,能不能让王爷更赏识你点,尽快将你这假校尉转为真校尉。”

犀锋脸色一沉,随即叹口气:“算了,我这假校尉可不是银子换的,是一刀一枪杀出来的,柳兄,多谢了。”

柳寒想了想说:“好吧,王爷既然如此为难,我就给五万两银子,十万两,我真不敢给,别看拍卖收入上百万,可今年我计划中要花的钱便要到八十万上下,上元节后,我要下江南,江南的珍珠,黄金,都要买一些,这笔钱大约便要四十万上下,还有,我打算在江南买点田,种棉花和桑树,再办上个染织坊,这笔钱大约便要二十万,棉花和桑树只有上规模才能出效益,另外,并州幽州的商队,还有,打算买个坞堡,这些的预算是二十万,剩下的,是准备意外的。”

犀锋尽管没完全听懂那些术语,什么预算,效益,但他也明白,这百万银两中,有八十万已经有去向了。

“我回去一定向王爷报告你的难处,柳兄,我代王爷多谢你了。”

“留在这里,上元节后再回去。”

犀锋摇头说:“能不能留下,还说不定,有了你这五万两银子,王爷肯定要赶紧买粮,这事恐怕也得落在我身上,哼,长安的粮价已经翻了五倍。”

“既然这样,干嘛不到南阳买粮呢?”柳寒好奇的问道,犀锋愣了下,柳寒分析说:“荆州今年丰收,你到南阳买粮,再送回雍州,就算有所折损,也决计折损不到五成吧。”

犀锋闻言点头,立刻决定向秦王报告。

果然,秦王很快回信,让他立刻带着银子动身上南阳,鹰翎卫将抽调部分士兵到南阳与他会合,这件事由他全权负责。

柳寒在上元节前两天送走犀锋,坐着马车走过帝都大街,没有丝毫顾忌。

帝都充满节日气氛,这段时间是官方规定的假期,大晋的假期还不少,除了每三十天有两天的休沐日外,每年的新年到上元节这段时间也放假休息,各衙门除了留守值班的官员外,其他人全都在休息。

但这仅仅是普通官员,尚书台中书监是无法休息的,秦王的急报已经压了几天,尚书台意见分歧,皇帝拿不定主意。

朝廷府库已经空了,春季税收还没入库,还必须等到三月府库才有点钱。

在秦王的急报到后不久,并州急报也到了,并州有数十万灾民向冀州和河东流亡,要不了多久便要逃到帝都附近。

“爱卿,你们商议有结果了吗?”皇帝看上去有些疲倦,也有几分烦躁。

蓬柱看上则有些焦躁,尚书台的分歧很大,潘链左辰甘棠坚决反对,他坚决支持,而秋云则是有条件支持,潘冀则不作声,理由是军事问题可以找他,这财务问题,他不懂。

甘棠认为正常情况下,雍州的盐铁收入在五十到六十万税收,而这次拍卖最多也就只能收回十五万到二十万两银子,这会让朝廷损失三十到四十万两银子,朝廷今年的财政会更加紧张。

而朝廷今年的开支却要增加,这是因为,冀州,徐州,扬州,都要修河堤。

“扬州松江去年缺堤,受灾三个县;徐州淮河,去年溃坝,受灾八个县,冀州同样,受灾两个县,松江需要一百二十万两银子,徐州需要三百万两银子,冀州少点,只需要百万两银子,如此算下来,今年朝廷开支要增加三成。”

甘棠的理由很充分,可秦王的困境很现实,没有粮食,那些饥民便会起来造反,朝廷损失便更大。

皇帝左右为难,蓬柱很坚决的说:“陛下,秦王那里乃急中之急,去年先帝允许雍凉两州士族庶族收荫户,先帝未尝不知此举之害,可为何还是依旧要执行,原因无他,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大晋走到今天,原因固然很多,可最主要的还是财富流失,必须对财政进行全面整顿,度支曹,田曹都要进行整顿,贪官污吏必须彻查!”

这又是一个动作,度支曹田曹掌控全国的财税收支,各地税丁都是这两个部门派出。

现任度支曹尚书是先帝出身豪门的先帝宠臣之一的田晃,田晃出身冀州田家,田家是太皇贵妃的家人,侄儿田融正是与柳寒争夺青衿的那公子哥。

田晃虽然没有入辅政大臣之列,可六曹尚书都可以参与尚书台议政,而田晃掌控朝廷的财政开支,是六曹中最权力最大的一曹。

皇帝一惊,讶然看着蓬柱,显然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蓬柱点下头:“对,田晃掌控度支部已经十多年了,而且各地税吏都是他的亲信,扬州盐铁使孟介便是他的门生,扬州盐铁税收从十多年前的五百多万,现在仅剩下两百多万,还有,江南的采运使雍昙也是他的门生,江南的丝绸和棉布,十年前的税收为三百万,现在只有九十万;还有上林三官,我查过,去年运到帝都的铜为三十万斤,可十多年前呢,每年可以有七十万斤铜运到帝都!那些铜都到那去了!”

蓬柱越说越激动,几乎是在咆哮,皇帝越听越心惊,这不查不知道,这一查问题居然是如此之多。

“如此多的蛀虫,朝廷府库如何不空!不清除这些蛀虫,大晋江山如何重振!”

蓬柱的咆哮振耳发聩,皇帝愤然而起:“查!彻底清查!”

蓬柱趁热打铁立刻推荐:“臣举荐太师府长史顾玮为清查使,彻查度支曹!”

“顾玮?”皇帝很是犹豫,顾玮是太师府的长史,潘链的亲信,尚书台已经有潘家两个人,再加上个顾玮,潘家在尚书台的势力未免太大。

“对,顾玮,”蓬柱神情坚定:“顾玮名满天下,乃有名的贤士,品性高洁,定能不负陛下的希望。”

“父皇曾说,顾玮此人大善似伪,不可重用。”

“臣不这样认为,顾玮名满天下已经十多年,这十多年里,从未听闻有什么丑闻,所以,臣举荐他,陛下,您也可以通过这件事观察下他的能力,如果可行,可以将他招入朝中,甚至将度支部交给他。”

皇帝徘徊几步便下决心了:“上元节后,让他来见朕。”

蓬柱轻轻松口气,然后又问:“陛下,秦王的奏疏呢?”

皇帝没有回答,蓬柱心思转得很快:“陛下,秦王素有贤明,在宗室中素有威望,与齐王共称宗室双贤.”

皇帝立刻明白他的明白意思,齐王始终是他的威胁,扶持秦王以抵消齐王的影响。

于是,皇帝立刻明白该怎么作了。

第201章 太后的担心

上元节是大晋人最重视的节日,城里城外,到处布置得喜气洋洋,皇宫也一样,每道宫门上都挂上了红色的灯笼,贴上代表崭新的对联,但皇帝的心情却没有一丝喜庆,沉重的财政压力让他喘不过气来。(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今年是皇帝登基的第一个上元节,皇帝很想好好庆贺下,可手里拮据,他又不想庆贺了,太后潘芷得知后,将他请去,交给他十万两私房钱,让在宫城边上搭个戏台。

“都忙活了一年,过年让大家轻松一下。”

太后说得轻描淡写,可皇帝却非常感激,他知道这是太后知道他手里拮据,又知道他希望登基的第一个上元节热热闹闹的,这才拿出私房钱来。

皇帝感激万分,陪着太后聊天,太后看他脸色不好,关切的提醒他注意休息,皇帝笑嘻嘻的应承下来,心里却只能叹气,太后看出了他的心思,没有说出来,只是委婉提醒他,朝政复杂,不要太急。

“道藏上不是也说,治大国如烹小鲜,你父皇也说过,治国就是要慢火小炖。”

皇帝叹口气:“母后说的是,我没有父皇的睿智,父皇半天能处理的政务,我要花上两三天才能处理好。”

潘芷温和的看着他:“不要急,什么事多问问大臣,他们都是你父皇留给你的,政务经验丰富,你要相信他们。”

皇帝这下明白了,勉强笑了笑:“太后说的是。”

潘芷微微皱眉,明白皇帝心里不快,她不由在心里暗叹,皇帝对蓬柱太过信任,可先帝曾说过,蓬柱此人太激进,就像邵阳,当年邵阳之策虽然与国有利,可就是为政太急,蓬柱虽然有才,但有此一短,便必须加以琢磨,将菱角磨去,才可大用。

轻轻叹口气,她不再说这些事,问起了淑妃的情况,皇帝的子嗣很少,只有两个女儿,还没有儿子,太后对这个事非常担心,淑妃怀孕后,太后特旨淑妃用不着每天到跟前请安,另外还派出身边的宫女到她身边伺候。

太后很高兴的告诉皇帝,太医说淑妃的怀的很有可能是男孩,但也委婉提出皇后还没孩子。

皇帝心里再度苦笑,以前他每周到皇后那里去四天,可皇后五年前生下个公主后,便再没动静,这让皇帝很是失望,宫里新人不断,便渐渐减少了去她那的时间。

子嗣问题始终是皇室的大问题,皇帝已经快三十岁了,还没有儿子,这不但让太后着急,也让大臣们着急,而且这也是当初兄终弟及的一个重要理由,齐王不但有儿子还有孙子。(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太后看出皇帝心思有些乱,又说了几句便让他回去。

“唉,皇帝还是那样,那个蓬柱真不该留下。”

“太后不用着急,有太师太尉在,不会有事的。”身边的女官低声劝慰道,这女官是她从娘家带进宫的,是她的心腹。

太后沉默了会,提醒道:“淑妃那里要注意,实在不行便让淑妃到我宫里来住。”

“明白,袖儿会小心的。”女官答道。

“你也要多注意,吃的穿的用的,都要小心,皇帝前面几个孩子是怎么丢的,这都是教训!”

“太后说的是,袖儿一个人是照顾不过来。”女官心一颤,皇帝在太子时,曾经有两个宫女怀孕,可最后都流产了,其中一个便是男孩。

这两个孩子丢得不明不白,皇宫里的拼斗比朝堂上更加凶险。

皇帝回到尚书台,进门便察觉到屋内的气氛有些不正常,他不由皱起眉头。

“诸位爱卿商议得怎样了?”

甘棠和秋云互相交换个眼色,没有开口,蓬柱则是气呼呼的,潘链依旧波澜不惊,带着淡淡的笑意,潘冀出面答道:“陛下,关于度支曹清查使的人选问题,大家意见不一样。”

皇帝坐下后,小太监送来茶,皇帝用杯盖拂了拂,先喝了一小口,然后才说:“那说说吧。”

“臣举荐太师府长史顾玮,可句誕大人不同意。”

“哦,句爱卿的人选是谁?”皇帝抬眼看了句誕一眼,感觉有些意外,句誕名声虽然不好,不过他在反齐王这事上立功了,虽然不是辅政大臣,可在尚书台说话的分量倒是挺重。

“臣不是反对用顾玮,而是认为现在清查度支曹不是时候,可以先缓缓。”句誕语气平静的答道。

“为什么呢?”皇帝神情阴下来,冷言问道。

“朝廷府库空虚,由来已久,田大人主持度支曹举步维艰,已经非常艰难了,没有恰当的理由便清查他,会在朝臣中造成不安。”

“不安?!”皇帝冷笑一声,将茶杯重重案几上,茶杯与茶托发出刺耳的声音,皇帝愤然起身:“朝廷府库收入一年比一年少,算算看,去年的收入和十年前相比差了多少?田晃难辞其咎!”

“传旨!让田晃回家休养!不许离京!由.。。”

皇帝说到这里,潘链上前一步说道:“陛下,若要清查度支曹,臣举荐句誕句大人,句大人在朝多年,熟悉朝政,清查度支曹任务繁杂,不熟悉朝政者,恐难以完成。”

皇帝不由有些纳闷,蓬柱举荐顾玮,顾玮是潘链的长史,顾玮清查度支曹一旦立功,必定能入尚书台,这会让潘链在尚书台的势力更大,可为何潘链却不愿。

“臣附议!”潘冀立刻出面支持,皇帝眉头皱得更紧了,潘冀解释说:“陛下,臣和臣兄都在尚书台,这已经不太和体制,若顾玮再入尚书台,恐朝臣议论更多。”

皇帝轻轻吁口气,原来如此,他倒是理解了。

“臣,陛下,田晃大人乃老臣,陛下当多体谅,而且..”句誕想辞,可又不敢明说,只好迟迟疑疑的向皇帝推辞。

皇帝眉头皱得更紧,这种情形完全出乎他的预料,现在看来顾玮不是很合适,他要入朝,潘家的势力势必大增,这会影响朝廷人员的平衡。

可句誕也不愿,甚至不愿清查度支曹,他也不合适。

看看蓬柱,他自然不行,上元节后,他要下陈国,清查陈国土地,潘链潘冀不合适,甘棠更不合适,左辰对朝政更不懂,皇帝感到自己手中的人才实在太少了。

“陛下,如果太师不愿顾玮主持清查,臣举荐延平郡王!另外举荐句誕句大人和中书监薛泌薛大人协助!”秋云忽然插话道。

皇帝想了想忽然发现这是个极好的人选,延平郡王,代表宗室,句誕代表朝中大臣,薛泌代表外戚,这个组合便向外界昭示了朝廷清查度支曹的决心。

“句爱卿!你的意思呢?”皇帝看着句誕,句誕犹豫下,忽然抬头看着皇帝:“臣愿协助延平郡王彻查度支曹,定不负陛下期望。”

“好!”皇帝满意的点点头,断然决定:“宣延平郡王进宫。”

“陛下且慢!”秋云连忙阻止,皇帝有些意外,秋云正色道:“陛下,现在度支曹绝大部分官员都在过年,衙门并没有人,清查度支曹必然震动朝野,消息一旦泄露,势必影响清查。”

秋云的意思很明显,皇帝点点头:“秋爱卿说得对,朕着急了,诸位爱卿,这事必须保密,若有人泄露,朕绝不轻饶!”这件事说完之后,皇帝似乎卸下一副重担,又问起给秦王的公文送出去没有,还有上元节期间的防火问题,上元节放灯,最易引发火灾,每次到上元节时,京兆府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瞪大眼珠子盯着每个角落。

除了安全,上元节期间整个帝都的人都要出来,安全也是个重要问题,在这方面,京兆府便力不从心了,皇帝决定由禁军和虎贲卫负责内城安全,九门提督府则负责外城安全。

所有事情都处理完后,天色已经阴沉下来,潘链出宫便直奔顾玮的宅子,顾玮的宅子还象那样,门口没有挂灯笼,只是贴了副新对联,算是给新年添了点喜色。

在巷口便听到一阵淡淡的琴声,潘链下车后站在门口听了会,琴声停了,门开了,小童出来,看到潘链便请他进去。

“徽弦微颤,便知有人听琴,原来是太师。”

顾玮坐着,瑶琴置于膝前,香炉燃着袅袅轻烟,房间里有淡淡的清香,显得好不清雅。

“先生逍遥,潘某羡慕,”潘链径直坐到顾玮面前,顾玮没有答话,只是看着他,潘链叹道:“又被先生料中了,皇上果真准备查度支曹,田晃这次恐怕难过了。”

顾玮摇摇头:“太师若是这样想,那就小看了田晃,田晃经营度支曹十余年,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而且,田晃要动手脚的话,主要是在下面,特别是扬州的盐铁,这才是重点,应该派人下扬州。”

潘链笑了下:“老夫岂能不知,可.。”他摇摇头:“这事老夫真不想参与,不过,句誕这次却学乖了,不愿担任清查使,秋云举荐了延平郡王。”

顾玮露出些许惊讶,眉头微蹙,他预料到皇帝会查度支曹,所以事先便告诉潘链不要参与,要举荐句誕,没成想句誕却不愿,这倒是出乎他意料。

句誕本身便贪财,但他圆滑,若是他负责清查度支曹,不但能收得盆满钵满,而且能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这场风波便能平平安安过去,皇帝恐怕也无可奈何。

“延平郡王倒是不错的人选,只是.。。”柳寒轻轻摇头:“朝廷恐怕就此多事了。”

顾玮心里很清楚,这事若做成了,延平郡王将来必进尚书台,而且为了平衡尚书台潘家的势力,也需要宗室有人进尚书台。

“算了,不管了,有酒吗?好长时间没喝酒了。”潘链笑着朝顾玮要起酒来。

第202章 两府相争(上)

满城灯火,将帝都的夜空照亮,大街上人流如潮,好像整个帝都的人都出来了,大姑娘小媳妇提着各种精巧的灯笼在街上游玩,长清渠边上涌着人群,水面上漂着各种漂亮的小船,船上燃着各种灯,就像将整个星空摘下来,铺在渠面上。[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长清渠上漂着灯,天空中也同样飘着灯,各色灯笼升天,随风飘向远方,煞是壮观。

“爷,干嘛要放出去呢?”米娅痴痴看着天空中飘着的灯笼,天娜美姬青衿正在灯笼山写着心愿。

“这个呀,叫许愿灯,又教心愿灯,这放灯呢,是。。,你的灯飞得越高,今年的心愿便越可能满足。”柳寒解释道。

渠水边到处是放灯的人群,就在他们不远处,便有几个不知是那个府里的丫头正兴奋的唧唧喳喳的说着放灯。

这个时代城市的管理显然没那么精细,官府并不管你在那放灯,尽管加强防火,也只是京兆府的衙役四下提醒,并没有禁止在何处放灯,只是帝都百姓习惯到长清渠边放灯。

上元节期间,城门不关,不禁宵夜,禁军都卫军近乎全体出动,昼夜巡逻,以保证安全。

青衿有些紧张,她是第一次和天娜她们见面,前几天柳寒来百漪园看她时,她便求柳寒在上元节带她出来玩玩,柳寒理所当然答应下来,今天晚上便带着她到长清渠边放灯。

天娜三女对青衿的态度很随和,丝毫没有因为她青楼女的身份小瞧她,这让她稍稍安心,可看着天娜三女国色天姿,她又有些不自信了。

天娜冰雪聪明,很快便明白了青衿的想法,也不点破,只是拉着她多说话,时时照顾她的感受,青衿很快便感受到了,感激之余又开始多心起来。

“爷喜欢你,不要瞎想。”

青衿靠在天娜身上,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这香味以前从未闻到过,便好奇的问:“姐姐,你洒的什么香水,这么好闻。”

“啥香水,我从不用香水,这是体香。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天娜说着瞟了柳寒一眼,这一眼风情万种。

“体香?”青衿凑到她身边仔细闻,这股香气淡淡的,不靠近根本闻不到,她有些惊讶:“这香有点象花香,是洗澡时染上的吗?”

天娜微微摇头揽住她瘦削的肩:“傻妹妹,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有的,大概是喜欢花的原因吧。”

天娜喜欢花,只要不在柳寒身前伺候,便会在府里摆弄那些花草,现在府里的花草都是她栽种的。

“喜欢就能有这样的香味。”青衿没想明白,可看天娜不像说假话,再问又不好意思。

放灯结束后,柳寒没有和女人们一块走,让柳铁带着几个护卫陪着她们在城里关灯,而他却上车进了内城。

上元节也是豪门较量的时刻,每次上元节豪门都要较量一番,这种较量可能是灯谜博彩,也可能是让家妓演出,也可能是家将之间的较量,更多的是组织诗会,让士子们一展才华,而士子们也喜欢参加这样的聚会,这也是那些怀才不遇的士子扬名晋身的机会。

帝都最热闹的较量便是崔均崔府和丁轩丁之间的较量。

崔均在拍卖中输了一场,心里憋着气,一心便要在上元节中找回来,新年没到便广撒请帖,遍邀帝都知名士子上元节时到府中作客,丁轩知道稍晚,可依旧不担心,同样遍洒请帖,广邀士子。

除了崔丁两府,其他有名气的士族门阀也同样要举办诗会画会,这段时间几份请帖,柳寒在新年便参加了两次这样的诗会,对这诗会有些反感,就不想去,可秋戈和鲁璠一定要他去,薛泌也来相邀,让他一定要去丁府。

先帝去世前后,丁轩便与薛泌走得比较近,先帝去世后,便与薛泌走得更近了,薛泌进入中书监后,渐渐受到新君的重视,与丁轩的来往就少了,可俩人的交情乃在。

柳寒听说薛泌进了中书监,也有心拉近与他的关系,见他相邀便答应下来。

不过,柳寒没有急于到丁府,反正今晚肯定是闹通宵的,时间长着呢,况且丁轩与薛泌交往的目的,不但他清楚,秋戈也很清楚。

柳寒以前并不知道丁府在那,等到了丁府外时,这里已经是热闹非凡,他站在角落看清后忍不住乐了,这丁府和崔府就在一起,两府不是门对门,而是并排相邻,这条巷子就他们两家,两府府门的设计都差不多,除了门上的匾额不同外,其他都差不多,连院墙都差不多。

不过,这两府给他的第一个感觉便是大,这条巷子足有三百米,却只有这两个府邸,两府几乎各占一半,柳寒完全可以想象,平时这巷子有多冷清,除了丁府和崔府的人外,应该没有人到这里来。

可现在这条巷子却热闹非凡,巷口两边各搭了个高台,高台上堆满银锭金锭还有绸缎布匹,高台下方有家丁家将维持秩序,台上则有四个宫装美女守在台上。整条巷子两边挂满大大小小的灯笼,几百名士子在灯笼前驻足观看,嘴里还念念有词。

“青州士子姜铎破二品灯谜一枚,获白银十两!”

高台上一个穿着管家服装的中年汉子大声宣布,说完之后,将十两银子送到边上的士子手中,士子也不客气将银子在手中一抛一抛的,得意洋洋的下台,被同伴簇拥着进了人群。

柳寒在人群中慢慢挪动,听着士子们低声议论灯笼上的谜面。

“高山流水觅知音!”

“二水中分白鹭洲!”

“一年之计在于春!”

“萧疏听雨声。”

.。

在前世,他也算猜谜高手,可这个时代的猜谜与前世小有不同,前世出了谜面后,后面总要提示打一个什么,或字或成语或曲牌名,总要给你一个方向,可这个时代没有,只有谜面,剩下的便让你自己去猜,难度要比前世要强。

“柳兄,柳兄!”

柳寒闻声抬头,秋戈在前鲁璠在后,正从人群中挤过来,这段时间俩人结伴去了香山,说是到香山玄修,一去便去了大半个月,结果连新年都没在帝都过,年后才回到帝都。

“你还有闲心在这猜谜,进去看歌舞吧,丁轩今天可下大本钱了,城外庄园的歌妓舞姬都来了,你知道吗,丁轩的宠姬如玉都要出来献舞。”

如玉是丁轩的宠姬,以美貌闻名帝都,肌肤赛玉,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擅舞蹈,传说其舞能引仙鹤下凡,绕其翩翩起舞。传说丁轩为得到她,不惜以十斗珍珠相聘,得到以后便宠爱无比,如玉嫌帝都喧闹,丁轩便在香山下建兰石园供如玉居住。

“我听说过如玉,”柳寒眉头微蹙,似乎对俩人的急色不满,实则是毫不在意,他见过这个时代绝想不到的精美制作,如玉的舞就算再好也没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一场舞嘛,急什么。”

“今丁轩可是下血本了,”鲁璠摇头晃脑:“柳兄,你没见过如玉的舞,那舞.,”鲁璠一时想不起用什么措辞来形容,迟疑半响说:“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转眄流精,光润玉颜.。。”

秋戈推了他一把,鲁璠依旧在摇头晃脑,这家伙居然引用柳寒洛神赋中语句,这也太丢人了。

丁轩得了如玉后,非常得意,常在兰石园宴客,每到酒酣耳热之际便命如玉起舞,所以,帝都好些贵族都见过,都被她的舞迷住,帝都中她的传说便更多了,还添了几分神秘。

一阵悦耳的音乐传来,巷子里的士子立刻涌动起来,音乐是从崔府传来的,人群朝崔府大门涌去。

“崔均将编钟都拿出来了。”鲁璠略微有些惊讶。

丁轩要让如玉献舞,崔均也有宝贝,他的宝贝便是一组精美的编钟,这组编钟是由前朝巧匠祖黾精心制作,是前朝宫廷所有,后在战乱期间遗失,不知怎么落到崔均手中。

这套编钟需要二十四个人演奏,演奏之法早已失传,崔均精通乐理,考察各种典籍,经过近十年的摸索,才重新制出演奏之法,随后又精心教练了二十四个乐手,平时都秘不示人,见过的人少之又少,可今天,他也拿出来了。

乐声悠扬,又如石穿云,恍若九天落玉,让人耳目一新。

“早就听说帝都两大宝,丁府如玉,崔府编钟,”秋戈叹道:“今儿听到了崔家的钟,我更期待如玉的舞了!走,柳兄,我知道你有丁府的请帖。”

“如此佳音岂能就走!”鲁璠怒斥道,坚决不肯挪步。

柳寒冲秋戈一摊手,他也想听听,前世他附庸风雅听过不少音乐会,算是懂点音乐,可这编钟一响,却牢牢吸引了他。

钟声不像钢琴的清澈,却带着丝古朴,就像远古的呼唤,有种神秘的原始韵味,他说不出为什么有这种感觉,但就是有这种感觉,好像古人在跳原始的舞蹈,向神秘的天空献出祭品,美丽的少女穿着树叶编制的草裙,在青青的草地上欢快的舞蹈。

祭祀肃穆独立,双手伸向天空,喃喃念着祭文,向天空倾诉人间的祈求。

乐声一改悠扬,节奏稍稍加快,隐约中有杀伐之音,就像有群强壮的武士,脸上涂着彩墨,挥舞着战刀,呐喊着走进来,在阳光下亮出锋利的战刀。

武士们呐喊着,乐声却变得欢快,杀伐之意少了,舞蹈之味却更浓了。

巷子里的士子们听得如痴如醉,数百人没有一点声音,好像生怕打扰了这美妙的乐曲。

第203章 两府相争(下)

崔府乐声传遍巷子,丁府却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连彩台都安静下来,就听着这古朴悠远的乐曲。(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乐曲不是很长,刀锋战士展露舞姿后,祭舞便进入高潮,地面上人们虔诚的舞蹈,白衣少女缓缓登上祭坛,向上苍伸出双手,音乐在祈祷中有了一丝悲伤,也有一分悲壮。

天空中忽然波云翻滚,好像有仙人驾临,舞蹈变得更加疯狂,祭祀缓缓跪下,白衣少女神情平静,一道七彩祥光从云层中落下,罩在白衣少女身上。

这一瞬间,舞蹈停下来,所有的人都跪下了,虔诚的向天空伸出双手。

圣洁的乐曲传来,白衣少女在乐曲中缓缓升空。

“浚哲维夏,长发其祥。洪水芒芒,圣敷下土方。外大国是疆,幅陨既长。有娀方将,帝立子生夏。

玄王桓拨,受小国是达,受大国是达。率履不越,遂视既发。相士烈烈。”

数十人的合唱传来,声音先小,而后渐渐增大,就像有群人唱着歌从远处渐渐走来,越走越近,他们手挽手,肆无忌惮的唱着歌,歌声豪迈苍凉。

“这是不是就是古曲《夏颂》!”鲁璠惊讶得失口叫出来。

秋戈也同样惊讶:“不是失传了吗?他怎么找到的?”

柳寒不懂想要问可看俩人都痴迷的样子,又不好开口。

“这夏颂传说是夏代乐圣康嵇所作,可又有传说,这并不是康嵇所作,而是康嵇游昆吾山时,遇仙人,仙人赏其才,传以仙乐,可惜,后在战乱中失传。”秋戈似乎察觉到柳寒的情绪,低声解释道。

歌声渐渐低沉下来,就像那群人渐渐走远,消失在苍茫的天地间,只有隐约的歌声还在大地上飘荡。

“神乎其神,不愧是仙人所传。”鲁璠浩然长叹。

“我倒是更期待这丁府能拿出什么来?”柳寒语带调侃,秋戈和鲁璠几乎同时扭头盯着他,对他这种亵渎仙乐的语气非常不满。

看俩人恋恋不舍的样,柳寒试探着提议干脆上崔府,参加崔府宴会,不成想,俩人同时摇头。

“既然已经答应丁轩,那还是上丁府。”

柳寒好像很惊讶:“你居然还是守信之人,以前怎么没发现!”

秋戈给了他一个幽怨之极的白眼。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柳先生误会了,秋公子真是守信之人。”

柳寒背上寒毛哧溜下便立起来,这声音虽然只遇上一次,却很有特色,温和中带着丝阴柔。

延平郡王燕亮正含笑看着他们,三人赶紧向燕亮见礼,燕亮穿着件很普通的便装,月白色的棉布长袍,长袍上绣着红色的梅花,他身后有个年青的侍卫,侍卫年青英俊,同样穿着件月白色的棉布长袍,上面绣的却是一只只翩飞的蝴蝶。

“王爷这是要上.。?”秋戈问道。

“我没有什么目的地,随意而已,三位这是要上丁府,那我就去丁府。”延平郡王随意答道。

“王爷也是贪心之人啊,”柳寒玩笑道,延平郡王略有疑惑,柳寒解释道:“帝都两大宝,崔府编钟,丁府如玉,听过了崔府的编钟,更对丁府的如玉充满期待,说来我也是个贪心的人。”

延平郡王忍不住大笑,秋戈鲁璠也同样乐起来,几个人笑呵呵的朝丁府走去,延平郡王边走边看两边的灯谜,问他们猜中几个。

“草民一向不擅长这事。”柳寒随口说。

秋戈和鲁璠却点头,秋戈说他猜中了三个,两个二品,一个四品,鲁璠则猜中四个,两个四品,一个五品一个六品。

“鲁公子藏拙了,以公子的才智,这些灯谜不过手到擒来。”延平郡王目光四下打量,他身后的那侍卫始终沉默不语,只是在经过几个英俊的士子时,他的眼色略微有些不耐。

说笑着到了丁府,递上请帖,守在门口的家丁赶紧进去禀报,不一会丁轩便迎了出来,不过很显然,他是来迎接延平郡王的,对秋戈鲁璠柳寒三人只是礼貌的招呼下。

“丁兄,我给你带来三个才子,这位柳先生可曾三篇震帝都,今晚你能不能露脸,就看柳先生和两位公子了。”延平郡王笑呵呵的,随意的却是善意的提醒丁轩,不要怠慢了身后这三位才子。

丁轩都成人精了,当然听出延平郡王的意思,也没在意只是回头简单的和三人打个招呼,柳寒心里很不以为然,秋戈和鲁璠也同样不以为然,鲁璠站在门口,看看里面,照壁挡住了视线,可依旧可以听到里面传来真正丝竹之声。

“我不想进去了,我要回去。”鲁璠对秋戈和柳寒说。

秋戈也点头:“回去干嘛,还是上崔府吧,那编钟也挺不错,柳兄,你说呢?”

“随便,上那都行。”柳寒也一点不客气。

三人一起向后转,跟在边上的管家有点摸不着头脑,可看到三人要走,顿时有些慌了,赶紧劝阻:“三位公子,今日宾客众多,家主人多有怠慢,还请三位公子多多体谅。”

三人根本不理会,甩开管家便出了丁府,管家慌忙进去禀报丁轩,丁轩闻报忍不住皱眉,府里宾客的坐席早已经排定,上席的自然王公贵族,中席的则是出身士族的士子,下席的则是出身庶族的士子和官员。

秋戈和鲁璠在帝都小有才名,柳寒虽然是庶族还干着经商的贱业,可名气却很大,一个拍卖会便卖出百万两银子,三文震帝都,豪掷万两包下百漪园名妓,桩桩件件,让他在帝都也同样小有名气。

“我说你要注意他们嘛,这下好了,人走了。”延平郡王语带嘲讽,丁轩面色平静,示意侍女给延平郡王倒上酒。

酒宴就设在丁府前院,丁府前院是个方方正正的空地,长宽各有数十米,中间由数步台阶分成上下两层,上层较小,下层较大,了容纳下数百人一点不显得拥挤,每个数百名宾客每个人身边都有个美貌侍女,另外还有几十个侍女穿梭期间,负责为宾客上菜和酒。

延平郡王自然是在上层,他的前面不远便是搭好的舞台,两个舞姬正在上面婆娑起舞,两个舞姬虽然妖娆,可延平郡王只是随意的扫了两眼,端起酒杯就喝了,侍女赶紧又给他添上酒,延平郡王立刻又喝了,就这样连喝三杯。

丁轩见此满意的露出笑容,延平郡王在心里却再度摇头,这丁轩对待下人狠辣无比,这些倒酒的侍女无不战战兢兢,宾客若不喝酒,负责倒酒的侍女就会被拉出去处死。

薛泌坐在延平郡王对面,他正四下张望,寻找着柳寒三人,延平郡王摇摇举杯,薛泌只好举杯以应。

柳寒三人穿过拥挤的巷道,到了崔府门外,柳寒站在门口,皱眉看了看,正犹豫着是不是要进去,里面忽然传来震耳的鼓声,鼓声喧天,一下一下就象敲在他们心上。

“要不进去看看。”秋戈刚说完,里面出来个管家,看到鲁璠和秋戈便连忙过来,老远便弯下腰,双手抱拳施礼。

“秋公子,鲁公子,柳先生,家主人早就盼着你们了,已经备下酒席,还请三位公子入席。”

秋戈抬头看看,听着那鼓声,随口问道:“这是鱼龙舞吧。”

“公子真是高明,正是鱼龙舞,听老爷说是修改过,小的也不懂,公子进去听听,看看家主人说得是不是。”

管家很机灵,顺势使出激将法来,柳寒虽知激将,可也不在意,随着俩人便进了崔府。

一进院子,柳寒便不由倒吸口凉气,这院子是他见过的最大的院子,上百人在院子里毫不拥挤,中间围出块空地,一青一红两条长龙在场中翻滚。

“崔丁二府较劲,这崔家院子造得威武,丁轩看着眼红,于是便造了个更大的,把崔均气得胡子都揪落几根,在家躺了三天才起床,起来便对院子进行改造,你看了这院子便知道丁家是什么样了。”鲁璠懒洋洋的说道。

管家在边上听着便插话:“这姓丁的忒不要脸了,你造成什么不行,干嘛非要和咱们一样,这事搁谁身上都得生气。”

“那是,这丁轩就是照虎画猫,模仿而已,”柳寒盯着那两条飞舞的巨龙说道:“这第一个是天才,第二个是庸才,这丁轩说来也不过是个庸才。”

管家一听大为高兴:“柳先生高才,这眼光见解高明!高明!”

秋戈扑哧一笑:“这马屁拍得,柳兄,舒坦吧!”

鲁璠笑着打岔道:“那这第三个呢?”

“那自然是蠢材了!”柳寒说着便朝里面走去,管家高高兴兴的陪着他们进去,引着三人到上层宴席来。

上层平台已经坐了不少人,可还有好些空座,崔均正强颜欢笑,频频劝酒,看到秋戈三人进来,虽然不觉着有什么,可新来了客人,毕竟是为他添了几分颜面。

崔均迎上来与秋戈客气几句,看到柳寒,犹豫下正准备是让人招呼他到庶族席上,秋戈淡淡一笑:“我和鲁兄与柳兄坐一块吧。”

柳寒已经注意到崔均的神情,这种神情已经见过太多,他已经不再生气了,可他也没客气,于是冲崔均拱拱手:“崔大人,我们进来是答谢大人相请,今日城里热闹,我们还想出去看看,就此告辞。”

说完转身便要走,鲁璠轻轻哼了声转身便走,秋戈却笑了笑,冲崔均抱拳,也跟在柳寒身后。

第204章 两府相争(下)

崔均一看有些立时便着急起来,丁崔两家同时大宴,帝都几乎所有有资格的士子贵族都收到两份请帖,可宴会时间已到,到的宾客虽多,可他心里清楚,真正有份量的却不多,帝都士林中有才气的多被丁轩拉走了。(WWW.mht.la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txt全集下载]【首发】

丁轩虽然高傲,可为人风流倜傥,偶尔还很豪迈,在士林中颇有才名,与薛泌等人共称香山七子。

不过,柳寒想到薛泌居然也位列香山七子之列,便对这香山七子失去兴趣。

丁轩借香山七子之名结交了不少有才华的士子,而且如果有士子真的入了他的眼目,他真的很豪迈,不管是金银财宝还是美人歌妓,一句话便送给你,相比较而言,崔均虽然官大些,却没有这种豪气,故而只要丁府开宴,受到邀请的士子无比竭尽全力一展才华,期望得到他的赏识。

崔均将三人拦下,非常诚恳的请三人就在高层就席,秋戈和鲁都看着柳寒,柳寒迟疑下,可看到崔均,决定还是留下。

崔均松了口气,让人送上酒菜,三人也不管其他,旁若无人的喝起来了。

下面的表演正走向高潮,两条巨龙分开盘旋,中间彩衣人手持彩球,翻出一连串跟斗,鼓声愈发激昂,充满战斗意志,彩衣猛然将彩球抛向半空,彩球升到空中,忽然张开,变成一朵金色的莲花,莲花正中发出光华。

巨龙发出一声咆哮,双龙盘旋成团,巨大的龙头仰望着莲花,长长的龙身不住晃动,龙身缓缓升起,龙口张开咬向莲花。

金莲花终于落到龙口,鼓声爆裂,龙叼着莲花,莲花花蕊散发光华,让人生出无限猜想。

这时管家悄悄进来,拿出几张纸递给崔均,崔均看过后,脸色变得有些阴沉。

巨龙落地,摇摇摆摆的向上层进来,众人这才看清,这莲花花蕊中有一颗碗大的夜明珠,崔均走上前,从莲花花蕊中拿起那颗夜明珠,走到台阶前,一个美貌侍女端着托盘站在他身边。

“上元佳节,普天同庆,今日我崔府设宴,广邀帝都高才,意为我大晋添彩,今夜或诗或画,以此夜明珠为魁首,恭为彩头,请诸君一展高才!”

说完崔均将夜明珠轻轻放在托盘上,美女随后将托盘高举,院子里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崔均今晚可下了大本钱,这样的夜明珠极其少见,价值数千两银子,在场绝大多数人恐怕连见都没见过,现在却有了占有它的机会。[热门小说网www.remenxs.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不但台下的普通士子在低低的议论,就连台上的一些官员也有些动容,不少人看着夜明珠都露出贪婪羡慕之色,只是碍于身份,他们不能参与争夺,否则要传出去,在士林中恐怕就抬不起头了。八零电子书/

虽然拿出了重磅奖品,可崔均脸上却没有丝毫轻松,手将袖袍中的那几张纸揉成一团,这是从丁府大门外抄下来的。

上元节,豪门大户都要举办宴会大宴宾客,宴会期间总要吟诗作赋,主人家会挑选其中优秀之作,贴在大门外,以供认欣赏,而如果佳作甚多,主人家还会掏钱,印成小册子。

丁府宾客中确实有不凡之人,崔均怀里这几首诗词虽然没细细品味,才气却已扑面而来,其中那个高阳吕修所作尤佳,崔均的记忆很好,即便只是粗粗看了一遍,便记下了。

“盛时调玉烛,佳节灿华灯。象纬当黄道,鳌峰拥帝京。金莲春放早,宝月夜同明。圣寿天长久,讴歌乐太平。”

堂堂正正,大气!

崔均心里有些气,这高阳吕修到帝都后,参加了多次诗会,博得不小的名声,也参加了秋品,得到一个对庶族子弟来说不错的品鉴,据说开春之后,冀州刺史便会征辟他。

“晚生,会稽周佩,抛砖引玉。”一个年青的士子走到场中,拿着刚刚吹干墨汁的纸张说道。

崔均心里一喜,这周佩在帝都还是小有名气,是今天来的士子中比较有名的。

“拿上来!”

侍女过去接过来,接过来送到崔均手上,崔均就着火光仔细看过,满意的点点头:“周公子不亏是江南才子,诗文风流洒脱,可喜可贺!来人,收好!”

周佩先是大喜,随后便有些失望,按照常例,优秀的诗文会当场颂读,让所有来宾赞扬,可崔均却没有,只是收起来,这说明他对此文不是很满意,至少不配夺得那颗珍贵的夜明珠。

其他士子也有同感,下面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崔均叹口气回到坐位上,边上一个中年官员试图宽慰他,崔均勉强应付几句便吩咐舞姬跳舞。

音乐声响起,这次先响起的不是编钟,而是悠扬的笛声,舞姬缓缓摆动腰肢,六个绿衣舞姬围在外围,中间一个红色舞姬,红色舞姬腰肢轻柔,随着笛声轻轻摆动,就像风中的柳枝。

笛声依旧轻柔,六女围着红衣女同样摆动,渐渐的有琵琶声加入进来,声音同样轻柔,红衣女的身姿摆动稍稍加快,另外六个舞姬则围着她缓缓转动。

琴声响起,有仙鹤在水边舞蹈,笛声却渐渐低沉,好像放牛的牧童正渐渐走远,这时箫声渐渐响起,就像蜂鸟从远处飞来,欢快的鸣叫着。

红衣女的身形开始变化,幅度稍稍变大,周围六个绿衣女开始围着她旋转,就像六片绿叶环绕在红色的花朵边。

“这女子是崔均花大价钱买来的,”秋戈在柳寒耳边低声说:“据说便是为了对抗丁府的如玉。”

柳寒微微颌首,编钟响起,就像有仙鸟从远方驾云而来,白鹤腾空而起,追逐着云层上的美幻,仙鸟俯览大地,上下盘旋,欢快无比。

红衣女的动作越发大了,不断作出各种姿态,六个绿衣女也随着她的身形变幻而变幻,一队白衣女摆动长袖缓步过来,乐曲变得更加欢快。

舞蹈渐渐欢快起来,绿叶变成了绿色的小鸟,红色化身凤凰,小鸟围着凤凰翩跹飞舞,四周朵朵白云环绕于侧,似梦似幻。

“如此美妙当得上丁府如玉了吧。”柳寒叹道。

秋戈赞同的点点头,鲁却微微摇摇头,轻叹道:“这还是人间之舞,那如玉之舞却是来天上。”

柳寒和秋戈相视摇头,这时管家引着个太监装束的中年人进来,崔均一见立刻起身迎上去,俩人在那寒暄几句,崔均陪着那太监过来。

秋戈见柳寒注目那太监,他也不认识那太监,不过,他对这太监居然能公然入府,感到有些意外,大晋虽然不禁太监出宫,也不禁太监与大臣交往,可自从穆公公掌控内廷后,严格规定不准太监擅自与朝中大臣结交。

“这位公公是?”秋戈低声问鲁,鲁看了眼说:“这是皇后宫里的总管太监徐隗徐公公。”

皇后宫里的太监总管,看上去不起眼,可发展前途却很重要,会随着皇后权力的增强而增大。

看来崔均也是个有心人。

“丁轩选择靠向薛家,这崔均却选择了皇后,”柳寒饶有兴趣的低声说道:“为什么没人选择太后和潘府呢?”

“这是因为潘府现在已经是宾客盈门,想靠也靠不上。”秋戈低声答道。

编钟再度响起,清脆的乐声,就像从九霄之外落下,飘飘摇摇的来到人间。

红衣女的动作渐渐慢下来,绿衣女也随着她放缓了动作,好像被仙乐吸引,可这时环绕他们的白衣女则化着白云,在狂乱的翻滚,就像有仙人驾云而来,仙云所到之处,尘世的一切都要回避。

鲁感慨道:“道轮天上转,梵声天上来;灯树千光照,花焰七枝开。月影疑流水,春风含夜梅;燔动黄金地,钟发琉璃台。”

“好诗!好诗!”秋戈鼓掌赞道,崔均正和徐槐小声聊天,突然听到秋戈大叫好诗,连忙起身过来,边上伺候的侍女正提笔抄写。

“秋公子有大作,让老夫拜读!”崔均极力抑制心情,秋戈在帝都已然小有名气,他的作品应该不凡,至少可以和那高阳吕修相比。

“不是我,是鲁公子的大作,”秋戈坦然起身,朗声道:“道轮天上转,梵声天上来;灯树千光照,花焰七枝开。月影疑流水,春风含夜梅;燔动黄金地,钟发琉璃台。”

“道轮天上转,梵声天上来;”崔均喃喃念道,这起首两句很平淡,用了两次天上,这是极其少见的,可越念越顺耳,后面的千光照七枝开,则是描述上元夜的盛景,黄金地琉璃台则是对今晚宴会的描述,虽然少许夸张,却很得体。

整首诗堂堂正正,没有华丽的辞藻,却有贵族的贵气。

崔均大喜,连忙命人抄录下来,贴到大门外,这诗比起吕修的来要高出一筹,总算可以压倒丁府了。

“不知秋公子可有大作?”崔均期待的看着秋戈,秋戈摇摇头:“我是来听曲观舞的,现在没有诗兴,不过,柳兄乃大才,我和鲁兄难望其项背。”

说着看着柳寒,柳寒眉头微蹙,难道又要当文抄公。

崔均看着柳寒,没有言语,期待之色难掩,柳寒看着场中的舞姬,舞蹈已经到了最后,红衣女被白衣女和绿衣女给遮掩起来,钟声长鸣,红衣女忽然从人丛中跃起,在空中盘旋,而后缓缓落下,彩带飞舞,裙裾飘飘,恍然若仙。

崔均见柳寒没有开口,神情略有些不快,秋戈笑了笑,眼色示意让他耐心点。

“晚辈第一次在大晋过上元节,故乡的上元节晚辈几乎都忘了,今夜再度见到故乡的上元夜,令柳某感慨万分,”柳寒叹口气,精神随即振奋,长身而起,朗声道:“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萧声动,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火阑珊处。”

一阕诵毕,满院皆静!

第205章 公然行贿

鲁璠抓起酒壶就灌,眨眼间酒壶就空了,他将酒壶仍在地上,大声叫道:“好词!好词!此时岂能无酒!”

侍女赶紧送上酒,鲁璠放浪形骸,秋戈先是呆住了,他本想难难柳寒。[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自从在花溪河畔见到柳寒作诗,首首精品,首首流传,花溪河畔作《将进酒》《西归》,烧刀子畅销雍凉;帝都城内,三文惊世,展露了让人信服的才华。

以今日而论,鲁璠的诗已经非常漂亮了,要想超越已经非常难了,秋戈想看看,柳寒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作出什么来。

柳寒再度让他震惊。

花千树,星如雨。

开口便气势非凡。

星如雨,那满天飘着的灯光,满天的烟火,不正是如雨的星吗!

宝马雕车,凤箫声动,鱼龙舞。

前一句写尽上元夜景,这一句则写尽人间盛况。

宝马,雕车,在大街小巷游走,此刻没有等级,没有贫富,人们在街上观灯赏灯,留下满城的欢乐。

凤箫,鱼龙舞。

则更突出了今晚的盛况,城市里到处是飞舞着乐曲,跳动着欢乐。

整个上阙都在写景,下阙却转而写人。

蛾儿,雪柳,黄金缕;

美丽的女人穿过大街,她们笑语嫣然的穿过大街,留下一阵阵暗香,在街面上飘荡。

这么多美丽的女人,却不是作者关注的对象,他在寻找,寻找那意中人,却始终没有找到,可忽然之间,回头一看,美丽的意中人却出现在灿烂的烟花下。

崔均心花怒放,大声吩咐,立刻抄录,立刻贴到大门上。

侍女拿来笔墨,正准备动手,崔均已经急不可耐了,推开侍女,亲自提笔抄录下来,墨汁尚未完全凝固,便吩咐立刻贴到大门上。

“柳兄啊柳兄,在下佩服!佩服!今后上元节可以无诗!”秋戈羡慕嫉妒恨的看着柳寒叹道。

柳寒耸耸肩,心说俺肚子里的诗词多了去了,中华五千年,诗歌多如牛毛,什么场景的都有,名篇数不胜数。

徐槐笑眯眯的走上来冲崔均抱拳恭贺:“崔大人,恭喜!恭喜!”

崔均难以抑制心中的满足,丁轩一定拿不出比这更好的,今天他赢定了。

“柳先生高才!”徐槐声音有些尖细,柳寒赶紧回礼:“公公过誉了,不过偶有所得。(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徐槐打量着柳寒,对柳寒的态度很满意:“咱家在宫里便听说了柳先生的大名,那首春江花月夜,皇上很是喜欢,已经命乐府谱曲编舞,要不了多久便能看到柳先生的大作了。”

柳寒心里暗笑,面上却有些诚惶诚恐:“公公此言,让柳某惶恐又高兴,柳某不知该说什么好。”

“呵呵!”徐槐尖细的大笑起来。

崔均过来:“柳先生三篇震帝都,崔某早想结识先生,没成想今日才有幸,拿过来!”

侍女端着托盘过来,崔均接过来,双手端着送到柳寒面前,柳寒没有迟疑,毫不客气的接过来:“多谢崔大人!”

柳寒端着托盘,走到台阶前,举起托盘,向院中宾客展示,宾客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其实,作诗开始不久,还有好些人没做完,可所有宾客都认为这颗夜明珠该归柳寒,没有人发出一声异议。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鲁璠笑呵呵的看着柳寒:“不知柳兄的意中人是何人?”

柳寒耸耸肩,无奈的冲着他摇头。

这时一个青年官员过来和柳寒见礼,柳寒见自己不认识,边回礼边拿眼看着秋戈。

“下官蓬柱。”青年官员看出了柳寒的疑惑,便含笑自我介绍。

柳寒心中一震,蓬柱现在可是帝都名人,皇帝最亲信最信任的大臣,无数人想靠近他,获得他的赏识,从此一步青云。

“原来是蓬大人,大人之名早已如雷贯耳,今日见到大人,实乃三生有幸。”

秋戈顿时别过脸去,鲁璠鄙夷的瞪着他,柳寒就像没看见,依旧恭维着蓬柱。

蓬柱眉头忍不住皱起来,柳寒的印象顿时下落不少。

今天他收到多份请帖,开始他并不想来,可随后还是决定来,崔家是上品士族,在山东有广泛的影响力,皇帝也暗示过,让他与士族缓和关系,节后他便要去陈国,此次上陈国,使命重大,不容有失,他必须调动全部力量来保证使命完成。

让蓬柱比较为难的是,为了上陈国,他打算征辟几个青年才俊,可让他为难的,虽然有很多人向他推荐,可他大都没看上,看上的却不愿接受,勉强征辟了两个,可他不是很满意,这两个都是刚出书院的书生,没有政务经验,而他想找两个有政务经验的人。

柳寒的诗词在帝都流传甚广,他非常喜欢,特别是那首《春江花月夜》,读来令人禁不住有出世之感。

柳寒的诗词豪迈慷慨,让他有种先入的印象,这是个慷慨豪爽之人,可惜刚才柳寒一番作态,让他大为失望。

“可惜,人不如文。”蓬柱心里叹道,勉强应付了柳寒几句,便转身离去。

柳寒见徐槐不住打量那颗夜明珠,心知其意,一转念,便将夜明珠收入囊中。

“柳兄啊柳兄,你干嘛喜欢露出这种贱兮兮的样?”秋戈叹道。

柳寒嘿嘿干笑两声,没有解释,转身凑到徐槐跟前搭讪,俩人说笑着,管家进来告诉崔均,诗文贴出去后,外面的士子争相抄录,丁府门前门可罗雀。

这话有点夸张,不过此刻却对了崔均的胃口,让他更加兴奋,沿桌敬酒。

这时,黑暗中传来琴声,淡淡的曲调在这热闹的夜晚别有一番滋味。

“草民不知公公今晚要来,没有准备,只能借花献.。神。”这个世界没有佛教,自然也就没佛,柳寒差点说漏嘴,幸好想起来,赶快改口。

说着柳寒悄悄将夜明珠递到徐槐手中,徐槐眼睛眯缝着,闪过一丝喜色,他是皇后身边的人,在宫里算是半中不中,有点权势,可比起皇帝身边的那几个大太监来说,那就差远了。

“这.。,咱家可不能收。”徐槐推辞了下,柳寒心里微微一笑,用力塞到徐槐手中,低声在他耳边说道:“公公,千万别推辞,我不是作珠宝的吗,将来宫里要采购珠宝,还请公公推荐下瀚海珠宝,保证货真价实,价格公道。”

徐槐略有些诧异,眼中的笑意更浓了,这人有趣,眼光向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他,都被崔均敬酒吸引,于是迅速将夜明珠收进怀里。

“放心。”徐槐微微颌首,柳寒笑眯眯的点点头,也不再纠缠:“公公若有时间出宫,请派人到瀚海商社通知我一声,我请公公喝酒。”

“好!好!”徐槐满口答应,这样识趣的人怎能不结交。

丁轩脸上闪过一丝怒色,手里拿着管家刚抄来的诗词,这些诗词都是崔府刚刚贴出来的,上面的墨汁还没完全干。

如玉刚刚表演完,宾客们还沉浸在她妙曼非人间的舞姿中,没有注意到丁轩神色的变幻。

丁轩拿到这诗词便知道自己败了,这首《上元夜》,气势磅礴,意蕴深远,让人拜服。

最让丁轩生气的是,这首词的作者居然是刚刚离开的柳寒,这要传出去,自己恐怕就成了帝都的笑柄了。

正想着怎么把这场面遮掩过去,他已经不敢寄希望有人作出超越这首词的念头。

“丁兄,这是.?”

延平郡王大慨是最先从如玉令人迷醉的舞姿中清醒过来的人,抬眼便看见丁轩手中的纸,于是开口便问。

丁轩第一个念头便是不给,可随后便明白,这首词很快便会传开,更有甚者,崔均说不定会闯进府里来,拿着这首词向他炫耀,与其这样,倒不如就给延平郡王,这样至少可以显示出自己大度。

延平郡王看后忍不住大叫:“好!上元夜至此可以无诗!”

这一声将薛泌从迷醉中惊醒,连忙问是什么,延平郡王将抄来的词交给他,薛泌先是赞叹随即皱眉:“他怎么跑崔府去了?”

“怎么?”延平郡王问道。

“昨天我还特意告诉他们,到丁兄这里来的,我还纳闷,他们怎么还没到,居然是到崔府去了?”薛泌满是疑惑。

延平郡王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丁轩自然不会自揭自短,平静的说:“据说崔均这次下大本钱了,拿了颗价值千金的夜明珠作彩头。”

听出丁轩口里浓浓的醋意,延平郡王不由一笑,薛泌也摇摇头,柳寒秋戈鲁璠岂是贪财之人,丁轩这中伤没有用。

要说丁轩今天下的本钱也不小,连如玉都动员出来了,彩头是块玉佩,通体碧绿,价值同样在千金以上。

大多数来宾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从如玉的梦幻中走出来,低声议论起来,不少人乘兴挥毫,可诗词送到丁轩面前,已经完全引不起他的兴趣。

有珠玉于前,这些泥瓦土盆,自然难入他的法眼。

延平郡王起身向丁轩告辞,丁轩连忙挽留,这场盛宴才进行了一半多,还有好些节目没上。

延平郡王哈哈一笑:“佳舞佳诗都得了,兴已尽,告辞,告辞。”

说完大笑而去,薛泌随即起身告辞,他的神情有些不快,丁轩心里有些不安,他没料到薛泌与柳寒三人的关系如此近,连忙送他们出门。

延平郡王和薛泌都没有选择乘轿,而是信步出巷,俩人边走边聊,丁轩看着他们的背影,一颗种子在他心里埋下了。

第206章 长街暗刺(上)

柳寒在崔府一直留到半夜后,鲁璠喝的酒多了些,他的护卫试图扶他上车,鲁璠任性的推开他,跌跌撞撞的向前走去,边走还在边唱着。[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热门小说网www.Remenxs.coM]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崔均在音律上造诣的确不凡,柳寒作出《上元夜》后,当场谱曲,当场让家中歌姬献唱。

秋戈喝得也不少,可还能走得了路,他同样脚步踉跄,边走边手舞足蹈,唱的却是《将进酒》。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千金散尽还复来。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

嘴里颠七颠八的,走几步回头看看柳寒,转个圈,唱几句,再转个圈,再回头,再看看柳寒。

柳寒是三人中唯一清醒的,即便在这种场合,自从到这个世界,他还从未喝醉过,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巷子里两边的灯笼还没有取下来,城市依旧灯火连天,但人迹却渺渺,闹了大半夜,多数人都疲倦了,回家休息睡觉了,大街上只是偶尔有人或车马经过,这些多是到各府赴宴的宾客。

街道上到处都是灰烬,小贩搭的棚子还没有撤去,炉子里的灰烬依旧。

柳寒有些无奈,从崔府出来,他便建议散了回家,可秋戈和鲁璠都不答应,鲁璠邀他到他家去,继续喝酒,秋戈则不同意,说他家没意思,要上百漪园。

俩人争论起来,不过,好这条路有大段同路,丁轩和崔均都是士族,而且还是老贵族,府邸都在内城,在丽景门附近,要到百漪园或鲁府必须穿越半个帝都,走路都要大半个时辰。

鲁璠跌跌撞撞的走在前面,他的护卫跟在旁边,也不动手去扶他,只是静静的跟在他身后。

路上偶尔也有同样醉醺醺的行人,也有抬着轿子和驾着马车的晚归人经过,他们对鲁璠三人的情形就像没看见,径直走了。

柳寒的意思本来是穿过内城,从永春门到外城,可鲁璠喝得迷迷糊糊的,就从丽景门出来了,沿着条柳寒不清楚的街道过来,顺着街道向东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柳寒也不清楚自己为何愿意与秋戈和鲁璠交往,这次回大晋,他与人交往都带有目的性,如果说秋戈还可以算是有点目的的话,那鲁璠就不同了,完全没有任何目的。

鲁璠有点象无明,有才华可癫狂,不愿出仕,可迫于家族的地位,在襁褓中便被封了个不小的官,可他从不上衙门去,也从不参加任何品鉴,整天只是花天酒地,要么在花街柳巷,要么聚众玄修,是帝都有名的浪荡子。

柳寒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与鲁璠交往,而且交往还不少,后来他才渐渐想明白,正是没有任何目的,所以与鲁璠交往才让他感到轻松。

在心里哼着自己的歌,柳寒走得很轻快,他也喝了不少酒,不过这些酒都被他用内气给化了,这大慨是他对这个世界比较满意的地方,前世要是能喝这么多酒的话,那就太妙了。

从白虎大道下来,转进条街道,街道里同样被灯光照得通亮,一队城防军巡逻队从边上经过,带队的军官看了他们一眼,听着鲁璠喃喃不请的话声,又打量下他身后的护卫,知道这是世家子弟参加酒宴回来,便没有理会。

这队巡逻过去一会,几个护卫护着辆马车从后面过来,马车经过他们后,在前面停下,过了会退回来,蓬柱从里面探出头来,看着歪歪倒倒的鲁璠和有些癫狂的秋戈,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怎么还在街上闲逛,还不快些回去。”

“劳大人费心了,”柳寒苦笑着叹口气:“您要能让他们上车,也许回去要快点。”

蓬柱眉头皱得更深了,觉着这话有些轻佻,他注意的打量了柳寒,柳寒神情有些无奈,也有点寂寞,鲁璠和秋戈现在走在一起,俩人勾肩搭背,哼着各自的歌,醉意好像越发浓了。

“时间不早了,大人还是先请回吧,我看着他们的,不会有事。”

蓬柱点点头没再劝了,吩咐车夫起行,车夫一抖缰绳,马车缓缓起行。

三个护卫也一拉缰绳调转马头跟着去了。

柳寒见鲁璠秋戈俩人走得远了点,赶紧追上去。

走了没多远,柳寒忽然听见一声惨叫,这声惨叫并不大,可在这寂静的夜里却异常响亮,柳寒神情陡变,纵身到秋戈和鲁璠跟前,俩人的护卫显然也听见了,长剑便已经到手上,迅速将俩人围在中间。

“去那边!”

柳寒迅速扫了一眼四周的环境,立刻命令护卫将俩人送到一个小棚中,小棚显然是为了上元节才搭建的,边上有个临时的灶台,几个护卫将俩人护送到小棚中,强行将俩人摁在灶台后面。

一个护卫腾身跃上棚顶,两个护卫守在外围,剩下的各自隐藏,神情紧张的盯着四面。

柳寒的修为比他们高多了,听到一些他们没听到的东西。

有嗖嗖的响声,那是弓箭划破空气的声响。

有噗噗的声音,那是弓箭打在车上的响声。

有钢刀弹开箭矢的声响。

“嘿!”

夜色中又传来声怒喝,有人要拼命了。

“不是冲咱们来的。”柳寒开口道,小棚门口,六识展开,周围数十米都在他控制之下,安静无比,没有任何动静。

“护着公子走!”一个护卫叫道,神情有些着急。

“冷静!”柳寒呵斥道:“现在还不能完全断定周围是不是安全,我去看看。”

柳寒忽然觉着这是个机会,刚才过去的是蓬柱,是不是有人在刺杀这家伙?如果是这样,倒是个机会。

蓬柱是皇帝近臣,正处于上升期,将来还可能走上更重要的位置。

今天救他一次,留下点因缘。

柳寒展开身形,他没有沿着街道过去,也没选择屋顶,而是悄无声的穿过旁边的一条小巷子,这条巷子比较窄,仅仅可以俩人并排,连马车都过不去。

柳寒窜过小巷,贴着墙壁游上墙头,然后四下看看,见没有人注意,然后迅速跃上对面一间低矮的屋顶,这个宅院并不大,屋里传来低沉的呼吸声,主人家已经睡着了。

柳寒没有理会,径直翻到另外一间的屋顶。

以前他执行过多次暗杀行动,每次行动都是一项精确的配合,事先有详细的资料,行动经过周密策划。

每个人都象一架机器上的精确螺丝,有人负责远程攻击,有人负责破阵突击,有人负责发出致命一击,还有人负责在四周把风,同时负责阻击可能的援兵。

暗杀,是件系统工程。

夜色中传来兵刃交击声。

马倒毙在路中间,马车歪倒在一边,有个护卫倒在一边,身上插满箭矢。

就在袭击发生的瞬间,弓弦响起的那刹那,车夫奋起,长鞭舞得风雨不透,将大部分箭矢挡开,两个护卫冒死发起逆袭,一个护卫当场被射成刺猬。

一个黑衣蒙面的刺客持剑从巷口冲出来,另一个同样黑衣蒙面的刺客从对面的屋顶凌空杀来,刀光在月色下闪着冰冷的寒光。

除了这两个直接杀过来的,对他们威胁最大的却是,对面屋顶上的七八个弓箭手。

袭击开始后,蓬柱的护卫便明白,今天要冲出去,必须首先杀散对面的弓箭手,然后他们才有一线生机。

所以,即便人手很紧,他们还是分出一个人去冲击对面的箭手。

但他失败了,被射成刺猬。

车夫内心焦急,顺手摸出枚火箭,随手扔上半空,火箭刚扔出去,就听弓弦响起,一箭自暗处飞来,将火箭射落。

车夫的脸色陡变,这个箭手显然不是刚才那群箭手,实力比刚才那些箭手高多了,至少有武师五品修为。

车夫的经验显然更多,没有往那显然可以躲避的棚子里靠,而是破门而入,直接闯进了边上一个小茶楼里。

刚冲进去,眼前刀光闪动,劲风扑面而来。

车夫在这种情景下依旧没有放开蓬柱,手中的长鞭如灵蛇般缠住刀光,将刀光淹没在鞭影中。

灯影朦胧中,闷哼传来,一个黑衣人倒栽出去,屋里响起桌椅的垮塌声。

身后同样传来闷哼,车夫不为所动,眼睛迅速扫了眼屋里,屋里除了那个黑衣人外,再没有其他人。

车夫的目光盯着黑衣人,身后的兵刃交击声更响,两个护卫挡住了杀过来的两个刺客。

可车夫的内心冰冷,那个高明的箭手还没露面。

蓬柱惊心动魄,到了屋里心情依旧没有平静。

车夫吐出口粗气,手中长鞭裹着劲风直扑刚刚起身的黑衣人,黑衣人身形连续闪动,可鞭影却始终能找着他。

黑衣蒙面人有些惊慌有些绝望,这时一道箭矢穿过窗户,车夫面沉如水,手腕一抖,长鞭倒卷而回,就在箭矢快要射入蓬柱身上时,裹住箭杆,箭杆上带着的强烈劲道,让他掌心一震。

黑衣人趁着这点点空隙,从窗户窜了出去。

车夫稍稍松口气,抬眼观察门外的战斗。

门外的战斗比预料的还差,两个护卫都处于下风。

面对从空中扑来的刀手,还有从长街杀来的剑手,两个护卫都在苦苦支撑。

破空声响起,几条人影飞落而至。

车夫脸色阴沉,目光迅速朝后门望去!

第207章 长街暗刺(下)

可随即他便否决了从后门逃出去的打算,从对手目前的布局来看,几乎可以说将他们的反应都计算在内了,只是在小茶铺里埋伏的人稍稍弱了点,可他们既然进来了,对手前面的增援也到了,后门也一定有埋伏,那群弓箭手除了刚开始出现过,现在还不知道在那。(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

车夫扶着蓬柱往柜台走去,柜台是坚硬的樱桃木所制,在这里至少可以躲一会,这样他也可以放手迎敌。

茶铺并不大,不过刚才黑衣人飞出去,撞倒不少桌椅,给他们添了两分障碍。

车夫有些着急,一手拖着蓬柱,一手拎着长鞭,长鞭倒卷成圈,握在手中,他的精神全都放在四周和门外,两个护卫已经岌岌可危,被刺客死死压住,几个破空而来的刺客则在边上聚集,似乎正在计划从那冲进来,而后门处则没有丝毫动静,好像根本没有受到影响。

车夫焦急万分,对方对他们的实力非常清楚,特别是今晚,平时蓬柱身边的护卫有七八个,是皇帝从虎贲卫中抽调的高手,可偏偏今天,蓬柱好心放护卫休假,只带了三个护卫上崔府。

可没想到就这一点,被对手抓住了。

报警求救信号被射灭,现在只能寄希望沿街巡逻的城防军了。

忽然心神中警讯一跳,三粒寒星袭来,他来不及作出反应,将蓬柱往边上一推,右手的鞭子迎上去,两声细响,两粒寒星飞开,另外一粒则没入他的左肩,车夫完全没有理会,手中长鞭往后一扔,微弱的灯光中,就听见扑的一声响,原来还有柄飞刀画了个弧线,从暗中悄悄袭来。

无声无息中,一柄长剑出现在车夫手中,车夫大喝一声,剑光暴涨,柜台爆裂,一条黑影从柜台后飞起,剑影陡转,追逐黑影,黑影犹若灵猫在桌椅之间闪动。

桌裂,椅碎。

黑影逃到那,剑光便追逐到那。

当当两响,微光中爆出两粒火光。

黑影闷哼一声,身形倒飞回去,重重的撞在墙上,车夫提剑欲追,破空声响,一道身影撞破窗户,杀进屋里,车夫身形一闪便到了那道身影跟前,剑光凌厉逼人,黑影没想到车夫反应如此之快,匆忙间举刀相应。

兵刃交击,刀光散乱,车夫暴喝一声:“斩!”

刀剑交击,黑衣人张口喷出口鲜血,身影踉跄后退。

三粒寒星悄无声息的袭来,车夫剑光倒卷,三粒寒星湮灭在剑光中。

呼啦一声,屋顶破开个大洞,第三个黑衣人落下,包裹着黑色面巾,只露出两只眼睛,这两只眼睛没有一丝色彩,麻木,冷漠。

平平无实的刀,有些黝黑,看不见锋刃。

一刀落下,却象有座山落下来,沉重无比,让人生出无法力敌之感。[热门小说网www.remenxs.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车夫绝望了,脑中闪过江湖上的一个成名人物,没想到他居然也来了。

车夫脸上连续两闪,脸色陡然变青,就像蒙上一层青色面纱。

单剑上迎,刀剑相交。

车夫张嘴喷血,身形迅速倒退。

空中落下的黑衣蒙面人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收刀,冷漠的盯着车夫,根本没看蓬柱一眼。

“不动如山单骏,没想到你也成了人家的狗!”车夫站起来,摸去嘴边的血迹,愤怒的看着第三个黑衣人。

黑衣人没有回答,眼神依旧没有一点变化,依旧那么冷漠。

“不动如山,白道上鼎鼎大名,”车夫深吸口气,内气高速运转,试图趁机恢复下受创的经脉,而此刻他的心情已经完全平静。

那是一种绝望的平静,不动如山单骏,修为精深,仅仅这样一个,他便不能力敌了,更何况边上还有两个好手,今天没有强援,他们无法逃出生天。

现在他只想在拼掉几个,让对方付出些代价。

蓬柱先是蹲在一边,此刻他已经站起来,看看屋内的三个黑衣人,又看看车夫,没有开口说话,旁若无人的向车夫走来,三个黑衣人都没理会他,局面已经在他们掌控之下,对此,他们有强烈的信心。

蓬柱走到车夫面前,忽然动手将一样东西塞进车夫的嘴里,破窗而入的黑衣人身形动了下,似乎想要动手,可随即又停下来,面巾下露出一丝冷笑。

拖延有用吗?

事实很快便会告诉他们,没有,蓬柱今晚死定了。

今天的行动是几家门阀的联合行动,目标便是蓬柱。

“有机会,自己走!”

蓬柱说完之后便走到边上,袭击刚开始时,他也一度惊慌,可冲进这茶铺后,他倒渐渐冷静下来,他比车夫看得更清,立刻明白这次暗杀因何而来。

当今皇帝还是太子时,便遭到数次暗杀,先帝因此震怒,灭杀了数个世家,现在他又面临相同的情况,几乎不用思考,背后的指使者是谁?

对手部署周密,他们无路可逃,那么能活一个是一个。

车夫没有说话,深吸口气,上前一步,站在蓬柱前面。

不动如山单骏眼中终于有了一丝色彩,那是一丝嘲讽。

外面的两个护卫还在苦苦挣扎,用最后的力量牵制对手的力量。

车夫再度深吸口气,就要暴起突击,掩护蓬柱冲出去。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几声惨叫,连续的惨叫。

不动如山单骏依旧没动,两个黑衣人却神情微变,俩人互相看了眼,他们都听出了,这是外面箭手的惨叫,不过,他们还是很有把握,局势还在他们控制之下。

脚下十二具尸体,只有五个来得及发出惨叫,其余七个甚至来不及出声便被他杀死。

他的嘴角闪过一丝鄙夷,这样的部署太不专业了,暗杀那有将箭手部署在一起的,他们以前执行任务时,箭手都是分散开,控制住周围各个制高点,从不同角度袭击目标。

将远程支持火力聚集在一处,是大忌。

目标只需换个角度便能躲开所有箭手,那时,箭手便等于失去作用。

柳寒正看茶铺门前的血战,显然黑衣人已经占绝对优势,两个护卫已经被完全压制,灭亡也就是几分钟之间。

蓬柱肯定躲在对面的茶铺中,柳寒正欲跃下,忽然身形闪了两闪,两支羽箭带着寒光从衫边飞过,消失在夜空中。

袍袖一拂,一道寒光以更快的速度返回,而后看也不看,身形如同大鸟般腾空而起,还在半空中,远处便传来声闷哼。

柳寒落在门口,挥刀猛攻的黑衣大汉大惊,连忙脱开那护卫,正欲迎上来,柳寒的速度却忽然加快,没等黑衣大汉刀光展开,便闯进刀光中,刀光顿时消散。

不动如山的眼神终于变了,外面每一点变化,他都恍若亲见,从柳寒腾空而起,那个剑术高手三箭齐发,柳寒避开两箭,接住一箭,随手反射回去,重创箭术高手,而后冲到门口,只一刀便砍翻执刀大汉,他是知道那个大汉的,在江湖上虽然没有什么名气,那是因为他很早便被某门阀招揽,修为已经踏入武师中阶境界,可在柳寒手底下却连一招都没走过。

不动如山猛地发动,这次他将目标直接对准了蓬柱。

“砰!”

门炸开了!

碎屑却分成三股,分别袭向屋里三人。

单骏厉啸,劲气逆转,单掌挥出拍在木屑上。

一股庞大充沛的内气,沿着手臂上攻,单骏闷哼一声,身形连退两步,体内翻滚絮乱,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便涌上来,他连忙强行咽下,好不迟疑纵身而起,穿过屋顶空洞。

而另外俩人则没他的修为,俩人都被木屑击中,萎顿在地。

局势突然巨变,蓬柱和车夫都惊呆了,俩人本以为已经毫无生机,没想到忽然之间,局势逆转,等他们清醒过来,一切都烟消云散。

柳寒正抬头看着屋顶的洞,单骏消失在这个洞外,微微摇头,轻轻的叹口气。

“柳先生!”车夫首先反应过来,他没有过来,劲气依旧灌注全身。

柳寒向两个萎顿在地的黑衣人走去,车夫连忙提醒:“小心!这人擅长暗器。”

柳寒闻言走到那人跟前,没有低头,抬腿给他一脚,就这一脚,便封住他全身上下的十几个大穴。。

“这两个没死,带回去问.。”

柳寒说到这里,两个黑衣人几乎同时颤抖起来,嘴角流出黑血。

“唉!”柳寒叹口气:“已经死了。”

蓬柱要过来,车夫拉住他,自己过来了。

柳寒看着满意的点点头,这是个合格的护卫,越是这种时候越要谨慎,这种死士,为了完成任务,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就算自己的尸体也可以拿来利用,比前世那些疯狂的神风队员要疯狂得多。

屋里并不暗,门,窗,屋顶,都已经被完全破损,街山的灯光,满天的星光和月光,都落在屋里,将屋里照得清清楚楚。

黑衣人蒙面的面巾已经被震飞,嘴角有黑血,车夫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用剑挑开他们衣衫,划开他们随身带着的百宝囊,这才放心。

蓬柱也过来了,低头看看黑衣人,然后冲柳寒抱拳:“多谢先生相救。”

“举手之劳,没什么,蓬大人不必介怀。”柳寒抬头看看屋顶的大洞:“逃走了一个。”

车夫有些纳闷,以柳寒的修为,完全可以将单骏留下,可他为什么?

“柳先生为什么要放他走?”

蓬柱不懂武功,闻车夫所问,也忍不住大奇,疑惑的看着柳寒。

“留个人回去报信不好吗?”柳寒笑了笑先调侃道,车夫更加迷惑,相反蓬柱倒是若有所思,柳寒见此解释道:“幸亏放他走了,这人活着,便有线索,蓬大人可让内卫探查幕后主使者。”

蓬柱点点头,柳寒又提醒道:“大人一定要提醒内卫,动作一定要快,要小心灭口。”

蓬柱再度点头,柳寒想了想又说:“另外,请大人帮我个忙,不要将今晚,我到这里的事告诉别人,行吗?”

车夫不解,愕然道:“为什么?”

柳寒救了蓬柱,蓬柱是朝廷重臣,朝廷必定会重奖,可柳寒既然这样说,那意思便是放弃朝廷重奖,而且,他举手之间便将一个武师巅峰的江湖高手击伤,吓得对手落荒而逃,这事要传出去,势必震动江湖。

柳寒的名气将飞速上涨!

蓬柱却立刻点头:“柳先生放心,今晚你不在这里。”

“巡逻队来了,你们小心点。”

说完柳寒飞身窜出屋顶,眨眼间便消失在夜空中。

车夫还是不明白,蓬柱轻轻叹口气,自己错看了柳寒,此人施恩不图报,古道热肠,更难得知进退,通事故,难怪能将生意做得那么大。

外面传来城防军巡逻队的声音,蓬柱正要出去,车夫再度拦住他,自己出去问了几句,表明了蓬柱的身份,城防军军官随即扔出报警火箭,巡逻队立刻将蓬柱保护起来。

柳寒没有走远,一直隐藏在暗处,观察巡逻

208.第208章 百工坊

上元夜的暗杀震动帝都,皇帝勃然大怒,下旨由内卫、廷尉和京兆府组成联合调查组,限令半个月内查出凶手。[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陈宣和穆公公在宫里碰头,内卫林公公、刑部天下金牌捕头神目如电刘铁和京兆府总捕米安组成查案三人组,再上面则是穆公公和京兆尹陈宣。

内卫京兆府捕快廷尉高手全部出动,从现场留下的尸体开始查起,内卫大索天下,瞪大眼睛搜索不动如山,捕快和虎贲卫飞赴山阳郡,等他们赶到,不动如山单骏的家已经被烧成白地,现场留下数十口被烧得焦黑的尸体。

单家被灭口,朝野震惊,皇帝下令免去山阳郡郡守和郡国兵都尉,逮捕入京,交廷尉审讯。

蓬柱遵守了诺言,只是私下里向皇帝报告了当晚他被一个神秘高手所救,但神秘高手不愿透露姓名,救了他之后,便离开了,皇帝感激之余又生出不少感慨。

不过,神秘人之说暗暗在帝都流传,江湖上更是震惊,不动如山单骏修为已经突入武师九品,已经看到宗师门槛,可就这样的人居然只能落荒而逃。

帝都各有心人都在暗暗探查,这位宗师是谁?帝都什么时候来了这样一位宗师境界的高手。

所有都可以被瞒住,可秋戈鲁璠瞒不住,俩人的护卫在第二天便向他们报告了,俩人同时向各自的护卫下令,这件事必须守口如瓶,绝对不能向外透露,便是家里也不能透露。

萧雨在上元节后回到帝都,立刻便来找柳寒,见面便问神秘人是不是他,柳寒顾左右而言他,萧雨也就不再问。

他对柳寒的修为的估计已经很高了,可没想到比他的估计还高,至少他要收拾下不动如山绝没有这么轻松,虽然他也踏入宗师境界。

“不是说节后开战吗?怎么这会回帝都来了?”柳寒有些纳闷,风雨楼的主力已经秘密离京,柳寒也准备离京了,上元节暗杀事件,让帝都黑白两道大为紧张,武林人士纷纷离开帝都,生怕沾上这事。

“延期了,”萧雨笑了笑说:“现在风声很紧,漕帮主力已经撤了,估计要开春以后才行。”

“落马水寨呢?”

“本来已经疏散了,”萧雨说道:“现在陆续又回来了,黄河要解冻了,航道一通,呵呵。”

柳寒很奇怪,萧雨看上去很轻松,似乎在盼望这场战争的到来,而且好像胜券在握。

上元节的喧闹在渐渐到来的春风中消散,柳枝开始绽出绿色蓓蕾时,柳寒开始着手准备下江南,这段时间他表面上没有任何变化,每天不是在店里便是与秋戈鲁璠他们四下游玩,要么携青衿游山玩水。[求书小说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黄河解冻了,三月下旬,从南方来的货船在长清码头靠岸,有些清冷的码头开始热闹起来,脚夫们在码头忙碌着,在深宅大院窝了个冬天的帝都美女们纷纷出门踏春,帝都城内的道观香火鼎盛。

在上元夜之后,柳寒对修炼更加勤奋,每天晚上都要在静室吸取火云石,境界提升后,柳寒发现吸取能量的速度提高了,这种提高不是很明显,但可以感觉到,经脉中的那种空虚度渐渐消失。

在上元夜,柳寒一拳将门击破,在击出这一拳时,他临时起意,用上了膻中内气,结果让他稍稍有些震惊,对手几乎不堪一击,这股内气的强大出乎他意料。

从静室出来便看到柳铁,上元节期间柳铁从城外的庄园回来,在上元夜之事发生后,柳铁便坚决留下,重新调整了府内的防御,秘密增加不少机关。

柳铁首度向柳寒建议,将绿竹处理了,这女人留在府内是个很大的隐患,府内的部署很难瞒过她,如果她的主子要对柳府采取行动,那柳府便会非常危险。

柳寒思考后,决定还是不能,因为绿竹身后的主子还没查出来,那家水粉店的店主很干净,在帝都已经十来年了,店主有家有口有孩子,活动范围也不大,他的胭脂水粉是自己调制的,材料都是从城外的一家店铺进的。

不过,柳寒在全面分析了这家店的情况后,坚定认为这店有问题,至少绿竹到这家店有问题。

首先这家店并不当道,绿竹不是帝都人,以前一直在长安,她不应该知道这家店,天娜告诉他,她和美姬她们都没留心这家店,换句话说,是绿竹带她们到这家店的,而绿竹带她们过去,原因很简单,每次绿竹出门她们三人至少有两个会一块跟着去,沿途形影不离,所以,她不得不带她们去,那么问题就出来了,绿竹是怎么知道这家店的?

只有千日作贼,没有千日防贼的;柳寒不知道她背后的倒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对柳府起意?

最初,柳寒认为绿竹是内卫的人,本来是想安插到犀锋府内,阴差阳错下,到了柳府,可为什么她没走呢?这让柳寒百思不得其解。

柳寒觉着这个游戏很好玩,他还想把这个游戏玩下去。

柳铁很无奈,可柳寒既然作出决定,他一向无条件服从。

在庄园里修炼了一段时间,宗师的门槛已经就在眼前,可柳铁却没有尝试去踏出那一步,他总觉着差点什么,所以,他还不敢踏出那一步,柳寒问了他的情况后,认为他的感觉很对,现在他缺少一个机缘,助他突破的机缘。

这个没办法帮他,吃多少丹药都没用,这需要他自己的悟性。

许远急匆匆进来,给柳寒递上一封请帖,柳寒打开看后有些纳闷,这道请帖是一个叫百工坊的送来的。

“百工坊欲于三月二十日夜,在伊水河上,举行拍卖会,恭请瀚海商社主人柳寒柳先生莅临。”

下面还有参加拍卖会的详细路径,但没有要拍卖的物品的介绍。

“这百工坊是个什么东西?”柳寒迷惑不解,他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什么百工坊,而且还这么神秘。

“我打听过了,”许远的神情有些奇怪,好像有些欣喜也好像有几分担忧:“这百工坊,有点象咱们商社,不过,他不负责具体生产,只是给出设计图,然后分成,所以这个拍卖其实只是拍卖生产权。”

柳寒大感奇怪,这听上去怎么那么象前世的专利授权,只是这个授权是以拍卖形式给出。

“既然是分成,那为什么还要拍卖呢?”

许远点点头:“这正是我迷惑不解的地方。不过,我打听了,这百工坊的信誉挺好,从不多要。”

柳寒眉头微蹙,下江南在即,如果要参加这个拍卖会,势必要推迟行程。

许远也叹口气没有说话,这是个比较难作的决定,接到这个请帖后,他没有立刻交给柳寒,而是到同行那打听了百工坊的情况,根据他打听到的消息,百工坊的产品很好,每个产品都能赚很多钱。

百工坊也不是随便邀请商家,他们在作出邀请之前,都要进行详细的调查,只有那些信誉良好,财力雄厚,制作精良的商家才能接到百工坊的邀请。

那些商家同仁对他能接到百工坊的邀请函非常羡慕,这意味着每年大约有上千两银子的收入,这是一笔巨大的收入。

有个参加过百工坊拍卖会的同仁悄悄告诉他,这百工坊不但财力雄厚,而且,武力强悍,曾经江南有家商户在拍得生产权后,试图赖账,结果被百工坊查出,商家随即遭到百工坊残酷打击,整个商家先是被挤垮,随后又被灭门。

柳寒眉头皱得更紧,瀚海商社的规则是,不收来历不明的人,不与来历不明的商家合作。

百工坊,显然属于后者。

柳寒正想告诉许远,让他去参加,不过,只是去观察,不用参加拍卖。

外面的家人进来通报萧雨来了,正说着,萧雨急匆匆的进来了。

柳寒没有让许远和柳铁回避,萧雨见状便告诉他,刚接到落马水寨渡鸟传书,落马水寨的盟友,长空镖局受到突袭,死了十几个镖师和趟子手。

“不是说漕帮的主力已经撤退了吗?”柳寒皱眉问道。

萧雨叹口气:“我们上当了,漕帮这次谋划精密,作出了撤退的姿态,实际上部分精锐隐藏在下邑郡砀山中。”

柳寒苦笑下,这下是真走不成了。

“你们风雨楼的主力呢?”柳寒问道。

萧雨苦笑下:“我们也撤回来了,现在风声太紧,方震这个疯子,居然在这个时候动手。”

柳寒想了想说:“只有两种可能,方震已经知道朝廷要针对他们,所以干脆在这个时候动手,打乱朝廷的部署,另一个原因是,祸水东引,有些人为转移朝廷的视线,鼓动方震在这个时候动手。”

“方震有这么傻?!”萧雨不信。

柳寒想了想,感到自己这个判断缺少证据支持,与方震的交往虽然不多,可给他留下的印象却是老奸巨猾,应该不会作出这样昏聩的决定。

“落马水寨呢?”柳寒问道,萧雨摇摇头,柳寒又问:“落马水寨有没有受到损失?”

萧雨摇头说:“没有,没有损失,不过,水寨现在应该是全面警戒。”

“那你打算怎么办?”柳寒又问。

“我想带人过去。”萧雨说,他有些担忧,手下几员大将暂时都不在身边,他只能带小部人过去。

他把这个情况告诉了柳寒,柳寒想了想,转头对柳铁说:“你随萧楼主去一趟,不过,用第二身份。”

柳铁眉头微蹙沉声问道:“那府里呢?”

“府里我自然会安排,你不用担心,”柳寒说道:“你现在需要的便是这样的实战,看看能不能给你点领悟。”

柳铁沉稳的点点头,柳寒又转头对萧雨说:“萧楼主,柳铁随你去,他的真实身份不要泄漏出去,我建议你走陆路,不要走水路,漕帮的力量多在水上。”

萧雨点点头:“好,那你呢?”

“我也去。”柳寒说:“我估计,漕帮已经清楚风雨楼和落马水寨联手,但我瀚海商社身份还没暴露,所以,我在暗处,咱们一明一暗。”

萧雨想了想,心里略微有些不舒服,柳寒现在所处的位置非常有利,进退自如,风雨楼和落马水寨在前面充分陷阵,柳寒却躲在暗处。

“萧楼主,放心吧,我这兄弟修为不俗,实战经验丰富,对了,你和宫里有联系吗?这个情况报告了宫里吗?”柳寒问道。

萧雨叹口气,点点头,那意思是已经报告过了,可结果不好。

第209章 偶遇双姝

内卫正全力追缉不动如山,同时加强了对陈国和帝都的几个嫌疑家族的监控,没有时间理会漕帮与落马湖的战争,不过,宫里提醒萧雨,不要将事情闹得太大。txt电子书下载Http://wWw.80txt.com/

上元夜之事继续扩大,这次陈国郡成了重点,陈国郡都尉被调离,皇帝直接下令从虎贲卫中抽调军官到陈国郡任职,但让人奇怪的是,皇帝没有动陈国郡郡守。

战争突如其来的爆发,让萧雨有些张皇失策,柳寒觉着事情没有那么严重,至少现在漕帮还没做好准备,无法一战将落马水寨彻底消灭。

萧雨和柳铁悄悄离开帝都,赶往落马湖,柳寒耽误了几天,将府里的防御进行了一番调整,又吩咐了天娜小心绿竹,在他不在期间,要限制他的行动。

做完这一切后,他也准备悄悄离开帝都,他没有带任何护卫,自己独自上路。

柳寒建议萧雨走陆路,他自己却是乘船,瀚海商社包了条船,从帝都到幽州涿郡,这条船载满了在帝都采购的丝绸布帛和陶瓷茶叶,负责送货的是幽州商号的管事,这管事也是幽州店的人,对柳寒很恭敬,这次到帝都来,他押运了一批皮货和羊毛制品。

让柳寒比较郁闷的是,他设计的羊毛制品在帝都的销售状况不理想。

柳寒分析,这是个消费习惯问题,还有穿衣习惯问题,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很简单,推广,培养市场。

管事是首次见到柳寒,对柳寒很奉承,也很小心,但柳寒的反应比较平淡,这让管事开始还有些揣揣不安,可后来见柳寒对谁都这样,包括那些从长安来的护卫,都是这样淡淡的,他这才安心。

半路上,柳寒将几个护卫叫过去,问了下沿途的情况,向他们提出个要求,学游泳。

柳寒这次没带人出来,除了自己方便活动外,最主要的是,这次很可能要进行水战,而他的这些人对水战都不精通,到了水上,一身本事能发挥出七成便算不错了,他的人每个都宝贵,折损在这样的战斗中,他觉着不值。

独自离开帝都,参加这样一场战斗,他并不担心,相反有种强烈的渴望,漕帮是个不错的对手,他很想遇上个高手,试试膻中内气在对敌的威力,上元夜牛刀小试,威力惊人,不过单骏太弱,让他有些不满意。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帝都城内,他倒不担心,方慧芸在上元夜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帝都,没有引起任何动静,她的两个同门还在帝都,柳寒没有惊动他们,就让他们在帝都活动,吸引内卫注意。

不过,这么长时间过去,再加上上元夜的暗杀事件,内卫对方慧芸的追捕已经大大降低,柳寒不告诉他们,只是出于谨慎,他告诉方慧芸,除非回到山门,回到她师傅身边,不要联系魔门沿途的分舵,这些分舵很可能已经被当地内卫监视。

夜色降临,黄河不夜行,船靠在一个小镇的码头,柳寒将管事叫过来,告诉他回到幽州后,短时间内不要扩大羊毛生产,现在羊毛产品的销路不是很畅。

凌晨,他悄然离开船队,到了镇上后,他在路边小摊上吃了早餐,然后雇了辆马车,便朝任城去。

这里已经出了司隶,进入潞国,是潞王的辖地,潞王已经是燕家的第三代,潞国只是侯国,潞王年岁很高,辈分也得很高,算起来,已经是当今皇帝的爷爷辈。朝野都知,潞王是个宗室里最没野心的人,最喜欢的事便是玄修参道。

潞王很穷,他的封国不大,儿孙众多,可封国不大,经不起分封,他整天想着玄修,也不管那些儿孙,这些孩子也知道,潞王一死,封国便不复存在,所以,侯府内还算安定,不像其他王府,争得利害。

车夫近五十,在这条道上跑了近三十年,对这条道非常熟悉,沿途和柳寒唠叨,柳寒很少说话,偶尔插上一句,主要是听车夫说话。

“咱们这王爷,就喜欢修道,咱们这国,这一路,你知道有多少道观吗?四十九个,每两三里便有一座。”

“这些道长,多数挺好,有些也挺凶。”

“哎,走开!走开!”

车夫说着,不时扬起马鞭,将准备上来拦车的流民赶走,距离县城越近,道旁两边的流民便越多,这些流民无论男女都是面黄肌瘦,神情麻木,目光呆滞,看到马车或穿着光鲜的人便试图上来乞讨。

“怎么这么多流民?”柳寒随口问道,心里没有一丝波动,在前世他热衷于慈善,可这一世,见过太多的悲惨,已经心如铁石。

“客官不知,这些流民都是从并州和青州过来的,咱们兖州去年老天爷开眼,风调雨顺,勉强能吃上饱饭。”老头唠叨着。

“官府不管吗?”

“官府?!”老头的语气有些怨气,冷笑一声:“官府只管收税,咱们侯爷只管修道,咱们老百姓,命贱!”

柳寒没有开口,老头继续抱怨,从官府到家里,老头有三个孩子,两儿一女,女儿嫁了个老实的农民,是本地施姓士族的荫户,小日子还过得不错。

施家的田很多,佃户每年将收成的六成交给田主,施家除了田地外,另外还有几个商店,县城里最好的客栈和绸缎庄都是施家的产业。

“你们这样的车行多吗?”

“咱们镇就这一个,县城倒是有两家,这两家,一家是宋家的产业,一家便是施家的产业。”

这个县的名字便是潞县,城里的马车行的业务范围就在县城周边,主要是运货,送人的倒是很少。

到了县城,柳寒将车夫打发走了,在城里逛了逛,这县城比起凉州雍州的县城来说要繁荣一些,凉雍两州的县城多数只有一两条街道,而潞县则有四五条街道,城外还有几个码头,潞王府便在县城的东面,占据了县城四分之一的范围。

感觉有些肚饿,柳寒看到路边的酒楼便上去了,小二很殷勤的过来,向他推荐了糖醋黄河鲤鱼,柳寒也没推辞,再叫了个两个小菜和汤,加上一壶酒。

酒楼的客人不多,几个穿着整洁的行商坐在一起聊天,另外三个士子同样无聊的坐在另一边的窗户前,他们的神情让柳寒有点熟悉,不是秋戈鲁璠那样的,而是前世,那些富家公子,什么都玩腻了,不知道该玩什么,整天为上那去玩发愁。

小二将糖醋黄河鲤鱼送上来,柳寒慢慢的喝着酒,楼下传来一阵嘈杂声,柳寒朝楼下看了眼,刚才他上楼时便注意到了,楼下的角落有七八个粗豪汉子在那喝酒。

两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女子从门外进来,这两个姑娘,白衣飘飘,面容秀丽,素面朝天,秀发挽成个凌云髻,发髻上插了根木簪,白皙的耳朵上吊着翠绿的耳环,皱起来一晃一晃的。

两个姑娘旁若无人的上了楼,看着她们的神情,粗豪汉子都看傻了,一时忘记了说话。

待两女上了楼后,才大声说笑起来。

“这两妞看着就是水灵,啧啧,真是水灵。”

“胡老二,这可是素衣门的女人,.。”

“难怪了,听说素衣门全是美女,哎,这素衣门要是收男子,老子一定要去报名!”

.。。

小二将两个姑娘引到柳寒边上的桌上,柳寒抬头看却是认识的,就是在漕帮葬礼上素衣门的两个姑娘,秦晚晴和温晚云;两个姑娘听到下面的议论,粉面阴沉,温晚云气鼓鼓的说要下去教训他们。

“别乱动,跟这些粗人有什么好生气的。”秦晚晴冷冷的说,目光落到柳寒身上,小小惊讶了下,随即微微从柳寒点头,柳寒淡淡回点了下,依旧喝着自己的酒。

温晚云顺着秦晚晴的目光看到了柳寒,同样有些诧异:“这不是柳先生吗,柳先生,你怎么到这来了?”

柳寒心里大寒,这女人怎么咋咋呼呼的,心里暗暗自责,太粗心了,下船便该换个身份,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素衣门两女。

“两位女侠,你们怎么到这里?”柳寒没有回答,反客为主的问道。

“听说漕帮要进剿落马水寨,我们是过来助拳的。”温晚云没有一点心机,快言快语的答道:“你也是来助拳的吗?”

柳寒笑了下:“我可不敢,我这是要去江南,路过此地。”

温晚云惋惜的看着他:“我听说你的修为很利害,落马水寨,劫掠道路,危害四方,柳先生身为江湖同道,当为江湖正义出力,岂能畏缩退避。”

这话开始还有几分劝诫,可越到后面越义正词严。

柳寒心里觉着有些好笑,可看到温晚云那有些稚嫩的脸,又有些不忍心,这美女接受的正面教育是不是太多了。

江湖正义,漕帮能代表江湖正义吗?

这很可笑!

“温女侠说的是,”柳寒含笑道:“不过,我是有事,况且,这要冒冒失失跑去,恐怕会打扰方帮主的部署。哦,对了,那天看你们和方少帮主在一起,不知方少帮主.。”

“哦,你说他啊,”温晚云叹口气:“少帮主已经到冀州去了。”

柳寒心里咯噔一下,方震将儿子派到冀州去作什么?冀州有什么让他感兴趣的?

边上的三个士子看到秦温二女上来,眼色忍不住一亮,三人低声说了几句,其中一个士子站起来,手里拿着把折扇,摇摇晃晃的朝两女踱来。

第210章 我要和你打一场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WWW.mht.la 好看的小说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士子摇头晃脑的踱步过来,冲着两女施礼:“晚生施漳,今日得见两位小姐,实在三生有幸,晚生想请两位小姐,共饮一盏。”

一派名士风范,然后满怀期待的看着二女,温晚云秀眉微蹙,下意识的便握住宝剑,秦晚晴勉强笑了下,回礼道:“多谢公子,我们已经点了菜,就不打搅了。”

施漳刷地一下展开折扇,依旧摇头晃脑展示自己的风度:“相逢何必曾相识,这位小姐飘然若仙,莅临本县,小生当尽地主之谊,还望小姐不要拒绝。”

秦晚晴眉头微蹙,有些不高兴:“这位公子,我和师妹路过此地,还有事要办,不会在此地久候,请公子自便吧。”

施漳依旧还在纠缠,他的两个同伴也笑嘻嘻的过来帮忙,温晚云终于忍不住了,将宝剑往桌上一拍,秀目圆睁喝道:“还不快滚!”

柳寒心里暗笑,这可是两朵带刺的玫瑰,素衣门在江湖上名声不小,这三个家伙恐怕讨不了好。

可让他有点意外的是,这三个家伙居然一点不害怕。

“够烈!我说得没错吧。”施漳看着两个同伴,神情很是有几分得意。

“嗯,是够烈,施兄,这次就让给我怎样?”左边的那个同伴笑嘻嘻的看着两女,目光中有几分邪恶的欲望。

“先别忙,”右边的那位说:“还是看看有多烈。”

秦晚晴温晚云气得柳眉倒竖,俩人同时站起来,娇斥一声:“大胆!”

秀剑出鞘,直刺眉心,柳寒眉毛微蹙,两个美女江湖经验稍稍浅了些,人家早就看到她们身边的剑了,既然还敢纠缠不放,必定有所仪仗,贸然出剑,不是好的选择,反倒授人口实。

三个士子轻轻一晃,秀剑落空,俩人稍稍有些惊讶,随即迅速冷静下来。

“素衣门门下秦晚晴,请教!”秦晚晴倒提秀剑抱拳问道。

施漳摇摇晃晃的上前,笑嘻嘻的看着秦晚晴,叹道:“美人如玉剑如虹,我喜欢。”

温晚云咬着细牙:“原来是三个淫贼!”

秦晚晴稍稍冷静下来,冷眼观察四周的情形,二楼很安静,那几个中年人看到发生冲突,赶紧结账走了,楼下的粗豪汉子也注意到楼上出事了,几个汉子冲上楼来,看到三个士子,脸色顿时变了,施漳随意的看了他们一眼,粗豪汉子立时退下去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柳寒依旧慢条斯理的吃着自己的饭菜,心里已经大致明白了,这三个士子多半家世非凡,要么师门很有名。

这三人如此肆无忌惮,粗豪汉子如此恐惧,多半在城里已经凶名在外。

秦温二女还是没惊慌,她们闯荡江湖已经有两年了,见过一些场面,这次过来本就是来为漕帮助拳的,落马水寨在江湖上颇有凶名,雄霸落马湖,劫掠过往船只,白道英雄们早就有意将其消灭,这次漕帮为主,各路英雄汇聚,定能将这伙水贼消灭。

“姑娘错了,我们不是淫贼,圣人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们只是想结识姑娘。”施漳依旧是嬉皮笑脸的。

秦晚晴和温晚云同时冷笑,双剑展开,两道剑光席卷而去,这一剑就不像刚才那样,两女拿出了真正实力。

施漳三人脸色终于变了,三人展开身形后退,这一退便显露出他们修为的高低。

施漳很潇洒,身形展开犹若一只翩飞的蝴蝶,很是花俏漂亮;右边那个则摇摇摆摆,有些拙劣,差点被剑光追上,而左边那个则更差了,被剑光追上,肩头见血。

左边的士子感到肩头的刺痛,伸手一摸,手指上都是血,这小子嘿嘿的笑起来,将手指放进嘴里,允吸干净,然后嘿嘿的笑起来:“好!够烈!够烈!我喜欢!施兄,这两妞让给我吧,我家的十二金钗,你随便挑。”

施漳坚决的摇头:“王兄,这两妞可是我先看上的,你可别跟我抢。”

王兄正想继续,右边的那个士子逍遥的扇动折扇:“王兄,这两妞太烈,还是算了,我和施兄一人一个,正好。”

三人越说越不堪,秦温两女气得粉脸煞白,娇斥一声,俩人一左一右,剑光闪烁,将三人全部笼罩进去。

施漳三人显然却是好整以暇,根本没动,旁边一声轻呵,凭空中升起一道刀光,刀光闪电般劈入,剑光顿时消散。

两女后纵,有些惊慌的看着场中出现的一个怀抱长刀的斗笠人,斗笠人的斗笠压得很低,看不清他的面目,只能看到他颌下的短短的胡须。

柳寒眉头皱起来,这斗笠客的修为不俗,而且暗处还隐藏着几个人,这几个人显然是三个士子的护卫。

秦温两女交换个眼色,再无保留,双剑一展,分从左右冲上来,斗笠客微微抬头,柳寒稍稍惊讶,这人的目光居然毫无生机,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目光。

柳寒见过很多目光,有的狂热,有的冰冷,有的凶狠,可无论狂热冰冷还是凶狠,都可以量出温度,可这道目光,他从来没见过,没有温度,没有生机。

剑光犹若两只翩飞的蝴蝶,左右盘旋,竟然是一套俩人配合的剑法,翩飞的两只蝴蝶化着两只蜜蜂,一只盯上右肋,一只盯上左肩。

没见斗笠客有什么动作,刀自鞘中飞出,只劈出一刀,两只蜜蜂即消散开来,气劲倒卷袭,俩女踉跄后退,顿时花容失色。

楼上的桌椅乱抖,掌柜的和小二都躲在楼下,不敢露头,听着楼上桌椅乱响,心里又急又怕。

柳寒依旧纹丝不动,连桌上的蛋花汤都没动一下。

在此之前,他没有丝毫插手的意思,这两个女人与他没有一毛钱关系,不过,现在他有点不高兴了。

“行了。”柳寒淡淡的挥了下手,满天劲气顿时消失,所有桌椅板凳立时安静下来:“没看见我在吃饭。”

斗笠客的眼神依旧那样毫无生气,看着柳寒,一言不发,只跨了一步便到了柳寒跟前,刀锋一闪,一股劲风直扑柳寒。

柳寒眉头一皱,手臂抬起,凌厉的劲风顿时烟消云散,一双筷子夹住了刀锋。

施漳三人的神情大变,这斗笠客的刀究竟有多利害,他们是见识过的,可现在这把刀被一双普普通通的筷子夹住,丝毫不能动弹。

秦晚晴温晚云又惊又喜,她们完全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商人,居然有这样深的修为。

“武师八品!”柳寒看着斗笠客,斗笠客眼中终于有了一丝神采,那是一丝狠厉,将全身内气猛地灌入刀中,柳寒露出冷冷的讥讽,筷子纹丝不动。

“小心!”

背后传来一道寒意,柳寒右手依旧拿着筷子,左手的酒杯向后飞出,一声脆响,随即一遍桌椅乱响。

“背后偷袭,这可不是好习惯!”柳寒冷冷的说。

“呵!这里好热闹!”

随着话声,从窗户外飘进来个皂衣人,这人看上去二十二三岁,眉清目秀,肤色略微有些黑,袍子用一根麻绳系着,让人有些好奇的是,他的剑不是挂在腰间,而是背在背上,剑鞘黑黝黝的,象根木炭。

“哇塞,好利害。”年青人看到柳寒用一双筷子夹着刀刃,露出了兴奋的神情,就像看见珍宝似的,两眼直放光。

柳寒心一沉,这人看着很轻松,却比斗笠客还要危险。

秦晚晴温晚云赶紧上前几步,站在柳寒身后,严密监视刚被震出去的汉子,那汉子脸色苍白,手里的剑已经不知飞到那去了。

斗笠客闷哼一声,倒退十余步才勉强稳住身形,嘴角流出一丝血迹,可依旧死死握着刀,目光掘犟的盯着柳寒,握着刀的手微微发抖。

“玩笑也闹过了,乐子也找过了,三位,该走了。”柳寒没管那么多,冷冷的盯着施漳。

施漳看看左右,最厉害的斗笠客已经败了,再留下来,恐怕只能自取其辱,于是冲柳寒抱拳:“这位兄台,还请教尊姓大名,异日有缘,施某再好好款待。”

“你不过施家人罢了,”柳寒没有给他留丝毫面子,冷森呵斥道:“你还没资格问我的名字,滚!”

施漳脸色一变,没再言语,匆匆走了,斗笠客看了看柳寒才转身离去。

“怎么就走了?!”刚上来的皂衣年青人很是失望,转身看着柳寒,目光立时变得热烈。

“我叫廖飞,我要和你打一场!”

柳寒愣住了,开始他以为这年青人是施漳他们的人,可施漳他们走了,这年青人却没走,显然不是他们的人。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年青人居然开口便要和他打一场,而且这神情语气,就像是在邀请他去喝茶聊天似的。

“我为什么要和你打?”柳寒反问道。

“因为我要和你打。”廖飞答道。

“这不是理由,我不想和你打!”

“那由不得你。”廖飞蛮不讲理的说道,然后转身对着秦晚晴温晚云:“两位美女修为不俗,我们打一场吧,你们两人一起上,一个人可不是对手。”

秦晚晴温晚云也傻了,看着廖飞的神情就像看着个疯子,就这样就要打一场,修为不俗,就要打一场?!

这家伙是个疯子还是狂人!

第211章 分道扬镳

没等柳寒看明白,廖飞左手拔剑,长剑发出尖厉的啸声,一道黑龙自剑尖生起,咆哮着卷向柳寒,柳寒眉头微皱,同样拿起筷子,朝着黑龙头部轻轻一点。(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筷子很细很小,在黑龙庞大的头部面前,就像一个小不点站在疯狂奔来的大象面前,举起他细小的胳膊要阻挡大象。

对比是如此强烈,让人难以相信。

可细小的筷子,就像一根针,钉在在黑龙的头部,黑龙挣扎着,咆哮着,可那双筷子是那样稳定,那样可怕,无论黑龙怎么挣扎,都无法摆脱。

黑龙猛地昂首咆哮,而后迅速回卷,柳寒略微惊讶,那一瞬间,他觉着局面已经完全掌握在他的手上,可没想到廖飞还真有几分本事,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脱身而出。

廖飞完全没有挫败感,两眼放光,兴奋不已的盯着,跃跃‘欲’试,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强烈的战意。

柳寒眉头紧皱,心里很是无奈,刚才的剑势虽然看上去气势迫人,可剑势中蕴含的杀意并不浓,所以他也就没趁势追杀。

可这廖飞居然不知进退还要打,而且斗志还高涨起来。

满天黑光扬起,织成一张大网,遮断了天空,隔绝了阳光,罩向柳寒。

黑云翻腾,滚滚而来,秦晚晴温晚云被‘逼’得连连后退,很快便退到窗户边,脸‘色’无比苍白。

黑云之中忽然生起一点亮光,就象在漆黑的夜空下,有人划燃一根火绒,点燃火把,火光很微弱,却很坚强,微弱的光线划破了黑云,黑云拼命向下压,要熄灭这微弱的光线。

火光坚强的燃烧着,眨眼间便长成熊熊大火,房间照得通亮,黑‘色’乌云迅速退去,刹那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廖飞脸‘色’苍白,嘴角流出一丝血迹,原本黑得发亮的剑,现在变得暗淡无光,就像蜕去羽‘毛’的苍鹰,再也找不到一丝神采。

只有眼‘色’还是亮,越发明亮。

“不错!”柳寒赞赏的看着廖飞,这个年青人才二十多岁便已经看到宗师‘门’槛了,赶得上柳铁的修为了。

大晋真是人才济济,随随便便冒出个年青人便有武师巅峰修为。

“我打不过你。”廖飞有些丧气,将剑重新背到背上,柳寒早就注意到他是左撇子,别人的剑都是从右向左,而他正好相反。

“我在你这个年纪时,比你差远了。”柳寒‘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将筷子放下,随着这个动作,廖飞身上庞大的压力立时烟消云散。

廖飞的神情轻松了几分,看看四周,他的沮丧更深了,柳寒的劲气一直锁定着他,没有一丝外泄,整个房间的其他东西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他深深的看了柳寒一眼,穿窗而出,随即消失在大街上。

柳寒看看凌‘乱’的房间,忍不住叹口气,食‘欲’顿消,招呼小二上来,老半天掌柜才战战兢兢的上来,柳寒让他结账。txt下载80txt.com

“这些东西可不是我损坏的,可不能由我来赔。”柳寒似笑非笑的说道。

掌柜稍稍稳定下情绪,陪笑道:“不敢劳客官破费,施公子已经给过银子了。”

柳寒稍稍有些意外,掌柜连忙解释:“施公子他们每次这样后,都要给银子的,这上面倒从未有过差错。”

柳寒闻言对施漳三人的稍稍有了点改观,这三个家伙看来还不算很坏,否则他倒不介意去找找他们的麻烦。

“两位‘女’侠的菜还没上,不知.。”掌柜的犹豫下问秦温二‘女’。

“算了,我们换个地方。”温晚云快言快语,经过这样一番折腾,她实在提不起胃口。

从酒楼出来,柳寒先看了看周围,没有人盯着他们,便问秦温两‘女’要上那。

此时,两‘女’看柳寒的神情与以前大不相同,无论斗笠客还是廖飞,修为都远远高于她们,俩人想起来都有些后怕,若再遇上这样的人,恐怕她们到不了任城。

“多谢柳先生仗义相助,”秦晚晴冲柳抱拳寒施礼,柳寒淡淡一笑,秦晚晴接着说:“柳兄这等修为,该为江湖正义出一把力。”

秦晚晴言语中有招揽之意,柳寒‘露’出一丝淡淡的讥笑:“江湖正义?漕帮就是江湖正义?他们作了什么?走‘私’贩‘私’,欺行霸市,这也算正义?!你们啊,动动你们美丽的脑袋想想,别人家说什么便是什么。”

“落马水寨就是一帮水匪,漕帮行侠仗义,不帮他们难道还要帮落马水寨?!”温晚云争辩道。

“他们不过五十步百步之别,其实都是一丘之貉。”柳寒说道:“你们完全可以站在岸边看风景,谁死谁活都行。”

“这怎么能行,”温晚云秀目圆睁,很是惊讶,又有些不满,要不是先前柳寒给她们解围,恐怕已经拂袖而去,倒是秦晚晴‘露’出思索的神情。

柳寒又朝周围看看,然后说道:“刚才那三人乃此地‘门’阀之子,有权有势,你们最好尽快离开此地,不要在这里逗留。”

说完之后,他转身便走。

“哎!”温晚云正要叫住他,秦晚晴拉住她,冲她摇摇头,温晚云有些疑‘惑’,秦晚晴看着柳寒的背影说:“算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更何况,他是商人,那懂江湖道义。”

温晚云惋惜的看着远处的柳寒,好半天才叹口气:“太可惜了,他的修为真的好高,师姐,你说他有宗师修为没有?”

秦晚晴‘露’出深深的羡慕,良久才惋惜的叹口气。

柳寒没有立刻离开潞县,而是找了家客栈住了一晚,他以为会出点什么事,这样他便有理由将这里发生的事彻底解决了,可惜,他等待的人不解风情,一晚上都没动静,让他好生失望。

第二天,他依旧在城里雇了辆马车,他没有往任城去,而是向东南方的谯县。

落马湖很大,南到徐州,北到兖州,东靠青州,西邻豫州,方圆数千里,湖中岛屿数百,大小不一,大的可住数千人,小的仅为方寸之地。

落马水寨便设在落马湖最大岛神‘女’岛,神‘女’岛相传昔日落马湖有恶蛟兴风作‘浪’,周边百姓多受其害,惊动天庭,神‘女’自天而降,与恶蛟一番恶战,将镇于湖中,自己化作一岛,从此落马湖风平‘浪’静,再无蛟害,百姓将此岛名为神‘女’岛,在岛上为其设观,名为湖神娘娘。

神‘女’岛很大,方圆有数十里,岛的北面有神‘女’山,湖神娘娘观便在山顶;南面则是一串起伏的丘陵,岛上有岛民上万人,均以打渔为生。

落马水寨其实不是寨,整个神‘女’岛都可以看作落马水寨,整个神‘女’岛有大小码头七八个,主要集中在岛的南端,沿着岛上唯一的镇子分布。

镇子没有名字,周围的渔民过路的商船都顺口叫落马镇,镇南端的市场是岛上最热闹的地方,落马湖盛产白鱼、螃蟹和湖珠,来自各地的行商都聚集在这里‘交’易。

在最后一丝晚霞消散后,萧雨和柳铁的船在岛北的一个小码头靠岸,俩人悄悄登上神‘女’岛。

尽管柳寒提醒了,漕帮可能已经猜到风雨楼和落马水寨结盟,但萧雨还是没有公开走任城,而是在东边的谯县下的一个小镇找了条船,只和柳铁一块到岛上。

柳铁现在化妆成黄脸汉子,将鼻子稍稍垫了下,变得有些高,额头上添了道刀疤,简单的改变后,整个人都看上去就象变了个人似的。

俩人没有去市场,而是悄悄的进了镇北的一个小酒楼,这家小酒楼看上去不引人注目,比不上镇南的飘香楼,那里到现在还喧嚣热闹,而这里已经冷清下来,除了在柜台边上打瞌睡的小二外,再没有其他人。

小二有气无力的将萧雨他们请进店里,这店很小,没有雅间,不过,在萧雨出示了何东信牌后,小二立时变得热情并谨慎起来,将他们请到后院,然后报告了掌柜。

这个不起眼的小店是落马水寨的暗舵,神‘女’岛是落马水寨的总舵,但岛上鱼龙‘混’杂,安全问题尤其重要,何东很聪明的设计了两套系统,明面上,落马水寨的总舵便在神‘女’山脚下,分寨在南面的丘陵,各地客商有什么问题可以到镇里的公所解决,那里也是落马水寨的人。

但暗地里,岛上还有几个暗桩,这几个暗桩由何东常猛亲自掌握,就像朝廷的内卫一样。

整个神‘女’岛就象个独立王国,朝廷的税官上不了岛,官军上不了岛,落马水寨制定这里的一切规则。

掌柜的匆匆进来,萧雨告诉他,他要见何东,请他尽快通报,他明天便要离岛。

掌柜的离开后,小二将酒菜送上来。

和萧雨一块上岛的,除了柳铁外,另外还有个汉子,萧雨给柳铁介绍,叫回旋镖杨烁,从名字上便知道,这人擅使暗器。杨烁看上去很普通,丢人堆里便认不出,不过,柳铁在路上便注意到,他的手很灵活,便知道他在暗器上的造诣不凡。

“这里是他们的暗桩,先吃吧,这里的烤白鱼很有名,柳,.,吴兄弟先尝尝。”

萧雨指着桌上的烤白鱼,白鱼是落马湖特产,鱼‘肉’细腻少刺,异常鲜美,畅销各地。

白鱼并不大,比起黄河鲤鱼来要小多了,在长长的瓷盘里,外黄内嫩,酱汁淋在上面,葱‘花’切得细细的,撒在上面,让人食‘欲’大振。

萧雨对柳铁很客气,柳寒也没客气,提起筷子便夹,一块子下去,半条白鱼便没了,萧雨含笑看着,夹了一小块,在上面的酱汁上沾了下,才进嘴慢慢咀嚼。

柳铁没有在意,随意的嚼了几下便咽下,喝了口酒,然后满意的点点头:“大哥说得对,是很好,大哥以前来过?”

萧雨淡淡的笑了笑:“这白鱼是这里的特产,不但这神‘女’岛,落马湖周围的渔民都会,就说这,水平算一般,真正好的,这鱼,外面要黄,脆,里面要嫩,更重要的是这酱汁,酱汁不能太浓,要鲜。”

柳铁没明白,可也没想细问,随意的点下头,又夹起块鱼‘肉’,在酱汁上沾了下,才扔进嘴里,学着萧雨的样,慢慢咀嚼,可也没感觉到什么。

萧雨看出来了,忍不住在心里摇头,这西北大汉,吃的大块牛羊‘肉’,喝的大碗烧刀子,怎么体会得到中原饮食的细腻。

杨烁一直没说话,只是慢慢的喝酒吃菜,柳铁其实也不擅长言谈,三人很快便不再说话,风卷残云般,很快将桌上的饭菜扫‘荡’一空。

酒足饭饱后,何东还没来,萧雨有些纳闷,掌柜的进来了,告诉萧雨,消息已经报上去了,上面回话说,何大掌柜的有客,暂时来不了,让他先安排他们住下。

“知道是谁吗?”萧雨没有纠缠发火,随意的问道。

掌柜的摇摇头:“总舵里的事,我不清楚,我这里只负责上报,没有允许不许到总舵,说实话,我已经五年已经进总舵了。”

掌柜的说着‘露’出个苦笑,掌柜有五十来岁,皮肤黝黑,眼睛有些浑浊,土黄‘色’的袍服下‘露’出的手臂干瘦,青筋纠葛,看着便知道,是一双长期‘操’劳的手。

萧雨沉默了会点点头,让掌柜的带路,掌柜的没将他们安排到客栈,而是就在小店里,找了个空房给他们。

掌柜的很有眼‘色’,送了茶后便没再出现,杨烁随即也出去了,然后便没再进来,柳铁找了角落,盘膝坐下,萧雨躺在土炕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212章 策划反击

月上中天,柳铁从静坐中醒来,萧雨躺在炕上发出轻轻的鼾声,他悄没声的起身出‘门’,到了院子里,院子不大,白天进来时已经看清周围的环境,站在‘门’口,神念外放,很快便察觉杨烁的位置,这家伙躺在屋顶的一角,借助屋檐巧妙的掩蔽了身形。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 更新好快。

掌柜的和小二没有在这院子里,四周很安静,可以听见湖水拍打岸边的声响,远处隐隐有琴声传来,柳铁冲他招招手,杨烁悄无声的跃下来。

“换班。”柳铁的话很简单,杨烁点下头将周围的情况低声告诉了他,然后便进屋了。

柳铁没有跃上屋顶,柳寒很早就教过他,如果对手有心偷袭,屋顶是首先要搜查的地方,所以,最好的隐蔽点是最平常,最不引人注意的地方。

月‘色’慢慢过去,柳铁心里有些不安了,按照掌柜的说法,何东应该在半夜到这里,可现在显然过了半夜,难道岛上发生了什么事?

可四周很安静,原有喧闹都消散,只剩下有些昏暗的月,和持续不断拍打岸边的‘浪’‘花’。

柳铁不知道萧雨在想什么,沿途,萧雨也没告诉他更多情况,柳寒给他的命令是听萧雨,但如果危及到生命,可以自行决定,保命为先。

正想着,外面过来几个人影,柳铁盘膝坐在院子的角落,没有发出一点动静,将浑身的气息都收敛起来,他一个快踏入宗师境界的高手将气息收敛起来,就算来人踏入宗师境界,也不一定能发现他。

这几个人很快到院子前,‘门’口留了两个人,剩下三个人进来了,到了院子里,又留下一个,剩下两人则径直推‘门’而入。

“萧楼主,抱歉抱歉,劳你久等,我来晚了。”

屋里传来何东的声音,柳铁注意到外面的那人跃上屋顶,在屋顶盘膝坐下,他依旧没动。

何东刚到院子外面,萧雨便知道了,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何东会来得这么晚,而且还带了一个陌生人。

“这位是莫文先生。”

何东看萧雨打量身后的中年文士,便立刻给萧雨介绍,莫文看上去比较白净,眉眼有些沧桑,灰‘色’长袍很干净,也很整洁,只是那微弯的鹰钩鼻让他看上去有些‘阴’森。

莫文冲萧雨微微屈身,萧雨随意的点点头,然后问何东:“出什么事了?”

何东坐到桌边,给自己倒杯茶,然后叹口气:“我们上当了,方震这老狐狸,”顿了下,才又说:“我们都以为他们会在南面发动进攻,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先从冀州动手,我们在冀州损受大,幸亏冀州天野马场增援得快,才不至于.。[求书小说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哎,现在他们退到幽州。”

萧雨皱起眉头,这一下运河北段就几乎全部失守:“漕帮出手的都是什么人?”

“传来的消息称,是漕帮少帮主方杰,还有帮中几个高手,最主要的是魏郡两个‘门’阀世家,风雷山庄,剩下的还有几个小‘门’派。”何东说道。

萧雨眉头皱得更深,原以为漕帮的势力主要在江南,没想到居然在北方也有这样庞大的势力。

更何况,魏郡还有两家‘门’阀世家出手。

“是那两个世家?”萧雨问道。

“田家和段家。”

萧雨眉头皱得更深了,段家倒也罢了,魏郡田家居然也参合进来了,这倒是个意外。

“田家为何要参与进来?”萧雨问道。

何东摇摇头苦笑下,田家是千年世家,家中招揽了无数高手,还有上千‘私’兵,实力雄厚,应付起来非常麻烦。

在河北,何东不是没有盟友,大运河上万里,眼红漕运的‘门’派不少,幽州天野马场便是他的重要盟友,另外河内的野狼帮,魏郡的铁拳会,等等,都是他的盟友,但这些盟友就算加起来都赶不上田家。

“朝廷有没有消息?”莫文忽然‘插’话道。

萧雨摇头说:“现在朝廷指望不上了,妈的,这帮王八蛋,想起一出是一出,把咱们给玩了。”

内卫指向大转变,结果他们给吊起来了,被迫迎战漕帮。

漕帮实力雄厚,一开始便打了他们一个出其不意。

“何寨主有什么计划吗?”萧雨问道,这个情况太意外了,他还没想好。

“莫先生拟定了个计划。”何东摆头看着莫文,莫文上前一步,萧雨示意他坐下,莫文没有作,依旧站在那,他清清嗓子说道:“方震选择了在北面发动进攻,其实他的主力还是摆在南面,北面的攻势,漕帮本身的力量动用并不多,我判断,他的主力还在南面。”

“方震的目的是先扫清我们在北面的力量,他断定我们不敢以主力北上,因为,我们必须防备他们南面的主力,而且,我们主要优势在水上,所以,我给两位大当家出三策,上策,‘诱’敌深入,将漕帮主力引‘诱’到湖里,加以歼灭;中策是在西边发起反击,这个反击由萧楼主率领风雨楼主力进行;下策是,主力向南出击。”

萧雨思索片刻问道:“北面怎么办?”

莫文的三策中,没有北面的事。

“放弃北面,让天野马场固守涿郡,引‘诱’漕帮力量北上,不让他们参加南面的决战。”莫文面无表情的答道。

“‘诱’敌深入?怎么进行?怎么‘诱’敌?”萧雨又问。

“以部分船只作出北上的姿态,方震在得知我们北上之后,他一定会率部偷袭神‘女’岛,我们在岛上的防御设施便能大量杀伤敌人,而后以舰队围剿之。”莫文答道。

“西边反击怎么反击?”萧雨又问。

“西面反击,我的目的是帝都,”莫文答道:“帝都是漕帮的重要分舵,对这里的打击将迫使漕帮分散主力,部分兵力要驰援帝都,如此便对我们南下创造了条件。”

“在帝都附近搞这个,朝廷不会坐视不管。”萧雨很冷静的继续问道。

“正是考虑到朝廷的反应,我才将这列为中策,”莫文答道:“最佳策略其实是中策,但考虑到朝廷的态度,我将此策列为中策。”

萧雨疑‘惑’的看着他,莫文简单的解释道:“上策和下策都是被动防御,中策才是争取主动。”

莫文迟疑下又补充道:“此举还有向朝廷.。”

萧雨明白了,在西边动手,帝都‘门’口动手,就是要挟朝廷,你必须帮我,命令是你们下的,现在我遵命行事了,可你们却缩回去了,现在你们看怎么办吧。

“这可是步险棋。”萧雨缓缓说道。

莫文点点头:“是的,不过一旦打起来,朝廷势必要干预,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朝廷正准备在陈国清查土地,这是新君登基后的重要举措,可以算是皇上登基的第一把火,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所以,我们此举倒‘逼’朝廷,而且,据我所知,漕帮和陈国的部分‘门’阀世家也有联系。”

说到这里,莫文便闭口不言,萧雨自然明白,将漕帮拉进入陈国清查案中,漕帮便陷入灭顶之灾。

想到此处,萧雨忍不住看着莫文,灯光下,莫文很平静的站在那,神情还略有些疲倦,眼中有些血丝,两腮边沿有点点稀疏的黑‘色’胡须。

“以前江湖上从未听说过莫先生的大名。”萧雨缓缓说道。

何东笑了笑:“莫先生去年从并州逃难出来,别看他没什么名气,实际学富五车,满腹韬略。”

“我相信,”萧雨看着莫文说:“莫先生,今后,你的大名将传遍江湖。”

“莫文手无缚‘鸡’之力,与萧楼主和何寨主相比,就如萤火与皓月,萧楼主过誉了。”莫文平静的答道。

萧雨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莫文纹丝不动,他没有修为,萧雨从他们进来的脚步声便知道了。

“你不用谦虚,时间会证明我的判断不会错。”萧雨笑道。

莫文没有和他争论,迟疑又说:“其实,还有一策,只是.。”

“说来听听,还有那什么法子,比这个还好?”

“在江南给漕帮动手。”莫文说道:“漕帮主力北上,江南空虚,这个时候正是偷袭的大好时机,只是,”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下:“只是,.。”

“我们在江南没有盟友,不知萧楼主可有这方面的助力。”何东问道。

萧雨没有丝毫犹豫便摇摇头:“风雨楼的力量集中在帝都,江南现在还鞭长莫及。”

莫文惋惜的叹口气,退到一边,不再开口。

萧雨看着何东笑着问道:“何寨主的意思是?”

“中策。”何东没有丝毫犹豫便说出了自己的选择。

萧雨点点头,沉凝片刻,问道:“常寨主呢?”

“他上任城去了。”何东答道:“长风镖局受袭,损受大,他到任城去坐镇。”

“任城?”萧雨说着摇头:“任城应该暂时放弃。”

“对。”何东点下头。

“让他带人上北上,半路秘密掉头,到谯县的,白庙镇与我会合。”萧雨思索着说:“魏郡还有暗舵吗?”

“有,不是我们的。”何东说。

“可以信任吗?”

“可以。”何东的语气很肯定。

“告诉他们,密查方杰的行踪,找个机会干掉他。”萧雨平静的说道。

此刻萧雨就像大战前的总司令,在发号施令,何东很自觉的听他号令。

“明天凌晨,你派条船,把我们送到东平古亭镇,注意,不要惊动旁人。”

“好,没有问题,我立刻安排。”

何东说完起身,让萧雨好好休息,然后便走了,从头到尾,他都没问,还有一个人去了那。

213.第213章 偶遇旧人

柳寒在谯县待了两天才离开,谯县看上去很平静,虽然有些身穿劲装的汉子从县城经过,酒肆茶楼中不少汉子在高谈阔论,说的全是漕帮和落马水寨的战争,柳寒听了一会,感觉这些人也是道听途说,没什么新鲜。[热门小说网www.remenxs.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从谯县出来,他便朝东平方向去了,这是他与萧雨约好的会面地点,半路上,他将车夫打发走,然后自己换了个面目,他易容改装的本事是在杀手营学的。

他把自己改换成一个看上去有些粗豪的劲装汉子,他化妆易容的方式与柳铁如出一辙,都是利用人的视觉差,给人以另外一个人的感觉。

化妆之后,他在附近的镇上雇了辆车,车夫听说要到东平,犹豫着不肯去,柳寒好容易才以一倍的价钱才雇了辆车。事实证明,车夫的顾虑很有道理,这一路很不好走,几十里路便遇上三次抢劫,让柳寒哭笑不得的是,这三次抢劫都是些流民,没有丝毫修为,七八个骨瘦如柴的男人在树林边,手上是棍棒或锄头,边上的树林里则是些骨瘦如柴的女人和孩子,他们绝望的看着男人们,希望男人们能弄到点东西,她们可以饱饱的吃一顿。

流民,距离繁华的帝都没有多远,就有这么多流民,如果换作十年前的柳寒,可能还会生出一丝怜悯,可现在,他的心已经坚硬如钢。

但他也没杀人,尽管他可以轻松的将所有杀光,但没那个必要,他只是露了一手,把这些家伙惊退便行了。

快到东平时,流民却渐渐少了,路上的飞马执刀的汉子却多了,他们多七八人或十几人一群,而少数只有几个人的人群,却是气度不凡,令人不敢靠近。

看着这些劲装汉子风风火火的朝东平方向去,车夫有些胆战心惊,不住打量柳寒,柳寒看在眼里,到了老井镇外时,柳寒让车夫停下,装着小解,在道边的小树林待了片刻,想清楚后才出来,告诉车夫,让他回去。[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车夫有些着急,柳寒在车行说的是到东平,给了一半的银子,到东平后再给剩下的,如果这时回去,他无法向东家交代。

柳寒没跟他废话,给足了车钱,又赏给他十两银子,车夫兴高采烈的走了,这里距离东平已经不是很远,车夫打着车向东平去了。

待车夫走远,柳寒才进镇,他选了小饭店吃饭,小饭店并不是很大,店里已经坐满人,店主在门口摆了几张桌子,几个男女占了两张,剩下一张也被另外三个大汉占据。

店主看到柳寒有些为难,柳寒让他在树阴下摆张桌子就行了,店主苦笑下说没桌子了,他没想到今天会有这么多客人,柳寒看了看左右,这镇子虽然是交通要道,可这个时代出门的人本就不多,就算这样的镇子饭店也不多。

柳寒看看街道,这镇子就一条街道,镇中心还有一家酒楼,这酒楼从外观上看便高档多了。他兜里不是没银子,可现在他装扮的是个比较落魄的江湖汉子。

江湖汉子,看上去挺威武,最差也能穿一身麻衣,腰上挂着的不是长刀便是宝剑,走到那都是咋咋呼呼的,很是威风,可实际上,江湖汉子多半很穷,风雨楼漕帮算是有钱的了,多数江湖帮派和一些大门派的收入都不多,帮中大佬拿了之后,普通帮众能得到的便少多了。

“来碗汤,三个饼子就行了,在那边树阴下放根凳子,便行了。”

店主满口答应,很快便给他送来碗面汤,又拿来三个肉饼,连声致歉,才退下去。

柳寒盘膝坐在泥地上,拿起肉饼慢慢吃起来,店主手艺不错,饼烤得很松软适度,咬上一口,满嘴的油,香气四溢。

“这落马水寨横行落马湖的日子已经不短了,这次咱们群英聚会,定能扫荡这群水匪,还天下太平!”

“方帮主雄才大略,落马双绝不过两个跳梁小丑,螳臂岂能挡车!”

“听说,方少帮主在冀州大破铁拳会,铁拳会匪徒狼狈逃往幽州!”

.。。

这些劲装汉子们高谈阔论,柳寒在边上默默的听着,不知道这群人是那个帮派,他注意到,在里面的人除了男人外,还有一些年青的女人,她们就比较安静,在小声的说着什么。

“这次聚盟,漕帮的护法闪电刀曾前辈也会到场,.。”

店前的汉子们依旧在大声阔气的议论着,柳寒恍然大悟,难怪沿途有这么多劲装汉子,原来漕帮还要在东平搞个什么会盟,也不知这些人都是那个帮派的。

正想着,从店里出来几个人,柳寒发现其中一个人有些熟悉好像在那见过,正想着,那人的目光看过来,这目光有几分凶狠也有几分狡诈。

柳寒认出来来了,是长安的那个黥甲,这家伙当初不是说要去江南吗?怎么出现在这里?他就不怕傅家追杀?

黥甲感觉到有人在看他,目光转过来,遇上柳寒的目光,感觉到这道目光有些熟悉,再认真看了看柳寒,没有认出这个粗豪汉子,随口和边上的汉子说了几句。

忽然他脸上神情一变,边上的同伴没有察觉,依旧在轻松的说笑着。

黥甲对同伴说了几句,然后朝柳寒过来,脸上勉强浮起点笑容,柳寒已经站起来,冲他抱拳,黥甲赶紧说:“没想到在这里遇见柳兄,还认识我吗?我是张强。”

柳寒微微一笑,这家伙还不算太蠢,知道换个名字。

“呵呵,当年一别,这有多少年了?”柳寒问道,黥甲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连忙说道:“有七八年了吧,没想到老兄也来参加会盟。”

说话之间,黥甲的目光一直在打量柳寒,柳寒冲他眨巴下眼睛,忽然靠近他:“不认识了,你不是说要到江南去吗?怎么还留在这里,傅三公子可在帝都当官。”

黥甲神情微变,惊讶的盯着柳寒,终于认出认出柳寒的眼神,这眼神给他留下太深印象,也终于想起这个人,这个人太可怕。

“你这些年在那呢?当年我可找了很久。”黥甲试探着问,柳寒露出一丝笑意,压低声音说:“唉,一言难尽,这些年在幽州,作商队护卫,刀头舔血,混口饭吃。这朝廷大赦天下,我才敢回来。”

“你一直不肯说你的师门,尊师是.。?”黥甲顺杆爬,柳寒点点头:“家师追魂刀石龙。”

“原来是石大侠。”黥甲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柳寒选择的这个身份是精挑细选的,在西域便定下了。石龙号称南阳大侠,一手追魂刀,威震南阳,可十年前卷入邵阳郡王谋反案,被灭满门,唯一逃生的弟子,被迫远走凉州,后随商队到西域,在路上遇上马贼,力战后身负重伤,被柳寒救下,此后便留在柳寒这里,为柳寒办事。

这次回大晋,柳寒便定了好几个身份,现在他首先使用了这个身份。

黥甲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柳寒找他做什么,刚才柳寒传声给他,让他过来,可他不知道柳寒找他做什么。

“你们这是要上东平会盟?”柳寒问道,黥甲忽然明白了,柳寒这是要随他们到东平去,他连忙点头:“柳兄也要到东平,正好我们也要去,咱们一块走吧。”

柳寒自然满口答应,黥甲又将柳寒介绍给同伴,柳寒现在改名叫柳漠。

从黥甲口中所知,这里的人都是徐州快刀堂和飞燕堂人,柳寒听说过这两个门派,派往江南的人都要汇报沿途的情况,其中便包括当地的武林帮派。

这两个帮派都是当地的小帮派,人数也不多,从名字上便知道,快刀堂主要使刀,飞燕门擅长轻功,两个帮派都是因为帮主的名气,快刀堂是因他们的帮主快刀童江而得名,飞燕门也是因为他们的门主飞燕段溱而得名。

两个门派的区别是,快刀堂主要是男性,很少有女弟子,而飞燕门则女弟子较多,这两个帮派在徐州西北地区也不算大帮派,但两个帮派的关系很好,在徐州西北还算有些影响。

这次漕帮在东平会盟,快刀堂和飞燕门都派出帮众前来助拳,但他们的帮主却没有来,帮主带着人到徐州直接跟方震去了。

柳寒开始还不明白,漕帮弄这么个会盟作什么,方震已经在徐州地区集结漕帮和盟友的主力,为什么还要在这里搞什么会盟。后来渐渐明白了,方震此举有振奋士气,另外恐怕还有深意。

柳寒的消息比萧雨和何东要快,在决定了要针对漕帮后,他便给派往江南的人下令收集漕帮的情报,每三天一报,同时派出了几个暗探到徐州。

这次回大晋,柳寒作了充分准备,将十年积累全撒出去了,他的底牌只有最亲信的几个人才知道。

与大队人马一块走,柳寒默默的走在中间,黥甲在这只队伍中还是个头目,说来也是,以他的修为,在快刀堂这种小帮会中,算是出类拔萃的,加入快刀堂不久便上位了。

黥甲开始还有些担心,不知道柳寒想作什么,可走了一段路后,看到柳寒没有做什么,便渐渐安心,开始和身边的人说笑起来。

第214章 遭遇战

“师姐,好看吗?”

柳寒走得很慢,渐渐的落到队伍的后尾,身边有几个飞燕门的女弟子,姑娘们很显然没有多少江湖经验,沿途唧唧喳喳的议论不停,一个娇小的姑娘跑去摘下一朵野花,别在鬓间,冲着姑娘们天真的笑起来。(WWW.mht.la 好看的小说

柳寒在心里不住摇头,这些姑娘还以为是在春游踏青,这是上战场,刀光血影,这群人里有多少能活下来。

娇小的姑娘容颜秀丽,看上去并不大,柳寒猜测她的年龄也不过十六七岁的样,蹦蹦跳跳的像个邻家小妹,她叫的那师姐看上去要大些,十八九岁的样,肤色稍黑,身材略高,看着很是俊俏,眉目中有几分风情,正与边上的快刀堂的青年说着话,柳寒猜测他们是一对情侣,而且已经突破禁忌了。

刚才也介绍过,这小姑娘叫张梅,那个黑点的姑娘叫俞美,她身边那个小伙子叫蔡虎,两个姑娘都是飞燕门的弟子,而蔡勇则是快到门的。

除了他们三人外,另外还有两个快刀门的小伙子和三个飞燕门的姑娘,这两个小伙子对姑娘们大献殷勤,看得出来,是对她们很有意思。

一群人说说笑笑的,边走边玩,渐渐的与前面的人拉开了距离,黥甲担心柳寒,不时回头看看,招呼他们跟上,可这姑娘们却象没听见,依旧边走边玩。

“柳师兄,你以前参加过这样的会盟吗?”张梅好奇的问柳寒,走了半路,俞美开始还照顾张梅,后来渐渐便与蔡虎说话了,张梅有些闷便找上了柳寒,时不时与柳寒聊几句。

柳寒摇头说:“没有,我也是第一次。”

“听说你以前在商队,和马贼交战过,马贼什么样啊?”张梅天真的看着柳寒问道,靠近了,柳寒才发现这姑娘好像营养有些不良,头发略微有些干,发髻上有根很普通的木簪子,头发用手帕包着,脸上还有细细的绒毛。

柳寒简单的介绍了下马贼,还有便是大漠的风光,包括现在流传已经很广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那绝美的风光,还有草原人的风俗,将张梅唬得一愣一愣,两眼小星星直冒,很快便崇拜起柳寒来了。

这对柳寒来说一点都不奇怪,前世便见多了这种小女孩,出身平庸,家境普通,没见过什么世面,遇上他这样有点沧桑的中年人,几乎用不着什么手腕,便能让她们产生崇拜感。mht.la [夜夜小说网]

大晋的风气开放,男女之间要是喜欢爱慕,并不忌讳在一起,甚至有些郡主也常到大街上看美男,可婚姻不一样,大晋讲究的是门当户对,就算同为士族门阀,也要分上下。

“马贼活动其实是有规律的,可以通过这些规律发现马贼的行踪。”

“什么规律呢?”张梅很好奇,马贼来去如风,谁也不知道下一天出现在那,怎么会有规律呢?

“马贼其实可以看着一支小型的军队,军队出动总有哨探,总要吃饭喝水,马也有累的时候,总要休息,在一条商道上,马贼喜欢出没的地区,总是那几个,所以,.。。”

正说着,从前面传来一阵马蹄声,柳寒抬头看去,一队骑兵从对面过来,骑兵看到前面的人群,停了下来,柳寒惊讶的看见,马队开始组成冲锋队形。

柳寒立刻四下张望,这里是平原,有几个小土包,高度落差都不大,四周都是刚开垦出的农田,田里是还没冒出头的秧苗,正个地方平坦无遮掩。

“快走!”

柳寒一拉张梅,朝一个小坟包跑去,那个坟包也是他看到的最高的地方,周围还有几棵小树,坟包三面都是水田,过去只有一条不宽的田径。

张梅身不由己被带着跑,边跑边问怎么啦?俞美正和蔡虎低声说着什么,忽然看到柳寒拉着张梅便跑,先是愣了下,随即叫起来,蔡虎一看,连忙追过来,柳寒边跑边冲他们叫,让他们跟上。

蔡勇和俞美没听清,只是担心张梅,跟着追上去,那三个姑娘和两个小伙子也随着追过来。

途中,蔡勇拔出了刀,俞美大惊,也拔出了剑,喝令柳寒站住。

柳寒自然不会停下,一路狂奔到树下才停下,张梅到现在还懵懵懂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刀光雪亮,虎吼声起,就听见铛的脆响,蔡虎倒飞出去,俞美大惊,挥剑便要冲上来,柳寒挽出个刀花,将她逼退。

这时两个快刀堂的小伙子赶到了,柳寒叫住他们,回头看着那边。

就这短短瞬间,马队已经冲进前面的大队中,满天尘土中,刀光剑影。

蔡虎脸色大变,怒喝一声转身便要朝那边冲去,柳寒腾身飞到他前面。

柳寒一刀将蔡勇逼退,喝问他:“你见过骑兵冲锋吗?!”

“你干什么?!你要干什么!”蔡勇大怒,横刀怒喝。

“在这样的平原上,与骑兵正面交锋,”柳寒厉声喝道:“等你过去,那边已经完了,现在我们要作的是首先保住自己的命!”

说完也不等蔡勇开口便开始分派任务:“你们几个,”他指着五个女孩:“记住隔得远,便用暗器招呼,俩人对一匹马,一人负责砍马腿,一人负责掩护,记住,不管怎样,都要先砍断马腿。”

说完,又对两个小伙子说:“你们两个守住两边,半步不能退,把弓箭给我。”

两个小伙子中有一个背着弓箭,柳寒让他将弓箭交给他,然后又对蔡勇说:“我们两个守住前面。”

走到小径入口,试着拉了下弓箭,让他失望的是,这把弓箭不过一石二的样子,西域商道上的弓箭手,一般都能拉两石到三石,而他能拉五石的弓箭,这弓对他来说太轻,好在箭壶中的箭还不少,有十多支。

众人还没来得及完全平静,还在犹豫着是上前支援还是坚守,前面的战斗已经快有结果了,快刀堂和飞燕门主力已经被击溃,柳寒看见黥甲狂吼着挥刀上前,试图掩护几个同伴撤退,连续砍翻两匹战马,一个络腮胡子纵马冲过去。

黥甲冲着他大吼,那络腮胡子纵马挥刀,刀光闪过,黥甲喷血倒撞出数丈,倒地便不起。

几匹战马冲出烟尘,马上的骑士看到柳寒他们,立刻催马过来,马匹卷起大股烟尘,气势迫人。

蔡勇俞美他们脸色发白,这就像一场屠杀,刚才还意气风发的师兄师姐们,现在死伤枕藉,堂中新冒出来的那个高手张强居然也没能挡住对手。

侥幸躲过冲击的几个飞燕门的好手眼看不对,展开轻功向四野奔逃,另外几个快刀堂的则顺着马路向后跑,结果很快被追上,乱刀砍死。

两个快刀堂小伙子看到柳寒他们,拼命向这边跑,一个脸上蒙着面巾的汉子追上来了,快刀堂的小伙子惊恐的向后挥刀,刀法散乱,马上骑士根本没理会,追上俩人一一砍死。

蔡勇看得血脉喷张,其中一个是他很要好的师弟,血往脑门冲提刀便要冲出去,马上的蒙面汉子势犹未尽,纵马朝这边冲来,柳寒屏气凝神,张弓以待,俞美惊呼着也冲出去。

那两个快刀堂小伙子也要冲出去,三个姑娘也跟着要冲出去,蒙面汉子的目光有丝寒冷,也有丝残忍,柳寒似乎看到他面巾下流露出的残忍笑意。

蔡勇的神情中有几分癫狂,提聚全身功力,两眼都要喷出火来,死死的盯着飞奔过来的汉子,马头在眼中越来越大,他的怒火也越烧越旺。

就在马快靠近时,就听耳边嗖的一声响,蒙着面巾的汉子额头上忽然出现一支弓箭,蒙面汉子惊讶的瞪大眼睛,好像不相信似的,很不甘心的倒下马。

张梅正要掠过他身边,他一把将她抓住,随手一甩,将她扔到身后,冲着另外几个姑娘叫道:“都回来!”

话音还没落,又有几匹马朝这边冲来,蔡勇继续向前冲,柳寒心里大骂,这家伙真不知死活,这样冲上去只能是送死。

柳寒纵身向前,人还在空中,便连发两箭,追来的两个汉子应弦而落。

两箭之后,柳寒落在他们前面,将他们拦下来,让他们回去,自己又纵身而起,在空中再发三箭,又射落三个。

此时马队也乱了,他们追杀着四散的快刀堂和飞燕门弟子,不过,向这边来的也有七八个,一瞬之间,被柳寒射死五个,顿时将后面的追兵惊住,连忙勒紧缰绳,不敢再朝这边来。

柳寒追上蔡勇和俞美,将俩人拦下来,这时,马队的头领,也就是那个络腮胡已经发现这边的情况,吹出一声长长的呼啸,马队开始重新聚集。

“******妈的!少废话,给老子回去!”柳寒见蔡勇还掘着脑袋要冲过去,忍不住大骂起来,一手抓住他的后领将他拖回来。

马队在百步外开始集结,柳寒厉声命令所有人,同时将坟头的那几棵树砍倒,构建了一个简单的防御攻势。

蔡勇瞪着血红的眼珠子,死死的盯着马头前面的那个络腮胡子,将手中的刀握得死死的。

“你要再不听令,老子砍了你!”柳寒厉声喝骂。

蔡勇不甘心的哼了声,依旧盯着那个络腮胡,络腮胡将马队集合起来,拉马缓缓朝这边过来,柳寒站在入口处,紧盯着他,缓缓张弓。

似乎感受到柳寒的威胁,络腮胡子停下来,正好停在弓箭射程之外。

他盯着柳寒,一丝杀气隐隐传来。

第215章 心有戚戚

柳寒平静的看着看着他,弓弦张大,丝毫不动;络腮胡子没有走进射程,他看了一会,拨转马头慢慢走回队伍中。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柳寒慢慢松开弓箭,可依旧没有完全松开,这么短的距离,他最多也就能发三四箭,剩下的便只有靠运气了。

在西域商道上,即便宗师也挡不住马贼的集群冲锋,如果对面的的马队发起冲锋,就算其中没有宗师修为的,柳寒也只能消灭对手七成,所以,如果对手冲锋,柳寒便打算先打打看,找机会逃跑,至于快刀堂和飞燕门,那就顾不上了。

对手没有理会他们,络腮胡带着他的人,沿着柳寒他们的来路走了。

马队刚走,蔡勇便要出来,又被柳寒叫住,柳寒让他们不要动,把弓箭背在身上,自己出去,四下看了一圈,待马队走远了,才让蔡勇他们过去。

尸体布满道路,血将道路染红,汇集成一团团的血洼,蔡勇他们眼睛都红了,几个女孩子忍不住哭泣起来,柳寒走到黥甲身边,黥甲胸口挨了一刀,柳寒惊奇的发现他居然没死,胸口还在微微起伏,柳寒连忙替他检查,伤口看上去很恐怖,这一刀深可见骨,内脏差点都出来了,仅仅差几毫米,伤势极为沉重。

柳寒赶紧给他止血包扎,又喂了粒续命丹,让后再检查了是否有内伤,还好,这家伙运气不错,内伤很轻,至少经脉没断,最主要的伤势是胸口那道血淋淋的伤口。

张梅她们也找到几个伤者,正忙碌着为他们包扎,柳寒将两个小伙中的一个叫方明的小伙子叫过来,让他将那几匹正散在四面的马牵过来,又把蔡勇叫来,让他和俞美到前面的村子去找几辆马车,严令蔡勇不准冲动。

伤员被集中到道边,看着满地的阵亡者,几个姑娘神情悲泣,张梅眼睛红红的,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师兄弟们,现在就这样躺在那,肢体残缺。

几个人商量着将师兄弟们埋了,四下里找工具,柳寒叫住他们,方明将马牵过来,柳寒让他和另一个快刀堂弟子立刻骑马向络腮胡他们过去的方向侦查,告诉他们,最多查五里,千万不要交锋。

“江湖人,那里死那里埋,”柳寒对张梅说,抬头看着其他几个姑娘大声说道:“不过,现在不是时候,大家抓紧时间休息吃点东西,将兵器收集过来,每个人的兜都掏一遍,将银子和伤药都收集过来。mht.la [夜夜小说网]”

张梅迟疑下,看着柳寒的目光有些害怕,刚才她们看到同伴被屠杀还有些激愤的话,现在她们已经完全冷静下来,知道她们现在还能活着,完全是因为柳寒。

柳寒最先发现马队不正常,随后立即应变,将她们带到那个坟包处,再五箭杀五人,震慑了贼人,致使贼人畏惧退却,她们才有现在在这里为同伴悲泣。

张梅看着柳寒小心的问:“他们为什么走了?”

络腮胡还有几十个人,实力远超他们,可那络腮胡在远处看了半天,结果就走了。若开始还只是松口气,现在他们有些疑惑。

柳寒摇摇头:“不清楚,只能猜测。我估计他们还有什么事,他们不是专门为我们来的,我们运气不好,遇上了。另外,别以为收拾我们很容易。”

柳寒指着那个坟头:“你看那个坟头,要到那个坟头只有一条路,另外三边都是灌溉了田地,另外,坟头前是段坡路。”

张梅似懂非懂,柳寒接着说:“别小看这个,骑兵冲击,最重的是速度,一个武士中品如果骑马可以对付一个武师初品,一个武师上品可以对付宗师初品。

那段缓坡虽然坡度不大,可坡度够长,够长,马冲上这段坡,开始还可以保持速度,但跑到顶端,速度便会降下来,冲击力便降到最低,这点非常重要,可以说这段路可以将骑兵最利害的武器,冲击力降低一半以上。

再看这段路的宽度,这段路只可以并行两匹马,四周的水田,为我们提供了最大保护,骑兵陷入水田里,速度自然便没有了,还不如人灵活。

所以,除非那个家伙够蠢,绝不会让他的骑兵下田,可如果那家伙横下一条心,要将我们全部杀掉,也能办到,只是,一开始,我便五箭杀五人,那家伙要是清楚我们只有十多支箭,他肯定会冲过来,但他不清楚,而且他还有其他事要作,一旦在这里损失过大。

我们的主力已经被他消灭,如果为了消灭我们这几个人,付出太大的代价,他肯定不愿,这才是他走的原因。”

柳寒分析着,开始还是张梅听着,接着那三个姑娘也过来了,柳寒叹口气:“这次我们是运气,你们要记住,千万不要在平原与集群骑兵正面对抗。”

众女沉默着,想起刚才骑兵冲击的恐怖,心里不禁阵阵恐惧,张梅低声问:“那我们要再遇上贼子的骑兵怎么办呢?”

“骑兵冲击虽然可怕,但也不是不能对付,不过事先要作好准备,我们在.。”柳寒差点说出西域商道,话到嘴边才改口:“我们在大漠,都是将骆驼围成一个圈,组成驼城,用以防御,塞外胡人可比这些贼子难对付多了,今天贼子队伍中好像没有箭手,要是有箭手,今天咱们难逃一死。”

蔡勇俞美回来了,俩人找了两辆骡车,两个车夫显然是村里的农夫,看到满地的尸体,俩人吓得就想跑,柳寒赶紧过去,将从尸体上搜出来的银子塞了十两过去,告诉他们,只要将他们送到前面的镇子便行了,不会让他们受到牵连。

将伤员搬上骡车朝前面的镇子过去,没走多久,方明他们回来了,告诉柳寒,没有发现那队马队,他们走得很急。

“他们向那个方向去了?”柳寒问道。

“好像是向砀山方向去了。”方明答道,柳寒皱了下眉头,从他掌握的情报看,漕帮主力在徐州东北的丰县集结,砀山是在徐州西北,他们跑砀山去干什么?这里面有什么玄机?

柳寒没有再问,让方明跑前面去探路,有什么事立刻回来报告,方明打马去了。

柳寒一路都提着心,现在这队人中,就他还有战斗力,其他人在他眼中都是渣,战斗力最强的也就是蔡勇,修为不过武士二品,其实就算快刀堂堂主也不过武师八品,江湖中小有名气,可根本入不了柳寒的眼,他的目光盯着大晋最高层次。

不过,这一路倒没发生什么,到了镇上,柳寒立刻包下了整个上房,然后让蔡勇和俞美骑马到东平报信,告诉俩人,路上千万不要与人发生冲突,将消息传过去就行。

柳寒忽然想到络腮胡他们是从东平方向过来的,于是又担心起来:“你们要小心,骆马水寨可能已经对东平发动袭击,你们到了后,千万要注意,先不要暴露行藏,打听清楚后再联系。”

说话时,柳寒紧盯着蔡勇,蔡勇沉默的点点头,与俞美一起打马而去。

柳寒将镇上唯一的大夫请来,大夫给伤员检查了,重新给伤员们包扎了一遍,又留下张药方,柳寒看了眼这药方,趁人不注意,自己重新开了个药方,让两个姑娘去镇上唯一的药店抓药。

店家很害怕,让小二偷偷跑去找地保和捕快,小二很快回来,在掌柜的耳边低声说了一通,掌柜的这才稍稍放心,官府对这种江湖仇杀或拼杀,只要不涉及到普通百姓,没人去报案,就不会管。

况且,现在整个大晋的目光都聚集在陈国,蓬柱在上元节后在五百虎贲卫护卫下到陈国,陈国郡上下紧张万分,蓬柱下车便宣布,封存全郡各县所有土地档案,而后将陈国土地在一百顷以上的田主全部叫去开会。

天下人都在关注陈国,朝廷上下暗流涌动,士族门阀咬牙切齿,在暗处摩拳擦掌,就等着蓬柱出错,弹劾蓬柱的奏章全都准备好了。

黥甲在傍晚时醒过来,柳寒在给他包扎和喂药时,他还是清醒的,但在马车上颠簸时,又将他疼晕过去。

以柳寒的经验,这些伤员不发炎便算救回这条命,这个时代是没有什么手段,只能看是不是发热。

黥甲看着柳寒的目光有些复杂,他很清楚是柳寒救了他的命,可他想不明白,柳寒为什么要这样作。

“别多想,咱们现在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我不会让你死的。”柳寒说着叹道:“你太大意了,在傅家这么多年,商道上也活动了这么多年,怎么还这样大意。”

黥甲叹口气,羞愧不已,他的确没注意到对面来的骑兵,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对方的骑兵已经开始冲锋,以他的经验知道,那个时候已经逃不掉了,只能正面迎战。

在平原上,步兵对骑兵,还是散乱的步兵,那是找死。黥甲奋勇迎战,砍死两个骑兵,然后便被络腮胡打飞了。

“那个络腮胡是什么人?”柳寒问道。

张梅端着茶进来,神情有些复杂的看着柳寒。

第216章 阴谋初见

张梅心情很复杂很不安,中午时还意气风发,转眼便剩下这么几个人,这让她恐惧害怕,闯荡江湖远不是师兄师姐口中那种浪漫,那种意气风发。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黥甲苦涩的摇摇头,他加入快刀堂不久,对落马水寨的人还不熟悉。

“应该不是落马水寨的人,”黥甲低声说道:“落马水寨是在水上,没听说有这么一支骑兵。”

张梅这时小心的插话道:“可能是落马水寨的。”

柳寒和黥甲都看着她,张梅有些心慌,柳寒温言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我,”张梅有些慌乱,这时方明进来了,柳寒又问他,方明说:“如果没错的话,那络腮胡子是落马水寨的三当家,狂虎战横,落马水寨有一支马队,有上百匹马。”

柳寒有些纳闷,这落马水寨居然还有马队,养马队可不是水军或步军,养一个骑兵的花费相当于十个步兵,这何东居然舍得花这么大代价,养上一群骑兵。

看来这小子雄心不小。

张梅小心的陪在柳寒身边,她觉着只有在他身边才能感到安全。

柳寒安慰了黥甲几句,他不能让黥甲在这个时候死,黥甲是他混在漕帮内部最好的掩护。

从房间出来,另外飞燕门三个姑娘和方明的那个同伴沉默的坐在院子的角落,气氛沉闷。

柳寒不知不觉中成了这几个人的头,看到他出来,几个人都站起来,期待的看着他。

“别聊了,时间已经不早了,好好休息,我先守夜,李昆,四更时候来接班。”

几个人很快回屋,柳寒坐在院子里,春天的夜晚还有几分寒冷,寒冷中带着淡淡的野花的香味。

身后传来轻轻的声响,身上多了件棉袍,柳寒抓住落在肩上的小手,稍稍用力,一具娇躯便落到怀里。

浓烈的男人味,熏得张梅有些慌乱,可有力的臂膀又让她有种强烈的安全感。

“怎么不睡觉?”柳寒低声问道。

张梅心如小鹿,慌乱的答道:“睡不着。”

“大漠上有个经验,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有机会便要抓紧时间休息。”柳寒低声说,张梅轻轻嗯了声,将头埋在他怀里,依赖之情毫无掩饰。(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

大晋男女本就没那么礼节,江湖儿女更是没有那么多顾忌,以柳寒的目测,除了俞美外,另外三个女孩中,有一人肯定不是处女了。

张梅身材娇小,眉目清秀,还带着淡淡的稚气,身上还有股少女淡雅的清香。柳寒能感觉到她内心的恐惧,怀里的娇躯还在轻轻发抖,柳寒用力抱着她,渐渐的她平静下来了。

这时,房间里传来轻轻的呻呤声,柳寒没有回头,张梅抬头看了眼,脸上火辣辣的。

柳寒早就看见了,李昆和张梅那个叫殷环的师姐,俩人悄悄溜到边上的房间里,这个院子被柳寒包下来了,院子有四间房,除了伤员一间外,男女各占一间,剩下两间,柳寒占了一间,剩下一间本来是给蔡勇和俞美留下的,俩人不在便空着。

忽然张梅觉着有双大手伸进了她衣衫,摸到了胸前,她的身体一下便僵硬了,身体轻轻发抖,那双手在身上蹂躏,保持十多年的小白兔被人握在手上肆意玩弄。

张梅觉着心里就象有只猫在抓挠,每根骨头都在发痒,身体不由自主的扭动起来,柳寒凶狠的将她的头扳过来,狠狠的吻上去。

张梅脑子一遍空白,被动的迎接着,她就感觉对方极其粗鲁,极其霸道,冲进她的嘴里。

柳寒嗅着她的体香,品尝着她的津液,大手在娇嫩的身体上游走。

张梅渐渐适应了,反应更热情,几乎可以说是贪婪,双手不知不觉的搂住柳寒的脖子。

良久,俩人才分开,张梅喃喃自语:“这就是欢爱吗?难怪师姐这样喜欢。”

“你喜欢吗?”柳寒含笑低声问道。

张梅羞涩的点点头,依偎到他怀里,俩人静静的坐着,看着皎洁的月光,闪烁的星星。

屋里的呻呤渐渐消失,外面传来蟋蟀的鸣叫。

“我们会死吗?”张梅低声问道。

“不会。”柳寒的回答沉稳有力。

不知为什么,张梅觉着自己能活下去。她出身贫苦,父亲没有修为,在飞燕堂下属的一个酒楼打工,因此才得以进入飞燕堂,家里因此少了一份负担,这是她第一次走江湖。

江湖曾经对她曾经是个美丽的梦,

江湖的血腥将她吓坏了,活生生的师兄师姐,转眼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她不想走江湖了,她希望的日子是有几亩田,有个院子,有几个孩子,再养几只鸡几只鸭,她会织布会做饭。

夜渐渐深了,李昆和殷环悄没声出来,俩人看了看依偎在一起的柳寒和张梅,没有打搅他们,各自回房。

张梅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待醒来时,已经睡在床上,身上盖着薄被,她起身坐起来,看看身上,衣服依旧整整齐齐,她有些高兴,又有些失望。

从屋里出来,院子里有股药香,柳寒正在槐树下熬药,炉子是个简易炉子,柳寒很专心的盯着炉子。

张梅慢慢走过去,柳寒没有回头:“先去吃饭,然后去看看伤员,不要出去。”

张梅嘟起嘴,有点不高兴的转身去吃早饭,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伤员的伤情稳定了,黥甲现在看柳寒已经很平静了。

“我能不能出去。”黥甲试探着向柳寒提出要求,柳寒看着他迟疑下:“行。”

柳寒将他扶到院子里,张梅吃过早饭出来,她没见着方明李昆和几个师姐,便过来问,柳寒告诉她,他们到镇上去了。

“他们怎么不叫我?”张梅好像有些不高兴,顺势在柳寒身边坐下,黥甲微微皱眉,柳寒顺势说道:“你去找掌柜的,让他送茶来。”

张梅不疑有他,兴冲冲的走了。

“怎么?有什么事吗?”柳寒看着黥甲问道。

黥甲苦笑下,当初他去杀这人,没想到被他抓住,不得已为了保命,出卖了主子,杀了相处数年的同伴,为了躲避原东家的追捕,不得已逃往江南,跑到徐州,加入快刀堂,没想到又遇上这人。

“人生有些时候的境遇很奇妙,就像我们,”柳寒淡淡的说道,随手给他盖上一层薄被:“以前的事,过去便过去了,你也不要多想。”

黥甲苦笑下,看着柳寒的眼睛:“我一路都在想,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和落马水寨有什么关系,要不然便和漕帮有关系。”

“这重要吗?”柳寒问道。

“这不重要吗?”黥甲反问道,柳寒微笑着摇头,黥甲熟悉这个笑容,那天晚上,这人便是这样笑嘻嘻的将他和他的同伴全部拿下,他知道他能活下来,全靠这人,他也知道,就算马队全力冲锋,这个人也能活下来。

“我不太明白漕帮为什么要在东平搞一次会盟,所以过来看看。”柳寒说道,但这个谎言显然很浅薄,到这里来看看,为什么还要易容化妆?

黥甲显然不认同,眼神中露出一丝嘲讽,柳寒也不解释,说实话,他虽然和萧雨达成协议,但是否遵守这个协议,他还没下决心,现在他还是进退自如。

黥甲沉默半响,正要说话,张梅回来了,手里拎着个水壶,她还不算很傻,看到俩人的样子,知道他们在说事,犹豫下还是将茶送过来,然后便躲进屋了。

“这小丫头还挺懂事。”黥甲看着张梅进去的房间,眼神很平静,柳寒没插话,张梅不过是他一时性起,或许只是将她作为这次活动的调剂。

“我也不知道,不,应该是我也怀疑过,”黥甲说道:“堂主让我带人过来,说漕帮要在这里办个会盟,我当时便有些纳闷,为什么呢?快刀堂虽小,可堂里修为不俗的却不少,我连前五都排不进去,堂主却让我带队。”

柳寒就觉着背脊凉飕飕的,黥甲接着说:“我到快刀堂没有多久,这次带来的弟子修为大多不高。东平就在骆马湖边上,很容易受到袭击,我当时便怀疑,这里面有什么蹊跷,可我没想到,还没到东平便遇上了。”

“在东平主持会盟的是谁?”柳寒问道。

“堂主说是漕帮左护法闪电刀曾锆。”黥甲说:“另外还有几个江湖上有名人物,半桑道长,素衣双娇,百花帮的凤仙子。”

柳寒的眉头皱起来,这些人名气虽大,实力修为却不高,要说拿得出手的,恐怕也就是半桑道人了。

“目的是什么呢?”

黥甲说:“漕帮的盟友不少,在这一带多是快刀堂这样的小门派,漕帮的意思是集合这样的力量,从西边威慑落马水寨,形成一种声势。”

柳寒摇摇头,这个理由不成立,骆马湖之战,关键在水军,不管快刀堂还是飞燕门,都无关大局,他们只起辅助作用。

但方震为什么要这样作呢?这里面有什么玄机呢?

柳寒忽然想到萧雨,萧雨曾经说过,漕帮已经察觉风雨楼和落马水寨结盟,难道方震设这个局是为了萧雨?

他和萧雨定的见面的地点便东平。

第217章 遇袭

午后,蔡勇和俞美回来了,俩人神情有些慌张,他们带回来一个令人沮丧的消息,落马水寨突袭东平,风雨楼涉入战局,风雨楼展现了强大的实力,风雨楼楼主萧雨展现了强大的实力,主持会盟的漕帮左护法闪电刀曾锆被萧雨一剑枭首,半桑道长被一个神秘高手打得吐血而逃。[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咱们的人死伤了上百人,不知道撤到哪去,东平城内全是落马水寨长空镖局和风雨楼的人。”

蔡勇神情茫然,不知该作什么,俞美更加不堪,完全不知所措。

“你们能安全是最好的,”柳寒先安慰他们,不过,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愈发感到这次会盟象是诱饵。

“我们不能再在这里住了,马上去,.。”柳寒沉凝片刻断然说:“去小王寨。”

柳寒不是这群人的头,黥甲才是,蔡勇看着黥甲,黥甲严肃的说:“我负伤了,无法指挥,现在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都听柳兄弟的,任何人不能违反,否则我将禀报堂主,以堂中律条予以惩戒!”

飞燕门的几个姑娘自然没话说,蔡勇方明李昆三人也没说什么,这两天柳寒展现出的才干,已经让他们有几分信服,也就不再说什么。

柳寒让方明立刻去雇了几辆马车,加上他们缴获的几匹战马,将伤员全部搬上马车,便朝小王寨去了。

小王寨在东平西北,这里不是交通要道,不过有条河从镇边经过,镇外有码头,镇南有遍桃树林,正值桃花盛开时,远远看去,一遍灿烂的粉红。

到了小王寨外时,已经是彩霞满天,火红的云彩下面,升起袅袅炊烟,河风吹来,落英缤纷。

柳寒让车队在桃林边停下,看着炊烟萦绕的镇内,沉凝了下,让方明进去看看,告诉他,如果发现异常,千万不要惊动对方,自己出来便行了。

“怎么啦?”张梅小声问道,这一路上,她和俞美她们坐在马车里,看着柳寒指挥若定的样,心里既是高兴,又是担心。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

“小心为上。”柳寒说,招手将蔡勇叫过来,让他注意警戒。

风雨楼突袭东平,这个事件晦暗难明,漕帮极其盟友也不知道撤到哪去了,现在他们只能自己靠自己,然后再想办法联络上漕帮的人。

方明很快回来,告诉他小王寨很安静,他观察了下,没有异常。

柳寒在才带着大家伙进镇,小王寨由于有码头,镇里客店饭铺稍多,柳寒在镇北端找了间客栈,这间客栈上下两层,柳寒将二楼包下来了,张梅觉着这花费太多了,他们这么几个人完全用不着包下整个二楼。

可她不敢向柳寒提出来,嘟着嘴在边上小声嘀咕,但很快便忙碌起来,柳寒却没有管这些,在客栈内四下转了转,又和掌柜和小二聊了几句,告诉他们,没有招呼,一律不准上二楼,哪怕送水也不行。

“干嘛要这样?”张梅很是不解,蔡勇他们同样不解。

柳寒把他们叫过来,郑重的告诉他们:“现在外面的情况不明,我们又在落马水寨的势力范围内,这镇子里有没有落马水寨的眼线?谁也不知道,我们的一切行动都要小心。”

晚上,柳寒依旧安排了人执夜,这次他安排自己值下半夜,告诉每个人,晚上都要小心谨慎点,别睡得太死。

他的确有些累了,连续两个晚上他都没睡好,他在张梅幽怨的眼神中,关上房门,在房间里打坐调息,很快他便进入物我两忘中。

内息运转速度比以前快了些,六十四圈循环比以前快了半个时辰,当他睁开眼时,疲倦已经消除,他不敢再调息了,这一路过来,他心里都隐隐有些不安,诸多疑问在心,可这些疑问都缺少更多的资料支持。

开门出来,门外的走廊上有个身影,张梅正靠着廊柱瞌睡,柳寒走到她面前,看着她娇憨的睡态,忍不住摇头,轻轻将她抱起来,张梅惊醒了,睁眼看是他,双手便揽住他的脖子,紧紧贴在他胸膛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或许对前途莫名的恐惧,这群男女之间明显开放了,柳寒路过几个房间,以他的敏锐,立刻听到里面传出的呻呤和喘息,不仅仅蔡勇和俞美,方明和另一个飞燕门女弟子也在滚床单。

柳寒眉头微皱,推开房门,将张梅放在床上,便要出去,张梅死死抱住他的脖子,目光露出渴望和期盼,柳寒在她耳边低声说:“好好休息,我去去便来。”

就在这时,他的脸色忽然一变,伸手抱起张梅,腾身撞开木板,张梅还没发出惊呼,就听见几声细微的响声,隔壁床上两个赤条条的身躯被惊呆了,腾地坐起来,屋角的花盆正向下倒,柳寒来不及将张梅抛开,看到正往下倒的花盆,一脚将花架踢出去。

花架在中途裂开,一支悄无声的袭向门口,另一支则呼啸着直冲楼顶,咔滋一声,坚实的屋顶就像纸片一样被穿破,楼顶上传来一声惨叫,门刚刚被拉开,一个黑衣人举刀刚进来,就看见一道黑影飞来,连忙用刀去封,没成想黑影忽然加速,重重的打入他的小腹,他惨叫一声捂着肚子弯腰便要跪倒。

柳寒如一阵风卷到门口,半路上腾空而起,同时将张梅往上一边上一抛,人在空中双腿连环踢出,弯腰的黑衣人被踢得倒飞出去,撞在后面的黑衣人身上。

柳寒借这股劲也倒飞回来,接住下落的张梅。

张梅脸色煞白,神情还有些惊恐,柳寒来不及给她说什么,拔出腰间的刀,刀光一闪,将两支破窗而来的的箭矢劈落。

“敌袭!”

从破墙而入,到踢飞黑衣人,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直到此时,柳寒才有叫出来的时间。

床上俩人惊愣片刻,男的跳下床,跨下那话儿还吊着,张梅慌忙别过脸去,女的手忙脚乱的穿衣。

“躲好!”

柳寒不知道外面有多少埋伏,不过,躲在屋里只有死路一条,敌人的袭击被他击破,会有一段短暂的混乱,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不等对方调整好,彻底打乱对方的部署。

柳寒提起一张椅子扔出房门,椅子刚出去,便听见几声弓弦响,椅子上落下几支箭,羽毛还颤微微的。

就这瞬间,柳寒破窗而出,凭着感觉直扑院墙,半空中,身形陡转,就像一只转折的鱼鹰,向左边跃去,这个动作看上去很简单,可实际上极其困难。

两道黑影从他身边划过,半空中,柳寒的身形一沉,又是一支箭影从头上飞过。

柳寒落地,脚尖一点,再度窜出,墙头上的弓箭手刚刚搭上下一支箭,柳寒的刀便到了,弓箭手大乱,慌乱的四散而逃。柳寒顺手砍翻两个,劲风袭来,柳寒面不改色,身体微微挪动,一道箭影从胸侧划过。

客栈屋顶上站着个大汉,月光下,大汉手握长弓,弓弦张满,箭头反射着月光,渗着寒光。

大汉看着柳寒,心里直冒寒气,刚才柳寒从房间中冲出,他一直在瞄着柳寒的身影,可始终抓不住,眼看着柳寒将他的弓箭手杀散,好容易有个机会,发出了一箭,却被轻易躲开。

柳寒向他扑过来,大汉张弓,箭头左右微移动,大汉还是抓不住柳寒的身影,他的身影看上去是条直线,可实际上,即便在空中,他的身影依旧在不住微调。这种微调,修为不足根本看不出来,可修为到了他们这种程度,却是可以看出来的,但看出来和抓不抓得住又是另一回事。

大汉感觉非常不妙,他始终不敢发出这一箭,眼看着柳寒便要扑上屋顶,大汉干脆翻身跃下屋顶,遁入黑暗中。

柳寒没有追击,他已经听到客栈内传来的兵刃交击声和惨叫声。

柳寒面无表情,挥刀落下,屋顶顿时裂开,他纵身落下,还在半空中便看到蔡勇和俞美被两个黑衣人杀得东倒西歪,俞美披头散发,剑法散乱,蔡勇已经负伤,左手吊着,依旧在奋力拼杀,接下了两个黑衣人的大部分攻击。

张梅所在的房间里也传来激烈的兵刃撞击声,柳寒默不作声一刀落下,刀气喷薄而出,两个黑衣人感觉到时,劲气已经袭体,俩人甚至来不及叫一声便倒下。

“不要出去!”柳寒匆忙叫了声,转身便扑进房间,房间里,那个方明依旧是赤身裸体,和他在一起的那个飞燕门姑娘已经栽倒在床上,她的胸前插着一支弓箭。

张梅和方明联手对抗着一个矮壮的麻衣人,麻衣人很大套,柳寒冲进来,刀光匹练般的杀去,刀光未到,刀气便已经临身,矮壮汉子大惊,慌忙闪身,柳寒得势不饶,乘胜追击,唰唰唰,连续劈出三刀,刀光追击着矮壮汉子,矮壮汉子修为也不凡,这么短的距离内,连续变化了两次身形。

柳寒神情漠然,没向张梅那看一眼,死盯着矮壮汉子,长刀微微转动,矮壮汉子惨叫一声,撞开窗户,洒下一串血花。

柳寒没有追击,这一连串的拼杀,让他的内气有些浑浊,窗外还有个精通箭法的高手在,而且还不知道有没有其他高手躲在暗处。

第218章 路上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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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梅俞美俩人面面相窥,茫然不知,蔡勇和方明也不知道,方明的伤较轻,肩膀上被削去一块肉,半个身子都被包扎起来,抹了伤药的伤口还隐隐有些疼,方明的不时皱眉。

柳寒在心里摇摇头,扭头看着黥甲:“张兄,我有两策,一个是立刻南下,到彭城去;我们过来的目的是参加会盟,但现在会盟没有了,我们回去理所当然,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被对手盯上了,能不能安全返回,我没有把握。另一个是,我们找个地方住下,找到这里的盟友,但我不知道该去那找?不知张兄的意思是什么?”

黥甲想了想,觉着柳寒考虑有道理,他们现在除了柳寒有完整的战力,其他人不是伤了,便是实力薄弱,要想走到彭城,实在太难。

“去东平。”黥甲缓缓的说:“堂主说过,如果有什么意外,可以到东平城外的好又来大车店去。”

“东邻山庄?”柳寒有些疑惑,黥甲补充道:“这好又来大车店原来是东平富户吴家的产业,吴家败落后,卖给了我们快刀堂,所以,那里是我们快刀堂的暗舵。”

柳寒点点头:“那好,我们上东平。”

掌柜的很快雇了两辆马车,驾车的是两个快五十的中年人,皮肤黝黑,看得出来是常年在外奔波的人,掌柜的告诉柳寒,镇上的人都知道了昨晚的事,所以,没有人愿意驾车送他们,所以,他不得不在车资上让步,柳寒没有说什么。

上车之前,柳寒悄悄给了每人一具弩箭,小声提醒他们小心,黥甲看了眼两个车夫,点点头。

不过,柳寒的担心好像多余,从小王寨到东平这一路上很平静,只是快到东平时,路上有两支镖队经过,看镖车上的旗号,这两队镖车都是从冀州过来的,马上的骑士操着冀州口音的方言大声说笑着,柳寒他们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柳寒他们现在装成世家门阀的家眷,张梅趴在车窗上,似乎是个没出过什么门的婢女,好奇的打量着他们。

“小娘子挺可爱的,马车里不闷吗?要不要哥哥带你乘马!”

有个年青镖师看到张梅便大声调戏起来,边上的众镖师大笑起来,张梅小心的看了柳寒一眼,将窗帘拉下,柳寒眉头忍不住皱起来,边上一个中年人看了柳寒一眼,喝住那年青人。

镖队很快超过柳寒他们,或许是快到目的地了,镖师们欢快的唱起歌来,柳寒看到黥甲在车窗冲他使眼色,他连忙过去。

“我怎么觉着不对?这些人看上去不像是从冀州来的?也不像镖师。”黥甲低声说。

柳寒点点头表示明白,镖师是不会招三惹四的,这种近乎调戏的事更不会干,镖师走江湖求的是平安,不招事更不会惹事。刚才那镖师虽然年青,但这是个镖师的基本素养,这家伙犯了大忌。

“放心吧,”柳寒这个几个字安慰成分更多,然后告诉车夫加快速度,车夫告诉他有一条小路可以近五里左右,柳寒很坚决的拒绝了,告诉他就顺着官道走,一直到东平。

两个车夫没有坚持,柳寒发出了暗号,车上所有人都做好战斗准备,车辆速度稍稍加快,柳寒骑马走在张梅她们的车边,边走边和车夫聊天,神识却锁定了后面的车夫。

这两个车夫没有修为,在他们身上感觉不到修为的波动,一丝武者的灵动都没有,以柳寒的眼光除非这俩人修为比他高很多,才能将劲气完全收敛起来,让他察觉不到。

看着东平的城墙就在眼前,刚才那镖队就在前面休息,柳寒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叫车夫停下,车夫茫然不解,看着柳寒指指城墙,似乎在说已经到了,干嘛还要歇息,直接过去不好吗?

柳寒没有理会,拿出水壶喝起水来,车夫很困惑的将车停下,悄没声的到一边蹲下,镖队的人依旧在说笑着,柳寒不动声色给黥甲他们使个眼色,黥甲点点头。

“张师兄,怎么办?”方明非常紧张,将弩箭抓得紧紧的,蔡勇同样焦急万分,俞美还在前面的车里,他们现在是最虚弱的时候,柳寒本事再高也护不住两部车。

车队不动,镖队也没动,几个镖师不时向这边打量,柳寒不动声色。

东平就在前面,驿道两边不时有流民扶儿携女经过,道旁两侧灌木丛生,不远处有几间茅草屋,茅草屋边上也有些饥民在歇息,远处的农田里,有农人在耕田。

柳寒拿不准这些镖师想要作什么,这样僵持下去对他们很不利,他们对东平的情况不了解,风雨楼和落马水寨袭击东平,现在东平还有没有漕帮的人,要有他们都在那?萧雨他们是不是还在东平?

柳寒急速的思考对策,他现在必须尽快打破这个僵局,他们不能再在这里停留,他耗不起。

正想着办法,从后面过来一队骑兵,这队骑兵看上去已经走了不少路,马上的士兵满身尘土,柳寒心里一喜,立刻让车夫上车向东平过去。

车夫愣了下,抬头看看柳寒,柳寒厉声催促,车夫只好上车驾车向东平驶去,走到半路,后面的骑兵已经追上他们,马车占据了驿道大半,两边则是流民。

道路被堵塞了,后面的骑兵催促他们走快点,车夫没办法只能打马加速。

“妈的!快点,误了爷的事,老子砍了你!”

带队的军官似乎挺着急,骂骂咧咧的,对柳寒他们很是不满。

柳寒连声致歉,又催促车夫快点,车夫没办法只得再度提速,很快便到了镖队休息的地方,正热闹议论的镖师们忽然安静起来,有些人还偷偷打量刚才喝住青年镖师的中年人,那中年人带着斗笠,看不清面貌,只隐约露出下面的嘴和下颌的长须。

斗笠胡须正在犹豫,忽然感觉一阵心惊肉跳,他抬头正欲寻找危险的来源,迎头便撞上柳寒的目光,这道目光带着丝嘲弄,又带着警告。

“妈的!你******动作快点!”

后面又响起军官的骂声,柳寒冲斗笠胡须一笑,伸手给了前面马车的马一鞭,马车陡然加速,车夫惊慌的拉紧缰绳,试图将马控制住,马车的速度已经提起来了,很快经过了镖队。

“你若再耍花样,小心我对你不客气了。”柳寒冷冷的警告车夫,车夫神情一颤,赶紧将缰绳松开,让马车跑得更快。

终于到宽敞处,骑兵越过他们,军官在经过柳寒时,特意打量了柳寒一下,冷哼一声。

“以后机灵点!妈的!”

骂完之后,打马走了。

柳寒微微一笑,到了三里店后,柳寒让马车向东边驶去,回头看了看,镖队还在原地休息。

第219章 东平迷雾

黥甲说的大车店在城南,靠近东平码头,东平是落马湖西边最大的水路码头,宽阔宁静的东宁河从城外经过,向东迤逦而行,注入落马湖。[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最新章节访问:. 。敬请记住我们的网址小說网。

东平码头并不在城内,而是在城外,距离东平南‘门’有三里,码头很热闹,看不出有任何异常,渔船货船停在码头,脚夫们正忙碌的卸货。

便利的‘交’通,带动了商业的发展,围绕这个码头自然形成了一个镇子,好又来大车店在镇子的东边,大车店占地比较广,前后都有宽敞的院子。

大车店的条件看上去并多好,可住进去才知道,其实条件不错,前面是大通铺,可在后院却有两个上房小院相对雅静。

柳寒包下了其中一个,安置好后,黥甲与掌柜的对上接口,掌柜的很惊讶,连忙问他们的情况,黥甲将他们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下,掌柜的闻言后忍不住摇头。

“你们来得太晚了,咱们的人已经撤出东平了,会盟已经取消了,”掌柜说着又叹口气:“这次贼子来得很快,是风雨楼楼主萧雨亲自带队,曾护法死了,半桑道长负伤,中原侠侣的吴大侠重伤,修为几乎被毁去。”

几句话后,柳寒便知道,掌柜对情况并不是很清楚,也就是知道个结果,落马水寨来了那些人,除了萧雨外,还有那些高手,他都不知道,但漕帮中人退走时,将结果告诉了他。

掌柜的有些紧张,黥甲虽然来得不久,可在快刀堂地位不低,若是惹得他不满,结果会很糟糕,好在黥甲没‘露’出不满之‘色’。

“你知道咱们的人都到那去了?”

“我不知道,”掌柜的摇头说:“每次都是他们来联系我,我问过,他们没说。”

黥甲没有说话,柳寒‘插’话道:“我们怎么才能联络上他们?”

“每过上几天,他们便会到店里来,那时便能联络上他们了。”掌柜的说着盘算了下:“从时间判断,明后两天,就该他们来了,张客卿,你们再等等。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

“风雨楼萧雨还在东平吗?”柳寒又问道。

掌柜的这时才注意到柳寒并不随口问道,也不是单纯的留下来照顾黥甲,他猜不透柳寒的身份,只好小心的答道:“我也不知道,前段时间街面上还有不少落马水寨的人,这两天就没看到几个,可能撤走了吧。”

掌柜退下去后,柳寒心里纳闷不已,愈发觉着东平的事‘迷’雾重重,萧雨一击而中,却没有乘胜追击;漕帮受了巨大损失,却没有反击,这与他前几天的猜测不同。

“看来咱们得在这里多待上几天了。”柳寒对黥甲说道,黥甲叹口气,犹豫片刻说:“路上那队镖师.。。?”

柳寒明白的点点头,路上遇上的镖队,还有马车夫,都说明他们的行藏已‘露’,落马水寨可以在路上和小王寨袭击他们,同样可以在这里袭击他们,以他们现在的实力,完全无法抵挡。

柳寒接着照样布置防御,他让掌柜的将快刀堂的人全部叫过来,掌柜的将两个小二和厨子都叫来了,柳寒告诉他们,他们的行踪可能暴‘露’了,路上遇上有可能是落马水寨的同盟装扮的镖队,送他们过来的车夫也可能是落马水寨的眼线,因此他们必须加强戒备,大车店其他部分全部放弃,所有力量全部收缩到他们的院子来。

“这个院子必须要全面封锁,将所有武器装备都集中到这个院子来。”柳寒将所有人集中到他们的小院,神情非常严肃:“所有人都要遵守命令,违反命令者,杀无赦!”

“无令,不准出击!”

“无令,不准暴‘露’!”

“无令,不准擅自开火!”

柳寒将所有人分成俩人一组,每组一把弩箭一把弓箭,分别把手院墙,‘门’口,他自己守在屋顶,如果对手不进屋,不准出击。

“如果同时有两个贼子扑进来,你们要集中力量对付一个,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首先‘射’杀一个,可以震慑敌人!”

“如果敌人进了房间,一个人上去迎敌,另一个则以弓弩袭击!”

“听到暗号后,所有房间熄灯!不许有任何亮光!”

黥甲听着柳寒的吩咐,不由在心里暗服,当初他带着人去袭击柳寒,原来以为只是修为不足,现在看来,就算实力比柳寒他们强,也不一定能拿下,就算能拿下,代价也不小。

掌柜的和小二神情紧张,店里还有其他客人,特别是前面的大通铺,还有不少客人。柳寒让他查一下前面的客人,有没有可疑的,特别是在他们住进来后来的客人。

柳寒布置好一切后,便严令黥甲他们立刻休息,他自己则在院子里四周溜达,实际上,他想趁这个机会清理下思路,这东平的事情越来越看不清了。

“这方震葫芦里究竟卖的机关?”

“萧雨何东将主力投入到这边,落马水寨呢?难道不担心方震突袭落马水寨?”

..。

各种疑团浮上心头,柳寒再度感到自己信息太少,他必须尽快与萧雨取得联系。

小二送来饭菜,柳寒将众人叫起来吃饭,不过吃饭前,他用银针验了下有没有毒,丝毫不管小二在边上。

“江湖上行走,什么时候都要保持冷静和谨慎,”柳寒看着张梅说道,经过这几天,她稚嫩的脸上有了几分成熟,听到柳寒的话,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你一定要记住,行走江湖不能犯错,宁可小心十分,不可大意一分,特别是这个时候。”

小二不敢作声,悄没声的出去了,到了外面才咧嘴,‘露’出不屑之‘色’。

屋里,柳寒还在给张梅她们上课:“他们虽然是咱们自己人,可咱们毕竟与他们不熟,而且,他们在这个情况下还能留下来,没受到损失,所以,咱们更应该保持警惕。”

黥甲闻言不住点头:“柳兄说得好,毕竟是老江湖了,你们要记住,这些都是用命换来的经验。”

无论张梅俞美还是蔡勇方明,实际都是江湖菜鸟,那有柳寒黥甲这些江湖老手,特别是柳寒,他在杀手营学的便是如何杀人,用各种方式杀人,现在即便是一支筷子,也能成为他杀人的利器。

饭还没吃完,掌柜的便急匆匆的进来,满脸喜‘色’:“好消息,好消息,官府调来一队官军,刚到东平。”

柳寒愣了下,黥甲也愣住了,俩人随即明白,这队官军肯定便是他们在路上遇见的那队官军。

掌柜的告诉柳寒,官府贴出了告示,鉴于目前东平贼人猖獗,江湖匪类当街杀人,百姓惊慌,县府上报郡府,郡公决定调来郡国兵维持秩序,从即日起,东平城内和城外码头实行宵禁,由官军组成巡逻队,凡两更之后还在街上逗留的,巡逻队将一体缉拿。

柳寒和黥甲‘交’换个眼‘色’,黥甲先是一喜随即有些茫然,柳寒眉头紧皱。

“不管外面怎么变,我们的计划不变。”柳寒平静的说:“官军战阵拼杀可以,但江湖上这一类,官军并不擅长,如果来的是虎贲卫,那还有些威慑力,郡国兵,.。”

柳寒摇摇头,神情略有些不屑,看看掌柜的,又说道:“不过,此举也有一定的威慑,效果怎么样,还不知道,我们自己还是要小心,今晚,同屋的半数睡觉,另外一半警戒,人,不许脱衣!”

没有人反对,掌柜的兴奋也随即降低,连忙点头答应。

当天晚上,官军果然在码头内外巡逻,士兵举着长枪,在军官的带领下沿街巡逻,街面上人迹渺渺,连青楼都早早关‘门’。

柳寒依旧谨慎,晚上在四周巡查了一遍才回来,张梅到他房间里,扭扭捏捏的想要陪他,可柳寒只是让她待了一会便将她赶走,她和俞美是一组,她们负责守御院墙的一边。

似乎是在嘲笑柳寒的谨慎,这一晚很安静,除了敲更的,便是巡逻队的脚步声。

柳寒盘膝坐在屋顶,他是整个防御圈的焦点,所有信号都由他发出,屋里的人全部服从他的指挥。

‘春’夜皎洁的月光撒在他身上,四周静悄悄的,他的神识控制了周围的所有动静,房间里面半数人在休息,半数人在警戒,没有人违反他的规定。

这一路过来,柳寒还‘摸’不清整个战局,从目前得到的消息看,漕帮在冀州得手,落马水寨和风雨楼在东平反击得手,但这东平的事情有些怪异,如果他是方震,绝不会在东平搞什么会盟,这等于是给别人送菜。

萧雨得手后,不但没立刻撤退,相反还在继续向这边增兵,这太让人奇怪了,漕帮在东平的力量已经被严重削弱,得手后便该立刻撤退,为什么还要在这里逗留?

他的眼前出现一团团‘迷’雾。

远在帝都,火红的晚霞消退,天边还有一层黄濛濛的云彩,许远带着柳松站在伊水岸边,刚才身边还有几个人,现在他们都不在了,都被接到河中心的画舫上了,那条接走他们的扁舟,又从画舫边划过来,舟子摇橹到岸边。

“请问是瀚海商社的柳掌柜吗?”

“不是,我家掌柜的有事外出了,不在帝都,我是瀚海商社帝都店的掌柜许远,这是我的护卫柳松。”许远拱拱手答道。

舟子闻言忍不住皱眉:“抱歉,他们告诉我接的是瀚海商社的柳掌柜,许掌柜见谅,我不能接你过去,嗯,要不许掌柜先等等,我向上面报告,让上面决定是不是让许掌柜上船。”

“如此多谢。”许远再度拱手,神情不卑不亢,柳寒告诉过他,可以来看看,什么都不用买,所以,他很笃定,上不上船,都无所谓。

来,不过是告诉百工坊,我们瀚海商社还是很重视你们百工坊的,不愿与你们结怨,但,.。,我们也不是很在乎你们百工坊。

画舫内,一个带着面具的人看着岸上的两条孤寂的人影,眼中的神情有些轻蔑。

“看来瀚海商社并没有将我们百工坊放在眼里,尊上,是不是干脆不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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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第220章 百工坊拍卖

说话的是舱里的一个年青人,这年青人没带面具,穿着锦缎长袍,腰间用宽幅腰带束紧,宽肩窄腰,眉目俊朗,英气勃勃,年青人的神情很是不忿,以前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百工坊在商界已经十多年了,声名赫赫,接到请帖的商家无不趋之若鹜,甚为荣耀,象瀚海商社这样的,还没遇见过。[夜夜小说网mht.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面具人却摇摇头:“让他们上船。”

年青人愣了下,随即不解的问:“为什么?!”

“百工坊是商业,不是江湖帮派,百工坊在商界声名显赫,靠的是信誉,不是武力,武力只是利益的后盾。”面具人倒背双手,依旧看着岸边的两条身影,小舟已经向那边驶去,刚才没有人出去传话,但他的命令被不折不扣的执行了。

“瀚海商社从西域过来,有可能并不知道我们百工坊,”面具人转身离开窗口,慢慢走到案几前,拿起一份卷宗:“许远在接到我们的请帖后,便向帝都同仁打听过我们百工坊,他到帝都还在柳寒之前,连他都不知道我们,柳寒更不清楚。”

面具人翻了翻卷宗:“瀚海商社的实力不凡,这柳寒也雄心勃勃,你看,这柳寒在姑臧长安晋阳蓟县,都设下了分号,最近又向江南派出人手,拟在江南设分号,前段时间,瀚海商社的拍卖会极其成功,获利百万,这样的大商号,我们是不能忽视的。”

年青人终于没有忿忿之色,扁舟已经载着许远他们过来了,面具人翻看着卷宗,年青人走到窗口前,天色渐渐暗下来,最后一丝余光在水面上荡漾。

许远上了船,一个年青人迎上来,自我介绍说是百工坊执事邓参,将俩人引到船舱中。

船舱中已经有些人,都是刚才在岸上等候的商家,有几个许远还认识,都是帝都赫赫有名的大商家,另外的几人则不认识,不过估计也是有名的商家。

很快有侍女送上茶水瓜果,许远正要去端,柳松给他使个眼色,许远恍然的松开手。

“这茶是雨前香片,是上好的香茶,许掌柜可以尝尝,味道很不错。”邓参看出来了,不动声色的介绍着,悠然的端起来喝了口。(WWW.mht.la 好看的小说

许远同样是老江湖,明白已经被别人看破,他也没分辨解释,端起茶杯,先闻了闻,才喝了口,然后惬意的叹道:“雨前香片,好茶!好茶!听说这雨前香片每年只有两三斤,每年都要进供宫里。”

邓参矜持的一笑:“许掌柜见闻广博,这雨前香片每年只有三斤,全部进贡宫里,我们也是侥幸得到一点,今日拍卖,邀请的都是贵宾,不敢以粗茶相待。”

邓参给许远的印象极好,彬彬有礼,气度宽宏,谦逊中又隐隐有些骄傲,不过考虑到百工坊的威名,有这样的骄傲也正常。

一个面具人从后舱出来,还在窃窃私语的客商安静下来,面具人扫视了舱内一眼,所有人忽然好像有个感觉,这人正关注着自己,许远同样有这样的感觉,他立刻浮现出笑容,冲面具人点头微笑。

“欢迎诸位前来参加本坊的拍卖会,我们多是老朋友了,瀚海商社许掌柜是第一次参加我们的拍卖,”面具人看着许远,许远点点头,面具人温和的说:“许掌柜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问邓执事。”

“多谢.”许远拱手回答,说了一半忽然不知该怎么称呼,只好拱手:“许某先代表本商社柳掌柜致歉,在接到贵坊请柬之前,我家掌柜便定下了去江南的计划,已经准备启程才接到贵坊的请柬,来不及更改行程,还请坊主原谅。”

面具人温和的说:“我明白,我们的请柬送得太晚,这是我们的失误,请不要介怀,您能来,已经非常感激了。”

许远闻言暗暗佩服,这气度这胸襟,常人难及,难怪百工坊能作得如此出色。

“闲话少说,都是老朋友了,还是老规矩,这次拍卖的物品,本坊都有要求,各位掌柜的请留意。”

面具人说完之后,拿起小木锤轻轻敲了,一个美貌侍女端着个托盘出来。

“这第一件拍卖品名叫暴雨梨花,”面具人说道:“这是件暗器,对于武人来说,一件暗器在关键时刻可以改变整个结果。”

面具人起身揭开托盘上的红绸,露出上面的真实面貌。

暴雨梨花,一个黑黝黝的圆筒,体积不大,小巧玲珑,旁边还有个奇怪的东西,皮质条状。

面具人先拿起那个奇怪的皮质条状,将它套在手腕上,再将黑黝黝的圆筒安在上面,原来这个东西是装具。

“暴雨梨花装有二十四枚钢针,”面具人说着将手臂展示给众人看,然后指着其中点:“发射的机括在这里,射程十步,它的威力,诸位请看。”

面具人说着,有人已经在舱尾竖起一块箭靶,面具人抬起胳膊,也不知动了那,就听嗡的一声,一道凉风从舱内刮过,对面的箭靶上出现一圈黑点。

船舱内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呼,许远没有修为,对暗器没有感觉,柳松却非常震惊,这具暗器装在手臂上,数目又这么多,在这样短的距离内,几乎难以躲避。

“短距离,数目多,发射隐秘,”面具人说:“这是暴雨梨花的特点,发射之后,安装也很简单。”

说着他将黝黑圆筒取下来,旁边有人送来一盒钢针,他一枚一枚的将钢针安上,然后将展示给大家看。

“诸位,现在这钢针上没有毒,如果在钢针上再涂上毒药,威力将更上一层楼。”

柳松的脸色陡变,如果是这样,几乎无人可以逃脱。

“嗯,这是暴雨梨花的结构图。”

旁边有侍女展开一张图,这图便是暴雨梨花的结构图以及钢针的制作方法。

面具人回到他的位置,拿起小木槌宣布:“暴雨梨花的起拍价,两成,限售一百具,诸位有兴趣的话,请出价。”

许远愣了下,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百工坊拍卖与其他拍卖不同,我们拍卖的是分子,”邓参看出了许远的疑惑,便解释说:“一百具,每具售价我们定的是三百两,利润大慨是两百两,一百具,总利润大概是两万两,所以,起拍价实际是四千两。”

许远还是很疑惑:“为什么要限售一百具呢?”

“暴雨梨花的威力很大,如果放任这种暗器流传出去,对江湖威胁极大,其实这种暗器是为那些贵人准备的,他们没有修为,在遇到危险时,可以有一定的自保能力。所以,我们不希望这东西落到江湖人手中。”

许远还是不明白,可又不好问,于是假装明白的点点头。

“两成半!”

有人出价了,柳松看了许远一眼,许远从他眼中看出,他希望将这东西拍下,但许远没有动,柳寒的吩咐非常清楚,不用买任何东西。

“三成!”

“三成二!”

“三成三!”

出价交替上涨,很快逼近五成,过了五成后,出价便慎重了。

许远在心里暗暗盘算了下,五成,商家剩下的利润说上去还有一万,可实际上没有这么多,生产出来后,要卖出去还需要花费一些费用,再计算加工时的废品,实际利润可能只有八千两左右,当然这也是一笔巨款。

“六成五!”

有人喊出这个价后,舱内陷入安静中,面具人按照惯例问了三次后,落下小木槌,宣布成交。

面具人当场将图纸交给了那商家,许远忍不住又有几分意外,要知道这可是秘密拍卖,这商家要是回去路上遇到什么意外,百工坊不是要人财两失。

他忽然又想到个问题,要是那位商家不遵守约定,暗地里秘密生产,这百工坊怎么控制呢?

他把这个疑问向邓参请教,邓参傲然一笑:“许掌柜有这样的担心不无道理,以前也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所以,我们有我们的监管方式,凡是违反约定的,将受到严厉惩罚,我们不但要追回所有利润,还要追回所有超额生产的产品。”

邓参的神情很轻松,许远和柳松震惊无比,这可是个庞大无比的工程,如果仅仅是监控,许远瞬间便可以想出五六种方法,可要是追回所有被超额生产的暴雨梨花,那就太难了,可以说是个无法完成的任务。

可邓参表现出的信心却让他们无法怀疑。

“至于危险,”邓参又补充道:“没有人敢打劫百工坊邀请的客商,我们将保证客商安全顺利回去。”

许远和柳松交换个眼色,百工坊的实力有这么强大,从刚才报价的口音便知道,这些客商除了帝都的外,还有冀州青州和并州,这来回便有数百里,这么多客商,这么长的路程,难道百工坊会派人专程保护他们?

如果是这样,百工坊的实力简直难以想像。

许远和柳松行踪的疑惑越来越多,百工坊在他们眼中也越来越神秘。

邓参一直在观察许远和柳松,百工坊邀请商家不是简单的邀请,每个商家都要经过详细的调查,这次拍卖本没有邀请瀚海商社,可拍卖都要开始了,尊上却忽然提出增加个名额,这增加的便是瀚海商社。

他不明白,尊上为什么要打破常规,一定要增加这个商社?

第221章 此时无声

接下来,又陆续拍卖了几件东西,包括两件设计精美的首饰设计,百工坊还承诺提供材料,让邓参很是意外的是,许远还是没动,连一次出价都没有,他禁不住有些好奇也有些生气。(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txt全集下载/

“许掌柜对一件作品都没有兴趣?”

许远笑了下低声告诉邓参:“在来之前,我不清楚贵坊的规则,我家掌柜也不清楚贵坊的规则,此外,我家主人对商社的未来有规划了,资金人手也安排,所以,今天我来,掌柜的给我的授权是一万两银子,这是我能动用的最大数目。”

邓参闻言气得差点蹦起来,一万两银子,在这拍卖中,什么都买不到,他无言的冷笑两声,便不再说话。

拍卖会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但许远暗地里计算了下,成交量却很大,有三十多万两银子,看上去比瀚海商社的百万两少多了,可他们拍卖的东西却要少多了,单位成交量非常高。

拍卖结束后,百工坊将所有人都送下船,许远和柳松上了马车,这时城门已关,俩人只能回城外的庄园。

“那暴雨梨花倒是可以买下来的?”

上车后柳松没头没脑的说道,许远摇摇头:“掌柜的早就定下规矩,瀚海商社不与来历不明的商社作生意,不收来历不明的人,这是两条铁律,谁也不能违反。”

柳松当然知道这两条规矩,他沉默了会才问:“那我们这次去做什么呢?”

“掌柜的意思是来看看,算是给面子,来了不买,双方都不丢面子,不来,可能落下怨气,所以,这次我们来,就是给面子,双方留个情面。”

“这百工坊还真神秘,主持人都带面具。”柳松叹道,许远点点头,他忽然说道:“你发现没有,这主持人,我怎么感觉与咱们掌柜的有点象。”

柳松愣了下这都带着面具,有什么象,许远解释说:“我说的是眼神和气度,你注意到没有,他的眼神和气度与掌柜的很像。”

柳松慢慢回忆,那双眼睛,举止动作,忽然觉着许远说得对,这人和柳寒很象,温和,大度,包容,只是,柳寒好像比他多了几分强悍。

在船上,黎锋却对面具人表示不满。(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 超多好看小说]

“这瀚海商社根本不是来参加拍卖的,请他们过来作什么?”

面具人依旧没有取下面具,不过黎锋却感到面具内露出了一丝笑意,那双目光很是暖和。

“瀚海商社这次没出手,倒也出乎我的意料,原以为他们会为同心双连环出手,没想到.。。”面具人微微摇头:“看来,这柳寒很谨慎,他们不了解咱们,所以,这次过来只是探探路。

我估计,要不是不肯得罪我们,他们连来都不用来了。”

“我就是不明白,尊上好像很重视这瀚海商社。”黎锋试探着问道。

面具人沉默了会,看着窗外的水面,水面上一轮皎洁的月亮在轻轻荡漾。

“瀚海商社实力很强,掌柜的柳寒虽然刚从西域回来,可看他做事的气魄,却是十足,锋子,别看咱们现在家大,别小瞧了别人,我敢说要不了多久,这柳寒便能从鸣玉斋手里抢过帝都第一珠宝商的位置。”

黎锋有些惊讶,鸣玉斋稳居帝都头号珠宝商交椅已经快十年了,也是百工坊的合作伙伴,这次拍卖中的两件珠宝设计便是他们拍下了。

“不过,这柳寒,”面具人沉默了下又补充道:“这柳寒心性太大,也许他在西域太顺了,他的摊子铺得太开,姑臧长安晋阳蓟县,又下江南,这需要多少资金,多少人手,就算百万资金,只要撞上两三次,他就得抓瞎。”

黎锋闻言禁不住冷笑两声,似乎对柳寒撞墙很是满意。

黎锋出去了,面具人在案几上提笔将这次拍卖的结果写下来,犹豫片刻又将自己对瀚海商社的判断添上去,然后取过来一只渡鸟,将报告放进一个小竹筒内,将竹筒捆在鸟腿上,将渡鸟扔上半空。

或许巡逻队带来的威压,柳寒他们在大车店待了两天,落马水寨的人都没来骚扰,撤退了漕帮盟军与他们联系上了,柳寒对整个战局才有了了解。

漕帮及其盟友受到袭击后,便撤退到泽县,不过损失极大,漕帮左护法阵亡,半桑道长重伤,中原侠侣中的吴群重伤,参加会盟的各地小帮会损失极大,有五十多人被杀,八十多人负伤。

“从你描述的那人的相貌,那人应该是落马水寨的三当家,狂虎战横。”

联络人看来对落马水寨了解很多,对这一带也很熟悉。

“我们必须走,这里不能停留。”柳寒缓缓说道。

“柳兄能将快刀堂和飞燕门的弟兄都带回来,足见柳兄才干非凡,方帮主见了柳兄势必非常高兴。”联络人有三十多岁,带着顶草帽,穿着件这一带很常见的麻衣对襟短袍,皮肤黝黑,双手孔武有力,相貌看上去普通木讷。

大车店掌柜的介绍联络人叫唐老么,当然这不是他的真名,可他的真名叫什么,谁也不知道。

在江湖上,这唐老么是有名的快腿,轻功卓越,是兖州神拳门好手,神拳门在兖州声势很大,与司隶的红枪会相似,多在乡野村中活动,门中好手却不多。

“方帮主也过来了?”柳寒有些惊讶,黥甲也同样有些意外,蔡勇他们则很是兴奋。

唐老幺迟疑下,这才发觉自己说漏嘴了,他没有接着往下说,换了个话题问起他们下一步打算。

“我们本想回彭城,可.”柳寒说着看了看黥甲。

黥甲叹口气:“出来时,堂主吩咐到这里后听闪电刀曾前辈的,可..,如果还联系不上,我们就回彭城,现在联系上,就听方帮主的。”

唐老幺是老江湖了,一听便明白了,他们的损失太大,行藏已经暴露,这一路上,要想回到彭城殊为不易,最好的选择是在这一带找个可以休息疗伤的地方。

唐老幺没有带他们走,而是告诉他们,再在这里等两天,他回去报告,商定接应办法再走。

唐老幺走后,众人总算松口气,紧张的气氛缓和下来,柳寒看出大家的情绪,当晚便让掌柜的送来一桌酒菜,大家在一起热闹了一番,将这几天的积压的紧张情绪全部释放出来。

黥甲看看桌上的人,出彭城时,仅仅快刀堂便有二十多人,飞燕门还有二十多人,另外还有同行的漕帮中人和其他帮派的总人数有六七十,可现在就剩下这几个了。

“柳兄,这次幸亏你了,没有你,我们恐怕就全军覆灭了,来,我代表大家伙,敬你一杯。”

黥甲开了个头,众人纷纷向他敬酒,张梅看着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倾慕。

酒,并不多,柳寒又是海量,一小坛酒很快见底,蔡勇吵嚷着要酒,不过,柳寒坚决制止了。

“咱们现在还没完全脱离危险,我总觉着还会发生点什么,这几天大家还是小心点。”柳寒神情很坚定:“现在最重要的是养伤,你们要尽快养好伤,方帮主已经过来了,我估计要对落马水寨进行反击了,到时候,咱们可以一雪前耻了。”

晚上,柳寒照例在四周巡查了一遍,然后又召集店里的掌柜和伙计吩咐了一番,自己依旧到屋顶。

快到半夜时,张梅悄悄摸上了屋顶,默默的坐在他身边。

房间里,又传来蔡勇和俞美的喘息声,柳寒看着张梅,张梅脸蛋飞红,有点难为情的嘟囔起小嘴。

柳寒含笑看着她,张梅有些窘迫,忽然举起小拳头朝他打过来,柳寒一把抓住她的拳头,顺势将她带进怀里,张梅也顺势坐到他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

柳寒狠狠的吻上她的小嘴,将她的腰用力往后压,张梅的反应很热烈,拼命迎合他。

柳寒的手伸进她的衣襟,握住那团柔软,张梅将身体让开些空隙,以方便他的动作。

良久,俩人才分开,张梅已经****半露,胸口微凉,娇羞的看了柳寒一眼,将衣服整理好,然后挪出来,柳寒却将她抱住,让她坐在怀里,拿起她的手,细细把玩。

俩人都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待着。

柳寒的身体有些变化,张梅感觉到了,她的心砰砰直跳,扬起头,期待的看着柳寒,柳寒感觉有些痛苦,他当然知道,这个小女生现在对他是完全开放的,他也有些喜欢这个恍若邻家女孩的姑娘,可现在时间不对,他们尚未完全脱离危险。

皎洁的月光洒到大地,四周寂静无声,镇子里传来打更的声音,可以听到巡逻队的脚步声。

但危险不知道什么时候降临。

见柳寒没有动作,张梅心里有些揣揣不安,她忽然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看着看着柳寒。

柳寒是老手了,知道她想的什么,轻轻在她脸上吻了下,这个无言的动作让她安心不少,羞涩的将头埋入他的怀里。

此时无声胜有声。

第222章 联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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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其自然,交给时间吧。”柳寒在心里叹口气,将她轻轻放下,张梅被惊醒了,睁眼看到柳寒,甜甜一笑,舒服的紧了紧,柳寒低声让她回屋去睡,张梅迟疑摇摇头。

“让我在这里陪你吧。”张梅低声说。

“天还凉,你功力不够,这样睡会生病的。”柳寒低声在她耳边说,张梅这才觉着有点凉,犹豫下问:“今晚你还守?”

“现在就我是完整的,自然只有我来,等过几天,他们伤好了,再让给他们。”柳寒说着在她的鼻头上点了下。

张梅依依不舍,正要起身,柳寒神情一变,迅速将她放到身后,张梅不解的抬头,柳寒神情严肃的看着对面,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对面的屋顶上出现个蒙面黑衣人。

张梅惊讶的要叫出来,柳寒冷静的说:“别怕,你先下去,告诉他们,全体警戒。”

对面的黑衣人很大势,平静的站在那,看着张梅跃下屋顶,听着小院内的慌忙准备。

柳寒没有动,依旧盘膝坐着,他感觉到黑衣人的气机,这个黑衣人比他前面见过的几个对手都要强大。

不过,柳寒觉着这人的身上隐隐有股熟悉的感觉。

“朋友,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黑衣人冷哼一声便要迈步过来,柳寒却发出一串冷笑,没见他怎么动,身形便飘起来,在院墙上轻轻一点,便到了黑衣人跟前,拳头由小到大,全面带着丝丝劲气,凌厉之极。

黑衣人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也没见他做什么,身形就这样飘了出去,目光炯炯的看着柳寒。柳寒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追上去,飓风凭空生起,猛烈的扑向黑衣人。

黑衣人目光闪烁,再度后退,柳寒脚尖一点,再度腾空而起,飓风再度凝聚,黑衣人身形忽然顿住,同样的飓风在他拳头凝聚。

两股飓风在半道相遇,一声爆响,两道身影同时暴退,柳寒倒退数步,黑衣人则倒飞出数丈,直接落到地上。柳寒冷笑一声,脚下一顿,再度冲过去。

黑衣人没有停下来,转身便跑,柳寒纵身追上去。[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热门小说网www.Remenxs.coM]

黑衣人在胡同里左转右转,不一会,便出了镇子,到了河边,黑衣人停下来,柳寒也停下来。

“是我。”柳寒开口道。

黑衣人松口气:“掌柜的,你怎么在这?”

“说来话长,你和萧雨都在这?”柳寒反问道。

柳铁点点头:“我和萧楼主先去了落马水寨,萧楼主决定在东平进行反击,.。”

柳铁向柳寒说了他们最近的事,他们离开落马水寨后,便秘密潜入东平,在东平向漕帮发起突袭,萧雨亲自出手击毙漕帮左护法闪电刀,他出手将半桑道长打成重伤。

“我没有杀他,是因为掌柜的有吩咐,尽量少杀人。”柳铁解释道。

“你们怎么还留在东平?”柳寒再问。

“萧楼主人为,留在东平可以吸引方震的注意,何东将在南边袭击漕帮主力。”

柳寒闻言顿时安心不少,看来萧雨也意识到这其中有问题,制定了相应的对策。

“方震有可能已经秘密到东平了。”

柳铁闻言忍不住有些惊讶,这个倒是在萧雨预料之外,柳寒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方震此举可能是针对萧雨的,他有可能只带少数好手过来。”

柳铁明白柳寒的意思,漕帮的主力可能还在南边没动,但方震可能要亲自出手对付萧雨。

“告诉萧雨,最近不要单独行动,你要尽可能守在他身边,凡事要小心。”柳寒嘱咐道,他感觉到萧雨今后对他很重要,现在这个人还不能丢。

俩人没有多耽误,柳寒吩咐完后,柳铁躬身抱拳,然后转身便走,柳寒在林边站了会,想了想才回镇内。

快到大车店时,便看到大车店被围了起来,火把将周围照得通亮。

柳寒在附近的屋顶上停下,躲在暗处。

巡逻队将大车店围起来,带队的军官正在盘查掌柜的,掌柜的点头哈腰的解释着什么,士兵举着火把,弓箭手散开,隐隐对大车店的前门形成包围之势。

“有什么事要马上通知官府!”军官大声呵斥:“县君有令,藏匿贼子者同罪!”

“是,是,小的明白,军爷,小店客人都是良民,”掌柜说着将账薄拿过来,要交给军官。

军官冷笑一声:“这玩意要有用,咱们就用不着来这了。”

说着,他再度打量下掌柜,略微沉凝后一挥手:“走!上那边看看!”

军官带着士兵朝码头去了,柳寒微微一笑,这军官不是傻子,这队士兵也不过十多人,要靠他们来制止他和柳铁这样的高手,那是做梦,如果真遇上了,他们不过是群羔羊,他和柳铁可以轻松将他们杀个干净。

他悄无声的跃进大车店,到了小院门口先叫了声是我,然后才进去,按照他制定的防御方案,没有发声便进入这个已经高度戒备的小院,会受到来自两个方向的弩箭攻击。

张梅提着弩箭从房间里出来,朝柳寒奔去,半路上又忽然站住,回头看了看,房间里黑黝黝的,可她还是有些害羞,没等她平静下来,柳寒已经到她面前,从她手上接过弩箭,轻轻拍拍她的后背,扬声对里面说。

“好了,没事了,今晚不会有事了。”

俞美和方明都出来了,看得出来,俩人都有些紧张,手里的弩箭还上着弦。

“来的是什么人?”

柳寒摇摇头:“没追上,跑进芦苇荡里去了。”

俞美有些不高兴:“你不该去追的,幸亏没有埋伏,这要有后手,我们怎么办!”

柳寒笑了下:“我要没有把握,怎么可能追下去。可惜了,没抓住。”

柳寒说着朝黥甲的房间走去:“如果抓住他,我们便能化被动为主动,不能总防守,防守打不赢战争。”

到了门边,他转身对俞美他们说:“好了,今晚应该没事了,大家都去睡吧。”

也不等其他人发问便推门进去,黥甲坐在炕上,身上披着棉被,显然刚才的话他已经听到。

柳寒将门关上,黥甲看着他沉声问道:“是不是你的人?”

柳寒笑了下,坐到他对面:“我也不知道,说句实话,我倒是真想抓住他,这样我们便能找到他们的巢穴在那,”说到这里,他长出口气:“这几天,我实在很憋屈,我还没这样被人欺负过,只能缩在这里挨打。”

黥甲神情稍稍缓和,可眼神中的猜忌依旧,柳寒瞟了他一眼:“把弩弓拿出来吧,没必要那样紧张,我要是想杀你,用不着等到现在。”

说完又抛出一粒续命丹,黥甲连忙接住,弩箭从棉被中拿出来,放在床上。他已经吃过两粒续命丹,他已经领教了这种丹药的效力,以他的经验,这丹药可以让他的伤势愈合速度快上几倍。

“这是什么药?”黥甲问道。

“秘密。”柳寒淡淡的说:“这药可珍贵了,有伤治伤,没伤可以增加功力,我前后给了你三粒,目的是让你尽快好起来,黥.,张兄,咱们有一段缘分,我很珍惜这份缘分,张兄,快点好起来,这一路上,需要你出力的地方还多。”

“官军来过了,”柳寒起身道:“今晚不会有事了,你快点将这粒药吃下去,告诉你,我还是一个不错的丹师。”

黥甲看着柳寒出去了,又看看手心里的白色药丸和身边的弩箭,他有些看不懂柳寒,这些人里只有他知道柳寒的实力,以柳寒的实力,杀光他们毫不费力,可他没有,相反一次次救了他们。

所以,他不明白柳寒的目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化妆,来这里倒底是为了什么,他绝不相信柳寒只是过来凑热闹。

透过窗户,柳寒到了院子里,没有再上房,而是进了他的房间,张梅还在院子里,迟疑下,没有跟进去,回到她和俞美的房间里。

官军的威慑还是很强,接下来两天再没有人来打搅他们,在第三天时,柳寒给所有伤员检查了一遍,黥甲的伤势好了八成,相反蔡勇和方明的伤势却只好了五成,黥甲心里知道,这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那三粒丹药。

柳寒见黥甲已经足以应付突发状况,便提出上镇子去逛逛,黥甲略微迟疑便同意了,他当然不会阻拦柳寒。

张梅雀跃着要跟柳寒一块去,俞美犹豫不定,黥甲见状便下令,蔡勇和方明伤势未复,他们必须留在店里,俞美就不要出去了。

俞美只好留下,看着张梅跟着柳寒一块出去了。

黥甲以为柳寒要出去多半是有什么目的,可柳寒这次却真是闲逛,他带着张梅一路逛到码头,码头很热闹,两条东边过来的船正在下货,从码头的船工中,柳寒得到消息,落马水寨宣布,漕帮的船不许过落马湖,其他的船可以通过。

但这些船主多半与漕帮有关,所以谁都不敢轻易去闯落马湖,所以,现在从帝都过来的货都在这里下船,转过其他与漕帮无光的船运过落马湖。

“官府不管吗?”柳寒好奇的问。

那船工叹口气没有作声,张梅好奇的四处打量,目光就在路边的几个首饰摊子上流连,柳寒见状忍不住摇头,带着张梅过去,给她挑了个二两银子的银簪子插在她的秀发上,把张梅高兴差点就投怀送抱了。

她出身贫苦,二两银子的首饰,已经是非常贵重的了。

回去的路上,张梅一路上蹦蹦跳跳的,象个小孩子。

223.第223章 准备离开

在镇子里转悠,主要是柳寒的习惯,这些年经商,到一个地方总要到市场上去看看,了解下当地的商业,不过,今天出来,最主要的还是想看看,镇子很安静,虽然有抱怨,可没有那种紧张气氛,即便脚夫中的把头也很平静,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

柳寒在张梅被街边的小摊吸引时,悄悄在角落作了个记号,又在石头缝隙中塞了一个纸条,他不知道柳铁会不会发现这个记号,也不知道人群中有没有漕帮的眼线,不过,即便有外人拿到那张纸条也看不懂,那是一张柳寒自制密码信,只有柳铁和老黄能看懂。

第二天,唐老幺回来了,带来了上面最新命令,让他们到泽县离石镇会合,这次唐老幺没有多停留,交代完后,留下一百两银票便匆匆走了。

“方帮主还是挺慷慨的!”柳寒嘲弄着将银票弹了下,这意思很明显,是要他们自己到泽县,以他们现在的实力,风雨楼要是在路上打他们的伏击,他们完全可能全军覆灭。

黥甲同样意识到危险,他没有丝毫办法,只好期待的看着柳寒,希望柳寒能拿出个办法来。

原本还有些兴奋的蔡勇俞美这时也意识到不对,方明则傻傻的看着柳寒,又扭头看看黥甲,不明所以。

只有张梅,还是那样无忧无虑,坐在炕上,双手抱膝,歪着脑袋,好奇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似乎不明白要发生什么。

“大家商议下怎么走吧?”柳寒说道。

只有黥甲听清楚了柳寒的意思,黥甲眉头微皱:“柳兄的意思是?”

柳寒说:“我的意思是,分开走还是一起走。一起走,大家抱团,力量聚集在一起,抵抗的力量强,缺点是目标大。分开走,力量分散,优点是目标小,不引人注意。”

柳寒说完之后,众人默不作声,黥甲皱眉思索,蔡勇小心的问:“柳兄,你的意思呢?”

柳寒双手一摊:“我没意思,就是提出来供大家商议,我一个人走的话,肯定能平安到泽县,就算带上一两个人,也能平安到目的地,但其他人就.。”

当柳寒说到一个人走时,黥甲的神情阴冷,张梅则花容失色。

蔡勇轻轻咳了声:“我看是一块走吧,柳兄,这次我们能活下来,全靠你了,现在我们之中只有你和张兄可以让落马水寨的贼子忌惮下,我们.”

在出门之前,蔡勇还心高气傲,可这段时间的一连串挫折,让他知道自己有几分几两,再不像以前那样骄傲。[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蔡师兄说得对,柳兄,我觉着我们还是一块走为好,我和蔡师兄的伤还没好,路上如果遇袭,那.。。”方明也附和道,他说的也是实情,他与蔡勇的伤还没完全好,如果遇敌,恐怕连自保之力都没有。

黥甲点点头:“方师弟说的是,柳兄,咱们一块走,目标虽然大,可目前来看,是最合适的。”

柳寒点点头:“那好,一起走,不过,从这里到泽县有三条路,除去水路,另外还有两条路,一条官道,一条小路,官道远三十多里,但平坦,小路近三十多里,但走的人少,道路情况稍微复杂些,现在,我们走那条路?”

众人又沉默了,官道和小路各有千秋,优劣自然也很明显,众人都看着黥甲,黥甲想了想说:“还是柳兄决定吧,官道小道,都行。”

柳寒没有接这个话,而是逐一看看众人,张梅没有话,只是冲他点点头,蔡勇俞美交换个眼色,也点点头,方明靠在被子上:“柳兄,咱们这些人你的修为最高,心思最缜密,还是你决定吧,死活就这样。”说到这里,他叹口气:“咱们已经多活了这么久,比起那些师兄弟来说,已经值了。”

柳寒点点头:“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咱们就走官道,官道虽然远,相对安全些,路上要是碰到官军,那咱们就有福了。”

“嗯,说得对,”蔡勇点头说:“咱们就走官道。”

柳寒脸色一下拉下来:“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个现在不要同房了,有伤还不省事,我们明天出发,今天你们要抓紧时间休息疗伤,你们伤好一分,活下来的机会便多一分。”

蔡勇和俞美俩人脸色通红,这几天晚上,俩人都在一起,昨晚出现黑衣人之前,俩人在一起,现在听到柳寒训斥,俩人都没有反驳。

“未来的时间还长,明天出发,大家都去准备吧,我让掌柜的去雇三辆车。”

“三辆?为什么是三辆?”张梅有些纳闷,来的时候只有两辆,而且,现在黥甲看上去好多了,可以骑马了。干嘛还要多雇一辆。

“傻丫头,这是分散目标。”柳寒说道,张梅还是不懂,黥甲给她解释道:“袭击第一轮一般是弓弩袭击,如果马车只有一辆,袭击便会集中在这辆马车上,如果,有两辆,就会分散袭击一半的力量,有三辆,力量便会分得更散,我们活下来的几率便更大。”

“一般情况下,只要躲过第一轮袭击,活下来的几率便极大。”柳寒起身说道:“好了,大家该休息的休息,该养伤的养伤。”

众人纷纷起身,张梅现在象是柳寒的影子,追着柳寒便出来了,也不说什么,就走在柳寒身边,黥甲也没说什么,他算定柳寒对张梅有点意思,只要将张梅抓住,那么这一路上,柳寒便不得不出力。

柳寒也有他的目的,今天交代的两件事,其实都不是事,分开走,以他们的力量,若萧雨要在路上袭击他们,恐怕只有他能活下来,所以,这些人要是不傻的话,只能一起走,借他的力量走到泽县。

至于那条路线,无论怎么走,他都会走官道,官军进驻东平,说明官府已经注意到落马水寨与漕帮的拼杀,势必对官道的警戒增强,最差也有威慑,他们活下来的概率要高上一分。

柳寒找到掌柜的,让他去雇三辆马车,明天早晨到,目的地是泽县,车费从优,但不要告诉他们是谁要雇车。

然后,柳寒又让掌柜的将店里所有弩拿出来,他挑了四具,加上他们自有的四具,便有六具弩,黥甲和他骑马,其他人每人便有两具弩箭,可以轮流发射。

张梅看到他要了这么多弩,也没问,假装老成的点头。

“你们打算怎么走?”掌柜的问道。

“官道。”柳寒答道。

“你们几个人,要这么多马车干嘛,两辆足够了,再说,这弩也多了。”掌柜有点心疼他的弩,按大晋律,普通百姓可以拥有弓箭,但不准有弩,民间作坊也不准生产弩,所有的弩都是官方作坊生产,属于军用品,所以很难弄到。

“等到地方我还给快刀堂,他们会再给你们送来。”柳寒一点不让步,神情坚定。

掌柜没办法,黥甲蔡勇都是快刀堂的中间力量,在堂里的地位远高于他,由不得他不从。

掌柜正要出去,柳寒将他叫住,掌柜以为他又有什么要求,可柳寒想了想说:“下午再去,申时过半再去。”

掌柜愣了下,他倒是巴不得柳寒他们早走,可柳寒又吩咐申时过半再去,这让他迷惑不解。

“为什么?”

“照作便行了。”柳寒说着,转头对张梅说:“你跟着我干嘛,回去整理你的东西。”

张梅嘟囔着嘴巴,可还是乖乖的转身回去了。

大家都在收拾东西,男人的东西少,很快便整理好了,柳寒将弩发给大家,除了他和黥甲外,每个人两具弩,告诉他们如何使用这两具弩。

“如果发生袭击,弓弩袭击后,便是扑杀,扑杀的方式是从正面,上面,和下面冲击,所以,当袭击发生时,你们首要的是保持冷静,要准确判断,敌人袭来的方向,用弩箭对付,射过之后,要马上拿起第二具弩,要特别注意上面,一般上面的木板比较薄,所以,一般都从上面扑进来。”

“可这样便行?”张梅拿着弩,作出瞄准动作。

“这得看,”柳寒说道:“如果是宗师偷袭,那我们作什么准备都无用,可若是武士修为,中下品,这样的防护非常有用,至少可以抵御两轮攻击。”

柳寒这段时间的表现已经赢得除了黥甲外的所有人的信任,听到他的论断,众人都喜出望外,士气顿时高涨起来。

柳寒分配了马车座次,两个女的坐在第一辆马车,蔡勇第二辆,方明第三辆,他和黥甲骑马,前后游走。

午饭后,柳寒没有在店里休息,再次到镇内去闲逛,到码头看看,顺手买了两条鱼,又在市场上买了只鸡,要了坛酒,提着往回走。

路过前两天他下了暗记的地方,他注意看了下,暗记已经消失,他心中一喜,说明柳铁已经将他留下的纸条取走,不过在暗记处,留下了一个标记。

柳寒漫不经心的过去,坐在边上,劲气凝聚,隔着两步远,将标记擦去,然后起身,边打量两边的店铺,边留心后面有没有人跟踪。

过了个酒楼,柳寒朝后面看了眼,迅速从酒楼边上的小巷过去,然后展开身法,飞快绕到另一条小巷,从小巷出来,又迅速走进对面的小巷。

这个镇子不大,也就是一条主干道,边上有几条小巷子,柳寒走到小巷子出口,在出口停下,等了一会,没见有人过来,这才施施然提着东西出镇。

还是那个芦苇荡,柳寒到了芦苇荡边,从芦苇丛中出来两个人,前面那个便是柳铁,后面便是萧雨。

“老兄,要不是柳兄,我还不知道你已经到了,怎么样,没想到我还在东平吧。”萧雨还是那样笑嘻嘻的,可他下一句话将柳寒吓了一跳:“第二个没想到,刚见面,你就要走了。”

第224章 钓鱼与反钓鱼(上)

柳寒眼皮一跳,立刻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走?”

萧雨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这还不简单,大车店的伙计一大早便传出来了。(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一大早便传出来了,这话有些夸张,但消息肯定泄露出去了,那么谁泄露出去的呢?柳寒感到其中有些蹊跷。

他让掌柜的在申时过后再去雇车本身便一种保密,就算对方从车行得到消息,再一层层传递消息,再调配人手,猜测行动路线,选择伏击路线,等等,这要花去大半天时间,等把所有事情弄清了,他们恐怕已经走了一大半了,可现在,他的打算落空了。

萧雨看着柳寒的神情,那丝笑意渐渐隐去,皱眉看着他。

“如果你得到我们的消息,你会在路上袭击我们吗?”柳寒问道。

萧雨略微想了想:“可能会,不,应该会。你们这几个人,嗯,应该算是小虾米,所以,我不会派.,不对,你的意思是,方震想用你们作诱饵!不对呀,就你们这几个货,用不着我亲自出马,也不用狂虎战横,随便派个武师中品便行了。”

柳寒想了想承认萧雨说得不错,他们这一行怎么看都是一群残羹剩饭,唯一有点价值的便是他柳寒了,可他的公开身份偏偏还是个修为不算很高的武师,萧雨不可能会为他出手。

东平的事情越来越让人迷惑不解了。

“萧楼主,我感觉越来越差,我建议你尽快撤离东平。”

萧雨哈哈一笑,盘膝坐在岸边的草地上,柳寒也顺势坐下,柳铁倒退几步,转身观察四周的情况。

“方震这家伙在耍把戏,可又舍不得下注,闪电刀不过徒有虚名,咱们把诱饵吃下去了,却没有上钩,柳兄,你放心吧,方震的一举一动我都清楚。”

“你清楚?内卫插手了?”柳寒反问道。

萧雨点点头:“齐王插手了,内卫自然要插手。”

“齐王?!”柳寒很是震惊。

萧雨含笑点头:“方震在冀州大获全胜,方少帮主才干惊人,不过,背后的齐王更是利害,一封信便让冀州两大家族出面了,结果何东损失惨重,不得不远走幽州。”

萧雨说着玩味的冲柳寒眨巴下眼睛,柳寒明白了,方震想在运河北线对落马水寨进行打击,可他的实力不足,于是求助到齐王,齐王出动了冀州的两个门阀世家,落马水寨大败,可这又惊动了朝廷,原本准备袖手旁观的内卫便又插手进来。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

内卫最可怕的不是他的武力,而是情报系统,内卫监控藩王世家和江湖,他们无孔不入,即便江湖最隐秘的消息也难以瞒过他们,有了内卫的支持,萧雨自然对漕帮的举动了如指掌。

“我们这一路到泽县,不会受到袭击吧。”柳寒问道。

“当然会,”萧雨故作惊讶:“方震既然以你们为诱,我不配合下,怎么显出方帮主的高明。”

“我靠!”柳寒脱口而出,他立刻明白萧雨的意思,这下麻烦了,他们这群诱饵实力薄弱,半数有伤,被风雨楼和落马水寨袭击,能有几个人生还。

但柳寒无法否决萧雨的计划,将计就计,可以再给漕帮一击,不管漕帮来的是谁,恐怕都回不去了。

“今天你来见我,是不是要我配合?”

萧雨点点头,柳寒机敏过人,一下就清楚自己来见他的目的。

“我们走官道,你们打算在那伏击?”

萧雨略微沉凝下:“你老兄够奸的,消息瞒得死死的,这才刚知道,具体还没定,嗯,到时候,你看见柳铁便知道了。”

“好,就这样说定了。”柳寒说完转身便走,走了两步又回头:“方震是老江湖,老奸巨猾,你们要小心。”

萧雨笑着点点头。

柳寒回到大车店,众人正在等他,大家已经将东西收拾好了,俞美和张梅无聊的坐在院子里,黥甲和蔡勇方明则不见踪影,估计是在房间里继续疗伤。

张梅跳起来便跑到柳寒面前,正要投入柳寒的怀里,忽然想到好像不对,俏生生的站在柳寒面前。

柳寒顺手揽住她的腰,张梅略微挣扎败落顺从的接受了,乖乖的被拖着走。

“他们怎么样了?”柳寒漫不经心的问俞美,俞美看了张梅一眼,张梅心里有些发慌,想要挣开,却根本挣不动。

“唉。”俞美叹口气。

柳寒没说什么,拉着张梅在边上坐下,张梅乖乖的靠在他身边,象个小女孩一样玩着衣角。

时间过得很快,柳寒很冷静,他隐隐觉着明天很关键,他们是诱饵,方震难道不知道他们的修为,不知道他们只是一群小角色,用他们根本钓不了萧雨这样的大鱼,可他为什么还要利用他们?他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一时间,柳寒的思绪有些乱,天色黑下来,外面的喧闹渐渐安静下来,掌柜的大声叫伙计,前面的大杂院传来行商的哄笑,门开了,黥甲出来了,看到院子里的三个人,看到张梅靠在柳寒的膝上,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掌柜的进来了,告诉柳寒车已经定了,明天早晨来大车店。

“好,谢谢掌柜的。”

一夜无事,柳寒严厉警告蔡勇,今晚他必须安静,明天上路,到了泽县,他们想怎么样便怎么样,不过,今晚他们必须分开。

张梅听到有些幽怨,可很快又高兴起来,柳寒明白她在期待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三辆马车到大车店,柳寒让蔡勇坐第一辆,张梅俞美第二辆,方明第三辆,他和黥甲则骑马在旁边随行,柳寒提醒他们,每个人都将弩箭准备好。

早晨,官道上行人不多,走了一个半时辰,他们到了东平的边上,这时路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几个商队在镖师的护卫下从边上经过。

柳寒沿途都在看,没有看到柳铁,在东平和泽县交界处的商家店,商家店今天赶集,镇上熙熙攘攘,在镇边,柳寒让车队停下,与黥甲商议了一下,决定进镇,在镇内打尖休息。

车队在镇内最大的饭店前停下,柳寒进去要了个雅座,说是雅座,其实就是在大厅里用屏风隔出个小区域,这家饭店说是镇上最大的饭店,可也就两层,上面一层还是住宿的客房,只有下面的一楼是吃饭的地方。

“小二,我们还要赶路,两斤牛肉,一个抄猪肝,一个小炒肉丝,两个时鲜小菜,大盆南瓜汤,三斤馒头,快点。”

“客官要酒吗?”小儿问道。

“不用。”

小二拿着菜单出去了,张梅皱眉问道:“太丰盛了,是不是太破费了,外面的小摊挺好。”

“你不懂,”柳寒笑了下说:“如果有危险的话,外面小摊的危险程度一定比这里高,如果是我安排伏击,一定在茶水铺,小饭摊,或者什么渡口,这类人很多,很嘈杂的地方,因为这些地方行人多,什么身份都很常见,不容易引起怀疑,所以,这种大饭店相对还比较安全。”

黥甲点点头:“蔡勇方明,还有你们两个小丫头,要记住,这可是老江湖用血换来的经验。在江湖上混,首要是细心,要注意观察,否则下一个死的一定是你。”

“如果这次我们能活着走到泽县,活着与堂主他们会合,这次的经验对你们非常重要。”柳寒又补充了句,蔡勇方明频频点头,张梅的目光充满崇拜。

小二将饭菜送来,柳寒让他出去,然后每道菜都检查了一遍才让大家开动,这一路人人的心都是提起的,精神消耗极大,一听到可以吃了,几个人立刻狼吞虎咽起来。

吃过饭后,柳寒朝外面看看,让大家先别动,众人不解,黥甲示意大家听话不要动,叫小二上茶,柳寒出来看看,街道上还依旧还有很多人,买卖很是兴隆。

柳寒留心看了会,没有看见柳铁,甚至连挎刀的武人都少见,倒是大堂一一角有几个镖局汉子在吃饭,这几个镖局汉子是在他们吃饭时进来的。

“柳兄,你注意没有,那是长风镖局的。”

柳寒扭头看了眼,果然镖车上的小旗是长风镖局的镖旗,他眉头微皱,这长风镖局便是任城最大的镖局,不过,他是落马水寨的同盟,前段时间长风镖局遇袭便是漕帮干的。

漕帮隐蔽在泽县,这是半公开的秘密,这长风镖局还敢走泽县的镖!

这里面有蹊跷。

柳寒不动声色的透过屏风的缝隙打量那些镖师趟子手,这些镖师趟子手看上去很平常,就像普通镖师一样,大声说话,大声吃饭,丝毫不顾忌旁人反应。

柳寒冲黥甲点点头,表示他已经注意到了,他们喝着茶,几个年青人有些紧张,只有柳寒和黥甲比较悠闲。

茶水泡过两开后,柳寒见街上的人渐渐少了,便冲几个人示意,叫来小二结账。

小二刚结账,镖师已经吃完了,招呼着结账要走,柳寒当机立断,让大家赶快上车。

上车后,柳寒骑马走在头车边上,忽然看见车里有俞美,他微微皱眉,扭头看第二辆车,张梅正掀开车帘朝外面看,里面只有她一个人。

柳寒来不及重新安排,只得百倍警惕的留心四周。

第225章 钓鱼与反钓鱼(中)

赶集的人渐渐散去,街道两边依旧还有不少摊子,一个算卦的道士正收拾摊子,这道士看上去走了不少路,身上的道袍都洗得发白了,道士不住向借他桌子的店家道谢,背上包袱,拿起靠在边上细细的竹竿便朝镇外走,边走还边招揽生意。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

一切都很安静,楚明秋觉着有些纳闷,这萧雨安排的袭击倒底在那呢?这里可是个比较好的地点,非常适合钓鱼。

从地图上看,过了这里,前面可以找到机会的地点可没几个了,而且越靠近泽县,漕帮的力量越强。

出了镇子,柳寒总算松口气,心中的纳闷更强了,这方震和萧雨在玩什么呢?这么好的伏击地点,居然没任何动作,他们倒底是想在那玩?

柳寒在路边将车队叫停,把马系在张梅的车后,告诉大家,车队秩序调整,他和张梅走在前面,俞美和蔡勇走中间,方明走最后,黥甲还是骑马。

黥甲看着柳寒爬上张梅的车,忍不住摇摇头,这家伙看上去挺冷静谨慎的,可刚出危险区域便原形毕露,也是个好色之徒。

张梅看到柳寒进来,羞涩中带着隐隐的兴奋,心里砰砰乱跳。

“骑了一路,累死了,来,给我捏捏腿。”

柳寒大模大样的靠在车厢,两条腿就这样伸着,张梅撒娇的嘟其红红的小嘴:“这就使唤人家,人家算是你什么人啊。”

身体却靠过来,开始给他捏腿,柳寒双手枕在脑后,指点着:“上面点,上面点,再稍稍重点,对,对,就这样。”

张梅这是第一次给人捏腿,没经验,力度和速度都把握不好,不过她很是用心,领悟力还是很快,柳寒指点了几句,她便掌握了要领。

“爷,还有多远?”

张梅将对柳寒的称呼悄悄换了,柳寒没注意,将她拉起来,揽在怀里,张梅朝外面看了眼,车速不快,车夫走在马的旁边,好像根本不知道车里在发生什么。

“没多远了,再走一个半时辰就差不多到了。”

柳寒松开她,双手又枕在脑后,张梅靠在他胸口,喜滋滋的说道:“昨天你说成那样,我都吓了一跳,你看,两把弩都准备好了。”

说着她从边上拿起弩给柳寒看,果然是上好弦的。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没想到这么顺利,大概落马水寨的贼子也没想到我们这么快便走了。”

“你说,咱们到了泽县,方帮主和门主他们会过来吗?”

“我那知道,到了就知道了。”柳寒拿起她的几根发丝在手指上轻轻搓动。

“说来我都不想走江湖了,真让人害怕,爷,你在江湖上跑了几年?”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没营养的话,柳寒发现,这前后世的女人都一样,都喜欢八卦,张梅给他说了很多飞燕门的事,也说了不少快刀堂的事。

“你俞师姐和蔡勇这样,你师傅不说吗?”

“这有什么好说的,师傅,说了,江湖儿女,哪有那么多顾忌,性命都可以不要,这算什么。”张梅似乎怕给他增加负担,连忙解释:“门里好多师兄师姐都这样,师傅从来不管。”

柳寒也知道点这些江湖帮派,其实和世家门阀差不多,不同的是,江湖帮派弟子更自由,在这方面,有些帮派要严些,特别是那些历史悠长的门派,而象飞燕门这样的小帮派,对男女关系的规定很弱,甚至鼓励帮派中的男女弟子结成夫妻,当然也有不少专门培养美貌女弟子以结交强援。

虽然是官道,道路并不平,马车走得不快,颠簸并不重,张梅说了会话也觉着有些累,不知不觉便睡着了,眼皮渐渐感到有些沉重,渐渐的就闭上了。

忽然觉着有只手伸进了她的衣襟,她猛然惊醒,抓住那只正作恶的手,抬头看见柳寒,禁不住有些羞涩,低声说:“别。”

“别睡,等到了地方再睡。”柳寒说着给她一粒提神的丸药,这药很普通,有点象前世的兴奋剂,但效力没那么大,更不会上瘾。

张梅要害被拿住,眼神迷离,不知道柳寒说了些什么,只是乖巧的张开嘴,让柳寒将药丸放进她嘴里,随后便瘫在他怀里。

柳寒抚摸着张梅还有稚嫩的肌肤,心神却已经跑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的袭击去了,他把车帘打开,一缕阳光投进来,张梅开始还没觉察,忽然睁开眼,看到车窗外的情境,禁不住一惊,连忙坐直身体,想要从柳寒怀里挣脱出来,柳寒却将她死死抱住,让她动弹不得。

“别人看见了。”张梅小声哀求:“爷,等到地方,奴再伺候你好吗!到时候,任凭爷摆布。”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小丫头连耳根子都红了,声音几不可闻。

柳寒心一软,张梅也就比落家的小丫头大上两三岁,落家小丫头还在享受家人的照顾,可她已经出来跑江湖,领受人间的残忍,杀戮。

柳寒将手从袍服中抽出来,怜爱的将她拉过来,靠在他肩上,就在这时,从后面传来一阵马蹄声,柳寒回头看去两匹马从后面飞奔过来,马上的骑士穿着红色的军服,到了马车后,骑士一拉战马,前面的骑士冲着车队叫道:

“让路!让路!耽误了军务,爷砍了你!”

车夫赶紧将马车赶到路边,让开道路,两个骑兵放缓速度从边上经过,柳寒一下便盯上后面那个有些粗豪的大汗,这身影很是熟悉,就像是柳铁,柳铁也看到他,马鞭在空中挽出个鞭花,柳寒心里微微一笑,这个鞭花是柳铁的独门,包括他在内都不会。

可看前面那条汉子,柳寒怎么看都不像萧雨,身形都不像,这又是卖的什么关子。

“大人,前面歇息下吧,这样跑,马要受不了。”柳铁冲军官叫道。

“少废话,今天赶不到泽县,咱们都得吃军棍,妈的!这破路!怎么破成这样,里正该吃军棍!”军官骂骂咧咧的挥鞭打马而去,柳铁在后面紧跟不舍。

就这几句话,柳寒已经捕捉到几个信息,行动将在前面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展开,泽县已经过来人了,只是来的是谁还不知道,萧雨也过来了。

柳寒很想问问常猛过来没有,他之所以答应与风雨楼和落马水寨结盟,更主要的是为了何东常猛,为了躲在他们后面的那个人,可何东缩在落马水寨,常猛倒是在外活动频繁,却总是与他擦肩而过。

走了一段路后,前面三岔口,出现个茶水铺,车夫问要不要停下来打尖歇息,柳寒告诉他继续走,到前面盘林渡口再说。

车夫答应一声,口气有些不高兴,马车行的马不同与军马,走上二三十里便要歇息歇息,柳寒他们虽然跑得不快,可从镇里出来已经走了不短的时间,该休息下了。

柳寒没管车夫的抱怨,他从车上下来,将马解开,重新骑马,马车后面得得的过来匹小毛驴,镇上的那个道士骑着毛驴,扛着招牌,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经过茶水铺时,柳寒保持高度紧张,可什么事都没发生,这让他有些莫名其妙,柳铁不是说在前面休息打尖的地方吗?怎么没动静。

不过,虽然没有进茶水铺,可那个在路边招揽客人的中年女人绝不是在茶水铺干的,虽然她极力作出山野村妇的模样,可她的动作稍微夸张了点。

黥甲也看出来了,他有些紧张的盯着柳寒,柳寒给他使个眼色,那意思是让黥甲做好准备,柳寒自己也把手挪到刀把上了,这个举动让黥甲大为放心,终于消除了对柳寒的怀疑。

“我们到前面的盘林渡口歇息,还要走接近二十里,这个铺子,有点怪。”柳寒靠近黥甲低声说道。

黥甲会意的点点头,手依旧搭在刀把上,马停在茶水铺边上,有意无意的挡在茶水铺和马车之间,劲气却罩住了那老板娘。老板娘似乎感觉到了,轻轻抚弄了发髻间的木簪,正在铺子边上喝茶的几个汉子脸色微变,说笑着便站起来。

“咱们得赶快赶路,这天太闷了,弄不好要下雨。”柳寒对黥甲说道,他站在茶水铺的另一边,正在经过的第二辆马车上,蔡勇和俞美听到柳寒发出的警告,俩人顿时紧张起来,将弩端在手中。

茶水铺的小伙计从里面出来,殷勤的招呼柳寒进去喝茶,柳寒不为所动,小伙计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看上去有些瘦弱,脖子细长,脑袋显得有点大,冲着柳寒点头哈腰的。

“我们急着赶路,就不麻烦了,小儿,没见过你们这样招揽客人的,这可是官道。”柳寒也笑眯眯的丝毫不动气。

小二正要上前,后面传来道士的叫声:“小二,我也急着赶路,给我把水壶装满,几个钱?”

小二转身看笑呵呵的答道:“道长,干脆进来歇歇,我们铺子虽然不大,可老板娘的梅花糕在这一带很有名的。”

“哦,是吗,那给我来几个,我路上吃。”道士根本没下毛驴:“老道没几个钱,干脆给你算一卦吧。”

“小人的贱命那有那么金贵,不用算就知道。”小二伶俐的从道士手上接过葫芦,一溜烟跑进铺子里。

道士这一打岔,柳寒的车队已经过去了,柳寒拨马追上去,黥甲依旧留在原地,待车队跑了一段距离后,才打马追上去。

第226章 钓鱼和反钓鱼(下)

有惊无险的过了茶水铺,众人都松口气,暗自称赞柳寒机敏,又往前走了十多里,看着盘林渡口便在眼前。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柳寒又让车队停下来,把所有人召集到一块。

“到目前为止咱们还很幸运,每向泽县靠近一分,咱们便安全一分,不过,没见到咱们的人之前,咱们都还不算彻底安全,所以,大家要保持警惕。”

略微休息会,又重新上车,柳寒并没有责怪蔡勇和俞美,俩人自己却觉着有些不好意思,到上车时,俞美还是上了蔡勇的车。

在盘林渡口,河中一条小船正向对面驶去,渡口还有五六个人正无聊的坐在路边的小摊上,小摊的摊主是个近五十的老头,老头的灶台边忙碌,锅里的水已经开了,边上的案板上堆着团已经揉好的面团。

“客官,歇息歇息,可要等会了,喝口茶水,吃碗面吧!”

老头看着到了的车队,便开口揽客。

“客官,客官,我这盘林老店的梅花蒸肉可是本地一绝,客官进来尝尝吧。”

对面的小棚子里,钻出来个中年女人,中年女人有着一张大饼脸,身体微胖,穿着本地常见的齐腰襦裙,上面罩着件绣花长衣,头上用手帕包着,发髻上简单的插着根木簪。

“客官,客官,里面请。”从草棚跑出来个小二,冲着柳寒殷勤的招呼着:“外面风大,里面请,里面请。”

这大概是中年女人和小二的优势,渡口处唯一可以挡风的地方便是这个小棚子,小棚子上面盖着茅草,下面用苇席遮了一半,其实也挡不了风。

柳寒跳下马,抬头看了眼,小棚子外面的桌子上坐了两个人,里面也有两个人,是两个军官,正是刚才超过他们的军官,其中一个便是柳铁。

“行啊!”柳寒将缰绳扔给小二,扭头对大家伙说:“就这歇息下吧,饿了的自己叫饭,小二,给我来壶茶,一碟干果。”

“好咧!”小二边系马边答应着,黥甲也牵着马过去,将马系在马栏上,马栏其实就是在小棚子旁边,用几根木棍搭的一个简易架子,有个石马槽,可以给马喂水。

“老王,你们要点什么自己点,算我的账上。[求书小说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柳寒冲车夫老王打了个招呼,三个车夫顿时露出喜色,顿时变得殷勤起来。

进入棚内,里面的摆设很简单,就四张桌子,两个军官占了一张,柳铁扮演的下属不时给上司添水,上司则漫不经心的看着河对岸,完全没有刚才着急的模样。

“客官,请坐,请坐!”小二过来,将桌子擦了擦,柳寒黥甲相对而坐,张梅也不管,跑到他们桌上,坐在柳寒的左手边,蔡勇三人则坐在另一张桌上。

柳寒打量着四周,除了棚外的两个客人外,老头的小摊子上还有三个小贩在喝水,一个挑着干柴的黝黑汉子蹲在岸边,眼巴巴的看着离河不远的渡船,似乎很是着急。

而在另外一边还有一对村民夫妇,俩人挎着行囊,似乎是走亲戚,女人坐在石板上,男人则站在旁边,不时抬头眺望对岸。

将周围看清楚后,柳寒没说什么,柳铁既然在这里停下,说明这里可能是选定的战场。

喝了几口茶,外面传来蹄声,一个骑着小毛驴的道士出现在渡口,老头和中年女人再度先后揽客,道士却没有到任何一家,他看了看河中间的渡船,然后将毛驴系在马栏上,提起水桶到河边打了一桶水倒进水槽中,这种给牲口添水的事都是免费的。

“道长,可还要等一会,喝点茶再走吧。”中年女人热情的招呼着。

道士拍拍腰间的葫芦:“老道还有,前面店里已经喝过了。”

“这不又走了十几里了吗,您那葫芦恐怕也空了,要不奴家给您添满,这到城里还十好几里呢。”中年女人挺会作生意,也不嫌少。

道士拿起葫芦摇晃了下:“那也是,那就麻烦老板娘了。”说着他摸了摸怀里,拿出几文钱放在桌上。

老板娘麻利的将钱收起来,拿起葫芦便进去了。

道士也不闲着,提起招牌便走进来:“占卦算命,先问前事,预测祸福,非者分文不取!两位军爷,要不要算上一卦!”

那军官笑道:“将爷的命早算定了,不是死在床上,肯定是死在刀剑下,道长,你可找错对象了。”

“刀剑无眼,唯人有心,预知祸福,当可规避。”道士也笑道。

“呵呵,厮杀汉,”柳铁也笑道:“哪能规避祸福,大人让上那就得上那。”

“祸福避不了,还可测前程,”道士不死心,依旧在推销自己,可他第一步便错了,两个军官就是不肯接受。

道士又到柳寒他们桌上,柳寒照样拒绝了,无奈之下,道士又到老头的小摊上去转了一圈,一个小贩被忽悠成功,道士挣了十几文钱,心满意足的又去忽悠那对夫妻,那男人很不耐烦的粗言将他赶走。

道士看了眼那个樵夫,感到他没恐怕没几个钱,便没有过,而是回到小棚内。

“这钱挣得容易,”柳寒一直的目光一直跟着道士,见他往回走,便低声对张梅说:“你要有这本事,就不愁吃穿了。”

张梅娇媚的撇下小嘴:“那有女人去算命的,我看算命的都是男人。”

“这天下也有女道士的,她们其实也给人算命的。”黥甲微微一笑,眼看着脱困在即,他的心情舒畅。这段时间,他象老鼠一样四处躲藏,现在他终于可以困龙入海了。

张梅娇俏的吐吐舌头,有些好奇的问:“她们都在那算命?你在哪见过?”

黥甲嘿嘿一笑,柳寒也露出了微笑,怜爱的看着她:“你在江湖上跑上十年就能见着了。”

张梅作了个鬼脸,扭头看着江对面,渡船很慢,艄公正奋力划桨,可渡船依旧还没靠岸。

驿道上又传来声音,几个人都坐着没动,一会儿,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几个粗豪的汉子的嚷嚷声隐约传来。

“妈的,这鬼天气!该下场雨了。”

“长风!”

柳寒微微皱眉,又是那群长风镖局的镖师,这长风镖局好像和他们飙上了,走那都能碰见他们。

没多久,镖队便到了,领头的镖师到码头看看,大致估算了下时间,回头便招呼众人将马卸了,把马牵到马栏边喝水。

“大家休息下,估计还有小半个时辰,店家来壶茶,要喝的自己过来倒。”

镖师们也没进小棚子,就在道边,或坐或蹲,几个趟子手守在镖车边上。

道士觉着生意来了,宣了声道号起身到镖师跟前找生意,镖师摆摆手将他赶走,道士也不纠缠,又找趟子手挨个询问。

“无量寿福,这位壮士,我看你印堂发暗,有血光之灾,.。”

“道长,我这血光之灾已经应验了,”年青的趟子手笑呵呵的,伸出胳膊,胳膊上有道新鲜的印痕:“诺,这不是,昨天被划的,道长,倒不如你说说桃花运什么时候到。”

“桃花运啊,二十文钱。”道士依旧笑眯眯的,伸出手来。

“二十文!”趟子手故作惊讶:“我说老道,你穷疯了吧,算一卦要二十文!”

“非也,非也,贫道算卦,泄漏天机,是要折寿的。”道士一本正经的说着。

这时从官道上又过来两个人,一个女人带着个七八岁的小孩,俩人衣衫褴褛,女人手上柱着根木棍,手臂上挎着篮子,小孩手里端着个破碗,女人蹒跚行走缓慢,小孩身材瘦弱,脸色有些苍白。

俩人到了码头,小孩左右看看,跑到老头的摊子前要了点水,然后急忙端到母亲跟前,趟子手们依旧在戏弄道士,道士也不生气,发现他们没有诚意后便叹息着离开了。

“老爷,太太,可怜可怜我们,给个馍馍吧。”母亲喝过水后,小孩端着碗到小棚子里,挨桌乞讨,柳铁顺手将一块没吃完的馒头递给了他,小孩连连鞠躬:“谢谢军爷!谢谢军爷!”

说完之后,转身跑出小棚子,到妈妈跟前,将馒头交给妈妈,妈妈掰开,将大的给了小孩,自己拿了块小的。

渡船离开对岸,晃悠悠的向这边驶来,众人的玩笑也说完了,小棚子内寂静无声,镖师依旧在外面说笑,不过声音也轻多了,几个趟子手靠着镖车,眯缝着眼睛,似睡非睡。

“老板娘,这船大吗?装得下吗?”柳寒忽然开口问道。

老板娘伸头朝外面看看,笑道:“这哪行,至少得三船,两位军爷两匹马,你们两匹马三辆车,再加上几位镖爷的大车,呵呵,这一船,就你们几位,镖爷的镖车得一船半吧,弄不好啊,得四船,这天,呵呵,恐怕得到晚上了。”

柳寒闻言叹口气,眉头微皱,抬眼看看黥甲,正好遇见黥甲的目光,他的目光中同样隐隐有丝担心。

如果,他们不能留在第二船,必须在第一船就走,否则今晚可能就到不了离石镇。

第227章 码头激战(上)

黥甲非常肯定的点点头,柳寒明白的也冲他点头,楚明秋转到蔡勇他们那桌,告诉他们待会船到之后,一定要争取第一船过去,绝对不能分成两拨。(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渡船正飞快的向这边驶来,柳寒注意到,对岸的码头比这边要靠上一些,也就是说从对岸过来,其实是顺水,而从这边过去,则是逆水。

看看渡船已经过了江心,便招呼众人出了小棚子,将马车套上,三辆马车赶到码头上,抢了第一个的位置。

两个军官依旧在小棚子里喝茶,那个长官看到柳寒他们的举动,忍不住摇头:“这帮家伙,这就抢上了。”

船渐渐靠近码头,船上的人渐渐看清了,过来的有一辆马车,另外好像还有七八个人。

“这船还‘挺’大,居然还能装马车。”柳寒小声嘀咕:“这附近没桥吗?”

“有,怎么会没桥呢。”蔡勇说道:“不过,桥不在这,向上走七十里,那里有一座桥,要绕一大圈。”

柳寒心里略感诧异,他回头看看,又目测下船,好像同时装三辆马车有难度,心里琢磨着是不是放弃一辆,过了河,危险便小多了,用不着再用三辆马车了。

想到这里,他便与黥甲商量,黥甲当然赞成,于是他又与车夫商量,告诉他们车费照给,现在他们可以回去一辆,谁回去,他们自己商量。

车夫听说车费照给,还不用继续赶路,当然高兴,三人便围在一处商议,很快有个中年车夫过来,柳寒将一辆车的费用结清,另外多给了一两银子的赏钱,车夫感‘激’不尽的连连道谢。

“你可真大方,又是请客又是赏钱,一赏就是一两银子。”俞美对他大手大脚有些不满,忍不住嘲讽起来。

“不是我大方,这可是方帮主给的,呵呵,一百两银子,不‘花’光怎么对得起方帮主。”柳寒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方震给的一百两银子是笔巨款,在场的除了黥甲外,其他人恐怕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船渐渐靠近,船上的情况更加清楚,同样有辆马车,另外还有七八个人,这些人有男有‘女’,装束不一。

“来了!来了!”

镖师也赶着车过来,码头顿时变得有些拥挤。

“急着投胎呀!都******让开!耽误了老子的军务,爷爷砍了你!”

柳铁声音粗豪,蛮横的将几个镖师赶到一边,军官却叫住他:“不急,不急,等他们下船再过来也不迟!”

柳铁粗鲁的骂了一句,然后又将马拴上。[夜夜小说网mht.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挑着柴的汉子看看两个军官,又看看虎背熊腰的镖师,握着扁担,迟疑着没有过来,还是留在原地。

乞丐母子则坐在小摊子边上的石头上,母亲抱着篮子,儿子则蹲在地上玩石子。

船渐渐靠岸,船上的人渐渐清楚了。

除了那辆马车,还有一顶轿子和马,船头处有两个士绅模样的人,俩人在聊天,说道高兴处,俩人旁若无人的哈哈大笑。

这俩人是这条船上最显眼的人,几乎一下便吸引了码头上所有人的目光。

柳寒忽然心中一动,一股隐约的杀机在左后方若隐若现,柳寒身体一紧,劲气随即布满全身,身体却象张梅那边跨了一步。

黥甲没有觉察,依旧平静的望着正在靠岸的渡船,艄公将缆绳系抛下来,随后跳下船,将绳子系好,两个船工将两个跳板搭上船舷上,而在船头又搭了一个更大的跳板,显然这个跳板是走马车的。

过河的人并不多,前面几个是看上去是普通行人,两个士绅模样的走在最后,他们俩人似乎并不着急。

上岸的几个旅客很沉默的从车辆边绕过去,最后两个士绅才结束了聊天,俩人一前一后走上踏板。

柳寒的劲气已经灌满全身,神识悄悄罩住全场,他忽然发现,过来的几个旅客有意无意的滞留在长风镖局的人的旁边,长风镖局的人似乎也察觉了,都警惕的看着他们。

士绅下船了,船头的马已经牵下来,马车驶上跳板,车夫正小心的牵着马下船。

柳寒感觉到空气中有了一丝微妙变化,这种感觉是常年在生死之间,修为到一定程度,才能培养出来。

黥甲没有察觉,不过,长期的江湖经验让他依旧保持警惕,只是注意力集中在渡船的船夫船工身上。

柳寒向黥甲使了个眼‘色’,然后悄悄朝张梅挪动了一步。

两个士绅一前一后下了跳板,前面的那个士绅身材微胖,面‘色’红润;后面那个颌下有一撮胡须,面‘色’泛青。

柳寒见过方震,这俩人都不象方震,连身形都不像。柳寒微微皱眉,码头中的人中,也没发现谁象萧雨,那个长官绝对不是。

柳寒再度感到一种诡异,‘弄’不清双方在谋划些什么。

目前风雨楼这边出动的是长风镖局,可以看出的是重要人物是柳铁。

漕帮这边呢?漕帮要用他们为‘诱’饵,却没见着什么动作,方震没有出现,漕帮也没见着什么重要人物,当然,他也没见过漕帮的什么重要人物。

两个士绅站在小棚子外面,马车上岸有些麻烦,那匹马似乎对走跳板有些恐惧,马夫一边哄一边赶,马停在跳板上,无论如何不肯迈步。

张梅见状不由抿嘴一笑,回头看着柳寒正要开口,柳寒脸‘色’一变,左手袍袖一抖,右手推开张梅,身形一晃,恍若灵猫,一下从原地消失,下一刻便到了一个青年镖师跟前,挥拳便打。

青年镖师脸‘色’大变,他的暗器修为在镖局是有名的,几乎未落空过,这次行动让他首先发动偷袭,他也信心十足,没想到十拿九稳的事居然落空,更让他意外的是,对方眨眼间便到了他跟前。

拳头带着强烈的劲风扑面而来,青年镖师措手不及慌‘乱’的向后倒纵出去,柳寒脚下一点,身形一折,扑到边上的另一个稍矮镖师跟前,一拳轰出。

稍矮镖师刚刚拔剑出鞘,柳寒便已到跟前,拳风凛冽,带着鼓鼓热气,稍矮镖师目‘露’惊恐,连忙后退,这次柳寒却没放过他,拳风追上他,稍矮镖师咬牙挥刺。

寒星陡起,掩入拳风,悄然泯灭。

挨个镖师喷血飞出。

刀光乍现,凛冽袭来,柳寒没有转身,继续向前飞驰,刀光追逐着他,柳寒跃上车顶,刀光追上车顶,柳寒跃下车顶,飘过车辕,刀光追过车辕。

弓弦响起,一只羽箭凌空飞来,刀光顿止,羽箭落地。

张梅端着弩箭,脸‘色’苍白,紧张的看着柳寒,似乎忘记了,此刻她正在‘激’战之中。

黥甲已经与一个沉默的中年镖师战在一起,刀光闪烁,黥甲落在下风,怒吼连连。

蔡勇俞美联手与两个趟子手‘激’战,方明肩上‘插’着把飞刀,手里也同样端着把弩箭,弓弦上箭已经不见了。

张梅看到柳寒脱离刀光,顿时松口气,忽然感到一道寒风袭来,她慌忙回头,剑光扑面而至,她慌忙后退,剑光凛冽袭体,她顺手举起弩箭迎上剑光,弩箭眨眼碎裂,接这一挡,张梅飘了起来。

飞燕‘门’的轻身功夫还算有独到之处,可张梅心慌,狼狈的翻过车辕,剑光再度袭体,她竟然忘了拔剑,慌慌张张的想要后退,可没退两步后背便抵在车厢壁上。

她就看见一个目光凶悍的汉子‘挺’剑杀来,她忍不住大叫起来:“别杀我!”

正当她绝望时,一道黑影飞来,剑光顿时消散,刚才还很凶悍的汉子惨叫一声,倒退出去,重重的撞在车厢上,张嘴便喷出一口血。

身边又风声落下,张梅惊慌的要再度腾身,耳边传来一句:“是我,拔剑。”

张梅傻乎乎的拔出剑出鞘,扭头再看,柳寒已经到了她身边。

码头一阵大‘乱’,等船的旅客‘乱’糟糟的向外逃去,车夫们逃之不及,双手包头,蹲在地上,按照江湖规矩,不管是劫匪还是江湖斗殴,都不能伤害车夫脚夫,当然误伤有时也免不了。

小棚子的老板娘和小二一溜烟躲进棚子里,老头慌张的收拾摊子,刚下船的旅客拔‘腿’便跑,船夫慌忙的躲进船舱,船老大想要下来解下缆绳,可看着码头的刀光剑影又不敢。

“啊!”

张梅扭头一看,方明捂着肚子踉跄倒退,手里的刀已经不知飞到那去了。

再看蔡勇和俞美,俩人被杀得左支右绌,俞美披头散发,蔡勇肩上被砍了一刀,鲜血染红办个身子。

黥甲依旧在勉力支撑,他的对手便是那个镖头,镖头的刀光凌厉凶狠,刀刀不离他的要害,黥甲伤势未复,败象渐‘露’。

“小心点!”柳寒冲张梅喝道,伸手拔出钢刀,连挡三刀,扑来的那个镖师犹如飞蛾倒飞而回,柳寒没有追击,而是顺势回身,将从背后袭来的剑手一刀砍翻。

那个剑手做梦都没想到,柳寒居然这么快便将那镖师击退,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心中正在兴奋,刀风已经临体,想变身已经来不及,钢刀破开他的防御,凶狠的砍在他的脖子。

柳寒依旧没有追击,相反将张梅往边上一带,缩到两车之间。

再抬眼看,蔡勇和俞美已经危机四起,俩人被分开了,蔡勇又中了一刀,俞美也负伤了,围攻俞美的镖师显然比她强,故意没有立刻杀他们,而是故意在戏‘弄’他们,招招冲着俞美的羞处去,让蔡勇‘激’愤不已,却又毫无办法。

第228章 码头激战(中)

转眼间,柳寒他们一行已经被分割开来,黥甲自身难保,蔡勇俞美转眼便要被灭,只有柳寒。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

柳寒带着张梅,被三个镖师围着,同样左支右绌,只是每次都险之又险的避开,没有多久,他身上也带伤了,只是伤不算很重,并没有到影响行动的程度。

可实际上,柳寒不但应对自如,还有精神偷眼打量整个战场,他在心里暗骂,漕帮的在干什么,就看着他们被灭杀,再等下去,他要装下去可就难了。

柳寒咬牙坚持着,张梅气喘吁吁,她的修为太浅,要不是柳寒帮着,她早就和俞美一样了。

黥甲感到对手的刀越来越重,内息有些不畅,他眼中凶光一闪,提聚内息,奋力一刀,将对手蹦出去,随即进身一步,正要追击,弓弦声响,他慌忙向边上一闪,箭矢已破空而至,他闷哼一声踉跄后退,不等身形站稳,甚至来不及看一眼,究竟是谁在射箭,便强忍巨痛跃过车辕,跳进柳寒和张梅战团中。

俩人甚至来不及交换眼神,镖头便已经杀到,张梅举剑要迎上去,柳寒一拐将她撞到一边,手中长刀一抖,从袖笼中飞出一点寒星,那镖头大吃一惊,迅速变招,刀光挽出个刀花,可距离实在太近,寒星只是稍稍歪了下,没入镖头的肩头。

柳寒放手一刀,将马缰绳砍断。

“上马!走!”

柳寒说着揽起张梅的腰,就准备上马。

就在这时,柳寒忽然停下来,从马车的缝隙中,他看到一个刚刚下船的旅客,刚才还瑟瑟发抖的一个旅客忽然抽出把剑,一剑便将一个持弓的趟子手砍成两段,另外一个刚跃上车顶的趟子手,张弓欲射,忽然他的头掉了,手松了,箭掉了。

场上形势陡然大变,长风镖局的镖师趟子手转眼间便有六个倒在血泊中,剩下的被团团包围起来。

“长风镖局总教头彭松!”

“左手剑袁隗!”

彭刚神情冷肃的看着对面的瘦长的士绅,现在这士绅已经变了,左手提剑,神情轻蔑。

柳寒轻轻舒口气,好像放下了一块重石头,扭头看看黥甲,黥甲肩上中了一刀,正在淌血。

“看来,咱们运气不错,方帮主还没忘记咱们。”柳寒说着撕下块布料给黥甲包扎起来,边包扎边低声问:“这左手剑是什么人?”

黥甲看着场中面对面的俩人,也同样松口气,刚才他也同样认出彭松,彭松在江湖上小有名气,加入长风镖局前,最有名的战例是与奢山三虎一战,他单人一刀,斩杀奢山三虎。

但左手剑袁隗的名气更大,袁隗人如其名,左手持剑,江湖上成名已久,十八路回风剑,剑剑穿心。

“勇哥!勇哥!”

柳寒回头一看,俞美惊慌的抱着蔡勇,蔡勇双眼紧闭,柳寒赶紧过去,伸手摸了下鼻息,感觉还有些微微的热气,他拿出粒续命丹,将它捏碎,然后塞进蔡勇的嘴里。

然后点了膻中附近的两处穴道,输入一道内气,护住他的心脉。(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

“给他包扎下。”柳寒说完起身,转头看场中,激战已经开始,彭松对上了袁隗,长风镖局的镖师和刚才下船的旅客纷纷战在一处,没有呼喊,没有惨叫,只有兵刃的交击声。

刚才柳寒给蔡勇检查时,黥甲只是看了眼,便没在理会,他们这些人已经见过太多的死亡,按理,这个时候不是疗伤的最佳时间,不过,现在场上形势大变,他们从绝对劣势变成了绝对优势。而且,无论柳寒还是黥甲,都没有再度参战的打算。

漕帮准备充分,长风镖局很快落在下风,很快便有两个镖师负伤。彭松见状有些着急,长刀连续三刀,这三刀刚猛无匹,势若奔马,完全不留后手,竟然是要与对手同归于尽。

“连环三击!”黥甲轻声叹道,这连环三击是彭松的绝学,闻名江湖。

可左手剑更加利害,剑势忽然一转,变得缠绵起来,就像一只蝴蝶,在丛林中翻飞,灵巧的戏弄着枝叶。

“春风化雨剑!”黥甲目光一凝,春风化雨剑是江南九嶷山绝学,剑势展开,犹如春雨,缠缠绵绵,连绵不绝,乃江湖上有名的绝学之一。

柳寒淡淡一笑,正要开口恭维一番,从小棚子里传来一道粗豪的叫声:“光天化日下,居然当街斗殴,还有没有王法了!”

话音未落,小棚子猛然炸裂,两道人影从棚内穿出,柳寒眼尖,一眼便瞧清楚了,柳铁扑向左手剑,那个军官则扑向另一个士绅!

人没到,刀风便已经临体,左手剑大吃一惊,百炼剑一抖,春风忽然化作绵绵细雨,在身前布下一道雨幕,雨幕刚成,刀光便已破雨而入。

左手剑脸色陡变,手腕急转,长剑横摆,迎上刀光。

脆响声起,左手剑连退数步,刀光微微一顿,光芒稍黯,随即爆燃,就像忽然刀锋忽然被点燃,散发着灼热的光芒,燃烧的刀追上左手剑,就听惨叫伴随豪迈大笑,空中洒下一串血污。

“左手剑也不过如此!浪得。。”

柳铁的话声未落,从小棚中飘出一道青烟,一点寒光穿过血污,掠过半空,就像从暗处飞出的灵蛇,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直袭柳铁。

柳铁想要变招迎击已经来不及,眼看着寒光便要刺穿他的灵台穴,他的身形忽然扭动起来,就像妖娆的舞娘,身形忽然凭空消失,寒星停留在远处,剑尖上凝聚着一滴鲜红的血珠。

“哼,臭道士!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柳铁的身形出现在另一个车顶,腰间的军装已经破开一条缝,隐隐有血迹渗出。

柳铁满不在乎,随意的将掖了掖衣服。

面对着他的正是那道士,道士手里的竹竿变成了一把长剑,柳寒目测这长剑比普通的剑要长上两分,又细上半分,修为到了他这程度,目力超越常人,稍微有些许变化,很快便能察觉。

道士对这十拿九稳的一剑居然被躲开,让他很是有些意外,他皱眉看着柳铁,缓缓说道:“风雨楼七星八将,还请教阁下是那一星?”

柳铁冷笑道:“还不知道你谁?居然躲在暗处偷袭!说出你的名字,让爷爷也见识见识!”

柳铁在出手前吼了一声,所以,他不算偷袭,而道士则是完完全全的偷袭。

道士冷冷一笑:“下了道饵,本想钓只虎,没想到来了只猫!”

柳铁也同样报以冷冷一笑:“废话少说,先看看你手上的修为。”

俩人说话之间,旁边的情况战况也已经暂时停下来,受到袭击的镖局众人退到镖车附近,蹲在地上的脚夫,趁机向外跑。

军官和那个士绅闪电般交手十多招,双方动作迅若闪电,势如奔雷,刀风阵阵,四周的人不断后退,抱头蹲在地上的车夫东倒西歪,轰,一声巨响,两道人影分开。

军官退到边上,身形依旧潇洒,而那士绅的身形则略微散乱,脸上闪过一层红润。

彭松和剩下的几个镖师聚在一起,组成一个小防守阵型,漕帮埋伏的人则散布四周。

军官虽然以一敌二,可依旧稍占上风,手上的刀大开大合,那对夫妻双剑合璧,奋力接下来。

“那是谁?”柳寒问黥甲,黥甲仔细看了一会,然后摇摇头:“不知道,可能也是从江南过来的。”

黥甲虽然在江湖上混了几年,可主要是在北方,雍并两州,对江南武林并不熟悉。

柳寒心里大致有数了,这次漕帮动的血本不小,左手剑和这道士还有那士绅装束的恐怕都是从江南过来的。

“咱们诱饵的任务算完成了,剩下的就是方帮主的事了。”柳寒说着拉着张梅到蔡勇俞美身边,帮着俞美将蔡勇移到一边。

黥甲死死盯着柳铁,柳铁外貌改变了,可声音没变,这个声音给他留下深刻记忆,他浑身发冷,柳铁出现在风雨楼,柳寒在他漕帮内,他们究竟要作什么?

黥甲不知道柳寒想作什么,心里满腹疑团。

两个士绅都没开口,彭松和左手剑袁隗都没再动,俩人带着各自的人,分站两边,柳寒他们的车夫和镖局的脚夫,依旧抱头缩在一边,也不敢跑,这个时候要是乱动,引起误会,就有姓名之忧。

面对柳铁的嘲讽,瘦长士绅面容冷肃,没有一丝波澜,微胖士绅则笑眯眯的,两眼眯成一条缝:“七星八将,箕水豹马萧,这位不知是那一星?”

马萧哈哈一笑:“你们淮扬会安安心心弄私盐就行了,干嘛趟这浑水。”

“这淮扬会是作什么?”

黥甲回头一看,柳寒不知什么时候,悄悄移到他身后,张梅正帮着俞美给蔡勇包扎。

“淮扬会是扬州的帮派,主要是走私盐,我们快刀堂和他们有过交往。”黥甲低声说。

柳寒微微点头,大晋盐铁官营,官营价格很高,质量却比较差,私盐泛滥,淮扬会便是江淮地区最大的私盐帮派,几乎控制了江淮地区七成的私盐贩运。

“这俩人都是?”柳寒又问道。

黥甲摇摇头:“我也不认识。”

黥甲迅速扫了眼张梅,确定她们听不见,才靠近他,低声问道:“你们究竟要做什么?别以为我听不出来。”

柳寒看着柳铁又看看淮扬会那两士绅,面带微笑的传音道:“你最好保持沉默,这事,水很深,别以为我们是无事找事,我们也是迫不得已,风雨楼也一样。”

黥甲神情陡变,而后又迅速恢复正常,心里砰砰直跳,柳寒修为多高,他不知道,可风雨楼有多大势力,他可是清楚的,就算他以前的主子傅家,也惹不起,可风雨楼都扛不住,什么样的力量,让风雨楼都不得不屈服?!!!

“淮扬会走私盐,背后有没有人支持?”柳寒低声问。

黥甲微微怔了,他还沉浸在震惊中,稍微迟疑下才说:“能坐到着花样大的规模,后面没人是不可能的,至于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

这个回答让柳寒接受,黥甲到徐州也不过短短几个月,对武林里的这些隐秘恐怕真不清楚。

柳铁也不废话,长刀一扬,腾空而起,隔着数丈便猛劈下来,刀上扬时,俩人还隔着数丈远,刀落下时,俩人便只相距数尺,刀锋带着丝丝裂响,竟给人劈开空气的感觉。

声势骇人!

瘦长士绅脸色微变,他没想到柳铁居然将攻击目标首先定为他。从事先接到的情报,风雨楼这次派出的是七星八将中的箕水豹马萧和一个神秘人士,目的是接应长风镖局,长风镖局的任务是借攻击快刀堂残余人员的机会,试探漕帮在落马湖东边的部署,找到东平之战后的漕帮残余人员的落脚处。

在事先的准备中,他们便将主要目标定在箕水豹马萧身上,可交手之下才发现,那个神秘高手修为更深,别人不知道,可他自己知道,刚才那次交手,已经让他险象环生,要不是道士偷袭,他恐怕已经伤在对方刀下。

瘦长士绅以为柳铁的攻击目标首先是道士,没想到柳铁首先将目标定在他身上。

柳寒对柳铁的选择则是非常赞成,那道士的修为不低,马萧可以牵制另一个高手,这瘦长士绅便成了一个变数,首先消灭这个变数,然后全力迎战那道士。

柳寒手里捏着两枚铜钱,黥甲依旧心惊胆颤,柳寒给他透露的消息,让他有种拔腿便跑的冲动。

“嘿!”瘦长士绅猛然大喝一声,掌中剑猛地放出夺目光华,就像一轮太阳在掌中爆炸,让人不敢逼视。

柳铁面带冷笑,劲气猛地灌注于刀中,刀锋带着的丝丝裂响,忽然消失,刀锋处有一层纯净的劲气流转。

“哈哈哈!哈哈哈!”

马萧长笑一声,长刀猛地向道士卷去,道士面带冷笑,不退反进,身体犹若鬼魅的般的摆动几下,化作移到青烟,忽然出现在马萧左侧。

“贼子敢尔!”

微胖士绅大惊,以他的眼光,看出瘦长士绅形势危急,纵身便要冲过去,这时,忽然弓弦声响,三支羽箭悄无声息的破空而至,微胖士绅大惊,长剑挽出一团剑花,三支羽箭普一进入便化作碎片。

再抬眼看,刚才还瑟瑟发抖的那两夫妻,已经完全变了,俩人气宇轩昂,女人持弓而立,男人手持双勾,傲然看着微胖士绅。

第229章 码头激战(下)

“听说七星八将中八将的双凤是一对夫妻,就是你们俩吧。[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微胖士绅感到气血稍稍有些涌动,看着这对夫妻冷冷的问道。

女人微微笑了笑,她的眼神娇媚,面容却有些僵硬,这让她的笑容看上去有点怪异,男人依旧有些木讷,手里的双钩明晃晃的,透着森冷的寒气。

“轰!”

没等他们动手,一声猛烈的爆炸,强烈的劲气袭来,马匹惊得四下乱跳,长啸不已,几个抱头蹲地的脚夫被震翻,倒在地上,架子车上的镖旗在劲风中碎成布条,明亮的天空忽然暗了下。

柳铁的刀粗暴的破开白色光团,瘦削士绅喷血飞溅,柳铁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内息急速运转,长啸一声,纵身便追。

道士大吃一惊,他完全没想到,瘦长士绅居然连一招没过便败了。

微胖士绅同样震惊无比,稍稍愣了下,木讷男人双钩上下划动,猛扑上来。

柳铁腾空而起,长刀高举,指向天空,恍若天神,刀尖同样凝聚出一点白色光团,这个光团远不如瘦削士绅的光团大,可给人的感觉却更加危险。

瘦削士绅被震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刚刚落地,体内劲气犹若失控的野马,四下乱撞,柳铁那一刀虽然被挡住,可劲气却已经破体而入,经脉受创。

柳铁心里极为兴奋,这要换三个月前,他绝对做不到一招重创对手,今天的结果是这段时间苦练的最佳回报。

人在空中,刀未下落,可刀势已成,罩住了瘦削士绅,让人生出难以力敌之感。

微胖士绅心神震惊,木讷男人趁机袭至,双钩上下盘旋,女人则张弓搭箭,紧盯着微胖士绅。

道士同样震惊,柳铁的实力远远超越了他们的判断。马萧则心花怒放,刀势猛然加快,死死缠住道士。

柳铁一招重创对手,瘦削士绅身陷危机。

牵一发而动全身,风雨楼占全面上风。

与彭松对峙的左手剑等人本有进攻的打算,现在却安静下来,阵型开始收缩,悄悄改为防御方式,并且开始向外围转移。

而彭松也没有利用这个机会,同样,他也带着长风镖局剩下的人手向战团外移动。

最初两组激烈拼杀的人手,现在却几乎成了局外人,这种程度的交手,他们绝大多数都无法参与,最好便是躲开。夜夜小说网mht.la

黥甲脸色苍白,现在他才知道傅三公子有多愚蠢,柳铁已经如此利害,他的主人,柳寒的修为高到什么程度,简直难以想象!想到这点,他忍不住暗暗瞟了眼柳寒,他意外的发现,柳寒没有丝毫喜色,相反眉头微皱,隐隐有忧色。

柳铁面无表情,刀锋劈落,瘦削士绅脸上闪过一丝狠辣,不顾内息混乱,强行将丹田最后一丝内气灌注到手中剑,双臂举剑上架。

“噗!”

没有兵刃交击声,没有内气碰撞的炸裂,没有气息激荡,就像刀切破纸张一样,只有一声轻响。

剑断。

刀,继续往下落!

没有惨叫!没有悲鸣!

血,冲天喷出。

头颅,落到远方。

那双眼睛,圆睁着,依旧不甘!

柳寒心中忽然警兆大起,他回头一看,一个人影出现在船尾,他还记得刚才那处是没有人的,那人出现在那,然后抬腿迈出,从船上到码头,还有数丈距离,可这人就这样一步,就到了柳铁面前。

斩杀对手,看着挺轻松,可实际上远不是那样轻松,第一刀,双方内气激撞,柳铁虽然没有受伤,但经脉也受到一定震动;第二刀,瘦削士绅拼死反击,也让柳铁的内息有些混乱。

正当他准备调匀气息,忽然感到不妙,他没有回头,身形向外飘,一股凛冽的拳风便已临体,柳铁心中巨震,他没有回头,也没有时间回头,身体就这样飘出去,就像一片落叶,随着狂风,飘了出去。

拳头依旧向前,柳铁心念电转,多年战场生死厮杀的经验,身形忽然晃动起来,就像落叶遇上乱风,被吹得四下乱飞。

可拳头依旧,坚定不移的奔向柳铁后心。

柳铁的刀忽然飞出,从肋下向后飞出。

刀,碎,拳头依旧向前,如附骨之蛆,死死咬住柳铁。

柳寒心一沉,柳铁都避不开,这人的修为已经突破那道门槛,手中的铜钱就要飞出。

就在这时,蹲在地上的一个镖局脚夫,忽然腾身而起,一道剑光迅若闪电,眨眼间便到了那人背心。

这瞬间,船尾出现的人追杀柳铁,那道剑光追逐着船尾之人。

船尾之人稍稍分心,柳铁抓住机会,身形忽然加速,猛地转身,同时气凝右拳猛地击出。

就在这瞬间,居然奇妙的形成与剑光一道夹击船尾之人。

船尾之人不慌不忙,拳头依旧向前,左手却忽然出现一把短刀。

“砰!”“当!”

两声轻响,三条人影赫然分开,柳铁飞跌开去,无巧不巧的正好跌到柳寒前面的车顶,车立时垮塌,拉车的马长啸,拖着残破的马车跑了。

从船上下来的人也跌出去,张嘴喷出口鲜血;脚夫则被震出去,半空中潇洒转身,落在镖车旁边。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江天一剑也会偷袭,这传出去,不怕贻笑江湖!”

黥甲神情大变,柳寒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萧雨曾经提过的江天一剑萧澜,可,柳寒心里也有些疑惑,萧雨不是说这萧澜已经是宗师上品了吗,可.,看上去好像没这么高。

萧澜没有答话,而是迅速拿出几粒药丸,也不看就这样服下。

“江湖传言,萧大侠已达到宗师上品,看来此言有误。”柳寒低声自言自语,黥甲闻言瞟了他一眼,心说这可是宗师,总不成只有宗师上品才受你重视吧。

“风雨楼萧楼主也以偷袭,我这虚名又算什么。”萧澜头一扬,满不在意的答道。

萧雨嘿嘿一笑,四下扫了眼,微叹道:“下了道饵,本想钓只虎,没想到来了只猫,可惜呀可惜!”

道士脸色陡变,这本是他刚才所说,此刻从萧雨嘴里说出来,无疑是对他的嘲讽。

“小寒山灵宝观本是方化世外之地,为何要一再沾染这红尘之事?还是回去吧!这趟浑水不是你们能趟的!”萧雨冷冷的说。

江天一剑萧澜负伤后,局面就在他的掌控之下,所以,他一点不担心,好整以暇的与人闲聊。

张梅俞美非常紧张,蔡勇重伤,完全失去战斗力,他们刚看到曙光,立刻又陷入绝境。

相反,长风镖局的人则神情轻松,但也没将柳寒他们放在心上,现在他们只是小虾米,无足轻重。

“我们道家,讲究的便是出世入世,方帮主乃我灵宝观方外之交,多年来,为我灵宝观相助甚多,漕帮有难,我灵宝观自然不会坐以旁观!”道士平静的答道。

小寒山灵宝观是道教胜地,传说有数百年历史,观中弟子众多,可出走江湖的却不多,但只要在江湖出现,无不是杰出之人。

柳寒不清楚在小寒山灵宝观,可萧雨却知道,方震居然和小寒山灵宝观有这样深的交情,这倒是出乎他意料。

萧雨淡淡一笑:“如此说来灵宝观是要入世?!”

“这不劳萧楼主费心!”道士冷冷的说道,丝毫不惮萧雨的威势。

“传说灵宝观行走江湖的弟子无一不是杰出之士,可我观你的修为也不过武师上品,连宗师门槛都没看到,.。”萧雨摇头惋惜,语带嘲讽,似乎这道士已是他掌中玩物。

“无量天尊!”道士宣了个道号:“萧楼主说这么多废话,有什么,还是先使出来吧。”

萧雨笑了笑,心里略微有些遗憾,情报上说,方震已经秘密潜入这里,原以为他会出现在这里,没想到居然没来,只是来了个萧澜。

萧澜当然也重要,情报中说,他是江南萧家中人,杀了他,也算折了方震一条胳膊。但也会因此与江南萧家结仇,萧家在江南势力颇大,这对风雨楼将来掌控江南水路不利。

萧雨淡淡一笑,转头对萧澜说:“这么长时间了,药力该散开了。”

萧澜同样不报以淡淡一笑:“多谢,只是.。,萧楼主似乎觉着大局已定,我们已经毫无反抗之力。”

“哦,难道方帮主也来了?”萧雨笑眯眯的,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哈哈哈!”一声长笑,柳寒看过去,那樵夫缓缓站起来,手持扁担,斗笠向上推了推,露出略微黝黑的面目:“萧楼主既然来了,我方震怎么缺席呢!”

萧雨神情凝重,方震的突然出现,让他大出意外,这方震要太能忍了,居然就看着萧澜被重创,却依旧不动声色。

柳寒心念电转,感觉怪怪的。

萧雨转身冲方震拱手:“很早便想与方帮主套套交情,既然撞上了,就请帮主指教指教。”

“既然如此,那就请萧楼主出招吧!”方震也一点不客气,从扁担中一把黑黝黝的剑。

场中忽然安静下来,柳寒面无表情,黥甲则兴奋异常,这可是宗师之战,能旁观这样的战斗的机会可不多!

第230章 宗师之战

河风吹佛,散落地上的碎片悄悄移动,衣衫飘动,萧雨面带微笑,神态潇洒,方震手持黑剑,凝重如山。夜夜小说网mht.la

柳寒心中再度升起那种怪怪的感觉,这本来是场暗杀,现在却变成了绅士的决斗。

所有的一切都是从方震表露身份开始。

按照惯例,漕帮在场的力量要强过风雨楼,方震萧澜都是宗师修为,风雨楼表露身份的只有萧雨这一个宗师,剩下的便是柳铁和马萧,再往下便是双凤夫妻,他们都是武师修为。

从场上展现出的实力来看,漕帮占优,风雨楼就萧雨一个宗师,正是围杀萧雨的最好的时机。

可方震却毫不在意的放弃了,居然要与萧雨单挑。

当然,柳寒还没算在内,但就算把他算上,风雨楼也不一定占上风,因为方震的修为深不可测,江湖传言他已经到了宗师上品,不过,对这种江湖传言,柳寒不太相信,这与前世网上传言有些相似,要么造谣,要么夸大,萧雨的修为江湖传言也到了宗师上品,可柳寒觉着他最多也就宗师中品。

码头安静之极,没有人敢开口,连惊慌的马也感觉到空气中的紧张,远远的站住,抬头朝这边张望。

一阵风吹过,白色的芦花飞舞,飞絮布满天空,飞絮靠近码头,忽然变得狂暴起来。

白色的花絮不断盘旋,越来越多的花絮聚集成团,形成一个巨大的白色花团。

张梅就感到心脏砰砰直跳,让她难以呼吸,她直想叫,想喊,可就是张不开嘴。

一双手将拉过去,她进入到一个温暖的怀抱,感觉四周暖洋洋的。

就像走过严寒的冬天,雪融了,草青了,花开了,阳光明媚,温暖。

再抬眼,场中就像平地起风暴,白色花絮越聚越多,忽然一道黑烟伴着江水凭空而起至,就像冲出河水的黑蛟,凶狠的扑向白色的花球,花球忽然绽开,几条絮须从中游出,游向黑蛟。

黑蛟张开巨口,将絮须一口咽下,没等它闭上,又有几丝絮丝游到,游进了它的巨口中。

黑蛟的嘴里传来细细的低低的扑哧扑哧的响声,花球就像一台巨型发射机,絮丝不断从中游出,黑蛟口中响声不断,渐渐的,响声持续不断,絮丝连绵不绝,响声开始还能分辨前后,到后面已经分不清,絮丝在空中成了一到白线,从白色花球到黑色蛟龙的嘴。

从第一丝白色游丝没入黑蛟口中开始,黑蛟便没再前进一步,连串响声之后,黑蛟身上的黑色开始渐渐淡去,外围竟然渐渐生出灰色迹象。mht.la [夜夜小说网]

当然,能看出来的只有柳寒这样修为的人,黥甲略微能看明白点,张梅则完全看不懂,这种层次的战斗对她来说太深奥,完全无法理解。

她恐惧之极,紧紧的缩进柳寒的怀里,天地之间,只有这里才能给她庇护,才能让她心安。

柳寒非常兴奋,两眼放光,他没有看那团絮球和黑蛟,只盯着萧雨和方震。

无论萧雨还是方震,都没料到,刚一交手,俩人便进入了凶险万分的境界较量中。

这种境界较量只有在宗师层面才会发生,宗师以下不过是内气拼斗,而境界较量则更加凶险,轻者丹田爆裂,重者境界全毁,肉体灰飞烟灭,化作尘埃。

萧雨的笑容依旧,不过却已经凝固,脸色越来越苍白,渐渐的白象张纸,上面的血管都隐隐可见;劲风将他的衣衫吹得烈烈作响;方震黝黑的脸庞看不出变化,可双足已经深陷下直至脚踝,黑剑更黑,透着股亮光。

游丝依旧,白色花球却在缩小;黑蛟依旧在不停吞咽,蛟背上灰色的迹象也越来越明显。

柳寒边看边留心,这样的战斗对他而言也是难得的机会,境界的提升需要内气的积累,也需要经验的积累,特别是战斗。

萧雨的脸上闪过一道红光,长剑猛地上扬,白色絮球忽然急速膨胀,光球迅即冲向黑蛟,黑蛟同样毫不示弱,方震黝黑的脸变得更加黝黑,蛟龙的身躯猛然膨胀,张开黑色的大口,要将絮球吞下。

絮球没有一点畏缩,径直冲入黑蛟口中,就在黑蛟闭嘴瞬间,絮球猛地爆炸。

“啪嚓!”

霹雳凭空响起,劲气狂野四散,两个脚夫被直接震出数尺,车厢被震成碎片,马发出惊恐的啸叫,撒蹄飞奔。

水面上生起道道水纹,水纹变成波浪,向对岸涌去,渡船在波涛摇摆不休。

萧雨倒飞出两丈,口中鲜血直喷,方震同样鲜血直喷,半截身子埋进了土里。

所有人都禁不住连连倒退,就在絮球黑蛟爆炸瞬间,柳寒搂着张梅,拉了黥甲一把,三人同时伏下,蔡勇本就躺在地上,俞美大概是唯一没有看场中拼斗的人,可她看到柳寒他们伏下,便下意识的趴到蔡勇身上。

车厢碎裂成无数碎片,碎片射向四周,犹如数百支羽箭,猝不及防的长空镖局伙计和漕帮众人纷纷倒下,惨叫连连。

劲气掠过,修为高低立判高下。

场中大概唯一没受到波及的便是萧澜,他虽然负伤,可在暴烈的劲风中依旧挺拔,劲风到了他面前,就像遇上一堵墙,绕开他走了。

接下来便是柳铁和马萧,还有灵宝观道士,三人都只是微微晃动,碎片袭击对他们毫无影响,淮扬会微胖士绅则连退数步,才堪堪避过,而双凤则退得更远。

小棚子同样受到摧毁性打击,屋顶的稻草被刮飞,遮挡的草席破裂,最后,小棚子再也不堪重负,喀嚓一声,坍塌了,老板娘和小伙计连声惊叫。

“嘿!”

方震倒底修为稍高,大吼一声从坑里跃起,黑剑匹练而下,疾刺萧雨,方震面容平静,古井不波。

萧雨头发稍乱,刚稳住身形,方震气势已成,黑剑自半空而下,他轻斥一声:“好!”

随着这声好,剑光一闪,既然丝毫不避。

“当!”

双剑相交,发出声轻响,就像编钟敲出了一个音符,那样脆,那样回味无穷。

两道人影赫然分开,萧雨连退三步,方震被震回原处,落地后身躯稍晃。

“方帮主不愧成名多年,修为不俗!”萧雨叹道:“若是比武过招,我就已经输了半招。”

“萧楼主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令人佩服,假以时日,当有机会看到那道门槛。”方震的脸上依旧古井不波,身形挺拔,此刻的他完全没有柳寒初见时的卑躬屈膝,完全是一派江湖大豪的气度。

柳寒一手拉着黥甲一手拉着张梅,三人帮着俞美将蔡勇抬得远远的,脚夫们和车夫也四散奔逃,柳寒拉住一个车夫,将一百两银子全塞进他手中,车夫甚至还来不及道谢便拉着马跑了。

对面长风镖局的镖师和趟子手跑得更快,抬着伤员向官道那边跑了。

宗师之战,不是那么好看的。

萧雨沉默了下:“论辈分,我该称方帮主为前辈,晚辈还想向前辈讨教一招。”

方震没有答话,只是作了个手势,黑剑倒持,背在身后。

萧雨深吸口气,衣衫下摆无风自飘,袖袍则涨得鼓鼓的。

萧雨腾身而起,手中剑凌空飞刺,平平淡淡,没有刚才的绚烂华丽,就这样平平淡淡的刺过去。

在方震眼中,却没有彩虹,只有一点刺目的亮点,这点亮在空中不断变化,始终难以抓住,不知道它的目标是那。

方震神情凝重,这一剑的可怕远不止这点,他没有感觉到劲气,没有凌厉的剑气,说明对手已经完美的控制了自己的内气,内气没有一丝外泄,也就没有一丝浪费。

返璞归真。

柳寒虽然隔得远,也不禁为这一剑暗赞,心里想着,这一剑要是向自己刺来,自己该如何抵挡,眨眼间,他心中想了七八种应对,可无论那种,他都没有必胜把握。

方震的目光紧盯着那点亮光,眼见着亮光就到胸前,他忽然大喝一声,黑剑挥落,准确的挡在亮光的路上。

“叮!”

又是一声脆响,这声响在空中久久回荡,张梅哎哟叫出声来,双手捂住耳朵,就感到内息不住翻滚,心里难受得要喷血,柳寒连忙给她输入一道内息,内息在她体内流转一遍,才将她的气息平静下来。

俞美蔡勇不堪之极,蔡勇喷出口血,陷入昏迷之中,俞美则捂着耳朵,痛苦之极的倒在地上,黥甲先是晃了晃,脸上白光一闪,过了一会才平静下来,心中暗道侥幸,幸亏退了这么远,要不然就这一声便要受伤。

周围的人反应各不相同,修为高下一眼便知。

这一次萧雨依旧连退两步,方震则退了一步,身体晃了一晃,便稳定下来,方震又胜了半招。

萧雨看看四周,嘴角抿了下,露出一丝笑容,倒提宝剑抱拳道:“方帮主,今日一战,大快平生,其实,贵我两帮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倒不如彼此退一步,您看如何?”

“退一步?怎么退?”方震目光一睁,依旧是精光闪烁。

“贵帮独占运河漕运,江湖上的朋友多有布满,有饭大家吃嘛,方帮主让一点出来如何?”

方震略微思索:“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萧雨点头说,方震眉头微皱:“让多少?”

“彭城以北,如何?”萧雨说到。

方震沉默了,萧澜向前一步,萧雨毫不在意,只是看了他一眼,柳铁和马萧几乎同时上前两步,双凤也迅速纵身过来。

方震的人也同样迅速向场中逼近,方震抬手制止大家,看着萧雨说:“行,就按萧楼主的意思办,我漕帮的决不越过彭城。”

“包括彭城!”萧雨立刻补充。

萧澜怒色一闪,就要呵斥,方震抢在他前面:“好,我漕帮的船,只在彭城码头,彭城分舵撤到江南,彭城以北,再无我漕帮分舵!帝都的产业,移交给贵楼。”

“好!方帮主爽快!”萧雨满意的点点头,冲方震抱拳:“既然如此,晚辈告退!”

第231章 码头暗杀

萧雨带着人退走了,一场精心策划的伏击就这样烟消云散。[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方震袖手看着他们的背影,待他们的背影消失,方震忽然晃了晃,一口鲜血脱口喷出。

“帮主!”萧澜连忙扶住他,从怀里掏出一粒丸药喂进他嘴里,然后又手忙脚乱的给他检查。

方震摆摆手,示意让他们不要动,自己就地坐下,盘膝调息。

过了会,方震缓缓睁开眼睛,轻轻舒口气。

“萧雨,嘿嘿,萧雨。”方震喃喃道,萧澜有些迷惑不解:“帮主,这是为什么?”

方震微微摇头:“萧雨绝不会比我轻松。”随后叹口气:“我们漕帮风光了几十年,暂时收收也好,江南才是我们的根基,先回江南。”

萧澜满腹不解,可看看四周的,没有深问。方震站起来,看着过来的淮扬会微胖士绅:“赵大侠,这次多谢贵会了。”

说完看着瘦削士绅的尸体,神情略微伤感,这丝伤感一闪而过便恢复正常:“送冯大侠回去,我们漕帮一力负责。”

赵士绅淡淡的说:“江湖中人,难免死在刀剑下,不用太麻烦,找个地烧了就行,我带骨灰回去。”

“这不妥吧,”萧澜说:“他家里人.。”

“他没成亲,家里早就没人了。”赵士绅的神情淡淡的:“方帮主,如果就这样,我会回去向会主报告,可我不明白。”

方震轻轻叹口气:“当年江南会挑战我漕帮,可实际上,背后是江南顾家和孙家,还有乐平侯府,我不得已到朝廷活动,求到齐王门下,不想得罪了当今,这次的事,来势凶猛,唉,杰儿不知好歹,在冀州又向齐王求助。

唉,这事我也是才知道,赵兄,回去告诉祁会主,这次的事是宫里的意思,萧雨,嘿嘿,他也不过是别人的棋子,他也无可奈何。”

方震神情悲凉,众人震惊不已。

“所以,萧雨要彭城以北,我就得答应,因为这是宫里的意思,齐王在齐地,从齐地到帝都,水路只需半个月,当今能不怀疑?”

在场的都是老江湖,萧澜更是世家出身,当然清楚这里面的利害关系更清楚,他忍不住叹口气,漕帮损失巨大,不过彭城,那意味着连帝都都要放弃,当年为了进帝都,漕帮可是血战数场,现在,.。[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一切成空!

“方帮主,既然这样,那为何还.。?”淮扬会的赵士绅有些不甘心的问道,淮扬会以走私私盐为生,需要漕帮的船队,漕帮退出彭城,那意味着,淮扬会也不得不放弃彭城以北。

方震轻轻叹口气:“如果不打这一场的话,萧雨的要求恐怕就不止彭城了。”

萧澜赵士绅都明白了,这一战的结果并不重要,在战前方震便决定退让,这一战的目的只是为了遏制萧雨的野心。

“方震不愧是江湖一代枭雄!”萧雨调息完毕,睁开眼对柳铁和彭松的第一句话便对方震赞叹道。正如方震判断的那样,萧雨受伤同样不轻,脱离方震视线后,便倒下了,柳寒将自己的续命丹给他喂了两粒,然后便守在他身边。

可没想到,萧雨醒来第一句话便是对方震而言,而且好像还颇多感慨。

柳铁不解,不过长期以来在柳寒身边,他养成了谨言慎行的习惯,很少主动发问。

“萧楼主这是何意?”彭松纳闷的问道,在场中人,唯独他的资历修为最低,只是考虑到长风镖局的缘故才得以靠近萧雨。

“当弃就弃,当舍则舍,彭城以北,啧啧,换我,恐怕做不到。”萧雨毫不掩饰自己的佩服,当方震一答应他的要求,他立刻明白方震已经完全清楚事情的来由,随即便明白方震的用意,于是他开出了这个价码,彭城以北,想来宫里应该满意。

其实,就算方震愿意交出漕运,他和落马水寨也吃不下,但方震愿意交出帝都,也让他非常意外。

帝都繁华,收入超过其他地方数倍,这是一个让人垂涎欲滴的财源。

萧雨让其他人退下,单让柳铁留下。

“柳兄应该已经知道情况了,”萧雨低声说道:“现在恐怕不需要再打了,你是留下还是回去?”

柳铁沉默了会,摇头说:“暂时先留下,我担心事情还有反复,宫里是不是认可这个结果,还不知道?要是不认可,那不是还得打。”

萧雨淡淡笑了笑:“这个结果,.,我有八成把握宫里能接受,你看,我都负伤了,已经尽力了,宫里要想继续打下去,就得自己出人了,可现在内卫的注意力全在陈国,咱们这边暂时顾不上。”

柳铁很坚决的摇头:“主上说了,让我跟着你,保护你,事情没结束之前,我都得留在你身边。”

萧雨笑着摇头骂道:“你这人太木,没趣,远不如你主子有意思。”

“我是下人,不该有趣。”柳铁面无表情的答道,说完便转身离去,走了两步又转身说:“对了,我主子那一份,你和我主子说去。”

萧雨冲着他的背影摇头这暗赞:“这柳寒的手下真是不错,也不知他上那找的,修为不低不说,还很忠诚。”

码头上,一遍狼藉,方震看看四下,叹口气,让人给小棚子的老板娘五十两银子,又赔给小摊子的老头二十两银子,然后才冲柳寒和黥甲招招手,将俩人叫过去。

“两位快刀堂的朋友,这次辛苦你们了。”方震很客气,黥甲和柳寒连忙客气推辞,黥甲本来有一肚子的火,可看了刚才那场拼斗,现在也胆怯不敢开口。

方震似乎对他们的感觉很了解,半安慰半解释的说了几句,告诉他们,漕帮已经在泽县为他们准备好落脚之处,另外又拿了几粒丹药给他们,让他们给蔡勇。

渡船还在码头,船夫们惊慌的躲在船舱,彭松将船夫叫出来,让船夫检查下渡船,没有损坏便马上上船。

方震站在码头,看着镖师们将镖车推上渡船,看看两岸如画风光,忍不住长叹一声。

一声细小的机括声响起,方震微微惊讶的扭头,数十枚黑影一闪而至,方震大惊之下,劲气立刻灌满全身,身体姿态不变,却已经向后倒纵。

黑影迅若闪电,眨眼间便到了,与方震并肩而立的萧澜这时也反应过来,他的袍袖向外一拂,身体斜向纵出。

可惜一切都晚了,黑影迅即到了,连声闷哼响起。

“大胆!”

道士厉喝一声,来不及作出更多反应,纵身飞起,向摆摊老头扑过去。

摆摊的老头没有理会他,纵身跃起,犹若一只大鸟,划过半空,中间在芦苇上轻轻一点,又跃出数丈,几下之后,便消失在芦苇荡中。

道士追之不及,也没有去追,而是落在方震萧澜身边,淮扬会的赵士绅和左手剑看到这边的突变,立刻向这边赶来。

方震和萧澜落地后,立刻盘膝坐下,各自匆忙掏出药丸,往嘴里扔进几粒。

“别碰他们!”道士看到左手剑和赵姓士绅正要伸手,连忙声喝止他们,就这短短几个呼吸间,方震和萧澜脸上都起了层暗灰。

“好厉害的毒!”道士叹道,动作奇快的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倒出两粒,先后送到俩人嘴边,低声告诉他们这是小寒山秘制解毒药,能解天下百毒,俩人分别咽下去。

道士抬头看看左右,吩咐赶来的漕帮中人在四周警戒,他则守在方震身边,让赵姓士绅守在萧澜身边,反复叮嘱千万不要动他们。

码头的骚动,惊动了船上的船夫,船夫也不敢再等,船老大赶紧吩咐解开缆绳开船,可没等船夫下去解开缆绳,一个漕帮弟子过来,喝令他们不准动,船老大吓得连声答应。

“发生什么事了?”张梅帮着俞美将蔡东安置好,听到码头的叫喊,赶紧过来,等她过来,那老头已经消失在芦苇荡中。

“方帮主遇上暗杀。”柳寒简单的将刚才的事解释了一遍,张梅听说是那摆摊老头出的手,震惊无比。

柳寒心里却在暗暗称赞,这杀手是个老手,杀手的修为不在高,而在抓得住机会,杀手往往只有一次出手机会,贸然出手,不但让自己身陷绝境,而且还打草惊蛇,再次刺杀的难度是首次的十倍不止。

这个摆摊老头显然心理素质及其过硬,刚才方震和萧雨拼斗激烈,他没有出手,萧雨退走,方震治伤时,一动不敢动,他依旧没有出手,甚至连内息都掩饰得极好,可最终,他等到了方震完全放松,出现了一丝松懈,他出手了,而且一击便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高,绝对是高手!

要知道,方震萧雨在战斗时,全神贯注,身周数丈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控制之下,所以,那时,看似时机大好,可实际上,没有一点机会。方震治伤时,周围有萧澜守着,所以那时也同样不是机会。

可所有事情都过去了,镖局开始上船,方震心情轻松,警惕性露出了一丝松懈,这时,这老头发动了,一击便中。

“谁干的?风雨楼还是落马水寨?”黥甲低声问道,柳寒摇摇头,现在还不好确定老头的身份,以他对萧雨的了解,既然和方震达成协议,便不会再出手。

但柳寒随即想到另一个严重问题,随着方震被刺杀,刚刚达成的协议还有效吗?

这场大战还要继续吗?

第232章 安静狂乱的夜

漕帮帮众蛮横的将码头上的所有人都赶走,他们再不敢相信外人,而道士则亲自守在方震身边,不准任何人靠近。[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热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船依旧停在码头,柳寒趁这个机会看了看蔡勇的伤,蔡勇的伤渐渐稳定下来,这小子命大,挨两剑一拳,依旧保住了命。

随着蔡勇伤势的稳定,俞美也平静下来,这才发现浑身黏糊糊的,汗水和血水将她浸透,其实她也负伤了,刚才太匆忙,包扎得不好,血还在渗,张梅看到了,便给她重新包扎。

天边渐渐生起彩霞,晚风吹动芦苇,两岸的芦花飘动,夕阳倒映在江面,水波荡漾,就像两条白色玉带,夹着一道粼粼玉光,分外美丽。

柳寒靠在船舷,装着欣赏这美妙风光,心里却不住翻滚,这一次暗杀对局势将产生严重影响,方震若是因此死亡,刚刚和萧雨达成的协议自然彻底作废,漕帮上下势必群情激愤,战火将难以制止。

黥甲的心情更加复杂,不时悄悄打量柳寒,他不清楚柳寒的修为,可看柳寒的属下都能轻松收拾了淮扬会的高手,柳寒还差得了,所以,他猜测柳寒的修为已经踏入宗师境界。

如果柳寒进入宗师境界,那么这个时候发动,方震萧澜都将难逃一死,他们身负重伤,基本上失去战斗力。

方震一死,漕帮受到重创,风雨楼和落马水寨将迅速南下,夺占长江以北的水道。

黥甲非常紧张,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的修为根本不足,难以阻拦,柳寒杀他犹若探囊取物般容易,可就这样看着方震他们被杀,他又有点心有不甘。

柳寒不知道黥甲心里想什么,开始还没注意,想着自己的心事,忽然发现黥甲离自己远远的,看自己的目光闪烁不定,心念一转,有点明白了,于是走过去。

黥甲见他过来,一时有些手足无措,结结巴巴的问:“柳,柳,柳兄,咱,咱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等着呗。”柳寒低声说:“张兄,你可是我们的头,你可不能慌,不能乱了方寸。”

闻听柳寒如此说,黥甲心神略微平静,他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他们,原来上船的漕帮帮众已经纷纷下船,船夫们被严令集中到船尾,他们俩人守在船尾,守在船舵这。(WWW.mht.la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小说网(www.800book.net)

“这事是不是你们干的?”黥甲低声问,神情很是紧张。

柳寒微微摇头:“不清楚,不过,.,我怀疑,这其中恐怕另有隐情。”

黥甲有些惊讶,他注视着柳寒,柳寒却看着码头上,方震依旧盘膝而坐,漕帮帮众持刀四下警戒,所有过渡的旅客全部挡在码头外面。

晚霞越来越浓,道士的心却渐渐平静下来,“噗!”几枚钢针喷出,方震脸上的黑色已经消退,但稍微留心下还可以看到一点黯淡的灰色。

方震轻轻吁口气,睁眼看到道士,微微笑了笑,才叹道:“好厉害的毒,幸亏贵观的青灵丸,不然麻烦大了。”

道士明显松口气:“方帮主吉人自有天相,小小伎俩,岂能伤害,不过,萧先生恐怕要麻烦些。”

方震起身走过去,萧澜依旧盘膝而坐,额头有一层细汗,脸上的黑色也淡了很多,但比起方震来,依旧差了不少。

方震也没说话,走到萧澜身后,低声对萧澜说:“静气凝神,气聚丹田。”

萧澜闻言微微睁眼,看着道士,道士连忙解释:“不行,他的内气退不下来。”

方震沉默了会,对道士说:“道长,您护住他的丹田。”

道士闻言,盘膝坐到萧澜对面,与萧澜双掌相接,输入一道内气,缓缓进入其丹田,然后冲方震微微点头,方震毫不迟疑,右手并指成对,从上至下,神道、至阳、中枢,一轮点下来,每一个穴位输入一道内气。

一轮下来,方震脸色苍白,赶紧到边上调息,道士缓缓松开萧澜的手,站起来走到方震跟前,又拿出一粒丸药给方震服下,然后有些担心的看着方震。

方震余毒未尽,却又强行凝气为萧澜驱毒,内息消耗太大,万一不能压制余毒,后果堪忧。

道士的紧张很快传到其他人身上,空气再度变得紧张。柳寒感到不对劲,他手上有可解百毒的丹药,这可是药老的配方,方震的毒完全没问题,可他不能拿出来,方震的死活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夕阳收敛最后一丝霞光,天边仅剩下蒙蒙光亮,船老大过来哀求,再不过河,天便黑了,天黑便无法开船。

黥甲不耐烦的扔给他十两银子,告诉他现在不准开船,就算今晚不走,明天一定走。

果然,岸上传来命令,所有人下船,今晚露宿码头。

黥甲柳寒将船老大他们赶下船,让张梅俞美和蔡勇留在船上,告诉张梅俞美,看好船,不准任何人开船。

然后他和黥甲才下船,张梅追上来,非要跟着柳寒一块走,柳寒没办法,只好叮嘱俞美,小心警惕,不要让别人上船了,另外,如果敌人有下一步动作,这条船肯定是目标之一。

“张兄,我觉着你还是该留在船上。”柳寒说道,黥甲摇摇头,柳寒叹口气,这时左手剑站在跳板对面叫道:“张兄,柳兄,船上还是要留人,这条船要留着。”

“俞女侠和蔡师弟留在船上.。。”

黥甲还没说完,左手剑便打断他,不屑的说:“他们.,张兄,还是谨慎点吧。”

柳寒笑了笑说:“那还是我留下吧,这船上好,至少可以挡挡风寒。”

张梅闻言向柳寒靠了靠,抓住他的衣衫,显然要与他共进退,左手剑看在眼里,点下头:“就这样吧。”

柳寒扭头冲黥甲作个鬼脸,黥甲苦笑下,他生出个感觉,柳寒是有意将他从身边赶走,他今晚是不是要干什么。

“那行,就这样吧。”黥甲打定主意,今晚躲得远远的,这家伙阴狠毒辣,心机深层,当初自己供出傅三公子后,自己先没有逃跑,而是躲在傅三公子庄园附近,亲眼目睹傅三公子第二天匆忙离开庄园。

晚上,方震萧澜依旧在驱毒疗伤,春夜的寒意袭来,漕帮帮众在四周点起数堆火堆,将黑夜照得通亮。

柳寒看着岸上的火堆,还有火堆四周的人影,忍不住笑了笑,张梅靠在他身边,感觉有点冷,往他边上紧了紧,柳寒脱下外套,给她披上。

“你呢?”张梅低声问道,柳寒笑了下:“我修为深,寒暑不侵。”

张梅抬脸,黑暗中那双眸子亮晶晶的,她有些天真的说:“真的?!”

柳寒将她揽进怀里,感觉到她的身躯还在瑟瑟发抖,一阵淡淡的幽香传到鼻中,他心神一荡,将她抱得更紧了,张梅羞涩的将头埋进他怀里。

柳寒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现在如此不经挑逗,以前不是这样。

张梅感到他的手又进来了,她害羞的朝船舱里看了眼,里面没有动静,于是她悄悄将身体挪开点,以方便他的行动。

柳寒怀抱美女,看着岸上,轻轻叹口气,张梅抬头看着他,有些不解的问:“怎么啦?”

柳寒摇摇头,没有说话,相反低下头吻在她的唇上,张梅迟疑下便热烈迎接上去。

良久,俩人分开,张梅以为柳寒要进一步,可柳寒只是将她揽进怀里,张梅贴在他胸口,正要说话,岸上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俩人连忙抬头看去,西边的警卫似乎发现了什么,左手剑带着人过去,结果虚惊一场。

“爷,这萧雨真是魔头,都说好了,却又暗下毒手,真是个小人。”张梅低声说。

柳寒微微摇头:“这事透着蹊跷,是不是萧雨干的,还难说。”

“为什么?”张梅有些惊讶。

柳寒在她耳边低声说:“江湖上的事波云诡谲,耳朵可以欺骗你,眼睛也可以欺骗你。”

张梅秀眉微蹙:“爷,我不懂。”

柳寒嘴角露出丝嘲讽,现在他更加断定这不是萧雨所为,如果是萧雨所为,今晚肯定不会这样平静,萧雨会调集重兵追来,至少也会派重将过来看看。

柳寒忽然有点冲动,将张梅拉进怀里,解开她的衣襟,露出光华白嫩的胸脯,张梅先是一惊,胸口一凉,她忽然清醒,可柳寒已经含住那粒葡萄。

一阵阵酥麻传遍全身,张梅呻呤声,身上好像没了骨头,顿时瘫软下来,任凭柳寒放肆施为。

张梅就感到意识忽然离开了身体,她也癫狂起来,再不管船舱里还有两个人。

月光静静的洒下来,落在江面,水面闪动着波光,一条鱼跃出水面,啪的落入水中,岸边的芦苇又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天空渐渐发白,一丝鱼肚白在天边露出,天色微微发白。

方震睁开眼,露出一丝失望,道士冲他摇摇头,在另一边萧澜也几乎同时睁开眼,脸上的黑色已经消去,他同样满是失望。

赵姓士绅带着人守在边上,他轻轻松口气,这一夜让他紧张万分,幸好没有出事。

第233章 受命潜伏

癫狂之后,张梅沉沉睡去,柳寒却睡不着,抱着光滑娇嫩的娇娘,看着满天的星星,想着心事,星光温和的撒在俩人身上,船舱里黑漆漆的,隐约有呼吸传来,江水悄悄的拍打江岸,发出哗哗的响声。mht.la [夜夜小说网]

蟋蟀发出清鸣的叫声,河风吹佛,星光下,芦苇随风摇晃,沙沙作响。

四周一遍宁静。

柳寒想着心事,现在他找到两条线索,两个线索是两个人,一个厉岩,一个常猛,后一个则引到落马水寨,可他不敢轻易去碰这俩人,从常猛来看,这俩人多半都是心智坚定之辈,从他们嘴里问不出什么的,稍不留意,这俩人若自杀,或其他原因死了,这两条线索便断了。

而中书监,这个目标还遥不可及,秦王将朝里的关系交给他了,可多是些小官,宫里的关系并没有交给他,秦王并不信任他,现在看来风雨楼在宫里也有关系,而且关系不浅,否则宫里也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们来作。

如何才能接近宫里,柳寒还是没有一个完整的计划,接近宫里,是他在西域便定好的策略,也是他为何开设珠宝店的原因,宫里需要什么?胭脂水粉,珠宝首饰,这些东西不象布料,可以由各地州县进贡,只能在宫外采买,这便给他提供了机会。

可惜,珠宝店刚打开局面,这场战事便不期而遇,他不得不离开帝都。

昨晚的刺杀,究竟是谁干的呢?萧雨对张梅没说假话,他判断不是萧雨派人干的,方震已经妥协,答应交出彭城以北,萧雨应该满意了,对上面也有所交代,以他们的实力来说,就算拿下江南,也难以吃下,于是势必引起其他势力的窥探,进而江湖大乱,战争将进一步蔓延,这对他们来说是非常不利的。

可不是萧雨,那又是谁呢?柳寒的第一反应是内卫,内卫有很多理由来干这事,但柳寒想了半天,每条理由都不充分,如果,不是内卫,那是谁呢?风雨楼和漕帮打起来,谁会得利?

谁会得利?

至少现在柳寒还看不明白。

张梅轻轻挪动了身体,柳寒看着她裸露的胸部,这胸部和天娜美姬她们不同,她们的是大而丰满,她的是小巧玲珑,盈盈可握,白皙的胸部上有一团红色,那是昨晚他留下的印记。

白皙的娇躯上,到处都有他的印记,柳寒感到一阵愧疚,他没想到昨晚自己这么癫狂,这小妮子还不满十七,自己居然就这样粗暴。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

“真是个畜生!”柳寒暗骂道,歉疚的将她揽进怀里,张梅呢喃一声,依旧沉沉的睡着。柳寒微微摇头,从怀里拿出伤药,轻轻给她抹上,这是治外伤的药,很快便能见效。

张梅醒过来,见状有些羞涩,又有些害怕,低声哀求道:“爷,改天吧,改天吧,奴,奴实在不行了。”

柳寒怜爱的笑笑,在她脸上轻轻吻了下:“傻丫头。”

将她抱起来:“对不起,我太粗暴了。”

张梅有些迷惑:“爷说什么呢,”随即明白,心里大为感动,柔声说:“爷说什么呢,伺候爷是奴的本份。”

柳寒闻言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她抱得更紧,张梅将头埋进他的怀里,心里甜滋滋的。

渡船终于开动了,方震感到很遗憾,其实,昨晚开始时,的确很危险,可到子时时,他便恢复七成功力,但他没有动,而是继续等待,他认为,敌人既然已经得手,那么继续追杀便是接下来的计划,所以,他暗地里传音道士,让他布置圈套,等待敌人。

可惜,等了半夜,敌人都没来,这让他心生疑惑,开始隐隐觉着这不象萧雨的作风。

以萧雨的雄才大略,怎么会不抓住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集中力量突袭,可以将他们全部歼灭在此。

为什么他没有这么作呢?

方震沿途都在思索这个问题,快到离石镇时,他有些明白了。

离石镇就在官道边上,官道从镇边穿过,距离泽县县城只有十五里,柳寒他们并没有进镇,而是进了镇外的一处庄园,庄园并不是很大,名义上属于泽县的韩姓富商的,实际上是淮扬会在泽县的一处走私据点,所以,这个庄园一切都从走私出发,有大量仓库,前院的广场很宽,院子没什么修饰,与柳寒在帝都见过的门阀庭院来说,这个院子少了些翠绿华贵,多了几分草莽之气。

或许是出于愧疚,也可能是为了补偿,柳寒他们的住处安排在后院的一个小院子,院子不算大,可他们就这几个人,两女三男,刚好住下,柳寒毫不客气的将张梅安排到自己的房间,给俞美蔡勇安排了一间房,黥甲独自占了一间。

黥甲对他和张梅的事早就察觉,见状也只是微微一笑,拍着他的肩膀夸他有手段,将这样一个嫩嫩的小丫头给摘了。

“昨晚爽了几次。”黥甲挤眉弄眼的问道,这一路走下来,黥甲发现,其实柳寒还是停好说话的,而且看上去不像有什么事似的。

柳寒哈哈一笑,昨晚弄得太厉害,张梅走起路来很费劲,柳寒干脆就背着她走,半路上路过一个镇子时,才雇到一辆马车,将张梅和蔡勇放进去。

蔡勇已经醒过来,但身体还很虚弱,俞美寸步不离的照顾他,柳寒将自己的药给他换上,这可不是续命丹这样珍贵的药,用在蔡勇身上,柳寒觉着不值。

晚上,张梅有些紧张,昨晚受创太重,以至于她有些害怕,可柳寒吃过晚饭后便让她好好休息,她休息了一会,感到行动没那么难受了,便到蔡勇和俞美的房间,看看俩人的伤势。

俞美也负伤了,不过蔡勇拼命将大部分攻势揽到自己身上,她受的不过是皮外伤。

陪着蔡勇说了会话,蔡勇又昏沉沉的睡过去了,俩人便悄悄转到院子里了。

到院子才知道,黥甲也同样不在房间,俩人回廊上坐下。

说了会闲话,张梅悄悄看了看四下,低声问:“师姐,咱们这样,好吗?”

俞美先怔了下,随即明白了,她不由抿嘴一乐:“你呀,咱们江湖中人,刀头舔血,你看这么多师兄妹出来,现在就剩咱们三个,”说到这里,俩人都有些伤感:“有今天没明天,师妹,别在意那些。”

“人家要笑话的。”张梅还是有些害羞。

“怕什么,”俞美淡淡的笑道:“只要和蔡哥在一起,什么都行。”

张梅心里默然,俞美看着她,忽然一笑:“师妹,柳兄年岁虽然大点,可看得出来,挺能疼人的,师妹,遇上这样的人,是你的福分。”

张梅有些害羞,想起昨晚他的粗暴,随即又想起今天他背着自己走了那么远的路,心里甜滋滋的。

柳寒和黥甲在庄园内闲逛,想着看看有没有快刀堂和飞燕门的人,可转了半天,一个人都没有,别说快刀堂和飞燕门了,就连参加东平会盟的都没有一个,一问才知道,那些人今天早晨便撤到彭城去了。

“妈的,这算什么事,”黥甲忍不住骂起娘来:“让咱们撤到这来,自己却跑了!操******!”

“咱们本来就是诱饵,”柳寒淡淡的说:“能活着就算不错了。”

黥甲迅速朝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说:“我能活着是托你的福,你能活着,应该不是意外。”

柳寒淡淡一笑:“你一直在猜,我到这里是什么目的,其实,我告诉你吧,偶然碰上的,我本来是准备到江南去看看,没想到遇上你,便顺便进来了,没打算作什么,就想看看方震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黥甲心里苦笑,这话说得大气,方震名震天下,这家伙却想看看他是什么人。

俩人绕了一圈,正准备回去,迎头撞上方震和道士,方震含笑招呼俩人,俩人连忙向方震问好,寒暄几句后,方震请俩人与他一块散步。

方震边走边问他们这一路的经历,黥甲还是按照以前的准备,将柳寒的身份和来历告诉了方震,方震随口问起幽州的情况,柳寒不动声色的回答了,方震满意的点点头,柳寒心里暗骂这老滑头,幸亏当初他派出去的商队,对每个地区的情况汇报都很详细,否则他还真答不上来。

“柳兄准备到江南作什么事吗?”

柳寒苦笑下:“我有个兄弟,死了,他有几样东西,和几百两银子,让我给他送回家。”

方震轻轻点头,江湖上,有不少这样的人,要么放荡不羁,怀才不遇;要么结下势力强大的仇家,不得不远走边塞;还有一种便是穷,听说边塞商队能挣大钱,便跑去挣钱去了,看来这柳漠的兄弟便是这样。

方震沉凝片刻笑道:“令师石龙号称南阳大侠,可惜英年早逝,令人扼腕,柳兄,将来有什么打算?”

柳寒苦笑下:“朝廷大赦,好不容易可以重回中原,至于作什么,还没想好。”

方震眼前一亮:“柳兄,实不相瞒,这次我们漕帮得罪了贵人,必须退出彭城以北,柳兄,你从幽州回来,风雨楼的人不认识你,我请你到帝都去,在那设个点。”

柳寒心中暗喜,可还是迟疑下:“方帮主相邀,晚辈定当从命,不过,帮主,我要先去趟江南,才能到帝都复命。”

“那是自然。”方震满口答应,这柳漠是个人才,刚才他们的讲述中,这几个人能活下来,全靠柳寒机敏应变。

机敏善变,修为还不差,这样的人,在这个时候,正是在帝都设暗舵的不二人选。

第234章 离开

黥甲眼珠一转,觉着可以给柳寒卖个好,便‘插’话道:“柳兄一人到帝都,而且还是接手贵帮的产业,会不会引起风雨楼的注意?”

方震想了想觉着这是个问题,便问道:“张贤弟有什么建议呢?”

黥甲想了想说:“倒不如这样,让柳兄在帝都卖一处商铺,不用太显眼,办个客栈或茶楼什么的,这样既隐秘又不引人注意。(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79小說网首发)”

黥甲还没说完,方震便不住点头,这的确是个妙法,无论是谁接手,都会引起萧雨的留心,自己亲口承诺漕帮退出帝都,所以,萧雨一旦发现,便可以任意灭杀。

柳寒考虑的则不一样。

“方帮主,在下不明白,不知是否能问。”柳寒斟酌着措词,小心的问道。

方震点点头,柳寒依旧小心:“既然已经退出帝都,贵帮完全可以稳守江南,为何一定要在帝都设个暗舵,一旦被风雨楼发现,这岂不是授人口实?”

方震闻言没有立刻开口,沉默了会,然后轻轻叹口气:“我漕帮好容易从江南发展到帝都,期间有多少前辈呕心沥血,这样就放弃了,唉,我心疼呀。”

话说到这里,众人都沉默不语,情绪低沉,不管怎么说,这场江湖征战,漕帮败了,而且败得这样惨,几代人的努力都化为乌有。

“另外,鄙帮在帝都和宫里都还有些关系,这些关系都要维持,将来不知什么时候就能用上。”方震叹息着说道。

柳寒先是一喜,随后便有些纳闷,他试探着问:“能获方帮主青睐,在下深感荣幸,可在下.。,宫里的关系,朝廷的关系,乃贵帮最隐秘之事,在下不是贵帮中人,这个.。,不合适吧。”

黥甲闻言不由暗赞,这柳寒还真是谨慎,自己就没考虑到此点。方震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其中必然有重大利益,可其中的风险呢?恐怕也小不了。

方震闻听此言,不但没有不高兴,相反很满意的点点头:“柳老弟此言甚是,不瞒老弟,此次我漕帮退到彭城以南,不是因为鄙帮真不如风雨楼,哼,真要打,风雨楼和落马水寨又算得了什么,可这次的风雨来自宫里,唉,老夫失算,得罪了当今,内卫奉命支持风雨楼和落马水寨,我不得不退。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道士显然已经知道此事,神‘色’淡然,黥甲却神情大变,柳寒也装着大吃一惊,他心里暗呼,这漕帮还真神通广大,这样隐秘的事都被探出来了,看来内卫也并不严丝合缝,还是有空隙可钻。

方震神情黯然,漕帮还没有能力打入内卫,但齐王有这个能力,这是齐王特意传给他的,一同传来的,还有齐王的建议,退出帝都,将彭城以北‘交’给落马水寨和风雨楼。

正是这个建议促成了方震的决定。

“内卫负责监控诸王和江湖,”方震说:“我漕帮内有没有内卫,我不敢说没有,也不敢说有,但我得防一防,柳老弟乃生面孔,风雨楼并不认识柳兄,江湖中人也不熟悉柳兄,所以,柳兄是最合适的人选。”

柳寒左右看看,依旧没有答应,以漕帮的能力,找个生面孔很容易,方震不是什么善人,不会就这样将一块馅饼砸他头上。

“鄙帮也会在帝都设暗舵,”方震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抬头看着西面:“柳老弟的暗舵负责鄙帮的高层联系,而另外的暗舵则负责下层事物,老弟,你看怎样?”

柳寒想了想说:“方帮主看得起我,我自当效力,不过,猛然一个生面孔出现帝都,恐怕也会引起有心人注意,所以,我想带飞燕‘门’的张‘女’侠一块上帝都,这样也便于掩护。”

方震和道士都‘露’出一丝笑意,方震冲他点点头:“这样最好,柳老弟还是个风流之人。”

柳寒嘿嘿一笑:“在塞外久了,胡‘女’见过不少,都快忘了中原‘女’子的味道。”

方震闻言哈哈大笑,伸手拍拍柳寒的肩:“人不风流枉少年,咱们江湖中人,今天不知明天事,及时行乐,乃江湖中人常事。”

说笑几句后,柳寒毫不客气的提出经费问题,方震倒是很大方,给了柳寒五千两银子,作为他在帝都的活动经费。

柳寒和黥甲告辞后,道士看着天边黄‘色’的云团:“将帝都‘交’给他,行吗?”

方震没有立刻回答,沉默的沿着小径走了会,道士也没再开口,俩人到了‘花’园的小亭坐下,‘花’园里的‘花’都开了,幽香环绕,微风吹过,‘花’瓣微微颤动,一只蜜蜂在‘花’蕊上辛勤劳作。

“帝都人口上百万,每天进出的人有数万,可真正能在帝都留下的却没几个,看我漕帮,有能力的不少,可真正适合这个任务的,却没几个。”方震缓缓说道,道士面‘露’诧异,方震接着说:“我在心里将鄙帮中青年才俊梳了一遍,修为不弱,机谋善变,都不如此人,除非,杰儿,小骏他们,可是,他们若到帝都,用不了一月,萧雨便能发现。”

“此人虽不是我漕帮中人,可与我漕帮有些渊源,先让他上帝都,至于,是不是要用他,再调查下。”方震说道。

道士想了下点头:“此人胆大,好‘色’,却有股血勇,若能收复,倒是个不错的人才。贫道倒是佩服帮主,用人不拘一格,启用此人,不但萧雨,恐怕那位公公也想不到。”

方震看着道士,俩人不约而同‘露’出一丝笑意。

方震明白道士已经看破他的用心,用柳寒的最大目的便是躲开宫里那位公公的视线,漕帮中有名的人,恐怕宫里都已经有记载了,柳寒自塞外归来,江湖上可以说是个陌生人,宫里不可能有他的记录。

道士没有问漕帮在宫里的关系是什么,这恐怕是漕帮最大的秘密,方震不会说。

“退出彭城,对淮扬会的影响很大。”道士没有说完,看着方震,方震苦笑下:“这事我会给赖会长解释,”随即又苦笑下:“其实,淮扬会的‘私’盐,谁都会眼红,萧雨恐怕不会跟银子过不去吧。”

道士沉默了会才点点头,俩人心里都清楚,经过此役后,淮扬会恐怕会渐渐与漕帮越走越远,毕竟这段水路维系着淮扬会的命脉,淮扬会将被迫与风雨楼和落马水寨‘交’好。

天下熙熙,所为皆利,江湖上并不是简单的快意恩仇。

张梅有些担心,她不知道柳寒今晚是不是还要象昨晚那样,她有点承受不起。

让又是高兴又有点失望的是,柳寒只是简单的搂着她,俩人躺在‘床’上,柳寒将方震希望他去帝都的事告诉了她。

“那我呢?”张梅忍不住有些着急了,连忙转过身,看着柳寒。

柳寒在她额头上‘吻’了下:“傻丫头,我自然是要带着你的。”

张梅松口气,这才觉着不妥,脸上有些发烫,缩在柳寒怀里,腻声道:“爷,奴是不是很没用。”

“说什么呢。”柳寒感受着怀里的娇柔,忍不住食‘欲’大振,怀里的娇柔立刻感觉到了,她有些害怕,又有些高兴,颤声问:“爷,今晚,今晚.。。”

“抱着你这样的美‘女’,没有感觉那是太监。”柳寒笑着松开她,张梅松口气,又有些失落,柳寒在她脸蛋上拧了下:“我知道你今天不擅作战,今晚就饶了你。”

张梅心中一‘荡’,正想撒娇,柳寒却说:“明天,最迟也就是后天,我就要南下江南,你呢,先回彭城,我从江南回来,到彭城找你。”

“我跟你一块去江南吧。”张梅说。

柳寒摇摇头:“你去作什么,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家是不是还在那。”

“你一个去?”张梅不解。

“傻丫头,江湖劳苦,让你在家休息,我一个人去,有什么可以见机行事,你在彭城,如果有什么行动,就不要再参加了,明白吗?”

张梅失望的嗯了声,忽然她调皮的冲柳寒眨眨眼,又钻进他怀里,柳寒顿时觉着好像抱住了一团火。

“爷,让我一块去吧。”张梅腻声道,柳寒恶狠狠的盯着她:“你再‘乱’动,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张梅轻轻的笑了笑,娇声道:“爷,是不是?”

说着小手向下轻轻抚‘摸’下去,柳寒轻轻在她耳边说了句话,张梅脸蛋腾的红了,迟疑下摇摇头,柳寒轻轻抚‘摸’她的脸蛋,眼神却在提出要求。

过了会,张梅犹豫下,滑进被子里面,过了会,柳寒便感觉到进入了一个温润‘潮’湿的腔体内。

张梅的技术很生涩,比起天娜她们来说差远了,不过,柳寒还是很满意,毕竟她刚开始作。

.。

良久,张梅掀开被子,半‘裸’着身子跳下‘床’,跑到边上,将嘴里的东西吐到盂盆里面,又拿起水杯漱了下口,才回到‘床’边,刚要上‘床’,又想起来,赶紧倒了点水,将‘毛’巾浸透拧干,再过来给柳寒清洗身子。

柳寒没有动,以往每次完成后,天娜她们都这样,只是,她们用的工具不同。

“爷,你真坏!”张梅又缩进柳寒的怀里,手指在柳寒的‘胸’膛上画着圈,娇滴滴的嗔怪道。

“我的‘女’人都要这样伺候我。”柳寒只是将她揽在怀里,没有再使坏。

张梅没有听出话里的含义,依旧娇滴滴的画着圈:“爷,这下我可以随你到江南了吧。”

“这事没商量。”柳寒的语气不容置疑,他把张梅的脸抬起来:“你要想去江南,以后我带你去,这次不行。”

张梅见柳寒神情严肃,有点被吓着了,连忙点头,然后将头贴在他‘胸’口。

第二天,柳寒给了张梅留下一百两银子,反复叮嘱她,回到彭城后,不要再出战了,又告诉黥甲,让他一定要保护好张梅,不要让张梅再度出战。

按照常例,这场江湖拼斗已经结束,可那场刺杀,让柳寒心里有些不安,这背后的事情是不是还隐藏着什么玄机,柳寒还没想出来。

安排好这一切后,柳寒向方震要了一匹马,独自下江南。

张梅泪眼朦胧,一路相送,直到镇外,柳寒才强令她回去,这外面现在还不安全。

...

第235章 寻观

太姥山与小寒山隔太泽相望,自太泽西南往西南倾斜,绵延千里,森林密布,怪石嶙峋,深山之内,云雾终日萦绕,即便当地猎户也多在山外围狩猎,很少进入深山中。(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柳寒将马寄放在山下的樵夫家里,然后自己便上山了,樵夫好心告诉他,山上危险,不但有老虎豺狼,最大的危险是‘迷’路,山上早没人烟,云雾弥漫,要是‘迷’路了,少有能走出来的。

柳寒笑着拒绝了,告诉樵夫自己不会走远的,他向樵夫打听附近的风光。

“我看这太姥山风光秀丽,怎么没人在这建座道观,这里可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柳寒抬头看着四周的秀丽风光,故意说道。

“吴先生有所不知,这里终日少有人迹,山上倒有所道观,可早就荒废了,我在这山上几十年了,那神像都塌了。”樵夫笑呵呵的牵着马,柳寒将马寄放在他家,给了他十两银子,而且言明,多不退,少补,如此的慷慨,让他很是不好意思。

柳寒看出来了,也没点破,而是趁机向他打听了不少事,将进山的路径打听得清清楚楚。

此刻柳寒的面目又换了,这次出‘门’,他准备了四五个身份,现在用的是第二个身份,姓名也换了,身牒上显示他是徐州人,姓吴,此次出‘门’乃是为了游学。

这个身份是离开离石后不久便换的,他在彭城与落马水寨的暗舵取得联系,意外的遇上柳铁,从柳铁那得到的消息证实了他的判断,码头刺杀并非萧雨所为,而且据他所知,也不是落马水寨所为。

柳铁还告诉他,常猛一直在任城活动,萧雨虽然提出过,让常猛到东平参战,但何东担心方杰会率领冀州漕帮主力南下,因此一直让常猛留在北面。

柳寒让柳铁继续留在萧雨身边,这段时间一定不要轻易离开萧雨,他很担心暗杀的主使者后面还有什么‘阴’谋,让柳铁转告萧雨,见好就收,风雨楼和落马水寨的势力不足,能拿到彭城以北已经足够了。

柳铁告诉他,萧雨很明白,所以,他才接受了彭城以北的条件,所以,他不会继续追击,只是这暗杀倒底是谁主使的,还需要再查。

“我的意思是让萧雨现在尽量克制,漕帮,我认为,方震是个明白人,应该不会挑衅,但他的盟军,恐怕就不会那样老实,所以,就算有点小摩擦,也不用大动干戈。”

柳铁点头表示明白。

柳寒从彭城一路南下,对大晋也有了更多的认识,这一路上,两岸流民不断,徐州扬州皆财富繁盛之地,江南更是丰饶,可依旧是流民无数,这些流民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目光无神,看着便让人心酸。[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流民四下离散,柳寒在途中亲眼见流民抢粮,他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形,数万流民不顾生死,冒着官军的箭雨和刀光冲向粮仓,眨眼间便倒下数百人,可后面的人依旧蜂拥而上,完全不顾生死,几百官兵瞬间便被淹没,为首的军官修为不低,连续斩杀数十流民,可流民完全不顾生死,踩着尸体冲锋,拿着削尖的木棍,割草的镰刀,硬生生将那军官给淹没了。

面对这样疯狂的人群,柳寒就算有宗师修为也禁不住有些害怕。

离开樵夫家,柳寒独自上路,山道弯弯,林深密密,沿途飞瀑流泉,山‘花’灿烂,流香悠远,草丛中时常窜出一两只兔子,或是山‘鸡’飞起。

走了大半天,天黑下来,他找了处树‘洞’,在外面作了点布置,防止蛇虫和野兽,自己便在‘洞’里盘膝打坐。

内息运转七十二周天之后,柳寒缓缓睁开眼,‘露’出一丝笑意,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树木遮蔽了天空,四周黑漆漆的,有秋虫在草丛名叫,划破了幽静的夜。

喝了水壶中的水,吃了点干粮,柳寒发现自己没有睡意,‘精’气神都很旺盛,他忽然心念一动,又开始修炼起膻中内气,很快眉宇间‘露’出惊讶之‘色’,这里居然有灵气,外人恐怕察觉不出来,可他修炼这膻中内气已经数年,完全可以察觉到。

内息在体内流转,但柳寒可以感觉到,在及其缓慢的增长,这种增长非常非常缓慢,比起西域那个神秘山谷远远不如,但与其他地方相比,又强了不少,在其他地方,比如帝都和姑臧,内息运转七十二周天,根本察觉不到变化,可在这里,十二周天之后,可以感到有变化。

柳寒兴奋之余,加紧炼气,后来干脆拿出火云石吸取灵气,火云石照亮四周,点亮了漆黑的森林,柳寒的脸上‘蒙’上一层红光,眉宇间却有着淡淡的喜‘色’。

在这里吸取火云石的灵气,柳寒发现居然那种燥热感少了很多,在火云石热辣的灵气中,居然有一股非常淡的灵气,这股灵气很温和,就象夏日里的凉水,抚平他火辣的经脉。

柳寒睁开眼时,天‘色’已经大亮,山林里很安静,平时喧闹的山雀不知上那去了,似乎感觉到危险,一大早便躲得远远的。

这一夜先后两次调息,柳寒感到神清气爽,比吃了顿大餐还满足。

深深吸了口带着丝丝‘花’香的空气,柳寒满足的笑了笑,起身离开了树‘洞’,走了两步,忽然停下来,转身对着树‘洞’深深鞠了一躬。

“将来,若有幸活着,我就到这里来,这里真是个安身的好地方。”

说完这话,柳寒转身走了,再没回头。

翻过这座山便再没有路了,柳寒按照樵夫的指点,在草丛中找到一条小径,这条小径很隐秘,隐藏在茂密的草丛中,就算樵夫也是偶然发现的,只容得下一人行走。

沿着这条小径,他又翻过两座山,眼前出现一个宁静的湖泊,湖水清澈见底,湖中有白鱼游动,四周郁郁葱葱,远处隆隆直响,一道飞瀑,从云间坠落,白‘色’的溪水就像从天上落下。

“太美了!”见过无数美景的柳寒也禁不住失声叫出声来。

山风吹佛,这三个字吹到对岸,在山林间回‘荡’。

樵夫早就告诉了柳寒,这个湖名叫飞泉湖,湖里盛产一种白‘色’的鱼,以往他们没有吃的时候,便到这里捕鱼,只是山路难行,每次都只能抓几条便要急忙回家,否则当天便到不了家,就只能在山里过夜。

“这山越深,越危险,先生若是在山里过夜,一定要当心。”

柳寒还记得樵夫说这话时的神情,那是恐惧,绝对的恐惧。

可此刻柳寒完全忘记了恐惧,他跑到湖边,就这样趴在湖边,美美的喝了一大口湖水,湖水清澈,带着淡淡的甜味。

消除干渴后,身体上的疲倦稍稍减轻,柳寒将脸沉到水里,水,清凉,微微有些寒冷,可此刻却是柳寒最渴求。

一条白鱼游过来,似乎并不怕他,就在他前面来回游‘荡’。

柳寒将鞋脱下来,将脚泡进湖里,不时撩水,逗着那条白鱼。

正午的阳光很耀眼,却并不热,照在深山暖融融的,柳寒仰身躺在礁石上,石头经过湖水千年的洗刷,变得光滑洁净,躺在上凉飕飕的,很是舒服。

一只黄羽‘毛’红冠小鸟落在礁石一头的,迈着细细的‘腿’,唧唧喳喳的叫着,见柳寒没有理它,便昂首阔步的在礁石上踱步起来。

可惜它的骄傲没有维持几分钟,柳寒伸手便将它抓住,黄鸟挣扎了几下,发现它完全没办法脱离这个人,便放弃了,歪着脑袋盯着柳寒,柳寒微微一笑,他没从目光中看到胆怯畏缩,而是疑‘惑’不解,似乎在问,你为什么要抓我?

柳寒轻轻抚‘摸’下它脑袋,在它头上轻轻‘吻’了下,然后松开手,黄鸟腾空而起,在空中环绕两圈,然后又落在礁石上,柳寒苦笑下,从包袱里拿出馒头,撕下一块,‘弄’得细细的,撒在礁石上。

黄鸟低下头看看,然后抬头又看看柳寒,然后才小心的啄了粒。

“怎么样?好吃吧,比林子里的虫子要强吧。”柳寒笑眯眯的说道,在它的脑袋上轻轻抚‘摸’下,黄鸟跳进他的手掌,唧唧喳喳的叫着,黄鸟的爪子很细,踩在掌心里痒嗖嗖的。

和黄鸟玩耍了一阵,柳寒起身收拾起包裹,黄鸟看看他,似乎明白是到了告别的时候了,展翅上高空。

柳寒看了看,记得樵夫说过,从湖西侧过去,东侧看上去要平坦些,其实是条死路,中间有块沼泽,根本过不去。穿过一遍灌木林,又翻过一个小山丘,这段路崎岖不平,有些地方连脚都不好下,柳寒绕到湖的南面站在一个刀劈的崖壁前,这块岩壁是如此平整,就像真的是被刀劈的。

柳寒沿着岩壁下端向西走,他手里拿着把砍刀,遇上拦路的枝叶,便挥刀砍开。

走了也不知道是五十还是一百米,岩壁终于没有那么光滑了,岩缝中出现几丛野草,柳寒见此心中一喜,知道自己要找的路径已经快到了。

这同样不是条路,有可能是采‘药’人踩出来,也有可能是山猫踏出来的,不可能直直的上去,只能爬上去。

柳寒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才从岩壁下爬上去,他坐在岩壁上,抬头看着岩下,郁郁葱葱的密林,远处白云飘浮在山腰,飞泉湖就像一面镜子。

“哇塞!难怪有人喜欢登山,如此美景,怎么能不让人着‘迷’!”柳寒叹道。

岩上的山风已经有些冷,很快将身上的汗水吹干,柳寒看看天‘色’,才有些恋恋不舍的起身,太阳象颗圆球,挂在西面的天空,他必须加快速度,要赶在太阳没落之前,赶到那座破观。

剩下的路不多了,按照樵夫的描述,那座道观便在岩壁上,在密林后面。

可这遍密林并不好走,根本没有路,只能在密林中边走边找。

柳寒采取了最简单的办法,从树枝上越过去,密林中根本看不清方向,他只能凭感觉,从一条树枝跃到另一条。

从外面看,这遍密林好像并不大,可柳寒感觉自己已经走了很久却还没有走出密林。

红‘色’的光从枝桠间穿透过来,给‘阴’暗的密林增添了些许‘色’彩。

柳寒不知道自己走了有多久,可他终于看到,隐隐约约有处道观,心中一喜,他连忙从树上跳下来。

...

第236章 荒观山门

站在道观前,柳寒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感到自己是不是‘弄’错了。mht.la [夜夜小说网]

根本用不着脑子去想,道观早已经荒废了不知多少年,院墙早已残缺坍塌,上面不是爬满蔓藤,而是已经完全粉了,不知多少年的风吹雨打,院墙早已经粉了。

柳寒在那呆了片刻,沿着院墙的痕迹,找到山‘门’,山‘门’早已经不知所向,更没有什么匾额,只能隐约看出,这里曾经有个‘门’,在山‘门’边,他看见一块山石,山石不知是什么石头,上面爬满蔓藤,他小心的将蔓藤扫开,上面‘露’出三个字,这三个字是红‘色’字体,从上往下排列。

他看了一会,确认这不是大晋文字,但他连猜带‘蒙’,觉着是清虚观三个字。

这让他心中一喜,静真所言正是这里。

不过走进去,柳寒还是看出点不凡。

与他曾经见过的很多道观相同,进入山‘门’后,有一个很大的院子,这院子是青石铺就,与其他道观不同的是,这个在密林中的荒废道观中,院子中铺地的青石是一整块青石,中间没有丝毫空隙,所以,经过千百年,青石依旧平整,上面堆满了落叶,却没有任何杂草和树枝。

落叶已经腐败,散发出一种难闻的气味,山风吹佛后,这股气味被迅速吹散,可山风一旦减弱,气味便再度回来。

柳寒转身出来,折了根长长的树枝,削去枝桠,做成木棍,拿着它小心的走进院子,将地上的落叶扫开,‘露’出下面的青石,过了这么长时间,道观已经荒废,可青石依旧青幽幽的,散发着幽幽的凉意。

到了正殿,这已经不是什么殿了。

但可以看出,这个大殿曾经非常辉煌,还没有坍塌的石柱,完全是大理石筑成,有数十丈高,要俩人才能合抱,看着这一排石柱,柳寒不禁咂舌,这深山老林,根本没有路,这样的石柱是怎么‘弄’进来的?

石柱还在,可殿顶却没了,殿内的神像早已残破不堪,供奉神像的香案已经腐朽,木棍轻轻碰了下,便毫无声息的变成粉末,不过,烧香的铜鼎却坚硬依旧,鼎内却没有香灰。

柳寒在殿内看了看,便从旁边的侧‘门’出来,夕阳已经铺满天空,荒废的道观‘蒙’上一层暖暖的红。

穿过正殿,柳寒没有再进两边的偏殿,这些偏殿同样宏伟,但也同样破败,殿后青石未覆的地上,长满杂草,可以明显看出的‘花’坛里,长出了几株参天大树。

柳寒拨打草丛,惊起几只山‘鸡’,山‘鸡’拖着长长的尾巴,飞上大树,好奇的打量着闯入它们领地的陌生人。夜夜小说网WWW.mht.la

除了山‘鸡’,草丛中再没出现其他什么东西,柳寒来到后院,后院的正中,有一块石碑,这块石碑高约两丈,宽约十尺(十六进制,一丈约十六尺),上面同样爬满青藤,青藤没有覆盖的地方,则‘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应该就是它了。”

柳寒松口气,抬头看看天边的鱼鳞,深吸口气,稳定下情绪,然后上前,将石碑上的蔓藤清除掉,又将那些灰烬除去。

忙活了一阵后,石碑的整个面貌展现在他面前。

让柳寒有些纳闷的是,石碑上刻的文字居然认识,是大晋文字。碑文也认识,是道藏总纲。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除了碑文之外,四周还刻有一些奇怪的‘花’纹,这些‘花’纹既不是飞鸟也不是走兽,而是一些奇怪的线条。

初看这些线条好像没什么,只是一种修饰,柳寒没很留心,可慢慢的,他被这些线条吸引了。

这些线条很简单,组成的图案很怪异,有一种古朴原始的味道。

可再细细琢磨,这些线条和图案,与石碑,与碑上的文字,还有这座道观,四周的森林,形成一种奇怪的和谐。

在石碑底部,有一个长方形的凹槽,这个凹槽被蔓藤覆盖,柳寒清除了青藤后,这个凹槽才‘露’出来。

柳寒从怀里拿出块‘玉’牌,踌躇片刻,他将‘玉’牌放在凹槽上,尺寸大小正好合适。

轻轻吁口气,柳寒心里默念一遍老天保佑,但愿静真说的没错,他再度蹲下,默运膻中内气,在体内循环两圈后,输入一道内气进入‘玉’牌。

做完这一切,柳寒便站起来,他没有散去内气,膻中内气依旧在体内循环,他不但没有上前,相反还倒退数步,拉开与石碑的距离。

四周静悄悄的,石碑也同样静悄悄的,柳寒眉头微皱,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静真就这样告诉他的,将‘玉’牌嵌入石碑,输入一道内息,剩下的便是等待。

静真告诉他,不管看见什么,都不要惊慌,可现在什么都没有,这让他有些纳闷。

过了一会,忽然,碑底的凹槽处发出一点亮光,随即亮光熄灭,石碑却渐渐的活过来,从底部凹槽处开始,就像有一道水流,从这里涌出,沿着那些‘花’纹图案流动,迅速返回凹槽。

整块石碑活过来了,四周的图案散发着微微的光亮,反‘射’着夕阳,于是这些光又变成红‘色’。

石碑上的文字也活过来了,碑文中的几个字符从石碑上蹦出来,迅速在石碑前面排成一行,随即又迅速消散。

随着这行文字消散,石碑后面开始变化。

石碑后面,是一块空旷的区域,这个区域没有高大的树木,只有一些矮矮的蒿草,看上去非常宁静。

现在,这块蒿草上面的空间却在无声的剧烈动‘荡’。

这是一个看上去很诡异的现象,地面的蒿草没有动,周围的‘花’草树叶也没有动,只有空气在动,空气只在这一处空间剧烈动‘荡’。

就象这里的空间塌陷了一块,就像在飞瀑湖安静的湖心投下一块石头,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向四周扩散,却不能到达岸边,在湖水中便消失不见。

说了这么多,其实也就是眨眼间的事,从柳寒将内息输入‘玉’牌,到空间开始塌陷,最后形成一个‘门’一样的东西,也就一眨眼的功夫。

柳寒目瞪口呆的看着那道‘门’,这道‘门’就这样凭空悬浮在那,从‘门’内涌出清新之极的空气,这股气流是如此清新,如此充满活力。

一个人影从‘门’里飘了出来,柳寒肯定他是飘出来的,因为他没有看到地面。

“你就是叫‘门’的人?”那人看着柳寒先是微微皱眉,目光在他身上一转,随即有些释然。

柳寒定定神,打量着这人,这人穿着蓝‘色’的长衫,长衫不知道是用什么布料作的,与市面上的服饰不一样,有点,.,怪异。

这人呢,随意的站在那,看上去有四十多岁,面容有些苍白,似乎很长时间没见过阳光。

“你是谁?在那学的本宗功夫?”那人又问,他说话时依旧飘在空中,没有落到地面。

柳寒这才醒悟过来,连忙躬身行礼:“在下柳寒,奉静真道长之托,将一件东西‘交’给贵观观主。”

那人愣了下:“静真?他出山已经五十年了,他自己怎么不回来?”

柳寒摇摇头,那人皱眉问道:“他让你送回来什么?”

柳寒迟疑下没有答话,那人再度皱眉:“你的修为是在那学的?”

“静真师傅教的。”柳寒答道。

“你是他的徒弟?”

“不是,静真是我的朋友。”柳寒认真的说。

“朋友?!”那人有点意外,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你们是朋友?”

柳寒没有察觉很用力的点点头,他依旧没有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请教道长如何称呼。”柳寒问道。

那人没有回答,皱眉思索了会,才说:“既然静真师弟托你来,”说着,他伸手一招,那块‘玉’牌从石碑上飞过来,柳寒心里猛然一惊,暗自责备,自己这是怎么日欧澳,怎么被对方给唬住了!要是对方存了坏心眼,自己岂不是就完蛋了。

“你随我来吧。”那人说道。

柳寒轻轻舒口气,向前走了几步,绕过石碑,走到那道‘门’前,站在‘门’口,他微微皱眉,这‘门’是开在半空中,离地约有两尺,没有台阶也没有实地,蓝衣人站在‘门’口,将‘门’堵得死死的,似乎没有相让的意思。

柳寒略微思索便知道了蓝衣人的意思,他看着蓝衣人,微微一笑,膻中内息迅速运转全身,提气跃起直冲‘门’口,这过程中,蓝衣人始终保持平静,眼中似乎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柳寒冲过来了,眼看着便要撞上,蓝衣人的身体忽然向后飘去,柳寒一下便冲进来,蓝衣人没有转身,依旧向后倒退,柳寒却身不由己的继续向前冲。

他冲得很快,蓝衣人退的速度也同样快,可从外表上看,柳寒就象一头蛮牛,蓝衣人则潇洒无比,衣衫飘飘,恍然若仙。

柳寒想停下来,可他恐惧的发现,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身体径直向前飘。

渐渐的,柳寒也发现了,他之所以向前飘,实际还是蓝衣人的原因,蓝衣人依旧面对着他,但从他身上散发出一种气息,这种气息与那怪老头身上的气息相似,不过,也有区别,那老头的气息要寒冷点。

管不住自己的身体,柳寒有些惊慌,抬头看看四周,四周白茫茫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什么也看不清。

“青灵,不要玩了,请客人到迎客居!”

不知从那传来一个平静的话声,蓝衣人嘻嘻一笑:“是,师傅。”

柳寒心中暗惊,原来这里还有人,可这时,蓝衣人的速度加快了,柳寒内息再度运转,却没有发现有任何异常,相反这里的气息非常浓厚,比西域的那个神秘山谷还要浓厚,就这短短一个大循环,内息便有增加。

这种毫无反抗能力的感觉,让柳寒非常难受。

很快,四周浓密的白茫茫渐渐变淡,有山‘花’的香味传来,有隐约的绿意。

又飞驰一段路,蓝衣人停下来,柳寒身不由己的向前冲了一段,忽然感觉双脚落在实地上,内息一转,发现又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再抬头,眼前的情境,让他大吃一惊。

第237章 千年密事

在没进来之前,柳寒在心里有所猜测,静真的出身无疑是那所谓的隐世仙‘门’,既然是隐世仙‘门’,总有什么不为常人所知的神秘,所以他心里是有所准备的。mht.la [棉花糖小说]

可眼前的情景依旧让他非常震惊,完全超越了他的认知。

那个小小的废观,观后的石碑,那个钥匙似的的‘玉’牌,就算眼前出现了一个‘花’园,或者出现一个道观,柳寒都不会感到奇怪,可眼前出现的却一个巨大的,一眼望不到边的山野。

远处,数座山峰,雄奇险峻,峰顶‘插’入白云间,为云雾环绕;近处,则是一条山‘花’烂漫的山谷,草木青葱,林间有青鸟在歌唱。

一切美轮美奂,如梦如幻!

蓝衣人看着目瞪口呆的柳寒,微微摇头:“这位先生,你还没告诉我尊姓大名呢?”

柳寒就像从梦中醒来,连忙说道:“在下柳寒,帝都人氏。”

蓝衣人淡淡的说:“哦,柳先生请随我来。”

山谷之中,有一条青石小路,小路尽头有一座小草屋,蓝衣人将柳寒引到小屋中,然后又问:“静真师弟究竟托你带什么东西?”

柳寒看看四周,他有些惊讶,难道这便是清虚宗?

转头看看蓝衣人,蓝衣人的神情隐隐有些不快,又好像有些好奇。

“你不是修道者?”蓝衣人问道。

柳寒迟疑下:“修道者?我不明白,什么是修道者?”

蓝衣人轻轻一笑:“外面的人说我们是隐世仙‘门’,隐世仙‘门’其实便是修仙成道,几千年前,我们被称为修仙者。”

柳寒倒吸口凉气,这再次超越了他的认知,修仙得道,与天地同寿?作为受过高等教育的穿越者,他完全不能认同。

修仙得道,天地同寿,可以与荒诞的骗局划等号。

“现在的人很少知道修仙了,”蓝衣人叹口气,神情却依旧平静:“我听前辈说过,上万年前,修仙者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柳寒有些惊讶,不过,想想看也应该是这样,从蓝衣人表现出的能力来看,修仙者远远强于普通人,在外面,他是宗师修为,比绝大多数人都强,可在蓝衣人面前,他却觉着自己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静真师弟怎么样了?”蓝衣人又问。

柳寒迟疑下答道:“他,他可能已经死了。”

蓝衣人神情依旧很平静,柳寒接着将自己遇上怪老头,怪老头向他追索静真‘交’给他的东西,自己遮掩过去的事,以及西域发来的情况,详细的说了一遍。

蓝衣人听后没做任何表示,柳寒有些纳闷,静真怎么说也是他师弟,先前还口口声声提到静真,这会怎么会这样平静。

“他托你带回来的究竟是什么?”蓝衣人问道。

“《大道‘洞’天真经》”柳寒答道,蓝衣人轻轻嗯了声,看着柳寒,柳寒没有动,也同样看着蓝衣人,蓝衣人微微点头,拿出张符在上面写写画画,写完后,随手一扔,符嗖的穿过窗户,向远处飞去。

柳寒再度目瞪口呆,这是作什么?这玩意比飞机还厉害!

“这是传音符,”蓝衣人‘露’出好玩的神情:“要说什么,写在上面就行了。”

“哦,这样神奇!”柳寒难掩惊讶,看着符飞走的方向:“这比电.,比闪电慢不了多少吧,哎,为何静真不用此法向贵宗传讯?”

“哈哈哈!”蓝衣人大笑,柳寒不解的看着他,蓝衣人摇头说:“这要放在天道未损之前,只要修为够,是可以办到的,我听师尊说过,别说是从西域了,就算从数十万里外,也是可以的。”

柳寒差点摔个跟头,数十万里外!!!这也太夸张了吧!

“可惜,现在也就是只能在宗内使使。”蓝衣人摇头叹息。

柳寒立刻抓住了其中关键,他不解的问:“天道未损?这是什么意思?天道怎么损了?”

蓝衣人叹口气,还没开口,从外面传来衣裾之声,蓝衣人连忙站起来,神情十分恭敬,柳寒也赶紧站起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从‘门’外进来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老头穿着麻衣,头发用布条简单的系住,足下穿着双草鞋,麻衣同样也是用草绳系着,见到柳寒,先是眉头微蹙,随即眼睛似乎亮了亮。

“掌‘门’,这位便是柳寒柳先生,静真师弟在西域托他将《大道‘洞’天真经》带回来!”蓝衣人简单的介绍道。

“你说什么?!《大道‘洞’天真经》!”老头猛地叫出声来,抬‘腿’便到了柳寒跟前,目光直盯着柳寒,神情‘激’动。

蓝衣人吓了一跳,他完全没想到,一向稳重的掌‘门’居然如此失态!

柳寒也同样被吓了一跳,老头说话时还在‘门’口,距他有三四米,居然一抬‘腿’便到他跟前,他连反应都还没有作出,他忍不住退了一步。

“是,是《大道‘洞’天真经》”柳寒看着掌‘门’答道,说着从怀里拿出那块龟甲,双手奉送到掌‘门’面前。

老头一把抓过去,仔细看了片刻,越看越高兴,忍不住连声道:“好!好!好!是典籍上记载的样!是那样!老天有眼!老天有眼!没想到老夫垂老之际,还能见到本宗无上秘典返宗,老天佑幸!老天佑幸!”

说着打量柳寒,冲柳寒微微施礼:“多谢先生!”

柳寒吓了一跳,连忙闪开,双手连摆:“掌‘门’言重了!掌‘门’言重了!柳某不敢当!不敢当!掌‘门’先生,这是静真道长的心血,晚辈不过帮了个小忙!”

蓝衣人惊愕之极的看着掌‘门’,清虚宗掌‘门’在修仙界辈分极高,别看他外表只有六十多岁,可实际上,他已经有一百六十多岁了,而且,他还是修仙界仅存的少数几个筑基成功的修仙者,位尊辈高,修为‘精’深,从来都从容不迫,从未有过失态。

“没有柳先生帮忙,这真经也不可能如此顺利回到本宗。”掌‘门’叹口气:“先生当得起我这一谢,几千年了,我清虚‘门’人莫不以寻回真经为重任,可几千年过去,唉,我清虚‘门’人以为再无法找回,今日能回来,多谢先生!”

柳寒再度闪避,连声说:“掌‘门’,掌‘门’,这是静真道长的功劳,晚辈不敢掠人之美。”

掌‘门’对柳寒的谦逊很满意,微微点头:“先生请坐,上茶!”

柳寒等掌‘门’坐下,也不敢与掌‘门’面对面坐下,而是斜斜的坐在下首,蓝衣人却无所谓的这样坐在掌‘门’对面,他拍拍手掌,一会,从外面进来一只猴子,猴子端着三杯茶进来。

猴子先将茶送到掌‘门’面前,掌‘门’端起杯茶放在桌上,然后又送到蓝衣人跟前,最后才到柳寒面前,柳寒先冲它施礼道谢,然后才伸手端起杯茶,猴子提着空茶盘出去了。

或许是今天见到的奇事太多,柳寒已经来不及感慨了。

蓝衣人冲着他直摇头,柳寒不解,他现在的礼节是按大晋的礼节,甚至比见秦王还隆重,这不该有什么错。

可转念一想,这可是隐世仙‘门’,大概应该不会看重这个吧。

于是他小心的转过身子,蓝衣人见状微微一笑,柳寒心里大安。

“我看你有炼气三层的修为,不知你修炼有多长时间了?”掌‘门’说着便看着柳寒问道。

柳寒毫不迟疑的答道:“回前辈,七年以前,晚辈在西域遇见静真道长,当时晚辈正遇上修炼瓶颈,静真道长传了晚辈一份功法口诀,晚辈照此修炼,算来已经有七年了。”

蓝衣人闻言不由动容,掌‘门’惊讶起身,示意蓝衣人:“青灵,将测试石拿来。”

青灵连忙出去,柳寒一头雾水,满是不解的随着起身,没一会,青灵回来了,将一块黑黝黝的石头‘交’给掌‘门’。

“柳先生,请将手放在上面。”掌‘门’说道。

柳寒不解,还是将手放在石头上,过了会,石头亮起来,发出耀眼的白光。

青灵就站在柳寒的对面,见此情景,毫不掩饰的‘露’出惊喜之‘色’。

“唉,难怪了,原来是柳先生是天灵根,难怪可以在短短七年之内,便达到炼气三层。”掌‘门’叹道:“这要在以前,各大‘门’派恐怕会争相招揽。”

柳寒还是一头雾水,什么天灵根,这玩意是什么?争相招揽?恐怕太看得起我了吧。

“这天灵根,”掌‘门’沉凝下说:“咱们修道之人,修的是五行灵气,这五行灵气便是金木水火土五行,将五种灵气纳入体内,.。”

掌‘门’说着,柳寒渐渐听明白了,这修仙,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修的,修仙者首先要身具灵根,有了灵根才能吸纳天地灵气。

天地灵气分五种,金木水火土,五种灵气,灵气入体,在体内开辟紫府,这紫府便在膻中,也就是说,柳寒身体内便已经开辟了紫府,有了紫府才算踏上了修仙路。

但有了紫府,只能算低层修仙者,这修仙分几个层次,象柳寒这样的,是最低层次的炼气期修仙者,往后便要筑基,只有筑基成功才能算真正算得上修仙者。

“筑基之后便是结丹,而后是元婴,化神,空冥,‘洞’玄,合道,大乘,渡劫,真仙。”掌‘门’说着便有了落寂之‘色’,叹气道:“自从天道损毁,元气离散,别说化神渡劫了,就算结丹元婴,数万年来,也未听说过了。”

“这是为何?”柳寒不解的问,刚才青灵也说天道有损,这掌‘门’也说天道有损,这天道怎么损了?

“这修仙本是逆天而行,”掌‘门’说道:“人本有生老病死,修仙追求的便是与天地同寿,只有达到真仙境界,才能与天地同寿。”

说到这里,掌‘门’停顿了下,眼中的落寂更深:“老夫侥幸筑基成功,寿数可达两百余年,现在已经过去一百四十多年,还剩下六十来年,可这上百年,本宗再没有筑基成功之人,不但本‘门’,其他隐世仙‘门’,也同样再没有筑基成功之人。”

“这是为什么呢?”柳寒好奇的问,看着老头忍不住心里暗自嘀咕,这老家伙真有一百四十多?该不是唬我吧。

掌‘门’重重叹口气:“原因还是天道损毁,元气离散。”

“晚辈不明白。”柳寒迟疑着说。

“你当然不明白,这本是修仙界的隐秘,你没进入修仙界,自然不知道。”掌‘门’叹道:“可在修仙界,这不算什么隐秘。

在数万年前前,修仙界统治着整个世界,无论修仙界还是世俗界,都由修仙界统治,没有修仙界的支持,世俗的皇帝是无法统治天下的。

世俗界有的矛盾,修仙界也一样有,为了争夺灵山灵矿,也同样有拼斗战争,数万年前,修仙界爆发了一场涉及修仙界所有宗派的战争,这场战争持续了数千年,最后,最顶尖的几个渡劫期修仙者决战,这场战斗打得天昏地暗,山河变异,天界因此改变。

经过这场战斗后,修仙界损失惨重,首先,元婴期以上的修仙者全部死亡,金丹期以上的修仙者也仅剩下几个;但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修仙者的战斗将天道损坏,导致灵气不断飘散,最初还没意识到,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唉,这也是上天对我们的惩罚。

从那时起,修仙便变得越来越艰难,开始,灵气虽然消散,可依旧还有不少灵气,所以筑基还可能,可结丹便很难了,原因很简单,灵气不够,过了万年后,灵气更加不足,筑基也变得艰难了。

那场战争对世俗界的影响也极大,修仙界的战争对世俗的摧毁更是毁灭‘性’的,给世俗界带来极大的破坏,人口损失惊人,结果世俗界再也不敢相信修仙界了。

世俗界开始准备反抗修仙界,但修仙界对此毫无察觉,依旧高傲,依旧认为世俗凡人不过蝼蚁,世俗界经过万年准备,向修仙界发动了一场战争,这场战争同样将修仙界所有宗派卷入,修仙界损失同样惨重,一些宗派因此被灭‘门’,断了传承。

但剩下的宗派的反击也同样犀利,世俗界同样灭国数十,人口损失数百万。

可经过上千年战争后,世俗界和修仙界发现,他们不可能消灭对方,对修仙界来说,更严重的是,修仙者的损受难补充,世俗界可以用几百人或几千人换一个修仙者,可修仙者要经过几十年才能有这样的成就,难以补充。

但世俗界也发现,修仙界可以躲进深山,躲到人迹罕至的地方,偶尔出动,世俗界的损失也及其惨重。

所以,修仙界和世俗界谈判,达成了一个协议,修仙界不得干涉世俗界之事,不得擅自伤害世俗之人。

这个协议维持了几百年,修仙界很快便发现,仅靠修仙界自己无法在这个世界生存,修仙者也需要生活,需要世俗界的支持,但世俗界更早发现了这点,于是双方再度爆发战争,这次战争,世俗界变得更强,而修仙界变得更弱。

因此战争的结果不言而喻,修仙界惨败,又一些宗‘门’被灭‘门’,可世俗界发现,他们依然无法彻底消灭修仙界,一些修仙界依旧保存下来。

双方再度展开谈判,这次谈判的结果对修仙界有了更多的限制,世俗界也作了些让步,同意修仙界在世俗界设立几个点,但绝对禁制干预世俗界之事,修仙界也共同立下禁令,修仙之人禁制进入世俗界,但可以派出世俗行走,这些世俗行走代表修仙宗‘门’的态度,每个宗‘门’可以派出一个世俗行走,但可以在世俗界设立多个点,这些点可以代替宗‘门’招收弟子。”

柳寒‘插’话道:“静真道长是不是便是贵宗派驻的点?”

掌‘门’点头承认,但随即又摇头:“本‘门’没有在西域设点,长安,帝都,江南建业,本‘门’就在这三个城市设了点。”

柳寒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无论青灵也好,掌‘门’也好,好像很长时间没见过外人了,所以,见到他很高兴,好像有了个说话对象,所以什么都说,当然也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根本没将他放在心上。

“两次大战后,就这样了?”

掌‘门’微微摇头:“双方都没完全遵守这个协议,世俗界有自己的问题,我们呢,也想着夺回权力,但我们很快便发现,我们最致命的问题不是世俗界带来的,而是灵气流失。

灵气流失,让我们增强修为非常困难,修仙界的实力越来越弱,有些宗‘门’渐渐的就自然消亡了,现在还剩下的宗‘门’,大约就五六家了,据我所知,这些宗‘门’,有筑基期修为的,也不过只有两三家。”

柳寒忽然想起一事,小心的问道:“道长,那老头曾经问过我,提到神农谷,这神农谷也是隐世仙‘门’?”

掌‘门’点点头:“神农谷在修仙界以丹‘药’闻名,他们最有名的是生仙丹,传说这种丹‘药’服下后,便可以从炼气期直接跨入筑基期,可,”掌‘门’再度叹口气:“还是那个问题,灵丹需要灵‘药’,灵‘药’需要灵气培养,灵气匮乏,灵‘药’.嘿嘿。”

青灵觉着掌‘门’叹息的次数远远超过以往,掌‘门’看看天‘色’,站起来说:“柳先生,现在时辰不早了,你先休息吧,明天,我们参加我们的典礼,恭迎《大道‘洞’天真经》回归山‘门’!”

第238章 转眼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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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门走后,青灵带着柳寒到后面,柳寒发现这后面居然还别有洞天,依旧是草屋,但装饰却要漂亮多了,屋外草木葱郁,花香满院,青灵告诉他这是宗门的客房,这个院子可以随意活动,但出院后一定要小心。(WWW.mht.la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客人很少,要喝水的话,院里有井,饿了话,旁边有灶房,有米有面,可以自己弄。”

青灵说这些似乎理所当然,没有一点怠慢客人的歉疚,柳寒却对这一切很感兴趣,不时提问。

“这米面是自己种的吗”

“当然,我们虽然修仙,修为不到,也要吃饭。”

柳寒赞同的点点头,青灵又说:“不过,修为到本天才这样,便能辟谷,其实,宗里的人多数都能做到,本门多数人都已经可以辟谷,所以,这些米面才放在客房里,也就你们这些修为低浅的人才需要吃饭。”

柳寒听说过辟谷,可从来没试过,他根本就不信,辟谷,不吃饭,这还活什么劲

“宗门里我们师兄弟也就六个,其他的都派出去了,”青灵随口便将柳寒认为的清虚宗最大秘密给泄漏了:“另外各地还有几个师兄弟,唉,现在想修仙求道的人太少了。”

“是不是这里太偏僻的原因”柳寒问道。

“这里的灵气浓,”青灵说着,柳寒见他没有动手的意思,自己便动起手来,弄了点米,自己做起饭来,青灵没有插手也没走,依旧说着:“说来,你还真不错,居然在世俗这样灵气稀薄的地方,七年时间便有了三层的修为,算得上修炼天才,比起本天才来,也差不了多少。”

“道长,您现在的修为是”柳寒边淘米边问。

“我,二十年时间,已经到了炼气十一层了,已经看到筑基的门槛了。”青灵很得意,可却没有得到柳寒的回应,柳寒只是低着头淘米。

“在本门百年历史中,本天才排得进前五。”青灵有些不满的瞪了柳寒一眼。

“道长真厉害,”柳寒试探着恭维了句:“道长,这炼气期共有多少层”

“炼气期有十二层,不过,从十层以上便可以筑基,但危险比较大,不容易成功,特别是现在,灵气稀薄,十层筑基成功的希望渺茫,都是到了十二层才有成功的可能。”

“这些年筑基成功的有多少”

“唉。”青灵叹口气,没有回答,神情很是有几分失落。

柳寒抬头看了他一眼,将米放进锅里,然后看了看,青灵告诉他那里有菜,这些菜都是山上的野生的,厨房里还有一点,晚饭时剩下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

“你们不吃肉吗”柳寒好奇的问道。

青灵态度非常坚决的摇头:“肉食会增加体内的杂质,修仙修的是肉身,天地灵气灌注体内,排除的便是体内的杂质,所以修仙不能吃肉。”

柳寒作了个鬼脸:“那你们不结婚吗”

“结婚”青灵摇摇头:“修仙宗门中有双修,双修伴侣,这个不好找,找个凡人也行,不过,我们求道中人,精血是最重要的,不能轻易舍弃,就算成亲,也不能轻易丢失精血。不过,筑基成功后,你可以收几个炉鼎。”

“炉鼎”柳寒想起来,在道典中见到过,这炉鼎其实可以算修仙界的奴隶,修炼的唯一目的便是将自己辛辛苦苦修炼出的成果贡献给主人,他心里不由有些怪异的想法,这修仙界和世俗差别也不大。

青灵也不算笨,嘿嘿干笑两声:“你是不是觉着这样的生活没趣”

柳寒迟疑下点点头,青灵嘿嘿笑了笑:“你是不知道修仙的乐趣,与天地同寿,这是何等宏大的追求,世间还有那种追求,比这更大,与这个目标比起来,都是何等渺小”

柳寒抬头看着青灵,青灵的神情中露出狂热,柳寒禁不住打个寒战,青灵没有察觉,依旧滔滔不绝。

柳寒那种感觉又有了,无论是青灵还是掌门,恐怕都很长时间没见过外人了,柳寒也没去找蔬菜,就这样吃了两碗白饭,或许是今天走得太久,这两碗白饭吃得异常的香。

青灵见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摇头:“口舌之欲,乃修道大忌之一,真不知道,你是怎样修到三层的。”

“人嘛,不吃不喝,活着干嘛”柳寒将碗放下,笑呵呵的答道。

“修道啊活着就是修道。”青灵的回答毫不迟疑。

“您是神仙中人,我可不是,”柳寒笑嘻嘻的说道,起身将厨房收拾了,青灵依旧没有帮手,在他旁边喋喋不休。

柳寒收拾完后,他又烧了壶水,提到房间里,拿出自己准备的茶,正准备泡茶,青灵这次干预了,让他稍微等一会,他出去了一趟,很快又回来。

“来,尝尝本门的灵茶。”

柳寒从他手里接过茶,没有立刻放进茶碗里,先看了看,细小的嫩叶青翠欲滴,没有经过烘焙加工,就像刚从茶树上摘下来似的。

“这是山里的特产灵茶。”青灵见柳寒看得仔细,很有几分满足:“这茶叶每年也就三四斤,门里每人每年也就四五两。”

柳寒没有答话,将茶叶放进杯子里,滚烫的水倒进去,一股别样的香味扑鼻而起,柳寒深吸一口,让香味在鼻端和心肺中久久萦绕,他细细品味,他喝过各种茶,大晋十大名茶,西域的各种奶茶,但此茶的香味非常独特,有种清新脱俗,凝气提神的功效。

“好茶好茶”柳寒叹道,青灵呵呵一笑:“这是灵茶,自然是你们俗世茶叶不能比的。这灵茶的茶树要经天地灵气培育数百年才能成熟,这还不算,若灵气不足,茶树就不会产茶,而渐渐枯萎而死,所以,这灵茶只能在本宗才有。”

“哦,原来是这样,难怪外面没有。”柳寒颇有些感慨的叹口气。

“此茶也不能外带,”青灵喝了一口,摇头晃脑的说道:“一旦离开灵山,茶叶的灵气便会渐渐消散,最多半年,就会变得比普通茶叶还差。”

柳寒小心的品味,茶水甘甜,进入体内,竟然与膻中内气隐隐相和,心里大致明白了,这大概也是修炼的一种补充,看来这山里,凡是与修炼无关的事,大概都没人关心。

俩人继续聊天,柳寒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起山外的那废弃的道观。

“那道观一直是那样,据说是几万年前,世俗界与修仙界战争之时便被废弃了,”青灵倒也不避讳,耐心的解释道:“山门也被本门最后一位结丹前辈用无边法力封闭起来,整个宗门数百里全部被封闭起来,也正因为如此,本宗的灵气保存是最好的,其他宗门的灵气恐怕早已经散失殆尽,仅剩下隐秘了。”

柳寒好奇的问:“难道贵宗进出都是那一道门吗”

青灵迟疑下笑了笑说:“当然不是,与世俗界的联系方式还有两种,一处是另一个山门,另外一种的花费极大,除非有宗门覆灭的危险,决不动用。”

柳寒很好奇,这种花费极大的联络方式究竟是什么,可青灵却不肯再细说,料想这恐怕涉及清虚宗的秘密,也就不再追问。

就像柳寒判断的那样,青灵恐怕是很长世间没遇上外人了,谈兴很浓,俩人一直聊到月上中天,让柳寒非常惊讶的是,整个清虚宗被一个大阵给封锁起来,可太阳月亮却依旧能进来,也就是说时间居然与外界一样,这个发现让他暗暗咂舌不已。

青灵告辞走了,临走之前还提醒柳寒千万不要乱走,这里的禁制很多,都是防御性禁制,触发了这些禁制非常危险。

柳寒也没有想出去闲逛的想法,这里是清虚宗的宗门,这样的万年宗派总有些隐秘之处,自己一个外来人,四下闲逛万一引起他们的疑心,恐怕后果堪忧。

他还记得,那个怪老头,曾经承认他是炼气四层,一个四层的修仙者,他都无法抵挡,这十一层意味着什么,恐怕连一招都接不下来。

看看满天星光,柳寒忽然有个奇怪的想法,这里会不会下雨,这雨水能穿透这大阵吗

他自嘲一笑,这些想法实在太幼稚了,就算没有运功,他也已经感觉到,这里的灵气的确非常充沛,比曾经到过的西域的那神秘山谷还要充沛得多。

他转身进屋,盘膝坐下,开始运功,果然,内息一经运转,灵气便蜂拥而入。

星光点点下,山径盘旋,山道渐渐抬高,青灵走得却很平稳,甚至根本没看路。

山腰处,同样有间茅屋,这间茅屋建在树枝之间,屋顶茅草挡住了星光,树林中黑黝黝的,只有边沿随山风飘动的茅草,表明这里有一处草屋。

屋里没有点灯,同样是黑黝黝的,青灵没有一点错误的走到门前站住。

“掌门,弟子青灵求见。”

“进来。”

屋里传来简单的两个字,青灵进屋站在门前,挡住了星光和月光,屋里变得更黑了,只有不大的窗户透过灰蒙蒙的月光。

蒙蒙月光下,屋角盘膝坐着个人影,青灵冲人影施礼一拜:“禀告掌门,弟子已经基本查清了。”

黑影没有开口,青灵停顿了下,继续说道:“这柳寒是静真师兄的朋友,静真师兄传其本门修行之法,目的恐怕是为了让他进入本宗,可弟子观他之意,似乎修道之心不坚,恐怕不会留在宗内。”

说到这里,青灵抬头看了掌门一眼,掌门依旧平静的端坐着,月光似乎避开了他的面容,他的脸隐藏在阴影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青灵有些紧张,沉默了会又说:“掌门,弟子观柳寒此人对红尘世俗之事更为热衷,不过,对他的处置,弟子以为可以有多种选择。”

掌门轻轻的嗯了声,慢慢的开口道:“不是本门弟子,不能学本宗功法,这是本宗门规,而且,按照本宗与其他宗门的协议,本宗之人在俗世行走,不得擅自出手,这柳寒,,这柳寒虽然是修炼奇才,可本掌门不能坏了本宗数万年的门规,更不能因为他,引来诸宗门的围攻,进而导致本宗有灭门之灾”

柳寒恐怕做梦都想不到,刚才还与他谈笑风生的两个人,转眼便在讨论他的生死。

...

第239章 清虚之弊

房间里黑黑的,掌‘门’的脸上就象‘蒙’上一层黑‘色’面纱,看不清他的表情,青灵沉默着,刚才那种八婆样,‘荡’然无存。[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79xs.-

沉默了一会,掌‘门’轻轻叹口气,青灵犹豫下开口道:“师傅,这柳寒求道之心虽不坚,弟子观察,此人心思颇为灵动,可以收为外‘门’弟子,代表本‘门’行走天下。”

掌‘门’还是没有开口,青灵却察觉到掌‘门’的态度似乎有所松动,他又补充道:“师傅,柳寒不远万里,甘冒奇险,为本‘门’送回至宝,。”

说到这里,青灵没再说下去,掌‘门’也没有开口,修道之人修的身体,修的也是心境,俗世恩怨要了,否则在突破瓶颈时,会有心魔反噬。

掌‘门’微微点头,可依旧没说什么,青灵也没继续说什么,向掌‘门’施礼后便转身出去。

天边显出‘蒙’‘蒙’的灰白,掌‘门’忽然察觉灵气有所‘波’动,有些惊讶的起身,走到‘门’口,望着山下,很快便找到灵气‘波’动的源头,神情变得愈加惊讶。

灵气的变化并不剧烈,外人或者修为低的人或许察觉不到,可修为到他这种程度,却可以察觉到,灵气在悄悄向那个方向涌去。

“真想不到。”掌‘门’喃喃自语:“居然一夜功夫便突破了,唉,难得,难得。”

柳寒觉着非常舒坦,他可以明显感到灵气在涌入体内,一股股的灵气欢快的涌入体内,内息明显增大,以前的那种空虚感很快便消失了,那种充实的感觉,让他感到非常舒服,说不出的畅快。

灵气源源不断进入体内,经过周天循环纳入膻中,膻中紫府不知不觉中扩大了一点,可以容纳更多的灵气。

紫府充盈,柳寒感到经脉隐隐有些痛感,知道今天已经足够了,再练下去便可能过之不及。

缓缓睁开眼睛,天‘色’已经大亮,起身走到‘门’口,忽然问道一股臭味,连忙察看,身上有股油腻腻感觉。

看看左右,静悄悄的,神识外放,周围也没有人,这让他发现,他的神识外放的范围更远了。

不过,他还是不敢多停留,赶快将神识收回来。

脱了衣服,畅快的洗了个凉水澡,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再将换下来的衣服洗了,干完这一切,还没人来,这让他有些纳闷,忽然想起昨天掌‘门’说过今天要举行典礼,估计他们都在参加典礼。

犹豫片刻,柳寒决定还是出去看看,这山谷里即便有很多禁制,只要不‘乱’走,估计应该没什么事。[夜夜小说网mht.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从房间里出来,他也不敢‘乱’走,沿着小径边走边看。

昨天进来便被领进客房,没有来得及仔细欣赏,今天,他沿着山径,总算看到谷中美景,他再度被美景陶醉了,这里就像动漫童话里的世界。

所有建筑都依势而建,丝毫没有破坏山谷的美景。

柳寒甚至看见几间建在树上的草屋,草屋就在几株巨树的树枝上,枯黄的茅草穿过翠绿的树叶,在风中微微颤抖,蔓藤裹上了茅草,缀上几朵红‘色’的野‘花’,让柳寒忍不住有想住进去的感觉。

呼吸清新的空气,柳寒觉着心旷神怡,首次忍不住想留下来。

青石铺路,山径弯弯,石边有青草生长,路边的岩石缝中黄‘色’的小‘花’,不经意间,草丛中有红‘色’的‘花’朵摇曳多姿,树枝上落下几朵各种颜‘色’的山‘花’。

柳寒边走边赞叹,这样的山谷,若放在前世,恐怕早就被游人挤满。

“这里倒是隐居的好场所,这秋戈他们要看到,恐怕就不会走了。”柳寒心里生出个怪异的想法,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谷里很安静,除了鸟鸣外,其他声响,安静得让柳寒以为这里根本没有人,根本不像一个有数万年宗‘门’的总坛。

眼前出现分路,柳寒迟疑没有选择向上那条山路,而是向左边走去。

其实,柳寒对山上更好奇,可他隐隐觉着山上好像是清虚宗更重要的地方,没有人陪的情况下,这样重要的地方,暂时还是避嫌的好。

随着山道,柳寒漫无目的的随心而行,没走多远,又出现一条岔道,柳寒也没仔细选,任意而行,可很快又连续出现几条岔道,柳寒渐渐觉着不对,从感觉上说,这山谷不该有这么多岔路。

沉凝片刻,柳寒不敢再往里走了,转身往回走。

走了一会,他便停下来,事情已经明显不对。他估‘摸’了下,刚才过来时,几乎同样的时间,这里应该有条岔道,可现在却消失了。

想了想,柳寒决定再往前走走看。

果然,又走了一段时间,依旧没有看到岔道。

岔道莫名其妙消失了。

柳寒倒吸口凉气,这种事以前从未见过。

山道居然就变了?!!!

这严重超越了他的认知。

他没有再往前走,而是就地盘膝坐下,运气调息,还好,内息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将神识外放,四周什么都没有,山道依旧蜿蜒伸向远方。

收回神识,柳寒‘露’出‘迷’‘惑’不解的神情,一切都很安静,四周也没有人,可山道就是变了。

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变了,不但前面的路变了,后面的也变了。

沉凝片刻,柳寒决定就地等待,如果这些异常是青灵他们‘弄’出来的,那么自己留在这,他们更容易找到自己。

云雾笼罩下的半山腰,有块不小的山坪,山坪背靠石壁,石壁上开了个‘洞’,山坪的另一侧则是悬崖陡壁,悬崖边有三株巨大茂盛的青松,青松枝叶茂盛,向上展开形成一个伞形,伞的边沿伸出了悬崖。

青松下,有方石桌,石桌是白‘色’的,两侧有土黄‘色’的石凳,石凳并没有刻意雕刻,只是岁月将它表面给磨平了,光滑平缓。

围着石桌的有九个人,这九人有男有‘女’,掌‘门’坐在石桌边,其他七人都站在旁边,一个年青人却坐在边上的树桠上,另外还有个白胡子的老头蹲在悬崖边的石头上。

石坪上很安静,众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崖外的虚空,虚空上,柳寒正端坐在山径上。

“这家伙反应倒‘挺’快,这就发现了。”坐在树杈上的年青人笑嘻嘻的说。

“哼,看破又怎样,”边上的一个半老徐娘轻蔑的哼了声:“也只能这样坐着,等着师弟去放他出来。”

“师妹,当年,你在这九天‘迷’幻阵里走了半天才发现。”另一个中年人说道,这中年人的穿着打扮与掌‘门’相同,同样是麻衣,头发用草绳系着。

半老徐娘没有开口,那人有些感慨的又说道:“昨晚破镜的就是他,如此年青,就踏入炼气中品,真是难得。”

众人也没再开口说话,看了会感到无趣,便纷纷散开,各自选择自己舒服的方式坐下,有人干脆便在树荫下打坐起来。

只有掌‘门’,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柳寒,柳寒一直平静的盘膝坐着,看不出丝毫慌张。

一晃半个多时辰过去,柳寒还是这样坐着,除了袍袖被山风吹起,其他一点没动。

掌‘门’将石桌上的铜镜翻过来,虚空中的柳寒晃了晃便化成点点星光,消散的无影无踪。

“青灵,去把他领回去吧,待会我去见他。”掌‘门’说道。

“师傅,要不,”青灵试探着说:“我把他带到。”

“他还不是本‘门’弟子。”掌‘门’说道。

青灵改口答应,转身下山去了。

“你们都回去吧。”掌‘门’又说,众人答应后,便向山下去了,那青年从树上翻身下来,迟疑下,没有随众人下山,转身坐到掌‘门’对面。

“师兄,”年青人开口道:“现在招收弟子越来越难了,我看这柳寒既然和静真师侄‘交’好,可以先问问他是否愿意加入本宗。”

掌‘门’轻轻叹道:“青灵已经查询过,这人道心不坚,不会留下的。”

“自从十多年前风师侄死后,掌‘门’外‘门’弟子就一直空缺,”年青人说:“我知道师兄不喜欢管俗世之事,可师兄,掌‘门’没有俗世行走,等于与俗世失去联系,现在咱们修行界少有离得开俗世的,我听说其他宗‘门’进入俗世的越来越多,上次我和云笈殿的朱师兄相谈,朱师兄便认为天道毁损,以我们目前的修为,要想修补根本不可能,就算修补成功,灵气消散也无法挽回,所以,他们认为,当另辟蹊径。”

“哼,另辟蹊径?!”掌‘门’冷哼一声:“不过是走上魔道罢了。”

年青人没有辩解,相反赞同的点点头:“师兄说得对,他们的另辟蹊径,确属魔道,但,我认为,云笈殿大举入世,他们在俗世创立了好些‘门’派,说实话,云笈殿的弟子众多,传承始终不断,与此有很大关系,。”

“弟子众多又有什么用,云笈殿这些年出过一个筑基弟子吗?”掌‘门’反问道。

“唉,”年青人叹口气,云笈殿弟子众多,可这些年灵气几乎耗尽,宗‘门’内再无筑基成功弟子,现在唯一一个筑基期弟子也只有筑基二层的样子,至于象神农谷,封闭山‘门’已经很长时间了,此宗还有传人没有都无人知晓。

“师兄,我看这柳寒,修为已到四层,心思灵便机动,既无心向道,何不收为外‘门’弟子,为我清虚宗行走天下。”

掌‘门’没有答话,外‘门’弟子,行走天下,这两个身份都极为重要,特别是后者,代表宗‘门’在俗世招收弟子,为宗‘门’搜寻财务灵‘药’,还有一些炼丹器材。

灵气稀薄,筑基以上进展极为困难,所以,现在修行借助外力越来越多,炼丹双修,等等都用上了。

炼丹的消耗极大,需要的丹‘药’极为珍贵,购买炼制丹‘药’的原料自也不俗,需要有强大的财力,而要将这些原料送回宗‘门’,也同样需要强有力的力量。

掌‘门’心动了,年青人戳中了宗‘门’的命脉。自从十多年前,静风死后,清虚宗便再没有俗世行走,设在外面的几个点,主持人都是醉心修行之人,根本没心思行走天下。

宗‘门’之内,众弟子也无心到山外的世俗界,行走天下,掌‘门’本人对此也不是很关心,所以,清虚宗行走天下的代表,便一直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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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拜师清虚

“这里的禁制很多,这些禁制并不是攻击‘性’的,幸亏你没到那些房子里去,那里的便是攻击‘性’的,一旦触发,你可能连反应都没有,便灰飞烟灭了,..”

青灵领着柳寒回到他住的地方,沿途依旧喋喋不休,但没一句埋怨,柳寒没有分辨,只是默默的听着,他心里并不像外表那样平静,而是隐隐有些不安,感到有点不正常。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wщw. 更新好快。

这里全是清虚宗的地盘,除了他以外,全是清虚宗弟子,有必要作这样严密的防御吗?

“我能问一下,这是什么禁制吗?”柳寒故意作出好奇的模样问道。

“这是一种幻阵,”青灵有几分得意的炫耀道:“这种幻阵主要是困敌,你采取的策略是最好的,不动,没有试图破阵,如果,试图破阵,就会立刻产生更复杂的变化。”

“这阵平时也开启吗?”柳寒依旧很好奇:“你们自己不会被困在里面吗?”

“平时也开,我们自己自然不会,”青灵摇头说道:“修仙界有些地方与世俗界相似,以前是杀人夺宝,现在灭‘门’夺地。”

青灵边说边打量柳寒,见柳寒先是迟疑下,随即明白的点点头。青灵不知他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便接着解释道:“现在灵地稀少,好些宗‘门’因为灵气耗尽,以至宗‘门’衰落,有些宗‘门’便将主意打到那些灵气还没衰落的宗‘门’身上。”

柳寒再度点点头,俩人说着便回到客房,柳寒让青灵稍坐,自己去提了壶水放在炉子上。青灵看着柳寒烧水泡茶,这一次他没有在边上喋喋不休,而是很安静,等柳寒做完一切,回到屋里坐下后,才接着说。

“道友昨晚破镜,能在俗世中修炼到四层,可见道友修炼天赋惊人,不若留下来,加入我清虚宗,我们这别的不说,就以灵气充沛,不瞒道友,咱们清虚宗是修仙界唯一有三位筑基期前辈的宗‘门’。”

柳寒闻言不由苦笑下:“能与天地同寿,谁人不想,可是,.。”

他迟疑下,苦笑摇头,青灵很机灵,立刻问道:“怎么?道友在俗世还有未了之事?”

柳寒再度迟疑下,然后才缓缓点头,青灵静静的看着他,沉默一会才试探着问:“能不能说说,或许我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柳寒轻轻叹口气:“实不相瞒,柳某十多年前就该死了,苟且偷生到现在就是为了找出那仇家,哪怕是‘性’命相换,也要报此血仇,前辈,静真大师所托之事,晚辈已经办好,所以,我想明日便离开。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青灵略微思索便叹道:“既然是这样,我向掌‘门’禀告,道友也不用心急,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急这么一会。”

柳寒没有再说什么,青灵告辞回去,他做坐在屋里,看着咕咕冒烟的水壶,心里略有所思。

过了没多久,掌‘门’和一个年青人进来了,柳寒连忙起身,年青人嘻嘻一笑,随意的招呼他坐下,自己也坐到柳寒对面,将上首留给了掌‘门’。

“柳先生将本宗无上至宝送回,我‘玉’清子代表清虚宗上下感谢柳先生,”掌‘门’说着冲柳寒微微施礼,柳寒赶紧还礼:“掌‘门’言重了,我和静真道长乃至‘交’,况且.。”

“呵呵,”年青人呵呵一笑打断了柳寒:“我清虚宗恩怨分明,柳先生对本宗有恩,本宗自当答谢,不过,柳先生,本宗有‘门’规,非本宗弟子不能修行本宗道法,静真师侄为本宗立下大功,可也犯下严重错失,这样说吧,他不该传你本宗功法。”

柳寒倒吸口凉气,他当然清楚年青人这话的意思,而且看年青人的做派,他在清虚宗内地位不低,抬头看着‘玉’清子,‘玉’清子含笑说道:“这是我师弟纯阳子。”

纯阳子看着柳寒,脸‘色’渐渐变了,柳寒却没有调动内息,依旧平静的坐着,眉头轻轻皱起来。

“修行讲究自愿,你若不愿,我们也不会强迫你,”纯阳子说:“不过,本宗数万年的规矩也不能破,而且,刚才青灵师侄也说了,你俗缘难断,所以,我想让你拜在本宗,作本宗的外‘门’弟子和天下行走,不知你可愿意?”

柳寒想了下:“如此,我是不是不用待在宗‘门’内?”

纯阳子和‘玉’清子同时点头,柳寒根本没作他想,立刻纳头便拜:“弟子愿意。”

‘玉’清子和纯阳子同时微笑起来,纯阳子轻轻松口气,如果柳寒还是不愿,那只有毁其紫府,紫府被毁,终身修道无望。

‘玉’清子没有去扶柳寒起来,看着他温言道:“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只是个称呼不同,其实修道在恒心和毅力,所学功法也没有差别,最主要的是自己的努力。”

柳寒跪在地上抬头看着‘玉’清子说:“弟子多谢师傅,红尘烦恼,弟子深有所感,只是尘缘未了,弟子无法静心修炼,师傅,弟子身上背几百条冤魂,此仇不报,弟子无法安心!”

说着柳寒哽咽起来,双眼擒泪,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

‘玉’真子和纯阳子‘交’换个眼‘色’,‘玉’真子叹口气:“修道便要斩断尘缘,你既尘缘未了,那就尽快了了,知道仇家是谁吗?”

柳寒摇头,哽咽道:“早年弟子修为低劣,被其追杀,不得不远走西域,这才遇上静真道长,最近弟子修为略有所得,虽然知道还是赶不上那仇人,但这十多年里,弟子每日心如刀噬,再无法忍耐,冒险回到大晋,打算与那人拼命。”

纯阳子有些好奇也有些纳闷:“我观你的修为,已经有炼气四层,就算昨夜突破不算,也有三层修为,那人难道比你更深?不知是那家宗‘门’的弟子?”

柳寒摇摇头将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不过,他没说杀手营,而是假说自己原是大户人家之子,可一夜之间,全家被灭‘门’,自己在忠仆的掩护下杀出重围,被敌人追杀千里,不得不亡命西域,在西域结识静真,苦练修为,拼命挣钱,这次回来,便是要找出那暗中主使之人,为家人报仇雪恨。

“弟子全家数百口,尽数死在这人手里,这十多年里,弟子无日不思报仇,弟子就是为报仇而活着。”

柳寒说完之后,纯阳子和‘玉’清子‘交’换个眼‘色’,俩人在听柳寒讲述时,都在仔细观察,此刻俩人一‘交’换眼‘色’,彼此微微点头,深为满意。

柳寒长叹道:“不瞒师傅,弟子的父亲修为也不俗,按照世俗界的说法,弟子的父亲也有宗师修为,但.,父亲却让我独自逃命。”

“大宗师?”纯阳子嘴角‘露’出一丝轻蔑,柳寒却好奇的问:“这大宗师和师傅的修为比起来?”

“萤虫如何与皓月相比,”纯阳子微微一笑,‘玉’真子也宽容的笑了笑,纯阳子说:“我也没见过大宗师,不过,据我观察,大宗师相当于炼气十层到十一层的修为。”

“哦,既然如此,那师傅昨日所言,世俗界与掌‘门’征战,根本挡不住师傅一击.。”柳寒略有些惊讶的看着‘玉’清子和纯阳子。

纯阳子叹口气:“要说清这个问题,还得从灵气散失说起,我们修仙界拼斗,斗的是法力,而法力的本源在灵气,我们有法宝,而法宝要发动,也同样需要灵气吹动,而现在外面灵气散失,我们只能用自己平日积累的内息与他们拼斗,每使用一次,需要数年时间才能补足。”

“以为师的法力,对付几百人没丝毫问题,可之后,为师需要数年的静修才能将消耗的法力补足,而且还必须回到本宗这样灵气充沛所在,否则,法力根本无法补充。”‘玉’清子接过话说道:“所以,你在外面代表本宗行走时,一定要小心,尽量避免与世俗界发生冲突,如果不得已发生冲突,也要尽量避免暴‘露’身份。”

“按照我们和世俗界的协议,”‘玉’清子接着说:“隐世仙‘门’的天下行走,要通报世俗界,简单的说便是要通报皇宫,上次是通报的内卫,你出去也得通报内卫。”

柳寒心中先是纳闷,随即便是一喜,终于可以靠上内卫了。

接下来,‘玉’真子向他详细讲述天下行走的目的,主要作用其实便是代表清虚宗收集人才,特别是那些有修炼天赋的儿童,另外还有观察天下动静,有时候还得代表宗‘门’表态。

“修仙界和世俗界的矛盾并没有结束,世俗界对我们始终警惕防范,”‘玉’真子神情严肃:“另外,修仙界内部也并不安静,当今天下,还存在的修仙宗‘门’有神农谷,云笈殿,‘阴’符‘门’,加上我们,被称为四大隐世仙‘门’,但是不是还有其他修仙宗‘门’存在,我也不清楚,有些宗‘门’关闭山‘门’已经数百年,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存在。”

说到这里,‘玉’真子神情有些孤寂,纯阳子轻轻叹口气,过了一会,‘玉’真子轻轻叹口气:“总之,你要小心,要谨慎,一方面要防朝廷,一方面要防其他宗‘门’。”

柳寒点点头,他以为自己既然拜在掌‘门’‘门’下,清虚宗还不举行一次拜师仪式,可没想到,‘玉’真子只是将所有‘门’人都叫过来,告诉他们,柳寒从今天开始便是清虚‘门’下记名弟子,排名最后的小师弟,将代表清虚宗行走天下,便结束了。

青灵见柳寒神情‘迷’‘惑’,便好奇的问他怎么了,柳寒小声问他,这就完了。

青灵哈哈一笑,告诉他,修行之人没那么多讲究,修行是按照境界划分辈分,如果他能筑基成功,那么他就是前辈,如果他能踏入结丹期,便成了‘玉’清子的前辈。

柳寒不由目瞪口呆,修仙界居然还有这样的规矩。

就凭这一点,世俗界便无法容忍!

第241章 藏经洞选功

加入清虚宗,柳寒倒没那么多抵触,别看‘玉’真子告诉了他这么多关于修仙界的限制,可清虚宗实力强大,朝廷拿他们没有什么真正的办法,别以为用几千人冲,可实际上人都有恐惧的,只要将军队的指挥官杀掉,整个军队就‘乱’了,没有组织的军队就是一盘散沙,这个道理千古没变。[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79xs.-

修仙界的真正问题恐怕还是灵气散失,杀掉一些人没有问题,可消耗了法力却是大问题,这才是修仙界的要害。

加入清虚宗,好处显而易见,至少有个实力强横的宗‘门’为后台,至少修为可以快速提高。

由于担心暴‘露’,柳寒现在不用杀手营的招式,所有招式都是他在西域自创,或从其他‘门’派融合的,最主要的是他的内力提高很快,可以瞒过去,可那是对修为低浅的人而言,要是对上总教头这样的高手,他实在没信心。

‘玉’清子查看了他的修为,确定他现在已经跨入炼气四层,炼气四层在修炼中是个明显的‘门’槛,跨入四层便进入炼气中品,很多法术符箓便可以使用,甚至可以自己制作符箓;炼气七品以上便进入炼气上品,而十品以上,则进入炼气巅峰,便可以冲击筑基,并不是说只有修到十二层才能冲击筑基,当然,炼气越深境界越巩固,成功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柳寒在清虚宗内一待便是三个月,这三个月让接触了以前从未接触过的领域,让他眼界大开。

‘玉’清子并没有亲自指点他修行,而是让青灵教他,这也正合了柳寒脾气。

经过拜师这一折腾,柳寒也清楚青灵并不是看上去那样随意,这两天说的话虽然不假,可关键处只字未‘露’,现在柳寒拜入清虚宗‘门’下,青灵也就再没保留,告诉了他很多‘玉’清子不好说的话。

修仙界与世俗的协议并没有完全遵守,世俗想尽办法限制打击修仙界,而修仙界则利用自己个体的强劲实力影响世俗界,所以,名义上,修仙宗‘门’的天下行走必须要报告朝廷,可修仙界却往往没遵守这个协议,‘门’人弟子往往隐瞒身份在世俗行走。

所以,柳寒将来很可能会遇上隐瞒身份的其他宗‘门’弟子。

“不过,你不用担心,修仙界讲究的是实力,掌‘门’清虚宗是修仙界四大宗‘门’之一,当然,你若被人杀了,我们若不知道是谁干的,也无法为你出头。(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

柳寒明白青灵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在外面,他得靠自己,这帮子人整天就知道修炼,自己在外面是死是活,他们根本不可能知道。

“现在灵气稀薄,我听说其他宗‘门’已经在想办法,用其他方式修行。”

“什么方式?我也不知道,云笈殿在这方面走得最远。”

柳寒有些好奇,他们在谷内是怎么知道其他宗‘门’之事的?

“大家面临的问题差不多,所以,每二十年,修仙界各宗‘门’都要有次聚会,彼此‘交’流修行心得,上次‘交’流会,是我随师傅去的,所以,知道些。”

青灵对柳寒在修行上的指点倒是尽心尽力,柳寒对如何修炼膻中内息的诸多疑问都一一作了解答,包括他苦思不得其解的膻中内气与丹田内气的问题。

青灵在进入清虚宗之前也是习武之人,非常清楚两种内气的差别,这也是‘玉’清子让他指导柳寒的原因。

“对我们修仙中人来说,丹田内气用处不大,最为关键的是紫府,紫府越大,容纳的内息越多,这点与世俗武学相同,实际上,世俗武学是从修仙功法中派生出来的。

当年我是将紫府与丹田融合,不过,你暂时还达不到,你的修为不够,必须要到炼气上品才能实现。”

青灵将如何融合丹田内息的方法步骤,特别是其中的危险,一一详尽的告诉了他。

柳寒听得心旌摇动,向往不已。

那是一种什么境界,紫府与丹田融合!!!简直难以想象!!!

柳寒一直不知道该如何运用膻中内气的功法,‘玉’真子让他自己到清虚宗的藏经‘洞’挑选功法,青灵极力向他推荐,告诉他这种功法可以一直修炼到合道,柳寒不为所动。

藏经‘洞’,是清虚宗最重要的地方,顾名思义,是一个山‘洞’,‘洞’口设有强大禁制,没有‘玉’真子的亲笔手令根本不可能进来。

‘洞’里放满了各种形式的册子,木渎、‘玉’片、兽皮,各种各样的都有,‘洞’壁上挖满小‘洞’,‘洞’内的正中是十几个石架,上面整齐的摆放着各种功法典籍。

柳寒没有接受青灵的推荐,而是自己在上面找,很快他便发现这是个极为困难的事。

这些功法并没有分‘门’别类,只是摆放整齐,而他又不知道哪种功法更适合他,所以看到名称感兴趣的便拿起来看看,觉着不合适便放到一边,再看找下一本。

在‘门’口之初,无论兽皮还是木渎,上面的文字,他还看得懂,中间的连猜带‘蒙’也能‘弄’懂大部分,可到后面,那些‘玉’片上的文字,根本看不懂,也不知道是那个时代的文字。

“师兄,”柳寒终于无奈的放弃,向青灵求助:“我代表本宗行走天下,我想找一本俗世武学,你也知道,我在宗‘门’内的时间不长,外面没什么灵气,想要修行也是枉然,所以,我想找一份适合炼气期的功法,另外也找一份适合我现在修为的剑法或刀法。”

青灵稍稍迟疑,眉头微蹙:“你说得也对,不过,我对这也不太熟悉,你看看那边吧,那个角落有几口箱子,那是本宗收集的世俗功法。”

柳寒看那角落堆着十几口箱子,箱子外表都有些腐烂了,也没人去管,显然并不受重视,想来也是,这些世俗武功在青灵他们看来根本就是没用的垃圾,谁会在意它们。

柳寒小心的将上面的木箱搬下来,木头不知道有多少年了,外围都有些朽了,轻轻碰一下木块便纷纷往下掉。

“咱们还收集世俗武功?”柳寒拿起一本翻看,随口问道。

青灵毫不在意的答道:“修仙本就艰难,灵气消散,便更加艰难,本宗前辈也想过开辟一条新路,打算从世俗武学中借鉴下,所以收集了一些世俗武学,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出一条修行的新路,这些功法便是本‘门’前辈收集的。”

柳寒低头看了眼,心中不由苦笑,功法秘籍,一‘门’重宝,无论在那个‘门’派都是派中绝对机密,清虚宗收集这些秘籍时,恐怕动静也不小,灭‘门’灭派之事恐怕也作了不少。

不过,柳寒也不在意,一本一本的翻看,青灵也不催,他也不看,安静的站在一边。

渐渐的,柳寒感到有些不舒服,扭头看着青灵:“你也看看吧,盯着我干嘛,担心我偷东西?”

“偷东西?”青灵轻蔑一笑:“我不看有不看的缘故,功法并非越多越好,选定之后,便不再改变,看多了,影响心境。”

柳寒苦笑下便不再理他,自己继续在箱子里翻找,这些典籍就像这些木箱一样久远,捆绑木片的绳子都朽了,稍不留意便散开。

渐渐的,柳寒也失去耐心了,凡是木渎兽皮的便放在一边,压根不看,绢帛和纸制成的才略微看看。

忽然青灵从后面扔过来个小册子,柳寒接过来看看,是一本剑诀,小册子不厚,有些发黄的封面上写着《剑典》。

“剑典?”

“剑典。”

青灵的回答让柳寒很无语,无奈的看着他,青灵眉头微蹙,同样无奈的解释道:“这剑典是八百年前剑法名家剑所写。”

“剑?”

“因为他的剑太强,没有人能挡他三剑,随后他便创建九重剑宗,成为天下第一剑派,这本剑典是他亲手所写,不过,五百年前,这本剑典被本宗所获,三百多年前,九重剑宗被小寒山灭‘门’,小寒山取代了九重剑宗,成为天下第一派。”

“小寒山?天下第一?”柳寒喃喃自语,满是不信,他在江湖上走了数年之久,从来没听过小寒山是天下第一派的说法。

“江湖代代有强人,小寒山现在比不上以前,听说几百年前,小寒山可是威名赫赫,”青灵淡淡一笑,冲柳寒眨巴下眼睛:“不过,这是本宗在支持他们,不过,一百多年前,本宗上任掌‘门’亡故后,师傅不愿参与世俗中事,没了我们的支持,小寒山自然威风不再。”

说到这里,青灵似乎想起来,又补充说:“你在外面还要小心,现在各宗‘门’除了派人行走天下外,还通过支持武林‘门’派,以维系宗‘门’的影响。”

柳寒心里一惊,连忙问:“师兄可知那些‘门’派是受修仙宗派支持的?”

青灵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这可是隐世仙‘门’的绝密,这要传出去,让朝廷内卫知道了,朝廷或许拿隐世仙‘门’没有办法,可对那些江湖‘门’派却是有的是办法。”

“要是我的身份被发现了呢?”柳寒问道。

“你要是先通报了朝廷,那便没事,可若没有,那便要看你的造化了。”青灵轻轻一笑,柳寒松口气,不成想,青灵又补充道:“可若你通报了,朝廷多半会将你招进宫,成为宫廷供奉。”

柳寒一下想起了方府灭‘门’时看到的那辆马车,不由倒吸口凉气,他可不想被关在宫里。

青灵看着他,摇摇头:“你的修为太低,当宫廷供奉有坠我清虚宗名声。”

柳寒无奈的撇撇嘴,青灵又说:“宗‘门’内灵气充足,你要争取在这几个月再次突破。”

这其实也是柳寒的愿望,利用这段时间,再次突破境界,最好丹田内气也能有所突破,那就太美妙了!

第242章 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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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道功法对修道结果和速度影响极大,一般修道之人都讲究以一贯之,柳寒这样的极少,看得青灵直摇头,可选了整整一天,他也懒得再管,调侃了两句,柳寒也只是笑笑,没作分辨。

“看来,青灵说得不错,此人修道之心甚弱,收作外‘门’弟子,再恰当不过。只是,哎,可惜他的天纵之材。”

‘玉’清子闻之后,有些黯然的对纯阳子叹道,柳寒身具五行灵根,五行灵根在人类中及其稀少,这若是在灵气充沛之时,这样的人才会引起各宗‘门’争抢,这也是静真传他功法,为清虚宗抢下个人才。

纯阳子微微点头,赞同的说道:“师兄,我却觉着这柳师侄有点意思,是个人才,他在外面,灵气稀薄,功法再深也没用,反倒是《五行元极功》这样的功法有效。”

‘玉’清子迟疑片刻才微微点头,随后又叹口气:“这十多年过去,咱们在外面没有代表,对外面的情况了解甚少,其他宗‘门’虽有消息传来,却多数不详,有这样一个代表在外面,也是件好事。”

纯阳子点点头:“柳师侄修炼天赋虽然好,可年岁也太大了,已过三十,要想筑基,实为艰难,放在外面倒是合适。”

‘玉’清子沉默半响,才说:“那就这样吧,”停顿下又问:“二十年一次的聚会,再有三年便到了,这次你代表本宗去如何?”

纯阳子看着‘玉’清子稍稍迟疑:“师兄?”

这二十年一次的聚会,多是宗‘门’掌‘门’或长老为代表宗‘门’参加,以前都是‘玉’清子代表,可今年。。

“唉!”‘玉’清子重重叹口气:“我筑基成功已经一百多年了,再有二十年,寿元便满了,你还有百多年寿元,师弟,将来这掌‘门’之位还要你担起来。”

纯阳子没有开口,‘玉’清子看着幽蓝的天空,神情中落寂无限:“天道深远,师兄走不到头了,将来你的责任重大,不可断了我清虚宗的传承。[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纯阳子眨巴下眼睛,犹豫下说:“师兄,我觉着吧,云笈殿冯掌‘门’,。”

“你不要再说了,”‘玉’清子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他,看着纯阳子,纯阳子有些紧张,‘玉’清子半天才长叹道:“师弟,咱们追求天道,为的是长生不死,为的是得道成仙,并不是要成邪魔外道,云笈殿如此作为,迟早要走上魔道。”

纯阳子沉默半响,还是摇头:“天道有损,数千年里无法修补,灵气消散依旧,唉,师兄,咱们清虚宗最鼎盛时,有‘门’人上万,可现在呢?只有十几个人,在外面各点的也只有三人,四大宗‘门’,神农谷关闭山‘门’,云笈殿另辟蹊径,‘阴’符‘门’神神秘秘,估计也没安什么好心,师兄,咱们山‘门’依靠前辈设下的大阵,将灵气锁住,还保留较多灵气,其他山‘门’估计灵气都很稀少,要是他们成功了,来夺咱们的宗‘门’,师兄,咱们不得不未雨绸缪。”

‘玉’清子冷笑下:“这有何可担忧的,咱们的护法大阵岂是那么容易攻破的。”

纯阳子担忧的说:“护法大阵的确难以攻破,可师兄想过没有,且不说这护法大阵的运转需要大量灵气,而且,宗‘门’也需要外界的支持,他们若是不攻护法大阵,只对咱们世俗力量下手呢?”

‘玉’清子怔住了,这倒是他从未考虑过的问题,不错,由于人数极少,宗‘门’对世俗的需要极少,可少不等于不要,特别收徒,这需要世俗力量的帮助。

“那你说怎么办好?”‘玉’清子问道。

“还是得利用那柳寒,”纯阳子思索着说:“我看这柳寒心思机敏,处事谨慎,知不可为,正好是我们需要的天下行走,我唯一担心的是,他的修为太低,静风师侄离开山‘门’时,已经有炼气十层的修为,他现在才四层。”

“这也是我担心的,”‘玉’清子接口道,正要接着说下去,忽然他意识到什么,有些惊讶的看着纯阳子:“师弟的意思莫不是。。”

纯阳子点点头:“帮他洗髓,另外,师兄炼的灵丹给他一些,让他在这三个月内提升到炼气中品顶峰,剩下的就看他自己了。”

‘玉’真子想了想说:“这事你就别管了,我来处理吧。”

纯阳子摇头说:“师兄,替人洗髓,功力损耗极大,还是我来吧。”

“你的功力可有我的深厚!”‘玉’清子笑了笑,然后才语重心长的说:“师弟,师兄我已经突破无望了,可你还有希望,我清虚宗已经上万年没出过一个结丹修士了,师弟,你是最有希望缔结金丹的,功力不要轻易消耗。”

“师兄!”纯阳子长叹道,‘玉’清子神情坚定:“就这样定了。”

纯阳子叹口气,没再坚持。

...。。

...。。

...。。

时间飞快流驶,‘春’天过去了,酷热的盛夏渐渐消散,立秋之后,满山的青翠渐渐黄起来,落叶铺满山道,巍峨的群山,层层堆叠,雄奇俊雅。

天边飞起一层红霞,给满山黄叶染上一层胭脂,远远的山头上,挂上了一颗红彤彤的火球,给群山更添了上一分巍峨。

溪流从群山中,安静的流下,溪水清澈见底,绕过山脚的草屋,向远方淌去。草屋上冒出缕缕青烟,丁山背着捆干柴,顺着山道下来,到了院内,将柴放在墙边。

一个轻轻的响鼻,丁山抬头看了看,院子一角,系着匹黄‘色’的马,看到他进来,微微摆头打了个响鼻,他担忧的轻轻叹口气,抬头看看山里,红彤彤的山头,飞鸟在山头时起时落,羽‘毛’反‘射’着红‘色’的光。

那人说只寄放十天,可现在五个月过去了,那人依旧没有回来,养一匹马,即便在山里,费用也小不了,即便不买青草,可豆饼这样的马料也得出去买,银子早就用光了。

拍拍身上的尘土,丁山走到马前,抓了把干草正准备喂,却看见马槽里面有些豆子,他忍不住有些生气,豆饼要三天喂一次,每天喂豆饼,他们这样的人家可喂不起,他记得很清楚,昨天他已经喂过豆子了。

丁山将干草扔进马槽,转身要进屋,从屋里出来条汉子,站在‘门’口,手里还抱着他的三岁大小‘女’儿。

“丁老哥回来了。”

丁山呆了呆,才认出正是这个人将马托付给他的。

“柳先生,你,你还活着。”丁山傻乎乎的说道。

柳寒嘿嘿一笑:“哦,差一点,在山里‘迷’路了,转悠了好几个月,好容易才找到条路出来。”说着看着马:“这马,这几个月辛苦你了。”

丁山讷讷的看了看马,有些不好意思:“马都瘦了,柳先生,真是对不起。。”

柳寒摆摆手,将怀里的小丫头放下来,小丫头咯咯一笑,柳寒蹲下来给她整整衣服:“丁兄说的那里话,是我回来晚了,真是对不住。”

丁山松口气,这马比当初瘦多了,肚子上的排骨都看得见,柳寒起身过来,走到马前,又给拿了把干草放进马槽。

这五个月,柳寒在山里过得及其安心,收获极大。

清虚宗对他很不错,‘玉’清子亲自出手助他洗髓,并赐下三瓶丹‘药’,助他三个月时间便突破了五层,半个月前又以灌顶的方式,助他进入六层,修为可谓突飞猛进。

挑选的三本功法,《剑典》还没开始,《疾风九变》已经初窥‘门’径,这身法不是胜在速度而是诡变,身法一旦展开,极为诡异,柳寒也算见过不少轻功身法,可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柳寒现在只修到两变,可就这两变便让他无比震惊。

两变的身法,已经迅如飞鹰,如果修到九变,那还不快如鬼魅,可要施展这九变身法,他的内气必须要提高两倍以上。

《疾风九变》让他在身法上震惊,而《五行元极功》则是另一个震惊。

当年的三归堂收集了不少内功典籍,柳寒看过其中一部分,这些内功心法大部分走十二正经,其他的走奇经八脉,可这《五行元极功》却是别出心裁,在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之间穿行,期间还要经过几个隐‘穴’。

可这条路径的效果却出奇的好,特别是经过洗髓后,吸纳的内气居然比平时多半成,可不能小看这半成,日积月累下,内气的修炼速度便要比其他人快多了。

除了速度外,内气也更纯净,柳寒修炼了五个月,便感觉到内气的纯净度高了许多,也许以前他还不清楚内气纯净的好处,现在他已经完全清楚了,内气越纯净威力就越大。

五个月的修炼,特别是灌顶之后,紫府已经扩大,让他惊讶的是,丹田同样扩大,两者之间的距离缩小,并隐隐出现融合之势。

青灵为他授业,开始太趾高气扬,不断告诉他,他青灵乃修炼天才,可五个月下来,看到柳寒的修炼速度,变得有些羡慕嫉妒恨,五个月之内,从三层突破到六层,即便有灌顶的帮助,可就是五层,也已经够令人震惊的了。

过了六层后,‘玉’清子又给了他三瓶丹‘药’和一个符剑,然后将俗世的各个点的联络方式告诉了他,柳寒知道这是告诉他,可以离开了。

在清虚宗那灵气充沛的地方待了五个月,出来之后,柳寒还有点不习惯,世俗的灵气太缺了,昨晚他在山里运气调息,半夜下来,几乎感觉不到内息增加,整整三十六周天之后,才发现增加了一点,这要在以往,他肯定会欣喜若狂,可现在已经无法让他高兴了,相反很是失望。

这才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丁山回头看看群山,心里有些纳闷,山里‘迷’路的不少,就算他自己有时候走深了,也会‘迷’路,可从未听说过‘迷’了五个月的。

这实在罕见!!!

闻所未闻!!!

243.第243章 默闻帝都事

柳寒没有急于离开丁家,而是在丁家待了三天,每天也不出门,就在院子里逗小丫头玩,丁山问他在山里的经历,他也不说,打个哈哈便过去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有段时间,柳寒甚至有点不想出来了,要不是没有完成那件事,他估计自己有一半的可能不会出来,不是为了修仙,而是山里的日子太轻松,他就像一个背负了几千斤重担,走了几千里路,在山里这五个月里,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什么担子都没了。

重新回到世俗世界,他要好好清理下思路,用几天时间重新适应下。

三天后,他给丁山留下两百两银票,丁山还不知道银票,看着花花绿绿的银票,丁山有点不想收,柳寒告诉他,可以在县城里换成银子,不过,看看丁家,柳寒估计丁山连到县城的钱都没有,于是便给丁山留下三十两现银。

出了山,柳寒也没急着赶路,边走边看市场和江南的民风,特别是要到建业,建业是他设定的江南市场的中心,在长安时,派往各地的小组中,江南是他和老黄最不满意的地方,但又是他最看重的地区。

派往江南的是柳火,柳火带了十二名护卫,但江南也和其他地区一样,明面上的掌柜却是康成,康成是出生在西域康国的晋人,父亲是大晋商队伙计,母亲则是被卖到康国的凉州人,七岁那年父亲在商道上被杀,母亲病故,他在流浪中遇上柳寒,被柳寒收下,成为商社一员。

江南富庶,生活容易,民风也因此温良醇和,没有北方那样强悍。至少柳寒是这样认为的,到建业的路上,时时都能感受到这点,当然这并不是说,江南没有挎剑带刀的江湖人,相反,江南即便文人,腰间也多佩剑。

书生们的佩剑在柳寒看来就是件装饰品,细长细长的,根本不着力,除非剑法飘逸灵动,或者内气深厚,将内气灌注于剑身,才能与刀相碰。

富庶的江南同样有不少流民,这些流民主要是从江北过来的,官府和本地门阀对这些流民的态度也比不上江北,江北的官府巴不得灾民饥民离开,当地的门阀大户对流民也不排斥,多设粥棚以赈济,同时也博得些名声。(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

但江南却不大同,江南官府对流民的态度是抓捕,抓到便送回江北,船就靠在岸边,将流民们赶下船便不管了。

而江南的门阀大户也不愿用流民,只是也没帮着官府将流民赶走。

这样边走边看,到建业时,已经是半个月后了,他没有立刻到瀚海商社去,而是在城里找了家客栈住下,每天在城里逛,看上去就像是到建业游学的书生。

建业的规模显然比不上帝都和长安,但同样雄壮,城墙高达十多丈,城东有玄武湖,玄武湖半在城内,半在城外,北边直通长江,高大的城墙在这里忽然向内凹陷下去。在建业的西边,则是秦淮河绕城而过,汇入长江。

这一湖一河构成了建业的特点,城东是一个繁荣的码头,从江南过来的粮食丝绸茶叶,通过运河,再逆流而上,穿过玄武湖进入建业,而清幽柔媚的秦淮河上,则荡漾着各种画舫,每天香飘数十里,琴声歌声不绝于耳,白衣公子江湖豪客,穿行于沿岸的柳林。

商业的发达自然催生了服务业的繁荣,建业城内酒肆林立,特别是码头和秦淮河两岸,到处都是酒楼小吃铺,脚夫就在街边,要上一碗劣酒,就着几块腌菜喝起来,书生则喜欢上雅致的酒楼,要上一壶小酒,与三五个好友,慢声细语;江湖豪客则很随意,既可以在街边蹲着喝,也可以在酒楼上。

烟波翠羽楼是码头附近最有名的酒楼,酒楼就在码头右侧的一丛翠绿中,屋檐伸出了翠绿,飞檐上的怪兽蹲着,看着湖里的飞鸟,飞鸟时起时落,渔夫驾着小舟,穿行于烟波中。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歌声轻柔的飘出来,满堂寂静,柳寒坐在窗边,眉头微蹙,神情看上去有些落寂,这层落寂,掩盖了他眼中的诧异,他完全没有想到,在这个信息流传及其闭塞的时代,这首曲子居然短短几个月便由帝都传到江南了。

抿了口酒,抬头看看远处云雾中的东山红叶,红叶一层层的,给原本翠绿的山峰换上了红装。

“好!”

柳寒被惊醒,扭头看去,歌姬抱着琵琶向众人盈盈下拜,三个江湖豪客拍着桌子高声叫好,引得边上的几个书生不满的目光。

几个书生看着那三人张狂的样子,有心斥骂,可又摄于他们的气势,也没敢吭声。

柳寒见此在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目光朝边上瞟了眼,离他三四张桌子外,坐着三个姑娘,这三个姑娘看上去不大,都是十七八岁的样,眉清目秀,肤如凝脂,浅笑嫣然的说着什么,三个江湖豪客边叫好边朝那边偷瞧。

柳寒早看出来了,这几个江湖豪客都是随那三个姑娘上来的,不过,巧的是,这三个姑娘中有两个都认识,这俩人都是素衣门秦晚晴和温晚云。

两女边上那位与她们的穿着打扮类似,柳寒估计也是素衣门门人,不是师姐便是师妹。

三个江湖豪客极力想引起素衣三女的注意,可惜的是,素衣三女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丝毫不掩饰厌恶。

秦晚晴还朝柳寒这边看了眼,似乎对他的独坐有些纳闷,在二楼上,几乎都是几人相坐,只有他是孤身一人。

歌姬下去后,从后面又出来一位抱着瑶琴的姑娘,冲着宾客盈盈下拜,然后坐上琴台。

手指轻拨,几个音符响起,柳寒经过青衿的调教,对琴之一道了解甚多,听了一小段后,便感到有些索然无味,此女手法纯熟,不过有些卖弄技巧,对曲子的理解比较差,因而琴声徒具华丽,少了那点触动人心的东西。

“唉!”有人长叹一声,打断了琴声,姑娘没有停下来,依旧弹奏停,不过,周围几个人却皱眉盯着他,这人察觉失态,连忙闭口不言,端起酒杯喝起来。

“琴声虽妙,可却无魂,比起帝都的青衿姑娘差远了。”

柳寒温言扭头看了眼,说话的是个白衣中年人,中年人手里拿着柄折扇,虽然已经入秋,天气渐凉,折扇却是打开的,中年人一摇一摇,神情很是潇洒。

柳寒转头回来,现在他对这个已经很习惯了,这份气息太象秋戈了,估计应该是某个门阀中人,不过,此人提到青衿,倒是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凝神偷听。

与中年人同桌的还有一个黑衣中年人,这黑衣中年人同样拿了柄折扇,不过这折扇却是关着的,黑衣中年人笑了下说:“陆兄,我觉着挺好。”

白衣中年人微微摇头,没有接话,黑衣中年人端起酒杯长饮一口,然后才说:“不过,你与我不同,琴技深厚,既然说不如,那肯定是不如的。”

柳寒刚才便注意到,这黑衣中年人的穿着与大多数人不同,甚至与这个时代的时尚背道而驰,这是个讲究宽衣大袖的时代,可这黑衣人的袖口却收窄,头发没有系住,而是散乱的披在脑后,用一根蓝色布条松松的系了下。

“听说那青衿很是美貌,陆兄乃惜花之人,怎么没金屋藏娇?”黑衣人又问道。

“唉,”陆姓中年人深深叹口气:“那青衿早已名花有主了,老夫到得太晚。”

“哦,不知是谁?”黑衣人颇有几分惊讶:“不知是谁?能与陆兄相争?”

柳寒闻言不由皱起眉头,神情有些不悦,陆姓中年人再度叹口气:“这青衿琴技非凡,花魁大赛上,三曲动四方,负责品鉴的鲁公子等人一致同意她为本届花魁,唉,花魁结束后,冀州的田公子,颍川的崔家公子,还有朝中数位大人的公子,要求为她赎身,可百漪园的妈妈却说,早在一年以前,青衿便定了,之所以还参加花魁大赛,不过是因为妈妈的要求,花魁大赛后便要带人走。”

黑衣人闻言不由愣了,略想了想便叹道:“此人倒是有趣,居然能忍住,倒也是个惜花之人。”随即又问:“不过,冀州田公子,颍川崔公子,这些都是不好惹之人。”

陆姓中年人干笑两声:“据说此人背景也颇不凡,与骠骑大将军秋大将军之公子,还有皇后的堂弟,鲁公子,交情颇深,田公子想下手,恐怕也难。”

说到这里,他稍稍停顿跟,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田公子的父亲正有大麻烦,田公子恐怕现在也不敢轻启事端。”

黑衣人闻言点头:“皇上清查盐铁,度支曹首当其冲,田尚书现在度日如年。”

柳寒闻言眉头微皱,皇帝要清查财政,这在他意料之中,不过,自从听说朝廷要清查陈国土地后,他便以为这清查度支曹要推后,没成想,皇帝气魄如此之大,居然双管齐下。

正听着,就见那三个江湖豪客中的一人站起来,端起酒杯就朝弹琴女走去。

244.第244章 建业微波

“姑娘的琴弹得好,长得更好,哥哥请你喝两杯。(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

这样的事估计发生过不少,弹琴姑娘没有惊慌,对着汉子嫣然一笑,盈盈万福:“好汉,妹妹不是自由身,是不是陪哥哥喝酒,妹妹说了不算,您得和妈妈商量。”

汉子哈哈一笑,一把抓住弹琴姑娘:“这还不好说,让妈妈过来,我跟她说。”

弹琴姑娘可能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事,有些慌张,不住挣扎,汉子更加高兴了,柳寒皱起眉头,不过,他没有打算干涉,这姑娘显然是青楼的,而青楼多有****罩着,那姑娘根本不用慌,只需一会,酒楼的掌柜就会来,保护青楼的****也会来,那汉子讨不了好。

可弹琴姑娘的挣扎让汉子更加兴奋,他呵呵笑着:“小美人,别怕,哥哥就请你喝杯酒。”

“啪!”

刚才说话的黑衣人忍不住拍案而起,声音之大,震动整个二楼,汉子愣住了,惊讶的扭头看着黑衣人,黑衣人身后的两个壮汉上前两步,警惕的盯着汉子和他的同伴。

“粗鄙!”黑衣人瞪着汉子骂道:“粗鄙北鬼!污了咱江南的风气!”

黑衣人说得有些快,口音又比较重,汉子显然没听清,但他知道是在骂他,忍不住反骂道:“老东西骂谁呢!小心爷割了你舌头!”

“放肆!”

“大胆!”

黑衣人身后的两个年青人立刻怒斥,俩人勃然大怒,左边一个上前便给了汉子一拳。

汉子稍稍侧身,抬腿便将年青人踢出去,这一脚极重,年青人痛苦的捂着肚子,身体卷曲在一起。

另一个年青人惊讶之极,看着汉子没敢轻易上前,相反向黑衣人方向横跨一步,将黑衣人挡在身后,同时拔出了腰间青钢剑,全神贯注的盯着汉子。

汉子轻蔑的笑了笑,正要拉着弹琴姑娘又朝自己那桌走去,弹琴姑娘一手抱着琴,另一只手被汉子抓着,神情有些慌张,又有些不知所措。

“住手!”

随着这声娇斥,秦晚晴站起来,她的两个师姐妹也随着起来,三个美女一起走出来,站在那,英姿飒爽,让人眼前一亮。

可此刻美女面带寒霜,杏眼瞪着那汉子,手上提着宝剑,秦晚晴在前,两个素衣门弟子在后,拦住了那汉子。

汉子依旧没在意,想反还有几分兴奋,两眼都要放出光来了。

“二弟,不可造次!”汉子同桌的一个微胖的中年汉子眉头微皱开口将汉子叫住,这汉子倒也听话,立刻松开弹琴姑娘的手。

微胖汉子站起来冲秦晚晴三人和黑衣人抱拳:“抱歉,抱歉,我们刚到建业,不知贵地风俗,还请先生和三位姑娘原谅。[夜夜小说网mht.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说着拿出瓶伤药送到黑衣人跟前:“这位兄弟,我兄弟生性鲁莽,不知轻重,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原谅。”

黑衣人冷冷的看着他,微胖汉子丝毫不惧,神情中依旧带着一丝无所谓,黑衣人也没接那瓶药,冷哼一声,转身坐下,陆姓白衣人神情同样冷淡。

微胖中年人淡淡的笑了下,冲两人拱拱手转身回去,他话说得虽然客气,神情依旧倨傲不已。

秦晚晴三女被晾在那,两边都没理她们,三人都有两分尴尬,可看看那汉子,三女迟疑下也没再追击,转身回去。

柳寒看着有趣,这陆姓白衣人和黑衣人,显然是当地门阀大户,这三个不知那来的汉子冒冒失失的得罪了他们,后果没那么简单。

后面还有好戏。

不过,柳寒没心情去看,他不打算在这等,所以,准备结账走人,可没等他开口,那三个汉子已经招呼小二结账,于是他又等了会。

三个汉子匆匆结账走了,临下楼前,那个老二还扭头看了黑白二人一眼,这俩人就像没看见他们似的,依旧自顾自的闲聊,倒是那两个年青护卫冲着他们怒目而视。

楼上又恢复了热闹,柳寒依旧独自坐在窗前,他感觉到有数道目光从他身上扫过去,这里面便包括素衣三女。

自从踏入六层后,柳寒的神识异常强大,周围稍有异常便能感觉到,所有过来的目光都逃不过。

在帝都时,秦晚晴和温晚云都见过他,不过,此刻他化了妆,用的是第三个身份,现在若查他的身牒,上面显示的是,他姓秦,是雍州人,到江南来的目的是游学。

“师姐,这三个是什么人?”

柳寒听见秦晚晴的师妹悄悄低声问温晚云,秦晚晴低声打断:“这还用说,肯定是江南会那帮贼子请来的帮手。”

柳寒不由微微皱眉,江南会和漕帮又开战了?看上去不像啊,情报上看,这些年,漕帮对江南会的打击不遗余力,江南会的实力削弱很厉害,应该没有能力对漕帮进行挑战。

转念一想,觉着又可能,方震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察觉内卫插手他们和风雨楼的战争后,立刻便想到,内卫有可能在江南扶持江南会,对漕帮形成两面夹击,所以,他才断然放弃彭城以北利益,转而全力稳定江南。

想通这一节,柳寒不由对方震非常佩服,这谋划,一环接一环,滴水不漏。

歌姬重新登场,楼上又热闹起来,柳寒却已无兴趣,将壶中酒喝干,便叫过小二结账。

在城里看了五天,柳寒才走进瀚海商社建业分店,柳火和康成正好都在店里,看到伙计送进来的柳寒信物,柳火便要立刻迎出来,康成却制止他,转而让伙计将柳寒引到后院。

柳寒到后院后,康成将伙计都打发出去,然后柳寒才表露身份,康成和柳火赶紧重新见礼。

“不用这样,我的身份你们俩知道就行了,对外还是叫秦用秦先生。”

柳火康成连忙答应,俩人还是坐主位,柳寒先问了下业务进展,康成还没开口先叹口气:“秦先生不知,这江南对江北之人很排斥,称江北人为北鬼,按照总店命令,去年我们准备趁水灾之机,买点土地,没成想,遭到当地门阀联手打压,我看情况不对,赶紧收手,这才没与当地门阀交恶,秦先生不知,我们现在是步步小心。”

柳寒没想到这个时代居然也有地方保护主义,他不由皱起眉头,康成接着说:“我们在建业城外的房山下建了个丝绸作坊,另外,总店让我们采购的一百斗南海珍珠,已经运往总店,请的是江南扬威镖局,总店承诺在彭城交接。

秦先生,采购了这批珍珠后,店里的头寸紧张,所以,我在汇通钱庄贷款了两万银子,总店作保。这两万银子主要是作购买,江南易丝行的作坊,这易丝行的作坊有八十台织机,我看过这些机器,最好的有八成新,旧的也有四成新,可以用我们的技术稍微改动下,可以提高效率三倍。”

“这易丝行为什么要卖?”柳寒问道。

康成又叹口气:“其实买这易丝行也是冒险,易丝行的掌柜也是从江北过来的,受到本地门阀的阻击,本地门阀联合拒绝向他们提供蚕子,易丝行经营不下去,只能转卖。”

柳寒想了下:“我看,恐怕是有人眼红吧。”

“主,.,秦先生所言甚是,”康成点头说:“易丝行不知怎么得罪了江南鲁家,鲁家联合陆家和虞家,陆家和虞家是江南的千年世家,是江南的门阀的头领,这两家出面,江南的门阀都要卖账,所以,易丝行经营不下去了,曾经有人想买下易丝行,可他们的掌柜张朝不愿意,找到我们,我看了下便答应了。”

“是谁想买?你打听过吗?”柳寒问道。

康成点头说:“打听过,是一个小门阀,安阳周家,只是,他们给的价钱很低。”

“看来要打开江南市场,首先要和门阀世家搞好关系,康成,在这方面,你要注意,易丝行便是前车之鉴。”柳寒看着俩人缓缓说道,俩人神情凛然,柳寒又接着说:“新皇登基,朝政恐怕有所变化,不过,不管怎么变,江南是发展。”

“是,我明白。”柳火笑嘻嘻的点头道。

柳寒摇摇头:“你们不明白,你们是我的心腹,康成,你十一岁便跟着我了,柳火,你十五岁跟着我,你们俩是在我身边长大的,我把你们派到江南来,这是因为,将来,江南将是我们的根基,商社现在的重点在北方,可要不了十年,江南便会成为我们的根基,明白了吗?”

“明白了。”柳火和康成神情肃然,再无嬉皮笑脸之态。

柳寒接着说:“既要将江南发展为根基,所以就要照根基来建,怎么建根基,首先便是不要急,不要急于求成,要一步一步来,慢慢将根基打牢,康成,这易丝行的利,要想办法分点出去,最好拉一家门阀进来,与他们合作,这样便分化了当地门阀。另外,”

说到这里,柳寒看着柳火问道:“本地帮派势力的情况摸清了吗?”

“基本摸清了,”柳火答道:“江南的帮会力量以漕帮为首,其次是江南会,另外还有几十个小帮会,以建业为例,建业城内有七个帮会,漕帮最大,占了建业城内七成地盘,其次便是百花帮,百花帮占的是秦淮河,秦淮河上的画舫都是他的,排名第三的是五行教,这五行教城内的力量比较薄弱,但城外的乡村中,势力极大;第四的便是长河帮,这个帮会主要城南,城南的赌场多是他们开的,.。。”

柳火将建业城内的各派势力一一数来,对他们的力量和地盘都详细告诉了柳寒,柳寒听了很是满意。

除了帮会外,江南的武林门派同样不少,比起雍并凉三州来,多多了。

这些武林门派以小寒山最为有名,小寒山听着是山,实际是个道观,执江南武林牛耳,宗门所在为小寒山飞鹤峰祖师观,门下有弟子上千人,另外还有俗家弟子数千人,传说,小寒山太上长老五福,是天下最可能破镜,成为天下第九大宗师的人。

其他,诸如素衣门,这些都是小门派,这些小门派,多的一两百人,少的十几二十个,门中高手极少,以素衣门为例,门中修为最高的便是她们的这掌门素玉道长,修为也不过宗师一品。

“这素衣门挺有意思,掌门一律以素开头,后面就跟个辈分名,这素玉便是玉字辈,听说上代掌门叫素青,便是青字辈,其他人却按辈分取名,比如现在有点名气的素衣双娇,便是晚字辈的。”

“少八卦。”柳寒皱眉打断柳火的八卦心思,康成冲他做个鬼脸,柳火嘻嘻一笑,他们显然明白这八卦二字的含义。

“你们在江南,属于孤军,所以,要步步小心,一旦有事,总店来不及支援,”柳寒停顿下,略微思索便决定:“我授权你们,一旦危险,可以放弃建业的产业,向江北撤退,简单的说,只要人没事便行。”

“明白!”这下俩人是真的明白了,接着柳火神情严肃:“前几个月,漕帮大败于风雨楼,将彭城以北的地盘悉数丢失,消息传来后,江南会蠢蠢欲动,漕帮和江南会这一战,恐怕跑不了。”

245.第245章 江南定策

“江南会?”柳寒眉头微蹙,这名字听说了过好几次了:“你对江南会了解多少?”

柳火摇摇头:“了解不多,这江南会其实不是一个帮会,而是一个帮会联盟,江南,特别是吴郡那边的江湖帮会,联合组成的一个****联盟,可倒底有那些帮会,谁也不知道,建业这边有没有帮会参加,谁也不知道,凡是知道的,都被漕帮剿灭了,剩下的躲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柳寒愣了下,大名鼎鼎的江南会居然是这样一个松散的组织,可随即便想到一个问题:“江南会后面有没有门阀世家参与?”

柳火摇头,康成张嘴欲言,可也没开口,柳寒微微皱眉:“有什么说什么,不要顾忌,说错了也没什么。”

康成思索着慢慢说:“从我们掌握的情况看,江南会的会首很神秘,现在无人知道他的名字,经常出面的是三个使者,这三个使者在江湖都小有名气,不过,我,我猜测,江南会身后应该有世家门阀在支持,否则,它无法隐藏这么久,而且,江南会与世家门阀的关系好像还不错,至少很少听说世家门阀的船队受到他们的攻击。”

“三个使者?”柳寒问道:“知道他们叫什么吗?”

“我就知道一个,五岳剑朱轻。”

“五岳剑朱轻?”柳寒想了想,没听说过,目光询问康成,康成也摇摇头,柳火补充道:“这江南会的三使者行踪飘忽,平时在那,谁也不知道,据说朱轻大约三十到四十,擅长使剑,修为在,我估计在武师五品到九品之间,其他便不知道了,江湖上见过他的人不多。”

柳寒不由苦笑,这江南会够神秘的,会首是谁?不知道,平时都是三使者出面,这三使者行踪还飘忽不定,这也忒神秘了。

柳寒摇摇头:“明面上的危险不怕,最怕的是暗处的,你们在江南要小心,记住,你们现在的身份是商人,不是江湖人,简单的说便是,要低调,不要锋芒毕露,多用银子解决问题。”

俩人听后,康成点点头,柳火却迟疑了下,柳寒见状便问:“怎么啦?有什么问题?”

柳火虽然才二十岁出头,修为却不低,已经到了武师五品,他和康成算是商社的后起之秀,是他和老黄都看好的年青人。(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年青人便有年青人的冲劲,俩人之中,康成要稳重些,柳火要冲动点。

柳寒的策略让柳火感到有些不舒服,以往在西域时,都是他跟着柳寒柳铁他们欺负别人,现在居然要当缩头乌龟。

“主,.,秦先生,我,我不太明白。”柳火犹犹豫豫的说道,柳寒摇摇头:“江湖险恶,我们初到江南,两眼一抹黑,所以,轻易不要结怨,至于什么时候可以动了,要取决.。”说到这里,柳寒忽然觉着不妥,立刻改口:“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他看着俩人,有心要调整俩人的分工,康成稳重一些,可迟疑还是没有,而是语重心长的提醒俩人:“柳火,以前你都是跟着大家一块,现在你独当一面,做事要多想想,我先把话说在前面,你要把事情办砸了,就回总店,当十年伙计再说!”

柳火吓了一跳,连忙说道:“不敢,不敢!您放心,我一定多听康哥的!绝不挑事!您就放心吧!”

柳寒严厉的盯着他,柳火赶紧收敛笑容,正色道:“掌柜的放心,我一定多听康哥的,用银子解决问题,绝不动刀。”

柳寒又看着康成,康成连忙向他保证,一定小心,提醒柳火。

柳寒点点头,转念一想又问:“刚才你说,向汇通钱庄贷款,总店作报,这通汇钱庄在江南发展如何?”

康成笑了下:“赛义姆在江南待了大半年,上个月才回帝都,”说到这里停顿下,若有所思的说:“说来这家伙还算了不起,大半年的时间,将汇通钱庄在建业吴州山阴钱塘等各主要郡县均建起分号,现在汇通钱庄的票号遍布江南,江南的主要商号,都以汇通钱庄为结算单位。”

柳寒惊讶之极,江南如此排外,这赛义姆连大晋人都不是,还不给排到长江河底去,他不由脱口而出:“这家伙是怎么做到的?”

柳火苦笑下摇头,康成思索着说:“我估计他是把陆虞两家拉进来了,这两家的商号最先将钱存入汇通钱庄,也是最先接受汇通银票的。”

柳寒不由笑了,这赛义姆还真是个商业奇才,他摇头笑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你看看人家赛义姆,做得多漂亮,这要换你们,舍得吗?”

柳火没有回答,康成略想想便摇摇头,别人不知道,他可听柳寒说起过,别人都说瀚海商社有钱,实际上汇通钱庄才是真正有钱,与汇通钱庄比起来,瀚海商社就像康国与大晋,萤火虫与月亮,不说多了,就说这江南,一年下来,几十万银子,轻而易举。这样大一遍基业,说分给人便分给人,这要换成他康成,是绝对舍不得的。

“唉,多年老朋友了,本来还想与他聊聊,现在看来只能等回帝都再说了。”柳寒叹口气,惋惜之情难掩。

康成点点头:“说来我们还得多向这赛义姆学学,”顿了下又问:“请先生打算在建业待多久,要不要.。”

柳寒摇摇头:“不用,这次我是秘密下江南,帝都方面会宣布我上并州去了。我在建业还要待几天,你们也别管,这几天我会住在码头边上的刘家老店。”

随后,柳寒又问起买地和坞堡的事,这两件事,同样没有丝毫进展,江南的门阀看得紧,康成稍稍接触下便缩回来了。

“还是那句话,要忍耐,不要着急,慢慢来,咱们有时间。”

叮嘱了一番后,柳寒出门,他没让俩人送,相反到门口还不断转身向俩人道谢,态度谦恭。

可出了瀚海商社的门,柳寒的神情便拉下来,感觉自己当初是不是太冒险了,这对组合太年青,将他们放在这个复杂的地方,恐怕不合适,可就此换人,好像也不合适,这会打击俩人的积极性,对他们将来的成长不利。

边走边思索,柳寒发现一时还真没什么好办法,在心里叹口气,让俩人去闯吧,或许能闯出条路来,就算闯祸了,将来再弥补。

回到刘家老店,让小二送壶茶进来,小二麻利的进来,就在柳寒面前麻利的给他收拾了房间。

“客官今天都上那了,”天下所有的店小二都一样,这店的小二也多嘴多舌,手脚边动边和柳寒说话:“前些天听说紫云书院和玄武书院过段时间便开院收生。”

“哦,我知道,我要先去看看,听说玄武书院是惜梅先生讲学,紫云书院是韩光先生讲学,这两位先生,我在北方便听说了,这次来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两位先生。”

江南文气很盛,建业是江南重镇,周围山水环绕,风光旖旎,书院很多,这些书院每年招生两次,秋天和春天各一次,每到秋天和春天,每到这个时候,建业城内到处都能看到来自各地的读书人。

除了建业的书院外,吴县、钱塘、安阳等地,包括执江南武林牛耳的小寒山,都设有书院。

柳寒提到的惜梅先生和韩光先生,是江南有名的文人,惜梅先生便是陆家人,以爱梅闻名,这书院原是陆家在玄武湖边的梅园,这位惜梅先生便在边上建了一个书院,每到梅花盛开时,沿湖岸十里都飘着花香。

紫云书院则在钟山山脚,同样风光秀丽,主持书院的是韩阀中人韩光,这韩光在文坛的名气比惜梅先生更有名,其所作的《大江赋》、《秋江赋》文传天下,其所绘《秋江万里图》、《仲夜宴饮图》,更是为人争抢,被称为江南书画双绝,扬州刺史三次征辟而不就,反到在钟山脚下开书院教书。

小二将柳寒当成了来考书院的书生,柳寒也随口和他聊天,俩人说着话,小二擦完桌子又开始打扫地面,这时外面传来大声的叫嚷声,期间还夹杂着掌柜的不住解释。

柳寒起身到窗前往外看,就见刚才在楼上的那三个汉子正嚷嚷着要住店,掌柜的不断解释,告诉他们已经客满了,三人却不相信,非要闯进来看看。

“客官请看,小的开店,巴不得客人来住店,怎么会将客人往外推,这真住满了。”

三人站在门口往里看,刚才挑事的老二不满的嚷嚷着:“这还真是闹鬼了,咱们走了五六家店了,怎么店店都客满,你们江南人是不是欺负我们江北人!”

柳寒闻言不由在心里一笑,这三个家伙得罪了陆家,恐怕在江南会寸步难行,当然陆家不会干涉他们住店,相反,他要是陆家人,会让他们住下来,然后再慢慢收拾,只要在江南地面上,收拾这三个家伙,还不是小菜一碟。

正想着,转眼一看,巧了,对面的门口露出了秦晚晴的美丽面容,秦晚晴看见是这三个家伙,忍不住秀眉微蹙,扭头关上窗。

246.第246章 诡异事件(上)

这三个美女居然也住进这家客栈,这才是无巧不成书,柳寒住进来之时,便谨慎的将周围的房客都探查了一遍,里面没有这三个美女,没想到今天这三个美女居然成邻居了。夜夜小说网mht.la

柳寒觉着自己有些无聊,转身回到房间,小二还在扫地,他的动作很轻,房间里面没有惊起什么尘土。

“这三北.。,”小二忽然想到柳寒也是北人,连忙改口:“最近来考试的书生比较多,这三位客官来晚了,别说咱们这了,现在这个时候,到城外的客店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住处还不一定。”

柳寒笑了下问:“你们干嘛这样不喜欢北人?”

小二迟疑下抬头看看柳寒,见他不像生气的样子,便解释说:“倒不是不喜欢,象客官这样的,我们就喜欢,象那三位那样的便不喜欢,太粗鄙!”

柳寒闻言不由一笑:“你还真会说话,你知道什么是粗鄙?”

小二嘿嘿一笑:“客官,您还别说,咱还真懂,您看您,斯斯文文的,说话也和气,再看那三位,上来就大声嚷嚷,好像多了不起似的,一点道理不讲。”

柳寒微微点头,心里有些惊讶,这小二显然没念过书,字都不识两个,对粗鄙的理解却很正确,江南文气盛,名不虚传,连一个客栈小伙计都懂得这些道理。

小二收拾完后便出去了,柳寒也没再出门,这两天在城里闲逛,得道的消息不少,只是这些消息都是表明的,只是这些消息都是表面的,作用不大,倒是从柳火和康成那得到的消息要多些。

老黄是知道柳寒的目的地,所以,将一些他认为比较重要的消息传到建业,比如朝政的消息,他做得很技巧,只是将朝局变化传递给俩人。

皇帝开始动度支曹了,原太师府长史顾玮被任命为度支曹侍郎,而原度支曹田尚书则被皇帝命令在家养病,度支曹完全落在顾玮手中。

在另一方面,蓬柱在陈国清查土地则遭遇重重阻力,陈国上下官吏和门阀世家层层设阻,上上下下结成一团,拼死与蓬柱作对,蓬柱步步维艰,陷入困境。

而顾玮入主度支曹后,也不见他有多大动作,将度支曹历年账目封存起来,找了批人清查账目,可也没查出什么来。[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晚饭后,柳寒到湖边去散步走了一圈,现在很安静,湖面上飘着几条画舫,画舫里传来轻柔的歌声,为夜色平添几分温柔。

远处有几个书生在柳荫里面,就着几盏小桔灯挂在四周,小桔灯并不是很亮,朦朦胧胧的放着黄光,书生们议论着各个书院,韩光先生惜梅先生等各院的山长。

这样的聚会很多,若是柳寒以本尊出现,他倒有点兴趣将剽窃继续进行下去,借此打入江南上层社会,可惜,他现在这个身份,只能躲得远远的。

从湖边回来,柳寒将门关上,盘膝坐下,开始运气调息,在谷里修行,他也没放弃丹田内气的修炼,青灵检查过他的丹田修为,这家伙真是个修炼天才,居然在很短时间里便找到他修炼的弊端,告诉他,从五行上说,他现在火气过旺,属于五行失调,必须调整,否则将来后患无穷。

青灵很奇怪,如果按照正常修炼,他的火气不该这样旺盛,问他是不是吃了什么火属性的天材地宝,柳寒犹豫下才告诉他火云石的事,青灵一听便明白了,告诉他,火云石这样的东西用来辅助还行,但不能以此为主。

“天地灵气本是均衡,一昧追求速度,忽略了五行平衡,初期进展极快,可时日一久,后患便显,所以,对火云石的运用,要谨慎小心。”

柳寒于是一下便知道了,当初那怪老头为何没有坚持要火云石,看来,他早就知道只用火云石之害。

“当然,火晶也是天材地宝,这样的宝贝不能白费,要用这个,必须找到水晶和土晶,宗门内的灵气充沛,你可借此机会调整下。”

玉清子得知他有火晶之后,在离山之前,特别赐予他一块水晶,告诉他,其他三种只能凭机缘,若没有寻到,这块水晶耗完后,火晶每年也就只能用一块。

青灵不愧为修炼天材,在检查了他的丹田修炼方法后,对他的修炼法子进行了改进,这个改进居然能让他吸纳天地元气的速度提高2%,别小看了2%,这可是在百尺竿头,要想进一步,都是千难万难。

柳寒对膻中紫府的修炼其实兴趣并不大,对筑基得道更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他更愿意修炼丹田,踏入大宗师境界,只有如此在面对神秘可怕的总教头时,他才有信心。

他从来不清楚总教头的修为倒底有多深,可即便已经达到宗师五层,可他依旧没有信心击败他。

元气就像往常一样,涌入体内,经过循环后,纳入丹田,柳寒渐渐平静下来,他没有动膻中内气,出了山之后,他也修炼过膻中内气,就像以往一样,没有一点作用,渐渐的,他也就放弃了在这方面的修炼。

时间渐渐过去,三十六周天过去了,这时,柳寒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轻轻的衣裾划过的响声,这声响很轻微,若不留意,还以为是树叶的响动,但柳寒自从踏入炼气六层后,六识敏锐更胜从前,神识一旦展开,整个客栈都在他的监控之下。

柳寒连忙收束循环,睁开眼睛,屋里没有灯,纱窗隔绝了大部分月光,屋里黑漆漆的,他没有动,神识外放,很快便在院子里的树上找到目标,这目标正躲在树枝之间。

过了一会,目标发出三声夜蛙叫,又有两条身影从院外翻墙而入,树上的人依旧没有动,翻墙而入的两个人,并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同样小心的躲在墙角的阴影里。

院子里静悄悄的,一片云彩飘过来,遮住了月光,院子变得更暗,阴影里的两个人动了,悄悄的摸到柳寒房间的对面,柳寒不由皱起眉头,原来这三人是冲素衣三女来的。

用不着再猜了,这三人是采花来了。

好大的胆子!!!

采花,在江湖上是倍受鄙夷的行径,无论白道还是****,对采花行径都深恶痛绝,不过,他们处理的方式不一样,白道就不说了,简单一个字,杀!

****呢,只要没有厉害冲突,****也不管,有时候暗地里也收容采花贼,不过明面上却坚决不肯和这样的人来往。

树上的家伙依旧没有动,翻墙过来的两个人悄悄摸到素衣三女的门外。

柳寒已经悄无声息的移到窗前,看到此时,他正犹豫该不该出手。

他可不想当什么大侠,主持什么江湖正义。他现在的身份不同,出手救人就有可能暴露身份;其次,他与素衣三女并无深交,犯不着为她们冒险。

正琢磨着要不要提醒她们一下,那两人拿出个东西,轻轻捅开窗户纸,向里面吹些东西。

柳寒忍不住摇头,这些家伙也太原始了,还在用鸡鸣五更香这样原始的东西。

正犹豫着是不是给那边提个醒,忽然神色一动,闪电般的飘到床上,迅速扯过被子盖在身上,同时发出浓浓的鼻息。

这一切就在眨眼功夫,他的屋顶上落下几个轻轻的声响,他一下便恍然大悟,原来这三女是诱敌来了,看来人家早有准备,自己是瞎担心了。

没了那点担心后,柳寒忽然觉着这事有点意思了,显然素衣三女不是这个圈套的设计者,只是诱饵,但有点不明白的,支援她们的是什么人?

“看来这比较好玩。”柳寒童心大起,想看看这些人要玩什么。

屋顶的样式很传统,顶尖两边斜向下,上房的人躲在一侧,没有惊动树枝上的那家伙,柳寒猜测,树枝上的那家伙已经落到别人眼中。

可让柳寒有些纳闷的是,素衣三女门前的两个家伙已经在向里面吹药了,这些人怎么还不动手,难道他们不是一路的?

柳寒躺在床上没动,神识却全开,紧紧盯着院子和屋顶的动静。

那两个家伙等了一阵,才撬开房门,他们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等了会,这是在等屋里的药气散了,同时也听听屋里人的动静。

等了一会后,两个家伙大摇大摆的进去,过了一会,柳寒就听见那边屋里两声清斥,剑风刺破静夜。

“装的!臭娘们!”

柳寒一下便听出来了,这是白天得罪陆家的那个汉子,心说原来是他们,随即忍不住皱起眉头,要说这老二是色狼,可那老大看上去不像啊,白天的时候,这老大待人接物挺稳重的,不像能作出采花行径的毛贼。

这事,越来越有意思了!

那俩人在屋里遇伏,措手不及下,老二负了点伤,俩人连忙从屋里退出来,素衣三女挺剑追出来,五人就在院子里打起来。

这个院子有三间房,边上另一间房的住客被惊醒了,这个房间住着两个商人,俩人睡得懵懵懂懂的,听到院子里的打斗声,不高兴的爬起来,推开门叽叽咕咕的责骂,等看清院子的情形,俩人吓得赶紧关门缩回房间。

有了这两人作掩护,柳寒也顺势爬起来,推开门,一眼看见正斗得激烈的五人,吓得惊叫一声,关上门便缩回去。

247.第247章 兄弟会

柳寒惊恐的逃回房间,甚至连房门都没关上,门还微微颤动,他顺手举起张凳子挡在面前,哆哆嗦嗦的躲在窗角。(wwW.mht.la 无弹窗广告)他不敢有丝毫懈怠,唯恐屋顶的人有他这样的修为,如此一下便能察觉他在房间的动静。

院子里,三女此下彼上,剑光绵延不绝,显然练过合击,两汉子措手不及有些手忙脚乱,俩人且战且退,似乎是想要突围,可始终无法摆脱剑光的纠缠。

忽然树枝上悄无声息的飞出一道白光,白光来得如此突然,三女措手不及下,差点着道,一阵忙乱,被围攻的俩人趁机反攻,树枝中隐藏的人也俯冲而下。

三人联手反击下,局势立刻反转,三女联手在身前布下一层层剑影,抵御三条黑影的攻势。

眼见着局势变得复杂,屋顶上传来一阵长笑:“江南会的朋友,怎么干起采花的勾当来了。”

说完便传来衣袂飘动的声音,柳寒偷偷窗户往外看,两道人影从楼上直扑而下,人还没到,刀刃森冷的寒光已经罩住整个整个战团。

“当!”“当!”

两声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响起,声音在幽静的夜色中传出很远,扑下来的两道身影倒卷而回,正节节败退的三女抓住机会,轻斥一声,剑光暴涨,三剑连环出击,三人中一人拼死遮挡,一道剑光消失在他身上,他闷哼一声,向后倒退两步。

“点子扎手!扯呼!”

其中一人扬手向三女扔出两柄飞刀,正欲扑上来的那两个黑影,连忙躲避,三人趁此机会腾身而起。

“下去!”

墙上突然出现一个大汉,大汉劈出一遍刀光,正飞身而起的三人刀剑齐出,兵刃交击下,发出一串叮当声。

三人又被逼回院中,大汉并没有追击,依旧留在墙上。

“洪山三狼,你们在洪山便作恶多端,这次你们跑不掉了!”

大汉站在墙上,屋顶上扑下来的俩人和素衣三女在左右两侧,三方人隐隐对洪山三狼形成包围夹击。

“哼,就凭你们这些沽名钓誉之徒,想抓住我们兄弟,做梦!”

“大哥!跟他们废话什么!小子,有什么就使出来吧,爷们接着就是!”

左边大汉虎吼一声,便冲向左侧稍矮的那人,这是屋顶上扑下来的俩人之一。

“王兄小心!”墙上大汉似乎是这场伏杀的指挥者,大汉刀刀搏命,悍不畏死,那位王兄显然不想与大汉换命,被逼得连连后退,而旁边各自稍高的汉子却没有上去支援的意思,只是提剑警惕的盯着剩下的两个汉子,封死俩人突围的道路。[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素衣三女见状挥剑上攻,另一个汉子挥刀挡住三女,柳寒看了会,忍不住摇头,素衣门的武功好像不擅长进攻,她们的剑就象江南的雨,缠绵不绝;又象痴心的女子的目光,温柔妩媚,始终不绝。

而柳寒见过的更多的北地功夫,则以刚猛凶狠为多,就像现在挡在她们面前大汉,每当剑光要突破他的阻拦时,大汉便以命相搏,剑光便又缩回去了。

可大汉想脱离剑光也并非容易,每当他有想脱离剑光时,剑光便将他缠住,让他不得脱身,双方堪堪斗了平手。

在另一边,屋顶上跳下来的汉子和另外一人则不同,洪山三狼以命换命的打法,让那人非常适应,被逼得连连后退。

可无论院子里还是墙上的俩人都没有出手相助的想法,俩人都盯着洪山三狼唯一没动手的那人,柳寒从声音中听出,那人该是洪山三狼的老大。

“嘿嘿,没想到,漕帮对咱们兄弟还挺看重的,连刘舵主都出动了,听说方帮主已经到吴县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惊动到他老人家。”洪山老大干笑着说道。

“洪山三狼在射阳虽然还有点名气,可还惊动不到帮主他老人家,小的便陪史老大玩玩。”墙上的刘舵主冷冷的说道。

“搜魂刀刘布,漕帮建业分舵舵主,建业是漕帮在江南最大的分舵,刘舵主手上没几分,恐怕方震也不会将建业交给你。”史老大平静的说道,然后看着那个默不作声的中年人嘲讽道:“飘絮流影戴追,早就听说你当了陆家的狗,怎么换主子了?”

听到史老大的嘲讽,戴追没有动怒,淡淡的说道:“以前便听说一刀断流史更伶牙俐齿,不像个江湖汉子,倒更象个酸腐书生,原来我还不信,今日一见,才子所言不虚。”

“呵呵,”史更闻言不怒反笑,月光下,他的笑很有点诡异,脸上刚硬的线条丝毫不动,只是眉毛略微翘了翘,笑声一敛,冷言道:“对付我二弟的是素衣门三个娘们,对付我三弟的是他,那么对我的便是你们二位了,以你们对我们的了解,咱们三兄弟今天在劫难逃了!”

几个人说话间,老三的战局已经渐渐逆转了,和戴声一块来的那人渐渐适应了老三的战法,将劣势一点一点的扳回来。

“你们陆家和漕帮什么时候联手?”史更忽然又问。

“联手?联什么手!”戴追淡淡的说:“我和郭兄过来,是来告诉你们,江南陆家不是你们的下贱坯子得罪得起的。”

史更闻言又是一阵大笑,冲着他微微摇头:“你们这些门阀中人,敢做不敢当。”

戴追冷笑一声,刘舵主站在墙上,也发出一阵冷笑,刘舵主说:“洪山三狼越混越回去了,居然干起采花勾当!”

史更没有分辨只是不断冷笑,柳寒眉头微蹙,感觉这里面有什么不对,这事不像采花这样简单。

今晚的人都露面了,柳寒也大致清楚他们的修为,这些人里面没一个踏入宗师修为的,于是,他也稍稍放开些,将猥琐收起来,把气息收到最小,站在窗后,外面即使再出现高手,神识也只能探查到一个普通人。

老三一声厉喝,双刀交击,俩人同时后退,老三的修为稍差,连推四五步,史更伸手在他后背上拍了下,注入一道内息,平复他有些激荡的内息。

“哼,哼,你们用素衣三女钓我们,焉知螳螂捕蝉还有黄雀在后,本来只想钓刘舵主,没想到还钓到陆家的狗!”史更到这里停下来,刘舵主惊讶的朝四周望去,戴追俩人有些惊讶,劲气立时灌注全身。

“大道通天下,水流到四海,豪气填不平,兄弟同风雨!”

“你不是江南会的?是兄弟会!”刘舵主惊讶的叫起来。

“兄弟会的贼人!”戴追脸色顿变,一柄长剑出现在手中。

“哈哈,好热闹!”空中传来一阵长笑,一道身影如夜枭般落下,身影未落,罡风已经扑面而至。

刘舵主怒吼一声,刀锋上撩,与罡风刚刚相遇,猛然一震,刀光飞进黑夜中,声势隆隆的罡掌,印到他胸口却只发出一声轻响,刘舵主从墙头飞出去,啪的落在院中。

夜枭落在墙上,却是一个头戴面巾,身穿灰色长袍的硕长汉子,面巾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一双眼睛。这双眼睛精光四射。

素衣三女向后一跃,脱离战场,秦晚晴赶紧过去看看刘舵主,刘舵主已经嘴里鲜血直冒,竟然是内腹尽碎,生机断绝。

秦晚晴三女交换个眼色,一言不发腾身而起,跃进夜色,夜枭和洪山三狼没有理会。

三女身躯刚起,戴追俩人也同时跃起,不过,夜枭发出咯咯笑声,也没见他什么动作,便到了戴追的跟前,罡风再起,击散剑光,戴追惨叫一声,喷血倒飞;洪山三狼也同时起身,将另一汉子拦下。

那汉子见戴追一招之下伤在夜枭手上,惊慌下,被史更一掌击在胸口,随即便被老三一刀削去脑袋。

夜枭落下来,站在戴追的前面,戴追嘴角血迹殷殷,脸色惨白,在月光下变得有些发青,洪山三狼散开,隐隐对他形成包围。

场中局势陡转直下,柳寒看得都有些心惊,然而让他更加惊讶的是突如其来的夜枭,这夜枭一出场便声势迫人,一招击毙漕帮刘舵主,惊退素衣三女,再一招击伤戴追,而那个史更也同样不凡,一人空手破了对手的刀势,修为显然高出对手不止一筹。

兄弟会,柳寒早就听说这个组织,这个组织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的,专以与朝廷门阀世家作对,在各地鼓动佃户闹事,是朝廷和世家门阀的死对头,可无论朝廷世家门阀如何绞杀,兄弟会散了又聚,聚了又散,始终无法剿灭。

最近十年,兄弟会组织了两次造反,最近一次是五年前,被朝廷和世家门阀联手绞杀,执龙人被朝廷供奉斩杀,兄弟会遭受重创,不得不散入乡间,柳寒这一路行来,居然就没遇见。

执龙人,是兄弟会中最高首领,他不是天生的,而是由兄弟会长老团推举而成,而长老团则是由为兄弟会立下大功的会徒,在年老之后,被推举而成。

“你是谁?”戴追抹了把嘴边的血,死瞪着夜枭。

“三年前,你在太仓杀我十二个兄弟,两年前,你在丹阳杀我会武长老,去年,你在六合,又残杀我会兄弟八人,姓戴的,你连八岁的孩子都不放过,你该不该死!”

夜枭语气寒得让人发抖,戴追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兄弟会,蛊惑人心,离乱天下,本就该死!”

夜枭望天打个哈哈:“今晚这局本是为姓刘的设的,不成想,你也闯进来了,那正好,你这条命,咱就.。。”

没等他说完,戴追厉喝一声,剑光暴涨,迅疾直刺,夜枭冷笑一声,身体屹然不动,一挥手剑光顿消,两根手指夹住了戴追的剑,戴追奋力回夺,可那两根手指却象生根似的的,纹丝不动。

“****的!”老二冲上来,一刀将戴追脑袋砍下来。

杀了戴追,四人并没有立刻离去,老二冲到夜枭面前:“干嘛放走素衣门三个娘们?”

“就是,这三娘们为虎作伥,三个月前在洪山伤了咱们四五个人,干嘛不一块收拾了!”

“素衣门素有清名,这三个小丫头罪不至死,再说,今晚,她们也受了教训,知道咱们不好惹!算了。”夜枭说着朝柳寒的窗户看了眼,然后说道:“走吧,再不走,官府的人该到了。”

说完之后,率先拔腿而起,洪山三狼也腾空追去,四人消失在夜色中。

248.第248章 风云突变

此人不凡,柳寒在心里作出判断,临走最后那一眼,说明整个战场局势都在他掌控之中,自己的行藏已经被他看破,只是拿不准自己的身份才没管。[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院子里血腥味十足,三具尸体倒在院子里,旁边的房间静悄悄的,没有动静,柳寒决定以静待动,先看看再说。

过了一会,旁边房间里的两个商人战战兢兢的开门出来,前院小二也探头探脑的出现在月亮门外。

“杀人了!”

柳寒不由一笑,随后也小心翼翼的推门出来,两个商人在院子里站了会,然后迅速回房间收拾东西,柳寒也随即返回房间,收拾东西。

建业是江南重镇,城内晚上都有城防军巡逻,就收拾东西这一会,城防军已经赶过来了,将正拉着小二要退房的三人拦下。

城防军领头的是个伍长,看上去三十来岁,经验丰富,到院子里看了眼便明白是什么事,盘问了柳寒三人几句,便没再理会他们,不过也没放他们走,依旧将他们扣在店内。

三人无论如何也不愿回原来的房间,就在前堂坐下等天亮,打好主意,等天色一亮,便立刻退房,另找住处。

无聊中,三人说了会闲话,两个商人心里惶恐,非常担心惹上官司,这年月,惹上官司,不死也要脱层皮。

还好,天亮之后,不久,建业府的衙役也过来了,捕头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过去看了看,便明白是江湖仇杀,又问了下柳寒三人,柳寒三人含含糊糊的说了些情况,两个商人说得倒多些,柳寒只是在一旁补充。

三人都不傻,没敢多一句嘴,捕头也不过是例行公事,加上三人都暗地里塞了红包,捕头拿了钱便告诉三人没事,三人赶紧去找小二退房退钱。

这个时代,住店是先交钱才住店,住几天交几天,若提前退房,店里要退钱。

“就这么让他们走了。”一个年青的衙役看着正退房的三人低声问捕头,眼中露出热切的光。

“衙门里做事,首要一点,招子放亮一点;你看到死的那几个了吗?漕帮舵主,陆家的客卿,走了三个女的,素衣门的,都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人物,是这三个杀得了的!”捕头低声答道,同时捏了手里的银票:“这事,我们管不了,就这样吧。”

年青衙役微微点头,捕头心说,小子,要不是看你平时孝敬,老子就不传你这一手了,在公门里当差,看上去挺威风,可实际上,尽受夹板气,上面的老爷公子,下面的江湖好汉,个个都惹不起,招子不亮,不知道那天小命便丢了。(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

柳寒收拾起东西便没在城里停留,到码头找了条船便向扬州去了,由于是顺水,船速挺快,半天时间便到了。

扬州是建业下游的一个重要交通枢纽,是大运河北上的必经之地,船运业繁忙之极,市面也繁荣之极。

不过,瀚海商社在广陵还没设分店,当初在规划江南时,老黄便力主将江南分店总店设在扬州,但柳寒权衡之后,还是决定设在建业。

建业虎踞龙盘,钟灵毓秀,东通吴县,西接荆襄,南下豫章,是江南真正的中心,在这里设点,东西均可兼顾,扬州虽然发达,但更偏向北,难以照顾到江南西部和南部,此外,这里江湖门派和商号众多,漕帮的总舵便设在此,淮扬会的总会也设在这里,所以,江南总店一旦设在这里,很可能与他们发生冲突,从而惊动了他们,对商社在江南的发展反而不利。

柳寒说服了老黄,瀚海商社江南总店才选到建业,这次江南之行,证明了柳寒的选择没有错,江南的门阀世家,对江北极为反感,而扬州便在长江以北。

这一水之隔便形成了两个世界,江北的看不起江南,江南的看不起江北。

柳寒在扬州待了三天,走马观花的看了一番,扬州的码头及其繁荣,比建业繁荣五倍不止,南来北往的船只多在这里停歇,扬州本地最大的商品却是盐,扬州光盐号便有几十家,各码头仓库里堆满了白花花的盐巴。

朝廷在扬州有司盐都,设有都尉校尉,有盐丁数百人,司盐都则隶属度支曹,扬州刺史无权管辖。

除了盐以外,扬州最繁荣的生意便是烟花柳巷,南来北往的生意人需要休息,需要娱乐,于是这里便应运而生长江南北最大的青楼和画舫,建业与之相比也只能低头拜服。

之所以决定在扬州停留,最主要的是,当初答应方震到帝都设密舵,应承时间是三个月后,可现在,算上路上的时间,也已经过去半年,他必须尽快赶回帝都,但在回帝都之前,他必须见到方震,解释下自己为何延误,这几个月上那去了。

漕帮总舵设在扬州城外,运河边上的漕堂,漕堂在名称上有些象酒楼,可实际上却是座庄园,庄园大门前竖起根旗杆,旗杆上飘着漕帮的旗帜,红色为底,上面绣了面白色的帆。

看着巍峨堂皇的漕帮大门,柳寒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这大门虽然没有违制,可也太招摇了,一点不知道藏拙,也难怪,漕帮毕竟还有个半官方的身份。

柳寒从门前经过,没有进去,此刻他又换了身份,换回到柳漠了。

过了漕帮百步以外,便是草滩码头,这个码头如同漕堂一样,都是漕帮的私产,也是扬州最大的码头。

柳寒在码头上转了一圈,叫过一个乞丐小孩,给了他一两银子,让他送封信到漕堂,然后便转身离去,消失在码头的人流中。

小乞丐拿着柳寒的信送到漕堂,门房的汉子接过信忍不住有些纳闷,想了会,决定还是送进去,因为信皮上写得很清楚,呈漕帮方帮主亲启。

方震的家也放在漕堂,漕堂很大,占地有几十亩,分前后两部分,前面处理漕帮公务,后面是方震的家,东西两边则演武堂,平时漕帮普通帮众都在这里研习武艺。

柳寒的运气不错,方震正好在帮里,昨天,建业传来消息,分舵舵主刘青被杀,同时被杀的还有陆家的两位客卿。

“根据素衣门三位女侠的描述,是兄弟会所为。”

说话的是个中年文士,中年文士是漕帮的军师严齐,严齐看上去很瘦削,下颌留有短短的山羊胡,眼睛很小,此刻眯着,就成了一条线,看着象是睡着了。

他说完之后,将手里的文书放到桌上,看着方震说:“看来我们对洪山三狼的看法有误,他们不死江南会的人,是兄弟会的人。”

方震脸色阴沉,刘青是漕帮建业分舵的舵主,是漕帮的一员得力干将,可从这个报告来看,他在那个神秘人手上连一招都没走过,他清楚刘青的修为,已经踏入武师有武师七品修为,居然连一招都没接下来,方震判断,那个神秘人应该有宗师修为。

兄弟会,方震想到这三个字,方震心里很是苦涩,历史上看,漕帮和兄弟会关系极为恶劣,双方数次火并,几年以前,漕帮还奉朝廷之命,参加了对兄弟会残部的追杀,可以说双方是结下了死仇,兄弟会在漕帮的势力范围内,根本不敢公开活动。所以,神秘人露面便毫不客气的对刘青下了狠手。

追查兄弟们?方震立刻否决了这个想法,这个时候不合适。

自从退出彭城以北后,江南会又蠢蠢欲动,洪山三狼本来也扬州西北的洪山地区活动,忽然南下,漕帮接到密报,洪山三狼南下与江南会有关,于是便下令江南分舵清除这三个小丑,所以,才设计请素衣三女为诱,将采花的名声扣在三狼身上,然后名正言顺的杀了他们。可没成想,反被兄弟会利用,杀了刘青。

“兄弟会,咱们一点线索都没有,”严齐叹口气,他知道方震为难的是什么,北面失了帝都冀州,漕帮的损失极大,江南会再度挑战,后面说不定还有内卫的影子,这个时候再与兄弟会开战,时机不对,作为帮里的军师,他必须为方震找到解决办法:“我看暂时咽口气,外松内紧,洪山三狼不出现则已,只要出现,杀立决,现在重要的是江南会。”

方震想了想,再度苦涩的叹口气:“江南会在这个时候挑起事端,不知道是不是宫里的意思?难办啊!”

俩人都没考虑向内卫报告的事,虽然兄弟会是朝廷大敌,但他们是江湖中人,再不济也不能投靠内卫,更何况内卫刚刚逼得他们退出了彭城以北,放弃了帝都。

严齐摇摇头:“难办也得办,咱们已经让出了彭城以北,江南咱们不能再让,只能一战,就算宫里的意思,咱们也顾不得了。”

“战,当然要战,”方震缓缓的说道:“可,老严,你想过没有,如果这里面有宫里的意思,风雨楼和落马水寨会不会趁机南下,还有淮扬会,会不会也跳出来?”

严齐叹口气:“淮扬会不足为虑,可虑的是风雨楼,萧雨乃人杰,风雨楼实力强大,又有朝廷为后盾,帮主,如果他们趁机南下,就麻烦了。”

方震沉默了会,重重的叹口气,虽然和风雨楼达成协议,可风雨楼会不会遵守协议,特别是在漕帮主力南下,扬州空虚的情况下。

扬州可是块肥肉,谁人不眼红。

正说着,门外有人敲门,方震眉头微皱,有些不高兴,严齐起身打开门,门外是方震的徒弟冉骏,他手里拿着封信进来。

“师傅,有人送来封信。”

“信?谁送来的?”方震问道,冉骏摇头说:“门房报告说是个小乞丐送来的,让转交给您。”

方震不由大奇,接过信,拆开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字:“离石旧人,请帮主到方氏茶楼一叙。”

249.第249章 再见方震

“离石旧人?”严齐不解的看着方震,他没有修为,只是一个落魄书生,方震很欣赏他,将其招揽到漕帮担任军师,成为漕帮核心人员,是方震的左膀右臂,深得方震信任。(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方震也在纳闷,猛然想起来,不由笑了:“原来是他,半年没消息,居然到扬州来了,好,我去见他。”

“他?谁呀?”严齐好奇的问道。

“哦,这事我忘记给你说了,这人叫柳漠.。。”方震说道,便把柳漠说了一遍,然后说道:“我们虽然放弃帝都,但有些东西不能放弃,所以,我决定在帝都设上几个密舵,其中一个便让这柳漠去作。”

“那他怎么到扬州来了?”严齐接着问道。

方震于是又将柳寒要到江南转交朋友的遗物一事说了一遍:“本来说是三个月的,也不知怎么的就过了半年,看来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严齐想了想问:“他那位朋友是那人?”

方震摇摇头:“他没说,我也没问,不过,仅凭他能千里送朋友遗物回家,说明这人是个忠义之人,另外,他的修为不弱,已经到武师境界了。”

“哦,”严齐略微有些惊讶:“他的师门是什么?”

“南阳追魂刀石龙,”方震正要详细解释,忽然看着严齐笑道:“老严啊,你是不是怀疑他?”

严齐毫不在意的点点头:“倒不是怀疑,只是突然冒出这么个人,修为还这样强,让我不得不多想一些。”

“多想倒是没错,”方震笑了笑:“我看过他的刀法,是石龙的追魂九刀,只是,他只学到七刀,还差两刀,石龙便被朝廷抄灭,他便逃出来了,逃到幽州,最后不得不出塞,化名走大漠。这家伙还是个风流之徒,没几天便与飞燕门的一个女弟子搞在一块了。”

严齐闻言仿佛松口气,露出一丝笑容,随即又问:“既然他到了扬州,为何不直接到漕堂来见您,反倒弄得神神秘秘的。”

“这人就是谨慎,我听快刀堂的张强说起过,他们沿途能活下来,多亏这柳漠谨慎,恐怕这也是他的一种谨慎。”方震笑道:“不过,想想看,逃亡近五六年,内卫追杀,他要是个莽撞的人,恐怕早就死了。”

严齐想了想点点头,方震说得不错,象柳漠这样的人,若是不谨慎,恐怕早就死了几次。(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

方震徘徊两圈对严齐说:“不知道他有什么事,我去看看。”

方震说完便出来了,严齐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皱起眉头。

方氏茶楼是方震的老婆开的茶楼,方震现在这个老婆是其续弦,今年才二十多岁,方震原配在五年前死了,三年前便娶了扬州一个梅姓读书人的女儿为妻。

老夫少妻,方震自是喜欢得不得了,这方梅氏喜爱读书喝茶,方震经常外出,担心她闲不住,便买下了一座茶楼,取名方氏茶楼,让他这少妻无聊之时到这茶楼散心。

柳寒在茶楼找了间静室,悠闲的喝,看着运河上的风景。这方氏茶楼规模不算大,四四方方的,除了正门外,其他三面都栽满青青的翠竹,中间天井则种着一丛梅花,整个茶楼,格调清新,雅而不俗。

柳寒端起茶杯,仔细端详,忍不住有些咂舌,这茶具居然出自江南庄家老窑,仅这套茶具便值五两银子,这可真是大手笔,一个茶楼居然用上了庄家老窑的茶具。

凝神注意听了片刻,柳寒又多了个发现,这茶楼里很安静,各个茶室都有人,但却没人大声说话,可茶楼也不是没声音,不知从那传来淡淡的琴声,琴声轻柔,恍若自云间飘落。

“这琴?”柳寒听了几句,便断定这操琴者技艺不凡,绝对在青衿之上。

“能问一下,这是谁在弹琴?”柳寒问旁边正在烧水的小丫头,小丫头年岁不大,看上去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留着三角发髻,扭头看着柳寒:“客人不知道,这是我家夫人。”

“你家夫人?”柳寒稍稍愣了下随即明白,说的是方震的夫人,他不由赞叹道:“你家夫人的琴技天下罕见!”

小丫头抿嘴一笑:“我家夫人的琴技当然是极高的,这天下人都知道。”

“哦!”柳寒有些惊讶,方震的夫人居然是天下闻名的琴者,他的情报上怎么没有。

小丫头眼珠一转,有些明白了,这位看上去便是个武者,说话又带着北地口音,说不定还真不知道夫人的名声,便低声说道:“我家夫人是天琴老人的弟子,天琴老人曾经指点过夫人三天琴技。”

柳寒恍然大悟,天下操琴大家有两个,江南的天琴老人,北地的虞山先生,这两位一南一北,琴技出神入化,据说当年俩人在灵麓山相遇,对坐操琴,引得百鸟环绕,云开雾散,直到三日之后,群鸟依旧盘旋不肯离去。

天下琴者无不渴望接过俩人的衣钵,就像方夫人一样,就算指点几天,也为此骄傲不已。

柳寒从青衿那听说过这俩人,只是这两人在灵麓山对琴之后,便消失不见,江湖上再无他们的传说,没成想这方夫人居然是天琴老人的弟子,虽然这位师傅只指点了她三日。

“难怪,难怪。”柳寒低声喃喃自语,听着这幽雅的琴声,不由对天琴老人的琴技更加向往。

柳寒不再出言,静静的听琴,心里宁静不已。

琴声渐渐远去,慢慢的消失无影,小丫头轻叹一声,站起来,将茶壶提到桌上,柳寒看着她,眉头微蹙,小丫头低声说:“客人不知,夫人只在逢一和十五来茶楼弹一曲,现在夫人已经离去。”

柳寒不由愕然,随即重重叹口气:“看来柳某只得半曲福泽。”

“客官可在十五天之后,再来,我家夫人每次都在巳时一刻开始。”小丫头低声说道。

琴声已去,满楼寂静,居然无一人鼓掌叫好,似乎生怕惊散这分情怀。

柳寒满脸落寂:“可惜,我最迟后天便要离开扬州,下次再来,不知何年何月,唉!我来得太晚!”

小丫头闻言也惋惜不已,悄没声的退出了静室。

柳寒慢慢品茶,茶很香,是云雾香片,以前曾经喝过,他很喜欢那种淡淡的香味,不过,这茶稍稍过了点,想来不是上品,但也是极佳。

静室里的布置让他感觉极好,两边的墙上挂着几个鸟的木雕,雕刻的手艺很好,鸟的形象活灵活现,每根羽毛都栩栩如生,一双眼睛就象活的似的,显然这是出自名家之手。

与之相对的是,窗外,青翠的竹给室内增添了幽幽的绿意,这些鸟就像在绿色的林中嬉戏。

“这手笔真是了不得!”柳寒啧啧称赞,他忽然觉着那只云雀的眼睛好像有点不对,略微沉凝起身走到窗前,伸手折了枝竹枝,细细的竹枝上还有几片细叶,细叶上还有淡淡的湿意。

柳寒深吸口气,仿佛卸下了一副重担,不过,他却察觉到一道目光正在他身上萦绕,于是他悄悄将内息收敛起来,将修为压到武师境界。

突破六层后,他的神识有巨量增长,六识敏感度也同样大幅增长,现在就算修为比他高的人,悄悄探查也能为他察觉。

谁在探查他?方震?

不对,方震不会用这种拙劣手法来查他,他早在离石镇便查过了,而且就算要查他,也会当面查,绝不会多此一举。

那么会是谁呢?

柳寒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方震的这老婆恐怕没那么简单。

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柳寒迅速转过身,门开了,方震轻步进来,随手将门关上。

“柳老弟,我可是天天盼着你来,你可是来迟。”方震爽快的笑道。

柳寒抱拳持下属礼:“帮主见谅,是我耽误了,没想到事情出了差错,我那朋友家搬家了,去了江州庐陵,我又追到那里,好容易才找到他们,因此耽误了。”

方震微微一笑,径直在茶几边坐下,柳寒恭敬的给他倒上茶,接着说道:“本来想就这样上帝都去,可想到既然已经到到扬州,不管怎样都该来拜见帮主。”

方震示意让柳寒坐到对面,柳寒先给自己倒上茶,然后才坐下,不过,他感觉到夹壁里的人还没有走,但没有收敛气息。

“来我这一趟是对的,”说着方震拿出一张银票:“这是两万两银子,你拿着。”

柳寒眉头微皱,没有伸手去接,方震眼中闪过一丝欣赏:“这是你买店铺的费用,另外,你的身份是.。”

说着方震拿出一张纸递到柳寒面前:“你看看,这上面都有。”

柳寒接过来,上面的内容不多,到帝都,他的名字改了,依旧姓柳,名叫泯,是幽州的小商人,走塞外挣了一笔钱,回到帝都过安稳日子。

柳寒边看边想,方震没有打扰他,慢慢的品着茶,看着柳寒的眼色闪过一丝欣赏。

柳寒看完后又想了会,摇头说:“这个身份设定不细,有心人一查便查出破绽了,我还是用现在这个身份吧,虽然我曾经和落马水寨交手,但落马水寨并没有进帝都,另外,在渡口时,我虽然也在,不过,萧雨不可能注意到我,所以,用我现在这个身份,反倒不容易暴露。”

方震略微想想便点头:“好,随你,我相信你。”停顿下,又说:“到了帝都,你还要注意个事,帝都有个瀚海商社,这个商社的主人叫柳寒,萧雨在这段时间与他交往频繁。”

柳寒闻言心里不由一震。

250.第250章 彭城风雨

柳寒心里有种滑稽的感觉,自己监视自己,这事...

“瀚海商社?幽州也有这个商社。[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柳寒慢慢的抬起头看着方震,方震郑重的点点头,柳寒皱眉说:“这瀚海商社在幽州口碑不错,与塞外的几个部落关系很好,有几支商队走大漠,我在幽州见过他们的人,要不是遇上大赦,我可能还会与他们合作。”

“合作?”方震大有深意的问道。

柳寒点点头:“我们在大漠讨生计有三种,一种是经商;一种是当护卫;还有一种便是当马贼;经商要本钱,我没有,当马贼,名声太坏,只能当护卫。这护卫呢有两种,一种是加入某个商社,成为商社的一员,还有一种便是自由的,商队需要时来雇,我背着罪名,不敢加入商社,便当了雇佣,那个商队需要便随他们走大漠,瀚海商社有自己的护卫,但力量不足,迟早要找上我们。”

方震明白了,喝了口茶,柳寒接着问:“这柳寒不过一个商人,帮主为何对他这样重视?”

“开始我也是这样想,”方震放下杯子说道:“可我派人调查了,才发现这人不简单,他的修为不浅,恐怕已经踏入宗师境界,不但他,连他手下人修为也不俗,单以战力而论,并不比风雨楼差。”

柳寒神情微变,他立刻想到个问题,方震的情报从哪来?而且,方震注意到他,其他人是不是也注意到他,特别是宫里那位公公,这会对今后产生什么影响?!!!

方震显然会错意了,以为柳寒是被瀚海商社的实力所震惊,方震接着说:“根据我得到的情报看,这瀚海商社不但有实力,还有钱,年前一次拍卖便收入百万银子,萧雨与他们交好的目的是想借他们的财力,组建船队,接手彭城到帝都和幽州的船运。”

柳寒神情有些迷惑不解,方震在心里自嘲,这家伙虽然有那么几分修为,可那懂这些,于是便岔开话题:“你这次到帝都后,最主要的是收集朝廷和风雨楼的情况,另外,我们漕帮在帝都还有些关系要交给你,你也要负责联系,嗯,咱们这次退回江南,恐怕对这些人有影响,哼,这些当官的,都是些见利忘义之徒,你要小心行事,这些东西能用的恐怕不多,这也是你要作的事,看看他们那些人还能用。[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柳寒点点头,方震拿出一张名单交给他,柳寒看了看,上面是一串名单,名单很详细,除了人名外,还有职务,家庭住址,每年要给多少银子,都一一详细写在上面。

柳寒略微点头,对方震的感觉稍微好了点,见面便给了他一份名单,不像秦王,说是让他到帝都经商挣钱,同时负责联系秦王系的朝廷官员,可到现在为止,也没将他在朝廷里的人交给他。不过,他也看出来了,这些人的职务都不高。

方震没有在意细节,只是反复告诉他,要保持小心,而且一点不隐瞒漕帮在帝都还另有密舵,所以,他的密舵暂时可以不活动,但要收集情报,特别是关于风雨楼的。

“这萧雨真是个人才,他早就有意独霸帝都,可一直隐忍着,我以前也有点小瞧了他,唉,没成想机会被他抓住了。”方震叹口气。

柳寒心里又是一震,心里有点明白了,这方震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萧雨只不过先动手,而且来势还这样凶。

柳寒又问他是不是可以与其他密舵联系,方震很坚决的告诉他绝对不行。

柳寒点头明白了,然后起身笑着说:“都明白了,帮主,时间已经耽误太久,就不请帮主吃饭了,这茶钱也请帮主替我付了,以后有机会,我在帝都请帮主喝茶吃饭。”

说完柳寒便消失了。

方震微笑着看着窗户,窗外的竹子轻轻摇晃,门轻轻开了,一个绝美的身影进来,没有一点声音。

“这人你怎么看?”方震问道。

进来的女人身材窈窕,面容绝美,她缓步走到方震对面,轻柔的坐下:“这人修为很高,也很谨慎,可能.,他已经发觉我在夹壁里了。”

方震端起茶杯,微微抿了口,看着窗外,轻轻一笑:“他的修为越高越好,性子越谨慎越好。”

进来的女人抿嘴一笑,这一笑让整个房间豁然一亮。

柳寒从方氏茶楼下来,看看四周,没人注意,便立刻离开,第二天在码头雇了条船便离开了扬州。

一路上没什么事,很顺利的到了彭城。

彭城是南北交通要冲,也是落马湖的入口,柳寒一踏上码头便感觉到气氛有些异常,码头上没有一个脚夫,倒是有不少穿着黑色麻衣的汉子,这些汉子手里提着棍子聚集在码头的一边,而在远处还要几个挎刀佩剑的人,不时打量着码头四周。

柳寒微微皱眉,显然城里出事了,他没有理会,就在码头上雇了辆车便朝城里来,到城里找了家客栈住下。

小二同样殷勤,连声问吃饭怎么安排,到彭城作什么。

柳寒淡淡的应付着,几句话后便问:“这码头是不是有事?我看码头上好些人,个个拿着棍子。”

“可不是,客官眼睛真亮,”小二趁机猛拍马屁:“这漕帮的好汉不知怎么忽然走了,落马湖的湖贼进城了,开始还好,最近忽然要求码头上的那些脚夫脱离原来的棍帮,加入新成立的抬帮,棍帮就不干,与抬帮发生几次冲突,棍帮的人多,后面还有快刀堂飞燕堂的支持,抬帮的打不过,便向落马水寨求援,落马水寨的二当家的带着人过来了,攻击了快刀堂和飞燕堂,听说死了好多人。”

小二的嘴挺快,一下便将城里的情况全倒出来了。

柳寒不动声色的将小二打发出去,彭城的事在他意料之中,码头上的人也清楚了,手持棍子是防止打死人。

官府对江湖人之间的拼杀不会在意,但普通老百姓若是死亡,特别是大规模死亡,官府一定会追查,说不定内卫也会插手,所以,码头上的人才手持棍棒而非刀剑。

彭城的事情在柳寒的意料之中,就算漕帮退出彭城,彭城的利益面临重新划分,漕帮放弃的利益,彭城的本地帮会也会想分上一杯羹,所以,漕帮一走,彭城必定要乱一阵子。

所以,柳寒才一再叮嘱张梅,回彭城后,找个地方住下来,不要再插手江湖纷争。

可现在飞燕堂卷入了纠纷,张梅是不是也会卷入纷争,柳寒没有把握。

带张梅到帝都,倒不是贪念她的美色,张梅并不是什么绝色,无论青衿还是天娜,就算绿竹也比她强多了,当然也不是因为占了她的身子,出于什么责任感。

他回帝都是来报仇的,敌人无比强大,这其中会死多少人都不知道,别说张梅了,就算柳铁天娜,该舍时,他会毫不犹豫舍弃他们。

带上张梅,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是个很好的掩护,她的根底清楚,漕帮快刀堂都清楚,所以,有这么个人在,他的秘密便能多两分保证。

柳寒看看天色,时间还早,略微收拾下,便出门了。

彭城虽然是个重要码头,可城市却不大,比起帝都自然是远远不如,就算比起扬州来也远远不如。

不过,彭城的市面也不算繁荣,柳寒也没叫马车,沿着街道信步而行,城内还是很安静,不过,烟花柳巷中,还是有几分紧张,站在门口的揽客的妓女几乎没有,红色的灯笼还没点亮,门前显得有些萧条。

柳寒拐进一间巷子,施施然从巷子走过,巷子两边都很安静,几家小摊子也没什么客人,巷子的中间有道紧闭的大门,大门前落满枯黄的叶子,往里面看,高大的树枝上已经光秃秃的,萧条之意挡都挡不住。

柳寒在面摊前坐下,叫了碗面,老板很高兴,使劲的揉着面团,在案板上反复搓揉,柳寒笑眯眯的看着他。

“掌柜的,对面是谁家啊?院子怎么这么乱,也不扫扫。”

掌柜的抬眼看看:“客官是外地人吧,”柳寒点点头,掌柜接着说:“你要早两月来,这里可热闹了。”

“哦,是吗?”柳寒满脸不信,掌柜的先是笑笑,随即叹口气:“这里是咱们彭城有名的飞燕堂,那时啊,这会这里都等满小伙,就等着她们出来。”

“飞燕堂?”柳寒喃喃道,再次看看这院子,这院子很大,占地很宽,他随口又问道:“他们干嘛不进去。”

“不准进啊!”掌柜的说道:“飞燕堂不准男人进去的。”

“为啥?”柳寒大为惊讶,他可见过俞美和张梅,行为可算开放,俞美毫不逊色前世的豪放女,张梅的举止也同样大胆,没成想,这飞燕堂的管制居然如此严厉。

“这是飞燕堂的规矩,”掌柜的说:“上百年了,也没变过。”

柳寒微微一笑:“那这么说,这园子里全是女人了。”

“那是!”掌柜的乐呵呵的笑道:“我们私下里都说,这是一所女观。”

“那怎么没人呢?”柳寒问道。

“唉,这世道,”掌柜的叹口气:“还不是落马湖那帮水贼闹的,这水贼凶狠,到咱们彭城来闹腾,听说与飞燕堂快刀堂的好汉干了好几场,快刀堂的堂主霹雳刀洪堂主都伤在这伙水贼手上了。”

柳寒轻轻笑了笑,没再说话,掌柜的拿起面团便开始削面,一条条面条飞进翻滚的水中。

251.第251章 诱敌深入

老板的手艺不错,面条很有嚼头,柳寒边吃边聊,老板的消息也挺灵,彭城并不算很大,什么事都很难瞒住,当然最关键的消息,他也不知道,比如,飞燕堂和快刀堂跑那去了,他就不知道了。(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

离开飞燕堂门前,柳寒又去了快刀堂,快刀堂同样人迹渺渺,大门紧锁。柳寒微微皱眉,转身离开,走了两条街,他在一家青楼门口躲开妓女的纠缠,进入旁边的小巷。

拐过一个弯,柳寒站住了,没一会,两个汉子过来,看到柳寒,俩人不由一愣,随即警惕起来。

“来了。”柳寒笑嘻嘻的,就像多年邻居,见面打招呼。

两个汉子交换个眼色,左边的那个看着柳寒警惕问:“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你们跟着我走了半个彭城,也算是熟人了。”柳寒晃悠悠的说道:“我有点事情想向你们请教。”

两个大汉愣了下,还是左边那人,厉声问道:“你倒底什么?是不是漕帮的贼子?”

柳寒摇摇头,突然出手,两条大汉根本没看清,便被制住了,柳寒拍拍手,好整以暇的看着两人,俩人惊恐的看着他。

柳寒将右边那人的听觉给封上,然后对左边的人说道:“现在他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们,如果你们俩人的回答对不上,那你们俩人都得死,你明白吗?”

左边的汉子恐惧的点点头,柳寒问道:“飞燕堂和快刀堂都跑那去了?”

“不知道,”那汉子答道:“我们随二当家的到彭城后,与快刀堂和飞燕堂打了一次,杀了他们几个好手,二当家的亲自出手将快刀堂的堂主洪一砍了一刀,快刀堂和飞燕堂被我们杀散了,我们本想趁势追杀,可城防军赶来了,我们只好暂时放下,没成想,快刀堂和飞燕堂当晚便跑了,二当家的派我们四下打听,看他们跑那去了,这几天我们都在城里转悠,搜捕快刀堂和飞燕堂的余孽,您在飞燕堂门口向面摊掌柜打听,我们便以为您是快刀堂和飞燕堂的余孽。”

柳寒略微点头,又问:“你们二当家的是不是常猛?”

汉子点点头,有几分希望的问:“您认识我们二当家的?”

柳寒没有理会,接着问:“你们没抓着快刀堂和飞燕堂的人吗?”

“倒是抓了几个,都是快刀堂的人,二当家的下令都给杀了。(WWW.mht.la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接下来,柳寒又问起码头上的事,汉子也一一回答,他一说完,柳寒便一指将他点晕,然后又将另一人拍醒,又将几乎相同的问题问了一遍,这人的回答也差不多。

柳寒问完之后,挥掌将两人拍死。

“抱歉,我骗了你们,唉,谁让你们看到我脸了。”

从小巷出来,柳寒又在街上绕了一圈,留心下身后,再没人跟踪,便安心回到客店。

这一路上,柳寒已经想清楚一些事,落马水寨登陆彭城后,快刀堂和飞燕堂与之作战不利,便退出彭城,这两个帮派是彭城地头蛇,一躲便不知去向,落马水寨想要扫荡周边,可这时,码头上的脚夫却闹起来,这后面可能有漕帮或快刀堂的支持,落马水寨不得不先处理脚夫的事,拖住了他们的手脚。

说来,也不知谁出的主意,这一手很有效,在与快刀堂和飞燕堂交手时,落马水寨可以毫无顾忌,但对这些脚夫,落马水寨便不能这样,这样要是引起官府插手,落马水寨便很难在彭城站住脚。

落马水寨被码头事件拖住了脚步,快刀堂和飞燕堂消失不见,于是彭城便僵持下来。

回到客店后,柳寒便关上房门,盘膝坐下,这一调息便到了半夜。

月色昏暗,四周静悄悄的,柳寒换上一身夜行衣,没有开门,而是推开后面的窗户,悄无声息的跃窗而出,出窗之后,他观察了下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人影,便跃过店墙到了外面的街道。

这个时期所有城市都一样,夜色一上,城门便关了,城防军便开始巡逻,不过,这些城防军根本防不住那些可以高来高去的江湖人,当然更防不了柳寒,柳寒身法展开,在就像一缕黑烟从城市上空飘过,根本看不清。

跑了小半个城市,柳寒在码头附近的一所宅院外停下,伏在对面的楼顶观察这个宅院。

院子里很安静,但依然有几间房间亮着灯,柳寒看了半个时辰,发现院子里的警戒还是停严的,半个时辰里便有两队巡逻经过,柳寒不动声色从楼顶上跃下,围着院子走了一圈,然后在后院墙外停下,在这里,他隐隐感到有股气息,这股气息比较强,有个高手在这堵墙后面。

柳寒将面巾带上,悄无声息的跃上墙头,朝里看了看,也没有跃下,而是飞身上了墙内的一株枝杈茂盛的槐树,缩身躲在树杈中间,然后再仔细观察院内情形。

这后院显然是个花园,树影朦胧,黑黝黝的,前面的房屋透着浑黄的灯光,柳寒没有动。

“呵呵,是那位朋友光临,常某有失远迎,何不进来说话!”

话音没落,一道黑影从房中迅疾飞出,眨眼间便到了树杈上,柳寒嘿嘿一笑,举掌相迎接。

“砰!”

一声巨响,柳寒倒飞出去,常猛身形微晃,差点掉下树去,伸手抓住根枝条,才没掉下树去。

“常二爷好功夫!领教了!”柳寒怪声怪调的说道,语气包含着无尽的轻蔑,不过,话虽然如此,脚尖在墙头一点,人再次倒飞出去,落在墙外的巷子里。

常猛一言不发,腾身而起,径直落在巷子里,脚刚踏上地面,柳寒已经飞速杀来,常猛丝毫不乱,后脚一跺,身躯陡然拔高,双腿连环踢出,柳寒不等双拳猛击。

俩人眨眼间交手五六招,常猛始终没有落地,巧妙的借助每一次撞击,让身体始终保持在半空之中。

“嘿!”柳寒忽然闷哼一声,连退七八步,常猛轻巧的半空一个转折,落在地上,既漂亮又豪迈。

柳寒半步没停,身体刚刚能控制,便飞起来,脚尖在巷边屋檐上点了下,一扬手飞出三点黑星。

三点黑星,一点直线运行,一点画了道弧线,另外一点则诡异之极,居然先是一沉,从下向上,画了道抛物线。

这手法诡异之极。

可惜,他遇见的是常猛,落马水寨的二当家。

常猛丝毫没有停顿,就这样冲上去,左手画了个圈,这个圈刚刚闭合,面前即生起一个气旋,气旋瞬间即高速旋转起来,无论直线奔来的寒星还是弯曲画过的弧线,撞进这个气旋后,瞬间变得粉碎,而下面过来的那点寒星,则撞在他的靴子上,却没有一点声息,好像这条腿是钢铸的。

柳寒也没寄希望这一下便能杀掉常猛,只希望能挡他一挡,可没想到,居然连一点作用都没有。

他脚下稍稍加力,身体再度腾空,一跃便到了十多丈外。

常猛冷哼一声,一言不发,脚下同样发力,一道灰影,一闪便到了十多丈外。

柳寒心中暗赞,手再度扬起,这次一枚飞蝗石,带着呜呜的呼声,象是小孩在哭,在月光盘旋着,高速向常猛飞来,撕破绵延的月光和星光,划破了寂静的夜空,就像一个斑驳的光斑。

常猛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两根手指一弹,正高速飞来的斑驳,忽然爆炸了,细小的碎石加速向前飞去。

柳寒的身体忽然一伏,那些碎石从他背上飞过,劲风将他的袍子都划破了,露出里面白色的袍服,在夜色下很是显眼。

受此教训,柳寒似乎放弃了对常猛的袭扰,不过遁速更快了,常猛也丝毫不差,俩人一前一后,飞速越过大街小巷,到了城墙边上,城墙上只有两三个城防军在来回巡逻,彭城数百年没有兵祸,武备松弛,军士们也就作个样子,值夜的大部分人都躲在城门楼里睡觉。

柳寒和常猛就像两道青烟飘城墙,落入城外的黑暗中,几个军士根本就没看到,其实,就算看到,也不会上报,最近这段时间,彭城江湖不太平,这些江湖人杀来杀去,上官根本不管。

渐渐的,常猛心里有些着急了,前面这家伙轻功也着实高明,自己的轻功虽然在先生跟前不算最高,可也算出类拔萃,却始终没有追上这家伙。

这些漕帮余孽,真该给他们全杀了。

忽然,前面的黑影站住了,常猛一愣,随即高兴起来,停下脚步。

“这地方不错,风景优美,月色撩人,正好适合谈谈心事,二当家的你说呢?”

常猛愣了下,看着对方的模样,随即心生警惕:“你是谁?鬼鬼祟祟的,不知是飞燕堂还是快刀堂中人?”

“二当家的多虑了,”柳寒笑了笑,他的脸上蒙着面巾,看不见笑容,不过,面巾的抽动却能让人感觉到:“你们和快刀堂和飞燕堂的事,我没有丝毫兴趣,只是有个问题想请教。”

“哦,”常猛冷冷的盯着他,柳寒耸耸肩,诡异的笑了笑:“咱们还是先打过,过后咱们再说。”

话声刚落,柳寒身体诡异的化作一道青烟向这边飘来。

第252章 诱骗

黑纱黑衣,黑色的夜,犹若一道幽灵,飘飘荡荡,看上去很慢很慢,可在常猛眼中却难以抓住,这道幽灵在途中不断变幻,方位、角度,甚至速度都在变化,完全抓不住。(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

柳寒心里却很痛快,大半年前,在帝都洛水边上,与常猛交手,那时,他虽然比常猛强,可也使不出这样的身法,今天这身法完全是这几个月在山谷中苦修之后所得。

常猛眼眶紧锁,忽然明白了,他从一开始便落入了对手的圈套。

对方完全可以不惊动他便潜入院子里,对方完全可以轻易摆脱他,可对方却始终牵着他,一路将他引到这里,目的便是要在这里拿下他。

在城里,他有很多帮手;在这里,他孤身一人。

常猛想明白了,却没有一点畏惧,更不会胆怯,十多年前,他投入到公子门下,便再也没有过..。。

畏惧,胆怯,退缩,这样的词,早已经从他脑海里消失。

“鬼魅伎俩!”常猛冷哼一声,不但不退,反而抢前一步,双手左右一画,两道劲气狂飙而出。

那道幽灵依旧,没有半分退却,两道狂飙狂涌而过,幽灵却象真正的幽灵,上下两截忽然分开,狂飙涌过,就像一团空气,没有丝毫力道,奔涌过去,将身后的小树劈成两截。

常猛没有惊慌,长剑忽然出现在手上,剑光陡然照亮黑夜,十几点寒星从亮光中洒出,寒星在浓密的夜色下形成一个网,封死了柳寒上中下三路。

柳寒的手掌中忽然生出一点白烟,这点白烟迎风涨大,柳寒面前形成一面白色盾牌,几点寒星眨眼间飞入盾牌,随即便融化在盾牌中,盾牌变得愈加高大宽厚。

黑的夜,白的盾,黑的幽灵,白的光亮,幽静的树林,吹佛的风,还有头上皎洁的月。

常猛额头冒出一丝冷汗,他意识到今晚将是凶险的一战,超过了帝都洛水那一战,那一战让他昏迷了三天,要不是公子紧急送来药,他才得以在一个月内恢复实力,否则境界下降间不止一层。

“嘿!”

常猛大吼一声,长剑绷得笔直,对准盾牌中心刺入。

剑尖冒出一点白色光焰,这点白色光焰中又泛着一丝幽蓝,在剑尖处吞吐不定,显得很是妖异。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白顿忽然烟消云散,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剑尖刺入处,空荡荡的,就像塌陷的空间,让常猛异常难受。

这一剑灌注了常猛的全部内气,整条长剑都裹着白蒙蒙的罡气,没成想,预料中的碰撞没有发生寻宝美利坚。

集中全部力道的一拳,打在空气上,常猛身上那股那股难受还不算,劲气倒回,凶狠的冲进他的经脉丹田,整个经脉都振荡起来,嗓子一甜,一口血差点喷出。

寒光自左侧袭来,常猛强行前冲,同时长剑回带,劲风激荡而出。

“当!”

一声轻响,不是刺中目标,而是对方两指在剑身上弹了一下,激荡的劲风烟消云散,一股劲气沿着剑身而上,直冲手腕。

常猛闷哼一声,内息再度汹涌而出,丹田内空荡荡的,将突袭而来的劲气击散,正要追击,忽然后心一麻,紧接着,凤府大椎身柱神道至阳中枢一连串穴道被死死封住,手中长剑顿时无力。

柳寒很满意的拍拍手掌,伸手将常猛的剑取下来,手指轻轻一弹,长剑发出嗡嗡的响声。

“好剑!真是把好剑,可惜了!”

常猛两眼圆瞪,心里又惊又怒,他完全没想到自己居然一个回合都没走到,便被生擒活捉,这让他非常难受。

“你是谁?”常猛瞪大眼珠惊恐的看着面前的黑衣人。

柳寒更加满意了,几个月前他能击败常猛,但决没这么干脆痛快,这是这几个月苦练的结果。

在清虚宗门内,青灵还给了他两本不知名的世俗武功,这两本书连封皮都没有,书都的边角都磨出毛边来了,纸张发黄,散发着久远的古味。

不过,严格的说是半世俗半修仙的功法,这些功法在藏经洞里是没有的,原因无他,不够资格,藏经洞只收那些传承数千年的高深典籍,这类沾染了世俗气的非修仙功法,自然没有资格与那些精妙的典籍收在一起。

以前,柳寒的膻中内气虽然雄厚,却不知道该如何运用,唯一一次是在面对怪老头时,用了一次,还用的是不配套的招式,无法完全发挥膻中内气的威力,而且还不很顺当,所以,柳寒轻易不敢用这内息,现在有了这不知名的功法,总算可以将整个膻中内气的威力发挥出来了。

“你是谁?!”常猛稍稍稳定下情绪,心里的恐慌稍稍减弱几分。

柳寒没有摘下面巾,眼神在夜空中更加明亮,伸手一掌拍,常猛眼睛顿时睁大,惊恐万分。

这一次,他开不了口,柳寒还顺势还将他的哑穴封住了。

柳寒的目光中露出嘲讽的笑意,提起他跃上树巅,几个纵身便消失在夜色中。

跑出也不知道多远,柳寒留意下身后,没有人追来,神识外放,探查四周,同样毫无声息。

将常猛放下,拍开他的哑穴,松了他双腿的穴道,然后示意他坐下。

经过一路的奔跑,常猛也没那么惊慌了,此刻坐下了,感觉对手好像不是漕帮中人,对自己没那么多敌意,于是沉声问道:“你是隐世仙门的人?”

柳寒点点头,常猛再度沉声问道:“隐世仙门不得干预世俗,这是仙门铁律,难道你不怕被朝廷和隐世仙门联手追杀?!”

“呵呵,”柳寒干笑两声,好整以暇的反问道:“难道你不是隐世仙门的人?”

常猛愣了下,随即想起自己膻中的那点内气修为,这点修为虽然不高,却数次将他从死亡边沿拉出来,能有这点修为,还是公子特地为他灌顶打下的基础,只是,这数年来,没有丝毫进展。

常猛强辩道:“我自然不是隐世仙门的.医师1879。。”

“行了,这些事我自己会分辨,”柳寒淡淡的打断他,同时心念一动,有了主意:“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必须老实回答,听清楚了吗!”

柳寒的语气很严厉,颇有点世外仙人的模样,常猛迟疑下点点头。

“你的出身是那个宗门?”柳寒问道,常猛迟疑下说:“我没有入宗门。”

柳寒皱起眉头厉声道:“胡说!没有入宗门,你这修为那来的!?”

常猛再度迟疑,没有回答,柳寒冷冷的盯着他:“隐世仙门不得参与俗世争斗,这是铁律,你为什么要参与俗世争斗?!”

常猛也再度摇头:“这位上仙,我真不是隐世仙门中人!”

“那你是在那学的隐世仙门功法?!”柳寒厉声追问。

常猛没有回答,柳寒冷笑两声:“你总不能是偷学的吧?!谁家山门守备这样稀松?!”

常猛还是不回答,柳寒鹰一样的目光死死盯着他:“如果你不说话,我便将你交给内卫,由朝廷去审你。”

常猛一声不发,柳寒在心里暗暗松口气,原来他的计划是以刑讯,一定要逼出口供,可现在看来,幸亏没有采取这种手段,这常猛死硬死硬的,对那个家伙忠诚无比,刑讯不一定能逼出口供,只能是最后的方法。

柳寒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你是那个宗门的,我可以将你交还给你们宗门,否则,我只有废了你的修为,交给内卫。”

说着,柳寒挥掌便要拍向常猛的膻中,掌风笼罩处,包括了丹田,常猛连忙叫道:“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

常猛还记得公子在给他灌顶之后,曾经高速过他,膻中一废,他这条小命便去了一半,以后终身不能修炼,而丹田一废,就算不死,也连废人都不如,平时连一桶水都提不起来。

不过,要破丹田,十分困难,就算修为比对方高出几筹,也不能废了对方丹田,可常猛也知道,眼前这个隐世仙门中人,可以轻松废了他的膻中和丹田。

柳寒的手掌停在常猛的膻中外,内气已经丝丝侵入常猛体内,常猛脸色惨白,额头上渗出丝丝冷汗。

“我真不是隐世仙门中人,”常猛喘口气,死盯着柳寒的双眼:“我的修为是公子为我灌顶所得,公子也没传我修炼之法。”

“哼哼哼,”柳寒连声冷笑:“这话你骗骗别人也就罢了,岂能骗我!”

“真是如此!”常猛连忙叫道:“晚辈万不敢欺骗上仙!”

“没有修炼功法,这内息,虽然灌顶而入,也会渐渐消散,岂能保留!”柳寒神情中带着丝丝阴冷,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显然对常猛这种无聊的骗局感到愤怒。

“真是如此,”常猛急忙说道:“我家公子自创了一种功法,并非来自隐世仙门,此种功法可以保持内息不散,只是增加艰难。”

“贵公子自创功法?!”柳寒先是愣了下,随即哈哈大笑,似乎听到什么极为可笑之事:“修炼功法,无一不是传承数千年之典籍,贵公子有何才能能创出这样的功法?!!”

常猛冷笑一声:“我家公子天纵之材,神鬼莫测之机,岂是你所知!”

“哦,这尘世还有此等人物,老夫倒想见识见识,”柳寒神情略缓:“你家公子又是何人?”

常猛闻言张嘴便要回答。

第253章 逼供

柳寒闪过一丝喜色,可常猛却忽然将话咽下,神情全是疑惑不解,柳寒心里咯噔下,有种不妙的感觉。[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你问我家公子做什么?他也不是隐世仙门中人。”常猛缓缓的说道。

柳寒心念电转,换了个口气说:“他是不是隐世仙门中人,你说了不算,”停顿下又说:“按照我们隐世仙门的规矩,各宗门自有天下行走,我管不了其他宗门之人。”

话说得半明半掩,常猛还是听出其中的意思了,如果公子也是隐世仙门中人,那么眼前这个神秘人就管不了他。

可公子是隐世仙门中人吗?

常猛拿不准,这神秘人修为太高,还是隐世仙门的天下行走,一旦知道公子的行踪,会给公子带来危险。

不,他不能给公子带去危险,那怕只是可能性都不行。

“我不知道大唐刺客最新章节。”常猛干瘪瘪的吐出四个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字眼。

“你不知道?!”柳寒冷笑道:“你那位公子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恐怕连小孩子也骗不过吧!”

常猛没有说话,不过他的神情很坚定。

柳寒冷笑一声,翻掌将手中的几根细若牛毫的银针亮给常猛看:“这是搜魂夺魄针,这针将刺入你的八个穴道,针上带着我的内息,针入体内后,便会向你体内钻进,我向你保证,这个过程不快,但每进一寸,痛苦便会增加一倍。”

常猛神情没有丝毫改变,柳寒再度笑了下:“我还可以向你保证,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在这个刑下守住他们的秘密。”

常猛依旧一言不发,柳寒静静的看着他,常猛神情不变,柳寒轻轻叹口气,挥掌将银针拍进他体内。

沉默,四周仅有蛙鸣。

月色越发优美,蒙蒙的,似幻似梦。

有夜莺在矮小的树木中鸣叫,凄婉而美丽。

毫针入体,常猛开始还没觉着有什么,心里在嘲笑柳寒的恐吓,可渐渐的感觉不对了。

痒,不是痛,是痒。

最初只是有点痒,可渐渐的,这点痒开始向全身扩散,一会功夫,全身上下,每根骨头,每丝肌肉都在痒。

他从来没觉得痒比痛更可怕,可现在,他觉得宁可被砍上几十刀。

现在他知道为什么这叫搜魂夺魄了,他的魂魄都快被痒出来了。

他想叫,可他发不出声来;他想挠,手臂却动不了。

“是不是很痒,”柳寒问道,那神情让常猛恨不得砍上几刀:“没什么,忍忍就过去了,大概再忍上一会,就会弱下去,不信,你先忍着。[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常猛愣了下,嘴角有血迹流出,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闷哼。

果然,痒有些弱了,很快,感到刚才那种要将骨头痒烂的感觉消失得无影无踪。

正当他松口气,柳寒又笑道:“过上一会,又会再来一次,这一次,你一定要做好准备,因为这一次比上一次要强一点。”

常猛神情大变,柳寒慢悠悠的说道:“咱们的时间有的是,这个刑法一共二十四段,一次比一次强烈,到目前为止,我在十六个人身上用过,最坚强的一位,熬到第七段,然后什么都说了,我希望你能熬过十二段,说实话,我真希望有人能熬过二十四段。”

常猛脸色变得死一般惨白,这才第一段,就如此艰难,后面会是什么,他简直不敢想象。

接下来的事,证明了柳寒没说假话,一波一波的痒,深入骨髓的痒,熬到第三波时,每条骨头缝每条肌肉每寸血液都在痒,柳寒又作怪,解开了他双手的穴道,他如释重负的在自己身上挠痒,没多一会,皮肤便被挠烂了,他从来没觉着疼痛是这样舒服,可疼痛只能抵挡一会儿,痒便再度扩展起来。

“其实,我不明白,既然贵公子不是坏人,为什么你不敢说出他的名字呢?”柳寒象是自言自语,又象是在聊天,慢悠悠的说着:“如果,他是隐世仙门中人,他这样作倒不算错,毕竟我们都是隐世仙门中人,仙门的力量扩大了,对我们也有好处。”

常猛用尽全身力气,倒在地上,胸口脖子已经被挠得鲜血淋漓,声音已经有些嘶哑。

“你是落马水寨的二当家,你们大当家也是贵公子手下,是这样吧?”柳寒说:“你不开口,你们大当家会不会开口呢?你们落马水寨总有几个是你的亲信,他们当中恐怕有人知道重生之妖孽人生全文阅读。”

“贵公子既然能自创功法,修为定然高深,真不知他是怎么办到的,这俗世,灵气匮乏,他是怎么修炼的?可有什么灵地?”柳寒依旧不紧不慢的说着,就像在与人唠嗑一样,丝毫没有看到常猛已经在地上打滚,身上到处鲜血淋漓。

柳寒可不是在装模作样,这是一种刑讯技巧,属于心理战范畴。

对这种强硬分子,必须首先击破他的心理防线,为他找到被判的理由,哪怕这个理由很荒谬,只要他肯相信就行。

柳寒确定自己找到正确目标――公子。

这个所谓的公子,便是那个人,那个将他逼到西域去,那个在千里之外还要杀他灭口,那个出卖山庄720条性命,那个,他的宿命,他不远千里从西域回来的目标。

严重的瘙痒渐渐退下去了,常猛躺在地上,象条狗似的猛烈喘息,两眼没有丝毫神光,甚至没有一点轻松,因为用不了多久,那种极致的痒便会再度袭来。

“看来,你对你家公子的忠诚要超过落马水寨的兄弟情谊,”柳寒慢慢的说:“如果你不开口,我还会找何东,另外,还有你在城里的下属,总会有人说出来的。”

柳寒说到这里,忽然发现常猛的眼神中露出一丝嘲讽,心里不由一沉,可他的神情语气没有一点变化,依旧在慢慢诱导。

“隐世仙门四大宗门,不知贵公子是那家?”柳寒又问道。

常猛依旧紧闭双唇,柳寒叹口气,劝道:“你真的熬不下去,这是仙门手段,你这俗世中人怎么可能熬过去。”

常猛就象没有嘴似的,双目圆睁:“贼子,你,你当,当我,当我不,不知道,你想.。啊!”

惨叫划破了寂静的夜,夜莺也被吓得缩回草丛中,柳寒禁不住打个寒战,皱眉看着常猛。

“怎么这就叫上了,这才第几次,四段,有没有?这个的最高记录可是七段。”柳寒略带嘲讽的说道,常猛却已经晃身发抖,惨叫声不绝。

柳寒摇摇头:“除非你说出来,否则没人能救你。”

常猛死瞪着柳寒,手不住疯狂的在已经血淋淋的胸口上挠着,可依旧止不住那种痒,那种已经痒到骨头里的痒。

柳寒叹口气,一阵风刮过,柳寒伸手在他身上拍了掌,常猛象是经过一场激战似的,瘫在地上,不住喘气。

“现在可以说了吧。”柳寒冷漠的看着常猛,现在他已经快成了个血人。

常猛张嘴欲言,柳寒平静之极,面纱里面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仇人就要现踪了。

“我不知道公子是不是仙门中人。”

柳寒微微皱眉,常猛连忙伸手阻拦,两只手掌直摇晃:“真的,真的,我真不知道他是不是隐世仙门中人。”

柳寒迟疑下,缓缓放下手,常猛接着说:“公子传我这门功夫,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后来是老总管露的口风,我才知道是仙门功法。”

常猛小心的看着柳寒,柳寒面沉似水,面巾蒙住了他的大半张脸,让人难以琢磨。

“这肯定是隐世仙门功法,世俗功法修的是丹田,仙门功法修的是紫府,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修炼途径少年医仙。”柳寒思索着说,实际上他是在回想那怪老头说话的方式。

可十多年的苦盼,十年的念念不忘,让他的心境有了那么一分动摇,眼神中滑过的那丝喜悦,让疲惫不堪的常猛捕捉到了,这瞬间,他改变了主意。

“贵公子怎么称呼?他在那?”

常猛再度从柳寒的语气中捕捉到一丝急切,心中的疑惑更深,惨然的看着柳寒:“公子,公子的行踪不定,上次,上次是在青州,给我的信,现在是不是还在那,我也不知道。”

柳寒眼睛微缩,常猛忽然冷静下来:“你是谁?为什么要对付公子?”

“呵呵,我为什么要对付他?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柳寒的语气淡淡的,可常猛还是感觉到一丝异样。

他勉强笑了笑,这丝笑容带上了丝诚恳:“我不知道,公子的名讳岂是我能冒犯的!平时我们都称公子。”

柳寒没有丝毫犹豫,一掌拍在常猛肩上,收回手臂时,又在常猛心窝轻点一指。

霎时间,常猛感觉到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身上爬,那种比死还难受的痒再度袭来。

“啊!”

夜空里再次充满惨叫,星星点点的月光洒在大地,乌云飘来,遮住了月光。

常猛在地上不住翻滚,两眼充血,耳鼻渗出丝丝血痕。

“啊!”

常猛冲着乌云遮住的月大吼一声,脸上,身上,皮肤猛然渗出点点血珠。

“噗!”常猛张嘴向柳寒喷出一口污血。

毫针入体,生死两难。

柳寒微微皱眉,身体一晃便飘退两步,躲开了这团污血。

再抬眼,常猛已经拾起长剑,口角绽裂,血痕沥沥,恍若厉鬼。

“公子门下!没有懦夫!”常猛用最后一丝力量冲柳寒吼道,随即不等柳寒动作,横剑自刎,因为他知道,只要柳寒反应过来,他就是想死都难。

他只有这一丝机会,死的机会!

柳寒大吃一惊,他没想到常猛居然会采取如此决绝的手段,翻身冲来,伸手便拍向常猛持剑手腕。

没有丝毫阻拦,剑,随手夺到,常猛也随即倒下。

柳寒愣愣的站在那,呆呆的看着常猛的尸体。

这个结果,出乎他意料,他以为常猛已经妥协,至少已经快妥协,所以,他才加了那么一点,这一次更厉害。

可没想到,常猛却采取了这样决绝的手段。

就在刚才那瞬间,柳寒觉着自己已经抓住了那个人的尾巴,可转眼间,他便失败了。

他败了,不是,败在常猛的刚烈上,而是败在那个人的手段上。

“唉,何必呢?那家伙值得这么忠诚吗?”柳寒喃喃道,语气中有无尽惆怅,现在,那个人又离他很远了。

“青州?真在青州吗?”

一阵青光洒下,柳寒抬头看看夜空,那团乌云已经飘过,安静的月挂在天空,四周群星闪烁。

第254章 善后

“轰!”

剑光四射,血雨落下,转眼间,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变成了碎肉块,每块肉大小均匀,常猛怒目圆睁的脑袋变得粉碎。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

“轰!”“轰!”“轰!”

地上出现一个大坑,长剑横扫,碎肉块被扫进坑内。长剑再度横扫,大坑被填平,地面再度变得平整,只是空气中多了一层血腥。

柳寒看了看地面,感到没什么痕迹,转身离去,到了城边,顺手将手中长剑抛进护城河,而后跃上城墙,悄没声的溜回客店。

回到房间后,柳寒没有点灯,摸黑将身上的衣服全部换下,也没睡觉,而是盘膝坐下,很快进入调息状态。

常猛身死,尽管他毁尸灭迹,可究竟能不能瞒过,现在还不知道。

更重要的是,常猛被那人放在落马水寨,肯定有目的,现在他死了,就算那人找不到,失踪了,以那人多疑的性格,一定会派人过来调查,要是派来的是当年那人,以那家伙的敏锐,说不定能查出点线索,至少,毁尸灭迹做得不干净。

柳寒心思不住转动,思考着常猛死后的带来的各种变化,除了惊动那人外,还有这彭城的局势。

彭城局势今后有两个发展方向,一是,落马水寨上下被激怒,倾其所有要剿灭;其二是,与快刀堂和飞燕堂讲和,尽快平息彭城局势,如此可稳定彭城,断了漕帮反攻的希望,甚至可以裹胁快刀堂和飞燕门南下,联合淮扬会,再从漕帮手中夺下一块利益。

常猛的死,对帝都的影响暂时还看不出来,他应该赶紧到帝都,脱离这危险之地。

天亮了,柳寒一直等到日上三杆才施施然出门,这次出来,他换了身装束,变成了一个书生,手拿折扇,腰挂细剑。

在城里绕了一圈,他还特意去了落马水寨暗舵外看了下,这落马水寨名义上是暗舵,实际上谁都知道,落马水寨根本没想掩饰。

柳寒在暗舵对面的茶楼坐了半个上午,暗舵里没有一点警戒,里面的人都很悠闲,没有一点紧张,那模样跟常猛还在里面没有丝毫区别。

“看来,这常猛是个喜欢独来独往的人。”柳寒想明白后,便不由笑了,又待了会,便叫过小二算账,然后下楼,施施然朝城南去。

走了段路,柳寒又拐进了条小巷,转过一道弯,柳寒站住了,过了会,一阵脚步声响起,两个小各自追过来,转过弯,看到柳寒好整以暇的站在那。(WWW.mht.la 好看的小说

两个家伙愣住了,柳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俩人整整衣衫,装作没事似的,绕过柳寒要走。

“这就要走啊。”柳寒开口道。

俩人愣了下,以他们的见识,他们不找这穷酸书生的麻烦就算好了,这穷酸居然还不依不饶,看上去是要找他们的麻烦。

“怎么着,穷酸,还有啥事?”左边脸上有还块灰的家伙有些不服气,挑衅似的看着柳寒,似乎要压住柳寒的气势功夫圣医。

柳寒什么都没说,淡淡一笑,那汉子眼前一花,剑尖便抵在他咽喉,那汉子愣住了,双腿一软就要跪下,柳寒剑尖轻轻一抬,那家伙便跪不下去。

“你们跟着我干什么?”柳寒忽然拉下脸来。

“小的,小的,”边上那汉子还要稍微矮点,连忙说道:“没,没敢跟着大侠,真没敢跟着大侠。”

“放屁!”柳寒骂道,手上微加半点力,剑尖刺破了脸上灰烬的皮肤,脸上灰烬吓得脸色惨白:“你们跟了老子三条街了,还没跟,说,你们是作什么的?!”

“小的,小的,”矮个小子连忙说:“小的是神手帮的,看到大侠腰间鼓鼓囊囊的,想来弄一票,小的该死!小的该死!以后再也不敢了!”

“神手帮?!”柳寒微微一怔,这就是个小偷组成的帮派,就算快刀堂飞燕堂这样的帮派也不会将他们看在眼里。

“是,是,是,”小个子连连点头:“我们老大是城东头的狗爷。”

柳寒眉头微皱:“你们知道快刀堂和飞燕堂上那去了吗?”

小个子先是愣了下,柳寒冷冷的盯着他,小个子在街面上混,最是会察言观色,小个子背上寒气直冒,知道一言不对,立马便有杀身之祸,连忙说道:“我们也不知道他们跑那去了。”

柳寒手上一紧,剑尖又进去半分,血渗出来,灰烬汉子脸色扭曲,不敢开口,连连给小个子使眼色,小个子连忙说:“不过,我知道他们的一个暗舵,就在六槐街的香烛店,里面有三个人,都是快刀堂的人。”

柳寒微微点头,收剑问了两个家伙的名字,然后说:“你们的名字已经知道了,如果我发现你们骗我,就别怪我手辣。”

俩人将心放进肚子,连连点头,柳寒又问了几句落马水寨的事,没成想,一下挑动了俩人的伤心事,七嘴八舌的倒起苦水来。

“这帮水匪,一来便改了规矩,咱们神手帮在这快快活活的,这帮水匪眼红了,以前快刀堂和飞燕堂在,都没管过咱们,可这帮孙子,一来便要咱们听他们的,每月都要上交银子.。。”

“这伙水匪到彭城后,肥羊少多了,这帮孙子还每月催钱,这不是要咱们兄弟的命吗!”

“听说漕帮的好汉退到扬州去了,不管咱们了,这日子不好接下来可怎么好!”

...

柳寒心中一笑,没有理会俩人,将俩人赶走,自己则向相反方向走了。

六槐街并不远,柳寒很快赶到,街角的香烛店并不大,掌柜的看上去有三十多岁,颌下有短短的胡须,两个伙计看着倒挺精干,柳寒施施然进来。

“客官,您要点什么?”正在擦洗柜台的伙计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过来招呼,掌柜的抬眼看了柳寒一眼,什么话都没说便又低下头,继续打自己的算盘。

“我要找飞燕堂的张梅张女侠,不知贵店知道她在哪?”

这话一出口,店里的气氛立时变了,掌柜的神情微变,两个伙计警惕的看着柳寒,一个伙计赶紧关上店门。

“这位客官如何称呼?我们都是本份生意人,不.。”

掌柜的话还没说完,柳寒便打断他:“废话少说,既然已经找到你们这里,就别说废话,免得弱了咱们快刀堂的名头关于成为魔王这件事全文阅读。”

掌柜的眉头依旧紧皱,小心的说:“阁下面生,快刀堂里好像没见过。”

“当然没见过,我和张强张兄是朋友,几个月前,我们在离石分手,张兄没和你说过?对了,你没见过飞燕堂的俞美俞女侠,还有蔡勇蔡老弟?”

掌柜的上下打量下柳寒,试探着问:“你是,柳漠柳大侠?”

“大侠不敢当,正是柳某。”柳寒含笑说道,掌柜的松了口气,两个伙计也放松了警惕。

掌柜的拱手见礼:“柳兄,咱们的人都退到城外去了,张兄弟临走前来吩咐过,如果,柳兄找来,请柳兄到城南的小杆镇,飞燕堂也退到城南,不过,她们退到城南的仙师观,那是所女观,只是,您要找的张梅张女侠是不是在那,我不知道。”

柳寒微微点头:“多谢,我就不去小杆镇了,你可转告张兄,我已经来过,不过,我另有要事,就不多耽误了,若他有事,可在三日内到仙师观找我,三日过后,我可能就走了。”

掌柜的有些意外,连忙问道:“柳先生这是要上那?”

“这你就不要问了。”柳寒冷声道:“我到过这里的消息不要传出去,就算告诉张兄,也只告诉他一人。”

掌柜的见柳寒神情严肃,不敢再问,不住点头,柳寒看看三人,心里略微琢磨想了想,转身便出来了。

伙计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不解的问掌柜的:“这就是张师兄说的那柳漠,这家伙胆挺大,就敢这样在城里晃荡。”

掌柜的瞪了他一眼:“柳大侠到过这里的事,你们就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能说!明白吗!”

两个伙计连忙答应,掌柜的生怕俩人年青不知厉害,语气又加了三分严厉:“听清楚没有,如果谁违反,以堂规处置!”

两个伙计凛然答应,俩人各自忙自己的去了,掌柜的看着俩人轻轻叹口气,这两兄弟江湖经验还是浅了,这人明显要执行什么秘密任务,接触这样的人非常危险,为了保密,杀人灭口常见。

柳寒还真存了这个心思,可出门之后,他便改了主意。

常猛已经死了,那人势必要派人来,若同时再死这两个,这未免太巧合了,以那人的心思,势必要沿着这条线索追下来,很可能追到自己身上,倒不如留着这暗舵,让那人查。

多思者,必定多疑,让那家伙猜去吧。

柳寒没有立刻去仙师观,而是在城里逛了几处,在彭城有名的观湖楼看了半天风景,吟了几首诗,才施施然回到客栈,吃过晚饭便纳头便睡,第二天一大早便结账走人。

出城之前,他到城南边的市场上买了头毛驴,骑着便出了南门,他的装束打扮行为与彭城常见的读书人没有两样。

仙师观离城不算很远,在城外的草山,草山并不高,比起帝都周边的山来说,这也就只能算是个小山丘,仙师观便在草山山上,这仙师观还是所女观,供的是紫薇夫人,在本地的名气不算大,香火不旺。

柳寒出了南门,没走多远,便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他微微皱眉,看到路边有个小树林,便骑着毛驴进去了,那尾巴也跟进来了。

“你跟着我干啥?”柳寒站在驴子边,轻轻抚摸驴头,让驴安静下来。

那人带着斗笠,斗笠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身材魁梧,腰上挂着把刀。

那人摘下斗笠看着柳寒,柳寒忍不住笑了。

第255章 飞燕门

“你怎么还在这,我都以为你回帝都了。[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柳寒看着来人笑呵呵的,这人自然是柳铁,柳铁此刻嘴巴也咧开大嘴,黑黝黝的脸上象开了朵花似的。

柳铁告诉柳寒,他到彭城后,没有住客店,而是在城里租了间房,每天便在城里四下转悠,有时在码头打短工,有时在街上做小本生意,一直在等柳寒。

柳寒闻言告诉柳铁回去立刻退房,然后在南门外的那间小饭店等他,此事要快。

柳铁没问为什么,答应下来转身便回城去了。

柳寒则骑着毛驴到仙师观,在草山脚下,柳寒将毛驴寄放在道边的农夫家里,自己则慢悠悠的上山了塞外江南全文阅读。

山道并不长,沿途栽满青松,郁郁葱葱的,很有一番雅趣。

这个时候,上山烧香的人并不多,也没有樵夫,柳寒只遇见了两个下山的老婆婆,老婆婆看他的目光有些怪异,柳寒觉着有些奇怪,便搭讪问道:“老人家,这是仙师观吗?”

“是啊,公子是要上山烧香吗?”

柳寒点点头,老婆婆摇摇头:“公子恐怕不是本地人,这仙师观是女观,不许男客进去的,公子恐怕来错了。”

柳寒愣了愣,随即笑了笑:“我听说仙师观,白云苍翠,风景清雅,所以,特地来看看,只是没成想还有这规矩,老人家,有没有办法让我进去看看。”

老婆婆摇头说:“这可不行,观里的仙姑说了,不准男人进去的,不过,公子既只是来看看,仙师观外专设有观澜阁,公子可以在那歇息。”

老婆婆说完便走了,柳寒没有办法,只好独自上山,山道清雅,山风徐徐,很是舒爽。

到了山上,柳寒想要进观,果然被守在门口的中年道姑给拦住了,道姑语气温和,面无表情竖起手掌:“公子,仙师观乃女观,男子入观,恐引来神灵震怒,为本观降下灾祸,所以,本观不接待男客,公子若要观赏风景,可到观澜阁喝茶。”

道姑说完便不由分说的作出请离开的手势,柳寒无奈只得出门,抬头看看观内,里面很安静,隐隐传来道姑念经的吟唱,微微叹口气,扭头看看中年道姑,再度叹口气,问明观澜阁的路,便沿着石板路过去了。

观澜阁的位置不错,虽然不是建在草山的最高处,可也是临山而建,从阁里往外看,山下数十里风光一览无余,远远的大运河就像一条玉带,横在大地上。

而在脚下,翠绿铺满山岭,微风过去,青松摇曳,松香飘满山野,野鸟在林间鸣叫,白云在天空飘荡,悠悠的,伴上一杯清茶,临阁而观,心胸大畅。

“这观主还真有点眼光,将这观澜阁建在这里,而且还这样别致。”柳寒看看四周,这观澜阁的建筑式样,即便放在二十一世纪也丝毫不差,就说材料,整个茶楼都是用松树原木所建,没有任何装饰,屋顶用厚厚的松叶覆盖,既象阁楼也象松亭,整个楼阁有种别样的韵味。

在观澜阁内负责的也是两个道姑,这两个道姑看上去有五六十岁,头发已经有花白,眼角挂满皱纹,不过,却精于茶道,泡出来的茶却清香悠远,带着淡淡的绿意,喝上一口,幽意即袭面而来。

“好茶啊!”柳寒赞叹道,这里的安静,让他有了点在清虚山门的感觉,不由有些喜欢。

“请问仙长,飞燕门的诸位侠女是不是在观内?”柳寒叫过一个道姑问道,此刻阁内只有他这一个客人,四周也只有他们三人,所以,柳寒也不客气径直问起来。

道姑警惕的看看柳寒,施礼道:“方外之人,不问世事,不知施主所言何人?”

“仙姑,我向您打听两个人。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柳寒依旧含笑问道,道姑同样依旧不动声色的看着柳寒,柳寒微笑着说:“俞美俞女侠,张梅张女侠,还在贵观吗?”

道姑终于抬眼正色看着他,略微想想:“还请问公子高姓大名?”

“你就告诉她们,离石旧友前来拜访。”

道姑听后,向柳寒微微一礼,然后转身离去,柳寒先是愣了下,然后默然转头,看着山下阵阵松涛。

山上静悄悄的,山风带着点点寒意,青松微微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间或夹杂翠鸟的叫声篡天。

钟声响起,敲碎了山间的宁静,柳寒没有扭头,已经听到石板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扭头看去,张梅正好出现在亭阁门口,因为来得匆忙,脸蛋变得飞红,额头上有层细细的汗珠,看到柳寒时,先是急奔了两步,随后又站住。

柳寒起身正要走过去,张梅却已经奔过来,就在她要投入他的怀抱时,身后传来一声冷哼。

张梅怯生生的站住,秀气的双目忽然蒙上一层雨雾。

“瘦了,”柳寒轻声说,一道泪水从白皙的脸庞上滑落,柳寒忽然一阵心疼,伸手擦干她的泪水,这时门口又传来一阵冷哼,柳寒抬头看去,见门口站着三个女人,中间的是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身后的两女中的一个他认识,是俞美。

三人正都看着他俩,柳寒微微一笑,冲着中年妇女施礼:“这位是飞燕堂的茹堂主,晚辈柳漠有礼了。”

柳寒说着向飞燕堂茹堂主抱拳施礼,张梅有些羞怯的闪身在旁,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柳寒能不能带走张梅,还得看这位茹堂主的,连张梅的父母都管不了。

这个时代象张梅这样的人多了,他们多是幼儿时便加入师门,父母将他们送进师门,目的其实也就是为家里少养一个人,他们入了师门便是师门的人,与父母脱离关系,师门负责他们的吃喝穿戴,他们习武有成,便为师门出生入死。

当然他们也不是不可以离开师门,比如投军,或加入公门成为捕头,有文武双全,得到秋品,也可以入朝为官。

象这样能光大师门的功业,师门自然会支持,甚至为他投入更多的资源。

但这是功成名就的弟子,登上了金字塔的顶尖,但更多的是那些普通的子弟,他们的出路便简单了,过了一定年龄,便要离开师门,离开师门闯荡江湖,要么加入某个江湖帮派,要么回家务农;选择回家务农的不多,多数是加入某个帮派。

但对女人来说,出路就窄多了,特别是最后归属,普通的农家子弟,她们看不上,可门阀大族,又看不上她们,最好的归属,一般说来是嫁入门阀世家为妾,要么找个有能力的潜力股,好些江湖女侠沦落到青楼的也有。

飞燕堂是个小门派,就算在彭城也不能算大,弟子的出路自然更窄。

茹堂主对柳寒也不算陌生,俞美和张梅回来后,便向她详细报告了东平和泽县的经过,柳漠便进入她的视线,再看张梅那含羞带笑的模样,她那能不知道,不过,飞燕堂不禁这个,相反女弟子若能找个好的,将来也是师门的强援。

“听说柳先生来了,梅子是我弟子,所以特地过来看看。”茹堂主含笑说道,并没有对柳漠刚才的举动说什么。

此刻柳寒也看清了这位飞燕堂的掌门人,这位茹堂主看不出年龄多大,好像四十多,也有可能是三十多,她的面容有点看不清,似乎在变幻,柳漠内息一转,心神立时清明,面上神情不变,心里却咯噔一下,这女人居然还会如类似梦似幻的功法。

如梦似幻是柳寒在三归堂看过的一种功夫,这种功夫可以变幻面容,三归堂里没有这门功夫的秘籍,但有介绍,据说是很久以前江湖上一个神秘门派的镇派之宝,可这个门派被灭门后,如梦似幻的修炼之法便失踪了。

此女不凡,柳寒心中蹦出四个字。

“多些堂主,柳某此次前来,是来接梅儿的,本来说好三个月便来接她,可晚辈因故耽误了,晚了两月,来晚了,让梅儿担心了,也让您费心了。”柳寒说着疼惜的看了张梅一眼,此刻张梅一双眼睛全在他身上,根本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

茹堂主看着张梅忍不住摇头,这摇头倒不是说反对,就算瞎子也知道张梅此刻的心情,她轻轻笑了笑便上前坐下,然后示意柳寒坐下,柳寒顺势坐下,张梅和俞美三女却还是站在边上我的姥爷是盗墓贼最新章节。

“我这弟子从小入我飞燕堂,我这当师傅的,少不得要替她操心,柳公子莫怪。”茹堂主笑眯眯的看着柳寒,柳寒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个理解的表情,茹堂主又说:“听梅儿说,你是南阳石龙的弟子,获罪逃亡大漠,今年遇上大赦才回来的.。”

茹堂主将柳寒的简历说了一遍,然后问:“不知你家里还有家人吗?”

柳寒没有一点犹豫的答道:“亡命江湖,那顾得上成家,这些年在外,就顾着拼命了。”

茹堂主笑了下,她没问柳寒有没有过女人,这男人要没有过女人,那才是见鬼了。

再看看张梅,神情有几分紧张,以她的观女术,张梅眉头已散,绒毛已开,臀部翘起,正是处女之身已破,元阴已失的表征。

在心里微微叹口气,这柳漠出身虽不好,可修为好像不错,刚才就那么一会便清醒过来,而且,看他来接张梅,说明此人还是挺有情义,张梅有此归属,也算不错了。

“我不知道该拿什么作聘礼,”柳寒说着拿出两个瓷瓶送到茹堂主面前:“听说落马水寨正进攻彭城,与贵堂交手几次,晚辈本该留下出把力,不过,晚辈另有要事,必须要马上走,所以,.,”惭愧的停顿下,柳寒又说道:“这两瓶丹药是我在塞外偶然得到,只要有口气,便能活下来,这一瓶可以提升修为,不过,只对武师中品有用,超过了便没效了。”

茹堂主越听越惊讶,神情开始还有些矜持,听到后来,忍不住立刻拿起丹药,打开瓶塞,放在鼻尖闻了闻,一股清洌的药香扑鼻而来,让她精神一振,随即她又想到,既然只对武师有效,那不是说.。

“柳公子是不是已经跨过.。”

柳寒立刻知道她意思,摇摇头说:“晚辈离那道门槛还远着呢,这是送我药的那人说的,当年他负伤倒在大漠上,我偶然救了他,这是他告诉我的。”

茹堂主不由轻轻叹口气,这声叹息中包含些许失望,柳寒若是突破到宗师境界,那就太好了,特别是这个时候,落马水寨越逼越紧,她们和快刀堂数战不利,不得已退出彭城,躲到这仙师观来,要是有个宗师助阵,她们立刻便可以反攻,收复彭城,重新回到城里的宅子里。

可惜,转念一想,她又抱着希望的问道:“不知柳公子有没有这丹药的配方?”

柳寒眉头微蹙,张梅的心顿时揪起来,茹堂主的意思非常明显,可若柳寒拒绝,张梅担心横生枝节。

柳寒看了眼张梅,就这一眼,张梅也不知怎么,感觉自己好像没那么慌了。

略微思考片刻,柳寒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送到茹堂主面前:“这是丹方,不过,堂主,这丹方非常要紧,堂主在采买药材时,一定要小心,多采买些不相关的药材,另外,.,最好,这丹方由堂主亲自掌握。”

茹堂主紧紧抓着丹方,看看张梅,这太值了,这丹方可以为飞燕堂培养出大批武师人才,就算进不了宗师,可有这么多武师,飞燕堂在彭城也可以称雄了。

张梅虽说没有嫁入门阀世家,可这更好,比那些什么世家门阀强多了。

没有再说什么,茹堂主也没问柳寒要到哪里去,她知道柳寒肯定不会告诉她,她把张梅拉到身边。

“以后师傅便不能照顾你了,在外面自己要小心,你的江湖经验少,要多听柳先生的,记住,飞燕堂永远是你的家。”

张梅泪流满面,真象新娘子出嫁那样,不住点头,柳寒面带微笑,心里却很清楚,要不是那张丹方,恐怕茹堂主也不会作这些,而且,这位茹堂主恐怕想得还更多,毕竟自己的修为还算不错重生算什么最新章节。

说了半天,茹堂主将手腕上的手镯拿下来给张梅带上。

“梅儿,你也知道,堂里不宽裕,姐妹们出嫁都挺寒酸,今儿你出嫁,师傅也拿不出多少嫁妆,这对镯子就算师傅送你的嫁妆。”

张梅点点头,茹堂主扭头对柳寒说:“柳先生,咱们江湖中人没那么多规矩,从现在起,梅儿便是你的人了。”

柳寒起身下拜:“多谢堂主成全。”

然后跨到张梅身边,拉着张梅再次给茹堂主下拜行礼,随后又起身冲俞美和另外一个女子说道:“多谢诸位师姐这些年对梅儿的照顾。”

柳寒说着忽然看见俞美的发髻上别着朵白花,心里一沉,却又忍住没有开口。

俞美勉强冲他笑了下:“柳兄,以后多照顾师妹一点,她还小,好些事都不懂。”

另一个女子也说了几句,不过,她说得就更客气,毕竟俞美和柳寒还说得上有段交情,她却是第一次见面。

两女也送给张梅一件礼物,都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不过,张梅却很高兴的收下了。

这期间,茹堂主一直没开口,静静的观察柳寒,她很快发现,柳寒在和俞美她们说话时,既不失礼貌,又巧妙的掩饰了自己的秘密,比如,俞美问他要去那,柳寒便简单的岔开了话题,绝口不提自己的去向。

这让她感觉到这个男人有些神秘,不由又想到那个丹方,忽然有一种想法冒出来,那个丹方真是别人送的?还是他自己的?他的修为虽然不高,可他会不会是个丹师呢?

丹师可比宗师还要受人瞩目。

宗师强的只是自己,丹师却可以强一派,一个优秀的丹师,是一门一派最重要的人物,任何门阀世家都不惜代价招揽。

茹堂主想到这里忍不住心里一阵骚动,可随即又想到,既然柳寒不愿暴露丹师身份,那么自己若贸然招揽,肯定会引起他的不快,一个张梅就能收揽他的心?这也太小瞧丹师了。

一个丹师,只要愿意,金钱美女,瞬间可获。

张梅这样的姿色,恐怕难以收住他的心。

“我是不是太贪心了。”茹雅在心里叹道,随即起身打断俞美她们的说话,含笑对柳寒说:“柳先生,本该请你多留几日,可我飞燕门借宿于仙师观,观里的规矩是不准男人进去,我就不留先生了,梅儿的东西我马上让人送来。”

“多谢堂主。”柳寒含笑施礼。

茹雅叫过俞美俩人,想了想,又叫过张梅,四人一块回去了。

柳寒转身坐下,再端起茶杯,茶水已经凉了,他也没叫重上,这样的结果挺好,他现在是恨不得马上带着张梅走人,落马水寨过不了几天便能发现常猛失踪,然后要不了两天,那个人便能得到消息,然后那人便会派人到彭城调查,彭城立时便会血雨腥风。

他也隐隐期待,这个时候最好来场大雨,或者来一场雪,将所有痕迹都消除掉。

当然他也考虑过留在彭城,抓住那个来调查的人,可想过之后,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首先,那个人派来必定不是无能之辈;其次,那个人会派几个人来?若是他的话,会派两组人来,一明一暗,如此才保险。

眼角瞟到亭阁外的道姑,他轻轻舒口气,作出兴奋的样子,起身走到窗前,看着远处的大运河。

第256章 帝都暗流

乐声幽雅,轻舞飞扬。(WWW.mht.la 好看的小说

八个舞姬随着乐曲翩翩起舞,领舞的女孩身段妖娆,眉目如画,薄薄的轻纱随着舞姿飘动,美妙的酮体时隐时现。

穿着讲究的婢女不时送上美妙的菜肴,每个侍女都是精心挑选,貌美如花。

这不是在举行宴会,客人只有一个,坐在客位的是个白衣中年人,眉目俊朗,嘴角含笑。

“早就听说顾公子精擅乐理,老夫这一曲《仙缘赋》,还请顾公子点评点评。”左边的老者笑呵呵的说道。

“田公过誉了,顾某不过略懂而已,那比得上田公家学渊源,这《仙缘赋》真是仙缘,晚辈想,即便仙乐也不过如此。”顾玮含笑答道。

田凝欢愉的呵呵大笑,可目光却很清明,没有一点笑意。他举起酒杯,顾玮也不慌不忙的举起酒杯,俩人相对遥敬。

舞姬的绕着场地旋转起来,薄薄的轻纱飞舞,五颜六色的,象八朵盛开的鲜花。

“我早就想与公子多交流,”田凝放下酒杯,看着顾玮诚恳的说:“可想到公子公务繁忙,老夫身子不适,所以,才一直拖到今天,顾公子可别怪老夫。”

“那里,那里,田公言重了,顾某岂敢对田公不敬九星。”顾玮不动声色的冲田凝微微一礼。

田凝轻轻叹口气:“说来,皇上将度支曹交给公子,老夫就放心了,这些年,朝廷的亏空越来越大,老夫左支右绌,好容易才维持住这个局面,这几十年,老夫心力憔悴,早就想将度支曹交出来,可先帝不让,非要老夫干下去,老夫也只能勉为其难,唉,现在好了,有顾公子在,老夫终于可以归老田园了。”

顾玮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嘴角却浮现出一道笑意:“田公说的哪里话,皇上登基,正励精图治,借助田公之处甚多,田公此时岂能轻易言去,我想皇上此时让我清查度支,我想目的有二,一是,朝中有流言,查清度支曹后,那些流言便自然散了,二是,震慑宵小。

我大晋立朝已有数百年,吏治渐渐败坏,贪污腐败的,搜刮民财的,惩处不穷,先帝提起也头痛不已,早就有心整治下,只可惜,先帝病重,没有精力,当今陛下,不过秉承先帝遗愿,整治财政,并不是针对田公您的。”

田凝干瘪瘪的笑了笑,随即又叹道:“说实话,这些年,朝廷府库空空,每年都入不敷出,老夫深感愧对先帝,也曾督察各地,命加大征收力度,可.。,唉,顾公子,这些日子你也将度支曹的账目和来往公文都看过了,也清楚老夫的难处,不是老夫不尽力,而是实在没办法。”

顾玮心里轻蔑的骂了句老狐狸,面上却不动声色,频频点头:“田公的难处,下官深知,不过,田公,当初皇上召见我,告诉我几个数字。”

说到这里,顾玮故意停下来看着田凝,田凝闻言不由紧皱眉头,挥了挥手,让那些舞姬下去,舞姬们连忙停下冲两人施礼,然后倒退着退出客厅,后面的乐师也悄没声的退下去了,宽大的客厅现在就剩下他们俩人。mht.la [棉花糖小说]

“老夫不清楚,还请顾公子明示。”田凝缓缓说道。

顾玮沉凝下,端起酒杯抿了口,然后才说:“皇上的原话我就不说了,实际上,皇上问了我两个问题,江南的盐税,泰定十年时是七百二十万,现在是一百三十万,这是为什么?商税,泰定十年,鲜卑犯境,雍并凉冀,战乱不堪,商税却有一百八十万,现在,天下太平,四夷臣服,商税却只有三十万;还有江南的茶叶税,布帛丝绸.。”

顾玮长叹一声,冲着田凝微微摇头:“田公,下官真不知该如何回答,还请田公教我。”

田凝眉头微蹙,看着顾玮,顾玮也毫不退让的看着他,俩人四目相对。

皇帝清查度支曹,为了避免干扰,强令田凝病休,田凝也没上书,很坦然的在家休养,每天不是宴请宾客便是在帝都周围的道观里玄谈论道,似乎一点不担心。

皇帝亲自任命顾玮为度支曹左掌令,这个职务乃度支曹尚书之下的第一人,在度支曹尚书因故不能视事时,左掌令将接替度支曹尚书之权力和责任。

皇帝此举实际上便是将度支曹交到顾玮手上,顾玮入主度支曹后,便从各部调来大批账目好手,开始对度支曹历年账目进行清查。两个月前,顾玮动手了连续上书弹劾度支曹右掌令以下十多位官员,同时有牵扯到其他二十多名官员,朝野为之震惊。

但有一个人没动,这就是田凝,度支曹原尚书。

朝野所有人都知道,顾玮的下一个目标便是田凝。

可这时候顾玮却停手了,似乎连续两月都没动静,似乎度支曹的蛀虫已经全部被挖出来了。

田凝凝视着这张漂亮的脸,原来他并没有将这个出身贫寒的人看在眼里,别说他,就算他的主子潘链,他田凝也没有看在眼里,潘链什么人,不过靠女儿爬上来的无耻之徒,这顾玮不过一个哗众取宠之人,能有什么才华!

可这几个月,他才真正领教了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白面书生的厉害异种沸腾。

他掌控度支曹几十年,上上下下全是他的人,账目自认做得天衣无缝,可这顾玮进去没用多久便找出破绽,他的人连续落马,眼见对方步步紧逼,他不得不心生警惕。

这才有了今天的宴请。

“惭愧,皇上的问题,老夫也不清楚,”田凝率先打破沉默,长叹着说:“总之是老夫办事不力,未能及时发现下面这些蛀虫,老夫愧对先帝!愧对皇上!”

“大人切莫如此自责,”顾玮微微一笑,这一笑便如春风扑面,又似百花盛开,田凝却象没看见,神情依旧十分凝重,顾玮接着说道:“经过这番清理之后,度支曹自然干净了,没有谁再敢贪腐,唉,自古上梁不正下梁歪,咱们这上梁正了,下面自然也正了。”

田凝隐隐听出顾玮的意思似乎是到此为止,他不由有些纳闷,他心里很清楚,顾玮要是接着查下去,便会追到他身上,可顾玮却在这时宣布收兵了,这是什么意思?

顾玮看出了他的疑惑,便轻轻笑了笑:“田大人,皇上要整肃吏治,并不是针对大人,之所以让大人病休,也是考虑到大人年岁已高,担心大人吃不消,这是对大人的爱护,大人当体恤上意,”说到这里,他又迟疑下,嗓门下调八度:“另外,大人执掌度支,时间长达几十年,朝廷府库亏空,朝廷上下无人不知,朝廷私下里,议论不少,大人的清誉也受到不少影响,度支曹清查结束后,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对大人的清誉有所增加。”

尽管后面这段话说得含糊,田凝自然听出其中的含义,他苦笑下略带嘲讽的说:“长江后浪推前浪,有顾大人在,朝廷府库自然能再度充实,老夫心里自然高兴。”

不成想,顾玮却摇头,田凝有些意外,心说难道我辞官还不够?顾玮叹口气:“府库空虚并不是度支曹换个尚书就行的,盐税,田税,丝绸棉布,这些年之所以下降这么快,原因在那,大人清楚,下官也清楚,其实,..唉,别人不知道,大人还不清楚,这度支曹是块烫手山芋,谁拿着都烫手。”

这句话让田凝眼泪差点出来,对顾玮的好感顿时大涨,他忍不住倒起苦水来:“是啊,都说度支曹掌管天下钱粮,看上去风光无限,可其中的艰难有谁知,朝廷每年入库的钱粮多少,支出多少,老夫心里清清楚楚,先帝梓宫还在西临观停着,福地还在建,将来移灵又是几十万开支,这笔钱上那去寻摸,老夫还不知道。”

田凝说着老泪横流,顾玮也不住叹息,他不是不想弹劾田凝,这田凝挪用国库十万两银子,拿给田家在帝都的商号周转,虽然做得巧妙,可还是被他查出来,但他仔细考虑后,决定不能弹劾田凝。

宫里的老太妃还没死,田家是千年世家,是冀州最有名的门阀世家,门生弟子无数,将田凝弹劾下去,他势必成为冀州门阀的公敌,倒不如现在保田凝一下,留着将来之用。

离开田府,顾玮便径直回家,虽然入主度支曹,可顾玮出行依旧是那辆及其普通的马车,拉车的依旧是那匹老马,马车一动,车厢咯吱咯吱的响,驾车的老马夫还不时吆喝两句,驱赶老马向前行进。

顾家门口挺着辆马车,这辆马车却要豪华漂亮多了,与顾玮的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顾玮一进院子,小童便从房里迎出来,正要向他报告,顾玮却已经摆摆手。

“怎么样?那老家伙怎么答应没有?”潘链坐在榻上,不等顾玮开口,便抢先问道。

顾玮淡淡一笑,坐到他对面,先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之后才慢悠悠的说道:“田凝为官数十年,都成精的人了,岂能不知进退,三日之内,必定上疏告老。”

潘链鼓掌大笑:“好!兵不血刃,夺下度支曹!白衣公子名不虚传!”

顾玮忍不住苦笑:“太师,田凝这个退下去,倒是件好事,另外,我也没骗田凝,现在这度支曹就是个烫手山芋,国库亏空,倒不能完全怪田凝将门媳全文阅读。”

潘链闻言忍不住摇头,提起茶壶倒了杯茶,看着顾玮摇头说:“你呀,就是这样扫兴,好好一件高兴的事,扫兴!”

顾玮依旧神情凝重,没有开口,俩人对坐喝茶,屋里顿时陷入沉默。

府库空虚的原因,顾玮早已经给潘链分析过了,解决办法却没有,除非对门阀士族收税,可这一来,势必造成天下震动,甚至天下大乱。

这个马蜂窝不能捅,也不敢捅。

过了会,潘链叹道:“皇上会放过田凝吗?他对田凝非常不满。”

“皇上要杀他,是皇上的事,”顾玮慢悠悠的说道:“不过,我倒是担心你。”

“我?我怎么啦?”潘链有点意外,顾玮放下茶杯:“你该阻止皇上启用薛泌。”

“薛泌就是个纨绔子弟,除了吃喝嫖赌,什么都不会,皇上要让他担任羽翎校尉,太师,这是皇上要分你的权。”顾玮提醒道。

潘链先是皱眉,随后坚决的摇头:“羽翎校尉掌管宫廷禁军,事关皇上安危,决不能交给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顾玮再度摇头,半个月前,皇帝偶然发现,禁军纪律松弛,不由大怒,当场免了羽翎校尉,要提拔薛泌,可这事被在场的潘链给挡回去了。

顾玮事后告诉潘链,他作错了,不该阻拦,相反应该提拔薛家之人。

“唉,听说淑妃要生了,”潘链又说:“要是生个男孩就好了。”

“我倒希望是个公主。”顾玮冷冷的说,潘链惊讶的看着他:“为什么?”

“若是个男孩,天下从此多事了。”顾玮叹口气,皇帝的长子不是嫡出,将来难免多事,潘链自然也是知道,可潘链却摇头:“我听说皇上对皇后日益不满,这些年已经很少去皇后宫里了。”

这是极端隐秘的事,可潘链就是知道,而顾玮也没感到意外,但顾玮却依旧摇头:“如果皇上要废后,为什么还要用薛泌?而且还是这样要紧的位置?太师作何解释?”

潘链愣住了,脸色陡然生变。

“自古天心难测,皇上虽然有些急躁,可在这种事上,他还是拿得稳的。”顾玮缓缓的说。

潘链想了想,笑了笑:“没什么,找个机会,我向皇上举荐薛泌,你看怎么样?”

“亡羊补牢,未为迟也,如此甚好。”顾玮悠悠的说道。

潘链又说了会话才告辞离去,他走后不久,小童抱着几本书简进来,摆在案几上,顾玮过去,先是看了几张,眉头不由紧锁起来。

帝都城外,伊水边山的一所庄园,庄园不算大,在帝都众多的豪宅中,很不起眼,晃眼一看,还以为会是某个门阀士族的仓库。

可就在庄园深处的一所小房间内,一个白须黑袍的老者正与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中年文士说着话:

“金猊失踪?怎么失踪的?有没有派人去调查?”

“属下已经派绥狐前去。”中年文士答道。

黑袍老者皱眉摇头:“绥狐?不行,若金猊已死,绥狐决计对付不了,”略微沉凝:“曲张心思周密,让他去,告诉他,暗中调查,不要暴露身份,同时也要保证绥狐的安全。”

第257章 新店

“爷,就是这吗?”张梅傻乎乎的看着眼前的店面,似乎还没从惊喜中醒过来,这几天她好像一直都有些晕乎乎的。(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

柳寒微微一笑,带着她走进去,这间店面并不在帝都最热闹的柳荫街,而是在建阳门外,一条叫南寺口的小巷,这条小巷看上去不起眼,却并不冷清,它紧靠在建阳门外的城隍庙,城隍庙比起帝都城内的其他庙宇要小多了,但香火却很盛。

晋人信道,城隍爷守护着一座城市,帝都人尤其相信他们的城隍爷,千年以来,帝都没有遭遇战争,无论是数百年前规模巨大的改朝换代战争,还是十多年鲜卑大举入侵,战争都远离了帝都,帝都人都相信,这是城隍爷的保佑,所以,这城隍庙的香火倒是挺盛,每天都有各色百姓来此许愿献祭,只是,这庙太小,百姓也多贫,虽然香火很旺,礼金却不多,庙里的道士也就少。

城隍庙四周便自然热闹起来,杂耍卖艺的江湖艺人,唱曲的,作风筝的,作纸扇的,卖鞋的,在这里形成一个热闹的市场,什么都有,澡堂子,青楼妓院,茶楼澡堂,林林总总,应有尽有,也吸引了不少以风流自居的才子在此流连。

柳寒没有选择靠近城隍庙正面的店面,而是选择了稍稍偏僻的侧面巷子里的一家小店,店面不算大,是前店后院的格局,前面的店也不大,原来是间面店,店主好赌,欠下高利贷,不得已出让店子,柳寒以五千两银子将店买下,然后将面店改造成茶楼。

店里还有木头散发的清香,张梅这里摸摸那里摸摸,喜不自禁。柳寒含笑看着她,虽然时间还长,可这小丫头已经开始变了,该凸的凸起来,该凹的凹下去了,脸蛋便变得红润,绸缎下包裹的娇躯变得更加风情。

“爷!”张梅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娇嗔起来,脸上飞起一团红晕。

柳寒笑了下,温言道:“喜欢吗?”

张梅使劲点点头,她出身贫寒,进了飞燕堂后,日子过得也不宽裕,身上的银两从未超过一两,这些天,柳寒有意调教下,也还没学会大手大脚,可以说从来没想过有这样阔气的一间店轮回之主最新章节。

“哟!柳掌柜的,您这店可真漂亮!”

柳寒转头一看,来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这女人穿着一身翠绿高腰襦裙,上身的襦却分得很开,露出大片白生生的胸脯,女人满脸带笑,风情万种的看着柳寒。(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呵呵,范家嫂子,这些天多谢您了,这店要不是您帮忙看着,还不知道啥时候完工。”柳寒笑呵呵的说道,张梅则警惕的看着那女人,那女人也毫不掩饰的打量着张梅,柳寒介绍道:“梅儿,这是隔壁老范家老店的范家嫂子,范家嫂子,这是我娘子,张梅,您就叫她梅子。”

“弟妹可真俊,”范家嫂子抿嘴一乐,走到张梅跟前拉着她上下打量,不住啧啧称赞:“妹子,一看就是有福的人,看看这模样,这皮肤嫩得,一捏都能捏出水来,难怪柳兄弟说起你便乐得合不上嘴。”

柳寒心里一乐,张梅有些不好意思,也有点不适应,红着脸不知该说什么,柳寒呵呵一笑:“嫂子,梅儿是第一次到帝都,以前都在乡下,还有些拘谨。”

“看得出来,”范家嫂子依旧笑眯眯的,避开张梅的目光,风情万种的瞟了柳寒一眼,拉着张梅的手:“妹子,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有什么事就招呼姐姐一声。”

“那是,我们都是刚到帝都,以后麻烦嫂子的地方还不少,嫂子到时候可别嫌我们烦。”柳寒同样笑呵呵的答道,这范家嫂子是个热心人,装修这房子时,柳寒没让张梅插手,而是自己亲自设计,找了人来装修,忙不过来时,便请范家嫂子帮忙盯一下,这一来二去便熟了。

抬头看看隔壁,范家老店是个小铺子,正个店面连柳寒这茶楼的一半还没有,但在这一带还算有点名气,他的肉饼是一绝,做工精细,面揉得有劲,肉都是上等的五花肉,剁得细细的,加上香料,用油一炸,整条小巷都能闻到香味。

范家老店的老板自然是范家嫂子的老公,黑黑的,眉眼粗大,看着就是老实人,平时说话不多,此刻正用力和面,看到柳寒的目光,冲他憨厚的一笑,依旧用力揉面。

“老范大哥,还忙呢。”柳寒打了个招呼,范丘依旧憨憨的笑笑:“晚上过来吃吧。”

“今天就不打扰了,这还不能住人,待会还要回去。”柳寒答道,范家嫂子拉着张梅往后院,张梅稍稍挣扎了下,没有挣脱只好跟着进去,柳寒向范丘歉意的笑笑便跟着进去了。

后院很简单,两间房间,另外还有间厨房,这厨房是前后院共用,茶楼不仅仅卖茶,还有点心。柳寒设计的这个茶楼属于中高挡茶楼,这是因为任务需要。

方震要他联系的是宫里和朝臣中的关系,太低档,这些人不太可能进来,而太高档也不行,那样太引人注意,所以,中高档比较合适,什么身份的都可以进来。

而且,城隍庙这个地方,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文雅的,粗鄙的,读书的,习武的;宫里的太监也常到这里来游玩,所以,这个店面是他精心挑选的。

后院的两间房左右分开,另外两面则是墙,过墙便是隔壁邻居,其中左边的一面的前半部分便是范家的后院,剩下的则是后面巷子的另一家店,这范家老店同样是前店后院。

后院的院子还有点杂乱,院子中间是口井,两边墙角堆着不少剩下的木料和砖头,两间房一左一右,左边是正房,右边是偏房。靠右边的墙下,还有一个洗衣台,四面墙角都有花坛,不过,上面的花草很凌乱,看上去活不了。

“这院子还得整整,够乱的武逆。”柳寒有些歉意的对张梅说,张梅还没开口,范家嫂子点头:“是有些乱,唉,柳兄弟,要不要嫂子搭把手。”

“不用,不用,”张梅连声拒绝:“我们自己来,再说,这也要不了多少时间。”

“就是,”柳寒也说道:“嫂子,你们这么忙,这点事,用不着多少人,半天时间便能收拾干净了。”

“嗯,那也行,不过,大兄弟,要帮忙的话,可千万别客气,别不好意思开口。”

“那是自然,嫂子,我们刚到帝都,好多事都不知道,嫂子到时候还要多指点指点我们。”柳寒很诚恳,范家嫂子笑呵呵的掀帘进屋,张梅回头看了柳寒一眼,柳寒神色不动,依旧是笑眯眯的。

柳寒没有进去,这两间屋没什么变化,没有重新装修,前任主人很爱惜这院子,屋里弄得整整齐齐的,很是整洁漂亮。

“唉,这左家妹子可惜了,遇上个烂赌鬼,好好的家,就给败了,我说妹子,咱们女人啊,遇上个好人就是福,这左家妹子就没这福分。”

“左家妹子是谁?”

“这左家妹子原来就是这店的,柳兄弟没给你说过吗,哎,也是,柳兄弟给你说这个做啥,这左家妹子原来这店是个豆腐店,里外都是左家妹子操持,可她卖豆腐那点收益,那赶得上那烂赌鬼输得快。”

范家嫂子叹着气领着张梅出来,随即又进了另一间房,柳寒见过那个左家妹子,那是原店的女主人,那女人看上去很文雅,也很柔弱,在原店主跟前根本开不了口,柳寒来买店时看到过她眼中的泪花,那泪花让他很是揪心了会。

偏房里面也没什么东西,里面的东西稍微值点钱的都被那赌鬼卖了,范家嫂子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忍不住一阵叹息。

范家嫂子在炕沿坐下,神情中惋惜不已,张梅却没听进去,她很有些兴奋,这院子虽然还有点杂乱,可在她眼中却是那样漂亮,那样舒适,是她梦想中的安乐窝。

“院子里还可以养几只小鸡,然后生几个孩子,.。”

张梅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憧憬着未来的生活。

这一路上,柳寒只是告诉她要到帝都生活,其他什么都没说,张梅则沉浸在兴奋之中,要不然便陶醉在迷幻之中,每当她清醒问起时,以柳寒的手段很快便转移了他的方向。

正说着,院子里忽然传来慌乱的脚步声,张梅从窗户望出去,从外面跑进来个女人,那女人抱着个小包裹,看到院子里的柳寒,也不言声,慌乱的跑进正屋,同时将门关得紧紧的。

“哎,这不是左家妹子吗,她,她.。,她这是怎么啦?”

“她就是左家妹子?”张梅很纳闷,这女人穿得很漂亮,粉红色的绸缎,身上的服装样式有点怪,到帝都前没见过,在帝都倒是见过,说那是旗袍,腰束得很紧,胸部高高的,穿这个的多是窑子里的姑娘。

“糟了!”

没等张梅开口,范家嫂子一拍大腿叫起来,随后咬牙切齿的骂道:“这该死的烂赌鬼!”

说着,范家嫂子麻利跳下来,掀开门帘便出来了,张梅急忙跟着出来。

柳寒还纳闷呢,这女人急匆匆进来,跑进正屋便将门关上,连他这个主人都不打招呼。

“哎,柳大兄弟,.。”

范家嫂子刚开口,从外面冲进来几条大汉,没等柳寒开口,领头的汉子便叫道:“人呢?给我搜!”

第258章 左家小娘子

几条汉子抬腿便往里面闯,柳寒眉头一皱,张梅也不高兴的拉长脸,但她没有动,因为柳寒在场,他没有开口,她自然不能作什么。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等会,诸位好汉,先别急。”柳寒伸手拦住他们,几个大汉略微有些意外,范家嫂子急忙上前,讨好的对为首的大汉解释:“牛四爷,牛四爷,这是刚搬来的柳大官人,他刚搬来。”又急忙转身对柳寒说:“柳掌柜的,这是牛四爷,咱们城隍五虎的牛四爷。”

柳寒含笑冲牛四爷抱拳:“牛四爷,在下柳言,刚从并州过来,这是在下盘下的小店,还没开业,不知四爷有什么指教。”

牛四爷上下打量下柳寒,柳寒神情不卑不亢,同样冷静的打量着他。牛四爷冷笑一声:“帝都很大,上面是朝廷,中间是京兆府衙和风雨楼,再下面便是我们城隍五鬼,这城隍庙一亩三分地,我们城隍五鬼说了算。在这里,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明白吗?!”

“您说的是。”柳寒不动声色的答道,看着牛四爷那有些蓬乱的头发,红脸膛上有道显眼的刀疤,这刀疤从眼角一直到腮帮子,为他平添了几分凶狠。

“当然,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牛四爷皮笑肉不笑的干呵两声,扯得那条刀疤微微颤动:“不过,规矩还是要讲,这城隍庙的一亩三分地上,开店便要给我们城隍五鬼交保护费,开店的前三个月不用交,从第四个月开始,每月.”

他打量下这小店:“我做主,每月三两银子,老弟,这价码,够便宜了超凡双生最新章节。”

张梅一听便有些着急,柳寒瞪她一眼,张梅嘟起嘴,却没再开口,柳寒略微想想:“如此多谢牛四爷。”

“好,够朋友!”牛四爷用力拍拍柳寒的肩膀,柳寒含笑若若无其事的受下来,牛四爷顿了下,瞪大眼睛再度打量下柳寒,缓缓说道:“既然是朋友了,那就把人交出来呗。”

柳寒沉默了下,什么话都没说,过去推了下正房,正房的门反锁着,他忍不住在心里摇头,这女人什么都不懂,这样锁着门就安全了?

“董家娘子,开门吧,有什么出来,咱们说清楚。”柳寒轻声叫道,牛四爷眉头微皱,上去就要将柳寒推开,柳寒回头低声说道:“四爷,先别急,这屋没后门,这门要撞坏了,我还得修不是,还得花银子。”

“董家娘子,这样躲是躲不过去的。”柳寒继续叫道:“开门吧。”

屋里忽然响起一阵抽泣声,柳寒叹口气,继续叫道:“董家娘子,这院子已经卖给我了,你躲在我屋里算什么,牛四爷也是讲道理的人,有什么,咱们当面说清楚不就行了。”

屋里的抽泣声更响了,女人哽咽着叫道:“我不去!我不去!”

柳寒心里叹口气,可依旧还是有些迷惑不解,这董家娘子谨小慎微的,怎么就招惹了城隍五鬼了。

“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妈的,你那赌鬼已经将你抵给老子了,妈的,你看看,这是字据,五十两银子,看看,这白纸黑字,就算上京兆府打官司,老子也稳赢!”

柳寒挡在门口,牛四爷隔着他向屋里叫着,同时挥动着手里的纸条,柳寒向他要纸条,牛四爷先是瞪了他一眼,可柳寒神情依旧坚定,牛四爷冷笑一声:“柳掌柜,别蹬鼻子上脸!”

柳寒叹口气:“万事说不过理,四爷,咱们都是讲理的,再说了,您还有这么多兄弟在,小弟只是看看,又不是要毁了它。mht.la [棉花糖小说]”

牛四爷迟疑下将纸条交给了柳寒,这让身后的几条大汉大为惊讶,城隍五鬼的牛四爷什么时候这样好说话了。

柳寒看了看纸条,内容很简单,那个烂赌鬼将老婆抵押了五十两银子,三分利,十日到期,看看落款时间,已经过去五天了,也就是说,屋里这女人已经属于城隍五鬼的财产了。

叹口气,柳寒将纸条还给牛四爷,示意张梅拿把刀来,张梅进偏房找了找,那里找得出刀来,柳寒不得已向牛四爷身后的大汉借了把刀,从门缝里伸进去,一点一点将门栓拨开。

进屋一看,董家娘子躲在里屋的角落,缩成一团,看到他们进来,便禁不住浑身发抖,哭声也更大了。

牛四爷微微摆头,两条大汉冲过去,将女人提过来,女人绝望的没有抵抗,目光中充满死色。

到了院子里,女人好像忽然醒过来,看着范家嫂子,虚弱的叫道:“救我!嫂子,救救我!”

范家嫂子张张嘴,可看看牛四爷,又只好将嘴闭上。

“求求你,让我走吧。”女人转而又求牛四爷,牛四爷冷笑一声:“放你走?!笑话,五十两银子,看清楚,是你男人写的!整整五十两!你走了我向谁要去?!妈的,你也别怨我,要怨就怨你那死鬼男人,我们可没逼他,是他自愿的!”

“我不是才给他五千两银子吗,怎么会.。”柳寒疑惑的说道。

牛四爷嘿嘿一笑:“这家伙拿了五千两银子,每天晚上都在鸿运赌场豪赌,以他那模样,五千两能赌多久极品霸医!”

柳寒忍不住摇头,这赌场是个无底洞,多少银子都装得进去;赌场还是个吃人的怪物,每个赌场都有人放债,这些债务你不可能还清,这烂赌鬼现在只是将老婆输了,恐怕过不了多久,连命都能输出去。

女人嘤嘤的哭泣着,娇躯在薄薄的布帛里颤动,旗袍开衩比较高,露出两条白嫩嫩的大腿。

“我说大妹子,就你这身段,啧啧,这嫩得.。,到了春香阁,还不得挂头牌,吃香的喝辣的,比跟那烂赌鬼强多了!”一个大汉笑呵呵的开导女人,女人瘫在地上,哆嗦着直摇头,看到露出的双腿,又拼命将双腿卷曲起来,拼命将旗袍的下摆往下拉,慌张中,木簪子掉了,头发也散乱开了。

张梅面露不忍,这春香阁一听便知道是什么地方,正常的良家妇女那会愿意上那地方去,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看着柳寒,那意思很明显。

可柳寒却无动于衷,他一直在判断这件事的真假,这也太巧了,他带张梅过来看房子,恰好这女人便跑进来了,她这样一个弱女子,怎么从几条大汉手中逃出来的?是不是有人察觉了什么,故意放这么个女人过来,如果是那样,那就看错了我柳寒。

可转念一想,这也太拙劣了,就这样放个密探过来?这也太看不起他柳寒了。

牛四爷挥手,几个壮汉拉着董家娘子便走,董家娘子猛然挣扎起来,大汉牢牢抓住她,她张嘴便咬,大汉惨叫一声松开,董家娘子猛地朝井口冲去。

眼看便冲到井口,正要纵身跳下去,牛四爷闪电般的一把抓住她,女人的半个身子已经落进了井里,可牛四爷牢牢抓住她的小腿,硬生生将她从井里拉出来。

“哼,想死,没那么容易,春香阁出了一百两银子,你要死了,老子这一百两上那收去。”牛四爷狞笑道。

“这,唉!”范家嫂子摇头叹息,张梅也着急了,冲着柳寒连施眼色,柳寒却象没看见,张梅忍不住叫道:“站住!”

牛四爷抓着董家娘子正往外走,闻言不由站住,转身看着柳寒:“怎么着!柳掌柜的,兄弟今儿可够给你面子的,你满城隍庙打听打听,我牛四爷给过谁这样大的面子!”

柳寒淡淡一笑正要开口,张梅却抢先开口道:“你不能这样!”柳寒在边上哼了声,张梅畏怯的扭头看了柳寒眼,看到柳寒阴沉的脸,终于感到自己冒失了,怯怯的又哀求的看着柳寒。

“四爷给我面子,我知道,很感激四爷,”柳寒瞬间作了决定,含笑上前:“春香阁出一百两,这个价钱够买好几个女人的了,真的假的?”

“放心吧,谁还敢骗我牛四爷,”牛四爷冷笑道:“除非他活得不耐烦了!”

柳寒点点头:“四爷威名,城隍庙谁人不知,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一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那春香阁就算上人市买十个清倌人也够了,干嘛花在她身上?这清倌人过上两年,****费就够他春香阁赚回成本的了。”

牛四爷闻言先是愣了,随即皱起眉头,扭头看着身后的几个大汉:“好像有道理啊!一百两银子买个二手货,******,这姓葛的傻啊!”

“四爷拿到银子没有?”柳寒不等他身后的汉子回答便又问道。

牛四爷闻言摇摇头,身后有条大汉忍不住插话道:“四爷,我知道,那姓葛的想这小娘子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我看多半是买去作妾,要不然,玩腻了再去挂牌,现在春香阁的头牌小红宝不就是这样吗。”

“有道理,有道理。”牛四爷连连点头,另一个汉子又补充道:“再说了,四爷,管那么多干嘛,咱拿到银子不就得了重生之填房嫡女。”

柳寒呵呵一笑,牛四爷扭头看着她皱眉问道:“你笑什么?”

“四爷既然只需要拿到银子便行,那好办,我出一百五十两银子,交换您手上的这张欠条和这个女人。”柳寒说道。

牛四爷愣了下,上下打量柳寒,干笑两声:“呵呵,兄弟够有钱的,哎,你怎么又想起来,人市上一百两银子可买好几个黄花大闺女。”

柳寒耸耸肩:“您看,我这店,迟早还得买人,再说,屋里的心软,我这当家的自然得满足她的心愿。”

牛四爷扭头看看张梅,张梅正怜悯而焦急的看着董家娘子,董家娘子听到柳寒愿出高价买她,顿时象看到光明一样,满是期待的看着柳寒,又满是紧张的盯着牛四爷。

牛四爷托着下颌,犹豫道:“可四爷已经答应了姓葛的。”

“姓葛的不过一大茶壶,四爷能看他一眼就算抬举他了,您说是不是。”柳寒笑眯眯的说道,伸手拿出两张银票,牛四爷眉头稍松,扭头看了身后大汉一眼,故意问道:“你们说咱们是要这一百五十两呢,还是要姓葛的一百两?”

“那还用说,咱不是傻子。”

“唉,可惜了,这小娘子细皮嫩肉的,我还想等她到春香阁挂牌后去光临光临呢。”

“去你娘的,五十两银子够上春香阁几次了。”

牛四爷眨巴下眼睛,嘴角露出一丝狡诈:“四爷的面子才值五十两?”

柳寒嘿嘿笑了笑:“四爷,您开价。”

“一,.,两百两!”牛四爷迟疑下开口道,柳寒沉默了,似乎有些肉痛,身后的汉子叫道:“小子,这小娘们细皮嫩肉的,看看那模样,捏一把就够销魂的了,两百两,便宜你了。”

女人更加的紧张的盯着柳寒,范家嫂子也同样紧张,可她一个字都不敢说,张梅却犹豫了,看看那女人,再想想两百两银子,有些肉痛,既想拒绝,又可怜那女人,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好,四爷看得起我,我也不能跟四爷斤斤计较,两百两。”柳寒很快又拿出张银票,看了看是五十两银子,然后将三张银票交到牛四爷的手里。

“痛快!好!痛快!”牛四爷爽快的将欠条和卖身契交给了柳寒,带着手下便扭头便走,没有一点含糊。

等他们出去,范家嫂子赶紧将董家娘子扶起来,董家娘子却不肯起来,跪在柳寒和张梅的面前磕头:“多谢主子相救,奴婢多谢主子相救!”

“左家妹子,起来吧,离了那烂赌鬼也算好事,柳掌柜的义薄云天,是个热心肠。”范家嫂子叹着气将董家娘子扶起来。

“董家娘子?左家妹子?”柳寒皱眉念道,感觉有些乱,看着那女人问道:“你娘家姓左?”

女人点点头,柳寒毫不客气的说:“那姓董的既然将你卖给我了,那你就不再姓董了,还是恢复你本姓吧,名字叫什么?”

“奴家没名,”女人低着头答道:“家里就小名,叫兰兰。”

“行,那就叫左兰。”柳寒武断的给女人取了名字,女人没有反对,抬头看着柳寒答道:“是,谢主子。”

说完又给张梅磕头:“谢谢太太。”

张梅有些慌乱,从来都是她给人磕头,突然有人给她磕头,她一时还有些不习惯。

第259章 闲散日子

柳寒很快便看到收下左兰的好处,左兰出身居然是书香门第,只是父亲一辈子没遇上赏识他的人,先是在衙门里混了个小官,可很快便被排挤,流落帝都当了人家私塾先生,这样过了几年,一病不起,在她出嫁不久,便撒手人寰,她母亲带着幼弟返回老家,从此,帝都便剩下她一人。(WWW.mht.la 好看的小说

她的男人是她母亲在父亲病重时为她定下的,她妈妈知道这男人好赌,可男人给的彩礼钱多,她父亲治病需要钱,而且,当时她的年岁已经十六了,在这个时代算是大的,如果她父亲一病不起,守孝便要守三年,这期间不能有婚嫁,到十九或二十,再来谈婚论嫁,那就太迟了,这个时代,超过十八再结婚便成剩女了。

所有的一切凑在一起,她便只能出嫁,嫁给这个彩礼最丰厚的男人,出嫁不久,她父亲便撒手人寰,母亲带着幼弟扶柩归乡,于是,在帝都便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父亲很清高,在帝都没亲戚,她男人家到有两个亲戚,不过,这两个亲戚看不起她男人,已经有七八年没有来往。

从牛四爷手里逃出来是个意外,可逃出来后,她不知道往那去,只好匆忙往家里跑。

“刚成亲时,家里还有两个下人,这点豆腐的本事便是从她们那学的,后来,他老输,家里的下人也被卖掉了,我知道,我必须学会挣钱,学会养活我自己,要不然也会被他卖掉,.。”

面对柳寒的盘问,左兰抽抽泣泣的讲述着自己的遭遇,张梅和范家嫂子在旁边陪着流泪,柳寒也装着长叹不已。

左兰的父亲是读书人,她也读过书,还会画画,有些艺术休养,所以,柳寒好些构思,只需说上两句,她便明白,甚至可以作出修改。

左兰做事很努力也很小心,生怕惹柳寒或张梅不高兴,然后又将她卖掉。

柳寒对左兰很满意,可对张梅就没那么客气了,当天晚上便对张梅执行了家法,将张梅的屁股打得红红的,然后让她叫了大半个晚上。

“爷,奴知道错了,”张梅最后瘫在柳寒的怀里,小鸽子还被粗大的手捏成各种形状,有疼痛也有****,让兴奋又害怕,一再软语相求:“奴以后再不敢了,爷就饶了这次吧。”

“不饶。”柳寒神情好像还很冷,张梅忍不住心里一颤,贴在柳寒的胸口腻声撒娇:“爷,让奴歇歇再罚奴吧,奴实在没力气了道之扉。(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柳寒在小鸽子上狠狠捏了把,然后才松开,顺着光滑的脊背滑到小菊花上,轻轻一点,怀里的娇躯顿时颤抖不已,这一路上,张梅什么都顺着他,不管什么要求,都尽力满足他,唯独一点,就是这,每次一碰便叫疼。

她的身材娇小,花心比较浅,不像天娜美姬诸女,每次都让柳寒难以尽兴,而她却每次都死去活来。

茶馆的后期收拾很快,左兰很勤快,这些事几乎都是她一个人作的,柳寒算是作上甩手掌柜,每天在家里培训张梅的茶艺功夫,没成想左兰也对此很感兴趣,而且她的领悟力远超张梅,居然很快便掌握了茶道的精髓。

“爷,难道每个客人都要这样泡茶吗?”张梅很是不理解,柳寒笑了:“这其实是个噱头,每个客人都要这样泡茶,咱们还得添多少人,这人工费也耗不起。”

左兰抿嘴一笑,柳寒眼前一亮,感觉这女人好妩媚,阳光给她苍白的皮肤抹上了一层胭脂,温柔秀丽的眼睛弯弯的,端着茶杯的手指纤细白皙,抹胸勒出了深深的事业线,碧绿的翠烟衫下粉嫩白腻肌肤隐隐可见。

注意到柳寒的目光,左兰脸色一红,连忙将衣衫笼了笼,对这位男主人的好色,这些天她算是见识了。这些天里先是随他们住客店,然后再搬到这茶馆,每每都能听到张梅难抑的呻呤。

不过,这男主人虽然好色,但对她还算不错,至少比她那正牌男人要强多了,没有打过她,虽然好色,却没有对她动手动脚,言语间也没有挑逗,这让她安心不少,她知道,若是男主人要她伺寝,她没办法反抗。

“主子,咱们茶楼该取个名了。”左兰躲开柳寒的目光,岔开话题说道。

柳寒想了想问:“你们说取个啥名?”

“高升茶馆,我们.。,”张梅刚说到这里,便看到柳寒凶狠的目光,她连忙转口:“高升,多好,当官的高升,读书人高升,谁不想高升呢,奴家看就叫高升。”

柳寒眉头微皱,看着左兰,左兰低着头,露出一截白白的后颈,纱衣虽然笼得紧紧的,可从上到向下抗,可以看到半截白白的****,他心里不由一荡,这对鸽子的体积可比张梅要强多了。

“爷!”张梅眼见柳寒皱眉,有些发愣的盯着左兰,忍不住有些吃醋,娇声提醒。

柳寒沉凝片刻,摇摇头说:“高升?!咱们不是做官,咱们要的是休闲,道典上说箫韶九成,凤皇来仪,咱们这茶楼就叫有凤来仪吧。”

“有凤来仪。”张梅有些困惑,左兰却眼前一亮,好奇又纳闷的看着柳寒,这样文雅的词怎么会从这个看起来有些粗俗的人嘴里出来。

“有凤来仪!”

一块金灿灿的匾额挂在茶楼门山,周围的街坊邻居围在门口看着,噼噼啪啪的鞭炮响起,有凤来仪茶楼开业了。

柳寒看着匾额和热闹的人群总算松口气,这些天,他抽空回了次家,与天娜三女小聚了一会,同时和老黄见了面。

泽县渡口之战后,漕帮撤离彭城,风雨楼并没有立刻入住彭城,而是耐心的在帝都接手漕帮留下的地盘,萧雨的动作很快,几天时间便接手了整个漕帮的地盘,可问题随即便来了。

漕帮撤走之后,留下的利益很大,风雨楼全部接手,结果引来无数帝都帮派的眼红,几个帝都的小帮派组成联军向风雨楼提出分一杯羹,这些帮派虽小,可联合在一起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再加上每家后面都有靠山,这又是一股力量。

萧雨为了尽快吞下所获利益,没有采取强行镇压的方式,而是与他们谈判,答应吐出一些利益,可为了分这些残羹剩饭,那些帮派自己又打起来了史上第一祖师爷最新章节。

风雨楼趁机站在岸上看热闹,这些帮派中,打得最凶的便是城东的四合帮和两江会,这两都是小帮派,四合帮加上外围组织也不过几十个人,两江会的人数稍多,不过,他们主要势力范围在建阳门外,而四合帮则在建阳门内,这次他们争夺的是风雨楼抛出来的建阳门附近的两条街道。

在风雨楼看来,这两条街道油水不大,可对两个帮派来说,却是扩张势力的极好机会,所以,两帮都极力争抢。

柳寒对萧雨此举极为赞成,损失不大,轻松化解了帝都帮派的围攻。

不过,他最关心的却是船队,萧雨从他这里拿走了十万两银子,说是去定船去了,可也不知道他在那家船坞定的。

与萧雨见面两次,说的都是船队的事,他对帝都的地盘分配没有丝毫兴趣,但船队却很重要,他计算过,每条船每年光运费便能收入一百两银子的纯利,几百条船,每年有几万两银子的收入,他占有三成股份,这就意味着,每年什么都不做便有上万两银子的入账。

秦王对他失踪五个月深为不满,专门派了个人来帝都,在帝都等了他两个月,可柳寒到现在还没去见他。

柳寒对秦王也日益不满,这家伙只知道要钱,而其他什么事都不作,好像自己就是个提款机似的。

所以,柳寒故意不理他那特使,晾他几天再说。

另外还有件事必须处理,青衿的事。

青衿在今年的花魁大赛上毫无悬疑的拿下了花魁大赛的魁首,百花园的生意顿时兴隆起来,青衿每天在园里弹两曲,然后便与到场的书生们聊乐,这让难免让天娜三女担心。

“爷,赶紧将青衿姑娘接回来吧,小心人财两空。”

茶楼开张,柳寒终于闲下来了,漕帮的事告一段落,就等他们的人来联系,说实话,柳寒到目前为止还不是很相信方震,交给他的这些人,都是些小官,就算要联系也不会有什么大动作。

所以,这段时间,他的日子很是逍遥。

“萧兄,彭城你们就不要了?全给落马水寨了?我可去看过,这彭城可是个大码头,客商来往很多。”

柳寒恢复了本来面目,在百草园里约见萧雨,此刻他靠在青衿的膝上,青衿细细的拨下葡萄的皮,然后轻轻的将葡萄喂进他嘴里。

这葡萄汁多肉厚,香甜可口。

“醉卧美人膝,醒掌杀人剑,人生一大快!”柳寒满足的长叹道。

萧雨眉头有股阴云,看着他也叹口气,柳寒眯缝着眼瞧着他:“怎么啦?萧大楼主这是为赋新词强说愁,志得意满,还这样愁容满绪,倒底什么事能让你高兴起来!”

“老兄不知啊,”萧雨叹道:“落马水寨的二当家常猛失踪了,何东现在正在彭城大索,挖地三尺也要将常猛找出来。”

“失踪了?”柳寒一愣:“常二当家?”

萧雨郑重的点点头,他盯着柳寒问:“老兄经过彭城时,有没有见过常二当家的?”

柳寒摇摇头:“没有,常二当家修为颇深,什么人能让他无声无息的失踪呢?”

萧雨眉头紧皱,这个情况让他很是心惊,常猛不是什么小卒子,他是落马水寨的二当家,有能力杀他的人不多,这些人中,这段时间在彭城露过面的,现在就发现一个柳寒。

第255章 闲谈百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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漕帮有没有高手秘密到彭城?

与漕帮‘交’好的那些‘门’阀世家中,高手无数,其中不乏宗师级高手,会不会是他们出手?

另外还有个齐王,漕帮支持的是齐王,齐王贤明传天下,愿意为他死的江湖豪士无数,会不会是他暗中出手?

各种可能‘性’都在萧雨脑子里飘过,而柳寒出手的可能‘性’最低。

最关键的一点,萧雨实在找不到柳寒杀常猛的理由,他们是一头的,柳寒还出了巨资,十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

“这常猛,上次咱们不是见过,和小寒山的那道士叫半,半,”

“半桑道长。”萧雨没好气的提醒道。

“对,对,半桑道长,打了个平手,修为应该不错,至少有武师**品,这要被人给宰了,那宰他的那家伙可不得了,”柳寒沉凝着说:“以你我的修为,要击败他容易,可要杀他,可就不容易了。”

萧雨点点头,击败一个高手容易,杀一个高手却很难,因为可以逃,就像柳寒当初,他无数次被击败,可那个家伙失踪没法杀死他,最终还是被他逃出来了。

两种情况可以办到,要么对手高出很多,就算想逃也逃不了;要么就是突然袭击,措手不及下,被人突袭得手。

“哟,柳先生,稀客,稀客,”三娘笑眯眯的过来,柳寒头都没抬,没好气的嘀咕道:“我说三娘,咱家青衿可为你赚了不少钱了,我可要把她接走了。”

三娘闻言陪着小脸在边上坐下:“柳爷,好柳爷,再容我几天,我这闺‘女’出阁,怎么也要‘操’持‘操’持,让咱们青衿风风光光的出‘门’。”

“拉倒吧,”柳寒嗤之以鼻:“我说了不让她风光出‘门’了吗?!当初咱们可说好了,十万银子也给了,就这身价,满帝都打听去,谁有?!这还不够风光!”

说着柳寒将青衿的小手抓过来,在手上轻轻玩‘弄’,青衿没有开口,神情很平静,眉宇间略有些不高兴。

柳寒顺着宽宽的袖笼,抚‘摸’着她滑腻的肌肤,青衿今天穿着件白‘色’的锦缎纱裙,头发梳成双环飞凰髻,两缕长发从脸颊两侧垂下,显得娇俏可人,而三娘则穿着旗袍,两侧开衩比较高,‘露’出白生生的大‘腿’和裹得紧紧的浑圆‘臀’部,勾人魂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

自从上次柳寒的展示会后,这旗袍高跟鞋便迅速流行起来,不但这青楼妓院的姑娘,还有‘门’阀世家里的歌妓舞姬,纷纷换上了可以展示‘女’人美妙身材的旗袍和高跟鞋。

“唉,柳先生,这话我实在说不出口,”三娘很诚恳:“您看这院子,小的小,老的老,台柱子便只有青衿,这青衿要走了,这院里的客人要少一多半。”

“三娘,”柳寒有些不高兴:“当初咱们说好的,我可是遵守了协议,你可不能违约。”

“柳先生。”三娘还是想多留青衿一段时间,院子里现在冒起来的几个姑娘,以青衿为首,她们被称为四大金钗,青衿这一走,就剩下三个,可这三个加起来赶不上青衿,剩下的便是五小,这五小是院里培养的,只是还小,还需要时间去培养,现在还不堪大用。

“我是生意人,”柳寒打断三娘,一点不客气:“生意人讲究信誉,三娘,你做的虽然是勾栏生意,可也要讲信誉,道典上说,人无信不立,咱们立于天地之间,讲究的便是个信字,您说是不是?”

柳寒将三娘挤兑得无话可说,三娘只好求助的看着青衿,青衿苦笑下没有开口,那神情告诉她,刚才已经说过了。

“唉,”三娘叹口气,柳寒轻轻一笑:“三娘,百‘花’园如果只能靠一个青衿,也照样留不住客人,你得不断推新,男人嘛,都是喜欢新鲜的,你只有不断有新人推出,才能拴住男人。”

三娘愣了下,青衿在下面悄悄掐了柳寒一把,柳寒吃痛,将她的手抓住,握在手里玩‘弄’。

“三娘,这事,柳兄占着道理,这事你过了。”萧雨手里玩着个酒杯,望着楼外的层层楼宇,悠然叹道。

三娘笑靥如‘花’:“萧兄说的是,唉,我也不过想托柳先生大度的福,青衿是我的‘女’儿,她能跟了柳先生,我替她欢喜还来不及,怎么会阻拦呢,再说了,我们百草园虽然是下九流,却也不是无信之人,一口唾沫也是一颗钉!”

说到最后,三娘的语气渐渐严肃起来。

柳寒满意的点点头,青衿有些害羞,柳寒从她的‘腿’上爬起来,将她抱在怀里,青衿忽然有些害羞,挣扎了下,柳寒却紧紧搂着她,她看看萧雨和三娘,两腮红得发烫,柳寒却肆无忌惮的搂着她,丝毫不顾他们正坐在二楼高处,有好些愤怒的目光正盯着他。

“柳兄,该请我们喝喜酒了。”萧雨拍手大笑,柳寒也同样大笑:“那是自然,三娘,这就拜托您了。”

“行!”三娘显得很豪爽,心里略微盘算下:“就十八吧,宜嫁娶。”

柳寒略微皱眉,此刻距离十八还有二十多天,妈的,这香喷喷的美‘女’还要等二十多天才天吃到嘴里,他在青衿的耳边低声问道:“宝贝,你看呢?”

热烘烘的气流吹着耳垂,青衿心神一‘荡’,身子就有些软,心慌意‘乱’的说:“爷,听,听爷的。”

“那有这麻烦,”萧雨笑道:“择日不如撞日,咱们江湖人士那有那么多讲究,我看今天就把事办了,柳兄接人回去,不就行了。”

三娘怔了下,还没回答,柳寒抢先笑道:“这可不行,这不委屈了衿儿,行,就这样吧,三娘,十八我来接人。”

三娘神情顿时轻松,柳寒将脸贴在青衿的粉面上,小脸蛋柔嫩光滑,青衿身子顿时软了,萧雨看着俩人呵呵一笑,喝干了杯中酒。

“柳兄啊柳兄,回来了都不找兄弟喝酒,自己跑来眠‘花’醉柳,不够朋友!不够朋友啊!”

柳寒抬头看去,却是秋戈在前,鲁璠在后,最后面还有个人,这人柳寒也认识,居然是最近很热的掌控的度支曹的‘侍’郎,大名鼎鼎的顾玮。

柳寒没有动,萧雨也没动,三娘迎上去了,笑眯眯的招呼招呼着,秋戈笑呵呵的回了三娘一句,便坐到柳寒的对面,鲁璠则根本没理会便坐下来,顾玮则笑眯眯的和三娘说几句话,三娘袅袅婷婷的出去了,不一会,一个小丫头送了两壶酒进来,言明是三娘请大家的。

鲁璠抓起一壶便给自己倒上,嘴里嚷嚷着:“柳兄,前些天回龙观诗会,没你参加,真是无味之极,无味之极!”

秋天来了,秋品又要开始了,这次诗会放在回龙观,这次参加的读书人更多,诗会举行了三天,却没有出现柳寒那样震动天下的文章,连带这次诗会的品鉴人也大感脸上无光。

“柳先生那样的才情,天下少有,现在再没人说柳先生的文章了。呵呵,想想邓大人那张脸,想必很好笑。”顾玮面带微笑,在坐的人中,以他的官职最高,名望也是最高,可这会却象是他的官职最低,最没名望。

去年柳寒三篇震天下,让国子监祭酒郑恺和太学掌院王沛好好‘露’了次脸,今年的诗会品鉴两人却没再出头,而是由帝都最大的嵩伊书院山长邓芥主持。

邓芥是天下闻名的经学大家,嵩伊书院是天下首屈一指的书院,这次为了给山长挣脸,嵩伊书院的学子纷纷参加,其他各书院的学子见状也不甘示弱,拼尽全力,可惜,也没‘弄’出个三篇震天下的文章,让邓芥感到好生无光。

邓芥与郑恺在经学上是对手,郑恺以新文经学闻名,邓芥是以古文经学著名,俩人是学术对手,俩人的冲突曾经引起古文经淹新文经学的冲突。

两派曾经为谁来主持秋品大打出手,让泰定帝头疼不已,最后泰定帝想出个高招,双方轮流主持,去年是新文经学的郑恺主持的,今年便由古文经学的邓芥主持。

“秋老弟,你们没去凑凑热闹?”柳寒不咸不淡的问道,秋戈耸耸肩端起杯子笑道:“虽然我看郑恺那老家伙不怎么顺眼,可也没兴趣参加这什么狗屁诗会。”

萧雨淡淡一笑:“这是为何?秋二公子文名同样不小,与那些书生说说文不是‘挺’好。”

“顾大人不在度支曹查账,怎么有闲情到这百‘花’园来眠‘花’醉柳,要是那个御史上疏弹劾,大人可不妙啊。”萧雨扭头对顾玮调侃道。

顾玮微微一笑:“萧楼主此言差矣,度支曹的账目繁杂,老夫这些天可是头痛‘欲’裂,今日到百‘花’园散散心,听听青衿姑娘的曲子,好一解心中烦闷。”

“顾大人此时就烦闷了!”鲁璠呵呵一笑,秋戈也报以一笑:“就是,顾大人恐怕今后会更烦闷。”

顾玮不动声‘色’的笑了笑,柳寒心中一动,提起酒壶给顾玮倒了杯酒,拍拍青衿的香肩:“咱不能让顾大人白走一遭,衿儿,给顾大人弹一曲。”

青衿抿嘴一笑,含笑起身,先冲顾玮施礼,然后才转身进去。

顾玮叹道:“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有此佳人,难怪柳先生能写出《洛神赋》这样的传世佳作。”

柳寒目光一闪,耸耸肩漫声道:“美酒佳人,平生所爱,顾大人,您说是不是?”

顾玮叹道:“我也想如此,可惜此身已属朝廷,不得不为朝廷分忧。”

秋戈嘴角‘露’出一丝嘲讽,没有开口,鲁璠却眉头微皱,斜了顾玮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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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愤青

“顾公子穿上官衣,说的话也变得酸起来,”鲁璠嘲‘弄’道:“朝廷府库空空,皇上清查府库,就是要揪出我大晋的蛀虫,顾大人清查府库,却放过了我大晋最大的蛀虫,不知这是为何?”

顾玮淡淡的笑了笑,皇帝对度支曹的清查结果很满意,田凝上疏告老,皇帝留中没发,朝野议论纷纷,特别是太学国子监的书生们,愤怒的抨击顾玮,认为他包庇田凝,放过了这个大晋最大的贪官。(WWW.mht.la 好看的小说。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

这个结果对顾玮的声望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以往白马公子顾玮在朝野的声望都很好,可这次之后,士林清议对顾玮非常失望,要不是他之前积累了那么高的声望,恐怕就有不少人开始骂了,现在这些读书人的胆量不是一般的大。

“明月在天,我心自然,”顾玮悠悠的叹道。

鲁璠眉眼一张,继续嘲讽道:“我可没顾大人自然,明月之下,我心愤懑,朝廷府库年年空虚,黎民芭于野,祈盼朝廷救助,可朝廷却无力,原因何在,府库空虚,无力救助,朝廷的钱都上那去了?在那些大大小小的蛀虫肚子里去了,可顾大人却好,抓了些蚊虫,却放过了最大的老虎。”

想不到这鲁璠居然还是个愤青,柳寒觉着自己要重新审视下这些整天看上去醉生梦死的家伙,或许他们还是有点用。

没等顾玮回答,萧雨却笑了:“鲁公子,今儿咱们只谈风‘花’雪夜,朝廷的事由大人们去考虑吧。”

正说着,轻轻的琴声响起,没有看见青衿的身影,只有飘渺的琴声传来。

顾玮就像没有被责难似的,很快便沉浸到琴声中去,柳寒则依在栏杆上,看着墙外的帝都,想着心事。

江南走了这一遭,柳寒也重新思考了自己前期的作为,他发现剽窃虽然为他带来巨大名声,但这对他的最终目标没有丝毫好处,甚至连多靠一步都没有,所以,他借这次风雨楼和漕帮冲突,换个活法,走武人路线。

正是考虑到这点,所以他才没参加今年的秋品诗会,要做官,无论是秦王还是秋云,都可以送顶官帽给他。

秦王虽然想让他帮着挣钱,可只要给他十万银子,秦王肯定愿意卖顶官帽给他。[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秋云则更容易,从江南回来后,老黄告诉他,送粮计划已经结束,获利丰厚。

拓跋部落西征大获全胜,绝大多数战利品都当作了瀚海商社的粮款,而今年大漠上风调雨顺,绝无水旱灾害之祸,拓跋部落算是渡过难关,而西征的后遗症也表现出来,拓跋部落通过西征获得了大量牧场,‘逼’迫大批部落臣服,实力大增。

但这短时间内还不能对大晋产生威胁,拓跋部落还需要几年时间消化这些战利品。

所以,凉州现在是安全的。

有了这次合作,柳寒相信,只要自己开口,秋云怎么也要给自己一个面子,‘弄’个小官没有问题。

实际上,在他离京之前,秋戈也曾试探过,虽然说得很委婉,柳寒还是察觉了,不过他装着没听懂,含糊过去了。

之所以如此,柳寒估计,虽然俩人能给他个官,但绝对不大,官场中人也不会看得上,反而会因此被绑在俩人的战车上。

对于秦王,他还没看懂,这位王爷身上‘蒙’了层面纱,‘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将自己放在帝都,难道仅仅是为了挣点钱?柳寒不信。

对于秋云,柳寒心中始终有几分警惕,虽然有过合作,但这种合作是在他不得已之下进行的,这期间,这位大将军给他留下的印象非常恶劣。

“萧楼主说得好,在其位谋其事,”柳寒笑眯眯的看着顾玮说道:“顾大人有顾大人的难处,道典说中庸,鲁公子恐怕还没领会其中三味。”

鲁璠没想到柳寒居然会帮顾玮说话,眉头一扬:“天下事,乃天下人之事,路有不平,我辈当仗义执言,以正视听。”

秋戈也笑道:“说得好,顾大人此次清查度支,天下本寄众望,可现实是.。。”

秋戈看着顾玮摇头,顾玮面不改‘色’,轻轻抿了口酒,不紧不忙的放下酒杯,才开口道:“柳先生说得好,中庸,凡事过尤不及,况且,田大人主持度支曹数十年,早年鲜卑犯境,朝廷府库空虚,全赖田大人苦心维持,才筹措到充足的军费,前线将士才有衣穿才有粮饷,此功功在天下,功在社稷。这些年,田大人年岁高了些,难免有所怠于政事,对下属的行为失察,也情有所原。”

“恐怕不是失察吧,”鲁璠反驳道:“田凝不但挪用朝廷府库,在冀州,田家子嗣欺行霸市,强占田地,民怨沸腾,奈何冀州上下,多为田氏‘门’生故吏,致使百姓呼声无法上达,顾大人难道不知?”

“多行不义必自毙。”顾玮温和的笑了笑:“天道循环,报应不爽,鲁公子不必多担心。”

柳寒面带微笑,心里却有些奇怪,秋戈和鲁璠如此攻击顾玮,顾玮却一点不动怒,但他很奇怪,这三人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天道深远,难以企及,”鲁璠摇头叹道:“我辈当替天行道!”

柳寒叹口气,微微摇头:“你们啊,听听,衿儿的琴越发‘精’妙了,你们这些浊物,白白污了这琴,‘浪’费了衿儿的一片好心。”

琴声依旧淡淡的,好像一缕清风从从远处飘来,吹拂在脸上在心间,拂去上面的尘埃。

众人一下沉寂下来,沉浸在这淡淡的琴声中。

一曲弹毕,众人几乎同时叹口气,叹息中包含着深深的惋惜,就像情人望着远去的爱人,看到他的背影渐渐融入碧蓝的天空,或者是青青的大地。

“再过五年,青衿姑娘必成一代大家。”顾玮看着柳寒叹道:“柳先生真是慧眼识珠,令人佩服。”

柳寒微微一笑:“衿儿跟我,算是委屈她了。”

“一入宫‘门’深似海,嫁入世家真的好吗?”顾玮含笑摇头,让柳寒意外的是秋戈居然也点头赞成:“那些世家,谁家家里不是美人充庭,青衿若入世家,最多也就是.。”

正说着,小院外突然传来一声大叫:“好琴!好琴!”

众人皆是一愣,朝院外望去,从院‘门’处,两个人缓步进来,这俩人在场的都认识,前面的是身着便服的延平郡王,后面的则是曾经一掷千金的豪富丁轩。

柳寒他们所在的是青衿的小院,青衿是百漪园首席台柱,住的地方也同样是最好的小院,院子里种着几丛梧竹,竹‘色’清幽素雅,竹下青草渐显枯黄,而小楼‘门’口,有几盆菊‘花’正怒放,黄‘色’的白‘色’的‘花’瓣‘交’映,为这萧瑟的天地添了几分‘色’彩。

一看这俩人,柳寒他们不由自主便站了起来,延平郡王含笑冲几人轻轻点头示意,丁轩的气势则稍盛,昂首‘挺’‘胸’,目光鄙睨的稍了他们一眼,然后径直坐在鲁璠边上。

柳寒这才发现,这个位置居然是距离顾玮萧雨和他的距离最远的。

延平郡王倒是‘挺’随意的便坐在秋戈和鲁璠中间,趁着众人说话寒暄之机,柳寒将旁边的小丫头叫过来,小丫头很快出去了,不一会,秋三娘亲自带人送来了酒。

“王爷,您可有好长时间没上咱们院来了。”秋三娘风情万种的对延平郡王的卖俏道。

延平郡王呵呵一笑,随手在秋三娘的屁股上拍了下:“三娘,几天不见,你倒是越来越‘迷’人了,本王都要为你着‘迷’了。”

众人见此,表情各不相同,鲁璠和秋戈似笑非笑,眼神中有些无奈,萧雨和顾玮见惯不怪,没有什么表情,柳寒则有些好奇,这延平郡王喜好男‘色’,怎么也喜欢逛青楼?

“三娘,我今日来便是冲青衿姑娘的,”丁轩没等秋三娘开口便‘插’话道,根本没理会其他人想什么。

“这个,”秋三娘‘露’出为难的神情:“大人,青衿已经是柳先生的人了,大人若要见青衿,还得问柳先生。”

这也是青楼规矩,青楼‘女’一旦被包下,或者象青衿这样有了明确归属,那么她是否出来见客,得由青楼‘女’自己决定,或者由她的男人决定。

“哦,”丁轩扫了众人一眼,最后落到柳寒身上:“早就听说青衿被柳先生定下,十万银子,这身价是十多年来,帝都青楼‘女’中的魁首,柳先生,不知可否请青衿出来一见。”

柳寒看着丁轩略微想想便点头,秋三娘赶紧让小丫头去请青衿,如果要换个时代,丁轩这个要求非常过分,可在这个时代,这一点不过分,很正常。别说一个青楼‘女’,就算正房夫人,也可以请出来让大家看看,过分点,甚至还会当场对‘女’人评头论足,而主人还不能生气,若是生气反倒会被认为失礼,没有气度。

不过,柳寒却感到一丝异样,丁轩象似来者不善,不但他感觉到了,萧雨显然也察觉了,他的目光在丁轩柳寒之间来回飘‘荡’,有些琢磨不定。

秋三娘是‘花’丛老手,很快也察觉到空气中的异样,眼珠一转便‘插’话过来,几句话过后,气氛便调动起来。

第257章 和气

青衿袅袅婷婷的进来,到柳寒跟前盈盈施礼,柳寒不等她开口便笑道:“衿儿,这位是延平郡王,这位是丁轩丁大人,叫你过来,是因为这位丁大人想认识你。[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柳寒的神情语气都很平静,可了解他的萧雨秋戈都知道,他不高兴了。

顾玮目光闪闪的看着他,延平郡王则始终含笑,青衿转身向他行礼时,延平郡王还微微前倾,以示还礼。

丁轩从青衿一出现则紧紧的盯着她,根本没理会柳寒的神情语气。

“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丁轩漫声吟道,满是艳羡:“帝都传闻青衿姑娘貌追瑶姬,才比弄玉,令人倾慕!”

尽管身在青楼,也多次登台演奏,青衿还是略微有些羞涩,迅速瞟了丁轩一眼,才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多谢丁大人厚爱,青衿不过蒲柳之姿..”

“呵呵,青衿姑娘要是还是蒲柳之姿,那这帝都绝大多数女人都算得上骚首弄姿的草鸡了!”延平郡王呵呵笑道。

顾玮眼珠一转,也笑咪咪的说:“空山翠竹飘琴音,绿野仙踪无处寻。听青衿姑娘的琴,乃人生一大快事。”

延平郡王频频点头:“是啊,我到过不少王府,皇宫里的琴师也听过不少,今天听了青衿姑娘的琴,才知道那些不过是瓦罐破木之音。来,为青衿姑娘的琴技喝一杯!”

延平郡王端起酒杯冲青衿微微一礼,然后一口干尽,众人也只好随着将酒喝干,秋三娘连忙给众人添酒,然后给青衿施了个眼色,柳寒瞧见了,略微沉凝便对青衿说:“既然王爷喜欢你的琴,那就为王爷再弹几首。”

青衿恭敬答应,转身下去,不一会,琴声便响起,延平郡王半闭眼睛,神情悠然。

柳寒靠在栏杆上,萧雨却皱起眉头,秋戈端起半杯酒,放在唇边,却没有喝下,鲁璠则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顾玮则依旧端坐,思绪随着琴声飘向遥远不知何处,丁轩则不住打量柳寒,目光不时在他身上晃动。

柳寒感觉到丁轩的目光,他的大致猜到丁轩想做什么,但这个要求,他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悠悠乎明月在心,潺潺乎溪水在林间。”鲁璠摇头晃脑的绰着文,秋戈很瞪着他,恨不得将他的嘴给缝上。[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延平郡王含笑摇头,不知他是何意,是对鲁璠不满呢还是对秋戈。

“听说王爷前段时间去了齐国,不知齐王殿下的身体是否康复?”顾玮忽然打破沉寂,向延平郡王问道。

延平郡王微微怔了下,随即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齐王仁厚,上天自然眷顾。”

齐王病重,消息传到帝都后,皇上为示恩泽,下旨让延平郡王从太医院带三名太医前往齐国探视,延平郡王这一去便去了半年,直到最近才返回帝都将门媳全文阅读。

“丁大人这次巡视并雍两州,”秋戈扭头向丁轩问道:“雍并两州去年旱灾严重,流民无数,不知现在情况如何?”

丁轩似乎没料到秋戈会问这个,上元节后,他奉召巡视雍并两州,护匈奴大将军方回被问罪后,皇帝以宗室的三个藩王分解了并州边军,此次丁轩代表皇帝巡视两州,未尝不是替皇帝去看看,其中并州是重点。

“雍州的情况挺好,并州的情况今年不容乐观,”丁轩收回心思,思索着说:“秦王殿下贤明,雍州灾民已经安抚,只是并州的情况不妙,唉,只要朝廷能提供部分赈济,情况当能好转。”

丁轩此言说得很含糊,听不出好坏,可要朝廷提供赈济,这恐怕就难了。

顾玮见众人都看着他,便微微叹口气:“丁大人的奏疏皇上还没批下来,可即便皇上批下来,也要等今年的税收入库后才行,现在朝廷拿不出钱来。”

此言一出,众人都不说话了,酒桌上陷入安静,只有悠悠的琴声还在继续飘来。

过了会,丁轩长叹口气:“如此就麻烦了。”

“朝廷的事朝堂上说去,咱们还是听琴喝酒,诸位大人今天难得休闲,何必说这些烦心事。”秋三娘见气氛有些凝重,连忙插话道。

“说得对,好容易今日休沐,诸位大人来散心,那些烦人的事先放在一边,今日就听琴喝酒。”萧雨笑道,此刻他身上没有丝毫帝都地下世界霸主的气势,而是非常温和随意。

柳寒闻言微微一笑,没有开口,只是点头称是,他看着秋三娘,正要让她多叫几个姑娘,顾玮却首先开口道:“说得是,还没恭喜萧楼主,楼主现在独霸帝都,当值得贺喜。”

延平郡王和丁轩也听说此事,俩人都看着萧雨,萧雨淡淡一笑,摇摇头说:“唉,独霸帝都?在下可不敢如此大胆,无论是帝都还是其他什么的,凡我大晋天下都是皇上的,顾大人,此事不值得贺。”

“漕帮?嘿嘿,”延平郡王干笑下说:“威风够了,方震不知好歹,不知道有些事是不能插手的。”

“王爷这话说得对,”柳寒插话道:“江湖中人哪知朝廷中事,做好自己的本份就好。”

延平郡王冲着柳寒赞赏的点点头,顾玮也点头赞道:“柳先生看来深懂中庸之道。”

丁轩微微皱眉:“蝇营狗苟难登大雅之堂,方震此人野心勃勃,漕帮帮众甚多,我担心此人将来恐会作乱。”

柳寒浑身一激灵,萧雨神色顿变,江湖中人最大的忌讳便是被扣上造反的罪名,即便风雨楼和漕帮是对手,也不愿将这罪名扣在他们头上。

江湖拼杀,不得借助官府力量,这也是江湖中人不成文的规定,这也是为什么朝廷要对付漕帮也只能借用风雨楼的力量,而且还不能明助只能暗助。

“江湖中人也有好的,不可一概而论。”延平郡王看出萧雨的神情有异,便笑着解围道:“方震是利欲熏心,朝廷的事都不该参合,更何况宫里的事,萧楼主,你可要记住他的教训。”

这话隐隐有警告之意,萧雨拿不准这家伙的来意,只好笑嘻嘻的点头:“王爷说的是,做人还是本份点好,不掺和不该掺和的事,为朝廷尽力。”

“这就对了。”延平郡王起身端起酒壶,走到萧雨面前,萧雨连忙站起来:“不敢劳烦王爷。”

说着便伸手去接酒壶,延平郡王微微摆手挡开萧雨的手,拿起酒杯给萧雨倒上:“萧楼主有此意,风雨楼必将发扬光大,满饮此杯战争之父全文阅读。”

萧雨感激涕零的接过酒,举杯向天:“多谢王爷,萧某愿为我皇帝陛下肝脑涂地!”

说完一饮而尽,然后恭恭敬敬的从延平郡王手中接过酒壶,又给延平郡王满上。

柳寒若无其事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忽然觉着有人正看着他,他目光转过正好碰上顾玮的目光,俩人的目光相遇,顾玮微微一笑,柳寒也同样报以一笑。

“听说柳先生前段时间到江南去了?”顾玮开口问道。

柳寒点点头:“瀚海商社在建康设了个分店,业务发展始终不顺,今年定下的几个项目都没能完成,所以,我去看看,看问题究竟出在那。”

顾玮正要继续问,延平郡王转身看着柳寒笑道:“柳先生雄心不小嘛,刚到帝都便要在江南开店,柳先生这是要将生意作到全国。”

柳寒耸耸肩:“这治国呢,我不如王爷,可这经商,王爷多半不如我,这经商呢,就是要将店开满天下,我在西域便是这样作的,这样作的好处便是,资金能得到最充分的利用,这资金利用率越高,赚的钱越多。”

延平郡王根本听不懂,什么资金,什么利用率,为什么这样会赚钱越多,不但他,就算通读道典的顾玮也没听懂,而且是越听越糊涂。

柳寒当然是故意这样的,他谅这些人也听不懂,看着他们眉目间的疑惑越来越多,他心里暗暗发笑。

“听说柳先生花十万银子买下青衿姑娘,”丁轩的目光如鹰一般盯着他,柳寒心说来了,他微微点头,目光却往延平郡王那迅速瞟了眼,就见延平郡王眉头微皱,丁轩又说:“老夫愿出十二万银子,请柳先生割爱相让。”

柳寒淡淡一笑:“珍宝美人,何人不爱,更何况青衿这样的美人,丁大人,柳某只能得罪了。”

丁轩眉头微皱,满脸不高兴,冷冷的威胁道:“柳先生,老夫给足了你面子,十二万银子,你足足可以赚两万。”

“丁大人,道典上说,有所为有所不为。”柳寒丝毫不顾丁轩的威胁,面带微笑的答道:“我虽是生意人,但有些生意是不作的。”

“你!”丁轩勃然大怒,腾地站起来指着柳寒,柳寒神情不变,依旧含笑看着他,眼神却越发清冷。

丁轩这一发火,守在院子里的几个丁府家将腾的跃上小楼,柳铁也一点不含糊,随即也跃上来。

“你上来干什么,下去!”柳寒眉头微皱,对着柳铁喝斥道,柳铁闻言什么话都没说,转身便跳下去。

丁轩一见,也只好将家将喝斥下去。

“丁大人,你是官,我是民,”柳寒等这些家将都下去了,才好整以暇的说道:“按理说,民不与官斗,大人的要求,小的应该一颗头磕在地上,马上应承才是,可小民也有小民的原则,有些事不能作,有美女不能让。”

丁轩大怒,他有种深深的受辱感,以他丁家的威势,以他丁轩的财富,从来没人敢如此当面,如此一点不客气,没有丝毫转圜余地的拒绝他。

“很好,”丁轩冷冷的正要继续说下去,顾玮忽然站起来,笑呵呵的打断他:“丁大人,柳先生,天下美女多的是,何必为一个青楼女伤了和气。”

“和气?”丁轩冷笑一声,一甩衣袖:“我丁轩出身上品门阀,家世千年,他算什么,与他和气,没得辱了丁家先祖。”

说完丁轩转身下楼,连延平郡王都没理会。

第258章 试探

柳寒面无表情的看着丁轩的背影,心里有些疑惑不解,丁轩的举动与他所了解的士人的举动大相径庭。[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求获美人,在这个时代没什么,很正常。

一般情况下,主人家若是看重你,只要你表现出对他的某个歌姬舞姬甚至侍妾有特殊关注,他便会毫不犹豫相赠,这要放在前世,会被女权大涨的女人们同声斥责,但在这个时代会被视为豪爽,礼贤下士,而被四下颂扬。

可象丁轩今天这样的举动便有些不合时宜了,索求不成,便勃然大怒,进而拂袖而去,这严重有违当下礼仪,传出去会被士林大加抨击。

柳寒还在纳闷,顾玮就笑道:“柳先生所为可不像商家所为。”

“哦,顾大人何出此言?”柳寒故作不解的反问道。

“柳先生自称商人,”顾玮边说边看着延平郡王秋戈等人,似乎是在解释:“可商人以利为先,可柳先生却放着两万银子不挣,而且还得罪了丁大人这样的高官,这似乎不像是商人所为。”

柳寒扑哧一笑,提起酒壶给空酒杯倒上酒,边倒边说:“在下虽然是商人,可也读过道典,道典上说,有所为有所不为,况且,商人也不完全为利。”

“商人不为利,那是为什么?”延平郡王有点调侃的笑道。

“商人自然要挣钱,”柳寒依旧笑眯眯的,似乎没有受到丁轩影响:“在世人眼中,商人便是唯利是图,可反过来想,这世上有多少人不是唯利是图的呢?士人就不唯利是图?如果他们不唯利是图,为什么有这么多贪官污吏?世家不唯利?为什么要占有这么多土地?”

延平郡王眉头微皱,想要说几句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鲁璠也不以为然,秋戈却若有所思,萧雨则浮出了一丝笑意。

“所以,所有人都唯利是图,所以,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对我们商人另眼相看呢?”柳寒反问道

无论延平郡王还是顾玮秋戈鲁璠都无法回答,席间再度陷入沉默,秋三娘左右看看,不知为什么也没开口。(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柳兄说得有道理,”秋戈缓缓说道:“不过,这只是你的想法,现实的是,.”

“现实是商人的社会地位偏低,”柳寒打断他,然后看着顾玮和延平郡王说:“我承认现实,但我也不容别人小瞧了我,丁大人开口讨要青衿,这是夺人所爱,从心底里他是瞧不起我,既然瞧不起我,我干嘛上赶着去讨好他?我柳寒虽然不屑,但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来都市少帅之楚氏王朝全文阅读。”

“这才是道理,”延平郡王将纸扇一合,叹道:“丁大人是有些傲气。”

“不说他了,扫人兴趣,”顾玮也说道,看着柳寒问:“我倒是对柳兄的江南之行感兴趣,说实话,人家都看着我风光,可哪知我在度支曹度日如年,柳兄挣钱是把好手,我很想向柳兄请教。”

“这我可不知道,顾大人,您别笑话了我。”柳寒苦笑道。

顾玮却很认真:“柳兄千万别谦虚,西域短短十多年,白手闯下这么大家业,试问,有几人能做到,普到帝都,一场拍卖会便挣了百万银子,谭英在帝都多少年了,也没能如此风光。”

延平郡王也笑道:“柳先生,你也别客气,就说说吧。”

柳寒再度摇头:“王爷,顾大人,这完全是两个概念,根本不可同日而论,我这不过是家小店,只管盈利,顾大人掌管度支曹,管的国库,这完全是两个层次,不可同日而论,不可同日而论。”

“我倒觉着差不多,”秋戈摇头晃脑的说道:“都是收钱进来,再花出去,那里有什么不一样。”

“收钱进来再花出去,这收和花两种完全不一样,”柳寒摇头说,这个时代可没什么财政政策,更没有什么预算,没人懂这个:“顾大人负责的是国库,我经营的是小店,这就好比,好比,”柳寒迟疑下,一时想不到什么合适的比喻,便改口道:“不过呢,国库和小店有一点相同,就是要有计划的花钱。”

顾玮苦笑下:“我倒是想计划来着,可现在是入不敷出,怎么计划都不行。”

“入不敷出,那不就更该计划了。”秋戈很是纳闷的看着他。

柳寒笑了笑没说话,延平郡王笑了笑说:“顾大人的意思是,不管怎么计划都是入不敷出,作计划没用。诸位,现在还不明白吗,顾大人捉襟见肘,今儿是向大家伙讨教来了,是这样吧?顾大人。”

顾玮呵呵一笑,没有否认,鲁璠闻言微微皱眉,不知该说什么,秋戈笑嘻嘻的调侃道:“这无外乎开源节流两途,诸位说是吧?”

“怎么开源呢?怎么节流呢?”顾玮反问道。

秋戈稍稍迟疑:“开源无外乎加税,节流无外乎减少支出,其他还有什么办法?”

“增税?”顾玮目光凝重,摇头说道:“天下黎民已经很苦了,再增税,百姓将不堪重负,将不得不被迫变成流民,此法不行。”

“我看,将那些贪官污吏全部清除,国库自然充实了。”鲁璠已经有了几分酒意,摇头晃脑的说道。

顾玮有些失望,这鲁璠和秋戈都有才子之名,可提出的办法几乎没用,看来也不过是两个绣花枕头。

“要是这样容易就好了,”顾玮叹道,延平郡王也摇头说:“增税,谁不知道,这是饮鸩止渴。”

“唉,”顾玮叹道:“要是象萧楼主这样,一举揽下这么大块地盘,财源滚滚。”

萧雨干笑两声:“我可比不上顾大人,顾大人手握国库,那才是真的财源滚滚,萧某不过是替朝廷出力,这不正为银子发愁吗!”

“你这一仗打得精彩,方震居然就这样认怂了万劫主宰最新章节。”顾玮赞赏的叹道:“萧楼主是和落马水寨联手,不过,我听说落马水寨的二当家前些时候死了。”

柳寒心中疑云顿起,神情却恰到好处的露出些许惊讶,扭头看着萧雨。

萧雨苦笑下,没想到这事传得这样快,常猛看上去是失踪了,可在心里,已经将他定格在死了。

“我也接到消息了,落马水寨的大当家何东正在查。”

“这漕帮倒底还是还是厉害。”顾玮叹道,神情很是惋惜。

萧雨也深深的叹口气,顾玮扭头看着柳寒:“柳先生知道这事吗?”

“刚听萧楼主提起,之前倒不清楚。”柳寒的神情很诚恳:“常猛的修为很高,能杀他的人恐怕更不简单,那个何东恐怕对付不了。”

顾玮稍稍愣了下,随即露出一丝笑容:“柳先生以前见过那个二当家的?”

柳寒点点头:“漕帮不是办过一次葬礼吗,也给我送了份帖子,我呢送了几百两银子,在葬礼上看了一场精彩的较量,常猛和何东大出风头,威风之极。”

“我不太懂修为这回事,”顾玮目光疑惑:“柳先生看上去修为不错?”

“顾大人这就不知道了,”秋戈懒洋洋的搭话:“柳兄可是宗师修为,可不是不错二字,应该是高深了。”

此言一出,不但顾玮,连延平郡王都有些惊讶,宗师在这个时代可不是什么大路货,延平郡王贵为郡王,手底下也没一个宗师。

柳寒忽然萌生出一个想法,他笑了下:“在西域商道上讨饭吃的,谁手底下没两下子,稍微弱点的,恐怕都变成了商道上的枯骨了。”

“我曾听说过西域商道很危险,大漠风光旖旎无限,总想去看看,可惜一直没机会。”延平郡王惋惜的叹道。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道尽大漠的迷人风光,柳先生,仅此一句,君可留名千古了。”顾玮对着柳寒举杯相贺。

“大漠风光虽美,可也危险,”柳寒说道:“大漠上的商队能坚持超过三年的,多是大商号。嘿嘿,其实,顾大人不是为国库空虚发愁吗,干脆组织几支商队走西域大漠,包你赚钱。”

顾玮笑着摇头,延平郡王也同样摇摇头,鲁璠端起酒杯叫道:“说得对,与其增税,倒不如走西域商道。”

秋三娘看着柳寒躲在秋戈身后抿嘴直乐,柳寒正色道:“国库空虚,顾大人愁眉不展,增税不是办法,百姓负担已经很重了,再增税,恐怕天下百姓多数都要去作流民了,其实,我倒有个法子,在凉雍并幽,还有蜀,设市场,开放贸易,征关税,我估计此举可以给朝廷增加三成税收,另外在南方海边再设几个交易口岸,我估计此举又可以给朝廷带来两成左右的收入,有了这四五成收入,顾大人当不再捉襟见肘。”

顾玮和延平郡王面面相窥,都觉着此举匪夷所思,开设市场以收税,居然能为朝廷府库增加四五成税收,这简直令人难以想象,太匪夷所思了。

“你们不信?”柳寒摇头说:“其实,还有个办法,增加商税,比如,丝绸税,茶叶税,盐铁税.。。”

“盐铁是朝廷专营。”延平郡王提醒道。

“那就开放盐铁,”柳寒说道:“我不太清楚朝廷每年能从盐铁中收到多少税,不过,盐铁开放之后,每年收的税收我想绝不会比朝廷专营时少。”

又是一个石破天惊的建议,不过,这次顾玮和延平郡王却几乎同时摇头。

第259章 聘礼

萧雨笑嘻嘻的暗地里朝他竖起大拇指,鲁璠又醉了,趴在桌上嘴里叽叽咕咕的不知念叨着什么,秋戈眼中带笑,大有深意的望着柳寒,显然他与萧雨的想法类似。[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79xs.-

柳寒将众人的神情都看在眼里,所有人都以为他此言不过是想为自己谋利,可都没想过,这其实是他的真心建议。

农业思维,想的便是从土地上获得,丝毫没有意识到商业是另一件更稳定的收入。

“这家伙就是个商人,火里都要伸手。”延平郡王心里暗叹,瞧着柳寒的目光便多了两分异样。

“商人就是商人,唯利是图,想的都是旁‘门’左道。”顾玮也在心里叹息。

柳寒却无所谓,秋戈看出点不正常气氛,将话题岔开,又说到风‘花’雪月上了。

“三娘,听说百漪园又出了几个小美‘女’,什么时候能挂牌?”

“这几个闺‘女’还没调教好,等调教好了,挂牌时,还请公子来捧场。”

“呵呵,三娘,还藏着,是不是里面又有个青衿,舍不得拿出来给我们瞧瞧。”

众人又说笑一阵,听了会琴,柳寒将小丫头叫来,让她去告诉青衿先歇会,还特意吩咐不用过来陪了。

“柳先生,咱们不是丁轩,不会横刀夺爱的!”延平郡王听见了,忍不住笑着打趣起来。

“王爷,柳兄这是要金屋藏娇。”萧雨也同样打趣道:“今后再要听到青衿姑娘的琴可就不容易了。”

柳寒微微耸肩,满不在乎的说:“青衿已经弹了好几曲了,该休息休息了,你们这些人啊,就不知道体谅下。”

“怜‘花’惜‘玉’!看看,这才是怜‘花’惜‘玉’,你们这些人,平时也就嘴上说说,看看人家,你们那些假模假样的,不感羞愧!”延平郡王笑道。

几个人又是一阵大笑,萧雨眼珠一转,看着顾玮问道:“琴歌相配,青衿的琴算得上一绝,这歌呢,自从韩大家退隐后,便再没有了,什么时候要是再出一个韩大家就好了。”

“是啊,我普入凉州,便听到韩大家的名声,”柳寒也有些好奇的问道:“听说韩大家和顾大人琴歌相和后,便隐退江湖,顾大人,这韩大家现在在那?要是能听她唱一曲,就太好了。”

众人一听,都看着顾玮。韩大家退隐之后,便再无消息,这里的人中,要是有谁知道她的隐居之地,恐怕只有顾玮了。

顾玮苦笑下:“韩大家在那,我也不知道。”

柳寒叹口气,遗憾的说:“佳人已去,空余传说,唉,真是人生憾事!”

众人尽皆长叹,萧雨笑了笑,在柳寒肩上拍了巴掌:“你已经有了青衿,还在奢想韩大家,真是贪心不足!”

柳寒嘿嘿一笑,众人又是一阵大笑。(WWW.mht.la 好看的小说

又说了会闲话,众人这才告辞,不过,柳寒没有走,他到房间里面去看青衿,萧雨临走之时,给他使了个眼‘色’。

柳寒就像主人一样送走了大家,转身便去见青衿,秋三娘在‘门’口拦住了他。

“柳先生,这是要去见青衿?”

柳寒点点头,秋三娘笑眯眯的摇头:“这可不行,按规矩,出前,你们是不能再见面了。”

柳寒愣了下,秋三娘见他的样,先是有些纳闷,随后便明白了,微微摇头:“你没结过婚,家里的几房姬妾都是胡‘女’,还不知道咱们大晋风俗,这成亲之前,新人之间是不能见面的,我们虽然是青楼,可规矩还是要讲的。”

柳寒大为失望,秋三娘还没完,又告诉柳寒,成亲需要准备的东西一一告诉了他。

简单的说,与外面成亲没有多少差别,如果说一定要有差别的话,那就是,与娶正室有差别,三媒六聘自然没有,没有的原因也很简单,朝廷不许,这让柳寒有些意外,便仔细问了问。

原来,这个时代虽然不禁纳妾,但朝廷明文规定不得纳妓为妾,违者杖五十服役三年。

所以,青衿就算到楚府,身份也只能是姬‘女’或者家妓,最多也就是‘侍’妾,比小妾的家庭地位还差,包括已经在柳府的绿竹,也只能是这个身份。

不过越是如此,这些青楼‘女’更看重这个仪式,妈妈也要为她们守住这条线。

接下来的日子里,柳寒一边忙着和萧雨合谋利用常猛身死,在彭城设了个风雨楼分舵,准备船队,另外一方面便着手准备接青衿,按照秋三娘的要求‘精’心采办了十八件聘礼,派人送到百漪园。

这十八件聘礼分别是梳子、铜镜、‘玉’如意、算盘、鞋、手镯、‘玉’簪子、锦缎等等,数量虽然只有十八件,可质量却极其上乘,秋三娘啧啧不休的称赞。

青衿看着这些‘精’美的物品,心里又惊又喜,院子里的姐妹早就听说了,也纷纷过来贺喜。

“青衿姐,你要走了,咱们院子可就少了台柱子,将来咱们的日子可怎么过啊!”青青搂着青衿半真半假的调侃道。

“说什么呢,你青衿姐有了好归属,咱们都该替她高兴,衿儿,园子里的事就不用担心,这柳先生看得出来,是个知疼识趣的可心人。”秋三娘笑眯眯的将青衿搂过来。

“那是,妈妈可是亲自试过的。”青青笑嘻嘻的打趣道,秋三娘和柳寒的事在百漪园不算秘密,园子里的姐妹大都知道,大家在这个环境中,谁也没当回事,只是谁也没当着青衿的面打趣这事。

周围的姑娘们发出一阵哄笑,青衿脸蛋飞红,秋三娘却一点不害羞,在青青额头上狠狠一点:“少在这呷醋,看把你酸得,园子里都闻到了。”

姐妹们又是一阵娇笑,园子里的姐妹也都知道,青青喜欢柳寒,不知多少次“勾引”,可柳寒却没动心,为此,吃了不少青衿的醋。

“妈妈,干脆这样,让青青给衿姐姐当个陪嫁丫头,这样就遂了她的心愿。”

“要不让柳先生再送份聘礼,给青青姐。”

.。

众‘女’七嘴八舌打趣着青青,顺带也打趣下青衿。青衿脸皮薄,脸上堆满红霞,青青却一点没觉着什么,小手捂着嘴吃吃直笑,秋三娘见青衿有点挂不住,笑着将姑娘们赶走。

“别生气,”秋三娘搂住青衿,拉着她到边上坐下:“好闺‘女’,再过上几天,你就要走了,以后咱们娘俩要再见面就难了,这百漪园虽然是你的娘家,可你再要想进来,可就难了。”

青衿进了柳府,便是柳寒的人了,她再想进百漪园可就难了,百漪园毕竟是青楼,男人就算再大方也不会让自己的‘女’人进青楼,就算有什么肮脏事,也会在自己的家里干。

青衿低着头,似乎心事重重,秋三娘微微一笑:“怎么啦?又不愿意了?现在可晚了。”

“不,”青衿摇摇头,有些发愁:“妈妈,不是的,柳先生肯要我,我怎么会不愿意。”

“那你这是怎么了?象是有人欠你什么似的?”秋三娘调侃道。

青衿再度摇头:“就是,就是,心里有些不安。”

秋三娘明白了,白生生的手指在她额头一点:“你呀,你呀,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妈妈是过来人,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说着在青衿粉嫩光滑的脸上轻轻拧了一把,青衿撒娇似的扭动下身体,秋三娘促狭的在她腮边轻轻碰了下才说:“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既兴奋又不安,高兴的是马上心愿得成,不安的是,担心将来柳郎不疼你了,是吗?小丫头。”

青衿没有说话,低着头‘露’出一截白生生的后颈,细腻的肌肤,几根青丝搭在上面,让人瞧着便心旌摇动。

“傻闺‘女’,”秋三娘噗嗤一笑,随后又叹口气:“这男人啊,都这样,你看那些世家公子,谁家里不是娇妻美妾,充斥后房,咱们‘女’人,就是这命,不说别人,就说前些天来的那丁轩丁大人,就是那个要用十二万买你的那丁轩丁大人,他家里光姬妾便有几百人,你要是到了丁府,那才是有得苦吃。”

青衿依旧没说话,只是微微点头,秋三娘没再说什么了,起身站起来,正要开口,这时她的丫头在外面叫道:“妈妈,柳先生又派人送东西过来了。”

秋三娘扭头看去,青衿已经抬头看着‘门’外,眼中‘露’出兴奋和纳闷的神情,秋三娘过去将‘门’打开,小丫头在前面,后面站着个青衣汉子,那汉子手里捧着件布‘蒙’着的长条形东西。

“这是?”秋三娘看着那青衣汉子问道,青衣汉子冲秋三娘微微施礼:“这是我家柳老爷送给青衿姑娘的琴。”

“琴!?”青衿惊喜的上前,从青衣汉子手中接过琴,将琴套揭开,一间古‘色’古香的古琴展‘露’出来,青衿抚‘摸’着琴身,轻轻拨动琴弦,琴弦颤动,发出一声清澈的琴音,琴声悠悠传扬,余音不断。

“好琴!”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这琴声一出,立时便知道这琴的好坏。

秋三娘凑到青衿身边,俩人一寸一寸的看着这琴,琴身古朴,上面还隐隐有素纹,琴弦晶莹剔透,恍若冰丝,在琴的一角上有两个古朴的字:冰弦。

“冰弦!原来是冰弦!”秋三娘惊讶的叫起来。

这冰弦是世上三大名琴之一,传说琴身是千年黄柏树制成,琴弦则是由极北万年寒冰下的冰魄蚕丝所制。

这琴传说弹起来后,可引天地变‘色’,风聚云涌,千里之内,风雪飘飞。

不过这冰弦在千年之前随琴神一同失踪,千年以来,也有数次现世的消息,可惜最后证明都是空的,没成想居然落在柳寒手上了,而且还送给了青衿。

“这可是无价之宝!”秋三娘啧啧不休的称赞着,可随即又疑‘惑’的问:“这是真的吗?”

青衿仔细看看,又凑到琴身上闻了闻:“传说冰玄乃千年黄柏木所制,香味隐隐散出,冰弦则清心凝神之效,拨动之下,琴声有裂天之功。”

秋三娘点点头:“这前两样都应验了,这最后一样可怎么验证啊?”

青衿噗嗤一笑:“这恐怕只是传说了,妈妈,我看这就是冰弦,是真的。”

秋三娘转身看着青衣大汉:“怎么又送了琴来?”

青衣大汉温和一笑,黑黝黝的脸膛上‘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家主人今天拿出来的,让我送来,至于其他,我不知道,到时候,可以请姑娘自己问问。”

“行,柳先生调教出来的人,就是嘴严。”秋三娘说着让人拿了五两银子送给青衣汉子,青衣汉子却很坚决的拒绝了,向秋三娘和青衿行礼后便转身离去。

秋三娘看着还在细细欣赏冰玄的青衿,忍不住笑道:“瞧瞧,这柳先生真是个可心人,就知道你那点小心思,这下该安心了吧,啧啧,这可是绝世名琴,这琴恐怕比那百鸟朝凤更珍贵吧。”

“妈妈,这可不是银子。”青衿头都没抬,有些不高兴的低声说道。

“行,行,妈妈俗了,你这丫头。”秋三娘爱怜的摇摇头,这青衿爱琴成痴,这样的琴落在她手上,恐怕比命更宝贵。

青衿细细磋磨着冰玄,青衣汉子虽然没说为什么现在才送来,可她猜测,恐怕柳寒也是最近才得到它,那些所为的十八件彩礼,不过是随意‘弄’的,真正的聘礼,这琴恐怕才是真正的聘礼。

第260章 塔

帝都城外,那个不引人注目的小庄园,度鸟扑打着翅膀落在院子里,很快有人过来,从鸟腿上取下小竹筒,轻轻拍拍它的小脑袋,将鸟儿放进笼子里。夜夜小说网WWW.mht.la

小竹筒很快送到书房里,书房里那个脸色有些苍白的瘦弱文士正仔细翻着一本账册,另一只手则打着算盘,边上茶杯的水已经冷了。

小竹筒放在桌上,文士并没有抬头看一眼,依旧在仔细算账,就像仅仅是个账房先生似的。

算完一笔,文士提笔在一个账册上作了个标记,轻轻叹口气,才又翻开一页。

从门外进来个中年汉子,这汉子穿着棉布长袍,头发松松的,随意挽了个发髻,衣服也没系紧,里面的上身没有传衣,****着,下身则穿着红色的裙裤,整个人看上去很是不羁。

随着不羁汉子进来,房间里多了股酒气,中年文士忍不住皱下眉头,依旧没有抬头,依旧埋头算账。

不羁汉子似乎根本没看到中年文士的神情,到了桌前,随手端起冷茶,仰脖喝下,放下茶杯,顺手抹去嘴边的水迹。

“还在算,这都算了多久了,歇歇吧。”说着便一屁股坐到边上的摇椅上,两条腿自然而然的放在前面矮绣墩上。

中年文士没作声,甚至没抬头看他一眼。

不羁汉子也不在意,看到桌上的小竹筒,伸手一招,小竹筒飞到他手上,中年文士再度皱眉,左手的算盘没有停,右手的笔也同样纹丝不动,笔尖上墨汁都没动一下。

“嗯,看来不是很妙啊,曲张都没查出踪迹来,绥狐恐怕就更没指望了,这是那路神仙干的?够神秘的。”

中年文士再无法保持安静,摇头微微叹息,放下笔,看着不羁汉子,也没开口,不羁汉子笑了笑,张手将手里的纸扔过来。虽说是扔过来,可那张纸却象是被手托着,缓缓向中年文士飞来。

中年文士伸手将纸接住,看着看着眉头便皱起来,不羁汉子笑道:“大师兄,要不我去看看。”

“你去?你去就行吗?”中年文士平静的反问道,不羁汉子仰身躺下,悠闲的望着屋顶:“曲张都查不出来,这事作得够干净的抗日之我为战神最新章节。”

“看看你这样,回来几天了,还这样醉醺醺的,”中年文士不悦的说:“不要以为总管不在,就把你那套拿出来了,要是公子知道了,有你好果子吃。[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嘿嘿,”不羁汉子嬉皮笑脸的说:“不是只有师兄吗。”

中年文士看着无奈的摇摇头,他知道自己这位小师弟,生性不羁洒脱,行事率性而为,所以一直没象其他几个师兄弟那样派出去独当一面,而是就让他这样。

“柳漠?”中年文士看着纸条,眉头微皱,他自负才智,生平只佩服公子,公子也十分赏识他,委他以总管一切的权利,这些年,他居中调度,让众位师兄弟都十分拜服。

“怎么?你怀疑金猊是他下手的?”不羁汉子问道,随即皱眉摇头:“我看不知是那个宗门的天下行走所为,你知道的,没有隐世仙门的功法,是拿不住金猊的。”

中年文士没有开口,依旧看着纸条,想了想起身打开旁边的柜子,从柜子里拿出个铁盒子,在里面翻了下,拿出张纸条。

“柳寒?”

“柳寒?是不是那个瀚海商社的掌柜,那家伙不是和风雨楼落马水寨联手对付漕帮吗,他和金猊是一边的,怎么会对金猊下手?”不羁汉子摇头说。

“你把事情想得简单了,”中年文士摇头说:“你还记得上次金猊负伤吗?”

不羁汉子神情顿时凝重起来,那次还是他去送的药,这么会不记得,中年文士说道:“他上次施展公子所授秘法,出手的是个黑衣人,身份不明,当时我们判断是漕帮中人,可事后暗查,漕帮中没有人负过伤,帮内很平静。

当时我就怀疑不是漕帮中人,可我又怀疑是不是帝都的世家出手,现在金猊失踪,我不得不想起这个事,江塔你说这两件事是不是一个人干的?”

“一个人干的?”江塔有些惊讶,疑惑之极的看着中年文士,然后很坚决的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如果是那人,为什么不在上次就将金猊拿下,为什么要留他一命,而且根据现场勘察,那人好像还受伤了,短短几个月,他的修为便能提高这么多,这可不是世俗功夫,是隐世仙门!”

中年文士眉头紧皱,没有反驳江塔,而是呆呆的望着窗外,江塔的反驳击中了他的这个猜测最致命的弱点,那个人不可能在短短几个月时间里,修为突然暴涨,普通宗师可以击败金猊,但很难杀死他,就像上次那样。

“老总管是去彭城了?”江塔又问,中年文士微微摇头,没有说话,而是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放在桌的一角,江塔伸手,那张纸便飘到他手上,纸上的内容并不多,一眼便看过。

“柳寒?又是这家伙!怎么公子也盯上他了?”江塔好像有些不高兴,中年文士不解的问:“怎么啦?你认识他?”

江塔摇摇头:“这家伙将青衿给勾走了。”

中年文士不满的说:“又是那家青楼的女子?”

“大师兄,你呀,别一天到晚就待这庄子里,多出去走走。”江塔摇头惋惜的说,似乎对中年文士很失望,或者说恨铁不成钢:“这是帝都最新的花魁,年方十六,花容月貌,弹得一手好琴,唉,可惜,知道晚了,柳寒这家伙还是有几分眼力,也够狠,居然出了十万银子,哎,对了,这次给我多少银子?”

“多少银子?你除了会花钱,挣过钱吗?”中年文士没好气的反击道,江塔呵呵一笑,一点不在意的说:“那是,我就是个不挣钱身份,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风流浪子,怎么能陷入挣钱这样的俗事中呢道藏美利坚最新章节。”

中年文士叹息摇头,拿出张银票放在桌上,江塔看了眼,有些不满的叫道:“才一千两,你要知道,百漪园是什么地方,一顿酒便要五十两银子,过一次夜便要百两银子.。。”

不等他说完,中年文士便冷冷的打断他:“怎么,这下不清高了,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下里至少有六七千两,哼,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私下里干私活,哼,要不是我替你瞒着,总管早就惩处你!”

“嘿嘿,大师兄,”江塔嬉皮笑脸的说道:“我不是手头紧吗,我这身份,花钱如流水,没钱办不成事,你说是吧。”

“行了,以后别干了,公子要知道了,你就等着受罚吧。”中年文士说着叹口气:“这几年,收入越来越少了,西边要的钱越来越多,北边的费用也不少,公子又让在青州下功夫,还有桑司,他在兄弟会也挺苦,师兄弟们都挺苦的,你已经很好了,节约点吧。”

江塔嘿嘿一笑:“公子知道我,他们干的事我都干不了,我还是喜欢作浪子。”

中年文士苦笑下摇摇头,神情很是无奈,江塔将银票弹了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公子干嘛不对通汇钱庄下手?”

“公子有公子的想法,再说,通汇钱庄是那么容易下手的?”中年文士冷笑下:“柳寒的资料都在这,”说着从边上的文件堆中拿出一份收拾得整整齐齐的文件,江塔顺手接过来,正要出去,中年文士开口道:“就在这里看,我们收集到的资料并不多,这家伙有点神秘。”

江塔没有与他争辩,老老实实的坐在一边看着那叠资料,资料不是很详细,但已经足够,从柳寒踏入大晋开始,一直到前段时间,他作过的每件事都有详细的记载。

“长安,嘿,这个掌柜的,恐怕就是他杀的吧。”

“这家伙心够大的,凉州,雍州,并州,幽州,还在向江南设了了店,嘿嘿,布局全国。”

“居然还在长安买了美女,那犀锋怎么不要呢?”

..

江塔边看边评论,中年文士幽幽的打断他:“这柳寒的目光深远,你看看他的布局,上次拍卖会,他收入便有百万两银子,想想看,有这百万银子,他布的这几个点,只需几年时间,收入只在百工坊之上。”

说到这里,他叹口气:“现在不比以前,咱们的摊子越来越大,开支也越来越大,这两年都是入不敷出,全在吃老本,这次金猊出事,未尝不是为了扩大收入,落马水寨还要扩大,唉,金猊这一死,咱们在水寨便失去了最大的支持。”

“何东不是咱们的人?”江塔惊讶的问,中年文士苦笑下摇头,公子行事便是这样,很早以前便给公子建议,用金猊取代何东,可被公子否决了,现在金猊出事了,落马水寨出现一块空白,弄不好还成了为他人作嫁裳,公子现在恐怕也在想补救之策。

“绥狐建议灭了快刀堂和飞燕堂,你是怎么看呢?”江塔忽然问道。

中年文士摇头说:“现在还不是时候,落马水寨的事还没解决,这两个不过是小帮派,先留着他们。”

“风雨楼这次收获不小,咱们在风雨楼有没有.。”

“还是干好你自己的事吧,别的事就不要管,这风雨楼可不是落马水寨。”中年文士打断他,江塔无所谓的笑了笑,将文件合上,放在书案上,转身便出去了。

公子做事便是这样,现在了解整个组织的人除了公子自己外,恐怕就只有中年文士和老总管,不过,江塔相信,公子苦心经营十多年,他的耳目遍布朝野,朝野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中。

第261章 说盐

成亲,在柳寒看来多少带点玩笑或者自娱自乐,这或许是青楼女苦涩的期盼。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婚礼自然没有八抬大轿,甚至不是在柳寒的家里,而是在百漪园,就在青衿的园子里。

柳寒请来的朋友不多,他在帝都的朋友本就不多,虽然来人不多,可个个不容小视,帝都最大黑帮风雨楼楼主萧雨和他的几个兄弟。

这几个兄弟,柳寒以前也见过,只是不是很熟,柳寒没有邀请他们,但萧雨将他们带来了。

风雨楼七星八将没有全来,来了六个,柳寒认识其中的三个,其他三个这次才认识。

“柳兄,人家都说我风雨楼七星八将,今儿在家的我带来了,来,兄弟们,这是我的好兄弟,柳先生,今后要遇上柳先生,谁也不能无礼!”

“是,大哥。”

刚认识的三人,有些好奇的打量柳寒,不明白为何一向目中无人的楼主为何这样看重他。

没来得及问,秋三娘便热情招呼,今儿百漪园可不开园,姑娘们虽然在,可不是为了陪客,而是当伴娘的。

除了风雨楼的众将,秋戈鲁璠是一定要来的,柳寒也一并请了两人,这俩人的身份也非同小可。

秋戈是秋云的公子,秋云是五大辅政大臣之一,骠骑大将军,朝廷唯一可以带兵征伐的将军。

鲁璠,鲁家是千年世家,底蕴深厚,鲁璠是鲁家公子,才名传天下。

这俩人一个是朝廷重臣之子;另一个则是千年世家之子,有这俩人在,谁都不敢小瞧。

但他们这样高的身份,却也掩盖不住另一位,那就是薛泌薛公子。

新君继位,薛家成了外戚,皇后的娘家,薛泌也变成了皇帝的小舅子,进了中书监,权力大增,成了政坛冉冉升起的新星,要不是潘冀压了他一下,星光会更璀璨。

柳寒还给小赵王爷去了份请帖,可小赵王爷来不了,柳寒回来后,见过几次小赵王爷,可就在前几天,小赵王爷接到赵国来信,立刻启程赶回赵国重生之凤霸天下全文阅读。

在来客中,让柳寒比较意外的却是延平郡王,虽然见过延平郡王两次,可他还没狂妄到给郡王发帖子,请他来参加一个青楼妓女的婚事,可这延平郡王偏偏就不亲自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呵呵,柳先生,这样的盛事怎么不请本王,本王不请自到,柳先生不会介意吧。”

延平郡王笑呵呵的与柳寒招呼,柳寒则诚惶诚恐,连声道歉:“王爷说的是那里话,王爷公务繁忙,草民哪敢轻易打扰,王爷能来,小民万分感激。”

柳寒赶紧将延平郡王请到大厅里坐下,秋三娘也赶紧抛开其他过来陪着。

“新娘子呢?”延平郡王坐下便问,柳寒嘿嘿一笑:“还在里面侯着呢,秋妈妈说时辰还没到,还要等上一会,您先喝茶,待会我和衿儿来给您敬酒。”

“呵呵,青衿可不能出来敬酒,她得留在洞房里。”延平郡王半认真半调侃的打趣柳寒,这可是规矩,新娘子是不能出来的,只能留在洞房里等着,柳寒呵呵一笑,没有丝毫尴尬。

薛泌端着杯酒过来,搂住柳寒的肩膀:“柳兄啊柳兄,今日可算抱得美人归了,心愿得偿,我可算是你的媒人,你打算怎么谢我?!”

柳寒嘿嘿一笑,半真半假的说道:“到时候多敬你三杯,我说薛公子,你现在可是帝都红人,今后愚兄可要靠你照顾了。”

“柳兄说的哪里话,咱们兄弟之间还用说。”薛泌丝毫没谦虚下,大包大揽的应承下来。

“好,待会我一定多敬你两杯。”柳寒佯装大喜,用力拍拍他的肩膀:“我现在就希望你的官越做越大,到时候咱们联手赚钱,把那什么鸣玉斋彻底斗倒。”

“岂止鸣玉斋,咱们可作的事多了。”薛泌诡异的冲柳寒眨巴下眼睛,柳寒有些迷惑不解,薛泌也不解释,只是拍拍他的肩头。

柳寒只好疑惑的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延平郡王,延平郡王笑了笑:“薛大人,听说朝廷要开放盐铁,是这样的吗?”

薛泌干笑两声:“王爷消息灵通,顾大人是上了道疏,向皇上建议开放盐铁,尚书台还在讨论,分歧有点大,皇上还在犹豫。”说到这里,他看着柳寒:“柳兄,我不太懂,这开放盐铁是好还是坏?”

柳寒嘿嘿干笑两声,心说这顾玮还挺聪明,居然想明白了,而且做事还挺果断,这么快便给皇帝上疏了。

延平郡王大有深意的看着柳寒,柳寒想了想说:“薛老弟,你是不知道,其实这个,王爷是知道的,那天我给顾大人提的,只是,我和顾大人交浅言深,不敢细说,今儿薛老弟问,我就给你详细说说。”

“对,你详细说说,为什么要开放盐铁?”延平郡王也感兴趣起来,催促道。

“我听说盐铁收入越来越少,为什么减少?”柳寒先设了一问,薛泌神情迷惑,傻乎乎的望着他,延平郡王眉头微皱,柳寒这才继续说道:“我听说,有人说盐铁收入少了的原因是受灾,这话蹊跷。”

“为什么?”延平郡王依旧眉头微皱,纳闷的问道。

“很简单,市场上,无论盐铁都没发生抢购,没有了粮食,百姓便会抢粮,没有了盐,百姓也会同样抢盐;可你们听说那里发生过抢盐的事,没有吧,这说明,盐铁的总产量没有减少。

既然盐铁产量的总量没有减少,为何朝廷的税收少了呢?这是为什么?”

延平郡王见柳寒看着他,不由答道:“被下面的官贪了?”

“有这种可能,但是不是主要原因呢?”柳寒再度问道,这下连延平郡王也迷惑不解,难以回答,薛泌纳闷的问:“不是这个,难道还有什么其他原因不成?”

柳寒微微点头:“当然有,按照本朝制度,士族不纳粮不交税,如果,盐户将盐田卖给士族,朝廷还能收税吗?”

“啊家有萌妻ii,高冷上司太危险全文阅读!”薛泌失声叫声来,延平郡王思索着摇头:“不对,盐铁专营,无论士族还是商户,都不能经营盐铁。”

“呵呵,王爷宅心良善,哪知这里面的鬼魅,我至少知道三种方法可以合法突破朝廷的禁令。”柳寒淡淡一笑摇头说道:“王爷,你想,这个盐业的经营方式,盐田分到盐户名下,盐户晒盐,得盐后交给盐司,盐司再卖给盐商,盐商贩运各地,再分卖给小贩,这是整个盐业的生产销售过程。

咱们暂时将盐司后面的过程排除在外,先分析前面部分,盐田分到盐户名下,这盐田一般是盐户自己出面制造,朝廷予以补贴,但这一步,下面的官员可以上下其手,将这笔补贴贪污,其次,盐户的税收很重,盐户不堪赋税之下,完全可以将盐田交给门阀世家,而门阀世家则不用纳税。”

“可卖盐还是得经过盐司。”延平郡王还是不明白。

“对,卖盐还是得经过盐司,但盐司中人若与门阀世家联手呢?”柳寒反问道,延平郡王倒吸口凉气,薛泌这下有些明白了,一拍大腿:“柳兄说得好,不过,这还是下面的那些官.。。”

“对呀,还是下面的官有问题。”延平郡王赞同的点头。

“对,不管什么,如果下面的官没问题,那什么都没问题,”柳寒没有反驳而是赞同的点点头:“全国盐司有多少,挨个清查,恐怕盐司的人要杀一半,也不知道能不能刹住这股风。”

延平郡王听到杀一半时,不由苦笑下,柳寒又说:“关键是,换一批人就行了吗?现在的官多数是门阀世家的子弟和门人,他们上任后,要不了多久便会走上老路。

所以,穷则变,变则通嘛,既然换人不管用,那就换方式,王爷,薛老弟,开放盐铁后,朝廷只管收税,针对盐田和盐商收税。”

延平郡王眉头微皱,感觉有些不靠谱,薛泌倒挺有兴趣,连声追问,萧雨和秋戈鲁璠也围过来,几个人听了之后,鲁璠大感无趣,悄没声溜到一边和百漪园的一个姑娘喝酒去了。

“当然,我说得太简单,真要执行,还需要认真仔细研究一番,尽可能堵上漏洞。”

柳寒却不肯再说了,随意敷衍了两句便打算收回话题,可秋戈却不肯,非要他再解释解释。

“我说什么呀,”柳寒很是无奈,一摊双手:“今儿我娶美人,话赶话说到这份上了,那有那么仔细的,诸位,诸位,就饶了.。”

正说着,门外传来喧闹声,柳寒眉头微蹙,抬头望去,今天秋三娘给足了柳寒面子,百漪园关门不营业,就办青衿的婚礼,柳寒和萧雨都担心有人闹事,俩人都派了人在门口守着,谁还能闯到这里来?

没等柳寒开口问,风雨楼的七星八将之一便大步流星的朝外走去,柳寒还记得,萧雨介绍过这人,流星刀楚飞。没等他到门口,一个白衣人已经出现在院子里,瀚海商社的几个汉子和风雨楼的汉子跟着进来,将白衣人四下围起来。

“哪来的狂徒,竟敢擅闯百漪园?!”楚飞见追进来的瀚海商社和风雨楼的人都有些灰头土脸,忍不住怒气勃发,大声呵斥。

“佳人将归兮知音不再,空余绣楼兮我心何往,奈何!奈何!”白衣人神情悲戚,似乎没有看见楚飞,望着小楼长叹不已。

“妈的!哪来的穷酸!滚出去!”楚飞大怒,上去便要动手。

第262章 不速之客

“住手!”

柳寒叫住楚飞,今天来的人不多,但个个身份尊贵,来历不凡,随同的护卫不乏身手高明之人,这穷酸能闯到这里,绝非等闲之辈。(WWW.mht.la 好看的小说

柳寒打量着白衣人,白衣人似乎有点醉意,坐在冰凉的地上,歪着头也打量着柳寒。

“今日是我和青衿姑娘的好日子,这位兄台闯进来,不知所为何事?”

白衣人抬眼看着柳寒,柳寒神情平静,延平郡王坐在房间里没动,薛泌略带不屑,秋戈略微有些不安,萧雨目光四下扫了眼,给七星八将施了眼色,七星八将随即分散开,若有若无的将整个小院保护起来。

只有秋三娘一看见白衣人心中便暗暗叫苦,这家伙怎么来了,心里立刻琢磨着怎么解围。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今日于归,我心伤之!悲哉!悲哉!”白衣人摇头晃脑漫声吟道。

柳寒微微皱眉,冲左右微微摆手,围着的商社护卫和风雨楼汉子随即散开退到院外。

“维鸠有巢,维鹊居之;惜哉,惜哉!”白衣人漫声长叹。

柳寒闻言忍不住乐了,淡淡的一笑:“错了,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又错了,我与青衿乃心心相印,更何况,关雎在洲,君子好逑。兄台来晚了。”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哈哈哈!”柳寒大笑,嘲讽道:“惜哉!惜哉!君已无缘,悲哉,悲哉!”

白衣人翻眼盯着柳寒,柳寒也毫不含糊的直视着他,俩人神情都没变,可气氛却已经悄悄发生变化。

“江公子,江公子,您来得正好,今儿是衿儿的好日子,”秋三娘急忙出面圆场,柳寒有些纳闷,听着好像这江公子与青衿很熟,这是怎么回事?

秋三娘经验丰富,始终笑盈盈,眉目间风情如画:“柳先生,这是江塔江公子,江公子特喜欢弹琴吹箫,这几个月常来园子与衿儿谈琴。”

秋三娘话里的暗示很明显,柳寒微微一笑,知道这是他离开五个月的后遗症。

青衿自从夺得花魁大赛桂冠后,慕名来访的翩翩公子和成功人士不少,比如开口便要让柳寒相让的丁轩,以及现在这位放浪形骸的江塔江公子。(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柳寒对这个名字没什么感觉,萧雨和延平郡王几乎同时神情微变。

“哦,江塔江公子,”柳寒面带微笑的说:“抱歉,抱歉,在下不知,既然公子来了,便请参加我和青衿姑娘的婚礼。”

江塔却没有立刻答应,翻了白眼,看着柳寒:“青衿就是被你买下了?”

柳寒没有答话,依旧带着笑意,江塔上下打量:“听说你三篇震帝都,按说配青衿也勉强够了,可我怎么看你都还差点超凡双生。”

“哦,”柳寒神情微滞,笑容自然而然的消失不见,淡淡的问道:“照公子所见,配得上青衿姑娘的人该什么样?你这样的?”

江塔失落的长叹一声:“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先生说得好,此等人物,那是我等臭皮囊可配得上的,憾之!憾之!”

柳寒仰天一笑:“兄台可知,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更何况,天上孤寒,那如人间温暖,可叹世人皆误,以为天上赛人间,哪知仙人恐怕也想到人间。”

江塔面露讶色,眉头微蹙的望着柳寒,半响才摇摇头:“君何知天上孤寒,人间遍地哀鸿,那如仙境繁华!君谬也!”

柳寒再度大笑摇头:“那你从何而知仙境繁华?你去过?”

江塔愣了下,随即苦涩的大笑:“妙极!妙极!”随后情绪有些低沉的说道:“难怪青衿选了你!唉!”

柳寒向他伸出手,江塔翻着白眼望着他,然后才握住他的手,从地上站起来,柳寒温言道:“欢迎参加我的第一个婚礼。”

“有了青衿,难道你还不满足?”江塔反问道,语气中隐隐有些不满。

柳寒看着秋三娘嘿嘿笑道:“嘿嘿,谁知道呢。”

秋三娘轻轻啐了口,眉目含春的低斥道:“你们这些臭男人!都是些贪心的东西!”

“三娘!”柳寒无所顾忌的揽住她的细腰:“这些臭男人要是不贪心了,你这百漪园还不得关门。”

江塔仰头大笑,随着这声大笑,院子里的气氛缓和下来,风雨楼的六大将不引人注意的从各要点退回来,院子外面的人也悄然退走。

“惜花狂生江塔。”萧雨平静的看着江塔说。

江塔随意的冲萧雨拱拱手:“萧楼主前段时间得罪了。”

萧雨淡淡的说:“没事,几千两银子风雨楼还输得起,不过萧某还想请教下惜花狂生的赌术。”

“行啊,等我钱用完了就去找你。”江塔笑道,萧雨也笑呵呵的说:“行啊,不过,到时候你输什么呢?”

“我好像还没输过。”江塔刷的将扇子打开,随意的扇了两下,很是得意的说道。

“马有失蹄,人有失手,到时候你要输了呢?”萧雨神情不变,语气中带着几分杀意。

“很多人都这样想,可惜的是,我从来没失过手。”江塔面带不屑,半步不让,丝毫不给这个帝都地下世界首领面子。

“呵呵,好,既然这样,今日是柳兄的好日子,三天之后,我在吉祥赌坊恭候阁下。”萧雨平静的说。

“萧楼主,三天后?”江塔翻翻白眼,摇头说:“三天后我还不缺钱,等我缺钱的时候我自然会去。”

柳寒心里顿感可乐,这江塔号称惜花狂生,可居然是个职业赌徒,专以赌场为生,现在这帝都的赌场大半是风雨楼的产业,剩下的也在风雨楼的保护下,江塔恐怕就是因此得罪了风雨楼。

“原来惜花狂生以赌为业,”柳寒问道:“不知江老弟为何要取此称号,倒不如赌神来得响亮。”

“谁说我是以赌为业?柳兄不要误听人言!”江塔不悦的反问道,秋三娘含笑道:“柳先生,江公子并非以赌为生,而是琴画双绝,他是以画为生,以琴为业阎君都市全文阅读。”

“哦!”柳寒有些意外,正要开口,薛泌也冷冷的说:“没想到,江公子居然也来了,三娘没告诉你,.”

“薛兄!”柳寒笑着打断薛泌,冲他使个眼色:“来了都是客,今天是我和青衿的好日子,谁来我都欢迎,一杯水酒我还请得起。”

延平郡王呵呵一笑:“柳先生说得对,今日不管是谁,来了就请喝酒,三娘,这时辰该到了吧!”

秋三娘看看沙漏,笑盈盈说:“王爷,您看还差半刻呢,王爷还请稍待,青青还要为众位来宾献舞呢。”

“妙极!妙极!”江塔拍手叫道,扭头对柳寒说:“我来得匆忙,没带礼物,就弹凤求凰以为贺!三娘,拿琴来!”

秋三娘以目相问,柳寒微微点头,秋三娘连忙叫人拿琴来,江塔旁若无人的坐下,大厅里早已经腾出一块空地,江塔的琴技看来很不错,他要弹琴的消息传出,园子里的姑娘们立刻动手,将周围的桌椅又收拾了一遍,空间变得更大了。

柳寒向边上移动了几步,靠近延平郡王,低声问道:“这位惜花狂生是什么人?很有名吗?”

延平郡王笑了笑:“柳先生回来的时间还是太短了,惜花狂生之名都不知道。”

柳寒淡淡一笑,从桌上端起杯酒,夹了块小冰块放进去,这酒是他从西域带回来的葡萄酒,现在正是初秋,气温渐渐寒冷,但还没到结冰之时,可桌上还是摆了一小盆冰块。

“这惜花狂生成名于七年之前,在扬州的五元观的辩难中一举成名,操得一手好琴,更擅长绘画,喜欢流连青楼妓坊,不过,他可不是什么样的女人都喜欢,他喜欢有才气的女人,特别是擅长操琴唱歌跳舞的女人。”

柳寒微微点头:“他的修为应该不错吧?”

“不是不错,而是相当高明,”延平郡王低声说:“在扬州时,他得罪了扬州的陈家,陈家出动了三个家族供奉,居然全部被他击败,若不是他手下留情,这三个供奉都回不去,后来他在建业又得罪了人,这次是江南会出手,这一战没人知道,但他依旧在建业逍遥,而江南会再没对他出手过。”

“这么厉害!”柳寒有些惊讶了。

“当然,这家伙是那种又臭又硬,谁都讨厌,可又没办法。”延平郡王说道:“有几个门阀世家邀请他担任家族供奉,可被他拒绝了,前荆州刺史也曾征辟过,也被他拒绝了。”

园子里的姑娘们围在江塔身边,江塔一副享受的模样,很有前世偶像的影子。

一个小姑娘抱着琴跑进来,被一个红姑娘接过去,送到江塔面前,江塔随手拨了两下,露出满意的神情。

“没办法,”延平郡王看着这个情景苦笑下:“这家伙长得漂亮,不知道迷倒多少良家美女,嘿嘿,你不知道吧,前段时间,他在荆州时,和荆州马家马动的小妾搞上了,惹恼了马家,在荆州站不住脚,才到帝都来的。”

说着延平郡王扭头看看柳寒:“你该庆幸,要是这家伙先遇见青衿,青衿还会不会跟你,还说不定。”

柳寒随意的笑了下,延平郡王看懂了他的意思:“别以为你有钱,这家伙赌术高明之极,据我所知,他在扬州的鸿运赌坊最多一次曾经赢过三十万两银子,诺,一个月前,他在萧雨的赌场,赢了五万两银子。”

“难怪萧楼主看到他脸都绿了。”柳寒笑呵呵的说:“他师门是谁?能培养出这样的人物,敢视风雨楼如无物,师门恐怕非同小可。”

延平郡王摇摇头,正要开口,琴弦拨动,一道清音自洛水飘来。

第263章 婚礼上的琴

随着琴声,白鹤翩翩起舞,干枯的枝条上诞出朵朵绿‘色’的蓓蕾,蓓蕾渐渐长大,绽出片片嫩嫩的绿叶,蝴蝶在绿叶中翻飞追逐,红‘色’的‘花’瓣上,阳光在‘露’珠上折‘射’出七彩的霞光。[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最新章节访问:. 。

船夫唱着古老的歌谣,摇着船桨,船桨划破水面,‘荡’出道水‘波’,歌声随风而去,两岸芦‘花’盛开,在风中摇曳,白白的‘花’蕊飘在空中。

青青舞姿轻盈,随着琴声翩翩而行,恍若‘春’日踏青的仕‘女’,沐浴在暖暖的阳光下,享受着早‘春’的甜美,忽而化作枝头的鸟儿,在林间跳跃;忽而又变成翩飞的‘春’燕,穿梭在云层中,双翅淋浴着阳光,时而飞上半空,时而俯落在芦‘花’中。

琴声渐渐加快,就像有一队人从远处慢慢走过来,他们在明媚的阳光下,唱着欢快的歌谣,跳着古老的舞蹈。

青青长袖舞动,卷起串串‘花’瓣,秀美的脸庞‘荡’漾着青‘春’的渴望,她越转越快,宽大的裙裾随风飘起,双臂快速变化,一朵美丽的鲜‘花’怒发。

“琴好!舞好!”延平郡王感慨的叹道:“青青这丫头的舞越来越好了。”

柳寒微微点头,秋戈也叹道:“真是难以置信,可谓出神入化。”

柳寒赞同的点头:“难怪能与衿儿‘交’往,衿儿恐怕对他也有点好感吧。”

延平郡王温言扭头目光奇特的看着他,柳寒有些纳闷,不由‘摸’‘摸’自己的脸:“怎么啦?”

“你这人有些奇怪。”延平郡王说。

柳寒微微一笑:“哦,这是为何?”

“青衿是你的‘女’人,这狂生明显是冲她来的,你就不吃醋?”

柳寒笑了笑,随意的耸耸肩:“衿儿这样的美‘女’,这帝都冲着她流口水的男人,没有十万也有八万,我要吃醋,吃得过来吗?再说了,我既然能娶她,便能守住她的心,防是防不过来的。”

延平郡王忍不住慨叹道:“柳先生之心令人佩服,佩服。”

“别,”柳寒含笑摇头:“我的心‘胸’可没那么宽,流口水可以,喜欢也可以,但不能动手,衿儿现在是我的‘女’人,谁要再打她的主意,可别怪我不客气。”

延平郡王忍不住噗嗤一笑,秋戈看着柳寒也不住摇头。

场上的舞渐渐慢下来,凤凰远去,逍遥不知所踪,百鸟渐渐散去,细雨飘落,湿润了芦‘花’,细润了叶蕾,天地间清新一遍。

有细细的箫声从天际落下,箫声带着淡淡的哀伤,有人踏着‘春’雨而来,箫声渐渐临近,‘春’雨化作‘春’日,暖暖的阳光洒下,细雨下低着头的芦‘花’渐渐扬起头,白‘色’的‘花’蕊再度飘起来,‘花’蕾渐渐绽开,嫩嫩的‘花’瓣带着‘露’珠,在阳光下盛开。(WWW.mht.la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渔夫再度‘荡’着桨,穿过碧‘波’,和着箫声唱起了古老的歌谣,芦‘花’丛中,白衣少‘女’正翩翩起舞,裙裾带起满天白絮,白絮随着箫声飞舞。

绿蕾,开了,细细的嫩叶展开,迎着暖暖的阳光,就像婴儿睁开眼,第一次看蓝蓝的天空,绿绿的大地。

箫声越来越近,青青伏在地上,腰肢渐渐起伏,开始是缓缓的,渐渐越来越快,双袖向空中抛起,形成整整袖‘浪’。

忽然之间,阳光破开薄雾,洒下一片光明,青青陡然跃起,迅速旋转,裙裾再度飘起,她边转边舞动长袖,向四面甩出,一下子整个院子好像都是袖影。

柳寒忍不住叫道:“好!”

延平郡王和秋戈也同时叫起来:“好!”

鲁璠醉醺醺的趴在案几上,听到声音后,抬头看了眼,醉醺醺的咕哝几声,然后又趴在那了。

萧雨和他的六大将则默不作声,六大将根本不懂这什么箫声好在那,不过却被青青的舞给‘迷’住了,几个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倒是萧雨神情不变,手里始终拿着个空酒杯在把握,脑子不知在想什么。

叫声将他惊醒,看看场中,又扫了眼柳寒,正好遇上柳寒的目光,柳寒对他微微一笑,萧雨先是愣了下,随即点点头。

“这惜‘花’狂生不是琴画双绝吗?这箫吹得也这样好?”柳寒忽然想起来,有些好奇的问道。

“他的萧吹得虽然好,可赶不上琴画,这家伙在音乐上很有天赋,若是入朝为官,最好的职务是乐府令。”延平郡王有些惋惜的叹道。

“何必入朝为官,”柳寒淡淡的说:“现在朝中,‘门’阀世家的‘门’生子弟,象他这样的,入朝为官也不过闲官。”

延平郡王愣住了,秋戈却点点头:“柳兄说得对,那官帽带头上就象套了根绳子,哪有现在这样自在。”

还在凉州时,秋戈就被雍州刺史征辟,可秋云却不准他应征,加上秋戈自己也不想当官,可新君继位后,朝廷征辟,秋戈不想去,可秋云却让他应征,但又利用他的权力,只给秋戈一个散官,也就是有官帽,没差事;拿俸禄,没责任。

秋三娘看看沙漏,发现时间快到了,可箫声和舞蹈依旧没有停的意思,心里忍不住有些焦急,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提醒下。就在她要动时,耳中却传来柳寒的传音,静观其变。

箫声越来越繁复,凤凰长鸣,自九天而落,散开的群鸟追逐着她的身影,凤凰在空中盘旋歌唱,百鸟随着她的歌声起舞,驱散了初‘春’的含意,嫩嫩的树叶长大,繁‘花’逐次绽放,原野上到处‘花’团锦簇,群卉争‘艳’,忽然一声长鸣,凤凰脱空而去,直入九天,随后箫声渐渐低沉,就像吹箫人慢慢走远,百鸟渐渐散去,繁‘花’次第凋零,秋雨降临,大地渐渐萧瑟,一遍凄凉肃杀。

青青的舞也从快变慢,柳寒的耳中可以听到她微微的喘息,光洁的额头有细细的汗珠。

“时辰到!”萧音刚刚消失,秋三娘唯恐再出现什么意外,立刻大声叫起来。

楚明秋却上前两步,冲着青青和江塔道谢:“多谢青青姑娘!多谢江公子!待会我一定多敬两位两杯酒!”

江塔无所谓的笑了笑,青青却娇笑道:“柳先生还是快点吧,衿妹妹恐怕都着急了。”

柳寒笑了笑,转身进屋。今天他特地制了身新衣,虽然没有新郎装那样华丽,却也非常漂亮。

“新娘子来了!”

随着小丫头们欢笑的叫声,穿着大红嫁衣,‘蒙’着红盖头的青衿被两个姑娘扶着缓缓走来,这两个姑娘柳寒也认识,都是院子里的红姑娘,左边那个穿着绣着牡丹的绸缎长裙的叫素烟,另外那个穿着翠绿绸缎长裙的叫燕轻,两个姑娘都是身段妖娆,姿容秀丽的美‘女’。

由于就在园子里,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八抬大轿,柳寒上前从小丫头手里接过系着同心结的红绸缎,牵着青衿到了厅堂前。

“吉时到!”

“新人拜堂!”

“新人一叩首,拜谢‘洞’宾神灵!”

柳寒有些意外,第一拜居然拜神灵,而不是所谓的天地,这神灵是妓家神灵,大晋的神灵极多,各行各业都有各自的神灵,这妓家的神灵名叫‘洞’宾神灵,传说这‘洞’宾神灵在成仙之前风流潇洒,喜欢流连青楼妓院,所以,在成神之后便被奉为妓家之神。

“二叩首!拜谢天地!”

这又是一个意外,第二拜居然是拜谢天地,但这天地该怎么拜呢?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秋戈,秋戈忍不住笑了,延平郡王指指‘门’外,于是柳寒带着青衿到‘门’外,就在‘门’口对着天地叩首。

“三叩首!夫妻对拜!”

这个简单,很容易理解。

整个婚礼的仪式在柳寒看来已经很繁杂了,到最后入‘洞’房,柳寒总算松口气。

‘洞’房就设在青衿的小楼,今天这小楼布置得喜气洋洋,完全就像柳寒前世见过的‘洞’房那样,红‘色’的蜡烛,红‘色’的被子,桌上还有几个小菜和一壶酒。

“把盖头挑开。”

秋三娘将‘玉’如意递给柳寒,柳寒没有立刻挑开盖头,而是故意左右看看,嘿嘿的笑起来:“唉,我说你们这些家伙,该出去了吧,现在是我和衿儿的二人世界。”

“少废话,我们闹‘洞’房呢!”秋戈在他后背拍了巴掌,萧雨也推了推他,笑骂道:“还磨蹭什么,动作快点!”

房间里一遍喜气洋洋,柳寒笑呵呵的用‘玉’如意轻挑,掀落盖头,‘露’出了青衿的‘花’容月貌。

“好!”

“好漂亮!”

“新娘子好漂亮!”

“让新郎坐过去!”

随着秋戈的叫声,众人一起将柳寒推到青衿身边坐下,柳寒就在坐下的瞬间,忽然发现青衿的笑容有些僵硬,他没说什么只是顺势坐到青衿身边,再抬头望去,进入眼帘的是江塔有些勉强的笑脸。

“喝‘交’杯酒!”

秋三娘笑眯眯的端来两杯酒递给柳寒和青衿,俩人面对面两臂相‘交’,柳寒一直看着青衿的眼睛。

青衿今天打扮得非常漂亮,白嫩的肌肤染上一层红晕,眉‘毛’整齐淡雅,以往灵动的眸子深处有一丝茫然。

柳寒轻轻碰了她一下,青衿害羞的垂下眼帘,俩人喝过‘交’杯酒。

“青衿给我们弹一曲《‘春’江‘花’月夜》!”秋戈叫道。

众人欢呼,柳寒赶紧起身拦住:“诸位来宾,诸位来宾,为感谢大家参加我和青衿的婚礼,三娘特地准备了酒宴,请大家在外面就餐!”

“不行!不行!”

柳寒的推搪遭到所有人的拒绝,青衿抿嘴一笑,悄悄抬头,然后迅速低下头,轻声说:“把琴拿来吧。”

小丫头很快将琴拿来,青衿没有动,小丫头很快又端来盆水,青衿洗了洗手,然后点燃一柱香‘插’在香炉里。

琴声悠悠,水面平静无‘波’,彩霞倒映水中,映红了天边的云彩,飞鸟躲进了岸边的芦苇丛中,渔夫的小舟回到岸边,江水拍打岸边,小舟在水‘波’中轻轻‘荡’漾。

天,渐渐暗下来,岸边的芦苇发出刷刷的声响,这响声与江水拍岸的声音‘混’在一起,间或‘交’织着虫鸣之音,一轮明月从水中探出头来,照亮了芦苇,照亮了树丛,照亮了江面。

江水在月光下安静的流淌,滋润着两岸的草丛,远处的田野,江面上升起一层薄雾,白白的雾团,随着江风飘‘荡’.。。

众人很快便陷入琴中,甚至连萧雨这不懂琴的人都被琴声带来的静谧和美妙所吸引,所有人都极力压制呼吸,生怕呼吸声太大,会打破这美妙的景致。

第264章 婚礼

众人在‘洞’房里足足闹腾了小半个时辰,让柳寒意外的是,百漪园的姑娘们比男人还疯,而且尺度比前世还大,接‘吻’不过是小尺度,青衿的面皮比较薄,‘弄’得面红耳赤,娇羞无限。[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访问:. 。

还是柳寒施展手腕,一会求饶,一会利‘诱’,许下多个承诺,好容易才将众‘女’摆平,将众人赶出‘洞’房。

“累了吗?”

‘洞’房里安静下来,柳寒才给青衿倒了杯茶,送到她手边,青衿先接过来,忽然察觉不妥,连忙起身。

“爷,还是我来吧。”

说着青衿便将手里的茶杯放在桌上,从柳寒手里接过茶壶,柳寒没有与她争,让青衿去作。青衿端着茶,双手捧着送到柳寒面前。

就在接过茶杯这瞬间,柳寒忽然感到青衿好像变了,身上象是少了点什么,他将茶喝了,青衿始终端着茶壶在边上,神情恭顺。

“你怎么啦?”柳寒将茶壶从青衿手里接过来,将青衿抱过来,让她坐在膝上,贴着她光滑的脸蛋,有些纳闷的问道:“我的衿儿可不是这样的。”

“在爷心里,衿儿该是什么样的?”青衿低声喃喃的说道。

“聪明,美丽,浑身上下充满灵气,可不是简单的没有灵魂的躯壳。”

柳寒轻轻在她耳边说着,热烘烘的气流吹进她的耳内,青衿就觉着心里直发麻,浑身上下都发软。

“昨儿,妈妈给我说了,以后我不再是百漪园的琴‘女’了,是爷屋里的‘女’人,事事要以爷为主,。。”

“傻丫头,以爷为主没错,可也不能失去你的个‘性’,爷喜欢的是那个有灵气的衿儿,不是唯唯诺诺的衿儿。”柳寒轻声说。

青衿有些‘迷’‘惑’不解,柳寒也不再解释,觉着她可能是因为身份转换有些紧张,还不知道该怎么去适应这个角‘色’,过段时间就适应了。

将青衿放下来,柳寒起身:“我出去看看,你休息下,等着我回来。”

青衿感觉脸蛋滚烫,好一会才反映过来,柳寒已经出去了,她看着空‘荡’‘荡’喜气洋洋的‘洞’房,心里有些忐忑,也有几分失落,看看桌上的茶,端在手里轻轻抿了口,呆呆的坐在桌边,脑子一遍‘混’‘乱’。

酒宴很热闹,柳寒发现居然所有人都在,包括延平郡王和薛泌,这两人和秋戈鲁璠独处一桌,萧雨和他的兄弟们坐在一起,而江塔则一群姑娘在一起,欢声笑语。

“柳郎,柳郎,”青青一见柳寒出来,便跌跌撞撞的奔来,柳寒看她的样子,赶紧扶住她,青青傻傻的笑着:“我也要喝‘交’杯酒!”

柳寒呵呵一笑:“青青,你喝多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

“我没喝多,来,我们喝一杯,‘交’杯酒。”青青将整个人靠在,脸蛋微微扬起,朝着柳寒喷着酒气。

秋三娘赶紧过来,将青青拉开,‘交’给小丫头,小丫头赶紧扶着她回去。

“没事,”柳寒笑着对秋三娘说,然后抬头高声说道:“各位姑娘,各位朋友,放开喝,柳某今儿谢谢大家!”

说完转头对秋三娘:“多谢三娘!”

秋三娘笑眯眯的喝了酒,然后看着柳寒,待柳寒将酒喝干,才上前一步给他倒上,趁着这机会,在柳寒耳边:“你这冤家!害了多少姑娘。”

柳寒笑呵呵的回了句:“包括你没有。”

秋三娘悄悄在他腰间狠狠拧了把。

柳寒端着酒到延平郡王的桌上:“多谢王爷,多谢薛兄,我柳寒到帝都时间不长,现在想来,不是开了那家店,而是‘交’下你们这些好朋友,当然,说来你们都是身份高贵的贵介公子,朝廷高官,能看得上我这一介草民,柳寒深感荣幸,多的话便不说了,今儿,柳某就放下一句话,以后有用得着柳某的,尽管开口,绝不推辞!”

柳寒说得慷慨‘激’昂,令人动容,延平郡王笑了笑:“柳兄差矣,柳兄之才,令人仰慕,我等都是羡慕柳兄的才华,这与身份地位无关。”

“柳兄,”薛泌也笑眯眯的说:“你这话是有点见外,咱们‘交’往这么长时间,何时有过身份之见,咱们兄弟是对脾气,其他的都是******废话,来,兄弟我关你抱得美人归。”

秋戈则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端起酒和柳寒同饮。

而江塔则没等柳寒过去,自己便醉醺醺的端着酒过来了,拍着柳寒的肩头说:“我妒忌你!你知道吗,我江塔走遍江南荆州,见过无数美‘女’,我,我告诉你,青衿是最,噢,最有灵‘性’的‘女’人,我,噢,我晚来了几天,要是,要是,我就带她走了!”

柳寒盯着他,淡淡的笑了笑:“江兄阅美‘女’无数,不过呢,我倒认为,青衿没跟你走,是她的幸运,兄台就适合在烟‘花’中流连,不适合一个‘女’人的。”

江塔酒醉心明白,一翻白眼不服的反问:“为什么?”

柳寒看着他摇摇头:“你是‘浪’子,‘浪’子要有了家还叫‘浪’子吗?”

江塔顿时语塞,柳寒不再理会他,转身到姑娘们中间。

让柳寒很意外的是,现在这些姑娘很开放,比起前世的姑娘们还大胆,或许是因为这里是青楼的缘故,姑娘们的动作极其大胆,青青刚才只是要喝‘交’杯酒,这些姑娘却要嘴对嘴的喂酒,让柳寒禁不住汗颜。

“好了!好了!柳先生都要醉了!”秋三娘赶紧过来给柳寒解围,素烟却娇笑着调侃:“妈妈,别心疼,今晚他要不能‘洞’房,就睡你那,咯咯咯!咯咯咯!”

“小‘浪’蹄子!当心我撕了你的嘴!”秋三娘骂着,作势要动手,素烟作势‘欲’躲,燕轻抱住秋三娘:“妈妈要是不要的话,‘女’儿倒愿意,让柳先生睡我那园子,只是”

秋三娘翻手抓住她,在她脸蛋上狠狠拧了把:“小蹄子,你就****吧!一点不知羞!”

燕轻凑到秋三娘耳边低声说:“妈妈,难道你不想!刚才我可看见了。”

秋三娘脸蛋飞红,在她腰上狠狠拧了一把,燕轻却丝毫没觉着疼痛似的娇笑不已。

延平郡王看着被围在‘女’人中的柳寒忍不住乐了,秋戈长叹口气,语气中尽是羡慕,薛泌眨巴着眼睛,饶有兴趣的看着。

江塔则呆呆的站在那,神情变幻莫测,似乎还在想着柳寒刚才的话。

萧雨则和他的兄弟们同样饶有兴趣的看着。

“妈的,这柳先生还真受‘女’人欢迎。”

“哎,你说这些姑娘喜欢他什么?不就是个商人。。”

萧雨闻言扭头看去,是七星八将之一的熔金手龙烈,龙烈原来一直在帝都西边的司隶活动,萧雨很早便决定向外扩张,为了不‘激’化与漕帮的矛盾,他先向帝都以西扩张,现在已经扩张到帝都以西的谷城,占据了从帝都到谷城这段水道和谷城的几个码头。

龙烈‘性’如烈火,对萧雨忠心耿耿,是风雨楼的一员战将,不过,他唯一的缺点恐怕便是口无遮拦。

“龙烈,你要是与他‘交’手的话,我保证,你挡不住三招。”萧雨淡淡的说,

龙烈愣了下,扭头看着柳寒,他从未怀疑过萧雨的判断,既然萧雨说过他不是柳寒的对手,那他肯定就不是柳寒的对手。

“看不出来呀。”龙烈有些惊讶,楚飞笑着捶了他的肩膀:“人家那是真人不‘露’相。”

“姐儿爱金不爱俏,”舒泽松快的笑道:“多金,修为高深,还会作诗,难怪姐儿喜欢。”

萧雨闻言没有‘插’话,他知道自己手下的这些兄弟,冲锋陷阵是把好手,可要论其他,便不行了,要是军师在就好了。

风雨楼的军师叫雷纳,是他的旧人,原来同在邵阳郡王麾下效力,这些年,风雨楼之所以能在帝都站稳,避开重重危险,全靠雷纳的筹划,可惜,他在去年去了荆州,在路上遇袭,身负重伤,养了半年多才回到帝都;可惜那时柳寒去了江南,等柳寒从江南回来,雷纳又因为常猛失踪去了彭城。

雷纳到彭城后,很快便给萧雨发来消息,判断常猛已经死了,因此,彭城现在很‘乱’,落马水寨群情‘激’愤,要杀尽飞燕堂和快刀堂,幸亏何东从任城紧急赶到彭城,制止了水寨帮众的‘骚’动。不过,雷纳也因此羁留彭城,一时半会回不来。

“你们啊,”萧雨叹口气,扭头对手下大将说道:“别小瞧了天下英雄。”

“楼主,三天后,真要和那家伙过手?”龙烈看着江塔纳闷的问,试探着说:“要不是,找到机会,我。。”

说到这里,他作了个斩首的动作,萧雨瞪了他一眼:“老子说的话是放屁?三天后便是三天后,别让江湖朋友瞧不起,这期间,谁也不能动他。”

龙烈嘿嘿一笑,没再说什么,这些年萧雨战无不胜,只要他出面,再难对付的敌人都只能授首。

柳寒感到这样下去不行,找了个空子,溜回延平郡王和薛泌身边,延平郡王笑呵呵打趣,让他作文,柳寒苦笑下打着酒嗝说:“我现在脑子里除了酒以外,再也没有其他了。还是秋老弟薛大人来,我是实在不行了。”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今日喜事,岂能无诗!”延平郡王笑着说,薛泌点头称是:“柳兄,你要不作诗,我们谁人敢动笔!”

柳寒翻了下白眼,靠在椅上:“我若作诗,你就作画,如何?”

“作画!我那行,这里不是有个擅画之人吗!”薛泌冲着正喝着闷酒的江塔叫道:“江老弟,江老弟!”

江塔抬起醉眼看着他,喃喃叫道:“‘浪’子,‘浪’子,我是‘浪’子,醉眠‘花’丛,醒掌杀人剑,快哉!快哉!”

“快个屁!”薛泌笑呵呵的拉着他过来,江塔跌跌撞撞的跟着,秋三娘感觉不对,赶紧过来。

“江老弟作画,柳兄作诗!”薛泌一下便给他们分配,柳寒起身大笑长‘吟’:“**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歌管楼台声细细,秋千院落夜沉沉。我醉‘欲’眠君且去,明朝有酒再复来。”

‘吟’完便跌跌撞撞的向后面去了,到了‘门’口,推开‘门’,青衿赶紧迎上来,柳寒顺手将‘门’关上,一把将青衿抱进怀里,再一拂袖,灯光顿时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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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晨间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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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软软的身子抱在怀里,听着女人在耳边的呢喃,柳寒心满意足的笑了,慢慢在光滑的肌肤上抚摸,给娇娥拿捏了一番,输入一道内息,在她体内循环一圈,娇娥才慢慢缓过气来。

“爷,太凶了,一点都不疼惜奴。”青衿撒娇的在他怀里扭动下,柳寒刚刚熄灭的火,腾地就要燃起来。

在丰满的靛瓣上“狠狠”的捏了一把。

“别调爷的火,小心爷不饶你你了。”柳寒笑道,青衿吓得就要哧溜便要逃,柳寒紧紧将她搂住,让俩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心跳。

忽然间,俩人都失去说话的兴趣,只是这样静静的拥抱在一起,柳寒一手玩弄着青衿散乱的头发,一手搂着她的细腰,青衿与他的其他女人不同,在床事上很是不堪,花心很浅,兴奋点也很快,柳寒还没感到兴奋,她便已经泄身几次。

青衿贴在他的肩上,手指在他胸口轻轻画圈,偶尔还调皮的拉拉他的,每当这个时候,柳寒便在他靛瓣上拍一下,惹得她低低的痴笑。

“爷,奴是不是很没用。”青衿忽然开口打破了洞房的沉默。

“嗯,这怎么说的?”柳寒漫声道,青衿有些害羞的说:“奴知道,爷还没够,妈妈说,女人要是不能在床上满足爷,是得不到爷的宠爱的。”

柳寒从喉咙里咕的笑了声,抬起女人的脸蛋:“小丫头,三娘说得有一定道理,可男女之间除了床上外,还有其他,比如心领上的契合。”

柳寒说着低头在她浓密的头发上轻轻亲了口,青衿抬起头望着他,有些迷惑不解:“心领契合?”

柳寒伸手抚摸着她白嫩的脸蛋,她的脸上还有些湿润,柳寒的手指顺着她的脸滑到肩头,略微整理了下她的头发。

“这心领契合就是,你知道我,我知道你;你在我心里,我也在你心里;我高兴,你也高兴;我悲伤,你也悲伤,反过来,你高兴,我也高兴;你痛苦,我也痛苦。(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明白吗?”

青衿想了想,贴在他胸口:“这几个月,爷不在奴身边,奴心里便空落落的,早晚都没心思,连弹琴都没心思,后来,后来,”

柳寒笑道:“后来遇上了江塔江公子,才有了心思弹琴,是吗?”

青衿没想到心思被他看破,心里忍不住颤了颤,柳寒安慰性的在她光滑的背上抚摸了,隔着青丝,感受她肌肤的细腻。

“爷,奴是不是的女人。”青衿低声问道。

“傻丫头,那不过是你寂寞了。”柳寒说着翻身将青衿压在身下,一手握住她颤巍巍的白腻,青衿的白腻并不大,坚挺结实,握在手中很舒服,青衿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柳寒却没有继续:“傻丫头,男人喜欢的女人,但只有一点要记住,男人需要女人只对他,不能对所有人,明白吗?”

说到最后,柳寒的语气加上三分“凶狠”,恶狠狠的瞪着青衿,青衿似乎有些被吓坏了,愣愣的看着柳寒,半响,忽然噗嗤一笑,双手环住柳寒的脖子,娇腻无比,之极的腻声道:“爷”

说着,身体轻微扭动起来,光滑稚嫩的娇躯立时点燃了柳寒的火焰,身体某个部位立马站起来。

“你这浪蹄子”

柳寒刚说半句,青衿猛地向上一迎,娇嫩的嘴唇将他后半句堵在肚子里。

床铺再度震动起来,鸳鸯交织的锦缎棉被滑落到地上,两具赤条条的身躯纠缠在一起,白的黑的,房间里响起微微的喘息,和动听的叫声。

..

天色微明,秋三娘眼睛通红的将两个疲惫的男女惊醒,柳寒皱起眉头,忍不住暗骂一声,青衿还在梦中,呢喃一声,一动不动,依旧紧紧搂住柳寒。

“砰砰砰砰砰砰”

敲门声还在继续,柳寒有点头疼,想要起来,可又怕惊动沉睡中的青衿,愈发不满了。

“柳先生,柳先生,该动身了。”

秋三娘在外面叫起来了,柳寒想起来了,按照青楼的规矩,新人要在天色辰时之前离开,而且不能走正门,只能走偏门或后门,柳寒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秋三娘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反正这是青楼留下的规矩。

看着青衿疲倦的神情,柳寒很不想离开,可外面敲门声越来越急,柳寒叹口气,将青衿慢慢的放到一边,用被子盖住她的娇躯,白皙的娇躯上满是他留下的印记。

下床穿上自己的衣服,披上件袍子,然后才打开房门。

“我说,三娘,你这么急干嘛”柳寒不满的低声说道,三娘水淋淋的眼睛嗔怪的白了他一眼,忽然纵身扑进他怀里,狠狠的吻在他唇上。

三娘的吻技比起青衿强太多了,俩人唇舌相交,三娘饱满的双峰就在柳寒的身上摩擦,让柳寒没有得到满足的身体摇动起来,要不是青衿还在床上,他恐怕就已经将三娘抱上床了。

“真是个尤物”柳寒在心里叹道,拍拍三娘的靛瓣,三娘叹息着离开,低声埋怨道:“冤家,你这冤家”

“你这迷死人的妖精”柳寒也轻松的低声笑道,三娘看看床上的青衿,微微叹口气:“过几天,到园子里来,好吗?”

“行”柳寒没有一点犹豫便答应下来,这个时代的男人可不是有了女人便不逛青楼的,更何况这里已经是他的一个重要社交场合,就像前世的ktv或夜总会。

三娘惋惜的眼神差点杀死他,幽怨的叹口气:“该走了。”

柳寒眉头微皱,扭头看看还在熟睡的青衿,低声骂道:“这破规矩”随后又温言道:“再等等不行吗?”

三娘摇摇头:“我很想你们留下,可不行啊,这是上千年的规矩,我可不敢破。”

柳寒叹口气,忽然问道:“魔门的人走了?怎么没看见他们?”

秋三娘有些意外,抬眼凝视着他,秀气的眼睛中露出疑惑,柳寒神情自若,秋三娘点点头:“你离开帝都后不久,总舵传来消息,方师妹已经回到总舵,让师叔和师姐回去了。”

柳寒思索下说:“方大将军的女儿可真厉害,这么多人在帝都找她都没找到,居然给她逃出去了。”

“或许吧。”秋三娘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柳寒神情自若,秋三娘叹口气:“你这人啊,”停顿下,才又说:“叫醒她吧。”

“不能让她多睡会?”柳寒眉头微蹙,秋三娘很坚决的摇头:“不能,规矩就是规矩,不能在我手里破了。”

柳寒揽住她软软的腰肢,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吃醋了。”

秋三娘就觉着心一颤,身子顿时有点软,她干脆也不隐瞒,歪在他怀里,撅着小嘴说:“没有,哼,美的你”

柳寒轻轻一笑,将手伸进她的体内,握住她的那团柔软,使劲的揉捏着,床上忽然传来响动,柳寒扭头一看,青衿翻了个身,被子往下滑落一截,露出半截白腻,他忽然觉着自己太放浪,这里刚吃下青衿,又将秋三娘抓住了,而且还是在洞房内。

想着忍不住便将手说缩回来,秋三娘正媚眼迷离的享受着粗鲁,忽然感觉有异,睁眼看着他,神情有些诧异。

这是个男人肆意妄为的时代,特别是青衿的身份,别看昨天又是拜堂又是闹腾,那不过是青楼女的自得其乐,青衿实际是柳寒的奴隶,连小妾都不能算,在这上面,朝廷是有明文规定的,纳妓为妾,仗责五十服役三年。

既然为奴隶,主人自然丝毫不用考虑奴隶的感受,所以,别说柳寒现在只是和秋三娘暧昧下,就算将秋三娘抱上床,青衿也不能说任何不是,就算生气也只能憋在心里。

可柳寒偏偏顾忌青衿的感受而停下来了,秋三娘自然有些纳闷,柳寒讪讪的笑了笑,退后一步。

“三娘,我叫醒青衿,马上收拾,”柳寒说了两句,稍稍镇定点:“你不会赶我们走吧。”

秋三娘似笑非笑的抛了个媚眼,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衣襟,身体向前,两个高耸的山丘快靠上柳寒的胸口,柳寒赶紧向后缩了下,秋三娘忍不住笑了:“没胆鬼。”

说完,秋三娘娇笑着转身走了,柳寒轻轻松口,赶紧将门关上,转过身,看到床上,青衿正促狭的冲着他笑。

柳寒略微想想便明白了,顿时飞到床上,青衿花容失色,差点就叫出声,可柳寒落下来却一点没动静,木床连晃都没晃一下。

“死丫头”柳寒连被带人将青衿抱住,青衿叽的笑出声来,柳寒伸手到青衿的肋下,这是青衿的麻痒点,青衿咯咯的娇笑起来,没一会便连连讨饶:“爷,饶了奴,饶了奴,下次再不敢了”

“不饶”柳寒神情坚决,青衿娇躯扭成一团,笑声不断,差点便喘不过气来。

“奴,奴,不,不敢了不不敢了”

柳寒正待进一步实施惩罚,门外又传来敲门声。

“别腻了,该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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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入府

马车是百漪园的,车厢里铺着厚厚的‘毛’毯,这种‘毛’毯是从西域来的高档商品,上面绣着漂亮的‘花’纹,看着就很舒服,青衿依旧穿着红‘色’的嫁衣,只是少了些珠翠,青衿的脚边放着几口箱子,怀里抱着柳寒送的琴,神情依旧疲倦。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79小說,

在走出大‘门’的刹那,青衿的神情很是复杂,有惶恐,有失落,有不舍,园子里的姐妹们悄然出现在各处,默默的看着她,却没有一个人上前,这也是规矩。

马车缓缓驶出小巷,青衿默默的看着百漪园的高墙,柳寒将她搂住她,理解的在她肩上摩挲,清晨的帝都很是宁静,巡逻的城卫军已经回营,打更的更夫也不知躲到何处偷懒,有清洁街道的清洁工在大街上辛勤的劳作,在巷角几个躲过城卫军的流民,好容易盼到天明,温暖的阳光给他们带来温暖,也给了他们新的希望。

百漪园渐渐消失,青衿无声的靠在柳寒怀里,柳寒微微叹口气,将她搂得更紧。

“爷,”青衿低声说,柳寒嗯了声,犹豫半响,青衿才低低的问:“家里的姐妹。。”

“好处不好处,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柳寒笑道,青衿微微一颤,柳寒在她脸上轻轻亲了下:“傻瓜,别担心,天娜她们都是很好的人,你们会成为好朋友的。”

青衿稍稍松口气,娇痴的撅起嘴:“爷真坏!老是吓奴!”

柳寒呵呵一笑,没有答话,车厢里重新陷入安静中,只有车轮滚动的声音。

忽然,宁静的街上传来悠悠的琴声,青衿的身子忽然有点僵硬,呆呆的看着车窗外,柳寒轻轻叹口气:“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可怜天下有情人,这天下痴人不少。”

青衿稍震,低下头:“爷!”

柳寒微微叹口气:“我知道他喜欢你,我也知道你对他有好感,可是,衿儿,他是个‘浪’子,‘浪’子就象只蝴蝶,在‘花’丛中飞来飞去,或许会在某朵‘花’上停留,但绝不会永远停留在某朵‘花’上,若是某朵‘花’期望他永远停下,最终会发现,这种期盼是奢望,他能留下的只有惆怅和等待。”

青衿轻轻嗯了声:“你和妈妈说的是一样的。”

琴声淡淡的,带着淡淡的遗憾,悠悠的思念,还有那么些倾慕。

青衿幽幽的叹口气。

马车驶过宁静的街道,穿过落叶,街边有小贩打开店‘门’,好奇的看着驶过的马车,马车很漂亮,上面贴着红‘色’的喜字,这大概是唯一的标示。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

柳府‘门’口早有人等着,马车一停下,柳寒从车内跳下来,伸手从青衿手里接过冰弦,转手递给天娜,然后又向青衿伸出手,青衿愣了下,柳寒用目光鼓励她,她迟疑的看看天娜美姬米娅三‘女’,天娜冲她抿嘴一笑,青衿脸蛋一红。

“妹妹,来吧,以后你就知道了,咱们这位爷呀,是最不讲礼的。”天娜笑眯眯的轻声劝道。

青衿还是不敢这样放肆,可要这样下去,下体传来的阵阵疼痛,便有些犹豫,柳寒轻轻摇头,抓住她的手,将她横抱在怀里,然后吩咐道:“把东西都拿进去,封个红包给这位师傅。”

马车夫是百漪园的人,闻言后连连道谢,可柳寒已经抱着青衿转身进府了,天娜抱着琴跟在后面,美姬指挥着下人将车内的箱子搬下来。

青衿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将头埋进柳寒的怀里,心里有如小鹿‘乱’撞,不敢抬头看府里的情况,过了会,悄悄抬头四下张望,却正好遇见天娜的目光,天娜冲她笑了笑,青衿耳根子都红了。

“爷,让我下来。”青衿低声说,柳寒笑道:“能行吗?”

青衿大窘,连脖子都红了,挣扎着要下地:“爷,给衿儿留点脸,求你了。”

柳寒还想调侃下,可话到嘴边,又想到青衿面皮比较薄,比较害羞,就算在百漪园内,只要有第三个人在场,她都躲得远远的,不敢与柳寒亲热。

于是柳寒将她放下来,扶着她慢慢向后院走。青衿小心的迈动脚步,刚才从百漪园出来时,她只走了几步,便感到疼痛难忍,最后还是柳寒抱她出来的,现在她走了几步,依旧感到有些疼,可她还是咬牙小心的迈步。

柳寒边留心她的步子边扶着她,悄悄输入一道内息,循着经脉到她的丹田,青衿没有丝毫内息修为,不过这道内气让她丹田暖烘烘的,暂时减少了她的痛楚。

为了分散青衿的注意力,柳寒边走边向她介绍院子的分布,青衿边听边记,这时府内的人已经起来了,柳寒以军法治府,府内下人每天必须在卯时初刻起‘床’,在府内的练功场修炼,晚上亥时,府‘门’便关闭,所有人都必须在府内修炼,当然有意外,可以请假,没有假条的必须照此办理。

没有修为的下人,也必须遵守这个规定,他们必须在柳寒出来之前,将院子打扫干净,男‘性’下人也要集中训练。

“以后我每天都起这样早吗?”青衿有些好奇也有些担忧,柳寒微微一笑:“后院不一样,后院的时间自己安排,不过,有一点是死的,亥时关闭府‘门’,所以,你要是有事出去,亥时之前,必须回来。”

青衿嗯了声,柳寒解释说:“无规矩不成方圆,百漪园有百漪园的规矩,府里也有府里的规矩,一个家,没有规矩便要‘乱’,慢慢的,你就了解,不着急。”

青衿觉着柳府好大,比百漪园还大,穿过前厅,到了中堂,又过了中堂才到后院。

柳寒早就叫人将青衿的院子收拾出来了,不过,也没准备特别的,就在天娜的院子旁边,不过,院子倒是‘精’心修饰了一番,还没走进小院,便闻到浓郁的‘花’香,青衿不由‘精’神一振。

“这院子是新收拾出来的,原来没人住,你看可好?”柳寒扶着青衿站在院‘门’口,青衿看着院子,心里满意之极。

院子并不大,主楼是两层高的小楼,小楼前左右两侧是分别有一株宽大的美人蕉,绿油油的蕉叶之中盛开着黄‘色’的‘花’,院子正中的‘花’坛里栽种一株高大的桂‘花’树,时值‘花’期,满树的桂‘花’盛开,院子内外都飘满‘花’香。

在院子一角还有个小‘花’圃,里面栽着不知名的‘花’草,而在另一边,则有几株梅树,梅树之间设有一架秋千。

“妹子,这院子是爷亲自吩咐的,都是照你的喜好布置的。”天娜在边上轻声说:“妹子,给你的院子取个名吧。”

青衿再度愣了下,天娜笑眯眯的说:“妹子,爷可真心疼你,什么都为你考虑到了,当年他对我们姐妹可没这么上心过。”

“不许吃醋,”柳寒板着脸说,天娜故作害怕似的讨饶:“是,爷,奴不敢了。”

青衿担心自己刚进‘门’便让姐妹受罚,连忙拉拉柳寒的衣袖,扬头望着他,目光中全是哀求,柳寒笑了笑:“那就算了吧。”

天娜嘻嘻一笑,冲青衿道谢:“多谢妹妹,”然后看着柳寒作了个鬼脸:“这次就不谢爷了。”

扶着青衿进楼,小楼里的布置淡雅而不奢华,全是青衿喜欢,看得她满心欢喜,冲着柳寒道谢,柳寒笑了笑,回头冲外面叫道:“小幽,进来吧。”

一个乖巧的十三四岁的小丫头进来,低着头在青衿面前规规矩矩的站住。

“这是小幽,我替你挑的丫头,以后就由她负责伺候你,”柳寒说:“如果你不满意,就换一个,在府里再挑,如果府里挑不出来,就上人市买,唉,本来想将‘春’桃买出来的,可惜三娘不肯。”

‘春’桃是在百漪园伺候青衿的丫头,柳寒本想将她买出来,继续伺候青衿,可三娘不肯,青楼里这种小丫头可不是随便便卖的,这些都是青楼的后备力量,特别是名妓身边的小丫头,这些小丫头多少都能从名妓身上学到些东西,稍微培养下便能成材,即便成不了名妓也比普通妓‘女’强多了,前世狗血剧里那种的买一赠一,不过是幻想。

“‘挺’好,‘挺’好。”青衿一看小丫头的样子便喜欢上了,连声说好,低着头的小幽不由松了口气,赶紧跪下冲青衿磕头谢恩,她是柳寒从人市买来的,原来在偏院干活,活虽然不重,可那有后院舒服,后院伺候几位如夫人的丫头都是半个小姐。

“好好歇歇,待会吃早饭。”柳寒说着起身:“我去前院看看,这段时间太忙,不知那帮小子有没有偷懒。天娜,你给衿儿讲讲府里的事。”

天娜答应一声,青衿要起身相送,天娜连忙摁住她,笑道:“爷不注重这些的,妹子,坐下吧,”然后扭头吩咐:“你们都出去,我和妹妹说会话。”

众‘女’默不作声的转身出去,包括美纪米娅在内,一个不留的出去了。

青衿多聪明,立刻知道天娜是这个后院的‘女’主人,况且刚才柳寒也明确说了,天娜负责告诉她府里的规矩。

“妹子,别多礼,”天娜笑嘻嘻的拦住正要施礼的青衿:“以后你就知道了,府里没这么多规矩,不过呢,府里还是有些规矩的,最主要的是,不该问的不要问,府里的事不能往外说,还有,府里有几个地方,爷没吩咐不能去。”

青衿愣了下,天娜便将府里的几个禁区详细告诉了她。

首先是潇湘别院,这个地方没有吩咐绝对不能进去,否则不管是谁,都将受到严惩,轻则逐出府,重则处死。

其次是静园不能进,静园是柳寒修行的地方。

第三是账房不能进,那是放账目的地方,没有召唤,谁也不能进去。

第四是演武场不能进,这主要是‘女’人。

第五。。

天娜一条条解释,青衿越听越惊讶,感觉柳府的规矩比百漪园,不,比皇宫还多,怎么会有这么多规矩!

天娜看着青衿目瞪口呆的样,禁不住暗笑,这美‘女’看来是被吓住了。

此时,帝都已经醒过来,在柳府的对面,高楼之上,一个白衣人盘膝而坐,静静的望着府内,神情之间满是怅然。

第266章 建议变策

帝都‘花’魁,一代名妓,十万天价,于归商贾巨富,很是在帝都士林热议了一阵,正在帝都参加秋品的士子们议论纷纷,妒忌羡慕‘交’织在一起,让人意外的是,居然是百漪园成了风头‘浪’尖,而不是载走青衿的柳寒,士子们涌进百漪园,都想看看青衿走后,百漪园还能出什么人物,秋三娘抓住机会,推出了百漪园‘精’心培养的四个新倌人,这四个新倌人分别以琴歌舞琵琶出场,获得巨大成功。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访问:. 。

与士子的热闹相比,朝廷江湖却有些平静,士子们上书要求严惩田凝,皇帝没有反映,陈国的土地清查依旧僵持,蓬柱受到陈国‘门’阀士族上下的顽强抵抗。

风雨楼接收漕帮在帝都的地盘很顺利,不过在平静的外表下,柳寒却感到有风暴在酝酿。

从彭城传来消息,有几拨不明人马出现在彭城,风雨楼军师带着风雨楼七星八将中五人出现在彭城,落马水寨的总舵主何东坐镇彭城,落马水寨派出大批人马在彭城及其四周查找线索,最后在城北码头附近找到一处有打斗的痕迹的地方,却没有找到常猛的尸体。

柳寒想了想不记得处理常猛的地方是不是码头附近,不过,那是一个小树林,附近好像有很深的芦苇丛,估计落马水寨没找对地方,否则应该能找到常猛的尸体。

快刀堂和飞燕堂听说常猛死亡,高兴之余,立刻联系漕帮,漕帮闻讯后,却没有派人北上,而是调集重兵南下,全面进军江南,快刀堂和飞燕堂得知后,立刻全面退出彭城,南下退到下邳。

“看来快刀堂和飞燕堂反应还是很快。”老黄将快报收起来,放进文件夹内,神情中有几分失落。

柳寒背着双手望着窗外也叹口气,他很想知道都是那些人在查常猛的死因,这里面肯定有那个人派出来的。

“漕帮有消息传来吗?”老黄又问道。

柳寒没有回头,只是微微摇头,然后长叹一声,骂道:“该有的消息,全都没有,不该来的却来了。”

不该来的是秦王,柳寒十万拿下青衿的消息迅速传到秦王那里,秦王很是受到刺‘激’,想想自己王爷之尊,好说歹说,柳寒才给了两三万两银子,却对一个青楼妓‘女’豪掷十万银子,妈的,王爷的面子还不如一个青楼‘女’,所以,秦王又派人来了。(WWW.mht.la 好看的小说

“你还没去见王爷的人?”老黄眉头微皱:“秦王对我们在雍凉两州的业务有很大帮助,你可别轻视了。”

柳寒再度叹口气,这也是他不得不应付秦王的原因,按说秦王对他还是不错,凉州和雍州的业务发展很快,三江堡的扩建很顺利,‘私’兵招了八十多人,柳山还卡得严,要不然会更多,武器装备则是秦王负责提供的。

而在凉州,在端木正的帮助下,老王掌柜也买下一处坞堡,这个坞堡不在姑臧,而是在安定附近的山区,‘私’兵却招得比长安还多,有一百多人了,这主要是凉州乃边郡,民风彪悍,只要是男子便会几手,略加训练便可成军。

“三江堡的‘私’兵还要增加,告诉柳山,明年将‘私’兵扩大到两百人。”老黄说着:“咱们在帝都也该做点准备了,你看先招五十还是一百。”

“先招五十,”柳寒想都没想便随口答道:“反正也只有这么大地方。”

这些‘私’兵相让只能放在城外的庄园里,可城外的庄园除了库房、护卫和染坊工人外,剩下的地方便不多了,算算大致也就容得下五六十人。

老黄起身走到柳寒跟前,同样看着窗外的淡淡秋‘色’,飘落的竹叶在地上厚厚的铺了一层,老黄在这上面有些怪异,不让人打扫。

“你也说过,那人藏在九地之下,有些事急不得。”

柳寒木木的看着竹林,一阵风吹过,竹林发出哗哗的响声,细长的竹叶飘落到地上,为残叶又添上一层。他知道老黄看破了他的心思,他有些着急了。

到现在他发现了两个线索,可现在一个已经断了,所以他不敢轻易动另一个,现在那人还难以判断,可如果厉岩再失踪,那人就能肯定出事了。

“这条路越走越窄了,是不是该换个走法了。”老黄又说道。

“换个走法?怎么换?”

“厉岩在薛家,常猛在落马水寨,先不管那个人还有那些藏在暗处的力量,为什么会这样?”老黄问道。

一个依附‘门’阀士族,一个草莽江湖。

一个上天,一个入地,南辕北辙。

柳寒无数次想过,为什么会这样,如果说一个团体垮了,下面的成员分崩离析,就像邵阳郡王一样,就像萧雨和老黄。

可厉岩和常猛不会是这样。

那个人不是邵阳郡王。

皇帝的刀杀得了邵阳郡王,可杀不了他。

所以,这两个人分别出现在这两个地方,肯定是有原因的。

可这是什么原因呢?

柳寒想不明白。

在抓住常猛之前,柳寒以为自己抓住了那个人,他很兴奋,很自信,可转眼间,自信也好,兴奋也罢,都烟消云散,只剩下失望、沮丧、‘迷’‘惑’;那个人转眼间便消失在‘迷’雾中。

反常为怪,柳寒坚信这其中必定有什么缘故。

柳寒沉默着,老黄稍稍叹口气:“我们没有更多的线索,现在就剩下一个厉岩了,你常说换位思考,那你站在那个人的角度想想,将厉岩放在薛泌身边,这是为什么呢?”

“我要能知道,就没这么愁了。”柳寒长叹一声。

“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绝对不是仅仅给薛泌当护卫,”老常的语气很平静却很肯定:“我经常没事喜欢瞎想,有时候便想着你那个人,想厉岩,想薛泌,后来便想到邵阳郡王,想泰定,想太子。越想越觉着那个人思谋深远,所谋甚大。”

老黄思路飘远,好像柳寒并不在场,一个人在幽静的室内,对着空气说话。

“当年,察觉泰定渐渐不再支持邵阳郡王后,有人便建议王爷起兵造反,我就在想,当年王爷要是起兵,结果会是怎样,能不能控制帝都,能不能击败外地郡兵和边军,左想右想,我忽然发现,落马湖是个至关重要的地方。

你看,控制了落马湖,便等于卡死了南北漕运,北上可以控制黄河水道,一旦控制了这段水道,若青州军东进,这股人马便如骨鲠在喉。

除了青州,还可以钳制徐州,彭城就在他直接威胁下,所以,常猛出现在这里,绝非寻常。”

柳寒悚然一惊,他从未想到过这些,他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常猛会在这,或者说,想得很简单,常猛在这不过是为了聚财。

“再说厉岩,厉岩进入薛家不过几年,可前几年泰定已经出现身体上的‘毛’病,太子监国,若那个人判断泰定一定会将大位传给太子,太子妃是薛家人,太子一旦登基,薛家势必水涨船高,那么厉岩便可能得到重用,很有可能进入虎贲卫或者城卫军。”

老黄说到这里,扭头看着柳寒:“如果说其他人不可能在几年之前便断定泰定帝一定会将大位传给太子,可这个人,恐怕是能做到的。”

柳寒还在震惊中,老黄的一连串分析,结论呼之‘欲’出,让他震惊异常,这太令人不可思议了!!!

“所以,我认为我们不能这样简单的去追,我们还是该按照既定计划,到中书监,争取进入虎贲卫,或者宫廷禁卫,另外,还可以让他来找你。”

“让他来找我?”柳寒反问道。

老黄肯定的点点头:“我们总是去找他,被他牵着鼻子走,这样事倍功半,倒不如让他来找你。”

柳寒苦笑下:“我倒想这样,可怎么让他来找我?”

“很简单,进入虎贲卫,成为虎贲卫统领。”老黄神情坚决:“如果他是我们判断的那样,一旦你掌握了虎贲卫,他自己就要来找你。”

“掌握虎贲卫?”柳寒吓了一跳,他可从未作过这个梦。

“不要以为你办不到,你有宗师上品修为,还很有钱,”老黄说:“另外,你与薛泌‘交’好,注意,薛泌是皇帝的小舅子,另外,你与骠骑将军秋云有‘交’往,还有,你在士林之中小有名气,综合这一切,你若入朝为官,轻而易举。”

柳寒长长叹口气,承认老黄说得对,但简单的入朝为官,这肯定没错,可要入虎贲卫,那不可不是简单说说的。

“虎贲卫,入朝为官。”柳寒很是无奈,看来他还是跑不掉这条路。

“杀了那个人,你就可以归隐山林了。”老黄平静的说,就像在茶楼喝过茶之后说回家一样。

“你说内卫怎样?”柳寒忽然反问道。

“内卫?你对内卫感兴趣?”老黄很有些惊讶:“你要知道,一旦加入内卫,终身便是内卫,归隐山林可就不可能了。”

柳寒愣了下,随后苦笑不已,如果能掌握内卫,便可以利用内卫的力量,那个人再厉害,也能找到蛛丝马迹。

他没有给老黄留下答复,老黄也没追问,这也是俩人之间的默契,老黄始终谨守师爷的本份,只提供计划或建议,采纳与否,完全让柳寒自己来定。

柳寒也不去商社,整天在家里与青衿待在一起,青衿带给他很强的新鲜感,这百漪园的名妓其实并不擅长‘床’事,不过,与她在一起,总能让他感到宁静,让他有种身心放松的感觉,他很珍惜这种感觉。

第267章 顾玮第一策

“啪!”

厚厚的奏折仍在地上,殿里响起皇帝怒骂:“无耻!卑鄙!王清要干什么!”

穆公公不动声‘色’的站在一旁,旁边的黄公公眼神游转不定,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而潘链秋云等几个大臣则噤若寒蝉,不敢‘插’话。mht.la [夜夜小说网]-.79xs.-。しw0。

“哼,传旨!着廷尉府严加审查!”

依旧没有人开口,皇帝愣了下,盯着潘链问:“怎么啦!诸卿不肯奉旨?!”

潘链小心的上前一步,低声答道:“陛下此举不妥,王清是御史,上书弹劾本就是他的职责,若因此问罪,恐怕有损陛下的圣明!”

皇帝愣了下,忍不住重重喷出口气,看看案几上的奏折,心中忍不住一阵烦躁。

这些奏折大部分是弹劾蓬柱和顾玮的,蓬柱在陈国步履艰难,陈国的‘门’阀拒绝提供土地资料,蓬柱无奈便准备采取强硬措施,可陈国郡都尉和郡守竟然拒绝奉命,而朝内的大臣纷纷起而弹劾,每天都有数十篇奏折弹劾蓬柱,蓬柱毫不示弱上书弹劾陈国郡的都尉和郡守。

皇帝想将陈国郡的郡守和都尉拿下问罪,可没想到此举在尚书台受挫,潘冀坚决反对拿下陈国都尉,相反认为蓬柱越权,调动郡国兵必须要有朝廷明旨或太尉府的明令,而蓬柱两者都没有,便要调动郡国兵,这严重违反朝廷体制,陈国都尉没有错,有错的是蓬柱。

而查陈国郡郡守的旨意也被尚书台封回,这个时代皇帝的圣旨必须有尚书台附属,没有尚书台附属,这个圣旨并不能成为朝廷旨意。

潘链将圣旨封回,理由也堂堂正正,这事与陈国郡郡守无关,大晋地方官场中,郡守和都尉是两匹马,郡守负责行政,都尉负责军事,郡守听刺史的,都尉听州校尉的,校尉由太尉府调遣,所以,蓬柱要郡守明令都尉出兵,郡守本就没权力明令都尉出兵,所以郡守拒绝本属正常,他做不到,但无可指责,若因此处置郡守,难以让人信服。

理由都冠冕堂皇,皇帝无话可说,可陈国的局面却始终打不开,朝臣们的弹劾日重多,让皇帝烦不胜烦。

屋漏偏又逢连天雨。

秋季税收又遇上大麻烦,顾玮上奏,今年秋季财税入库不过六成,而且估计最后也只有八成,朝廷府库依旧空空。

并州刺史上奏,并州雁‘门’郡大旱,塞外胡族有变,中部鲜卑有向南匈奴进攻的迹象,要朝廷尽快作准备。

南匈奴是大晋北方的一道屏障,有了这道屏障,才能保证并州边境的安全,同时威慑中部鲜卑。(WWW.mht.la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丁轩的这道奏疏,尚书台有何意见?”皇帝忍下口气,转身拿起一道奏疏问道。

“万万不可。”没等潘链开口,秋云便率先开口道:“丁大人此举乃竭泽而渔,告缗令会摧毁整个大晋的商业,皇上,此举万万不可行!”

皇帝将丁轩的奏疏仍在桌上,转身看着几个辅政大臣冷冷的问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现在府库空空,今年朝廷支出要比去年还高一成,收入却比去年要少两成,这么大的窟窿,怎么堵?诸位爱卿说说吧。”

众位辅政大臣沉默着,皇帝气哼哼的坐在案几后面,端过茶杯,还是习惯的端起茶杯,用杯盖拨了拨,抿了口茶水,随即勃然大怒。

“黄笈!”

黄公公连忙过去,小跑到皇帝跟前:“皇上,怎么啦?”

“你泡的什么茶?”

“回万岁爷,这是狮峰茶,今年雨前采摘。”

皇帝看看手里的茶杯,又闻了闻茶香,“咣当!”,细瓷茶杯被率在地上,黄公公吓了一跳,不知那不对了,赶紧跪下。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奴才不知皇上要什么茶,还望皇上明示。”

“明示!”皇帝冷笑一声:“朕没说过吗?!宫里用度一切从简!除了太后,其他一切削减!狮峰!哼!一两狮峰要十两银子,你当朕不知道!”

黄公公不敢分辨,只是低头称罪,皇帝骂了一阵,才怒气勃勃的告诉黄公公,以后他的茶不得超过二两银子,饭食不得超过五两银子,黄公公不敢劝谏,领命退下,到殿外不住擦汗。

小太监过来,黄公公告诉他将剩下的狮峰茶封存起来,小太监有些意外,黄公公恨铁不成钢的骂道:“皇上不过是心里不快,万一又要喝了,咱们上那去找!”

殿内的众大臣看着皇帝发作皇帝发作黄公公,谁也没上前劝谏,包括候在一旁的穆公公,大殿内寂静无声,只剩下皇帝冷厉的声音。

“顾玮!现在你掌控度支曹,你说!怎么堵上这个窟窿!”皇帝厉声问道。

顾玮不是尚书台尚书,但今天的要议的财政,所以特旨让他参加,此前他一直没开口,现在听到皇帝咨询,他上前一步躬身答道:“回陛下,其实财政窟窿没那么大,并州之事并没有那么严重,中部鲜卑的威胁没那么大。”

“哦,此言何解?”皇帝眉头微皱,不解的看着顾玮。

“皇上,这中部鲜卑的主力是段氏火狼部落,段氏的长子还在帝都为质,臣听说段氏极爱此子,‘欲’将汗位传给他,所以,这要这个人在帝都,段氏断不敢反,段氏不动,中部鲜卑便不敢动;其次,中部鲜卑向与西部鲜卑有仇,此前,西部鲜卑拓跋部落西征,所获甚多,实力暴涨,中部鲜卑深感威胁,此刻,若他敢挑动边衅,我们只需联合西北鲜卑即刻轻易剿灭之;更何况还有个北部鲜卑在中部鲜卑后方虎视眈眈,臣料中部鲜卑断不敢动,他们威胁南匈奴,不过是想向我大晋要点钱粮以渡冬季。”

皇帝听着顾玮的话,神情渐渐平和下来,可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又皱起眉头:“这不还是要钱粮,朝廷不是就缺这个吗!”

“回陛下,臣的意思是,朝廷完全可以不给,”顾玮答道:“此外,臣已经派人去清查盐铁税,臣以为今年的盐铁税可以增加两百万左右,此外,度支曹已经查出的贪官,可令其按罪缴纳赎罪银,如此朝廷可以多得一笔收入。”

“赎罪银?”皇帝禁不住苦涩的喃喃道,赎罪银并非顾玮首创,早在武帝时期就实行过,后来先帝也实行过,多是因为军费开制大,为弥补军费,不得已才实行的,待鲜卑平定后,泰定帝便废止了赎罪银,这项措施从推行之日起便受到士林清流的抨击。

连先帝都扛不住的汹汹清议,皇帝想起便不禁摇头。

顾玮静静的看着皇帝,神情很是笃定,似乎很有把握。

“你们怎么看?”皇帝扭头问潘链等人。

“臣以为可行。”潘链不动声‘色’的答道,顾玮在提出这个建议以前与他商议过,潘链觉着可行,至于士林清议,那些人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这样作,哪来银子填补朝廷浩大的开支。

潘冀没有开口,只是默默躬身,秋云想了想,叹口气答道:“臣以为此策可行,但赎罪银势必引起士林反应,皇上当下旨安抚。”

“荒唐!”左辰怒视着顾玮,上前跪下:“皇上当治顾玮妄言之罪!贪腐已起,若再开赎罪银,此风将更难制,陛下万不可行此亡国之策。”

众大臣愣了,潘链眉头微皱:“老大人此言差矣,本朝并非没有行过此策,先帝,武帝,都推行过,那里就亡国了,反倒是为国库聚集了大批军费。”

“鼠目寸光!”左辰怒不可遏,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潘链骂道:“潘链,先帝信任你,你是太后的父亲,该当竭尽全力辅助陛下,成就千秋伟业,可你却为陛下出此祸国之策,该当何罪?!”

潘链大怒,他知道自己出任尚书令,很多士林名士和‘门’阀大族都不服,所以,他一直小心翼翼,顾玮提出这个策略之后,还特地解释了下,告诉他此策是向‘门’阀大族示好,很多官员出自这些‘门’阀大族之下,有了赎罪银,他们的这些‘门’人弟子便可以免罪,他们一定支持,同时还会称颂,他潘链的声望将进一步上涨。

可没成想,这才刚提出来,便受到左辰的严厉呵斥,这让他有些恼怒。

“左大人!”潘链强压心里的愤怒,厉声反驳道:“如果赎罪银是祸国之策,那先帝和武帝都曾采纳,难道他们也在祸国!荒唐!”

左辰被噎住了,愣了会,转身对皇帝哭诉道:“陛下,此策万不可行,万万不可!”

皇帝还没答道,顾玮却抢先温言道:“老大人,赎罪银并非放任贪腐,同样对贪腐有强大的抑制作用。”

“抑制?荒唐!”左辰怒骂道,顾玮摇摇头:“贪腐,历朝历代都无法完全制止,圣人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禁绝贪腐,历朝历代都不遗余力,可贪腐禁绝了吗?没有!所以,我以为只有将贪腐控制在一个可接受的范围之内,如此,赎罪银便是个好办法,老大人请想,朝廷抄灭其赃,再令其缴纳赎罪银,他只能向其主家求援,主家也只能为他出这笔钱,否则他们便要面临‘门’下其他‘门’人弟子的指责,如此,既填充了朝廷府库的不足,又削弱了‘门’阀财力,两全其美之事,有何不可?!”

左辰说不过顾玮,颤巍巍的指着他说不出话来,顾玮十分冷静的看着他,眼中没有丝毫畏惧。

左辰怒气勃发,‘胸’口一起一伏,想了半天,才厉声道:“白衣公子名满天下,能入朝廷,我以为朝廷得一贤才而喜,没想到,你为朝廷出的第一策,便是如此荒诞!.。”

“老师此言差矣,”皇帝出乎意料的打断他:“顾爱卿能出此策,正好说明他对朝廷的忠诚,为朝廷不顾身名。”

“陛下!”左辰惊怒‘交’集,顾玮叹口气:“陛下,左大人的顾虑也有道理,陛下登基不久,便行此策,势必引起士林流言,可士林不知朝廷府库空虚,臣在民间久矣,常见流民芭于野,灾民流离失所,朝廷有心救助,奈何府库空空,老大人,与他们的痛苦相比,顾某这点虚名算得了什么。”

左辰涨红了脸,盯着顾玮说不出话来,皇帝见状,心里叹口气,不得不佩服父皇的识人之明,左辰是他的老师,在士林也享有很高的清誉,可确实不是治国之臣。

“好吧,就这样吧,潘爱卿!”皇帝吩咐道,潘链躬身领命:“起草一份圣旨,明日送到中书监,朕盖玺。”

“臣,遵旨!”潘链说完起身,皇帝已经转过身看着那堆奏疏,心里忍不住又是一阵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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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殿议

“说说陈国的事。mht.la [夜夜小说网]”皇帝盯着那堆奏疏说道,在陈国清查土地,是他登基后第一个重大决定,可这个决策推行极端困难,陈国郡的门阀士族联手对抗,蓬柱在那边每走一步都困难重重,蓬柱试图调动郡国兵支持,可陈国郡郡守和都尉都坚决拒绝,相反却暗地里支持各大门阀世家。

不但陈国郡的门阀世家拼命阻截,兖州的其他郡国门阀也全都行动起来,他们在朝堂的门人弟子发起了一轮又一轮对蓬柱的弹劾,尚书台每天收到数十封弹劾奏疏,来势汹汹,似乎不把蓬柱给弄下去,绝不罢休。

尚书台的大臣们沉默无声,这个反应让皇帝有些意外,他转过身来,挨个看着他的辅政大臣们,辅政大臣们都没接他的目光,皇帝不由有些气恼的哼了声重生娱乐圈之孕妻影后。

“怎么?都没声了?清查土地是朕的第一项国策,朕绝不容许失败,现在国策推行不利,诸卿是父皇留给朕的辅政大臣,都说说,这土地该怎么清查?”

殿内的辅政大臣们互相看看,还是没有开口,朝廷里没有秘密,这里的话很快便会传出去,说话的势必受到遍布朝堂的门阀士族的猛烈攻击。

“太师,你是朝臣之首,你先说!”皇帝有些不耐烦了,干脆直接点名。

潘链迟疑下说:“陛下,臣以为,清查土地非同小可,应当派稳重大臣推行,蓬柱年青,行事孟浪,臣以为可以换个人主持。”

皇帝温言禁不住皱起眉头,目光转向潘冀:“潘太尉,你的意见呢?”

潘冀想了想小心的说:“臣以为清查土地,滋事体大,当谨慎从事,蓬柱行事过于刚烈,可以考虑换一个人主持,臣,举荐左辰左大人。”

皇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没有说话,又看着秋云,秋云毫不犹豫:“圣人说,当以一贯之,陛下当坚持,现在不管蓬柱有什么,陛下当一力支持,臣以为,陛下当授节于蓬柱,另外,太尉府当调整陈国郡甚至兖州的军职。”

皇帝愣了下,有些意外的看着秋云,当初秋云是唯一反对在陈国清查土地的,没想到现在却是他在坚决支持蓬柱,要在陈国郡清查下去。

正想进一步问,秋云却已经退后一步,露出后面的甘棠,甘棠今天比较安静,几乎没说什么话。

甘棠见秋云将自己让出来,不由在心里苦笑下,冲皇帝躬身答道:“臣以为,陈国郡清查土地,牵一发而动全身,蓬柱年青,行事孟浪,臣赞同潘太师之议。”

皇帝脸色进一步阴沉,又看着左辰,左辰慨然不惧,躬身大声答道:“臣愿往!”

皇帝脸色阴晴不定,好一会才说:“老师年岁已高,每天陪着朕这样熬着,朕已经深感不安,陈国情况复杂,老大人身体不好,朕于心不忍。”

左辰闻言不由大为激动,抬头看着皇帝:“臣,臣.。。”

皇帝点点头,安慰道:“老师,别说了,这事就这样吧,唉,潘太师,秋大将军所言,你以为如何?”

潘链毫不迟疑的答道:“不妥,不妥,秋大将军此举十分危险,陈国势必大乱,结果难以预料,臣以为还是换人为好,既然左大人身体不适,臣举荐秋大人,先帝就曾说过,秋大人老成谋国,乃国之柱石,此去一定能将国策推行下去。”

皇帝闻言目光瞟了下秋云,秋云默不作声,神色丝毫没动。

“臣不同意。”没等潘链说完,潘冀却已经开口反对,他正色说道:“秋大人乃骠骑大将军,有统军作战之责,他若离开,一旦边境有事,何人统军?还请陛下三思。”

皇帝点点头,扭头看着秋云温言问道:“秋爱卿,你的意思呢?”秋云没有丝毫迟疑:“臣反对,不是臣不愿前往,而是臣恭为骠骑大将军,此乃军职,朝廷有制度,没有特旨,军职不得干预政务。(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

“秋大人军政双优,以前在凉州时,不也将凉州治理得井井有条。”潘链不动声色的说道。

秋云不慌不忙的反驳道:“凉州乃边境,当时朝廷为防御鲜卑入侵,不但凉州如此,并州幽州都是如此,这些年,朝廷也渐渐将权力收回,目的便是军政分流,军不理政,政不管军,如此天下才能长治久安。”

“秋大人所言乃是正理,”不等潘链反击,左辰便不动声色的支持道:“政军分离,乃天下安宁之道,秋大将军赤胆为国,令人佩服历史名人在都市。”

皇帝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秋卿所言极是,军不干政,政不治军,这也是为何刺史不再兼管州兵,郡守不再管郡国兵的缘故,潘卿此举不妥。”

潘链没说什么躬身领命,皇帝也只是淡淡的评说了一句,并没有责备潘链,不过,他很失望,轻轻叹口气,转身看看顾玮,这个顾玮看上去倒是个人才,可惜度支曹离不开他,至少现阶段度支曹需要这个人在那顶着。

“传旨,度支曹尚书田凝,年老体衰,朕怜惜之,同意其告老致仕,所遗度支曹尚书,由顾卿接任。”

顾玮心中一喜,表面却依旧不动声色,只是躬身谢恩,潘链则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这时,潘冀却上前一步:“陛下,臣有本上奏。”

皇帝愣了下有些不高兴,心说我才刚提了你潘家推荐的人,怎么还不满足。

潘冀低着头说:“陛下,当初先帝提臣出任太尉,臣曾对先帝说,臣兄为太师,为尚书台掌令,臣就不该出任尚书台,兄弟俩人同为尚书台,本朝历史上尚未有过,可先帝却说需要臣掌控太尉府,臣勉力接任,现在朝局稳定,臣深感臣才无力掌控太尉,故臣请辞太尉,请陛下另选贤能。”

皇帝大为惊讶,完全没想到潘冀在这个时候请辞太尉,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潘链心里着急,有心劝阻,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目光四下乱看,想要寻求支持。

没等他找到支持,皇帝已经开口,温言道:“太尉不要畏谗惧讥,朕看这太尉府还非你不可,爱卿要尽快拿出一个调整各地州郡掌兵校尉都尉调整方案来,这些人在那待得太久,该动动了。”

潘冀叹口气,他是真心不想在这个位置上干,现在顾玮也成了尚书,虽然还不能参加尚书台议政,但也是朝廷中非常重要的一职,潘家的势力越来越大,这让他暗暗心惊,急流勇退之心更重了。

皇帝见他象是还要推辞,连忙说道:“潘卿先不要着急,你回去将青州兖州冀州徐州的调整方案做好,朕不会猜忌忠臣的,你把心稳稳的放在肚子里。”

皇帝将话说到这里,潘冀也只好躬身领旨,无论潘链还是秋云,当听到冀青兖徐四州时,心里都明白皇帝的意思。

前段时间齐王病危,皇帝派延平郡王携御医前去探望,可没想到,延平郡王还在路上,齐王便病故,延平郡王身份一转,便成了皇帝代表,参加了齐王的葬礼,皇帝为了表示自己的大度,没有削爵,齐王世子承袭了王爵而不是公爵,这也是潘冀说天下太平,其实便是指齐王已死,皇位的最大威胁已经没了。

没有削爵,这是天大的恩惠,众大臣以为随着齐王故去,此事已经过去了,可没想到皇帝还是在担忧,冀青兖徐四州是齐王支持最多的州郡,调整这四州的州郡军官,其中目的不言而喻。

但皇帝最大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看看殿内的辅政大臣们,皇帝叹口气,挥手说:“诸位爱卿先下去吧,替朕想想,陈国郡的事。唉!”

众位大臣先后向皇帝施礼,然后转身退出去,穆公公依旧站在一边,这期间他一直没开口,无论是皇帝着急还是大臣们建策,他就像个哑巴似的,站在角落,一言不发。

皇帝再度重重叹口气,站在案几前,拿起奏疏翻看,越看心里越烦,忽然控制不住,将案几上的奏疏一股脑全推到地上。

“都是一些混蛋!!!”

穆公公悄无声的走过来,蹲在地上,将一本本奏疏拾起来,整理好放在案几上。

皇帝怒气冲冲的坐在边上,好一会才说:“你怎么看?”

“皇上不问,老奴便不便插话,皇上要问,老奴也就说说,说得不对,还请陛下原谅重笙最新章节。”

“唉,你也这么多话,有什么就说,朕不会怪罪的!”皇帝有些着急,穆公公稳稳的先冲皇帝施礼,然后才说:“其实,秋大人的意见是正确的。”

“什么意思?”皇帝问道。

“老奴的意思是,秋大人说,现在无论如何不能换人,还必须将陈国郡的土地清查出来。”穆公公神情郑重的说。

皇帝微微皱眉,穆公公将奏疏推了下,冷冷的说:“全天下都知道,清查陈国郡土地,是陛下登基以来办的第一件大事,陛下派蓬柱前去主持,天下人都盯着,看着他的成败。陛下想过没有,为什么这么多奏疏在弹劾蓬柱?”

皇帝点点头,穆公公接着说:“这些弹劾不过是在威胁陛下,潘太师上当了,他以为换个人就行了,殊不知若是如此,正好中了对方的奸计,陛下,换人就意味着失败,清查土地的国策势必也因此失败,陛下的威名也将同时大损,今后再也无人敢清查土地了。”

皇帝恍然大悟,他原以为是蓬柱行事太过刚猛,以至于惹起朝臣的不满,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大一篇文章,他忍不住长长吁口气。

“难怪!潘链他们就没看出来?”皇帝心里有些乱,各种念头纷乱踏来,涌上心头:“要论识人之明,朕不如先帝多也!”

“陛下万不可妄自菲薄,先帝选择您来看顾大晋江山,说明他知道的,您能将这天下的黎民看顾好。”穆公公面不改色的安慰道。

皇帝看着满案几的奏疏,眉头禁不住又慢慢皱起来:“可现在,陈国郡的局面该如何打开呢?蓬柱啊蓬柱,你可千万别让朕失望。”

“要打开陈国郡的局面,说来也简单,”穆公公不动声色的说,皇帝抬头惊讶的看着他,穆公公点头说:“秋大人说得好,继续支持蓬柱,陛下可授节与蓬柱,二千石以下官员可以先斩后奏,另外,老奴也可以帮帮忙。”

皇帝闻言禁不住瞪大眼珠,二千石以下官员可以先斩后奏,那意味着蓬柱掌控了兖州最大权力,按大晋律,刺史的薪水也不过二千石;此外,授节,只有封疆大吏才能授节,授节即意味着,蓬柱可以调动兖州的郡国兵,所以,皇帝在派出钦差大臣时,授不授节,其中区别很大,当今天下,即便藩王也没两个授节的。

“可刚才秋云不是说.。,尚书台会同意吗?”皇帝有些犹豫,当年鲜卑入侵,泰定帝让州刺史掌握军队,后来费了好大力气才收回这个权力,现在蓬柱便要授节,这.,这道圣旨一旦到尚书台,势必引起尚书台群臣反对。

“陛下不要担心尚书台,陛下这也是告诉尚书台,陈国清查土地之事,断不会改变!尚书台最后也只有同意。”穆公公神情不变,沉稳的说道。

皇帝思索片刻缓缓点头:“那就试试吧,宣薛泌。”

小太监很快去传旨,皇帝看着穆公公问:“你说你可以帮忙,帮什么忙?”

“陛下吩咐内卫监察陈国郡,内卫在陈国郡查到一些东西,上报到老奴这里,老奴看后觉着对蓬大人有些用处,正想请旨是不是要给蓬大人。”

“什么东西?”皇帝问道。

“几个旧案。”穆公公说,皇帝皱起眉头,穆公公解释说:“这几个旧案牵扯到陈国郡郡守和都尉,也牵扯到陈国的几个门阀,案子一旦翻出,必是大案,陛下要有心理准备。”

“哼!”皇帝冷哼一声,站起来来回走了两遍:“朕不管什么大案,只要能将陈国郡的土地清查出来,就算天大的案子也没什么大不了捕仙!”

穆公公正要开口,门外传来薛泌求见的叫声,穆公公立刻收回话,恭敬的答应下来,然后退到一边,皇帝看了他一眼,然后让薛泌进来。

“薛爱卿,让你来,是让你起草诏书,给蓬柱授节。”

“臣遵旨。”薛泌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随即准备退下,皇帝忽然叫住他:“爱卿先别急。”

薛泌恭敬的站在那,脑子迅速盘算起来,刚才在朝房便听说了顾玮已经升任度支曹尚书,这让他大为震惊,一时间,兴奋妒忌交织在一起,顾玮不过一介平民,现在居然就成了尚书,下一步便可以进入尚书台,在朝廷的核心发号施令,而他这个皇上的小舅子,居然还在中书监打杂,这让他兴奋中又隐隐不满。

兴奋来自于,只要对了皇上的胃口,皇上势必大力提拔,不满自然是对自己的现状不满。

“朕听说你对朝中之事颇有看法,现在朝廷府库空虚,你有什么办法吗?”皇帝问道,穆公公温言先是一怔,随即醒悟过来,露出一丝嘲讽,然后默不作声的低下头。

殊不知,他虽然隐去得很快,可他的这丝嘲讽已经被薛泌看在眼里。

薛泌心中火头直冒,他知道很多大臣看不上自己,认为自己是凭皇后的关系才能进中书监,平时话里话外嘲讽自己是草包,哼,让这些家伙看看。

“回陛下,臣有一策,可缓解朝廷府库空虚。”薛泌沉稳的说道。

此言一出,不但皇帝有些惊讶,穆公公也迅即抬起头看着他,皇帝眉头微蹙:“这可不是在长秋宫。”

“回陛下,正因为不是在长秋宫,所以臣才说有一策,不过,臣此策还没完善,本想过段时间再献上,可今日陛下垂询,臣斗胆献上,若陛下觉着不妥,臣也就不用再费脑子了。”薛泌正色说道。

皇上有了些兴趣,瞟了眼穆公公,穆公公也露出了好奇的表情,要知道,这是个连尚书台诸位大人都无法解决的问题,这薛泌居然便夸下海口,结合他平日的表现,这不能不让俩人感兴趣。

“陛下,臣之策便是开放盐铁。”薛泌看到俩人的表情,心中有几分不忿,不待皇帝垂询,便脱口而出。

“开放盐铁?”皇帝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盐铁为国家财富来源,一旦开放,府库岂不是更空虚。

“是的,臣之策便是开放盐铁。”薛泌将语气加重两分,皇帝眉头更深,可薛泌已经豁出去了,继续说道:“盐铁现在的税收日益减少,朝廷收税是根据产量来收的,所以,盐税减少,肯定应该是产量减少,可若是产量减少,势必造成盐慌,可陛下,这数十年里可听说那里闹过盐慌的?没有!”

薛泌掷地有声的说着,声音渐渐增大:“没有盐慌,说明,天下产盐,总量没变,可为何盐税减少了呢?”

若皇帝和穆公公开始还有点轻视之心,可现在神情无不慎重起来,俩人都开始思索。

“原因很简单,盐田落到门阀士族手中,朝廷收不到他们的税,所以,朝廷的盐税年年下降,这些少了盐税,全进了门阀的府库。所以,朝廷若想增加盐税,只能从门阀士族手中夺。可若就这样夺,势必引起门阀士族的反击,就像蓬柱在陈国的遭遇一样,费时费力,还不一定干得成,而开放盐铁则不同,臣以为,可以拍卖盐田的所有权,理清盐田数量,然后额定盐田税收,这个税可以低点,但买盐的商人则要高些,此外,盐田拍卖也可以为府库增加一笔收入。”

薛泌几下说完之后,有些小心的看看皇帝,见皇帝的神情中没有生气,只是皱眉思索,不由在心里长长松口气。

第270章 穆公公的忧虑

穆公公同样皱眉,不过看着薛泌的目光却是惊奇的。[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在他看来,皇帝刚才考校薛泌,不过是为了安慰皇后,后宫之中,权力之争比之外朝更加激烈,太后潘家,几乎掌控了尚书台,而皇后薛家,只有一个薛泌勉强掌握了点权力,这势必引起皇后的不满,可薛家确实没什么人才,这薛泌还有个纨绔的名声,皇帝将他提到中书监,已经是破格提拔了。

可没想到,薛泌在皇帝的考校中却给出了令人惊奇的答案,穆公公可以肯定,这个答案一定会引起皇帝的兴趣。

但皇帝却没说什么,只是冲薛泌点点头:“嗯,朕会考虑,你先下去吧,将诏书起草好,马上送来。”

薛泌躬身答应,转身出来,他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皇帝倒底想的什么。

“你怎么看?”皇帝开口问道。

此刻殿内只有穆公公一人,自然不是问别人,穆公公略微思索便回答道:“老奴对这个不懂,不敢枉自揣测,陛下可征召尚书台诸位大人征询。”

皇帝没有作声,呆呆的看着殿外,皇宫里秋色一遍,草木凋零,他再度感到自己身边可用的人太少,尚书台之人,能指望他们吗?

良久,皇帝重重叹口气:“朕想征召秦王入京,进尚书台,穆公公,你觉着如何?”刚说完,皇帝又补充道:“父皇临终前,曾对朕说,穆公公你赤胆为国,乃国之忠臣,要朕信你,用你,你不要有什么顾忌,尽管直说。”

穆公公温言禁不住眼眶湿润,连忙跪倒在地,叩首道:“先皇待老奴之恩,老奴粉身碎骨难以回报,老奴,老奴,”穆公公老泪纵横,哽咽难语,皇帝叹口气转身走过来,将他扶起来:“父皇称你小木子,你比朕的年龄还大,朕自然不能这样称呼,以后,朕就叫你老穆吧娱乐帝国系统最新章节。”

“老奴不敢!望陛下千万不要。mht.la [夜夜小说网]”穆公公大惊,连忙叩首:“陛下恩典,老奴深明,可上下尊卑之礼不可乱,老奴不敢承受!”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温言道:“起来吧,穆公公,你看让秦王入尚书台如何?”

穆公公很坚决的摇头:“绝对不行,陛下,宗室入尚书台后患不小,齐王便是前车之鉴,陛下现在还没有子嗣,秦王年富力强,一旦进入尚书台,将来恐又会出现兄终弟及之说。”

皇帝神情一变,去年淑妃怀孕,都以为是儿子,可最终淑妃生下的是个公主,这让他和太后非常失望。

穆公公又补充说:“以老奴观之,秦王胸怀大志,陛下不但不能让其入尚书台,相反要寻机将其从雍州调离。”

皇帝愣了下,秦王给他的感觉一直很好,在兄终弟及之争中始终坚持支持他,治理雍凉两州,竭尽全力,先帝说起他来,也赞不绝口,在临别之际还告诉过他,牵制齐王的两个重要人选,一个是中枢的秋云,另一个是雍州的秦王。

若齐王没死,秦王继续留在雍州倒没什么,可现在齐王既死,秦王继续留在雍州则没有意义,现在中枢缺人,完全可以将他调入中枢,可这穆公公却反对!

“为什么?内卫是不是查到什么?”皇帝疑惑的看着穆公公。

穆公公摇摇头:“若是有证据,老奴的建议便不是这个了,陛下,先帝曾说,对宗室即要用,也要防。”

皇帝凝视着穆公公,似乎要看出他的真实用心,穆公公则神情坦然,皇帝心里一叹,挥手让他下去,穆公公转身离去,然后小心翼翼的将殿门关上,整个大殿里就剩下皇帝一人。

“孤家寡人!”皇帝在心里哀叹,难怪以前父皇总说孤家寡人,现在他总算体验到了,坐上这个位置便是孤家寡人,没人可以完全相信。

黄公公看到穆公公出来了,赶紧迎上去,要去扶穆公公,穆公公却摆摆手,低声告诉他,注意下里面的动静,黄公公明白的点点头。

“今儿委屈你了。”穆公公顺口安慰他一句,黄公公却笑了下:“师傅说的那里话,弟子又不是刚入宫的小子,那里说得上委屈。”

“嗯,明白就好,”穆公公点下头,回头看看紧闭的殿门轻轻叹口气,微微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虽然皇帝什么都没说,可穆公公知道该怎么办,他没有在殿外停留,径直到了内卫中枢,林公公依旧象往常那样,在屋里处理从各地汇总的材料。

看到穆公公进来,林公公连忙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叫了声师傅,穆公公就在边上的椅子坐下,小太监端来茶,穆公公将茶端起来先轻轻吹了吹,然后才说:“今后内卫房一切用度削减,茶只能用普通的,不准超过一两银子。”

“是,老祖宗,这是为何?”林公公有些纳闷,满头雾水的看着穆公公,

“皇上刚才吩咐,他的茶不准超过二两银子。”穆公公冷淡的说,林公公顿时默然不作声,随后苦笑着摇摇头。

“将陈国查到的东西交给蓬柱,”穆公公下了第二个命令,林公公再度愣了下,随即低头答应,这个东西内卫已经拿到手里一段时间了,可一直没有交出去,今天穆公公一进来便下令交给蓬柱,这让林公公有些纳闷。

穆公公瞟了他一眼,微微摇头,这林公公自诩聪明,可惜还是没想明白,也不解释,让慢慢想吧,今后这里还是要交给他,想明白了,对他有好处。

吩咐完这两事后,穆公公便没再说话,靠在椅子上,林公公小心的上前,低声问:“老祖宗,是不是陈国的事.灵农传全文阅读。”

“唉,”穆公公轻轻叹口气,林公公从他手里将茶杯接过来放在桌上:“那蓬柱就是个愣头青,皇上用这个人,迟早得坏事。”

“少废话,”穆公公打断他:“皇上现在是身边无人,不用蓬柱用谁?”

林公公叹口气,没再说什么,穆公公又端起茶喝了两口,闭上眼想了想问:“常猛的事查得怎样了?”

“没有结果,”林公公说着站起来,走到他的案几前,拿起一份报告走过来,交给穆公公:“这是彭城小组上交的报告,他们查遍了彭城周围,没有发现常猛的尸体,另外,落马水寨和风雨楼也派人在查,嗯,有点奇怪的是,另外还有人也在查,这伙人很神秘,来历不明。”

当林公公说道另外还有人在查时,穆公公的神情陡然严肃起来,两眼睁得大大的望着他,伸手从林公公手里接过报告,仔细看起来。

报告很详细,从当天晚上常猛察觉有人偷袭追出去后,从此再没出现,内卫沿着这条线索,一直查到湖岸边,随后向两边扩展,都没有找到搏斗的痕迹,随后,内卫又秘密调查了那段时间到过彭城的江湖人物,将这些人物列在报告中。

“.这些人从修为上说,都不是常猛的对手,更难以不露痕迹的拿下常猛,故而我们判断,要么是漕帮中人秘密出手,要么是齐王的人秘密出手,他们没有在彭城留下痕迹。”

“糊涂!”穆公公将报告扔到桌上,冷冷的斥骂了一声。

林公公也叹口气:“是的,小的已经去文斥责了。”

“齐王病故,世子刚接位,那有心思去管彭城的事;方震被江南会缠住了,他生怕激怒落马水寨南下,岂会在这个时候对付常猛,激怒落马水寨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穆公公生气的斥责道,冷冷的下令:“彭城小组全体罚俸一月,告诉他们再查!”

林公公闻言有些意外:“老祖宗,这常猛不过一江湖草莽,咱们现在人手紧张,如果在彭城投入太多力量,兖州和齐国的力量就不足了。”

穆公公神情严峻,风雨楼落马水寨和漕帮的战争一直进行得很顺利,可就在战争已经告一段落时,收官阶段,居然突然冒出这样的事,这引起了穆公公的担心。

“唉!”林公公叹口气:“今年的费用又削减了,老祖宗,这样下去咱们可就更难维持了。”

庞大的内卫需要庞大的经费支持,可这些年由于朝廷府库空虚,内卫的经费已经一减再减,皇上登基后,再度削减了内卫经费,让本就勉力维持的林公公感到更加困难。

穆公公没有答话,朝廷府库空虚,削减经费也是没办法的事,可内卫是皇帝的眼睛,没了内卫,皇帝等于瞎了一只眼。

“皇上有皇上的章程,”穆公公叹口气,随即语气一变,厉声说道:“常猛有武师上品修为,即便宗师下品也很难无声无息收拾他,除非是宗师上品,或者隐世仙门中人。”

当穆公公提到隐世仙门时,林公公脸色陡变,显然他是了解朝廷与隐世仙门复杂关系的。

“隐世仙门?”林公公喃喃道,随后又怀疑的说:“隐世仙门又出现新人了?各地都盯得紧紧的,没有新人出现啊!再说,也没人到宫里来登记。”

“难说,”穆公公显然也拿不准:“这些东西都是成精的老怪物,谁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可不管怎样,我们都不能掉以轻心,对他们必须严加防范。”

穆公公和林公公都看过宫里密档中的记载,那些密档记载了上千年来世俗朝廷与隐世仙门的争斗,其中的血腥和惨烈让他们这些读者都触目心惊。

第271章 宫中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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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隐世仙门也付出了惨重代价,无数宗门在战争中断了传承,无数宗门被战争严重削弱,可世俗界要想彻底消灭仙门,也难以办到,最主要的是,仙门的个人战斗力实在太强大,而且所有仙门的山门对世俗世界来说都是一个难以跨越的鸿沟。

进入大晋后,隐世仙门对世俗世界的威胁小多了,在大晋立国的最初一段时间,还有几个隐世仙门中人出来捣蛋,结果被朝廷集结的高手给消灭了,隐世仙门被进一步削弱,而后,雄才大略的太宗皇帝下了一着非常英明的棋。

太宗皇帝秘密和隐世仙门达成协议,世俗世界和隐世仙门和解,双方井水不犯河水,隐世仙门可以在世俗世界活动,但必须在朝廷登记,不得破坏世俗朝廷的法度,同时也必须为维护世俗朝廷尽力。

这个条件对隐世仙门不利,但隐世仙门不得不答应,当时的大晋正如同初升的朝阳,蒸蒸日上,社会稳定,四夷滨服,太宗挟强大的国力为后盾,以泰山压顶之势,威逼隐世仙门,隐世仙门在屡屡挫败之后,不得不答应太宗的条件。

此后,数百年中,双方都很平稳,隐世仙门渐渐发现,这个协议对他们也有很大的好处,并非想象中那样全是坏处,至少他们的生活,还有一些修炼材料,以及招收门人弟子不再有任何麻烦。

当然,也不是每个隐世宗门都对协议满意,每过一段时间,总有那么几个人物跳出来,试图挑战下朝廷的底线,可他们总是被朝廷和隐世仙门联手追杀。

渐渐的,再也没有仙门中人出来。可朝廷却没有忘记,更不敢放松。隐世仙门始终是朝廷的心腹之患。

林公公依旧还没有从震撼中清醒过来,穆公公接着翻看报告,报告的最后一页列出了那段时间到过彭城的人物,都是些江湖上有点名气的人物。

“哼,没用的东西!”穆公公迅速扫了眼这些名字,忍不住低声骂道,这些名字对他来说毫无用处,能够无声无息干掉常猛的人,不会出现在这个名单上,他将报告扔到林公公面前。

“老祖宗,”林公公被惊醒过来,拿起报告,翻到最后一页:“老祖宗,您看看这儿。”

穆公公抬眼看着林公公手指指着的那行,上面有个名字,柳漠。

“怎么啦?”穆公公皱眉问道。

“彭城小组收集的情报表明,这个人是最近加入快刀堂的,其实也不是完全加入快刀堂,他从幽州塞外回来,原是襄阳石龙的弟子,石龙被先皇诛杀后,门人弟子全部被杀,他逃往塞外,皇上登基后,大赦天下,重新返回中原,在去江南的路上遇上快刀堂张强,俩人好像是旧识,所以,这柳漠便随快刀堂活动,这人修为不俗,而且多谋擅变,张强那队人要不是他,全都得死。(WWW.mht.la 好看的小说”

穆公公眉头微皱,有些不耐烦:“小林子,你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了国色生枭。”

林公公笑了下,叹口气:“或许是在这待久了缘故。”

穆公公看了眼这房间,和门外的院子,房间里就他们俩人,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可哪怕是只猫,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也不可能走进这间房。

“这个柳漠在常猛失踪后的第二天从飞燕堂带走一个飞燕堂女弟子。”

穆公公依旧有些纳闷,林公公说:“我派人查过,石龙是有一个关门弟子,也是姓柳,在石龙被捕后,逃亡,只是不知道他逃到那去了。”

“什么意思?”穆公公还是不明白。

“我们在漕帮的内线报告,方震对帝都还是不死心,不过,为了防备我们,他派了新人到帝都,开了新的密舵,这个新人不是漕帮中人,这个新人不是姓柳便是姓刘。”

穆公公听出点东西了,他微微皱眉:“你的意思是方震派到帝都来的这个密舵负责人便是柳漠?”

林公公点头称是:“是,老祖宗。”

穆公公想了想又皱起眉头:“就算这柳漠是方震派到帝都的,这与常猛有什么关系?”

林公公没有说话,手指在报告上缓缓移动,不住轻轻敲打,似乎在思考什么。

穆公公了解他的这个弟子,在他的所有弟子中,林公公是心思最缜密的,最擅长的才干便是从一大堆看上去毫无关联的信息中找到最关键的线索。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过于注重琐事,不够果断。

而要掌控内卫,果断是一项更重要的素质。

“这件事暂时就这样吧,陈国郡的事要抓紧,”穆公公站起来,他的事情太多了,每天忙得脚不落地。

林公公抬起头看着他,见他要走,迷惑之色一扫而空,连忙起身:“儿子送老祖宗。”

穆公公头就像没听见,头也不回的出来了,林公公也没送出门,而是在他出门之后便又坐下,依旧看着那份报告。

看着看着,林公公忽然象是想起什么似的,冲外面拍手,一个小太监出现在门口。

“去把刚归档的甲字十六号报告给我拿来。”

小太监脆生生的答应下来,然后便消失在门外,很快便又回来了,将一叠厚厚的档案放在林公公的案几上,然后便迅速消失,似乎这房间里的阴森让他感到恐惧,连一刻都不愿多待。

林公公看得很快,眉头失踪微蹙,似乎有什么想不明白,过了会,停在一张纸上,木木的盯着。

穆公公出了内卫的院子,没有回后宫,也没有去自己休息的地方,而是径直来到皇宫深处的一处偏院,这个偏院隐于一遍茂盛的丛林中,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到这里还有个院子,即便到了门口,也丝毫看不出这偏院有什么出奇,相反这偏院还有些破败,院门上的红漆已经斑驳脱色,院墙上有枯黄的衰草随着寒风摇曳。

穆公公在院门口下轿,抬头看看四周高大的林木,这里的树木很高也很大,有些树木要几人才能合抱,树下堆满落叶,显然已经很久没人清扫了。

这种情况要放在其他宫中,恐怕负责的小太监早被拉出去打个半死,可现在穆公公只是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便径直进去了。

院子里很空旷,一个小太监匆忙从厢房出来,快步跑到穆公公跟前跪下:“小的给老祖宗请安。”

小太监说话声音不大,有些尖细,穆公公嗯了声,随意的扫了眼:“你是新来的?原来那个章守呢?”

“小的不知,小的进宫已经九个月了,没见过那个章守毒女医妃,不嫁渣王爷!。”小太监答道,他的声音依旧不大。

“起来吧,”穆公公随口说道,忽然觉着有些自己怎么啦,以往可从不说这三个字。

“谢老祖宗!”小太监从地上爬起来,穆公公又端详了一眼,小太监看上去有是十五六的样子,很是清秀。

“你叫什么?”

“回老祖宗,师傅给小的取名小合子。”小太监答道,穆公公微微皱眉,心里叹口气,这院子在宫里被称为死人墓,在这里任职几乎得不到任何好处,所有进了这个小院的太监都抓住任何机会跳出去。

“是吴高?”

“回老祖宗,是。”小合子一口一个老祖宗,头始终谦卑的低着,身体还不时发抖,似乎在震惊和兴奋中,不过回话的口齿却很伶俐。

穆公公又问了下这里的吃穿用度,小合子都详细回答,他这才略微点头,脸上露出三分满意。

小合子依旧低着头,没有看见他的表情,而跟着穆公公过来的太监们则等在院外,更加不知道。

穆公公径直走进正房,小合子跟着进去,手脚麻利的给他泡上茶,然后静静的垂手站在一旁。

穆公公先喝了口茶,又垂垂自己的腰,微微叹口气,然后才点下头,小合子躬身施礼出去,不一会,正房后面响起三声金石之声。

三声金石之声过后,小院再度恢复平静,安静得就像没人似的。

过了会,门口的阳光被遮住了,一个黑衣人慢慢走进来,这人出现得悄无声息,就连空气都没惊动,好像他一直就在这里似的,这要换个人,多半要吓一跳,可穆公公就像什么都没看见,依旧平静的喝着茶,而黑衣人也象没看见这个权倾大内的老太监似的,施施然进来,径直坐在椅子上。

黑衣人刚坐下,门外又飘进来个蓝衣人,蓝衣人也如同黑衣人一样,就那样突兀的出现在门口,然后便随随便便的进来。

蓝衣人坐下一会,小合子才急急忙忙跑进来,给黑衣人和蓝衣人倒上茶,然后又冲穆公公施礼,才缓缓退出去。

房间里沉默着,一道风吹过,落叶飘起,更舔几分萧瑟。

“今儿来向两位真人求教。”穆公公缓缓开口道,黑衣人和蓝衣人没有开口,半闭着眼睛,穆公公在心里叹口气:“两位真人,陛下让我向两位真人询问。”

蓝衣人和黑衣人就像两尊菩萨,秋日的阳光斜斜的照在他们身上。

“最近出了些事,好像不知那家山门又出新人了,不知两位真人可知?”

还是没有回答,俩人依旧端坐,就像一道风从耳边刮过,却连根发丝都没吹动。

穆公公叹口气,最高峰时,宫内有六个隐世挟持仙门代表,可现在只剩下两个了,他们平时在皇宫内修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修炼其他什么都不管,不过,他们依旧能通过某种隐秘的方式与宗门联系。

穆公公见此眉头紧皱,随后叹口气:“两位真人难道即一点没听说?”

蓝衣人和黑衣人依旧依旧沉默无语,俩人就这样默默端坐在那,穆公公又不作声了,端起茶杯喝水,房间里面再度陷入沉默。

小合子很紧张,他既不敢离开太远也不敢靠得太近,脑袋垂得低低的,死死盯着地面,几只黑色的蚂蚁在落叶中穿来穿去,十分忙碌超能战神全文阅读。

房间里又响起穆公公的声音,可蓝衣人黑衣人还是依旧没有开口。

小合子很是惊讶,这俩人的谱虽然大,可还从未这样,完全置之不理,既然丝毫不理会老祖宗的威势。

他抬头偷眼看看屋里然后迅速垂下头,让他更惊讶的是,老祖宗居然丝毫不生气,他不由暗暗摸了摸袖笼里的小册子。

进宫之初,他被分到针工局,可没几天,又将他分到这里来了。

到这里之前,他并不明白这里是个什么宫殿,到了这里之后,才知道,为何针工局的那些太监们看他离开的目光那样复杂,有可怜,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这个院子除了蓝衣人和黑衣人,再没有其他人了,平时除了他之外,也很少有人前来,除了送饭的太监,再无其他人来,整个院子没有一点声响,就像一遍荒漠。

他每天的工作很简单,早晨起床便打扫院子,院子外面却决不能动,后面的几个小院没有吩咐决不能进,若是无令而入,会被当场斩杀。

这九个月中,他一直小心翼翼,生怕惹两位真人不高兴,好在,这两位真人也将他看着空气,眼中根本没他的存在。

这个状况直到半个月前才有点松动,他虽然出身门阀世家,可也从家中家将中学了点修为,只是修为极浅,这些年在江湖流亡,修为不进反退。在这院子待了几个月后,为了消磨这里无聊的时间,他又开始练起来了,有一天,他睁开眼时,却看见蓝衣人正站在他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他当时吓坏了,赶紧站起来,正要请罪,忽然觉着浑身上下动不了,就在他惊恐万分时,又发现可以活动了,蓝衣人什么话都没说扔给他一本薄薄的小册子,上面写着《虺虺轮转功》。

他愣了下,随即跪倒磕头,蓝衣人却根本不理会,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当晚他便开始修习这个《虺虺轮转功》。

穆公公又问了几句,终于黑衣人开口了。

“本宗最近没有弟子出山,至于其他宗门,本宗倒不是很清楚,必须要等明年的轮台大会结束后,才能知晓。”

“无人!”蓝衣人简单的说了两个字,便起身告辞,眨眼间便消失在后院的月亮门中,黑衣人也冲穆公公拱拱手,这才告辞。

小合子身体略动便又停下来,穆公公依旧坐在椅子上,呆呆的看着门外,院子里衰败的蒿草,光秃秃的树枝,满是秋煞。

他依旧不敢动,更不敢进去,恭恭敬敬的站在台阶下,就像一尊雕像。

又过了会,穆公公起身出来,小合子不敢打量他的脸色,低眉顺眼的跟在他身后,连大气不敢出。

快到门口,穆公公才开口道:“这里如果缺什么,就向内府要。不管什么都可以。”

“是,老祖宗。”小合子依旧低眉顺眼的答道。

小合子待穆公公的轿子拐过院墙,看不见后才转身走进孤寂的院子,禁不住又摸了摸袖笼的小册子。

而在另外一边,穆公公一行很沉默,走了好一段路,穆公公才没头没脑的低声道:“这家伙好像还不错。”

边上的小太监隔得稍微远了点,没有听清,他扭头看了眼,没有问。

第272章 偷天换日

夜渐渐深沉,小合子照例在院子里巡视一遍,将一些不顺眼的东西规整好,在后院的门口站上一会,看看里面有没有消息传出,然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间。(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他的房间就在前院厢房,这个院子几乎没有人来,负责伺候的也只有他一个人,所以房间很宽裕,他可以任意选择房间,不过,出于小心,他没有这样,这个房间是前任留下的,他住进来之初连房间内的摆设都没变过,直到两个月前,他才小心的调整下房间的摆设。

这个院子很清冷很寂寞,不过,他还是发现这个院子的一些好处,比如,这个院子的生活很好,这是他不经意之间了解到的,另外,在这干的活不重,其他方面的待遇很好;其次,这里“休闲娱乐”设施不少,至少有个书房,里面有很多书,而且如果需要,还可以上宫里的书库找,他伺候的这两人都喜欢看书,只是喜欢的侧重点不一样,黑衣人喜欢看道典,蓝衣人的兴趣则更多,但有一个相同,俩人都不看儒家的书,都是关于修行的书。

此外,他还发现一个秘密,这俩人并不是每天都待在宫里,有时候,他们也出宫,不过是悄悄出宫,这事他向上面报告过,上面让他不要管,做好自己的事便行,从此他便默不作声。

在月光下盘膝坐下,让银灰色的月光照在身上,内息自丹田缓缓涌出,沿着经脉流动,月光就像扑火的飞蛾般,扑进他体内,融入流动的的内息中,渐渐的,他陷入物我两忘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门悄无声的开了,一道身影缓步进来,这道人影虽然是走进来,可感觉却象是飘进来的,没有一点声音。

蓝衣人静静的看着小合子,看着那月光,眼中露出一丝贪婪之色,可随即神情一变,飘出了房间,到了院子里,门就这样悄悄的关上,期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院子里,黑衣人安静的站在萧瑟的树阴下,就像一道幽灵,无声无息,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若非蓝衣人的修为,根本不会发现这里还有个人穿越之谷香田园。

“炼月入体,化月为力,匪夷所思,谢兄真乃奇才。”

幽幽一声长叹,蓝衣人背着手,缓步走出阴影,抬头看着月亮:“天道残缺,莫兄,你我被尊为大宗师,可大宗师也不过炼体巅峰,要跨过那道门槛,难啊!”

黑衣人没开口,俩人就这样静静的站着,看着月光水洗般的洒下,残影照在地上,落在枯干的树叶和衰草上,小院里死一般寂静,只有远处偶尔传来打更的声响。mht.la [棉花糖小说]

良久,黑衣人一声幽幽长叹,打破了院子的寂静。

“你我在这院子已经二十多年了,大限恐怕都不远了,我黄松谷现在只剩下六个门人,筑基成功的一个没有,你鬼幽门恐恐怕也差不多吧。”

“哦,为什么?”

“如果不是这样,你干嘛这样着急?”

没有回答,蓝衣人静静的站在月光下,院子里忽然变得更加阴森,黑衣人淡淡的说:“我们俩人偷偷较量了不下十次,半斤对八两,况且,贵门的《偷天换日功法》,其他宗派也没用,不过,我好奇的是,你怎么现在才动手?”

蓝衣人没有回答,依旧沉默,黑衣人也不再开口,院子里再度陷入诡异的沉默。

良久,蓝衣人才叹口气冷冷的说:“偷天换日本就是逆天而行,培功者岂是轻易可得,哼,穆公公这老东西,这二十多年里,对咱们看上去挺宽,可实际上呢,虎贲卫时刻有两个斩魔队准备着,这里的小太监也始终只有一个,还都是些废柴。”

黑衣人沉默了会,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原来这偷天之功,首要的便是太监,难怪你能在宫里待上二十多年。”

蓝衣人被窥破隐秘,却没有生气,而是点点头:“不错,偷天换日是我鬼幽殿的至高无上心法,所要求的材料自然也非普通,除了太监外,还有其他条件,这么多年,在这院里来来往往的太监也有几百个,可符合条件的也就这么一个。”

这段话后,俩人又没话了,院子里再度陷入沉默,不过,院子里的阴森却淡了不少,月光依旧那样安静。

“偷天换日,犹若万丈深渊上的一根游丝,当心心魔反噬。”

黑衣人说完之后便径直向后院走去,蓝衣人看着他的背影,神情阴晴不定,在月光下,有些狰狞。

房间里,小合子依旧沐浴在月光中,月光欢腾的扑入他的身体,他的脸色泛起一层淡淡的青色,诡异异常。

帝都,是帝国的中心,大晋是天下的中心,这里每天发生无数的大事小事,青楼花魁于归不过是众多小事之一,在帝都民众议论了大半个月后,便渐渐退出了中心。

柳寒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他从来没想到有两个家居然是这样忙,他真有些妒忌前世那些包着二奶三奶的土豪们,他们是怎么协调几个家的。

没有办法,只好暂时在张梅这边松一点,在柳府,知道他还有另一个身份的也就是柳铁和老黄,平时若他在茶馆,府里有什么事,便由柳铁过来通知,后来,柳寒感到柳铁的身份也有点显眼,他便将虎哥调出来,充当联络人,只是没特别的事,不让他到茶馆来。

虎哥实在不是读书的料,尽管多次惩罚,但他还是静不下心来读书,不像大脑袋,大脑袋渐渐的能静下心读书了,而且悟性还很高,那老塾师对他越来越满意,看着便笑眯眯的,而对虎哥则是另一个样,一脸严霜,虎哥也不在乎,上课就瞌睡,老塾师干脆也不管他了东拐子日记全文阅读。

柳寒见虎哥读不下去,干脆让他专心修习,当然也不吝丹药,这大半年下来,虎哥的进境神速,居然在他从江南回来之前踏入了武徒境界。

让柳寒比较省心的是,无论青衿天娜还是张梅都对他无故消失不在意,从来不过问他的去向,天娜是知道他有些秘密,青衿则是刚进柳府,不敢过问,张梅则不同,她对茶馆更加上心,况且,柳寒一开始便告诉过他,在帝都开茶馆是漕帮方震的吩咐,她自然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不过,张梅毕竟是贫困家庭出来的,茶馆现在每月还小亏一点,张梅心疼银子,着急得不行,整天拉着左兰想折,怎么尽快扭亏为盈。

左兰比她更着急,茶馆生意不好,若柳寒承担不起,她便是第一个倒霉的,柳寒首先便会将她卖掉,所以,她也每天想着怎么增加收入。

“爷,你看我们是不是卖点豆腐。”张梅抱着柳寒的胳膊,带着三分撒娇,三分期望的说道:“左兰的豆腐点得可好了,这几条街的人都知道。”

柳寒在她挺翘的屁股上拍了巴掌:“说什么呢,咱们这开的是茶馆,知道什么是茶吗?这喝茶乃雅事,与琴棋书画并列,你这一边开着茶馆,另一边摆个豆腐坊,人家还来喝茶吗?傻丫头!”

说着柳寒瞟了眼怯生生站在一边的左兰,左兰虽然对他们这种亲密举动见多了,可还是禁不住脸蛋发烫,低着头,偶尔偷偷看一眼,然后又迅速低下头。

她就住在旁边的偏房,张梅现在完全翻开身心,晚上大呼小叫的,她又不是黄花闺女,每每听得心旌摇动,难以自禁。

张梅嘟起嘴:“咱们一个月下来,亏了二两银子,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哦,对了,牛四爷那的保护费还没算在里面,这要加上这个可就是五两银子。”

“这,。。,”柳寒顿了下,想起自己的身份,便改口道:“我在幽州时,结交过一些商人朋友,从他们那学了些作生意的手法,这做生意啊,不能只看眼前,就说他们吧,有些时候,赚不到钱也要走一趟,为什么呢?你若不走,别人就会走,别人一走便建立起生意渠道,所以呢,没有利润也走,为的是维持这生意,今年挣不到钱,明年还可以挣钱。”

张梅悟性还不错,听着不住点头,左兰就不如她,看着他的目光带着丝迷惑。

“你那男人还过来找麻烦没?”柳寒看着她问,他把左兰买下后,不知怎么的,左兰的男人不时上门,正好那两天他为娶青衿忙活着,左兰的男人见茶馆只有两个女人便上门打秋风,强行要带左兰走,张梅自然不干将他打了一顿,赶了出去。

可那男人还不死心,勾结了几个泼皮过来,不过,这次他们运气不好,正好遇上柳寒,柳寒也没和他们动粗,将牛四爷叫来了,那男人和几个泼皮一见牛四爷便吓得屁滚尿流。

不过,柳寒的事太多了,经常不在店里,也就遇上过这么一次,不过,他也交代了,如果她男人还过来,便去叫牛四爷,反正这左兰是牛四爷卖给他的,若有什么问题,牛四爷要承担一半责任。

“没有了,上次被牛四爷吓坏了。”

左兰还没开口,张梅便替她回答了,柳寒便看见左兰的神情一黯。

“左兰啊,你知道吗,这女人啊,遇上个好男人便是福,遇上你男人那样的,这辈子算是毁了。”柳寒懒洋洋的又躺下。

左兰轻轻嗯了声,张梅站起来,过去将她拉过来:“遇上爷啊,算你运气好,命还不算太差。”

张梅最初还警惕左兰,可柳寒每次将她折腾完后,便呼呼大睡,对左兰也从不多加词色,这左兰也机灵,对张梅刻意恭维,对柳寒则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越轨。

第273章 照面

“没来就好,你也就安心干活,”柳寒仰头倒在靠椅上,看着有些昏暗的天空,这个小天井现在收拾得井井有条,再不是当初那凌乱:“至于这茶馆,现在就这样,不要着急,咱们第一个月只亏损了二两银子,这不算什么,哦,对了,这梅花开了,要有卖花的,添上几朵,这些文人雅士,就喜欢这调调。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

张梅闻言噗嗤一笑,柳寒随意的说:“你笑什么,难道不是这样,对了,左兰,你熟读诗书,有写梅花的诗词,写上几幅,就挂在前堂,另外,准备好纸笔,要是有人诗兴大发,就让他们自己写。”

左兰答应下来,等了一会,见柳寒没有吩咐了,便转身出去准备了,柳寒等她走了,将张梅叫到身边,低声告诉她,茶馆维持现状便可,这茶馆的主要功能是暗舵,暗舵便要不引人注目,至于是不是亏损,那不重要,亏损多少,方震会给他们补上的农家有女。

张梅听后乖巧的点点头,其实,柳寒不是没有办法将茶馆经营好,问题是用不着,这里太热闹也不好,太热闹便意味着引人注意,这对他们原来的使命反倒不便。

让柳寒有些不解的是,他回到帝都已经一个多月了,可方震居然还没派人来联系,也没给他派任何任务,更没将漕帮在朝廷的联络人交给他,这让他有些不理解。

柳寒盘算了下,回到大晋已经一年多了,现在他已经有几个身份了,秦王的暗探和生意伙伴,漕帮的密舵主持人,瀚海商社老板,风雨楼的合作者,清虚宗天下行走,不过这是秘密的,但估计应该很有前途。

可这么多身份,却无法靠近他的目标,原来还有两个线索,可被他亲手恰断一个,剩下一个也不敢动。

抬头看看四方天,他觉着这小天井就像座牢笼,把他困在里面。

“咳咳!咳咳!”

外面传来一阵咳嗽声,柳寒没有动,张梅起身进房。

“公公,里面请,里面请!”

又传来左兰热情的声音,接着便是桌椅的拉动的响声。

柳寒轻轻哼起吴山腔,这曲调是他比较熟悉的曲调,和前世的国粹相似。

前面又传来左兰和那位公公的说话声,左兰正向他推荐店里的好喝茶,公公语气有些懒散,不时咳嗽,边上有个小太监细细的声音在小心提醒,问要不要吃药。

虽然没出去,可外面的情形却分毫不差的落到脑海中,就像电影一样。

柳寒迟疑下起身出来,大堂里没有其他客人,就两个人,坐着的是个公公,面色苍白,就像很久没见过阳光似的,现在还是初冬,他却已经裹上厚厚的棉袍,身形枯干,神情看上去有些疲倦,他身边还有有个十二三岁的小太监,这小太监眉清目秀,面色同样有些苍白。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

柳寒正要开口,中年太监猛然又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小太监连忙给他垂垂背顺气,忙个不停,却没有多说一句话,中年太监终于咳出一口痰,喘着口气。

左兰急忙端来杯水,小太监接过来,先尝了尝,然后才给中年太监喂下去。

“给公公先来杯热水,兰娘,用桑叶和银红泡茶。”

左兰愣了下,公公也神情疑惑,柳寒笑了下:“桑叶本有去火止咳的功效,银红则有解热化痰之功效,正好可解公公之厄。”

左兰没有迟疑转身进去,小太监迟疑下问:“桑叶去火止咳,这咱家知道,可这银红.”

“公公切莫担心,这方子是在下游历江湖时,一位道长传授的,也曾经试过,效果还不错。”柳寒笑了笑说,这方子不是什么神秘之物,属于偏方。

小太监还要问,中年太监摆摆手,小太监立刻闭口,中年太监依旧微微有点喘气,不过已经好多了,他看着柳寒含笑问道:“没想到老板还会治病。”

柳寒苦笑下摇头:“在下行走江湖多年,什么都会点,可以算个杂家,不过,要说治病,在下可不敢称会,公公回到宫里,还需要找大夫看看。”

中年太监微微点头,没再说什么,柳寒留意了下,除了大堂内的两个太监外,门口还停着辆马车,驾车的是个中年汉子,这汉子虎背熊腰,看着便是勇武之士穿越之谷香田园全文阅读。

“你这茶馆生意不怎么好啊。”中年太监开口说道。

柳寒苦笑下:“唉,这不刚开业不久。”

中年太监理解的点点头:“有凤来仪,这名倒是挺雅的,掌柜的读过不少书吧。”

柳寒微微有点意外,谦卑的笑了笑说:“公公,小的时候读过书,本来是准备进学的,后来家道中落,不得已走江湖混口饭。”

“走江湖?”中年太监正要开口,忽然感到胸口有些气闷,于是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正好左兰端着茶出来,柳寒赶紧接过来,试了下水温,然后送到中年太监跟前,小太监正要接过去,中年太监猛烈咳嗽起来,小太监慌忙给他顺气,在他胸口上揉来揉去。

柳寒端着茶没有动,等中年太监吐出口痰来,他才上前将茶送到中年太监面前,中年太监接过来喝了口,滚烫的茶水流进干渴的喉咙里,银红的芬芳溶解于水,滋润了他的喉咙和心肺,胸口的郁闷顿时松缓许多。

“这茶不错啊,”中年太监露出一丝微笑,随即吩咐道:“把这方子记下。”

小太监连忙答应,柳寒笑了下,依旧恭敬的站在边上,中年太监抬眼看着柳寒:“多谢掌柜的,不知掌柜的贵姓。”

“在下姓柳,单名漠,能为公公效劳,乃在下的荣幸。”柳寒谦卑且讨好的笑容:“不知公公怎么称呼?”

“我师傅姓林,是皇上跟前的人。”小太监插话道,柳寒心中一惊,连忙再拜:“草民见过林公公,林公公能光临小店,实乃小店的荣耀。”

林公公看着他,柳寒感到这双眼睛有些浑浊,可就在他心里嘀咕之际,这双眼睛忽然又露出一丝锐利的光芒,虽然这丝光芒瞬间即逝,可他依旧感觉到了,这让他心里一颤,顿觉这看上去枯瘦的太监有些不寻常,连忙收敛心神,小心应付。

“坐下吧,”林公公淡淡的说,柳寒也不客气,规规矩矩的坐在林公公的对面,林公公看着他忽然露出一丝笑容:“不要紧张,这里,你是老板,我是你的客人。”

柳寒嘿嘿干笑两声:“公公说的是,可公公神威,让小的战战兢兢,不敢放肆。”

林公公叹口气:“今日本来到城隍庙烧炷香,身体不适,想着进来喝杯茶,没成想遇见你这么个妙人,我们这些没根的人,整日在宫里,好容易出来轻松下,你也不要战战兢兢了,咱们聊天会,我也松缓下。”

“公公说的是,”柳寒点头称是,陪着笑说:“公公在宫里,哪知我等小民的生活,每天算着铜钱过日子。”

林公公微微摇头,打断他说:“错了,我虽然在宫里,可在进宫之前,也在民间生活,对小民的生活还是了解的。对了,你以前在那跑江湖?”

柳寒心里暗骂老狐狸,他故意将话题往宫里扯,可这林公公一句话便将话题转到他身上,转换之间毫无痕迹,不愧是宫里的,厉害。

“我,那里都跑,后来主要在幽州,跑塞外,那边给的工钱高。”柳寒说道。

林公公两眼眯成一条线,思索着说:“走塞外,这倒是个好去处,不过,咱家听说,塞外马贼厉害,你就不怕?”

“怕,可怕有用吗?”柳寒这时露出一丝凶悍:“没用,可就因为这马贼,才有这么高的工钱,这要一马平川,平平安安的,谁肯给你开那么高的工钱,您说是吧。”

“有理。”林公公又露出笑容,端起茶喝了一口,柳寒赶紧又给他冲上,保持茶水的温度,林公公含笑看着他的似乎对他这个举动很满意。

“春天走塞外很舒服,到处是青草,象这个时候,”柳寒朝外面看了眼:“塞外已经大雪封路了,帝都的雪还是晚了点穿越之美梦成珍馐全文阅读。”

“这边靠南嘛,”林公公说:“一般塞外都走那些货物?”

“什么都有,”柳寒说:“最主要的便是茶叶,盐巴,还有布匹,其次便是陶瓷。”

“丝绸呢?”林公公插话道。

“丝绸不好卖,”柳寒说道,这还是幽州店给他的报告,这种分析报告,每个店都要有:“塞外苦寒,而且,胡人无论男女都骑马,这丝绸不经磨,所以,他们一般不喜欢丝绸,而棉布则不同,耐磨,比皮袍软,那些胡人都喜欢。不过,丝绸呢,渤海国那边很喜欢,走那边就会带上大批丝绸,但渤海国产盐,不要盐。”

渤海国是在大晋幽州西边的的一个小国,是大晋的属国。

林公公眯缝着眼听着,柳寒看了他一眼,正要继续说下去,林公公忽然开口道:“咱家怎么听说有人向塞外走私铁器,你见过吗?”

柳寒微微迟疑下,连连摇头:“这可不敢,朝廷有命令,铁器禁止出关,边军要查到,那整个商队都要砍头。”林公公忽然睁开眼,看着他笑了笑,柳寒赶紧补充道:“这可是真的,小的可不敢说假话。”

林公公没说什么,只是点头:“咱家知道塞外危险艰难,你们也就是赚点钱,哎,你这泡茶的手艺是不是就是那个时候学的?”

柳寒苦笑着点点头:“其实,小的那会泡茶,商道上学了点,也不知道行不行,至于这茶馆,不过羡慕那些读书人,这才弄了这么个茶馆。”

林公公呵呵一笑,随即又咳了几声,抬眼看看四周,墙上贴着几幅字,以他的眼光,一看便知出自女人之手,想来是刚才那女子所为。

柳寒也不隐瞒,呵呵干笑几声,正要说明,林公公已经站起来,柳寒连忙站起来,林公公随意的冲他拱拱手:“多谢你的茶,以后有机会,咱家会再来的。”

柳寒大喜,躬身下拜:“公公能来,小店蓬荜生辉。”

林公公正要掏银子,随即停下,笑着说:“给你银子想必你也不会要,罢了,就算咱家占了你便宜,你可愿意?”

“小的求之不得!”柳寒大喜,再次下拜,小太监扶着林公公出门,柳寒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到了马车前,那大汉早已经准备好踏梯。

林公公回头看了看店面上的匾额,嘿嘿笑道:“有凤来仪,嘿嘿,真是好名字。”

“公公说好,那就一定好,嘿嘿,这十两银子没白花。”柳寒陪着笑,干瘪瘪的答道。

林公公大笑着上车,汉子看都没看柳寒一眼,便驾车离去,柳寒望着车的背影,谦卑的笑容渐渐凝固。

马车里,小太监小心的伺候林公公服了一剂药丸,然后轻轻捶着他的后背。

“公公,您今儿就是来见他的?”小太监小心的问道。

林公公没有回答,小太监再度小心的问道:“这么个粗人,怎么能劳烦公公亲自来见。”

“你不懂,”林公公叹道:“这个人不简单,不简单啊!”

车轮压在青石上,有点摇晃,车轴发出叽叽的声响,小太监不明白,神情很是迷惑不解,这人举止卑贱,言语.,也没什么,就是个商人。

“你还不懂!等你活到我这个年纪,你就懂了。”

第274章 老实的范家

柳寒转身要进去,忽然看见范家嫂子正傻愣愣的看着马车的背影,而她老公正专心的炸着油饼,偶尔抬头看看,遇上柳寒的目光便冲他憨厚的笑了笑。(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

“柳兄弟,这是谁啊?”范家嫂子冲柳寒问道,柳寒笑了笑说:“宫里的公公,刚才到店里来喝茶的。”

范家嫂子啧啧称赞:“宫里的公公都到你这来喝茶,柳家兄弟,看来你的生意很好,要发财的。”

柳寒噗嗤一笑:“嫂子,我这生意怎么样您还不清楚,您看看,这都啥时候了,还一个客人没有,嫂子,还是你们生意好,您看范兄每天忙到晚,我说嫂子,你可别亏待了我大哥,得弄点好的,你看大哥瘦得。”

范家嫂子佯着生气的骂道,白生生的手一挥:“瞎,说的啥,我那亏待了他,咱们是小本经营,大鱼大肉,你当我们是什么贵人家,咱们小户人家那吃得起。”

柳寒哈哈一笑,范家大哥抬头看了眼,然后又专心炸饼,柳寒对范家嫂子笑道:“嫂子,待会给我来六个肉饼和三碗鸭血汤。”

范家嫂子爽快的答应下来,范家除了肉饼外,另外还卖一种叫鸭血汤,这种汤的材料其实并不只是鸭血,还包含鸭的鸭肠鸭肝等其他鸭子的内脏,而汤则是用鸭子熬制,最后还要添上几粒香葱,这种汤要熬制几个小时,汤成之后,香飘整个街道。

每天到范家肉饼店吃肉饼喝汤的客人不少,只是肉饼店的店面太小,容纳不下更多的客人,多数是买几个肉饼就走,或者派人来买了肉饼和鸭血汤,端回家吃。

柳寒回到店里,左兰正在收拾中年太监的桌子,柳寒也没说什么,径直到后院去了,张梅正坐在院子一角织布,平时没事时,她便和左兰一人一个绣花一个织布,安静的待在院子里,能不出去便不出去,到现在,她也就去过一次城隍庙。(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不过,这还是让柳寒有些惊讶,张梅出自飞燕堂,舞刀弄枪,一点也不奇怪,可她居然还会绣花,这倒是让他奇怪武侠重生最新章节。

“这有什么奇怪的,女人哪有不会织布绣花的,这要不会,将来都嫁不出去。”

张梅说着白了他一眼,似乎对他小瞧自己很有些不满,不过柳寒却觉着其中撒娇的味道更浓,飞燕堂的女孩们也同样要学女工的,一点女工都不会的女人,怎么找婆家啊!

左兰依旧在前堂,没有进来,每当柳寒在时,她便很自觉的尽量少在后院停留。

柳寒没有去打扰张梅,自己拿了本书坐在躺椅上,慢悠悠的看起来,其实,他的心思没在书上,而是在想着心事。

如果刚见到林公公时,他还没什么想法,可后来,林公公的问题却让他警觉起来,感到这位林公公过来恐怕不是偶然,他到这里是方震的安排,漕帮那边只有几个人知道,但不能保证有没有人泄密,另外还有便是,张梅。

常猛一死,势必惊动风雨楼和落马水寨,还有背后的那个人,但还有一个方面,柳寒觉着他疏漏了,那就是朝廷,风雨楼与漕帮的战争,萧雨最大的凭仗便是内卫,所以,常猛的死,恐怕也惊动了内卫。

柳寒原来以为落马水寨不过江湖草寇,内卫对他们恐怕不会在意,就算死了,也没什么,可现在看来,不是这样的,朝廷对他们还是很留意的。

“妈的,这帮吸血鬼。”柳寒在心里骂道,他们这些江湖中有点象破抹布,用过便扔掉,所以,他没有将朝廷的反应考虑进去,没想到,朝廷居然还是注意到了。

转念一想,或许自己是多疑了,林公公到这里或许真的就是偶然,自己可能草木皆兵了,耳边传来机杼声,他在心里叹口气,幸好张梅并不知道自己的底细,看来最近这段时间要小心点了。

没想到杀了个常猛居然惹出这么多麻烦,这才没吃着羊肉,却惹了一身骚。

最主要的是,不值得,柳寒想起便懊丧不已,这笔生意太不划算,亏损严重。

机杼声停了,张梅悄悄过来,在他身边蹲下,悄声问道:“在想什么,方帮主还没来联系吗?”

柳寒微微点头,知道张梅刚才虽然在织布,可目光却始终在他身上,已经察觉自己的异样,但她还是猜错了。

到了帝都后,方震始终没派人来联系,柳寒也不知道该怎么与他联系上,他秘密派人了解了下情况,漕帮在帝都的所有暴露的据点全部变卖,包括城外的庄园,也就是办葬礼的那个庄园,现在这个庄园属于瀚海商社,老黄从流民中招了五十个身强力壮的充作私兵,交给三十六铁卫之一的柳云在训练。

忽然老黄的一句话浮现在脑海,现在他想尽办法去找那个人,可那个人依旧隐在迷雾中,他是被那个人牵着鼻子在走,倒不如改弦易辙,让那个人来找自己。

可问题又来了,怎么才能让那个人来找自己呢?柳寒想不出招来,因为他不知道那个人倒底要作什么。

或许老黄说得对,那个人在谋划什么大事,将常猛放在落马湖,让厉岩待在薛泌身边,薛家现在后族,皇后就这么一个顺眼点的堂弟,皇后要想巩固自己的地位,势必提拔重用薛泌,厉岩也就跟着进入官场,不是虎贲卫便是禁卫军,而且还根本不会引起怀疑。

这样深远的图谋,想想便感到可怕,普通人会觉着这是天方夜谭,可柳寒几乎可以肯定是这样的,只是他还猜不到那个人的目的,他总不至于要造反吧,将燕家几百年的江山一举推翻,自己来坐这个皇位,这倒是天方夜谭。

越想脑子越乱,柳寒轻轻叹口气,伸手将张梅拖上来,张梅突遭侵犯,略微怔了下便不由大急,挣扎了下,不住在他耳边低声提醒:“爷,大白天的末世超级商城!爷,别!待会有人进来!”

柳寒将她拖到自己身上,却没有更进一步,而是将脸贴在她胸口,迷迷糊糊的说:“别动,别动,让我靠一会。”

张梅不再挣扎,安静的抱着柳寒的脑袋,柳寒静静的靠在她身上上,闻着她身上的淡淡香味,渐渐的平静下来,或许不该过于在意那个人,先把自己的事做好,那个人既然想控制虎贲卫或者禁卫军,那就先进入这里。

现在该去找秋云还是薛泌,让他们推荐自己进入虎贲卫,不过,这也需要找个机缘。

左兰等了半天,可今天的运气不怎么好,一直没有客人来,范家嫂子将六个肉饼和三碗鸭血汤送来,闻着香喷喷的肉饼和鸭血汤,左兰很有几分兴奋,急匆匆的跑进后院,一眼便看到柳寒将张梅抱在怀里,她禁不住啊了声,然后慌忙退出来。

柳寒从张梅怀里抬起头,张梅脸蛋飞红,推了他一把,赶紧下来,嗔怪的瞪了他一眼:“都怪你!”

说着转身跑进房间,柳寒晃晃脑袋,清醒过来,微微叹口气,然后笑了笑,面不改色的出去,左兰躲在边上,低着头不敢看他,柳寒低头闻了下香气,满意的点点头:“这范家肉饼完全可以是帝都的一道招牌菜,这皇帝闻了都该下马。”

左兰正紧张,闻言不由噗嗤一笑,没有回答,柳寒陶醉了一阵,端起一碗鸭血汤和两个肉饼送到左兰面前,左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柳寒已经捏着她的下巴,左兰有些慌乱,想推开他可又不敢,粉脸上顿时红起来,就像抹了层胭脂,落在柳寒眼中,却是娇羞无限,让他心中不由一动。

柳寒轻轻一笑:“这东西要趁热才好吃,快吃吧。”

说完,柳寒冲她淡淡的一笑,转身过去,将两碗鸭血汤和肉饼放在托盘里,自己端着托盘进去了,左兰傻乎乎的站在边上,就感到脸上飞烫。

这位主子放肆不羁,让她很有几分害怕,只要他在家里,每天晚上她都将房门插得死死的,生怕他悄悄摸进来,可到现在,除了刚才那一下外,却从未有过其他好色举动,不过呢,每当他在这里,晚上便是个很难熬的时段。

正胡思乱想着,进来几个客人,左兰赶紧将肉饼和鸭血汤端到一边,上前招呼。

张梅羞怯不已的躲在屋里,可当柳寒端着肉饼和鸭血汤进来时,她已经恢复过来,自己这个男人就是这样,有什么办法。

下午,茶馆的生意忽然变好了,络绎不绝的有人过来,左兰忙得脚不沾地,张梅跑到前面去帮忙,柳寒落得清闲,躺在院子里,旁边放上一杯茶,手里拿着一本书,准备清闲的过个下午。

可就在他刚打开书本,就听见隔壁有人说话。

“涂兄,你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哼,别替我担心,内卫那帮兔崽子还找不到我。”

“这太冒险了,你给我个信,我们可以在城外见面。”

柳寒听出来了,其中一个是他旁边的范家肉饼店的老板范举,另外一个则不清楚。

“呵呵,有什么担心的,内卫现在都在陈国,剩下的在彭城和齐国,他们还顾不上我们,哦,对了,会主有个设想,这城卫军不是在招人吗,能不能让咱们的兄弟混进去?”

“进城卫军?”范举显然有些为难,迟疑的反问道:“肖兄弟不是在城卫军吗?为何不找他?”

柳寒心中一激灵,大约知道这范举是什么人了,原来这老实巴交的范举居然是兄弟会中人,这可太令人意外了。

第275章 偷听

兄弟会,朝廷的心腹之患,朝廷早有明旨,对兄弟会反贼遇赦不赦,各级官吏都要一力擒拿,这范举居然参加了兄弟会,而且居然敢潜伏帝都,可见胆‘色’不俗。[夜夜小说网mht.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最新章节访问:. 。¤79小說,

柳寒在江南见过兄弟会,那只夜枭修为不俗,轻松斩杀漕帮舵主和陆家客卿居然不是他一合之力,素衣三‘女’要不是他有意放纵,三‘女’也逃不掉。

可隔壁那个外来人显然不是那个夜枭,柳寒对自己的记忆力深信不疑,这个人肯定不是那个夜枭。

柳寒没有惊动那边,不过神识却已经全部展开,死死锁定对面,自从踏入宗师六品后,他对周围数十米范围内的一举一动无不了然于心,隔壁的声音虽低,可在他的神识监控下,就像在他面前说话一样。

“一个肖兄弟怎么够,会主的意思是,城卫军中最好要有十几个,要带兵。”

范举显然震惊了,那个人笑道:“怎么?怕了?”

“怕倒没有,当年跟着老会主起事,范某怎么会害怕,”范举说道:“不过,会主这是要做什么?这样将弟兄们送到城卫军中,不过是为了将来起事,可如此下来,咱们的力量都集中在城卫军中了。”

“是啊,会主雄才大略,这一手黑虎掏心,燕家小儿恐怕做梦都想不到。”

“城卫军虽然在城里,可邙山大营才是帝都的警备力量,而且,除了邙山大营,帝都四周还有八关,若咱们只是占领帝都,八关一围,咱们可就是瓮中之鳖了。”

范举这话让柳寒不由刮目相看,帝都的防卫力量分三部分,城内,城外和八关;这三股防卫力量互相支持,构成了整个帝都的防卫。

城内的防卫力量又分三部分,内城是禁军,宫城则是御林军和虎贲卫,外城便是城卫军。禁军的士兵一般是从边军中‘抽’调,还有便是勋贵子弟,虎贲卫就更不用说了,根本不是普通人进得去的,要想渗透禁军和虎贲卫御林军几乎不可能,城卫军则是在帝都周围招收,所以,渗透城卫军倒是可能。

不过,城外则是邙山大营负责守卫,邙山大营就像首都军区,负责守御帝都城外,这支部队一向掌握在皇帝亲信手中,这支部队的兵员一般是在各地招收,从来不在帝都附近招收,也从来不在一地招收,这支部队的各级将领变动都要由皇帝批准。夜夜小说网mht.la

八关,帝都四周有函谷伊阙广成大谷等八个重要关口,这八个重要关口也驻有重兵,这些部队负责拱卫帝都外围安全。

所以,即便占领帝都,如果不能击破邙山大营,帝都会立刻被包围,可即便击破了邙山大营,八关也可以将帝都围得死死的,除非能占领其中一两个关口,否则便是被围在里面的老鳖。

“其他的先不说,会主倒底怎么想的,我们还不知道,范兄,你在帝都几年了,有没有点关系?”

范举明显迟疑下来:“唉,会主让我在帝都设个点,不过是为了收集朝廷的消息,可这几年里,我就摆了****店,朝廷根本就靠不上,有时候我就在想,当初会主是不是选错人了。”

那个人没有开口,范举接着说:“这几年,我联系上的也就是衙‘门’的衙役,说实话,城卫军根本不上我这来。”

那人闻言叹口气,范举说:“干嘛不去找肖兄呢?他在城卫军中担任队正,大小也是品官。”

“肖兄那肯定要动,可我观会主的意思是分散进去,不要聚在一起。”

俩人陷入沉默,显然范举这里没有办法,柳寒继续偷听,这种凝聚神识偷听对普通人来说很难察觉,不过遇到修为差不多的人,就有可能被察觉,不过,柳寒偷听了这么久,俩人都没有察觉,这给了柳寒信心,说明这俩人都没有踏入宗师境界。

“我有负会主所托,夏兄,你回去上报会主,还是让我回去吧。”

“范兄切莫如此,会主选择兄弟,自然有会主的考虑,范兄,咱们都是会里的老兄弟,你说老会主和会主谁更英明?”

范举没有回答,那人接着缓缓的说:“老会主信义无双,每战争先,骁勇善战,众兄弟佩服,可老会主有他的短处,谋算无计,故而咱们兄弟会虽然势大,可败得也快,说实话,老会主选择会主,最初弟兄们是不大服的,可这几年,咱们兄弟会声势看上去虽然不如以前,可每一步走得都很踏实,会中兄弟也都服气,老兄,回去的话就不要说了,会主相信你,兄弟们也相信你。”

柳寒不由对这兄弟会的会主感兴趣起来,他脑海中浮现出夜枭的模样,不过,从他的表现来看,他还不是兄弟会的会主,如此看来,兄弟会的实力应该不弱,至少有宗师级的高手在,进一步推算下去,有高手,下面有深厚的民众基础,如此,兄弟会的底蕴非常强。

一连串的想法迅速在柳寒的脑海中冒出来,让他对以前这个没有在意的组织重视起来。

那人安慰了范举一会后便走了,隔壁就剩下范举,柳寒的神识一直锁定离开那人,那人出了‘肉’饼店后,便朝城隍庙方向走去,除了他以外,应该还有两个随从,这俩人虽然没说话,不过脚步声却传到柳寒的脑海。

“这天下越来越好玩了。”柳寒想着‘露’出一丝笑容,他依旧没出去,干脆回屋睡觉。

等他醒来,天‘色’已经灰‘蒙’‘蒙’的了,厚厚的铅云压在城头,房间里有些昏暗。

“醒了,起来吃饭了。”张梅说着递过来一封信,柳寒拆开封口,拿出信纸,上面没有文字,只有一串奇怪的符号,张梅伸头过来看,一看便傻眼了。

“这什么意思啊?”

柳寒笑了下,在她粉腮上轻轻拧了把:“谁送来的?”

“一个小道士。”张梅说道,对男人的轻薄举动,她已经习以为常,柳寒起身跳下‘床’,拿起外套穿上:“这种鬼画符,辟邪避鬼,这堂堂帝都,天子脚下,那来的鬼邪。”

张梅噗嗤一笑,帮他整理衣服:“就这道符,还装在信封里,神神秘秘的,我还以为是方帮主的密信呢。”

“方帮主才不会这样送密信呢,”柳寒穿好衣服,拿起那张道符随手烧掉:“吃饭。”

饭菜很简单,这个时代可不是他过来之前,物质极大丰富,素食成了稀罕的选择,这个时代多数时候吃素,象这个茶馆的主人,一般也就每周吃上一次荤菜,没有顿顿吃‘肉’的,也吃不起。

不过,左兰的厨艺不错,几样蔬菜作得很好,柳寒很喜欢她作的菜,比较之下,张梅便不行了,在这方面,左兰扔她好几条街。

吃过饭菜,柳寒照例出去转转,现在天黑得早,外面比较冷,人们早早的便躲在家里,除了那些寻欢作乐的青楼酒楼,其他商铺已经开始关‘门’,他们这条小巷更是如此,早早的便关‘门’闭户,全躲在家里。

“范嫂子,吃了没。”

柳寒出‘门’便看见‘肉’饼店也已经关‘门’,灶上的火已经熄了,范家嫂子正在打扫,闻言抬头看看他:“吃过了,大兄弟,出去啊?”

“出去转转,消消食。”柳寒含笑道:“范大哥呢?在忙啥呢?”

范家嫂子将垃圾扫进簸箕里,朝里面看看:“他啊,在那躺着呢。”

柳寒知道范举很老实,并不喜欢‘交’往,每天忙过之后,要么准备明天的面,要么就躺下休息。

“这兄弟会会主怎么选了这么一个人来帝都潜伏?”柳寒在心里摇头,以他的观点看,这人不适合作间谍,间谍怎么能是宅男,得出去活动‘交’往,否则哪来的情报。

柳寒迟疑下没有叫上范举,顺着街道向外走,刚转过身,范家嫂子将他叫住:“等等,”柳寒转过身,范家嫂子扭头朝屋里叫道:“我说,你也别躺着了,出去转转,顺便卖点菜回来。”

范举在里面瓮声瓮气的答道:“现在上那去买菜,都关‘门’了。”

不过话虽如此,范举还是出来了,他依旧穿着炸‘肉’饼的工作服,身上有股浓浓的油烟味。

“我说范兄,你这身,味好大。”柳寒笑道:“一闻便知道你是干什么的。”

范举愣了下,‘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咧着嘴说:“不就是转转,买点菜吗。”

柳寒点点头:“也是。”

俩人沿着街道向城隍庙走去,庙‘门’处是个自然形成的小市场,柳寒试探着找了两个话题,范举的反应并不热烈,基本上是柳寒说一句,他答一句,柳寒很快便感到没趣了。

到了城隍庙‘门’口的广场,运气还不错,还有几个卖菜的摊子,范举买了些青菜和萝卜,柳寒看着心热,也买了点,俩人将这个菜摊剩下的菜给买光了。

随后,范举又在另一个菜摊又买了不少菜,柳寒这次没跟着了,他有些好奇:“范兄,干嘛买这么多?”

“你不存菜吗?”范举反倒有些纳闷的看着柳寒,柳寒猛然醒悟,这里的冬天,每家每户都要存菜,他原来可不管这个的,都是天娜和老黄在管,他只管吃饭。

“这些事是梅儿在打理,我不管。”柳寒也很坦然,一点不隐瞒。

范举嘿嘿的笑了笑,正要说话,从广场边上过来两个人影,柳寒没注意,蹲下看着菜摊上的菜,小贩巴不得这俩人将这些菜全买光,便热心的说:“客官,客官,这冬天马上要到了,大雪一封,这地面上就没菜了,客官,你可得存点。”

柳寒呵呵一笑:“是啊,不过,你可得便宜点,你要便宜点,我就给你包圆了。”

小贩看看天‘色’,又看看四周,现在广场上已经没几个人了,他立马满口答应。

这时柳寒注意到范举的神情有些不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注意到过来的两个人。

第276章 兄弟会的谋划

前面那人穿着灰‘色’便棉袍,脚下穿着鹿纹皮靴,腰间系着条皮带,双袖袖口紧束,面形瘦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以白‘色’布巾包裹,显得‘精’干潇洒。(wwW.mht.la 无弹窗广告)。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

身后那人则不同,穿着深灰‘色’麻衣棉袍,腰间系着麻绳,头上以黑‘色’麻巾包裹,面直口方,双目爆睁,下颌有粗粗的胡须张扬,整个人显得很是粗犷。

“肖兄,这么晚了,你还过来。”范举有点犹豫的瞟了柳寒一眼,肖兄呵呵抱拳:“范老哥,老黑来了,特意过来与老哥见见。”

柳寒站起来:“范大哥,你要有事就先忙吧,不用管我。”

范举迟疑下点点头,柳寒又冲那肖兄和老黑抱拳施礼,两人反应不同,肖兄抱拳回礼,老黑只是淡淡的颌首回礼。

三人转身走了,柳寒让小贩将菜收集起来捆在一起,自己提着,也不散步了,朝家里去,走了没两步,一个小个子从边上跑过来,小孩子穿得破破烂烂的,恍眼一看还以为是个小乞丐。柳寒一看,居然是虎哥。

“老爷,黄师爷请你回去一趟。”

“你不是已经送信来了吗?怎么还在这?”柳寒说着从怀里掏出两枚铜钱扔给他,虎哥伸手接着,边连连作揖道谢。

“我不知道,下午送信后,刚回去,黄师爷又让我赶紧过来送信,好像是薛泌要请你吃饭,老爷,我先走了,这回去还要段路。”虎哥说完便扬头看着他,他的任务便是负责当柳寒化身柳漠时,负责两边的联系。

柳寒提着菜慢慢回去,下午虎哥过来送了封符信,那是他和老黄商量出的暗语信,那不是道普通的道符,里面隐藏着内容,外人根本看不出来,只有明白其中的奥秘,才能读懂其中的内容。

老黄在这封符信中告诉他,延平郡王要在两天之后请他到听涛山庄赏梅,而虎哥现在传来的消息,那意思是今晚薛泌就要请他赴宴。

“回去告诉老黄,就说我到城外的山庄去了,今晚不能回来。”

虎哥点头转身便跑开了,柳寒心里冷笑,他知道薛泌为什么请他,秋戈曾经告诉他,薛泌将他在百漪园随口所说的拍卖盐铁经营权在皇帝面前提出来了,秋戈对此很是不满,可柳寒却毫无兴趣,但薛泌虽然提出了办法,可具体该怎么推行,他不知道,柳寒估计,这次宴请多半与此有关。(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先晾晾他,我虽然不在意功劳,可也不愿白白给人干活,怎么说,我也还是个商人。

柳寒提着菜回来,张梅有些嗔怪的说了他两句,她觉着这是自己的活,柳寒应该是干大事的,这是她的活。

“顺手买的,范大哥也买了不少,存着吧。”柳寒随口又问:“咱们家有地窖吗?”

“怎么没有,你呀,家里有什么,你都不知道。”张梅白了他一眼,不过,她还是很高兴,至少柳寒这个行为表明,他把这里当个家。

跟了柳寒这么些日子,柳寒每隔段时间便出去一趟,这一趟便是三五天,虽然柳寒说是为了漕帮的事,可张梅心里总有些不安,生怕那天他回不来了或不回来了,所以,张梅总觉着柳寒身上有层看不清的面纱。

张梅让左兰提着菜进了放杂物的小屋,掀起小屋角落一块木板,‘露’出一个‘洞’口,柳寒有些惊讶,这里居然还有个地窖,他让左兰将菜拿些出来,剩下的他提着下去。

地窖并不深,下面已经有些萝卜南瓜和一些青菜,柳寒将菜倒在一个筐里,又打量下四周,这个地窖并不大,一个还转得开,两个人的话,就有些拥挤。

“这房子是你公公家传下来的吧?”柳寒上来便问左兰,左兰点点头:“听我相公说,这房子已经有几代了,不过,我们原来不住在这里,唉,后来才搬过来的。”

柳寒明白,估计他们夫妻原来是住在大房子里,那房子估计也被她那不成器的老公给输了,才搬到这小房子里来。

将菜放好后,柳寒回到房间,房间里很安静,隔壁传来机杼声,左兰开始织布了,张梅则在前面茶楼忙碌,柳寒拿着本书,却没有心情看,而是将神识放出,慢慢的小心探进隔壁。

果然,隔壁的三人正在商议,正好听到谈论他。

“范兄,这柳漠的来历已经打听清楚了。”肖兄说道:“襄阳石龙的弟子,石龙获罪之后,潜逃到幽州,以为商队保镖为业,新君登基大赦天下,他便回来了,路上遇着漕帮和落马水寨火并,他不知怎么的和漕帮‘混’到一块了,在泽县与落马水寨打了一场,侥幸逃生,而后据说去了江南,两个月前从江南回来,在彭城带走了飞燕堂‘女’弟子张梅。”

沉默了会,范举点头说:“这就对上了,看来这柳漠没什么来历。”

“嗯,应该不是内卫,范兄,你可以放心了。”肖兄说道。

柳寒心里大寒,这范举不哼不哈,居然就派人查他的底去了,而这人居然还查到了,看来这兄弟会不可小瞧。

“好了,这姓柳的没什么,范兄,你要再担心,大不了,找个机会将他杀了,不就结了。”

柳寒一听这就是下午过来的那位姓夏的,心里忍不住冷笑一声。

“不要冲动,这里是帝都,不是乡野,死一个人很麻烦。”

范举还没开口,肖兄便赶紧阻止,夏兄冷笑一声没有说话,范举又问:“那事你们商量得怎么样了?”

“范兄,我们过来是想和你商量,我们觉着可以将这事分作两步走,”肖兄说道:“这次城卫军招兵,原因是城卫军缺额太大,郑衍这家伙吃空额,整个城卫军缺额高达三千人,这事不知怎么被人捅到皇帝那去了,皇帝命太尉府点校城卫军兵力,郑衍这家伙慌了,让我们秘密招兵,所以,这事很容易,不过,我有个想法,范兄,以你的修为,要是进了城卫军,至少可以当个屯长。”

柳寒从老黄那了解过大晋军队的编制,大晋军队以五人为伍,设伍长;五伍为屯,设屯长;两屯为队,设队正;五队为曲,设军侯;两曲为部,设司马;五部为营,设校尉。

如此算下来,一营校尉可统领五千人,这可不是一个小部队,整个邙山大营也不过五万人马,邙山大营的将军手下也不过十个统兵校尉。

而屯长队正是这支部队的基层军官,姓肖的认为范举加入城卫军后,最差也能统帅二十五人。

“我?!”范举有些惊讶:“可会主的意思是让我在帝都设个秘密联络点,另外是负责探听朝廷的动静,我要加入城卫军,会主那边会不会.”

“会主那边我去解释,”夏兄断然说道:“范兄,不要再犹豫了,能进入城卫军,当上屯长甚至队正,咱们就可以再送二十五到五十人到城卫军,如果能当上队正,那么我们就可以送一百个兄弟进城卫军,范兄,这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在关键时候,帝都有一个城‘门’控制在我们手中。”

范兄想了想,似乎这个前景很是吸引人,可想到会主规定的任务,他又有些犹豫,这时范家嫂子‘插’话了。

“行,我看行,大哥,你看我们到帝都这么久了,就开了这样一个小店,这小店就算‘弄’上十年,也‘弄’不到什么情报,你又识字不多,品鉴也不行,倒不如入军旅,对会里的贡献更大。”

柳寒苦笑下,这个看上去大大咧咧,遇事小心胆小的‘女’人,居然也是兄弟会中人,估计她也是有修为的吧,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终日打雁,没想到雁就在身边,看来天下能人奇士多了。

柳寒还想偷听,‘门’外传来脚步声,他赶紧将神识收回来,‘门’开了,张梅进来了,看到他正在看书,轻轻笑了笑,转身提起水桶出去,过了会,外面便传来水声。

柳寒知道她去洗澡去了,张梅跟他不久便知道,他不喜欢‘女’人身上脏兮兮的,特别是亲热时,所以,她也渐渐养成了每天洗澡的习惯。

神识再度放出去,那边的声音也再度响起。

“好,范兄,明天就到城卫军去,这次招兵负责的是郑衍的亲信,名叫邵瑾,平常加入城卫军要铺保,不过,这次太急,他不会要,这家伙平时假模假样的装着礼贤下士,其实内里嫉贤妒能,他的修为在武师初品境界,嗯,最好展示下你的修为,不要太高,武徒巅峰境界就行。”

“那咱们的人怎么进城卫军呢?”范举问道,肖兄笑了笑:“他只负责招军官,下面的士兵就由军官自己去找。”

柳寒听到这里,猛然浮现一个想法,嘴角忍不住‘露’出笑容。

隔壁的机杼依旧在响,柳寒没有再听下去,伸臂舒展下,将书放下,起身出‘门’,今晚的夜很沉,天上铅云遮蔽了繁星。

张梅在澡房里面在轻轻哼着小调,声音婉转娇媚,让他心猿意马。

薛泌接到柳府的传书,忍不住皱起眉来,心情有些烦躁,皇帝召集尚书台讨论拍卖盐铁经营权,尚书台分作两派,尚书令潘链和丞相甘棠坚决反对,骠骑大将军秋云赞成,尚书仆‘射’句誕支持,太尉潘冀中立,而左辰则因到太学讲课没有参加。

尚书台争论非常‘激’烈,潘链和甘棠列出了种种困难,什么与民争利,什么难以监管,还有什么国税流失,府库将更加空虚等等,到最后,皇帝也拿不定主意,只得暂时作罢。

薛泌没多久便得到这次争论的详细情形,他立刻意识到皇帝肯定还要征询,可究竟该怎么劝说皇帝实行,另外还有应该怎么实行,他一点招都没有,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他只能再向柳寒求援。

可柳寒居然不在城里,这让他很是失望,明天就该他入值了,皇帝要问起来,他必须拿出方略来。

第277章 师爷的建议

主角来不了,薛泌也没心思请客,在家里长吁短叹,他首次感到这些年荒废了时间,身边没有可用之人,朝中也没有支持的臂助,看看身边的人,也没多少有用的。(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访问:. 。

“妈的!都是些没用的东西。”薛泌看看四周,几个家将正在周围,两个‘侍’‘女’安静且小心的在旁边伺候。

一个身影过来,薛泌有些不高兴的抬头看去,来的是府里的师爷,他没等师爷开口便问道:“又有什么事?”

师爷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耐烦,没有生气只是微微皱眉。

“东主!”

语气中隐隐有谏劝之意,薛泌没有开口,端着茶杯仰头望天,厚厚的铅云就象压在他心头,怎的一个愁字。

“东主!”

师爷在薛泌对面坐下,他进入薛府已经六七年了,很早便开始辅佐薛家,对薛家上下了如指掌,也知道薛泌现在愁的是什么。

“唉,心里惶恐,不知所措,罗师爷,你能给我出个办法吗?”薛泌随口叹道。

罗师爷笑了笑,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边上的丫环赶紧过来,将茶壶提过去,换上v了另外一壶水,然后安静的退到一边,依旧垂手而立。

“东主的心思在下知道,”罗师爷淡淡的笑道,他是冀州人,出身贫寒,参加过几次州品,随后便到帝都来参加秋品,以他的家世,得了个下上品的品鉴,这个品鉴不高,自然没有人征辟,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遇上薛泌的老爹,薛泌的老爹觉着这人是个人才,便将他请到家中为师爷,帮他处理些事。

不过,薛家的官一直不大,政务一直不多,直到新皇登基,薛泌调入中书监,政务才稍微多了些。

罗师爷很看好薛泌,认为薛泌大有作为,便尽心辅助薛泌。

“公子之忧不在明日,而在将来。”罗师爷高深莫测的说,薛泌睁眼看着他,有些疑‘惑’不解。

“公子请想,”罗师爷笑了笑说:“公子现在中书监,官职虽然不高,可职位重要,乃在皇上近前。”

薛泌愣愣的点点头,这话不奇怪,也不新奇,中书监是朝廷年青官员都向往的地方,历史上很多朝廷重臣便是从这里走向朝廷中枢尚书台的。

“可是公子想过没有你为什么能进中书监?”罗师爷说完便大有深意的看着薛泌。

薛泌心说这有什么奇怪的,我堂姐不是在宫里吗,皇后噎,当今皇帝是我姐夫,他不提拔我提拔谁。

“令姐在宫里,贵为皇后,是这样吗?”罗师爷点破了他的心思,薛泌迟疑下点点头,罗师爷微微叹口气:“公子,如果你仅仅这么想,那就辜负了圣上的期望。mht.la [棉花糖小说]”

薛泌眉头微皱:“这是为何?”

罗师爷再度叹口气,将茶杯放在桌上:“皇上登基,尚书台都是先帝留下的旧臣,与皇上心意相同的也就一个蓬柱,可蓬柱又在陈国,皇上现在其实是孤掌难鸣。”

薛泌半眯着的眼睛一下便睁大了,现在他有些明白罗师爷的意思了,罗师爷点点头:“公子现在明白了,皇上对你是期望甚高。”

薛泌目光渐渐明亮起来,可随即又黯淡下去,看着罗师爷说:“我现在还不是一样,孤掌难鸣,先生有什么可教我吗?”

罗师爷洒然一笑:“正是这样,公子才需奋起,皇上对你的期望可不是仅仅是个传递诏书的中书监,公子也只有奋起才能不负皇上的期望。”

“奋起?!我何尝不想,”薛泌苦笑着长叹,转动手中的茶杯:“可怎么奋起呢?先生此言”

薛泌苦笑着摇摇头,罗师爷再度‘露’出笑容:“公子说孤掌难鸣,的确,公子初入朝廷,自然孤掌难鸣,皇上对公子的期望也没那么高,可公子要是过上几年,还是孤掌难鸣,恐怕皇上就该失望了。”

薛泌沉凝着思考片刻‘露’出了一丝笑容:“师爷有没有兴趣出仕朝廷?”

没成想罗师爷摇摇头:“公子误会了,罗某也想光宗耀祖,可罗某出身卑微,在公子幕府多年,帝都人多知,所以,公子现在推荐我,没有‘私’也有了,平白给人把柄。”

薛泌原以为罗师爷的目的是让推荐他,没成想这罗师爷居然拒绝了,但又没完全拒绝,而是留下个尾巴。

“唉。”薛泌有些失望的叹口气。

罗师爷也摇摇头:“公子手里虽然没有现成的人,可我大晋广有天下,人才鼎沸,秋品刚刚结束,不少品鉴过的士子滞留帝都,公子可留心结‘交’,择其有才之士向朝廷举荐。”

薛泌目光渐渐亮了,的确,每年一次的秋品结束了,这次他和秋戈他们都没怎么参与,但也结‘交’了几个士子,但都没有深‘交’,可他也知道,每年秋品之后,都有不少士子滞留帝都,这些士子多数出身贫寒,属于平民阶层,他们多数没有什么‘门’路,只能凭借秋品中得到的小小名声,获得进身之阶。

“妙!罗先生,此计大妙!”薛泌有些兴奋,正要兴奋的站起来,罗师爷却淡淡的补充道:“可你怎么推荐?向谁推荐?”

薛泌神情微变,随即又黯淡下来,在朝廷中,他几乎没有任何臂助,朝廷最重要的部‘门’都掌握潘家人手中,军权,掌握在潘冀手中,尚书台掌握在潘链手中,度支部,掌握在潘链的前长史顾玮手中,吏曹,掌握在潘链的亲信徐茂手中,而左民曹掌握在甘棠手中,御史则被潘链和甘棠瓜分。他薛泌就算要推荐人,也不知道该推荐给谁。

“公子,朝局现在看似坚若磐石,其实掌握其中玄机,便能一举破局。”罗师爷微微一笑,这个笑容在薛泌眼中无比‘奸’诈,他挥了挥手,在边上的伺候的两个‘侍’‘女’悄无声的退下。

罗师爷满意的点点头,又看了看四周的家将,薛泌又示意让家将们退下,家将们也悄无声的隐藏到四周的黑暗中。

“潘链掌控了尚书台,又掌控六曹,掌控了太尉府,难道这是皇上想看到的?”

薛泌目光顿时亮起来,随即又皱眉:“潘链潘冀都是先帝留下的辅政大臣,皇上登基不久,不可能现在就动他们。”

“皇上就算想动现在也不会动,”罗师爷微微一笑:“皇上还没找到可以取代他们的人,所以,皇上还不会动他们,而且,宫里还有太后,皇上还有掣肘,所以,现在还不是机会。”

薛泌没有‘插’话,边听边思索,罗师爷继续说:“所以,公子现在要作的是,做好准备,让皇上在准备好之后,再取代潘家,公子,薛家有极大的机会取代潘家,成为举朝第一家族。”

薛泌一听禁不住有些心‘潮’澎湃,这些年薛家渐渐式微,祖父父亲做梦都想重振薛家,好容易将堂姐送进宫里,成了太子妃皇后,这还等了几年,现在终于有了机会。

“还请先生教我。”薛泌起身冲罗师爷深深一拜,罗师爷连忙起身回礼:“公子切莫如此,罗某深受薛家之恩,日思报效,今日终得机会,罗某深感庆幸,可以一报薛家的知遇之恩。”

薛泌抬头请罗师爷坐下,这个动作做得异常郑重,罗师爷也没客气,径直坐下,薛泌拿起茶杯给罗师爷倒茶。

“公子现在要作的是,打好基础,”罗师爷说道:“朝中肯定有对潘家不满的,公子当注意句誕此人,句誕是尚书仆‘射’,乃尚书令的副手,可他在朝中同样孤立无援,而且他的名声很差,现在他跟着潘链,是不得已,公子在恰当时候,可以利用此人。此外,令叔也是一大臂助。”

薛泌频频点头,薛家在子嗣上艰难,这一辈中,只有五个人,两个留在河东老家,薛泌的哥哥早年病故,还有一个不愿出仕,在河东的三阳书院当教习,所以,在朝中,他这一辈就剩下他一个。

而在薛泌的父辈中,也只剩下一个,就是薛泌的叔叔薛遵,官位还不低,左民曹‘侍’郎,不过这个左民曹属于丞相府管辖,距离尚书台尚远,但多少也有点帮助。

“可惜了落家,”罗师爷叹口气:“公子另外还有一大臂助,便是河东士族,白家王家,还有落家。”

薛泌闻言禁不住皱起眉头,河东士族这些年也同样衰落了,原本在朝中还算有些势力的落家,可现在落家在家守丧,朝中无人,而白家在朝中的官就没超过四品的,王家主要在军队,特别是,这些年薛家式微,河东三大家都是上品士族,本来就瞧不起薛家,现在就更瞧不上,要不是有个太子妃皇后,恐怕他薛泌都没资格入他们的厅堂,他肚子里还憋着对他们的一肚子的火。

罗师爷看着他摇摇头:“公子,要掌控尚书台,当有宽广心‘胸’,首先要能化敌为友。”

薛泌点点头:“先生说得是,可我该向谁人推荐呢?”

罗师爷淡淡一笑:“公子怎么还没想到,直接向皇上举荐啊。”

薛泌先是愣了下,随即明白过来,皇帝既然有取代潘链之心,那么就要准备官员人才,那么他自然会接受这些人,同时安排好这些人的职位,而这些人又知道是他薛泌举荐的,将来自然便是他的班底,这还有另一个作用,向皇帝表明自己的心‘胸’气度和无‘私’。

“闻先生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多谢先生,不过,”薛泌又犹豫下问:“明日该我轮值,皇上若是问起盐铁之事,我该如何回答?”

“公子便说,此事该问尚书台。”罗师爷满不在意的答道,薛泌摇摇头:“据我所知,皇上已经问过尚书台了,尚书台意见分歧,皇上心思动摇。”

“尚书台意见分歧,你怎么知道的?”罗师爷反问道,薛泌先是怔了下,随即明白,罗师爷这是告诉他,若皇帝问起,他要装着不知道尚书台意见分歧。

“可皇帝要问呢?”薛泌继续问道,罗师爷在心里叹口气,薛泌还是少了些机变,于是只好接着说:“公子可推脱,但可简单说一下,千万别详细,就说可‘交’给度支曹,然度支曹派员到各地,召集大商家,举行拍卖。如果皇上不问,公子千万别主动提起。”

薛泌点点头,心说我傻啊,皇上不问,我干嘛还要主动提,那不是自找无趣。

不过,罗师爷的建议很好,特别是关于潘链,这老东西独掌朝局,这种局面不能继续下去了,我薛泌完全可以取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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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训练私兵

柳寒第二天一大早便出城,到了城外的庄园,现在他在城外有两个庄园,原来的庄园呢主要用来作库房和新建成的染坊,染坊是新开的业务,不过对柳寒来说,这也是老业务,在西域,他的染坊是西域最大的染坊,一度垄断西域七成的染布市场。[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访问:. 。

大晋也同样有染坊,柳寒派人进行过市场调查,帝都的染坊有十多家,其中最大的是城南的费家染坊,不过,在柳寒看来,这些染坊无论经营方式还是染布工艺都十分原始,以费家染坊为例,他只接受来料加工,产品只有蓝黑红青紫等六种颜‘色’。

不但产品品种少,而且工艺原始复杂,导致成本很高,他派人去染过两匹布,居然要三两银子染过的布在洗过六次以后,便开始掉‘色’。

柳寒的染布坊的工艺和配方倒不是他从前世带来的,前世在金融圈‘混’,也投资过成衣业,不过,这两者完全是两回事,简单的说,他对染布业丝毫不懂。

他的染布配方来自西域,当年他踏上西域的第一个感觉便是,西域服装‘艳’丽多彩超过大晋许多,有钱之后的一个偶然机会,他收购了西域最大的染布作坊,而后又和伙计一起改进了染布工艺和配方,失败了十几次,最后终于成功,现在他一次可以染出几十匹布,两匹布的成本最多也就一两银子,品种则有十六种之多,而且不管怎么洗都不掉‘色’。

染布坊由他从西域带来的工匠负责,领头的伙计不是大晋人是西域人叫乌古尔,乌古尔从事这行已经二十多年了,是这行的高手,这次到大晋,不但他过来了,他的家小也过来了。

乌古尔的副手则是大晋人名叫朱布,这是柳寒刻意安排的,朱布同样是流落西域的晋人,他倒不是走商道,他是凉州人,原来在凉州也是搞染布的,可惜的是,他的主人不擅经营,染坊破产,他被卖给了一个西域商人,西域商人又将他带到西域。

朱布和乌古尔,一个大晋染布高手,一个西域染布高手,俩人聚在一起,臭味相同,很快便产生化学反应,柳寒的染布坊无论工艺还是配方,硬生生上了个台阶,再加上柳寒这个怪胎,瀚海商社染布坊产品迅速扩张到西域诸国,占领了西域布匹贸易的八成。

柳寒要在大晋复制西域的成功,染布坊便是他预定的支柱,不过,大晋不同于西域,在西域他有大遍土地,可以种植棉‘花’,因此可以达成原材料的垄断,而在大晋,他没有这个条件,只能先四下收购棉布,这个行动在他到达帝都后便开始了,江南店是这次行动的主力。(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不过,乌古尔还是在抱怨,主要有两个原因,第一个是棉布还是少了点,可柳寒没办法,江南店已经尽力了,去年江南受灾,棉‘花’大量减产,而江南是大晋棉‘花’主产地,这里减产,便导致整个大晋棉‘花’紧张,他也只能‘弄’到这么棉布。

其次便是染料的原材料,无论大晋还是西域都是使用植物染料,这些原材料都是从植物中提取,而乌古尔和朱布则从矿物中提取了原材料,而柳寒则用他仅有的一点化学知识,引导俩人用酸中和两种原材料,这样染出的布颜‘色’更亮更鲜‘艳’,而且从不脱‘色’。

不过,问题也便出在这里,柳寒原来用的酸有硫酸和草酸,硫酸是那些炼丹道士的副产品,草酸则是从游离草和伏星‘花’中提取,工艺比较原始,不过很有效。

但到大晋后,游离草和伏星‘花’比较少,乌古尔和朱布这一年中试验了十几种植物,可效果没那么好,草酸没浓度没那么大,俩人还在寻找新的材料。

还有其他几种矿物,比如空青石黄等都还不多,面对乌古尔和朱布的抱怨,柳寒也没其他办法,只有吩咐下面的人尽量收集。

在染布坊转了一圈,柳寒感到还是比较满意,城里的布店还没开业,叮嘱乌古尔和朱布几句后,他又巡视了遍库房,又上边上的院子看了看正在训练的‘私’兵。

这些‘私’兵已经招进来几个月了,不过,这些‘私’兵招进来时,个个面黄肌瘦,这几个月只是进行了简单的队列训练,主要是为他们补充营养,改善体质。

“对他们不要着急,先培养他们的集体‘精’神,其他的慢慢再说。”柳寒对负责训练的柳云说,柳云本来心里有些忐忑,他们是柳寒亲手训练出来的,当年训练的严格残酷,到现在他们想起还心惊胆颤,可后来,他们便明白了,正是这种残酷,让他们现在还受益匪浅。

“装备落实没有?”柳寒又问,柳云赶紧答道:“已经落实了部分,唉,这帝都和西域不一样,管得太严了,盔甲没地方买,弓箭还买得到,弩却压根没地方买去。”

柳寒抬头看着正在进行队列训练的‘私’兵们,笑了笑说:“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柳云,别着急,什么都会有的。”

柳云苦笑下没说什么,柳寒又补充道:“队列训练搞了多久了?”

“一个月,前面两个月主要休息治病,还有便是补充营养。”柳云小心的说,这些人原来都是流民,在成为流民之前多是些农民,自由散漫惯了,训练成军比当年他们要难多了,当年他们这些人虽然流落西域,可能在西域商道上行走的,多少都会几手,而且西域商队出来的,多少都懂点纪律,可这些农民完全不懂这个。

“还要训练,这气势还不成。”柳寒说道,柳云闻言不由缩了缩脖子,柳寒又问:“他们的家眷安顿好了吗?”

“这五十人中有十七人有家眷,已经全部安顿在染坊和珠宝行内。”

柳寒点点头:“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唯有如此他们才会安心训练,安心作战。对了,养气术教给他们没有?”

“已经教了,嗯,效果不怎么样,有成的不多。”柳云叹口气,当年柳寒传他们这养气术,他们并不知道其中奥秘,后来才明白这‘门’奇术的威力,配以无数培气丹和续命丹,才成就了他今天武师上品的修为。

“有成的先记下来,踏入武士境界后,再服续命丹。”柳寒说道:“如果半年之内,还没有进展的,便淘汰,兵在‘精’不在多,明白吗?”

“明白。”柳云又问道:“那些淘汰下来的如何安置?”

“这个你问老黄和柳铁,他们会安排的。”

“都给我‘精’神点没吃饭啊”场中传来教习的喝令声,这些教习都是从护卫队中挑选出来的,同样是柳寒在西域训练培养出来的,柳云训练‘私’兵,老黄从护卫队中挑选了十二个给他,充当教习。

教习看到柳寒在边上,‘精’神顿时振奋,对训练中的准‘私’兵们更加严厉,‘私’兵们胆战心惊的看着“凶狠的”教习,他们中的几个强悍者挑战过他们中的一个,结果是他们在‘床’上躺了几天。

这些‘私’兵并不是那么容易收拾,训练刚开始时,便有人出来挑衅,可没两下便被教习收拾了,柳云在边上宣布,谁都可以出来挑战,打赢了便当教习,教习下去当普通一兵,可那些‘私’兵那是这些经过生死的教习的对手,很快便将几个刺头打垮,从此‘私’兵再不敢闹事。

“训练时要严,生活上要关心,明白吗?”柳寒又叮嘱道,柳云连连点头,当初柳寒便是对他们这样,在训练场行一点情面都不讲,可在生活上还真没说的,处处都替他们考虑到了。而在作战中,柳寒从不放弃任何一个兄弟,这是让商队弟兄们最服的地方。

“是,属下明白,练兵两个字,一个是严,一个是爱,古来名将都如此。”柳云规规矩矩的答道。

柳寒点点头没再说话,又看看正训练的‘私’兵,‘私’兵们走得并不整齐,有些还有点懒散,柳寒示意让停下来,他走到队列前,从头走到尾,一个一个看过去。

“看着我的眼睛”柳寒厉声喝道,那一双双躲避他的眼睛立刻迎上他的目光,柳寒冷冷的看着他们:“你们觉着训练怎样?是不是很枯燥,可是我要告诉你们,这是必须的,从站到这个队列开始,你们便与众不同了你们将成为战士不再是拿着锄头的农夫,你们未来要面对的是刀枪,是尸山血海,你们要想活下来,就必须严格训练,否则你们活不过两年。”

柳寒说到这里停顿下,注意的观察了下队列中的人,大部分人都‘露’出胆怯,只有少数人依旧面不改‘色’。

“当然,我从不强迫谁,如果你们害怕了,或者吃不了苦,你们随时可以向教习提出退出,这个队伍不需要软弱的人,这个队伍需要的是强悍的战士需要的是无畏的勇士”

“有没有要退出的”柳寒大声喝问,没有人回答,柳寒神情冷厉,目光‘逼’视着每个人:“我向你们保证,如果你们要退出,不会受到报复,你们的家人依旧在作坊里工作。”

停顿下,有些的神情看上去有些动摇,柳寒稍微温和些,淡淡的说:“如果有人要退出,随时可以向教习和总教官提出。”

说完柳寒没再留下,转身到柳云面前:“不管多少人退出都行,退出多少让老黄给你补充多少。”

柳云同样淡淡一笑:“明白。”当年柳寒便是这样告诉他们的,那一次有二十多人当场退出,可坚持下来的,发现生命变得丰富多彩。

柳云走到队列前:“主子刚才说的话,你们都听清了吗?”

队伍迟疑着没敢出声,柳云厉声喝问:“怎么没听见听清没有”

“听清了”五十人齐声答道,柳寒在心里微微点头,这一声回答,倒有那么点意思了,柳云冷笑声:“我告诉你们,就算不愿退出,将来在训练中,如果跟不上进度,或者,我们发现,他适合当一个战士,那么还是会被淘汰,这个队伍不需要废物”说完之后,柳云吩咐教习:“继续训练。”

柳寒没再干涉他们的训练,将柳云叫到一边,又问了下他们的文化学习,这也是柳寒一贯作法,商队里人人都识字,护卫队队员至少要识得一百个字,老黄曾经就嘲笑过他,可他不为所动,在没有老师的情况下,还‘逼’着老黄来当老师。

将庄园整个巡视一遍后,柳寒在庄园里吃了午饭,小歇片刻后,他才离开山庄,又到瀚海庄园去看了看,这瀚海庄园便是买自漕帮的庄园,柳寒买来便改了个名字,现在珠宝行的工匠便集中在这个庄园,从各地来的原材料便送到这个庄园来,店里需要时再送进城里,所以,这里的戒备比较严,特别是库房那边,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

从庄园出来,已经比较晚了,道路上行人渐渐稀少,柳寒没有骑马而是坐着马车悠悠闲闲的到城里,还没到城‘门’口,便被一个小厮拦住。

“柳先生,我家主人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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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薛泌问策(上)

小厮的穿着很显然是帝都‘门’阀家下人的穿着,青衣青帽,神情谦卑。[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wщw. 更新好快。↗79小說,柳寒朝他示意的方向看过去,薛泌的马车正停在那,薛泌正从车里探出个头来,看到他的目光,便冲他示意。柳寒从车上跳下来,大步走过去。

“你不在宫里伺候天下大事,怎么跑这来了?”

“上车!”薛泌也不废话,挥手让他上车,柳寒也没推辞,上了马车,掀开‘门’帘随即愣住了,车厢内除了薛泌外还有两个美貌‘侍’‘女’。

“进来吧,今儿就咱们两。”薛泌依旧笑嘻嘻的,一点没有顾忌的招呼柳寒。

柳寒迟疑下还是进去了,马车很宽敞,至少坐了四个人,摆上一个案几,依旧还显得很宽敞,这样大的马车自然要用两匹马拉,难怪柳寒刚才感到有些怪异,以前薛泌的马车都是一匹马。

两个‘侍’‘女’一个穿着红‘色’旗袍,另一个穿着翠绿‘色’旗袍,旗袍开衩比较高,‘露’出一截白生生的大‘腿’,‘女’人见柳寒的目光落在她‘腿’上,有些害羞的往后缩了缩。

“我说薛兄薛大人,咱们这是要上那?这天‘色’可不早了,再过会城‘门’可就关了。”感觉到马车在掉头,柳寒端起酒杯就问。

薛泌白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烦的说:“咱爷们都不担心,你还怕什么。”

“话可不能这么说,虽然你处理的是天下大事,咱这点事在你眼里都是小事,可撂我身上就是大事,再说了,家里老婆孩子,还不得担心。”柳寒的语气有些幽怨,让薛泌禁不住愣住了,象是不认识似的看着他。

“哈哈哈,哈哈哈!”薛泌忽然抱着肚子,指着柳寒大笑起来,笑得及其放肆,歪在红衣‘侍’‘女’的身上,红衣‘侍’‘女’开始还有点拘束,可很快便镇定下来,也掩口而笑。

柳寒一脸苦相,十分无奈的看着倒在红衣‘侍’‘女’怀里的薛泌,绿意‘侍’‘女’笑盈盈的给他倒上酒,薛泌对两个‘侍’‘女’笑道:“不知道的人多半还以为他家里还有个什么母老虎,可满帝都谁不知道,瀚海商社柳掌柜中馈乏人,家里除了三个番‘女’外就是那个青衿了,哎,我说该不是那青衿把你‘迷’住了吧。[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两个‘侍’‘女’面无表情,柳寒一脸无辜:“哎,我可是个爱家的好男人,每天都要回家的。”

薛泌再度发出一阵大笑,躺在红衣‘侍’‘女’的大‘腿’,柳寒耸耸缉肩,他歪靠在车厢上,从绿衣‘侍’‘女’细嫩的小手中接过酒杯,小小的抿了口,然后悠然的看着薛泌。

薛泌笑了会,从红衣‘侍’‘女’的大‘腿’上爬起来,看着柳寒说:“好了,好了,不再说笑,柳兄,说实话,这次我是有求于你。”

柳寒没有开口依旧喝酒,只是眉目间恰如其分的‘露’出疑‘惑’之‘色’,薛泌叹口气:“我把你说的那个拍卖盐铁之事禀报皇上了,皇上让尚书台商议,尚书台意见不合,皇上向我征询,可你知道,我那知道这事该怎么办,柳兄,你可得帮我。”

柳寒眉头微皱,忍不住叹口气:“我说老兄,你怎么这么冒失,那天我就随口一说,你怎么冒冒失失的到皇上跟前说去,你这.。。,哎,这可怎么是好。”

薛泌愣了下,看着柳寒有些着急的模样,禁不住有些怀疑起来,这模样不像是假的,可又一回想,那天这家伙说得头头是道,不像是随口说的。

“这.。”薛泌有些着急了,身体前倾,鼻尖都快抵到柳寒脸上,嘴里喷出的气无遮无掩的冲到柳寒的脸上:“你可不能这样,这个忙你必须帮,我他妈那懂什么盐铁,”说到这里,薛泌觉着自己好像太急,有失风度,便缓缓坐回原位,放缓语气说道:“柳兄,自从咱们认识以来,你觉着我们怎么样?”

“薛兄为人豪迈,潇洒,仗义,”柳寒沉凝下说道:“不像其他一些世家公子,高傲,难以接近。在下到帝都后,多‘蒙’薛兄照顾,折节下‘交’,视我为兄弟,在下心里非常感‘激’。”

薛泌立刻接过话说道:“既然如此,柳兄,这次你一定得帮我,过了这道坎。”

薛家其实也经商,薛泌也向家里的那些掌柜们咨询过,可掌柜们也说不出什么来,薛泌只好来问柳寒了。

柳寒想了想说道:“薛兄.”

正要说下去,旁边一辆马车驰过,俩人不约而同向外看去,马车上有个明显的丁府标志,柳寒忍不住骂道:“这丁轩也太不地道了,听说他向皇上上书,要实行告缗令,这是要把我们商人一网打尽啊!这王八蛋!”

薛泌闻言笑了笑说:“是啊,这家伙心‘胸’是小了点,不过,现在这家伙日子也不好过,要不是皇上护着,他恐怕没有心思倚红偎翠了。”

丁轩想要报复柳寒,当然更主要的是知道皇帝忧心府库空虚,出于向皇帝献媚,献出了告缗之策,可他没想到,不知道是谁把这个策略传出来了,结果受到朝野抨击,尚书台收到数十封弹劾,民间更是汹涌,不少士子拦住他的马车就开骂,现在他不敢上任何酒楼青楼,明日休沐日,他都不敢在城里停留,溜回城外的山庄。

柳寒心里很清楚,丁轩这是犯众怒了。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现在在经商的不仅仅是商人,还有‘门’阀士族,而商人现在多数也不仅仅是商人,多数还有平民身份,甚至有些还有官方身份。所以,丁轩此举不但‘激’怒了商人也‘激’怒了‘门’阀士族和平民。

“薛兄,皇上倒底对这事是怎么想的?”柳寒问道。

“还能怎么样,已经不再提了。”薛泌有点意外,似乎非常不解。

柳寒想了想,微微叹气:“据我所知,现在朝廷府库空虚,如果没有其他办法,皇上恐怕还是会考虑丁轩的建议。”

薛泌愣住了,皇帝还会考虑告缗策,这太令人意外了,他不由连连摇头:“柳兄多虑了,皇上已经明确表示此策不妥,奏疏也已经留中不发了。”

“留中不发,正好说明此事皇上还在犹豫,”柳寒解释说:“如果皇上坚决拒绝,奏疏便会发回尚书台,予以驳斥,而不是留中不发,薛兄想是不是这样。”

薛泌再度愣住了,尚书台集体反对,皇上决定留中不发后,他便以为这事就过去了,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意思。

他奇怪的看着柳寒,柳寒有些纳闷,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柳兄以你之才,该入朝的。”薛泌认真的说道。

没成想柳寒轻轻一笑:“你太高看我了,自古商场如战场,战场上,高明的统帅都是走一步看三步,而一个高明的商人同样需要如此,走一步看三步,不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这些几乎成了商人的本能。

告缗令,自从武帝用过之后,几乎成了商人头上悬着的一把刀,所有商人都警惕着这把刀,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所有商人都会采取行动,这种行动包括关店,缩小规模,迁居,等等。

丁轩可以说是放出了一个魔鬼,皇上如果真有心否决这个策略,应该严词训斥,而不是留中不发,你说是不是,所以,据此推断,皇上可以将这作为最后的手段,如果其他改善财政收入的策略失败,或者说没有效果,那么皇上就有可能采取这个策略。”

薛泌听懂了,不是柳寒在关注这告缗令,而是所有商人都在关注告缗令,只要朝廷稍有动静,天下商人恐怕都要作四散躲避,严重的话,还可能有人会武力抗拒,现在这些商人多少都有平民甚至低等士族的身份,都有资格养‘私’兵,或者说就像柳寒一样,本身便有护卫队。

“唉,这丁轩,给朝廷惹了大麻烦。”薛泌叹口气,柳寒赞同的点点头,一旦推行告缗令,整个大晋的商人都要关‘门’闭户,别说瀚海商社了,就算百漪园这样的青楼和范举这样的‘肉’饼店都得关‘门’,帝都到时将无比萧条。

俩人都沉默下来,薛家在河东同样有商店酒楼之类的产业,如果告缗令颁布,薛家同样将受到重创。

马车在寂寞中行驶,车轴发出单调的叽叽声,柳寒望着窗外,残阳压在远处的地平线,衰败的芦苇在寒风中发抖,江面上没有渔船,一阵阵凌‘波’散在水面。

“唉,柳兄,既然如此,那拍卖盐铁若是成功,皇上便不会再推行告缗令,是不是这样?”薛泌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于是热切的看着柳寒。

柳寒迟疑下慢慢点头:“至少可以暂时缓解皇上的想法。”犹豫下,又补充道:“不过,薛兄,任何一次改变都会触动一些人的利益,拍卖盐铁经营权,看上去简单合理,可实际‘操’作非常难,会得罪很多人。”

薛泌皱起眉头,显然他没想过这个问题,柳寒解释说:“朝廷盐铁税为何会流失这么多?流失到那里去了,薛兄,难道没想过这个问题?”

薛泌看着柳寒,正想承认,忽然感到这样自己是不是太软弱,让对方瞧不起,于是便点了点头:“这个倒是想过的。”

第280章 薛泌问策(下)

没成想,柳寒摇摇头:“薛兄,道典上说,庙算多者胜,庙算少者败,薛兄要想在这上面做点事,事先必须将方方面面都想好,否则,此事不干也罢。mht.la [棉花糖小说].访问:. 。”

薛泌迟疑下,有些犹豫,柳寒叹息道:“有所得必有所失,薛兄,你得想好,这事成了,皇上肯定会对你另眼相看,但.,”柳寒换了个口气说:“前段时间我去了江南,在扬州停留了几天,知道一些情况,扬州的盐,主要控制在张、陆、周三大家手中,这三大家控制了扬州盐产量的七成,这七成产量,朝廷是收不到税的,剩下的三成中,朝廷能收到多少税呢?我估算了下,大约六成,其他的是‘私’盐,并州河东的盐铁恐怕也差不多,薛兄,现在你明白要得罪些什么人了吧。”

薛泌不由苦笑下,玩着空酒杯,神情有些‘迷’茫,‘侍’‘女’安静的待在边上,车厢里再次陷入沉默。

马车走了不知多远,驶进了一个山庄,山庄看上去不大,外表也很普通,甚至有些萧瑟,山庄内到处都是茅草屋,篱笆搭成的围篱,庄园内曲水环绕,岸边红的黄‘色’白的各‘色’菊‘花’盛开,红‘色’的梅‘花’从墙角伸出枝条,淡淡的‘花’香顺着风袭来。

“好!”柳寒禁不住赞叹道:“繁‘花’帝都,居然还有这样一处幽静雅致之处。”

“呵呵,柳兄,这是我薛家的东篱山居,柳兄请。”薛泌听柳寒赞赏,也很是高兴,笑呵呵的答道。

“东篱山居,好名字,这名字取得好。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柳寒随口‘吟’道,边还打量着庄园,没有注意到薛泌神情有异,不觉有些纳闷,随即一想,心里又忍不住好笑,没成想又剽窃了一首名篇。

“好诗!好诗!”薛泌鼓掌赞道,随后又叹道:“柳兄之才,世所罕见。”

“不过小才而已,”柳寒摇头说:“写诗作赋,不过小有文才,经营天下,才是真正的雄才,薛兄这才是你大展才华的舞台。”

“还大展才华,”薛泌苦笑下,引着柳寒到一处草亭,草亭同样上面盖以茅草,四周廊柱则是青松原木所建,未作任何雕琢,四周青松环绕,幽深静雅。[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草亭内早已准备好,两个同样穿着红‘色’缎绣旗袍‘侍’‘女’在亭前伺候,而刚才那两个‘侍’‘女’则跟着进了亭内,柳寒没有坐下,而是站在亭内凝神四望,不住赞叹,这才是世家贵族,三代穿衣五代吃饭,恐怕住也得三四代才能住出味道来。

很快茶端进来了,这茶水在那烧的,根本看不见,也闻不到炭火的味道。

一切都布置得非常‘精’巧。

“冬日赏雪,‘春’日赏‘花’,夏日纳凉,秋日却不见萧瑟,薛兄,能建这样一座山庄非有大雅心‘胸’,不可行。”柳寒赞叹道。

“柳兄谬赞了。”薛泌很得意,这庄园也不是他建的,是他爷爷的爷爷建的,历三四代改造,才有了今天这个规模,很多到过这个山庄的客人都赞不绝口,渐渐的,薛家只有招待最重要的客人,才会在这个山庄。

薛泌坐在桌边,喝着热腾腾的茶,驱散了部分寒意,这时,不知从那飘来一阵箫声,箫声悠远,淡淡的,带着一缕散淡,就像一个行人在萧瑟的原野上行走。

柳寒先是稍稍迟疑下,四下看了看,没有找到吹箫的家妓,看来这吹箫的家妓躲在松林之中,又是一个独具匠心的布置。

薛泌一直在观察柳寒的神情,见柳寒先是讶然,随后‘露’出欣喜之‘色’,他心里顿时安稳了,今天他可是‘花’了大心思,就是要向柳寒示好。

柳寒显然也察觉到薛泌的心思,他也坐到桌边,端起茶杯轻轻抿了口茶,随即赞道:“好茶。”

薛泌笑了,点头说:“这是今年刚上市的齐山云雾,这齐山云雾要在白‘露’前后采摘,还必须是齐山顶峰飘云峰上的老茶树,这茶叶一年只产一两斤,全部都上贡,这茶叶还是今年皇上赏的一点。”

柳寒知道这是薛泌在告诉自己,他今天可是下了血本,你可不能不卖账。

柳寒感‘激’的冲薛泌笑了笑,表示自己很是承情,薛泌也很满足。

箫声悠悠,俩人相对而叹,这两声叹息的内容可不一样,柳寒是装模作样,故作遗憾,薛泌却是心中担忧,柳寒向他揭示了拍卖盐铁的风险,可他又知道,此事若不成,他在皇上心中的位置将直落千丈,将来再想上位,恐怕要‘花’费十倍力气,而且日期还遥遥不知。

“柳兄,”薛泌斟酌用词,神情很有犹豫:“这拍卖盐铁经营权,难道真的不能作?”

“你要想作也可以作,”柳寒毫不含糊的答道:“不过,在作之前,要做好计划,首要是获得皇上的支持;其次要挑选好一个好的执行者,这个具体的人不能是你,这有两个原因,第一是你要留在中书监,简单的说,不是留在中书监,而是留在皇上身边,随时掌控中枢,特别是皇上态度的变化;其次,这事的风险很大,那些家伙肯定不会束手就擒,薛兄的志向也不仅仅停留在中书监,所以,薛兄不能直接得罪那些家伙,要找一个合适的人选,让他去干。”

说到这里,柳寒看着薛泌,薛泌‘露’出思索的神情,柳寒叹道:“现在你明白了吗,这事看起来简单,实际上很难,唉,咱们大晋,看上去繁‘花’似锦,可实际上呢,就像这深秋,到处落着萧瑟的痕迹。”

薛泌也忍不住叹口气,柳寒的讲述,就像在他面前忽然打开一扇窗,让他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发现一遍新天地展开在眼前,他原来那些什么想法,都不过是针头线脑的小事,他想起他父亲以前告诉过他的一句话:“朝政其实就是人,处理好人便处理好朝政。”

以前他一直不懂这话的意思,可今天,他有些懂了,盐铁拍卖权是什么,实际便是为增加朝廷府库的收入,为什么要增加朝廷府库的收入,那是因为皇帝要增加,皇帝的意志必须推行,可这要从那些占有盐铁权的‘门’阀士族手中抢。

“柳兄,要不然我向朝廷推荐你,你来作这个事。”薛泌忽然发现柳寒好像是作这事的最佳人选,于是他便试探着问。

柳寒一点不含糊的摇摇头:“薛兄你可别害我,我干不了。”

“为什么?”薛泌反问道。

柳寒点点头:“薛兄,我也想有个官方身份,有了个身份,将来就算有什么告缗令,我也有个身份,至少不算什么低贱的商人,你可能也知道我买了身份,可这个身份倒底有多大作用,我也不知道,倒不如有个身份保护。”

“那你这是?”薛泌有些疑‘惑’不解。

“这要斗的是‘门’阀士族,薛兄,我这身份是不行的,”柳寒叹道:“就算我想干也干不了。”

薛泌还是不懂,神情疑‘惑’之极,柳寒摇摇头,再度叹口气:“干这事的人,首先要在士林中有点声望,或者说是清名,其次最好是‘门’阀中人,最后还有处理地方事务的经验,这三条,我那一条都不占,所以,我虽然能提出这个建议,甚至我还可以帮你策划,可我不是最佳人选。”

薛泌这下明白点了,他不由皱起眉头,柳寒一下便明白了,他手中没有合适的人选,果然薛泌叹口气,柳寒笑了笑:“薛兄,你愁什么,皇上要问你,你就这样答,至于人选,可以让皇帝去选,其实,我可以给你推荐个人选。”

薛泌眼睛顿时明亮了点,柳寒笑了下:“句誕。”

薛泌顿时有些丧气,句誕的名声太差,而且这人贪婪成‘性’,让他去干这事,恐怕他收的钱比朝廷拍卖的还多。

柳寒看着他大有深意的摇摇头,薛泌十分不解:“柳兄,这儿只有我们俩人,有什么话,出你口,入我耳,她们要敢说出去,我杀她们全家。”

几个‘侍’‘女’脸‘色’煞白,全都低下头不敢抬头,柳寒笑了下:“没那么严重,这句誕贪财,名声差,可此人也有野心,他现在虽然是尚书仆‘射’,相当于副尚书令,可他不是辅政大臣,这等于是没进入权力核心。

薛兄,我敢断定,你小看了他,潘链也小看了他,这人的野心一定不小,他很想扳倒潘链,不过,他知道现在他的实力不够,所以他在隐忍,在等待,在对付潘链上,薛兄可以和他暂时结盟。

让句誕这人去拍卖盐铁,这家伙肯定要收钱,只要他敢伸手,把柄就落到公子手中,将来便是对付他的利器。”

薛泌听着频频点头,柳寒又补充道:“仅靠句誕还不够,另外还要加一个人,这人便是顾玮。

顾玮在士林中大有清誉,白马公子天下闻名,其次,度支曹本就是掌控天下财权,清查盐铁本就是他份内之事,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掌控了度支曹,其次他是潘链的人,将他支出帝都,到江南去,然后让你的人取代他。”

薛泌听后如释重负,看柳寒的目光更加不同了,他不仅将方方面面都分析到了,还留下后手,特别是对付潘链,这个连环策,根本就是一记暗箭,潘链根本想不到。

第281章 卑微谋朝局

薛泌心满意足,感到今天的一切都非常值得,柳寒却有些不满足,感到这家伙怎么只知道索取不知道报答,心里有两分不高兴,可脸上却没带出来魔法塔。(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

两人听着箫声喝了会茶,天色渐渐暗下来,寒风渐浓,薛泌有些受不了,于是俩人又转移到房间里,房间里面的装饰同样简单普通,至少看上去普通,可实际上,每一处装饰都是精心设计,看似平凡实则不凡。

侍女很快送来酒菜,俩人各据一案几,菜肴的数量不多,可每样都是精心雕琢,酒也是宫里赏赐的御酒,薛泌今天是下了大本钱。

俩人都是海量,柳寒自不必说,内气修为惊人,根本喝不醉,薛泌也是酒经考验,酒过三巡,薛泌看着柳寒叹道:“柳兄之才,埋没民间实在太可惜了,为何不入朝为官呢?”

柳寒听出他口里隐隐的招揽之意,便苦笑道:“我一无品鉴,二无举荐,谁会来征辟?再说了,就算征辟也不过芝麻官,上面无数老爷要伺候,下面还有无数门阀士族要招呼,实在提不起兴趣。”

在地方上当官,也是要看出身的。出身士族的,这官便当得顺畅点,至少地方上那些门阀士族不敢欺负你,可若是出身庶族或平民,那就等着受欺负吧。那些门阀家随便来个管家,你都得打起精神小心应付,否则官位不保还是轻的,重的恐怕就要在牢里过上几年,严重的发配边远地区。

更主要的是,庶族地方官,即便与门阀士族同流合污,但仕途也及其有限,能混到州里,算是混得好的,绝大部分只能混到郡里,顾玮便是个例子,他在士林里清誉极高,可即便这样,宁愿在士林里等上十多年,也不愿到地方任官,因为那根本就没前途。

“那,”薛泌沉凝下说道:“要不然到朝里为官如何?”

“朝里?”柳寒似笑非笑的看着薛泌,薛泌很坦然:“我想向朝廷举荐柳兄,可我知柳兄高洁,不敢轻易妄为,故而先问问柳兄。”

薛泌的神情极为谦逊,给足柳寒面子,柳寒略微沉凝便笑道:“薛兄之诚,柳某深为感激,若能有所作为,我倒愿意入朝,可.,我想知道薛兄之志?”

薛泌闻言精神一振,挺直腰胸,脱口而出:“扳倒潘链,掌控尚书台。”

柳寒微微点头,露出赞赏的神情,沉凝片刻:“薛兄志向远大,柳兄愿助一臂之力。”

薛泌大喜端起酒杯冲着柳寒:“多谢柳兄!”

柳寒没有动,薛泌有些纳闷,柳寒淡淡的问:“潘链身为辅政大臣,宫里有太后,潘家兄弟同在尚书台,掌控军政,势力遍布朝廷,薛兄要如何才能扳倒他呢?”

薛泌沉默不语,柳寒叹道:“有志向,还必须要有计划,才能实现搭成目的,薛兄,恕我直言,你现在还只是有目标,却没有计划,如此下去,你不但不能扳倒潘链,甚至还可能招来灾祸。[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薛泌倒吸口凉气,他也有这种感觉,想要掌控权力,却无处作力,所以这次好不容易有个表现的机会,他便想抓住,罗师爷虽然指了条路,可那条路太缓,倒是柳寒今天一席话,彻底打开了他的思路,让他看到光明似锦的前景,所以起了将柳寒揽入帐下的念头,而柳寒的反应也让他很是欣喜。

最主要的是,他隐隐觉着柳寒比那罗师爷高明数倍,甚至可以拿太祖遇子温来形容,张基张子温,太祖帐下三杰之首,号称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太祖曾称赞说,没有子温便没有大晋的天下。

“还请柳兄教我。”薛泌诚恳的拱手为礼。

柳寒朝左右瞟了眼,薛泌立刻摆手让在边上伺候的侍女们退下,房间里面顿时只剩下他们俩人。

柳寒这才开口道:“薛兄,欲入尚书台,首先要明白朝局力量的分布,其次要明白皇上的心思,唯有明白此二者,才知该如何入手。”

薛泌微微点头,没有开口打断柳寒,柳寒接着说:“薛兄以为当今皇上为何种皇上?”

评价皇帝,在前世看的历史书中,或许是个大逆不道之事,可在这个时代,却没有任何问题,若皇帝干得差了,士林中人甚至还敢当面责君清末最新章节。

“这我可不知。”薛泌微微摇头叹道,柳兄笑了下:“先帝留下泰定中兴之局,可实际上,先帝晚期,府库空虚,流民四起,朝局隐患重重,这中兴不过是一副虚壳,此言,看今日朝廷府库即知。”

薛泌略微思索便点点头,柳寒接着说:“当今皇上作太子十多年,对天下之弊心中所知,故而在太子之时便想振作,可碍于先帝,不得展其志,现在皇上登基,观其近日所为,清查陈国土地,理清度支账目,都是欲革新弊端之意,所以,薛兄要掌握尚书台,必先得皇上青睐,而欲得皇上青睐,必要在充实府库上着力。”

薛泌将柳寒之言与皇上登基后的所言所行一一对照,目光登时明亮起来。

“尚书台诸人和辅政大臣,均以潘链为首,潘家兄弟掌控尚书台和太尉府,皇上登基才几个月,投靠他的朝臣如过江之鲫,络绎不绝,他的势力在短期内遍布朝廷。

可他的基础却很薄弱,是建立在沙滩上的,只要有一些风吹草动便会坍塌。

不过,潘链现在声势正盛,薛兄不可与之正面冲突,甚至在某些时候还要为其涨势。”

“这是为何?”薛泌不解的反问,柳寒笑了下:“道典上说,欲取先予,潘氏势大,主掌尚书台和太尉,潘链潘冀都是辅政大臣,一家两重臣,历史上也少见,薛兄读过史书,当知道这些家族最后的下场是什么。”

薛泌心说我那读过,可他也不能说明,只能装模作样的点点头,柳寒心里清楚,便接着说:“这样的家族最后都落得身死家灭,为什么会这样呢?

就说今日,潘家势大,大到连皇帝都有所顾忌,我听说,先帝临终前,潘冀掌控太尉府后,调换了邙山大营和禁军的大批军官,其中不少是潘家门人,你说,皇帝能不顾忌吗!”

薛泌频频点头,柳寒大有深意的也点下头:“所以,皇帝必须将潘家打下去,潘链不知死活,借清理度支曹之机,又让其长史掌控了度支曹,现在朝局是什么,潘家掌控了尚书台,掌控了太尉府,掌控了朝廷府库,还掌控了御史台,你说皇上会怎么想?”

“皇上会担心。”薛泌脱口而出,柳寒点点头:“先帝留下五个辅政大臣,说实话,这是招昏招,以我观察,这五个辅政大臣最后能得善终的恐怕除了左辰,其他的都悬。”

“秋云、甘棠也不行?”薛泌很是惊讶,柳寒沉默了会,点点头:“辅政大臣一般是皇帝年幼才设,可当今皇帝已经三十多了,根本不需要设辅政大臣,可先帝为什么要设呢?”

薛泌有些茫然,柳寒说:“我也不知道,可一个成年的皇帝,他渴望的是掌控权力,实现自己的政治愿望,可辅政大臣是他的障碍,你说皇帝会怎么办?只有一个办法,将辅政大臣罢了,可辅政大臣是先帝设的,先帝没有设置辅政大臣的辅政时间,所以,理论上说,辅政大臣可以无限期辅政下去,直到他们告老还乡。可皇帝等得了这么久吗?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等不了。

皇帝现在没动手,那是他刚登基,还不能动手,而且更主要的是,皇帝没有掌控全部权力,兄终弟及还没完全过去,皇帝现在还在等待。

可笑,潘链看不透这点,还在极力扩张权力,所以,他会是第一个倒下的。”

“那为何你还建议我为他张势?”薛泌很是纳闷,这不是背道而行吗。

“还是那句话,欲取先予,”柳寒冷静的说:“潘链势力扩张得越快,死得就越快重生之战争领主全文阅读!你在中书监,更重要的是,你还皇后的弟弟,皇上的小舅子,连你都不得不向潘链低头,你说皇帝要知道了,他会怎么想?”

“高!”薛泌喜笑颜开,冲着柳寒竖起大拇指,佩服之极。

“除此之外,潘链还有一个潜在的对手,”柳寒笑了笑,喝了口酒接着说:“这就是宗室。薛兄可别小看了宗室的力量,雍州掌控在秦王手中,齐王虽然被削弱了,可他在青州的影响力依旧很大,并州实际上也掌控在宗室手中,可在中枢呢,宗室没有任何力量,帝都只有一个延平郡王,还只是掌控了无足轻重的宗人府,你说宗室心里高兴吗?肯定不高兴。

这大晋是谁的天下,燕家的天下,燕家之人不能掌控权力,让潘家掌握了天下,这宗室诸王心里高兴吗?肯定不高兴。

所以,要扳倒潘链,薛兄,你得和宗室联手。”

“和宗室联手,”薛泌喃喃重复,忍不住皱起眉头,在争夺大位的过程中,宗室中人多数支持齐王,不但皇帝心中有数,就算先帝心中也有数,所以在辅政大臣中没有宗室的身影,在临终前,将所有藩王赶回封地,现在他要与宗室联手,皇上心里会怎么想?

“这宗室中也有支持皇上的,”柳寒平静的说:“秦王和齐王,还有并州三王,薛兄可千万别和他们有联系,我给薛兄推荐两个人,第一个是延平郡王,第二个是小赵王爷。”

“为什么是他们呢?”薛泌不明白,心里还有些怀疑,因为这俩人与柳寒的交情不错。

“延平郡王是旁支王爷,先帝将其他王爷全都赶回封地,偏偏留下他,这其中是有含意的,延平郡王手中无兵,封地也差不多快没了,所以,他在宗室中不算什么重要人物,可他掌控宗人府多年,与各地王爷均有交往,所以,与他合作,既不显眼,效果还很好。

至于小赵王爷,小赵王爷同样是旁支王爷,而且他就算继承了赵王的爵位,也只能是个侯爵,已经到了彻底失去爵位的边沿,所以,他必须作出些事来,才能保住王爵。

现在你明白了吗,与宗室来往,要记住一个原则,结交弱支王爷,而疏远与秦王齐王这样握有兵权的实权王爷和近支王爷,让这些弱支王爷去冲锋陷阵。”

说到这里,柳寒停下来,喝了几口酒吃了几口菜,薛泌端着酒杯呆呆的看着柳寒,良久才长长叹口气:“柳兄高才,薛某佩服之极。”

“薛兄言重了,”柳寒微微一笑:“谋划归谋划,可要执行却又是另一回事,薛兄,你还要联系河东士族,这些年,河东士族一直被打压,薛兄伸手拉他们一把,他们能不感激,将来,薛兄要掌控尚书台,也需要他们支持。”

薛泌连连点头,简直心花怒放,眉宇间的阴霾一扫而空,连连劝酒,几杯下去后,薛泌才又问:“柳兄,不知你想入朝作什么?”

柳寒想了想问:“不知薛兄在军中是否有臂助?”

薛泌微微摇头,柳寒想了想说:“我若入朝,在文官中,恐怕对公子的帮助不大,不如到军中为薛兄出把力,我想去禁军。”

薛泌先是愣了下,在这个时代,文官地位比武将要高,门阀士族中有不少人出仕武将,可这些人无不是家族中学文不出的,象秋歌这样的可以说是少之又少,柳寒居然不愿出仕文官却要去作武将,这个选择让他纳闷。

可随后他便想起,刚才柳寒才说了,以他的出身和名声,要出仕文官,最多也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官,而到禁军中,或者能发挥更大作用,另外,他还想起,秋戈曾经提到柳寒的修为很高,有宗师修为,以这样的修为到禁军中,恐怕能发挥更大作用。

“薛兄打算怎么推荐呢?”柳寒又问,薛泌又愣住了,禁军归太尉府管辖,他要举荐薛泌就得向潘冀举荐,这可怎么开口?

第282章 皆大欢喜

看着有些郁闷的薛泌,柳寒叹口气:“要扳倒潘家,第一个要扳倒的是太尉潘冀,而后对禁军和城卫军进行调整,对了,你还要注意城卫军,不要小看城卫军,如果事情一旦有变,城门一关,邙山大营便关在城外,作用便不大。(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薛泌重重点头,潘链的势力太大了,邙山大营主将在潘冀调整邙山大营时换成了建威将军庞巴,这庞巴是雍州人,属于雍州庞阀中人,不过这人不是简单的靠出身登上这个位置,年青时,他曾经跟随潘冀在并州作战,不过他没有直接上战场,而是在潘冀的幕府中参赞军机,同时监管粮草。

城卫军则归九门提督管辖,九门提督申弼同样与潘冀关系非浅,只有禁军的统领骁骑中郎将骆檑在历史上与潘冀没有什么交集。但这里面又有区别,申弼比较无能,靠的是出身,对城卫军的管理很松,主要靠手下的几个都尉管理军队,说来这九门提督名头虽响,可实际上与校尉同品。

薛泌点点头:“我手下也有几个好手,可以进城卫军和禁军。”

柳寒赞同的点点头,他心里想着便问道:“是不是上次在百漪园出手的那个壮士,好像叫.。。”

“厉岩。”薛泌立刻补充道,柳寒有些愧疚的点下头:“对,是叫这个名字,不过这位厉壮士是薛兄的护卫,他要走了,薛兄的安全.。”

“我薛家有三百家将,选出几十个好手没一点问题。”薛泌并不在意,柳寒心中暗喜,他就是要将厉岩调出来,厉岩整天在薛泌身边,他不好接近,只有离开了薛泌,他才能接近厉岩,看看这个人倒底的骨子里倒底是个什么东西。

薛泌拍拍手,一个侍女小跑着过来,薛泌吩咐道:“让厉岩过来。”

侍女应声退下,柳寒纹丝不动很平静的喝着酒,薛泌看着他说道:“柳兄,你说城卫军和禁军,倒底应该重视那一部?”

“还没到那一步,”柳寒摇头说:“不瞒薛兄,以我判断,薛兄在军中恐怕还没什么力量,现在唯有先将咱们的人送进军队,而后再根据情况调整极品全能学生全文阅读。”

薛泌想了想不由苦笑起来,柳寒淡淡的举起酒杯:“万丈高楼从地起,薛兄不用着急,咱们还有时间。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薛泌忽然想起个问题,便问道:“按照柳兄的计划,顾玮要到江南去,这度支曹就该空出来了,我们是不是该.。”

正说道这里,厉岩出现在门口,他迟疑下才躬身施礼。

“厉岩,你想去禁军还是城卫军?”薛泌随口问道,厉岩先愣了下,一时没有回答,薛泌于是又再问:“你想去禁军还是城卫军?”

“公子这是何意?”厉岩还是有些糊涂,薛泌冲他一笑:“你在爷身边已经很长时间了,想放你出去做官,你想去禁军还是城卫军?”

厉岩还是有些糊涂,禁不住问道:“公子,属下不明白。”

薛泌看他的样子忍不住笑道:“爷是要提拔你,想举荐你到朝廷为官,你可愿意?”

厉岩露出一丝喜色,连忙跪倒谢恩:“多谢公子!”

柳寒面露微笑,薛泌瞟了柳寒一眼:“嗯,为我薛家出力的人,我薛家从不吝啬,你说吧,你想去城卫军还是禁军?”

“属下,属下,”厉岩迟疑下说:“属下不知,听凭公子差遣。”

薛泌沉凝片刻说:“嗯,以你的身手即便到虎贲卫都没有问题,你去禁军吧。”

“多谢公子!”厉岩强压兴奋,沉声谢恩。

柳寒不动声色的看着俩人,心里也同样满意,厉岩到禁军,这是最好的结局,不过,薛泌的表现让他有些失望,他有些太得意了,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可以正大光明的接触厉岩。

厉岩下去后,俩人继续喝酒,几杯下肚后,薛泌又接着刚才的话题问道:“这顾玮要走了,度支曹该用谁呢?”柳寒冲他微微摇头:“薛兄,你太着急了,先不要去争这个位置,你若去争这个位置,势必会引起潘链的注意,这样很可能会造成与他的正面冲突。”

薛泌点点头,现在他和潘链的实力差距明显,现在正面冲突不是对手。

“扔根狗骨头出去,让他们去抢,咱们先在边上看,这可是一场好戏。”柳寒心情很好,笑眯眯的说道。

薛泌却不明白,满头雾水的看着他,柳寒心里叹口气,这家伙还是迟钝了些,远不如老黄,这老家伙简直成精了。柳寒只好解释道:“田凝是冀州田阀中人,冀州门阀一向是朝中重要力量,这些年,冀州门阀在朝中的实力有所下降,田凝本是冀州门阀中最有可能进入尚书台的人,他现在被迫致仕,冀州门阀心中能不怀恨?顾玮一去,冀州门阀岂能不去争?还有,除了冀州门阀外,还有颍川门阀,荆州门阀,薛兄,这场游戏好看。”

还好,薛泌不算太笨,很快便明白了,于是便笑道:“这也是一种欲取先予。”

俩人相视大笑,薛泌拍拍手,侍女又赶紧过来,薛泌示意了下,侍女赶紧出去,过了会,带着两个美丽的女人翩翩而至,琴声悄然响起,美女翩翩起舞。

“琴技虽然比不上青衿姑娘,可也将就能听,听出来没有,这是什么曲?”薛泌笑眯眯的看着柳寒。

柳寒笑了笑:“青衿之才的确惊艳。”

俩人会意的笑了笑,几乎同时举杯,美女随着琴声摆动腰肢,皓腕舒展,花一般的面容上带着春天般的笑容,就像一道春风刮过,将整个大厅熏得暖暖的。

薛泌今天很殷勤,频频劝酒,柳寒也来者不拒,边赏舞边喝酒,不知不觉中月上中天,跳舞的舞姬也换了四拨,俩人的话题也从朝局转到风花雪月中,不时爆发出一阵大笑儒道至圣。

“柳兄,为何你现在还中馈乏人呢?看上谁了?我替你做媒。”薛泌有点头大,舌头有些打卷。

柳寒倒是神智清明,他身姿还察觉到,屋外的窗檐下还站着个人,也辨出了此人便是他一直在留心的厉岩。

“高不成低不就,只好耽误下来了。”柳寒嘿嘿一笑,倒也不隐瞒。

薛泌摇摇头,似乎要将酒意给摇出去,醉眼朦胧的说:“青.。。青衿.。美,.可.。。可惜了!”

柳寒装模作样的叹口气:“醉卧美人膝,醒掌杀人剑,快意人生事,可惜,可惜。”

说着,柳寒伸手将边上伺候的舞姬拉进怀里,狠狠的亲了口,这些舞姬在舞蹈结束后并没有退下去,而是就在俩人身边伺候酒菜,舞姬开始还有些惊慌,可很快便顺从的任柳寒施为。

柳寒随后躺在她的腿上,舞姬不敢有丝毫动作,柳寒大模大样的躺下,双腿放直,两眼眯缝着,色迷迷的望着舞姬,伸手抚摸着她的粉面,舞姬有些害羞,脸上飞红,连脖子都红起来,就像抹了层胭脂。

“肤如凝脂,吹弹可破,面如白玉,我见犹怜。”

女子羞怯的低下头,正好和柳寒的目光相对,柳寒双目微闭,漫声吟道,正欲进一步调戏身边的美女,就听见那边传来一声裂帛声,柳寒微诧,连忙起身看过去,薛泌搂着个彩衣舞姬,正脱着舞姬的衣裳,可醉意蒙蒙,怎么也脱不下来,心里一烦,干脆将舞姬的衣衫撕下来。

柳寒目瞪口呆,换了四拨舞姬,可换下来的舞姬并没有走,而是就在他们两人身边伺候,四拨舞姬有八个美女,两人身边各有四个。

薛泌抱着彩衣舞姬,身边还有三个舞姬,这三个舞姬不但没有制止,相反却上前,帮着薛泌将衣裤脱下来,也将那彩衣舞姬脱成了一具白羊,显然她们对这种情形早已习以为常。

柳寒顿时感到自己太君子了,太尊重女人了,这些门阀士子玩得开放多了,丝毫不比前世那些人差,这薛泌居然玩起就地正法的游戏。

两双柔荑靠过来,准备给他脱衣,柳寒连忙捂住身体,美女略微有些意外的看着他。

“先生是不是觉着奴等蒲柳之姿不配伺候先生,奴可以为先生叫其他姑娘。”刚才他躺了大腿的舞姬有些幽怨的问道。

“不,不,”柳寒连忙否认:“我,我,我不习惯这样,我,我,我该走了。”

说着柳寒有些着慌的拔腿要走,准备给他脱衣的两个舞姬嫣然一笑。

“先生不用在意,主人经常这样的。”说着又要给他解衣,柳寒连忙摁住衣衫,很坚决的摇头。

四个舞姬脸色顿变,她们这八个舞姬是这东篱山居内最出色的舞姬,普通客人根本不会拿来宴客,就算薛泌那些狐朋狗友来了,也极少让她们出来宴客,可今天只有柳先生这一位客人,薛泌却将她们叫出来了,足以证明对他的看重,若惹他不高兴,薛泌的惩罚将是非常严厉的。

柳寒还是没参加过门阀士族的酒宴,这些舞姬实际便是主人家的家妓,出来献舞的同时,也是客人挑选的时候,别说只有他们俩人了,就算再多些人也一样。

“伺候先生是奴的本分,若先生就这样而去,是奴没伺候好,还请先生怜惜。”

四个美得晃眼的美女跪在柳寒跟前,头伏在地上,露出一截白白的后颈,薄薄的舞裳裹着的身子在微微发抖。

第283章 斗鸡场

从光滑白皙的身体中悄悄抽身出来,柳寒看看四个还在熟睡的娇媚女人不由苦笑下,昨晚他无论如何都不肯在客厅里面现场表演,借口身上酣热要沐浴,被四个女人带到浴室。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

他原以为自己的那个浴室已经很奢华了,可看了薛家的浴室后才知道自己寒酸,薛家的浴室全部由大理寺镶嵌,左右两侧有八个青铜雕琢的龙头,热水随时从里面流出。

浴室里除了浴盆,还有玉凳玉椅,高达屋顶的玉柱,还有十几根从屋顶吊下来的皮带,柳寒开始没明白那些东西放在这里做什么用的,陪浴的四女含羞问他要不要试试,他犹豫着同意了,于是一场荒唐在浴室上演,他这才明白,这些东西全是娱乐工具。

“这日子,那还用当官嘛。”柳寒想着昨晚经历忍不住感慨万分。

随意用过一份早餐后,四个舞姬才醒过来,四人发现柳寒已经不在床上后,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赶紧穿上衣服,甚至来不及化妆,只是随便整理了下便出来,看到柳寒正坐在院子里面,四女赶紧上前请罪。

柳寒安慰了他们一通,让她们去洗漱整理,四女这才放心而去,过了会再出来,四女又是光彩照人,散发着诱人的美丽。

“先生,您还会再来吗?”昨晚穿着翠绿群服的舞娘半蹲在柳寒跟前,期待的看着他。

“你是叫丹娘吧,”柳寒努力回忆她的名字,丹娘用力的点点头,柳寒微微一笑,抚摸下她的粉脸:“要有机会的话,我一定来。”

这是个不靠谱的承诺,可丹娘却十分高兴,脸贴在柳寒的手上,温存会后,小心的在掌心吻了下,然后才起身和另外三个姑娘快步走开。

柳寒看着她们的背影心里微微叹口气,下次到这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自己都无法保证。

早餐是简单的白粥,里面加了几粒白果,清香扑鼻,配上一碟薛家自作的咸菜,很合柳寒的胃口,他一口气吃了三碗。

薛泌一直等到日上三杆,柳寒的茶已经过了三遍,才起床,看到柳寒便远远乐起来。

“柳兄呀柳兄,佩服!佩服!”

柳寒很是迷惑不解,薛泌笑呵呵的:“一夜风流,可曾尽兴!”

柳寒顿时额头画上黑线,拉下脸纳闷的反问:“难不成你昨晚还听墙根了?”

“还用得着听墙根,昨晚老兄一挑四,神勇,神勇。”薛泌笑呵呵拱手,一脸景仰佩服之色。

“这算什么,十年以前,我在西域时,一次曾经挑翻十二个番女。”柳寒耸耸肩满不在乎的说道,一副少见识的轻蔑样。(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

薛泌惊讶佩服之极,两眼直冒星星,感慨的说道:“佩服,佩服,我最多一次挑翻了八个,现在不行了,一次最多也就三个,唉。”

薛泌很遗憾的叹口气,似乎还在回忆当年的时光,柳寒看看他还算壮实的身体有些不相信,薛泌叹着气,俩人一块向外走,到了门口,他们的马车早已经等在门口。

薛泌还是请他一块坐车,车还是昨天那辆,只是没有侍女。

“老兄,咱们这是上哪?我可不能跟你比,今儿我店里还有点事。”柳寒一坐下便开口问道。

薛泌舒服的靠在后壁上,看着柳寒笑嘻嘻的说:“今儿带你去见些朋友,柳兄,你就是个甩手掌柜,店里能有什么事。”

柳寒眉头微皱,薛泌摇摇头:“你到帝都已经一年了吧,有半年时间在江南,虽然你我是朋友,还有秋戈鲁璠小赵王爷,可实际上,你交往的门阀士族并不多,并不真正懂门阀士族权贵娇最新章节。”

柳寒沉默了会点点头,薛泌说得不错,到帝都一年了,也结交了几个士族门阀朋友,可实际上,他并不真正了解门阀士族中人。

马车驶进城内,柳寒朝窗外看了,马车没有进城,而是顺着河岸朝西驶去,他微微有些纳闷,不知道薛泌要带他去那。

“柳兄,你看过斗鸡没有?”薛泌随口问道,柳寒微微摇头,薛泌微微一笑:“要与士族打交道,不会斗鸡可不行。”

“知道一些,也见过两次,只是不是很感兴趣,怎么今天我们要去看斗鸡?”柳寒迟疑下反问道,斗鸡在大晋是非常流行的活动,而且往往与赌博联系在一起,柳寒还在杀手营时便知道,有一次执行任务便是斗鸡场杀掉目标。

薛泌笑了笑没在说话,帝都是天下权贵最多的地方,这里的斗鸡更加热闹,整个帝都有有四个斗鸡场,另外,绝大多数皇族门阀庄园里也都有斗鸡场。

除了斗鸡场,另外还有两样帝都的这些贵族们也很热衷,那便是赛马和赛狗,这两样就比较难弄了,特别是赛马。

赛马需要的场地比较大,帝都没有专门的赛马场,赛马则主要在各个庄园内自行组织,另外还有便是在军营内,城卫军的军营便在城南,不过这里毕竟是军营,只有很少能在这里赛。

赛狗则不一样,举行这个的场地要求不高,斗鸡场改改便可以搞。

柳寒参加过诗会,参加过秋品的准备会,到青楼妓院玩过,开了店,可还真没见过这个时代的斗鸡赛狗和赛马。

马车在一处大院子外停下,俩人下车,柳寒抬头看看四周,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过呢,这地方人来人往看上去挺热闹,院子大门敞开,门口有几个青衣壮汉,柳寒一见不由微微皱眉,这两大汉的着装看着就象风雨楼中人。

“长风院。”柳寒看门上的匾额念道,薛泌在边上解释说:“这长风院是帝都最大的斗鸡场,每到休沐日,这里便要举行斗鸡,老兄,第一次来,看准了再下注。”

柳寒先是愣了随即明白,这样的活动多数都伴随赌博。于是便笑了笑说:“西域也有这个,不过,今日能不能赢点零花钱,就看薛兄的眼光了。”

薛泌仰头一笑,自嘲道:“那就难了。”

俩人说着便朝里面走,柳寒注意到,这里没有什么禁止,任何人都可以进来,门口的几个青衣大汉不过是在维持秩序。

“薛大人!柳先生!”

刚进门,立刻有个青衣青年过来,远远便抱拳施礼,薛泌笑嘻嘻的看着他:“老十二,今儿我没晚吧?”

“不晚,不晚,”这十二笑呵呵的答道,随即又向柳寒施礼:“柳先生第一次来,十二给先生见礼。”

柳寒的记忆力不错,这十二是见过,不过就见过一次,是萧雨手下七星八将之一,记得萧雨介绍说他叫风十二,当时他还不明白怎么取这么个名字,萧雨解释说他在帮里排行十二,至于姓,他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便以风雨楼的风为姓。

柳寒先回个礼,然后问道:“风兄,萧楼主在吗?”

“不在,”风十二答道:“柳先生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好长时间没见着萧兄了,我还怪想他的。”柳寒笑眯眯的说,脚下却没停,跟着薛泌慢慢朝里面走。

进了院子才发现,这院子很大,院子正面一块空地,空地三面都是二层小楼,小楼上已经有不少人,这些人男男女女都有,或站或坐,全盯着场地中间,丝毫没管其他萌宅千姬变全文阅读。

场地中间围着大群人,这些人疯狂的叫喊着,楼上的人也在大呼小叫,整个院子嘈杂无比。

薛泌回头看了他一眼,见柳寒好像有些纳闷,好像有些纳闷,也不解释,只是问:“丁轩丁大人到了吗?”

“丁大人已经到了,在甲字三号房。”十二答道。

“崔均崔大人呢?”

“崔大人还没到,不过,昨天他派人来了,定了甲字二号房。”十二的回答很简单,柳寒在心里暗自点头,这一问一答很简单,可其中内容可不简单,丁轩和崔均一向较劲,换一个心思多的便会添上几个字,可这风十二一点没加,柳寒在心里给他下了两个字,稳重。

“二三号都有人了,那五号归谁?”薛泌随意的问道。

“静明公主和嘉泰公主。”

薛泌的脚步一下便停下了,禁不住有些紧张的朝正对面的楼上看了看,柳寒也忍不住站住了。

这两个皇族贵女在帝都可是大大有名,凡是帝都人都知道,就算不是帝都人也知道这,这两公主在帝都可谓横行无忌。

静明公主和嘉泰公主是泰定帝的两个女儿,泰定帝子嗣稀少,那是指儿子少,他只有两个儿子,中间还夭折一个,就剩下当今皇帝,可泰定帝女儿却不少,整整有十一个,前面九个已经出嫁成婚,剩下两个,一个是嘉泰公主,另一个是怀玉公主;这怀玉公主还小才九岁,嘉泰公主却已经十九岁了。

十九岁的公主按理该出嫁成婚了,可问题是没人敢娶,原因便是这嘉泰公主的名声不好。

嘉泰公主的母亲是泰定帝宠妃颍川张阀的女儿,不过,这位张贵妃命不好,泰嘉公主三岁时便死了,泰嘉便被皇太后接到宫里养起来,深得泰定皇帝喜爱。

从十二岁开始,嘉泰公主便在帝都闹腾,到酒楼喝酒,上赌场赌钱,甚至男扮女装到青楼嫖妓,闹过秋品,打过士子,烧过前尚书令裴舒的胡子,就说刚去职的度支曹尚书田凝就被她打过,就在宫门前,将田凝的马车给拆了。

皇族子女的婚嫁本就很难,高门贵族根本不愿和皇族联姻,原因很简单,当今皇族的门第并不高,在夺得江山之前,燕家不过关陇的小门阀,门第比起田家崔家丁家来说矮多了。

轮到这嘉泰公主就更难了,如果说前面那些事还有些败落门阀愿意,可后面这个就难以接受了,这嘉泰公主喜欢美男,经常与一些美男结伴而游,其实,在这个时代,女人与男人结伴而游没什么,可这嘉泰公主居然将美男接进府内,绯闻满城,所以,无论泰定帝托何人说媒,门阀士族均不愿娶这么个女人回家,而皇帝又不愿将她嫁给庶族,于是她到现在也没嫁出去,成了大晋的剩女。

而这静明公主则是个寡妇,静明公主嫁给了兖州董阀之子,可成婚不过三年,这董家儿子便一命呼呼,静明公主也没生下个孩子,丈夫死了之后,也不回兖州婆家,就留在帝都,泰定帝感到没选好驸马,对她心怀亏欠,也不催她回婆家,反而时有抚慰,董家拿着也没办法,只当没这个媳妇。

这静明公主的绯闻同样不少,她倒没嘉泰公主那么闹腾,不过她喜欢的是士子,经常邀些士子入府作彻夜长谈,她的府门前经常有士子在高谈阔论,有她出席的宴会,士子们趋之若鹜,期盼能得其青睐。

可若仅仅如此,倒也不会让薛泌望而止步,关键是这两公主翻脸比翻书还快,若惹了她们不快,不论任何场合,不管任何人,立马翻脸,不给一点面子。

薛泌犹豫下扭头问:“乙字楼还没有空房间?”

第284章 再出奇谋

风十二毫不迟疑的摇摇头:“薛大人说晚了,乙字楼已经定满了,丙字楼还有两间空房,不过,大人清楚,这丙字楼比起甲字楼乙字楼来说要差了很多。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薛泌苦着脸看着甲字楼上正中的房间,那上面有几个女人,坐在正中的是两个女人,这房间的女人居然全部穿着旗袍,要知道,现在旗袍虽然流行,可实际上旗袍现在只是家中丫头家妓的服装,而正装依旧还是传统的宫装襦裙等,特别是公主仕女这样有身份的人,可这两位公主却在大庭广众下,穿着高跟鞋和旗袍出现,这让那些正统士大夫见了,难免又要扼腕大骂。

丙字楼比起甲乙二楼来说就差得太多,就现在看楼上,甲乙二楼很是宽松,丙字楼上却是挤得满满的,杂乱无序,显然都是些平民,而楼下的那些伸长脖子往里看的多是小市民,甚至有些人看着便是些地痞泼皮。

薛泌眉头紧皱,风十二见状试探的说:“今儿两位公主看上去似乎挺高兴,而且丁大人也在楼上,另外,甲字一号房还空着。”

“行吧,那就甲字一号房吧。”薛泌觉着自己不能这样,看着太懦弱了,便作出豪气的样子,柳寒看着禁不住露出丝笑意,不过,他在薛泌身后,薛泌没有看见,但风十二却是瞧得清清楚楚的。

俩人到了楼上,这甲一号房,这房间还比较大,里面的设施很简单,一边的墙上挂着仕女图,另一边则贴着个大大的静字,中间的小圆桌上摆着个花瓶,几株梅花散发着淡淡的花香。

一踏入这里,便有种淡雅的悠闲,与外面的喧嚣激昂形成鲜明的反差。

风十二跟着进来,与薛泌柳寒闲聊几句,便叫过一个侍女让送上瓜果茶水,然后便向薛泌告退,侍女很快送来茶水和瓜果,柳寒简单的打量下房间,然后朝外面走去,房间连着个露台,坐在露台上可以清楚的看见下面的斗鸡场雄霸南亚全文阅读。

整个甲字楼二楼的露台是连在一起的,中间以半人高的木栅栏隔开,相邻两个房间可以面对面交谈。

斗鸡场中两只斗鸡正奋勇拼斗,一只斗鸡的脖子上已经流血,另一只的鸡冠上被啄断一小截,挂在鸡头上。夜夜小说网WWW.mht.la

“冲上去!冲上去!”

“咬死它!咬死它!”

“快!快!”

周围大多数人都在挥动手里的纸条,就像攒动抢食的小鱼,脸涨得通红,声嘶力竭的叫着。

..

“那只芦花不行了。”薛泌一屁股坐下,随意的看了眼便说道。

柳寒稍稍有些意外:“哦,是吗?”

“你真不懂还假不懂。”薛泌抬眼看着他,有点意外的愕然,虽然刚才柳寒说不怎么不懂,薛泌实际是不怎么相信的,在他看来柳寒这样的有钱人,怎么会不懂斗鸡呢。

“斗鸡在西域不怎么流行,只有少数晋人喜欢玩,西域人最喜欢的是赛马,薛兄,我听说帝都也有赛马,一般在那赛?”柳寒坐到他身边,那个侍女还站在房间的角落,柳寒冲她挥挥手,侍女朝俩人施礼后退了出去。

“赛马?”薛泌朝中间看了眼,这甲一号房在甲字楼的最边上,两个公主的房间甲五号房位于正中间,甲三号房的丁轩正和几个人在闲谈,时不时也看看下面的斗鸡场,而四号房也有几个气度不凡的人在聊天,透过人群,另一边六七八九号房的人却已经到齐了,其中有几个穿着胡服的胡人。

“赛马一般不在城里,城里的宅子太小,都在城外,各自的庄园内。”薛泌说道:“不过呢,赛马一般都在春天时才办,五六月的时候吧,夏天最多,谁也不会在秋冬搞赛马。”

柳寒点点头,薛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扭头问道:“我听说西域那什么国有个很大的赛马场,你见过吗?”

柳寒不由一笑:“怎么没见过,车师国的赛马场在西域很有名,每年夏天都要举行赛马。”

他心说这赛马场就是我办的,我怎么会不知道。

他忽然萌发个念头,于是便说:“我有个主意,你看行不行,要行,你就给皇帝提出来。”‘

薛泌先是一愣,随即大有兴趣:“哦,你先说说,我合计合计。”

“你看这个斗鸡场每月收入多少?”柳寒看了眼下面,斗鸡已经分出胜负了,薛泌的眼光果然不错,一些人垂头丧气,另外一些人则兴奋不已,高声大笑,他不由在心里暗自嘲笑,这斗鸡看上去很简单公平,可要掌控胜负实在太简单。

薛泌看着下面,略微想想,便摇摇头。柳寒叹口气:“车师国的赛马场,每年赛马季,收入都有十万两白银以上,西域地广人稀,那样一个地方,每个赛马季都有十万两银子,你说在帝都办这样一个赛马场,每个赛马季收入能不能有五十万两?”

薛泌还没听懂,他皱眉问道:“你说办个赛马场?就像这个斗鸡场一样?”

柳寒点点头,薛泌脑袋直摇:“这怎么可能?那有那么大的地方,这要花多少钱.。。”

“如果再将赌场加上,你说一年能不能挣到一百万?”柳寒又问了一句,薛泌眼睛瞪得溜圆,完全不敢相信。

“车师国的赛马场可容纳一万人左右,如果我们修一个可容纳五万人的赛马场,每次看赛马两个铜钱,如此,看一场赛马可收入十万铜钱,这就是大约一千两银子,初春到初秋,半年时间,每三天举行一次赛马,如此大约要赛六十场,这样便有六万两银子,另外,我们还可以修些这样的包厢,每个包厢年租金五百两,我们修一百个,这每年便有五万两,如此加起来便有十一万两银子的收入黑暗血时代。

但这仅仅赛马本身的收入,我们还可以开赌场,如果来看赛马的每人拿出十个铜钱参赌,那一场赛马的赌资便有五千两银子,六十场下来便有三十万两。

另外,我们还可以提供茶叶,小吃,供观众消费,此外,在赛马场外,还可以提供商铺,这些算下来,又是多少?”

柳寒随口给薛泌算账,简单的算下来,这已经有近五十万两银子的收入,而且这还是按最低计算的,就算这十个铜钱的赌资,可就算这斗鸡场,平均每人投入的赌资便不下二十个铜钱。

薛泌听着眼睛越睁越大,嘴巴微微张开,都有点傻了。

柳寒心说,前世的香港赛马场,年收入有几十上百亿,这世界上捞点钱,还不是手到擒来。

薛泌傻了会,总算回过神来,满满梳理柳寒的话,总算清理出一点思路:“那这场地那来?还有建这赛马场的经费要多少?”

柳寒看着他摇摇头,薛泌更加迷惑不解,柳寒叹口气:“这事不能咱们办,咱们要办了,特别是你,你是朝廷官员,开个赌场算什么,这事啊,只能由朝廷来办。”

薛泌总算从柳寒描绘的钱景中回过神来,闻言不由惋惜的说:“老兄,你这不是开玩笑吗,朝廷怎么会去开赌场,不行啊。”

柳寒也同样摇头,斗鸡场中的主持者宣布下一轮斗鸡开始,将两只斗鸡抱出来,展示给大家看,众人指指点点的,很快有人便到边上下注去了。

“你怎么会想着让朝廷来作这事?”薛泌觉着每年一百万两银子的收入不挣,实在太可惜了,随即又想到以柳寒的精明,怎么会想不到这点,这其中必有缘故。

“任何事情其实都是可以干的,就看以什么名义,”柳寒淡淡的说,朝下面看了眼:“你看他们,多高兴,就像过节一样。”

“老兄!”薛泌见柳寒掉他的胃口,看看周围,除了崔均外,其他房间都满了,原来还有空位的丙字楼也已经满了,这崔均要到了,他们便不好再谈这个话题,便禁不住有些不耐了。

“不是说了吗,任何事只要有合适的名义,都可以干。”柳寒说:“比如,挣的这钱,朝廷可以说是为了清理运河,还可以说是安置流民,另外,还可以说是为了改善帝都交通,还有,可以将这钱分部分给帝都各个书院,这些理由很好找,只要有这些理由,便可以干。”

薛泌眉头依旧皱得很紧,柳寒看看那边,靠近薛泌:“如果皇上还要问,你就告诉他,这钱实际上是挣的那些有钱人的钱,这看赛马其实用不了多少钱,真正的大利实际在赌博,可你想,赌博是丁轩下注的钱多,还是下面这些平民下注的多?这结论其实很容易,丁轩的多啊,朝廷府库不是空了吗,那些盐税到那去了,不就到丁轩这样的人手里了吗,用这种方法,既不扰民,也不惊动他们,老兄,你说这事可不可以干?”

薛泌沉凝片刻渐渐露出笑意,这生意做得,柳寒进一步坚定他的心思:“此外,若朝廷觉着名声不好,可以交给商人来办,朝廷可以收以重税,比如,每年利润的六成,甚至七成,这也是六七十万两银子,而且这银子很稳定,与什么天灾无关,每年都有,你说这生意划算不。”

薛泌的两眼放光,他越盘算越觉着此事可行,就算皇帝不同意,他也没什么损失,于是他看着柳寒的目光更加不同了。

“咚!”一声铜锣响,两只斗鸡伸长脖子虎视对手,薛泌一下便跳起来冲着下面,挥拳大叫:“咬死它!咬死它!”

第285章 故人

薛泌很兴奋,他觉着自己实在太幸运了,柳寒实在太可爱了,连续两策,每一策都神妙,如果他能决定,他一定这样干,至少这赛马场要干。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柳寒也看着下面,两只斗鸡鸡毛根根直竖,疯狂扑啄,四周的观众也再度兴奋起来,疯狂叫嚷,甲一号房的女人也在叫嚷,柳寒朝那边看了眼,从人缝中看到两个公主依旧坐着,她们身边的几个女人却极为兴奋,她们的叫声响彻全院。

“公主虽美,可是多刺,柳兄,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我劝你最好不要沾惹她们。”

柳寒回头,薛泌正笑嘻嘻的看着他,柳寒耸耸肩:“我一介平民,可不敢招惹皇女。”

“你不招惹她们,她们倒有可能招惹你。”薛泌大有深意的说道。

柳寒微微诧异,薛泌笑了笑:“谁让你三篇震帝都呢,”然后在他耳边低声说:“其实这也不错,她们可是帝都有名的美女。”

柳寒苦笑下摇摇头,正要开口,旁边的房间传来动静,随后有人走到露台,柳寒一看领头的正是崔均,崔均朝这边看过来,见是柳寒和薛泌,崔均顿时露出笑容,率先向俩人招呼,俩人赶紧回礼。

崔均随即向俩人介绍随他来的两人,这俩人都是朝廷官员,其中一人还是柳寒旧识,就是长安城的那位傅三公子,这傅三公子的神情有些复杂,柳寒却神情平静,就像第一次见面那样。

“薛大人下了多少?”崔均看了下面一眼,薛泌摇头说:“我们也刚到,还没来得及下注,就算下注,下官也不敢与大人相较一世毒宠全文阅读。”

崔均掌管少府,少府是替皇家理财的机构,大晋的财政分两部分,度支曹负责的是朝廷的府库,少府则是皇帝的私人府库,这崔均便相当于皇帝私人理财师。

薛泌的奉承让崔均很舒服也很满足,不过,他还是摆摆手,笑了笑说:“小赌怡情,玩玩而已,没想到柳兄也来了,听闻柳兄抱得美人归,崔某还没来得及恭贺,还请见谅。”

“不敢,不敢,崔大人言重了,”柳寒赶紧致谢,神情有些诚惶诚恐。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

“哪里哪里,柳兄三篇震帝都,名满天下,崔某早就有心拜会,可惜一直没机会,今日有幸,倒不如合为一桌。”崔均热情相邀,柳寒迟疑下,薛泌立刻接道:“如此甚好。”

于是将外面的侍女叫进来,侍女一听立刻叫伙计进来,将隔断拆掉,柳寒这才发现,这隔断是可以拆开的,而且很容易。

这隔断设计很巧妙,分成六个部分,从上到下提起来便行了,就算女人也提得动。

两个房间连成一块,空间变得更大了,崔均干脆过来,傅三公子迟疑下也跟着过来,剩下那人叫高杰,同样是朝廷官员,在御史台任职,是一名御史。

崔均三人过来后,柳寒朝三号房看了眼,丁轩一脸怒色的看着这边,柳寒在心里一笑,这丁轩心胸如此狭小,怎么活到今天的。

崔均和薛泌很快便坐在一起,没多一会便兴奋不已的冲着下面叫起来,这些平时温文尔雅的士子官员,此刻全都形象大毁,声嘶力竭的叫着,情绪随着两只斗鸡的状况变化。

柳寒悄没声的移动到傅三公子身边,自从看到柳寒后,傅三公子的神情便有些不自然,虽然他掩饰得很好,可瞒不过柳寒的眼睛。

“傅大人不知在那任职?”柳寒随口问道。傅三公子微微一哆嗦,然后才镇定下来。

自从看到柳寒,傅三公子的内心便很是紧张,那个晚上,这个人留给他的印象实在太深,让他从心底里生出恐惧,害怕面对这个人,到帝都后,远离了这个人,他稍稍松口气,可没多久,瀚海商社在帝都开店,这又让他害怕起来,他曾经悄悄到瀚海商社附近去观察,有时候看到这个人,他不知道这个人什么时候来找他,要让他作什么。

很快,瀚海商社到帝都一年了,这个人都没来找过他,他渐渐安静下来,以为这人不会再来了,可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遇见了。

“哦,下官在尚书台,”傅三公子有点机械的答道,柳寒感到他的紧张,于是便浮出一个谦卑的笑容,恭维的说:“原来是尚书台的大人,大人可是位高权重。”

“哪里哪里,”傅三公子稍稍感到轻松点:“下官不过是尚书台的一个打杂的,柳先生言重了。”

“尚书台乃朝廷核心,能在尚书台任职便前程远大,傅大人谦虚了。”柳寒依旧带笑,傅三公子感到更加舒服了,心里那片阴霾渐渐散去,矜持又悄悄露头,想到这家伙以前恐怕也就是刚回大晋,以为大晋是西域那般的蛮荒之地,这是大晋!

“柳先.,”傅三公子忽然感到不好称呼柳寒,不是官,大人肯定不行,称先生,那就更不配了,匆忙中他改口道:“我对柳兄慕名已久,三篇震帝都,百万拍卖,柳兄没有多久便声震帝都,令人佩服。”

“侥幸而已,”柳寒淡淡的说,这时,楼下一声锣响,胜负已分,楼上楼下的人又是一声叹息,柳寒看着楼下,主持人宣布歇息片刻,请众观众到边上喝茶歇息。

柳寒朝边上看去,边上居然还有不少石凳和石桌,这些石凳石桌都隐在树荫中,不注意还看不见。人群散去,一些人就此离开院子,还有些人则留下来,赢了钱的便得意洋洋的大声叫着,要茶要糕点,甚至要酒,不知从那出来一群侍女,拿着东西送来极品全能学生全文阅读。

“这风雨楼里有人才啊!”柳寒说着瞟了薛泌一眼,薛泌笑呵呵的点点头。

“这萧雨虽入市井,其人才具也算出色,可惜不入正途。”崔均摇头叹息。

柳寒笑了笑没滋声,薛泌却笑呵呵的点点头,高杰却说:“这萧雨不过一介莽夫,那懂经营之道,这都是风雨楼的军师单亮所谋。”

柳寒微微一怔,倒不是怀疑高杰的论断,而是他怎么这样不给崔均面子。

崔均却没有生气,反倒是呵呵一笑:“高兄错了,这萧雨可不仅仅是莽夫,一个莽夫岂可将风雨楼经营到今日这般模样。”

高杰略微想想便点头:“崔兄说得是。”

柳寒随即想到,这高杰是御史,这御史便是言官,专司弹劾大臣,在老黄的介绍中,这属于这个时代的纪委,只是权力小点。

众人纷纷坐下,薛泌将侍女叫进来,让她将崔均三人的茶送来,侍女很快将茶端来,随着她过来的还有个胡人,进来便冲柳寒抱拳施礼。

“柳先生,在下拓跋鹰特地前来拜谢。”

柳寒闻言连忙站起来,仔细看看,还真拓跋鹰,不过此刻的拓跋鹰和姑臧大不相同,那时拓跋鹰虽然穿着晋服,可身上那股草原味隔着老远便能闻到,现在却不一样了,动作举止规规矩矩,头发束成发髻,戴着个武士冠,脸上的胡子依旧,却梳得整整齐齐,连口音也和帝都人相差无几。

“拓跋兄,你要不过来,我还真不敢相认,这一年你的变化可真大。”柳寒笑呵呵的上去拉住拓跋鹰的手朝这边走来:“我给你介绍下,这是薛泌薛兄,这位是崔均垂大人,这位是傅.,”

“傅贤。”傅三公子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不喜。

“傅贤傅大人,这位是高杰高大人。”

柳寒向拓跋鹰一一介绍,拓跋鹰也一一施礼,身上那股桀骜之色荡然无存。

柳寒让侍女给拓跋鹰上茶,然后对拓跋鹰说:“拓跋兄,要说我还要谢谢你,有了拓跋部落的保护,我的商队这一年多就没遇上过马贼。”

“柳兄是我拓跋部落的朋友,与柳兄合作,要说我拓跋部落受惠还多些。”拓跋鹰答道,这下柳寒看出来了,拓跋鹰的装束和举止虽然改变了,可还是有些东西没变,比如骄傲。刚才柳寒给他介绍时,四人中,只有薛泌神情温和,其他三人不约而同流露出嫌弃,虽然很淡,可依旧瞒不过他,所以他的神情也淡淡的。

“双赢,双赢!”柳寒笑呵呵的:“老王掌柜已经报告了,拓跋部落很有信用,战利品大都卖出去了,利润很高。”

“那就好。”拓跋鹰似乎松口气,薛泌在边上插话道:“柳兄,你和拓跋老弟还有交往。”

柳寒点点头:“拓跋部落是我瀚海商社姑臧店的老顾客,我们在姑臧时见过面。”

拓跋鹰眼中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对柳寒没有透露他在姑臧遇刺的事很是感激。

“不知拓跋老弟现住何处?柳某到时好去拜访。”柳寒问道,拓跋鹰答道:“现在住在甜井街,我大哥原来住的地方。”

柳寒又问起拓跋鹰在帝都作何事,拓跋鹰也不隐瞒,他到帝都后,他哥哥拓跋平便回拓跋部落了,朝廷给了个闲官,拓跋鹰在帝都待了几个月,便向朝廷上书,说自己不识天朝文化想进太学读书,朝廷当然没有拒绝,立刻便答应了,于是他这大半年便在太学读书。

第286章 惊艳公主

柳寒和拓跋鹰聊得挺顺利,薛泌也时不时插话,桌上的气氛稍稍活跃了些,帝都有不少胡族子弟,这些胡族子弟大多数都是质子,朝廷和胡族对此心知肚明,不过双方都没将此事挑明,明面上都是说让胡族派遣子弟到大晋学习。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正在诸人相谈甚欢之时,门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请问柳寒柳先生在吗?”

柳寒先是愣了下,然后叫道:“不知是那位姑娘在外,还请进来说话。”

从外面进来个穿着旗袍的小姑娘,小姑娘五官精致,肤色白皙,乖巧秀丽,一双灵活的眼眸迅速的扫了眼然后才低眉问道:“见过诸位先生,不知那位是柳寒柳先生?”

柳寒微微皱眉,薛泌冲他微微一笑,柳寒在心里叹口气:“我就是,不知姑娘是?”

“小圆见过先生,”小姑娘先冲柳寒施礼,然后才细声细气的说:“还请先生移步,家主人请先生过去一晤。”

“贵主人是?”柳寒虽然猜到,可依旧还是问道。

“家主人静明公主。”小圆看着柳寒,似乎对他很是好奇。

柳寒略微思索才站起来,众人都以为他便随小圆过去了,连小圆都准备转身,没成想柳寒冲小圆微微一礼:“请回复公主,柳某正陪朋友,实在抽不开身,实在抱歉。”

小圆愣了下,她还从来没遇见过拒绝公主邀请的人,她怔了片刻,眉头微蹙,小嘴微微翘起,有些不高兴,带着三分蛮横的说:“柳先生,我家主人诚心相邀,还请先生移步。”

柳寒已经坐下,闻言笑了笑:“还请姑娘回禀贵主人,柳某现在没空。”

崔均高杰傻乎乎的看着柳寒,傅贤神情复杂,薛泌冲柳寒竖起大拇指,那意思很清楚,你小子牛。

小圆姑娘真的生气了,狠狠的瞪了柳寒一眼,不过,依旧冲柳寒微微一礼,然后才转身出去。

崔均看着平静的柳寒微微摇头,柳寒耸耸肩,满不在乎,崔均叹道:“多少人想一亲静明公主芳泽,都不得其道,柳兄却不为所动,这要传出去,不知羡慕死多少人原始战记最新章节。”

柳寒扭头看了眼丁轩一眼,笑道:“是吗?”

崔均神秘的笑笑:“有贼心没贼胆,有心折花却怕扎手。夜夜小说网WWW.mht.la

柳寒不由一笑,薛泌却咂舌:“丁大人居然还有这心思,真是胆大。”

“胆大倒不至于,不过好色而已。”崔均露出一丝嘲讽,话锋一转:“听说他曾经向你讨要青衿,被你拒绝了。”

柳寒耸耸肩:“我从不夺人所好,不过,我所好却也不容人夺。”

崔均呵呵一笑,薛泌端着茶扭头看着楼下的平民,那些平民正议论纷纷,大声说着,他叹口气:“这丁轩的心胸未免狭窄,被柳兄拒绝后,居然向皇上献了算缗告缗之策,若是此策施行,天下势必行商断绝。”

崔均闻言不由大惊:“他居然出此策,真真难以想象。”

“薛大人可曾看到奏疏?”高杰有些怀疑,看着薛泌疑惑的问:“据我所知,丁轩家也有很多商号,他在荆州和兖州青州有不少盐号丝绸号棉布号,另外,他在幽州还有不少商号,专门与外族通商,他怎么会向皇上上这样的策略?”

柳寒闻言非常疑惑,如此说来,丁轩上这样的疏完全是自断财路,他为什么要这么作,这不合情理。

崔均傅贤同样很是疑惑,薛泌苦笑下:“奏疏我没看到,皇上留中了,不过,皇上和尚书台商议时,我听见了,奏疏是肯定有的。”

“我看这家伙是在打什么鬼主意?”崔均疑惑的扭头看了眼丁轩,这里的人中,他是最了解丁轩的人,俩人作对多年,不过,他一直被丁轩隐隐压着一头。

楼下传来主持人的叫声,散布各处的赌客们立时蜂拥而来,将斗鸡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是冠军将军。”主持人向周围的人介绍,旁边一个侍女抱着只黑色斗鸡,这斗鸡看上去并不雄壮,可一放在地上,整个精神便完全不同,举首昂扬,睥睨四方,就像一只大将军似的。

“今天与大将军对战的是这位飞将军!”主持人大声宣布,另一位侍女将一只芦花公鸡举起来向四面展示一番,然后将芦花鸡放在地上,芦花鸡一落地,立刻扇动翅膀,腾跃不已。

“冠军将军体重七斤,出战二十六场,获胜二十四场,它的赔率是一赔一,下注一两则赔一两!”

“飞将军体重六斤三两,今天是它第一次出战,赔率是一赔五!”

“诸位,赶紧下注!赶紧下注!”

赌客们并没有立刻下注,而是在旁边观察两只鸡,现在这两只鸡被分隔在两个鸡笼中,鸡笼比较大,完全可以让鸡活动开。赌客们在观察斗鸡时,主持人并不干预,侍女还应赌客的要求,不时摆弄下斗鸡,以挑起他们的凶性。

而楼上观战的赌客则获得了更多资料,侍女送来了一叠资料,这些资料包括了下面已经出场的两只斗鸡,另外还有后面将出场的斗鸡资料。这些资料很详细,除了主持人报的体重,出场次数,还有每只斗鸡的产地,训练时间,受过几次伤,有没有生过病,跳跃的高度,脖子的长度等等,非常详细。

“崔大人看谁能赢?”薛泌翻过资料后,将资料仍到桌上,随口问道。

“冠军将军吧。”崔均迟疑下答道,这时旁边有侍女叫道:“甲三号房丁大人下注两百两,压冠军将军。”

崔均脸色一变,两百两,这已经是绝对巨款,丁轩居然下了如此重注网游之绝对巅峰。

“丁轩果然豪富,”薛泌笑眯眯的说道,随即将外面的侍女叫进来:“给我压飞将军,十两银子。”

说着将银票放在桌上,侍女立刻取了块牌子交给薛泌,然后走到边上,边上的栏杆上有系着根绳子,她将绳子提起来,下面系着个小篮子,然后将另一块牌子放在篮子里,又将篮子吊下。

柳寒有些纳闷,这侍女为何不保呢?

“我也下十两,飞将军!”崔均忽然说道,薛泌和高杰都愣了下,好像不认识似的看着他,崔均淡淡一笑:“先让他得意会。柳先生,你下多少?”

柳寒正要开口,外面的门开了,小圆又进来了,不过,这次她没开口,而是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一个丽人缓步进来。

尽管听了不少公主的丽名,可看到公主的真面目,柳寒还是感到呼吸一滞,他见过不少美女,天娜美姬米娅的异族风情,青衿的淡雅清秀,张梅的娇憨可爱,甚至还有绿竹的灵巧。可这女人的美貌却给他一种呼吸停滞的美貌,她身材修长,裁剪合体的旗袍完美的衬出她的美妙曲线,头发结成圆髻,发间点缀了几颗珍珠,用细细的红线串在一起,同时又巧妙的将头发拢住,以免被风吹散。发虽结髻,却又巧妙的留下一截,披散在肩头,衬出她修长白皙的面容。

绸缎的旗袍精心裁剪,完美的衬出了她的妙曼身材,她就这样安静的站在那,散发着一种成熟的美丽,没有说一个字,没有多作一个动作,便将所有光彩都吸引到身上。

眸子转动,目光扫过露台里的六人,六人偏偏就觉着她就在看自己,对自己比别人多投入了一分关注。

“下官参见公主。”

没等柳寒继续仔细打量,薛泌崔均等人已经站起来,躬身施礼,柳寒没法,只得随着起身施礼。

静明公主缓步过来,很快她便将目光定在柳寒身上,朝柳寒嫣然一笑,这瞬间,柳寒就觉着象有阳光照在身上,将这初冬的寒冷驱散,暖洋洋的,又象春日的牡丹怒放,令人炫目。

“燕嫣对柳先生慕名已久,数次前往贵商社,可惜没福遇见先生,今日闻听先生在此,故而冒昧求见,还请先生见谅。”

静明公主说着便朝柳寒走来,在柳寒身前三步停下,微微施礼。

这段距离并不远,只有短短几步,可就这几步,这静明公主走得身姿摇曳,仪态万方,散发着无穷魅力,让六人目眩神移,再配上黄鹂般清脆婉转的声音,让六人更加神不守舍。

“哦,没,没,”柳寒略有些结巴,膻中内息悄然流出,迅速在体内运转一遍,神智顿时清明,心中暗叫厉害,顿时警觉起来,心念一转,依旧不动声色:“没有,在下,公主,在下,不知公主,”说到这里,他露出一丝慌乱,赶紧让开:“公主言重了,在下不过一草民,今日来此与友人闲游,不知公主何事相邀,不敢贸然前往,冒昧失礼处,还请公主原谅。”

说完,他连忙让开,将凳子搬过来,然后又用袖子拂了拂,才说:“公主请坐。”

静明公主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不由掩口而笑,众人再度惊艳。

静明公主坐下后,众人依旧站在边上,静明公主依旧看着柳寒:“先生请坐。”

柳寒看看薛泌崔均等人,迟疑不敢坐下,静明公主随即说道:“诸位大人不用拘谨,这里不是朝堂,也不是公主府,咱们坐下说话。”

崔均薛泌等人这才坐下,几个都将静明公主身边的位子留给了柳寒,柳寒略微迟疑才在这个美艳的公主身边坐下。

第287章 斗鸡

静明公主先没说话,而是端起茶杯给众人倒茶,她作得很自然,崔均薛泌也很自然的接受了,拓跋鹰也接受,不过两者是完全不同的心态,柳寒傅贤高杰三人则有些诚惶诚恐。[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访问:. 。¢£79,

“大家伙下注了吗?”静明公主放下茶壶抬头问道,薛泌嘿嘿一笑:“我已经下了,公主打算下多少?”

静明公主抿嘴一笑,白生生的手掌伸出来:“我可比不上崔大人富有,就下五两吧。”

旁边的‘侍’‘女’赶紧过来,小圆过来拦住‘侍’‘女’,她拿出五两银子,静明公主又问:“崔大人下的那只?”

“呵呵,”崔均干笑两声:“我喜欢压冷‘门’,飞将军。”

“那柳先生下的那只?”静明公主扭头看着柳寒。

坐在静明公主的身边,嗅着阵阵幽香,柳寒就一直有点走神,无法集中‘精’力,此刻再与公主面对面,与她漆黑的眸子相对,他又晕了下。

怔了怔,柳寒苦笑下:“在下还没下注,既然公主下注五两,草民就下二两吧,不过,我随大流,不太喜欢冷‘门’。”

静明公主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随后拓跋鹰高杰和傅贤纷纷下注,柳寒感到有些拘谨,这让他有些不舒服,于是起身走到一边,看着下面,下面的赌客纷纷向‘侍’‘女’买木牌,然后便抢占有利地位。

静明公主毫不掩饰也起身走到他身边站住,然后说道:“柳先生怎么没参加秋品呢?”

“在下一介商人,整日忙于生计,那种高大上的场合还是少去为好。”柳寒随口说道。

“高大上?”静明公主秀眉微蹙,‘迷’‘惑’不解,柳寒心底忽然有种冲动,想将她抱进怀里,肆意怜爱。

“高大上便是,高级,场合高级,地位高级;大,便是大气,有面子;上,上档次,比如说话做事的内涵,要有理想,有目标;我这样的就不行,老是谈钱,这太没档次。”柳寒随口将内涵换成了这个时代能懂的东西,顺便自嘲一下。

此刻他心里已经对这静明公主暗自警惕,以他宗师上品的修为,能让他心神失守的东西很少,特别是让膻中内息自动运行,实在太难,这‘女’人绝没那样简单。

“噗嗤!”静明公主忍不住乐了,薛泌他们在身后没有看见,下面正闲聊的赌客中看见的人都呆了呆,随即嘈杂的说话声都安静了几分,无数目光朝这边聚集,柳寒明显感到其中有几股杀气,他不由一笑,于是杀气更盛几分。(WWW.mht.la 好看的小说

“柳先生还这样风趣。”静明公主笑道,柳寒坐下,趴在栏杆上:“公主参加了吗?”

“怎么没去,唉,当今天下若论诗,尽皆碌碌,索然无味。”静明公主也坐下,大眼睛就看着柳寒。

柳寒心一横,扭头看着她,首次与她正面相对,这一面对,他这才完全看清了静明公主,这静明公主还真是个绝‘色’佳人,五官轮廓分明,皮肤白皙细腻,带着浅浅的红晕,双‘唇’红润‘诱’人,说话间带着淡淡的香气。

“在下去年参加了,可惜无福见着公主?”柳寒叹道,内息暗自流动,保持神智清明。

静明公主同样叹息道:“奴家也觉着可惜,去年奴家上兖州去了,不在帝都,所以错过了,实在遗憾,柳先生的三篇传到兖州时,奴家喜欢得紧,后来又收集到公子的《出塞》和《将进酒》,奴家顿有耳目一新之感,就想着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到这里,她抿嘴一笑,柳寒神情一涩,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公主恐怕很失望吧,就这样一个凡夫俗子。”

“公子说的哪里话,虽然公子一再自嘲,可奴家知道公子不是凡人,公子现在不过是隐于鱼目,可珍珠毕竟是珍珠,时间到了便会光彩夺目,您说是吗。”静明公主笑眯眯的,两眼微微弯,就像杏仁,也象桃‘花’。

“唉,”柳寒长叹一声,他忽然发现,静明公主在几句话之间便换了个称呼,从本宫换成了奴家,从先生换成了公子,就这样简单一换,俩人间的距离一下拉近了。

“公主恐怕要失望了,柳某不过一凡人,假装珍珠的鱼目。”柳寒叹口气,静明公主眼中带着笑意,却是微微摇头。

俩人有点话不投机,可其中缘故似乎有点怪,沉默了会,下面响起一声铜锣,‘露’台上的众人纷纷走到栏杆边。

“诸位!诸位!请注意!请注意!”主持人高声叫着,还在投注的人立时纷纷选择位置,奈何前面的位置已经被人占据,只好在后面找地势高的地方,翘首望里面看。

二楼的客人则完全不同,特别是甲字楼,整个斗‘鸡’场在他们的眼中一览无余,柳寒他们所在的五号房也就稍微偏一点,但也同样是好地方。

“注意!注意!还没下注的客官只能等待下一场了!停止下注!停止下注!”

随着主持人的叫声,‘侍’‘女’立刻退到角落,再不接受下注,薛泌崔均等人也全都涌到栏边。

“准备!”

两只斗‘鸡’被放进场中,斗‘鸡’场中间是用木板隔开,两个伙计分站两边,紧盯着主持人。

“准备!”

围着斗‘鸡’场的赌客们‘精’神高度紧张,紧盯着场中两只斗‘鸡’,两只斗‘鸡’已经被撩拨起来,脖子伸得老长,‘鸡’‘毛’根根直立,战意昂然。

“开始!”

主持人手臂一挥,两个伙计立刻抬起隔板,两只斗‘鸡’并没有立刻扑上去,而是满满靠近,互相瞪着对方,也似乎在观察对方,忽然两‘鸡’几乎同时跃起,在空中撞在一起。

“咬死它!咬死它!”

“踢!笨蛋!踢它!踢它!”

“咬头!咬头!”

赌客们大叫着,楼上楼下群情‘激’昂,呼叫声响彻整个院子。

两‘鸡’在赌客的呼喊声中撕咬在一起,飞将军不愧为飞将军,腾空跃起,双爪踢向冠军将军,冠军将军往旁边一闪,躲开这一爪,飞将军怒气勃发,刚一落地便转身追上去,冠军将军经验老到,脖子往边上一闪,躲开这啄,随即闪电般在对手脖子上狠狠啄了一下,将‘鸡’‘毛’啄飞几根。

飞将军负疼大叫,根根‘鸡’‘毛’倒竖腾身扑向冠军将军,冠军将军显然没有料到对手反应如此之快,一不小心,被飞将军咬住后尾,冠军将军疼得直跳,飞将军一招得手,追啄不放,连续几下,每次都带出几根‘鸡’‘毛’,刹那间,冠军将军的后面便秃了一块。

冠军将军吃了这么大一亏,顿时大怒,腾空飞起,半空中一个转身,与迎面追来的飞将军撞在一起,两‘鸡’都向后退了两步。冠军将军仰头长啸,飞将军不甘示弱,同样仰头长啸。

‘激’战点燃了赌客们的情绪,叫喊声更高,连楼上的人都群情‘激’昂,薛泌涨红了脸,挥动拳头,冲着下面狂吼;崔均稍微好点,可也直着脖子叫。

柳寒倒比较平静,他稍稍留意下身边的静明公主,公主同样很是‘激’动,两眼放光,粉腮通红,双手摁在栏上,呼吸急促,每一啄都让她紧张兴奋。

二楼的其他房间也一样,几乎所有人都在叫喊,包括五号房的其他‘女’人,就连小圆姑娘也禁不住跑过来,‘激’动时,还忍不住跳起来,刚才装出来的那点淑‘女’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两‘鸡’相斗更加‘激’烈,冠军将军似乎被‘激’怒了,频频发起攻击,飞将军毫不示弱,以攻对攻,战斗愈加‘激’烈。两‘鸡’都负了点伤,冠军将军变成了秃尾将军,飞将军脖子上血迹斑斑,有一块皮已经被撕下来,绒‘毛’粘在伤口,可血依旧在渗出。

“喔!”冠军将军仰天长啸,纵身飞跃,飞将军往边上闪开,冠军将军刚一落地,立刻转身追上去,飞将军没料到冠军将军如此之快,被冠军将军跃上它的后背,在后背上狠狠一啄,飞将军惨叫一声,猛地扭动下,将冠军将军掀下来。

随着冠军将军这一啄,全场情绪高涨,无数手臂挥起,场边的两个‘妇’人高兴得手舞足蹈。

“公子好像并不关心啊。”

耳边传来静明公主略微有些诧异的声音,柳寒笑了笑说:“小赌怡情,输也输不了多少,赢也鹰不了多少。”

静明公主看着他,微微迟疑下,然后螓首微摇,似乎不同意他的说法。

柳寒苦笑下:“厮杀过于惨烈,我想起西域商道,那也是刀光剑影,就像下面的两只‘鸡’。”

静明公主有些意外,美目看着柳寒‘露’出一丝悲悯,叹道:“我听说西域商道被称为死亡商道,商队经常受到马贼袭击,是这样吗?”

柳寒点点头:“西域商道有九死一生之说,虽然有点言过其实,可相差也不太远,那是一条白骨铺成的商道。”

静明公主悲悯的叹口气,良久才低声道:“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怎会走上这样一条不归路。”

柳寒迟疑下微微点头,这时,斗‘鸡’场里的两‘鸡’已经到了最后时刻,冠军将军频频进攻,飞将军疲态尽显,再无刚才的气势,在冠军将军的进攻下,频频后退,想要避开冠军将军的攻击,可冠军将军丝毫不放松,不住跃起,或啄或抓。

“斗‘鸡’一定要斗死吗?”柳寒忽然问道,静明公主有点意外,瞟了他一眼,才说:“那倒不是,只要有一方认输便结束了。”

认输?柳寒满头雾水,在西域,这种斗‘鸡’只有一方彻底倒下站不起来才会结束,这大晋居然还有认输。

果然,飞将军抵挡不住冠军将军的进攻,退到一个角落,冠军将军缓缓走过去,脖子上的‘鸡’‘毛’依旧根根直竖,而飞将军的‘鸡’‘毛’却耷拉下来,头低下来。

周围响起一阵咒骂声,同时又响起一阵兴奋。

“冠军将军获胜!”主持人站出来大声宣布:“恭喜押在冠军将军的客人们!”

崔均惋惜的叹口气,嘴里小声的嘀咕着,薛泌却笑呵呵的将木牌抛给‘侍’‘女’,静明公主也叹口气,她跟着崔均压了飞将军。

静明公主回到桌边,柳寒没有跟着过去,而是倚栏而坐,拓跋鹰看上去有些不安,似乎想要告辞,这时‘门’外传来笑声。

“柳兄弟在吗?柳兄弟在吗?”

柳寒闻言先是一怔,然后‘露’出笑容。从‘门’外进来个胖乎乎的高大胡人,这胡人膀大腰圆,下颌是一圈浓密的胡须,胡须有些发黄,眼睛深凹,眼珠略微有些发蓝。

大胖子在‘门’口一进‘门’便看到迎上来的柳寒,他哈哈大笑着上前,用力拥抱柳寒:“柳兄弟,我在江南便看到瀚海商社的分店了,想着你也该到大晋了,没成想,我赶回帝都,你却不在!好兄弟,咱们有多少年没见了?”

第288章 胡商赛义姆

柳寒亲热的拥抱着他:“大胡子,大胡子,你不是不在帝都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大胡子松开他,敞怀大笑:“昨天回来的,今儿本想去你府上,有几个朋友请我来玩玩,没办法,只好陪他们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最新章节访问:. 。”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柳寒上下打量,大胡子的打扮与晋人毫无差别,麻衣布袍,腰间以‘玉’带系住,足下套着羊皮靴子,大胡子梳得整整齐齐,头上同样结了个发髻,用木簪固定,不过,配上这碧眼黄发,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谁知道你在这,”大胡子瞪圆了眼,目光越过柳寒,在静明公主身上略微停留,然后才说:“刚才我看见你了,我在乙字楼,你没看见我?”忽然靠近柳寒,在他耳边低声道:“你还是那样风流,这小娘子够美的。”

柳寒笑了下,在他‘胸’膛狠狠打了两拳,大胡子没有动怒依旧笑嘻嘻的。柳寒转过身,见众人都看着他们,便介绍道:“这是我的老朋友赛义姆,薛兄,你总说西域大商,这大胡子赛义姆才是真正的西域大商,通汇钱庄遍布天下,他可是钱庄老板,当年要不是他,我早就讨饭去了。”

“柳兄客气了,客气了,”赛义姆笑呵呵的连忙解释:“瀚海商社是我的老主顾,当年我那钱庄还是个小店时,柳兄率先将钱存进我那小店,这才有了今天,俗话说,喝水不忘挖井人,我赛义姆虽然是胡人,可也知道这道理。”

不过,通汇钱庄老板的身份已经让崔均薛泌等人刮目相看,几人纷纷起身,只有静明公主依旧端坐不动,但也依旧含笑看着他们。

众人互相施礼,崔均将自己的位置让出来,赛义姆哪敢受,连连推辞,拉了把椅子坐在下首,看着每个人都是笑呵呵的,很快便融入众人中。

旁边的‘侍’‘女’将诸人的赢的银子送来,众人又是一阵说笑,房间里其乐融融,静明公主却说话很少,只是偶尔‘插’上一句,多数时候只是安静的听。

没多久,下面又传来一声锣响,主持人宣布展示下一场的斗‘鸡’,旁边的‘侍’‘女’送来两‘鸡’的资料,赌场的服务很好,送来的资料不止一份,平均两个人一份,内容都相同,不过,高杰和傅贤还是向下面看了会,两只斗‘鸡’都很雄壮。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崔大人,这次下多少?”薛泌含笑问道,崔均还没回答,那边丁轩房间里又叫起来,这次丁轩就下了五百两,引得下面的赌客纷纷扬头看,连乙楼和丙楼的客人都朝这边看。

“这家伙可真有钱。”薛泌微微摇头,柳寒扭头看着那边,正好看到丁轩也正朝这边看过来,虽然中间隔了个四号房,依旧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柳寒分明感到丁轩的敌意,他忍不住皱起眉头。

“赛掌柜,听说丁轩在你的钱庄存了很多钱。”傅贤试探的问道,赛义姆看上去永远象是在笑,他笑呵呵的两眼眯成一条缝,但却非常坚决的摇头,傅贤有点意外:“你是掌柜的还不知道?”

“呵呵,呵呵,傅大人有所不知,”赛义姆答道:“客户的存款是我们最大的秘密,无论是谁都不能泄漏,无论谁泄漏了,最轻的处罚是割掉舌头,这是铁律,即便我是掌柜的,也不能违反。”

傅贤愣了下,最轻的居然便是割掉舌头,这样血淋淋的话从赛义姆嘴里说出来,可他脸上依旧是笑眯眯的,好像这笑容就雕在他脸上似的。

“看上去来者不善啊。”薛泌若有所思的望着丁轩,他的位置正好面对丁轩:“崔大人,象是冲你来的吗?”

崔均呵呵一笑,端起茶杯小喝一口:“他可不是冲我来的。”

说完大有深意的看了眼静明公主,静明公主不动声‘色’的喝着茶,柳寒眉头微蹙,赛义姆也微微摇头:“这位丁大人要这样赌的话,有多少银子也不够。”

“丁大人的眼光比较好,所押十有**。”静明公主放下茶杯‘插’话道,赛义姆依旧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样,似乎她的美丽对他没有一点影响。

“十有**?”柳寒随意的说道:“可毕竟不是十足十,有时候只要输了一次,就得倾家‘荡’产。”

“是这个理。”崔均点头称是:“不过除了,这。,也太笨了吧。”

静明公主浅浅一笑:“丁大人‘性’格直爽,倒不算有坏心眼,崔大人说得对,就是笨了点。”

“公主说得是,”柳寒也点点头:“听说丁大人的词赋写得不错,是这样吗?”

静明公主点点头:“这倒不假,他的诗有点隐士的味道,读起来颇有些哀伤。”

“隐士味道?”薛泌很是惊讶,忍不住又看了眼丁轩一眼,丁轩穿着华丽的锦袍,头冠上嵌着美丽的‘玉’块,手指上套着整块的扳指,这样的人居然有隐士的味道

“这作诗与做人是两回事,作诗不过文道,雕虫小技而已。”柳寒淡淡的说:“寒家书生可以写出华丽堂皇的辞藻,朝廷贵人也可以唱出山林清音;卑鄙之徒也可以作出善德之音。所以诗赋并不能代表什么”

最后一句,柳寒加重了语气,这话可谓惊世骇俗,它推翻了圣典所言文为心声,更深远的意义恐怕推翻了品鉴制的理论基础。

品鉴制是现在国家的选才基础,国家选才便是通过品鉴,只有获得好的品鉴才能被朝廷征辟为官。

“柳兄此言有一定道理,可柳兄想过没有,其实每个人心里有一个小我,这个小我恐怕才是每个人心里最真的向往。”静明公主扭头看着柳寒。

柳寒想了下说:“公主之言有理,到这仅仅是一个方面,人是多样‘性’的。”

静明公主眨眨眼,有些好奇的问道:“那公子的多样‘性’是什么呢?”

众人‘露’出会心一笑,柳寒头皮微微发麻,他完全没想到这位公主是如此直接,不是问题直接而是态度,从进‘门’到现在,她便毫不掩饰的将目标对准了自己,无所顾忌,完全没有‘女’人的含蓄,即便这个时代比传说中封建主义禁锢‘女’‘性’要解放多了,可这毕竟是男人们主掌的世界,还不是二十一世界,难怪帝都人提起这位公主便‘露’出惧‘色’,这样倒推,还真让人不好接受,即便她是那样美‘艳’。

以这样开放敢为的公主居然对丁轩的追求无动于衷,说明她根本看不上丁轩。

“草民的多样‘性’就不便相告了,这是草民隐秘。”柳寒嘻嘻一笑,说着掏出二两银子让‘侍’‘女’下注,静明公主也跟着他下注,依旧是五两银子。

静明公主嫣然一笑,薛泌有些呆,赛义姆这时问道:“柳兄弟,我在江南见到瀚海商社的分店,不过,看上去好像不顺。”

柳寒点头叹口气:“江南店的阻力很大,唉,这是我没想到的,老赛,你有什么法子没有?”

赛义姆想了下说:“我和江南陆家有点关系,要不我给陆家写封信。”

“如此多谢了。”柳寒‘露’出高兴的笑容,端起茶杯向赛义姆遥敬。

“柳兄怎不早说,我和吴郡郡守许宾还有些‘交’情,我可修书一封,请他多加照顾。”薛泌也仗义相助。

柳寒也同样拜谢,静明公主秀眉微蹙,正要开口,下面锣声一响,新一轮斗‘鸡’又开始了,整个院子再度喧嚣起来。

薛泌崔均全起身观战,柳寒正要起身,静明公主开口道:“公子在江南打算做什么?”

“买点地,”柳寒也不隐瞒:“经商不是长久之道,我想买点地,以后耕读传家。”

“啊”赛义姆惊愕的望着他,连连摇头:“柳兄这可不妥,经商有什么不好,比种地强多了。”

“种地有种地的好处,”柳寒无所谓的耸耸肩:“大晋重农轻商,老赛,你要想在大晋站住脚,也要买点地。”

赛义姆依旧连连摇头,静明公主抿嘴一笑:“公子所滤甚是,有点地是好的,赛掌柜你不是晋人,不懂这里的意思。”

赛义姆低头看看自己的穿着,又看看柳寒,有些沮丧也有些失望,自己到大晋已经多年,居然还不是晋人,忍不住长长叹口气。

“公子最近可有什么大作吗?”静明公主扭头问道,柳寒遥遥头:“这大半年东奔西跑,整日忙碌,没有时间作这些,只能抱歉,让公主失望了。”

静明公主很是失望的叹口气,随即又说:“明日我在城外的梅庄略备薄酒,请了一般士子学人,赏梅饮酒,还请公子光临?”

说完,美目期盼的望着柳寒,赛义姆有些诧异,也有些惊奇,似乎在问,你什么时候勾搭上这位美‘艳’公主的?柳寒苦笑下说:“公主相请,柳某岂敢不来,可明日已允延平郡王,还请公主见谅。”

不成想,静明公主没有生气,而是嫣然一笑:“堂兄请客,公子既已答应,那自然该去,公子可知王嫂也很喜欢先生的诗作,恐怕到时先生不得不挥毫。”

柳寒不由愣了,敢情兄弟我在这大晋还有不少粉丝,这可真是意外

说话之间,下面锣声一响,薛泌兴高采烈的回来,崔均再度失望,柳寒一问才知,自己这次压错了,他苦笑着看着静明公主:“唉,连累公主输钱了。”

静明公主笑了笑起身说:“明日观梅饮酒,很期待公子大作。”

柳寒头疼不已,这样下去可怎么好,自己那会作诗,就算将明天应付过去,将来可怎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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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拉拢

静明公主美妙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薛泌立刻活跃起来,开始调笑柳寒:“柳兄,真是羡慕你,看看刚将青衿纳入后庭,现又有望入幕公主,你可真是‘艳’福不浅。[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最新章节访问:. 。+79小說,”

柳寒哭笑不得,他现在愈发感到这静明公主绝非表面这样简单,绝不仅仅有张漂亮的面孔,她刚刚消失在‘门’外,他的膻中内息自然而然的渐渐平息下来。

“美貌归美貌,这可是朵有毒的‘花’。”柳寒在心里叹道,他习练的清虚宗功法是最正宗的道家功法,对魔道功法有天然警觉和防御力。三归堂里的书上将天下功法分为正派邪派,以前他也一直认为如此,可在清虚宗里,他才知道这功法其实没有正邪之分,只有道魔之别,清虚宗功法是正宗道家功法。

“薛兄不要取笑我,公主身份高贵,岂是我这样的凡夫俗子可以高攀的,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柳寒苦笑着说。

薛泌依旧笑眯眯的:“静明公主可没这么想,她‘交’往的多是寒‘门’士子,特别是那些有才气的士子,相反豪‘门’士子少有入她法眼的。”

柳寒耸耸肩笑道:“这事总得两情相悦吧。”

“没人能低档得住公主的美丽。”崔均叹口气,‘露’出妒忌的神情:“你呀,你呀,多少人想都想不到的好事,居然还躲之不及,你可知道,当今皇上对这位寡居的妹妹可是宠爱得很,她要向皇帝举荐,即可平步青云。”

柳寒眉头微皱,心中略微不喜,勉强笑了笑:“居然还有这样的好事,可惜我对入朝为官兴趣不大,再说,你看我这张脸,风吹日晒的,一脸劳碌相,那有半点帅相,还是不要做梦的好。”

薛泌和崔均相视一笑,同时摇头,柳寒常年在西域奔走,西域风沙大,脸上早就是风霜扑面,可修炼清虚宗功法后,这些风霜渐渐消去,变得光滑白皙,脸上的轮廓也渐渐分明起来,再配上几分成熟,几分儒雅,几分英武,魅力值还是‘挺’高,要不然,就算再帅几分,青衿也不会答应跟他,张梅也不会一见便‘迷’上。[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傅贤看他的目光有几分妒忌,不过,他对柳寒有种深深的忌惮,不敢开口,高杰同样‘露’出妒忌,但看薛泌和崔均对柳寒如此看重,他也有几分忌惮,不敢轻易开口得罪柳寒。

“我倒觉着柳兄该入朝,”拓跋鹰却‘插’话道:“以柳兄的修为,应该入朝为朝廷效力。”

拓跋鹰说到修为时,柳寒看了他一眼,拓跋鹰连忙改口,柳寒淡淡一笑:“拓跋兄,作为晋人,为朝廷效力理所当然,可用这种途径,那我还是继续经商赚钱吧。”

崔均闻言大有深意,正要开口,傅贤却说道:“听说柳先生修为颇深,不知是否跨过那道‘门’槛?”

柳寒笑了笑没有答话,拓跋鹰也好奇的看着他,似乎也想知道答案,薛泌却站起来,拍拍手掌:“今日已经尽兴,咱们走吧。”说着冲崔均拱手:“崔大人告辞了。”

崔均连忙挽留:“这才几场,这‘精’彩的还在后面。”

“我和秋戈约好,时间不早了。”薛泌面无表情的说道,柳寒也随即起身:“我店里还有事,也告辞了。”

崔均有些‘迷’‘惑’不解,不明白薛泌为何忽然生气,赛义姆也随即起身,也笑呵呵的向众人告辞,崔均有些遗憾,只能送三人下楼。

到了楼下,赛义姆说道:“柳兄稍候,我上去和他们告辞,咱们一块走,上我那去,我那有新到的西域葡萄酒,今年的新酒,你老兄不是最爱喝这玩意吗。”

柳寒有些为难的看看薛泌,薛泌笑了下说:“赛掌柜,你先上去吧,我和柳兄说几句话。”

赛义姆连声说好,转身赶紧上楼,薛泌却没在原地等他,而是径直往外走,柳寒跟着他到了院外。

“柳兄,你放心,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绝不会亏待你。”薛泌忽然没头没脑的对柳寒说道,柳寒愣了下才明白他的意思,他也没客气:“如此多谢薛兄。”

薛泌对柳寒随他出来很是满意,他看着大街上的人流,长长叹口气:“有朝一日我若主掌尚书台,柳兄,你就是主管禁军的中郎将。”

柳寒笑着摇头,薛泌微怔,有些不明白,柳寒说:“中郎将虽高,可我毕竟是个商人,从未上过战场,也不知道该如何统兵,不过,我多少还有点修为,他日公子若能执掌尚书台,我愿为公子统帅虎贲卫。”

薛泌脸上‘露’出笑容,这样知情识趣,如何不让他高兴,他现在十分警惕,担心柳寒被别人拉走,多年以前,他曾经在道观算过命,算命道长说他命中有贵人相助,贵人来自西方,以前他不过将这当作笑话,可昨晚他觉着柳寒便是他的贵人,绝不容别人将他拉走。

俩人又闲聊了几句,薛泌便走了,柳寒独自留在‘门’口等赛义姆,赛义姆没让他等多久,很快便从里面出来了,看到柳寒便笑呵呵的小跑过来。

“抱歉,抱歉,让你久等了,我还以为你在里面,在里面找了一圈,后来才想起,你可能在外面,赶紧出来看看。”

“得了老赛,咱们是什么‘交’情,从西域到这,咱们近十年‘交’情了,还这么客气,走吧!”柳寒神态随意,对今天很是满意,相对于崔均,他更看好薛泌,虽然崔均现在官职更高。

赛义姆的马车过来,柳寒却拉着他上了自己的马车,赛义姆看到马车忍不住赞叹道:“你倒底还是将这马车造出来了。”

当年柳寒便造过这马车,不过直到赛义姆离开西域,他还没造出来。

“不是告诉过你吗,失败是成功他妈,上去看看,是不是比你那破马车要强。”

柳寒说着率先上车,赛义姆胖乎乎的身体塞着了车‘门’,只能侧进车厢,赛义姆气喘吁吁的进来,冲着柳寒直摇头:“这‘门’太窄了,实在太窄,你该‘弄’大点。”

“是你该减‘肥’了,看你胖得。”柳寒摇头说,赛义姆苦着脸说:“减‘肥’太痛苦了,吃什么都不行,不行,不行,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赛义姆试着左右活动下,有些好奇的说:“这车厢还‘挺’大,这要抱个妞还能活动开。”

柳寒噗嗤一笑:“就你这体格,那个‘女’人敢跟你,压也压死。”

“你还别小看我,我家里可养着不少‘女’人。”赛义姆说道,柳寒眉头微蹙,赛义姆又堆出个灿烂的笑容:“我这样的身份地位家里没几个‘女’人,那才叫怪。”

柳寒略微点头,然后又问:“通汇钱庄现在布满北方,钱庄银票也快成货币了,我在江南也看到钱庄的票号,你现在可算赚得盆满钵满,大晋有句俗话,叫出头的椽子先烂。”

“老兄,你这话说了八百遍了,放心,光九品武师我就招揽了三个,另外,我从西域还带了三个九品武师,一个宗师过来,再加上,我也不傻,各地钱庄都有高手护卫,至少到现在为止,还没出过问题。”

柳寒轻轻舒口气,看着赛义姆那张胖乎乎的脸,赛义姆学他样微微耸肩,然后又说:“老兄,我现在可不是当年那个‘毛’头小子了,我懂!”

看着赛义姆还比较生涩的腔调,柳寒微微一笑:“你这话怎么还说得这样差,你还得多学,这大晋话说好了,对生意有好处。”

赛义姆连连点头称是,柳寒又问:“你们西域人能在大晋获得.,”柳寒迟疑不知该怎么说,赛义姆傻傻的看着他,柳寒眉头微蹙,想了会才说:“就是贵族,按照西域的说法便是贵族,或者当官。”

赛义姆摇摇头有些纳闷的答道:“柳兄弟,你又想到什么了。”

柳寒想了想还是摇摇头,这西域人就算买了个士人身份,在大晋人的眼中还是蛮夷,想来买了也是白‘花’钱。

“柳兄弟,我看瀚海商社在大晋也铺开了,过不了两年便可以兴旺发达起来,你怎么想起入朝做官了?”

柳寒微微一笑:“我想‘弄’个身份,看得过去的身份,我以前给你说过,大商都要有身份,越大越要有,否则就等于抱着金蛋行走于闹市的孩童,危险万分。”

赛义姆闻言忍不住问道:“那我‘弄’个什么身份好呢?”

“你现在做得就‘挺’好,你在江南联合了陆家,要是再联合几个千年世家就更好了,不过,要记住,互相制衡,你才能发财。”

赛义姆想了想还是没想好,忍不住叹口气:“唉,西域就没这么多麻烦,你可是西域的无冕之王,你要说句话,那个国王敢不听。”

柳寒仰身靠在后椅上,赛义姆也不客气,两条‘腿’伸直,就撂在柳寒旁边,懒洋洋的,身体随着马车摇晃。

“你招揽的那些人可靠吗?”柳寒忽然问道。

赛义姆点点头,柳寒心中有些疑‘惑’,宗师九品武师都能招揽到,这有点出乎他意料之外,要知道,宗师虽然不少见,可这些宗师多数都被那些大豪‘门’招揽去了,九品武师也是豪‘门’招揽的对象,这赛义姆居然就招揽三个,他身边也就柳铁这样一个。

他是怎么办到的?

290.第290章 大脑袋

“通汇钱庄其他没什么,可就是有钱,九品武师也需要钱的。[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赛义姆看出他的疑惑,便不咸不淡的说道。

柳寒想了下没有多说,他其实并不认可这个,但他又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赛义姆看出来了,有些不解。柳寒扔给他三瓶丹药。

“绿色的是新练的,我试了下,还有效。”柳寒说,这丹药是清虚宗的丹方,是在清虚宗内炼制的,是青灵手把手教他出来的,要炼制这种丹药,其中有一种原材料只有清虚宗内才有。

赛义姆一骨碌翻身起来,拉起瓷瓶仔细看了半天,脸上的笑容更甜了,凑到鼻端闻了闻,一股神奇的香味扑鼻而来。

“太好了!还是你惦记着我!”赛义姆一张脸都快笑烂了,柳寒没好气的笑骂道:“去,去,收起你这套,老子不吃你这个,”随即吩咐道:“收起来吧,这帝都能人不少,小心点,这要传出去,你小子这条肥命恐怕就没了。”

赛义姆连忙揣进怀里,左右看看,就像小偷似的,然后才笑眯眯讨好道:“放心,放心,这我懂,这玩意叫什么名,拿出去卖的话,肯定值很多钱。”

“操!”柳寒忍不住骂起粗话来,这药要传出去,江湖人非打破脑袋不可,自从突破进入六层后,他才可以炼制这种丹药,否则就算有材料也炼不出来。

柳寒没有去赛义姆家喝新到的葡萄酒而是回家了,他也没让赛义姆的马车送,也没乘自己的马车,而是一路走回去,沿途欣赏着初冬的帝都,帝都的行人,帝都的商铺,帝都房舍,这一切构成了一副生动的风景。

帝都是富人的天堂,这里的市面及其繁荣,来自各地的商家运来各地的物品,东西南北中,只要你叫得出名的东西,这里几乎都能买到。

当然也有些东西是买不到的,比如十年份的绛珠草,百年份的十段根,柳寒从帝都最大的药铺百草堂出来,手里依旧空空,虽然已经料到了,可心里还是几分沮丧,这已经是十七个药铺了,依旧没有找到,看来这些东西有钱都买不到。

这天道破损倒底是怎么个破损法,总不至于是鱼缸破了个洞,水给漏出去了,柳寒自嘲的笑了笑,可走了几步,忽然感到这很有可能,否则这灵气漏到那去了?外层空间?

柳寒忍不住仰头望去,天空中白云悠悠,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蓝色的天幕上飘着几朵白云,就像碧绿的草原上的羊群,悠悠的,闲闲的。[夜夜小说网mht.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街上的人比春日时要少了些,可依旧人头汹汹,酒肆茶楼中不时传来士子放肆的大笑,街边两个挎刀武人则相对怒目而视,远远的一群人则兴奋的看着,两个衙役抱胸站在一旁,丝毫没有上前劝阻的意思,甚至有个泼皮径直开赌,叫嚣着下注。一群乞儿则躲在角落,惧怕的看着两个衙役,帝都不是他们这样的人可以进来的。

大道上两辆马车驶过,车厢里有股熟悉的味道,柳寒禁不住扭头望去,车窗帘闭得紧紧的,看不见里的人影,柳寒微微皱眉,心里想着里面究竟是何人。

马车拐过街角,转入旁边的小巷,柳寒慢慢过去,在巷口看看,巷子很长,最后车夫正牵着最后一辆马车进院,车上的人早已消失不见,柳寒迟疑下,没有走进巷子,继续沿着大道向前走,忽然他眉头皱了皱,脚下加快,闪身进了旁边一个小店,他的身影刚在门口消失,巷子里出来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青年,青年在巷口左右看看,迟疑片刻才顺着街道快步向前走去。

柳寒在小店看了一会,待那个黑色劲装青年过去后,才慢悠悠的出了小店,他没有顺着街道走,而是迅速走进对面的小巷,他的速度看上去不快,可实际很快,在人群几下便过去,就算有人盯着他,也没感到他的步子加快了。

进入巷子后,柳寒微微迟疑下,回头向看了看便没再停留,而是迅速离开了。他走后没多久,黑衣青年便回来了,在经过巷口时,他在巷口站住,略微迟疑后没有进来,有些遗憾的离开了。

进入冬天后,老黄很少出去,整天待在潇湘别院中品茶读书,店里的事也不怎么管,但各地来的消息依旧由他汇总,他呢只是简单汇总下,只有最重要的才报告柳寒,其他的自己便处理了,每月向柳寒交一份综合报告。

大脑袋现在改名叫柳讷,夏天时,老黄到城外的庄子去了一次,回来便将他带到潇湘别院,让他在院里打杂。柳寒进来时,大脑袋柳讷正坐在门口烧水,院子里满地的黄叶枯枝,可老黄却从不让人收拾。

“主子来了。”大脑袋看到柳寒的身影时,柳寒已经快到门口,他连忙将书收起来,起身向柳寒施礼,柳寒冲他微微点头,随口问道:“在看什么书?”

“周史。”大脑袋规规矩矩的答道,柳寒闻言愣了下,停下脚步伸手,大脑袋将书递过来,柳寒看了眼正是《周史》,他含笑问道:“嗯,都能《周史》了,进步很快啊,能看懂吗?”

大脑袋神情有几分苦涩:“很多看不懂,多是师傅指点。”

“你以前念过书?”柳寒问道,大脑袋点点头:“是,以前上过三年私塾。”

“你家以前是做什么的?”柳寒又问,能上得起私塾的家境多不错,可大脑袋却成了流浪儿,这其中必有缘故,瀚海商社不收来历不明的人,这是铁律,谁也不能例外。

“家里以前是种地的,”大脑袋立刻明白了,到这里之前老黄也盘问过,后来他才知道瀚海商社的规矩,他老老实实的答道:“父亲在的时候,家里还比较殷实,父亲便让我到私塾念书,可后来父亲病了,治病花了很多钱,地也卖了,还欠了很多钱,家也就败了,父亲过世后,母亲和我被债主抓去顶债了,我因为识字,被派去给小少爷陪读,可后来,母亲被东家卖了,听说是卖到长安去了,我便逃出来了,到长安找母亲。”

大脑袋说到这里,语气便低沉下去,柳寒叹口气,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头,大脑袋脑袋大,可身体单薄,这一年多下来,在商社里,好吃好喝,可依旧没象虎哥那样壮实起来,只是个头倒长了不少。

“道典上说,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弗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孩子,苦难是剂药,可以助你成人。”

大脑袋没说什么,只是使劲点点头,柳寒弯下腰问:“那养气诀修炼得怎样了?”

大脑袋的脸红了,柳寒露出了一丝笑意:“怎么进展不好?”

大脑袋点点头,柳寒笑了下说:“**************,习武不行不要紧,其实,最厉害的武器不是刀,也不是剑,你知道是什么吗?”

大脑袋迷惑不解的摇摇头,柳寒也微微摇头,拍拍他的脑袋:“是头脑,你认真跟着老黄学,将来的成就必定不凡。”

大脑袋使劲点头,柳寒靠近他好像压低了声音:“这老家伙脑袋里东西特多,你要将脑袋里的东西学会了,这天下任凭你走,不过,这老东西有点难伺候,我教你一招,对付他保管有用。”

大脑袋有些好奇,正要问,忽然后面传来一声咳嗽,柳寒站直身子,回头看了眼,老黄冷着脸站在门口,柳寒冲他笑了笑,老黄看着大脑袋说:“做人要紧的是直中求,不要学某些人,尽走歪道。”

“是,先生。”大脑袋规规矩矩的冲老黄施礼,柳寒呵呵一笑扭头对他说:“这老夫子教的是对的。”

大脑袋有些糊涂了,神情迷惑不解,老黄露出一丝笑意:“我的本事呢,你现在学是合适的,柳先生的本事呢,你要十八岁后才能学。”

大脑袋还是不懂,不过,柳寒和老黄已经进去了,大脑袋沉默了会,这时水开了,咕咕的直冒热气,他赶紧将水壶提起来,推门进去,老黄和柳寒已经在案几边坐下。

给俩人冲上茶,柳寒端起茶杯闻了下香味,等大脑袋关门出去,才抿了口茶,抬头看着老黄:“看上这孩子了?”

老黄没有答话,将案几边上的一本册子推到柳寒跟前:“这是这个月的汇总,你看看吧。”

柳寒将册子一推,问道:“生意上的事交给你了,你给我报个数,这个月咱们是赚还是赔?”

“这个月的净利润是两万六千两,染坊投资一千三百两,这包括长安和帝都两地的染坊,材料采购三百两,江南买地花了八千两,江南采购的珍珠花费七万三千两,幽州采购皮毛花费九千两,这些是长期投资,摊薄成本到每月,并州的利润下降很多,这与并州最近一年的动荡有关。”

“得了,这些账就别报了,还是那句话,这些陈芝麻的事,你管,我呢,管战略性投资方向,哦,对了,今儿遇上赛义姆那家伙了。”柳寒说道,老黄也没说什么,将账册收起来,这些年他们一直就是这样,柳寒基本上是个甩手掌柜,多数时间都在修炼,要么便四下里收集药材。

可老黄却知道,别看柳寒象是什么都不管,可他抓两头,一头是商社的发展方向,另一头是财务,新开辟的市场,新发展的商道,新投资,这些关系到商社发展方向的战略性问题都是他制定的,另外便财务,商社的记账方式是他设计的,而且这人对数字及其敏感,只要看一遍账册,就能发现其中的问题,所以,商号上下没人敢瞒他。

“前天说的那事,你考虑清楚没有?”柳寒问道,前天说的便是城卫军的事,柳寒觉着这是个机会,打算派几个人进城卫军,因此和老黄商议,可老黄却说要考虑下。

291.第291章 两小

这样的事,柳寒都要和老黄商议,老黄的动作却慢,每次都要考虑几天才回答,而他没回答之前,柳寒绝不行动。(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

“可行,柳铁不行。”老黄稳稳的答道,马上又补充一句:“武师以上的都不行。”

柳寒愣了下,柳铁不去,这也是他的考虑,今后,他需要一个可以修为精深的心腹手下居中行走,在西域时,柳铁已经暗地里独自执行过多次任务。

不过,柳铁的问题是机变不足,修为还需进一步提升,最好能迈入宗师境界。

可为何武师以上都不行呢?

“为什么?”

老黄喝口茶才缓缓说道:“城卫军中武师以上的军官不多,武师进去多半引人注意,对他反而不好,嗯,我认为最好是挑几个武士顶峰的人,然后在短时间内跨入武师境界。”

柳寒沉凝片刻点点头,老黄又说:“另外,低层军官更容易接触到士兵,一进去便居高位,反而与士兵远了,所以刚进去时,最好从下面干起。”

“三十六铁卫你都知道,你看看谁合适?”柳寒又问,老黄呵呵笑了笑,没有开口,柳寒叹口气:“你这人啊,我可不是皇帝,没那套帝王心术。”

老黄噗嗤一笑:“你就别穷摆了,你可没皇帝的命,我不说是因为你心里有数,说句实话,在用人上,我真不如你,不u过,就这点来说,你是个当宰相的料。”

“宰相?”柳寒眉头皱起来,感到很不舒服,老黄眯缝起眼睛来:“怎么?宰相还不知足,非要当皇上?”

“皇上?皇上这份工作不好。”柳寒摇头叹道,老黄乐了,柳寒摇头晃脑的说:“你看啊,干活干得好,都可以获得升职,你看县令可以升为郡守,郡守可以升为刺史,士兵可以升为伍长,只有皇帝,没法升。而从另外一方面来说,经商可以挣钱,皇帝呢,要是只会挣钱,天下百姓就苦,就得在史书上留下骂名;最后一条,不管什么人都有几个三朋四友,可皇帝没有,皇帝只有臣子,而且每个臣子都得防着,跟防贼似的。”

老黄哈哈大笑,指着柳寒笑骂道:“你这张嘴啊,能把白的说成黑的,能把珍珠说成鱼目。”

柳寒耸耸肩叹道:“鱼目便是鱼目,珍珠便是珍珠,凡事有利也有弊,可叹的是,世人只知其利而忘其害。”

“这话有理,”老黄点头叹道:“可叹世人能看透的又有几人。”

“好了,咱们也别感慨了,”柳寒调侃道:“三十六铁卫,全部都是武士以上修为,不过呢,我看还是派几个武师修为的进去,这样吧,柳信爱带兵,柳刀爱交朋友,柳病会动脑,柳聪会藏拙,就让他们四个去吧,不过,都要改名。[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老黄闻言皱起眉头,这柳信和柳刀是武士修为,柳病和柳聪却是武师初品修为,但柳信正在城外协助柳云训练私兵,柳信是个喜欢带兵的人,花了很多时间研究兵法,他总是认为修为再高也挡不住军队一击,有了武士修为,战场上可以自保便行了,柳寒一说派人到城卫军中,脑中浮起的第一个人选便是这柳信。

可其他三人却让老黄很是意外,柳刀有些莽撞,喜欢喝酒,但人很直率,没什么心眼,所以,三十六铁卫里朋友最多,与护卫队的队员关系最好,柳病并非有病,看上去瘦弱,还有点憨厚,可实际上,这家伙非常精明,柳聪却是性格坚韧,甚至有点古板。

把这四个人派进城卫军,这柳寒肚子里卖的是什么药?

“就这样定了,”柳寒一旦下决心,便不再犹豫,老黄点点头,柳寒又说:“让他们自己到城卫军应征,哦,对了,城卫军要保人,咱们还得找几个保人,这事你安排吧。”

老黄点头答应,柳寒起身要走,忽然想起来:“对了,让虎哥过来。”

老黄微微怔了下,冲外面吩咐了一句,大脑袋在外面应了声,老黄没有问为什么要叫虎哥,他知道柳寒要说的话,不问便会告诉他,若他不说,自然有不说的道理,俩人合作多年,彼此都很清楚。

柳寒又将自己给薛泌的出的两个主意详细告诉了老黄,老黄听了后,便问:“你是一定要进禁军?”

柳寒点点头,老黄眉头微皱:“若漕帮有事怎么办?”

柳寒现在有两个身份,柳府这边还没什么,这是公开身份,可柳漠却是个假身份,漕帮方震不会这样简单的让他在帝都悠闲,将来多半有任务交给他,到时候,他怎么处理?

“这倒是件难事,先不管这么多,车到山前必有路。”柳寒叹口气,老黄却摇摇头:“要以防意外,看来你是看好薛泌,要助他扳倒潘链。”

“不是我要助他扳倒潘链,而是潘链必倒,只是现在他没意识到。”柳寒摇头说。

老黄却依旧摇头:“宫里太后只要没事,潘链很难扳倒。”

“皇帝要提防每个人,当今皇帝想要做事,必须有一帮与他想法相同的人,潘链显然不是,而且随着皇帝政令推行,潘链掌控尚书台,势必成为他的障碍,所以,潘链必须搬掉,这不是以谁的意志为转移的。”柳寒语气非常肯定。

老黄没有立刻回答,眉头紧锁,显然他不赞成柳寒的判断,大晋数百年来都推行以孝治天下,皇帝虽然不是太后亲生,可毕竟是他名分上的母亲,而且他的母亲还是太后的堂姐,对潘家有天然的亲近,大晋几百年了,还没有亲手灭了母家的皇帝。

柳寒看着老黄本想将静明公主的事说一说,可转念一想,老黄并不懂江湖中事,更不知道魔道修为是什么,于是又咽下去。过了会,虎哥进来了。

虎哥又长高了一截,可站在那依旧有长安城的风范,柳寒扳着脸看着他,虎哥忽然感觉到了,连忙站好,柳寒摇摇头说:“你知道南城的铜驼街苦杏巷吗?”

虎哥摇摇头,却很随意的答道:“没去过,主子,只要知道地名便行,主子要做什么,吩咐便行。”

“好大的口气,”柳寒森然说道,虎哥连忙低下头,柳寒冷冷的说:“你的胆子很大,做事比较莽撞,可我要告诉你,这事你要不小心,恐怕连性命都得丢掉。”

“是,主子放心,我一定小心。”虎哥声音压低了点,柳寒目光如炬,虎哥连忙大声答道:“请主子放心,我一定加以小心。”

柳寒叹口气:“你喜欢作探子,我便让你作,可你要知道,探子的危险性很高,稍不留心,败了行藏,等待你的便是杀身之祸,这帝都能人奇士众多,连我都得小心翼翼,不敢逾雷池一步,你要胆大妄为,说不定那天便丢了性命,你可知道!”

“是!”虎哥连忙答道,柳寒深吸口气:“你去查一下,苦杏巷都有那些人家,都姓什么,做什么营生,记住,一定要小心加小心,千万不要惹人注意,明白吗!”

最后一句异常严厉,虎哥连忙答应,柳寒这才让他出去,老黄有些纳闷,苦杏巷,这地方怎么啦?

虎哥出了门,看到大脑袋,大脑袋正担忧的看着他,虎哥呵呵一笑,冲他作个鬼脸,大脑袋过去低声提醒:“主子很少这样,你一定要小心,万万不可象以前那样。”

“放心吧,我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放心吧。”虎哥笑嘻嘻的,全然没有刚才的严肃。

大脑袋当然不放心,陪着他走到院门口,沿途再三提醒,虎哥有些不耐烦了:“我说你在这没几个月呀,怎么变得这样婆婆妈妈的,当初我们在长安不是什么都干过,那些家伙就算身手再强,可还不是吃了咱们兄弟的憋。”

大脑袋还要叮嘱,虎哥却一摆手:“走了,走了,你好好的跟着先生学啊,以后当个账房先生也不错。”

这话要让老黄知道还不把鼻子气歪,大脑袋无奈的看着虎哥的背影,老黄给他规定了,没有他的同意,他是不能踏出潇湘别院一步的。

“老黄啊,这邵阳郡王还有没有点残渣余孽,你也给我说说。”

房间里,柳寒又问道,老黄苦笑下,摇摇头:“十多年过去了,当年稍微得力点的官员罢免的罢免,流放的流放,留下来的,多数不可信,你也别去冒险了,再说了,你要的不是改革朝政,联络他们没什么意思。对了,你要进禁军,是不是与那厉岩有关?”

柳寒点点头,老黄见状不由叹口气,看来柳寒为了报仇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甚至不惜挑起一场大乱。

“最近我比较闲,你也知道,闲下来我就爱瞎想,”老黄斟酌着说道:“我越想越觉着那家伙有点意思,若厉岩进了禁军,加上薛泌的关系,势必很快便会被提升,成为掌军一员,如果,常猛不死,何东常猛联手控制住落马湖,若他再有其他举措,你说,这帝都是不是就在他掌控之中。”

“你的意思是说,他要谋反?”柳寒反问道,老黄微微一笑:“那也说不定。”

柳寒仔细想了下,还是摇摇头,如果没有江南一行,他恐怕会赞成老黄的判断,可江南一行后,他觉着这不可能,掣肘太多,首先是门阀势力太大;其次,还有各地藩王;这大晋天下看上去很乱很糟糕,府库空虚,流民四起,江山摇摇欲坠,可实际上,门阀和藩王就像两根柱子,始终支撑着这大晋江山,另外还有隐世仙门,这隐世仙门的态度也至关重要。

大晋江山,至少,现在还是稳的。

“皇位有坏处,可有些人就看到好处,不惜铤而走险。”老黄大有深意的说道。

柳寒起身叹道:“不管他想做什么,反正先要找到他,其他的,都要等这个才行,妈的,老子要会读心术就好了,常猛太可惜了。”

又和老黄谈了几句,柳寒便出来了,大脑袋依旧在烧水看书,看到柳寒出来,也没起身,依旧神情专注的盯着书本。

柳寒出来后便到后院青衿那,倚在绣榻上听青衿弹了曲清心咒,然后抱着青衿温存了阵,待要上榻时,青衿却推辞了,让他到天娜诸女那去。

“爷宠着奴,奴也爱爷,可姐姐们也爱爷,奴不能老是霸着爷,要不,姐妹们该如何相处。”

青衿软语相求,柳寒只好享了阵手足之欲,然后恋恋不舍的起身,青衿说得有理,青衿进门后,他就没到过天娜她们那去,冷落了她们。

292.第292章 听涛舞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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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柳寒照样一大早便起来了,在蒙蒙天色中修炼不辍,在清虚宗进入炼体六层之后,世俗修为也随即突破到宗师七品,进入宗师上品的境界,这给他无限惊喜,同时也感到隐世仙门功法的厉害。

从静室出来,已经是巳时末刻,他赶紧出来乘车赶到延平郡王在城外的听涛山庄,听涛山庄在城外的洛水边,倚水而建,离山庄很远,便闻到阵阵花香,进了庄内,柳寒才发现,山庄内遍布梅树,各种梅花,柳寒根本就叫不出名来,只觉着姹紫嫣红,美不胜收。

柳寒到时,宴会已经开始了,宴会就设在王府内的湖边,这湖是从洛水引入,沿湖怪石嶙峋,山石间却又突兀出一株红梅,很是匠心独运。

“抱歉,抱歉,王爷,店里临时有事,我来晚了。”

柳寒远远看到延平郡王便抱拳施礼道歉,延平郡王很是大度的哈哈一笑,拉着他走到主座边上,向来宾介绍:“这位是我的朋友,三篇震帝都的柳寒柳先生,今儿他来晚了,诸位说说,是不是该罚酒三杯!”

来宾面面相觑,主位旁边一直空着一个位置,众人都在猜测这人是谁,没成想居然留给一个商人的,众人,特别是坐在前面的那些来宾,有几人已经毫不掩饰的露出不满。

没有人响应,延平郡王也不在乎,叫人送来三杯酒,递到柳寒面前,柳寒也不推辞,端起酒来,连饮三杯,杯杯喝尽。

延平郡王大笑,拉着柳寒到边上的位置,柳寒正要坐下,下首的一个穿着紫色棉袍的中年人站起来叫道,延平郡王眉头微皱,不悦的看着紫袍人,紫袍人冲王爷抱拳大声道:“王爷,自古士庶不同席,还请三思。”

帝都人都知道,三篇震帝都的柳寒是个庶族,而且还是个商人,现在这个商人居然要坐到遵贵的首席,这让他们顿生不满,而且不但前面的士族官员不满,就连应邀而来的,坐在后面的一些年青士子也很是不满。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

柳寒含笑看着他们,神情中没有丝毫谦逊,甚至还有几分戏谑,就像在看戏似的,这更让他们生气。

“王爷,”后面又站起来个穿着白色棉袍的士子,抱拳说道:“王爷礼贤下士,谦逊有礼,可毕竟尊卑有别,王爷还请三思!”

柳寒没想到一个坐位居然引起这么多事来,他心里渐渐有了几分怒气。

延平郡王哈哈笑了笑,这笑声干涩冰冷:“士庶不同席,圣人从没说过这样的话,我朝也从未有过这样的规定,诸位都是饱读圣贤书之人,道典都读透了,那本圣贤书上有?尊卑有别,我倒听说过,德行高者为尊,柳先生回到大晋不过一年,却为朝廷出力不少,稳定凉州,秋云秋大将军甚至为他向朝廷请赏,只是被柳先生拒绝了。”

柳寒心里有些纳闷,秋云什么时候为他请赏了,还被自己拒绝了,自己有这样的气度?可这延平郡王说得有模有样的,好像真有这事似的。

“士庶之别,前周便有,我大晋太祖皇帝也曾颁布律人诏,规定了士庶之别,还请王爷三思。”紫袍人又再度提醒道。

延平郡王冷冷的笑了笑:“太祖是规定了士庶之别,可从未说过士庶不能同席,邵大人请坐吧,柳先生是本王贵宾,今日宴饮是为赏梅,诸位不必再说,柳先生请坐。”

柳寒略微迟疑,邵大人狠狠的盯着他,柳寒冲他一笑,便坐下了,邵大人大怒,冲延平郡王抱拳:“王爷既然看重一个庶人,而且还是个下贱的商人,邵某不能接受,告辞!”

说完转身便要走,延平郡王神情不变,语气却陡然变得更加温和:“邵大人不必动气,今日本王宴请众位好友,并没有轻视诸位之意,还请邵兄留步。”

柳寒哈哈一笑,端起酒壶倒了杯酒,然后仰头喝尽,将酒杯重重搁在案几上,说道:“这位大人,自古英雄不问出处!昔日周天子尚有问贤于山野,吕尚卖过酒做过屠夫,可若周天子与大人的心胸相同,恐怕便没了大周数千年江山,本朝追随太祖的勋臣中,有多少士族多少庶族,若太祖与大人心胸相同,恐怕这天下也没我大晋什么事了。”

柳寒一席话,众宾客哑口无言,吕尚是大周有名的贤相,大周开国,吕尚居功至伟,周太祖曾公开说要与吕尚平分天下,吕尚却以自己无后为由拒绝了。而大晋太祖起兵征战天下时,麾下的谋臣武将中也以庶族为主。

邵大人站在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走,便是心胸狭窄;留,刚才话说得太满,此刻再留下,脸面挂不住。

“邵大人,”邵大人下首坐着的中年官员说道,这中年官员穿着彩衣棉袍,头带贤士冠,颌下三缕长须,他起身过去,将邵大人拉回来:“今日王爷兴致很高,何必为区区一件小事惹王爷不快呢。”

邵大人有了台阶,稍稍挽回点面子,勉强坐下,依旧狠狠的瞪了柳寒一眼,柳寒却视若未见,端起酒杯自顾自的喝起来。

彩衣大人的话有几分重,本来还想发难的宾客都没再开口,酒宴中有几分沉闷,柳寒这才仔细打量在坐的来宾,还发现不少熟人,薛泌冲他眨巴下眼睛,顾玮看他的目光大有深意,秋戈坐得更远,与鲁璠俩人就像没看到前面出现的事,俩人边喝边说着什么,此外,还有几个熟悉的面孔,只是交往比较少,不算很熟,当然也有田融这样有过不愉快记忆的人。

看得出来,延平郡王今日宴请很是花了番心思,将帝都有些名望的士子都请来了,但却没有朝廷重臣,而且在花丛之中,还隐隐有女声传来,那边显然设有女桌,女宾都在那边。

小小的风波平息后,延平郡王拍拍手,金钟响起,一队舞姬从花丛中载歌载舞而出,不一会便到了场中,在场中翩翩而行,随着音乐变换队形,忽然一道笛声自天而落,清澈悠扬,宛若天籁仙音,洗净尘埃,超脱凡俗,令人心神皆静。

笛声忽然又是一变,婉转诉说,就像一个情人在诉说着自己的思念,这时,从远处传来低低的箫声,箫声渐渐增大,就像有人从远处慢慢走近,走过原野,穿过花林,登上古老的深山。

舞姬们的动作这时变成内外两层,外层的舞姬挥动彩纱,形成一层彩色的云裳,内层的舞姬动作却变得缓慢,身体缓慢扭动,举手投足间,忧伤不断溢出。

金钟再度响起,隐隐压住笛声,笛声虽不甘却也渐渐低沉,箫声却始终相伴,金钟大盛,可始终无法压服笛声箫声,箫声温婉,似乎在安慰劝说笛声,笛声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箫声抚平了笛声的不平,金钟再度拔高,似乎要压住箫声,可箫声柔和,就像一根游丝,将断却始终不断。

舞姬的舞蹈渐渐激烈起来,好像天地间突然变色,狂风大作,雪花飞舞,上天降下雷霆之怒,可箫声依旧,低沉不绝,顽强不屈。

笛声突兀而至,箫声也同时高涨,两者交相辉映,霎那间便冲破了金钟的压制,跃上半空,在蓝天下自由自在的飞舞。

舞姬的舞蹈变得欢快,她们围绕着场中摆动身姿,长袖飘动,飘飘欲仙。

金钟彻底溃败了,笛声和箫声相伴遨游在天地间,他们飞过蓝天,白云陪伴着他们,飞过原野,野草冲他们微笑,飞过山岭,鸟雀为他们起舞。

慢慢的,他们的身影在天边消失,天地间只剩下他们的传说。

曲声消散,舞姬施礼退下,场中依旧静静的,众人似乎还沉浸在美妙的乐曲声中,良久,一声好,将众人唤醒,随即众人齐声叫好。

“王爷的新曲,又进了一步。”彩衣大人长叹道,语气中颇有几分落寂。

“呵呵,申兄,过誉了,呵呵,过誉了!呵呵!”延平郡王的得意难以抑制,手缕胡须笑呵呵的答道。

邵大人眼珠一转,忽然开口道:“王爷的曲子已经神乎其技,古人说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想来也不过如此。”

延平郡王的笑容更盛,邵大人语气一转:“不过,有此神曲,也当有名篇相应,王爷,这位柳寒柳掌柜,三篇震帝都,今日定能再作佳作,为今日盛宴为后世留下一段佳话。”

延平郡王闻言转身看着柳寒,拱手问道:“柳先生,不知意下如何?”

柳寒喝了口酒,斜斜看了邵大人一眼,笑道:“王爷有意,小人自当效劳,”延平郡王闻言不由大喜,正要开口,柳寒却又说道:“不过,邵大人乃前辈高人,晚辈可不敢逾越于前。”

延平郡王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他在心里苦笑下,这邵歧算是得罪柳寒了,柳寒摆明要让他出丑,可偏偏理由还很正,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294.第294章 贵女豪放

中间那个宫装妇人闻言微微点头,这宫装妇人年岁并不大,看上去也就二十二三,五官清秀,鼻头稍稍有些翘,眉宇间有浓浓的书卷气,鹅蛋形的脸庞,皮肤白皙光滑,极有光泽,为她添了几分光彩,此刻她的注意全在诗稿上,红润的嘴唇微微翕动,无声的念叨着。[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王嫂,你说是不是?”红衣女性子有些着急,似乎很在意这位王嫂的意见。

王嫂便是延平郡王的王妃,这位王妃出身淮北门阀卫家,卫家算不上高等士族,但却是淮北有名的诗书世家,王妃还在娘家时便向有才女之名,尤擅诗词,还没出嫁之前便有数首诗词流传出来,很得士林的赞赏。

延平郡王听闻后,便请当皇帝下旨,将这位才女指婚给他,不过卫家不愿,可扛不住圣旨,将女儿嫁给了延平郡王后,王妃之父便辞职回淮北老家。

“云想衣裳花想容,北风拂槛露华浓;仅凭这一句,今日魁首非柳大家莫属。”王妃抬起头幽幽的说道,望着湖水,湖面已经结了层薄冰,冰层反射着冬日的阳光,有几分耀眼。

“这柳大家回到大晋不过一年,却有好几首诗词流传出来,首首精妙,”静明公主也赞叹道:“我大晋今日文风虽盛,可真正出类拔萃的却不多,前些日子秋品,多是些银样蜡枪头。”

“那个江南才子也不行?”红衣女笑眯眯的望着她调侃道,静明公主撇撇嘴啐了她一口:“你这小蹄子,整天就知道浪,该告诉皇兄,早点将你嫁出去。”

红衣女没有丝毫羞怯,扬脸笑道:“那我就嫁柳大家,看你吃醋不。”

静明公主噗嗤一笑:“王嫂,你看这小蹄子,真真的不要脸了,你要真敢说,看皇帝哥哥不把你嘴给撕了。”

红衣女鼻头轻轻皱了皱,娇哼一声:“哼,皇帝哥哥才不会呢,他要知道你春心荡漾,才会撕了你的嘴。”

中间的延平郡王妃不由稍稍皱眉,有些无奈的看着两姐妹,这两姐妹古怪精灵,先帝和当今都很喜欢,特别是静明公主,先帝觉着对不起她,当今皇帝疼惜她早早守寡,对她们都睁只眼闭只眼,更何况大晋男女之防开放,说得好听点叫率性而为,说得不好听点,便是礼乐崩坏,这股风也不知是从那开始的,渐渐从门阀士族开始,蔓延到皇族之中,帝都的这几个还不算什么,据说那些藩王更厉害。

王妃不喜欢这些,可她无力制止,更无力改变,抬眼看看四周盛开的梅花,还有低声巧笑的贵妇们,这些贵妇都是朝中大臣的妻子,她们的丈夫都是王爷很看重的人。[夜夜小说网mht.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贵妇们同样在低声议论,不时向帷幄那边看看,她知道她们的目光中的含意,她们对诗词并没有太在意,只是那些俊俏的郎君勾住了她们。

生长在书香之家中的她不知道这些女人究竟是怎么啦,难道礼义廉耻都不顾了,家族名声也不顾了!

“你看到秋二公子了吗?我听说他可俊了。”

“嗯,我见过一次,可我觉着没卫家的二公子俊。”

“我看鲁三公子很俊气,很有才气,他的诗呢?”

“没有他的,刚才我都找过了。”

王妃听着她们肆无忌惮的低声议论着,说是低声,可也丝毫没瞒她,也没瞒旁边伺候的侍女们。

“一群骚蹄子!”静明公主鄙夷的低声骂道,红衣女噗嗤一笑,拍拍胸口说:“还好没提柳大家,要不姐又该担心了。”

说完噗嗤一笑,静明公主叹口气:“你这小蹄子,柳大家虽说很有才气,可要论俊俏,实际还赶不上薛泌薛公子和秋戈秋二公子,不过,这人虽说是个商人,却有股。。,嗯,气质,王嫂应该很喜欢。”

王妃脸色一下沉下来:“你们说话可别把我拉下去。”

“呵,王嫂,没事,王爷那,你还不知道。”静明公主笑道,王妃脸上闪过一丝阴霾,有些恼怒的瞪着她,静明公主并不害怕,反而搂住她瘦削的肩,在她耳边娇笑道:“好,好,不说了,不说他了。”

这时外面帷幄那边又响起一阵笑声,王妃抬头问道:“怎么啦?”

“回王妃,鲁三公子画了一幅画,王爷正在求诗词呢。”侍女躬身答道。

“哦,谁应得了?”王妃连忙问道,红衣女也好奇的看着侍女,侍女抿嘴一笑:“正写着呢,公主切莫着急,且要等一会呢。”

“写诗算什么。”静明公主有几分纳闷,写诗也不至于弄出这样大的喧闹,侍女又是笑了笑,大有深意的说:“王爷说,今日谁要独占魁首,就把珠缨姑娘送给谁。”

“啊!”静明公主愣了下,这珠缨姑娘便是刚才独舞的姑娘,是王府舞姬中的头牌,向得王爷喜爱,可今日王爷却要将她送人。

“王爷舍得?”红衣女有几分好奇,侍女很是放肆的噗嗤一笑:“独占魁首是两次累计,所以,这次就柳大家能不能占魁首,其他人啊,都没希望。”

“原来是个噱头,”红衣女有些失望,瞟了王妃眼,又娇笑的道:“送走也好,放在府里作什么,省得看着挠心。”

王妃始终静静,伸手在红衣女脸上轻轻拧了把:“你这小蹄子,嘴巴就那样不饶人,将来谁要娶了你,可有得苦吃。”

红衣女再度笑了笑:“那他活该,谁让他娶了我,你说是不是皇姐。”

静明公主没有开口,秀目望着帷幄那边,想着那边的情形。

延平郡王的许诺,将整个宴会气氛调动起来,柳寒有些措手不及,王妃侍女其实没说清楚,有资格竞争这珠缨姑娘的人不只有他,还有甘老和鲁璠,鲁璠虽然没作诗,可他的这副画却惟妙惟肖,毫不比他的诗差,而且甘老的诗虽然不华丽,却气韵堂皇,很有丞相气度。

鲁璠又喝醉了,画笔一扔便伏在桌上,任谁都唤不醒,柳寒心里苦笑,这鲁璠倒底是真醉还是装醉,怎么就这样恰到好处。

众人都拿眼看着柳寒和甘老,甘老两眼眯成一条线,脸上挂着笑,却不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延平郡王乐呵呵的,柳寒连喝三杯,也笑而不语。

薛泌眼珠转了转,起身笑道:“在下不才,先抛砖引玉。”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漫声吟道:“迎春故早发,独自不疑寒。畏落众花后,无人别意看。”

“好!”众人齐声叫道,邵歧扭头看了柳寒眼,柳寒依旧没在意,一杯接一杯的喝,甘老也同样面带微笑,丝毫没有动作。

“我也献丑一下。”秋戈摇摇晃晃的起身:“万树寒无色,南枝独有花。香闻流水处,影落野人家。”

“香闻流水处,影落野人家。好!妙!秋二公子果然高才!”邵歧兴奋得差点跳起来,这两首诗无论意境还是词句都很优美,特别是秋戈这首,他这一首出口,好几个准备起身的士子立时坐下,再不开口。

邵歧有些得意的看着柳寒,那意思好像这两首诗都出自他口似的,柳寒心里很为难,他可不想又拉一个女人回去,柳府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的,家里已经有个绿竹不知该如何处理了,这再弄回去一个,可就更麻烦了。

“甘老,柳兄,”延平郡王冲俩人拱拱手,甘老手捋长须呵呵笑道:“香闻流水处,影落野人家。人说秋大将军膝下两子,文武双全,老夫以前还不信,今日始信传言不虚。”

延平郡王眉头微蹙,微微叹口气,又扭头看着柳寒,柳寒淡淡一笑:“在下到帝都不过一年,曾听闻丁轩丁大人府上有绿腰,舞姿翩翩,妖娆绝世,人间罕见,我没见过绿腰,今日见了珠缨,想来世间再无出其上者。”

延平郡王闻言不由呵呵大笑,丁轩府上有个舞姬绿腰,号称帝都最美的舞姬,当年丁轩为得到她,花了阵阵十五万两银子,比青衿的身价还高,丁轩得到绿腰后,非常得意,每每举办酒宴,便命绿腰舞蹈以娱宾客,凡是看过的人,都惊叹于她舞姿的优美,帝都有无数诗篇赞美她的舞和她的人。

柳寒说到这里,语气一转:“丁轩视绿腰为禁脔,王爷必视珠缨为珍宝,王爷之音律旷古绝今,非凡人可达,珠缨姑娘的舞,绝世妖娆,二者珠联璧合,圣人有言,君子不夺人之好,故而请王爷收回成命。”

延平郡王闻言忍不住愣了下,一方面,柳寒居然能拒绝这样的美女;另一方面,他的口气也够满的,好像他一出手,便定能独占魁首。

延平郡王还在沉凝没有开口,薛泌的笑意有几分凝固,秋戈醉眼朦胧,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邵歧冷笑一声:“柳掌柜未免托大,焉知你能独占芳魁?”

柳寒笑了笑没有说话,延平郡王呵呵一笑:“柳先生既然如此说了,小王岂能不尊,好,刚才的话就此作罢!”

“多谢王爷体谅,”柳寒起身冲延平郡王施礼拜谢,延平郡王微笑着回礼,柳寒起身抬头看着邵歧:“柳某本薄才,经商为生,写过几首小诗,幸赖喜欢,寒已心满意足,无意以此扬名,王爷相邀,特留尊位,柳某感慕王爷青睐,不敢推辞,大人却因此苦苦相逼,寒,。。,至感遗憾,家师曾言,诗词乃小道,不可以此为傲;然家师又说,诗词乃旷达之言,唯有旷达之人才能写旷达之言,。”

说到这里,柳寒微微摇头,遗憾之色难抑,邵歧被当面打脸,气得满脸通红。柳寒心中暗快,心说小子,老子敲打你几句,你真当老子是病猫了。

“王爷此园,精心雕琢,梅花小池,独具匠心,令人美不胜收,”柳寒叹口气,漫声道:“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

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尊。”

言罢举杯长饮,席间众人鸦雀无声,甘老脸色顿变,邵歧脸色煞白,延平郡王眉头一展,目露惊喜,秋戈却已经摇摇晃晃站起来,举杯向前:

“好一个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有此佳句,当浮一大白!”

“今日能得此佳句,下官为王爷贺!”薛泌站起来举杯向延平郡王遥遥相敬,秋戈走到柳寒桌前,抓过酒壶,长饮一口,酒水顺着嘴边滑落,延平郡王正要起身,秋戈将酒壶重重搁在案几上,盯着柳寒大声叫道:“柳兄啊柳兄,今后还有何人敢在你面前作诗!”

293.第293章 再展诗才

延平郡王扭头看着邵歧,那意思是既然你挑战,人家下战书了,你总得给个说法吧,邵歧目光冷冷的看了眼柳寒,抱拳冲延平郡王说道:“王爷,柳掌柜号称三篇震帝都,王爷因此尊贵于他,若他拿不出让人信服之作,就该撤位!”

柳寒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邵歧说完之后便坐下了,立刻便有人附和道:“对,他若做不出来,便该坐到他该坐的地方。(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对!他有什么能耐!三篇震帝都不过侥幸!”

“撤了他的座!庶族就该坐他该坐的地方!”

“商人岂能登堂入室!”

延平郡王眉头微皱,柳寒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在看一群猴子在表演,薛泌看着延平郡王和柳寒,眉头始终皱着,此刻见延平郡王沉默无语,而下面的士族群情汹汹,对柳寒形成围攻之势,不由有些生气,他正要开口,后面的飘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

“好臭!好臭!”众人闻言看过去,就见秋戈端着酒大声,痞赖的叫道:“如此美景歌舞,怎么有这么多乌鸦呱噪,叫人厌恶。”

秋戈可是上品士族,父亲还是骠骑大将军,朝廷重臣,他开口嘲讽,刚才还群情汹汹之人顿时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反驳。

“呵呵,就是!”薛泌也面带讥讽的笑道:“目光短浅之徒,王爷礼贤下士,各位却看不惯,不知诸位是何意?是针对王爷呢?还是针对柳先生?”

邵歧脸色涨得通红,却没有反驳,邵家虽然是门阀,可比起秋家来说却差了很多,比起薛家却是稍强,但薛泌是皇后的堂弟,当今皇帝的小舅子,位在中书监,不是他这样一个在太仆寺的小官能得罪的。

薛泌有心交好延平郡王,柳寒给他出的主意中便有与宗室联手,首要代表便是延平郡王,所以,今天,他正好表现出善意好意。

于是他继续打击邵歧:“今日王爷宴请赏梅,来的多是朝野名士,排座自然不分士庶,而论才华,柳先生大作虽然少,可篇篇夺目,《凉州词》,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何其入神,何其壮丽!《将进酒》,何其豪迈!邵大人,可有这样的大作?他不能坐的位置,你能坐?”

邵歧默不作声,他虽然也有几篇诗作,可比起柳寒的名篇来,差距实在太大,拿不出手,面对薛泌的指斥,他无言以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很是尴尬。[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延平郡王呵呵干笑两声,正要开口为邵歧挽回点颜面,薛泌多聪明的人,立刻明白自己的指责有些过,随即笑道:“当然,我也没资格坐那,今儿咱们不是凭家世官位,而是凭文章,这正是王爷唯才是举的体现。”

延平郡王呵呵一笑,冲薛泌点点头,表示领情,然后举起酒杯对着大家说道:“一点小误会,大家都别介意,来!喝酒!”

如同在薛家一样,每个来宾旁边都有一个美貌侍女负责伺候,不过,这里毕竟是王府,而且人太多,倒不像在薛府那样放肆,众人都规规矩矩的举杯喝酒。

几杯酒过后,延平郡王拍拍手,琴声再度起来,梅林边沿,悄悄的放上了一张方桌,上面放了张圆盘,一个穿着胡服的美貌舞姬手捧琵琶,在圆桌上翩翩起舞。

舞姬妖娆,红纱蒙面,绿纱裙仅到腰下,绿色的胸围系在胸口,下面吊着一排金色的小铃铛,衬着白色细腻的肌肤,无比诱人。

舞姬摆动腰肢,铃铛清脆,却恰恰插在琴声之间,与琴声合拍,丝毫不乱。琴声始终缓缓的,舞姬的身姿却渐渐激烈,不断变幻,铃声越发清脆,琵琶时而在前,时而在后。

柳寒看过不少歌舞,西域,百漪园,薛府,家里还有个跳舞的高手绿竹,可却没见过如此精彩的舞蹈,比起刚才那场舞蹈更加精彩。

“王爷的曲更上一层楼!令人佩服!佩服!”坐在延平郡王左侧的老者叹道,刚才邵歧发难时,这老者始终没言语,只是默默的看着,延平郡王满足的呵呵一笑:“甘老过誉了,不过,这反弹琵琶舞曲是我考证了多部典籍,才在前周的高昌记中找到片言只语,然后又凑巧找到一本本朝初期大琴师张超的《胡音记》残本,历时五年,我才将这反弹琵琶舞曲修整出来,今日能得甘老一言,小王也心满意足了。”

延平郡王很是有几分感慨,甘老闻言不由赞叹道:“王爷这番心血必不白费,这反弹琵琶舞曲定能流传千古!”

延平郡王闻言不由轻轻叹口气,似乎有些遗憾,甘老不由问道:“怎么王爷还有不足?”随即明白过来,微微一笑:“确实,还缺一首诗。”

说着目光看着柳寒,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延平郡王却说:“甘老,您可是士林领袖,您不挥毫,谁敢落笔!”

“王爷,不是老夫驳王爷面子,老夫已经多年没作了,”甘老沉凝道:“您看这些年,我有过诗作吗?再说,老夫也一向不擅长此道,您这可是求道以盲了。”

“甘老,你这说的哪里话,”延平郡王并没有死心,依旧劝说道:“您老的诗作堂堂正正,一向为人称道。”

甘老看了眼柳寒,延平郡王看在眼里,心里有些讶异,以甘老的学识,居然对他有所顾忌。

甘老看着胡装女,胡装女舞姿婆娑,腰肢不住扭动,充满异域诱惑,略微沉凝便说:“好吧,老夫便抛砖引玉,”说着便漫声道:“反手拨弦自在弹,盛周流韵袅千年。西域胡儿飞天舞,今献帝都贵胄看。梨园兴盛起至元,燕舞莺歌醉欲仙。晋室风流今日再,琵琶声里梦飞天。岁月流沙踏作尘,喧嚣历史乐留痕。为从乐舞邀恩宠,欢快歌喉苦涩心。”

延平郡王闻言不由大喜,鼓掌起身:“好!甘老不愧士林领袖,堂堂正正,光明正大!”

众人正被歌舞所吸引,猛然听见延平郡王的话,不由纳闷的看着他,旁边的侍女已经将甘老的诗抄好,送到延平郡王跟前,延平郡王接过来念了一遍。

“诸位,王爷新曲,老夫观之,兴奋不已,”甘老起身道:“今老夫抛砖于前,为的是引诸位高才之玉,还请诸位尽展诗才,为今日盛宴添彩。”

“甘老大作令人拜服!”众人齐声道。

柳寒有些诧异,这甘老的威望挺高啊,不但邵歧,就连一向很狂妄的鲁璠都规规矩矩的,向甘老施礼。

众人说完之后便坐下,齐齐斜眼看着柳寒,却没人说话,那意思不言而喻,延平郡王微微一笑,扭头向柳寒敬酒:“柳先生,小王可等着您的大作。”

柳寒端着酒杯,微微抿了口,看着绿衣舞姬,绿衣舞姬正好做个诡异的造型,腰肢后弯,头从跨下伸出,胸口的铃铛却依旧在摇晃,发出轻轻的铃声。

“云想衣裳花想容,北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念后,柳寒起身抱拳:“晚辈接着抛砖引玉,献丑了!”

延平郡王轻声念道:“云想衣裳花想容,北风拂槛露华浓。好诗,好诗!柳先生果然大才!”

“云想衣裳花想容,北风拂槛露华浓。”邵歧念着,抬头看着延平郡王:“王爷,此话不通啊,北风一向凛冽,岂能是拂槛,该是裂槛才是。”

延平郡王微微皱眉,甘老抚须点点头:“此言甚是有理。”

柳寒玩弄着空酒杯,看着舞姬的表演,此刻舞姬正急速旋转,化作一团绿影,铃声从绿影中飞出,伴着琴声欢跳。

“如此美妙的曲声,如此美妙的舞蹈,那还有北风凛冽,我感觉就像春风拂面,没有凛冽。”柳寒叹道:“王爷这院子,妙,妙。”

柳寒这样一解说,众人却都哑口无言,琴声忽然拔高,然后忽然断了,只剩下袅袅琴音,在梅树中回荡。

帷幄另一边,七八个女人也正在花丛中,分作三桌,围在一起,同样在喝酒,十几个侍女在边上伺候着,最中间的那桌只有三个女人,三个女人都穿着宫装,其中那个赫然是静明公主。

“这甘丞相的诗,依旧如此,堂堂正正,不愧是两朝丞相。”正中的那个宫装女子看着侍女传来的诗稿说道。

“甘老头的诗太平淡了,”边上那个年青的红衣女子说道,拿起另外一张,只是扫了眼便扔到一边,嘴角撇了下:“就这还好意思拿出来,吴曲,这家伙不是个绣花枕头吗,这王爷怎么把这家伙也请来了。姐,那柳寒的呢?”

红衣女子的口气很大,将吴曲的诗扔到一边,在纸堆里乱刨,一会刨出来一张:“杨柳萦桥绿,玫瑰拂地红。绣衫金騕褭,花髻玉珑璁。宿雨香潜润,春流水暗通。画楼初梦断,晴日照湘风。这鲁璠的诗还有点味道,不过,有点不对景,这家伙总自以为是,哎,这柳寒的呢,姐,是不是你拿着。”

“云想衣裳花想容,北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静明公主边看边念,眼神迷离,似有些痴了。

红衣女子将诗稿从她手中轻轻抽出,静明公主却没有察觉,红衣女子冲宫装女子吐了吐舌头,随即作了个鬼脸,展开诗稿念道:“云想衣裳花想容,北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念完之后,眉头先是皱了皱,随即叹道:“倒底是柳大家啊,这诗啊,现在也就他的还能入眼。”

295.第295章 定约

帷幄这边很快传到女眷那边去了,王妃等人很快便知道了,红衣女有些好奇:“这柳大家好像没那么好色哟。[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说着便看着静明公主,静明公主没有说话,眉宇间有着淡淡的疑惑。在斗鸡场时,柳寒虽说不像薛泌那样色迷迷的盯着她,可她却断定这人是个好色之徒,真正不好色的人不会是那样。

可这人却拒绝了珠缨这样色艺双全的美人,这可出乎她意料之外,难不成是害怕王爷的权势?嗯,应该是这样,她嘴角露出一丝隐隐的嘲讽。

“这柳大家可真是才气惊人,”王妃象是没听见红衣女的话,看着抄来的诗稿叹道:“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真真的,疏影、暗香,横斜、浮动,能将景致写到这个程度,古今少有。”

“王嫂说得好,”静明公主也感慨道:“我读他的《春江花月夜》,一点不出奇,可读《出塞》,却又被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所深深着迷,可读到《水调歌头。月夜》又禁不住,被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所吸引。这柳大家可真真的会弄人。”

“我观柳大家的诗词有股悲天悯人的情怀,”王妃思索着说:“春江花月夜感慨生命循环往复,世人皆赞叹《将进酒》的豪迈,可我却觉着**************的呐喊更值得深思,起舞弄清影,的确凄美,可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却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纳入大道的考量,哎,这柳大家,他真的只是个商人?”

静明公主和红衣女几乎同时叹口气,半响,红衣女才幽幽叹口气:“唉,要不是他这商人身份,我还真想向皇兄举荐,可惜了。”

王妃噗嗤一笑:“**************,人家可并不觉着商人丢人一等,小妹,你啊,太拘泥身份了,这九品中正,当年大儒章石就曾评说,谈名位者以谄媚附势,举高誉者因资而随形;因而上书太宗皇帝,请废九品中正,只是太宗皇帝遵循祖制,没有采纳,家祖就曾说过,九品中正埋没了很多人才。”

“王嫂,这些是朝廷的事,”静明公主笑道,端起酒壶给王妃倒上酒:“今日能得这样两首诗,也算没白来,这些年,尽是矫揉造作之作,难得有这样让人耳目一新的佳作。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

“皇姐,我听说这柳大家还挺会挣钱,一次拍卖便挣了百万银子,”红衣女眨巴下眼睛说道:“你说说,我一年的封银才七千两,还要养活一大家子,与他比起来,我可穷死了。”

静明公主噗嗤一笑:“那行啊,赶紧让皇兄指婚,你嫁给他不就行了。”

王妃闻言不由微微皱眉,虽然早已见过这两位公主的放肆,可依旧还是不习惯。红衣女注意到她的表情,朝静明公主吐吐舌头,静明公主报以淡淡一笑。

红衣女忽然站起来,跑到帷幄边上,掀开一角,偷偷朝那边看,静明公主看着她的背影轻轻摇头,王妃叹口气也一样摇摇头。

柳寒再夺桂冠,可从内心里说,他实在不愿再出席这样的场合,幸亏还记了不少诗词,这要那天和不上,那可怎么弄,这爬得越高摔得越狠,到时候恐怕真就不好收拾了。

薛泌乐呵呵的请他同车而行,柳寒看了秋戈一眼,秋戈扶着鲁璠,俩人边走边唱着不知道什么歌谣,两个王府下人在边上小心伺候,一直将他们送到大门外,交给俩人的随从护卫。

柳寒随着薛泌上了薛府的车,车内居然依旧有两个侍女,其中一个还有几分眼熟,他想了想忽然发现是昨天招待自己的舞姬之一,他心中略微有些诧异,不知这薛泌想作什么。

侍女过来给俩人泡上茶,然后便移到俩人身后,给他们拿捏起来,薛泌靠在侍女软软的胸上,柳寒依旧跪坐在软垫上,侍女纤纤玉手在他江山细细捏拿。

“昨晚我细细想了想,柳兄,你说皇上会让顾玮到江南吗?现在顾玮正整顿度支曹,脱不开身。”薛泌靠在侍女身上,随口问道。

柳寒没有开口,翻手将身后的侍女拖进怀里,狠狠的吻在花瓣样的嘴唇上,侍女嘤咛一声便热烈迎上去,薛泌睁眼看了看,便忍不住笑了。

“柳兄是不是挺后悔的,那珠缨是挺诱人的。”

柳寒和侍女纠缠了会才抬起头,冲薛泌摇摇头:“道典上说,君不密失其臣,臣不密失其身,几事不密则成害。有些事是不能在随便什么地方谈的。”

薛泌笑容顿敛,挣开侍女冲柳寒拱手:“多些柳兄提醒。”

“那珠缨是挺诱人的,可,。。,”柳寒叹口气:“可我已经允了薛兄,自然不能再接受王爷的好意,薛兄,你说是吗。”

薛泌露出了一丝微笑,这正是当时他所担心的,延平郡王设的那个条件明显是冲柳寒去的,在别人看来这是延平郡王爱才之举,可落在薛泌眼中,这就是赤裸裸的拉拢,而现在柳寒又是他决不能放弃的人,昨天他又和师爷商量了下,师爷觉着这计策虽好,可顾玮不一定会答应,皇帝现在还需要他整顿度支曹,最好是另外选一个人,这让薛泌又犹豫起来,所以,今天他把柳寒拉上车。

柳寒微微摇头,这薛泌还真不是干大事的人,这点事都决断不了,于是他只好再度说道:“如果公子向皇上推荐,我有七成把握顾玮会同意。”

薛泌愣了下,柳寒笑了下:“这附近三丈之内无人,三丈之外,以柳某所知,还没人能听到。”

薛泌不信,掀开窗帘看,果然,前后有数辆马车,可这些马车都在五六丈以外,附近三丈内,根本没人。

“柳兄,人说你诗才盖世,我看你是文武双全,”薛泌叹道,然后才疑惑的问道:“顾玮会答应?”

柳寒点点头:“清理整顿度支曹,实际是个得罪人的活,顾玮进度支曹后,清查了不少人,可放过了尚书田凝,这说明他清楚这里面的厉害,所以,如果公子举荐他到江南整顿盐铁,我想他肯定会非常感激公子。”

薛泌没有答话,眉头渐渐展开,眉间的郁闷慢慢消散,可随即又皱起来,柳寒心里叹口气,再度笑了下:“顾玮是潘链的长史,皇上若要对付潘链,就会让他到江南。”

“可要是皇上,。。”薛泌迟疑道,柳寒更加失望了,可神情依旧带笑:“所以,这也是块试金石,而且,若是皇上忘记了,你还可以提醒下皇上。”

薛泌还在迟疑,柳寒心里有些冒火,忍不住说道:“干大事便要冒险,若是一点险都不敢冒,皇上如何敢用你掌控尚书台,公子,你位居中书监,除了为皇帝草诏,还有谏言之责,就算说错了,这也是你份内之事,皇帝根本不会怪你。”

薛泌闻言这才松了口气,这才感到自己失态,随即冲柳寒笑了笑:“柳兄之言让我茅塞顿开,哈哈哈!哈哈哈!”

柳寒亦含笑点头,心里大略知道薛泌的性格,这家伙是想吃羊肉又怕骚,不过,这样也好,以后容易操作。

“柳兄可喜欢菲儿?”薛泌忽然问道,柳寒这才想起,怀里的侍女便叫菲儿,另外那个叫丹娘,柳寒心念电转,便含笑抚摸菲儿的脸蛋:“菲儿姑娘娇俏可爱,谁人不喜。”随后又嘿嘿笑了两声,色迷迷的说道:“那晚我记得还有个丹娘,也是挺可爱的。”

薛泌哈哈大笑:“好,今儿兄台没要珠缨,本公子送你四个******,除了菲儿丹娘,还有鸾儿和燕儿。”

柳寒故作愕然,连忙推辞:“公子这是何意,”话刚出口,菲儿在他腰上轻轻掐了下,柳寒不动声色,手顺着她的腰肢滑下,落在她的屁股上,稍稍加重,菲儿眼中露出笑意,神情更加温柔似水。

“柳兄不必推辞,实不相瞒,这四女是我精心培养的,平时都没舍得让她们宴客,”薛泌正色道:“可柳兄是我股肱兄弟,我有的,柳兄一定有,这四个******算什么,那东篱山居,柳兄要是喜欢,我便送给柳兄了。”

柳寒心里大讶,对薛泌不由又有了新的看法,这家伙虽然迟疑不绝,可却有股狠劲,敢下注,居然一出手便是美女加庄园,这可是重礼,美女还好说,那山庄可是千金不换,可薛泌一句话便能送给他。

柳寒忽然感到一丝危险,自己不过谋划两策,薛泌便作了这样大手笔,这是要作什么。

“东篱山居是公子所爱,柳某绝不敢受,美女娇娥,倒是却之不恭。”柳寒含笑拱手相谢,薛泌哈哈一笑:“柳兄,他日我若能一展胸中之志,定不负柳兄!”

说着伸出手来,柳寒毫不迟疑与他击掌,含笑道:“好!其他的柳某不敢有所求,到时,薛兄若能给我一个士族身份,柳某便感激不尽!”

薛泌闻言更加高兴,他感到自己抓住了柳寒,柳寒为什么要为他效力,他有谋划定策的能力,也有高深莫测的修为,这样的人无论是谁,都会极力收揽,所幸,这些人都被他的文才所吸引,以为他不过是词臣,只有自己知道他的真正的才干。

要扳倒潘链,自己必然要倚靠他!

“另外,还有件事,”柳寒正色道:“公子身边可用之才还太少,公子要注意选拔推荐。”

“嗯,这点我知道,我薛家还有几个门客,”薛泌点点头冲柳寒做个鬼脸:“你不是说我们还有时间吗,来得及。”

说到这里,他停顿下:“对了,城卫军正在招兵,你手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我可以推荐几个。”

柳寒略微想了摇摇头,薛泌略微愣了下,柳寒解释说:“我听说潘冀看似散漫,其实心思缜密,公子推荐两三个还行,若多了,难免引起他的注意,公子,倒不如这样,你推荐你的人,我的人呢,我让他们自己去应征,此外,京兆府也不可忽视,特别是三班衙役,这里要放几个人,别看这个位置小,有时候非常关键,公子,这里一定要安排几个人。”

薛泌皱了皱眉,柳寒让菲儿坐起来,就坐在他腿上,手毫不客气的滑进她的衣裙内,在光滑的肌肤上轻轻摩挲,菲儿身子微微颤动,呼吸略微急促,却丝毫不敢阻挡,只好求饶的扭头瞟了眼柳寒,柳寒只是微微一笑,却没有抽出手来。

第296章 朝事纷乱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柳寒肯定要珠缨,虽然没能近距离看到,可那妖娆的舞姿,已经深深吸引了他,可惜她是延平郡王的人,不能要,丹娘菲儿虽然美则美也,可柳寒不想要,但又必须要,因为这是薛泌送出来的‘女’人。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访问:. 。

薛泌大概对柳寒的表现很满意,但他觉着京兆府衙役的职位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有人才倒不如送到城卫军去,柳寒迟疑下没有坚持。

就在这一瞬间,柳寒感到对薛泌还是必须有所保留,同时也确定了与薛泌的关系,是互相利用,是盟友,自己的布局不能让他全知道。

但京兆府衙役这个位置则一定要派人进去,通过薛泌不行,另外再找渠道,这个渠道的人选他也想好了,秦王虽然只让他联络几个帝都的人选,而且官职还不高,但其中有一个在刑部,刑部属丞相府下属,设尚书,左右‘侍’郎,下设四曹,各有属官不等,此外还有天下总捕头三人,负责缉拿比如兄弟会这样的形同叛逆的大盗。

秦王‘交’给柳寒联络的官员中有一人便在刑部任职,这人名叫罗烈是刑部都官司主事,一个七品小官但却掌管全国刑事的复核。老黄介绍这个时,柳寒非常惊讶,因为在他的认知中,封建王朝除了死刑案件要上报朝廷外,其他案件好像都是地方官处理,可在老黄口中,全国凡是枷号十日以上的刑事案件都要上报刑部复核,这可是个了不得的事,大晋天下多少个县,每天要生多少案件,这些案件几乎全部要上报刑部复核,这刑部要多少人才能满足这个工作量。

“多少人都要这样办,”老黄对他的惊讶更感奇怪:“刑狱乃天下之重,当然要慎而又慎。”

靠,这神情好像把案件终审权定在州里便是祸国殃民似的。

不管怎么讲,刑部有秦王的人,御史台也有秦王的人,看上去这秦王的势力并不大,而且还很分散,柳寒从他们那得到的消息也很零碎,让他提不起‘精’神,不过,现在他总算看到这些人的一点用处。

薛泌见柳寒没有坚持,心里更加高兴了,柳寒在士林中虽然有点名气,但士林的注意力仅仅集中在他的诗才和商人身份上,甚至延平郡王的欣赏也是这样,可谁也不知道,他更厉害的却是谋略,这满天下恐怕也只有他薛泌才知道,这样的人才,他一定不能放过,一定要收入囊中。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

有了柳寒的指点,薛泌心中笃定,第二天上朝,皇帝照例在御书房处理朝务,潘链带着尚书台的尚书们在边上陪着,薛泌依旧是在外面侯着。

中书监并不大,在这里办公的分两种,一种是薛泌这样的外官,另一种是太监,中书令还是由太监领穆公公暂代,薛泌和另一个士子出身的马松担任黄‘门’‘侍’郎,下面还有六七个小黄‘门’,这些小黄‘门’多是小太监。

中书监这个部‘门’其实‘挺’尴尬,这个部‘门’的重要‘性’随皇帝的心意变化,在太祖时期,太祖雄才大略,那时中书监权力极大,取代了尚书台,成为整个朝廷的中枢,可到太宗登基后,中书监便渐渐衰落了,最后沦落到仅仅为皇帝起草诏书的职位,而且还是一些不太重要的诏书,重大诏书还是得在尚书台起草。

到了文宗时期,中书监干脆便只能管宫内的事,在中书监最虚弱时,整个部‘门’全是太监,外朝大臣甚至提出取消中书监,直到武帝时期,武帝征伐四方,感觉尚书台权力太大,掣肘太多,才重新启用中书监,从那以后,每当尚书台权重,皇帝便会启用中书监,以制衡尚书台,对这一点,后来的皇帝和大臣都心知肚明。

到了泰定帝初期,中书监的权力比较大,可随着战争结束,泰定中兴,中书监又渐渐衰落下去,权力移‘交’到尚书台,大部分诏书也是尚书台在起草,中书监权力已经缩到再也小不了的程度,可到泰定帝临终前,他又悄悄将中书监恢复起来,至少将中书监的人手充实了。

马松出身寒‘门’,原是太子府上舍人,一个七品小官,泰定帝临终前将他提拔到中书监,薛泌却是新君登基后才提拔到中书监的。

“潘太师又有什么事了?”薛泌看看房间里,只有他和马松,另外还有两个小黄‘门’在‘门’口无聊的等着。

马松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身材瘦长,脸也瘦削,颧骨高耸,眼窝深陷,目光敏锐,听到薛泌的话,他抬起头迅看了眼薛泌,然后又低头看着奏疏。

“估计是并州的事。”马松答道,薛泌愣了下,这并州又出什么事了,他看着马松,马松却象不知道似的,依旧低头看着奏疏,想了会,提笔在纸条上批下几句。

薛泌不得不又问:“并州怎么啦?是边军叛‘乱’了还是鲜卑犯境?”

马松迅写了段话,然后放下笔,才扭头看着薛泌说:“草原上出事了,中部鲜卑金雕部落和鸣镝部落打起来了,太原王燕溱请奏,是不是让漠北都护所出兵干预。”

薛泌不由皱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昨天八百里快报送的。”马松微微叹口气。

薛泌松口气,现在中书监事情还不多,所以平时他和马松轮休,穆公公也没拿中书令当回事,主要时间都在内卫待着,要么便是在皇帝身边,新君登基后,又将泰定帝的亲信太监程公公调入中书监,可程公公主要在皇帝身边伺候,所以中书监实际就他和马松俩人,俩人的官职也一样,都是中书‘侍’郎。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这府库空空,拿什么作战。”薛泌也叹口气,坐在圆凳上,他没有去看马松批的奏疏,中书监没权批奏疏,即便是那种很不重要的奏疏,所以,他们为皇帝看奏疏,然后按照皇帝的意思,在纸条上写上几句,再‘交’给皇帝,皇帝可能看也可能不看,再让身边的太监批。

“是啊,这府库都空着,你知道吗,今年秋赋入库多少?还不到三十亿钱,这够什么使。”马松‘露’出忿忿之‘色’。

薛泌刚入中枢,对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还不是很了解,他想问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想了下才问:“如果出兵,大概要‘花’多少钱?”

“没有二十亿钱根本不可能。”马松叹道,薛泌大吃一惊,这就要二十亿钱,剩下十亿钱够干什么,有这么多流民要安抚,还有江河要治理,还有各地边军的军费,这怎么能行。

“这可真不能打。”薛泌喃喃念叨,呆呆的看着书房内,皇帝似乎有些着急,说话声音有些大,可隔着两道‘门’,听不太清楚。

“其实就算有了钱也不能打,”马松叹道,薛泌连忙扭头看着他,马松苦笑下:“并州边军一向是方回在统帅,方回叛‘乱’被诛,并州边军人心惶惶,太原王到现在还没理清,而且,并州边军有不少匈奴和鲜卑人,这些人要到塞外,要是叛‘乱’怎么办?这个问题不解决,这兵能出吗?”

薛泌下意识的点点头,这才是大麻烦,如果边军开出塞外,进而生叛‘乱’,导致边军全军覆灭,整个并州便空虚了,草原上的那些鲜卑人匈奴人可不是瞎子,再纵马挥刀杀进并州,整个并州,甚至幽州雍州都得‘乱’。

“唉,好像顾玮也在。”薛泌透过‘门’看到顾玮的身影,忍不住问道,马松轻蔑的哼了声:“他管着朝廷府库,他不来怎么打?”

“皇上还是要打?”薛泌有些惊讶,马松苦涩的叹口气,皇上年轻气盛,那容得塞外胡族挑衅,得到奏报,便立刻想兵,要不是他劝说,恐怕连今天的朝议都不会有。

薛泌眉头皱起来,朝中无钱,边军隐忧重重,这怎么出兵?

书房内还在讨论,皇帝的声音越来越大,显然是气的,但没有大臣们的声音,想来大臣们都在反对。

马松叹口气:“薛大人,别看了,看了堵心,我大晋看上去太平盛世,可到处漏风。”

“哦,”薛泌眼珠一转,回到案几边,与马松相对而坐:“蓬大人在陈国也出事了?”

马松点点头:“蓬大人随行的虎贲卫都尉密报,蓬大人遇刺负伤,虽然‘性’命无忧,可刺客也没抓住,虎贲卫阵亡七人。”

薛泌禁不住大怒,腾地站起来:“好胆!居然敢行刺朝廷钦差!”

“是啊,脱不了陈国郡那几家,据报,出手的有三人,其中俩人负伤。”马松又补充道。

薛泌暗暗心惊,蓬柱在陈国郡掀起多大风‘波’,‘逼’得那些‘门’阀世家居然铤而走险,不过,这恐怕正好中了蓬柱的计,接下来蓬柱恐怕就要掀起更大的血雨腥风。

马松看着薛泌,见他神情渐渐凝重,知道他已经猜到了,他轻轻叹口气:“陈国郡现在也同样隐忧重重,陈国郡几大‘门’阀世家有士兵上千,可陈国郡还有流民近十万,依附他们的‘门’阀世家,‘私’兵加起来恐怕有三四千人,朝廷不得不防啊。”

薛泌郑重的点点头,皇帝行事刚猛,正好这蓬柱也是个行事刚猛之人,这俩人合在一起,国事恐怕更加动‘荡’不安。

“马兄,”薛泌换了个称呼,拉近俩人之间的关系:“你看这事该如何处理?”

“断断不能出兵塞外,”马松断然说道:“并州边军要安抚,安抚边军的方式要在安抚边军中的胡族将领,陈国之事,只能胜不能败,必须彻查!”

薛泌闻言再度点头,可随即他就感到不妥,这样完全听马松的,显得自己无能,可不听他的,待会皇帝要问,自己又该如何回答呢?

薛泌再次感到自己身边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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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殿议

至治皇帝很生气也有几分烦躁,陈国郡清查土地,阻力重重;度支曹查账,堵了不少漏‘洞’,可府库依旧没有增加多少,今年的秋入比往年也只增加了一成,可没成想,草原上又出事了。(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79-

十多年前,大晋征服了草原,对大晋而言,草原上的平衡至关重要,大晋北方边境能保持十多年平静,都得益于此。

金雕部落和鸣镝部落打起来了,看上去是两个部落的问题,可实际上,这不仅仅是两个部落的问题,而是大晋的问题,如果大晋能镇压这次冲突,草原上的胡人会再次臣服在大晋的威势中,北方边境依旧能保持平静,可若不能,草原上的胡族会重新整合,然后重新南下,侵扰大晋北方边境。

他想出兵,草原不能‘乱’,‘乱’了对大晋后患无穷。

可没想到,他的这个想法遭到尚书台一致反对,尤其是骠骑大将军秋云,态度之‘激’烈,让他几乎不认识,而尚书令潘链虽然也反对,但态度要温和得多,只是反复提醒府库不足,大军粮草无法满足。

“。,截止昨日,臣清查了各地府库报来的数字,府库总收入四十一亿三千万钱。”顾玮口齿清晰,一项一项的向皇帝报告:“朝廷明年开支,边军军饷需要二十亿钱,先帝福宫还需要五亿钱,各地报来的修河堤,驿道修理,还需要八亿钱,其他各项开支还有十六亿钱,所以,明年朝廷亏空在八亿钱左右。”

皇帝脸‘色’‘阴’沉,潘冀趁势又补充道:“如果出兵草原,臣认为至少需要十万人,军费开支至少需要三十亿,这还不包括,运送粮食的民夫的钱粮,陛下,此兵万不可发。(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尚书仆‘射’句誕看清了皇帝的意思,于是他小心的说道:“如果朝廷不干涉,草原上的胡族势必认为我大晋软弱,胡族一向强者为尊,只需几年时间,胜者势必迅速壮大,便可南下攻伐我幽并雍三州,此忧患不就更大。”

“不错,”秋云点头,神情凝重的说道:“此种隐忧存在,可是,皇上,草原上虽说强者为尊,但胡族各部落矛盾重重,无论是金雕部落还是鸣镝部落,即便获胜,也难以在短时间内整合草原各部,臣敢断言没有十年时间,鲜卑人绝难将草原上的各部落整合完成。”

皇帝冷笑一声,盯着秋云反驳道:“也就是说只需十年时间,先帝好容易创造的局面便‘荡’然无存,无数将士的血便白流了,十年之后,我大晋北疆便又要战火连绵,朕这样说没错吧!秋爱卿!”

这声秋爱卿叫得声‘色’俱厉,目光便象刀一般剜进秋云的身子,秋云微微施礼,抬头看着皇帝,神情依旧那样平静:“陛下,事情可能并不象我们想象那样,金雕部落和鸣镝部落都是草原的大部落,他们都有支持者,这场战争打起来,一时半会完不了,臣的意思是,朝廷暂时不管,先让他们自相残杀,等差不多了时,朝廷再联合势弱的部落共击势强的部落,如此,既让胡人内耗了,我大晋也能成功再次掌控草原。”

皇帝稍稍怔了下,潘冀这时上前‘插’话:“皇上,我大晋不是不管,而是没有实力管,方回叛‘乱’后,并州边军还没有彻底稳定,方回统帅边军近二十年,军中亲信很多,这些人都是百战悍将,皇上,并州边军若不加整顿,决不能出塞作战。”

皇帝闻言不由头大,方回叛‘乱’,震惊帝都,消息传到并州,边军当时便‘骚’动起来,幸亏朝廷有防范,太原王燕溱和秦王各率大军对并州边军形成夹击之势,这才镇住边军,没有形成叛‘乱’。

并州边军被分割成三个部分,高级将领被调整了不少,可还有大量中层将领和低级军官,他们多是跟随方回征战多年的骄兵悍将,这些人会对朝廷杀掉方回不心怀不满,一旦离开朝廷大军监视,他们会不会就此作‘乱’?

另外还有,方回驻守并州边关多年,与南匈奴中的很多部落‘交’好,这些部落都是在他庇护下躲过了鲜卑人的征伐,他们对方回之死,心中没有怨怼,这些人与边军中的方回死党勾结起来,并州立时便会大‘乱’。

“潘太尉,秋大将军,你们是不是多虑了。”句誕淡淡的说道,秋云眉间‘阴’云一闪,潘冀则怒气冲冲,句誕却象是视而不见,依旧平静的看着皇帝说:“陛下,以为正是因为边军不稳,臣以为才要出兵塞外。就算方回在军中的‘私’党想要作‘乱’,可在草原上,如何作‘乱’?况且,现在草原上冰天雪地,无论金雕部落还是鸣镝部落,都不可能打得很久,甚至不需要大军出动,朝廷派一使者,便可平息草原纷‘乱’。”

潘冀闻言没有开口,句誕前面所言有道理,可最后这一点却是没有丝毫道理,如果一纸诏书便可平定草原,两个部落便根本不会打起来,而且,他还深深怀疑,漠北都护所有可能有所隐瞒。

现在帝都都已经下雪了,草原上早已经冰天雪地,冬天在草原上作战,这简直不可想象,可潘冀想不明白的是,漠北都护所为什么要隐瞒?他心里隐隐有所不安。

秋云眼前一亮,对皇帝说:“陛下,句大人所言有理,现在是冬天,草原上早已经冰天雪地,臣猜测,草原上的战争已经平定,不过,明天‘春’天雪化之后,战事才可能再度爆发,朝廷还有一个冬天来准备。”

皇帝的脸‘色’稍稍和缓,他微微点头,然后轻轻叹口气:“朕刚刚登基,内外动‘乱’的苗头便显现,诸位爱卿都是先帝挑选出来辅佐朕的大臣,诸位爱卿当竭尽全力,辅佐朕,将这天下治理好,将来朕也脸面到地下去见列祖列宗。”

皇帝说得沉重,众位大臣连忙躬身答道:“臣定竭尽全力,不敢丝毫松懈。”

皇帝略微点头,目视顾玮:“顾爱卿,到明年‘春’天,府库大致能提供多少军资?”

顾玮想了想答道:“大约七到八亿钱。”

皇帝一惊,连声追问:“怎么才这么点!啊!怎么才这么点!五万大军出塞,至少需要五十亿钱!”

顾玮叹口气,潘链连忙‘插’话道:“皇上,顾大人刚接手度支曹,收回来的库钱,也不过三四亿钱,另外还有大约二十亿钱暂时无法收回,盐税和铁税今年的收入下降两成,荆州南部,凉州西部,并州北部,还有豫州南部,照例报灾。青州西部遭遇大风,也报灾,盐田损失惨重,导致盐税收入大幅下降,这也是老臣不赞成出兵的原因。”

潘链越说越沉重,皇帝的脸‘色’也越来越‘阴’,他死死的盯着潘链,眼中跳跃着一团怒火,这团火越来越旺。

“顾大人,我记得你上奏说度支曹查账查出了二十多亿钱,怎么才三四亿?”句誕疑‘惑’不解的问道。

顾玮淡淡一笑:“句大人,前段时间查账是查出了二十六亿钱,已经收回了八亿四千万钱,这笔钱已经‘花’了,部分填了去年的窟窿,这部分大约有五亿五千万钱,另外一部分两亿九千万中,一部分发给幽州边军,以充军饷,这部分是一亿七千万钱,还有一亿两千万钱,三千万给了。。”

“这些朕都知道,”皇帝不客气的打断他报账,‘阴’沉的盯着他问:“八亿四千万钱,还有十六亿呢?”

顾玮迟疑下才小心的答道:“这十六亿还没能收回来。”

“为什么?”皇帝的怒火明显在突突的冒,顾玮沉默了会,皇帝大声质问道:“是谁?都是那些人?”

“皇上,臣。。”顾玮犹豫下终于咬牙答道:“田凝田大人那有三亿钱,宫里皇太妃的弟弟贾秀那有两亿钱左右,还有河东白家欠一亿钱,丁轩丁大人欠两亿钱,。。”

顾玮挨个报出了欠钱的人家,这些人无一不是朝中权贵,无一不是‘门’阀世家和宗室,其中倒没有齐王,名单中甚至还有左辰的儿子,除了他们外,另外便是军中将领,包括邙山大营的主将建威将军庞巴,禁军八校尉中的五个。

潘链轻轻舒口气,不动声‘色’的看了顾玮一眼,顾玮并没有将他抖‘露’出来,他是国库欠债大户,欠了国库三亿八千万钱,这些钱是历年欠下累集起来的。

“他们都答应还钱,”顾玮最后说:“不过,他们也都说,现在拿不出来,希望宽限几天。”

“宽限几天?”皇帝冷笑一声:“本朝并未亏待官员,官员的俸禄已经涨了数次,为什么他们还要从国库捞钱?田凝该死!”

皇帝气得‘胸’口不住起伏,潘链沉默不语,顾玮叹口气:“皇上,他们都是朝廷重臣,为朝廷竭心尽力,皇上登基不久,对老臣该多加优渥。”

“顾玮,你不要首鼠两端!”皇帝厉声呵斥,顾玮脸‘色’一白,立时低头不敢再辩,皇帝怒气勃发,近乎咆哮道:“优渥?!总不成他们欠钱还有理了!岂有此理!”

皇帝勃然大怒,殿内众臣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开口,殿内充斥着皇帝的怒火。

298.第298章 薛泌进策

度支曹清理账户,除了发现部分官员内外联手,利用各种手段贪污了十多亿钱,但比这笔钱更多的是大批朝廷官员的借款。(wwW.mht.la 无弹窗广告)从朝廷府库借钱说来停荒唐,可实际上,大晋在很早之前便有了,首开此例的是太宗皇帝,不过,在武帝时期,武帝征战四方,国库空虚,下令不准从国库借钱,严令所有借钱者必须在三月之内还钱,从那以后,在几百年中,再无人向国库伸手。

武帝之后,向国库借钱又时断时续,到泰定帝早期,与鲜卑的战争耗尽国库,制服鲜卑后,朝廷一下缓过劲来,泰定皇帝觉着天下安稳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官员们开始向国库借钱,当今皇帝还在太子时便知道,可没想到居然这么多,让人惊心动魄。

顾玮清理度支曹,弹劾了大批度支曹官员,导致十几个官员被免职问罪,但皇帝看得清楚,顾玮对最大的问题,欠款问题没有多大进展,问题的核心还是顾玮不敢得罪这些官员,这些官员的势力太大,背景太硬。

面对皇帝的指责,顾玮无言以对,只能无声叹口气,皇帝依旧不肯放过,声色俱厉的呵斥道:“朕知道你什么心思,无非是这些官们要么出身门阀世家,要么是宗室外戚,你不敢得罪他们!可你恰恰就忘了朝廷!以私恩示人!”

皇帝的话剥皮剜心,顾玮默不作声,不敢分辨,潘链微微叹口气,他当然知道原因,这可是个大马蜂窝,别说顾玮,就算他潘链也不敢轻易去捅。

皇帝骂了阵,见所有人都不言语,心中更加愤怒,可又没什么办法,这些都是朝廷重臣,他的任何决策都要靠他们去执行,现在虽然自己着急,可看模样,他们是不肯接招。

“潘太师,你们尚书台下去想想,怎么尽快将这些欠款收回来,”皇帝看看殿外的天空,天空阴沉沉的,看着便有一场大雪:“春天,也就几个月的时间,到时候没有军费,朕为你是问。”

潘链赶紧应承下来,正要转身离去,皇帝将潘冀和秋云叫住,让俩人留下来。

“两位爱卿,”皇帝和颜悦色的说道:“你们一个是太尉,一个是骠骑大将军,明年春天要出兵草原,主要便要倚靠两位爱卿,你们说说,明年春天若要出兵,现在该作那些准备?”

潘冀和秋云沉默了下,潘冀对军中各种人事关系很熟悉,但征战就要差些了,只好拿眼看着秋云,皇帝瞧见了也就看着秋云。

秋云无奈只好说道:“大军未动粮草为先,如果明年开春便要出征塞外,现在就得向漠北都护所,云中雁门调集粮草,另外,若真要出征塞外,当两路出兵,漠北一路,雍北一路,雍州为秦王管辖,陛下当宣召秦王回京,征询他的意见,当然,粮草也得现在就向雍北调集。第二,选将,陛下若要征伐塞外,领军主将用谁,陛下可曾考虑过?”

这两个问题,皇帝还真没想好,他迟疑会问:“两位爱卿是什么意见?”

潘冀想了想答道:“并州方面,臣以为不能用方回旧将,就让太原王燕溱为帅,雍州方面,臣建议征询下秦王的意见。(WWW.mht.la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皇帝又看看秋云,秋云想了下说:“雍州边军将领多数,臣不太熟悉,不过臣知道中郎将黎衍,黎衍曾经出征过塞外,参加过十多年前的塞外作战,有草原作战经验,皇上可斟酌,另外,臣举荐凉州边军中校尉方达和中郎将马竞,这两人之一调到雍北。”

皇帝没有表示,秋云继续按照自己的想法说道:“并州方面,臣以为无论太原王燕溱还是孝郡王,东营公,都不能承担出塞作战的重任,臣建议调段昌将军到并州,由他统兵出征。”

“秦王可以统兵吗?”皇帝忽然插话道,秋云迟疑下摇摇头:“秦王贤良,但他从未统帅大军作战,特别是到塞外这样复杂的地方,这次作战是皇上御极以来第一次,只能胜不能败。”

皇帝愣了下,随即沉默了,他忽然明白了,秋云其实已经看出他为什么要坚持出兵,新朝初立,必须镇之以威,可朝廷这样困难,而形势又这样严酷,如果这一仗败了,前段时间压下的所有矛盾都可能爆发。

兄终弟及,陈国查地,度支曹查账,将来还有,。,他想推行的一系列计划,都有可能胎死腹中。

“秋卿,”皇帝神情稍稍缓下来,心事重重的问道:“朕是不是太急了?”

秋云面无表情,轻轻叹口气:“先帝征战半生才制服鲜卑,可这才十多年鲜卑又在大漠重新起来了,这些年,臣在凉州,对大漠有更多的了解,仅靠军队无法完全征服大漠,而我大晋现在比起十年前还要虚弱,皇上,我们需要时间,或许,三五年后鲜卑比现在更强,可我大晋比现在也更强了,我大晋富甲天下,我们的实力增长比鲜卑更快更强,所以,皇上,臣不赞成明春出兵大漠。”

皇帝低头思索了会,眉头拧成一团,扭头看着潘冀,潘冀也叹口气:“陛下,秋大将军所言乃肺腑之言,臣也不赞同明春出兵,除了府库空虚外,这些年边军缺饷,士兵怨声载道,士气低落,一些将领暮气沉沉,皇上,过上两三年,待朝廷府库充实后,再行出兵。”

“潘太尉说得不错,”秋云又补充道:“利用这几年时,充实朝廷府库,整顿边军,然后再联合南匈奴和西部鲜卑拓跋部落,共同出兵,此战有八成把握。”

“联合拓跋部落!”皇帝眼前一亮,急促问道:“难道明春不行吗?”

秋云苦笑下摇头:“皇上,拓跋部落毕竟是鲜卑人,要让他向同属鲜卑的中部部落出兵,非常困难,之所以说几年之后可行,是因为,鲜卑现在无主,原来的鲜卑国被分解成四个部落,除了南部鲜卑明确表示归属我大晋外,其他三部分别支持一个秃发树机能的子孙,金雕部落和鸣镝部落,无论谁取胜,统一了中部鲜卑,他们都要向外扩张,如此拓跋部落才会感到他们的压力,才有可能与我大晋联手征伐中部鲜卑。”

“其实,还有一策,”潘冀上前一步说道:“我们可以支持南部鲜卑和南匈奴向北扩张,如此可以让草原上的战争迁延下去,为我大晋赢得时间。”

皇帝想了一会,挥手说:“两位爱卿先下去吧,朕再想想。”秋云潘冀施礼告退,快到门口时,皇帝忽然说道:“该作的准备还是得作。”

“臣,领旨。”秋云和潘冀再度躬身答道,然后俩人转身出了大门。

皇帝在书房内凝思,好一会才抬头看着穆公公问道:“你说说,朕该怎么作?”

穆公公从角落里慢慢走出来,抬头看着皇帝,若是泰定皇帝说:“对军旅之事,老奴不如秋大将军潘太尉多了,老奴以为俩人大人说得都有理,不过,不管明春是不是出兵,陈国郡的事都必须首先解决。”

皇帝闻听怒火禁不住又冒起来了,蓬柱在陈国郡遇刺,三个杀手居然在众目睽睽下对朝廷钦差大臣进行刺杀,虎贲卫死伤惨重,这简直是明目张胆的挑衅!

“内卫有没有查到线索?”皇帝含怒问道。

穆公公摇摇头:“目前内卫正在查,不过,从目前获得的线索看,有可能是三大家联手。”

皇帝沉声问道:“有证据没有?”

穆公公再度摇头,皇帝心中顿时烦躁起来,穆公公眉头微皱,瞬间又舒展开来,低声答道:“确切的证据还没有,内卫和虎贲卫正全力追捕。”

皇帝在书房里来回走了两趟,忽然站在穆公公面前:“你说,目前嫌疑最大的是谁?四大家?还有,陈国郡郡守,都尉,有没有嫌疑?”

穆公公沉默了下才说:“皇上,这事不能急,就目前的线索看来,封石范李四大家中,石家和李家嫌疑比较大,石家中的主要人物已经离开了陈郡,迁移到荆州江夏去了,还有部分迁移到长沙。”

皇帝闻言不由连连冷笑:“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江夏长沙,难道不是我大晋天下!”

穆公公没有开口,皇帝抬头看看书房外,沉默了会才说:“有没有办法查到石家的证据?”

穆公公没有一点迟疑:“皇上需要的话,随时可以有。”

皇帝没有再开口,穆公公躬身施礼出去了,皇帝回到案几后,拿起一份奏疏批阅起来,黄公公小心的端来一杯茶,将案几上的冷茶换去。

“薛泌和马松在吗?”

“回陛下,他们在殿外等候。”黄公公端着茶答道。

“宣他们进来。”皇帝的笔在朱砂里点了下,在奏疏上批阅起来。

没一会,薛泌和马松进来,俩人手里都抱着几本奏疏,皇帝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薛泌无声的笑了笑,将奏疏放到皇帝的案几上,然后丝毫不客气的坐到皇帝对面。

马松将奏疏放在皇帝的案几上后,也跪坐在边上。

皇帝拿起马松批过的奏疏翻看起来,没有多少出奇,很快便看完,将奏疏放在一边,叫过黄公公,让他将奏疏拿到一边去批,然后才又拿起薛泌批过的,迅速的看了一遍。

“你这是交给丞相府?”皇帝拿着一本奏疏问道,这本奏疏是奏请为烈妇立碑表彰的,薛泌的批语是交丞相府尊太祖旧例办。

“这种琐事本就该丞相处理,寡妇守节也让陛下来处理,交给丞相办就行了。”薛泌的回答毫不迟疑。

“嗯,”皇帝正要同意,可随即改了主意:“太祖旧例,哼,我看又是那些儒生搞出来的,好就照太祖旧例办。”

说完这本表彰贞洁烈妇的奏本放到一边,大晋从来没表彰过寡妇守节,大晋也从来不禁寡妇再嫁,太祖皇帝在统一天下,平息战乱后,也曾经有人上表要求表彰寡妇守节,太祖批示说:“娘们都守节了,谁来传宗接代,谁为大晋添丁加人!什么狗屁玩意!该地方官不查一下,是不是被公婆所逼,如实回报!”

有了太祖这道批阅,地方上再没报过这样的烈妇,太祖之后,历任大晋皇帝都按太祖批示处理,地方官很少报这样的事。

“这个刘政,这整个都钻到儒学的繁文缛节中了,好像推行了儒学,天下就太平了,流民就没了,府库就充实了,这不瞎扯吗!”薛泌笑骂道,可惜皇帝心情不好,对这个讥讽没有反应,这刘政是个老儒生,在儒学界很有名气,可惜的是,现在士林流行的是道家学术,与他的主张格格不入,经常受到士林中人的嘲讽,但丞相甘棠却很赏识他,而且甘棠自己也是以研究儒学闻名。

“儒学也有可取之处,并非完全一无是处,”皇帝抬头看着薛泌,缓缓说道:“就说道典吧,本朝数百年,都以道典治天下,可流民依旧这么多,府库依旧空虚,所以,这不是学术的问题,你没学过儒家经典,就不要开口胡说。”

“嘿嘿,是,是,”薛泌丝毫不以为耻,笑嘻嘻应承下来,马松的眼中闪过一道鄙夷,这薛泌要不是仗着皇后堂姐,岂能走入中书监,更不消说御书房,敢在皇帝面前这样放肆。

“皇上,臣上次所言的拍卖盐铁,臣已经想清楚了,想与皇上说说,或许可以缓解府库空虚的窘况。”薛泌缓缓的小声说道。

皇帝目光诧异的看着他,见他神情慎重,便放下朱笔,端起茶杯:“那你就说说吧。”

薛泌迅速在脑中回忆了一遍柳寒所言,然后才说:“清理盐铁,臣以为此事太缓,最关键的是,盐铁之事,盘根错节,稍不留意便陷入复杂的人事纠葛中,就像蓬柱蓬大人在陈国清查土地,阻力重重,很可能几年也查不完,倒不如暂时搁置,将盐铁监的账目暂时封存起来,直接拍卖明年的盐铁引。

盐引,按每石收税,只要交了税,盐铁监发给经营牌,可公开贩运,从出产地,一直到贩卖地,都可免税,这个拍卖,可以由任何商家参与,价高者得。陛下,臣估算了下,每年至少可多得五十亿钱。”

薛泌说完之后便看着皇帝,随即又看看马松,皇帝愣愣的看着他,马松也有点傻了,俩人都象不认识似的看着薛泌。

第299章 薛泌得志

在柳寒看来,拍卖经营权,促进商业发展,税收增加,这在前世是个中学生都知道的事,可放在这个世界可是个了不得的举措,就算武帝盐铁官营之前,盐铁也并不是拍卖,而是象普通商品那样收税,大晋从来没拍卖过商品经营权,更主要的是,这还是盐铁。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

盐铁生产分布广泛,产量巨大,难以定量,所以,皇帝在薛泌上次提出拍卖经营权时,提出了疑问。

“可以由官府出面发行一种税票,有了这种税票,就表明盐是收过税了,是正常经营,反之便是‘私’盐,‘私’盐便要查处!”薛泌进一步解释道:“此外,可以开放盐场生产,盐铁监派人进驻盐场,盐场生产的盐,卖出去便必须要有牌子,官府要收税。”

皇帝惊讶之后,开始慢慢审视薛泌的建议,越想越觉着这个建议的可行‘性’很高,可没等他开口询问,马松已经先开口问道:“薛大人,就算派人进驻盐场,你能保证这人不被盐场收买?内外串通,相互勾连?”

“不能。”薛泌‘胸’有成竹的答道,心中却在暗笑,这也同样是他的疑‘惑’,柳寒给了详细解释:“马大人,‘私’盐的风险很大,如果‘私’盐贩子知道,只需‘交’上一小笔钱便可以正大光明做生意,你说他们是愿意‘交’钱买个合法身份呢,还是继续冒着杀头的风险卖‘私’盐呢?要换我,我就愿意‘花’钱。”

马松没有反驳,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既然可以合法的干,没人愿意冒险,薛泌接着又说:“朝廷要拍卖的是盐场经营权,朝廷不投入一分一厘,盐场你自己建,陛下,青州不是遭遇风灾吗,扬州不是有水灾吗,朝廷可以在这两个州选择几个郡县试行此法,允许商人世家出钱建盐场铁场,朝廷验收后,发给经营牌照,每年按产量‘交’税,商贩也一样,买盐时不‘交’税,但卖盐要‘交’税。为何要这样呢,这样作以后,税便分给两边,两边的负担都不大,都能承受,就不会冒险去卖‘私’盐。”

皇帝闻言不住点头,这样一分配,的确就不会再有人去冒险卖‘私’盐了,看着薛泌口沫飞溅的样子,不禁有些纳闷,这薛泌传说就是个纨绔子弟,怎么还有这份认识。

薛泌要想瞒住别人容易,可要瞒皇帝还是‘挺’难,皇帝还是太子时便与薛泌很熟,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说句实话,要不是看在皇后的份上,他绝不会将薛泌提到中书监,可没想到他居然给自己这么大惊喜。

“可推行这个策略,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增加府库收入呢?”马松问了个关键问题:“还有扬州和青州愿意这样干吗?”

这两个问题很关键,皇帝的神情一下严肃起来,薛泌笑了下:“问得好,马大人问得好,皇上,盐税现在一年已经少得不能再少了,前一点,我觉着两年到三年内,在全国推行的话,盐税收入至少可以增加五十亿钱,多的话,可以上百亿;至于地方上愿不愿意,皇上,臣以为地方上是不愿意的。(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说到这里,他停顿下,看看马松,又看着皇帝说:“盐税下降如此厉害,这些盐税流失到那去了呢?到‘门’阀世家手中和‘私’盐贩子手中了,更主要的是到‘门’阀世家。

市场上这么多盐从那里来,盐场多数控制在‘门’阀世家控制的商户手中,朝廷不收他们的税,也收不到他们的税,皇上,朝廷规定盐铁专营,朝廷并没有盐田,盐田都是盐户经营,这些盐户却入了‘门’阀世家的荫户,如此,朝廷如何收他们税?”

皇帝和马松几乎同时点头,薛泌接着说:“所以,拍卖盐铁经营权,实际是从‘门’阀世家手中夺钱,所以,地方上多半不愿,但朝廷不用管他们,排除他们的干扰的法子便是让盐铁监主持拍卖,税丁由盐铁监管辖,陛下,如此,那些‘门’阀世家要想继续从盐铁上赚钱,便只有老老实实的向朝廷‘交’税,如此,朝廷丢失的税收便收回来了。”

皇帝欣喜的点点头,马上说道:“薛卿,有没有具体的奏疏?”

薛泌毫不迟疑的拿出一份奏疏,送到皇帝面前:“臣早已准备好了。”

马松有些纳闷:“薛大人,刚才干嘛不拿出来?”

薛泌嘿嘿一笑,没有作声,皇帝心知肚明,心说这小子学会谨慎了,嗯,这也算是件好事。

奏疏很详细,详细到不像份奏疏,而象份计划书,已经将几乎所有可能‘性’都考虑进去了,皇帝看得很仔细,边看还边想,马松满肚子疑‘惑’,可他没有开口,这个时候说话会打‘乱’皇帝的思路,他看着薛泌的目光同样很奇怪,薛泌同样颠覆了以往在他脑海中的印象。

薛泌现在不是得意而是满足,看着皇帝的神情越来越满意,马松的目光越来越‘迷’‘惑’不解,他心里的满足感便越来越强。

皇帝足足看了半炷香的时间,看完后也没开口,将奏疏‘交’给了马松,马松赶紧接过来仔细看起来。

马松看得比皇帝快,只用了不到一半的时间便看完了,马松将奏疏合起来,略微想想便问道:“同时在青州扬州试行,范围是不是太大,薛大人,如果在青州和扬州之间选择一个试行,你选那个?”

薛泌心中一喜,这个问题柳寒提醒过他,他非常自信的笑了笑说:“我选扬州。”

“为什么?”皇帝立刻问道。

“青州距离齐国太近,扬州,嘿嘿,扬州‘门’阀在朝廷的官要少些。”薛泌意味深长的说道。

足够了,这两个理由完全足够了,皇帝和马松都无法提出异议。

“嗯,薛大人所虑甚是,”马松点点头,然后皱眉问道:“大人在奏疏上说,派得力人员主持执行,大人的意思是?”

“我就直说了,”薛泌左右看看,书房里除了马松便是黄公公,马松是皇帝潜邸时的旧人,黄公公是先帝身边的人,忠心耿耿,从未听说与那个朝臣有过‘交’往,薛泌顿了下说:“皇上,臣举荐句誕句大人和顾玮顾大人去主持这个计划。”

马松闻言忍不住脱口而出:“句誕?!他怎么能行!还有,顾玮,他刚主持度支曹,怎么离得开!?”

皇帝没有惊讶,只是眉头微蹙,看着薛泌说道:“朕也很纳闷,干嘛要选这两个人?”

“陛下,”尽管知道书房里的人都值得信任,薛泌还是压低声音道:“这个策略成败的关键在朝廷支持,在执行人是否得力,句誕句大人是尚书台仆‘射’,曾经长期在州府任职,对下面非常了解,而且,朝廷派他下去,就是告诉下面的人,朝廷对此事的重视。至于顾玮,”薛泌再度顿了下,声音再度低了点:“顾大人在士林清誉极高,有他在,士林对此的反应也会小点,但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度支曹不能‘交’给顾大人。”

皇帝目‘露’奇光,薛泌立刻明白,他和柳寒猜对了,皇帝已经明白了,马松先是没明白,随即恍然大悟,立刻点头:“顾大人是合适人选,陛下,臣也认为顾大人很合适!”

薛泌努力压制心中兴奋,皇帝看着他‘露’出了丝笑容,冲他点点头:“泌哥儿,嗯,这些年帝都人都说你纨绔,我看你‘胸’中还是有几分沟壑。对了,草原上的事你知道吗?”

薛泌笑呵呵的直身答道:“刚才候旨时听马大人说了。”

“那你说说朝廷该如何处置?”皇帝问道。

薛泌略微整理下思路便开口道:“臣以为现在出兵恐怕不合适,天气太冷,明年开‘春’后再看府库的情况,”说到这里,他脑中忽然闪过一道念头,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皇帝面无表情,可眼中已经隐隐有两分失望,薛泌没有察觉,他有两分兴奋:“陛下,先帝御极前,太尉对邙山大营和禁军都进行了调整,臣以为可以借此机会。。”

没等他说完,皇帝已经‘露’出笑容,挥手打断他,不断冲他点头:“泌哥儿,看来中书监对你来说还屈才,那你再说说,顾玮走了后,度支曹‘交’给谁?”

薛泌故意想了下才说:“臣举荐两个人吧,延平郡王和小赵王爷。”

皇帝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身站起来,心情非常舒畅:“以前老听皇后说你玩劣,现在看来皇后对你所知还不多,嗯,不错,不错!”

马松显然没明白薛泌的意思,想了半天才明白,这时,他看薛泌的眼神明显与以前不同了,多了几分尊敬。

薛泌心‘花’怒放,他知道从今天起,他在皇帝眼里便与众不同了。

这时,他想起与柳寒的约定,于是赶紧说:“皇上,臣有几个朋友,修为还不错,据说有武士上品修为,另外臣还有几个家臣,臣想推荐他们到禁军去,也不要多大的官,给个都尉便行了。”

马松心里一抖,还不要多大的官,都尉便行,你当都尉是个小官,禁军直属皇帝管辖,但人事依旧归太尉府管,禁军最高指挥官为禁军中侯,这禁军中侯的级别相当于校尉,下面是左右卫将军,下面是殿中将军,殿中校尉,然后便是殿中都尉。

皇帝也忍不住乐了,看着薛泌调侃道:“呵呵,口气不小嘛,都尉便行,整个禁军也才多少殿中都尉,告诉你,也不过八个都尉,你一下便推荐几个,刚说了你还有几分才干,怎么着,又在玩笑来了。”

薛泌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乐呵呵的笑着:“陛下,臣不是不懂吗,不知者不罪,要不营正队正也行,总得带几个人吧,他们修为还‘挺’不错的,皇上,臣绝不敢在这事上欺瞒陛下。”

皇帝上下打量他,略微沉凝便点点头:“禁军是需要调整下,这样吧,先让他们当个队正,看看他们有没有带兵的本事,嗯,对了,黄公公!”

黄公公从角落里出来,好像刚才他便一直在那,根本不知道皇帝和薛泌他们在说什么似的。

“我记得上次他们说禁军缺额不满,缺多少人来着?”

“禁军中侯杨晖报告,禁军定员八千四百,现缺额有一千七百人。”黄公公不动声‘色’的答道,禁军不满员,在先帝时便存在,先帝认为不是什么大事,帝都城内还有城卫军,城外还有邙山大营,一个宫城要不了这么多人看着,况且府库空虚,禁军待遇是其他部队待遇的两倍,少点人也少点支出。

“这些人得补足,”皇帝思索着说道:“禁军将领最近要调整一下,嗯,主要是并州,这些人太平太久,都没见过战场,告诉穆公公,准备一份名单,‘抽’调些有用之才,到边军去锻炼几年,再调回来。”

黄公公躬身领旨,禁军归皇帝统帅,可皇帝哪有那么多时间,平时禁军的事务都是穆公公在打理。

300.第300章 穆公公的部署

穆公公自然不知道皇帝的心思,他领旨后便径直到内卫,林公公早已等候在那,他其实比皇帝更早知道蓬柱遇刺的事,今天在得知皇帝召见穆公公后,他便一直在士怀居候着,他知道穆公公一定会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访问:. 。

士怀居,取自道典“士怀而居,不足以为士”,这个让整个天下恐怖的组织,居然有这样一个正气凛然的名字。

林公公早早便将内卫报来的情报找出来,放在案几,下面几大管事也被叫到后房候着,当穆公公进来时,士怀居实际已经弓上弦,马上鞍。

穆公公毕竟年龄大了,即便有小太监扶着,坐下后依旧有些喘,坐下后喝了两口茶,养了会神依旧感到不舒服,林公公见他脸上‘潮’红一遍,便小心的拿出一丸红‘色’,犹豫下才送过来,穆公公盯着那丸‘药’看了片刻,然后才拿过来,就着茶水吃下,过了会,脸上的‘潮’红才渐渐平息。

“老祖宗,”林公公小心的劝道:“要不歇息会。”

穆公公叹口气,有些‘迷’茫的看着屋外的萧瑟的院子,落进眼里都是苍凉:“唉,老了,老了,伺候不了皇上几年了,小林子,以后这满宫的小子都要你照应了。”

“老祖宗,您说的那里话,宫里的小子们都要您的照看,那离得开您。”林公公有些焦虑,移到他的身后,轻轻给他拿捏起来,穆公公没有推辞闭上眼享受了一小会。

“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他们都在后面候着呢。”林公公低声说道,迟疑下又小声说道:“老祖宗,是不是太着急了,虎贲卫还要再调五百人过去。”

“虎贲卫,唉,”穆公公又叹口气:“奔雷刀胡啸之后,这虎贲卫是越来越不堪大用了,你看看,这次居然又出了这样大的纰漏,好在皇上没有怪罪,唉。”

奔雷刀胡啸是虎贲卫曾经的统领,八年前,胡啸被调离虎贲卫,原本是派往雍州,可半路上遇上遇伏身死,内卫虎贲卫查询了数年,没有半点线索,到现在依旧是个谜。

林公公没有开口,手上依旧没停,胡啸之后,虎贲卫便每况愈下,八年里换了三个统领,这三个统领无论修为还是做事的能力,比起胡啸来,都差了不少,那一次清洗,虎贲卫伤了元气,林公公到现在还认为,那次清洗‘操’之过急。[夜夜小说网mht.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金雕江风,”穆公公的语气有些迟疑,林公公没有说话,穆公公身体微微动了下,林公公停下来,穆公公想了想:“石家有三个宗师供奉。”

“还有八百‘私’兵,”林公公在边上补充道,穆公公冷笑下:“陈国四大家,‘私’兵加起来快三千了,宗师供奉客卿也有五个,石家的老三还是武师上品修为,其他三大家还隐藏着几个厉害人物,要想一举定乾坤,恐怕没那么简单。”

林公公一听便知道穆公公在犹豫什么,他略微想想便试探着说:“要不,请供奉辛苦一趟吧。”

穆公公想了想微微点头:“若是没有其他办法,也只有如此了。”

林公公一声不吭,默默的听着,穆公公想了想:“虎贲卫现在有一千八百七十人,看起来人数不少,可高手太少了,这样下去可不行。”

林公公这时‘插’话了:“禁军现在缺额近两千,可实际上缺额在三千四百多人,杨晖吃了不少空额。”

“不管他。”穆公公神情不动,杨晖是太尉潘冀调来的,是他的心腹将领,去年先帝去世前,潘冀将他调来掌控禁军,而潘冀的后面是太师潘链和太后潘芷,穆公公现在还看不清皇帝的想法,他打算先留着,等皇帝有决定后再说。

“虎贲卫得补充些新血液,”林公公斟酌着说,穆公公点点头:“先把陈国的事办了再说,叫金雕江风进来吧。”

林公公冲外面叫了声,一个小太监快步过来,在‘门’口躬身站住,林公公吩咐后便很快离开,不一会,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汉子进来,中年汉子穿着蓝‘色’绣‘花’棉袍,面形瘦削,鹰钩鼻,目光冷厉。

“公公,末将奉命到来,请公公吩咐命令。”江风双脚八字岔开,稳稳的抱拳说道。

“虎贲卫现在可以调动多少人”林公公问道,江风平静的答道:“八百九十四人。”

林公公忍不住皱了皱眉:“怎么才这么点其他人呢”

“奉命,虎贲卫左领糜泽率五百人护卫蓬大人,帝都内层日常巡逻需要两百人,半月前,右领孟嵩带领一百虎贲卫到江南追捕单骏,另外,还有斩魔队待命的两队人马。”

江风将虎贲卫人员的分布一一报告,林公公听后没有说什么,穆公公眉头微蹙,喃喃念叨:“八百九十四人,就八百九十四人吧,江风,你带六百人到陈国郡,听从蓬柱蓬大人的指挥。”

“属下遵命”江风抱拳领命便要下去,穆公公又叫住他,停顿片刻后又补充道:“鉴于这次事情很严重,咱家决定让供奉和你一道去。”

江风眼睛瞪大了,连供奉都出动了,他小心的问:“这次是要。。”

“你别问,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穆公公面无表情的说,江风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林公公又叫来几个人,这几个人明显是信使,林公公分别‘交’给他们几封信,这些信是送到陈国郡都尉,陈国郡内卫总管,兖州校尉,还有便是蓬柱身边的糜泽,严令在两天内送到陈国郡,否则严惩不贷。

待林公公分派完,穆公公闭目想了想,将事情在心里捋了一遍,感到没什么失误了,然后睁开眼睛看着林公公:“还有件事,草原上的事,给并州去道指令,密切注意草原上的动向,并州边军的任何事都要报告。”

林公公平静的答道:“是。”

穆公公起身正要出‘门’,林公公忽然小心的‘插’话:“那个人我去看了一次,我是和贾菅一块去的。”

穆公公的脚步停下来,有些纳闷的看着他:“谁”

“就是那个柳漠,”林公公说道:“常猛死的那几天,这个柳漠就在彭城。”

穆公公没有开口,他知道林公公是他的徒弟中心思最缜密的,他要去看那柳漠,肯定是察觉到什么,那个贾菅是内卫,他修炼的功法能迅速察觉目标的修为深浅。

“贾菅说他不是那个人的对手。”林公公说,穆公公眉头拧成一团,贾菅的修为在武师中品,也就是说那个柳漠的修为在武师上品,他不由皱起眉头:“直说吧。”

“我觉着这人不简单,常猛有可能是死在他手里,”林公公说,不等穆公公开口便又接着说:“另外,这人在帝都的时间不长,经常不在家。”

“你派人盯了他”穆公公的语气中有些奇怪,林公公没有分辨,渐渐的穆公公眉头皱起来:“这么多事忙不过不来,在他身上‘花’什么时间,先归档吧,一个柳漠没什么大不了,最多也就是方震留下的眼线。”

林公公没有分辨,他只是不喜欢有人瞒着他,在这里干的时间太久了,越来越喜欢探究那些在表面之下的隐秘,每当解开一个隐秘,便能带给他一种莫名的兴奋。

穆公公说完之后便离开了士怀居,很快便来到那个幽深的带着点鬼气的院子里,院子里很干净,没有积雪,看得出来,这里干活的小太监很负责,穆公公打量了小合子,以前他没怎么注意这个小太监,现在仔细看了,感到这小太监很干净,说话很简单,说快了,还有点结巴,这是在这里干活留下的后遗症,这里实在太安静,几乎找不到说话的人。

“公公请稍待片刻,我这就去请他们。”小合子将穆公公让进正房后,给穆公公上了杯热茶,然后才恭恭敬敬的向穆公公请示,见穆公公默许,便转身离去。

不一会,后面响起钟声,过了一会,两个人进来,穆公公依旧坐着,俩人也随意的冲穆公公拱拱手,然后坐在一边,俩人都没说话,只是拿眼看着穆公公。

“桥真人,灵蓝真人,现在朝廷有件事要借助二位,还请两位不要推辞。”穆公公没有绕圈子,在这里用不着绕圈子,从来都是如此。

桥真人和灵蓝真人今天穿着的差不多,只是桥真人的灰‘色’棉袍较新,灵蓝仙师的棉袍已经有些发白,俩人互相‘交’换个眼‘色’,桥真人问道:“是我们俩个都去吗”

“能劳动一个就行了,剩下那位还要保护皇宫。”穆公公说道,皇宫之中必须要留一个,天下传说八大大宗师,朝廷独得三个,实际上,在十多年前的一次行动中,已经有一个大宗师陨落,朝廷现在就剩下两个大宗师,大晋其他三大宗师之二则一直隐居,很少在俗世现身,而塞外鲜卑和吐蕃的两个大宗师同样不知躲在那修炼。

从整体上看,大晋在这方面还是占着优势,真真让穆公公担心的是,朝廷与那些隐世仙‘门’的联系越来越少,联系越少说明控制越弱,这些年,陆续发生几起神秘事件,内卫全力追查也没有查出结果,可穆公公看来,这后面隐约有隐世仙‘门’的影子。

“那我就去一趟吧,”桥真人整整衣袍不紧不慢的说道:“上次是灵蓝兄出手,这次就我来吧。”

他没有问去那,也没有问要对付谁,就象出去冬游一趟,玩一趟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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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1.第301章 皇宫隐秘

他们说话时,小合子站在边上,低着头一言不发,灵蓝真人朝他看了眼,小合子不动声‘色’的上前一步双手将两张纸送到穆公公面前。[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79-:efefd

“老祖宗,这是灵蓝真人要的天材地宝。”

穆公公接过纸,一张张仔细看了会才放在桌上,眉头微蹙:“前面这张还好说,府库里就有,后面这张上有几样可不好找。”

“嗯,是不好找,以朝廷之力,只要还有便能找到,”灵蓝真人慢慢的说道,迟疑下又补充说:“我也知道其中有两味很不好找,可我听说,大荒山和大泽湖有,哦,对了,西域魔天山也有,到时候,等桥兄回来,我就去找找吧。”

穆公公眉头依旧拧成一团,灵蓝真人说完后便看着他,桥真人也不言语,小合子更不敢开口,房间里陷入一阵寂静,良久,穆公公叹口气:“真人放心吧,总能找到的,桥真人,明日卯时半刻出发,江风将带六百虎贲卫和真人一起。”

桥真人轻轻嗯了声,穆公公也没多言语,立刻便起身告辞,小合子赶紧送穆公公出去,桥真人和灵蓝真人只是象征‘性’的起身相送。

到了‘门’口,穆公公上轿,小合子在边上伺候着,穆公公坐在轿子上,两个太监抬起轿子,穆公公伸手将小合子叫过去。

“最近他们没什么事吧”

“没有,桥真人在前两天出去了一次,”小合子说:“灵蓝真人不知道在静室作什么,后院老有‘药’香。还有便是,灵蓝真人最近火气比较大。”

穆公公眉头微蹙,看了他一眼:“你要小心伺候,要什么便到内库房去拿。”

小合子恭敬的答应下来,再抬头,穆公公的轿子已经走了。

回到院子里,桥真人已经离开了,灵蓝真人依旧在屋里,小合子到屋里站在边上。

“把手伸出来。”灵蓝真人说道,小合子将手伸出来,灵蓝真人握住他的手,过了会,他脸上‘露’出失望之‘色’,想了想又拿出一瓶丹‘药’放在小合子手上:“这些仙丹都是为你炼的,你可不要辜负我的一片苦心。”

小合子感‘激’的跪下,给灵蓝真人重重磕个头:“师傅,弟子知道,一定勤加修炼,绝不辜负师傅的期望。”

灵蓝真人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正‘色’的说:“你知道就好,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住在这里吗”

小合子‘迷’‘惑’不解的摇摇头,灵蓝真人笑了下:“皇宫这么大,繁‘花’似锦的地方多了,我们为什么要选这个地方其实,这里面有个秘密,这里是俗世中,除了隐世仙‘门’外,灵气最茂密的地方。”

小合子愣愣的张大嘴巴,灵蓝真人看着他,微微一笑:“灵气,是修炼最重要的东西,天道毁损,灵气外泄,可皇宫不同,当年建皇宫时,本就是按照一种上古阵法修建的,由于这个阵法,锁住了这道灵脉,这道灵脉不大,如果放在灵气充沛时,恐怕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可在这个时代却是非常珍贵。mht.la [夜夜小说网]

隐世仙‘门’的宗‘门’所在,均是灵气充沛之地,可经过数万年,灵气也消耗得差不多了,这皇宫中的灵脉便愈显珍贵,你现在能在这里修炼,是你的福分,你可知道。”

小合子重重点点头,灵蓝真人让他起来,小合子站起来,灵蓝真人也站起来,看着萧瑟的院子,和幽静冷森乔木,幽幽叹口气:“灵脉最盛之处便在后院,今晚开始,你便到后院修炼吧。”

小合子应声答应,灵蓝真人早就告诉了他,修炼之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如果他泄‘露’了跟随他修炼之事,朝廷一定会杀了他,不要抱丝毫希望。

灵蓝真人说完之后便返回后院,小合子苍白的脸上泛起一层红晕,这是一种莫名的兴奋,也是一种隐隐的期待。

灵蓝真人没有告诉他的是,皇宫里的这道灵脉很小很小,皇宫的上古阵法的威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也已经锁不住灵气外泄,要不然,他也不会在此修炼二十年还跨不过那道‘门’槛,要不然那些隐世仙‘门’也不会宁肯封闭山‘门’,也不派人到皇宫来。

大宗师在俗世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可在隐世仙‘门’中,依旧算不上最重要,在隐世仙‘门’中,只有那些跨过那道‘门’槛的修炼者才是宗‘门’真正的‘精’英骨干。

到皇宫来修炼不是没有条件的,来修炼者必须以心魔发誓,在修炼期间必须随时为朝廷效力,只要朝廷有要求,不得以任何理由拒绝。当然,朝廷也要为修炼者提供他需要的所有材料,包括炼制丹‘药’的材料。

取得这样的结果,也是俗世对修仙界持续数千年坚持不解的反击的结果,这几千年中,不管俗世王朝如何变幻,每一个王朝都对修仙界进行打击,这样才‘逼’得修仙界不得不低头,否则,修仙中人哪管什么皇宫,什么天下,皇帝在他们眼中与其他人没什么区别,都是蝼蚁,对付蝼蚁,杀就行了,那用那么多废话。

当天晚上,小合子便进了后院,这是他第一次进后院,这院子没什么出奇的,三间竹屋,中间有个小亭,四周有几株树,很平常的树。

曾经让他无比好奇的院子,既然这么普通,小合子顿感失望。

“这个院子便是一座法阵,外面的那些树也是一座法阵,你师傅没有告诉你吧。”桥真人忽然出现在小亭中,就像他一直便在那里一样,看着他轻声说道,他的声音不大,每个字都十分清晰。

小合子微微一怔,桥真人‘露’出淡淡的笑意:“调动内息,你便明白了。”

小合子立刻调动内息,灵气立刻狂涌而至,他禁不住大为惊讶,桥真人微笑着,小合子赶紧收功,再看这院子感觉便完全不一样了。

外院与这里就一墙之隔,可就灵气来说便是两个世界,他在外院苦练,可每次只有很少很少的一点增加,可这里便完全不同,灵气充沛,仅仅一圈,他便感到内息增强不少。

他好奇的四下打量这个院子,几间房,一个小亭,几株树,没有什么出奇的,可就这样,便可以将灵气给锁住了。

“那间屋子有十多年没人用了,现在归你了。”桥真人随手指了下旁边的一间房屋,小合子默默的冲他躬身施礼,然后朝那间房走去,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鼻而来,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房间的布置很简单,一张木‘床’,一个蒲团,一张小桌,角落里还有一个小鼎,窗户下有个‘花’盆,盆内的‘花’木早已经枯死。

屋里到处都是尘土,小合子没有任何表示,转身出去,很快端来一盆水,开始认真擦洗起来。

他作这一切时,桥真人便一直坐在小亭里,也不知怎么的,石桌上有了一壶茶,他坐在那默默的喝着茶,在边上的另一间房屋,‘门’始终紧闭着,屋内灵蓝真人闭目调息,对外面的发生的事,不闻不问。

柳寒没想到薛泌的动作这样快,傍晚时,薛泌下朝连家都没回便赶到柳府,告诉柳寒,让他明天到禁军衙‘门’报道,职务是队正,简单的说,是统帅一百人的低级军官。

“老弟,职务虽然不高,可慢慢来,你手下还有谁可以推荐,我都推荐上去。”薛泌的神情中有几分得意。

柳寒恰当的‘露’出感‘激’之‘色’,连连招呼下面送酒菜来,一定要薛泌在家里吃饭,而且招待他的还是西域烤全羊和葡萄酒。

“老兄啊,就我去就行了,我这店里也需要人,城里城外,摊子越铺越大,另外,城卫军也要去几个,我的人手就这几个,再说了,你不也送了几个去吗,够了,足够了。”

薛泌没有就此坐下,而是好奇的看着几个柳府下人在那打整羊,柳寒走到他边上,与他并排而立:“这烤全羊是有讲究的,羊要选择成年的,三十到四十斤的公羊,而且一定要用绵羊,决不能用山羊,要活杀,决不能用死羊。另外,还要用柏树枝和木炭来烤,将柏树的香味渗入羊‘肉’中,老兄,这烤全羊在西域一般是过节,招待贵宾才有的。”

薛泌闻言有些不信,在他看来,羊这种食物,草原上到处都是,吃只羊有什么了不起,柳寒察觉了,他没有解释,只是淡淡一笑。

柳铁没有动手,只是在旁边看着,两个护卫迅速将羊皮剥下来,‘露’出红彤彤的‘肉’,将羊‘肉’洗干净,然后用羊‘肉’浸泡在酒里,而后又在另一个盆内打了数十个‘鸡’蛋,倒进去半袋面粉,很快又将烤架拿来。

“这烤羊我也吃过,河东也有,有股子‘骚’味。”薛泌笑道,柳寒洒然一笑:“我这烤全羊可没那‘骚’味,不信,待会你就知道了。”

薛泌‘露’出不信的神情,他吃过烤羊,没有没‘骚’味的,所以,烤羊一般不上士族宴席,觉着那玩意难登大雅之堂。

“君子远庖厨,你也别看了,咱们先喝茶吧。”

柳寒将薛泌拉到屋内,屋里温暖如‘春’,薛泌左右看看,没有看见火塘,不由皱眉,柳寒摇摇头指指旁边的一个小铜鼎,这小鼎不大,上面还有个盖子,里面隐隐有红‘色’透出。

薛泌刚才进来时便看到了,以为是个香炉,心里正奇怪,这柳寒怎么将香炉放在客厅正堂。此刻再看,他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不由叫出声来:“火云石好小子,你可够阔的”

如果以前还不知道火云石的珍贵,现在薛泌可完全清楚了,当初他与小赵总管争夺火云石,柳寒不偏不倚,分给了俩人,他拿去‘交’给太子后,太子好好的夸奖了他一番,他隐隐觉着,自己能入中书监,恐怕与这也有关系。

如果,现在他还有火云石,他一定将它藏得好好的,到关键时刻才拿出来,可没想到,柳寒居然就这样拿出来驱寒。

“上次你们不是要吗,我让在西域的商号又‘弄’到点,平时都没用,今儿你来,这才拿出来,你要的话,我送你两块,这次可没上次那么多了,总共也就是五六块,还都不大。”

柳寒解释了下,薛泌也不知道真假,立刻兴奋的点头:“好,好,干脆,你给我加工成‘玉’佩,平时我就挂在腰上。”

“你拉倒吧,这样用,‘浪’费材料,”柳寒半真半假的说道:“以前是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可不能这样用了。”

薛泌并不蠢,很快便明白了,加工成首饰配件,势必有很多边角余料,这也是好东西,柳寒又补充说:“还有,上次给你的,恐怕你也是受人以托,你要带着出去,人家要以为你截留的,到时候你还得解释,如此这样反倒不美,还是就这样吧,在‘床’头挂一块便行了,作那事时,不会受凉”

薛泌噗嗤一声,一口茶喷出老远,这样珍贵的东西,在柳寒眼里,好像仅仅就剩下这一点用处

薛泌眨巴下眼睛,‘露’出男人才懂的诡异神情:“怎么样,那几个娇娘还行吧。”

柳寒知道他说的什么,脸立刻拉下来,唉声叹气的说道:“薛兄啊薛兄,说起这,我还真不知道该感谢你呢,还是该埋怨你,娇娘美则美也,可惜的就是后房不宁,我是左右为难。”

薛泌闻言不由皱起眉头,不解的问道:“怎么,她们还敢争风吃醋反了她们”

“‘女’人多了都这样,”柳寒摇头说:“对了,我在长安也买了舞姬,叫绿竹,舞也跳得不错,不比你那四个差,待会你见识下。”

“行啊”薛泌刚说,忽然闻到一股香味,这股香味不同于常用的香料,也不同于炒菜的香味,很好闻,让他食‘欲’大动。

“这什么味”薛泌疑‘惑’的站起来,快步走到‘门’口,就看到院子里已经架起一个烤架,刚才那只羊正架在固架上,下面一堆木炭和木头,木炭烧得通红,木料也被点燃,却没有明火,只是闷闷的,有点淡淡的烟,一个下人拿着把刷子,正往羊身上刷着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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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 再出奇谋

“好香!好怪!”薛泌喃喃嘀咕,手指忍不住扭动了几下,喉头几番蠕动,强行咽下好奇,才又回到位置上,看着柳寒嘿嘿笑着说:“嗯,闻着就让人食‘欲’大动。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wщw. 更新好快。”

“这烤全羊可不好烤,光材料整理便要一个时辰。”柳寒说道:“配料就更多,有十几种,烤的过程中要不断调整羊的部位,保证均匀受热,整只羊烤下来,要外酥内嫩,要作到这个,没两三年的经验,是不行的。”

“啊!”薛泌惊愕之极,神情非常失望:“我还想让家里的厨子来学上一学。”

“那也可以啊。”柳寒笑道:“这烤全羊呢,要冬天吃,羊‘性’燥,在冬天是大补之物,夏天最好就不要吃。”

“老兄对‘药’也有涉猎?”薛泌随口问道,柳寒耸耸肩:“我们这样跑西域商道的,什么都要了解点,说不定那样便能救命。”

薛泌微微点头,俩人闲聊了一会,‘侍’‘女’送上酒菜,菜并不多,也就是三样小菜,也很普通,并非什么大鱼大‘肉’。

“家里平时吃得简单,没什么准备,今儿就将就一下。”柳寒略有些歉意的说道,这个时代要招待客人,菜要少了八碗八碟,都不好意思拿出手,柳寒这样两三样菜,寒酸得见不得人。

薛泌毫不在意的呵呵一笑:“老兄,我到你这来可不是为了吃喝,咱们之间也用不着说这些,嗯,你好像从未请过客?”

柳寒皱眉想了想摇头说:“请过,青衿进‘门’不久秋戈他们便来过,你老兄没来。”

薛泌想了下好像有这么回事,那次柳寒以答谢的名义请客,当时他在宫里值班,没能参加。

“老弟,我对禁军完全不了解。”柳寒看着薛泌,毫不掩饰求教之意。

薛泌抿了小口酒,毫不在意的说道:“这禁军中侯杨晖出身杨阀,是皇太贵妃的弟弟,在宫里,皇太贵妃和太后感情很好,不过,这杨晖,嗯,你以后便知道了,左卫将军潘彻,乃潘冀的族侄,右卫将军鄂‘春’,出身冀州鄂家。”

说到这里,薛泌便停下来,看着柳寒,柳寒先是有些疑‘惑’,随即明白了,这家伙就了解这些,他略微皱眉:“就这些?”

薛泌略微有些尴尬,嘿嘿干笑几声,柳寒又问道:“他们修为如何?”

“修为?”薛泌先是微怔,随即明白,再度干笑两声才说:“应该没有吧,嗯,让我想想,”薛泌想了会:“杨晖和潘彻肯定没有,但鄂‘春’应该有,至于有多深,我就不知道,哎,我说,你要进去了,不就知道了。”

柳寒没好气的看着他,很是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你呀你呀,我去的目的可不是当个小官‘混’日子,多知道点内情,也容易‘混’上去,以前你在里面就没人,吃喝玩乐,就没结‘交’过几个?”

薛泌这下想起来,可随即再度尴尬的嘿嘿干笑两声:“以前倒是和一些禁军军官喝过酒,可他们好像都调走了。(WWW.mht.la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柳寒忍不住苦笑下摇头,薛泌再度忽然感到有些不满:“我说柳兄,不能什么事都由我来做吧。”

“你在帝都多少年了,”柳寒反问道:“你们薛家在朝廷中便没有几个故旧亲朋?薛老弟,薛大人,你要有所作为,首先便要明白自己手上有那些力量可用,朝臣中那些是你的人,那些是对手的,那些是中立的,中立的便可以争取,对手的,那些是可以分化争取的,那些是犯不着管,你呀,整天喝酒赌钱,以后,你就得好好想想了。”

面对柳寒的一番教训,薛泌脸上微红,却没有生气,自从立下志愿后,他却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不错,他有很好的条件,皇后是他的堂姐,大晋向来有重用外戚的习惯,他的前程远大,可在此之前,他却从没有这个意识,吃喝嫖赌是他最大的兴趣,现在他想做事了,才知道原来他‘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

柳寒看着他,薛泌的神情变化全落在他眼里,心里有些后悔,这薛泌要是挂不住,进而恼羞成怒,这对将来可大大不利。心念转动,柳寒端起酒杯冲着薛泌笑道:“薛兄,我这人比较直,说话.”

“柳兄说的那里话,”薛泌长叹口气:“这些年我‘交’了不少朋友,或者说是我认为是朋友的朋友,可家父在临终前却责备我说‘交’的全是些酒‘肉’朋友,告诫我要‘交’诤友。”说到这里,他叹口气:“以前我总不明白,现在我知道了,柳兄就是家父所说的诤友,是真正的朋友。”

柳寒松了口气,薛泌也端起酒杯:“其实,在外人看来,我薛泌出身‘门’阀,堂姐为太子妃,按说该风光无限,可实际上,我薛家的‘门’第并不高,那些高‘门’第人家根本看不起,好在有个堂姐是太子妃,若是没有这层,什么田家崔家,根本进不去。”

说到这里,薛泌深深叹口气,似乎要把以前受的委屈全从这口气中叹出去:“现在好了,我堂姐成了皇后,我也入了中书监,将来我再入尚书台,哼,我要让那些欺负我薛家的人瞧瞧,我薛家也有大起的一天。柳兄,你得帮我。”

柳寒再度端起酒杯,薛泌也端起酒杯,俩人相对而敬,放下酒杯,柳寒看着薛泌叹道:“令尊真是位睿智的老人,好,这事我帮你!薛兄,咱们刚起步,要入尚书台,你现在的表现还不够,你还得有更好的表现。”

薛泌点点头,柳寒再说:“现在你在皇帝心里已经打下一个楔子,你以前太荒唐,皇帝恐怕还要对你考察一段时间,所以,这段时间,你依旧要谨言慎行。”

薛泌再度点头,他随即想起一事:“柳兄,你对塞外的情况了解吗?”

柳寒先是愣了下,随即想起来:“你说的是中部鲜卑吧,我的商队曾经去过,有所了解。”

“中部鲜卑的金雕部落和鸣镝部落有了争端,朝廷在出兵不出兵之间争论,你说出兵好还是不出兵好?”薛泌问道。

柳寒略微想了下便忍不住笑说:“出兵?现在草原上冰天雪地的,他们自己都不会打,出兵干什么?”

“不是,是明年开‘春’之后。”薛泌又赶紧补充道,然后期待的看着柳寒。

柳寒轻轻哦了声,然后没有开口,端着酒杯细细思量,薛泌没有打搅他,边喝酒边等待,过了会,柳寒将杯中酒喝干,看着薛泌说:“能不能出兵取决于两个条件,第一,朝廷府库是否充盈;第二,军队是否可战,这军队是否可战,又取决于两点,第一是军队是否有合格的统帅,第二,军队士气是否可用。”

薛泌叹道:“是啊,朝廷府库空虚,顾玮报告说,朝廷今年的税收比起去年还少两成,根本无力出征塞外,方回谋反后,并州边军军心不稳,你说的两个条件都不具备。”

“皇帝是怎么想的?”柳寒轻轻点头,表示明白薛泌的意思,薛泌苦笑下:“皇帝想出兵,尚书台五个辅政大臣全部反对,句誕却支持。”

“问过你没有?”柳寒又问,薛泌再度点头:“问过,我没把话说死,只是说尚书台的意见有道理,不过,我把你给我起草的那个奏疏呈给了皇上,皇上非常满意,问了我很长时间,问得很细,好些都是我们没想到的,妈的,差点就‘露’了马脚。”

柳寒嘿嘿一笑:“总不能什么都是我干吧,你也得动点脑筋。没把话说死便留下了机会,薛兄,这是你一个机会。”

“哦!”薛泌有些好奇了,忍不住向前面倾了倾:“怎么?难道还可以出兵?”

柳寒摇摇头:“出兵就不要想了,即便开放盐铁,府库也没那么容易改善,最多增加百亿钱左右,大晋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这点钱不过杯水车薪。”

薛泌听着连连点头,可却更加好奇了,既然军饷不济,怎么能出兵呢?

“草原上的事,草原人最清楚,”柳寒说道:“金雕部落和鸣镝部落相争,看上去‘挺’严重,可实际上问题可大可小,如果处理得当,不但可以轻松消解,还可以彰显大晋国威,薛兄也可以在皇上心中再添一分。”

“哦,还有这好事,不出兵便可以解决?”薛泌顿时有了兴趣。

柳寒笑咪咪的点点头:“这些年,我大晋承平太久了,总以为鲜卑被打趴下了,对大漠的了解越来越少了,如果,方回还在的,肯定能提出更好的方略,这秋云不知是不了解中部鲜卑呢,还是心力疲惫,也没想到。”

“老兄,你就快说吧,”薛泌有些着急,忙不迭的催促道,柳寒笑了下冲他直摇头:“薛兄啊薛兄,你要想掌控尚书台,在这养气上还得多下点功夫。”

薛泌见状无奈的叹口气,柳寒知道他是真着急了,也就不卖关子了,便说道:“根据我的商队反应的情况,中部鲜卑分裂为数十个部落,最大的部落有三个,金雕部落,鸣镝部落,还有个部落叫长鹿部落,金雕部落的可汗姓贺拔,所以,金雕部落又叫贺拔部,鸣镝部落的可汗姓须卜,又叫须卜部落,这长鹿部落的叫木斤,又叫木斤部,其他大小部落还有几十个,这些部落分别依附三大部落;

除了中部鲜卑外,还有鲜卑还有西部鲜卑和东部鲜卑,西部鲜卑和中部鲜卑的情况大同小异,但比中部鲜卑简单,西部鲜卑主要是两大部落,拓跋部落和秃发部落,拓跋部落与我大晋的关系最密切,因为他与我大晋的凉州和雍州接壤,秃发部落则与凉州西北接壤,依附这两大部落的小部落也各有几十家;东部鲜卑,我了解的还不多,但靠近幽州东部的是段部落,在幽州北部和并州东北的是慕容部落,在更北方的北部鲜卑,我不清楚。

自从秃发树机能死了后,鲜卑各部都想称霸草原,都想重新统一鲜卑,他们都在寻找机会,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既合作又防备,合作,是因为他们都是鲜卑人;防备,是因为,他们希望统一鲜卑,但统一鲜卑的是自己,不能是别人。

西部鲜卑的秃发部,将目光盯在西域上,所以,他们去年出兵西域,可拓跋部不想秃发部壮大,于是他们出兵攻杀秃发部,牵制了秃发部的行动,今天我们可以借用这个思路。

现在,西部鲜卑的拓跋部与我大晋‘交’好,另外,东部鲜卑的段部落和鲜卑部落也与我大晋的关系不错,此外,南部鲜卑的白马部落和匈奴人氐族人羯族人都与我大晋‘交’好,都有质子在我大晋。

中部鲜卑动‘乱’,我们可以借用西部鲜卑和东部鲜卑,还有南部鲜卑的力量,让拓跋部在贺拔部的西部集结部队,让段部落和慕容部在须卜部的东部集结部队,让南部鲜卑的白马部在南方集结部队,做好这些后,我大晋只需排除五千人便够了。

当然,我大晋甚至可以不出兵,先派一使者,到大漠宣旨,命令他们息兵罢战,有什么问题,都到并州,让并州刺史或太原王燕溱为他们调节,这是一策;另外一策便是,让他们打,谁胜了,这咱们打谁,总之,以不让鲜卑统一,不让任何一个部落独大为上策。

如此,算下来,我认为最多也就‘花’上十亿钱左右,就能把这事给平了。”

薛泌听得心‘花’怒放,差点就跳起来,扑过去抱住柳寒狂‘吻’,让柳寒不寒而栗。

“唉,当时你要在场就好了!”薛泌又是‘激’动又是失望的直搓手,柳寒淡淡一笑:“现在也不晚,皇上不是还没决策吗,还有机会。”

薛泌连连点头,忽然他又问:“你说,皇上要问派谁,我怎么回答?”

柳寒闻言微微皱眉,然后说:“不管派谁去,你都不要去,此行非常危险,要是这两部落不听,铁了心要打,这使者恐怕是有去无回,就算有幸回来,恐怕也会落得个罪名。”

薛泌闻言禁不住吓了一跳,刚才他便萌生了这个想法,没成想柳寒当头便泼了他一桶冷水,转念一想,柳寒还真没说错,这贺拔部落和须卜部落要真不听招呼,这钦差恐怕还真难回来了。

303.第303章 闲聊风月

薛泌的失落让柳寒看在眼里,他在心里不由笑了,面上的神情却微微叹口气:“有些事不能急,咱们等得起,皇上就算要调整尚书台,也不会在这个时候。(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

薛泌感到自己有点失态,他嘿嘿笑了两声:“你说得对,不着急,说实话,这趟差事要是危险小点,我倒真想去看看那大漠孤烟直的美景。”

“老兄在出身河东,还没到过塞外?”柳寒有些好奇,河东就在并州南部,离雁门并不算远,也有不少内迁胡族在这里定居,薛泌居然没有去过,这让柳寒有些纳闷。

薛泌摇摇头:“塞外那苦寒之地,去那做什么。”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柳寒叹道:“胡族是被击败了,不是被消灭了,我大晋不过承平十来年,朝廷上下便忘了,塞外胡族的威胁,秋云段昌这样的百战名将都忘记了!真是难以置信。”

柳寒非常感慨,大晋经过二十多年奋战才击败鲜卑,这几乎是一代人的岁月,可才刚刚过去十年,大晋上下便几乎全然忘记了,上上下下全都忘记了大漠草原的威胁,甚至连长期在边塞的秋云都忘记了。

薛泌若有所思的看着柳寒,赞同的点点头:“柳兄说得对,朝廷养了大批内卫,可草原上的情况却一点不了解,还不如柳兄的商队来得详细,真不知他们都在作些什么,我看内卫该换人了。”

柳寒心一动,随即苦笑道:“薛兄,这话可千万别在外面说,就算在家里也别说。”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薛泌也吓了一跳,左右看看,没有外人,才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内卫的凶狠阴毒即便是他也感到恐惧。

俩人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柳寒随即便转换了话题问起拍卖盐铁的事来,薛泌立刻眉飞色舞起来,添油加醋上将皇帝的询问和他如何回答的详细说了一遍,柳寒恰如其分的恭维几句,薛泌更加高兴,几乎手舞足蹈的比划其他。

“皇上虽然没说,可我看得出来,他很高兴,我估计这次跑不了了,另外,句誕和顾玮恐怕也要去扬州,老兄,咱们第一步就要成功了!”

柳寒端起酒敬了薛泌一杯,继续恭维道:“这次老兄辛苦了,我看皇上已经开始转变对你的观感,以后肯定要给你更多的事,权力也就更大,对了,延平郡王和小赵王爷,你推荐了吗?”

“怎么没有,”薛泌笑道:“只是皇上没说话。”

“当然不会当场答应你,皇上怎么也得衡量下,谁让你以前有风流子的名声呢。”柳寒笑着调侃道。

薛泌哈哈大笑,这时,羊肉已经烤好,下人将烤好的羊肉放在一个大托盘里,俩人抬着进来,一股浓郁的烤肉香立刻飘满客厅,俩人将托盘放下后,冲薛泌和柳寒施礼,然后便退了出去,薛泌不解的看着柳寒,柳寒笑了下没有开口。

两个穿着异域胡族服装,蒙着面纱的胡女袅袅婷婷从里面出来,到了厅里,两女先向薛泌和柳寒施礼,然后优雅的在托盘前蹲下,拿起两把小刀开始分解起来。

“这是?”薛泌看着两个胡女问道,柳寒笑了下说:“这是我两个侍妾,美姬和米娅,是我从西域带回来的,她们跟了我两三年了。(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让侍妾小妾出来见客,在士族门阀中是常事,在这个时代,侍妾小妾是没有家庭地位的,如果没有生孩子,连家谱都入不了,而且,还有被随时送人的可能,就像薛泌将丹娘四人送给柳寒一样,并因此在士林中受到赞扬。

美姬米娅两女身材妖娆,面容虽然被面纱蒙着,可那淡蓝色的眼睛,还有立体感极强的轮廓,特别是走动时的异域风情,诱人无比。

薛泌的喉咙微微动了下,正要开口,忽然看到柳寒的眉头微蹙,目光严厉的盯着他,他心里微微纳闷,却将到嘴边的话咽下,柳寒淡淡的说:“成大事者,当克己寡欲。”

薛泌悚然一惊,立刻明白了,这是柳寒在试探他,于是他故意笑了笑:“胡女我见过不少,柳兄,这样妖娆可人的胡女还真少见,柳兄能从西域不远千里带回来,必是心爱之人。”

“这倒不假,”柳寒一点不隐瞒:“没有她们,我食不下咽睡不安寝,她们的歌舞还不错,待会我让她们为公子跳一曲。”

“哦,比起崔家丁家如何?”薛泌好奇的问道,柳寒苦笑下:“胡女风情,与中原迥异,如比歌舞吧,各有擅长,老兄,味道是不一样的。”

柳寒薛泌说着女人,美姬米娅就象没听见似的,依旧专注削着羊肉,柳寒薛泌自然更不在意,俩人说得兴起,但却再没涉及朝局,尽是些风花雪月之事,薛泌在帝都风流多年,对帝都的各处青楼都有了解,另外对那些门阀家中的一些风流韵事也多有了解。

柳寒忍不住问了那静明公主的事,当日静明公主的表现并不先薛泌他们表现的那样恐怖,薛泌闻言不由哈哈一笑。

“我看静明公主对你好像有那么点意思,现在想来那天的表现的确有些怪,”薛泌似笑非笑的说道:“你要小心了,平时若对人,她可没那么多和颜悦色,她最擅长的手段便是挑动那些狂蜂浪蝶自相残杀,然后在一边看笑话,帝都好些人都知道,可这娘们挺贼,每每上当之后才知晓。”

说着薛泌便不怀好意的看着柳寒,柳寒不由微微一笑:“别拿这眼光看我,老实说,在西域,别说公主了,就算王后,我也见识过,当年我家里便有一个王后和几个公主,睡也就睡了,没什么差别,这劳什子的静明公主,别惹上我,惹毛了我,大耳刮子招呼,照揍。”

薛泌闻言哈哈大小,冲柳寒竖起大拇指,柳寒笑着耸耸肩,他知道薛泌不信,可实际上他说的是实话,在西域这十来年,西域各国也不是平安无事,宫廷政变,各国征战,皆有发生,有两三个国家消失,成为历史。

每次战乱之后,那些被俘的王室贵女便成了战俘奴隶,柳寒也买过几个王后公主,这次回大晋,这些女人同样给资遣散。除此之外,西域胡女作风大胆,别说没结婚了,就算结婚了,私下与人沟通的也不少,柳寒也曾经有过王妃公主情妇之类的女人,那些国王就算知道了,也拿他没办法,因为柳寒的实力太强,他的瀚海商社护卫队,简直便是支军队,别看人数不多,可个个修为高深,柳寒本身更是修为高强,西域小国根本对付不了,国王只好装聋作哑,有些甚至暗地里促成公主与他的好事,以获得柳寒的支持。

说了会话,美姬米娅已经将羊肉分解出来了,送到柳寒薛泌面前,薛泌开始还以为俩人会过来陪酒,谁想俩人将事情做完之后,便冲他们施礼,然后退到后面去了。

薛泌稍稍怔了下,也没在意,继续与柳寒聊着女人,特别是帝都上层贵妇们的风流韵事。

“我说,你说了这么多,她们男人知道吗?”柳寒有些好奇了,这大晋怎么与他想象的不一样,怎么和前世差不多,前世他算是生活在上层社会了,结交了不少豪门公子,包括一些二代,从他们嘴里知道了不少豪门隐秘,把这些所谓豪门的美丽外衣扒去,就剩下肮脏了,扒灰****,养小叔子小姨子,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的。

“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其实就算知道也没什么,”薛泌笑道:“这种事大家都不在意,最多不过把女人送你,只要不是明媒正娶的正房妻子,谁都不在意。”

“那正房要喜欢风流呢?”柳寒似乎钻起牛角尖来,继续追问道,目光奇怪的看着薛泌,心说你小子同样妻妾如云,该不会同样偷人吧。

薛泌没有察觉柳寒目光里的含意,喝了杯酒,吃了几块烤羊肉,品味了下那香味和细腻,连声叫好:“哎,你这羊肉还没那骚味,怎么弄的?”

“待会我把法子抄给你,你拿回去让你家厨子作两次便明白了,其实一点不神秘。”柳寒笑道。

“好,多谢,多谢。”薛泌抹了把油腻腻的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又给自己倒上:“谁知道呢,就算知道也不会大吵大闹,大家相安无事便可。”

“那要有了孩子呢?”柳寒又问道,心里却惊讶无比,这个时代怎么比前世还开放,小妾侍妾跟人鬼混没什么,这个时代,如果发现了,大不了将女人送人算了,可正牌老婆要红杏出墙,还怀了孩子,这怎么处理呢?

“如果没发现,就算了,可如果发现了,那就麻烦了,”薛泌正色说道:“好一点的妻家将女人领回去,差一点的,强迫女人流产,最多的,是将女人浸猪笼。”

柳寒松口气,这有点前世迫害妇女的影子了,薛泌又补充道:“不过这种得看妻家的势力,浸猪笼多半活不了,妻家势力大,夫家惹不起,有些干脆便忍了,反正,若妻家势力大,而且珍爱此女,多半死不了。”

薛泌说到这里看着柳寒,忽然皱眉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怎么惹麻烦了?勾引谁家女人了?”

柳寒耸耸肩,叹口气:“我这不是害怕吗,你看哥哥我玉树临风的样,又满腹才华,连静明公主这样的美人都芳心暗许,这要那天,不小心引起另外的豪门贵妇什么的,那可怎么好,我总得事先作点准备。”

薛泌噗嗤一笑,忍不住骂道:“你老兄就自作多情吧,还看上你了,嗯,就你这样黑不溜秋的,哎,你说静明公主怎么就看上你这家伙。”

“你这说的什么话!”柳寒不满的叫道:“怎么就不可能看上我了!至少,我比你长得漂亮吧。”

薛泌大笑起来,薛泌长得说不上英俊,可仅从相貌来看,也不比柳寒差,更主要的是,那些豪门贵妇从小生活在高门,门第观念深种,柳寒这样的商人,就算再帅点,也难入她们的法眼,恐怕也只有静明公主这样胆大,无所顾忌的女人才会看上他。

俩人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很快,没多久,夜色降临,俩人酒足饭饱,薛泌看看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入宫,自从立志之后,薛泌巴不得每天都待在皇帝身边。

“柳兄啊!”薛泌口舌有些不灵活,说话有点不顺畅,脚下也有些虚浮:“我。我估计。。估计,征辟,。最多三,三天,三天就到,你,你,也。别,别着急。”

柳寒扶着他,朝外走:“放心吧,我知道。”

将薛泌送走后,柳寒回到家里,先到后院转了一圈,天娜美姬米娅和青衿正在一块聊天,美姬和米娅说着柳寒的担心,几个女人忍不住笑成一团,青衿开始还有些担忧,可很快便被三女的情绪感染,将那丝担忧抛到一边去了。

在柳府的时间不长,青衿渐渐适应了柳府的生活,也知道了刚进府时,天娜告诉她的没规矩是什么,柳府的规矩就是刚入府时天娜告诉她的那些,平时的规矩还没百漪园大。

柳寒过来了,几个女人半撒娇半调侃的又将他嘲笑了一番,青衿也调皮的问他是不是想去勾引几个豪门贵妇,柳寒恬不知耻的告诉她们,他很期待有这样的艳遇。

“爷要好色起来,是最不要脸的,”美姬趴在青衿的肩上笑嘻嘻的揭发起来:“他在西边时,便勾引过高昌国的王妃,后来又把国相的女儿给弄上床了!”

青衿听着暗暗心惊,可看天娜她们好像根本没觉着什么,就像是在说一个与她们无关的人似的,而柳寒也一点不生气,依旧是笑嘻嘻的,甚至还隐隐有些得意。

天娜实际上并不了解这个事的全部真相,高昌国明面上是国王在控制,这个国家与大晋现在有些象,国王受到国中贵族的钳制,柳寒的瀚海商社那时已经成长为西域的重要力量,高昌国王才让王妃施展美人计,想利用柳寒除掉国相,国相察觉后,便让自己的女儿出马,结果柳寒借力打力,同时削弱两边力量,自己从中渔利,控制了高昌国的朝政,瀚海商社成了高昌国的地下国相府,主导了高昌国的国家政策走向。

“爷,家里有这么多姐妹,爷干嘛还要冒这样的风险?”青衿有些纳闷的看着柳寒,柳寒耸耸肩,没有解释。

“所以,我才告诉你,爷一旦色心大起时,那可是天不怕地不怕,敢把天捅出个窟窿来。”天娜笑着搂住柳寒,美姬却说:“男人都是这样,吃在嘴里,看着碗里,爷也一样。”

“男人的劣根性到那都一样。”柳寒一点不惭愧,拍拍天娜的屁股,天娜挪动了下,他伸手将米娅抱进怀里,手自然而然的伸进了米娅的身体,青衿脸立时红起来,虽然进府时间不长,可也见识过几次柳寒的荒唐,只是柳寒还算顾忌她刚入府,没有拉她参与。

“********,人之天性,没什么可避讳的,我这是顺天应人,正合了道典所言,所以啊,我这走的是大道。”柳寒摇头晃脑的说道,他的手没有在米娅衣服里乱动,只是这样静静的抱着,房间里很温暖,壁炉里烧着木材,将整个房间熏的暖暖的。

天娜美姬同时伸出白生生的手指,在他脸上轻轻刮起来,柳寒依旧是笑嘻嘻的,可他的眼角却瞟向安静站在屋角的绿竹身上。

第304章 绿竹的心思

对于绿竹,柳寒一直没想好该怎么处理,给了她数次逃走的机会,可她却偏偏没有跑,她身后的人也没完全查出来,那家脂粉店的店主是她的联系人,可店主身后的人也查到了,是城北货运码头附近的一家叫迎客居的客栈掌柜,但这个掌柜身后的人却没有查到,负责跟踪的是柳寒手下最擅长跟踪的三十六铁卫之一的柳动。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

柳动报告说,这掌柜与外面联系用的度鸟,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不敢拦截度鸟,可从度鸟的返回速度看,负责指挥他的人,据此不远。柳动冒险佯装客人住店,准备近距离观察掌柜,可很快发现,他自己反倒被监视起来,于是他便象很多客人一样,在店里住了一晚便离开了,从此不敢轻易进入迎客居,而是让虎哥扮作乞儿在码头蹲守了几天,可几天之后,虎哥发现客栈的人对他也有所警惕,于是他便悄悄离开。

柳寒得到报告后便下令暂时停止在外面的跟踪,不过,府内对绿竹的监控便更严了,特别是丹娘她们进府后,柳寒让绿竹和米娅美姬她们组成了一个小型的舞蹈队,让她们在后院编练舞蹈,青衿负责给她们伴奏,另外还买了八个小姑娘交给天娜训练,柳寒让她将月殿魄的修为传给她们,而且他还将一门从清虚宗带来的功法传给了天娜三女。

天娜三女被月魄殿除名,但却没有收徒传授的限制,月魄殿的功法适合女子修炼,男子修炼起来事倍功半,而且到精深后还有极大的后。

天娜开始对这事还没放在心上,只是用来打发时间,可柳寒出去这大半年时间,她才打起精神认真教授那八个姑娘,在柳寒回来后,她已经淘汰了三个,现在还剩下五个在偏院静房修炼。

绿竹现在对柳寒的荒唐早已习惯,她低着头站在屋角,偶尔抬头迅速看一眼才又低下头,在边上,还有两个姑娘也安静的站在一边,她们是新来的,但却没有新人的拘谨,俩人都笑嘻嘻的看着屋里的主子们reads;

总裁,求你别碰我!。

柳府的规矩不大,但还是有,比如现在,天娜青衿五女在柳寒面前便有坐,可以与柳寒随意调笑取乐,但其他人便只能站着,五女的贴身丫头还只能在外屋待着。(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看着娇媚的青衿,绿竹心里很是不满,同样都是从青楼买进来的,为什么她便有独立的小院,还有丫头伺候,自己便只能是舞姬,还得伺候她。

柳寒不知道说了什么,引得天娜三女娇笑不已,青衿也略微放开,笑盈盈的。四女都是那样娇美,就算大晋人歧视胡女,可也不得不承认三女的美貌,与别样风情。绿竹对自己的相貌很是自信,对自己的舞姿也很有自信,她自信只要是男人便会被她迷上,可这一年多,她的自信受到严重打击。

首先是犀锋,柳寒将她买下,转手送给犀锋,可没想到却被犀锋拒绝了,可即便这样,犀锋也曾经被她迷住,只是不知出于什么考虑,最后才拒绝了她,但柳寒对她的打击更大,这个男人风流荒淫,却对她几乎无视,连最近入府的四个舞姬都被他临幸过,却依旧没有动她分毫,这让她有严重的挫败感。

一夜风流之后,柳寒从青衿的床上起来,青衿伺候他梳洗,吃过早饭后,柳寒便到了潇湘别院,大脑袋早已经起来,正在屋里看书,老黄则象刚起床似的,披头散发,倚在案几边,手里拿着卷书看着。

“好悠闲。”柳寒见状笑道,说着给大脑袋使个眼色,大脑袋收起书卷起身出去了,老黄目光依旧在书卷上,就像没看见没听见似的。

柳寒坐下来,大脑袋又进来了,给柳寒送来茶,然后迅速退出去了。柳寒端起茶杯,看着老黄说道:“现在有个机会,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入朝当官?”老黄的语气有几分嘲讽,柳寒愣了下,没有微蹙,有些不解的反问道:“怎么啦?”

老黄放下书转头看着柳寒:“你就那么看好薛泌?”

柳寒想都没想便答道:“怎么?你觉着他不行?”

“哼,”老黄一点不客气的嘲讽道:“你见过小驴拉大车吗?”

柳寒耸耸肩:“他是不是驴,拉不拉得动大车,与我无关。”

“这就是你说的,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老黄语气中的嘲讽更浓了。

“我需要一个台阶,”柳寒淡淡的说:“至于大晋这架马车,在我看来这就是辆破车,谁也拉不动,圣典上说,不破不立,破而后立,老东西,收起你那忧国忧民之心吧,你挡不住朝政*,也救不了成千上万的流民。”

俩人知之甚深,老黄看透了柳寒,柳寒也同样看透了老黄。

老黄认为以薛泌的才干根本无法革新大晋政治,所以,是小驴拉大车。

柳寒则一点不客气,告诉他自己根本不想管这劳什子大晋,这天下与他没有丝毫干系,只要有利于找出那个人,即便与魔鬼作交易,他也愿意。

老黄深深叹口气,目光迷茫的喃喃道:“王爷念念不忘的便是天下百姓,念念不忘大晋江山,希望能重振天下,造福。。”

“拉倒吧,”柳寒嘲讽的打断他的忧思缅怀:“这大晋不过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最深的痼疾便是门阀制度,几百年的发展,这门阀制度已经尾大不掉,上下盘根错节,掌控了朝廷的财权军权,别说你那念念不忘的王爷,就算泰定皇帝也不敢轻易去触动这个利益集团,当今皇帝将刀口对准了这个团体,结果要么天下大乱,要么改弦更张,不会有结果的。”

老黄微微皱眉:“照你这样说,就没办法了?”

柳寒耸耸肩:“有啊,天下大乱,一通乱杀,将门阀杀光,天下便太平了reads;

冷情总裁的独宠。”

老黄眉头皱得更紧了,若有所思的问道:“难道。”

“别!”柳寒一眼便看出老黄的疑惑:“我没那个心,老东西,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这样忧国忧民,我可真是服了你了,这次下江南,我发现一个绝佳的地方,到时候,咱们就躲那去,这天下啊,咱们管不了。”

老黄眉毛一挑:“就是清虚宗洞府?”

“你要进了清虚宗洞府,必死无疑,别怪我没警告你啊。”柳寒随意的说道,沉默了会,他叹口气:“你知道这世上最难的是什么吗?就是对旧制度的革新,这种革新势必破坏原有的利益格局,所以,这改革者势必遭到原利益集团的反噬,邵阳郡王便是前车之鉴,老东西,你要真想去搞这个,我可以让薛泌推荐你入朝,这皇帝好像与邵阳郡王的志向相同,你去辅佐他。”

“你肯放我去?”老黄斜眼看着他,柳寒耸耸肩:“我当然不愿你去,可你要真想去,你就得保证不泄露我柳府的秘密。”

老黄露出了一丝笑意:“我要走了,这柳府怎么办?这么多事,交给谁去?”

“关键是你舍得吗?”柳寒反问道。

说完俩人互相对视,良久,俩人都渐渐露出笑容,几乎同时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老黄才叹道:“薛泌虽然拉不动大车,不过,以大晋的习惯,皇帝应该会重用他,迟早要进尚书台,若是他能用好秋云和秦王,朝局当不会有多大变动,潘链权倾朝野,恐怕已经惹得那些高门士族的不满了,这家伙居然还在扩张权力,真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给薛泌的两个建议,特别是削弱潘链的人事安排,都是俩人商量的结果,特别是与宗室联手,便是老黄的提议,不过,老黄提议的是秦王,可柳寒觉着秦王不好掌控,改为延平郡王和小赵王爷。

“秦王来信了。”老黄在档案堆里扒拉了几下,拿出一张纸来,推到柳寒面前。

“这次又是要多少?”柳寒语气有些不满的拿起来,看了眼不由有些惊讶:“哦,让我给他们送礼?妈的,这秦王脑袋里装的是什么?浆糊吗?!”

如果换几天前收到这个,柳寒肯定非常高兴,可现在,他要去禁军,就不愿再作这个了,因为这无疑会将他暴露在有心人眼中,这将对他的行动产生严重干扰。

老黄没有开口,只是促狭的看着他,柳寒骂骂咧咧的在房间里转了几圈,然后站在老黄面前:“派个人,分别送。”

“这恐怕不行,你没看见,要你面谢。”老黄在纸上点了点。

“谢个屁,”柳寒粗鲁的骂道:“当初失策了,这秦王是个狼崽子,回信告诉他,今年给他的银子没有了,咱们之间的关系结束了。”

“这是最差的作法。”老黄淡淡的回应道。

“那就回信告诉他,我要进禁军了,没空搭理那些家伙。”柳寒很不客气的说道:“一个藩王,居然还要给朝臣送礼,妈的,这什么世道!”

“很正常,当年邵阳郡王在藩地时,也一样要给朝中大臣送礼,”老黄依旧那样慢条斯理的为秦王分辨:“这些人在朝中,就在皇帝身边,藩王在藩地,离朝廷远,那个御史参他一本,朝臣再添油加醋,恐怕连分辨的机会都不会有。”

柳寒简直无语了,老黄慢悠悠的说道:“还是我来处理这个事吧。”

305.第305章 伏杀(上)

刺骨的寒风从江面刮来,冻得结实的江面白生生的,岸边枯败的芦苇低伏在冰面上,光秃秃的树枝随着风摇晃,驿道上,七八个骑士护卫着一辆马车驶过,马蹄踏破薄薄的冰面,肮脏的泥浆从冰面下流出,经过车轮碾压变得更加泥泞。[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马上的骑士穿得厚厚的棉袍,脸上蒙着面巾,只露出一双眼睛,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小树林里,隐隐有火光散出,树枝间,有目光在偷偷打量他们,这目光胆怯又羡慕。

骑士没有将这些目光放在心上,只是略微扫了眼便过去了,握着缰绳的手上带着皮质手套,快刀挂在马鞍一侧,有经验的人都知道,这种挂法可以最短速度拔刀。

驿道被雪水泡了,有些坑洼,马车走在上面,摇摇晃晃的,木制的车轮发出吱呀的声音,这声音在空旷安静的原野中穿得很远,除了这个声音外,整个队伍再也没其他声响。

马队从枯干的小树林边上穿过,几个流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开路的骑士目光一扫,流民急忙畏怯的躲进树丛中,等车队过去,才悄悄从树枝中伸出脑袋来。

寒鸦的叫声划破安静的原野,领头的骑士抬头看看高飞的黑色小点,眼中露出疑惑,这疑惑中又夹杂一丝烦躁。

马队没有停,骑士朝旁边的芦苇荡扫了眼,芦苇荡散发着一遍枯败的萧瑟,车轮碾破这遍萧瑟,蹄声又惊起几只躲避在枯干的芦苇荡中野鸭,野鸭高飞,在冰面上盘旋。

忽然一声轻响在芦苇荡的深处响起,一道黑影带着强烈的劲风划过枯干的芦苇尖,直奔车厢,劲风还没到车厢,又是几道黑影在芦苇荡深处冒起,掠过枯干芦苇的上空。

“敌袭!”

最前面的骑士大吼一声,随着声吼叫,整个马队的队形立刻开始转变。

马队的应变速度很快,可这一切都来不及了,黑影一经追上车厢。

羽箭划破空气,带起一阵阵呜咽,干枯的芦苇被劲风折断,冻得结实的冰面裂出道道冰纹,半空中盘旋的野鸭寒鸦惊恐的窜到高空,这孤单的一支箭,居然带来风云突变之势。(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车后的一个骑士奋然发出一支甩手箭,试图阻拦这孤单的一箭,而这时,弓弦再响,几道黑影迅若奔雷急驰而来。

箭矢离得还远,可恐怖杀机已袭面而至。

正准备阻拦羽箭的骑士,立刻转变,两个骑士腾空而起,半空中一个转折,扑向芦苇荡深处,另一个骑士则跃进芦苇荡中,板面大刀挥舞,芦苇纷纷扬起,冰面碎裂,泥浆四溅。

“当!”

气势高涨的羽箭没有没入车厢中,而是重重的撞击在车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而后挂在车厢壁上,原来这黑黝黝的车厢内层居然全是用精钢铸就,这也难怪拉车的是两匹雄壮的骏马,车辙在泥泞的道路上碾出深深的痕印。

驾车的马夫拉紧缰绳,却没有动,前面开路的三个骑士也同样没动,三人中的一人跃上车顶,另外俩人则警惕的盯着四周。

芦苇荡里面传来阵阵虎吼,两个鹰一般扑进芦苇荡的骑士在半空中拔出长刀,可没等他们刀光落下,又是一声弦响,这声弦响同样轻微,可偏偏那阵阵虎吼压不住。

三点黑星悄无声息却又迅若闪电从芦苇荡中飞出,就像从草丛中钻出的毒蛇,那样阴冷,那样毒辣!

“好胆!”

为首的骑士沉声冷喝,身形忽然拔起,却没有升上半空,就这样在空中迈一步,这一步便到了芦苇上,再轻点芦苇尖,再向前迈出一步。

劲风忽起,这道劲风是如此之强劲,大遍芦苇忽然齐腰而断,齐齐上升,挡在黑点的前进道路上。

“哼!”

只有一个字,简单,短促。

为首骑士的气势却忽然短了半截,脚步变得凝重,灰色棉袍忽然裂开一道口子,露出其中白色棉花。

车前的那个骑士没有看到,他的注意力全在车的另一面,车顶的骑士却看得清清楚楚,脸色微变,迅速从怀里掏出个手弩,装上弓箭。

到现在为止,敌人还没现身,依旧躲在干枯的芦苇荡里,马车的护卫们只能断定大致方位,却不能确定芦苇丛中倒底隐藏着多少敌人。

但马车依旧停在原地,车里依旧安静得好像没有人,连车门都没动一下,大概唯一异常的是握着马鞭的车夫,他已经放下马鞭,将一把黑黝黝的刀横放在膝上。

“小心!”车顶的昂然站立的骑士急切提醒,话音还没落,就听见芦苇丛中传来数声响声。

“砰!”

“砰!砰!”

“当!”“当!”

连续数声爆响,却响在不同方位,第一声响在为首骑士的方位,第二声爆响是在徒步深入板刀汉子处,后面的兵刃碰撞声却是那两个腾空而起的骑士处。

劲风猛烈刮来,芦苇粉碎,乱飞而起,为首骑士怒喝一声,在碎草中倒飞而出,长刀连续劈出两道劲风,一道黑影从芦苇丛中飞速挺进,刀光闪烁,劈开阻拦的劲风,追逐为首的灰袍骑士。

灰袍骑士骤遇强袭,虽败不乱,倒退中布下层层刀风,阻截黑衣人的追杀。

一声长笑,芦苇荡中再度升起一个黑衣人,黑衣人还在半空中便张弓搭箭,又一道黑影闪电飞至,车顶褐色棉袍汉子眼神变得更加凌厉,却没有出手,车队后面剩下的骑士也没有动,只是拔刀出鞘,警惕的盯着四周。

“嗖!嗖!”又是两道黑影离弦而出,划过芦苇荡,直袭而来。

黑影眨眼间便接近车厢,忽然一转,直奔站在车厢顶的汉子,与后发的两道羽箭形成三角围攻之势。

车顶骑士只是冷冷的哼了声,长剑出鞘,剑光迅即闪动几下,两道黑影立时淹没在剑光之中,剩下那一道却象粘在了剑身上,拼命挣扎,却怎么也脱离不了剑的控制。

“去!”车顶骑士冷斥一声,手腕轻抖,黑影脱身而去,带着更强烈的劲风扑向正追杀的黑衣人。

黑衣人不意有此袭击,待发觉时,羽箭已袭至眼前,他慌乱中挥剑相应,身体猛地扭转,羽箭擦着他的胸口掠过,黑衣被划破一道深深的口子,随后有红色的痕迹渗出。

这一箭之下,他便已然受伤,让他骇然震惊。

没等他调整好,刀光已经劈面而至,黑衣人慌乱中连连倒退。持弓的黑衣人站在芦苇上,随着北风起伏不定。

车顶上的青袍汉子冷冷的盯着他,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现在所有战斗都在芦苇荡中发生,而车队的另一面却毫无动静,这不太合情理,可另一面是光秃秃的雪地,春天之时,这里是快菜地,光生生的一眼可以看穿,无处可掩。

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车后的骑士脸色微变,紧张的盯着小树林的那边,不一会,几匹快马从小树林中出来,马上的骑士同样黑衣蒙面,车后骑士冷冷的拔刀出鞘,身边有动静,他扭头看了眼,原在车头的骑士已经转过来了,俩人并骑而立,跨下的马微微有些骚动。

芦苇荡里的拼杀越来越激烈,从芦苇丛中又冒出四个黑衣人将板刀骑士三人围起来,早先跃起的两个骑士已经负伤,板刀骑士奋力施展,将大板刀展开,接下了两个黑衣人的攻势,而剩下的两个骑士依旧在对手的攻势中苦苦支撑。

“在下风雨楼沈晨,不知是那位朋友在此相候?”车顶的骑士忽然开口问道,他的目光并没有盯着正随枯干芦苇起伏的持弓黑衣人,很显然他并不认为这是对方为他准备的对手。

黑衣人没有回答,沈晨冷笑一声:“怎么?朋友到现在还不肯露面?!”

持弓黑衣人忽然搭箭张弓,沈晨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却没有再动。

“杀!”

车后的两骑同时呐喊,两骑同时启动,迎着飞驰而来的马队冲去。

为首的灰袍骑士已经将战局扳过来,他显然对刚才遇袭非常愤怒,刀光展开,杀得黑衣人连连倒退,可奇怪的是,持弓黑衣人却没有动作,似乎根本没看见。

沈晨却更加紧张了,如果对手只有这些,根本不可能成功,对手在等待什么呢?

他站在车顶,可以看清整个战局,现在的战局对他们是不利的,特比是深陷芦苇中,受到围攻的三人,后面冲来的马队也有五人,两个骑士奋力抵挡,虽然依旧处于下风,可一时半会还能支持。

沈晨拾剑而起,朗声道:“既然朋友不肯露面,那就对不起了,兄弟只好拿你下属祭剑了!”

话音刚落,他便在车顶消失,下一刻便出现在持弓黑衣人身前,持弓黑衣人却也在原地消失,身形在冰面上出现,沈晨微微皱眉,身形再度消失,下一刻便出现在正围攻板刀骑士的战团中,剑光一闪,两个黑衣人便捂住咽喉倒下。

持弓黑衣人瞪大燕京,那张强弓始终张开着,箭却发不出去,沈晨就像一道幽灵在战团中闪动,他始终抓不住。

“砰!”“砰!”

又是两声响,厚厚的积雪忽然炸开,雪花冲天而起,两道黑影从雪花中冲出,在空中微微转折,两道刀劲劈向马车。

306.第306章 伏杀(下)

刀劲疾若雷霆,滚滚而来,马车依旧静若处子。夜夜小说网mht.la

“嘿!”一声低斥,黑色刀光扬起,刀光劈落,却不是拦在刀劲前面,斩在刀劲后端,扑向马车的刀光锐气顿消,撞在马车上,马车纹丝不动。

两个黑衣人面无表情,双刀一展,向车夫杀来,车夫丝毫不让,黑刀一展迎着两个黑衣人冲去。

“当!”“当!”

数声兵刃交击,三道人影绞杀在一起。

马蹄声再起,两匹战马冲向马车,阻拦他们的两个骑士还剩下一个,被两个黑衣人纠缠着,无法分身,地面上躺着两具尸身。

马车现在无人守御!

战马冲向马车,转眼间便到马车边上。

“好胆!”

一声暴喝,刀风奔涌而至,板面大刀急如星火的杀到,将两骑拦下。

弓弦响起,羽箭鬼魅般的出现在为首骑士的面前,为首骑士躲闪不及,勉强让开要害,闷哼一声,身体倒飞出去,沿途洒下一串血光。

黑衣人趁势追杀,为首骑士勉力支撑,沈晨鬼魅的般的出现在持弓黑衣人的旁边,持弓黑衣人身形翩跹,犹若蝴蝶般向后飘去,沈晨一声不吭,剑光猛然暴涨,追逐而去。

持弓黑衣人继续后退,手上忽然出现一支分水刺,叮叮几声轻响,身形借力继续向后飘,沈晨这次却没有转向,而是继续追击,俩人一下便追到冰面上,距离马车更远。

雪地边沿忽然出现一个白影,白影出现得极其突然,可又偏偏给人的印象就像他一直在那。

白影刚刚出现,忽然消失不见,那瞬间,就象是刚才眼花了,那里本没有人似的,可再看,白影已经出现在马车顶上,手中长剑便要往下斩。

车顶忽然裂开,白衣人身形外飘,剑光从车厢内喷薄而出,追逐白影,白影大惊,闪身后退,精钢剑挽出一遍剑光,闷哼一声,蒙面的白纱巾染上一点红色,硬接这一记,白衣人向后急退,身形依旧美妙无双。

一声长笑,一道青影从车内跃出,追着白衣人而去,青锋闪动,数道剑气破空而出,织出一道细若蚕丝的剑网,罩向白衣人。

白衣人的表情藏在面纱中,眼神凛冽,虽处下风,却丝毫不乱,手中长剑急抖,内息喷薄涌出,在面前布下层层坚壁,身形连续变幻,意图摆脱青衣人的追杀。

冰面上,持弓黑衣人正以身法与沈晨游斗,那边忽然风云突变,忍不住大吃一惊,就这瞬间,沈晨已经追至,剑光突兀,剑风凌厉,持弓黑衣人不得已,扬手飞出一道黑影直击沈晨,沈晨眼神冰冷,心无旁骛,完全没将那边的战况放在心上,眼见一团黑影飞来,青钢剑轻轻一点,就听叮的一声,那团黑影便被挑飞,持弓黑衣人抓住这一丝空隙,再度纵身后退,沈晨嘴角露出一丝嘲讽,抬手扣动扳机,箭矢离弦而去,持弓黑衣人措手不及,左手不得不挥左手弓弓背将箭矢崩开。(WWW.mht.la 好看的小说

“喀嚓!”

持弓黑衣人甚至来不及看一眼弓背的损害状况,便向后倒窜而出,沈晨见状忍不住怒斥一声,身形再度展开追了上去。

俩人再度在冰面上追逐出去,沈晨功力深厚,修为高强,可持弓黑衣人轻身功法高绝,沈晨根本就追不上他,可他也无法摆脱沈晨,于是俩人就这样僵持起来。

“当!当!”一串兵刃交击声响起,眨眼功夫,青影和白影连续交手十几招,最后一声长鸣,两条人影嗖的分开,大遍芦苇荡被削成白地,厚厚的冰层悄无声的碎成细末。

白衣人站在一根被削断一截的芦苇上,胸口略微起伏,面巾上的红色痕迹更大更浓了,青衣人却是站在泥地上,双手背在身后,青钢剑倒持,神态同样潇洒。

“萧雨!”

萧雨看着白衣人眉头微微皱起,感觉这个身影有几分熟悉,他眉头微蹙:“阁下修为已达宗师境界,竟作此宵小之行,难道不怕江湖同道鄙夷!”

“名声?名声值几个钱,”白衣人冷笑道:“不过,在下不知萧楼主也在车上,这次买卖亏了,人家出的是买雷先生脑袋的钱,你萧楼主的脑袋可不是这个价。”

“不知雷某的脑袋值多少钱?”一个黑衣中年文士出现在车头,文士脸色苍白,身形瘦削,皮毛镶边的棉袍裹得紧紧的。他没有下车,而是坐在车辕上,拉车的两匹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解开,两马被刚才车顶的巨变吓得跑得远远的,这会才小心的往这边走,边走还边四下打量,探头探脑的,想过来又不敢。

白衣人略微迟疑,显然笑了下,发出一声口哨,正在拼斗的黑衣人立刻放弃对手,没有丝毫迟疑便向外撤退。

萧雨淡淡的说:“怎么这就要走?”

“一万两银子是雷先生的价格,你萧楼主的价格至少十万两,告辞!”

说完白衣人一扬手,一道银光直奔为首骑士而去,萧雨漠然的看着他,为首骑士吓了一跳,往后连退数步,不成想那道银光根本没到他跟前,而是飞出不远便画了个弧线,又飞了回去,白衣人在半空接过银光,纵身飞驰,眨眼间便消失在原野中。

“就这样放他们走了!”为首骑士非常愤怒,他肩头上还差着箭,刚才的激战甚至没给他拔出来的空隙。

沈晨也回来了,听到撤退的命令后,那持弓黑衣人专心逃跑,沈晨追不上他,只好退回来了。

“头,就这样放他们走了?!”沈晨也同样非常不满,愤怒的朝萧雨叫道。

萧雨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沈晨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礼,可随即又不满的瞪着萧雨:“王超,罗麻子,韩老三,就白死了!”

“那你想怎么样?”柳寒平静的反问道,说着走到为首骑士的跟前,在他肩上轻轻一拍,羽箭倒飞出,一股血箭喷出,萧雨又是一掌,将血箭逼回去,连点几处穴道,封住了伤口流血。

“我!”沈晨张口结舌,看看四周,车夫身上也同样带伤,其他人也一样人人带伤,其中在芦苇荡中拼杀的俩人伤势最重,俩人互相搀扶着走回来,坐在马车下,雷纳正给他们处理伤势。

“那白衣人的修为不弱于我,我占了偷袭的便宜才稍占上风,”萧雨向众人解释道,沈晨沉默了,萧雨又说:“就算这样,我也不一定杀得了他。”

“嘿!”沈晨愤怒的一拳击出,芦苇荡中立时炸开,乱草冰屑四溅。

众人都有些丧气,雷纳抬头看看大家,微微一笑:“以无备对蓄意,诸位兄弟,这一仗,咱们打赢了,楼主的决定没有错,虽然有几位兄弟死了,可他们也没落下什么好,你们看看,他们不是一样留下了几个,咱们不算吃亏。”说到这里,他停顿下,肃然看着萧雨:“现在最主要的是查清,倒底是谁在背后主使,沈晨,去查查那些尸体,看看有什么线索。”

沈晨应声而去,马夫将两匹马牵回来,又套上缰绳,车夫同样也受了伤,不过,伤势不重,他将马套上后,便坐在驾坐上,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抓着缰绳,随时准备驾车启动。

萧雨脸色阴沉,他想得更多,这里距离帝都并不远了,只有几十里,在这样的距离内对风雨楼核心首脑的刺杀,而且还全身而退,即便没有成功,消息一旦传出去,对风雨楼声望的打击将产生严重影响,帝都城内眼红风雨楼的各种势力势必再度对风雨楼发起挑战。

白衣人的身形看上去有点熟悉,可他想不起曾经在那见过,而且他也不完全相信白衣人的话,什么一万两?雷纳没有修为,可他是风雨楼的大脑,没有他的谋划,风雨楼绝没有今天这样的威风,可以这样说,风雨楼中,他萧雨是皇帝的话,雷纳便是丞相,没有雷纳,风雨楼这台庞大的机器,迟早出事。

但雷纳在江湖上,甚至在帝都地下世界,名声都不响,这源于雷纳不喜欢出头露面,也不喜欢揽事,相反喜欢喝茶看书,萧雨不明白这家伙怎么拿一本书便可以在家里待上半个月,很少出去,甚至连帮里的生意场所也不去。

雷纳在楼里的名声也不显,绝大多数帮众都认为他就是个账房先生,帮众讨好他是因为他掌握了帮里的钱,帮里所有银钱收支都要由他过目,没有他的同意,即便萧雨也不能从账上支出一文钱。

帮里只有核心成员和靠近核心成员的帮众才知道雷纳的重要,核心成员,不外是他萧雨和七星八将,靠近他们的帮众都是他们的亲信,所以,只有这里面有人背叛了风雨楼,才会招致这场伏杀。

“没有那么复杂,”雷纳走到萧雨旁边,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慢悠悠的说道:“查一下,那些人知道我今天返回帝都,还有那些人不知道你今天会和我一道。”

萧雨沉重的点点头,雷纳是到彭城暗查常猛的死因,对常猛的死,萧雨觉着没什么了不起,可雷纳却不觉着,他感到这里面有绝大的隐情。

暗杀常猛的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暗杀常猛?为什么又要将常猛的尸体藏起来?

这三个问题分开看,没有什么,都可以解释,可合在一起,特别是最后一个,推导出来,问题便非常严重。

所以,雷纳坚持亲自到彭城去调查,萧雨无奈只得同意,不过,考虑彭城现在的情况,亲自为他挑选了几个护卫,还派七星八将中的破军星沈晨负责统帅。

沈晨有武师中品修为,在七星八将中修为不算最高,可却是其中最沉着的,他的沉着不是稳重,相反,平时他的脾气有些暴,可他有个特性,战斗越激烈,事情越突然,他反而越沉着越平静,总能从纷乱的局势中找到最正确的对策。

“没那么简单。”萧雨低沉的叹口气:“老兄,看来,楼里又要不平静了。”

“有些脓,该挤就挤。”雷纳淡淡的说,扭头看看车顶,眉头微蹙:“这车看来完了。”

萧雨看看周围,嘲讽的说:“看来你只有骑马了,哎,你会骑马吗?”

“骑马还是会的,”雷纳认真的说:“你忘了,当年春猎,我不是陪王爷骑马来着。”

萧雨苦笑下,当年他们都是邵阳王爷麾下,雷纳负责为王爷起草公文,萧雨是王爷的侍卫,邵阳王爷获罪时,萧雨因故回师门了,雷纳也不在,王爷在事前已经有所察觉,所以将他看重的雷纳支走了,门阀清算王爷下属时,雷纳同样因为名声不显,而且他出身名士程翊的颍川书院,这在一定程度上也保护了他,但从此丧失了征辟入朝的资格。

307.第307章 忍耐

风雨楼并没有楼,甚至没有明显的总舵,之所以取名风雨楼,最主要的原因是风雨楼的起家地是帝都城北的北雨街和风柳街,当初这两条街是帝都有名的贫困街,这里脏乱,房屋破旧,稍微下点雨,便污水遍地,泥泞不堪,每年到严冬时,都能在街上看到冻死的流民或乞丐。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萧雨带着他的兄弟最先占据的便是这里,没有任何人与他抢这块地方,随后在数年时间里,萧雨买下了这两条街道,重新修建了两条街道,吸引了不少商家,于是这两条街道变得热闹起来,自然也就引起其他势力的眼红,于是经过数场血腥战斗,风雨楼在敌人的血泊中坐上了帝都地下世界的首座。

萧雨的宅子便在北雨街,从外观上看,这宅子没有丝毫出奇,门口有两尊石狮子,这违反了朝廷的规制,但京兆尹衙役没有任何人敢来查,门口没有守卫,踏进大门,转过照壁,便是前院,前院并不大,有个小小的花坛,两侧还种有几株花树,看上去简单大方,不过,这里平时没什么人,平时只是在这里招待客人,有几个帮众在这里打扫。

从前厅旁边的月亮门进去,便是中院,这里是风雨楼的核心,香堂和账房都这里,有重大事情,萧雨便在这里开香堂,处理帮务;后院则是住宅,萧雨雷纳都是住在这里。

萧雨在城外磨蹭到城门快关时才进城,事先他让沈晨快马回城,从城里带了三辆马车出来,所有不能骑马的伤员坐车进城,而那辆受损的马车则经过紧急处理,至少在外表上看不出有受到攻击的痕迹。

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推迟他们受袭的消息外传,帝都并不平静,漕帮撤出带来的动荡并没有因为萧雨让出部分利益而平息,各方依旧蠢蠢欲动,红着眼睛盯着风雨楼。

萧雨当然不会认为遇袭的消息被彻底封锁,他所采取的一切措施都是为了推迟这个消息的泄露,为追查和备战做好准备。

当他踏入萧宅时,风雨楼在帝都的重要干部都已经等在萧宅,风雨楼的已经暗暗转入战时状态。

“大哥!谁干的?!”

“大哥!是不是苟老狗?”

愤怒的叫声中,萧雨没有开口,在家的帮众群情激昂,这几年风雨楼的连续胜利,让萧雨在帮里拥有了崇高的威望,也造就了帮众的傲气,在帝都附近受到袭击,让他们感到有种受辱的感觉。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萧雨在香堂的首座坐下,看看堂中激愤的帮众,七星八将在帝都只有七人,现在有四个都在,剩下三个在军中,城卫军有两个,京兆府捕头有一个,他们是风雨楼隐在官方的力量,当然,风雨楼在官方的力量不仅仅只有他们。

萧雨略微沉凝便开口:“立刻通知各分舵,加紧防备,每天要将当地的情况飞报总舵,不得有误,特别是彭城,要特别警惕。”

风雨楼从几年前开始向外扩张,现在在帝都周围的十多个县城都建有分舵。

雷纳将起草好的命令交给帮众,这些对策都是他们在路上便商议妥的,所以,萧雨回来便下达命令,不象往常那样与大家商议。

“虎堂豹堂集中备战,但不许主动招惹任何人!”

众人不由愣了,现在不是他们招惹谁,是有人了风雨楼,试图一举杀掉风雨楼的两大巨头。

“鹰堂的人都撒出去!城里城外都给我盯紧点!哼,我看谁敢动。”萧雨咬牙下令道。

“大哥!”楚飞忍不住了,他已经听出了,萧雨并没有反击的意思,这些部署都是防御性的。

“执行吧!”萧雨冷冷的起身:“其他人该干什么干什么,所有赌场妓院,都要警惕,有什么事,立刻报告,不得擅自处置!”

“大哥!军师!”楚飞急了,萧雨拍了一掌起身,厉声道:“就这样,都去吧!”

楚飞还要说什么,被沈晨一把拉了出去,萧雨目送大家出去,雷纳轻轻叹口气,他当然支持萧雨,这本是俩人在路上便商议好的。

俩人默不作声的回到后院,他们都住在后院,而且,俩人也都是单身,没有成婚,后院伺候的也就是萧雨雷纳收留的几个孤儿,这几个孤儿名义上都是帮众,实际上是萧雨和雷纳的弟子。

在萧雨的房间里坐下,萧雨弟子送上茶便退出去了,他们在后院时间久了,早知道俩人的习惯,一看情形,就知道俩人要密谈。

“去吧最近帝都的情况汇总拿来。”

刚退到门口,便听到雷纳的吩咐,这弟子立刻跑到旁边的小院,将情况汇总拿来,随他一块过来的还有个相貌普通的中年人,中年人脚步沉重,显然没有什么修为。

“邵兄,”雷纳见中年人进来,依旧坐着没有起身,不过,语气很客气:“刚才没见你,还以为你出去了。”

邵兄冲俩人点下头,也没等他们开口便坐下了,他穿着灰色棉袍,棉袍有些陈旧,他的神情有些疲倦,两只眼睛有些浑浊,颌下有一撮短短的胡须。

“沈晨回来后,我便在看最近几天的情况汇总,”这时有人送上茶杯,茶杯热气腾腾的,这邵兄没等那小弟子放下便伸手接过来,捧在手里轻轻吸口气,才又径直说道:“萧兄,雷兄,我觉着这事不对。”

萧雨和雷纳交换个眼色,没有接话,这邵兄本名叫邵俨,出身寒门,是雷纳的好友,也是雷纳引荐给邵阳郡王的,不过,他刚加入邵阳郡王幕府,邵阳郡王便被捕了,整个王府灰飞烟灭,他作为邵阳郡王的幕僚也被捕了,但同样由于颍川书院同学的保护,而且他也确实加入邵阳幕府时间短,这才留下一条命。

朝廷对邵阳郡王谋反一案的处置很严厉,邵阳郡王的核心下属几乎全部被杀被流放,没有杀的,象雷纳邵俨这样的,全部全部永不征辟,也就是永远不能入朝为官。

萧雨与雷纳建立风雨楼后,雷纳偶然遇上潦倒之极的邵俨,便将他引入风雨楼,成为风雨楼的另一个核心智囊,对外,他也是风雨楼的账房先生,对内,他则是副军师。

“我查了最近十天的情况汇总,还有鹰堂,以及禁军,京兆府的动向,没有任何异常,”邵俨眉头微蹙,神情疑惑。

萧雨闻言再度和雷纳交换个眼神,雷纳问道:“苟旷有动作吗?”

苟旷是帝都城南布衣堂的堂主,布衣堂同样是帝都地下世界的一股重要力量,这两年在城南大肆扩张,萧雨集中力量对付漕帮,出于团结的目的,对布衣堂处处忍让,甚至有时还暗地里出手帮忙,等方震退出帝都后,萧雨才发现,这布衣堂已经成了帝都城内的第二大帮会,城南的大部分区域都被他占领了,而且还向城西和城东扩张,在前段时间向风雨楼发难,要求风雨楼让出部分利益,便是这布衣堂领头,萧雨虽然接受了,可风雨楼上下却对布衣堂深为不满,而布衣堂也觉着到手的利益太少,双方关系渐渐紧张起来,所以,这次遇袭,楚飞他们便迅速断定布衣堂是背后主使者。

“没有,他前些天跑到龙窟山去了,说是什么要静修。”邵俨说道,萧雨闻言不由皱眉,苟俨的修为已到武师九品,跑龙窟山静修,难道他的修为要突破了?如果是这样,那布衣堂的实力便要再上一个台阶。

“如果是这样,那就不可能是苟旷。”萧雨低声说道,语气中有丝失,从内心里,他希望是布衣堂,这样他便可以名正言顺的灭了布衣堂,可要不是,这就麻烦了。

“也就是说,苟旷这段时间不在帝都。”雷纳说道,目光却盯着邵俨,邵俨没有丝毫犹豫,肯定的点点头,雷纳虽然有心理准备,却也忍不住皱起眉头,感到事情麻烦了。

“那会是谁呢?”萧雨喃喃的问道,雷纳喝了口水,没有答话,房间里暂时陷入沉默,邵俨反问道:“如果不是布衣堂,那么他们究竟为什么要刺杀雷兄,他们要达到什么目的?若说刺杀萧兄,我还容易理解。”

****同样是强者为尊,刺杀萧雨,可以沉重打击风雨咯,甚至可以将风雨楼连根拔起,可刺杀雷纳便不同了,不错,他是风雨楼军师,可他没有修为,在地下这个世界中,他的力量等于零,杀他,除了激起风雨楼的愤怒和凶狠报复外,得不到任何好处。

“这也是我疑虑的地方,”雷纳叹道,在路上,他和萧雨讨论过背后的那个主使者,分析来分析去,俩人都觉着迷惑不解,不错,他们可能不知道萧雨意外回来,中途与雷纳相遇,于是俩人同车而行,这导致对方错误估计雷纳身边的力量,导致功败垂成。

可俩人越想越觉着不对,邵俨的问题,雷纳最后也想到了,所以,他觉着对方可能不是冲他来的,可能是冲萧雨来的,可萧雨一句话便将他的推断推翻了。

“就这几个角色,他们杀得了我?那白衣人一看我在,立刻退走,这还是杀我?”

雷纳只得承认,对方是冲自己来的,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杀他?

“算了,以后再慢慢看吧,”萧雨歪倒身子,两眼望着屋顶:“对了,邵兄,最近几天,帝都有什么事没有?”

邵旷闻言苦笑到:“这几天的事可不少,城卫军扩军,我派了十二个兄弟去应征,全都被征召入军,对了,还有件大事,咱们的那位盟友,柳寒柳大掌柜,加入禁军了,成了禁军中的队正。”

“啊!”萧雨翻身坐起,惊讶之极的望着邵旷,邵旷苦笑下,将情况汇总翻到一页,交给萧雨看,萧雨迅速看过,上面的记载很简单。

“六日,朝廷征辟柳寒,入禁军,授队正。”

萧雨禁不住叫出声来:“这家伙在做什么?!加入禁军,还队正!他是不是疯了!”

308.第308章 萧雨的困难

柳寒什么人,萧雨心里很清楚,宗师修为,虽然没交过手,可以萧雨宗师的感觉,没有把握战胜他,他还是瀚海商社的主人,有亿万财富,手下人才济济,萧雨见过其中几个,他们的修为颇为不凡,那个随他出战的柳铁,修为也仅比他低了一层,应该在武师巅峰,踢破那道门槛就差一点机缘。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这样的人居然进了禁军,而且还只是一个小小的队正,不说现在的萧雨,就算七八年前,他萧雨也瞧不上这样的小官。

在武人的心目中,要进入军队,首选是藩王侍卫或虎贲卫,再下来便是边军,前者是朝廷高官近卫,稍稍举荐,便立获重用;虎贲卫则威名赫赫,江湖人闻之丧胆,而边军则是抛洒热血,建功疆场的地方,至于禁军,虽然也不错,可就是守门的兵丁,虽然他们守的是内城和宫城,但依旧逃不掉门丁的命运;禁军已经如此,城卫军则根本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不过,这不在宗师或武师的选择范围内,特别是宗师,各大士族门阀,争相网络,加入那些世家,至少也是客卿待遇,比起世家的庶出子弟还好,就算不加入门阀世家,进朝廷也至少是校尉起步,到虎贲卫里当个客卿,比起禁军的什么队正,高出不知多少倍。

“这家伙想做什么?”萧雨苦笑的看着雷纳,雷纳也皱起眉头,他没见过柳寒,可对柳寒不算陌生,柳寒的智囊老黄是他们的旧识,当年同在邵阳郡王府中,老黄给他们透露了很多柳寒的资料,包括瀚海商社现在的规模,柳寒的修为,还有柳寒手下的修为,等等,虽然萧雨和雷纳都能感觉到,老黄没有将更深入的东西告诉他们,但这已足以让萧雨决定与柳寒合作,赶走漕帮,事实证明,老黄没有骗他们,柳寒甚至没有亲自出马,只派了个柳铁便已经足以让他震惊。

雷纳也同样苦笑不已,萧雨曾经担心柳寒会插手帝都地下世界,可老黄很肯定的告诉他们,柳寒对这些没有兴趣,但他对漕运水道肯定要分一杯羹,事后再度证明,老黄同样没骗他们,柳寒对什么赌场青楼,没有丝毫兴趣,而对漕运也没多大兴趣,只是对水道有兴趣,在这上面要求分一杯羹,萧雨自然没有不允之理。(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說’)

“其他还有什么?”萧雨想不明白,便不再想了,今后见着柳寒再问他,便又问邵旷。

“朝廷有几个动向,”说到这里,邵旷眉头微蹙,似乎对朝廷的情况还拿不定主意,萧雨和雷纳没有催,而是耐心的等着,迟疑片刻,邵旷才说:“朝廷下旨,让句誕和顾玮到扬州清查盐税,改革盐政制度。顾玮走后,由延平郡王出任度支曹尚书,另外诏赵王进京,我估计赵王将取代延平军帐掌控宗室。”

雷纳和萧雨的神情凝重起来,这个变化出乎他们意料,要说风雨楼与帝都其他地下帮派不同的便是,他的核心阶层是一群曾经的官员,所以,他们更注重朝局的变化,他们在发展过程中,或多或少的到官方的支持。

“清查盐税,改革盐政制度。”雷纳拿起那份卷宗,里面还有抄录的圣旨全文,显然邵旷也很重视这个变化,因此将圣旨都抄下来了,这说明这道圣旨是明发圣旨,大晋上下全都知道。

“恐怕重点便是后一句,改革盐政。”邵旷研究过圣旨,便径直说出自己的判断:“现在盐政是朝廷专营,如果要改,只能是放开,朝廷放弃专营,帮主,现在咱们这条水道,现在可是黄金水道。”

“不至于,”雷纳摇头说:“就算朝廷放开盐政,允许私人经营,盐船也不会太多,帝都多数是吃河东的盐,江南的盐主要豫州扬州荆州,青州的盐场在前几年损失很大,产量比较低,即便本地也无法满足,扬州的盐会到徐州青州,而幽州和冀州一向是渤海国的盐,况且,渤海郡还有部分盐田。所以,这条水道的运载量并不很大。”

雷纳迅速分析了盐政开放后,对大运河的运载量的影响,邵旷沉默了会点点头,随即又叹口气:“我们还是需要自己的船队,帮主,咱们能不能到江南买些船?仅靠自己造,速度太慢。”

漕帮尊约退出彭城后,萧雨便开始着手筹建自己的船队,按照约定,柳寒要出十万两银子,风雨楼出十万两银子,落马水寨则出五万两银子,在此之前,由落马水寨和风雨楼负责租借船只运送漕粮,船队建立之后,按照三三四的方案分成,也就是说,落马水寨出钱虽然少,可分红拿大头,因为落马水寨还要负责船队押运。

这个方案是柳寒提出来的,萧雨开始还犹豫,柳寒向他解释,三方是合作关系,实际出力最多的是落马水寨,今后漕帮若要反攻,落马水寨也是第一线,所以,落马水寨承担了最重要的工作,分红多一成才公平,三方合作也才能长久,否则过段时间,三方必生嫌隙,进而生出内乱。

萧雨勉强接受这个方案,何东自然高兴,柳寒和萧雨很快拿出银子来,可落马水寨的银子却迟迟不能到位,这次雷纳到彭城还有个目的便是催款,雷纳到彭城后才知道,落马水寨没那么多钱,何东爱面子,不好意思提出来,担心因此影响落马水寨的股份。

雷纳知道不由乐了,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向汇通钱庄借钱,然后给何东算了笔账,船队每年的利润,汇通钱庄的利息有多少,如果不借钱,而是雇落马湖的其他船,要花多少钱,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借钱要便宜九成,何东这才下决心向汇通钱庄贷款。

何东的钱虽然没到账,可风雨楼和柳寒的钱已经到账了,萧雨便在帝都的造船作坊造船,帝都的造船作坊只有一家,大晋最好的造船作坊在江南吴郡,所以,这造船的进度非常慢,到现在连一条都没造出来。

“是啊,吴家船坊是修船为主,以前造的船也不大,咱们要的船,.。”萧雨叹口气,看着雷纳问道:“你看是不是派人到江南去?”

雷纳思索片刻:“方震恐怕不会允许咱们就这样轻轻松松的弄到船,嗯,我听说渤海郡也能造船,让何东到渤海郡去看看,他们在水上讨生活,对船应该更熟悉,干脆将这事交给他们办。”

“柳寒建议咱们三方组建一个船行,我看此策很好。”邵旷说道,柳寒曾经建议三方组建一个船行,萧雨担心柳寒趁机借此渗入船行,进而掌控了船队,所以,他没答应,现在看来,是有必要成立个船行,以后这些琐事,交给船行来办。

“船行?掌柜的谁来干?”萧雨反问道,雷纳眉头微蹙,他知道萧雨希望将船队控制在手里,可柳寒也想插手船队,只是现在没机会,萧雨联合落马水寨,悄悄的将他排除在船队之外,只留给他出钱分红的权力。

邵旷忍不住叹口气,萧雨又说:“船队要控制在我们手里,何东在水上劫道还行,真要让他经营船队,我不放心。柳寒嘛,船队不能让他插手,这家伙太精明,也很会收揽人心。”

雷纳沉默着,邵旷张张嘴,可看看萧雨和雷纳的神情,知道俩人已经下决心,不会将这船行掌柜让给柳寒。

可风雨楼也没有合适的掌柜,讲流血拼杀,风雨楼可以挑出一大堆,可要经营一家船行,满风雨楼就找不出来一个。

雷纳邵旷是文人,虽然懂些账务,可要论经营之道,俩人都不太懂,更何况是船行。

“两害相权取其轻,让何东派人,你看怎么样?”雷纳终于开口问道,萧雨叹口气:“那还不如让柳寒派,何东有落马水寨,以后船运还需要他们保护,若掌柜再由他派,过不了几天便成了落马水寨的了。”

“要不这样,咱们在外面请。”邵旷小心的提议道,萧雨眼前一亮,雷纳点点头,又提醒道:“咱们还需要招募一些船工,另外,从帮中抽些人,学学如何开船。”

“嗯,行,”萧雨立刻点头,略微沉凝,便下决心:“让分水刀高遥和快手箭宋穆负责,高遥为主。”

雷纳点点头,邵旷依旧平静,萧雨拿起卷宗看了看便扔在桌上,抬头看着邵旷问道:“还有其他事吗?”

“有,”邵旷毫不迟疑的答道:“城卫军招人,我的意思是派些人进去。”

“城卫军?派人进去?”萧雨眉头紧皱:“弟兄们恐怕不干吧,用不着吧,再说了禁军中不是有咱们的兄弟吗,我看还是算了。”

“不可!”雷纳立刻反对:“城卫军负责外城,咱们的弟兄进去,对咱们的生意有好处,有些事作起来,可以事半功倍。”

萧雨皱眉,想了会说:“那你安排吧,七星八将不能去,其他的,你安排,雷兄,帮里的兄弟恐怕不愿吧。”

城卫军虽然是朝廷的部队,可待遇不高,只有禁军的五分之一,比起风雨楼来还差,而且还管得没那么严。

“我知道。”雷纳露出一丝很有把握的微笑。

309.第309章 禁军虚实

一切都按照柳寒预定的轨道在发展,薛泌的动作很快,皇帝也毫不迟疑的采纳了他的建议,句誕和顾玮到扬州清理盐务,他被征辟到禁军,柳刀柳聪等人进了城卫军,柳病则去了京兆府,当了个捕头。(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

队正在军队中不过是低级军官,不但没见着禁军最高指挥中侯杨晖,甚至也没见着左右卫将军,倒是见着了都尉,都尉姜浩也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只吩咐了他几句,大晋军队的编制在柳寒看来有些怪,是个二五编制,五人为伍,二伍为什,五什为队,二队为屯,五屯为曲,两曲为部,五部成营,这种一会二,一会五的,听着便有些头大。

柳寒自己的护卫队也有编制,是按照前世的军队编制,班排连营,最基本的单位是十二人的班,不过,在随后与马贼和西域的军队战斗中,他不断对护卫队的编制进行改编,基本单位依旧是班,人数依旧是十二人,不过,这十二人的职责功能变了。

十二人的战斗班,有五个盾牌兵,四个长枪兵,三个弓箭兵,临战时,副班长带领五个长盾兵位于全班最前面,四个长枪兵背短标枪持轻盾在其身后,三个弓弩兵在最后,班长在弓箭兵中。

这个阵型中长盾兵处于一线,他们持盾牌朴刀,负责掩护全班;长枪兵则负责攻击近处敌兵,弓弩兵则负责攻击远处敌兵,当接触战发生时,还要支持一线格斗的队友,这个阵型中最重要的则是班长副班长,副班长在队列的最前面,最先接触敌人,班长不但要以弓弩攻击敌人,还要观察战阵的变化,接受上级的命令,随时指挥部队改变阵型。

这个班作战队形只是基本阵型,另外还可以根据战场形势变化,有十二种变化,其中五种是柳信研究出来的,比如战阵被攻破后,可以转变为数个小战阵,敌人进行侧翼攻击时,战阵该怎么变化,两个班战阵的组合变化,还有人数增加的变化,还有与骑兵的联合作战,等等。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依靠这个战阵,柳寒以数百人的护卫队,纵横西域,最辉煌的战例是,以六百护卫队员击败了五千西域士兵,杀死其中的两千人,俘虏了两千多人,只有几百人逃掉,柳寒亲自出手,生擒对方的统帅,自己仅伤亡七十多人,这一仗让西域各国的国王吓破胆,从此再没人敢直接挑战瀚海商社。

除了编制让柳寒摸不着头脑,禁军的士兵也让他感到无语。在加入禁军之前,柳寒只在大街上见过巡逻的禁军,这些禁军盔甲明亮,队形整齐,看上去很是威武,可近距离接触才知道,整个不是那么回事。

柳寒接手一队五十人的禁军士兵,到军营的第一天,他便将全队人召集起来,告诉所有士兵军官,他是他们的统领,如果谁不服气,可以出来与他较量,如果他输了,便将这队正让贤。

结果,有两个伍长站出来响应,一个与他较量箭法,一个较量刀法;柳寒估计,这两人是他这一队中的,最擅长射箭和刀法最厉害的。

可较量下来,那个叫彭余的伍长,三十步内,五射五中,五十步内,五射中三,七十步内,五射中一,让柳寒不禁讶然,就这水平连护卫队弓箭手都赶不上,护卫队弓箭手要求能拉三石弓,百步之内,十射十中,这中是中靶,不要求中红心,五十步内,十射十中,要求中红心。

而那个叫娄锤的伍长,刀法还过得去,看得出是军中刀术,臂力还行,柳寒有心看看,让他多走了几招,然后出手便将他的刀给夺过来。

击败这俩人,柳寒便将全队给震住了,然后他对全队进行了一次考校,项目就两个,一个是射术,一个是臂力,结果让他惊呆了。

射术,五十步内,五射中,能中三的只有六人,过半人无一中靶,五十斤的石锁,同样过半人无法举起。

看过之后,柳寒很是无语,不过,他进禁军的目的不是帮大晋皇家训练军队的,这些士兵的好坏与他没什么关系。

威施了后,柳寒又开始收揽人心,三天两头请五个什长和十个伍长吃饭喝酒,甚至与他们一块嫖妓,柳寒也逐渐了解了禁军士兵的来源。

禁军士兵不是从民间招募而是从各地军中招来的,主要来源是边军和郡国兵,在数年之前,泰定帝偶然发现禁军武备荒废,下令从边军中抽调勇武之士充实禁军,同时将禁军士兵调到边军锻炼;那一次从凉州和并州边军中调来不少人,可泰定帝死前,潘冀对禁军进行大规模调整,这一次他不是从边军从抽调,而是从郡国兵中抽调,从各州调来不少人,前禁军则大部分分散调到豫州和兖州,他这一队人是从兖州调来的。

禁军平时也训练,不过训练的是站立,还有便是巡逻,帝都内城和皇宫归禁军负责保护,所以,平时禁军要派士兵出去巡逻,但负责带队巡逻的全是什长以下军官,队正,也就是柳寒这一级的军官根本用不着出去巡逻。

不过,另外一个工作——到皇宫执守,柳寒则跑不了,皇宫有大小门八个,每个门有负责日常守卫的都是一队,禁军各部每半月轮换一次。禁军平时分三部分,一部到皇宫执守,一部在内城巡逻,一部轮休。

轮休并不是在军营里休息,而是在军营里训练,柳寒接手部队时,正好轮到这队人马轮休。柳寒开始还不明白轮休的意思,每天早早的便将部队集合起来训练,可两天过去,他发现在操场上训练只有他这一队人马。

“长官,这轮休就是休息,说是训练,其实是不练的。”什长萧鹏气喘吁吁的告诉柳寒,看着柳寒的眼神很是陌生,这长官与其他门阀世家子弟还是有点不同,至少不是酒囊饭袋,那天百步传扬,十发十中,随后又空手对战,夺下娄锤的刀,一举震慑了全队兄弟,众位弟兄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可这位也太能折腾了,每天一大早便开始折腾,这一天下来,整个人都要散架了,队里的兄弟们都在暗自抱怨,不过,看在这长官经常请大家伙喝酒的面子上,还是提醒提醒他吧。

“啊!”柳寒惊讶之极,扭头看看安静的操场:“长官不管吗?”

“管什么,长官都在睡懒觉,恐怕现在还没到,”萧鹏弯着腰,喘息了阵,感到好像好点了,这才站直身体,解释道。

柳寒再度惊了下,看看跑得稀稀拉拉的士兵,心里想着,这样的部队能上战场吗?萧鹏看出他的顾虑,便悄声说道:“大人,这是帝都,那可能有贼子敢冒犯,再说了,外面有邙山大营,里面还有虎贲卫,那轮得到咱们出马,您说是不是。”

柳寒这下懂了,于是他很快改正错误,下令部队休息,自己掏钱从外面买来酒菜,美其名曰犒赏手下的士兵,于是士兵们欢声雷动,立时将这两天辛苦埋怨抛到九霄云外。

武力和金钱,很快让柳寒收住了这五十人的心,至少可以确保他们不会跟他捣乱了。

理顺下面的同时,柳寒也盯着上面,他的上司是屯长叶厉,柳寒没有向任何打听,入职的第二天便请叶厉上百漪园去了,觥筹交错中,轻易便将叶厉的底细套出来了。

这叶厉宣称自己出身荆州叶家,可以他在百漪园的表现,要么是吹牛,给自己脸上贴金,要么这叶家也算不得什么大士族,估计也就是个没落小士族。

请叶厉自然也不会忘记他们俩人的上司军侯,军侯叫麦登,看这家伙的举止便明白,这家伙出身多半是门阀世家,果然,这麦登出身陈国郡麦家,这麦家耕读传家,可偏偏出了他这一个喜欢舞刀弄棍的子弟,家里于是按照传统,将他送到军中,上次调整便给他调整到禁军中来了,柳寒估计他有武士中品修为。

柳寒向他请教禁军中的生存之道,麦登似笑非笑的说道:“禁军与边军不同,边军靠军功,禁军就得靠上官,其实就和读书人的品鉴差不多,同样要考家世门第,武艺倒还其次,不过,柳老弟有薛大人为后盾,自不必为这些担心。”

麦登倒底是上官,对柳寒的来历查得清清楚楚,柳寒闻言一笑:“大人,让薛大人开口,不是那么容易的,更主要的还是要靠大人的提携。”

麦登呵呵一笑,心里很是舒坦,这柳寒倒是个趣人,看来是个好相处的。

作为上司,最担心的便是下属类型便是,手上有几下子,而且后台还挺硬,这样下属多半都不将上司放在眼里,每天想的便是如何将上司取而代之,所以,上司将柳寒安插在他这一曲,他心里本就不愿意,可没办法推脱,只好应承下来,现在看来这柳寒比祖布手下那叫厉什么的识趣多了。

薛泌总共举荐了三个进禁军,除了柳寒外,那两个便是厉岩和一个叫薛综的薛家旁支子弟,三人同时入禁军,都授队正之职,只是不在同一个曲。

柳寒进禁军还有个目的便是接近厉岩,所以,厉岩的一举一动都在柳寒的关注中。

厉岩到军中后,与柳寒差不多,每天按时起床操练队伍,将他那一队人马练得哭爹叫娘,可他偏偏没有柳寒的财力,可以大把大把的花钱,请下面的士兵喝酒吃肉,所以,下面的士兵怨声载道,上面的屯长和军侯冷眼盯着,既不干预也不帮忙。

时间一长,厉岩这队下面的士兵便忍不住与厉岩冲突起来,可他们那是厉岩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收拾了,于是,再无人公开顶撞厉岩,士兵们一个个在心里直骂娘。特别是柳寒停了训练后,那些士兵更加激愤了,想着方开始准备刁难厉岩了,可厉岩好像没发现,依旧每天按时操练。

至于那薛综,完全是来镀金的,没有任何修为,刀法箭法样样稀松,不过呢,这家伙手上有些钱,每天拉着手下的军官喝酒赌钱,输了,给得很痛快;赢了,便请大家喝酒,于是很快便赢得了军心,士兵深感有了个好领导。

310.第310章 试探

让柳寒有些恼火的居然是他的第二身份柳漠,进入禁军后,到张梅那的时间就更少了,如果一个茶馆老板经常不在家,势必会引起邻居的怀疑,特别是那范家,那个外表忠厚老实的范家大哥是兄弟会中人,范丘也混进了城卫军,在城卫军中弄到个屯长的职务,算上来比他的职务还高,只是待遇却大为不同。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禁军的待遇比城卫军高太多,即便在全国军队中也算最高的,比起边军来还高,足足是边军的两倍;城卫军则是地方军队,即便战时也不外出野战,仅仅用来守城。

为了隐藏身份,柳寒思考过后,决定扩大茶馆的经营范围,除了喝茶外,还卖茶,这就给他创造了大量外出的机会,至少有理由搪塞。

在理顺上下级关系的同时,柳寒也在盯着厉岩,他发现自己的运气还不错,禁军分左右卫将军,城北军营是左卫,城南是右卫,他们三个都在城北左卫营地。

从青青的床上的爬起来,青青恋恋不舍的送他出门,与青衿相比,青青在床上简直是个尤物,热情放荡大胆,是男人梦寐以求的床上伴侣。

“你呀!还是个风流种子!”秋三娘在院子外迎上他,青青抿嘴直笑,秋三娘瞪她一眼:“小浪蹄子,这下可顺了心意。”

“妈妈!”青青娇嗔着挽住秋三娘的胳膊,柳寒微微一笑,朝旁边看了眼,然后低声问:“他们起来了吗?”

“那呢,这两家伙,昨晚折腾了半宿,画儿和菊儿可遭罪了。”秋三娘嗔怪的伸出白生生的在柳寒额头点了下:“这次奴家为你的事情费了不少劲,你该怎么感谢我?”

青青依旧笑眯眯的,可眼中的神情却出卖了她,柳寒暧昧的笑笑,拿出张银票:“三娘我早准备好了。”

没成想三娘将银票挡开,秀眉微蹙:“柳先生眼中,奴家的眼皮子就这样浅。”

柳寒哈哈一笑:“我哪敢这样小瞧三娘,这个是应有的,其他的,我改日再来道谢。”

秋三娘这才勉强满意的露出笑容,随即又有些纳闷的问道:“你怎么想起进禁军了?就算想入朝,也用不着进禁军啊。”

柳寒淡淡的苦笑下:“三娘,有些事情很难说,在禁军当个军官也算不错,”说着瞟了青青一眼,三娘悄然点点头,柳寒惊讶,依旧不动声色的压低声音说:“禁军缺额严重,其实,你们也可以派几个人进去,以后有什么事也好通个消息,再说了,这也可以给百漪园提供一层保护,你说是不是。[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秋三娘摇摇头:“主意是个好主意,可我们不会派人到禁军的,宫里的那位绝不允许我们这样作,唉,还是算了吧。”

柳寒愣了下,随即耸耸肩:“那就没办法了,三娘,改日再来。”

秋三娘没有往外送,青青正要起步,三娘拉住她,青青目露讶异,秋三娘目视摇头,青青没有动,等柳寒的身影消失后,俩人才转身慢慢朝秋三娘的院子走去。

“死丫头,这下心满意足了。”

“妈妈,”青青撒了下娇,然后忽然神秘的在她耳边说:“难怪妈妈对柳郎念念不忘,他可真棒!”

“死丫头!”秋三娘脸上一红,青青抿嘴直笑,打趣道:“妈妈居然脸红了,这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

“死丫头,真是越来越放肆了!”秋三娘在青青脸上狠狠拧了把,青青吃吃的笑起来,俩人说笑着进了院子,在房间里坐下,小丫头送上茶,秋三娘问青青吃过早饭没有,青青摇头,秋三娘让小丫头将早餐送来。

早餐很简单,小米稀饭和小笼包子,小米稀饭里面添了几粒白果,闻着便有股清香,小笼包子皮薄肉多,一咬便是口油,再配上碟咸菜,青青吃得津津有味。

“柳郎说的那禁军,我看可以的,给帮里说说,看他们怎么说。”青青边吃边说。

“这事不能干,”秋三娘摇头说:“如果没有方慧芸的事,倒是可以试试,方大将军一反,咱们在帝都就缩手缩脚的,这要让宫里那位公公知道,那就是泼天大祸,咱们能不能活着走出帝都都不知道。”

青青惊讶的看着秋三娘,显然她不知道帮里与方回的关系,秋三娘苦笑下,摸了下鬓角,然后叹口气:“唉,我已经快十年没回门了,青青,你是妈妈在帝都收的弟子,还没回过门,门里的事也复杂着呢。”

青青听到过多次她们提起门里,忍不住有些好奇:“妈妈,门里是什么样?好吗?”

“门里啊!”秋三娘对着镜子左右瞧瞧,看看头饰有没有乱:“门里呢,你要觉着舒服呢,就是天堂,要不痛快呢,就是地狱。”

秋三娘的眼神有些迷茫,当年在门里时,她还小,每天和师姐妹一块修炼,后来在门里一次选拔中落选,正好甄娘要人,于是便与几个师姐妹一块派到帝都来了,这十年下来,师姐妹们死的死,走的走,现在这百漪园就剩她了。

青青和园子里的其他几个姑娘是甄娘收的弟子,也算是魔门中人,但她们对魔门的了解实在太少,魔门内部的复杂比起外面更厉害,秋三娘回想起来,当年她们被派到帝都来,原因恐怕也在于魔门内部的倾扎。

“妈妈来信了,”秋三娘说道,青青抬头看着她,此刻口中的妈妈是甄娘,青青正要问,秋三娘已经开口说道:“妈妈不再回来了,这里就交给我了,过上几年,由你接替我。”

青青没有意外,只是有些失望,低声问道:“师傅去了那里?”

秋三娘叹口气:“我也不知道,等以后见面后就知道了。”

青青的神情满是失落,好一会才说:“可我不想.”

秋三娘放下镜子,直直的看着她,眉头慢慢皱起来,青青有些慌乱,这可不是秋三娘的决定而是甄娘的决定,秋三娘只是执行者,在入门时,便知道,违抗师门命令所受到的处罚极其严厉。

“小丫头,这话在这里说说便行了,”秋三娘慢慢说道,青青没有答话,两只手不住搅动,过了会,秋三娘叹口气:“如果你真不想,那就尽快找个好人家,唉,咱们女人啊.。”

作为军官有个好处,特别是禁军军官,大批中高级军官都是士族门阀出身,他们在帝都都有自己的住宅,家眷也在帝都,朝廷也鼓励他们这样,所以,凡不在轮值之时,便不用住军营,这本是中高级军官的福利,但渐渐也蔓延到低级军官,故而,柳寒他们在百漪园过夜,不会受到任何处罚。

柳寒回到军营时,天色已经大亮,他特意从操场边上经过,果然,操场上有一队士兵正在操练,领头的正是厉岩,厉岩领着士兵跑步,整个队伍拖得老长,厉岩边跑边高声鼓动士兵,可后面根本没人回应,整个训练非常沉闷。

厉岩看到柳寒便站住了,转身吩咐休息,士兵一声不吭的停下来,恨恨的看着厉岩,慢慢的走到一边。

“妈的!”厉岩看着他们的背影,气哼哼的骂道:“这帮混蛋!******!懒骨头!要是.。”

“要是什么?”柳寒面带笑意的追问道,厉岩没有答话,柳寒叹口气:“不用这样严,他们已经习惯懒散了,你看看,这操场上只有你在操练,其他人都在休息。”

“你知道吗?”厉岩摇头道:“这些家伙,连一石弓都拉不开,军中基本对战队列都不行,你看看,这才跑多久,连这点体力都没有,将来若有什么事,怎么用!”

柳寒心说战事,要轮到禁军出战,那战事得打到帝都才行,这厉岩恐怕是在薛泌身边太久,好容易放出来,恐怕还是立功心切,于是便劝道:“圣人说要和光同尘,他们都已经习惯了,你看看,他们的情绪不对,老弟,咱们刚来,不要太着急,有些事得慢慢来。”

厉岩恨恨的看着在那边休息的士兵,忽然一挥手,冲那边叫道:“好了,都回去休息吧!”

士兵们也没热烈的欢呼,只是默默的站起来,散乱的向宿舍那边走去,厉岩气得牙痒痒的,柳寒叹口气,就这表现连他那刚刚训练几个月的私兵都比不上,怎么还敢指望他们上战场。

厉岩生了会气,他没有向柳寒发牢骚,相反对柳寒隐隐有些尊敬,毕竟这是和他主子薛泌可以平起平坐的人,比他的地位要高多了,只是解释了下自己的想法。

这些士兵都是从郡国兵中抽调上来的,以前禁军都是从边军中抽调,边军的训练要严格得多,他们几乎每月都要与马贼,塞外胡族拼杀,与这些郡国兵完全不同。

“你呀,怎么就不明白,”柳寒叹息道:“老弟,边境上有边军,城外有邙山大营,要轮到咱们上战场,这大晋江山恐怕也就摇摇欲坠了。”

“可.”厉岩说不出来,柳寒再度摇头,压低声音说:“老弟,薛大人让咱们进禁军,不是让咱们来训练士兵的,你好好想想便明白了。”

厉岩怔了怔,随即皱起眉头,柳寒忽然生起个想法,这家伙的主子并不是薛泌,而是那个家伙,俩人的目的会不会相同呢?于是,他便试探道:“老弟,咱们的前程都在上官手里,这上下关系还得理顺,光低头走路可不行,还得抬头看路。”

311.第311章 兵痞

厉岩不明白,迷惑不解的看着柳寒,柳寒淡淡一笑,没有解释,抬脚便走了,厉岩赶紧追上去。夜夜小说网WWW.mht.la

“柳兄,柳兄,兄弟,哦,在下冒昧,.”

看着厉岩张口结舌,手足无措的样,柳寒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心里却不以为然,这家伙既然能在薛泌身边潜伏几年,定然不是那么冥顽不灵之辈,现在不过是因为刚入禁军,或者说是为了向他那真正的主子表现表现,这才操之过急,疏于计较。

“厉老弟,咱们之间交咱们的,薛大人那是另一回事,咱们各交各的。”柳寒见厉岩支支吾吾的样,知道他在顾虑什么,柳寒是可以与薛泌同坐的人物,厉岩是薛泌的下属,说好听点是家将,说差点是家奴,所以,不自觉的,在柳寒面前便要低一等,这在所有人眼里都理所当然,甚至厉岩也一样这样认为。

厉岩略微迟疑,勉强笑了下,躬身道:“如此,在下就高攀了。”

“客套话就别说了,这样吧,咱们先将队上的事先处理了,待会咱们出去喝酒,有什么再仔细聊聊,你看可好?”柳寒很客气的提议道,厉岩连忙答应下来。

其实,平时禁军也没什么事,训练也不是没有,轮休的部队一般在上午或下午训练,训练的内容不是体能战术而是队列和站姿,这是非常实际的训练内容,队列是为了出去巡逻,站姿则是在宫城值班的需要。

柳寒回到队里时,士兵们都已经吃过早饭,三三两两在营房里面休息,营房并不大,以队为单位,每个队一个小院,小院里有三大两小五间房,士兵两间,每二十个士兵一间房,两排大通铺,一边睡十个,四个伍长必须和士兵住在一起,剩下的十名士兵则住在第三间房里,这第三间大房分成一大一小两部分,大的部分住十个士兵,小的部分则是队长的房间,第四间也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放物质,同时还住五个火头兵,另一部分则是伙房,在这做饭,最后是最小的一间房,这个地方是必须有的厕所。

看到柳寒回来,士兵也没怎么在意,正面遇上的随口打个招呼,稍微远点的则头都不抬,依旧干自己的事,五个什长只有三个在营房,另外两个在外面的相好那过夜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妈的,这两小子整天不在营房里,他们那什没什么事吧?”

“那有什么事,咱们要接班还有五天呢。(WWW.mht.la 好看的小说”

“没事就好,对了,下午把全队都带到操场去练练,过几天就该咱们巡逻了,到时候可别出了岔子,妈的,老子可是第一次!”柳寒骂骂咧咧的提醒道。

三个什长笑嘻嘻的,为首的什长叫程甲,这家伙看上去并不高大,却很强壮,看上去还比较精明。

“大人放心,不会出错的,谁要出错,不用大人出手,咱们收拾他!”程甲献媚的说道,柳寒满意的点点头:“告诉弟兄们,只要事做好了,我柳寒绝不会亏待大家伙。”

几天下来,柳寒已经知道自己这个队里,最有威望的不是他,而是说话这个程甲,这家伙也是前段时间暗地里鼓动士兵怠工的主谋;而那个看上去有些粗鲁的萧鹏倒是个直肠子,很好交的对象。

“大人,”程甲上前一步,贼眉鼠眼的问道:“马上要到春节了,大家伙都在发愁呢,这节可怎么过?”

柳寒闻言忍不住笑骂道:“朝廷自然有章程,你操这个心干嘛,怎么五个空额还不够你们吃吗!”

到禁军后,柳寒才知道,这禁军是不满员的,上报说少了一千多人,可实际空额高达三千多,接近四千,这空出来的便被各级军官吃空额了,他的这个队,按编制是五十人,可实际上

程甲没有丝毫惭愧的干笑两声,左右看看才靠近柳寒低声说:“我听说今年朝廷府库空虚,今年过节没有赏赐,大人,弟兄们可盼了不少时间,这要没了,这节可怎么过哟?”

柳寒看着唉声叹气的程甲,心里忍不住冷笑,禁军待遇好,除了军饷高过其他部队外,每逢年节,朝廷都要下发大批赏赐,这个时代春节并不是最重要的节日,上元节才是,不过,这两个节日靠得很近,所以,赏赐都是一块发下来,春节没有,也就意味着上元节没有。

让柳寒生气的是,这程甲居然将主意打到他的头上了,这根本不是什么讨主意来了,而是敲诈,这程甲恐怕以为他前段时间的让步是软弱,所以步步进逼,柳寒已经从叶厉那知道,他的队将在春节和上元节期间巡逻,他这个队长必须亲自带队,所以,这段时间他才反复叮嘱,也让这些兵痞发现了他的弱点,找到机会敲他的竹杠。

柳寒似笑非笑的盯着程甲,程甲心里发虚,神情有些紧张,正要解释,柳寒却开口道:“我会上叶大人报告,放心吧,到时候朝廷若没有赏赐,我个人出钱给大家伙买三头猪,弄几坛酒,大家伙热闹热闹,你们看可好?”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没等程甲开口,另外两个什长已经喜形于色,躬身施礼,程甲也只好跟着施礼道谢,心中却暗骂俩个鼠目寸光的家伙。

这些什长伍长都是些兵痞,早已在军中磨炼成精了,眼睛也算毒辣,柳寒的底细早就被他们打听清楚了,几个人没想到这柳寒居然还是个大财主,而且,柳寒这段时间的收敛,让他们以为他已经胆怯了,于是乎几个人胆量便更大了,昨天听说今年朝廷府库空虚,春节上元节都没有通常的赏赐,几个人的心思便活动起来,将主意打到柳寒身上。

“丑话我可说在前头,谁要把事办砸了,可别怪我翻脸无情!”柳寒淡淡的看着程甲,程甲心里一哆嗦,赶紧连声保证,在三个什长的陪同下,柳寒营房里巡视了一遍,还算不错,房间里的东西都摆着整整齐齐,厕所也打扫得干干净净的,这是柳寒反复强调的,每天都安排人轮值打扫,唯一不太和谐的是,十几个士兵在房间里聚赌,看到柳寒他们进来,士兵居然无动于衷。

这种情况已经见识过了,柳寒也不在意,只是吩咐他们,下午要操练,三人同样连声应承,待柳寒走了,程甲忍不住冲俩人埋怨起来。

“就三口猪,几坛酒,瞧你们那点出息!”

“程兄,这就可以了,他毕竟是上官。”

“上官!老子认他是上官才是上官,嗯,恼了老子,管他什么上官,照样喝老子的洗脚水,在这队里就得听咱们的!”程甲口气很大,不错,前一个上官是个世家子弟,年纪轻轻的,开始也是自以为了不起,很快便被他们收拾了,后来服了软,才得以继续在这待下去,可就这样,依旧要隔三差五的请他们喝酒吃肉,否则根本指挥不动五十人,那家伙烦不胜烦,最后只得申请调离。

这禁军其实不是掌控在中侯手中,而是掌控在他这样的什长手中。

“程兄,这长官可不是那位公子哥,手上的功夫可不含糊!”旁边的什长好心的提醒道。

“罗胖子,这带兵可不是江湖好汉拼杀,修为高又什么用,”程甲不以为然的说道:“他要真那么厉害,跑咱们禁军来做什么,不过一个小小的队正,真厉害的肯吗!”

罗胖子没有答话,的确,队正这样的小官,一般的江湖好汉都不肯为,肯干这个的,多是些不入流的江湖人物。

“不行,咱们还得让他出点血,”程甲自言自语的嘀咕道:“弟兄们每人得有一两银子,咱们每人得有十两银子,不弄个百两银子不算完。”

罗胖子和另一个什长同时倒吸口凉气,百两银子!这可是笔巨款,他们这五十人一年的军饷也不过百来两银子。

扭头看看,柳寒已经闪身进屋,他们赶紧过去,屋里叫声一遍,柳寒坐在中间,被一群士兵围着,手拿骰盅摇动,三枚骰子在骰盅中挑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砰!”

柳寒将骰盅重重搁在桌上,抬头叫道:“下注!下注!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大!大!”

“小!小!”

士兵们兴奋之极的叫着,一边拿出钱压在桌上,柳寒神情平静,等大家都买定后,才缓缓解开蛊盖。

“二二六!大!吃小赔大!”柳寒大声宣布,边叫边将压在小上的铜钱扫到自己面前,然后又如数赔了压大的。

“老程,罗胖子,你们来不来试试手气!”柳寒冲程甲三人招呼道,程甲笑了下,走过来,士兵连忙给他们三人让坐。

“大人还好这一口!”程甲笑道,柳寒淡淡一笑:“会玩,倒不上瘾!我说呀,这小赌怡情,打赌伤身!弟兄们,平时玩玩就行了,可别赌得太大,有家室的弟兄可别玩,这玩意就是个窟窿,多少钱都填不满!”

“大人说的是,”程甲不动声色恭维了句:“平时也没多玩,大人放心吧。”

“还有,输钱可别红眼,咱们这可是军营,谁都有刀有枪,真要红了眼,伤了兄弟和气可就不好了!”

“这个绝对不会,大人放心吧!”程甲又答道,柳寒点点头举起骰盅摇晃起来,边摇边叫道:“好!赌桌之上无父子!那就更没大小!诸位看好了!”

“砰!”

骰盅重重的放在桌上,抬眼叫道:“下注!下注!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大!大!”

“小!小!”

周围的士兵立刻叫起来,丝毫没有顾忌在场的都是长官。

程甲眼珠一转,拿出一小锭银子放在大上,罗胖子和另一个什长也跟着压在大上,几个小兵则压在小上,更多的士兵则压在大上。

“开!四五六!大!吃小赔大!”

屋里顿时欢声雷动,柳寒不动声色的如数照赔。

312.第312章 初次接触

一通好赌,柳寒面不改色的输了几十两银子,看看临近午时,才将位置让出来,士兵们兴高采烈的将他送出营门,只有程甲的笑容就象刻出来的那样僵硬,这让罗胖子很是不解,程甲同样赢了些钱,不过没有赢那么多而已,只能算小胜。[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下午好好操练,程兄,弟兄们就交给你了,好好练一下,别让上面的大人说我治军无方!”

如果没有刚才那场赌局,程甲一定很得意,现在听来,却感到其中暗藏的骨头。

赌局开始时,程甲并没有感到异常,可慢慢的他就感到不对了,不错,好像他是赢的的多,可他面前的钱总累不起来,慢慢的他发现了,每次他赢到三两银子时,然后便开始输,输满一两银子后,又开始赢,连续数次都是如此,发现这点之后,他还有些不解,可他毕竟是心思灵动之人,很快便想明白,柳寒这是在告诉他,自己让他赢,他才能赢,要他输,他便只有输。

想通这点,程甲心里很不服气,可在最后一局中,他知道自己肯定赢,因为那时他面前只有十几枚铜钱的利润,果然,他赢了,柳寒数了二十枚铜钱塞进他怀里,可他刚一摸便拿不出来,背上冒出了一层冷汗,这二十枚铜钱凝成一块铜块。

当时柳寒正与周围的兄弟谈笑,很随意的抓了二十枚铜钱,也很随意的塞进他怀里,末了,还很随意的拍拍他的肩膀,根本没察觉他什么时候用的力,况且,这是二十枚泰定通宝,就这样轻轻一下便成了一团,想想便让他心寒。

这人绝不象外表那样简单,绝不是被他们吓住了。

他忽然觉着自己象个小丑,费尽心机,殊不知,自己整天盘算的东西,人家弃如敝履,丝毫没放在心上。

柳寒冲程甲笑了笑,程甲的脸色有些不正常,也不知道收到自己的警告没有,这家伙要是不算太蠢的话,应该会收敛点,他没有杀人立威的意思,可如果这小子还是不老实,他也不在乎砍掉一颗脑袋。

出了营门不远,便看见厉岩的身影,柳寒赶紧加快脚步,厉岩听到他的脚步声,抬头看见他,便立刻迎上来。

“抱歉,抱歉,一时玩得兴起,忘了时间,让老弟久等了。”

厉岩的神情本有些失落,闻言不免有些好奇:“柳兄说的哪里话,也没等多久,柳兄真那都找得到玩的,你们队里有什么好玩的?”

“也没什么,跟他们赌了会钱。”柳寒笑道,厉岩不由大奇:“赌钱?与他们?!”

看着厉岩瞪得溜圆的眼睛,象看个怪物似的看着柳寒,以他们的修为和那些完全没有修为的小兵赌钱,那不就等于抢!!

“你呀!你呀!”柳寒很是惋惜的冲他摇摇头,叹息的感慨道:“你师傅是那出来的老夫子,怎么连这点变通都没有,这可怎么带兵打仗!唉!”

厉岩脸先是白了下,随即变得通红,羞愧而不解,柳寒也不再嘲讽他,领头朝前走去,厉岩也不再开口,俩人便默默无闻的沿着街道慢慢走着。(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

帝都内城比外城更加漂亮,街道整齐而干净,两边的府邸巍峨庄严,间或一间酒楼茶肆也装饰的极为华美,站在门口的小二穿着也干净整洁,举手投足间显得极有素养,绝不象外城那样市侩气。

“就这儿吧。”

柳寒在一间酒楼门口停下,抬头看着酒楼的匾额,上面写着听涛阁三个大字,这三个字写得潇洒飘逸,一看便出自名家之手。

“这.。”厉岩有些犹豫,这酒楼一看便很有档次,柳寒笑了笑抬脚便向里面走,边走还边说道:“老弟,我可是有钱人,就算薛大人也没我有钱。”

厉岩脸色一红,跟在他身后:“那行,我就叨扰了。”

“老弟,你呀,古板,不象个江湖汉子。”柳寒边走边说道,厉岩没有开口,柳寒象是没察觉:“是不是在薛府待久了,江湖人的那点洒脱都给磨没了。”

“客官来了,里面请,”门口的小儿给他们掀开帘子,冲里面叫道:“有客到!”

里面的一个侍女袅袅婷婷的迎上来,先冲俩人施礼,未语先笑道:“客官是要楼上雅座还是就在下面就餐!”

“楼上吧,挑个安静的地方!”柳寒随口说道,迅速扫了大堂一眼,大堂里人不少,坐了大约八成,不过,却一点不喧哗,都在安静的吃饭或小声的说笑。

“客官请随我来!”侍女穿着旗袍,蹬着高跟鞋,一摇一晃的引着俩人上楼,自从旗袍高跟鞋面世后,这几乎成了青楼女和酒肆茶楼女招待的标准穿着。

侍女将俩人引到一间极为雅致的房间,柳寒也没客气问了店里的酒菜,侍女抿嘴一乐:“将军要喝什么酒?尽管点来。”

“口气不小啊!”柳寒稍稍怔了,便看着厉岩笑道:“咱们看着皇宫,却没喝过御酒,这不是亏得慌,你就给我们来壶御酒如何?”

柳寒的语气中带着三分玩笑,没成想侍女眼都不眨下便叫道:“品梅间,御酒一壶!”

柳寒和厉岩都愣了,御酒乃御赐之物,市场上那有卖的,柳寒本有玩笑之意,殊不知那侍女当场便应下来。

“你们,你们还真有御酒?”厉岩有些口吃,侍女再度笑了笑:“好让客官放心,听涛阁的酒货真价实,绝无虚假。”

厉岩倒吸口凉气,看看柳寒,柳寒的神情也略有所思,一时之间,房间里有些安静,侍女看着俩人,心里鄙夷不已,看着俩人穿着禁军军装,没成想不知是那的土包子。

柳寒没说什么,让侍女上两个招牌菜,再加两个时鲜蔬菜便行了,侍女眼珠转了转便说:“嗯,那就来个蜜汁羊肉和糖醋鲤鱼。”

“行。”柳寒点点头,厉岩以为侍女这就下去了,没曾想侍女依旧热心的介绍着:“客官不知,这蜜汁羊肉是用两岁不到的小羊羔,这个羊羔出生后,用鲜羊奶喂,断奶之后,每天采集阳光刚出来的青草,再配以炒熟的.。”

厉岩听着,忍不住露出不耐之色,正要开口让侍女下去,柳寒色迷迷的看着她高耸的胸部,忽然抛出一块小银块,侍女伸手接着,然后顺势向俩人行礼,迅速从房间消失。

厉岩这才明白,正要开口,又进来一个侍女,侍女端着壶酒,这个挺顺利,放下酒壶便出去了。

“老弟,你的江湖经验挺少啊,在进薛府之前,没走过几年江湖吧?”柳寒端起茶壶给他倒上茶,厉岩神情苦涩的点下头,柳寒理解的点点头,又问道:“不知贵师门是?”

厉岩迟疑下,抱歉的摇头:“柳兄,离开师门时,家师吩咐,在外不准提及师门,好坏都由我。”

柳寒愣了下,迷惑不解的看着他:“这是为何?你.。”

“唉,柳兄就不要问了,在下,在下,.。,唉!”厉岩显得很是痛苦,柳寒心里冷笑,心说小子演技再好,可不知道老子已经抓到你的狐狸尾巴。

“是我唐突了,抱歉!抱歉!”柳寒满怀歉意,又给他倒上酒,酒香扑鼻,他深吸一口:“好香,不错,不错,倒底是御酒,宫里的东西就是好!厉老弟,今儿咱们有福了。”

厉岩却没动,神情阴郁的看着柳寒,迟疑下才说:“柳兄,真不是.。”

“得了,谁都有点秘密,其实,我师傅也差不多,我师傅说他叫周三,我在西域打听了十年,在大晋也打听了一年,就没听说过个叫周三的人,得了,咱们哥俩,同病相怜吧!”柳寒冲厉岩举起杯。

厉岩怔了下,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忍不住反问道:“周三?周三?唉,柳兄,真的假的?”

“我也不知道,想来该是假的吧,管他的呢,他不说,总有不说的原因,或许,是我不入他的眼,学得差吧。”柳寒苦涩的摇摇头,一口将杯中酒喝干。

厉岩愣愣的看着柳寒,眉头渐渐展开,忽然又摇摇头,也端起酒来喝了口,放下酒杯又问:“柳兄,这军中之事,在下不懂,还请柳兄赐教。”

“军中之事其实很容易,和光同尘便可,”柳寒正要接着说,门外传来敲门声,柳寒叫声进来,侍女推门进来,送上了蜜汁羔羊,羊肉切得很薄,一片一片的,犹若白纸,蜜汁呈金黄色,亮闪闪的,让人不忍下筷。

“和光同尘?!”厉岩喃喃的念叨,柳寒给他夹了块羊肉。

“对,和光同尘,”柳寒说道:“别人没练,你在练,士兵肯定有怨言,他们不知道,士兵是要打仗的,不打仗的话,朝廷干嘛养这么多士兵。”

“可,.,”厉岩叫道:“我是军官,负责训练他们,这要练得不好,对他们自己也不是好事,这些士兵,他们根本什么都不懂,连一石弓也只有四个人拉得开,这还不练,将来可怎么得了!”

柳寒噗嗤一笑,冲着厉岩直摇头,厉岩不服的叫道:“我测过,一石能射到五十步以外的,只有四个,一石半的,只有两个,多数人不懂战阵排列,这样的士兵不该练?!”

“当然该练!”柳寒夹上块羊肉扔进嘴里大嚼,羊肉裹在蜜汁外面,更添三分滋味,他不由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尝尝!尝尝!”

面对热情的柳寒,厉岩无奈,尽管满腹心事,也只能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扔进嘴里,慢慢的嚼动。

“是不是,挺好吧!”柳寒热心的问道,厉岩其实没感到有多好吃,胡乱的点点头。

“你呀,你呀!”柳寒这时叹口气,说道:“我们到禁军可不是来练兵的,简单的说,这队正不过是一道门槛,咱们要的是走进这道门,老弟,咱们不是来练兵的。”

厉岩嘴巴微张,惊愕不已的看着他,柳寒再度摇头:“老弟还是年青啊,官场上这些神神叨叨的事,你还是不懂啊,不说官场,就算军队,你恐怕也不懂。”

厉岩脸上一红,恭恭敬敬冲柳寒抱拳:“还请柳兄指点迷津。”

“指点可不敢,老弟,咱们都是薛大人举荐,算是一脉相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呢,也是初入官场军队,有那么点想法,大家共同探讨,共同进步。”柳寒说道。

厉岩有些羞涩的勉强笑笑,柳寒接着说:“我进禁军的目的是拿个身份,只有个商人身份,总受人欺负,有个官方身份,恐怕要好点。刚才我跟你说,我在军中与士兵赌钱,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我输了,总共输了十几两银子,你知道我怎么输的吗?我故意的,知道为什么吗?”

厉岩摇摇头,柳寒也摇摇头,俩人都在摇头,含意却大不相同。

313.第313章 摸底

“你在薛府的朋友多吗?”柳寒忽然问道。mht.la [夜夜小说网]

厉岩脸色微红,柳寒问得委婉,可他知道是什么意思,他在薛府数年,实际上没什么朋友,可以说心里话的人,一个也没有,人家对他很好,实际上,那是看在他修为高,万一有什么事,可以帮到一把。

说到修为,以前他在薛泌身边,可以说是最高的,但在整个薛府,却不是,薛府虽然衰落了,可毕竟是太子妃,现在的皇后的家人,府里还是有两个武师巅峰修为的人,不过,这样的人轻易不出现在人前,直到太子妃正式成为皇后,薛泌进入中书监后,才到薛泌身边,要不然,薛泌也不会让他到禁军来。

“和光同尘,”柳寒沉凝道:“人都是有感情的,我和士兵赌钱,还输钱给他们,这其实是拉近与他们的感情,这在关键的时候会有用,当然,我看过兵书,带兵重要的是两点,一个是恩,一个是威,恩威并施,才是带兵之道。”

厉岩苦笑下正要开口,门又开了,侍女将糖醋鲤鱼送来,厉岩将到嘴边的话咽回去,待侍女退下去后,才叹口气:“我那有钱输给他们。”

柳寒噗嗤一笑:“老弟啊老弟,薛大人不至于这样吝啬吧,你在薛府这么多年,没有一点积蓄?”

厉岩沉默下来,柳寒有些惊讶:“真没有?”

厉岩还是沉默着,柳寒微微叹口气:“薛大人未免太吝啬了,”想了想便说:“其实你可以赢他们的钱,不过,要有技巧,别一直赢,今天赢,明天输,对了,你现在是住在薛府还是住在军营?”

厉岩微微迟疑:“多数时候住在军营,我没什么地方好去。”

柳寒点点头:“以后可以请那些什长伍长喝喝酒,另外,别再搞什么训练了,常规练练就行了,先安抚下他们,训练嘛,各种各样。”

厉岩点点头,冲柳寒举杯:“多谢柳兄。”

“你我都是薛大人举荐的,这禁军里,派系复杂,咱们现在不过小官,人家还没看在眼里,可咱们要往上走,那可就难了,咱们可得互相支持。”柳寒郑重的说道。

厉岩也点头:“这是自然,柳兄,小弟位卑,修为低下,今后还请柳兄多多提携。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

柳寒喝了口酒:“我们共同努力,不过,我们能否在禁军有所发展,还得看薛兄,在朝廷上的努力,厉老弟,还是那句话,咱们得携手扶持,有需要的地方,老弟尽管明言,为兄需要时,也望老弟不腻支持。”

“一定尽力!”厉岩抱拳施礼,柳寒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推到厉岩面前:“老弟,这钱不多,但应付那几个兵痞,应该够了。”

厉岩看了眼,是张一百两银子的银票,他略微迟疑便收起来,抬头向柳寒道谢,柳寒笑了下:“我有钱,你没钱,我给你,你收下,用不着客气,也用不着感激,你好了,我好了,公子的大事便有可为。”

厉岩嘿嘿笑起来,这事说完,俩人便闲聊起来,柳寒很快察觉,厉岩愚钝之人,对他上司的了解比他强多了,厉岩的屯长叫滕疾,军侯叫敖巴,与禁军的其他部分相同,滕疾出身寒门,敖巴出身士族,滕疾就像很多低级士兵一样,喜欢喝烈酒,喜欢赌钱,敖巴则不同,身为武将,没什么修为,喜欢吟诗作赋,喜欢风花雪月,不到轮值时,根本看不到人影,厉岩很刻薄的说他连半石弓都拉不开,大晋没有半石的弓,最低的就是一石弓。

聊着聊着,俩人也越来越投机,厉岩觉着柳寒见闻广博,虽然没仔细讨论武学,但随口那么一句,却能感觉到他在武学上的深厚功底。

“老弟,今年贵庚?成亲没有?”柳寒随口问道,厉岩苦笑下:“我一个穷护卫,谁家愿将闺女嫁我。”

柳寒摇摇头:“老弟是眼光高吧,以老弟的人品修为,要找个女人还不是容易,这薛兄也是,哎,老弟,有没有相好?”

厉岩脸色一红,依旧没有答话,柳寒冲他再度摇头:“咱们江湖中人,有今天没明天,该放纵就要放纵,别这样拘着自己,你看你,还不到三十,跟个老头似的,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

厉岩愣了下,随即苦笑下:“我这人就这性格,改不了了。”

柳寒没有再劝,只是冲他摇摇头,俩人喝光了一坛酒,中间加了两个菜,俩人谁也没醉,以他们的修为,这点酒根本不算什么,谁要醉了谁装假,让人看不起。

对于柳寒来说,今天是第一次直接和目标接触,他故意将俩人和薛泌联在一起,厉岩也不露声色的表现出和薛泌的关系,可他知道薛泌不是他的主子,他的主子是那个神秘人。

厉岩或许是那个人放出来的一枚闲子,这主要是因为厉岩的修为还不够,那人帐下至少还有好几个宗师级人物,另外还有个有可能已经迈入大宗师的总教头,把厉岩放在薛泌身边,恐怕也就是个无心之作。

吃过饭,俩人一块回到军营,柳寒回到自己的营房,那帮小子也没赌钱了,上午不在的两个伍长也回来了,便将大家伙叫到一块,告诉他们下午要到操场训练去。

“给你们说说啊,本队正刚上任,得给上面的大人留下个好印象,这新官上任还得三把火是不,大家伙呢,这两个月都受点累,反正我柳寒绝不亏待大家,以后训练都给我精神点,练好了,本官有赏,练得不好,可别怪老子不客气,听清楚了吗!”

这些兵痞互相瞧瞧,目光都落在程甲和萧鹏身上,程甲在赌桌上被柳寒小小教训了下,知道这上司不好惹,便小心的应承下来,众人见他都答应下来,便也赶紧应承。

“我知道,大家在外面,要么有家眷,要么有相好,可这两月,都给收敛点,晚上按时回营,别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女人肚子上耍。你们可能也知道,我是薛泌薛大人举荐,这薛大人是什么人,是皇上的小舅子,就算杨大人也得给几分面子,这什么意思呢?意思就是,我柳寒有很大的机会升官,我要升了官,绝不会忘记大家,凡是为我出过力的,我一定论功行赏!明白了吗!”

“明白!”这下回答整齐多了。

柳寒在饭桌上和厉岩聊天时,便将对这帮兵痞要采取的策略定了,前段时间的试探,他大概了解了这帮兵痞的习性,兵痞嘛,脱不了欺软怕硬,就算谁上面有人,老子的靠山更硬,直接压死你,所以,从现在开始,他不与他们玩什么捉迷藏了。

一手大棒!谁要不开眼,敢跳出来,直接敲死!

一手银票!绝对不吝厚赏!

柳寒说到做到,给在场的每个人发了十两银子的银票,然后告诉士兵,今天晚上加餐,伙夫出去买肉,除了酒以外,肉管够,众士兵齐声欢呼,士气顿时大振。

下午,柳寒带着他们到操场,五个什长各自带队训练,柳寒只在边上看,其实这种训练也就是常规训练,列队,行军,突发状况下的应变。

柳寒将萧鹏叫到身边,让他陪着,有什么不懂的,便问问他。

“这能对付那些江湖人?”柳寒看着程甲训练的那什士兵,拿着枪呈半圆围着,忍不住皱起眉头。

“怎么可能,”萧鹏洒然一笑:“大人,真要碰上江湖人,弟兄们也就远远的呐喊,将贼人惊走便行了,那些家伙由虎贲卫负责对付。”

柳寒依旧皱着眉头,想着那晚蓬柱遇刺的事,刺客在听到城卫军快到时,便立刻跑了,这么说城卫军的战斗力比禁军还强?

“敢在内城挑事的家伙,都是些胆大包天的人物,要是他们不跑呢?”

“如果是那样,那就没办法了,只能冲了,”萧鹏苦涩的答道:“不过呢,内城除了我们外,还有虎贲卫,那些家伙可都是些亡命之徒,另外,还有各府的家将,那些贼人也怕,我在禁军干了五六年了,敢顶着禁军继续闹事的,还没有。”

“我听说今年上元节时,蓬柱蓬大人曾经遇刺,据说刺杀他的还是江湖上有名人物,听说这家伙听到城卫军的声音,立马便跑了.。”

“大人,您就听那帮家伙给自己脸上贴金吧,城卫军里是有些是从江湖招的,可要与那些真正的江湖人物相比,还差得远了,就算相差不远,可弟兄们呢?兄弟们的命不是命!”

柳寒闻言点点头,萧鹏顿时安心不少,他们这样当兵的,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最怕的便是那种遇事便冲上去的上官,这会让他们随时处于危险之中,故而即便上官修为很高,他们也不会喜欢。

“放心吧,我不会让弟兄们随便冒险的。”

柳寒当然清楚他的目的,这是在告诉自己,如果碰上这样的事,千万要躲远点,不要为了自己升官,拿弟兄们的命来填。

萧鹏知道自己的用心被看破,可他丝毫没感到尴尬,只是嘿嘿一笑。

可柳寒随口又问:“可是,你想过没有,咱们武人的功名是一刀一剑砍出来的,你就甘心一辈子作个什长?”

萧鹏顿时哑口无言,笑容也立时凝固。

314.第314章 暗手

在操场上训练了一下午,回到营房,伙夫早已将肉买回来,士兵们一个个兴高采烈,柳寒趁机宣布,今后那个伍训练得好,那个伍可以加菜,每人加一个肉,如果一个伍连续五天训练都是最佳,那这个伍的每个士兵都有一两银子的奖赏,带队的伍长赏二两银子,这个评定由什长采取不记名投票决定。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

士兵闻言更加兴奋,差点就高呼万岁,五个什长面面相觑,柳寒这一手太厉害了,直接将他们推到士兵的对面。

一两银子,对柳寒来说什么都算不上,在百漪园吃个花酒,中午与厉岩喝酒便是八两银子,可禁军的士兵每月的饷银只有一两银子,伍长的饷银也只有一两五钱,什长是二两钱,他这个队正的饷银只有二两五钱银子,这还是禁军,要换到城卫军,或者外地郡国兵,饷银更低,当然,军营内吃饭不要钱住宿不要钱,这些饷银完全归自己。

不过,这个时代的消费不多,一个三口之家一个月的生活费也就半两到八钱银子,所以,柳寒设定的绝对是重赏,别说士兵了,就是那十个伍长都会眼红。

而且,柳寒作的决定很怪,通常,这样的厚赏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可柳寒偏偏交给了下面的五个什长来作,这让程甲闻到点阴谋的气味。

“大人厚爱,我等非常感激,可大人,这奖赏让我等来评定,恐怕不妥,还是大人亲自掌控为好。”程甲低眉顺眼的说道。

“程大人说的哪里话,我对训练和士兵都不熟悉,你们每天带兵训练,是最了解他们的人,由你们来定,是最公平的。”柳寒含笑道,目光却很阴冷,让程甲浑身发冷,不敢再问。

“大人,”萧鹏插话道:“小的,非常感激大人对我们的信任,可大人,我们都带有两伍士兵,在评定时,难免对自己的下属有所偏爱,大人,到时候,难免出现自己投自己的票,大人,这如何是好?”

“嗯,这倒是个问题,哎,你们说,这如何解决?”柳寒问道,程甲和萧鹏都躬身施礼:“属下不知,还请大人指点。(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

柳寒看着五人,五人神情不一,他微微一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们商量个办法出来,你们要是没办法,就将伍长都叫来商量,如果还没有,那就让士兵都来商量,我可告诉你们,你们也是有的,如果一个月内,那个什长的下属获得的奖赏最多,他也有五两银子的奖赏,呵呵,怎么样,我这长官够大方吧。”

五个什长怔住了,五两银子,比他们一月的军饷还多一倍半,这怎么能不让他们眼红,没等他们表态,柳寒又说:“你们当中消息灵通的大概已经知道了,我是瀚海商社的主人,不敢说有多富,每月的这点赏银肯定没问题,所以呢,你们也不要给我省银子,你们若拿不出办法来,就等于替我省银子。”

柳寒说话的声音挺大,边上的几个士兵都听见了,他们看着什长的目光都变了。禁军的军饷虽然高,可这是死工资,即便外城的城卫军,不说别的,就说外城守城的城门兵,那可是肥差,每月收的钱是军饷的几倍,更别说郡国兵了,那些郡国兵看上去薪饷低,实际上,每月实际收入绝对不低,就算当官的拿去大头,士兵喝汤也够一家大小吃喝了。

可禁军呢,在内城巡逻,内城都是些达官贵人,你敢向他们收钱!找死也不是这个找法,于是禁军士兵最高兴的便是朝廷赏赐,按说朝廷对禁军士兵还是挺不错,逢年过节都有赏赐,可新君登基后,大家伙都眼巴巴的看着,可到现在连根铜钱毛都没看到,现在好容易有个慷慨的长官,若这几个什长将这奖赏给弄没了,这些士兵心里还不恨死他们了。

柳寒就这样甩手走了,留下五个什长在这伤脑筋,士兵散在营房各处,目光若有若无的都盯着他们。

出了营门,柳寒差点便哈哈大笑,这不过是小玩意,花不了几两银子,其实要破他设的这个局,也很容易,几个什长联手便行,而他设这个局目的就是看这几个什长是不是一条心,会不会联手和他过招。

出了永春门,他拐进一个小巷,在小巷深处停下来,过了会,一个小小的身影跟进来,看到他便停下来。

“记住那人没有?”

“记住了,放心吧,掌柜的。”虎哥身上的野性一点没少,自从停止跟踪水粉店老板后,柳寒又交给一个新任务,将忽近的乞儿组织起来,就像他在长安那样,这对这小子来说根本不是事,换身衣服便扎进乞儿群中了,没几天便成了那群乞儿的头,柳寒给他那群乞丐起了个名字叫丐帮。

柳寒很快发表这小子简直是个天生的****人物,他的丐帮很快从十几个人发展到七八十人,还占据了城东区一大块地盘,从青龙大道到码头,都是他们的地盘。

“从明天开始,让你的人每个人守一个路口,不要跟踪,以你们的修为,一跟踪一定暴露,主要是看他走那,在那消失的。”

“明白,掌柜的。”虎哥答应得很爽快,柳寒眉头微皱:“你知道怎么作了?你复述一遍。”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虎哥语气很随意,可神情却很慎重:“掌柜的要查的是他的去向,从明天开始,我在内城每个路口放一个人,都盯着他,看他走那。”

柳寒想了想纠正道:“不是每个路口,是这条路的路口,对了,不能用你那丐帮的人,那帮人人多口杂,稍不留意便传出去了,得从庄里调人来。”

“用不着,掌柜的,就我和七哥,咱们俩人,我在帮里还有两个绝对靠得住的兄弟,我们四个,绝对查他个底掉。”虎哥信心满满,就差拍胸脯。

柳寒严厉的瞪着他,虎哥嘿嘿干笑两声,柳寒冷冷的说:“别以为就你聪明,我告诉过你,这一行,一旦被人发觉,就只有一个结果,不但你要死,还得连累兄弟,这家伙能隐藏这么久,肯定十分小心,否则我随便叫个人便行了,那用这么麻烦,我告诉你,这事若办砸了,我亲手取你小命!”

“是,”虎哥心中一凛,再不敢嬉皮笑脸,连忙收敛神情,郑重的说道:“掌柜的说的是,不过,掌柜的,我有我的方法,这家伙虽然小心,可掌柜的也说了,这家伙傲慢,我还有点修为,七哥和我那两个兄弟就没修为,他根本不会放在眼里,再说了,就算他有什么仇家,也不会派个完全没修为的来查他,您说是不是?”

柳寒稍稍怔了下,忽然觉着小家伙说得有道理,这厉岩接触虽少,可能看出是个挺傲骄的家伙,象虎哥这种半大小孩,一眼便看得出没有修为,不过,这家伙从庄里出来后,便与小七混在一块,在柳府这两小孩年龄相当,小七刚到柳寒身边时,还有些畏缩,可适应后,天性中的活泼又展现出来了。

不过,柳寒给小七设计的是掌柜,并没让他走密探这条路,可不知怎么的,小七却象对当掌柜没什么兴趣,柳寒问他,他告诉柳寒,想成为他那样的人,柳寒过了段时间才想明白,这小子是目睹了凉州刺杀之后,想法恐怕改变了。

但小七与虎哥相同,年龄太大,已经输在起跑线上了,不过,柳寒还是决定让他试试,这是他的习惯,将道理给他讲清楚,给你机会,至于最后行不行,看你的努力。

小七还是坚决选择了自己的想法,于是柳寒将他交给了柳铜,柳铜现在是府内外院总管,柳铜的修为比起柳铁来只是稍逊,也已经到武师八品巅峰的境界。刚到帝都时,柳寒将他放在城外的庄园,前段时间,由于与漕帮的战争,柳寒柳铁外出,便将他调到城里,担任柳府外院总管,不过,平时的一些琐事都是由副总管蔡熙处理,蔡熙没有修为,也是从西域回来的老人。

“记住,用的人,必须是绝对信任的人,千万不能让他发现,就算跟丢了也没什么,咱们有的是时间,”柳寒决定让虎哥按照自己的想法办,略微沉凝下,又补充道:“内城房租房价都贵,如果他在外面有人,我估计,应该在外城,嗯,记住,宁可跟丢,也不能让他发现,如果,被发现,一定要准备一番说辞,比如,要偷点什么,或者,要钱什么的,你们要商量个东西出来,一定要合情合理。”

“如果,他与什么人会面,你们跟踪的目标立刻转到那个人身上,同样,绝对不能让那人察觉,宁可跟丢,也不能让他察觉,明白吗!”

虎哥连连答应,柳寒再三叮嘱后,才让他去。虎哥觉着这就是件小事,以前在长安,经常干这事,不说别的,犀锋那样的,都被他查了个底掉,这个姓厉的有什么了不起的,照样查他个底掉。

315.第315章 大案

柳寒压根不相信厉岩在外面没女人没家,与薛泌结交有一年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满帝都谁人不知,他纨绔,喝花酒,爱赌博,敢惹事,但他绝不是吝啬的人,厉岩多次为他出战,是他身边最好的护卫,对这样的人,他绝不会吝啬,所以,厉岩绝不该这样穷,连招揽五十个士兵的钱都没有。(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

好吧,就算装穷,可以厉岩的相貌才干,不会没有女人,薛府那么多女人,难道他一个都看不上?不会,除非他不想被薛府羁绊,或者说被人拿住弱点。

“要么是你善良,要么是你太谨慎,殊不知有时候谨慎本身就是问题。”

柳寒深深叹口气,神识外放,四周数十米内的情景都在控制中,转身走进小巷深处,这段小巷复杂,岔道众多,出口也众多,是摆脱追踪的最好地方,当他从另一个巷口出来时,他身上的服装已经换了,发髻也改了,所有能显示禁军军官身份的东西都没有了,代之的是一个中年商人。

陈国郡治所陈国县。

自从钦差蓬柱遇刺后,郡衙外便戒备森严,衙门内,虎贲卫士兵昼夜巡查,衙门外大街上,陌生人靠近,士兵一律严加盘查,给百姓带来不少不便,现在若非要紧事,宁肯多绕几步,也不愿从府门外的大街经过。

今日,郡衙内外更是气氛紧张,连普通百姓都能感觉出来,原来由郡国兵把手的城门,今天换上穿着漂亮的士兵,这些士兵看上去更威武更让人害怕,衙门外的大街,从早晨便封锁了,闲杂人一律不准进入。

府衙内,蓬柱高坐堂上,神情威严的盯着全郡的官员,这些官员都是三天内从郡国各县赶来的,在大堂上旁边就坐的是兖州刺史高铨,高铨四十多岁,出身豫州高家,也是兖州松蝉书院的学生,在兖州入仕,一步一步升到兖州刺史,他虽然是豫州人,可对兖州的了解早已超过豫州,此刻他正襟危坐,神情严肃。(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

在蓬柱右侧的坐着的是个英武的中年人,这中年人身穿锦袍,腰系莽带,双手放在膝上,目光中冷肃,与别的人不一样,他身后站着两个扶刀而立的青年军官,这两个青年军官往那一站,为整个大堂平添了几分杀气。

“今天麻烦全郡官员到此开会,是因为皇上有旨意,”蓬柱说到这里朝上拱拱手,然后拿起一份尚书台刚送到的廷寄,然后将廷寄重重放下,然后站起来:“大家都知道,前段时间本官遇刺,有人想杀了本官,他们很蠢,以为杀了本官就可阻止朝廷核查土地,我可以告诉他,这是做梦!临出帝都以前,皇上告诉我,这次核查土地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我对皇上说,只要臣不死,就坚决查下去!为陈国百姓清出土地!臣若死了,请皇上不要退缩,继续清!继续查!”

说到这里,蓬柱顿了下:“我到陈国已经七个月了,可皇上交代的事,却一点进展都没有,我自问够勤勉的了!但阻力重重!我这么说诸位可能不服,但诸位扪心自问,我有说错吗!”

蓬柱想起这七个月的遭遇便愤怒不已,不说别的,他要看土地登记卷宗,可各县都说没有,他换了法子,要看各县这些年的税收卷宗,可各县推诿,先是推到郡里,找到郡守黄安,黄安便推给高铨,高铨毫不客气的便拒绝了,说这没有度支曹尚书的命令,其他任何人无权查税收账目,将蓬柱气得要死。

好容易从度支曹那拿到命令,可蓬柱看到的却是一本糊涂账,各县只有一本统账,根本没有细目,也就是说根本无法从账目上看出土地的分布情况。

蓬柱愤怒了,可面对整个兖州上下无动于衷的官场,他没有丝毫办法,曾经有个郡守下的掾官悄悄向他递交了一份某个门阀的土地资料,可没两天,蓬柱再找他,他便消失了,虎贲卫打听到的消息是,这人已经被解职,并遣送回原籍,内卫打听到的消息是,这人在回原籍的路上遇到山匪,财务被抢劫一空,人,失踪了,没有回到家乡。

从那以后,再无人向蓬柱提供任何消息,渐渐,蓬柱发现,不但他,就算他的下属出去,都有人跟踪,凡是与他们接触的百姓事后都受到莫名打击,内卫报告,陈国四大门阀世家秘密召集陈国的士族门阀,决定联手对抗,他们的门生遍布陈国郡的各个县。

万般无奈下,蓬柱决定掀起案件,决定清查陈国郡旧案,很快便从旧案中找出两个案件,这两个案件涉及陈国四大门阀的石家和李家,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还没等他挑起,兖州刺史高铨便插手了,他以清理陈年旧案为名,将陈国郡所有旧案卷宗人犯全部调到刺史府,由他亲自审理。

蓬柱无奈上奏弹劾陈国郡郡守以及兖州刺史高铨,但皇帝出于慎重,下诏严厉斥责高铨和陈国郡郡守,陈国郡郡守顺势申请辞职,皇帝没有丝毫挽留,责令他去职,让蓬柱兼领陈国郡郡守,同时调整了陈国郡都尉,让蓬柱钦差卫队队长郭维兼任陈国郡都尉。

但这个调整没几天,蓬柱便遇上刺杀,算上帝都那一次,这已经是朝廷提出清查土地之后,他第二次遇上刺杀,上次多亏了柳寒,这次他的运气没那么好,身负重伤,身边的卫队伤亡七人,皇帝勃然大怒,一边将御医火速派到陈国郡,另一边严厉斥责内卫,穆公公下令陈国郡内卫全体罚俸一年,陈国郡内卫首领记大过一次,同时将虎贲卫主力调往陈国郡。

蓬柱养了整整两个月的伤,今天伤势尚未完全好转,便下令召集全郡官员开会,包括下面各县的县令也全部到场。

蓬柱拿起一份黄色的奏疏从在场的官员扬了扬,然后说道:“这是皇上前天给我的谕旨,在这份谕旨中,皇上明确告诉我,清查土地必须尽快推行,决不可畏缩推诿!皇上的心情很焦急,我大晋现在隐患重重,诸位可能不知,草原上纷争又起,朝廷面临出兵的必要,可朝廷府库却空空如也,今年朝廷府库的收入比去年还少了两成,诸位大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朝廷无钱粮出兵草原,朝廷无钱粮养兵,甚至连边军的军饷都无法保证!朝中官员的俸禄也无法保证!数十万流民更无法安置!为什么要清查土地?!这就是原因!”

蓬柱声色俱厉,激动万分,可下面的官员却面无表情,一个个神情凝重,有人时不时偷偷看看门外的虎贲卫,又将目光投向同样面无表情的刺史高铨,高铨同样神情凝重,可细细看过去,他的嘴角一丝嘲讽。

面对高铨的中年汉子,便是刚到的虎贲卫统领金雕江风,江风面无表情,看着高铨的眼光就像一只猫看着老鼠。

“请王公公宣旨吧!”蓬柱看着无动于衷的官员们,轻轻叹口气,转头对江风说道。

江风起身道:“蓬大人,说这么有啥用,有良心的早就懂了,没良心的就算懂了也会装不懂。”

“江大人此言差矣!”高铨冷冷的插话道:“朝廷府库空虚,流民哀号于野,我等读先贤之书,食朝廷俸禄,岂能不急,我等也不是不赞成清查土地,可蓬大人想过没有,士族乃朝廷基石,乃士林根基,自古有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士族;蓬大人一到便以士族为目标,导致士林不安,民生动乱,本官已向皇上上奏,弹劾蓬大人!”

“随你,”蓬柱冷冷的盯着高铨:“今日王公公带来皇上的旨意,还请众位随我恭领圣意。”

蓬柱说着从主位上下来,站在前面,这时从屏风后转出来个有些微胖的中年太监,这个中年太监看上去四十来岁,满面红光,一副富态模样。

“王公公!”蓬柱施礼道,王公公呵呵干笑几声,迈着方步走到书案后站住。

看到这位太监,高铨心里咯噔一下,帝都来信中没有说这位原太子府的总管,现内卫副总管的太监头出京的消息,这位皇帝的心腹太监突然出现在大堂上,他顿时有种不好的感觉。

“咱家就宣旨了,”王公公站在书案后面,平和的扫了下面一眼,高铨连忙站在蓬柱身边,下面的各级官员按职位高低在俩人身后站成排。

“皇上有旨!着蓬柱,高铨,以及陈国郡下属各县领旨!”

随着这道尖细的嗓音,蓬柱高铨领头跪倒,大堂上各级官员跪倒一遍。

“臣等恭领圣意!”

“太祖定国,思及前朝崩坏,乃定天下田亩,然总有宵小,图多占田地,致使太祖之制渐废,朕心焦虑,蓬柱分君之忧,勇于担当,领命清查土地,以复太祖旧制,然阻碍重重,半年有余,竟无寸进,进而宵小谋逆,公然行刺,朕闻之莫名骇然!兖州刺史陈国上下,各级官吏是何居心!内卫密查,此次谋逆,陈国上下,多有参与!着内卫副总管王处全权处理,务将所有宵小成擒!不得有丝毫袒护!着奉旨钦差蓬柱协助之!”

王公公宣读完毕后,将圣旨合上,对蓬柱说:“蓬大人,高大人,这圣旨宣读完了,咱家就要拿人了!”

蓬柱没说什么,高铨惊讶的看着王公公:“公公此言何意?!”

316.第316章 大案善后

满场皆静,安静得落根针都听得见,人人都紧张的看着王公公。[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王公公冷冷一笑:“刺杀钦差,咱大晋立朝以来,这样胆大妄为的事,还没几次,这种谋逆大案,朝廷岂能不管?廷尉,内卫,早已潜入兖州,相关人犯也拿了几个,在逃的也查清楚了。”

高铨脸色苍白,他没有回头,但他知道下面有几个官员恐怕已经面如土色。

“刺杀钦差,等同谋反!按大晋律,要抄灭三族!”王公公的嗓子又尖又细,让高铨的耳鼓膜生疼,他下意识的反问道:“公公,为何没有知会我刺史府?”

“笑话!内卫办案什么时候要知会他人?!”王公公神情傲慢,扫了眼在场的官员,忽然喝道:“来人!将陈国郡郡丞柴森,郡府门下贼曹杜让,拓县县令石守,陈县县令骑节,陈国郡兵曹掾韩章,拿下!”

没等被叫到名字的官员说话,虎贲卫士兵迅即进来,将几个官员摁倒,粗鲁的将官帽打落。

“且慢!”高铨大怒,叫住虎贲卫士兵,冲着王公公抱拳:“公公!内卫虽然有权行法,但此案干系重大!我兖州上下也在积极探查!公公忽然抓捕如此多官员,高某恭为兖州刺史,上要对朝廷对皇上负责!下要对全州百姓负责!公公,既然抓抓人,内卫自然查到证据,还请公公出示证据,以安全州民心!让天下人信服!”

“证据当然有!”王公公似笑非笑的看着高铨:“高大人,我内卫办事什么时候没有证据!这几个奸贼先带下去!”

“冤枉!”“冤枉!”“冤枉!”

“蓬柱!你这奸佞之徒!蒙蔽皇上!不得好死!”

“蓬柱!你这奸贼!欺蒙皇上!不得好死!”

蓬柱冷冷的,神色丝毫不变,高铨神情依旧还有些许激愤,可面对王公公的强势,又有种无力感。

几个官员被拉出去,就在门外便上了枷,这又是不同凡响的,大晋重士,士族和官员犯罪,在没定罪之前,是不得上任何刑具的,这在大晋律上有明确规定,可这几个官员就在大门口就上了枷,此举只能说明一事,这些官员的罪已经定了。mht.la [棉花糖小说]

不过,下面的官员们总算可以舒口气了,这些人被拿后,剩下的该没事,这念头刚起,还没来得及细想,王公公又开口了,不过这次是对着高铨去的。

“高刺史,内卫有情报证明,刺史府内有人与反贼勾连,你回去得好好查查!把这些贼子都抓出来!”

高铨闻言先是一怔,随即便挂上满脸黑线,他死盯着王公公,背上冷汗直流,抗声道:“被官没有接到这样的报告,内卫如果有情报,还请公公明确告知!”

王公公看着他,高铨毫不示弱,瞪大眼珠与他对视,良久,王公公皮笑肉不笑的干笑两声:“来之前,皇上就警告咱家,说兖州上下盘根错节,牵一发动全身,现在看来果然不假,高大人,刺史府好生清查下吧。”

这话还比较客气,给了高铨两分面子,高铨依旧面沉似水,目光闪烁忐忑,王公公声音猛然又提起来:“蓬大人遇刺,谁提供的消息,谁安排的,内卫都已经查清了,今儿不过是收网,诸位大人,不要以为就这么几个人,还有,就在咱家进来之前,虎贲卫和郡****已经奉命查抄石家!”

高铨脸色陡变,额头冒出一层冷汗,差点便脱口叫起来,王公公冷冷瞪了他一眼,将他到嘴边的话给压了回去。

“刺杀朝廷钦差,为首的便是石家客卿!石家好大的胆子!这是谋逆!是造反!该当抄灭三族!”

王公公咆哮着,毫不掩饰杀气,大堂山,自高铨以下,无不胆战心惊,高铨也再不敢开口,心里却知道,石家已经完了。

刺客是谁派出的,虽然没人知道,可自高铨以下的兖州府和陈国郡的大小官员们心里清楚,能请到这样修为的高手,除了那四大门阀外,其他人恐怕办不到,但四大家是全部出手还是其中几家出手,谁也不知道,故而,王公公说是石家,谁也没多想,下意识便接受了。

可现在问题来了,石家谋逆,这可是惊天大案,按照惯例,石家一旦被确定有罪,不但石家要被连根拔起,他的门生故吏也要全部拔起。

门生故吏,在这个时代,寒门士子,没有进阶之路,便托庇在门阀世家门下,成为他们的门客,或者在门阀世家资助下读书,而后入仕,或者在门阀世家中某个学识渊博的人的学生,比如前世三国里的刘备公孙瓒,师从卢植,那么他们便是卢植的门生故吏,袁绍袁家,四世三公,举荐了无数士子入仕,这些士子无不是袁家的门生故吏。

按照大晋律,门阀世家获罪,按照罪行大小,决定是否追究门生故吏,象谋反这样的重罪,不但要牵连门阀世家的三族,还要追究门生故吏,故而,石阀的门生故吏皆要追究,就算不充军发配,也会解除职务,开缺回家。

高铨冷汗直冒,忍不住大声叫到:“公公慎言!”

王公公很是惊讶,他没想到高铨居然还在坚持顽抗,怔了片刻,冷言道:“高大人有何见教!”

“公公说石家谋反,石家客卿是刺杀蓬大人的刺客之一,此案尚未查清,公公不可就此论断!”

王公公直愣愣的盯着高铨,良久才阴恻恻的笑了笑,说道:“高大人说的是,我已经下令虎贲卫前往石家拿人了,石家若是交出反贼,还可说,若是不,哼哼,高大人,那就怨不得咱家了!”

就在郡守大堂上森严壁垒时,陈县城东,虎贲卫和郡国军士卒冲进了一所浩大的宅院,但宅院内空荡荡的,仅有几个年老的下人仆妇,惊慌的看着凶狠的士卒们。

虎贲卫军官神情冷肃,看着空旷的院落冷笑不已,挥手下令,士卒窜进各个院落,翻箱倒柜的搜查起来,一时之间,满院人影乱窜,花圃绿架,瞬间翻倒。

在城东十余里,柳湖湖畔,沿湖绿柳成荫,湖面上残荷处处,远处帆影重重,鸥鹭追逐嬉戏,绿影丛中,红砖绿瓦隐约可见,若在平日,这里定是文人墨客流连忘返之所,也定是士子玄修的佳处,可今日,常常高飞的野鸭遁迹,鸥鹭惊慌的钻进残存的芦苇丛中。

大队士兵正围攻这个美如画的庄园,庄园内外杀声阵阵,数百士卒正对庄园内展开猛攻,庄园内,大堂上,一个白衣中年人正焦急的劝说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老者神情无尽无波,不为所动。

留下的私兵虽然英勇,但面对强悍的虎贲卫,依旧无力抵抗,很快便败下阵来,虎贲卫突入,屠杀在各个角落展开,几个虎贲卫军官走上大堂,站在白须老者面前,白须老者面露冷笑。

陈国郡千年世家石家被一举“灭门”,此举立时震惊朝野,朝野内外,议论不绝,士林之中,对蓬柱的抨击不绝于耳,御史弹劾奏章雪片般飞到尚书台,尚书台一律留中。

抄灭石家,带来更大的问题,石家的门生故吏众多,遍布各地,按大晋律,这些门生故吏要么全部被捕,要么全部开缺,尚书台吏曹这些日子忙碌着从档案中整理名单,可尚书台的高官却在犯愁。

潘链拿着陈国郡上报的奏疏,不由长吁短叹,抬头看看四周,辅政大臣们都默然无语的看着他。

“诸位,看看吧,怎么上奏皇上。”

“还能说什么,如实上奏。”左辰神情中各种情绪交织,他与石家中人有过交往,但最近几年,他对石家很是不满,他是铁杆太子派,而石家却是齐王派,从此便再没来往,甚至成了仇敌,可石家灭亡,依旧让他心绪复杂。

“如实上奏倒是要如实上奏,可.,石家还有这么门生故吏,该如何处理呢?”潘链叹着气问道。

石家的门生故吏遍布大晋,大大小小的,没有上百,也有数十,更关键是,这是开缺去职还是逮捕入京?

“这些.,中山国相朴靳,冀州甘陵主薄梁山,还有,荆州宁陵郡的傅懈,还有.。”丞相甘棠掰着手指头数着,这些全是朝廷五品以上的官员,这还只是地方的,没有计算朝廷内的。

“能保的都保吧。”秋云叹口气,潘冀眉头微皱,却没有说话,潘链点点头:“好吧,就这样吧。”

五大辅政大臣中,恐怕最高兴的便是潘链了,石家是齐王派,这次事涉谋反,按律灭族,就算皇上开恩,只灭石家一家,可牵连之人,至少五年之内无法出入仕,如此,齐王派将受到重创。

其次,这次蓬柱冲在最前面,惹恼的是门阀世家和士林中人,声誉势必大衰,这对他非常有利。

太子派齐王派只是粗略划分,但在其下还要分,以太子派为例,潘链代表的是先帝所选,左辰蓬柱则是太子原下属,算是从龙之臣,患难之交。

齐王死后,原属齐王一派的势力星散,朝臣们面临重新选择,于是先帝派和原太子府派则是他们要选择的对象。

原太子府派以左辰为首,但左辰这人清高,不会理会那些人,剩下的便是蓬柱,蓬柱年青,才干卓越,在士林中很有声誉,更主要的是,皇帝很信任他,潘链也将其视为最大威胁,这次蓬柱声誉受损,潘链自然乐见其成。

与蓬柱同样受到抨击的,还有一个对象,这便是内卫。

317.第317章 宽仁

内卫的恐怖在这石家谋逆案中再次展露无遗,石家家主和下任家主继承人直接被捕不说,事先撤离的上百族人也全部被捕,朝廷雷霆一击,让天下人震撼。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但大晋的士人不是那种不敢言的软骨头,有权力上疏的随即飞章弹劾,没有上疏权的则在各处聚集,肆无忌惮的大骂内卫,抨击朝政,太学生们联名上疏,要求彻查石家谋反一案,公布内卫的证据。

而更高明点的御史则上疏议论,认为内卫过于庞大,在朝廷府库紧张的情况下,建议削减内卫人数,以节约朝廷开支,其背后的目的显而易见。

“啪!”

一份奏疏被狠狠扔在地上,黄公公叹口气,过来将皇帝跟前的茶换了,然后将地上的奏疏拣起来,规整到书案上。

皇帝很伤心,清查土地,重新分给百姓,这样利国利民之举,为什么连一向呼吁关爱百姓的士林都反对,为什么?!!

“皇上,”黄公公小心的安慰道:“先帝曾说,书生之言,不可不听,也不可全听,先帝还曾说过,书生误国,皇上,对他们之言,不用放在心上。”

皇帝闻言稍感安慰,叹口气说:“父皇圣明,孤万万不及,他老人家一个时辰可以处理的事,孤就得一天。”

“皇上,先帝说得对,这些书生,只看到石家一家哭,那知天下百姓哭,看看就在帝都城外,一夜大雪,便冻死上百人,这些家伙怎么就不说了。”薛泌冷笑着说道,现在他经常出现在皇帝议事的场所,皇帝对他的信任又加深了几分,朝廷在陈国郡的举措都在他和柳寒的判断。

柳寒在给他出了整理盐税的主意后,便断定朝廷要在陈国郡掀起大案,而且此案之后,朝廷对蓬柱的攻击将更加汹涌,当这个时候,一定要坚决支持蓬柱。

“在陈国清查土地是皇上的决策,所以,攻击蓬柱便是攻击皇上,皇上不可能在这上面让步,更不可能处置蓬柱,所以无论如何你都要支持蓬柱,支持蓬柱便是支持皇上。”

“皇上,臣知道,现在朝野纷纷,可这不过那些反对清查土地的门阀换了个手段,石家强硬对抗,走上谋反的路,受到朝廷的严惩,这条路走不通,他们便换了个手段,试图以清议影响朝政,皇上,现在您必须坚持!”

皇帝闻言脸色稍霁,冲薛泌微微点头,这时小黄门进来通报潘链等人求见,皇帝看着薛泌冷笑道:“看看,这不就来了。mht.la [棉花糖小说]”

薛泌淡淡一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皇上,我就不信了,他们还要为叛逆说情。”

“为叛逆说情?”皇帝略微想想,微微摇头:“这倒不会,朕跟你打赌,他们绝不会为石家求情,不过嘛,估计想将那些门生故吏保下来。”

薛泌笑了下:“这赌,臣可不敢打。”

皇帝嘿嘿干笑两声,示意小黄门将潘链他们叫进来,潘链和四大辅政大臣一同进来,先给皇帝施礼,皇帝摆摆手:“不用多礼了,都起来,给太师和左师傅搬个座来,他们年岁大了,坐着说话。”

“老臣多谢皇上恩典。”潘链和左辰都赶紧谢恩,皇帝哈哈一笑:“以后,太师和左师傅见朕,都设坐,记住了。”

黄公公连忙应承下来,小黄门给潘链和左辰搬来绣墩,潘链和左辰再次谢恩,然后才坐下,皇帝却从坐上站起来,俩人又连忙起身。

“坐,坐,坐下说话,你们都是老臣,每天这样辛苦,朕这是坐久了,腿有些麻了,都坐着说话,”皇帝冲他们摆摆手说道,待俩人坐下后,然后才问:“今儿尚书台的辅政大臣都来了,朕猜猜是为什么?”说着他朝薛泌丢了了眼色,薛泌咬住嘴唇才没冷笑出来。

五位辅政大臣都没开口,皇帝接着说:“朕猜是诸位爱卿是为石家而来,没错吧?”

五位辅政大臣依旧没有说话,神情已经略变,书房内的气氛有些尴尬,潘链轻轻干咳两声,缓缓说道:“皇上,石家谋逆,罪无可恕,臣等不敢为他们求情,只是.,皇上,石家门生故吏众多,朝野上下都有,臣听说陈国郡的思陵书院就是石家供养的,如果按律,这个书院的学生都可算作石家的门生故吏,另外还有,陈国的白龟武院也是石家供养,按律,这算门生故吏,如果,.”

“朝中大约有多少可以算石家的门生故吏?另外,算上朝中石家的三族有多少?”薛泌插话问道。

秋云倒吸口凉气,潘冀皱眉说:“白龟武校一向是兖州军低级军官的来源,州军中军官时有调整,先帝归天之前,臣调整邙山大营和禁军,从边军和兖州徐州等州军调了一批军官,邙山大营便有二十多人,还有禁军中也有七八个,都是屯长以上的军官,此外,兖州军中还有数十人,边军中还没统计,这些都是有作战经验的军官。”

“臣统计了下兖州及下属各县,算得上石家的门生故吏的,有大约三十多人,其中县令俩人,县丞八人,还有其他各级官吏二十人左右,州府有七人,此外,徐州豫州荆州冀州,还没统计完,皇上,石家是千年世家,门生故吏众多,如果全部罢免或充军发配,皇上,这会震动天下。”甘棠也缓缓插话道,六曹中的吏曹是丞相府下属,归丞相府管辖,所以这些人事他是最清楚不过了。

皇帝眉头紧皱,这个情况出乎他意料之外,他没想到要罢免发配这么多人,从内心里说,拔掉石家,是为了打开陈国清查土地的局面,为蓬柱扫清障碍,可真要将这么多官员罢免或发配,他也拿不定主意。

“皇上,为士林留点元气吧,这么多官员,其实他们并不知道石家谋逆,”左辰说道:“就看石家谋反时,不管是陈国郡还是兖州,都没人配合就知道了。”

皇帝看着秋云问:“秋卿,看来你也不赞成了?”

秋云点点头,有些忧心的说道:“皇上登基不足一年,就发生这样的大案,罢免这么多官员,将来后人怎么说,臣恐影响皇上的圣明。”

皇帝没有开口,缓缓踱了两步,抬头看着薛泌:“薛卿,你怎么看?”

五大臣有些惊讶,薛泌不过是中书监的仆射,中书监的权力极小,说白了,就是给皇帝起草不那么重要的圣旨的,这么重要的朝政,皇帝居然向他征询,而这个人还是以纨绔闻名帝都。

薛泌心里有些忐忑,这是皇帝第一次在这么多大臣面前征询他的意见,他忍不住有些小激动,皇帝看出来了,轻轻笑了下,温言道:“别着急,好好想想,想好了再说。”

这本是安慰,薛泌却一激灵,马上有了答案:“是,陛下,臣以为诸位老大人所言都有道理,但应该区别对待,石家谋逆,他的门生故吏不做任何处罚,这也不行,陛下,诸位老大人,小臣以为,陈国郡和兖州的石家门生故吏,当解职,令其回家,三年以后才可再入仕,而其他州的,还有帝都的,可以赦免。”

皇帝露出了笑容,露出赞叹的目光,薛泌心中很是兴奋,正要接着说,皇帝已经开口了:“说得好,薛卿看来最近学习很勤,诸位爱卿看怎么样?”

潘链和左辰互相看看,又看看秋云和甘棠,潘冀却已经插话:“皇上,是不是还是仅限于文官,州军和郡国兵就免了,他们并没有参与石家叛乱。”

皇帝想了想,忽然笑了:“我大晋天下已经数百年,君臣名分已定,一两个门阀世家叛乱,有何可担心的,既然赦免,就全部赦免,朕也不以杀人统治天下。”

“皇上圣明!”五位辅政大臣同时躬身施礼,齐声赞颂,皇帝微微怔了下,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不过,当五位辅政大臣抬起头时,他的神情已经恢复正常。

“不过,陈国郡的要另当别论,”皇帝的语气变得严厉,五大辅政大臣刚刚轻松,马上就凝固了,皇帝扫了他们一眼,心中略微有些舒坦:“这事呢,让蓬柱去甄别,那些可以用,那些要拿下,让他甄别处理。”

潘链再度和左辰交换个眼色,俩人都意识到,如此一来,蓬柱在陈国郡势必权力大涨,更主要的是,今后补充的官员,势必也会按照蓬柱的意见决定。

“皇上,七品以上的官员都由吏曹任命,这样交给蓬柱,不妥。”甘棠首先反对。

“对,皇上,此例不可开。”潘链也立刻赞同道。

皇帝摇摇头:“清查土地是当前头等大事,蓬柱在陈国郡,清查土地,居然有人行刺,有人叛乱,上下联手,哼哼,他们以为朕就会被吓回去,做梦!朕就是告诉那些心存侥幸的人,清查土地,朕一定会推行下去!天下流民成群,边境上隐患重重,朝廷府库空虚,所有这一切,落到根子上便是府库空虚,要改善府库,就要清查土地,好,就这样定了!”

薛泌心里高兴,对柳寒更加看重了,皇帝的表现完全在柳寒的预计中,特别是对陈国清查土地一事,完全被柳寒料中了。

318.第318章 迷雾渐显

马车在庄内停下,高瘦的老者从车上下来,没有看左右谦恭的致敬,径直走进屋内,案几后的中年人抬头看见,连忙起身施礼,老者面无表情的点下头,中年人没有坐下,依旧站在边上。[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中年人依旧一身白衣,一尘不染,眉宇间无比整洁,他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等待着。

老者坐在案几后,有下人送上热茶,老者轻轻抿了口热茶,将满身的寒气驱散,才问:“京里最近有什么事没有?”

“没有,皇上对陈国郡石家谋反的处置都在公子预料之中,”白衣中年人答道:“公子妙算无双,算准了皇上不愿大动干戈,扰乱朝局。”

总管没有说话,拿起张汇总慢慢看着,中年人在他对面坐下:“还是没线索吗?”

金猊失踪,曲张绥狐都没查到线索,老总管亲自出马,坐镇彭城,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依旧没有线索的消息传来。

“对方的手段很干净,”老总管的语气中有些失落,也有几分不甘,他去晚了,如果是隐世仙门出手,早点到还可以查到些痕迹,可等他去时,那些痕迹早已消散一空,可这话他说不出口,顿了下问道:“江塔不是已经到了吗,最近在忙些什么?”

中年人叹口气:“他还能作什么,最近刚从魏郡回来,公子让他到那边办点事,现在嘛,恐怕正在百漪园,对了,按照公子吩咐,我派了两个人进禁军,两个进了城卫军。”

老总管没接这个话茬,随意的嗯了声,然后才抬头看着他:“公子吩咐的就按公子的吩咐办,不过,我在彭城听说,萧雨在回帝都的路上遇刺,这事是谁干的?”

中年人看着老总管的目光,那目光的很平和,可他知道,那不过是假象,实际上,老总管很生气很生气,否则他根本不会提起这事,他咽了口唾液,努力平和下心情,迅速理清了思路。

“这事是江塔干的,另外我也是赞成的,”中年人说道:“我主要考虑是,帝都最近太平静了,金猊失踪,背后有隐世仙门的影子,萧雨,师门乃魔门分支,背后是幽冥宗,但我没想过杀萧雨,幽冥宗好容易在帝都有这么个人物,我想的是风雨楼的军师雷纳,将水搅浑.。”

“刺杀雷纳,将水搅浑!”老总管语气平和,似乎并不生气,可中年人分明从他眼神中看到一丝失望,中年人没有分辨,神态中有一丝愧色,老总管却没有放过他,继续问道:“结果呢?水浑了吗?”

中年人顿了下,微微摇头:“萧雨越来越精明了,回到帝都后,只是警戒了一番,没有动,甚至没调查,就这样将这事给消了。”

“他怎么可能不调查?!”老总管再度打断他,中年人神情一涩,微微点头,承认老总管说得对。

“公子知道吗?”老总管又问,中年人叹口气:“事前没报告,事后才报告的。这次我没动我们的人,是用的并州长河帮的人,长河帮出手的是从雍州调来的人,长河帮一直想染指帝都,可被萧雨压得死死的。”

“那更糟。”老总管喃喃自语道,中年人平静的点头:“是,可不是我们主动联系的,是那边通过拂衣联系的江塔。”

老总管稍稍松口气,可眉头依旧微皱:“公子总说雁过留痕,不要寄希望完全消灭痕迹,谁去联系的,谁联系江塔的,这些都是痕迹,要想没有痕迹,那是不可能的。[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江塔这小混蛋居然跑去参加拂衣,行事是越来越孟浪了。”

这声小混蛋出口,中年人总算松口气,拂衣是个杀手组织,这个组织在江湖很神秘,没有人知道他有多少人,也没有知道他的最高首领是谁,但他一旦出手,十有八九没有落空,江湖上数次神秘暗杀事件都是出自他们的手,但这次不是拂衣出手,如果是他们,恐怕萧雨便没这么容易脱身了。

江塔暗中参加拂衣的事曾经给他说过,他没当回事,江塔在外挂着风流公子的名声,每月给他的经费却不足,他需要自己弄钱,明面上,他是通过赌场弄钱,可那只能弄到点小钱,够几天花销,真正能挣大钱的还是拂衣的买卖。

“你对这次行动提供了支持没有?”老总管又问道,中年人略微迟疑便点头:“我提供了雷纳返回路线和时间,但没有料到萧雨会在中途与雷纳会合。”

“是魁牛提供的?”

中年人点点头,老总管沉默了会,眉头拧成一道川,好一会才说:“这次你冒失了,魁牛在风雨楼很不容易,萧雨雷纳实际是个很谨慎的人,这次事件他们肯定要查,我可以断定他们的主要目标便在内部,魁牛最近要暂停联系。”

老总管说时,中年人微微点头,老总管却没有就此放过他,依旧在继续:“公子将中枢重任交给你,就是因为你谨慎稳重,这些年,你也一直很谨慎稳重,没有辜负公子的厚望,为什么这一次这样冒失?”

中年人羞愧的低下头,这次损失虽然不大,甚至可以说根本没什么损失,但严格的说违反了公子定下的守时待机的策略。这些年,他们一直谨守这个策略,才逐渐发展到现在,作为掌控机要中枢的负责人,他深知这股力量的可怕,只要公子愿意,现在便可以让大晋天下狼烟四起,掌握着这样巨大的力量,可依旧坚持守时待机的既定策略。

“魁牛在风雨楼很艰难,萧雨和雷纳,几年前公子便盯上他们了,萧雨雄才大略,雷纳谨慎多谋,俩人可谓珠联璧合,最重要的是,他们与公子志向相同,公子对他们将来是有期望的,所以,这些年,风雨楼在帝都攻城掠地,咱们虽然没有明着出手,可暗地里帮过多次,魁牛在其中起了很大作用。

这次风雨楼与落马水寨的合作,也是公子希望看到的,落马水寨有金猊,风雨楼有魁牛,从彭城到帝都的水道便在我们控制下,要是金猊没出事,公子的本意还要向北发展,争取控制到蓟城的水道,哎,可惜了金猊。”

“难道一点线索都没有吗?”中年人又问,老总管沉默了会,最终还是点头承认,中年文眉头微蹙:“没有替代金猊的人吗?我记得前几年不是安排了火鼠进去吗。”

“我这次去就是去安排替代的,”老总管叹口气:“何东是落马水寨的当家,金猊的失踪让他很失态,在彭城发起了对快刀堂和飞燕门的进攻,两方拼杀了数场,火鼠借机起来了,不过,他的修为比起金猊来差了一大截,现在只能排第四。”

中年人目光一闪,老总管微微摇头:“落马水寨的实力不强,不能再折损人手了,现在何东都有孤掌难鸣之感。”

“那,.。,要不要再派个人进去,”中年人试探着建议道,老总管没有开口,于是他进一步建议道:“公子前段时间说,四凶.”

“四凶就不用考虑了,公子已经有安排了。”老总管摇头说,想了想感到还是没把握:“先这样吧,已经有火鼠了,暂时先不要动,况且,金猊刚走,便出现一个修为差不多的好手,落在有心人眼里,便是一大破绽,再说了,落马水寨要有事,萧雨不会出手吗?”

中年人想了想微微点下头,随即却微微叹口气,神情有些落寂,老总管翻看了会情况汇总,看到其中一份,微微皱眉:“这柳寒怎么进了禁军?还只担任队正?”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中年人答道:“朝廷有意采纳算缗之策,他请薛泌举荐入禁军,目的是获得一个身份,以防朝廷真的采纳此策,”中年人又轻蔑的哼了声:“队正,以他的修为,就算进了虎贲卫,也是高手。”

老总管点点头,抬头看着他:“这次公子很生气,特意让我赶回来,并不是一定要惩罚你,而是告诉你,这次你实在太冒失了,这些年,我们是很顺利,那是因为我们躲在暗处,没有引起朝廷注意,朝廷实力强大,咱们不是没有过教训,望,不要小瞧天下英雄,不说萧雨了,就说这柳寒吧,单枪匹马在西域打下如许江山,空手挣下百万财富,岂是平庸之辈,我看他的才干不弱于你。”

中年人抿下嘴,重重的点下头:“是,老总管说的是,以后我一定小心,再小心。”

老总管凝视着他,没有说话,中年人沉默了下,郑重的整理下衣冠,深深伏下:“请公子和老总管放心,望,再不会这样冒失,定吸取教训,谨慎再谨慎。”

老总管的神情终于松缓下来,点点头:“起来吧,记住公子的话,谨慎再谨慎,无论怎样都是正确的,哪怕是错过了,也没关系,这些都是小事,快意恩仇固然畅快,可忍耐才是干大事的基本要素。”

“望,一定牢记公子和老总管的教导。”中年人再度拜首,这才是老总管匆忙赶回来的最大原因,公子看上去平和,可对犯下严重错误的下属,处罚也非常严厉。

老总管点点头:“公子那里我会解释,起来吧,你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比你们自己都了解你们,你呀,这些年是不是看到师弟们在各处跃马扬鞭,心里有些痒痒,想露一手,给师弟们看看。”

望羞涩的低下头,老总管的笑容很温和慈祥,这孩子六岁便到了公子身边,经过公子和他的悉心调教,但他在修为上的确没有天赋,但在另一方面,他心思细密,擅长分析,从错综复杂的线索中找出最有价值的线索,所以,公子从开始便将他放在中枢位置,事实证明,他在这个位置上做得极为出色。

“朝廷对陈国郡的反应有那些?”老总管又问。

“反应很强烈,”望答道:“皇帝虽然宽恕了石家的门生故吏,将陈国郡交给蓬柱,蓬柱在陈国郡大动干戈,开缺了所有县令和县丞,几乎将整个陈国郡的官员换了一遍,震动朝野上下,御史群起弹劾,每天的弹劾奏疏至少五篇,现在朝廷内,以弹劾蓬柱为潮流。”

望说到这里露出一丝嘲讽:“对这些弹劾,皇上根本不理会,前两天,处置了一个御史,但也不重,只是免官,结果,这位御史返乡前,帝都那些士子在码头给他送行,居然一下来了三百多人,人人写诗称颂,皇帝闻听后大怒,下旨十年不准入仕,严令开缺官员离京再不准聚众送行滋事。”

“聊以出口恶气而已,”老总管淡淡的评论道:“公子判断,皇上在陈国郡清查土地,就算成功,也不可能在其他地区复制,甚至有可能激起其他变故,所以,我们还是暂时不变应万变。”

“还是支持潘链?”望有些不解的皱起眉头,老总管点点头:“潘链此人志大才疏,喜欢揽权,加上贪财,皇上现在需要他支持在陈国郡清查土地,等陈国郡的事一过,就该清理他了,这人现在还不知死活的收人聚势,哼!”

“要是公子能入尚书台就好了。”望叹口气,语气中十分遗憾。

“这是迟早的事,”老总管将案几上翻得有点乱的汇总整理了下,抬头看着他:“当今皇上性格太急,当年邵阳同样权倾朝野,也是想清理财政,刚踏土地这条红线,结果怎样,身亡政灭,现在虽然是皇帝在推动,但门阀士族的反对相当强烈,这次石家就是明显的例子,皇帝以雷霆手段拔掉石家,意图震慑士族,可士族就会就范?不会,绝对不会,他们没这么老实。”

望沉默了会,点点头,在中枢这么多年,他深知公子的抱负。公子的目标是涤荡尘埃,为万民造一个祥和福祉的天下。而这个目标首先便要废除士族特权。这一步非常艰难,也非常危险,几千年来,几千年来,无数有识之士都试图这样干,可最终都遭到失败,最近的一次便是邵阳郡王的改革。

“老总管,我觉着,”望迟疑下,缓缓的说道,老总管抬头看着他,鼓励他说下去:“我们在朝廷中枢的力量是不是太薄弱了。”

老总管沉默了会,才解释说:“公子的意思是,强枝弱本,巩固基础,然后再占中枢,如此方能与士族相抗衡。”

望感到,老总管显然与公子讨论过此事,否则他不会有那么小会犹豫,而且,很可能,老总管与公子有意见分歧,公子并没有说服他,只是出于对公子的信任,才服从了他的命令。

“公子认为,士族为什么能与皇帝抗衡,连泰定帝都不得不屈从士族的压力,最后杀了邵阳,很大原因便是,士族在地方上有强大的势力,皇帝不得不让步,所以,公子此策还是很有道理的,望,这么多年,公子算无遗策,相信他,不会错。”

望慌忙答道:“我当然相信公子,我怎么会怀疑公子,我只是觉着公子一人在朝,势单力薄,就算找个帮手都难。皇帝现在用潘链,又在提拔薛泌,公子要想掌控中枢,何其难。”

老总管温言忍不住大笑起来:“潘链已经是头蠢驴,薛泌不过一蠢猪,他如何配做公子的对手,放心吧,公子已经有对策,薛泌就算进了尚书台,担任了尚书令,照样是公子手中玩物!哼,这大晋真是没人了!”

望看着老总管,很认真的摇摇头:“老总管,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薛泌虽然蠢,可他背后有高人啊!”

319.第319章 小王爷回京

老总管有些惊讶,神情满是不解,望解释道:“薛泌本人倒没什么,但最近他笼络了柳寒,柳寒为他连出两策,一个是清理更改扬州盐政,另一个是笼络宗室,向皇上举荐了延平郡王和小赵王爷,赢得皇上的看重,最近几次议政都让他参与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

“这又如何?”老总管依旧有些疑惑不解,这几个月他都不在帝都,先是去了一个神秘之地,然后坐镇彭城调查金猊失踪之事,对朝中之事并不十分清楚。

“我看过他为薛泌起草的盐政改革方案,公子对这个方案大加赞赏,认为这个方案既打击了士族,又让他们无话可说,非常看好这个方案,”望郑重的说道,老总管的神情也渐渐凝重起来:“但公子不明白的是,为何会推荐句誕来主持推行这个方案,以句誕的贪婪,这个方案的效果恐怕会大打折扣。”

“哦!居然还有这样的事。”老总管依旧很是震惊,居然得到公子的称赞,这是极其少见的,在公子身边数十年,得到他称赞的人或事极少,特别是朝廷最近这几年,没人得到过他的称赞,甚至连秋云也没有。

望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份卷宗放在老总管面前,可老总管仔细看了一遍,然后皱眉道:“这看上去是用商道解决,我对这方面不懂,既然公子说好,那一定是好的,这个柳寒出身商家,能想到这个,看来又是个公羊。”

“可问题在于,他出了这样一策,居然没有进度支曹,而是进了禁军,还是他主动要求的,而且还只是担任一个小小的队正,这人的想法让人难以琢磨。”望缓缓说道。

老总管将卷宗合起来,皱眉想了想,明白望的意思了,如果凭此策,柳寒要去度支曹,甚至主持盐政改革,都很正常,可偏偏去了禁军,而且主动要求的,那就有点不正常了。

大晋士林看不起商人,但不代表朝廷就不用商人,公羊便是著名例子,他是武帝时期的一个商人,被武帝破格提拔为度支曹尚书,掌控朝廷府库几十年,为武帝搜刮了大量财富。现在朝廷府库空虚,柳寒若以此策进献皇帝,加上薛泌的举荐,甚至可获得秋云和延平郡王的支持,怎么也能得到一个度支曹侍郎的职务,他却不要,偏偏跑到禁军去担任一个不起眼的队正,这要在不了解他的人看来没什么,可要在望和老总管的眼中,就不正常了。mht.la [夜夜小说网]

老总管眉头拧得更紧了,良久才沉重的点点头:“如此说来,要关注的是这柳寒而不是薛泌,而且看来,当初我们对薛泌的重视还是不够,商羊的修为还是弱了点,最近和他有联系吗?”

“按照公子吩咐,与商羊的联系是每月二十一,如果有急事,他可以到联络点主动联系,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从来没主动联系过。”

这商羊是过去放在薛泌身边的闲子,当初大位之争还没起,太子被立还没多久,公子便决定在薛家放一个人,于是商羊便过去了,商羊也顺利发展到薛泌身边,一切都很顺利,现在商羊也被薛泌重用,要说有什么遗憾的话,他的修为稍微差了点,至少比起金猊魁牛来,要差了点。

“下次联系,告诉他,不要太着急,慢慢来,时候还长着呢。”老总管吩咐着起身,皱眉看看身上,转身朝外面走去,望也随即起身,恭敬的送他出去,老总管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下来,抬头看看阴寒的天空,微微叹口气:“要过年了,嘿嘿,让商羊和那个柳寒多接触下,看看这个人倒底有多大本事。”

“是,”迟疑下,望又问:“曲张要来帝都了,是不是让他去接触下瀚海商社?”

显然,望对商羊的能力不是很放心,而曲张是他们中观察力最强的,如果让曲张去的话,可以得到更多的结论。

老总管淡淡的说:“这事你安排吧,不过要小心,咱们这几年的府库也很紧张,曲张是咱们收入的主要来源,万万不可出意外。”

老总管的背影在微微寒风中,有些孤寂,望在心里轻轻叹息,院子里的茂盛的樟树早已落尽绿叶,树下只剩下冻得干硬的泥地,同样干硬的树枝,茫然的伸向天空,痴痴的等待着春天的到来。

对柳寒的选择同样不解的还有延平郡王和小赵王爷,前者一直很纳闷,开始以为是玩笑,后来发现真有其事,在皇宫里遇见,他依旧还大吃一惊;后者从赵地匆忙赶回帝都,皇帝接受了薛泌的建议,由延平郡王接任度支曹,调小赵王爷担任宗正府令丞,不过这个令丞却是实权人物,宗正府宗正顺江王燕苹常年多病,多不管事,宗正府的事多是令丞在打理,而且从他的封号便知,他是旁系王爷,大晋的王爷中,单字王爷是最近的,双字王爷便是旁系王,这种旁系王多数本该降爵,只是立下功勋,保住了王位,但在封号上依旧要表现出来。

延平郡王是在皇宫内遇上柳寒的,当时柳寒正带着他的一队人守在宫门,看他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延平郡王有些哭笑不得,柳寒却笑嘻嘻的向他道贺,祝贺他升官了。

其实宗正府令丞和度支曹尚书都是朝廷三品官,延平郡王算是平调,不过,令丞没多大权力,宗正府只是管理宗室的事务,而度支曹掌控着天下财权,两者之间不可同日而语。

对延平郡王来说,自然是升了。

小赵王爷是从赵国赶回来的,他是从战场上赶回来的,他的哥哥,赵王世子病重,而他哥哥是赵王唯一的嫡子,一旦病故,立时便有世子之争,于是他守在父亲和哥哥身边,尽情展现孝道和兄弟之情,直到皇帝的圣旨到,才不得不奉召回京。

到帝都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秋戈和鲁璠,从秋戈嘴里得知居然是薛泌举荐了他,这让他大为惊讶,自己与薛泌的交情什么事情好到让他举荐的程度,迷惑不解中,他到皇宫覆旨领命,然后到宗正府与延平郡王办交接。

办好交接后,小赵王爷很懂事的请延平郡王出去喝酒,俩人坐着马车从宗正府出来,没走多远便遇上了正在巡逻的禁军,俩人几乎同时看见走在队首的柳寒。

“这家伙怎么想起入禁军了?”小赵王爷很是纳闷,自言自语的嘀咕道。

“人家这才是**************,潇洒啊!那象我们,在这俗世中蝇营狗苟。”延平郡王叹息着掀开车帘,让车夫将车停下,探出头去。

“柳队正!”

柳寒正全身披挂带着一什士兵巡逻,这种巡逻他已经走过几次了,在他看来,这种巡逻并没什么危险,住在内城的不是皇族便是豪门,家里护卫满院,身边好手如云,有能力在内城搞点恐怖活动的,不会对禁军中的小兵感兴趣。

禁军在内城巡逻,都是以什为单位,由什长带队,队正可以不参加普通巡逻,除非上面特别点名,柳寒这段时间将叶厉和麦登喂得饱饱的,特别是麦登,他是陈国郡人,石家之事影响到他,他的一个堂姐嫁入石家,石家事发后,他整天精神恍惚,直到皇帝明旨不追究他人之责,这才放下心来,这俩人虽然对他还有警惕,却不好意思难为他,只是他自己想出来走走,笼络下士兵。

听到叫声,柳寒抬头看是延平郡王,不由笑了,装模作样的赶紧过去躬身施礼:“王爷,小的正在巡逻,不知王爷为何叫小的?”

看到这副模样,延平郡王忍不住笑骂道:“你跟着跑作什么,上车吧,小赵王爷回来了,请我们喝酒呢。”

“喝酒?!”柳寒回头看看自己的士兵,士兵们直目愣愣的看着他,虽然在皇宫见到过自己的长官与这位王爷言谈甚欢,可一位王爷亲口相邀,喝酒,这群大兵中谁见过,别说前任队正了,就算屯长军侯,也没这么大面子,这位新任队正的面子是不是太大了。

柳寒略微沉凝,将队尾的程甲叫过来,程甲还迷迷瞪瞪的,这段时间,柳寒又敲打了他一次,依旧是隐秘的,实情俩人心里清楚,程甲虽然还不完全服,可也不敢再主动挑衅,给柳寒找麻烦。

柳寒让程甲将队伍带回去,下午巡逻他便不参加了,让他们按照安排的秩序巡逻,程甲满口答应,整个过程中,柳寒的神情始终淡淡的,程甲却毕恭毕敬,没有一点瑕疵。

吩咐过后,柳寒也不回营房,上车掀开帘子便钻进车里。

“小王爷,下官给你.。”

“膈应了郡王殿下,又来膈应我了,我说你是不是找打!”小赵王爷笑骂道。

柳寒嘿嘿笑着,顺势坐在小赵王爷对面,车厢里坐了三个人,中间还放着个小茶几,空间堆得满满的,可真坐下了,却没有感到拥挤。

“嘿,这马车,够宽敞的,”柳寒随口称赞了句:“郑老夫子不是说了吗,上下尊卑不能废,你们二位都是王爷,咱就是草民,见了两位王爷,还不两股战战,汗流浃背。哎,这是上那呀?”

这前面还说得似模似样,最后一句立刻暴露了他的本来面目。

320.第320章 聚将

与外城相比,内城很安静,街道上人流少多了,因而显得很安静,少了那么几分喧闹,马车在王府护卫的保护下慢慢出了内城,车上的三人心情都很好,沿途说笑着,延平郡王和小赵王爷先后试探,柳寒无可无不可的应付着,延平郡王甚至提出让他到度支曹去任职,柳寒笑嘻嘻的婉言谢绝。mht.la [夜夜小说网]

“你还真喜欢在禁军?”小赵王爷不相信,度支曹显然比禁军要强多了,更何况柳寒不过是个芝麻粒大的小官,连品级都没有,军队中只有到屯长以上才有品级。

“薛公子刚举荐,我怎么也该在禁军中干上两年,再说了,王爷刚到度支曹,我现在去不合适,而且,”柳寒迟疑下,冲延平郡王笑了笑:“现在度支曹可不好干,王爷的差事可不容易。”

延平郡王闻言忍不住点点头,却又含笑道:“所以想请你过来帮我。”

柳寒笑了笑,正要开口,目光忽然看到车窗外,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坐在小赵王爷对面,小赵王爷靠在车厢上,脑袋旁边便是车窗,柳寒正好从车窗看到街道上。

“王爷,我这点本事,”柳寒边说边留意那道身影,那道身影很快从消失在车窗范围内,他接着说道:“上不了大雅之堂,您要用了我,恐怕麻烦不小。”

延平郡王随意的看了小赵王爷一眼,短短时间内,柳寒已经两次拒绝了他的邀请,心里有些失望,脸上便忍不住显露出来,这时,车窗外出现了小七和虎哥的身影,俩人打扮成兄弟,边走边说着什么,小七好像在数落虎哥,虎哥不服气的辩解着,见此情形,柳寒心里忍不住可乐,这两家伙看上去在跟踪上颇有天赋,这样的招数出来,那厉岩要能发现,才怪。

“哎!”延平郡王叹口气,柳寒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府库空虚不是短时间可以改善的,尽管新君登基后,先查度支部,现在又清理改革盐政,但府库要想增加收入,还需要一段时间。

“是啊,府库空虚,要想解决,很困难,王爷还要过段紧日子。”

柳寒的话没让延平郡王感到些许安慰,他依旧锁着眉头,光洁俊朗的面容上满是愁容,刚才那点阳光一扫而空,双手合在小腹处,修长的手指交叉扣在一起。[夜夜小说网mht.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还是小王爷舒服,令丞位高权重,事情却不多,对了,你哥哥的病怎么样了?”柳寒见状便转向小赵王爷,小赵王爷同样轻轻叹口气:“还是那样,前段时间父王找到个名医,说是丹师初品,给了一瓶丹药,家兄的情况稍稍好转。”

柳寒眉头微皱,丹师这个词汇很早便听说了,当初药老便自诩为九品丹师,可返回大晋之后,却很少听说,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于是他试探道:“我在西域也听说过丹师,可总没见过,赵王爷居然能请到丹师,世子运气不错啊。”

“是啊,”小赵王爷笑容,心情舒畅,柳寒却觉着他的笑容很难看,并不是很高兴,于是瞟了眼延平郡王,显然延平郡王也感觉到了,而且同样浮现出一缕笑容,小赵王爷舒口气说:“赖道祖保佑,家兄的福祉,丹师多少年,多少年都没见到了,柳兄啊,别说你了,郡王我不知道,我是第一次见到。”

延平郡王也笑了下,他没接着往下说,而是向柳寒解释道:“现在丹师可是稀罕,柳兄,你不知道,咱们大晋没几个丹师,丹徒极少,原因其实很简单,丹士要修炼到丹师,需要炼制出至少一品的丹药,可要练出一品丹药需要的材料都很珍贵,有些及其少见,更关键的是,即便找到这些材料,也不一定能炼出一品丹药,如此珍贵的材料,找到的一般只够一次,若是失败了,再找便要靠机缘。所以,丹师及其稀少,一般江湖中出现一个丹师,势必被门阀世家招揽,更重要的,如果朝廷知道了,一定会征辟入朝,即便强力征召,也一定要弄到朝廷里,所以,丹师一旦出现,便会很快消失,即便被世家招揽,也是密而不宣。”

柳寒闻言不由倒吸口凉气,他虽然已经是丹师了,可对丹师并没上心。当年药老便评价过他的修为,说他已经到丹士巅峰,后来在西域,为了加快修为,他拼命炼药,四下寻找药材,好容易跨入丹师境界,前段时间在清虚宗内,修为进入炼体六层,丹道也随之跨入六品境界,离开清虚宗前,他炼制出六品丹药,这丹药炼出后,他是兴奋异常,可青灵却弃之如敝履,这些丹药对他还有用,对清虚宗内的那些怪物来说,根本没用,他们每个人都是丹师。

在世俗界,丹师跟珍稀动物似的,可在修仙界,每个修仙者都是丹师,仅靠打坐炼气,进展速度极慢,所有修仙者都要靠丹药,其他宗门不知,以柳寒在清虚宗内所见,清虚宗内七成土地都栽种各种灵药,青灵他们每天除了打坐以外,最主要的工作便是伺候那些灵药。

那些在世俗界极难寻找的灵药,在清虚宗随处可见,柳寒在那搞到不少药材,正如延平郡王所说,炼制丹药需要及其小心,稍不留意,便会失败,每次失败,材料便白白浪费,柳寒自己在炼制六品丹药时,便浪费两炉材料,好在清虚宗内材料多,第三炉才算成功,炼成了六品丹药,他才算成六品丹师。

说来,清虚宗的那些师兄师姐对他还不错,将他们以前炼的,现在用不上的丹药都送给他了,这些丹药大都是五六品,青灵还送了他两瓶九品丹药,这些丹药对十一层炼气期的他来说,已经没用了。

九品丹药,这要流传到世俗界,恐怕会天下震惊,从皇帝到门阀世家,再到江湖各大门派,甚至那个神秘老头,都会跑来争抢,柳寒也只能密不示人,藏在家里的隐秘之处,但五品丹药,给了柳铁和柳铜各一品,柳铁服后,大为兴奋,感到困扰的瓶口隐隐有所松动,这段时间都躲在城外的庄园里辛勤修炼,以期早日进入宗师境界。

除了柳铁外,柳寒还给了天娜两瓶四品丹药,这种丹药是清虚宗内师姐给的,对女修仙者有很大作用,天娜出身西域圣宫月魄殿,虽然殿主没告诉他月魄殿的来历,但经过清虚宗后,柳寒感到这月魄殿的背后也是隐世仙门,果然,天娜用后大为惊喜,这丹药对她提升修为极为有效。

现在听延平郡王和小赵王爷对丹师的描述,柳寒心里得意之余,外表还露出震惊之色:“照这样说,丹师岂不比宗师还厉害!”

“那是自然,我对修炼不懂,”延平郡王点点头:“但对这些还是了解些,若论拼杀决斗,丹师可能比不过宗师,若一个宗门或世家,要有了个丹师,便可以培养出大量武师,甚至宗师,另外,谁人不生病,有了个丹师,至少可以保你多活五年,朝廷若有了丹师,.,”延平郡王的声音陡然下降几度:“据说,先帝本来早就油尽灯枯了,可就靠着三品丹药,愣多活了五年。”

柳寒倒吸口凉气,惊讶之极,小赵王爷看着忽然想起那几块火云石,以及火云石的传说,连忙丢过去一个眼色,柳寒不知道什么意思,不过说话却加了两分小心。

“丹师?!”柳寒正想说自己以前碰到过,将一个破绽补上,这时从后面传来马蹄声,马蹄声如此急促,在内城这个比较安静的街道上,显得异常清脆。

“这谁啊!胆挺大!”小赵王爷说着便伸头出去朝后看,很快又缩回来,看着柳寒面露惊讶:“好像是找你的。”

“找我!?”柳寒更加惊讶,连忙叫停马车,钻出来看,果然,他这队的伍长,名叫彭余,曾经与他较量过箭法,过后便对他心悦诚服,是队里与他关系最密切的军官。

“大人!擂鼓聚将!赶快回去!”

这话一出,不但柳寒一激灵,就连延平郡王和小赵王爷都吓了一跳,这里是什么地方,是内城,柳寒是什么人,禁军队正,禁军是什么部队,护卫内城和宫城的部队,禁军中侯聚将,这是要做什么?!!出了什么事?!!!

“听说是有人在宫前闹事,已经有上百人了,内廷命令,加强警戒!!!中侯擂鼓聚将!大人,没时间了,赶紧回去!”彭余急促而简短的解释道。

“宫前闹事?好大的胆量!”小赵王爷叫道,冲着车夫叫道:“上皇宫!马上!”

柳寒也不再磨蹭,跳下车便跃上马背,伸手又将彭余拉上马,调转马头便朝军营奔去。

擂鼓聚将,就是全军进入战备状态,凡禁军官兵,不管在那,都必须立刻赶回军营,但这聚将又有区别,象柳寒这样的队正,自然没有资格到禁军中侯的大堂上去,他这样的低级军官又要分,如果在值,则必须在军营,若不当值,则必须在最短时间内,赶回军营,这个最短时间,不得超过一个时辰。

柳寒今天当值,若军侯领命出来,他还没回到军营,麦登可以当场将他斩杀!

飞马赶回军营,第三通聚将鼓刚落,整个军营一遍肃杀,门口的卫兵已经将军营大门关上,所有士兵正乱纷纷的穿戴着,拿着兵器赶往操场。

柳寒在营门口跳下马,与彭余飞奔到队里,很快并拿着盔甲跑出来,随着人流往操场去,边走彭余还边向他报告情况。

321.第321章 叩宫进谏

进贤冠下的白发被寒风吹,飞扬起来,悲愤的面容上满是绝望,干枯的双手捧着薄薄的书册。[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皇上!”

凄凉,绝望,又带着丝丝期望。

“皇上!”

上百官员齐声呼喊,他们跪在寒风中,对着紧闭的宫门高声泣声哭喊。

“皇上!”

“皇上!”

柳寒带着士兵赶到宫门处,看着跪在寒风中的上百位大臣,听着这声声苦泣,禁不住有些发麻。

“盯着点!”麦登纵马赶来,冲着队伍高声叫道:“传将军令,凡冲击皇宫者!斩!”

“是!冲击皇宫者!斩!”

众兵吼声如雷,压倒在寒风中的哭喊声,数千禁军迅速将广场包围起来,广场四周街道戒严,宫门前立时肃杀阵阵。

与此同时,禁军其余各路,分别出动,迅速控制了内城各城门,所有进出人等一律严加盘查。

但跪在广场上的大臣却象根本没看见,依旧对着皇宫苦苦凄盼。

“皇上!”

“皇上!”

声声泣血,闻之肝胆皆裂。

皇宫内,御书房内,皇帝神情凄凉,呆坐在榻上,尚书台诸大臣沉默无语,房外寒风中,隐隐传来诸大臣的呼喊。

“皇上,是不是见见!”潘链小心的提议道。

皇帝没说话,案几上摊开着一份奏疏,奏疏上赫然写着:“请斩佞臣蓬柱句誕以固国本疏”。

皇帝看着奏疏,上面的字眼深深刺痛了他,“柱乃小臣,罔顾皇上之恩,所托之重,肆意妄为,倒行逆施,致陈国民不聊生,天下惊惧,国本动摇,乃国之大贼.。,句誕,鄙陋贪腐之人,皇上委其重任,整理盐政,可其贪赃枉法,徇私为政.”

清理土地,改革盐政,是他登基以来的两大决策,蓬柱和句誕是负责执行的具体大臣..。。

他不明白,更不理解,为什么那些大臣不理解他。

外面哭泣请愿的大臣如果是门阀士族,他还能理解,因为这两策本就是针对那些门阀士族的,可.。,他们不是,他们是士林中人,领头的是御史中丞魏炎,

魏典,颍川人士,出身寒族,从小苦读道典,不到三十岁便名满天下,拒绝朝廷征辟,安居颍川,设馆授学,颍川士子趋之若鹜,十多年时间教授学子数百,名满天下者便有数十,号称活道圣。[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四十二岁时,鲜卑入侵,幽州沦陷,冀州危急,冀州刺史战没,满朝大臣无人敢赴任,魏典却在这个时候,上书朝廷,愿赴冀州,就任冀州刺史,泰定帝怜惜不舍,魏典带着自己的学生子弟,径直赴冀州,民众闻之,莫不赢从,于是冀州军心民气大振,鲜卑军马因此步步维艰。大胜鲜卑后,朝廷再度征辟,可魏典却再次拒绝,返回颍川,依旧设馆授学,直到邵阳新政。但魏典也是反对邵阳新政的主将,他坚决反对邵阳新政,认为士族乃国家之本,削弱士族权力,会动摇国家根本,故而,他在邵阳新政最盛时,应征入朝,就职为太学祭酒,正是他的入朝,吹响了反对邵阳新政的号角,邵阳新政从此走向灭亡。

不过,在邵阳新政覆灭后,魏典便又辞职,这次他没有返回颍川,而是在帝都附近的东贤书院教学,泰定帝病重后,特旨召回朝廷,出任御史左令丞,负责辅佐御史大夫令糜,这令糜也同样是儒学名家,更主要的是,他出身门阀士族,荆州令家同样是千年世家,在朝野享有巨大声望,不过,令家与石家交好,石家谋反后,令糜提出辞呈,皇帝挽留,但令糜态度坚决,皇帝虽然不准,他依然称病在家。

皇帝抄杀石家满门,并不牵连其他人,这在历朝历代的谋反案中,处置算是最轻的,皇帝以为这下恩威并施,可以排除障碍,施行土地清查和盐务新政了,可没想到,魏典突然上书,而且一封留中后,接连上了三封,要求诛杀蓬柱,逮捕句誕,皇帝没法,这样声名卓著的老臣,他也没办法处理,只好将这些弹劾全都留中。可魏典依旧不依不饶,面见皇帝,再度直疏己见,逼得皇帝只好不见他了。

可.皇帝万万没想到,他今天来玩了这一出。

这一出在史书上是有记载,称之为叩宫死谏,凡是参加叩宫的大臣,都要做好被问罪斩杀的准备。

“皇上,臣以为,是不是由尚书台诸大臣出去见见,将他们的奏疏收上来。”左辰也试探着建议道,可那语气分明表明,他自己都没信心。

这样的叩宫死谏,都是皇帝亲自出面,接受谏书,安抚诸臣;可今天,皇帝不可能出现在诸大臣跟前,他绝不肯惩处蓬柱句誕,更不会罢去两策。

“皇上!”

寒风中,又隐隐传来群臣的泣厉呼喊。

皇帝沉默的看着殿外,脸色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潘链轻轻叹口气,上前一步,低声说:“主忧臣死,皇上,要不老臣出去见见他们。”

皇帝茫然苦涩的摇摇头,潘链叹口气:“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时间久了,势必引起更大麻烦,老臣叩宫,皇上,尚书台总有一个要作出反应,臣出去收拢奏疏,安抚诸臣,哎,皇上,这本就是尚书台的责任。”

潘冀眉头紧皱,看着潘链,微微张嘴,却没有开口,皇帝依旧沉默着,这时,一个太监从屋外进来,在皇帝跟前下跪叩首。

“楮公公,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太后有什么吩咐?”皇帝问道。

楮公公连忙答道:“太后在宫中听到外面的叫声,派奴才来问问,外面出了什么事?”

皇帝缓缓转过身,苦涩的说:“回去禀告太后,没什么大事,朕会处理好,还请母后不要担心。”

“奴才遵命。”楮公公起身冲皇帝行礼,然后才退出屋外,到了屋外,看到黄公公,便将黄公公拉到一边,低声询问。

皇帝这样的回话,他回去自然交不了差,所以,询问的目的不过是催促,在大晋,太后权柄极重,别看皇帝登基以来,太后并没有干预朝政,任凭皇帝和辅政大臣处置朝政,可太后若要干预朝政,即便是皇帝也没办法。

黄公公将外面的说了一遍,楮公公这才离去,临走前提醒黄公公,尽快处理好此事,别再惊动太后了,说完摇摇摆摆的走了。黄公公看着他的背影只能深深叹口气,说来,他与楮公公还是同门师兄弟,但师兄弟之间也有亲疏,他与主掌内卫的林公公关系较好,而与这位楮公公的关系便比较差。

穆公公对皇帝忠诚无比,但下面的手段也是极辣,宫里最重要的几个位置,全是他的亲信弟子在掌控,其他人则被分到一些不重要的位置上。

“你们去看看,尽量安抚,”皇帝叹口气,潘链等人应声出去,皇帝又看着那篇奏疏,心里更加烦躁,将奏疏抓起来狠狠的砸在地上,还不解气,又用力跺了几脚。

“皇上!”黄公公见状大惊,连忙过去,将地上的奏疏拣起来,在身上擦了几下:“可不能!皇上,咱大晋没有这事,皇上,可不能!”

皇帝重重喷出口粗气,黄公公将奏疏擦干净,又放在书案上,不过这次他放在已经看过那堆上,看到皇帝仍在生闷气,于是又宽慰道:“这魏典就是个掘老头,先帝以前也被他气过几次,要不是先帝大度,看在他当年的功劳上,没与他计较,要不然早将他发配充军了。”

皇帝还是没说话,黄公公继续唠叨:“其实,这些臣子是不理解皇上,让潘大人出去安抚一下便行了,若他们还不听,继续在宫门外闹腾,就让禁军出动,两个抬一个,抬上车,送回家就行了,没什么大不了。”

皇帝苦涩的叹口气,恨恨的说:“朕不是为他生气,朕还记得,当年魏典入朝,先帝曾经高兴得连喝壶酒来庆贺,朕伤心的是,他们为什么不能理解朕,国库空虚,流民四起,塞外隐患重重,朝廷皆无力处置,所有这些,都有个根本原因,府库空虚,朝廷没钱,没钱安置流民,没钱震慑塞外,甚至没钱救灾,没钱为添置武器,甚至没钱给将士奖赏,盐税,田税,丝绸,棉布,年年下降,为什么?这些钱都到那去了?!都到门阀士族的府库里去了,朕清查土地,是为了将土地分给流民,流民不安置,他们会铤而走险,对天下的损害岂不更大!”

皇帝越说越激动,脸涨得通红,双拳紧握,咬牙切齿的瞪着屋外,瞪着宫门方向,似乎他的听众不是黄公公,而是那些正凄嚎的大臣们。

“听着啊!”柳寒边走边对自己的士兵低声吩咐道:“上面的大人们已经下令了,待会若是叫动手,不许用刀,不许伤一个,更不许杀一个,上面说了,就算是对方动手,也不许动手,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大人,他们打我们,我们就挺着,是不是!”

“小子,”柳寒在那士兵的头盔上拍了巴掌:“没错!你小子虎背熊腰的,看看那些家伙,胡子都白了,打你两下,不过挠痒痒的,有什么了不起,都给我受着,明白没有?!”

“明白大人!都是些老头,没事!”

几周下来,柳寒已经与士兵们打成一遍,士兵们现在也不怕这位新上司,况且,刚才军侯已经将新上司叫过去了,这也是上面的意思。

“大人,咱们回去是不是喝顿酒!”

“喝酒?小子,输老子的钱还没还呢,你小子就知道喝酒!妈的,这世上有两种钱不能欠,知道吗?”

“那两种?大人。”

“一种是嫖资,人家姑娘就是靠这个挣钱吃饭,这种钱,欠了,生儿子没屁眼;”

周围响起低低的笑声,柳寒又说:“第二种便是赌债,赌债不能欠,知道为什么吗?赌债是信用,欠了赌债便是欠了信用,没了信用,谁敢跟你交朋友,江湖上谁敢和你打交道。”

“哇,大人,你欠过吗?”

“老子怎么会欠这种钱!妈的,你小子还欠老子钱吧!屯长大人来了,都给我精神点!”

柳寒说完便朝屯长快步过去,这时从宫里出来几个高官,柳寒眼尖,一眼便发现其中的秋云,这几个尚书台大臣中,他也只认识秋云。

322.第322章 安抚

“魏大人,请起,请起!”潘链笑眯眯的伸手去扶魏典,魏典却纹丝不动,昂首看着潘链说:“潘大人,我们要见皇上!”

“魏大人,魏大人,皇上派我们来,就是听听诸位大人都有什么意见。[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潘链依旧笑眯眯的,见魏典不动,便将他的奏疏接过来:“魏大人,有什么事,就到御书房说嘛,干嘛要这样。”

“我已经数次求见皇上了,可没一次皇上见我。”魏典非常委屈,自决策在陈国郡清查土地以来,他就上疏反对,皇帝开始还见过他两次,后来便再也见不到了,他的奏疏也通通留中,他一边忧心忡忡的看着陈国郡,一边忧虑朝局的发展,终于,他忍不住了,三天上了三道疏,可让他失望的是,这些疏通通被留中,他又提出见皇帝,当面向皇帝弹劾蓬柱和句誕,可皇帝依旧不见,朝局的发展越来越让他担心,他不是没看出皇帝的意思和目的,可他认为皇帝错了。

皇帝想削弱士族,从门阀士族手里夺回土地和人口,可门阀士族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吗?治大国若烹小鲜,皇帝下猛药,可药性太猛,反而会让天下动乱,受害者还是黎民百姓。

更有甚者,在清理财政上,他隐约看到公羊的路子,这引起他万分警惕,这是他最痛恨的治国模式,施政治国,教化万民,当行圣人之道,岂能利字当头!

“今天,我一定要见到皇上!甘大人,您恭居丞相,百官之首,上佐君王,下理阴阳,潘大人,您为尚书令,天子近臣,当为天下诤言,不可任由陛下行事。”魏典扬头直视潘链和甘棠,两眼喷出的怒火似乎要将俩人给焚烧了。

“皇上知道老大人,刚才皇上还说,他懂老大人,知道老大人担心什么,天这么冷,万一将老大人冻着了,这可是朝廷的一大损失。”

“潘大人,你恭为尚书令,皇上行事如此荒谬,你为何不谏阻皇上!潘大人,你该如何向朝廷!向百官!向天下百姓交代!”魏典怒目圆睁,唾沫星差点喷到潘链脸上。

潘链丝毫不动气,依旧满脸笑容,蹲下来面对着魏典,温言劝道:“魏大人,你看看,这么多朝廷官员跪在这,这不是让皇上为难吗,皇上已经收了你们的奏疏,大家先回去行吗。”

魏典坚决的摇头:“今天我要皇上,见不到皇上,老夫绝不走!”

“我们要见皇上!”数百官员齐声高喊,声声悲呼,穿过寒风和宫墙。(WWW.mht.la 好看的小说

甘棠走到官员中,冲着众人拱手道:“诸位!诸位!大家伙的心情我都知道,可是朝廷的事都有规章,大家伙的奏疏由我们拿去交给皇上。”

“我们要见皇上!”

“皇上!”

“诸位!”“诸位!”“诸位!”

左辰急得,冲着众大臣连连作揖:“诸位大人!诸位大人!皇上已经知道诸位大人的意思,现在天寒地冻!诸位大人,还是请回吧,奏疏我们会交给皇上的,不要再让皇上为难了!”

“今日不见皇上,我等绝不离去!”魏典抬头掘犟的望着潘链叫道,众官齐声响应,潘链甘棠等辅政大臣无奈,五人商议了下,转身进去向皇帝报告去了。

一阵寒风刮来,屋檐上的积雪簌簌落下,柳寒忍不住打个寒颤,身后传来轻轻的跺脚声,还有士兵低低的咒骂,他叹口气转身面对士兵。

“行了,别骂了,你看看,你身强力壮的,还站着,看看,那帮老家伙,人家还跪着呢。”

他的玩笑引来一阵低低的笑声,屯长叶厉察觉了,走过来低声斥责道:“少废话!都给我精神点!别给我丢人!”“大人,他们这是要跪到啥时候?”程甲小声问道。

“谁知道呢!”叶厉恼怒的低声骂道,这样站在寒风中,让所有人都极为恼火。

今天也让柳寒认识到禁军的训练水平了,十多年前,他见识过虎贲卫的凶狠强悍,西域商道上,他见识了黑豹的强悍,可今天他也见识了禁军,整个禁军集合花了大约三十分钟,这样他大为摇头,这要换成黑豹,恐怕五分钟就够了,这样的训练水平连他的护卫队和私兵都赶不上,现在他的私兵,紧急集合的时间规定为百息之内,百息大概也就是一分半钟。

“大人,这样就能见皇上?”柳寒低声问道。

“谁他妈知道。”叶厉神情中带着丝气恼,恨恨的看着广场上,那群跪的白发和黑发,和声声凄喊。

“我看,干脆,咱们一起上,把这些老东西抬回去得了。”柳寒开玩笑的说道,叶厉也随口说:“那也行,俩人一个,扔车上拉走。”

“胡说八道,”身后传来一声呵斥,俩人回头一看是麦登,连忙行礼,麦登看着广场上的官员说道:“把他们弄走容易,明天他们不会再来?”

“妈的!这要闹到啥时候!”程甲小心的骂道,旁边的几个士兵也跺脚骂道:“是啊,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妈的,这帮当官的,要闹到啥时候才算完。”

“朝廷下令,就算完事了。”麦登说道,柳寒皱眉看着说:“这******不是要挟皇上吗,皇上要不理他们,他们还真跪死在这!老子才不信。”

“要挟皇上,”麦登看着广场上,缓缓说道:“这话对也不对,这得看皇上的意思,告诉弟兄们,待会听我的,我说怎么作就怎么作!”

“明白大人!”柳寒和叶厉同时答道,麦登阴沉沉的看着广场上,官员们呼吼的声音已经不如刚才那样强烈,多数人只是无声的跪在那,将头埋在膝上。

宫墙上有人影晃动,一队甲兵迅速占据宫墙,随后皇帝穿着明黄服装出现在宫墙上,广场众臣齐齐冲皇帝磕头。

“皇上!”

魏典一声高呼,身后众臣也齐声叫道:“皇上!”

众臣隔得远,几乎看不清皇帝面容,自然也看不到皇帝脸上的阴沉,皇帝看着下面的群臣,牙关咬得紧紧的,尚书台五大辅政大臣站在皇帝身边,神情忧虑的看着皇帝,刚才,就在御书房,皇帝将茶杯都砸了,左辰苦苦谏言,才让皇帝走上宫墙。

“宣旨。”

这两个字几乎是从皇帝牙齿缝里蹦出来的,缩在绣袍中的手掌紧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刺入掌中。

黄公公小心的拿出圣旨展开,朗声宣读:“奉皇帝诏命,朕登基以来,梳理朝政,方知为政之难,朕自登基后,食不过三餐,睡不过一榻,未添新服,宫中亦未奢华,奈何如此,朕深朝政维艰,朝廷府库空虚,天下流民哀号,朝廷无力救助,边军将士,乃国之屏障,今军械薪饷却不得保,朕每每思之,汗流浃背,漏液徘徊,心惊胆颤,饥民无食,易子而食,旦有凶悍之徒,登高一呼,大晋立时大乱,塞外胡族,纵马犯边,如何处之!故而,为天下计,朕唯有决策,清查土地,还地于民,革新盐政,丰盈府库,赈济流民,.。”

黄公公的声音并不大,他每念一句,旁边七八个太监便齐声吼一句,声达广场每个角落,无论是跪在下面的大臣,还是广场四周的禁军官兵。

柳寒自然也听到了,皇帝的圣旨比较长,主题意思很清楚,首先告诉天下,自己登基以后,没有浪费国帑;其次说明了国家府库空虚,解释了自己为什么要清理土地,推行盐务新政,告诉大臣们和天下人,自己决心已下,决不动摇。

“皇上!”魏典重重叩头,额头立时红了一块,血立时冒出来,他却不管,膝行两步,抬头冲着皇帝叫道:“治大国若烹小鲜,士族乃国之根基,万不可动摇,蓬柱不过一小吏,受皇上之恩,超擢提拔,委以重任,却肆意妄为,逼反石家,屠戳士人,皇上,此等小人,当立时缉拿,再有,那句誕,贪婪无度,岂能委以盐务重任!”

皇帝大怒:“蓬柱赤心为国,奉命清理陈国郡,石家狼子野心,公然举兵谋反;句誕刚到扬州,如何贪婪了!魏典,你是老臣!虽为御史令丞,但当知慎言,句誕蓬柱乃国家重臣,岂可随意诬陷!”

皇帝的声音同样经过太监的齐声呼喊传到广场上,广场上的官员和禁军将士听得清清楚楚,但经过太监这一中转,皇帝的语气显然被大大削弱。

“朕御宇天下,治理万民,殚心竭力,自问无愧先祖,无愧天下万民,尔等大臣,当忠心辅助,重振我大晋江山!.”

皇帝忽然提高声音,几乎是咆哮着吼道,愤怒和委屈,随着寒风刮过宫墙,灌进魏典的耳里,但魏典毅然不惧,猛地抬头望着宫墙上的皇帝。

“朝廷府库空虚,陛下心忧,臣也焦虑万分,流民饥寒,哀号于野,臣感同身受,然,朝廷自有法度,朝廷行事,当依祖宗之法,我大晋自立朝以来,即与士人共治天下,我大晋以此渡过无数难关,前者鲜卑犯境,后者宵小倡乱,皆为朝廷士人联手击败,陛下,祖宗之法不可轻动,充实府库,当上下同心,缓缓行之,不可操之过切,以伤国本!”

柳寒听着不由倒吸口凉气,忍不住对麦登嘀咕道:“这家伙胆够肥的,这不是当面骂皇上吗!”

麦登正紧张的看着广场,忽然听到说话声,正要斥责,扭头看是柳寒,眉头微微皱了皱,换了个语气说:“少废话!咱们听上面大人的,哎,这魏典的胆当然大了,别说当今皇上了,就算先帝,也曾被他当面骂过!”

柳寒不由咧咧嘴,这老东西的命还不错,不过呢,这皇帝看上去软弱了点。

323.第323章 太后的忧虑

柳寒看不到皇帝的脸色,不过,可以想象,皇帝此刻肯定气得要发狂,恨不得抡起大脚板猛虐那糟老头。(WWW.mht.la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可,到目前为止,他对皇帝比较失望,这皇帝不够强势,至少,没有秦皇汉武,唐宗宋祖,那种舍我其谁的气概,前世,他在投资界银行界都干过,见过很多创业者企业家,那些最后走上业界巅峰的,身上都有这样的气概,决策力,执行力,甚至是独裁性。

在这上面表现最明显的便是苹果之父乔布斯,所有违反他意志的人,都被毫不留情的清洗出公司,就算所有人都不赞成,但我依旧要这样干,因为我认为这是对的!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这个皇帝看来没有。

在其他时候,这可能是件好事,但现在,绝对是件坏事。

以前柳寒对皇帝没什么感觉,距离太远,没到那个层次,犯不着。

可自从决定进广场等待后,他开始观察了解这位皇帝了。

对别人来说,这可能需要个过程,但对他来说,一点不麻烦。

这些年,朝廷的每一份邸报,瀚海商社都收集了,包括皇帝还是太子时的作为,还有泰定帝对他的表彰和斥责,登基以来的颁布的所有旨意,所有重大决策,通通都有,另外还附有老黄的分析。

弄出个石家谋反,让柳寒觉着,这皇帝手段虽然不够高明,却还有点枭雄味道,可随后他的处置,却让柳寒大为失望,这样一个可将陈国郡的障碍彻底铲除的机会,却白白放过。

而今天,皇帝的处置更让他觉着无能,要换他,直接将这些所谓忠臣全部抓起来,全丢去吃几天垃圾,以雷霆手段镇压,如此,朝野上下便明白他的决心,那些还左右摇摆的官员便会毫不犹豫的站在他这一边。

皇帝强压怒火,拂袖而去,魏典依旧高呼,秋云眉头紧皱,下了宫墙,走到魏典面前。

“魏大人,皇上已经见了,也听你们的想法,你还要皇上怎样?”秋云阴沉的神情中透着焦虑,语气不免有些着急。

“老夫今日就要皇上下旨,停了清查土地,盐政革新!”魏典怒目圆睁,厉声叫道。

“老大人!你怎么这么糊涂!”秋云真急了,跺脚叫道:“你这是要挟陛下!不再是进谏了!”

魏典顿时愣了,一时无言以对,秋云重重叹口气,伸手将魏典扶起来,魏典木木愣愣的随着起来,他这一站起来,其他大臣也就跟着站起来。

“我没有要挟皇上!”魏典蹒跚的喃喃道:“我是心里着急啊,皇上这样一意孤行,会带来大乱的,秋大人,秋大人,你.。”

正说着,一个小黄门飞快跑来,大声叫道:“皇上有旨!魏典接旨!”

魏典转身就地跪下,小黄门走到魏典面前大声宣布:“皇上口谕,御史令丞魏典,两朝老臣,尚为国事奔忙,朕心怜惜,闻魏典身怀风疾,体弱多病,准魏典在家调养,由太医院治理,无旨不用入朝,钦此!”

小黄门宣布完,冲魏典笑了笑:“魏大人,皇上对您可是真没说的,若要换个人今儿就得进入北寺狱,可您嘛事没有,谢恩吧!”

“老臣,不.。(WWW.mht.la 好看的小说!”魏典又急又怒,须发皆张。

“魏大人!”

秋云扭头看去,来的是延平郡王和小赵王爷,还有薛泌,刚才群臣叩宫时,这薛泌不知跑那去了,这事完了,他又出来了。

“魏大人,”延平郡王快步过来,冲小黄门使个眼色,小黄门稍稍后退半步,延平郡王叹口气:“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魏大人,刚才你不也说要徐徐图之吗,凡事过则不极,先回去吧,太医院很快便派人来,休息几天,皇上不是那种昏君,心里清楚得很,朝廷需要魏大人这样的柱石之臣。”

魏典无奈,只得磕头谢恩,秋云忙将他扶起来,延平郡王将自己的马车叫过来,将魏典扶上马车,吩咐车夫将他送回府上。

“魏大人,朝廷的事,你就放心吧,还有秋大人,左大人,甘丞相,他们都是正人君子,不会坐视不管的,况且,皇上并不昏聩,您以前不也说过,复井田,行阡陌,皇上只是换了个法子。”

魏典神情悲戚,不论秋云延平郡王怎么说,都沉默不语,上车后便呆坐那,延平郡王吩咐车夫开稳点。

魏典这一走,广场上的官员也渐渐散去,延平郡王看着他们的背影重重叹口气,秋云很是理解他,冲他微微苦笑:“王爷,度支曹这摊子,只能你扛起来了。”

薛泌却神情鄙夷:“这帮清流,总觉着天下的理都在他们那,可谁替皇上想过,王爷,您接掌府库也有几天了,秋大人,您在尚书台,应当清楚,朝廷这府库还有几个钱,再不想法子,明年恐怕连边军将士的军饷都发不出来了。”

这话稍稍有点过,可朝廷府库空虚却是实情,小赵王爷倒是首次听闻,两眼睁得大大的,嘴巴微微张开,整个人被惊得傻乎乎的。

“都回吧,回吧。”秋云叹口气,朝宫里走去,魏典带着一帮官员这样一闹,皇帝那还不知怎么着呢,颁下这样的旨意,恐怕还是左辰和甘棠说了话,可刚到门口,甘棠已经出来了,看他要进去,便告诉他不用了,皇帝到太后那去了,今儿没事了,潘链他们也都回去了。

秋云与尚书台的其他辅政大臣不同,他是骠骑大将军,这个职务在大晋并不是常设官职,而是一个尊崇职务,为什么是尊崇职务呢,因为这个职务没有具体的分管,在大晋律中,骠骑大将军位同大将军和太尉,主掌征伐,可若国家没有战事,就只是皇帝的军事顾问。

太后不是皇帝的亲生母亲,是他的姑母,太后自己没有孩子,皇帝十一岁便由她抚养,俩人的感情还是很深。自从泰定帝过世,新君登基主政,太后没有干涉过皇帝的政事,皇帝前来问安时,她更多的是关心皇帝的子嗣,淑妃怀孕,曾让她非常高兴,可惜,生下的是个女儿。

皇帝规规矩矩的坐在太后侧面,皇后也低眉顺眼的坐在太后身边,乖巧的奉承着,而太后则看着皇帝轻轻摇头。

“当年鲜卑人犯边,兄弟会闹事,先帝难不难,也难,先帝有时候急得,整夜睡不着,可就这样,先帝还是说,国事宜缓不宜急,皇上,这话哀家也送给你,不要急,慢慢来。”

皇帝勉强笑了下:“母后教导的是,先帝才智卓绝,孩儿那及万一,他老人家一个时辰处理的事,朕得花一天。”

“你也别自谦了,”太后淡淡一笑,温和的看着他说:“先帝既然将老祖宗传下来的江山交到你手里,就是相信你守得住,先帝也曾说过,你呢,与齐王相比最大的短处便是性子急,当初,你就是性子急,才导致朝局动荡,唉,先帝.。”

太后深深叹口气,没再往下说,似乎陷入回忆中,皇帝从未听说过此事,可这话却也证实了当初的猜测,暗暗侥幸之余,又暗存感激,可面对太后的责备,他又不得不分辨。

“正是考虑到老祖宗传下来的江山,朕才不得不这样作,”皇帝解释道:“如果不是前段时间清查府库,恐怕这个上元节就过不去,朝廷官员的薪俸和太学的经费就发不出来,禁军将士的军饷也没着落。”

大晋地方官是没有薪水的,地方官的薪水是职分田,可中央政府还有这么多官员,帝都附近没有这么多田,他们的薪俸还是朝廷府库支出。

太后露出惊讶之色,秀眉微蹙:“都已经到了这步田地,难怪了..。”

“尚书台预计,今年朝廷府库短缺大约二十亿钱,”皇帝苦涩的说:“塞外的胡族也不老实,今年恐怕还有场大战,.”

“塞外胡族这事哀家知道,皇上,还是那句话,事有缓急,塞外的事,咱们现在管不了,那就不管,现在要紧的是,先将府库充盈起来,这禁军要没了军饷,那可不得了。”太后沉凝下问道:“少府还有多少钱?”

少府是皇帝的钱,这钱不归度支曹管,它的具体数字只有少府令和皇帝知道,不过,少府的钱,除了满足皇帝的私人开支外,还要支付内卫和虎贲卫的开支。

“还有大约一百七十亿钱。”皇帝略微想想便答道,太后缓缓点头,似乎有些放心了:“还算好,这都不是什么大事,你呀,皇上,子嗣,子嗣,这才是大问题。”

皇帝略微有些尴尬,皇后的神情略微尴尬,皇帝到现在还没子嗣,在皇室看来,这才是最严重的问题。

“听说,顾夫人怀孕了?”太后问道,皇后迟疑下点头:“前几天,太医来看了,说是有了。”

夫人,是后宫的职位,顾夫人也不是最近才入宫的女子,皇帝登基后,还没选过秀女,太后和皇后都知道,皇帝并不喜好女色,他的嫔妃还就是太子时的那几个,比起先帝来少多了。

顾夫人温柔善解人意,在后宫是比较受宠的女人,要不是出身差,恐怕已经封妃了。

“皇帝的子嗣是大事,”太后扭头对皇后说:“皇帝忧心国事,你就要留心了,你总领后宫,一定要在这上面留意。”

“是,母后放心吧。”皇后应声答道。

“哀家能放心吗!”太后神色冷峻,粉面冷峻:“妒忌是七出之一,你总领后宫,母仪天下,心胸当更加宽广,既然进了宫,便不要想独占,后宫里但凡有好女子,便要举荐给皇帝。”

皇后又羞又急,可还没办法,只得含羞请罪,太后又责备了几句,然后才换了个语气说:“你还年青,不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将来你就知道了。”

“母后责备的是,媳妇知道了。”皇后无法反击,一肚子火,不知道该朝那发,她怎么不知道子嗣的重要,可皇上好几个月没上她的宫里来了,宫里先后两个妃子怀孕,可偏偏她的肚子不争气,这又能怪谁,至于生不出儿子来,这要真生出来,她有什么办法。

太后数落了皇后,又安慰了皇帝几句,然后让皇帝回去,皇帝起身,象逃似的离开了。等皇帝出去后,太后让皇后坐到她身边。

“我说了你几句,那是为你好,”太后说道,皇后低着头,太后叹口气:“你呀,还以为是太子妃呢,现在你是皇后,这宫里啊,没儿子,就什么都没有。”

“儿媳明白,”皇后低眉顺眼的答道,太后摇摇头:“你不明白,真要让其他嫔妃先有了儿子,将来这太子之位,又是一番风波,你呀,好好想想吧。”

皇后心事重重的离开了德阳宫,出了宫门,她的脸色便陡然变得阴沉沉的,脚下步子加快,转过宫角,楮公公安静的站在一棵干枯的玉兰树下,看到她过来,他连忙躬身施礼。

“问了吗?”皇后低声问道,楮公公连忙低声答道:“已经问了,太医说还看不出来,我到玉春观请观主起卦,卦象上说,男。”

皇后闻言,脸色一下变得煞白,秀眉顿时拧成一团,贝齿紧紧咬住鲜红的下唇,脚下的步子陡然加快。

324.第324章 汹涌

皇帝觉着自己很宽容了,魏典带着那么多人叩宫,自己都原谅了都包容了,也向他们解释了自己的苦衷,事情就应该结束了,可没想到,第二天,弹劾蓬柱的奏疏雪片般飞到尚书台。mht.la [夜夜小说网]这些所有奏疏从各个方面都在提一个观点,罢免蓬柱。

“天下之重,无外士人,士人乃国之基石,胡族犯境,士人毁家纾难;黄河溃堤,士人慷慨解囊;教化万民,士人不遗余力,.。”

“我大晋四海升平,外夷外夷宾服,诚乃盛世也,然在蓬贼柱口中,却是流民奔乱,狼烟四起,臣实不知其何以居心。。”

“古之酷吏,莫如蓬贼,今其祸乱陈国,他日必祸乱朝纲,皇上当断然处置,不可姑息,令其坐大.。。”

皇帝将奏疏狠狠砸在地上,看看不解恨,将书案上堆积得象小山的奏疏全推到地上,冲着黄公公叫道:“拿走!拿走!全拿走!朕不看!朕不看!”

黄公公连忙将奏疏收起来,搬到边上,皇帝冲他呵斥道:“拿走!拿走!全扔了!”

黄公公无法,正不知该如何劝解,薛泌抱着一叠奏疏进来,皇帝冷笑道:“又是些什么东西!弹劾蓬柱!还是弹劾朕!”

薛泌不言声,将奏疏放在书案上,才抬头对皇帝说道:“臣大致看了看,都是弹劾蓬大人和句大人的,皇上,这都有.,”他看看书案上,又看看黄公公手里的,大致估算下:“有四五十封了吧。”然后冷冷的骂了句:“这帮腐儒!就知道架秧子起哄!”

这话让皇帝感到些许安慰,他冷哼道:“架秧子起哄?他们才不是!你太小瞧他们了!”

“难道背后有人主使?”薛泌神情惊讶,皇帝默不作声,薛泌皱眉提议道:“要不,让内卫查一下!”

“内卫?!”皇帝思索着,扭头看看黄公公,黄公公小心的说道:“奴婢以为可以让内卫查一下,但奴婢以为,用处不大,内卫对帝都里的大臣都有报告,每旬一次,内卫那都有记录,如果有重大变故,内卫会立刻汇报到奴婢这里,最近的报告是前天到的,那魏典倒是在家里见过几个他的学生,商议弹劾蓬大人和句大人,奴婢将节略报告给皇上了。”

皇帝先是愣了下,随即想起来,自己的确是看过这个节略的,当时他认为魏典不过一帮清流,弹劾蓬柱和句誕的朝臣多了,没什么大不了,也就没有上心,没想到闹出这么大风波。夜夜小说网WWW.mht.la

“这是结党!”薛泌愤恨的说道:“皇上,此风不可长!臣以为,当命廷尉立刻抓捕魏典!否则,情况将进一步失控!皇上定下的国策,将受到严重干扰!蓬柱在陈国,句誕在扬州,将更加艰难!”

薛泌越说越激愤,黄公公及其惊讶,此刻的薛泌完全颠覆了以往的形象,这话一下便击中了要害,如果不立刻制止这股风潮,无论是清查土地,还是革新盐政,都可能进行不下去!

皇帝登基推出的两项重大国策,就会失败!

这是皇帝无法接受的!

可要处罚了魏典就能平息这股风潮吗?

皇帝觉着不会,他已经闻到门阀的气味,有人在暗中推动,他们做得很巧妙,魏典他们不过是被利用了。

薛泌看着激愤,心里很是紧张,虽然柳寒再三给他解释了,这事没一点风险,不管成败,皇帝对他的好感都会暴涨,会将他视为共患难之人,所以,不要担心。

可他还是很紧张。

皇帝在殿内徘徊,数次站住,看看期待的薛泌又数次低下头,再度徘徊。

黄公公眼观鼻,鼻观心,沉默的站在角落,一言不发。

薛泌神情严肃,心里却紧张不安,目光紧紧盯着皇帝,随着他的身影转动。

门外传来要求进见的声音,皇帝有些烦躁,没有理会,黄公公听出是穆公公的声音,赶紧过去,让他进来。

“皇上,”穆公公神情平静,不紧不慢的向皇帝跪拜施礼,然后抬头看着皇帝说:“荆州传来消息,石家逃亡到荆州的余孽已经伏诛,另外,内卫查到,参与刺杀蓬柱大人的两个刺客,一个已经伏诛,另一个也已经查到,内卫和虎贲卫已经赶过去了。”

皇帝现在对这个已经没什么兴趣,摆摆手:“起来。唉,有什么用,现在就算抓到,又有什么用。”

穆公公从地上爬起来,整整袍服,然后才说:“皇上,昨日之事,老奴已经知道,皇上,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上拿定主意就好。”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帝喃喃道,茫然的看着窗外,他知道穆公公的意思,可他实在下不了这样的决心,魏典不是门阀,他是清流领袖,是士林领袖。

“这事闹得,”柳寒淡淡的酒杯放下,抬眼看着秋戈和小赵王爷:“这事还没完,两位都有勋爵在身,都可以上本,要不要参与热闹下。”

“拉倒吧!”秋戈同样懒洋洋的,歪着身子,看着冻得结实的冰面:“我家老爷子昨天就警告我了,我可不想被关到庄子里去。”

鲁璠摇头晃脑说道:“清查土地,我倒是支持,道典上不是说了,井田制,乃善善之政,清查土地,恢复井田,善之善也,挺好的事,皇上干嘛要用这蓬柱,弄得满城风雨,这蓬柱咱们也见过,没看出那样暴戾,怎么到陈国就变了。”

柳寒哈哈一笑,给他倒上酒:“鲁兄,你以后还是写诗作赋吧,朝政之事就不要参与了,省的将来脑袋怎么掉的都不知道。”

“啊!”鲁璠睁大眼睛,尽管他很努力了,可依旧很小。

秋戈晃悠悠盯着一只在枯枝间蹦跳的小鸟,随口问道:“柳兄,这禁军你也干了几天了,怎么样,有意思吗?其实,这次禁军招兵,我也动过念头,可惜.”

“可惜秋大将军不让你去,是吗?!”柳寒的语气中有几分调侃,秋戈非常“痛苦”的点点头,然后长长叹口气:“我那老爹,现在就跟小媳妇似的,跟在凉州时比,就像变了个人。”

“秋大将军一向谨慎,不管在凉州还是这,只是,在凉州时,你没注意罢了。”柳寒淡淡的说,看着白茫茫的湖面,随口说道,今天,他的队转入修整,俩人便将他拉到这城外的水边,说是要欣赏帝都的冬日,柳寒不想来,可俩人硬将他拉来了。

他不是很相信秋戈的话,如果秋云不给他解释清楚,以秋戈的性格,恐怕已经一头扎进去了,这几天,没有离京的士子在各处聚集,议论最多的便是陈国郡蓬柱,昨天叩宫事件发生后,今天大批士子在太学聚集,扬言要集体上书,要求逮捕蓬柱,交廷尉审理,今儿俩人将他拉到这来,恐怕也躲避的嫌疑。

“你说,皇上会怎么处置?”鲁璠问道,柳寒耸耸肩:“皇上只有两个法子,顺从民意,将蓬柱句誕交给廷尉;要么,处置魏典,将他交给廷尉。”

鲁璠再度圆睁小眼,胖乎乎的脸上满是惊愕,秋戈顺口说道:“否则能怎么办?”

“那皇上会怎么作呢?”鲁璠小心的问。

“嗯,抓魏典的话,有可能有更多的人起来反对,抓蓬柱句誕的话,清查土地和革新盐政,就得停了,朝廷府库空虚,解决就遥遥无期,你说皇帝会如何选择?!”秋戈反问道。

柳寒冲秋戈笑了笑,秋戈察觉自己失言了,连忙端起酒杯装着喝酒。昨晚,他问了秋大将军同样的问题。

“得了,还是喝酒吧,这样的大事,肉食者谋之,轮不到咱们操心。”柳寒没有揭破秋戈,给他倒上酒,看着眼前的雪景,三人心思各不相同。

鲁璠眉头紧皱,虽然不赞成魏典的观点,可很佩服他的学识才华,因而对他很担心。

秋戈则是心情烦躁,秋大将军不准他参与此事,而且严厉警告他,如果擅自行动,就将他送回老家,禁足十年,语气之严厉,前所未见,甚至超过了泰定帝死前,那时秋家面临的局面更险恶。

秋云之所以这样严厉的警告他,是因为他知道,秋戈早年曾经与这魏典有点交情,对这位士林领袖很是崇拜,若是知道他面临危险,恐怕会采取非常手段,包括强行让这位老人离开帝都,如此,那就惹下大祸了。

柳寒却是三人中最轻松的,他只是在想象薛泌的演技,只要演技不太差,没有人能察觉到他的存在。

三人各有心事,无聊的看着这白茫茫世界,闷闷的喝着酒。

天地间,萧瑟一遍,远处的山峦隐隐约约的,就像蒙着面纱娇美的女人,引人遐思,可三人都没什么心思。

忽然一阵轻微的笛声传来,三人忍不住扭头,四下寻找笛声的来源。

笛声初始很轻微,渐渐的明亮起来,好像有人踩着白雪,慢慢走过来,将这隐晦的天空,添加了一抹亮色。

从干枯的小树林后面,转出来一辆牛车,一个白衣中年人坐在车上,笛声正从车上流出。

没有御者,没有侍者,小道上只有这个白衣人,和他的笛声。

牛车走得很慢,风从湖面刮过,白衣人发髻散乱,袍袖随风飘起,飘飘然,恍然若世外中人。

325.第325章 偶遇

牛车渐渐近了,白衣人眉目俊朗,头上随意扎了个髻,剩下的头发则散乱的披着,眼睛半睁半闭,脸色略有些苍白,少了些血色,却添了几分病态的潇洒。[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牛车停下来,笛声依旧,在冰面上飘摇,忽然拔高一个音符,跃入云间,在云海中欢娱嬉戏,大地上,冰层渐渐融化,枯干的树枝上生出一个个绿色的小蕾,鸟儿自南面归来,在枝条间跳跃欢歌。

绿蕾渐渐长大,绽放出嫩嫩的叶片,冰层融化,河水缓缓流动,小舟在水面上飘荡,芦苇上的白花盛开,田野披上绿色的盛装,野花开满原野,花香在天地间流散。

笛声渐渐低沉,吹笛人踏着舞步,走向远方,鸟儿在碧空中飞舞,花瓣飘落,伴着细碎的光阴。

三人听得如痴如醉,浑不知牛车已在边上停下,白衣人放下竹笛,幽幽的发出一声长叹,漫声吟道:“细雪微风寒,沧海浮云游;白云意悠悠,天地闲散人。”

三人几乎同时起身,秋戈大笑道:“好一个逍遥闲散人!在下秋戈,这位先生,可否同饮!”

白衣人睁眼打量三人,鲁璠柳寒微微躬身施礼,白衣人的目光落在柳寒身上:“这位将军是?”

柳寒笑了笑:“在下柳寒,现为禁军队正,听先生之笛,颇有高洁之意,不知能否同坐?”

白衣人淡淡一笑,起身从车上下来,随手拂了拂衣冠上的微尘,才拱手回礼:“闲人袁望骚扰了。”

鲁璠大笑,一把抓住袁望的手:“来,来,大家同饮!同饮!”

柳寒也含笑将上座让出来,袁望略微有些诧异,三人中,居然是柳寒坐了上座,他没有细问,径直坐下,看着白茫茫的冰面,笑道:“我自觉闲散,想不到三位却更洒脱,冬季临江赏冰,有意思,有意思!”

“白云意悠悠,天地闲散人;”柳寒微微沉凝,笑道:“不若改为天地一沙鸥。”

“天地一沙鸥?”鲁璠略微思索便摇头:“不好,不好,太孤单。”

白衣人却象没听见,眼光一亮,喃喃念道:“天地一沙鸥,天地一沙鸥,沙鸥,沙鸥。”

“鲁兄说的是,天地一沙鸥,如此一改,固然押韵,可失了洒脱,添了三分孤寂。”秋戈也赞同道。

白衣人却摇头说:“沙鸥,此鸟依湖海为生,以鱼虾为食,翱翔于山水之间,不为尘俗所困,令人羡慕。mht.la [夜夜小说网]”

秋戈微怔,依旧摇头,可没等他开口,鲁璠却已抢先说道:“先生此言差矣,细雪微风寒,沧海浮云游,颇有洒脱出世,飘然若仙之感,添上这一沙鸥,有与全篇脱节之感,柳兄,你说呢。”

柳寒略微沉凝,便开口道:“去岁,我乘船南下,沿途见到沙鸥翱翔,在云水间,自由自在的飞翔,不象我等,为功名,为生计,为志向,所困,因而好生羡慕。”

袁望拍手叫好:“柳兄不愧三篇震帝都,《春江花月夜》千年以后亦在飘香,我等何人,佯作洒脱,实则不困于名,便是困于利,那有沙鸥之自由。”

柳寒微微有些惊讶,秋戈呵呵笑道:“原来袁兄今日是专程前来见柳兄的。”

“秋二公子,鲁公子,我也早已闻名,早已有心结交,可惜,一直未得机缘,”袁望微笑着说,忽然一阵风吹来,他不由打了冷颤,将袍服裹了裹,柳寒忙给他倒上酒,他也没客气,一口喝干,顿觉暖和了些,才微笑着说:“今日机缘已到,我就借花献佛,敬三位一杯。”

四人同时举杯同饮,柳寒主动拿起酒壶给三人添酒,笑道:“我在帝都一年了,原以为帝都的人物大都见过,没想到还有先生这样的隐逸出尘之人。”

秋戈闻言也不由纳闷,柳寒还出去了半年多,他可是一直在帝都厮混,更何况,还有鲁璠这家伙,这家伙在帝都四五年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可显然对这白衣人很陌生,或者说根本不认识。

袁望显然也听出了柳寒之意,便笑了笑说:“我是帝都人,但长期在外地生活,返回帝都也不过几个月,也没什么名声,不象柳兄,普到帝都,便三篇震帝都,名声大造,在下是自愧不如。”

袁望轻轻一个转身,便将柳寒的询问给卸下了,反而恭维了他两句,柳寒淡淡一笑,没有放弃,对身边的陌生人,特别是来理不清的陌生人保持警惕,已经是他的一种本能,所以,他继续问道:“袁兄过谦了,袁兄恐怕是无意名声吧,不似我等,贪图虚名,进而为虚名所累,天地一沙鸥,袁兄乃天地一沙鸥。”

“沙鸥?!”袁望微笑着沉凝道,两眼眯成一条缝,秋戈也笑嘻嘻的:“我倒是很好奇,是那位高人能教出你这样的俊才?”

秋戈说话便直接多了,而且颇不客气,鲁璠瞪他一眼,随即便看着袁望,询问之意,毫不掩饰。

“家师不过山野之人,名不显于世,这些年一直在岱山隐居,三年前病故,我于老师墓前结庐三载,今年才返回帝都。”袁望的语气温和,回答却滴水不漏,找不到一点瑕疵。

秋戈眉头微蹙,不由看了柳寒一眼,那意思似乎在说,这家伙和你一样,都不想泄露师门。

柳寒心中虽然疑惑,却也没多想,最主要的是,这袁望修为浅薄,以柳寒的见识,这袁望的修为最多也就是个武徒,连武士都算不上,若这家伙有常猛厉岩的修为,那他倒要多加几分警惕。

“也只有令师这样的旷达之人,才能教出袁兄这样闲散之人。”柳寒也同样恭维了一句,袁望始终带着优雅的笑意,让柳寒有些看不清,难以作出判断。

但袁望已经巧妙的摆脱了三人的询问,随即便开始盘问起柳寒来,柳寒不动声色的将谎言重复了一遍,袁望听后,很随意的便接受了。

“三位今日赏冰,可有好诗?”袁望问道。

柳寒耸耸肩:“我们今日是来图安静的,城里太吵了。”

袁望先是一愣,随即恍然,笑着点头:“说得不错,城里是太吵了,还是这里安静。”

“朝廷现在急需新血,袁兄要是愿意入仕的话,秋兄可以向骠骑大将军举荐。”柳寒说道。

没等秋戈表示,袁望却已经笑着拒绝了:“我也喜欢清静,柳兄勿要害我。”

四人先是静了静,忽然同时大笑,笑声将枝条间的小鸟惊动,扑腾着翅膀钻进枯库的芦苇丛中,再不敢出来。

接下来,他们聊起了各自的见闻,很意外的没有作诗,甚至连鲁璠都没提,不过,袁望还是很奇怪,柳寒为什么要加入禁军,而不是去当个文官什么的。

“谁都要问几句,”柳寒显得很无奈,很多人问过同样问题,他不得不再度解释:“我这人其实不喜欢吟诗作赋,我最喜欢的还是经商赚钱,很多人看不起经商赚钱,对于这些人呢,我也无话可说,就说秋老弟和鲁老弟吧,你们身后有秋家鲁家支持,若没有他们支持,你们俩就是两吃了今天没明天的穷光蛋,还有心情在这赏冰,赶紧上码头待着等活。

我听说朝廷有可能推行算缗告缗之策,我就想入朝弄个官,好歹也可以找个保护伞,西域商道走惯了,喜欢驰马扬鞭,再说了,我这点脑子,还有这出身,就弄个文官,也当不大,还不如舞刀弄剑去,说不定那天战事一起,还可以弄个将军干干。”

“最主要的是,还有薛泌薛大人作后台,对吗!”

柳寒话音刚落,秋戈便揭了他的老底,柳寒丝毫不以为耻的哈哈大笑,鲁璠看着他直摇头,对他这样的心思很不以为然,袁望则含笑不语。

“柳兄,你这是立意不诚,是对朝廷不忠。”鲁璠忍不住责备道。

柳寒毫不客气的反驳道:“我觉着这没什么错,那种先有朝廷才自己的人,是圣人,况且,我辛辛苦苦,冒死走西域,好容易才攒下这点家当,朝廷凭什么说收就收,所以,首先是朝廷不诚。”

“率土之滨莫非王土.。”

鲁璠的话没说完,便被柳寒毫不客气的打断:“拿到吧!鲁兄,我看你读书都读傻了,你真以为那些士族豪门这样天下为公,皇上要什么便给什么,鲁兄,好好想想,不说远了,就说现在,皇上要陈国郡的土地,那些门阀士族真要天下为公,干嘛不将土地献出来,送给皇上?他们不敢反对皇上,却把目标对准蓬柱,其实,在我看来,蓬柱够温柔了,要换一个人,陈国郡这次就得人头落满地。”

鲁璠闻言摇头,正要争辩,秋戈却笑着打断他们:“人各有志,鲁兄,犯不着勉强,再说了,这家伙本就是奸商出身,指望他大公无私,本就是缘木求鱼,你也别生气了。”

柳寒更加不在意,耸耸肩说:“我就当你这是在夸我。”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诚不我欺也。”袁望叹道。

“无利不起早,这才是大实话!”柳寒大笑道,妈的,前世世界博弈,还不都是为利,老美东一下西一下,到处插手,还不是为利,没利,谁来管你。

话题有些闷了,四人喝了会闷酒,秋戈见状便开口请袁望吹奏一曲,袁望欣然从命,于是天地间再度飘起悠扬的笛声。

皇帝犹豫两天后,下旨,罢免魏典御史令丞,以结党之罪,交廷尉议罪,同时抓捕的还有三十名参加了叩宫事件的官员。

朝野巨震!

326.第326章 土地,如何分?

逮捕魏典和三十多名官员后,皇帝又连发明旨,借着指斥魏典,向天下人解释清查土地的目的,告诉天下人,清查土地并非只是为了弥补国库空虚,更主要的是为安置流民。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皇帝在这几封圣旨中,苦口婆心的告诉天下人清查土地的目的。

可这依旧无法扑灭汹涌而来的弹劾!

在短短几天的震惊后,朝臣开始一波汹涌的弹劾攻势,而且有几个藩王也上书,为魏典求情,封在陈国郡的陈阳王更是进一步弹劾蓬柱,皇帝无奈之余,更加愤怒了,干脆将所有弹劾奏疏全部留中,罢免了几个最起劲的御史,斥责陈阳王,削其藩地三百户,明令不再允许闻风奏事,朝廷将坚定不移的继续清查土地。

皇帝罢免了几个御史,却没有再任命御史,就让御史这样空着,暗地里却派人征询蓬柱意见,蓬柱告诉他,必须掌控御史台,并向他推荐了几个好友,皇帝深有同感,可又感到蓬柱推荐的人资历太浅,就这样入御史台,恐怕还是不能掌控御史台。

但皇帝的雷霆大怒,也震慑了朝中诸大臣,接下去几天中,弹劾奏疏忽然没了,皇帝顿感轻松。

清除了石家后,陈国郡的门阀士族似乎被震慑住了,蓬柱清查土地的进度忽然加快,到上元节后,春播以前,整个郡国的土地便清查完了,可接下来的事情便有些头痛了。

清查土地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要分配土地,可这土地该怎么分配呢?

大晋立国之初,执行的是占田课田制,按照这种土地制度,成年男子每人占田八十亩,成年女子每人占田四十亩,丁男占田五十亩,丁女三十亩,次丁男减半,次丁女同样减半,男女按十六岁算成年,上到六十岁。

但问题在于,这种占田是朝廷同意百姓拥有的土地,百姓最高可拥有的土地,可以是买,可以是开垦,可如果没钱没劳力,没有这么多土地,朝廷也不管。

所以,现在朝廷在陈国郡清查了数百万亩土地,可以安置流民数十万,但安置那些流民呢?怎么安置呢?白给?还是买卖?

买卖,肯定不行,流民要还有钱,就不是流民了;可若没钱,这地该怎么处理?这可不是一个小问题,而是一个大问题。夜夜小说网WWW.mht.la

蓬柱不知道,皇帝也不知道,尚书台五大辅臣也不知道。

皇帝连日召见尚书台五大臣,还破例让新任度支曹尚书延平郡王和中书监黄门侍郎参加,可商议多日,尚书台分歧巨大。

尚书令潘链建议,卖给流民,流民若是没钱,可先欠着,分十年还清。

甘棠和左辰反对,俩人认为流民一无钱二无农具三无种子,未来还需要朝廷持续提供钱粮,别说还清欠款了,恐怕连吃饱都很难,倒不如干脆分给流民,但要规定,这地不能卖,只能自己种。

秋云和潘冀则不作声,这是民政,俩人都是军人,一般只有军事上的事,皇帝才会征询他们的意见,更何况,这事太大,坑太深,跳进去就可能出不来。

延平郡王和薛泌俩人都是首次参加这样的会议,俩人几乎同时选择了谨慎观望,皇帝不问绝对不开口。

无论是潘链还是甘棠左辰的方案,皇帝都不满意,两个方案都无法让府库快速增加钱粮,而且都要朝廷持续投入;可以流民的实际情况,又没有其他方案可选。

蓬柱在陈国郡苦苦等待,眼看着土地清查已近尾声,可能朝廷的方案还不出来,不由急了,几乎一天一个奏疏,要求朝廷尽快拿出土地分配方案。

可朝廷依旧没有反应,彷徨无策。

朝廷焦头烂额,瀚海商社的另一个重大举措却开张了,染布坊,在帝都开张。

对于染布坊,柳寒就不象珠宝行那样,只开了一个店铺,而是四个,城东,城南,城北,城西,四个店铺,可总店却城外的码头附近,码头上没这么大的店铺,柳寒干脆在这买了块地,自己盖了作坊,前店后厂,招了十二来个流民当伙计。

除了自己开店铺外,柳寒还决定诚招加盟商,所有加盟商都由瀚海商社负责培训,但所有加盟商都必须遵守瀚海商社制定的规章制度和产品要求,同时,所有加盟商的原材料都由瀚海商社负责提供。

面对瀚海商社的召唤,帝都的染布坊没什么动静,没有一家愿意加盟。柳寒事先便进行过市场调查,帝都内外城有人口百多万,在城外,还有人口百万左右,是这个时代最大的城市。城内有染布店数百家,城外同样有染布店百多家,市场每年有几百万两银子的产值。

这么多染布店没有一家愿意加盟,柳寒也不在乎,很快便到上元节了,上元节是这个时代春节,帝都这些富豪之家,还有皇宫,都要制作新衣,仅这一条,便有上十万两银子的生意,这些生意,不用全部拿下,只要拿下三成,甚至两成,以瀚海商社现在的产能,便吃不下。

柳寒完全有信心将帝都的染布市场全部拿下,原因便在于,这个时代的染布还停留在植物染布上,极少数采取矿物染布,原因是后者更便宜,但这两种方式都有很大的问题,那便是脱色,特别是前者,多洗两次,脱色的现象便很明显。

而他采取的是化学染布,工艺来自前世,当年他对曾经详细研究过一家织布厂,以便确定是否投资,因而了解织布厂工艺和染布工艺,在西域,经过数十次失败,他成功研制出了所有染布需要的原料,同时也研究出了染料配方,并以此,一扫西域染布界,执西域染布之牛耳,成为他的商业帝国中的一根重要支柱。

核心技术,在什么时候都是硬道理!

不过,别人柳寒不管,但自己家的事还是得管,别的没有,分身还是有个,他联合范举租了土地庙后面的一个小院,开设了一个染坊,柳漠还让虎哥派了叫二根的小家伙到店里来当伙计,他的工作除了每天沿街接货送货外,另外便是充当柳寒的联系人,这比虎哥经常来联系更隐蔽。

柳寒还劝说延平郡王和秋戈鲁璠成立个加盟店,但秋戈觉着没什么意思,相反延平郡王倒觉着很有意思,不过以他的身份不好直接参与这事,便让柳寒与他府里的外事总管联系,柳寒也没出面,而是让负责的贾方出面,贾方不是大晋人,而是胡人,十六岁被柳寒从奴隶市场买下,现在还不到三十岁,一直在染布坊中干,是这个行业的老手和高手。

贾方和延平郡王的外事总管商议后才知道,延平郡王在外面已经有一个染布坊,这个染布坊在外城,业务量并不大,主要是为王府内提供服务。

双方的大老板都决定了,贾方和外事总管自然没什么好说的,俩人商议了细节,便各自回去向老板交差,柳寒和延平郡王很快便同意了这个协议。

延平郡王觉着挺有意思,他觉着一个染布店能挣多少钱,他那个染布店最多一年也就挣了百多两银子,主要还是府里的,等于左手交到右手。

“王爷,您是勋贵,每年朝廷都有该给的奉养,你可知道小民一年能挣多少钱?”柳寒看着他摇头说道:“最多二十两银子,一般普通百姓,一个月,一两银子便可以生活了,百十两银子,还嫌少!”

延平郡王愣了下,他没想到一句玩笑话,居然让柳寒这么多感慨,可柳寒还没完,依旧还在说:“帝都有多少人?每年要作多少衣服?买多少布料?这么多布料,要不要染色?王爷,只要占有其中两三成,那就是几十万两银子,王爷,别小看这几个钱,十几个钱的生意,积少成多,聚沙成塔。”

延平郡王看着柳寒有些激奋的模样,忍不住乐了,这家伙就是个天生的商人,只要谈到挣钱,永远兴趣盎然,看看宫门前的士兵,这些士兵有些无聊,站在门口的什长则负责检查进来官员的通牒,对出去的则比较随意,有些根本不看。

除了什长和几个士兵外,剩下的士兵则在宫门附近,看他们的神情,就能感到无聊。

这段时间,皇帝烦大臣,大臣们对皇帝也怨气冲天,少有人到皇宫来,宫门前很是冷清。

柳寒对朝廷发生的事,大约都知道,皇帝和辅政大臣有点束手无策,或者说是左右为难,两策都有好处,也都有明显的缺陷,薛泌曾经问过他,当时他也没有好主意,便告诉薛泌,这事,先不出头,前段时间他提的改革盐政,已经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再提出土地分配政策,风头便太盛了,很可能引起潘链的警惕,所以现阶段最好藏拙。

薛泌深以为然,而且,他一向不学无术,出一策还算不错,若是连出两策,恐怕皇帝也会怀疑有人支招,如此反倒弄巧成拙了。

延平郡王闻言不由笑了,心里没有在意,就算几十万两银子的生意,那也是柳寒的生意,他那家小店铺,能挣多钱,最多也就翻上一杯,算三百两吧,又能怎样。

延平郡王微微摇头,又说了几句闲话,便告辞,刚走两步,忽然想起,这家伙既然精通商道,那为何不问问他呢,想到这里,他转身又朝柳寒走来。

327.第327章 惊!变!

“柳兄,你精于商道,你觉着这事该如何处理?”延平郡王将两策详细介绍后,便问道。[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柳寒佯装纳闷和好奇的看着延平郡王,正要开口,一队禁军巡逻过来,领队的正是厉岩,柳寒冲厉岩挥了下手,厉岩也随意的点点头,带着他的小分队走了,今天,厉岩的队负责这一块地区的巡逻。

看着厉岩他们走过去,柳寒才回过头来,他的士兵很有眼力,看到他和一位王爷聊天,很自觉的与他们拉开了距离。

“王爷,这样的国家大事可轮不到我这小军官说话。”柳寒笑了笑,这段时间瀚海商社新业务开张顺利,对厉岩的跟踪进展很慢,但也有些发现,这些发现证明了柳寒的判断,这个人有问题,背后的主子不是薛泌,另有其人,不过,问题是,这厉岩很小心,与外面的人联系很少,发现的两次,都被他巧妙的摆脱了跟踪,他摆脱虎哥小七跟踪的方式与柳寒差不多,都是选择复杂的小巷,这样的小巷,虎哥他们不敢跟进去,那样很容易被发现,所以,到现在为止,还没能发现与他接触的是什么人,但在另外一点上,却有重大突破,厉岩在外面有个女人。

厉岩的这个女人很普通,住在外城的南区木椿街,这条街比较偏也比较安静,厉岩去的次数不多,每次去都要绕道,尽量隐藏,但却没有与他的联系人那样谨慎。

“柳兄太小瞧自己了,”延平郡王淡淡的笑了笑,与柳寒结交,最初是因为他的才学,可交往越深越觉着这个人深藏不露,于是就更想进一步交往:“皇上拿不定主意,我也觉着不管那种都够完美,想听听你的主意。”

“我的主意?”柳寒打量着延平郡王,迟疑下说:“道典上说,抱残守缺,不为天下先,任何事追求完美都是不可能的,只能一步一步来,以土地分配为例,流民没有钱,所有买不了,而且后续还需要持续投入,这是在确定安置流民时,便应该考虑到,一个商业计划必须将尽可能多的因素考虑进去,并尽可能都拟定出对策,以免出现意外时,难以应付。(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具体说到这个土地分配计划,朝廷不满意的原因,在我看来,其实很简单,就一句话,朝廷没准备好,但问题在于,朝廷的动作还必须快,否则,一旦其他地方的流民得知,会蜂拥涌向陈国郡,到时候,有些人分到土地,有些人没分到,没分到的必定闹事,那可就是一粒火星掉到干草上,后果不堪设想。”

延平郡王脸色发白,几次欲打断柳寒,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柳寒接着说:“现在至关重要的是,先封锁进入陈国郡的各道关隘,马上统计已经在陈国郡的流民数量,这两件事要立刻作,至于如何分配土地,我的观点是,分配土地是为了安置流民,不管那种分配方式,这个初衷不能丢,该花的钱还得花,就想我们推广新染布法,培训加盟店,不要加盟店一分钱,我们自己出钱,这笔钱不能省,分配土地后的后继投入也不能省,少了这笔钱,便达不到安置流民的初衷。”

延平郡王张张嘴,最终没有开口,转化为重重的叹气,柳寒耸耸肩,仿佛只是议论了下八卦似的,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延平郡王转身便朝宫里走去,柳寒这才收起有点玩世不恭的神情,望着他的背影深深叹口气。

当个门卫,没多少事,叶厉过来巡查了一次,然后便不知上去了,柳寒看看时间,换班的时间到了,正好厉岩带着队又过来了,柳寒示意让他过来,告诉他收队后一块去喝酒,厉岩有些为难的说他有安排了,柳寒便打趣问外面是不是有女人了,没成想厉岩居然点头说是,神情中还有三分羞涩。

既然承认了,柳寒就继续调侃问他是那家小姐,厉岩说是一户普通人家的女儿,是个寡妇,不算美貌,但很温柔,他们在一起已经快三年了,就在城南的木椿街。

柳寒顿生疑惑,这家伙居然找了寡妇,而且还有三年了,于是便故作惊讶的问有没有孩子,薛泌知不知道。厉岩回答说薛泌不知道,也没有孩子。

柳寒哈哈大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夸他的保密做得好,居然三年都没被薛泌发现。

“为什么不告诉薛兄呢?”柳寒有些好奇的问。

厉岩有些为难的没有开口,柳寒心里微微感到有些意外,他很小心,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可沉默了会,厉岩却主动说起来,他和这个女人是偶然遇见,在柳寒看来有些老套,寡妇门前是非多,何况是个年青的寡妇,厉岩偶然帮了她一次,随后俩人开始交往,并产生了感情,厉岩便将她安置在了木椿街,

厉岩喋喋不休的说着他和那个女人的故事,他好像压抑了很久,好容易找到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似的,不停的说着,柳寒开始还饶有兴趣,渐渐心里有些不耐烦,但面上还是没表现出来,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

“老弟,干脆成亲得了,我给你包个大红包,怎么样?薛兄要是反对,这家伙怎么能反对,他不该这样不近人情吧,你这年纪,也该成亲了。”

“唉,”厉岩苦涩的说:“薛大人认为我该另外娶个女人,至少要娶个庶民女子,这女人是出身卑微,而且还是寡妇,故而.。”

柳寒冲他摇摇头,拍拍他的肩:“老弟,这成亲呢,自己的事,还是自己做主为好。”

说话间,换班的部队来了,厉岩赶紧告辞,他的部队也一样要换班。

到军营交付令牌,柳寒将部队安顿好,与几个什长伍长耍了几把,安排好明天的休息和训练后,他便离开了军营。

延平郡王将柳寒的想法整理了下才向皇帝报告,皇帝闻言不由吓了一跳,立刻宣召太尉潘冀和骠骑大将军秋云,迟疑下又将潘链叫来。

“这么重要的事,居然没人想到!”皇帝很是气恼,薛泌眼神一转,立刻上前提醒道:“陈国郡的郡国兵不知够不够,如果不够的话还得调州兵,皇上,州兵调动,而且,上元节马上就到了,此刻调动州兵,会不会引起州兵的抱怨,进而影响士气。”

皇帝点点头:“你说得对,这个潘冀在干什么!这么大的事,居然都没想到。”

皇帝很是生气,延平郡王眉头微蹙,这的确是潘冀的失误,但又不能完全怪潘冀,朝廷没有决策,他怎么调兵,怎么安排兵力,所以这既可以说是潘冀的失误,也可以说是朝廷的失误。

“现在陈国郡四周有那些部队?”皇帝急匆匆的问道,薛泌和延平郡王面面相觑,他们完全不知道,皇帝看到他们的神情,心情有些烦躁,陈国郡清查土地引起太多的事出来,现在居然不得不调兵了。

潘链首先赶到御书房,皇帝将事情告诉他,潘链也忍不住吓一跳,连声向皇帝请罪,检讨自己思虑不周,皇帝则很烦躁的打断他,告诉他现在补救还来得及,必须在消息散布出去前,尽快将陈国郡封锁起来。

“皇上,现在要赶紧通知蓬柱.。”

正说着,一个小黄门将一份奏疏送来:“皇上,这是陈国来的,十万火急!”

一般的奏疏都是先到尚书台,可陈国郡的奏疏,特别是蓬柱的,都是直送皇帝跟前。

皇帝接过来一看,神情顿时大变,潘链从他手上接过奏疏,同样神情大变,薛泌和延平郡王看过后,脸色变得煞白。

“大量流民涌向陈国郡,这,这.。,他们怎么知道的?”薛泌声音颤抖,拿着奏疏的手都忍不住发抖起来。

蓬柱紧急报告,说很多流民涌向陈国郡,半个月内,有七八万流民涌进陈国郡,开始并没有注意,可随着流民越来越多,他感到不对了,这些流民有些是从兖州来的,有些是从青州来的,有些是从豫州来的,流民告诉他,他们是听说朝廷要在陈国郡安置流民,所以,他们拖家带口都到陈国郡来了,他请求朝廷赶紧确定土地分配方案,同时随着流民增加,陈国郡的局势越来越危险,他请求朝廷赶紧调集州兵到陈国郡,以防出现意外。

“这肯定有人在背后主使!”潘链叫道,急速的说道:“肯定有人在背后主使!肯定有人!这是阴谋!”

皇帝冷冷的哼了声,此刻他心中非常痛恨,他当然清楚,肯定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不然不会有这么多地方的流民涌向陈国郡,可谁有这么大力量,将消息在几个州散布。

只有一种人可以做到。

士族!豪门士族!

皇帝霎那间便想明白了,却有种深深的无力感,门阀士族放弃强硬对抗,却变得更难对付。

潘冀和秋云赶到皇宫,看了蓬柱的奏疏后,俩人也十分震惊,同时也深感问题严重。

“立刻封锁陈国郡驿道,阻止流民进入陈国!”秋云马上建议:“同时命令州兵出动,立刻赶到陈国郡,负责弹压可能出现的意外。”

“州兵可以调动多少?”皇帝问道,潘冀脸色煞白,颤抖的说:“陛下,州兵被调走了。”

328.第328章 强敌踪影

皇帝大惊失色,州兵怎么会被调走?谁调走的?朕为什么不知道?

霎时间,皇帝脑海中升起无数疑团,无数猜测,看着潘冀的眼神又疑惑不解,渐渐变得严厉。[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www.yeyexs.cc]

潘冀似乎感觉到了,急忙解释,豫州的州兵有一半左右回家去了,准备过节,这是惯例;另一半左右则被调到徐州,前段时间,徐州报道说兄弟会在船工中串联,徐州刺史深感本州州兵不足,请求调兵协助,于是便从豫州和扬州调兵过去,他便从扬州和豫州调了部分兵力过去,另外还有部分,在泰定病重期间,调到帝都进入禁军中,现在豫州州兵只剩下几百人。

大晋的兵制是兵户制和招募制混合,这项制度最早起于兵户制,兵户制由太祖所创,前朝末期,天下大乱,诸侯群起,征战不休,百姓困苦不堪,四下流窜,就如今日的流民,太祖在雍州施行屯田,屯田分为民屯和军屯,其中参加军屯的便属于兵户,兵户世代为兵,父死子继,兄终弟及,兵户分配的土地要比民屯分得的要多三成,而且不缴纳赋税,但当兵也没有军饷。

这种兵户制在初期发挥了巨大威力,太祖凭此扫平天下群雄,可正如所有制度一样,在经历了辉煌之后,便渐渐衰落,兵户制也一样。兵户战时是军官的下属,平时也是军官的下属,兵户原来并不承担劳役,可实际上,兵户承担了很多劳役,包括疏通河道,而且由于兵户常年劳作,疏于训练,而且兵户由于在外地作战,战斗欲望极低,故而战斗力很低,到了大晋中期,特别是武帝时期,武帝为了征战大漠,决定修改兵制,决定招募勇武之士入边军,增强边军的战斗力,此后大晋的军制便形成了募兵制和兵户制混合。

泰定帝登基之初,鲜卑入侵,大晋天下摇摇欲坠,泰定帝也决定改革军制,鉴于兵户制下的士兵战斗力极差,在边军中全面推行招募制,招募的士兵充实边军,但郡国兵却依旧是兵户制。

故而,现在大晋军制是招募制和兵户制相结合,边军是招募制,郡国兵是兵户制。

“你!”皇帝简直出离愤怒,这种跨州调动,要是低于千人,可以不上报皇帝,太尉便可以自行决定,可陈国郡形势复杂时,朝廷便曾提及动用郡国兵和州兵,那时,潘冀一个字都没说,到这会,却说豫州没兵!

“陛下,”秋云及时插话,阻止了皇帝的发作:“必须马上征召兵户,另外,还必须立刻让徐州兖州荆州等采取行动,阻止流民进入豫州,同时,陈国郡也必须立刻召集兵户,先定五千,另外,虎贲卫不是还在陈国郡吗,让他们留在陈国郡,暂时不要回来。(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

皇帝立刻采纳,让薛泌起草诏书,潘链苦涩的叹口气:“陛下,让各地州郡阻止流民恐怕很难,他们恐怕正急匆匆的将流民赶到陈国郡,以减轻自己的负担。”

这是大实话,流民让各地官员头痛,完全没有办法,这些人穷困潦倒,一无所有,要安置这些人,必须要有土地,要有钱,可地方官都没有,最多也就只能将他们遣送回原籍,可即便这样,也需要一大笔钱,而原籍的地方官也很头痛,因为他也无法安置这些人,结果便是,这些人再次出走。

皇帝脑子嗡嗡的,他忽然想到,既然有人这样设计,那么肯定想到了这一点,可.。。

“立刻严旨青州兖州,还有,扬州豫州,必须将流民留在当地,陈国郡各县,立刻统计流民数量。”皇帝说道。

“皇上,立刻命令各地设粥场,开仓放粮,”延平郡王提议道,皇帝点点头:“对!薛泌,把这句加上,这点很重要!八百里加急。”

皇帝忧心忡忡,御书房内的大臣们也紧张万分,潘链秋云他们告辞离开后,书房内就剩下薛泌和黄公公,薛泌很想离开,可皇帝却将他留下了。

“潘冀是不是老了。”皇帝的怒气未消,眼中的疑惑未消。

薛泌心中一喜,正要开口,忽然感到边上有动静,连忙看了眼,黄公公一动不动的站在那,他心中疑惑,改口道:“太尉恐怕也没料到,再说了,州兵调动在太尉的职权范围内。”

“朕知道。”皇帝挥手打断他,背手站在殿门口,看着层层殿宇,薛泌小心的站在边上,良久,皇帝才低声说:“黄公公,陈国郡有什么消息,无论大小,都要立刻报告朕,还有,让人查一下,这事后面有没有人。”

“是。”黄公公答道,没有多说一个字。

“薛卿,你是怎么想的?”皇帝又问道,薛泌迟疑半响才说:“陛下,臣以为,是不是有人主使,臣觉着,可能没有,其实,只要将消息放出去,流民自己便会往陈国郡跑,根本不需要人主使。”

皇帝幽幽叹口气:“是啊,这事根本不需要主使,只需要把消息散布出去就行了,多好啊。”

薛泌看到,皇帝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朝廷心惊胆颤等候陈国郡的消息时,虎哥很无聊很无助,跟踪厉岩这家伙的时间已经很长了,每次到那个迷宫般的小巷口后,一切就都结束了,他自己进过那个小巷,里面的街道错综复杂,而且,陌生人一旦进入这个巷子,很容易被人看出来,这也证明,柳寒让他们谨慎,不要走进小巷是对的。

小巷子里也有不少住户,这里嘈杂,肮脏,污水横流,就象当初,他们在长安的住所,看着他的目光无一例外都是那样呆滞,在几枚铜钱的引诱,还有拳头的压力打击下,他还是成功的发展了几个小乞丐,告诉他们,如果看到一个禁军军官进来,就看他向那走。

这几个小乞丐是这遍小巷的地头蛇,抓住他们便等于在这遍地区遍布眼线,虎哥希望他们能带来惊喜,可惜,很快,他便在小巷口看到厉岩走进去了,没有多久,小乞丐便跑出来告诉他,那个人出去了,他们没有跟上。

虎哥很纳闷,小乞丐们将他带到那个地方,原来这是一个荒废了小院,小乞丐们告诉他,厉岩从墙外跳进这个院子,然后,很快又从院子的另一个跳出去了,他们根本不知道,院墙的另一头是个偏僻的巷子。

虎哥将事情向柳寒报告,柳寒让他带着去了那条小巷,在巷子里停了会便明白,站在巷子里,神识外放,可以清楚的感到里面那个废弃的小院的情景。

抬头看看,小巷的另一面,墙头上布满青青的万年青藤,青藤上没有黄色的小花,柳寒看着那斑驳的老墙,若有所思。

小巷这边的院子里,有个老人正在浇花,忽然若有所思的抬起头,看着那面布满青藤的老墙,眉头微蹙。

虎哥正要开口,柳寒闪电般的捂住他的嘴,然后近乎粗鲁的拎着他快步出了小巷,一直出了小巷,才松开虎哥,虎哥看看他的脸色,不等他开口,柳寒便快步离开。

等走出这条街,柳寒才松口气,刚才他用神识探查墙的那边,没想到,遇上一道强大之极的神识,他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强大的神识,哪怕是那个陌生老头,也没给他这样的震惊。

在进清虚宗之前,柳寒的修为还没那么深,还无法判断,最多也就深不可测,可现在他几乎可以断定,这是大宗师的修为,这样的小巷中居然隐藏着这样一个大宗师,这太令人惊奇了。

厉岩到这里来便是为了见这位大宗师?他的地位有这样重要?!

柳寒感到惊奇,他很快便想起那位总教头,难道是总教头住在这里?他感到背心冷飕飕的。

这是个巨大无匹的阴影,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上。

杀手营的每一个杀手都是他的学生,对他们了如指掌,每个人的修为武功,包括他,他甚至没信心在他手下走过十招。

从清虚宗出来之后,他的信心上升了些,可青灵告诉过他,大宗师相当于炼气期巅峰,那就应该是十二层,而他只有六层,简单的数字差距是一倍。

修仙,是实力上的硬碰硬,没有取巧的地方,如果差一层,他还可以周旋,差两层,他也可以勉强抵挡几招,可差三层,特别是还精通武技,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

“以后,不要去那了,一定要记住,前往别再去那了,听清楚没有?!”

虎哥不明白,可看着柳寒严厉的神情,小脑袋瓜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柳寒见他的神情,加重语气说:“记住,不要再去那个巷子!重复一遍!”

虎哥一下严肃起来,郑重答道:“我记住了,不再去那个巷子。”

柳寒轻轻松口气,扭头看着街巷,鳞次栉比,人影绰绰,神情或是麻木,或是欢悦,他不由重重叹口气,抚摸着虎哥的头:“这里隐藏着一个吃人的老虎,我都要退避三舍。”

虎哥忍不住打个寒战,从跟上柳寒起,凡事无往不利,这让他兴奋不已,柳寒对他们又比较宽容,胆量也愈发大了,他们的胆量也愈发大了,刚才虽然答应了,可还是不明白,迷迷糊糊的,现在连柳寒对那个房子,都这样畏忌,他不由郑重起来了。

329.第329章 欲进先退

这个意外的发现,让柳寒恐惧之余,又隐隐有些兴奋,虽然,他还不能肯定那小院的人就是总教头,但他很想试试,从清虚宗出来后,除了常猛,他还没出过手,还没与真正的高手交过手。[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接下来几天,柳府的人都发现柳寒有些不正常,他变得更加勤奋了,整天待在静室,从静室出来,便出去了,老黄觉着不对,派人将柳铁叫回来,让他跟着柳寒,柳铁大惊,自从跟上柳寒,还从未见他如此恍惚过。

柳铁跟着柳寒,发现柳寒到了那街道,在街道口要了碗馄饨,慢慢的吃着,目光却盯着斜对面的一间院子,这间院子看上很普通,与这条街道上的所有大门一样,有些陈旧,有些沧桑,但柳铁很快便感到这院子的不一样,这院子给人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感觉,即便在这个隆冬中,依旧有这样的感觉。

可在常人眼力,这个院子没什么区别,院子里的槐树同样只剩下干枯的枝条,屋顶上同样是干枯的茅草,院墙同样灰扑扑的沾满灰尘,墙面裂开了,有道道裂缝。

一切与这条街上,所有的院子一样。

但在柳铁的感觉中,这院子就是不一样,整个院子透着隐隐的生机,不是从那干枯的枝条上,也不是从灰扑扑的墙面上,而是从院子里,这个院子里不知那个地方散发出来的,有种勃勃的生机,只是掩盖得很好,要不是柳寒发现了,恐怕他柳铁从这条街上经过,也不会察觉。

柳铁倒吸口凉气,在柳寒身边坐下,也叫了碗馄饨。柳寒早知道他在身后,因而没有丝毫意外。

“这院子有古怪。”

柳寒沉默的点点头,虎哥将他带进小巷时,他便察觉了,要不然也不会以神识探查去探查这个小院了。

柳铁涌出种热切的渴望,柳寒给了他几瓶丹药,他的境界已经达到武师巅峰,那道门槛已经摇摇欲坠,可总觉着差点什么,有层薄薄的纸挡在中间。[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他还是需要一个机缘。

柳寒的感觉更不一样,他清楚的感到这个小院漏出来的那丝丝生机,其实就是灵气,而且是与火灵气不同的,这股灵气带着清纯的木属性,这让柳寒大为不解。

木木的小摊主将馄饨端来,碗里漂着几粒葱花,香气扑鼻,柳铁将筷子在碗里搅了两下,喝了小口汤,看看小摊主的背影,悄悄传音要不要进去看看,柳寒微微摇头。

开玩笑,里面住着那样一个神秘高手。

小摊主看着柳寒柳铁,感到有些纳闷,特别是前面来的那个人,这段时间,每隔一段时间便过来一趟,也不多要,就吃碗馄饨或面条,坐一会便离开了。

“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怎么什么事都不关心了。”老黄晃悠悠的将刚回来的柳寒拦住,目光却飘向后面的柳铁,柳铁冲他微微点头。

柳寒甩甩头,老黄立刻明白,他是有事了,以前,他便这样,有事时便甩头,似乎这样便能将那些烦心事甩出脑海。

不过,老黄没有立刻追问,这也是经验,他知道,如果柳寒要告诉他,不问也会告诉他,反之,就算问,也没有结果。

果然,柳寒叹口气后,一言不发,老黄只好默默陪着他,柳铁则自动消失,在柳府大院,没人能袭击柳寒。

不过,老黄的出现还是产生了部分作用,柳寒没去后院,而是向潇湘别院走去。

到了院子里,大脑袋正端坐在案几后读书,他与虎哥完全不同,虎哥身上的痞气隔着三丈远便能闻到,而大脑袋却已经象是换了个人,举手投足间隐隐有了小黄的风范。

大脑袋见柳寒和老黄一起进来,立刻起身给俩人行礼,然后便提了壶水放在院子的炉子上。

柳寒坐下后叹口气,老黄将一叠汇总推到他面前,柳寒也没看,忽然重重叹口气,自言自语的说:“我真想进去看看。”

老黄眉头微蹙:“进去看看?看什么?”

柳寒再度叹口气气,才将那个街道的发现详细告诉了他,老黄面露惊讶:“你确信,那个院子里的是你说的那个总教官?”

柳寒摇摇头:“绝对是个高手。”

“比你还强?”

柳寒点点头,老黄想了想,很坚决的说:“不要进去,既然那人的修为比你高,你就不要进去,我们不是定了守时待机吗,你进去只有两个结果,一个是惊动他,进而暴露你,另一个结果是没有惊动他,可要是再出一个常猛,对方势必追查,对我们更不利。”

柳寒神情很是失落,沉默的点点头,老黄的判断,他不是没想到,正是想到了,他才没进去,可眼看着一个重大线索就在眼前,却无法抓住,这让他非常不甘。

老黄看着他,轻轻摇头:“你啊,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要查,并非一定要进去,他总会出来吧。”

柳寒眼睛一亮,不由苦笑下,自己是钻入死胡同了,老黄露出丝笑意,微微点头,柳寒想了想:“让蒙大去,身份,身份,.”

老黄忽然插话道:“这地挺怪啊。”

柳寒先是微怔了下,随即明白。那条街,距离内城,或者说是紧靠内城,内城没有护城河,但靠近内城城墙的一段距离,朝廷禁止修建房舍,所以,这条叫苦杏街的,非常靠近内城。

原来这厉岩出了内城后,绕着内城走了半个城,然后巧妙的利用那迷宫般的巷子,走了个u形,重新回到靠近内城的苦杏街,以至于柳寒都没察觉。

“他为什么住在这?”老黄问道,柳寒微怔,随即皱眉:“有什么不对吗?”

老黄说:“当然不对,他不该住在这。”

柳寒明白了,帝都的发展是从内城开始的,先有了宫城,然后有了内城,内城住不下后,便向外扩展,就像前世的北京似的,先是二环,然后三、四、五,到他过来时,都已经六环了。

外城繁华地区多距内城较远,苦杏街靠近内城,却是属于贫民窟,这样一个高手,为什么要住在这里?

“这就只有进去看看才知道了。”柳寒苦笑下,随即醒悟:“他是为了修炼,这里有灵气。”老黄不明白灵气是什么,但大约能猜到,柳寒又纳闷道:“满世界都没灵气,这帝都居然还有灵气?!真够邪门的。”

“天地间,咱们不知道的事多了。”老黄一句话便将这事轻轻放过:“干嘛让蒙大去?”

蒙大,没有修为,从西域跟着柳寒回来,在城外庄子里干活,为人忠厚老实。

“他很老实,嗯,对了,从虎哥那调个人给他,让他们扮成兄弟,身份,小商贩,到那条街去租个房子。”柳寒说道。

老黄转念一想,觉着柳寒的选择还是不错,很谨慎,蒙大没有修为,此举正好是他最好的掩护。

“让虎哥将人选定下来,让柳动教教他们,”柳寒边说老黄边记:“还有,胡平章济,他们在衙门里如何?”

柳寒的麾下分成两类,一类是有修为的,一类是没有修为的;有修为的又分成两大组,一组是三十六铁卫,这三十六铁卫的修为全部在武士中品以上,他们全部冠以柳姓;另一组则是护卫队,护卫队成员的修为全部在武士下品以下,他们主要负责保护各商队和作坊店铺,另外还抽调小部分人手帮助训练私兵,担任私兵的下级军官,他们依旧保留原来姓氏。

这个时代,被主人赐以姓,成了主人的家臣,是很大荣耀,只有为主人立下大功的下属才能有此荣耀。

胡平章济便是护卫队中的人,俩人的修为都是武士一品,前段时间,京兆府衙门捕快缺人,柳寒趁机让他们去应征,以他们的修为,自然毫无问题。

“现在还是普通捕快,过段时间,打算使点钱,弄个捕头。”老黄随口答道,京兆府衙役分为三种,一种是站班衙役,这种衙役主要负责衙门内,比如郡守县官,升堂审案,他们负责维持秩序;第二种则是力差,这种衙役主要负责守卫郡县仓库,押送粮食,库银,解送公文等,简单的说便是跑腿出力的;第三种则是负责治安缉捕的,这类叫捕快,普通县里只有一个捕头,而京兆府这样的郡府,特别是京兆府,则设总捕头副总捕头,下面再分捕头,再下一层则是捕快。

在衙役中,捕快的地位最高,权力最大,能捞到的油水也最多,每天穿着整洁的皂服在街上耀武扬威,在一般百姓眼中很是威风。

不过,衙役在士族门阀眼中则是贱役,大晋律载有明文,衙役后代不能入仕,不能参加品鉴,比之商人好不了多少,所以,少有修为高深之士愿意入衙门当衙役,造成衙役战斗力极低,盗匪横行,于是朝廷意识到错误,经过争执妥协,又修改律令,规定捕头以上不算贱役,后人可以参加品鉴入仕,太宗皇帝还给捕头划了职分田,虽然不多,但也算是为捕头正名了。

既然捕头不是贱役,还成了一品官,争夺的人便多了,豪门士族看不上,可不代表其他人也看不上,一些小士族的旁支,本地富户等等,都盯着,只是这捕头要出马捕盗,危险性还是挺高,前来争夺的人多少还得有些本事,否则也不敢交给他。

而普通捕快要从捕快升到捕头,除了本事外,还得有银子,在这事上,京兆府总捕头沈炼,副总捕头严刚,京兆府长史朱敏,价格大约需要三百两银子。

“这事上元节后再办,哦,让虎哥将那孩子送来,与蒙大先熟悉下。”柳寒最后说道,老黄没有开口,端坐不动。

330.第330章 张梅

“你太着急了,忘了欲速则不达。mht.la [棉花糖小说]”

神秘高手的出现,让柳寒又激动又恐惧,进而又斗志昂扬,老黄非常了解柳寒,对他的想法把握很准确。

柳寒身形微顿,老黄温和的看着他,柳寒叹口气又坐下,老黄也不开口,就这样看着他,柳寒呆呆的看着看着他,良久,才长叹道:“最近我常常在梦里想起他们,他们看着我,书生曾经救过我,药老可以说是我的再生父母。你知道吗,当我们发现虎贲卫围庄时,书生是第一个发现不正常的,我们当中,他的修为是最高的,是最有希望突出去的。”

老黄没有打断柳寒的倾诉,他知道这在他心里肯定憋了很久,他需要发泄,然后那个他熟悉和欣赏的柳寒才会回来。

柳寒说得很快,也有点凌乱,他如何与书生成为朋友的,书生的性格,药老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开始教他制药的,还有杀手营的其他人,他们的训练,他们如何执行任务。

“.。,我杀了她,她还没小兔子大,我永远忘不了她临死时看着我的眼睛,我当时就想,一定要找出那个王八蛋,一定要杀死他。”柳寒咬牙切齿,脸型都扭曲狰狞的说着那个被他杀死的小女孩,那是在每月一次的对战中,这种对战是以一方死亡才结束。

老黄渐渐明白了,柳寒背负了太多,他的神情悲哀,这还是首次听他讲起杀手营的生活,这种生活让人感到恐怖。

不是杀人就是被杀。

要想活下来,就得杀人。

将一群孩子,活生生变成了杀人机器。

这不是人,是恶魔!

那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是怎么狠得下心来!作出这样人神皆恨的事!

老黄很震惊,过了会,他渐渐平静下来,心痛的看着眼前的人,他是怎样才从那地狱里爬出来的。

可内心里,他又无比佩服眼前这个人,在那样血腥的环境中成长起来,却没有变成一台机器,甚至将同伴,包括书生他们从兽性中拉出来,他走进了三归堂,他在三归堂读书,渐渐的书生也走进来了,当时他还不叫书生,书生这个名字还是后来才改的。

只要可以,他便不杀人,他增强自己的实力,只是为了活下去,不被别人杀死;他负过无数次伤,这些伤疤现在已经看不到了,在修炼过程中渐渐消失了,他的皮肤从棕黑色变得了晶莹,虽然还带点晶莹,但那是宝石般的晶莹。

柳寒渐渐平静下来,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然后疲倦的后仰,躺在在榻上,老黄微微笑了笑说:“舒服了?”

柳寒看着屋顶,没有回答,他是感到舒服多了,胸口的郁闷小多了。

“既然,他们有这样强的实力,我们就不能太着急,”老黄的话里有明显的劝慰:“他们布局了几十年,我有点不明白,那人究竟要做什么,为了钱?还是为了其他什么?”

“是啊!”柳寒也忍不住说道:“最初我猜测他是为了钱,我们暗杀的目标都是些大豪,要么富有,要么是官员,要么是一地之豪,比如,萧雨这样的家伙,有一次我们刺杀一个家伙,好像是。(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說’)。,是,淮南还是南阳,我们去了十二个人,结果只回来了四个,知道那时我多大吗?十五岁,那一次,我差点死了,是书生救了我,结果他挨了两刀。”

“掌柜的,咱们的计划是守株待兔,”老黄说:“线索会越来越多,那个高手,就算进去,也杀不了,抓不到,那个人还是躲在暗处,掌柜的,你一向很有耐心,跟你这么多年,我从未见你失态,急躁,我们已经有两条线索了,厉岩,那个神秘高手。”

柳寒却摇摇头:“这条还算不上线索,那个小院究竟是不是那人的,还没有证实。”

这话一出,老黄放心了,原来那个熟悉的柳寒又回来了,那个哪怕有九成把握也要等最后那一丝疑惑解开,才会出手的柳寒,回来了。

上元节前,一场大雪将整个帝都冻住,整座帝都变成了一座白色的城市,世界变得冷飕飕的,帝都城外冻死流民上千,皇帝闻讯大惊,急令丞相甘棠知会京兆府派员出离,告诉陈宣立刻救助,开放官衙道观,尽可能收容流民,由官府提供两餐。

张梅提着一个篮子,小心而缓慢的走在大街上,地面被冻得很结实,雪已经凝固成冰,很是溜滑,稍不留意便会摔倒。

与这寒冷的天相同的是,张梅的心在这段时间同样忐忑不安,茶楼的生意比较差,天气这样冷,来喝茶的人自然也少了,但家里的生意却渐渐好起来,原因很简单,柳漠筹建了一个染布店,加盟了瀚海商社的染布坊,还租下了土地庙后面的一个店面,将店面改为前店后坊,又拉上范家,两家一同经营这个染布店。

染布店在起步时很难,几天没一笔生意,正在她着急时,瀚海商社开展了一次降价服务活动,所有经费都由瀚海商社提供,材料人工费用都由瀚海商社补贴,此举一下打开了市场,来店里染布的顾客越来越多,现在已经开始赚钱了。

冻住张梅的是她的男人,柳漠现在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有时七八天回来一次,过上一天,甚至就在店里露个面,然后便悄悄走了,让她失望不已,这种情况甚至已经引起左兰和范家嫂子的注意。

左兰不敢直接问,而是拐弯抹角的提醒张梅,要提防柳漠在外面有女人,要争宠,说得张梅心烦意乱;范家大嫂则旁敲侧击,打听柳漠的情况,以及为什么他老不在家。

张梅心里又是担心又是害怕,担心是担心柳漠离开或者遇上危险,帝都是风雨楼的地盘,柳漠是漕帮的暗桩,要是被风雨楼发现就糟了;害怕则是害怕没了柳漠,今后的生活该怎么办。

在柳漠段时间在家的时候,张梅委婉的劝过柳漠,但柳漠却冷漠的告诉她,不要干涉他的事,好好过她的生活就行了。这次谈话后,张梅感到柳漠对她有了微妙的改变,变得有些冷漠了,在家的时间更短了,甚至连上床的时间都没了。

现在马上就要过上元节了,可他还没回来,也不知道上哪去了。

提着篮子回到店里,店里有股味道,那时后面作坊内传来的染布材料的味道。

柜台上只有二根在,张梅和二根打个招呼,这是个嘴甜勤快的小家伙,很得她和范家嫂子的喜欢,店里的活有三分之一是他揽来的,二根很快活,他原来在帝都当乞丐,前段时间跟上了虎哥,没成想转眼便到了这家染布店,过上了能吃饱穿暖的好日子。

“主子,原料拿回来了?刚范大嫂还问呢。”二根殷勤的过来,打算从张梅手上接过篮子,张梅勉强笑了下:“猴急了,这不是。”

二根嘿嘿干笑两声,张梅翻了翻账本,忍不住叫道:“这么多?”

“可不是吗!”二根一下就兴奋起来,叽里呱啦的说起来:“咱们店染的布,颜色鲜亮,还不掉色,前面赵家染坊的,洗上两次就开始掉色,咱们店的,不管怎么洗都不掉色。这上元节不是要到了,家家都要作新衣裳,这作新衣裳总得染色吧,不能只穿白的吧,染色不就得上我们这来。”

张梅笑了笑,在他脑袋上揉了两下,现在店里的利润很可观,那是因为瀚海商社让利,染布的原材料都是半价提供,还提供培训,帮助拓展市场,而且更主要的是,瀚海商社在加盟店上有清晰的规划,每个加盟店都有明确的市场范围,在这个范围内就不再有第二家加盟店。

到了后院,几个炉子热气腾腾的,范大嫂正指挥三个伙计加火,看到张梅进来,连忙过来,将张梅手里的篮子接过去,看看篮子里的染料,忍不住大为高兴。

“太好了,这可真是及时雨,咱们的原料就要没了,再不来料,就没了。”范家嫂子乐呵呵的,自从弄了这个染布坊后,老范家肉饼店就算关张了,范举进了城卫军,她再到这染布坊,这肉饼店自然开不下去了。

张梅将篮子放下,正想要进去,范家嫂子却一把抓住她:“快回去!你家那位回来了!刚还来店里看了,你这家这位还真是个甩手掌柜,这一走又是半个月吧,你还不赶快回去,要不待会又走了!”

张梅心中一抖,身体禁不住微微晃了晃,勉强笑了下说:“我这是他的家,他还能上哪去,嫂子,瀚海商社的张掌柜说,瀚海商社弄出了能染花的设备,待上元节后,便派人来安装培训,不过,这设备是要钱的,纹银一百二十两,嗯,让咱们商量下,要不要。”

“一百二十两!”范家嫂子惊讶的叫起来:“这么贵,谁用得起!咱们染一匹布也不过一两银子,这要多久才赚得回来!”

“嫂子,你看看这样式。”张梅尽管心里很急,可还强撑着,没有立刻转身离去,拿起篮子里的一块布来,范家嫂子刚才只顾着看原料了,没留意这块布,这才发现这块布有些不同。

这布料是普通布料,但上面染上了漂亮的梅花,梅花的花瓣花蕊,惟妙惟肖,就跟绣上去似的,比那些贵人们穿的要漂亮多了。

“这,这怎么弄的?”范家嫂子惊讶的抚摸着,上面纹路光滑,没有一点褶皱。这样秀美的花纹,普通人家可消受不起,都是那些豪门贵人才用得起。

“我也不知道,得他们的人来教了才清楚。”张梅露出个笑容,范家嫂子却没在意,而是专注的看着那块花布,花布与市面上的绣品完全不同,现在市面上的花布都是由木版印花,具体作法便是,先将木板模型雕刻出来,然后将颜色涂上,然后以压印的方式印上丝绸或布匹,此外,还有雕版印染,不过是所用材料不同,但原理相差无几。

可这几种印花之术,都有一个重大缺陷,便是容易脱色,而且由于印花之时,织品在压印之时,棉丝被挤压变形,在新出时看不出来,时候稍长,便容易破裂,浆洗时几次,便坏了,所以,这花布容易坏,普通百姓是不会穿的。

范家嫂子这段时间干上染坊,便潜心研究了一番,还别说,她的心思还挺灵,很快便看出了其中的奥妙。这块花布,与前面那些完全不同,看不出其中压痕,而且,其中颜色比起那些还鲜亮多了,她用力扯了扯,没有扯动。

“他们是怎么弄的?”范家嫂子纳闷的念道,张梅露出丝淡淡的笑意,这丝笑意一滑而过,眉宇间又浮起忧虑,无声叹口气,勉强说道:“你先慢慢看吧,反正节后才定,我先回去了。”

范家嫂子依旧低着头研究着,没有听清张梅说了什么,张梅见状微微笑了下,转身出去了,过了会,才抬头,张梅已经没影了,微微摇头,怜惜的说:“这傻丫头。”

张梅回到茶楼,茶楼里没有客人,左兰正在柜台后核算账目,听到动静,抬头看见是张梅,连忙冲里面指了指,小声说:“老爷回来了。”

张梅点点头表示知道,提起裙角,看着下摆站上的泥点,秀眉不由微微蹙起来,左兰无声的笑了笑。柳寒常时不在家,两个女人倒是越来越亲密了。

张梅瞪了她一眼,然后才进去,院子静悄悄的,张梅推门进屋,柳寒正坐在火炉边的逍遥椅上,看到她进来,懒洋洋的说道:“这么冷的天,干嘛跑出去,来烤烤火。”

张梅心里有些不快,柳寒又补了句:“这暖手炉,你先拿着暖暖。”

一句话,立时将她心中那些微不快驱散,她嫣然一笑说声我去换身衣服,说着便掀帘进去,柳寒嗯了声,依旧看着自己的书。

过了会,张梅出来了,已经换上了一身湖水蓝的长裙,站在门边摆了个pose,正要开口,柳寒却已经开口道:“真漂亮,不过,这个天不适合,薄了点。”

张梅撅起嘴,扑到他身上,挥起粉拳一通乱捶:“你跑那去了!这么多天不回来!我,。。,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柳寒将抱起坐在自己腿上,轻轻抹去粉面上的泪珠,轻轻叹口气:“对不起,对不起。”

331.第331章 请客

柳寒是真心觉着对不起张梅,这小丫头本来是用来掩护身份的,除了偶尔的****外,随时可以将她牺牲,可这小丫头却对他情根深种,小心翼翼的讨好他,尽力维持这个家。[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屋子里很暖和,一阵狂欢后,小丫头又象以前那样瘫在他怀里,两眼迷离,任凭柳寒摆弄,自从以前问过柳寒上哪去了,导致柳寒生气后,她再不问他上那去了。

柳寒一边抚摸着汗津津的身子,一边小心的度进内息,她很快便感觉到了,心里甜滋滋的往他怀里紧了紧,柳寒拍拍她的屁股,轻声说该起来了,张梅撒娇的嗯了声。

“范大哥请我们过去吃饭,快起来吧。”柳寒说着起身穿衣,张梅先是嗯了声,随即醒悟过来,啊了声赶紧爬起来,匆忙的穿起衣服来。

范举进了城卫军后,柳寒对他在城卫军中的活动大致了解,原因很简单,这次招的人几乎都在同一营,范举和柳聪柳刀在一个曲里,都担任队正职务,当然这个队正与禁军中的队正不可同日而语,简单的说吧,柳寒这个队正到了城卫军中,哪怕是军侯见了也要低一分。

柳寒并没有刻意去打听他都有那些活动,再说了,兄弟会与他无关,不管是造反还是刺杀,都与他无关。所以,当他在门口遇上范举,后者邀他一块吃晚饭时,柳寒有点意外。

“过来。”

张梅乖巧的走过来,站在柳寒面前,柳寒拿出个翡翠蝴蝶插在她的头发上,张梅高兴极了,凑到铜镜前仔细端详,喜滋滋的问好看不。

柳寒含笑点头,这翡翠蝴蝶并不贵,只有几两银子,太贵的首饰不符合他们现在的身份。

“爷,以后别再买这个了,太贵了。”

张梅想摘下来,可又舍不得,想了想觉着还是带上,至少今晚要带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

“小傻瓜,咱们不是要赚钱了吗,”柳寒笑眯眯的说,然后收敛笑容,拿出一瓶丹药:“这个你收好,练功前吃一丸,对了,最近修炼进展怎么样了?”

张梅怔了便撒娇道:“爷,范嫂子恐怕已经等急了,咱们先过去吧。”

“哦,那好吧。”柳寒似乎也觉着现在说这些有点着急了,便将小瓶放进那简单的梳妆台的抽屉里。

俩人一前一后出来,天色已经黯下来,店门已经关上了,厨房里飘出股香气,柳寒进去看看,左兰正坐在灶台前瞌睡,听见门口的响动,抬头看见柳寒,赶紧站起来,小妇人经过几个月的调养,脸色变得红润,身材也更饱满圆润,更加诱人。

“不是到范嫂子家吃饭吗?你这是作的什么?”柳寒纳闷的问道。

“我作了几个菜,”左兰小心的答道,这几个月,她也看清了,这位主子看上去温和,实际眼里不掺沙子,仅凭看账本便能将事情看个八九分,行为虽荒唐,可做事一点不荒唐,十分精明,所以,她越发小心了:“范嫂子在店里忙,平日都是她在忙,范大哥临时.。”

她说了一半柳寒便明白了,他揭开蒸笼,菜已经作好了,柳寒在心里笑了笑,他也觉着自己有些荒唐,不过,他很快安慰找了个理由,最近练功太勤,恐怕又是那火晶在作怪。

三人提着食盒来到范家,柳寒这还是第一次走进范家,范家小巧玲珑,比起柳家来说小了一半,前面的店面窄窄的,只有小小的一个长条,后面也同样是扁平,中间同样有个小小的天井,柳寒觉着帝都的房间大都一样,都有这样一个小天井,天井里同样有口井。穿过天井便只有一间房,房间被分成两部分,里面自然是卧室,外面则是厨房兼饭厅。

桌上早已摆上了几样菜肴,范家嫂子还在灶上忙着,看到张梅进来,范家嫂子冲她笑了笑,张梅脸色一红,从左兰手里接过食盒,左兰则不言声的过去,拉了条凳子。

范举听到声音,从里面出来,冲着柳寒见礼,然后将柳寒拉到里屋去了,卧室同样传统,大长炕,中间摆个小方桌,桌上同样已经摆上了几盘菜。

寒暄几句,范举便请柳寒坐下,柳寒有些纳闷,看来这是在屋里喝酒,外面那桌是怎么回事呢?正想着,张梅和左兰掀帘进来,端了两盘菜进来,这是左兰作的。

范举给柳寒倒上酒,柳寒心里纳闷,俩人说着闲话,范举话里话外很感激柳寒,要不是柳寒联系了瀚海商社,弄起这染布店,让大家挣上钱,日子也没这么松快。

范家肉饼虽然在这几条街还算有点名,可要论赚钱,还真赚不了多少钱,一个月出去各种苛捐杂税,再加上保护费,也就剩不了几个,染布店却不一样,赚的钱比这铺子多多了。

柳寒面带笑意的听着,耳朵却听着外面的女人的说话声,他忽然明白了,这是女人不上桌,大晋的传统便是这样,平时只有一家人时,男女同桌吃饭没什么,可一旦有客人****,女人便不上桌。

“范兄说的哪里话,”柳寒将酒杯放下,端起酒壶给范举添上,又给自己倒上:“这染布店现在的利润是瀚海商社让利,染布的原料都是瀚海商社提供,还有便是,咱们这几条街,还是太穷了,客源还是少了点,将来瀚海商社不让利了,原材料价格上涨,咱们赚的钱便会少。范兄,这点咱们得有所准备。”

范举点点头,苦笑下说:“我这人,卖点肉饼,勉强维持,看看兄弟你,到帝都才多久,先是茶楼,后是茶叶,现在又弄起染布店,立刻便有了一番新气象,哥哥我佩服,哥哥敬你一杯。”

俩人都喝了口酒,酒不算什么好酒,就是市面上常见的莲花白,范举先将酒壶拿起来,柳寒说道:“范兄过了,我在大漠给瀚海商社的商队保镖,结下些情面,人家能给我这么点面子,也不可能再更多了,范兄,这些都是镜中花。”

柳寒说着扫了眼房间:“范兄,你和嫂子成婚这么多年,怎么没给孩子?”

范举闻言轻轻叹口气,端起酒杯喝干,重重搁在桌上,长叹一声:“我们原来也有孩子,五岁那年得病死了,唉。”

柳寒立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多嘴,自罚一杯。”

范举有点意外:“这与你何干,都是命啊!”

柳寒想起,这个社会可没这个礼节,看着范举悲伤的神情,他也微微叹口气,这个时代婴儿死亡率很高,产妇生孩子与过鬼门关无疑。

“范兄进了城卫军,觉着怎样?”柳寒换了个话题,范举苦笑下:“还能怎样,比卖肉饼好一点,你嫂子对染布坊的信心可大多了,正想着让我从城卫军出来,专心干染布店呢。”

柳寒惊讶的哦了声,范举再度苦笑下:“这城卫军进去容易,出来可没那么容易,要想出来,至少得五年。”

这话半真半假,城卫军要出来是很难,大晋的军队是征募制和兵户制,兵户是世代当兵,爹死了儿子接着当,但征募不一样,征募来的兵是可以退的,只要都尉同意便行,但有个基本条件要满足,便是至少要当五年,然后还有其他很多条条框框,都必须满足了,才能解除军职,所以,大晋当兵容易出来难。

如果不是知道范举入城卫军的实情,柳寒有可能会相信这番说法,现在自然不会,他笑了笑说:“其实城卫军也不错,没那么多危险,不像边军,三天两头与马匪干仗,也还不像我们,整天在外奔忙,连家都顾不上。”

“是啊,”范举先附和了句,随即好奇的问道:“你嫂子说,染布店挺挣钱的,不比你卖茶叶差,干嘛不专干染布呢?”

“老兄啊,这你就不懂了,”柳寒略微想想便摇头说:“我在保镖时曾见那些走胡族的商人,他们都带着各种货,当时茶叶和布匹最赚钱,可他们还带有丝绸,还有陶器等等,一般都带十几种货,我便好奇,问他们干嘛这样,带上茶叶和布匹不就行了,可他们怎么说,如果只带茶叶和布匹风险便很大,什么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要分散风险,啥的,我听了半天才算明白。那意思便是,干什么不能只干一样,就说这染布店吧,刚才我不是说了吗,染布店现在赚钱多,是因为瀚海商社让利,原材料现在的价格是半价,今后,他们的价格要涨回去怎么办?此外,我们赚钱,前面的染布店不眼红,他们也去找瀚海商社加盟,咱们这块的货源便要分散,那时候,染布店还能这样赚钱?所以,我不能只干染布店,染布店现在让嫂子和梅子干就行了,我还继续卖茶叶,将来染布店要不行了,我这茶叶店还一样养家。”

范举愣了会,认真想了想问:“这是不是就是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意思?”

柳寒点点头,范举眉头微皱:“照你这个意思,我还是该留在城卫军了。”

这范举的心思转得倒是挺快,他笑了笑说:“这个得范兄自己衡量,其实,大哥不一定非要这么快决定,先看看再说,咱们不着急,不是还有五年吗,时间有的是。”

范举也笑了笑:“兄弟说得不错,咱们不着急,嗯,兄弟,有没有兴趣到城卫军来,城卫军现在还缺人,以兄弟的身手,到城卫军至少可以当个屯长。”

柳寒心中一动,恐怕这才是今天吃饭的目的,这可不能答应,转念一想又感到不对!

332.第332章 互探

“哥哥,说句实话,城卫军招人我也知道,只是,我在大漠拼命七八年了,实在不想再吃刀头舔血这碗饭了,所以才没去应募,哥哥,不是驳您面子,这碗饭,吃得不舒坦。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柳寒非常坦诚的看着范举的眼睛,范举能被兄弟会派到帝都潜伏,而且潜伏这么多年,还没被强大的内卫发现,绝非等闲之辈。

范举闻言苦笑下,叹口气:“这是实话,原来肉饼店赚得不多,可日子过得逍遥,这城卫军虽说看上去威风,可的确不舒坦。”

柳寒也点点头:“这些年,刀头舔血,挣了些钱,其实,如果要进城卫军,还不如投靠风雨楼,风雨楼在江湖的声誉还不错,萧雨萧楼主听说挺讲意气。”

范举眼前一亮,似笑非笑的看着柳寒:“风雨楼?你确定?”

柳寒微微一怔,眉头微蹙:“范兄,这是何意?”

“我虽然不是江湖人,可城隍庙五湖四海,各地消息也不少。”范举嘴角滑过一丝狡猾的笑意。

柳寒依旧露出不解,范举只好点明:“去年,漕帮和风雨楼争夺漕运水道,漕帮打算在东平会盟,彭城的快刀门和飞燕堂派人前往,结果半路遇上落马水寨的三当家狂虎战横,快刀堂和飞燕门只有少数几个弟子活下来,这几个弟子能活下来,主要原因是一个中途加入快刀堂的江湖人,这人是从幽州返回中原的,是原南阳石龙的弟子,姓柳。”

柳寒腾地跳下炕,警惕的看着范举,范举没有动平静的看着柳寒,柳寒沉声问道:“范兄,你这是何意?”

“没什么意思,”范举露出一丝笑意,随即叹道:“柳兄是艺高人胆大啊,连名字都不改就到帝都来了,我真想不明白,风雨楼为什么不动你。”

“风雨楼并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倒挺好奇,你是怎么查到我的,你究竟是什么人?”柳寒淡淡的说,神情中依旧保持警惕,范举摇摇头:“我没有恶意,柳兄不用紧张,事实上,我对你很有好感。”

柳寒犹豫下,缓缓坐回原坐,依旧戒备的看着范举,范举笑了笑说:“柳兄,我只是偶然听说柳兄的名字,忽然想到这名字和柳兄相同,今日出言相试,没成想,呵呵..”

柳寒压根不信,江湖传言,当初他便设防了,漕帮快刀堂飞燕门的相关人员都打了招呼,而且,这三家中,认识他的人并不多,屈指算来,也不超过十个,连在扬州见方震,都是翻墙而入,所以,范举所言江湖传言,恐怕不实,更多的恐怕是兄弟会的传言。[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可进一步深思,就在这不足十人中,难道会有兄弟会的探子?不,不对,出岔子的恐怕是飞燕门。

张梅的修为不高,可飞燕门是个小门派,门下弟子本就不多,张梅突然消失,其他人难免会问,简单的说,所有泄密可能性最大的是飞燕门和快刀堂,然后才是漕帮,漕帮中只有方震和那个道士,才知道他,这俩人若是兄弟会的人,他不相信。

“呵呵,”柳寒干笑两声:“小弟的江湖经验还是太浅,早知道该换个名字来着。”

“我看你是艺高人胆大,”范举摇头说道:“其实,瀚海商社也插手了风雨楼和漕帮之争。”

“哦,范兄从何而知?”柳寒好奇的问道,范举说:“你看,漕帮失败,退过彭城,彭城到帝都的水道,由落马水寨和风雨楼控制,漕帮在帝都的地盘由风雨楼接手,可漕运是需要船的,风雨楼和落马水寨到处买船造船,这需要很多银子,这些银子是哪来的?都是瀚海商社提供的。”

柳寒眉头微皱,想了想摇头说:“这不能说明什么,这有可能是风雨楼向瀚海商社借的,漕运这么大一块肥肉,谁不想插上一脚,分点肉吃。”

范举点点头,表示接受柳寒的说法,但又说:“话虽如此,可敢插手的人却不多,况且这么大笔银子,他们之间没点关系,谁肯借?!”

“瀚海商社主人柳寒,从西域回来,”柳寒斟酌着说:“商社有商队无数,老哥,你不知道,这些走大漠的商人,都是胆大包天的人物,这点风险算什么。”

范举愣了下,眉头微皱,他的消息来自会里,前些天,会主悄悄来到帝都,在城外召见了他,其他他在兄弟会中的地位不低,是兄弟会帝都城内的暗舵舵主。

他向会主报告了兄弟会在帝都城内的发展状况,会主非常满意,在期间,会主还问了,风雨楼和漕帮之战后的帝都形势,他偶然说起自己旁边新来一户叫柳漠的商人,会主立刻察觉,然后告诉他,这柳漠是漕帮的暗桩,同时将他知道的一些风雨楼和漕帮之战中的一些事也一并告诉了他,这才有了今天的试探。

难道会主的判断错了?范举思索了下,他是兄弟会的老人,对现任会主既佩服又忠诚,兄弟会迭经大败,会中实力损失惨重,上任会主在死前,指定现任会主接位,当时现任会主还比较年青,很多老兄弟都不服,可这些年下来,这些老兄弟都心悦诚服,兄弟会在现任会主带领下,偃旗息鼓,潜心发展,现在的实力不但径行恢复,还大大超过了当初。

“柳兄说的也是,”范举没再坚持,这没什么意义:“听说马不吃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这瀚海商社一到帝都,先是百万银子的拍卖会,现在又弄出个染布坊,听说还在城外建织布作坊,几天下来便是好一副新气象,这柳寒倒是个能人。”

“能人不能人咱不管,嘿嘿,只要他让那染布原料多卖这个价久点,咱们多赚点钱,我就谢谢他了。”柳寒嘿嘿干笑两声,好像轻松了点似的,提起酒壶给范举倒上杯酒。

“范兄,你把兄弟的老底给盘去了,我观范兄也非平常人,不知范兄身在何处?”

柳寒单刀直入,范举有点意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房间里陷入沉默,外面传来范嫂子爽快的笑声,柳寒笑眯眯的看着范举,神识却已经悄悄将四周扫了一遍,至少这屋四周没有其他人,范举要么修为极高,要么就是说的实话,没有恶意;柳寒暂时定为后者。

良久,范举才勉强的笑了下,端起酒杯,微微呷口酒,抬头看着柳寒:“柳兄啊柳兄,你这一问,哥哥我还真不好回答,说假话吧,对不起兄弟,说真话吧,我有所顾忌,不过,兄弟可以放心的是,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柳寒眉头紧皱,似笑非笑的看着范举:“范兄信不过我?”

“这不是信不信的事,我会有严格的规定。”范举答道,柳寒立刻抓住他的话:“我会?范兄乃豪爽之人,却如此吞吞吐吐,这里面真有难言之隐?”

柳寒边说边观察范举的神情,范举神情不动,柳寒沉凝片刻说道:“不能说,范兄与风雨楼还是与红枪会有仇?不对,我是漕帮中人,范兄与他们有仇,告知我,没有丝毫问题,如果不是风雨楼,不是红枪会,那范兄顾忌的是什么呢?只有一种解释,朝廷,只能是朝廷;江湖中,朝廷唯一顾忌的好汉是,天下兄弟会,莫非范兄是兄弟会中人。”

范举脸色大变,他完全没想到,对方仅仅凭脱口出的我会两个字,和自己的顾忌便推断出天下兄弟会,这份敏锐,在他见过的人只有会主有。

柳寒一直盯着范举,范举的反应在他意料之内,天下兄弟会被朝廷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也天下门阀士族最痛恨的江湖帮派,受到朝廷和天下门阀士族的并力围剿,绝大多数江湖帮派因此不敢接触兄弟会,很多时候还参加对兄弟会的剿杀,包括漕帮中人;但让朝廷和门阀士族痛苦的是,不管他们怎么剿杀,天下兄弟会依旧顽强的生存着,伤痕累累,死伤无数,却依旧顽强的在血泊中成长壮大。

“佩服,佩服!”范举神情中有一丝无奈,拱手对柳寒道,柳寒露出一丝得意:“范兄,我没有丝毫恶意,朝廷和漕帮对兄弟会怎样,”柳寒耸耸肩,摊开双手:“对我没有影响,坦率的说,我对朝廷没有丝毫好感。”

范举在心里稍稍松口气,他略微想想便明白了,柳寒说的是实话,当年石龙卷入邵阳郡王谋反案,满门被杀,门下弟子只有柳漠逃出来了,这一逃便逃了近十年,在大漠中吃尽苦头,他要对朝廷心有怨言,非常正常。

“其实,我很佩服兄弟会的好汉。”柳寒赞叹道:“范兄能在帝都,还进了城卫军,这份忍耐,这份毅力,非常令人佩服,绝非等闲之人能做到。”

范举没说什么,这一轮结束了,俩人都将对方的底子给掀开了,接下来,该说些什么了呢?

今天是范举开球。

柳寒在等待,范举则在犹豫。

333.第333章 松散联盟

一壶温酒在沉默中见底,柳寒朝外面叫了声,张梅掀帘进来,柳寒让她回去拿坛酒来,家里有两坛柳林酒,是这次带回来的,让她去拿过来。(WWW.mht.la 好看的小说

张梅出去,范家嫂子又进来,看看桌上的菜,又拿去热了热,笑着告诉俩人慢慢喝,她再去作两个菜。

范嫂子肯定看出点什么,大声说着话,冲范举使个眼色,柳寒都看在眼里,他不动声色,趁着范举不注意,将一粒解毒药丢进嘴里,然后便静观其变。

张梅拿着酒回来,她似乎也察觉有什么不正常,担心的看看柳寒,柳寒冲她笑了笑,表示没什么问题,告诉她吃过之后,帮着范嫂子收拾下,张梅很是不满说好像她就不懂事似的,话虽抱怨,可听着却像撒娇。

“慢慢喝,时间还早着呢。”范嫂子端上热菜,叮嘱着出去,其实更多的是叮嘱范举。

两个女人出去了,柳寒将酒坛拍开,这时代没有瓶,装酒一律用坛,喝的时候,用勺舀进酒壶中,然后温上。

“这柳林酒其实要夏天喝才够劲,温过之后,劲头少了些。”柳寒说着给范举倒上,范举没说话,端起来先闻了下,酒香扑鼻,他不由长叹道:“总听说柳林乃天下十大名酒之一,一直想尝尝,就是太贵,这多少钱一坛?”

“喝就行了,管那么多干嘛,”柳寒说着扭头看看外面,压低声音说:“别让她们知道,她要知道这酒多少钱,还不跟我抱怨没完,老哥,你也得存点私房钱,咱们男人,手里没钱可不行。”

范举露出一丝笑意,轻轻呷了口,在嘴里含了会,感受那股凛冽的香味,慢慢的顺着喉道滑下去,畅快的感慨道:“好酒!好酒!”

柳寒笑眯眯的看着他,范举一口将杯中酒何干,柳寒立刻又给他倒上,俩人一杯接着一杯,很快将一壶酒喝干,随即又满上一壶。

很快,半坛就没了,范举很快发现,对方都是海量,要想灌注对方是不可能的。而柳寒根本没想过这个,修为到他这种程度,基本可以无限量喝,酒精可以用各种方式逼出去。

“柳兄,你出身庶民,与朝廷有仇,干嘛不和我们一块干呢?”范举带着三分酒意说道。

柳寒也醉眼蒙蒙的挥挥手:“范哥,你是好人,我经常不在家,梅子多蒙你们照顾,我很感激,非常感激,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哥哥尽管吩咐,可要说参加兄弟会,兄弟我实在碍难从命,先不说危险,就说方帮主那吧,给你说句实话,我没有加入漕帮,快刀堂也只是挂个名,但我答应了方帮主,帮他在帝都设个暗舵,范兄,兄弟不能不顾信义啊,咱们在江湖上混什么,不就是混个信义吗!你说是不是!”

范举无法反驳,人无信不立,更何况他们江湖中人,讲的便忠信,一诺千金,头可断,诺不可废。

“如此也好。”范举说完便歪在炕上,柳寒哈哈一笑,起身站起来,身体略微摇晃,范家嫂子和张梅听见里动静,赶紧掀帘进来,范嫂子赶紧去看范举,见范举歪在炕上,嘴角流着唾液,憨憨的睡着,伸头看看酒坛,酒坛已经快见底了,闻了闻酒味,忍不住抱怨道:“这样的好酒,就白白糟蹋了,留着过节时再喝,多好!”

张梅扶着柳寒,正要开口,腰上被捏了一把,她立刻会意,改口叫道:“左兰,兰子,进来帮我一把。[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www.yeyexs.cc]”

左兰赶紧进来,张梅向范嫂子道个歉,便与左兰扶着柳寒回去了。到了院子里,柳寒便推开两女,自己摇摇晃晃的往外走,让俩人去帮范嫂子收拾,张梅冲左兰使个眼色,左兰会意的转身进屋,她自己则跟在柳寒旁边。

“没事,你先回去,看着你们当家的,这里有我,忙你们的去吧。”范嫂子将左兰推出去,左兰无法,将外面的东西收拾好了,便向范嫂子告辞。

范嫂子送左兰出门,回到屋里,在范举屁股上拍了巴掌:“行了,都走了,别装了。”

范举睁开眼睛,看着范嫂子苦笑下,双手枕在脑后:“我倒不是装,还真有几分酒意了,这柳漠酒量倒是不错,你看看,脚下有水没有,没有吧,都在他肚子里。”

范嫂子早就注意到了,这逼酒都是通过涌泉穴出来,地上怎么都有痕迹,现在地上干干的,说明柳寒没装假。

“他也醉了?”范嫂子试探着问道,范举苦笑下:“我们都在装,这家伙很滑,他拒绝了我,可又没彻底拒绝,答应有事时帮忙,对了,你该听见了的,你说说吧,这事该怎么弄。”

范嫂子秀眉微蹙,身手抱起酒坛,就着酒坛喝了口,酒涓滴未漏,放下酒坛,抹了把嘴:“你是什么意思呢?”

“我的意思,咱们俩不是以你为主吗,还是你定吧。”范举露出一丝笑意,柳寒若听见恐怕会大为惊讶,这范家嫂子在兄弟会的地位居然比他还高。

“我定!这么多年了,那次我没征求你的意见,你还说这个。”范嫂子的语气中有些幽怨,范举也没再矫情,沉默的思索会,这事不好处理,兄弟会由于受到朝廷的剿杀,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军队剿杀,内卫渗透,虎贲卫奔袭,以至于兄弟会吸收成员非常小心,以免暴露身份,范举今天是在冒险,如果柳寒转身出去告密,内卫和虎贲卫立刻就会****。

“先就这样吧,天下兄弟是一家,我看,柳漠也不像出卖朋友的人。”范举神情郑重,他是打算赌一把,如果输了,最多也就将他输出去,范嫂子还在。

范嫂子想了想点点头:“那就这样吧,如果有问题,宫里会来通知的。”

范举点点头,又仰身倒下,范嫂子苦笑下,叹口气看着小方桌上的淋漓杯盘,当年自己在江湖上也算一号人物,现在却整天围着灶台转,连剑都快忘了,血是什么味道也快忘了。

“我们都没醉。”

一进屋,柳寒对张梅说了与范举相同的话,张梅有些嗔怪的洗了张毛巾,给他擦了擦脸,不解的问:“你们这是捉的什么迷藏?”

“这你就别问了。”柳寒将外套解开,这屋子作的最大改动便是起了壁炉,壁炉刚点燃,还不够暖和,不过对他而言,寒暑已经没感觉了。

张梅很听话,柳寒不让她问便不问了,帮着柳寒将外套脱下,然后又端来热水,给柳寒洗脚,这水是出去时,放在灶上的,用灶里的余火烧开,现在正好。

柳寒没有动,让张梅忙着,还没洗完,就听见外面的脚步声,左兰在门口低声问道:“主子。”

张梅抬头看看柳寒,柳寒躺在床上没有动静,便对外说道:“没事了,你休息吧,这几天茶楼也没啥人,明儿你到店里去看看。”

说这话时,张梅脸上滚烫,左兰应了声,很快,隔壁便传来开关门声。张梅慢慢的给柳寒洗过脚,然后将水端出来倒掉,看了关得紧紧的门,快步到厨房,在灶台边上,自己简单擦洗了下,便匆匆回去,待她关上门口,旁边的门无声的打开了,左兰小心翼翼的出来,在院子里听了下,里面没有声音,她才到厨房里,锅里还有热水,她也赶紧洗漱完毕,回到房间里,躺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裹得紧紧的。

张梅贴在柳寒的怀里,身子滚烫,可柳寒却没象下午那样,两眼盯着床顶,张梅心里有些吃味,小手伸进他怀里,在他胸口画圈。

柳寒捉住她的手,张梅娇声他怎么啦,柳寒扭头看着她问:“现在你的修为到那了?”

张梅愣了下,扬头看着他,神情中满是不解,柳寒又问了句,张梅见他神情严肃,不觉有些紧张,小声答道:“武徒五品。”

柳寒不由皱眉,有些不高兴:“我给你的丹药你没吃?这些日子,你有没有练功?”

张梅有些着慌,不敢开口,柳寒再度追问,张梅小声的答道:“店里新开张,我忙不过来,就.。”

“胡说!”柳寒小声而严厉,张梅将头埋在他怀里,不敢再抬头,柳寒却将她的脸抬起来,却看到她秀气的眼中满是泪水和担忧,粉面上写着紧张,他松开了她,轻轻长叹一声。

张梅从被窝里钻出来,跪坐在边上:“爷,你这是怎么啦?风雨楼发现咱们了?”

灯光下,红色肚兜衬着白色肌肤,显得无比性感,他轻轻叹口气,将她拉进怀里:“你这是做什么,当心着凉。”

张梅靠在他怀里,感到暖和多了,正要开口,柳寒轻轻叹口气:“当初我恐怕不该带你到帝都来,我真担心害了你。”

“爷说的啥话,我是爷的女人,不跟着爷,跟着谁?”张梅有些高兴,又很担心,将他的手臂抱得紧紧的:“爷,出了啥事,你给我说说,让我也明白明白。”

柳寒是有点不高兴,他已经明白张梅的心态了,这小丫头苦日子过多了,现在这日子恐怕就是她梦想的日子,吃得饱,穿得暖,有点小生意,平平和和的,再生个儿子,完美了。

可这是漂亮的肥皂泡,虚假的!

“你觉着咱们现在还是江湖人吗?”柳寒先问道,张梅想了想点点头,有些纳闷的问:“是啊,怎么啦?”

“江湖人最大的保身之道,便是修为,咱们现在看上去挺安稳,可一旦那天有事了,这里的一切都可能化为灰烬,你现在就不练功了,将来一旦有事,怎么办?”

张梅心里一颤,搂着手臂的力道渐渐松下来,柳寒又说:“我给你的丹药,可以保证你突破到武士境界,那丹药来得很不容易,你一定要加强练功。”

张梅点点头,忽然扬头说:“爷,那你呢?整天四下跑,这不也没练功吗。”

柳寒在柳腰上轻轻拧了下:“小妮子,跟爷讲起价来了,爷在家没练功,可爷在外练功,以后,这房间为静室,你练功时,将门关上,自己练就行了。”

“那剑法呢?”张梅又问,柳寒稍微沉凝下:“这先不管,以我的经验来看,任何招术都是建立在内气修为上,飞燕门的精妙招术,没有内气配合,根本发挥不出其中的妙味,你还是努力提高内气修为吧。”

张梅点点头,有些兴奋的问:“爷,我真能突破到武士?”

“废话,按爷的吩咐作,别说武士了,就算武师也不在话下。”

“真的!”张梅兴奋的抬起头,柳寒将她摁进被子里,感到她身上有些凉,便将她拉进怀里:“记住,千万别忘记练功,关键时刻,这能救咱们的命。”

柳寒感觉到了,张梅对武师境界并没那么向往,刚才表露出来的,不过是为了让自己高兴才故意装出来的。

他没有去偷听范举夫妻的谈话,在他看来无所谓,以范举的修为,动动手指便可以灭他好几次,他也没对范举说假话,他对兄弟会没恶意,相反还有点佩服,这帮家伙整天想着造反,想着颠覆天下,几十上百年,始终坚持不渝,就凭这,也值得佩服。

不过,佩服是一回事,具体参加进去,便是另一回事。

他有一种感觉,这种还勉强可以说平静的生活,快要结束了,皇帝在陈国郡的行为已经让所有士族警惕起来,石家之事只能震慑他们,却不能让他们屈服,随之而来的叩宫事件便是证明。

柳寒几乎可以肯定,叩宫事件背后有人在推动,很有可能是门阀士族,皇帝虽然镇压了,可过程中,却可以看出皇帝的犹豫和动摇,但国势如此,皇帝找不到其他办法,他只有这一条路。

接下来,皇帝要作什么,就非常关键了,好了,国家平稳,反之,国家恐怕就有可能陷入动乱。

将张梅柔软的身子紧了紧,挥手熄灯,慢慢合上眼。

隔壁的范举家里,一只度鸟扑腾着翅膀,消失在黑暗的天空,谁也不知道,它去了那里。

第334章 偶遇

第60章

至治二年的冬天特别冷,流民依旧向陈国郡涌去,陈国郡郡国兵和各县衙役紧急封锁了陈国郡周边关口,大批流民被挡在陈国郡周边地区,在寒冷的野外,每天都有数百上千人被冻死,给陈国郡周边各郡县带来极大压力,周边郡县纷纷上疏,要求朝廷尽快采取措施,要么拨钱拨粮,赈济流民;要么打开陈国郡大‘门’,让这些流民到陈国郡去。(wwW.mht.la 无弹窗广告)。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

可无论那种办法,朝廷都不能答应,也不敢答应。

豫州各郡县报来的流民数量已经上百万,以陈国郡现在的土地,最多可以安置三十多万流民,陈国郡各县统计的流民数量已经快五十万,再涌入百万流民,无疑将压垮整个陈国郡。

拨钱拨粮,朝廷现在那有钱粮调拨。

皇帝召集尚书台群臣连日商议,潘链提出让豫州立刻抓捕这些流民,遣送回原籍,秋云立刻反对,这些流民聚在一起,强行遣回,容易‘激’起民变。

甘棠支持秋云,左辰支持潘链,潘冀沉默不语,皇帝左右为难,让薛泌和延平郡王参与讨论,俩人一致反对了潘链的主张,薛泌出了个主意,在流民中散布流言,就说朝廷要在青州安置流民,引‘诱’流民上青州去。

这个主意太荒唐,受到潘链甘棠左辰的一致批驳,却得到秋云的支持,延平郡王则认为,当组织引导流民进一步南下,到湘州和‘交’州安置,‘交’州和湘州乃蛮荒之地,除了少数土人外,多数地区没有开垦,无主之地甚多,安置百万流民,没有丝毫问题。

可无论那种安置,都需要钱粮,从豫州到‘交’州湘州,要走数千里,这个过程中,要给流民多少钱粮?到了之后,要修房子,要给粮食,要给种子,什么都要靠朝廷提供,可朝廷有吗?!

朝廷争执不休,皇帝左右为难,另一个问题又冒出来了,句誕和顾玮在扬州清理盐政也进展缓慢,扬州御史不断弹劾句誕,说其在扬州大肆收受盐商贿赂。

皇帝再三下旨,让句誕顾玮加快进度,开‘春’之前,一定要向朝廷提供千万两以上的银子,但句誕和顾玮上疏,扬州盐商正在清理,盐商隐瞒盐田,隐瞒盐户严重,他们需要时间清理。

皇帝气得,可又没有丝毫办法,只能不断催促。

这边的事没完,秦王紧急上疏,大漠今年的雪灾严重,这样的情况,开‘春’之后,胡人要么南下侵扰中原,要么自相残杀,所以,开‘春’之后,草原上势必出事,要朝廷早做准备。

这种情况下,皇帝根本没心思过上元节,至治二年的上元节是近十年来最冷清的上元节,民间同样也不积极,各王府和豪‘门’也同样不积极,只有崔府和丁府较量了下,去年崔府占了上风,今年再度较量,双方都有意压了下规模,与去年相比差了很多,真正闹得厉害的还是瀚海商社。

瀚海商社在上元节期间搞了次大型促销活动,商社的‘女’店员一律旗袍高跟鞋,披着彩带沿街招揽客人,珠宝店全部商品一律八折,布店的‘花’布,‘色’彩鲜‘艳’的挂了半条街,店‘门’口举行敲彩蛋送大米菜油,猜谜送‘花’布的活动,热热闹闹的闹了七天。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

这七天,瀚海商社展示了强大的实力,七天里送了近千匹‘花’布,价值数千两银子,加上珠宝店的折扣,整个上元节‘花’了上万两银子。

这样大规模的促销活动,将瀚海商社上下累得吐血,活动结束后,柳寒宣布放假两天,让大家伙好好休息休息。

实际上,上元节这七天,柳寒都没在柳府住,而是在张梅这边,但柳府中人没有察觉,青衿以为柳寒在天娜那,天娜自然知道,但她是绝对不会说的。

柳寒在张梅这边,一方面是督促张梅练功,一方面是作给范举看的。

喝过那顿酒之后,柳寒有种感觉,兄弟会恐怕在策划什么行动,有点摁奈不住了,否则不会这样急切的发展成员。而且,范举招揽不成,肯定要盯自己一段时间,利用这段时间,更仔细观察下他,或许能得到点兄弟会的消息。

上元节时,两家又在一块吃了顿饭,这次是柳寒请客,这次依旧分桌,只是都在茶楼里,分成两桌,但这次仅仅是吃饭,说了些无关的话,范举问了下大漠上的事,柳寒信口说了些哈哈叔如马贼,还有沙暴,如何应付马队,有些张梅听说过,有些却没有,将三个‘女’人惊得一愣一愣的,可柳寒却觉着范嫂子有点象装的,并不是真正惊讶。

正月十五,上元节,帝都各个道观香火鼎沸,帝都人涌进各个道观烧香许愿,柳寒也带着张梅左兰到清源观烧香,这清源观在帝都城西,就在建阳‘门’南边的开江‘门’的边上,这开江‘门’是道水‘门’,帝都南北两条河,北面是洛河,南面是伊水,两条河之间,前朝便挖开一条运河,这条运河穿过帝都,横贯南北。

清源观便在运河边上,大晋以道典立国,晋人崇信道教,大晋有无数的道观,帝都尤盛,帝都城内有道观数十座,城外有道观数百,每个道观都是香火鼎盛。

每个道观供奉的仙人不同,清源观供奉的是道祖,很多道观也供奉道祖,但在供奉道祖的同时,也供奉了其他神仙,但清源观只供奉道祖,没有配殿,没有配享,就只有一个主殿,所以,香火比起其他道观来说要差一点,但在这个节日,这里依旧是人‘潮’汹汹。

柳寒陪着张梅左兰在大殿上敬了香,到功德箱捐了五十个钱,然后便想要在道观里转转,这清源观不算大也不算小,同样分两部分,前殿后舍,前殿没什么东西,除了主殿外,没有其他更多的房舍,院子里到有很多树木,可现在这些树只剩下光光的树枝,‘花’圃上干干的枝条。

三人很自然的向后院走去,后院也不是不准人进,但后院东南角的一处月亮‘门’,三人被拦住了,一个中年道士非常有礼貌的拦住了他们。

“这里是观里师兄弟们住宿的地方,各位居士,请留步。”

中年道士很客气,神情却很坚定,柳寒冲他笑了下,扭头对张梅说:“你看看,这里不让进,咱们还是回吧。”

张梅自然没说什么,温顺的转身便走,柳寒打量下中年道士,中年道士身材很魁梧,‘露’在外面的手掌粗大,掌沿有厚厚的老茧。柳寒在心里叹口气,转身离去。

从道观出来,张梅很兴奋,拉着左兰在街道两边的小摊点上钻来钻去,这些摊贩多数是卖廉价头饰装饰,还有手雕的神像,最多的还是各种小吃。

“爷,好看吗?”张梅兴奋的拿着一串纸‘花’,戴在自己头上,笑嘻嘻的看着柳寒,柳寒冲她摇摇头,张梅嘟着嘴,又将纸‘花’放回去,左兰却拿起个耳环给她,张梅又戴上了,然后让柳寒看看,柳寒觉着这个还可以。

柳寒其实已经发现,这左兰的审美眼光比张梅强多了,倒底是读书人家出来的,即便卖身为奴,身上的书卷气依旧未散。

柳寒正要招呼她们,忽然看见一道妙曼的‘女’子,这‘女’子披着白狐镶边的红‘色’锦缎大氅,头上同样戴着红‘色’镶白狐狸‘毛’的雪帽,背对着他时,根本认不出是谁,但他却认出了她身边的那男子,那是个白衣飘飘的公子哥,可这人却绝不是什么帝都那些放‘浪’形骸的公子哥,而是一个修为‘精’深的高手,而且自己还见过。

“这家伙又在追谁?这‘女’人看背影好像还不错。”柳寒心里纳闷,很想绕过去看看那‘女’人,身形刚要动,便又听见张梅在问:“爷,这好看吗?”

“你呀,这玩意买来作什么,等今年挣钱了,爷明年带你上瀚海商社的珠宝店,咱们踏踏实实买两件好的。”柳寒苦笑下,她比划的簪子,看上去‘挺’美,实际上就是根镀银的铜簪子。

回着张梅的话,他的目光却盯着那对男‘女’,心里的疑团更深了,这时,从旁边的人群中出来个‘女’人,走到红‘色’锦缎的身边,这‘女’人穿着件绸缎大褂,显然,这‘女’人是那红‘色’锦缎的‘侍’‘女’。

可柳寒一看到这‘女’人,神情顿时变了,心中忽然升起团火,正想着要不要过去,那个白衣公子抬头看过来,他心中一惊,连忙尴尬的转头看着张梅和左兰。

或许是两个‘女’人太出‘色’,街上的男人十有*都在看她们,白衣公子将柳寒也当作了那些男人中一员,没有理会,红衣‘女’人正缓步向前走去,白衣公子连忙跟上去。

柳寒暂时压下火,心中疑团更大,有心想要跟踪,可顾忌那白衣男人,想了想,决定还是暂时放下,不管他们。

“回了,回了,看你都买些啥,瞎‘浪’费银子。”柳寒不悦的说道,张梅和左兰愣了下,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变了,俩人连忙将东西放回,然后跟在柳寒身后。

柳寒走得很快,张梅和左兰要小跑着才能跟上,特别是左兰,她没有一点修为,没走多远,她便支持不住了,张梅连忙扶着她向柳寒叫道:“爷,等会,等会。”

柳寒回头看俩人气喘吁吁,香汗直流,这才惊觉自己失态了,张梅扶住左兰过来,疑‘惑’的问:“爷,你这是怎么啦?干嘛走这么快?”

柳寒微怔随口道:“没什么,习惯了。”抬头看看天‘色’:“天‘色’不早了,咱们还得快点,那边有个车马行,雇辆车吧。”

张梅看看街边的马车,帝都太大了,城内便足有百万人口,从东城到西城,有几十里,所以,‘交’通工具也就应运而生,有轿行,有车马行,有几个钱的帝都人要走得远的话,都要雇车,不过,这可不是出租车,马车不会在街上转悠,只能在车马行去雇。

“没多远了,咱们走慢点能行。”张梅还是很节约,不愿‘花’这个钱,左兰显然也一样,只是碍于身份不敢开口。

柳寒也没坚持,陪着两‘女’慢慢走着,这时两‘女’已经清楚柳寒情绪变了,走了段距离后,张梅小心的问柳寒怎么了,柳寒微微摇头,表示没什么。

这时意外出现了,那白狐狸红大氅和‘侍’‘女’从边上的小店出来,那白衣公子依旧跟在边上,柳寒清楚的看见她的面貌,没有错,是青衿,跟在她身边的‘侍’‘女’是绿竹,而那白衣公子居然是江塔。

青衿的神情淡淡的,眉宇间有丝愁绪,白皙的面容上没有丝毫笑意,绿竹小心的扶着她,不时还轻轻叮嘱两句。江塔手里拿着柄扇子,不时在边上说上两句,看着好像是在提议什么,可青衿却始终淡淡的。

“这***在做什么?”柳寒心中疑‘惑’,他当然不相信青衿会给自己戴绿帽,他有心偷听,可江塔修为不弱,据说有宗师修为,上次在那神秘院子之后,他不敢轻易动用神识去探查别人,除非清楚知道对方的修为比自己差很多。

“我们去那喝口茶,休息会?”柳寒看到边上的茶楼,便问张梅,张梅顿时轻松了些,小心的摇摇头:“爷,奴那有那样娇嫩,兰子,”

要说柳寒和张梅还真没把左兰当奴婢待,好些事上都征求她的意见,有时候还按她的意思办。

左兰却比不上张梅,张梅多少还有修为在身,以前也是闯过江湖的,左兰则完全没有修为,虽然不是什么大小姐贵‘妇’人,可也不是张梅这种在野地生长的生物。

“要不吃点东西吧,婢子有些走不动了。”

刚才走得太急,左兰脸上还红红的,象抹了层胭脂,很是‘诱’人。

“行啊,想吃什么?”柳寒随口说道,张梅抬头四下张望,左兰却很敏锐,立刻看向青衿和江塔。

张梅很快挑了个路边摊,摊主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在路边摆了两张桌子,柳寒三人坐下,张梅就冲摊主叫了三碗驴‘肉’汤三个面饼,摊主答应着,先端来三碗驴‘肉’汤,随手将香菜放在在他们面前,左兰夹了些香菜到汤里,本来就很香的驴‘肉’汤,立刻变得更加浓郁。

柳寒却没管这些,他的注意力被青衿和江塔吸引过去了,几个青衣汉子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

第335章 突变

青衣汉子与江塔说着什么,江塔神情淡然,似乎根本不在意,只是温柔的看着青衿,柳寒没有看见青衿的表情,青衣汉子要拦的显然只是江塔,可也挡住了青衿的路,她只好留下。夜夜小说网mht.la.访问:. 。

柳寒有些纳闷,这江塔怎么惹上了风雨楼,难不成上次赌场的事还没完?正想着,耳边传来张梅的叫声,楚明秋回头便看见两双困‘惑’又隐含不悦的神情。他勉强冲两‘女’笑了笑,张梅看着那边,不解的问:“爷,怎么啦?你认识?”

柳寒微微摇头:“那是风雨楼的人,怎么会和那白衣人冲突起来?”

“那白衣人是什么人?”张梅问道。

“他叫江塔,号称惜‘花’狂生,以前,我见过,没想到在帝都又遇见了。”柳寒低声说,他没有说是在那见过的,不过,以他所知,江塔以前在荆州‘混’过,他是南阳石龙的弟子,见过江塔是可能的。

张梅没往细里想,只是低低的哦了声,将碗往柳寒面前推了下:“先吃吧,管那么多干嘛。”

柳寒拿起面饼,习惯‘性’的撕了小块扔进嘴里,慢慢咀嚼起来,这是边塞的吃法,这种饼是烤的,很硬,帝都的吃法是将面饼撕下来扔进羊‘肉’汤里泡一会,等饼软了,再吃,可边塞粗狂,等不及这样长时间,直接扔进嘴里,边喝汤边吃。

柳寒心里的疑‘惑’依旧,他不担心青衿的安全,萧雨知道青衿是自己的人,不可能难为她,至于江塔,看上去更象是青衿的护‘花’使者。

青衿很‘迷’‘惑’不解的看着青衣汉子,青衣汉子的神情坚毅,江塔依旧是那样满不在乎,只在看着她时,目光才变得温和。

说实话,那目光让她有些心慌意‘乱’。

“我家帮主请江公子一见。”青衣汉子语气坚定的再度说道,江塔随口说道:“萧楼主身份贵重,可本公子也不是无名之辈,不是谁想呼来喝去便呼来喝去的。”

“江公子,今天我家帮主见不到公子是不会走的。”青衣汉子冷冷的说道,江塔轻轻一笑,这时从街角各处转出来一些青衣汉子,他们很随意的沿着街道过来,隐隐对江塔形成包围,周围屋顶上,也有青衣隐隐闪动,弓箭头闪着亮光。

江塔依旧不在乎,看看青衿,青衿担忧的看着他,江塔正要开口安慰,绿竹在青衿身后低声说:“夫人,咱们先回吧,江公子有事要办。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青衿稍稍迟疑,今天她也是到观里烧香还愿,没成想遇上了江塔,可她又觉着这不是巧合,江塔好像是特意来见她的,这让她心情复杂,此刻听到绿竹的提醒,她轻轻叹口气:“唉,这又是为何,有时想想家主所言,何处‘春’江无月明,退一步,岂不是海阔天高。”

江塔温和的笑了笑,怜惜的看着她:“衿儿是谪落俗世的仙‘女’,这俗世的污秽岂能污了你的眼,这位姑娘说得对,还是先走吧。”

青衿微微叹口气,虽然风雨楼萧雨与柳寒‘交’好,也与她有数面之缘,可要排解他们之间的纷争,她还没那么自不量力,刚才隐隐相劝,江塔委婉拒绝了,她也只能先走了。

待马车消失在街道尽头,江塔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这些年,他走马章台,阅‘女’无数,可真正打动他的‘女’人屈指可数,青衿绝对排得进前三,再加上才艺气质,名列榜首,绝不为过。

可惜,相逢太晚,佳人已有归,让他惆怅不已,恋恋难忘。

“带路吧!”江塔的语气有两分不耐,他没有暴起突围,也没有一点胆怯,似乎根本没看到身周各处的青衣影子。

青衣汉子没有废话转身便走,也没走多远,青衣汉子在一间茶楼‘门’口站住,江塔一言不发便进去了,茶楼里很空,没有一个客人,也没看见一个小二。

江塔站在大厅,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眼前桌上摆着一壶茶,他也没客气坐下,拿起茶壶便给自己倒了杯,端到鼻尖前,深深闻了下,然后抿了口,微微摇头。

“风雨楼乃帝都第一大帮,待客之茶,居然如此低劣!”

“待客之茶,自然好茶,可尊驾并非我风雨楼之客,自然也就犯不着好茶。”

萧雨从楼上缓步下来,走到江塔对面坐下,江塔抬头看着他,俩人四目相对,良久,江塔开口道:“你是来杀我的。”

萧雨点点头:“为什么?”

江塔耸耸肩,淡淡的说:“江湖之中,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凡事皆有因果,惜‘花’公子在江湖上也是有地位有声望的人,不是那种随意拔剑的煤。”

“萧楼主居然还讲因果报应,”江塔洒然一笑:“江湖上拳头便是道理。”

萧雨冷冷叹口气:“江湖传言,惜‘花’公子风流潇洒,琴画双绝,才气冲天,没想到底子里依旧是蛮不讲理的煤。”

江塔玩‘弄’着茶杯,茶杯在指头忽上忽下翻滚不休:“江湖传言,萧楼主是个讲理的人,现在看来传言果然不假,就算杀人也要找理由。”

“我萧雨出道以来,从来都讲理。”萧雨淡淡的说,这时若有外人进来,看到此种境况,恐怕会以为俩人是在聊天闲谈,万不会想到,此刻俩人剑拔弩张,每根神经都高度紧张,两人都盯着对方,谁都不敢稍有松懈。

江塔闻言没有驳斥,只是嘲讽的看着萧雨,萧雨冷冷的说:“我给你个机会,谁是主使者!”

江塔脸上的嘲讽更浓了,萧雨叹口气,随着这声叹气,俩人面前的桌子忽然碎裂,响起轻微的破裂声,碎裂的桌子在破裂声中迅速变成粉末,俩人的目光始终盯着对方,神情丝毫不变,两股气流却在不停撞击,破裂声连绵不绝。

战斗从一开始便进入最凶险的内气拼斗,这种拼斗的凶险在于,失败者将经脉尽断,轻者修为尽废,重者直接死亡,没有第三种情况。

劲气不断爆裂,江塔脸上闪过一层青光,劲气如‘波’‘浪’般涌向萧雨,萧雨轻哼一声,脸‘色’一沉,劲气随即被推回来,向江塔涌去,江塔脸上再闪过一层青光,鼻孔中隐有血丝渗出。

两只小虫惊慌的飞起,躲向屋角,慌‘乱’中,一头撞进屋角的小蛛网,一只小小的蜘蛛从角落爬出来,灵巧的爬上小虫,丝毫没有受到屋内不时传来的爆裂声。

实际上,除了俩人面前的那张桌子外,茶楼的其他东西没有受到丝毫影响,柜台上,早晨刚采的梅‘花’,‘花’瓣上的水滴还没干,水珠晶莹,散发着幽幽的香味,窗户上,新贴的纸‘花’,纸角没有粘稳,微微飘起。

就在萧雨身后不远处的‘花’盆里,栽种着漂亮的美人蕉,宽大的蕉叶低垂着,空气的爆裂声,对它没有丝毫影响。

早早被请出茶楼的老板和三个伙计站在对面,略微不安的看着站在自家茶楼‘门’口的几个青衣汉子,一个大汉坐在小摊的长凳上,神情自若的喝着小酒,抬头看看他们:“放心,借你的地办点事,要有损失,我们风雨楼包赔。”

老板依旧愁眉苦脸,就在前不久,风雨楼的好汉走进茶楼,宣布风雨楼要借茶楼办事,让店里的人立刻离开,客人们随即离开,风雨楼替他们付了茶钱,老板和伙计也被客气的请出茶楼,同时告诉他,要有损失,风雨楼包赔。

可尽管如此,老板依旧担心不已。

大汉的神情看上去轻松,可老板没注意到他眼神中的‘阴’霾,这暴‘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他的目光转向斜对面,斜对面的小铺前,同样坐着一对中年男‘女’,俩人显然是夫妻,他们的神情与大汉不同,毫不掩饰他们的紧张,紧紧的盯着茶楼。

茶楼内的爆裂声瞒过了街上的普通人,可瞒不过这些修为‘精’深的武者,他们完全没想到,这惜‘花’公子的修为如此之高,居然帮主都拿不下。

小车轱辘碾过石板,发出吱呀的响声,推车的是个瘦削的中年人,中年人皮肤黝黑,头上戴的草帽遮住了他的额头,麻衣制的棉服束得紧紧的,车上堆得满满的,独轮车的绳子挂在他的脖子上,中年人努力保持车的平衡,不断叫着:“让让,让让!”

一个小姑娘手里拿着糖葫芦,笑嘻嘻的拉着母亲的手,快步朝这边跑来,迎面遇上独轮车,小姑娘惊叫一声,推车的汉子慌不择路,独轮车歪倒一边,车上的麻袋滚落一地。

“你这人怎么推车的!丫丫,丫丫,别怕,别怕。”年青‘妇’‘女’连声安慰‘女’儿,‘女’儿小脸吓得煞白,惊恐的看着歪倒独轮车,和洒落一地的麻包,手里的糖葫芦,水珠子在眼眶中晃动,看着看着便落下来。

“丫丫乖,没事的,没事的。”妈妈将小姑娘抱到边上,推车汉子憨憨的站在边上,搓着手不知道该怎么办,嘴里嘟囔着:“我一直在叫,一直在叫,妹子,对不住,对不住。”

年青妈妈一脸不高兴,可看着推车汉子憨厚的模样,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小丫头‘抽’‘抽’泣泣的,小手紧紧抓着糖葫芦,泪珠子终于落下来了。

妈妈抱着她坐在茶楼前的石阶上,边给她擦眼泪边哄着,推车汉子看看小丫头又看看满地的麻袋,左右为难,最后还是走过来,哄了小丫头两句,又向妈妈解释,妈妈似乎有些不耐烦,没有搭理他,推车汉子迟疑下才转过身。

就在这时,一粒糖葫芦离开木棍,飞进了茶楼。

...

第336章 陷阱

年青妈妈坐在台阶上,背对着茶楼大‘门’,小姑娘面对着她,泪眼‘蒙’‘蒙’,小手拿着糖葫芦,推车汉子迟疑着,正转身准备离开。(WWW.mht.la 好看的小说。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糖葫芦握在小姑娘的手里,年青妈妈抱着她,糖葫芦从她的肩头,云髻下,伸向前面。

一切都很自然,受惊的小姑娘,安慰的年青妈妈,不知所措的推车汉子,可就在这时候,一粒糖葫芦悄无声的离开了葫芦串,破开茶楼紧闭的大‘门’,坚固的大‘门’在这粒糖葫芦面前,就算破纸片一样。

守在‘门’口的两个青衣汉子,开始很警惕,可当推车汉子彷徨的转身,准备去收拾散落一地的麻袋时,俩人的神情都稍稍放松,目光就盯着推车汉子。

这时,异变发生了,那粒糖葫芦离开了葫芦串。

速度极快,只是一闪就破‘门’而入。

这一闪,速度极快,‘肉’眼几乎看不清。

今天守在‘门’口的两个青衣汉子,一个叫丁三,另一个是他的兄弟丁四;他们的父母不识字,不知道该给出生的双胞胎取个什么名字,前面有两个哥哥,于是他们便排名三和四,简单明了,容易好记。

丁三丁四还没反应过来,黑影就从眼前过去了,俩人察觉不对时,黑影已经破‘门’而去。

但他们今天能站在‘门’口,守住至关重要的大‘门’,绝非易于之辈,这是从数千风雨楼弟兄中选出来的,虽然没有列名七星八将,修为差距不大,反应更是机敏。

“大胆!”

丁三惊怒之极,也懊悔之极,出手极其狠辣,拳风暴起,直扑年青母亲。

丁四的拳头同样刚猛,目标却是‘女’人怀里的小丫头。

兄弟俩心有灵犀,没有一句商量的情况下,便采取了最合理的分工。

拳风刚烈,刮在脸上烈烈生疼。

小丫头却发出一串娇笑,手里的糖葫芦稍稍一偏,又一粒糖葫芦飞离葫芦串,在这样短的距离,丁四无暇躲避,仓促之下,他暴喝一声,身体只来得及稍稍偏了偏,糖葫芦穿过他的肩头,一股指头粗的血箭喷‘射’而出。

小丫头娇笑着腾身而起,半空中一个转折,身形向左边的小巷落去。

“哼!”

闷哼声在她耳边响起,她浑身一震,这声响好厉害,几乎将她体内的内息震散,内息一‘荡’,立时‘混’‘乱’,身形便往下落。mht.la [夜夜小说网]

“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

声音从屋顶传来,一道黑影遮蔽了天空,黑影未落,猛烈的罡风已经袭身,小丫头临危不‘乱’,身形半空一扭,右手小拳头忽然生出一层些许流光,对着袭来的罡风猛轰出去。

“砰!”

一声脆响,半空中,小丫头一路喷血,那道黑影只是微微摇晃,便又追来,小丫头咬牙,左手扬起,两粒糖葫芦破空袭至,黑影冷笑一声,拳劲再起,两粒黑影飞开,拳头和枣粒撞击,居然有金石之声。

丁三的拳风袭上坐在台阶上的妈妈,似乎没感觉,拳风刚临体,她的右手在地上微微一撑,身形猛然转过,拳风擦肩而过,带起衣襟,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左手上忽然出现一柄‘阴’寒的匕首,朝着丁三的心窝狠狠‘插’下。

她的裙裾带着地上的尘土扬起,细细的土粒飞上空中,绣‘花’鞋穿过土粒,横踢丁四,既然是连踢带打,以一敌二。

丁三双眼喷出火来,自己兄弟一时心软,居然被这几个杀手乘虚而入,帮主在里面还不知道怎样,这‘女’人必须留下,楼主要有个闪失,他们兄弟万死难赎。

尖锐的刃尖,带着丝丝暖意,丁三脸‘色’几乎扭曲,身体猛地偏了下,让开心窝,右手的拳头依旧不改,直击‘女’人的小腹。

‘女’人没有想到丁三如此悍勇,想要变招已经来不及了,一瞬间,就听两声轻响,两条身影豁然分开,血腥大作。

突变开始时,推车汉子刚走到歪倒的独轮车前,弯下腰正要扛起一个麻袋,就在这时,异变爆发了。

正坐在对面的中年汉子,听见丁氏兄弟的暴喝,神情大变,腾空而起,掠过独轮车,推车汉子好像被吓呆了,呆呆的站在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大汉的身影掠过他身边时,他忽然伸手从麻袋中‘抽’出一把刀,一刀便砍向大汉,大汉似乎没有准备,身形继续向前掠去,推车汉子眼中的狠辣愈浓。

“当!”

就在推车汉子以为已经得手时,刀却被一把长剑架住,推车汉子神‘色’大变,刀上传来巨大的力道,推着他向后倒退两步,还没站定,就见中年大汉已经在对面站住,正嘲讽的看着。

所有事情都发生在几个呼吸之间,一眨眼间,丁氏兄弟,小丫头母‘女’,四人双双受伤,推车汉子也被‘逼’现身,暗算失手,中年汉子长剑遥指着他。

就在这瞬间,在茶楼左侧的小巷里,一个挑着担子的老汉倒在血泊里,楚飞冷冷拿起那把肮脏的扁担,扁担头‘抽’出一丝缝隙,‘露’出生冷的锋刃。

茶楼后面,临水的岸边,一个卖糖炒栗子的老太太披头散发,滑过水面,鲜血染红了水面,一对中年夫‘妇’站在岸边,没有追击,脚下落着一只手臂,手臂光滑无暇,没有丝毫皱褶。

在茶楼四周各处,这瞬间,茶楼四周各处,留下了三四具尸体,侥幸逃生的也有三四人。

这个茶楼竟是个陷阱,陷阱的中心便是一楼的两个人。

糖葫芦破‘门’而入,萧雨和江塔正处在僵持中,俩人的额头都冒起一层细汗,江塔脸上闪过三次青光,脸‘色’变得青幽幽的,甚是吓人。萧雨也同样不好受,同样闪过两次黑光,脸‘色’变得‘阴’沉发黑。

空气的爆裂声没了,俩人之间的空间生出一条细细的蜿蜒曲线,这条蜿蜒曲线起伏不定,就像下面将沸的水,不住冒着水珠和热气。

在这个平衡中,任何一个外力的进入,都会打破这个短暂的平衡,恰恰这个时候,一粒糖葫芦闯了进来,直奔萧雨眉头。

萧雨神情大变,身上突然冒出黑烟,眨眼间,黑烟便将他包围起来。

江塔见状大惊失‘色’,糖葫芦没入黑烟中,没有任何声息。江塔咬破舌尖,喷出口血,脸上的神‘色’变得更加惨白。

“噗嗤!”

就像水泡裂开,内气猛然向萧雨涌来,江塔却猛地跃起,汹涌的劲气刚抵达黑烟边沿,便象‘潮’水遇上大堤,被黑烟挡在外面。

江塔脱身跃出,坐下的椅子缓缓寸裂,黑烟完全包围了萧雨,他的整个都包围在黑烟中。

“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风雨楼萧雨,居然是幽冥宗中人。”江塔抹了把‘唇’边的血迹,很是感慨的说道。

幽冥宗是魔‘门’三大派之一,魔‘门’在江湖中名声狼藉,为正道人士所不齿,也是现在武林威名最盛的小寒山天师道的大敌。

“难怪惜‘花’公子江湖,未有一败,原来身怀世外之技!”黑影里的话有些低沉,嗡嗡作响,听着很不舒服。

“这也是我好奇的,幽冥宗居然有世外的功法,这要传出去,恐怕贵宗会有灭顶之灾吧!”江塔嘴角挂着冷笑,隐世仙‘门’不得‘插’手世俗之事,否则将遭到朝廷和江湖的联手对付,那将是灭顶之灾。

说到这里,俩人同时住嘴,彼此都知道对方的隐秘,也让俩人都有巨大顾忌。

隐世仙‘门’有条不成文的规矩,隐世仙‘门’弟子无必要不得内斗,因为这容易引起宗‘门’之间的战争,如此将严重削弱隐世仙‘门’的力量,削弱隐世仙‘门’对抗世俗界的力量。

“今儿这里是个陷阱。”江塔依旧全神戒备,内心隐隐不安,隐世仙‘门’不成文的规定毕竟是不成文的,如果萧雨在这里将他杀了,宗‘门’恐怕也不会为他出头。

“今天凡是到了这里的,都跑不了。”

黑烟渐渐淡去,‘露’出萧雨的面容,连续施展秘法,萧雨的神情看上去有几分疲惫,不过,他依旧紧盯着江塔。

江塔往嘴里扔了粒丹‘药’,脸‘色’变得稍稍好点,萧雨淡淡的说:“还是那句话,今天,要么‘交’出指使者,要么把命留下。”

“你觉着能留下我吗?”江塔淡淡的问。

萧雨傲然一笑,双手握拳,向前迈出一步,一拳击出,虽然他向前迈了一步,可他与江塔之间的距离依旧还有三四步,可这一拳,似乎将整个茶楼的空气凝聚在拳头,拳头表面竟然有丝丝亮光发出。

拳劲带着猛烈的罡风,矢若闪电,暴若雷霆,这一拳居然有风云变‘色’之感。

江塔眼睛微微收缩,深吸口气,‘胸’膛居然微微向内收缩,轻斥中同样一拳击出,这一拳普普通通,没有丝毫出奇,没有丝丝发亮的光点,没有威慑人心的雷霆,什么都没有,轻飘飘的,就像一片落叶。

可这片落叶偏偏就挡住了疾矢的闪电,狂暴的雷霆;闪电消失,雷霆熄灭,茶楼再度陷入平静。

这不是一场普通的较量,没有常见的‘花’俏招术,萧雨没有拔剑,江塔也同样没有拔剑,可凶险却超过了他们以往的任何一战。

这是修为的比拼,是宗师的战斗。

第337章 死局

再炫目的招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笑话。(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

俩人对对方的修为都有大致的判断,所以,从一‘交’手,便省去了那些无聊的招术变化,直接进入修为的较量,这种较量没有丝毫取巧,完全取决于修为高低。

萧雨神情平静如水,脚步不停,又是一拳轰出,江塔的脸‘色’白了下,刚才那粒丹‘药’带来的短暂红润,再度变得苍白。

江塔的再度迎上萧雨的拳头,这次他张开手掌,五指张开,轮番颤动,犹若一朵盛开的兰‘花’,又象正在抚‘弄’琴弦,五根手指牵动着五条白丝线,五条丝线迅速闪电‘交’织,织出层层丝网。

拳头撕破一层,白丝又迅速织出一层,拳头继续猛进,丝网再破,拳头继续猛进,丝网再现。

拳头击破了层层丝网,丝网一破再破,破裂的丝网并没有消散,化作条条白丝,裹在拳头上。

拳头一路冲来,裹着的白丝越来越多,越来越厚,拳头的速度越来越慢,声势越来越弱。

“啪!”

一声轻响,拳头化成一团云烟,与包裹着它的白丝一起消散,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茶馆里面没有丝毫变化,柜台上梅‘花’‘花’瓣的水滴,依旧凝聚在柔嫩的‘花’瓣上,细细的‘花’蕊依旧平静,没有受到一点影响,屋角的蜘蛛正忙碌的享受俘获的猎物,地上的蚂蚁边走边探。

一切都没变化,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以俩人的修为,都不愿‘浪’费一丝一毫内息,一点力道都不愿外泄,所有劲气都‘精’确的对准了对手,不‘浪’费一点。

“好!再来!”

萧雨原地不动,又是一拳,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江塔脸‘色’有些扭曲,同样五指张开,指尖发出白丝再现。

拳头再度被白丝裹住,就像拖着沉重的包袱,越走越慢,最后消散。

“好!再来!”

萧雨冷哼一声,再度一拳轰出,没有丝毫变化。

这种较量,没有丝毫取巧,江塔没有办法,再度张开五指,白丝再现,拳头再度拖着白丝奔行,消散。

“好!再来!”

江塔嘴角溢出一丝血痕,心里咬牙再度扬起手掌。

拼杀到现在,俩人心里都清楚,萧雨的修为要比江塔深些,他也不取巧,就这样一拳一拳,‘逼’着江塔以修为硬拼。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楼里的拼杀看上去很平静,就一拳一拳,可实际上却是凶险异常,稍有不慎,就以败亡结束。

拳头再度消散后,江塔迅速向服下一粒‘药’丸。

“这种丹‘药’吃多了,也会修为大退。”萧雨冷冷的盯着他说,却没有趁机攻击,而是停下来,暗自回气。

江塔不敢多开口,迅速调息,运化‘药’力,这是公子发下的丹‘药’,这种丹‘药’极其珍贵,但丹‘药’的副作用也非常大,七天之内,只能服用三粒,现在他已经连续服用两粒,这么短时间内,连续服用,这还是首次,上一次,也不过只吃了一粒。

但江塔不能不佩服萧雨,萧雨从一开始便采取了最正确的作战方式,直接进入修为较量,而不是什么‘花’俏的招式比拼,以他之长,对己之短。

悲哀的是,他还不得不被迫接受而不是采取自己最擅长的作战方式,他不知道萧雨在外面作了那些安排,另外,他也感觉到楼上还有人。

楼外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年青妈妈已经身首异处,美丽的头颅落在墙角,眼睛张开着,望着清朗的天空;推车汉子被一把长剑团团围着,左支右绌,尽落下风,身上血迹斑斑。

相反,小丫头在黑影的猛烈攻击下,就如一枚枯叶,在风暴中飘‘荡’,却始终没有落下。

斩杀了年青妈妈的风雨楼高手并没有上去帮手,而是提刀站在边上,他没有管那推车汉子,而是紧盯着那小姑娘。

小姑娘现在再没那种乖巧可爱,小脸上满是狠辣,在黑袍人掀起的狂澜中挣扎不休,黑袍人依旧空空,双拳连环进击,场上拳风捭阖。

丁三丁四顾不得裹伤,惦记着屋里的情况,就要进去,却被斩杀年青妈妈的汉子拦下来,告诉他们里面没事,他们的任务就是守住‘门’口,不准任何人进去,里面就算发生天大的事也不用他们管。

丁三丁四闻言迟疑不定,直到听到萧雨的声音,这才放心,俩人互相帮着裹上伤口,就在刚才短短的时间里,俩人负伤颇重,可依旧强硬的站起来。

“这幻影妖童还真是名不虚传,不过,今天遇上熊兄,恐怕就该江湖除名了。”

丁三丁四闻言禁不住为惊讶,正在拳风中挣扎的小姑娘居然名动江湖的幻影妖童,这幻影妖童又可以被称为幻影魔童,江湖传言,这幻影鬼童变幻莫测,忽男忽‘女’,忽老忽少,忽高忽低,擅长轻功,身法惊人,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顶尖刺客。

“你们俩遇上他,算不得失手,我们在茶楼周围有上百人,没一个看破这三个家伙,特别是这妖童,.。”粗壮汉子啧啧赞道,好像现在这妖童才是风雨楼中人。

丁三丁四不敢提醒他,粗豪汉子是楼主的亲信,七星八将之一的破军星季爽,他的脾气有点怪,对脾气了,不管是谁,都可以称兄道弟,不爽了,立马发作,楼里的弟兄们对他是又敬又怕。

敬的是,他骁勇善战,遇敌则奋勇当先;怕的是,兄弟们要是触怒了他,那日子就难过了;不过,他长期派驻在外,为风雨楼开拓帝都西南版图,没成想,这次楼主悄无声息的将他调回来了。

正将妖童‘逼’得险象环生的黑衣汉子,也是七星八将之一的天熊星熊侃,熊阔‘性’格更加暴烈,一双铁拳裂石开碑,挡者披糜,是风雨楼有名的勇将。

丁三丁四回过头看推车汉子,季爽只是瞥了眼便没管了,他站在茶楼们口,守住这至关重要的关口。

他一点不担心这俩人能逃出去,今天是杀局,是死局,今天来的人,只要不是风雨楼的人,只有尸首可以出去。

楼上的确有人,同样白衣胜雪,长发披散在肩头,雷纳端详着面前的茶杯,嗅着茶香,眉宇间有丝淡淡的疲倦,沈晨还是站在他边上,神情警惕。

除了他们外,还有两个汉子靠在窗前,左边的汉子低着头,专注的雕着根木头,木削瑟瑟落下,木头渐渐‘露’出一个老虎的轮廓,他的目光温和,嘴角隐隐带笑。清秀汉子怀抱单刀,一缕头发耷在额上,神情有些落寂无聊,似乎对守在这窗户前有些不满。

四人神情淡然,似乎一点不担心楼下的拼杀。

楼下风雷声忽起忽灭,楼上却是茶香满室。

“江湖上没人知道江塔的来历,今日一战,算是将他的师‘门’‘逼’出来了。”雷纳端起茶杯幽幽叹道。

“惜‘花’公子居然出身隐世仙‘门’,妈的,他倒给自己找了个好靠山。”沈晨也叹道,刚才楼下的话,他们听得清清楚楚,当然,萧雨的出身也让他们惊讶。

“隐世仙‘门’,”雷纳淡淡的笑了笑:“他恐怕还靠不上。”

沈晨眉头微皱,有些不解,雷纳也不解释,这时窗外传来几声呼哨,雷纳的眉头微微一皱,沈晨耸耸肩,冲着雷纳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今天这个局是雷纳处心积虑安排的,回帝都路上发生的刺杀事件,被萧雨雷纳联手封杀,似乎在低调处理,可暗地里,俩人在风雨楼进行了追查,首先要查的便是知道雷纳回京时间和路径的,在这个过程中,两名派驻陈留的两名风雨楼帮众蹊跷失踪,线索到此断了。

萧雨雷纳却没有放弃,有一个明显的目标,最后出手的那个白衣人,这人太骄傲了,即便在这样重要的活动中,依旧不改自己的特‘性’和标志,他完全没想到萧雨居然在车内,导致他的行动功败垂成,萧雨坚定认为这个人就是江塔。

风雨楼全力追查江塔,江塔这个时候却忽然自外地返回帝都,雷纳立刻意识到风雨楼内有问题,于是他便‘精’心设计了这样一个杀局。

为了这个杀局,雷纳从外地调了几员大将回来,秘密住在风雨楼的密舵,直到今天才出动。

楼下江塔还在勉力支撑,萧雨的拳,一拳比一拳沉重,江塔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拳一拳的化解,楼上四人很笃定,神情自若,品茶的品茶,雕木头的雕木头,无聊打盹的打盹,沈晨坐不住,不时在屋里来回踱步。

就在这时,楼外传来急促的呼哨,沈晨神情大变,刷的长剑出鞘,削老虎的粗汉神‘色’不变,依旧专注的盯着木头,一点一点的雕着,神情懒散的清秀汉子也只是腰杆‘挺’了‘挺’,刀把不自主的向外跳了下,然后又落下来。

“现在才来,是不是晚了点。”雷纳低声道,语气充满困‘惑’很是不解,今天他除了是这场杀局的谋划者,也是现场指挥,茶楼四周所有风雨楼的力量都要服从他的调动。

“苟老狗反应太慢了。”沈晨鄙夷的说道。

他口中的苟老狗是两江会的会主苟况,两江会原是帝都的一个小帮,漕帮退出帝都后,风雨楼夺取了漕帮的所有利益,两江会在这时纠合帝都的几个小帮会,联手向风雨楼提出利益诉求,萧雨为了避免麻烦,更多的是担心,风雨楼独霸帝都会引起朝廷的不满,因而不愿再度发起战争,顺势让出了建阳‘门’内的几条街道的全部利益。

可苟况并不满足,进一步提出要南城的赌场,这下萧雨不答应了,但萧雨依旧没有下令与两江会开战,雷纳分析,两江会后面肯定有人指使,否则,给苟况两个胆子也不敢挑战风雨楼。

雷纳接着判断,苟况的行动与暗杀事件有关联,所以,苟况是暗杀事件幕后主使者的最大嫌疑人,于是他今天设了这个局,除了将那天的杀手都调出来,另外也将苟况调出来,将他一举击杀,如此,朝廷也无话可说。

第338章 局中局

呼哨声再度响起,楼上几人依旧没有反应,神情依旧平和,雷纳依旧缓缓喝茶,拿着书的手纹丝不动;雕着小老虎的汉子看着渐渐成形的小老虎,嘴角‘露’出一丝温柔,懒散的年轻人感到有些无聊,从窗户边离开,走到桌边端起茶杯,然后回到窗边。[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最新章节访问:. 。

外面的呼哨声忽然变得急促了,而且快速‘逼’近,楼上四人神情几乎同时大变,沈晨起身走到雷纳身边,右手已经搭在剑柄上,三尺青钢就要离鞘而出;雕着小老虎的汉子手里的小刀停下了,嘴角的笑容消失,抬眼看着呼哨方向,小刀已经停下,懒散的青年人皱起眉头。

呼哨声迅速‘逼’近,雷纳快步走到窗边,抬眼望去,远处一道灰影迅若奔雷,滚滚而来,数道青影从楼角巷口奔来,刀光闪闪,却不能阻止灰影半刻。

刀光一闪即灭,灰影继续向前冲来,青影再起,刀光再亮,旋即再灭。

短短一会时间,灰影即突破了风雨楼设置的两道防线,四下里呼哨不断,雷纳连续下达两道命令,今天风雨楼‘抽’调了三百‘精’锐,封锁了这附近的大遍地区。

“宗敏浦尚到了吗?”雷纳问道,宗敏是禁军司马,手下有数百人,浦尚是京兆府捕头,他们都是七星八将中人,宗敏位列七星,浦尚乃八将之一,他们之所以进入军队衙‘门’,也是萧雨雷纳的眼光长远。

今天,按照部署,蒲尚将带着京兆府捕快封锁住东边的外围,而宗敏带着禁军以维护治安名义封锁西边外围。

杀死一个宗师,是不容易的,更何况这个宗师背景神秘强大。

楼下拳风依旧悄无声息,俩人都听见越来越急促的呼哨声,但俩人都平静似水,萧雨依旧一拳一拳,江塔依旧一圈一圈的化解,刚烈的拳劲一到江塔身边,便悄无声息的淹没。

呼哨声响彻四周,整个茶楼四周变得愈发紧张。

剑光猛然加紧,推车汉子左支右绌,勉力维持,眨眼间身上便冒出数处血光。

“当!”“当!”“当!”

连串密集的兵刃碰撞声响起,渐渐的,听不见明显的撞击声。

“当!”

最后一道悠长的响声,两道身影赫然分开,黑影倒退两步稳住身形,魔童一路不飙血,倒撞出数丈之外。

此刻才看清黑影的面貌,黑影乃三十多的壮汉,一身黑‘色’棉袍,须发怒张,长刀雪亮,一抹红‘色’顺着刀刃坠下。[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啪!”

魔童摔在数丈远处,他挣扎着站起来,稚嫩的脸上痛苦不堪,砰的一声,小小身躯突地爆炸了,血‘肉’散落一地。

“哼!”

黑须壮汉冷哼一声,扔下推车汉子不管,拔身而起,站在茶楼屋顶,河风吹拂,衣裾飘飞,好不威武。

呼哨声愈发急促,灰影已经高速奔来,一黄一彩两道身影从楼后杀出,三道影子在空中撞在一起。

“不自量力!”

声音沙哑刺耳。

“砰!”“砰!”

黄彩两道人影倒飞出去,灰影继续前进。

“此人是谁?”雷纳惊呼道。

灰影的面貌渐渐可以看清,灰影‘蒙’着块青‘色’面巾,只‘露’出一双眼睛,头发‘花’白,发髻梳得整整齐齐,灰‘色’长袍大袖飘飘。

呼!

一阵风从身边刮过,懒散的年青人已经冲出去了,雕老虎的中年汉子站到了窗户边,手中的小刀依旧在小老虎上动,目光却紧盯着那越来越近的灰影。

“帝都什么时候有这样的高手?!”雷纳低声叫道,沈晨冷笑一声:“不管是谁,今儿来了就别想走。”

雷纳神情凝重,目光中藏着深深的疑‘惑’。

黑影凌空飞至,人未到,刀已至,神鬼难避。

懒散年青人刀如一线,飞过天涯,刀尖生出一点寒珠,寒珠凝而不实,流转不定。

“轰!”

楼下忽然传来一声巨震,雷纳沈晨就感到脚下的木地板也随着向上跳了跳,俩人先是一震,随即‘露’出一丝欣慰,没有管下面,依旧盯着越来越近的灰影。

灰影身后,一黄一彩两道人影再度升起,从灰影背后杀来。

黑影凌空劈落的刀光凌厉,锋刃闪烁着光芒,劈开初‘春’的阳光,劈散那剩下的点点寒意。

凝而不散的光华迎风而涨,变成一个拳头大的光球,散发出夺目的光芒,灼烧冰冷的空气,竟然隐隐有股妖孽的温暖。

“米!粒!之!珠!”

声音略微沙哑,一字一顿,听着有些怪异,雷纳和沈晨都听见了,俩人没有感觉,可在空中的懒散年青人和黑影却身躯一滞,刀势随即一落。

灰影出手了,袍袖猛地暴涨,将迎面袭来的光球兜住,霎那间,光球黯淡下来,随即一亮,懒散年青人感到一股大力正争夺光球的控制,体内内息汹涌外泄,丹田象是被‘抽’空似的,空空‘荡’‘荡’,难受之极,不由大骇失‘色’,立时全力倒运内息,就在这时,那股拉扯之力忽然消失,汹涌的内息立时倒灌,丹田受到猛烈撞击,懒散年青面若死灰,鲜血狂喷而出。

袖袍再度臌胀,黯淡的光球被轻松夺走,袖袍再抖,光球暴亮,急速撞向刀光。

“砰!”

一声爆响,光球炸裂,化作点点星光,如繁‘花’般落下,煞是美丽。

黑影倒飞而回,砰的落在茶楼屋顶。

一个照面之间,风雨楼两大高手皆伤!

雷纳沈晨骇然失‘色’!

灰影继续前进,一柄小刀,疾驰而至,灰影稍稍一顿,在高速奔袭中就这样平平的向右边横移了半尺,没有理会迎面而来的小刀,袍袖向右下一甩,就听一声细微声响,一柄小刀被打出去。

黑影凌厉的刀光,懒散年青人炫目的光球,都没阻止这灰影半步,这两柄小刀终于‘逼’得灰影横移半尺,并割破了他的衣衫。

就这短短一瞬,身后一黄一彩两道人影已经杀到,懒散年青人也勇悍的杀至,拼死阻击灰影。

“军师,走!”沈晨拉着雷纳就要走,雷纳跟着他走了两步,猛地站住,沈晨愣了下,雷纳摇头说:“不能走!”

“军师!”沈晨大急,全帝都都知道,风雨楼军师雷纳,没有丝毫修为,不过一文弱书生,可帝都地下世界都知道,要杀萧雨,先杀雷纳。

风雨楼成立到今天,萧雨遇到过十一次刺杀,而雷纳遇到过三十四次刺杀,竟是帮主萧雨的三倍,所以,雷纳的护卫是萧雨亲自挑选的,都是风雨楼的‘精’兵强将。

今天,安排在二楼保护雷纳的七星八将中的三人,对雷纳的保护不可不谓周密,可这道保护墙现在便要被击破了。

“挡住他!”雷纳的神情无比坚定,返身坐下。

“军师!”沈晨再度恳求,雷纳不为所动,严厉的瞪了他一眼,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沈晨常年负责保护雷纳,对他的了解甚至赶得上萧雨,见状只能叹口气,拔出长剑站在雷纳身边,雕老虎的中年汉子也没出去,手上又有一柄小刀,小老虎却不知去了那。

“轰!”

萧雨身体晃了晃,向后退了两步,江塔更是连退数步,后背撞到墙壁才稳住身形。

“你等的人已经到了。”萧雨淡淡的说,似乎没听见外面越来越急促的呼哨,依旧平淡冷静。

“彼此彼此,你不也在等吗?!”江塔吐出一口浊气,依旧潇洒的笑了笑。

萧雨眼神微缩,江塔嘴角流出一丝讥讽:“布局,局中局,大家都在局中。”

“这是我的局。”萧雨淡淡的说。

“不定,谁的局还不一定。”江塔虽然落了下风,身上的衣服也破了几处,可他却象依旧穿着名贵的绸缎在参加诗会似的。

“是吗?”萧雨淡淡一笑:“今天,我风雨楼七星八将来了十个,虎豹堂来了两百六十人,鹰堂来了一百八十人,你虽然有宗师修为,可要杀你,也用不着废这么大劲。”

江塔也同样笑了笑,神情中一丝寂寞,轻轻叹口气,他知道萧雨为什么这么作,‘门’口外已经安静下来,那里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可外面的拳风刀声不绝,可以清楚的听见喝斥声,暴怒的叫声。

外面的情景虽然看不见,可俩人都清楚,外面来人很强,可萧雨一点不慌,依旧有时间与他闲聊。

他有信心,将他们全部留下。

江塔的神情依旧淡淡的,他也有足够的信心,这信心是岁月沉淀下来的。

萧雨神情渐渐冷厉,上前一步,还是一拳。

这一拳不同,前面的拳,罡风凛冽,刺骨**,这一拳悄无声息,恍若淡淡的秋风,慢慢的拂过原野,拂过山岗,将绿叶变得干枯,让‘花’瓣随风凋落。

江塔神情微变,深吸口气,小腹忽然鼓起来,满屋的空气似乎都被这一口吸进丹田,再迅速瘪下去,内息疯狂外涌,袍袖猛地膨胀,拳头缓缓击出。

就象前面顶着一座山似的那样沉重,那样慢。

“砰!”

“噗!”“噗!”“噗!”

先是一声沉闷的响声,随后爆发出一连串响声,就向鱼吐出一连串水泡,水泡在水中爆裂。

随着这一连串爆裂,江塔宽大的衣袖化着片片布絮,飘飞而去,‘露’出‘精’壮白皙的皮肤,头上的‘玉’冠啪的一声裂成两半,嘴角溢出血迹更多。

萧雨同样不好受,护腕吹裂成数块,劲装撕出几条裂缝,脚下的石板断成数块。

这一拳,声势不大,凶险更胜以往。fff5601211

第339章 局中局

呼哨声再度响起,楼上几人依旧没有反应,神情依旧平和,雷纳依旧缓缓喝茶,拿着书的手纹丝不动;雕着老虎的汉子看着渐渐成形的老虎,嘴角‘露’出一丝温柔,懒散的年轻人感到有些无聊,从窗户边离开,走到桌边端起茶杯,然后回到窗边。

(WWW.mht.la好看的小说.访问:.。外面的呼哨声忽然变得急促了,而且快速‘逼’近,楼上四人神情几乎同时大变,沈晨起身走到雷纳身边,右手已经搭在剑柄上,三尺青钢就要离鞘而出;雕着老虎的汉子手里的刀停下了,嘴角的笑容消失,抬眼看着呼哨方向,刀已经停下,懒散的青年人皱起眉头。

呼哨声迅速‘逼’近,雷纳快步走到窗边,抬眼望去,远处一道灰影迅若奔雷,滚滚而来,数道青影从楼角巷口奔来,刀光闪闪,却不能阻止灰影半刻。

刀光一闪即灭,灰影继续向前冲来,青影再起,刀光再亮,旋即再灭。

短短一会时间,灰影即突破了风雨楼设置的两道防线,四下里呼哨不断,雷纳连续下达两道命令,今天风雨楼‘抽’调了三百‘精’锐,封锁了这附近的大遍地区。

“宗敏浦尚到了吗?”雷纳问道,宗敏是禁军司马,手下有数百人,浦尚是京兆府捕头,他们都是七星八将中人,宗敏位列七星,浦尚乃八将之一,他们之所以进入军队衙‘门’,也是萧雨雷纳的眼光长远。

今天,按照部署,蒲尚将带着京兆府捕快封锁住东边的外围,而宗敏带着禁军以维护治安名义封锁西边外围。

杀死一个宗师,是不容易的,更何况这个宗师背景神秘强大。楼下拳风依旧悄无声息,俩人都听见越来越急促的呼哨声,但俩人都平静似水,萧雨依旧一拳一拳,江塔依旧一圈一圈的化解,刚烈的拳劲一到江塔身边,便悄无声息的淹没。

呼哨声响彻四周,整个茶楼四周变得愈发紧张。剑光猛然加紧,推车汉子左支右绌,勉力维持,眨眼间身上便冒出数处血光。

“当!”

“当!”

“当!”连√√√√,m.±.style_tt;串密集的兵刃碰撞声响起,渐渐的,听不见明显的撞击声。

“当!”最后一道悠长的响声,两道身影赫然分开,黑影倒退两步稳住身形,魔童一路不飙血,倒撞出数丈之外。

[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此刻才看清黑影的面貌,黑影乃三十多的壮汉,一身黑‘色’棉袍,须发怒张,长刀雪亮,一抹红‘色’顺着刀刃坠下。

“啪!”魔童摔在数丈远处,他挣扎着站起来,稚嫩的脸上痛苦不堪,砰的一声,身躯突地爆炸了,血‘肉’散落一地。

“哼!”黑须壮汉冷哼一声,扔下推车汉子不管,拔身而起,站在茶楼屋,河风吹拂,衣裾飘飞,好不威武。

呼哨声愈发急促,灰影已经高速奔来,一黄一彩两道身影从楼后杀出,三道影子在空中撞在一起。

“不自量力!”声音沙哑刺耳。

“砰!”

“砰!”黄彩两道人影倒飞出去,灰影继续前进。

“此人是谁?”雷纳惊呼道。灰影的面貌渐渐可以看清,灰影‘蒙’着块青‘色’面巾,只‘露’出一双眼睛,头发‘花’白,发髻梳得整整齐齐,灰‘色’长袍大袖飘飘。

呼!一阵风从身边刮过,懒散的年青人已经冲出去了,雕老虎的中年汉子站到了窗户边,手中的刀依旧在老虎上动,目光却紧盯着那越来越近的灰影。

“帝都什么时候有这样的高手?!”雷纳低声叫道,沈晨冷笑一声:“不管是谁,今儿来了就别想走。”雷纳神情凝重,目光中藏着深深的疑‘惑’。

黑影凌空飞至,人未到,刀已至,神鬼难避。懒散年青人刀如一线,飞过天涯,刀尖生出一寒珠,寒珠凝而不实,流转不定。

“轰!”楼下忽然传来一声巨震,雷纳沈晨就感到脚下的木地板也随着向上跳了跳,俩人先是一震,随即‘露’出一丝欣慰,没有管下面,依旧盯着越来越近的灰影。

灰影身后,一黄一彩两道人影再度升起,从灰影背后杀来。黑影凌空劈落的刀光凌厉,锋刃闪烁着光芒,劈开初‘春’的阳光,劈散那剩下的寒意。

凝而不散的光华迎风而涨,变成一个拳头大的光球,散发出夺目的光芒,灼烧冰冷的空气,竟然隐隐有股妖孽的温暖。

“米!粒!之!珠!”声音略微沙哑,一字一顿,听着有些怪异,雷纳和沈晨都听见了,俩人没有感觉,可在空中的懒散年青人和黑影却身躯一滞,刀势随即一落。

灰影出手了,袍袖猛地暴涨,将迎面袭来的光球兜住,霎那间,光球黯淡下来,随即一亮,懒散年青人感到一股大力正争夺光球的控制,体内内息汹涌外泄,丹田象是被‘抽’空似的,空空‘荡’‘荡’,难受之极,不由大骇失‘色’,立时全力倒运内息,就在这时,那股拉扯之力忽然消失,汹涌的内息立时倒灌,丹田受到猛烈撞击,懒散年青面若死灰,鲜血狂喷而出。

袖袍再度臌胀,黯淡的光球被轻松夺走,袖袍再抖,光球暴亮,急速撞向刀光。

“砰!”一声爆响,光球炸裂,化作星光,如繁‘花’般落下,煞是美丽。

黑影倒飞而回,砰的落在茶楼屋。一个照面之间,风雨楼两大高手皆伤!

雷纳沈晨骇然失‘色’!灰影继续前进,一柄刀,疾驰而至,灰影稍稍一顿,在高速奔袭中就这样平平的向右边横移了半尺,没有理会迎面而来的刀,袍袖向右下一甩,就听一声细微声响,一柄刀被打出去。

黑影凌厉的刀光,懒散年青人炫目的光球,都没阻止这灰影半步,这两柄刀终于‘逼’得灰影横移半尺,并割破了他的衣衫。

就这短短一瞬,身后一黄一彩两道人影已经杀到,懒散年青人也勇悍的杀至,拼死阻击灰影。

“军师,走!”沈晨拉着雷纳就要走,雷纳跟着他走了两步,猛地站住,沈晨愣了下,雷纳摇头:“不能走!”

“军师!”沈晨大急,全帝都都知道,风雨楼军师雷纳,没有丝毫修为,不过一文弱书生,可帝都地下世界都知道,要杀萧雨,先杀雷纳。

风雨楼成立到今天,萧雨遇到过十一次刺杀,而雷纳遇到过三十四次刺杀,竟是帮主萧雨的三倍,所以,雷纳的护卫是萧雨亲自挑选的,都是风雨楼的‘精’兵强将。

今天,安排在二楼保护雷纳的七星八将中的三人,对雷纳的保护不可不谓周密,可这道保护墙现在便要被击破了。

“挡住他!”雷纳的神情无比坚定,返身坐下。

“军师!”沈晨再度恳求,雷纳不为所动,严厉的瞪了他一眼,阻止他继续下去。

沈晨常年负责保护雷纳,对他的了解甚至赶得上萧雨,见状只能叹口气,拔出长剑站在雷纳身边,雕老虎的中年汉子也没出去,手上又有一柄刀,老虎却不知去了那。

“轰!”萧雨身体晃了晃,向后退了两步,江塔更是连退数步,后背撞到墙壁才稳住身形。

“你等的人已经到了。”萧雨淡淡的,似乎没听见外面越来越急促的呼哨,依旧平淡冷静。

“彼此彼此,你不也在等吗?!”江塔吐出一口浊气,依旧潇洒的笑了笑。

萧雨眼神微缩,江塔嘴角流出一丝讥讽:“布局,局中局,大家都在局中。”

“这是我的局。”萧雨淡淡的。

“不定,谁的局还不一定。”江塔虽然落了下风,身上的衣服也破了几处,可他却象依旧穿着名贵的绸缎在参加诗会似的。

“是吗?”萧雨淡淡一笑:“今天,我风雨楼七星八将来了十个,虎豹堂来了两百六十人,鹰堂来了一百八十人,你虽然有宗师修为,可要杀你,也用不着废这么大劲。”江塔也同样笑了笑,神情中一丝寂寞,轻轻叹口气,他知道萧雨为什么这么作,‘门’口外已经安静下来,那里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可外面的拳风刀声不绝,可以清楚的听见喝斥声,暴怒的叫声。

外面的情景虽然看不见,可俩人都清楚,外面来人很强,可萧雨一不慌,依旧有时间与他闲聊。

他有信心,将他们全部留下。江塔的神情依旧淡淡的,他也有足够的信心,这信心是岁月沉淀下来的。

萧雨神情渐渐冷厉,上前一步,还是一拳。这一拳不同,前面的拳,罡风凛冽,刺骨**,这一拳悄无声息,恍若淡淡的秋风,慢慢的拂过原野,拂过山岗,将绿叶变得干枯,让‘花’瓣随风凋落。

江塔神情微变,深吸口气,腹忽然鼓起来,满屋的空气似乎都被这一口吸进丹田,再迅速瘪下去,内息疯狂外涌,袍袖猛地膨胀,拳头缓缓击出。

就象前面着一座山似的那样沉重,那样慢。

“砰!”

“噗!”

“噗!”

“噗!”先是一声沉闷的响声,随后爆发出一连串响声,就向鱼吐出一连串水泡,水泡在水中爆裂。

随着这一连串爆裂,江塔宽大的衣袖化着片片布絮,飘飞而去,‘露’出‘精’壮白皙的皮肤,头上的‘玉’冠啪的一声裂成两半,嘴角溢出血迹更多。

萧雨同样不好受,护腕吹裂成数块,劲装撕出几条裂缝,脚下的石板断成数块。

这一拳,声势不大,凶险更胜以往。

第340章 帝都乱

江塔的脸‘色’苍白,发髻散‘乱’,‘胸’前有数点血迹,看上去着实有几分狼狈。[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wщw. 更新好快。相比之下,萧雨便要好很多,除了绣袍上多了几处破裂外,其他看不出什么。

“你为什么不走?”萧雨神情有几分奇怪,就在刚才,魔童的一枚糖葫芦飞‘射’而至,萧雨措手不及,差点受伤,如果那个时候,江塔不是趁机反攻而是立刻脱身,恐怕整个战局就完全不同了。

“你在楼上还有三个好手,”江塔外形狼狈,可神情依旧懒散,嘴角带着丝玩世不恭:“今天是你设了个局,我试试在你的局里能不能杀死你。”

萧雨哈哈干笑两声,江塔潇洒的耸耸肩,可惜光秃秃的右臂,散开的发髻,让这个动作看上去没那么潇洒,而变得有几分滑稽。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拂衣中高手不少,”萧雨淡淡的说,目光盯着江塔:“魔童是拂衣中人,幻姬是拂衣中人,刚才拂衣来了六个,跑了一个人,我很想知道,现在来的是那里的?”

江塔洒然一笑,淡淡的说:“你不是在等我的底牌吗,其实,你的底牌我倒知道两分,风雨楼不过是宫里养的一条狗,打狗看主人,所以你有持无恐,对吗?萧大楼主。”

萧雨眉头微皱:“我真的很好奇,你们究竟什么时候开始对我风雨楼感兴趣的。”

与宫里的关系一向是他和雷纳亲自掌握,连七星八将中只有少数人知道,这江塔是怎么知道的?自然只有内部泄‘露’。

“这天下哪有绝对的秘密。”江塔淡然的说,顺手拔剑,竖剑为礼:“闻听七十二路惊风剑,惊风泣雨,神鬼难测,想来定是十分‘精’彩,还请萧帮主不吝赐教。”

萧雨冷哼一声,正要开口,忽然四下里呼哨不断,哨声急促,显然有强敌袭至,萧雨神情微变,看着江塔:“你等的就是这个吧。”

江塔神情严肃,一扫刚才的懒散和不羁,萧雨也拔剑在手:“这里我是主,你是客,来吧!”

江塔也不客气,长剑前递,剑尖生出一丝涟漪,犹若清风吹拂‘花’瓣,‘花’瓣上的‘露’珠晶莹剔透,‘花’蕊轻轻摇晃,散发出淡淡的芬芳。

萧雨微微一叹,长剑离鞘而出,带来一团乌云,遮住了光,飘下细细的雨,打湿了‘花’蕊,吹折了‘花’瓣,吹散了芬芳。

“好剑!”江塔叹道,剑尖的涟漪一晃而灭,剑尖微微上扬,刺破了乌云,在风雨中绽放。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

“好剑!”萧雨也同样赞道,剑招一变,细风拂来,烟雨顿消,一道彩虹挂在半空,彩虹渐渐弯曲成圆,变成一个光亮的大球,发出灼热的光芒。

江塔一声不吭,剑招再变,划出一道弧线,直击圆球中心,叱的一声轻响,圆球就象玻璃一样裂开,江塔脸上白了白,倒退两步,萧雨身体一震,倒退半步。

呼哨声再紧,萧雨神情不动,再度上前一步,长剑挥出,洒下一遍秋雨。

前街口,刀光闪烁,鲜血四溅,两个持刀汉子挥刀猛进,十几个青衣汉子围着他们砍杀。

后街口,一个老农手持板刀,一步一进,一进倒下一青衣。

对面的屋顶上,三条人影快速闪动,兵刃‘交’击声不断。

“这绝不是拂衣。”雷纳眉头拧成一团,神情中略有些焦急。

沈晨反倒不说话了,只是抓紧了手中的刀,雕老虎的汉子紧盯着对面的五条人影,灰影动若鬼魅,在四条身影中闪动,看着便让沈晨心寒。

可灰影想要扑到茶楼来也难,每当他窜出包围,总有一柄或两柄小刀在面前等着他,‘逼’得他不得不后退,可即便如此,也不过堪堪将他围住。

到目前为止出现的敌人中,战斗力最强悍的便是这灰影人,风雨楼动用了七星八将中的天猖星黑魁,怒将小刀,双凤,还有天机星阳默在旁协助,才将灰影勉强将他围住。

“江塔倒底是什么人?”

雷纳知道他犯错了,江塔的背景没那么简单,对方展现的实力令人惊讶,帝都什么时候隐藏了这样一股强悍的力量?

情况突然失去掌控,让雷纳很是担心,沈晨只是看到眼前的‘激’战,可他想得更多,敌人看上去少,可气势十足,这绝不仅仅是为了救出江塔,相反有聚杀风雨楼核心力量的企图。

今天风雨楼出动的都是楼里的核心力量,今天来的人与那天刺杀没有一点关系,其中黑魁小刀阳默都是从外地调回的,双凤是风雨楼起家的老臣,忠诚决没有问题,在外围的也全都是风雨楼‘精’锐,可以说,风雨楼‘精’锐尽在此地。

萧雨和雷纳并没有小瞧江塔以及拂衣,拂衣在江湖上声名赫赫,自从他出现在江湖中,已经不少江湖大豪和朝廷高官死于他们手中,拂衣的头子是江湖上最神秘的人之一。

可萧雨雷纳还是失算了,只是很难责怪他们,江塔是拂衣中人已经够令人惊奇了,可他背后居然还有一股庞大的力量,这传出去,将震惊武林。

但这不是雷纳现在要考虑的问题,他必须考虑如何解决目前出现的情况。

“给家里发信,告诉家里,进入战备!”雷纳下达了第一个指令,沈晨什么都没说,走到窗口,抬手放出一支信号,信号在空中爆炸,烟‘花’盛开,一支离弦之箭,悬于半空,在明朗的天空下,整个帝都都能清晰可见。

“告诉宗敏尚浦,立刻进入战场!”雷纳又发出第二道指令,沈晨依旧一言不发,没有丝毫迟疑的便发出第二道指令,多少年了,雷纳的判断从未犯错。

“速战速决!”雷纳语气决断,他的声音不大,沈晨没有动作,阳默依旧紧盯着灰影,手中的小刀依旧。

这话不是给他们说的,而是说给楼下的萧雨。

今天设局,不但是要杀江塔,也要将江塔身后的人调出来,如果他不出来,那就杀掉江塔。

现在江塔背后的人出现了,可出现却是个庞然大物,就算收拾了他们,风雨楼的损失也是惊人的。

随着这四个字出口,楼下风雨大作,剑光陡然闪亮。

“妈的!让路!”

永‘春’‘门’口,宗敏跨马提枪瞪着对面的禁军校尉厉声喝斥道,宗敏今年已经三十多岁,同样是五年以前加入禁军,现在是禁军司马,是风雨楼在官面上的支柱之一。

“宗老四,风雨楼七星八将的天权星,今儿你是出不了这‘门’,将军有令,今日禁军不得出城,违令者斩!”那校尉同样大声喝道,城‘门’楼上下,禁军弓弩大张,瞄准了宗敏的上百人马。

这出城,自然不是出帝都,而是出内城。

宗敏瞪着校尉,手里的长枪缓缓上举,似笑非笑的看着校尉说:“费亮,我一直很想知道,三江会苟老狗手下的双枪之一,倒底是你的枪快,还我这杆破星枪快?!”

费亮冷冷一笑:“我也很想知道,不过,今日不行,改天吧,改天我们校场上见,今日内城封城,所有禁军将士一律不得出城!”

宗敏眉头紧锁,望着城‘门’楼上如林的箭矢,一时有些踌躇。

两条街外,两群捕快同样相向而立,蒲尚是京兆府的捕头,但站在他面前的是京兆府的另一个捕头沈荣,俩人各带了十几个捕快。

“蒲老弟,风雨楼在那边办事,弟兄们都有家有口的,就不要去凑这个热闹了。”

“岳老哥,咱们平时关系不错,你老哥仗义,想来不会为三江会的苟老狗效力,今日,这是为何?”蒲尚说着缓缓拔刀,这个举动立时得到反应,两人身后的捕快也都同时拔刀。

“苟老狗算什么东西,岳某怎么会为他效力,”岳硕淡淡的说,刀却没有出鞘:“我一向佩服蒲老弟的快刀,较量就不必了,我今天来是奉命过来的,罗总捕头很快便到,老弟,哥哥劝你一句,退一步,海阔天高。”

蒲尚冷冷的看着他,什么话也不说抬脚便闯,岳硕身后的捕快立时便要拦住他,岳硕举起手,身后的捕快立时安静下来,蒲尚大步流星越过岳硕,待他过去,岳硕却将他身后的捕快拦下。

“岳兄,这是何意?”蒲尚停下脚步转身问道。

“你要去,我拦不住,拦不住便不拦,但他们不行,老弟,你得让我‘交’差,再说了,风雨楼虎堂鹰堂好手云集,这些兄弟并不比他们强,如果他们挡不住,他们过去也不过是添几具尸体,家里多几个寡‘妇’。”

蒲尚沉默一会,什么话也没说,脚下一点,掠过人群,向茶楼奔去。

岳硕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叹口气,然后看着面前的捕快:“我不管你们以前是不是风雨楼中人,但现在,这事你们‘插’不上手,回去吧。”

大部分捕快都‘露’出迟疑之‘色’,但有四个捕快互相看了眼,不为所动的向前一步,领头的年青人抱拳对岳硕说:“岳头,平时你对大家伙多有照应,今儿也照应照应兄弟,兄弟先谢过。”

说着冲岳硕拜谢施礼,抬头又说:“江湖上信义为先,兄弟我不能不守,我们兄弟无牵无挂,也没什么寡‘妇’可添,爹娘老子照不知去那了,萧楼主待咱们不薄,现在他老人家需要咱们兄弟卖命,咱们兄弟就不能含糊,还请岳头多体谅。”

说完也不管岳硕是否答应,四人一起向前。

岳硕眉头微皱:“你们的修为也不过武徒中品,这样的场合过去没什么用。”

“既然吃上江湖饭,就不能顾惜这些,这些年,武士武师的盗匪也拿过,不能说盗匪修为高就不管了吧。”为首的青年汉子停下脚步不卑不亢的答道。

岳硕沉默了,半响才说:“你们要过去了,这身官服就不能穿了,你们可知?”

年青汉子淡淡一笑:“原本就没想穿。”

岳硕再度叹息,年青汉子带着三人同样穿过人群向蒲尚的背影追去。

第341章 背后的手

“我还是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皇宫内,林公公小心的看着穆公公,自从领受命令后,他数次在心里问自己,可总也得不到答案,数次想问,可穆公公却始终没有出现,今天终于来了,他才有机会开口。夜夜小说网mht.la。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

穆公公平静的看着各地汇集来的各种报告,没有抬头:“帝都是陛下的帝都,风雨楼想要独占帝都,陛下放在那?”

林公公张嘴‘欲’言,眼中疑‘惑’更深,一般这样的事,穆公公是不具体管的,具体的都是他在作,可今天却破例过来。可,想了想改口说道:“可,在这个时候,陛下是不是太着急了?”

穆公公沉默了一会才叹息道:“帝都只能有一个陛下,陛下既然决定了,那就这样吧。”

林公公默然无语,漕帮退出帝都后,帝都的地下世界形成了风雨楼一家独大的局面,这是不允许的,帝都只能有一个陛下,所以,穆公公才会纵容三江会向风雨楼发出挑战,否则,给三江会三个胆也不敢。

此外,风雨楼本身也让朝廷不少人担心,风雨楼核心萧雨雷纳,都是邵阳郡王旧属,邵阳郡王被诛杀后,重要的部属要么被杀,要么零散,只有他们,居然在帝都自甘下作的堕落草莽。

草莽中让他们寻得暂时的容身之地,却并不能让‘门’阀世家忘记他们,数千年以来,‘门’阀地位受到过无数次挑战,每次都让‘门’阀世家记忆深刻,在那些千年世家的家谱中记载了无数这样的事,所以,他们时刻警惕着,即便暂时退却,事后一定会斩草除根。

邵阳郡王之后,萧雨雷纳实际已经失去再入朝堂的机会,所以,‘门’阀世家暂时放过了他们,可只要他们有再起的机会,邵阳郡王的‘阴’影便会重新出现他们的脑海。

风雨楼驱赶了漕帮,独占了帝都,于是有人又想起了邵阳郡王,接下来,弹劾京兆府陈宣治安不力的奏疏便雪片般飞进尚书台,丞相甘棠专程进宫向皇帝上奏,皇帝对这些毫不在意,让穆公公去处理。

穆公公深知其中关节,便向皇帝建议,风雨楼的事放在几年后再处理,现在还是先让风雨楼管理帝都地下世界,但皇帝拒绝了,于是便有了今天的局面。(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田家段家还有.,”林公公的语气有些游移,穆公公淡淡的说:“这样也好,都出来‘露’‘露’面,省的将来去查。”

林公公犹豫下再度问道:“那以后彭城到帝都这段漕运。。?”

“先让落马水寨和瀚海商社管起来,”说到这里,穆公公略微停顿:“以瀚海商社为主,商人,比那些草莽要听话。”

“可。”林公公张张嘴,穆公公有些不耐烦:“吞吞吐吐干什么,在我面前也这样!”

“老祖宗,这瀚海商社虽以商事,可徒儿观之,主事人柳寒颇为不凡,商社内的护卫队中有不少修为颇高之亡命徒,柳寒归晋后,在各地开设分店,姑臧长安原本就有,现在又在江南和幽州开了分店。”

穆公公略微沉凝,这的确是件难办的事,皇帝此举让他措手不及,甚至来不及作出部署,事情便开始了。

“宫里的消息越来越难保密了。”穆公公喃喃道,林公公微怔,旋即明白,今天的冲突虽然是因为暗杀而起,但也是顺势而为,毫无疑问有人将宫里的态度泄‘露’了。

“唉,该理理了。”穆公公叹道。

穆公公忧心忡忡的走了,林公公神情复杂的看着他的背影,他为皇家‘操’劳一生,临了新君还是不放心,新君还是不放心,出了这样一道难题。

在宫中这么多年,见过无数‘阴’谋诡计,也见过无数血腥,今儿不过是又一桩罢了。

萧雨这样的人自以为有点修为便肆意妄为,殊不知,他们的命运在宫里的贵人们眼里不过一句话便决定了。

摇摇铃铛,一个青年太监出现在‘门’口。

“外面怎么样了?”

“回祖宗,最新的消息是,田家段家的供奉客卿已经出手了,不过,最厉害的还是一个神秘高手,这人缠住了风雨楼四大高手,另外,北雨街和风柳街传来消息,三江会攻击受阻,雷纳应变很快,局面尚在风雨楼控制中。”

青年太监说着送上一道新传来的快报,这场帝都地下世界的战争一直在宫里的严密监控下,内卫和虎贲卫有专人在战场附近观察,战况随时送到宫里。

“雷纳倒底名不虚传,反应够快的,”林公公淡淡的赞叹道,接过快报细细看起来,快报上比青年太监说得要详细多了,青年太监犹豫下,小心的开口问道:“祖宗,真要把风雨楼彻底赶出帝都?”

林公公头也没抬,边看边问:“怎么?有什么想法,就说说吧。”

“是,祖宗,皇上老祖宗是怎么想的,小的不清楚,也不知道说得对不对,只是有那么点小心思,三江会与长沙王的关系密切,飞鹰堂与齐王关系错综复杂,飞鹰堂堂主李雄与现在的齐王司马关系密切,只是原齐王更看重漕帮,”说到这里,青年太监停顿下:“还有,无论三江会还是飞鹰堂,咱们内卫都还没进入核心,祖宗,对风雨楼,咱们还能控制部分,萧雨有魔‘门’背景,若一下打不死,将来情况复杂。”

“复杂。”林公公抬眼看了青年太监一眼,青年太监眉宇干净,七品太监服上喜鹊跃于枝头望着远方,那双眼睛灵动清晰。据说这服装是太祖定的,有品级的太监官袍上的图案都是喜鹊,区别在于喜鹊的位置和动作,熟悉的人一眼便能看出,这太监在宫里的地位。

“水至清则无鱼,复杂好啊。”林公公淡淡的说,青年太监先是‘迷’‘惑’不解,随即释然,躬身又道:“如果这样,请示祖宗,那是不是预作安排。”

“这些事一直都是你在作,照以前方式作就行了。”

青年太监平静的答了个是,沉默的站了几秒钟,见林公公没有吩咐,躬身施礼便要离开。

“嗯,”林公公刚发出一点声音,青年太监立刻敏捷的转过身,恭敬且安静的站在林公公面前,似乎从来没动过,林公公却又闭上嘴,也闭上了眼睛,象是睡着了似的。

青年太监恭谨的神情丝毫没变,恭谨顺从。

半响,林公公睁开眼,眼神里满是疲惫,微微叹口气:“唉,运也,命也,静观其变吧。”

青年太监称声是,然后转身离去,林公公从屋里出来,院子里很安静,枯干的树枝生出淡淡的绿意,明媚的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他闭上眼,深吸口气,似乎要将这满院生机全吸入体内,滋润这渐渐灰暗的身体。

“把茶摆出来,拿咱家的‘洞’箫来。”

院子里没有看见人,可这声吩咐后,很快,阳光下铺了块草席,小火炉,茶壶,茶杯,林公公跪坐于席上,‘洞’箫凝于‘唇’,发出淡淡的忧思。

他才是今天发生的一切的策划者,定策谋划,居中调配,全是他一力‘操’持。

他乏透了,累透了。

随着几枚信号在空中爆炸,以茶楼为中心的战斗陡然‘激’烈起来,风雨楼的调整迅速,外围力量迅速分出数支支援茶楼,附近的楼上出现风雨楼的弓弩手,楼前楼后也出现了大批风雨楼的青衣汉子。

但雷纳焦急之‘色’依旧,外围赶来的多是普通帮众,随着他们的到来,各处消息也随着传来,内城封城,宗敏难出,蒲尚虽到,可他的人只来了四个。

雷纳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一直担心的宫里那位公公‘插’手,现在得到证实,这是一个严重信号。雷纳已经顾不上眼前的战局了,他已经开始思考今后的局面,能在帝都站稳的帮派,背后都有贵人支持,漕帮独霸漕运,与齐王的支持分不开,三江会敢向风头正劲的风雨楼挑战,依然是依靠着背后的王爷们。

风雨楼呢?

风雨楼从崛起之初便没有贵人,有的是兄弟们的众志成城,有的是萧雨的雄才大略,与宫里的关系是在风雨楼已经崛起之后,宫里查到萧雨出身魔‘门’,而他雷纳也决定借宫里的力量。

楼下再不是那样风平‘浪’静,剑光闪闪,劲气,兵刃偶尔‘交’击,必然发出令人心惊的动‘荡’。

“传令下去,将敌人压下去,然后逐步脱离。”

现在局面上,风雨楼还占上风,各处战场都是以众凌寡,但雷纳决定收兵,现在情况已经发生巨变,战局正向不利方向转变,他不能再恋战下去。

他没有征求萧雨的意见,这是惯例,萧雨出战,雷纳掌控全局,即便萧雨也要服从他的命令。

随着这道命令,对战局的改变却不太大,特别是最关键的两处,江塔虽然落在下风,却死死的拖住了萧雨,黑魁四人围攻灰影,本就力不从心,要不是阳默在旁协助,早就伤在灰影手下。

萧雨听到雷纳发出的信号,心中略惊,江塔立刻敏锐察觉,抓住机会抢攻,萧雨被迫后退两步,江塔趁势追击,萧雨赶紧收敛心神,沉着应战。

几声急促的呼哨响起,雷纳神情微变,快步走到窗前,看着外面,十几匹马从街口冲入,马上骑士纵马挥刀,将阻截的青衣汉子冲散。

雷纳倒吸口凉气,背心微微发凉,在帝都大街上以骑兵参战,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三江会居然如此大胆!!!

“放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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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2章 战与走

箭雨自街角,自屋顶,自小摊后‘射’出,马队立时消失了几条人影,冲击的气势顿时衰落,从小巷里街边冲出几群青衣,挥刀迎上马队,那是虎堂的‘精’锐小队,萧雨雷纳毕竟出身邵阳王府,即便进入地下世界,他们的行事方法依旧带有地面上的痕迹,风雨楼的组织架构是帝都地下世界最清晰的,虎堂的组织带有明显的军队‘色’彩。[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访问:. 。

马队遭到地下刀手和屋顶弓箭手的联合打击,损失迅速上升,冲击势头烟消云散,骑兵们陷入苦战中。

可第二道攻击又开始了,马队的后面出现一群麻衣人,这些麻衣人带着斗笠,挥舞长刀,随着马队冲开的线路冲杀过来。

风雨楼的应变同样很快,从侧翼调来的两队虎堂好手在他们与马队还有三十来步时截住他们,长街上立刻陷入‘混’战。

与此同时,西边的街道上也突然冒出两队刀手,这两队刀手穿着‘混’‘乱’的服饰冲进街道,与大队青衣汉子厮杀成团。

“*道馆,中州镖局,也来了!”雷纳低呼一声,这*道和中州镖局其实不是地下世界的成员,而是一个教授武艺的‘门’馆,馆主是对师兄弟,年青时曾经学艺正一‘门’,数年之前到帝都闯‘荡’,两兄弟修为颇深,‘性’格刚猛,到帝都便挑了不少场馆,名声起来了,可也得罪了很多人,因而也没有人招揽他们。

帝都是帝国的中心,是天下最繁华的地方,每年从各地到来的士子武者如过江之鲫,这些人有些闯出一片天,有些人默默无闻,悄然泯灭于人群中,有些开始闯出名气,可随后始终没有得到赏识,过上几年,只好黯然离开。

萧雨雷纳以为这两兄弟也会这样,可没想到这两兄弟居然在帝都开起了场馆,以教授徒弟为生。

中州镖局是帝都甚至司隶最大的镖局,局主贝铭在江湖人脉甚广,一向不涉及地下世界,与风雨楼‘交’情颇好,没成想今天也来了。(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

“妈的!这贝老儿,前些日还一块喝酒,‘操’******!”沈晨恨恨不平的骂起来,雷纳没开口,他相信没人在背后‘操’纵,无论是*道还是中州镖局都不会出现。

宫里‘插’手的迹象十分明显!

萧雨有时候虽然不得不与宫里合作,但无论他还是雷纳都时时警惕着宫里,实际上,江湖上那些老油条都警惕着无孔不入的内卫。

没成想,宫里还是对他们下手了。

但局面还在风雨楼控制中,中州镖局的贝铭没有出现,*道馆的两大高手只来了一个,被风雨楼的两个好手缠住,可悬在空中的剑更令人担忧。

“那个家伙好像在那见过。”沈晨忽然开口道,目光紧盯着那个被堵截在后街的老农,雷纳紧锁眉头,似乎根本没在意他说了些什么。

“我想起来了,这家伙是田家的人,”沈晨说道:“妈的,这老王八蛋,也来趁火打劫。”

“你说什么?谁的呢?”雷纳回过神来,追问道,沈晨说:“田家,那年你让我和田家‘交’涉冀州那事,在田家遇见过他,你知道,我记忆力一向不错。”

“田家的人?你没认错?”雷纳眉头紧皱,沈晨点点头,雷纳背心冒出几丝冷汗,现在他可以完全确定宫里‘插’手了,没有宫里的首肯,这些世家根本不可能‘插’手地下世界的战争,除了田家,出手的恐怕还有其他世家,他抬眼看着那个灰影,这恐怕也是某个世家的供奉。

世家也‘插’手了!

地下世界是肮脏的,贵人们穿着漂亮华丽的衣衫,脸上抹着胭脂,手洗得白白净净的,说着优雅的词语,所以他们看不上地下世界。

可实际上这些‘门’阀世家从来没离开过地下世界,只是顾忌脸面,没有直接出现,遍布帝都,大大小小的帮派便是他们的手,通过这些手,干些肮脏的活。

现在他们连脸都不要了,直接出手了。

雷纳急速思索着,外围连续传来消息,三江会联合飞鹰堂进攻北雨街和风柳街,已经被家里的弟兄们击退,三合会得到增援,再度发起进攻,正在‘激’战,城卫军闭营,动向不知,京兆府捕快正在集结。

“让虎一虎二鹰一,到‘门’口集结。”

雷纳再度发出命令,虎一虎二鹰一是风雨楼最‘精’锐的三组力量,所有人都是萧雨亲自挑选,都有武徒中品以上修为,三队的队长都是武士中品的修为。虎二队正在堵截前街杀来的骑队,鹰一则堵在后街,三名好手正围住老农,楼前只剩下虎一小队八人。

没等命令传出,从前街侧面小巷中冲出一队白巾灰衣人,狠狠的砍在虎二虎四的腰上,正拼力厮杀的虎堂帮众顿时一‘乱’,正面的骑队趁势冲杀,虎堂帮众抵挡不住,‘乱’纷纷向后倒退。

雷纳死死盯着那队灰衣人,眼中出现一丝痛悔,他已经对宫里很警惕了,可没想到宫里依旧还是下手了,略微沉凝断然下令:“取消前令,通知楼主,撤退。”

宫里,世家,地下世界,三方联手,这不是风雨楼可以抗衡的,战斗到现在,对方展现的实力已经让风雨楼捉襟见肘,再打下去,后果难料,不如趁现在还略占上风,断然撤退,保存实力。

萧雨立刻接到雷纳的命令,心里略微震惊,江塔似乎也知道了外面的情况,冲他微微一笑:“萧楼主要走?”

萧雨眉‘毛’一挑:“这一次我认,没成想你们居然联手了,好!好!”

江塔微微一笑,萧雨眼眶略缩,嘴角‘露’出丝嘲讽,向前踏出一步,手中剑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楼内立时秋风萧瑟,细雨裹着寒风,斜斜飘向江塔。

江塔轻一叹,长剑平平刺向前方,这一剑平淡无奇,没有丝毫光华,却划开了秋雨,驱散了秋风,剑尖快到尽头时,却又忽然颤抖起来,放出丝丝光华,就像吐丝的‘春’蚕,一根接一根,眨眼间便织出张大网,向萧雨罩来。

此时的萧雨再无先前的轻松,神情凝重,长剑轻轻一晃,一点黑光撕破光网,无声无息的疾驰而至,没有风,没有雨,了无痕迹,恍若忽然‘迷’路的黑‘色’甲虫,‘迷’‘迷’糊糊闯进来,一头扎进光网,然后破网而出,扇动下翅膀便到了江塔面前。

这样一点黑光,江塔却不敢硬接,腾身闪避,萧雨再向前迈一步,长剑横掠,一丝轻雨再度飘起,半空中的江塔却轻轻舒口气,‘露’出一丝轻松,手中长剑挥出,就听嗤的一声轻响,就像火钳落在‘肉’皮上,除了没那股人‘肉’的臭味。

萧雨身体微晃动,江塔却重重撞在柜台上,柜台哗的碎成碎片,不等他起身,清风再度刮到,江塔有些狼狈的举剑上迎,险之又险的挡住了袭来的清风。

“当!”

一声悠扬的轻响,江塔张嘴喷出口鲜血,身体再度撞向后面,萧雨晃了晃,深吸口气,长剑再度探出,江塔不敢再硬挡,身体斜斜飘起,萧雨手腕一转,清风追逐而去。

江塔就像一张枫叶,在屋里飘来飘去,却始终无法摆脱轻风细雨的追逐,他飘到屋掾,细雨追到屋掾,屋掾上落下几道雨痕;飘到桌上,轻风便追到桌上,桌子随即变成碎末;飘到屏风后,屏风变成破絮。

萧雨神情冷肃,他已经清楚的听到外面的‘激’战声,雷纳已经发出撤退的信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不知道,可他相信雷纳的判断,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萧雨看着那道在风雨中飘‘荡’的身影,这江塔轻身功夫高妙,显然他是在拖住自己,想到这里,他在心里冷笑一声,张口发出一声长啸,这声长啸裂石开云,声震云端。

“呵呵。”江塔单手挂在屋顶,身上有些狼狈,漂亮的长袍已经满是变成布条,发髻早已散‘乱’,肩头左臂还有两处血迹:“萧楼主要走?”说着摇头:“萧楼主一向来去洒脱,吭吭,吭吭,今儿,吭吭,今儿可不容易。”

“这么说,难道,宫里的供奉也出动了?”萧雨眼神一凝,随即‘露’出一丝嘲讽:“真是看得起萧某,方回方大将军也才劳烦宫里的供奉,萧某,有此待遇,足感贵上的盛情。”

“宫里的供奉?”江塔咳嗽两声,吐出两口血泡,又咳嗽两声,才讥讽的笑道:“宫里的贵人们怎么会‘弄’脏自己的手,再说了,你才为他们出了大力,转眼有...,贵人们也是注重自己的名声的!萧楼主高看自己了!”

萧雨朗声大笑,心中顿时了然,难怪雷纳发出了撤退信号,原来宫里‘插’手了,愤怒随即勃发,宫里这帮阉奴,连最几本的信义也没有,这才几天!!!

“狡兔死,走狗烹,圣人之言,诚然!”萧雨微叹,随即盯着江塔:“不过,我倒是很好奇,拂衣怎么也掺和进来了?难道也想趟帝都这趟浑水?!”

“我嘛,收人钱财,与人消灾。”江塔淡淡的说:“你萧大楼主的脑袋值十万两银子,我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有命挣,也得有命‘花’!”萧雨冷喝一声,长剑一划,风雨再起。

先杀掉江塔,至少得重创,然后再突围,否则有这么个好手在侧,突围时的代价恐怕不菲。

第343章 不得不担

柳寒完全没想到萧雨会在今天对江塔动手,更没想到宫里在这个时候对风雨楼下手,在他看来,风雨楼是宫里选择维持地下世界的手套,所以,当听到老黄传来宫里对风雨楼下手的消息后,他极其惊讶。[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访问:. 。

“师爷让您赶紧回去,有人要见您,主子快回吧。”虎哥神情有些焦急,老黄给他下了急命,必须立刻找到柳寒,并让他马上回去。

柳寒还在震惊中,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他是在城隍庙外的街上看到虎哥的,同时也看到虎哥发出的紧急见面信号,于是让张梅两‘女’自己回家,他找了个隐秘处见了虎哥。

虎哥不知道更多的情况,老黄只是告诉他,见到柳寒只说宫里对风雨楼下手了,让他赶紧回去。

柳寒没再问什么,走了几步,他又回过头告诉了两个地址,让虎哥去那蹲守,直到他派人去叫他。

说完之后,柳寒便向布庄赶去,沿途他注意观察了下,街上的行人似乎少了很多,小贩都在收拾摊子,店铺也纷纷在上‘门’板,他佯装不解的拦住一个正在装‘门’板的小店伙计,问为什么这么早便关‘门’,伙计有些紧张的告诉他,出大事了,内城封城了,邙山大营的军队要进城了。

柳寒再问,小伙计便不知道了,慌张的安装着木板,内城封城,震动帝都,在帝国的历史上,每次内城封城都发生了大事,远者,邵阳郡王谋反案,近的有方回谋反案,每次都是血流成河。

伙计见他还在街上,好心提醒他赶紧回家,免遭无妄之灾,柳寒冲他笑了下便转身走了。

内城封城的消息传得很快,街上的行人都在赶紧往家赶,柳寒随着人流走,他的速度看上去不快,可实际上很快,他就象条游鱼一样,从人缝中穿过去,很快便将人群丢到身后。

柳寒很快赶到老黄指定的会面地点,新开的瀚海布庄总店,这是距离这里最近的一个据点。柳寒进店时,店里静悄悄的,客人一个都没有,只有几个伙计在柜台前无聊的发呆。这家店虽然不作零售生意,可生意照样兴隆,平时人来人往,可今天一个人都没有。

看到柳寒进来,伙计才勉强‘精’神了下,等柳寒的背影消失在帘布后面,立刻便恢复了原状,小声的议论着什么。夜夜小说网WWW.mht.la

柳寒到了后堂,迎面便看到天井中有个小厮,他立刻断定这人不是店里的人,他来过多次,从未见过这人,更主要的是,这人有修为,虽然他很谦卑的站在‘门’边,低眉顺眼,柳寒进来也只是抬头看了眼。

柳寒推‘门’进去,客厅上座坐着个青年太监,老黄和布庄掌柜黄凡在边上陪着喝茶,三人似乎在闲聊,看到柳寒进来,黄凡立刻站起来,老黄却依旧坐着。

“东家,这是宫里来的麦公公,”黄凡随即转头正要开口,麦公公有些矜持的放下茶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柳掌柜的,真是大忙人啊,咱家可等了你好一会了。”

“对不起!对不起!卑职不知公公前来,迎候来迟,还请公公见谅。”柳寒赶紧上前一步,满怀歉意的抱拳深深一礼。

麦公公笑了笑:“不恰的是,今儿你不当值,要不然就没那么多麻烦。”

柳寒也报以微微一笑,随即纳闷的问:“我听说内城封城了,公公可知这是为何?”

“咱家来就为这事,”麦公公脸上的笑意一扫而空,抬眼盯着柳寒:“这风雨楼萧雨,狂妄自大,老祖宗决定换人,今儿内城封城便是为这,你们和风雨楼‘弄’了个船行,负责北段漕运,老祖宗吩咐了,这风雨楼倒了,但漕运不能耽误,今年江南丰收,漕运的胆子更重,柳掌柜,你可要为朝廷分忧。”

柳寒听后,心里顿时落下来,‘露’出轻松的神情,连忙答道:“公公放心,漕运关系国计民生,柳某断不敢稍有松懈,可是公公可知,小的,也不敢隐瞒,这船行是我瀚海商社和风雨楼落马水寨,三家共同出资成立,而且,我瀚海商社在其中只占三成股份,风雨楼占了四成,落马水寨占了三成,这船行的掌柜也是风雨楼派的,公公,小的担心...”

“咱家知道你担心什么,”麦公公神情立时变得冰冷,‘阴’森森的盯着柳寒:“这漕运利益巨大,柳掌柜要想吃‘肉’,就得出力,不能坐享其成。”

柳寒眉头紧皱,苦笑下:“公公当知,柳某回国不过一年多点,这帝都的土还没踩热,纵然想吃‘肉’,也无力啊。”

麦公公冷笑两声:“柳掌柜当咱家,不,当宫里是睁眼瞎啊,萧雨能赶走方震,你瀚海商社出力甚多,仅凭萧雨,也没这本事。”

柳寒叹口气:“公公有说不知,小的承认,风雨楼与漕帮之战,我瀚海商社是出了些力,可公公,俗语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更有,树大根深,无论风雨楼还是漕帮,都经过数年数十年才发展到今,我瀚海商社到帝都不过短短一年,岂能与他们相比,公公,不是小的不为朝廷出力,想那漕运何等重要,要是一不小心,出点事,耽误了漕运,小的掉脑袋事小,万一牵连公公,小的,就算千刀万剐,也难以赎罪。”

柳寒几乎声泪俱下,目光瞟了老黄一眼,老黄沉默的坐在边上,一副不关我事之态。

“这话倒实在,”麦公公淡淡的点下头,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后才说:“有朝廷在你身后,有什么顾忌?偶尔宵小,你瀚海商社还处理不了?”

柳寒再度叹口气,用哀求的语气说:“公公有所不知,朝廷高远,从彭城到帝都,千里迢迢,水路复杂,万一出点事,小的吃罪不起。”

麦公公冷冷的盯着柳寒,心说,宫里的事居然也敢推诿,你小子不想活了。

柳寒战战兢兢,满是哀求,麦公公摇摇头,心里冷笑,看来还得吓吓你,伸出一根白生生的手指点了下柳寒:“柳掌柜,瀚海商社要是一点实力都没有,朝廷为何会选你来接替风雨楼,大麻烦,朝廷替你解决了,小麻烦,你要还不能解决,朝廷恐怕就只能找别人了,柳掌柜,你可得小心,瀚海商社与风雨楼可是有合作的。柳掌柜,好好想想,咱家告辞。”

威胁之意不加掩饰,麦公公说完起身摔袖要走,柳寒连忙起身:“公公且慢。”

麦公公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柳寒,柳寒抱拳,斟酌着说道:“公公,不知...,今日之后,萧雨还活着吗?”

麦公公‘露’出一丝笑容,微微点头:“萧雨能不能活就看他自己,不过,柳掌柜,不管萧雨能不能活,漕运这档子事还得你来办。”

说完麦公公再不停留,径直出‘门’,柳寒连忙追上去,送到‘门’口,又悄悄塞了张五百两银票,麦公公却毫不在意,当场拿出来看后,‘露’出满意的笑容。

送走麦公公,柳寒和老黄进屋,黄凡很自觉的没有跟进来。俩人坐下沉默的喝着茶,显然突然出现的变化,让俩人都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间没有好对策。

“刚才你怎么不说话?”柳寒开口打破沉默,语气中有几分责备,老黄眼皮都没抬淡淡的说:“有用吗?宫里什么时候给讲过道理,什么时候能不干?!”

柳寒在心里暗骂这该死的皇权制度,他叹口气:“现在麻烦了,咱们有几年时间?”

“几年时间?这得看你在朝廷内的发展,官越大,时间越长。”老黄的语气依旧淡淡的,可这话已经说明,他已经明白柳寒的意思。

柳寒担心这是宫里下的套,瀚海商社虽然到帝都不过一年多,可已经展现出强劲的势头,无论珠宝还是染布,还有边境上的商队,都带来丰厚利润,今后几年,还有更多的项目展开,带来更多的利润,朝廷要是眼红,随便安个罪名,这庞大的产业就落到他们手上了。

其次,就算这一切没发生,宫里是个无底‘洞’,再多的钱也填不满。

“宫里究竟是只是要咱们把这漕运‘弄’起来,还是...?”柳寒眉头皱成一团。

“这些以后可以看,”老黄慢吞吞的说,这会的他就像患了重病的老头,端着茶杯,仔细的品味着茶水:“现在的关键是,风雨楼还能剩下多少实力?”

柳寒苦笑下,刚才他试探了麦公公一句,可这家伙看上去年岁不大,说话却滴水不漏,能不能活得看他自己,这不是废话吗。

“看意思,宫里还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老黄呷了口茶,慢吞吞的思索着说:“现在是我们的态度,要不要帮萧雨。”

柳寒愣了下,眉头微皱:“为什么要帮?”

“为什么不帮?”老黄反问道:“方回的‘女’儿你都敢救,萧雨为什么不敢帮?”

“方回的‘女’儿不是我要帮,是她逃到我这来了,”柳寒耸耸肩:“萧雨怎么帮?现在那边的情况一点不知,怎么不帮?我可不想现在就走到阳光下。”

柳寒说到后面,心里有些烦躁,本来他还可以躲在风雨楼后面,现在他不得不取代萧雨,站在最前面。

最前面,就得承担最大的风雨,承担最多的关注,这与他的原定计划不符,甚至可能会非常危险。

第344章 刘家老酒楼

柳寒在脑海中迅评估这从天而降的大馅饼的得失,这的确是块级大饼,从彭城到帝都的漕运水道,每年不算走‘私’,纯利润便有十多万收入,如果算上走‘私’,利润还?

可他怎么想都觉着这块馅饼有毒。(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

老黄心里有些‘乱’,他想得更多,他心里充满惋惜,萧雨雷纳和他一样是邵阳郡王的旧属,邵阳郡王旧属剩下的已经不多了,当年他们好容易才逃脱,可今天,他们还是没能逃脱。

老黄提出帮他们,可他知道,这非常难,他很清楚柳寒回大晋的目的,也很清楚那个至今不见踪迹的对手的强大和诡秘,柳寒只有藏在暗处,才能与他周旋。

老黄和柳寒都很自觉,从低估对手,从未觉着自己强大。

帝国有强大的皇权,有无数的世家,有传承千年万年的传统。

这些东西聚合在一起,形成的力量无比强大!任何试图挑战他们的,都会便碾压成齑粉!

邵阳郡王便是被这些东西摧毁的。

泰定皇帝击败了强大的鲜卑,可在这些东西面前丝毫不敢动弹!

老黄心里清楚,柳寒手下的高手不少,这次回来,柳寒作了充分准备,这种准备有时候想起都有点害怕。

“唉!”老黄先打破沉默:“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如此紧张,有什么嘛,既来之,则安之,咱们在西域也不是没经历过,没什么大不了。”

柳寒没有开口,依旧沉默着,他忽然觉着走上前台,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或许也是个不错的主意,主角的戏份怎么也要多一些,再说了,至少自己手上还有几张底牌。?壹?看书?

秦王,清虚宗,另一个身份,特别是前两者,这是两张王牌。

另外,还有.........

“那就陪大家玩玩吧。”柳寒笑了笑,老黄抬头看着他,微微怔了下,随即‘露’出一丝笑意,这才是他认识的柳寒,柳寒接着说:“现在,咱们要考虑的是萧雨和落马水寨,另外,还有漕帮。”

“漕帮可以暂时不考虑,”老黄沉稳的补充道:“落马水寨,问题不大,常猛死后,落马水寨受到重创,何东要是有什么想法,宫里会警告他。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

“那么剩下的便是风雨楼了。”柳寒说,老黄点点头:“经此一役,风雨楼恐怕要全面退出帝都,至少要退到帝都城外,看刚才麦公公的意思,宫里并没有将赶尽杀绝的意思。”

柳寒摇摇头:“你可能乐观了,这事过后,谁还敢让萧雨活下去?只是,我现在还想不明白,宫里为什么要对风雨楼下手?”

在柳寒看来,萧雨雷纳都是非常稳重小心的,即便占了大半个帝都,可萧雨雷纳依旧很清醒,尽力约束手下,不准欺压百姓,甚至对控制的赌场妓院每月‘交’的保护费都下调了些,由于风雨楼的威慑,帝都治安比以前大为好转。

在这种情况下,宫里却对风雨楼下手了,柳寒想不明白。

老黄同样不明白,俩人作了几个猜测,都不得要领,柳寒最后苦笑下:“算了,不猜了,慢慢看吧,萧雨,如果他能闯出包围圈,就帮他。”

老黄愣了下,刚才柳寒还流‘露’出不愿的态度,这么一会,就变了,他反倒皱起眉头:“这样作,宫里怎么办?”

“所以,咱们要低调,柳铁!”柳寒冲外面叫了声,刚才他没看到柳铁在外面,可他的话音刚落,柳铁已经推‘门’进来了,柳寒说道:“化一妆,咱们去看看,如果萧雨没有冲出包围圈,你不能出手,另外,咱们只帮萧雨一人,其他人不要管,如果救了,或暴‘露’了行藏,不要直接回来,到城外去,明白吗?”

“明白,”柳铁沉稳的答道,随即便问:“掌柜的,我该去那?”

柳寒耸耸肩:“你自己决定,我也不知道他会向那跑,哦,对了,还有雷纳,但除了萧雨,其他人严禁暴‘露’身份。?壹?看??书?”

“明白。”柳铁答应着便转身出去了,柳寒淡淡的说:“既然要我走到前面,那就得听我的,我可不是萧雨,该打扫的垃圾,还的打扫。”

柳寒神情淡淡的,老黄微微皱眉,他当然知道柳寒的狠辣,在西域时,他已经充分认识到了,他略微思索便说:“最好不好咱们动手,要是能救出萧雨就好了,对,救出萧雨,满盘皆活,咱们的风险也小了。”

柳寒已经起身,随即皱眉,老黄轻松的从内屋拿出个小木箱,柳寒冲他笑了下,老黄在过来之前便猜到他的决定,因此将他化妆箱都拿过来了。

雷纳的命令迅传到战场各处,风雨楼帮众起了凶狠的反扑,七星八将虽然被牵制了,可反过来,他们也牵制了对方的主力,而风雨楼的普通帮众训练更好,拼杀的决心更强。

**道馆和中州镖局的作战意志并不强,遇到风雨楼的强硬反击,这两支队伍率先后退,这一退后街攻势立刻落下来,三江会的帮众也随着‘乱’糟糟的向后逃窜,急得带队的三合会大将‘混’江龙胡坤大骂,可他被两个风雨楼鹰堂香主死死缠住。

雷纳见状立刻在前街投入两个队的生力军,这两个队是从外围调来的,这两队从小巷绕到麻衣人的后面起进攻,麻衣人受此一击,立刻收缩,依托两个小摊防御。

在两条街外的一个小楼里,这栋三层小楼是帝都很有名气的酒楼,刘家老酒,萧雨柳寒都曾在这楼上喝酒。刘家老酒,顾名思义,是老刘家的产业,掌柜的也的确姓刘,可实际上,早在七八年前,这酒楼已经属于王家。

王家,山东最有名的千年世家,本朝开国之初,王家是最早支持太祖的‘门’阀士族,四大名臣,十二大将军中便有王家俩人,但这些年,不知道什么原因,王家出将入相的少了,尚书台丞相府,几乎看不到王家人的影子,但在地方上,王家人依旧活跃。

今天一大早,酒楼就打出了包场的牌子,因此酒楼内没有闲杂人,顶层有七八个人散‘乱’的坐在边上,这些穿着和年龄都各不相同。

“一群乌合之众!”一个中年人气恼的骂道,挥手让前来禀报的汉子下去,然后冲着个穿着劲装的青年说道:“许贤弟,看来还得你出手。”

姓许的青年没有推辞,起身走到窗前,拿起一只令旗,冲外面挥动几下,然后便回来了。

“许家军出动,外围便会出现缺口,”另一个穿着锦袍的中年人缓缓说道:“这萧雨要是跑了,这后患可是无穷。”

“放心吧,”中年人淡淡的笑了笑,神情轻松的说道:“要不是为了确保杀死萧雨,那用拖到这个时候。”说到这里,他叹口气,冲另一个头戴布冠的中年人拱手:“说来这萧雨雷纳在帝都隐藏了这么多年,还是老先生提醒,这才让他们无所遁形。”

布冠中年人平静的端起酒杯,逍遥的呷口酒:“萧雨现在是困兽之斗,吴兄费心了。”

吴兄名叫吴瀚,在帝都籍籍无名,少有人听说过他,可此刻,他却是众人中心。

“经此一役,邵阳余孽算是彻底清除了。”锦袍中年人叹道“唉,十多年了,总算可以睡个安心觉了。”

吴瀚笑了笑,眼神中却闪过一丝失望:“王兄多虑了,事实上,无论邵阳还是萧雨,都不过是蚍蜉撼树,跳梁小丑而已,有何担心的。”

王兄名叫王越,是王家的旁系子孙,他闻言不由苦笑下,在十多年前,以王家为的‘门’阀‘逼’迫泰定帝铲除了邵阳,从那以后,王家便渐渐退出朝廷,朝廷数次征辟王家子孙,可都被老祖宗拒绝了,只让子孙在州郡出仕。王家上下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可谁也不敢质疑老祖宗的决定。

几句话间,下面的人又来禀报,许家的‘私’兵投入战斗后,后街的形势稳定了,风雨楼被挤压,渐渐向小巷退去。

吴瀚闻报不由皱了皱眉,起身到窗前看了看,远处的街上的战斗时隐时现,青衣人影正往小巷内退去,许家‘私’兵没有追杀,而是径直向茶楼杀去。

“雷纳反应还是‘挺’快,这就要走了。”吴瀚冷冷一笑,这话却让楼里的人‘精’神一振,纷纷站起来走到窗前,向远处眺望。

“外围情况如何?”王越有些焦急的问道,萧雨是这次诸家联手行动的核心,如果让这样一个人跑掉,恐怕他们在座的都无法安睡了。

“萧雨的习惯是单身断后,”吴瀚淡淡的说:“这样做很英勇,也只有这样,咱们才容易杀了他。”

说到这里,他冲王越拱拱手:“齐王殿下派来的高手可以出手了,诸位家里的客卿也可以出手了,记住,七星八将,尽可能留下,萧雨,一定要死。”

“请吴兄下令!”众人齐声道,这次行动吴瀚是总指挥,吴瀚并没有马上下令,而是扭头看了眼角落坐着的一位素衣白净的青年,素衣白净青年没有开口,只是从他微微一笑。

吴瀚再不说话,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号,边上有人晃燃火折子,吴瀚点燃后随手抛出窗外,信号飞到半空,在清朗的蓝天下炸开,繁‘花’点点,灿若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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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5章 泣血刀

十几个打着油纸伞的锦衣青年,从小巷中缓步出来,出现在与麻衣人‘激’战的青衣后面,数名青衣消失在油纸伞下。[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wщw. 更新好快。

七八个长刀汉子,穿过烟‘花’,出现在茶楼前,风雨楼原本紧密的防线因调整出现了许多漏‘洞’,现在这些漏‘洞’全被对方抓住,虎一鹰一没有丝毫犹豫,挥刀迎战。

弓弦响起,箭矢纷纷,部署在周围屋顶的风雨楼弓弩手纷纷中箭。

.......

烟‘花’下,伏兵自各处涌现,风雨楼在各个战场上都陷入苦战。

但这些都不是关键,并不起决定作用,这不是军队作战,军队大规模的战场上,即便萧雨这样的强者,能发挥的作用也非常有限;可在这样的战场上,强者将发挥决定‘性’的作用。

到烟‘花’爆发之前,风雨楼出动的高手至少在数量上占上风,所以,整个局面还在控制中。

可随着烟‘花’,大街上,小巷中,出现了数条人影,他们旁若无人的穿过战团,所有想阻挡他们的青影,都在他们挥手之间消失,成了倒在地上的渐渐僵硬的尸体。

冰河对岸,两名老者,左黑右白,大袖飘飘,踏冰面而来,楚飞出现在岸边,手里多出一把强弓,弓弦满张如月,弓弦轻响,两支羽离弦而出,划出两道白光,眨眼便到了老者面前,两老者神‘色’不动,黑白双袖同时扬起,箭矢斜斜飞出,楚飞抛弃长弓,缓缓拔出流星刀,腾身跃上屋顶。

“‘阴’阳二老,风雨楼楚飞等候多时!”

‘阴’阳二老,修为高深,江湖上赫赫有名,但这些年,这俩人在江湖上销声匿迹,没成想,今天突然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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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楼正面的屋顶上,三条人影忽起忽落,飞速向茶楼跃来,黑魁一声不吭,对着灰影一刀,‘逼’着灰影倒退一步,转身便向茶楼正面跃去,小刀也同样一声不吭,转身便走,灰影冷笑一声便要追来,双凤刀剑齐上,猛攻过来。

灰影无奈,只能回身将俩人‘逼’退,可就这一↗79小說网,会,黑魁小刀已经脱离战场,飞速赶到茶楼前,拦住前来的三道人影。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灰影没有追赶,转身看着双凤,不屑的冷哼道:“风雨楼嚣张了七八年了,该散了,风雨双凤,修为武师中品,殊为不易,你们师‘门’曾与我有旧,今日我就网开一面,你们走吧。”

双凤互相看了一眼,凰求凤的眼神充满柔情,也充满惋惜,微微叹口气,没有开口,摆出个架势,双钩守住‘门’户,将俩人保护起来,凤求凰手里不再是弓箭而是把单刀。

这个配合看上去有些奇怪,凰求凤是男的,却是守的架势,凤求凰是‘女’的,却是进攻之势。

“双凤合击,男守‘女’攻,乃丹阳派的一大绝学,”灰影淡淡的说,丝毫没将俩人看在眼里:“老夫看在你们师‘门’的面子上,今日放你们一马,快快逃命吧!”

“生为楼中人,死为楼中鬼,前辈,进招吧!”凤求凰神情坚毅,毫不含糊,这套合击术,要想战胜对面这灰影人很难,他们只是想缠住对手,为楼中兄弟争得逃命的时间。

这灰影人说与师‘门’有旧,可俩人从未从师‘门’长辈中知道此人。

“不知好歹!”灰影大怒,罡风凭空而起,雪亮剑光迅若闪电,一晃便飞驰过来,灰影的攻击并不是针对凤求凰,而是直接攻向凰求凤。

凰求凤双眼微闭,双勾巍然不动,直到剑光‘逼’近眼前,然后他动了,左勾迎向剑光,右勾一划,斩向剑光,竟然并不是全面防守。

凤求凰也动了,单刀缓缓挥出,就像拖着千斤大车的老牛踯躅前行,与那迅若闪电的剑光形成鲜明对比,可偏偏灰影的神情无比郑重,轻轻发出一声咦,满天剑光嗖的消散,他似乎不愿与这缓慢的刀相碰,身形迅速倒退数步。

“没成想,这天地变,居然让你们练成,你们可知,使这招的代价?”灰影微微动容,冷冷的问道,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听着很不舒服。

凰求凤神情中的戚容一闪而过,随即浮现出悲壮,俩人一声不吭,齐齐上前一步,灰影长叹一声:“既然如此,老夫只好不留手了。”

天地变,丹阳派的秘技,此招曾经失传,后经派中长老查阅典籍,又重新研究出来,双人施展,威力极强,不求自保,只求杀敌,负责攻的凤求凰不但要用丹阳秘法‘激’发自己全部潜能,燃烧生命,将境界活生生提高一截,然后将全部内气灌注于刀上;若凤求凰杀敌不成,凰求凤随后同样追杀,所以,实际上这是以两条命换一条。

这天地变,并非改天换地,而是其壮烈让天地变‘色’!

凤求凰没有散去刀上劲气,相反执刀向前,凰求凤紧跟在她身边,俩人架势不变,灰影显然很忌惮,再退两步,两个武师以命相搏,即便宗师也不得不退避三舍。

双凤没有因灰影退避而欣喜,依旧带着淡淡的悲凉,齐齐上前,继续进‘逼’。

帝都没有神话,此刻,他们只求拖住这个大敌,为正在苦战的兄弟们赢得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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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纳出了小楼,两个青衣汉子在前面开道,沈晨和阳默一前一后贴身保护,原来负责保护雷纳的只有沈晨带领的小队,今天萧雨又专‘门’调来阳默,俩人在今天的行动中,主要任务便是保护雷纳。

这条撤退路线是临时确定的,在战前,雷纳对这次行动有很大把握,没有特别设计撤退路线,可战斗发展到现在,出现了意料之外因素,挖坑的发现自己掉在坑里了,他不得不临时为自己找一条撤退路线。

原本在小巷内的兵力已经调去阻截敌人了,现在小巷内很安静,家家户户关‘门’闭户,窗惑,‘门’缝后,时不时有惊恐的眼睛在悄悄向外看。

小巷并不算长,走了没多久他们便拐进了边上的另一条小巷,从这条小巷出去,便是前街,穿过前街可以进入另一面的巷子。

一群人沉默的保着雷纳穿过小巷,没有人开口说话,每个人都全神贯注,沈晨的剑已经出鞘,阳默手却是空着的,不断看着两边的屋顶,断后的三个青衣也拔刀在手,小心的看着四周。

沉默的走过小巷,开路的青衣汉子在巷口略微看了看便拐进去了,穿过这条小巷便绕到前街口附近,前街的战斗已经深入进去。

这时,几个青衣汉子‘乱’纷纷的退入小巷,后面的麻衣人持刀追入,退进来的青衣人迎面撞到雷纳等人,他们先是愣了下,随即大喜,断后的三个青衣汉子也没言声,挥刀迎着麻衣人便冲上去,退入的青衣汉子也随即转身杀回去。

刀光闪烁,鲜血四溅,雷纳的贴身护卫战斗力惊人,追来的麻衣人眨眼间便被砍翻在地,这支小分队继续向小巷深处‘挺’进,穿过这条小巷便绕到前街口,如此基本脱离战斗中心。

就在这时,巷口出现了一个带着斗笠的麻衣人,斗笠遮住了麻衣人的大半张脸,麻衣持刀肃立,杀气冲天。

前面的两个青衣人停下了,俩人首先注意到斗笠客的那把刀,这把刀与普通的刀长,刀身略微弯曲,有点弧度,下面又宽了两分,显然刀背比普通的刀要厚。

俩人‘交’换个眼‘色’,也不言语,举刀便要冲过去。

“且慢!”

俩人冲势立止,沈晨走上前,默默的看着那斗笠客,微微叹口气:“泣血刀,没想到,真是没想到,来拦我们的居然会是你。”

八年前,江湖上冒出的一个刀法高手,曾经在冀州,以一人之力斩杀安国郡虎威堂三大高手,让威震冀州的虎威堂一夜之间烟消云散,随后他远赴幽州,将祸‘乱’塞外的马贼一窝蜂斩尽杀绝,其后数年时间里,他走遍幽冀并三州,挑战无数名家,未尝一败,人送绰号泣血刀,正当人们以为他要南下,他却忽然就消失了,江湖上再没他的消息。

今天,他却出现在这里。

“送军师走!”沈晨缓步上前,紧盯着泣血刀。

阳默一言不发,拉着雷纳转身便走。

沈晨没有等待而是缓步上前,长剑平平指向泣血刀,泣血刀出鞘,斜指长空,乌黑厚重的刀没有丝毫光芒。

沈晨深吸口气,缓缓向前踏出一步,泣血刀纹丝不动,沈晨再踏一步,泣血刀依旧没动,沈晨神情无比凝重,他的每一步都无比慎重,每踏出一步都要停顿一会。

传闻泣血刀‘性’情暴烈,对敌之时,刚猛无匹,凶狠异常。

可今天,泣血刀却渊庭岳峙,不动如山,显然刀法大进。

风穿小巷而至,吹动了沈晨的衣带,吹动了斗笠的飘带,一叶新绿随风飘落,轻轻柔柔的飘过屋檐,飘过横在屋檐下的晾衣杆,小巷内的房屋挡住了风,新绿缓缓落下,轻风再度飘来,新绿随风上升,然后又落下,刚刚落入俩人之间,猛然碎裂,化为粉末。

俩人还没‘交’手,可气机却已经互相锁定。

新绿化为粉末的霎那,沈晨动了。,

第346章 内卫的恐怖

桌椅一路粉碎,直到后背撞在墙上,江塔才稳住身形,体内气血翻涌,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吐出,他迅速掏出一枚丹‘药’扔进嘴里,丹‘药’迅速融化,‘药’力迅速扩散,空乏的丹田涌入一股生力军,内息迅速游走全身,空乏的身体重新充满力量。[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

萧雨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同样服了枚丹‘药’,再点了左肩两处‘穴’道,制住肩头的血。

“听说拂衣的首脑修为深不可测,我很想知道你如何才能逃过他的追杀。”

江塔苦笑下,吐出口血泡,内息再度运转,伤势好了五分,冲着萧雨摇摇头:“萧楼主要想知道,今天就要能活下去。”

萧雨眼眶微缩,淡然一笑:“萧某出道至今,想要我死的人数不胜数,可萧某今日依旧活得‘挺’好,倒是你,哼...,今天的事,萧某得好好想想。”

说完,萧雨转身便走,江塔苦笑下没有阻击,而是缓缓坐下,继续调整内息,尽快治疗好伤势,今日过后,他恐怕便是拂衣追杀的目标。

萧雨没说错,今日拂衣出动的人手几乎全部损失,而拂衣是不可能与‘门’阀世家还有宫里联手的,而今日,拂衣承担的任务却是引‘诱’并拖住风雨楼,江塔更是其中核心,所以,江塔必然了解全部计划,否则他早就跑了。

战胜一个人和杀死一个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以萧雨江塔一战而论,萧雨能战胜江塔,可要杀死他,就得江塔配合,至少他不能逃,所以,今天来的所有人中,江塔是肯定知道内情的,拂衣在帝都,甚至在司隶的人手几乎全部损失,这个账,拂衣一定会记在他江塔身上。

所以,他必须尽快治好伤,然后才能应付拂衣的追杀。

茶楼前,战况已经非常‘激’烈,黑魁小刀还有魏应挡住了三个袭来的高手,虎一队和鹰一队在街口分别与攻来的麻衣人和灰衣人血战,丁三丁四拼死挡在茶楼‘门’口,处在三个灰衣人的猛攻中,丁三的左手负伤,无力的垂着,丁四接下来大部分攻击,俩人浑身是血,眼看着便要死在三个手中。

萧雨看着楼前阵亡兄弟的尸体,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来不及想更多,仰天长啸,声音裂云穿石,处在下风的风雨楼帮众顿时士气大振。(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

啸声未落,萧雨长剑一挥,就要冲进丁三丁四的战团,三个灰衣人看到他却丝毫不惧,两名灰衣人扔下丁三丁四便向萧雨冲来。

风雨再现,雨势依旧轻盈,风依旧轻柔,灰衣人的两团刀光却挡不住风雨的侵袭,雨,落在他们的头上,于是头骨破裂;雨,落在他们手臂上,于是手臂向身体告别;风,拂在脸上,拂在肩上,拂在‘腿’上。

风雨过后,两个灰衣人不见了,地上只有血块四散,剩下那个灰衣人大惊失‘色’,丢下丁三丁四先后便逃,丁四想要追击,脸庞一股风雨掠过,顿时轻风细雨变成血雨落下。

丁四扶起丁三,他们知道现在局势不利,可俩人丝毫不担心,他们相信楼主会带着他们杀出去,就像以前多次发生过的那样。

“从边上的小巷走!”萧雨丢下一句话,便越过俩人,向战团冲去,就这一会,他已经看清楼前的战局,风雨楼全面落在下风,黑魁小刀三人全部落在下风,虎一鹰一血战两端,苦苦支撑,他的亲卫队正挡住从对面小巷中穿过来的一队黑衣人,这队黑衣人极其凶悍,他的亲卫队已经折损俩人,剩下的在亲卫队队长靳豹的带领下拼死抵挡。

而在对面黑魁小刀三人也尽落下风,黑魁面对的白发老者动若鬼魅,以柔克刚,黑魁束手束脚,有力发不出,身上已经有血;小刀则被一个中年人压制,中年人的一把寒光剑神出鬼没,小刀勉强维持。

萧雨深吸口气,身法展开,跃上对面屋顶,抢到小刀跟前,接下中年人的寒光剑,一招斜风细雨,将中年人‘逼’退,吩咐小刀:“去黑魁哪!”

小刀看了萧雨一眼,沉默转身,这时不远处有烟‘花’再度升空,烟‘花’在天空爆炸,红的黄的蓝的,在天空中组成了一个漂亮的图案。

惊风剑扬起,风雨斜斜飘落,中年人毅然不惧,寒光剑散发出凛冽寒意,满天雪‘花’萧萧落下,有红梅在雪‘花’中绽开,梅‘花’娇美,‘花’蕊微微颤动。

细雨迎上了雪‘花’,微风陡然变烈,摧残了红梅,红梅迅速凋零。

小刀看着那图案,沉默了一下,腾身而起向黑魁那边跃去,经过萧雨身边时,手中刀反手挥出,无声无息,恍若躲在草丛中的毒蛇,突然伸出了毒牙。

刀锋临体,萧雨才猛然察觉,身体刚向前窜出一步,刀已临体,破开他的护身劲气,刺入体内。

萧雨大喝一声,风起,雨至,小刀闷哼一声,向前窜出数丈,捧着手腕,慌张的转身看着萧雨,细细的刀还留在萧雨身上,手还紧紧的握着刀柄。

风雨大作,中年人也同样飘出数丈,看着萧雨的神情充满不屑,萧雨放手拔刀,血喷涌而出,萧雨迅速点了数个‘穴’道,制住流血,目光始终盯着小刀,没有愤怒,只有悔恨。

“为什么?!”萧雨服了一枚‘药’丸,盯着小刀问道:“为什么?”

小刀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萧雨扫了眼整个战场,现在他站得高了,楚飞迎战‘阴’阳二老,勉力将他们拖住,更远点,沈晨与泣血刀拼杀‘激’烈,最危险的却是双凤,双凤以命换命,灰影显然不愿,这才勉强被拖住,一旦灰影决定冒险,双凤的结局便只有一个。

“你若是要杀我一人,我不怪你,”萧雨冷森森的盯着小刀:“可你却出卖了所有兄弟,他们都是因你而死,....,我绝不饶你!!!”

话音未落,萧雨长身而起向小刀扑来,小刀刀已落,人已伤,浑身是血,不断后退,中年人见状连忙纵身杀来,半空中,萧雨突然一个转折,大鹰般扑向中年人,中年人大惊,来不及倒退,寒光扬起,剑尖不足颤动,喷出丝丝寒气,寒气迅速在他面前形成一团白‘色’雾团,雾团散发着凝冻天地的寒气。

惊风剑高速袭来,眼见便突入雾团中,这时,惊风剑猛然一抖,吐出一粒黑‘色’光球,这粒黑‘色’光球曾经在茶楼内出现,江塔不敢硬接,只能狼狈躲避。

黑‘色’光球冲入雾团中,雾团里穿来一声闷哼,中年人捂‘胸’后退,一股血箭从‘胸’口狂飙而出,以至于手都无法捂住,不但‘胸’口在飙血,他的嘴里也同样在喷血,一口一口的喷,渐渐的血块里多了些东西,被震碎的肝肺骨头,全吐出来了。

小刀没等萧雨扑来便向后逃了,他没有直接逃向前街或后街,而是径直向河对岸逃去。

三‘色’烟‘花’在半空中凝而不散,烟‘花’下,背叛在继续上演。

虎一队队长解恺已经接到撤退命令,他的对手很强,但他依旧可以摆脱,脱离战场,只要逃进那错综复杂的小巷中,他便可以找到机会,但他不能走,他的弟兄们正陷入苦战中,现在若走了,他凶狠的对手便解脱出来,弟兄们就一个都走不了。

“到巷子里去!到巷子里去!从那杀出去!从那....”

肚子一凉,他惊讶的看着刚救出来的兄弟,这兄弟姓张,平时沉默寡言,已经跟他五年了,他们曾经数次并肩作战,是他最信任的兄弟之一,可现在这张沉默寡言的脸上却满是狰狞。

暗藏在风雨楼的内卫并不多,却十分‘精’干,他们并不是最近几个月,也不是最近一两年,而是三年五年之前便进入了风雨楼,随着风雨楼成长,成为楼中主力。

小刀七年前便进入风雨楼,是萧雨亲自延揽的高手,暗杀解恺的张姓内卫,在五年前便进入风雨楼,那时,风雨楼并不强大,那时的风雨楼只有几条街,只是帝都的一个小帮派。

可那时,内卫便开始潜入风雨楼,这些年,黑暗里,无数次厮杀,风雨楼有无数忠诚帮众倒下,其中有没有内卫,谁也不知道,或许有,或许没有。

两个虎一队队员悲呼着冲向张姓内卫,张姓内卫眨眼间便被砍倒,两个虎一队队员也被冲上来的麻衣人砍翻。

“萧楼主!你先走!”黑魁看到小刀的背叛,看到萧雨重伤,看到萧雨奋起,以秘法杀掉中年人,他很愤怒,大刀疯狂砍向白须老者,白须老者面如古井,平静无‘波’,只是看到萧雨扑来,他的神情太稍稍动容,他没有与萧雨和黑魁纠缠,立刻转身便走。

“他们主要是冲我来的,你们先走,我不走,他们不会走!”萧雨语气平静向黑魁说道,黑魁摇头:“你在风雨楼便在,你若不在,风雨楼便塌了,走!”

黑魁将萧雨一把推出,转身向白须老者扑去。

“楼主先走!”亲卫队所有人齐声叫道。

萧雨看着忠诚的下属,沉默了会,朗声道:“想要我萧雨脑袋的,就跟我来,否则,萧某必雪今日之恨!!!”

说完他掉头向外驰去,白须老者见状扔下黑魁,向萧雨追去,黑魁正要追,远处传来萧雨的声音:“黑魁,带弟兄们杀出去!”

七八条身影从各处冒起,向萧雨逃走的方向追去,所有人都知道,萧雨的目的,可所有都不敢放任他逃走。

在来之前,所有人都接到命令,今天必须看到萧雨的脑袋,让他跑了,今后恐怕谁都睡不着。

谁也无力承担一个宗师的报复!

第347章 生死突围

诸多高手的离开,让风雨楼压力顿减,但风雨楼的形势依旧很危险,敌人实力雄厚,在各个战场都占上风,萧雨带走了一些已经‘露’面和还没‘露’面的高手,可剩下的高手依旧还有不少,双凤依旧拖着灰影,沈晨正与泣血刀‘激’战,楚飞在‘阴’阳二老的攻击下苦苦支撑;黑魁带领风雨楼剩下的帮众奋战,试图杀出条血路。(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79xs.-

三‘色’图案高悬半空。

小巷内,雷纳停下脚步,看着那三‘色’图案沉默不语,阳默也同样盯着那图案,神情‘阴’沉得可怕,领路的两个汉子有些着着急,他们一边警惕的看着周围的环境,一边焦急的看着雷纳,现在他们还没脱离危险,在这里停留十分危险。

雷纳轻轻叹口气,转身要走,就在这时,就听见叮的一声,雷纳慢慢转身,看着阳默,阳默惊讶的盯着雷纳身边的一个年青人。

暗杀事件中,雷纳的护卫死伤惨重,这年青人是最近才补充进雷纳护卫,是前几年虎堂冒起来的一个年青高手,阳默以前也见过,但没在意,可就在刚才,这个年青人却挡住了他那神出鬼没,无踪无迹,连灰影都十分顾忌的刀。

“你果真是内卫。”雷纳的神‘色’十分惋惜,说话间,断后的两个汉子也到了,俩人也没问什么,对阳默隐隐形成围攻,这俩人也同样是暗杀事件后补充过来的。

说话间,又是一声轻响,随即两条人影分开,阳默惊讶的盯着那个青年,青年看上去很普通,普通得说不出什么特点,皮肤黝黑,表情沉默平静,唯一可以说的是那目光,盯着他的眼神就像毒蛇。

俩人分开后,年青人多退了半步,如果是较技的话,阳默赢了,可这不是较技,阳默倒吸口凉气,他现在才明白,为何雷纳今天仅仅靠这五个护卫保护了。

这时,剩下四个护卫已经赶过来,他们没有直接赶过来,而是在阳默四周隐隐形成包围,五个人都紧盯着阳默。

“你...,你怎么发现的?”阳默沉默了会开口问道。

雷纳淡淡的说:“从风雨楼成立那天起,我和萧楼主便在想一个问题,宫里会不会在楼里安‘插’内卫,当时我们便断定,肯定会,对这点,我们没有丝毫幻想,这些年,我们一直在观察,楼里那些人会是内卫。mht.la [棉花糖小说]”

雷纳说话时,阳默的神情始终没保持平和,虽然他处在五个护卫的包围中,但却一点不着急。

雷纳没有骗他,他和萧雨都是邵阳郡王旧属,邵阳郡王因谋逆案被诛,这里面内卫的痕迹很明显,包括那个出首的邵阳亲卫,所以,自风雨楼成立后,俩人便在警惕内卫,但俩人也都知道,内卫无孔不入,简单的防守很难起作用,所以,俩人都在观察,每个要提拔的人都经过仔细审查,但即便这样,俩人也不敢保证靠近核心的帮众中有没有内卫。

萧雨自己修为高深并不是很担心,但他担心雷纳,而且,他也想有一支完全信任的力量,所以,他秘密请师‘门’帮忙,在师‘门’培训了一批人手,这五个年青人便是这批人中的佼佼者。

“你在三年前便‘露’出了破绽,那时我就怀疑你,虽然以后,你很小心,没再‘露’出破绽,可我和萧楼主都是记忆力很好的人,你不觉得奇怪吗?以你的修为,为什么这几年一直担任闲职,帮里重要事务都没让你‘插’手。”

雷纳的语气缓慢,神情中没有丝毫得意,相反有几分痛惜,阳默也轻轻叹口气:“那次,我只是‘露’了一点破绽,事后我也很小心的掩饰了,没想到,...”

阳默重重叹口气,随即又松口气:“这样也好!”

说着,阳默身形忽然动了,可身形刚要动,就听一声整齐嗡嗡声,阳默身形冒起,随即落下,身上的穿出无数眼,阳默瞪大眼珠,惊恐不解。

五个年青人依旧保持高度警惕,雷纳又叹口气:“既然对你有怀疑,我若没有把握,怎么可能把你留在身边。”

雷纳说着举起手,绣袍落下,‘露’出手腕,手腕上绑着一个黑黝黝的圆筒。

阳默不敢开口,他一开口,就无法压制疯狂上涌的气血,数十根钢针扎破了他经脉,钢针上附着的毒素凶狠的破坏了体内经脉,吞噬着生机。

“这是百工坊的暴雨梨‘花’,一次可发‘射’二十四根钢针,当初买下这玩意,百工坊可以制作一百具,但我可以向你保证,这天下只有七具,我知道你的修为,他们单个与你较量都不是你的对手,但现在他们有五个,而且你还种了暗器,哦,对了,为了保险,针上我下了点东西,哀离。”

哀离,传说是‘药’王殿的无解之毒,不过,‘药’王殿早在十余年前便被灭‘门’了,此毒早已失传,怎么会出现在雷纳手中的?

阳默眼中出现疑‘惑’,不解,继而绝望,他知道雷纳不会骗他,至少不会在这个时候骗他。

雷纳再度叹口气,阳默的嘴边,眼眶,耳朵,鼻孔,流出血痕,这血却是黑‘色’的,他的皮肤也渐渐变成青‘色’,他的皮肤在不住翻腾,终于,喷出一口黑血,血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音,升起一股白烟。

雷纳和五个护卫见状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都有些惊恐的看着阳默。

哀离之威,恐怖若斯!难怪天下人闻之变‘色’。

“走!”

雷纳说着转身便走,再也不看阳默一眼,两个护卫在前,两个护卫贴身保护,刚才在他身边的那年青护卫依旧警惕的盯着阳默,防止他临死之前的暴起,可阳默已经根本无法顾及他们,黑血不断从嘴里鼻孔眼眶涌出来,体内气血汹涌澎湃,毒素同时侵袭经脉,经脉迅速萎缩。

没有中过哀离的根本无法想象哀离的恐怖,普通的毒‘药’只不过侵蚀血‘肉’和器官,可哀离不仅仅如此,它还侵蚀经脉,让经脉迅速萎缩,进而打散内气。

雷纳他们依旧在包围圈内,他们在‘迷’如蛛网的小巷中穿梭,这五个护卫不愧是魔‘门’‘精’心培养的青年高手,开路的俩人总能提前发现目标,以迅猛的动作干掉目标,要不是雷纳的拖累,他们恐怕已经脱离包围圈,消失在帝都茫茫人海中。

在小巷口干净利落的干掉三个三江会帮众后,雷纳六人转入一条小巷,这条小巷看上去有些‘乱’,街边堆着杂物,墙角还有垃圾污水横流。

雷纳轻轻松口气,他估计穿过这条小巷便脱离了包围圈,暂时可以安全了,不过能不能出城,还很难说。

宫里既然决定对风雨楼下手,就不会让他和萧雨活下来,否则,将来的日子会让有些人寝食难安。

雷纳正要走,身边的护卫却一把拉住他,雷纳抬眼看着他,护卫神情紧张,目光不住打量四周,雷纳没有开口,只是悄悄向旁边跨了一步,握住了手腕上的暴雨梨‘花’。刚才对付阳默,五个护卫的暴雨梨‘花’已经发‘射’,这种暗器最大的弊端便是只能发‘射’一次,要再次发‘射’便需要重新安装,重新安装并不复杂,但也需要时间,现在他们最缺的便是时间。

现在他们的暴雨梨‘花’就剩下他手腕上的一副。

轻轻低呼一声,五个人迅速结阵,将雷纳保护在中间,贴身护卫盯着巷子某处,深吸口气沉声问道:“不知那位朋友相候,风雨楼巫简在此,今日之事过后,我风雨楼必当厚报。”

小巷内静悄悄的,巫简再度沉声开口:“朋友既然来了,就请出来一见。”

小巷内依旧没有反应,死一般寂静。

远处隐隐传来杀声,萧雨雷纳应该感到自豪,风雨楼的子弟没有因为两大主将的离开而崩溃,他们依旧在奋战,并因此拖住了大批敌人,为他们赢得了时间。

雷纳扭头朝那边看去,屋宇重重,根本看不到,可他知道那边的惨烈,不知道萧雨有没有突出去,他丝毫不担心自己,萧雨才是重点,只要他在,风雨楼便垮不了。

“那位朋友在此,”巫简的语气带上几分嘲讽:“还请现身一见。”

依旧没有动静,巫简深吸口气,朝边上的汉子使个眼‘色’,那汉子小心的向前走去,小巷内死一般寂静,只有风吹动晾在外面的衣衫的响声,这声音不大,一只老鼠从角落探头探脑的出来,屋顶有只黑猫,懒散的躺着晒太阳,忽然站起来,盯着那只老鼠,老鼠没有察觉,依旧摇摇摆摆沿着墙角,停停走走。

风自小巷尽头拂来,纸屑悄悄飞起,青衣汉子的袍角微微扬起,他走得很稳,每一步都脚踏实地,劲气灌注全身,牛皮靴子踏进了一摊泥水,却仿佛不知道,旁边陈旧的‘毛’竹用麻绳捆在一起,‘毛’竹头上污秽不堪,‘毛’竹下边是一个炉子,炉子的火已经熄灭,灰烬在风吹动下,缓缓扬起。

青衣汉子走过‘毛’竹,忽然转身,闪电般的扑到炉子边,长刀闪电般劈下,炉子立时劈成两半,炉灰轰然扬起,炉下空空如也。

弓弦轻响,一只羽箭穿过炉灰悄无声息的袭来。

第348章 小巷深深

青衣汉子大吼一声,身形急闪,吼声刚出即变惨叫,身形刚动即被一股巨力撞向后方,青衣汉子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倒飞出去,撞翻了席蓬,土台,最后被钉在对面的土墙上。[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79-

青影冲进尘烟中,烟尘中传来兵刃‘交’击和怒喝声,巫简没有动,旁边还有两个青衣汉子也没动,三人依旧护着雷纳。

巫简似乎没有看见冒起的烟尘,也没看见被钉在土墙上的青衣汉子,没听见里面‘激’烈的响声,握着刀的手青筋直冒,刀柄几乎快被握出水来,他的目光警惕的盯着小巷深处。

他知道自己也上当了,对手非常狡诈,将杀气转注到那炉子上,隐藏了自己真正的藏身所在,导致自己的判断出错,白白送了一个兄弟。

可他来不及悔恨,烟尘中的刀声更烈,巫简三人都没动,没有去支援,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高度紧张的盯着深深的巷子。

过了会,一声沉闷的响声之后,一个青衣汉子出来了,青衣汉子提着刀,刀上有血,身上也同样有血,他没有说话,巫简也没说话,倒是雷纳拿出一粒丹‘药’,他却摇摇头。

巫简有点矛盾,在这之前,他犯了一个错,对方也犯了一个错,他损失了一个兄弟,对方也损失了一个好手,这看上去好像打了个平手,可实际上,他的损失要大些,他们五人可以结成一种小型的五行阵,现在只剩下四个人,五行阵自然就破了。

现在他有两个选择,闯过这条安静的小巷,掉头回去,再找一条通道逃出去。

“走!”

巫简还没开口,身后传来雷纳低声沉稳的命令,巫简稍稍迟疑,一般情况下,雷纳不会下达命令,可随即他便明白了,远处的杀声已经弱了许多,显然,还在坚持的风雨楼弟兄已经不多了,其他的要么突围走了,要么死了。

他们没时间再找一条路了!

巫简深吸口气,内息迅速流转,他缓缓拔刀,他的刀细却短,比普通的刀要短上两分,拔出的刀不是一柄,而是两柄,巫简将刀鞘背到背上,这一切他做得缓慢小心。

做完之后,他沉声道:“我在开路,蔡青在左,林泉在右,吕亮断后,走!”

五人慢慢向小巷深处走去。[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巫简神识无比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周围哪怕丝毫的变化都清楚的反映在这遍海中。

他们的步子很慢,每一步都坚实无比。

大约八十步长的小巷是如此漫长。

屋顶上的老猫,墙角的老鼠,早已经躲到不知那去了,小巷内空‘荡’‘荡’的。

“嘿!”

巫简吐气开声,刀光一闪,边上的一根木桩被劈开,木桩后面一个脸‘色’惨白的汉子‘露’出满脸惊讶,眨眼间,他的额头冒出一条血线。

五人又停下来,小巷归复平静,除了地上多了具尸体,其他什么都没有,尸体倒下了,砸起一阵尘埃,空气中多了些许血腥。

沉默,只有沉默,雷纳也同样沉默,他什么都没问。

停顿数息,五人再度向前走去。

这一次,他们走得更慢了。

远处的声音又小了些。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刀光再起,这次被劈开的是破烂的窗户,巫简闪电般破窗而入,几声响动后,屋内即陷入平静,巫简再出现时,袍服下摆多了几点红‘色’的血迹。

再度停下来数息,五人又向前走去,依旧是巫简走在最前面,脚步依旧平稳,如同刚上路一般。

一步,两步,三步,....,九步.....

刀光闪动,一个破旧的竹篓被劈开,.....

......

从巷口到巷底,八十余步,半柱香时间,他们走了五十多步,刀光闪了六次,三次一闪即灭,三次冲进边上破旧的房间或木棚,每次重新出现,衣衫上便多了些血痕,最后一次,他肩上破了道缝,好在还没血。

每次出刀后,巫简调息的时间都变长了,这个变长很不引人注意,或许也就多了那么几个呼息,但毕竟是长了。

再次踏出一步后,巫简停下了,小巷中间出现一个灰‘色’劲装的汉子,汉子当街而立,怀抱长刀,赞叹的看着他。

“你很不错。”汉子开口称赞道,巫简没有开口,只是盯着汉子那张普通的脸,这张脸有些黑,但轮廓分明,嘴角‘露’出淡淡的欣赏:“我在这条巷子里部署了十二个人,被你杀了七个,嗯,可惜了,他们都是我‘精’心训练的,你的运气不错,我们也只比你到得早了那么一会,如果给我多一点时间,或许损失就没这么大了,当然...”

这时,刀光腾地闪起,巫简纵身向前,左刀平直向前,右刀自右向左劈下,人尚未到,刀风即已扑面而至,生生将汉子的话堵了回去。

汉子‘露’出一丝嘲讽,没见他作何动作,刀即出鞘,刀鞘迎着巫简飞来。

“当!”

巫简的右手刀砸开刀鞘,身形继续前冲,右手刀顺势收回,这时就听叮的一声轻响,巫简就感到左手刀象是刺在铁板上似的,随即一股巨力沿着刀身袭来,他腾腾倒退数步,才稳住身形。

他骇然看着那汉子,那汉子的刀已出鞘,长刀高举,稳立不动。

巫简迅速调息,内息高速运转两周,才渐渐平息下来。

“武师中品,以你的年龄,能有这样的修为,已经殊为不易,”汉子收势,柱刀于地,他的刀看上去比普通的刀要长那么点,刀身宽且厚,汉子轻轻叹口气:“可惜,可惜了。”

巫简握着刀的手轻轻活动了下,深吸口气,内息运转渐渐稳定下来,汉子盯着他,微微点头:“好了?”

蔡青向前踏出一小步,巫简微微摇头,汉子说了,他布置了十二个人,现在才杀七个,还有五个,蔡青三人还要对付五人,吕亮还负了伤,那隐藏的五人倒底藏在那里,他们今天的首要任务是保护军师雷纳突围。

巫简深吸口气,劲气鼓‘荡’,正要出手,雷纳却开口道:“阁下是来取雷某脑袋的,雷某想知道,阁下如何称呼,以免到地下,阎王问起,雷某也好回答。”

汉子深深的看着雷纳,雷纳神情平静,似乎说的是别人的事,与他没有丝毫关系。

“雨神纳魂,雷先生这气度,佩服!佩服!”汉子叹道:“我若藏着捏着,就没意思了,在下祁观,江湖上的朋友送了我一个绰号,狂沙刀。”

当他说出祁观时,巫简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动容,这狂沙刀看上去年青,可实际上成名已经数年,其出身来历神秘,最出名的一战是对漕帮客卿江天一剑萧澜,当年漕帮北上,方震雄心勃勃,意图独揽运河漕运,当时的漕帮横扫江南会,势大滔天,背后还有齐王淮南王支持,一路北上,无人敢膺其锋,但到冀州后,冀州‘门’阀在田家的带领下,正面对抗漕帮,那一战惊动了朝野各方,最后在齐王说和下,双方决定进行一场决斗,祁观代表冀州出场,对战漕帮客卿萧澜,俩人在众目睽睽下恶斗数百招,祁观最后获胜。

这一仗让祁观名动江湖,漕帮最后被迫接受在黄河以北水道与冀州‘门’阀世家共有,漕帮经此重挫,北上势头大减,这才掉头西进,向荆州推进,这又引起与荆州‘门’阀的一场大战,这又是另一个故事。

“原来是阁下,”雷纳叹口气,喃喃道:“没想到田家也来了,难怪!”

祁观淡淡的说:“漕帮失其鹿,江湖人共逐之,风雨楼想独占,岂是那么容易的。”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下,缓缓举刀:“此路不通,雷先生,请!”

雷纳没再说什么,重新退回人群中,巫简踏出一步,直面祁观,祁观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长刀慢慢扬起,巫简双刀成十字‘交’叉,摆出个守势。

祁观见状嘲讽的笑了笑,很干脆的收刀,那意思很明显,不攻了。

这不是示弱,而是十分聪明的举动,现在需要时间的是雷纳,他们必须尽快突破祁观,逃出生天。

江湖上传说,祁观为苦练刀法,曾经深入沙暴,观沙暴而悟刀法,而后再入海,看海上风暴又有所悟,刀遂大成。

萧澜与祁观一战之后曾说,要击败祁观,便不能让他展开刀势,狂沙刀一旦展开,势若疯虎,狂若沙暴。

这个传言,雷纳是知道的,但现在祁观却不攻了。

这是个聪明人,不像传说的那样粗暴。

他们必须突出去,可要突出去,便要击败祁观。

还有剩下的五个人。

这五个人依旧躲在暗处,不知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可他们越是这样,越让蔡青三人不敢丝毫松懈。

雷纳是他们最大的弱点,他没有修为,哪怕是个武徒也可以轻易取走他的‘性’命。

巫简没有因为祁观摆出一副防守的姿态便放松,在这样的对手面前,没有谁敢有一丝松懈。

双刀缓缓变化,一刀向前,一刀横守‘胸’前。

脚步沉稳的向前踏出一步,祁观的神情依旧是淡淡的,眼神中依旧带着一丝不屑,还有一丝轻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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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 黄雀于暗

“蔡青,走!”

巫简双刀猛然一合,两柄刀合成一柄,双手持刀猛地刺向祁观。[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wщw. 更新好快。`

竟然不是刀招而是剑招。

刀尖散着森冷的寒意,快到祁观‘胸’前时,刀势再度变化,猛地向上一翘,从‘胸’腹间转向咽喉。

眼看着刀尖便要刺破祁观的咽喉,祁观却突然向后倒下,长刀顺势撩起,由下向上挑起。

这一刀诡异异常,连消带打,俩人距离很近,巫简还在向前冲,短刀正刺向祁观咽喉。

眼见着长刀便要迎上巫简的左‘腿’,巫简在近乎不可能的情况下,身体猛地扭曲,忽然平平的飘起,向左边横移半步,同时合璧双刀再度分开,右手刀向下划出。

祁观向下倒也并不是平平下倒,倒了一半时,脚下用力,身体同时平平横移,避开了巫简下划一刀。

巫简左手刀在地上点了下,身体翻滚出去,待重新站稳,体内气息一阵翻滚,连忙吐出两口浊气,抬头看着祁观,祁观正静静的看着他,手中的长刀依旧柱在身前。

仅仅一招,看上去很简单,可双方动作只要稍微慢点,后果便不堪设想。

巫简扫了眼小巷,小巷内依旧只有他们俩人,就在他们‘交’手瞬间,蔡青拉着雷纳冲进旁边的一所房子。

没有其他人了,巫简轻轻舒口气,凝神盯着祁观,现在他必须拖住祁观,让雷纳他们尽可能逃得更远。

可祁观看上去好像并不着急。

巫简已经顾不上去想雷纳他们倒底能不能冲出去,祁观的实力还在阳默之上,是他出道以来遇见的最可怕的对手。

祁观看破他的心思,没有开口点破,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今天不是谁单独决定的,是宫里世家‘门’阀还有三合会这样的江湖帮派的联合行动,萧雨雷纳是这次行动的两个最主要目标。 `

“可惜了!”祁观叹口气,长刀缓缓舞动,巫简神情冷峻,不动祁观完全动,身形猛地前冲,双刀展开,舞出两团白光,卷起滔天杀意,迅猛的斩向祁观。

祁观神情终于多了几分凝重,可也丝毫不避,长刀上忽然多了一层凝重的光华,这层光华有种淡淡的黄‘色’,朦朦胧胧,似乎在刀上‘蒙’了一层面纱。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

“砰!”“砰!”

光团与黄濛濛的长条光华硬碰硬的撞击在一起,劲风凭空而起,掠过小巷,巷内蓬倒木飞,尘土飞扬,污水四溅。

尘土中,巫简倒飞出去,撞破了土墙,撞进了土屋,屋里出一阵‘乱’响,祁观同样向后连退数步。

巫简躺在一堆瓦砾中,体内气血翻腾,嘴里不断喷血,他没有立刻站起来,而是迅服了粒丹‘药’,丹‘药’入口即化,‘药’力迅在全身蔓延,他这才勉力站起来。

没等他做好准备,一股庞大的气息即自天而降,巫简强提内息,撞开窗户,落到后院,脚下刚站稳,破屋即倒塌,屋里出惊慌的哭喊声,几个人影挣扎着从快变成废墟的屋里跑出来。

巫简抬头上看,祁观冷冷的看着,没等他出手,满天黄沙即起,黄沙铺天盖地,封死了他的前后左右,黄沙之中突然生出一点绿‘色’,这点绿‘色’就象一汪黄水中滴了一滴绿‘色’水珠,迅将天地染成绿‘色’。

那点绿‘色’迅成长,眨眼间便成了一株小树苗,树苗苍翠‘欲’滴,充满盎然生机。

看着这株小树苗,巫简大惊失‘色’,脸‘色’变得雪一般白,喃喃自语:“这隐世仙‘门’!你”

没等他说完,树苗上翠绿稚嫩的树叶忽然脱离了树枝,悠悠的飘起来,很快,小树苗上的树叶便落光了,随即,小树苗上再度长出绿‘色’的小蕾,小蕾同样迅长大,绽放出稚嫩的树叶,树叶再度飘落。 `

“不,不对!这不是隐世仙‘门’!”巫简忽然大声叫道。

这满天嫩绿,这突兀生长的种子,这盎然的生机,极其象隐世仙‘门’功法。

巫简没见过隐世仙‘门’功法,隐世仙‘门’严禁涉入俗世争斗,而且这是帝都,若祁观敢在帝都使用隐世仙‘门’功法,不但他要受到天下追杀,田家也会受到朝廷严惩,朝廷甚至可以将其灭‘门’,而且不但不会受到天下‘门’阀世家阻碍,还会得到他们的支持。

那些千年世家都知道这一铁律,隐世仙‘门’不能涉入俗世,‘门’阀世家不能牵涉隐世仙‘门’,否则将有灭族之灾。

所以,祁观绝不是隐世仙‘门’功法,他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巫简上前一步,双刀合一,双手持刀,刀尖上绽出股白‘色’光芒,这股光芒就像毒蛇一样,伸缩不定。平平的推去直刺绿树。

绿叶忽然狂‘乱’起来,在空中翻滚飞舞,翻飞着扑向刀芒,扑向巫简。

“嗤!”

一片嫩嫩的绿叶划过巫简的肩头,一丝血红在肩头冒起,嫩嫩的,翠翠的,看上去是如此娇柔,好像一碰便会碎掉,可没实际上却是如此锋利。

“嗤!”“嗤!”

巫简身上又冒出两道血痕,可巫简不为所动,刀芒依旧坚定不移的刺向小树,绿叶如飞蛾扑火般挡在刀芒前面,刀芒刺穿了一片又一片,可无数叶片前赴后继冲过来。

“嗤!”“嗤!”“嗤!”

绿叶飞扑的度越来越快,巫简身上被划出了无数道口子,冒出无数血痕,青‘色’的袍服象是泡在血中。

巫简的脸‘色’狰狞,持刀的手依旧稳定,刀芒刺破了无数绿叶,明亮的光芒却渐渐黯淡下来,象失去了生机。

“轰!”

象是惊雷在院子里爆炸,劲风向四周扩散,破旧的‘门’窗被震飞,陈旧的木架倒塌,墙角的泥盆碎裂成粉,隔壁院子高大的柏树出吱吱的响声,粗壮的树枝最终难以承受,嘎嗤一声断掉。

烟尘散去,院子里面出现一个大坑,巫简躺在坑里,嘴里不住冒着血泡,他已经无力站起来,不用检查,他知道自己的双臂断裂,全身上下有十几处骨头断裂。

祁观同样有些狼狈,脸‘色’苍白失去了几分颜‘色’,袍袖被震裂,‘露’出粗壮有力的手臂,但他依旧站着。

巫简死死的盯着祁观,他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只要一张嘴,血便会喷涌而出,憋着的那口气便散了。

“魔‘门’!好一个魔‘门’!”虽然有些狼狈,可祁观神情依旧轻松:“一个区区武师修为的弟子,居然能破了我这沙洲绿海!佩服!佩服!”

巫简躺在坑里,青袍化着片片布片,****的身躯上满是被割开的皮肤,浑身上下都在冒血,他的双眼仇恨的盯着祁观。他很清楚,祁观这个佩服,可不是对他,而是对魔‘门’。

“再过五年,就能跨过那道‘门’槛了,可惜!”祁观叹息下随随便便的向前踏出一步便到了坑边,看着巫简的神情却象看着老鼠的猫。

巫简无力的闭上眼睛,丹田枯干,身负重伤,已经无力再战。

忽然,一声暴喝之后,又是一声巨响,强烈的飓风倒灌进坑内,巫简的身体向上震了下,‘裸’‘露’的皮肤被刮得生疼生疼的。

巫简惊讶的睁开眼睛,地面上多了个黑衣汉子,这汉子浑身上下都是黑‘色’劲装,脸上‘蒙’着黑‘色’面巾,面巾将他的整个头都包起来,‘露’在外面的眼睛,‘精’光四‘射’。

黑衣人提着把长剑,长剑是很普通的金刚剑,市面上只值十两银子,与他的双刀不可同日而语。

但他没看到祁观。

这时,传来祁观的声音,他的声音有几分慌‘乱’:“阁下是谁?!若非风雨楼中人,阁下还是不要‘插’手!”

黑衣人根本没开口,只一闪便不见了,巫简就听见祁观怒吼连连,爆裂之声不绝,罡风猛烈,落下无数泥瓦碎叶,盖在他身上。

巫简非常紧张,他看不到外面的情景,他努力想伸进怀里,将怀里的丹‘药’拿出来,师‘门’赐下的疗伤圣‘药’,至少可以暂时保住自己的‘性’命,可手臂仅仅抬起一分便无力的垂下。

“噗!”

一口浓浓的鲜血脱口喷出,体内的伤势又重了一分,他的脸上‘露’出绝望之‘色’。

衣裾声响,巫简睁目看去,黑衣站在坑边,长剑已经入鞘,他的眼神中略为惊讶,难道祁观就这样走了?

黑衣人跳进坑内,将巫简提上院子,随手塞了粒丹‘药’进巫简的嘴里,巫简本想抗拒,可无力拒绝,丹‘药’一入口,他顿时惊讶起来,一股庞大的‘药’力迅涌进他干枯的丹田,黑衣人随即又拍入一股内息,内息引导丹田内气在巫简经脉内运行,沿途修复他严重受损的经脉。

“萧雨在那?”黑衣人开口问道,声音有些沉闷,带着点嘶哑,目光很温和,让巫简难以生出敌意。

巫简缓缓抬头,看着黑衣人的目光,困难的摇摇头:“不知道,我负责保护军师突围。”

“雷纳呢?”

“不知道,刚才,”巫简扭头看看,眼珠子立时瞪得溜圆。

墙角,有一具无头的尸体,看服饰,应该是祁观,那把让他恐惧的刀,已经断成两截,一截在祁观的手中,另一截不知所去。

“阁下是?”巫简感到有些口干舌燥,困难的问道。q

第350章 神秘人

“我是谁你别问,萧雨雷纳清楚。(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访问:. 。”黑衣人淡淡的说,可巫简还是听出了他语气中包含的那丝忧虑。

巫简眼前一亮,从开战到现在,风雨楼一直在孤身奋战,原来的盟友没有一个现身,没有一个来援,现在终于看到一个援军,而且还是一个宗师级的援军。

这人绝对有宗师修为,甚至还可能是高品宗师,巫简知道自己的修为,在武师七品,与祁观‘交’手两招便受到重创,祁观的修为肯定在武师九品,甚至是宗师初品,可祁观却被此人轻松解决,此人的修为之高,令人不敢小窥。

“我,...”巫简困难的说,嘴里又冒出一串血泡,黑衣人眉头稍皱,迅速点了他‘胸’前数个‘穴’道,又补上一道内息,巫简脸‘色’稍稍和缓,正要开口,黑衣人一把将他提起,飞快闪进旁边的院子。

小巷内传来脚步声,声音很重,有人在向这边奔跑,随即更多的声音进入小巷。

“你们走!我断后!”

带着绝望的厉喝后,传来一阵怒吼和兵刃‘交’击声,前面跑出去的人又转身回来。

“要死死一块!”

“风雨楼的兔崽子!你们也有今天!哈哈哈!”

一阵‘激’烈的兵刃‘交’击,伴随着几声惨叫,又暂时陷入沉寂。

“辛老二,跪下给爷爷磕两头,爷爷给你留条命!”有人得意洋洋的叫道。

“去你妈的!”一个粗豪的声音,这声音正是刚才叫断后的那个声音:“三江会的兔崽子!爷的脑袋就在这,....”

巫简的目光祈求的看着黑衣人,他当然知道外面是一群被追杀的风雨楼帮众,巫简非常愤怒,三江会什么东西,居然也来趁火打劫,****的!

可看看自己的身体,别说出去救援了,就算来个普通的汉子都对付不了,他求救的看着人,可黑衣人不为所动,他相反却在他体内再度拍入一道内息,这股内息雄浑充满生机,迅速在他体内循环,修复破损的经脉。

巫简心里震惊之余,正琢磨是不是开口请他出手帮忙,黑衣人却冲他摇头,示意不要说话,巫简正纳闷,破空声传来,随即传来数声惨叫,随即又有破空声传来。

一声巨响,劲风飞掠,显然外面有高手在‘交’手。

“嘎嘎嘎!嘎嘎嘎!姓沈的!你不是很傲吗!跑什么跑!”有个尖锐的声音叫道。

“咳!咳!”沈晨猛烈咳嗽几声,巫简听出他似乎受伤了,中气有些不足,心里暗自惊讶,这泣血刀真是名不虚传,居然连沈晨都负伤了。

“姓林的,你他妈少狂!泣血刀,你先站一边,老子先收拾这林的,然后咱们再打过!”沈晨虽然负伤,中气不足,可依旧张狂,巫简这下才明白他负伤的原因。mht.la [棉花糖小说]

这时脚步声离去,显然刚才那些风雨楼帮众正离开,追来的泣血刀和那姓林的并没有动,任那些人离开。

“别说话,可以走吗?”耳边传来问话,巫简扭头看了眼黑衣人,略微动了下,然后苦涩的摇摇头,黑衣人沉凝片刻,又给他塞进一粒丹‘药’,巫简大为震惊,他完全明白,这前后两粒丹‘药’效果之后,令人震惊,比师‘门’赐予的丹‘药’效果好多了,两粒丹‘药’下去,他自我感觉伤势恢复了一分,别看只有一分,这得看他受的伤,刚才他连抬个手都不行,现在他可以坐起来。

在刚才他服用的师‘门’赐予丹‘药’不过一品,这还是师‘门’对贡献巨大或承担危险任务的弟子才有的特殊照顾。可这个黑衣人却随随便便的便拿出了两粒丹‘药’。

这样的疗伤圣‘药’,绝对超过四品!

随即另一个想法自然而然便产生了,这神秘黑衣人居然是高品丹师!

能炼制四品丹‘药’的丹师绝对有四品或以上修为的丹师!

风雨楼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强人!

天下共识,丹师比武师还珍贵!

一旦出现一个丹师,朝野各方无不争相哄抢!或威‘逼’,或利‘诱’,势力小的‘门’阀世家或江湖帮派,根本无力保住一个丹师,哪怕是低阶丹师!

可哪怕服用了两粒珍贵的丹‘药’,巫简还是动不了,至少走不了,他的伤势实在太重了。

黑衣人也没再问,将巫简放下,巫简看着他,黑衣人的目光很冷漠,这让巫简有些忐忑不安。

“今天不是‘操’场演武,今天是剿灭风雨楼,”姓林的得意洋洋的说道,沈晨又咳嗽了两声,然后耻笑道:“要不是这些‘门’阀世家的狗‘腿’子撑腰,你林泊敢站在老子面前!去你妈的!”

随后传来一连串兵刃‘交’击声,随后又是一声响,有人重重撞在外面的泥墙上,随后传来沈晨猛烈的咳嗽声。

“呵呵,姓沈的,认命吧!”那姓林的再度叫道,显然非常得意。

“认命前,老子也要先砍了你!”

话落之后,劲风狂起,‘交’手之声持续不断,巫简心情十分紧张,沈晨是风雨楼七星八将之一,修为已经达到武师上品,是风雨楼的大将,他若折在这里,将是风雨楼的巨大损失。

想着,他眼神中便禁不住‘露’出恳求之‘色’,黑衣人依旧没动,冷漠依旧。

巫简有些焦急,正要开口,忽然哑‘穴’一麻,随即几处大‘穴’同时被封。

“砰!”

旁边的墙被撞开一个大‘洞’,屋里尘土飞扬,一条人影从瓦砾中站起来,他正要开口骂,忽然察觉屋里有人,不由大惊失‘色’,以他的修为,这人居然能无声无息的躲在这里,让自己和泣血刀都没有察觉,此人要么具有高明的潜踪匿迹修为,要么修为远超他们。

他正要开口,黑衣人冲他作了个闭嘴的手势,沈晨不由大喜,这个动作表明,这人对他没有恶意。

沈晨拍去身上的尘土,提刀穿过‘洞’窟,泣血刀和那姓林的稍稍愣了下,他们没想到沈晨居然没趁机逃跑,可看到沈晨不住咳嗽,‘胸’前星星点点的血痕。

此刻沈晨非常狼狈,发髻散‘乱’,袍服陈旧破烂,嘴里还不时吐出血泡来。

“呵呵,姓沈的,油干灯尽了吧,看在你还够条汉子,爷赏你个全尸!”姓林的有些小心,沈晨从‘洞’窟里出来,只能说明一件事,这是临死一搏。

沈晨这样的高手的临死一搏,往往十分凶狠惨烈。

“可爷不想给你个全尸!”沈晨吐出一口血沫,强提内息,将丹田内残存内息一股脑全提出来,也不搭话身影一闪便到了姓林的跟前,长剑带着隐隐雷声,剑尖闪烁着隐隐毫光。

姓林的不敢硬接,‘抽’身退开,沈晨居然毫不顾忌泣血刀,身影一晃便追了上来,长剑气势猛然暴涨两分,数点寒星飞出,姓林的大骇,沈晨居然还有如此强悍的力量,身形展开,再度后退。

泣血刀冷漠古板的脸上释出一丝冷冷的笑意,长刀一展,身形前掠,从斜刺里杀出来,人尚未到,刀锋带着浓浓的血腥即扑面而至。

沈晨似乎已经完全不在意泣血刀,只求杀死姓林的,依旧追逐着姓林的,根本不管恐怖袭来的刀气。

剑光,闪烁;刀气,。

风雨楼的重将,三江会的护法,‘门’阀世家的客卿。

姓林的看到了飞掠来的泣血刀,感受到森冷磅礴的刀气,他毫不迟疑挥动判官笔冲上来。

沈晨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剑光陡地暴涨,姓林的冷哼一声,判官笔径迎上剑光。

忽然天空好像突然黑了下,眨眼功夫又亮了,可就这一瞬间,剑光破开判官笔,姓林的大骇,危急中匆忙扭身,剑光穿过他的身体,他发出一声惨叫,身形倒纵数丈,鲜血洒落一地。

沈晨心里叹口气,自己在负伤和久战之下,实力下降迅速,否则这一剑便会要了这三合会的狗崽子的命,那容他逃掉。

姓林的目瞪口呆的看着对面的黑衣人,刚才还杀气冲天的泣血刀变成了两截,锋利的泣血刀不知飞到那去了。

“你...你....!”姓林的张口结舌,结结巴巴瞪着黑衣人,黑衣人没有开口,身形一动便到了姓林的身边,抬手便拍在姓林的‘胸’口,姓林的立时萎顿在地,再无声息。

黑衣人依旧没有开口,转身掠进屋内,沈晨跟着他进去,在进屋时,身形稍稍顿了下,黑衣人从角落里将巫简提出来,拍开他的‘穴’道,然后看着沈晨,迟疑下扔给他一粒丹‘药’,沈晨接过丹‘药’稍微迟疑便服下去,神情立时大变,充满惊喜。

黑衣人看他服下丹‘药’后,将巫简‘交’给他,然后转身便走,只是一晃便消失了。

“去府粮胡同甲七号,那里有人接应,你们内部有问题,赶紧走。”

耳里传来黑衣人的传音,沈晨闻言没有怀疑,将巫简背起来,迅速离开了这里。

俩人心里满是疑‘惑’,都在猜测这黑衣人的身份,可俩人都没开口,现在他们还没时间,穿过两条巷子,街上行人渐渐增多,俩人都听见有人在说内城已经开‘门’了,封城已经结束。

街上的传闻很多,有人说皇帝病重,有人说方大将军的余孽攻入了内城,还有说是有王爷造反,在清君侧....

俩人在街上很引人注目,这是由于俩人都很狼狈,巫简尤其狼狈,身上血迹斑斑,半个身子都是血。沈晨带着他钻进一条小巷,小巷内比起街上冷清多了,俩人在小巷内绕来绕去,沈晨开始还没注意,随后便有些惊奇,巫简的神‘色’居然还是不错,尽管他的伤还是那样重。

“那人是谁?”巫简终于开口问道,沈晨沉凝片刻摇摇头:“见到军师再说吧。”

沈晨心里有猜测,可他觉着实在不敢相信,难道真是那人,那人敢在这个时候出手相助,要知道这不是江湖上的帮派争斗,而是朝廷出手,是让人闻之‘色’变的内卫出手,那人居然敢出手!!!

“帮主和军师能冲出来吗?”巫简很担心,沈晨脚步滞了下,随即叹口气,萧雨雷纳的命运已经不在他们影响之内了,他们已经尽力了。

俩人悄悄赶到府粮胡同,到了甲七号‘门’前,才发现这是一家布庄,俩人没有从正‘门’进去,而是敲开了旁边的小巷侧‘门’,开‘门’的伙计打量他们一下,什么都没问便让他们进去了。

伙计将他们带到一个房间,然后告诉他们不要出‘门’,有什么需要就告诉他,他会帮他们办。

巫简心中疑‘惑’无比,沈晨却立刻便答应下来,很快,伙计便给他们送来茶水和衣服,让他们将破烂衣服换下来。

“这....”巫简想起来去窗前看看,忽然感到一股巨大的疲乏和疼痛,脸‘色’发白的坐在炕上,沈晨察觉了,赶紧拿出‘药’,巫简冲他摇摇头,沈晨疑‘惑’的看着他。

“我用过!”巫简来不及解释便盘膝坐下,开始冥想调息,两粒四品丹‘药’的‘药’力雄厚,刚才他没有来得及调息化解,损失了很多,但现在依旧还有不少,他得争取时间尽快恢复伤势。

沈晨的外伤也比较重,但比起巫简来好多了,他不敢象巫简那样完全进入冥想调息中,毕

第351章 密舵中的接触

时间渐渐过去,沈晨很快发现,那粒‘药’丸的‘药’力惊人,服用这么长时间,普通‘药’丸的‘药’力恐怕已经消散,可这粒‘药’丸的‘药’力依旧强劲,惊喜之余,他赶紧调息运气,修复受损的经脉内腹。[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www.yeyexs.cc],最新章节访问:. 。

调息了一会,刚才那伙计带着一个人给他检查了下身体,他身上的两处伤口敷上‘药’,又让他将巫简从冥想中唤醒,给他包扎,巫简的伤势重多了,全身上下骨头便断了四五处,身上的伤口更有十几处,幸亏这些伤口都不大,包扎之后,巫简几乎成了一个被布包着的木棍,只能躺着调息疗伤。

给他们包扎治疗之后,俩人便走了,期间没有多说一句话,可沈晨却安心了很多,他喝了点水便开始调息疗伤。

渐渐的,他完全进入内息中,不知过了多久,当他睁开眼睛,天已经黑了,桌上放着饭菜,他看了巫简,巫简躺在炕上,两眼却是睁着的,‘胸’口微微起伏。

“吃过了吗?”沈晨随口问道,巫简不能摇头:“没有,他们将饭菜放下便走了。”

沈晨稍稍愣了下,感到这里的情形有些诡异,既给他们疗伤,却又将他们仍在这里不管,沈晨略微沉凝便开始吃饭,不管怎样,先吃了再说。

饭菜已经凉了,沈晨依旧吃得很香很快,然后又喂了巫简几口,他从来没做过这事,‘弄’得巫简‘胸’口到处都是米粒油迹,巫简吃得也很费劲,勉强有个半饱便不吃了。

“妈的,这算什么事?”沈晨将碗筷仍在桌上,略微有些不满的低估着,拉开‘门’便要出去,可‘门’刚开,便从边上出来个伙计。

“兄台,主上吩咐了,若要留下便请回屋,主上待会便到?”

伙计的态度不卑不亢,沈晨不好发火,也不好离开,只好推回来,那伙计问他们吃过没有,沈晨没好气的说吃过了,于是伙计进来收拾碗筷,沈晨想打听下外面的情况,可伙计什么都不知道,让他非常失望。

不能出去,什么消息都没有,沈晨非常担心萧雨和雷纳,没有这俩人,风雨楼便垮了。

此外,风雨楼还有那些人逃出来了,黑魁楚飞,还有双凤,他们逃出来没有?还有北雨街风柳街那边怎么样了?

想起这些,沈晨便坐不住了,在屋里徘徊两圈,站在炕边问巫简:“还行吗?”

巫简眨眨眼:“行!‘药’‘挺’好!”

沈晨点点头:“那好,我去北雨街看看,帮主....”

重重叹口气,沈晨转身便要走,这时,院子里传来数人的脚步声,其中一个的脚步很沉重,显然没有修为。(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门’开了,进来的居然是雷纳,此刻的雷纳同样有些狼狈,脸‘色’苍白,身上有不少血迹,右肩被白‘色’布条包扎着,当看到沈晨时,先是愣了下,随即‘露’出一丝笑容。

沈晨连忙看他身后,跟着进来的只有一个吕亮,最后一个进来的居然是那黑衣人,黑衣人进来后便将‘门’关上了。

雷纳看到躺在炕上的巫简,连忙过去看了,沈晨却盯着黑衣人,黑衣人进来后便摘下面巾,‘露’出真面目。

“真的是你!”沈晨看着柳寒叹道,语气有几分疑‘惑’,也有两分感‘激’。

“当然是我。”柳寒淡淡的说:“沈晨,七星八将中的天逍星,名义上是风雨楼三大护法,实际上专司负责保护军师雷纳,常年与雷纳形影不离。”

“你对沈某了解还多,”沈晨淡淡的说,柳寒也淡淡的说:“既然要与风雨楼合作,自然要了解合作对象。”

说着,柳寒走到桌前,拿起一个茶杯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沈晨扭头看着吕亮,吕亮的伤势同样很重,除了手臂上的伤,腹部也包扎着,隐隐还有血迹渗出,不过他依旧还顽强的站着。

“其他人呢?”沈晨问道,雷纳的卫士都是‘精’挑细选的,特别是上次刺杀事件后,萧雨从各堂挑选‘精’锐,重组了雷纳的卫队,今天,雷纳的卫队并没有全到,因为今天本是风雨楼‘诱’杀拂衣,事前怎么算都是风雨楼的绝对优势,可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宫里却趁机发起了对风雨楼的绞杀。

吕亮没有说话,默默的走到炕边坐下,柳寒过来,给他检查了下包扎,干脆将绷带解开,吕亮的肚子上有个血糊糊的‘洞’,红‘色’的‘肉’向两边翻开,粉红‘色’的肠子夹杂着血水随着呼吸往外蠕动。

柳寒从怀里拿出个布包,打开后里面是一排银针、一个白‘色’小布包和一个扁平小瓶,柳寒将油灯拿过来点燃,‘抽’出根银针在灯焰上烤了一会,然后拿出根线,开始给吕亮缝合起来。

沈晨很惊讶,从来没见过这样治疗的,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样也行?”

柳寒微微点头:“当然,我在西域时,给护卫队的兄弟治过。”

这当然不是这个世界的医术,柳寒在前世并不是医生,可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况且只是一个缝合,并不需要多大的技术,多缝几次便会了。

但这在沈晨雷纳看来依旧很神奇,俩人目不转睛的盯着柳寒的手,那根银针在皮肤上穿来穿去,一点一点的将那道恐怖的伤口缝起来。

“行了。”

柳寒将银针收起来,让外面伙计那些烈酒进来,找了块干净‘毛’巾,用烈酒将伤口擦洗一遍,这个过程中,吕亮疼得直咧嘴,洗干净后,才用新绷带包扎起来。

“这样就好了?”雷纳迟疑下问道,柳寒耸耸肩:“那有那么快,还得看他身体是不是足够强壮。”

缝合之后,最担心的便是伤口感染,这个世界的人根本不知道什么细菌,什么抗生素杀菌,柳寒知道前者,完全不知道后者怎么‘弄’出来,但这个世界生态好像比另一个世界要发达,柳寒偶然在西域发现一种草,这种草的汁液可以杀菌,至少有杀菌作用,另外,有些丹‘药’有替代抗生素的作用,所以,他就用这两种东西杀菌,当然,这两种可不是抗生素,也没抗生素那样神气,体质差了,依旧不行。

柳寒给吕亮喂了粒丹‘药’,沈晨看到那粒丹‘药’与自己吃的丹‘药’不一样,自己服用的是褐‘色’的,这粒带着点绿。

还是那个伙计送来饭菜,柳寒让他‘弄’点粥过来:“这俩人,特别是他,”示意下吕亮:“最近最好喝粥,饭菜清淡点,禁止喝酒,想吃什么,等伤口痊愈后再说吧。”

伙计领命出去,雷纳看着柳寒,俩人坐到桌边,柳寒给雷纳和沈晨各倒了杯茶,然后也给自己倒了杯,边倒边说:“我知道你们心里有很多疑问,也很焦急,想知道外面的事,但我不得不告诉你们,我也不知道,详细情况,要等到明天才知道。”

柳寒决定出手后,瀚海商社全体动员,但除了他和柳铁可以出手外,其他人禁止出手,只观察,所有情报最后全部归到黄师爷那里,由老黄整理之后再报给他,所以,现在他对外面的情况也不了解。

雷纳沉默了下,微微点头,随即又问:“你怎么知道我们会在那?”

这话里的东西很多,包含了对柳寒的质疑,柳寒笑了笑,然后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你们会出现在那里,我只是在外面观望,看看有没有机会。”

“机会?”雷纳很敏锐,立刻抓住其中微妙差别。

柳寒沉稳的点点头:“一方面是看能不能救出几个风雨楼的朋友,另一方面看能不能杀几个人。”

“为什么?”雷纳的疑‘惑’依旧,柳寒看着他,将茶杯放下:“因为我要接手漕运,所以,我得先杀点人。”

雷纳眉头紧皱,想了想便问:“宫里的意思?”

柳寒赞赏的点点头,不愧是风雨楼智囊,这么快便明白了,与聪明人谈话就是轻松,雷纳微微皱眉:“那为何要杀点人?”

柳寒更加欣赏雷纳了,这话换旁人恐怕就听不懂,就算旁边的沈晨也没听懂,雷纳的意思是,漕运虽然是块大‘肥’‘肉’,但漕运复杂,现在船队还小,还在陆续买船,简单的说,还在投资期,还要大笔投资。

“今天出手的除了三江会这样的江湖‘门’派外,还有一些‘门’阀世家,”柳寒慢慢的说:“我在漕运上已经投入了七万两银子,我可不想因为这些世家就化为乌有。”

雷纳点点头,叹道:“厉害,厉害,宫里那位公公真是厉害。”

这话说得也是云里雾里,沈晨‘迷’‘惑’不解,宫里那位公公,怎么又扯到宫里那位公公了。

柳寒也叹口气:“原以为与你们联手挣点钱,没想到却沾上这么大一个麻烦。”

“所以说宫里那位公公厉害啊!”雷纳长叹道,沈晨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漕运是块大‘肥’‘肉’,怎么会是麻烦呢?”

雷纳饶有兴趣的看着柳寒,柳寒苦笑下叹口气:“沈兄,这块‘肥’‘肉’可不好吃,得和那些世家抢,世家不会直接出面,我估计出面的是三江会这些家伙。”

沈晨这下有些明白了,可想了想还是不明白,正要接着问,雷纳已经悠悠的说:“可,柳兄可知,这也是你的一个机会。”

“宫里那位公公恐怕正希望我这样作。”柳寒立刻补充道,雷纳看着他,慢慢‘露’出一丝笑容,柳寒的脸上同样‘露’出笑容。

第352章 雷纳的精明

简单几句话,俩人心里都有谱了,柳寒起身:“雷兄,沈兄,先休息,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聊,这里虽然简陋,但很安全,今晚我就在前院,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若有什么急事,我会立刻告诉你们。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wщw. 更新好快。”

雷纳没有挽留,起身相送,待柳寒出去后,他才重重叹口气,沈晨还是‘迷’‘迷’糊糊的,好像明白了点,可又什么都不明白,看看沉默的雷纳,他张张嘴想问又不知道该从何开口。

雷纳默默的坐下,沉默的看着油灯跳跃的火焰,沈晨对他很了解,知道他正在思考,想想今天的惨重损失,风雨楼未来的走向,他也不禁有些不知所措。

俩人就这样默默的坐着,过了一会,雷纳抬头看到他坐着,先是怔了下,然后似乎才想起这是在那,轻轻叹口气:“先休息吧,明天再说。”

沈晨摇摇头:“我想回去看看。”

雷纳想了想摇摇头:“如果家里还在,那他们现在已经藏起来了;如果不在了,那里肯定有埋伏,沈兄,今后一段时间内,我们会非常困难,每一点力量,我们都要珍惜。”

沈晨沉默下来,过了会,他忽然想起:“石峰、屈老三他们呢?他们怎么办?”

“他们,我倒不担心,邵兄会处理好的,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们应该转入地下。”雷纳有些疲惫,今天拼杀一天,保护他的护卫一个个倒下,巫简拖住祁观后,蔡青保护着他往外冲,路上遇到三股敌人,其中两股不过普通敌人,很快便被杀散,可最后一股非常顽强,其中也有武师修为的高手,蔡青林泉便是在这个时候战死的,要不是柳寒赶到,他和吕亮都难以逃脱,而他也亲眼见到柳寒高绝的修为,几个修为不弱的武师都没挡住他的一击,眨眼间便被干掉。雷纳这才明白老黄为何建议他们拉住柳寒,引瀚海商社为外援。

轻轻叹口气,雷纳低声问沈晨是怎么摆脱泣血刀的,沈晨将经过告诉了他,雷纳眉宇间的讶异更深。

“你觉着他与萧楼主的修为谁深?”

沈晨愣了下,有些不解的看着他,雷纳的神情平静,眼中却有点焦虑,沈晨忽然明白了,雷纳这是在考虑万一萧雨没能冲出去,毕竟这次对方的重点便是他,派来对付他们的都是这样强,对付萧雨的岂不是更强。

沈晨略微想,摇摇头:“看不出来,他出手太快了,不过,他给了我一粒丹‘药’,我觉着这是粒四品,甚至是五品丹‘药’。(WWW.mht.la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雷纳有些惊讶:“你的意思是?”

“我怀疑他是丹武双修,或者说,他的手下有上品丹师。”沈晨的声音同样低,宗师的修为令人恐怖,若要偷听,他们根本不知道。

雷纳更加惊讶,他没有修为,可也知道丹师的重要,他首次感到,老黄没有将柳寒的实力完全告诉他。可转念一想,老黄也不可能将柳寒的真正实力透‘露’给他们。

十年心血,一朝尽毁!

雷纳忍不住长叹,当年他们决意为邵阳复仇,为此不惜投身江湖,大事刚有一丝曙光,....,一时不慎,竟落入圈套,十年心血,一朝尽毁!可惜,可惜啊!

“军师,我不太明白?”沈晨踌躇下,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不懂,”雷纳低低的叹道:“今天的事是宫里策划,三江会和‘门’阀世家负责具体执行,剿灭咱们风雨楼,可咱们风雨楼要负责漕运,风雨楼没了,漕运怎么办?宫里势必要重新找个人来负责,找谁呢?‘门’阀世家,宫里对他们不放心,所以,宫里选择了柳寒。”

说到这里,雷纳重重叹口气:“宫里那位公公‘精’明啊,柳寒在漕运上已经投入数万银子,已经参与了漕运,接手漕运,顺理成章。”

沈晨先是点点头,可随即又摇头:“可宫里凭什么断定他们有这样的实力,可以与那些‘门’阀世家对抗呢?”

雷纳点点头,以手支头,盯着油灯上那点跳跃的火星,幽幽的说:“在柳寒呢,我倾向于事先他不知道,倒不是因为他救了我们,而是,青衿,青衿今天与江塔同游,以他对青衿的宠爱,定不会让青衿如此冒险,另外,....”

雷纳停了下,决定暂时不将老黄这条线说出来,倒不是不相信沈晨,而是今后这条线条更重要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雷纳相信,老黄尽管没答应参加,可要知道了这事,一定会通知他。

“宫里要他接手,他不敢不接,为什么呢?还是漕运,明天,朝廷一定会给我风雨楼定个罪名,瀚海商社与我们合作,买船组建船队,以前是宫里的意思,可现在,却给宫里提供了给瀚海商社定罪的机会,这是柳寒不愿告诉我们的,我可以肯定宫里已经派人找过他了,当然,柳寒在漕运上已经投入了几万两银子,如果不能接手漕运,这几万两银子就算打了水漂,这柳寒倒是说了实话。”

“不过,柳寒也是个厉害角‘色’,”雷纳接着解释道:“他立刻意识到,我风雨楼倒下后,‘门’阀世家,还有三江会,他们会对漕运坐视不管吗?绝对不会,这么大一块‘肥’‘肉’,谁都想要。柳寒怎么办?此人了不得,修为高深,反应敏捷,应对准确!”

说到这里,雷纳‘精’神微振,沈晨却在纳闷,雷纳怎么突然称赞起柳寒来,而且评价如此之高。

雷纳喝了口水,茶水稍稍有点凉,不过,他却没在意,放下杯子接着说:“在柳寒来说,他无法抗拒宫里的要求,可要独立对付‘门’阀世家,他也感到吃力,所以,他要趁‘乱’先削弱对方的力量,所以,他才潜入战场,杀掉一些人,这是最好的策略,可若仅仅如此,那还不够可怕,更重要的是,他将我们救出来了。”

雷纳目光闪闪,颓势顿消,刚才在脑海中的那些隐隐约约的东西,渐渐变得明晰,说话的声音也略微增大:“我风雨楼呀在帝都十年,根基稳固,即便今天我们全部死了,下面依旧还有很多风雨楼兄弟,另外,我们在朝里还有部分力量,这些力量散落了,如果将这些力量整合起来,那就能极大增强他对抗世家‘门’阀的力量,当然,如果能救出我或萧雨,特别是萧雨,如果我们俩人救出一个,由我们出面整合风雨楼的残存力量,那对那些‘门’阀世家的威胁更大,而且,他还向我们展现了诚意,这对他今后掌控漕运,甚至,接手部分风雨楼的地盘,都有很大帮助。”

沈晨这下全懂了,随即一种情绪在心里悄然升起,他有些不满的说:“这不是趁火打劫吗!”

雷纳摇摇头:“不能这样看,这是现实,我们暂时退出帝都,或者说,主要力量暂时退出地下,已是必然,他不去抢,别人也会去抢,况且,我看柳寒对那些赌场青楼恐怕没什么意思,但他对那几个码头一定有意,我估计,他一定会去抢码头。”“他会不会成功呢?”雷纳自设一问,沈晨神情稍缓,雷纳低头思索着,很快便抬头看着沈晨肯定的点下头:“他一定能抢到,原因嘛,宫里支持他,或者说,是宫里要他接手漕运,既然要他接手漕运,就一定会对他有所承诺,或者说,对他有所支持,以他的实力,加上宫里的支持,抢下这几个码头,问题不大,现在有我们的支持,那更是事半功倍。”

沈晨很是无奈,楼里兄弟牺牲多少,才抢下这几个码头,这还没几天,就得转给别人,心里实在不甘。

“哼哼,都在打好算盘,不过嘛,”雷纳冷笑两声:“沈兄,我们的机会也就来了。”

“哦。”沈晨‘精’神一振,期待的看着雷纳,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深知这位军师神鬼莫测之能,就说今天这个局面,要不是他的几个决断,损失恐怕会更大。

雷纳肯定的点点头,正要开口,忽然院子里又有动静,这次好像是有人翻墙跃进来,沈晨‘精’神紧张,立刻要吹熄油灯。

“是我!”

这两个字的声音不大,沈晨不知为什么,闪身到窗口,院子里黑乎乎的,看不清,从角落出来个黑衣人,就象柳寒一样,这人浑身上下全是黑‘色’,站在那不动的话,就像融化在黑暗之中。

那人朝这边看了眼,沈晨下意识的缩了下,可那人没有过来,而是转身向前面的房间走去。

“应该是柳寒的人。”沈晨低声说道,雷纳淡淡的说:“此地偏僻隐秘,不是他的人不可能找到。”

沈晨走回来,雷纳看着窗外的夜,眼中的担忧越来越浓,沈晨看着他忍不住叹口气,知道他在担心萧雨。

柳寒既然接到他们,那么那人多半是在萧雨突围的范围内游走,如果萧雨突出来,也应该是到这里来。

“楼主吉人自有天护。”沈晨安慰他说,可这话连他自己都安慰不了。

他们还不知道萧雨在突围时,已经被内卫小刀偷袭负伤,追他而去的高手便有十几个,若不是这十几个高手被引走,他们突围之路会更难,恐怕支持不到柳寒出手。

雷纳看着那扇‘门’,非常希望柳寒推‘门’进来,告诉他,萧雨已经平安突围,可那扇‘门’始终没动,院子里也安安静静的。

沈晨见状便小声问道:“军师,你说咱们的机会?咱们什么机会?”

雷纳回过神来,无声的叹口气:“知道柳寒的目的,我们便可以减少损失,咱们可以让柳寒出面,收拢一些楼中兄弟,另外,让柳寒将城东区拿下,咱们再派些人进去,如此,咱们在帝都城内也就能保留了部分力量。”

一个帮会,不单单是人多势众,更主要的是财源,有了财源才能支持帮会扩张。

“如果这样,那还算不错,可..,那柳寒愿意吗?”沈晨问道,雷纳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有什么不愿意的,沈兄,你看吧,说不定,明天,他会给我们一个惊喜。”fff5601211

第353章 损失惨重

沈晨相信雷纳,他长期负责保护雷纳不是偶然的,当年他与雷纳相识,被对方的人品才华折服,追随他加入风雨楼,所以,严格的说,在风雨楼内,他是雷纳的铁杆粉丝。(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最新章节访问:. 。

风雨楼高层都知道,风雨楼有两大核心,萧雨和雷纳,七星八将中也分成萧雨雷纳派,与其他帮派不同的是,萧雨雷纳俩人关系很好,雷纳明确以萧雨为首,自己甘居幕后,萧雨也很尊重雷纳,帮务多数都‘交’给雷纳处理,俩人相处亲密无间,曾经有人想在俩人之间挑拨,结果都死得很惨。

七星八将都知道,风雨楼的魂魄是萧雨,可它的大脑却是雷纳,风雨楼每一步成长都离不开雷纳的苦心谋划,选择对手,选择机会,选择战场,利用每一个可以利用优势,朝廷高官的支持,江湖朋友的支持,干掉了所有对手,成为帝都****最大的帮会。

现在,萧雨生死不知,好在风雨楼的大脑还在,风雨楼倒不了。

炕并不很大,睡三个人已经比较挤了,沈晨没有上炕睡觉,在屋角打坐了一晚,等他睁开眼睛时,天已经微微放亮,内查一番,伤势已经好了六分,他忍不住又小小惊讶一番,要知道这还是那粒丹‘药’损失了至少三分之一的‘药’力后的结果,要是服用后立刻调息,恐怕就不是六分而是九分了。

外面很安静,沈晨起身悄悄拉开‘门’到院子里,清晨的空气还带着浓浓的凉意,他打量着四周,小院很普通,帝都有无数这样的小院,旁边的房间传来沉重的呼吸,沈晨微微有些纳闷,从呼吸声可以听出,房间里的人没有修为,他心中生出个疑问,柳寒怎么让几个没有丝毫修为的人来设密舵?

在凝神聆听了下前院,前院静悄悄的,听不到任何声音,这让他略微惊讶,倒不是听不到柳寒的呼吸关键是后来进来的那个黑衣大汉也没声息,这只能证明一件事,那黑衣大汉的修为极深,说不定也有宗师修为。

看看前面的‘门’,稍稍迟疑,决定还是不要进去,略微活动下手脚,感到那几处伤势并没有影响行动,心里又多了几分信心,现在不管遇上什么情况,至少有一战的能力。[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小院很小,一眼就能看清,院里也有些杂‘乱’,院角堆着些杂物,旁边还竖着两根竹竿,上面晾着衣物,他没有打算出去,略微活动了下后便准备回去,这时一只度鸟很准确的落在院子的一角,在鸟巢边呱呱的叫着,似乎在提醒人们注意它的到来。

很快前面有人出来,看到沈晨也不惊讶,从度鸟上取下个小竹筒,然后将度鸟关进笼子里,抬头看了沈晨一眼便进去了,他作这一切时,没有避开沈晨,或者说根本没在意。

沈晨认出来这人,这人就是昨晚的那黑衣大汉,他忽然觉着自己应该见过这汉子,想了想便想起来,去年对漕帮宣战时,楼主萧雨身边突然出现一个神秘高手,只是当时大家伙都没在意。

“原来是他。”沈晨在心里暗暗嘀咕,这人居然便是柳寒的下属,想起昨晚雷纳说的话,原来那个时候楼主和雷纳已经开始和柳寒合作了,自己还以为是在漕帮退出帝都之后才开始的。

回到房间里,雷纳已经起来了,正在检查吕亮的伤口,吕亮伤口已经止血,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伤口还有点疼,不过已经好多了。

旁边巫简的情况要差些,他的伤势要重得多,沈晨检查了下,估计他要休养至少两个月,好在修为还保住了。

检查过来,俩人又等了会,旁边的房间有人起‘床’,很快便有人来敲‘门’,沈晨打开‘门’,来的是伙计,伙计给他们送来洗漱的水,伙计的话依旧很少,得到答案后立刻转身出去,很快便送来水和‘毛’巾,在俩人梳洗时,厨房又传来动静,有人在那做饭。

这是一个平静的早晨,与上千年来所有早晨一样,普通得没有一点异常。

可帝都中的很多人都知道,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早晨,从这个早晨开始,雄踞帝都十来年的风雨楼从帝都消失了,至少明面上没有了。

吃早饭时,又一只度鸟落在院子里,这次不是那大汉来取的,而是那个伙计取了送进前面的房间里,吃过早饭后,对面的‘门’依旧还是很平静,沈晨有些坐不住,不时起身,走到‘门’口又回来坐下,然后又起来,如是三四次,可雷纳却端坐不动,又拿出了那本书,真不知道在昨天那样危险的情况下,居然还带着那本书。

“唉,”沈晨终于忍不住叹口气,看着雷纳:“你就一点不着急?”

“有什么好着急的,”雷纳淡淡的翻开一页:“现在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我们着急也没用。”

沈晨微微怔了下,随即又长长叹口气,雷纳说得不错,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死的已经死了,逃的也已经逃了,他们什么也作不了。

沉默一会,沈晨说:“我想出去看看。”

“先不要去,柳寒会帮我们收集情况的。”雷纳说道,沈晨起身说:“应该有人跑出来了,他们可能正在找我们。”

“阳默是宫里的内卫,还有那些是宫里的人?你知道?咱们的那些暗舵,宫里知道多少?你要出去,随时掉进埋伏圈内,放心吧,我对柳寒有信心。”

沈晨愣愣的看着炕上躺着的俩人,良久才喃喃的说:“是啊,度鸟都来了两次了,”说着他走到窗前,看着对面:“这家伙在做什么呢?”

“该来的时候,他自然来了,没有来,是因为没拿到想要的东西?”雷纳的语气依旧那样淡淡的。

沈晨忽然想到一个可能,转身快步走到雷纳跟前:“你说,他会不会拿我们去邀功?”

雷纳放下书,看着沈晨说:“这种可能‘性’有,但很小,以他的修为,我们情况,他若有这个心思,我们已经跑不了了。”

沈晨又怔了下,随即又无言的沮丧坐下,雷纳却笑了,也不解释安慰,沈晨最大的长处便是信义,缺点也很明显,不太爱动脑,今天能想到柳寒有可能出卖他们,已经算不错了。

又过了一会,外面传来伙计开‘门’的声音,掌柜的吩咐伙计的声音,伙计拿货的脚步声,这个店并不大,就三个人,一个掌柜的,两个伙计,很普通的小店,帝都有数百家这样的小店,丢小巷里毫不起眼。

过了一会,有人朝这边走来,脚步沉稳,沈晨看了雷纳一眼,雷纳没有动,‘门’外传来柳寒的声音:“雷兄,沈兄,可有空闲,小弟有事相商。”

雷纳微微点头,沈晨过去开‘门’,柳寒和柳铁进来,雷纳起身相迎,柳寒冲他抱拳施礼,雷纳也同样抱拳还礼,俩人彼此之间彬彬有礼,就像在一场诗会中相遇的士子。

“雷兄好悠闲,还有心思看书。”柳寒看着桌上的书,忍不住有些好奇的开口问道,雷纳微微叹口气:“外面的情况茫然不知,风雨楼经此一劫,该往何处去,雷某心‘乱’如麻,唯有读书以求一静。”

柳寒微微点头:“情况是不好,可也没到绝望时,风雨楼还没完全垮,事情还有可为。”

说着柳寒拿出两张写满字的纸推到雷纳面前,雷纳也不客气,立刻拿起来,迫不及待的看起来。

这是柳寒收集到的所有消息,柳寒见沈晨探头探脑的想看又被雷纳挡住,便对他说:“萧雨生死不知,小刀是内卫中人,萧雨受袭,负伤而走,有九个高手追杀他,不过,萧兄的确厉害,杀了其中三个,不过,他也负伤了,逃出城,我的人跟到城外,不过,他不敢靠得太近,但从对方的反应来看,萧雨应该是负伤逃脱了。”

“茶楼那边,双凤死了,黑魁被三个高手围攻,负伤而逃,楚飞也同样负伤走脱,你们出动的七星八将中,活下来的恐怕就剩你和楚飞黑魁了,小刀被萧兄重伤,现不知去向。”

“北雨街和风柳街那边,没什么损失,雷兄的反应很快,示警迅速,他们有了准备,三江会没有得手,反而损受大,他们的主力都放在萧兄和雷兄身上,现在他们已经撤出城外,去了那,我的人不清楚。”

柳寒简单的几句话,将整个结果介绍了一遍,他的人毕竟不能太过靠近战场,只能在外围观察,很多东西都是判断,拿不到直接证据。

“你跟到城外?”沈晨看着柳铁问道,听到萧雨负伤逃出城去,他不由松口气,虽然负伤很重,可依旧还有希望。

柳铁点点头:“我跟到城外细柳岗,追杀他的人中有两个宗师修为的家伙,实力很强,我不干靠得太近。”

柳铁昨天也与柳寒一样在外围转,杀了三个后,看见萧雨突围,后面一串高手在追,他也大胆跟上去,萧雨边走边打,他不敢出手偷袭,只能遥遥跟着,追杀萧雨的高手来自各个不同的组织,彼此都不认识,他也就‘混’在里面,在城外趁机偷袭了三江会的一个高手,然后便跑了,所以,回来晚了。

第354章 合作谈判

听说萧雨被小刀偷袭负伤,沈晨脸‘色’顿时怒火燃烧,想想当时在茶楼上,除了自己外,另外两个便是小刀和阳默,可这俩人却是潜藏的内卫,又忍不住冒出一层冷汗。[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wщw. 更新好快。

“小刀现在那里?”沈晨沉声问道,柳寒摇摇头:“不知道,他不是我们的重点,我得提醒你,就算知道,暂时也不要去对付他,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天下人都知道他是宫里的人,对付他便是对付宫里。”

沈晨很愤怒,可也不得不承认柳寒说得不错,小刀暂时不能动。

雷纳看得很慢,边看边思索,心里却已经平静下来,情况比他预料的要好,特别是北雨街和风柳街,可能也是不得已,对方将主力放在了他和萧雨身上,以至于在这方面兵力投入不足,邵旷没有让他失望,动作很快,应对看上去也没什么问题,最重要的是,他苦心收集的资料可以得到保存。

“多谢!”雷纳将情报放在桌上,轻轻吁口气:“希望楼主吉人有天顾。”

“萧兄的师‘门’会不会管?”柳寒径直问道,雷纳微微迟疑,然后摇摇头,柳寒‘露’出失望之‘色’,雷纳眉头微皱:“这个我不清楚,魔‘门’内部也很复杂,有支持楼主的,也有反对的,魔‘门’其实已经四分五裂了。”

柳寒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动,迟疑片刻后问:“雷兄,你能否代表萧兄?”

雷纳肯定的点点头:“柳兄,我们虽然只合作了一次,楼主对柳兄推崇备至,这次我们损受大,但也保存了部分力量,但今后一段时间内,我们很困难,希望柳兄能帮我们一把,我们什么都可以谈,柳兄有什么要求尽可以提。”

这两句对话很简单,可内容很丰富,柳寒的问题是,你在风雨楼有多少权力,如果萧雨没了,你能不能镇住风雨楼?你在风雨楼里有多少实力?

雷纳的回答很直接,也让柳寒对他的评价又提高了,他的回答一点不造作,承认现在他们很困难,需要柳寒的帮助,他可以镇住风雨楼残存的力量,但也暗示,柳寒现在也需要风雨楼,所以,他的回答九分善意一分警告。

柳寒轻轻的点下头:“好,我柳寒是商人,商人讲究的是诚信,是合作,我希望我们依旧合作。”

“合作。”雷纳略微有些讶异,他没想到柳寒居然是这个态度,这让他很是意外。(WWW.mht.la 好看的小说

柳寒点点头:“是合作,我们各取所需,从今天开始,风雨楼在帝都和各地的都将受到打击,我建议你们全部转入地下,暂时避其锋芒,不过,风雨楼留下众多财富,未来帝都会‘乱’上一阵,赌场青楼,这不是我关心的,我要那五个码头。”

虽然对雷纳已经非常佩服了,可沈晨依旧还是‘露’出一丝敬佩的笑意,这丝笑意瞬间即消失,雷纳象是没看到,他眉头微皱:“宫里既然将漕运许给你,难道没有什么帮助?”

柳寒神情鄙夷:“那帮家伙除了以势压人外,其他还能作什么,”顿了下,才无奈的说:“他们让我自己处理,那意思是什么,还不明白吗。”

雷纳微微点头,但没有开口,这个分寸拿捏得很好,柳寒叹口气,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放下茶杯才说:“我不知道他们要怎么做,不过,漕运肯定是其中一个重点,要是宫里打了招呼,事情会容易些,可你觉着宫里会打招呼吗?”

柳寒说完便盯着雷纳,雷纳微微一笑:“这得看你了。”

这话别人听不懂,但柳寒听懂了,意思是,你有没有让宫里不安的地方,或者说,宫里对你是不是完全放心。

宫里有担心,就会通过这事‘逼’柳寒拿出底牌,看看究竟是什么。

柳寒苦笑下,长吁口气:“我有什么,我不过是想赚钱的生意人,其他什么的不是我要关心的,可问题是现在,那些家伙一定会盯上漕运,我没有办法,宫里已经下令了,我只能接受。”

“你具体有那些打算?”雷纳反问道,他没有去说什么向宫里哀求或者请宫里出面,这些根本没用,宫里既然定了这个心思,便不会答应。

“是啊,很麻烦,被一群狗盯上是很麻烦,”柳寒浩叹道:“如果狗有了骨头,可能便不会盯上我了,你说呢?”

“那你打算扔出根什么样的骨头呢?”雷纳继续追问,眉头却稍稍皱起来。

“我想了一天,都没想出那根骨头。”柳寒苦笑下说,雷纳‘露’出淡淡的笑意,微微摇头:“既然找不到骨头,那为什么不和他们一块抢呢?”

“和他们一块抢?不退反进?”柳寒眉头慢慢皱起来,这个建议倒是出乎他意料,大晋不禁赌不禁‘色’,这两样不管在什么时代都是高利润行业,也是很血腥的行业,前世不少影视剧都有演绎,如果他仅仅是个单纯的商人,面对这样巨大的利益不应该不动心。

想到这里,柳寒心里忍不住倒吸口凉气,眉头紧锁起来,雷纳见状略微思索:“我们已经组建了船队,他们想要漕运,一时半会也‘弄’不到这么多船,所以,他们肯定要找你谈判,另外,宫里应该还会来找你,你就向宫里提出,你要城东区的地盘,这块地盘,你不用出手,我们替你打下来。”

“你们替我打下来,怎么替?”柳寒反问道。

“杀了我们这么风雨楼弟子,此仇怎么能不报!”雷纳冷冷的看着柳寒:“我知道那些‘门’阀世家,沽名钓誉,贪婪无耻,他们不会自己出面,只会支持三江会飞鹰堂这样的东西出面,柳兄,你要立刻接管船社,商社掌柜是我们派的杨复,账房是你们的人,我给杨复写封信,你要立刻动手,派高手坐镇船社,另外,五个码头,码头脚夫也是我们控制,暂时不会出事,我估计他们还想不到脚夫,咱们还有时间。”

“杨复可以相信吗?”柳寒‘插’话问道,雷纳肯定的点点头:“你可以绝对相信他。”

柳寒没有说话,雷纳又说:“三江会的背后是长沙王,飞鹰堂背后是田家,柳兄,你也可以照葫芦画瓢,收拢风雨楼残存弟子,成立一个新帮会,用这个新帮会将城东区吃下来。”

柳寒当然明白雷纳的意思,这个新帮会自然是风雨楼的,他略微想了想:“这个主意好,咱们各取所需,不过,我有点疑问,这个帮会谁来领导?”

雷纳心里一喜,柳寒已经接受了这个建议,如此风雨楼经过改头换面,便重新夺回帝都的五分之一甚至四分之一,不过,柳寒的问题也很实际,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这个领头的很难找,风雨楼要控制这个帮会,这个领头的必须被风雨楼控制,甚至中高层也得是风雨楼中人,可风雨楼刚被围剿,任何风雨楼的重量人物出现,都会受到群起围攻。

房间里陷入沉默,显然俩人都感到为难,沈晨忽然‘插’话:“柳先生,可不可以让你的出面当帮主,我们的人在下面。”

沈晨的话便要直接多了,但柳寒和雷纳都没反对,柳寒苦涩的说:“我没这方面的人选。”

“不是没有这方面的人选,我看是柳兄不想罢了,”雷纳说道:“其实,柳兄是可以的,就说这位兄弟,”雷纳示意下柳铁:“无论修为还是人品,都是出类拔萃,让他出面完全可以。”

柳铁就像哑巴似的站在那一言不发,就像他们说的是其他人,与自己没有一点关系。

“他不行。”柳寒摇头说,没有一点委婉,直截了当:“我不能出面,我是商人,商人最担心的是什么?信誉,没有信誉,江湖人名声不好,人家不会和你作生意。”

听闻此言,雷纳忍不住苦笑,沈晨一脸不服,柳寒却觉着理所当然:“要不咱们找个外人?嗯,落马水寨,让他们进帝都如何?”

雷纳摇摇头:“不行,落马水寨要守在彭城,另外,他们的实力也不足。”

雷纳也觉着这事看上去简单,可实际‘操’作起来却很麻烦,‘门’阀世家,地下帮会,实际都不是大问题,最关键的是宫里,若宫里没有意见,柳寒加上风雨楼的力量,完全可以对抗三江会和‘门’阀的联手,更何况,柳寒背后还有朝廷和‘门’阀的力量,比如薛家,比如延平郡王,赵王,甚至勉强点,骠骑大将军秋云也能拉上关系。

这些资料迅速在雷纳脑海里拉过,他忽然发现,老黄说得太对了,与柳寒合作的好处超过他们的想象。

“宫里来找你,你能不能试探下,就说我们的态度,如果我们有什么不对的,我们愿意向宫里请罪。”

这句话雷纳说得非常艰难,也就是他敢这样说,这要换个人,沈晨恐怕就已经爆发了。

柳寒迟疑下点点头,雷纳沉默了会,叹气道:“要是宗敏和蒲尚还活着就好了。”

宗敏是七星八将之一,蒲尚虽然不是七星八将之一,可也是雷纳萧雨非常看重的人物,这两人虽然是风雨楼的人,可毕竟有个官方身份,风雨楼覆灭后,他们出面收拢风雨楼散失的弟子勉强可以说得过去。

一时之间,俩人都没有好办法,不过,俩人之间也达成协议,风雨楼帮助柳寒,柳寒帮风雨楼掌控住城东区。

不过,双方也明白,不管什么协议,柳寒占有绝对主动,风雨楼离开他便不行,但柳寒却可以随时放弃风雨楼。

但现在,柳寒愿意与他们合作,而且很有诚意,城东区是帝都最富庶的区,这里有五个码头的三个,另外两个一个在城西,一个在城南,另外,这里还有整个帝都最好的青楼酒楼和赌场,经济效益是最好的。

如果,柳寒能协助风雨楼保住这块地区,风雨楼便依旧屹立于帝都,过上几年,三江会飞鹰堂恐怕就得灰飞烟灭。

第355章 处罚

“对落马水寨,你们有没有把握?”

随着这句话,俩人开始第二轮谈判,帝都发生的事,不可能对落马水寨没有影响,落马水寨对漕运有重大影响,他占据的落马湖是漕运的关键水道,掐死这段便等于掐死了整个漕运水道。夜夜小说网WWW.mht.la,最新章节访问:. 。

落马水寨也是船运商社的股东,是船运商社的第三股东,股东监事也是他派出的,落马水寨今天恐怕就得到消息,最多三天便能作出反应。

“何东这人我接触过,”雷纳想了想:“他这人看上去冲动,实际上比较稳重,不过,重要的是,落马水寨的军师桑离,此人名声不显,但思虑周密,不过,”说到这里,雷纳语气明显拿不定主意,他叹口气:“要是我能去见见何东就好了。”

柳寒想了想:“这样也好,我可以派人保护你,这两位兄弟可以留在这里养伤,沈兄陪你去落马水寨,嗯,不行,光沈兄还不够,我让柳铁带三个人陪你去,另外,我建议你去看看各地分舵,先将分舵稳住,至于帝都,要热闹一阵,咱们不着急,城东区在那,跑不了,大不了先给他们,过段时间,还得乖乖还给咱们。”

雷纳想了想,‘露’出一丝笑容,这是今天以来,他第一次真正笑了,舒心的笑,柳寒说派柳铁带几个人陪他去,他也丝毫没想过是不是监督他的。

就在柳寒和雷纳谈判之时,城外那个神秘庄园内,江塔直‘挺’‘挺’跪在院子里,他身上依旧是那身白‘色’的袍服,袍服上满是灰尘和血迹,破开的地方‘露’出里面绿‘色’的绸缎。

此刻,他脸‘色’惨白,额头上汗水大滴大滴的往下淌,浑身发抖,他咬紧牙关,不发出一声,竟是在忍受莫大痛苦。

偶尔有庄里的人从旁边经过,可这些人对他视若无睹,连目光都没多向他看一眼便走过去。

江塔的嘴‘唇’都快咬出血来,可依旧掘犟的扬着头。

阳光很暖和,院子里的枯枝上已经出现点点绿‘色’的叶蕾,给干枯的院子添了些许生机,江塔盯着那点点绿蕾,死死的盯着,抗拒着体内一‘波’又一‘波’的巨痛,一股细小的真气在经脉里流动,这股真气就像一把小刀,在细细的割裂他的血‘肉’,那种痛苦难以言表。

房间里,老总管正面无表情的翻看着一张张刚收到的情报汇总,望看看院子,又看看老总管,嘴‘唇’蠕动了下,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萧雨究竟是死是活?”老总管终于开口了,望松了口气,他轻轻叹口气:“不知道,不过,就算活下来,也得身负重伤。”

“雷纳呢?”

“活着,我的人亲眼所见,被一个黑衣人救走,只是,距离太远,没有看清黑衣人的相貌,而且,黑衣人出手狠辣,在场的石家‘精’锐,全部被杀。”

老总管面无表情:“那是自然,就算到面前恐怕也看不到相貌。你不要为他求情,”说到这里,他瞪了望一眼:“这次他闯的祸太大,我这不过是小惩,公子要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严惩!”

望微微叹口气,这次江塔闯的祸太大了,风雨楼是公子很看重的一枚棋子,江塔居然不报告便配合外人将其掀翻,这种行为无论如何都会受到严惩,除此之外,公子非常强调纪律,组织中人分散在各地,如果此风蔓延,整个组织就会彻底涣散,公子再如何指挥,这两条的任何一条,江塔都要受到严惩,更何况,他两条皆犯。

可望也理解江塔,这些江塔在大晋四处漫游,心里想的什么,别人不知道,他知道。

在心里轻轻叹口气,望看着老总管说:“老总管,谁也没想到宫里会突然动手,江塔也是没办法,他就算通知我们,我们也没多少办法....”

“糊涂!”老总管淡淡的呵斥道:“萧雨背后有魔‘门’,魔‘门’虽然分裂了,可实力还在,百漪园便是魔‘门’的产业之一,上次因方回,魔‘门’被迫放弃这个据点,现在就剩下风雨楼这一个据点,魔‘门’岂能坐视;其次,这次剿灭风雨楼,真是宫里的意思?我看不一定,风雨楼刚替宫里赶走漕帮,完全没有理由剿灭,哼,这至正皇帝也一样是个昏庸的糊涂虫!”

老总管的神情很是不屑,望点点头:“这皇帝是够糊涂的,上了别人的当还不知道,可穆公公为什么没有提醒他呢?这让我很是想不通。”

“穆公公是个厉害角‘色’,”老总管沉凝着说:“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唉,咱们在宫里的眼线还是布晚了,现在还发挥不了作用。”

老总管没有出言反驳,翻了下情报,昨天内城封城,城里紧急报告,整个庄子都紧张起来,庄子秘密进入战备状态,部署在朝廷内外的所有暗探全数潜出打探消息,好在消息传回来很快,可却让老总管更加生气,这样大的事,江塔居然不报告,自己就执行了。

帝都是公子最重要的部署,这些年,无数密探悄无声息的进入帝都,渗透了朝廷几个关键位置,但最重要的地方――宫里,公子虽然也派了人进去,可在低层挣扎,拿不到任何要紧的消息。

透过窗户,望看到江塔已经无法保持姿势了,歪倒在地上,身体无法掩饰的颤抖起来,他忍不住出言劝道:“老总管,在小师弟的角度,他不报告,也是没办法,您想,宫里既然已经下令了,拂衣也传来命令,他不得不执行,就算报告,咱们也只能接受,小师弟有过,略加惩处就行了。”

老总管脸‘色’‘阴’沉,不过,望的话显然打动了他,他微微叹口气:“我气的不只是这个,你们都是公子培养出来的,公子对你们的关爱之情,你们心里应该清楚,可这小子,心不知被什么‘蒙’住了,这‘混’蛋!”

老总管气恼之情毫不掩饰,望却在心里松口气,他上前一步,给老总管倒了杯茶,双手送到老总管面前,温言道:“小师弟已经知道错了,老总管,再下去,对他的修为影响就太大了。”

老总管沉默了会,也不回头,挥手向后拂了拂,一粒气泡眨眼间飞过去,转入江塔体内,过了会,江塔身体的颤抖便停止了,江塔也没起身,而是伏在地上不住喘息。

望没有过去,老总管叹口气:“我看护了你们十几年,过段时间我要闭关,这里就‘交’给你了。哦,将节略和对策报给公子吧。”

说完之后,老总管起身走了,竟没问望打算采取什么对策,经过江塔身边时,身形不引人注意的顿了,随即一个小瓷瓶顺着袍袖悄无声的落在江塔身边。

望走过去,扶起江塔进屋,让江塔坐在椅子上,给他倒了杯茶,然后才叹口气:“你啊,这次祸可不小。”

江塔面无表情,一声不吭,望叹口气:“我知道,可小师弟,我们能有今天,全靠公子栽培,公子心系天下,为国为民,咱们身受其恩,理该尽心竭力,唉,这些话我也给你说过多次,你呀,是中什么邪了。”

说着,有人送来洗漱用的水,望拿起‘毛’巾浸水,拧干后,递给江塔,江塔默不作声的接过来,擦了擦脸,有人又送来新衣衫,望让他将衣衫放在边上。

“先洗洗吧,老总管是看着我们长大的,他不会害我们。”望说着,这时,有人送来一份情报,他接过来,眉头忍不住皱起来,匆匆回到案几后,提笔抄录下来。

待他抄录完毕后,放下笔抬头看江塔依旧呆呆的坐着,忍不住皱起眉头,但他没有立刻开口劝,而是迟疑了下,将笔放下,将抄录的文牒整理下,放进边上一堆宗卷中。

“你跟柳寒接触过,对他了解多少?”

望的语气很随意,就像是在闲聊,江塔的目光依旧望着‘门’外,‘门’外的阳光很温暖,望没有催促,起身走到江塔跟前,将他拉起来,为他解开衣衫,江塔没有拒绝,木木的随着他的吩咐转动。

“你对柳寒了解多少?”望又问。

“怎么啦?”江塔终于开口说话了,望在心里轻轻松口气:“刚接到报告,他派人接管了船运商社。”

“哦,那,怎么啦?”江塔说道。

“船运商社是负责漕运的,”望很耐心的解释道:“三江会,王家田家许家联手攻灭风雨楼,风雨楼留下的众多产业中,除了青楼赌场外,便是漕运,这漕运是块‘肥’‘肉’,他们岂能不盯上,柳寒这个时候却‘插’手了,他们会就这样看着?另外,我也好奇,柳寒凭什么敢伸手?”

江塔淡淡的说:“既然他敢伸手,自然有敢伸手的底气。”

望顿了下,手上的动作慢了,沉默了会,叹道:“是啊,敢伸手自然有感伸手的底气,柳寒,嘿嘿,真让人看不透。”

“他的修为在我之上。”江塔忽然没头没脑的补充道,可神情上又象是在自言自语。

望迟疑下,眉头皱起来:“这也不能解释,他即便有宗师修为,可王家田家许家,都有宗师修为的客卿,萧雨也同样有宗师修为,风雨楼不一样惨败,这不足以支持他有这个底气,除非有人支持他,可谁会支持他呢?”

说到这里,他抬头看着江塔,试探着问:“你说会不会是宫里?”说到这里,他忽然有些兴奋在江塔肩上拍了下:“对,应该如此,宫里找了他,我就在想,风雨楼倒了,这漕运该怎么办,原来落脚在这里,呵呵,穆公公还是那样高明。”

江塔这时却开始脱衣起来,望有些纳闷,江塔边脱边嘀咕:“我要洗澡,脏死了,给我烧水,我要洗澡。”

望看着他微微摇头,扭头向外面吩咐烧水,准备洗澡水,然后将江塔脱下来的外套整理折叠起来,他终于松了口气,这小师弟与其他师兄弟不同,聪颖、固执,又带点骄横,刚才真怕他这样固执下去,那后果真是他不愿看到的。

第356章 初露峥嵘(一)

“瀚海商社?什么瀚海商社?”

还是在刘家老酒酒楼,楼上的气氛依旧有些紧张,吴瀚依窗而坐,面沉如水的看着面前的中年汉子,王越坐在他对面的上座,他的旁边是许家的主事人名叫许景,许景也是许家的旁系子孙,不过他比王越在家族更受重视,许家与王家都是冀州世家,而且还是百年盟友,百年来,这两家通过联姻等方式,将两家紧紧捆在一起,两家无论在什么事都共同进退,恰和的是,王家掌舵的是王家的老太爷,许家掌舵的却是许家的老‘奶’‘奶’,不过,许家的老‘奶’‘奶’是王家老太爷的嫡亲妹妹。[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79xs.-

这次剿灭风雨楼,是以王许两家为主力,不过,王许两家很‘精’明,将这次作战的指挥权‘交’给吴瀚,吴瀚名不见经传,只是知道他是颍州的士子,背景很简单,没有参加过秋品,但在五六年前的颍州州品中得到很高的评价,被称为上上品,颍州中正陈文称其为安邦定国之材,可这人很快便被征辟入齐王府,但他却很奇怪,齐王权倾朝野,他却留在齐地,成为王世子的伴读,这一伴便读了五年。

齐王归藩,抑郁而亡,世子接位,吴瀚却离开了齐王府,先是北游冀幽,后到帝都,成了王家的座上宾,进而指挥了今天的战斗。

在决定消灭风雨楼后,吴瀚对风雨楼作了一番密查,决定首先从朝廷入手,让颍兖两地的御史出面,以帝都治安崩坏为借口,弹劾京兆尹陈宣,以王许两家的力量和影响力,很容易便得到了颍兖两州‘门’阀士族的支持,在御史弹劾的同时,吴瀚与宫里搭上关系,获得了宫里的支持,于是内卫也‘插’手了。

不动声‘色’消去了风雨楼在官场的保护伞,这是吴瀚比其他人高明的地方,但这只是第一步,最后要消灭风雨楼,必须消灭风雨楼的力量,最直接的便是杀死萧雨和雷纳,吴瀚秘密策划,从冀州齐地‘抽’调力量,秘密在帝都集结,这些力量在发动之前,全都没有进入帝都城内,而是住在帝都城外各家的庄园内,严禁外出。

可这还不够,萧雨是宗师级的高手,这样的高手要击败是可能的,要杀死却非常难,必须制造一个环境,让萧雨陷入包围中,然后集中高手将其一举杀死。

这时,雷纳遇刺,这个消息虽然被风雨楼封锁,但内卫还是很轻易拿到消息,并将消息传给了吴瀚,吴瀚敏锐的感到战机来了,于是又联络上拂衣,于是便形成了昨天的杀局。夜夜小说网mht.la

杀局形成了,但风雨楼被消灭后,帝都势必留下势力空白,对这一点,吴瀚有清醒的认识,所以,在开始之前,他便召集各家商定,风雨楼在帝都的势力范围,在战前都不作分配,在战后大家共同商议,三江会等帝都组织在王许两家和宫里的压力下,被迫同意,当然,吴瀚在‘私’下里给他们也作了承诺,这个承诺便是,王许两家不会染指赌场青楼。

但这不包括漕运,如果风雨楼的战利品中,能让王许两家看上的最大红利恐怕便是漕运,赌场青楼,这两样产业虽然红利丰厚,但名声太难听,漕运则不一样,名声好而且利益巨大。

眼看着漕运便落在手里,突然斜刺里杀出一个瀚海商社,凭空将漕运拿到手,这如何让吴瀚不惊讶。

在战前,吴瀚仔细研究过风雨楼的所有资料,断定风雨楼只有一个盟友,落马水寨,但落马水寨远在数百里之外,等他们赶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况且,落马水寨现在麻烦不小,能不能来还不一定。

所以,风雨楼是孤立的,没有任何外援。

但现在却突然杀出一个瀚海商社,将这颗最漂亮最美味的果子摘走了,这如何让吴瀚不又惊又怒!

在吴瀚得到的资料里没有瀚海商社,不过,他知道瀚海商社的当家人柳寒,拜读过震动帝都甚至震动天下的三篇,现在这三篇文章已经传遍天下,各地青楼‘女’子无不以唱水调歌头,琴‘女’无不弹‘春’江‘花’月夜,学子不无‘吟’洛神赋。

吴瀚承认这三文文采飞扬,令人陶醉,但这不过是个文人,而且文人失意后,转而经商的也不少,只是这个人要‘精’明些,没什么大不了。

可现在这人却冒出来了,而且将手伸进老虎嘴里来了。

“好大的胆子!”王越放下酒杯,冷冷的呵斥道。

许景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拉得更难看了,冷冷的呼应道:“哼,这帝都的天越来越暗了,谁都可以来搅两下,咱们大晋是没人了,一个西域回来的蛮子居然也敢‘插’手了。”

吴瀚眉头微皱,目光迅速瞟了左右一眼,注意到旁边桌子上的三人神态平静,他心里一转,扭头问道:“贝局主,不知局主对这瀚海商社可曾了解?”

贝局主是便是中州镖局局主贝铭,贝铭有四十多岁,长须,古铜肤‘色’,左腮有道伤疤,目光沧桑,闻言冲吴瀚微微施礼:“这瀚海商社是从西域回来的,我们中州镖局曾经保过他们的镖,对他们还算熟悉,这瀚海商社是西域最大的商社,在西域经营很广,从珠宝到布匹,再到茶叶瓷器,全部涉及,这家商社的信誉很好,财力雄厚,在帝都的第一场拍卖会便拍出了百万银子,”

说到这里,贝铭看看吴瀚,吴瀚神情自若,王越和许景却‘露’出不耐之‘色’,他赶紧说道:“我听说萧雨击退方震后,接管漕运,可萧雨没钱,落马水寨也没足够的船,萧雨便找瀚海商社出钱,这船运商社实际是风雨楼落马水寨和瀚海商社共同出资组建的。”

吴瀚微微点头,然后又问:“这瀚海商社的实力如何?”

贝铭摇摇头:“在下不知,不过,他们在西域有护卫队,但在我大晋却没有。”

“西域有护卫队?这护卫队,你见过吗?”吴瀚问道,不过,他的眉头稍稍皱起。

贝铭摇摇头:“我没见过,瀚海商社的护卫队都在外面,我一共为他们保过两次镖,都是在长安‘交’接的,长安到凉州是长安的镖局负责,他们和长安的镖局更合作协议。”

“合作协议?”吴瀚敏锐的抓住其中的关键,贝铭点点头:“是,瀚海商社长安分店与长安的镖局签有协议,他们往凉州的货都‘交’给长安的三大镖局,其他人‘插’不上手。”

吴瀚沉默了会,觉着有些新鲜,但这不是他需要的,于是又问:“他的护卫队有多少人?有多少高手?”

贝铭再度摇头:“吴先生,我真不知道,不过,能走塞外的,特别是走西域商道的商队,马贼猖獗,可瀚海商社的货从未被抢过。”

“你的意思是,他的护卫队实力很强?”吴瀚追问道,贝铭迟疑下点点头,王越冷笑道:“一个小小的商队,有什么了不起,风雨楼都被我们打垮了,吴兄,你是不是太谨慎了。”

“对嘛,”许景也符合道:“吴兄,我不相信那柳寒有这么大胆子。”

吴瀚眉头微皱了皱,旋即展开,笑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只是很好奇,他难道不知道风雨楼都被我们打垮了,居然敢伸手去抢漕运这块。”

这时,三江会的苟况微微动了下,看着吴瀚说道:“吴先生,这柳寒是不是不知道我们要船运商社?毕竟他在船运商社有份子。”

苟况五十多岁,是在场中年岁最大的人,只是‘精’神很好,神情中还隐隐有几分得意,这些年,三江会被风雨楼死死压住,现在终于咸鱼翻身,扬眉吐气了。

“此话有理,”王越点头称是,许景略微想想便点点头,俩人都看着吴瀚,吴瀚眉头慢慢拧起来,看着那大汉问:“是柳寒在那吗?”

那大汉摇摇头:“是他的手下,叫柳铁,不过,出来说话的是船运商社的掌柜,姓黑。”

“他叫黑彦,是风雨楼任命的掌柜,是彭城人,估计和落马水寨有关系。”苟况说道,船运商社去年开业时,他去道贺过,认识黑彦。

“黑彦?”吴瀚看看王越和许景,这俩人都是家族派到帝都的,以经商为名,在帝都打探消息,同时保持家族与朝廷官员的联系,所以,与帝都各方的联系都是他们的任务。

“没听说过。”王越摇头,许景很干脆的摇摇头,吴瀚心里叹息,这俩人不知在帝都干什么,这么重要的人事,都不关心,居然说出不知道。

“帝都每年有多少商铺开业关‘门’,一个小小的船运商社,有什么大不了。”王越看出吴瀚不满意,连忙解释了一句,吴瀚是老祖宗指定的,负责解决风雨楼的人,命令是家族帝都的人财都由他调动,违命者,可以先斩后奏。

可吴瀚更加生气,这船运商社与其他店铺一样吗?吴瀚没有表‘露’出来,略微思索下,又问那大汉:“他是怎么说的?你们‘交’手没有?”

大汉神情微涩,有些羞愧的点点头:“我输了,掌柜的拿出了协议书,还有官府的证照,说船运商社是瀚海商社的,没有风雨楼的股份。”

吴瀚有些惊讶,皱眉问道:“你看清了,是官府的文书?”

“是,上面有京兆府的大印。”大汉答道。

“你们‘交’手几招?”

大汉的羞愧之‘色’更浓,可没有回避:“一招,应该说半招,我没有看出他的修为。”

“你的修为是武师三品,没有看出他的修为?”吴瀚很惊讶,由于船运商社太重要,所以,他特地挑了个好手前去,这次风雨楼虽然被打垮,可家族好手损受大,几个宗师客卿还在追查萧雨雷纳,这才派这大汉前去接收,想到一个商社,最大的靠山已经倒了,应该手到擒来,没成想居然撞到墙上。

第357章 初露峥嵘(二)

中年大汉羞愧之‘色’更浓,吴瀚在心里轻轻叹口气,瀚海商社财力雄厚,有几个修为‘精’深的客卿保镖很正常,要没有才不正常,他朝旁边一个空位看了看,那是宫里代表的位置,可惜已经走了,对船运商社,内卫那应该有资料,要是消息早点来,还可以问问。(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

将大汉打发下去,吴瀚沉默不语,显然有些犹豫,要不要调回正在追杀萧雨的宗师们,还是另外派人前去。

这时,刘家老酒的掌柜进来通报,瀚海商社的柳寒求见。

“呵,居然打上‘门’来了,好胆!”许景神情冰冷,不无嘲讽的叫道,王越也点点头,吴瀚赶紧赶在他前面说:“既然来了,就见见,先礼后兵嘛。”

王越和许景互相‘交’换个眼‘色’,同时点点头,吴瀚吩咐掌柜的请柳寒进来。

柳寒从楼下上来,站在楼梯口先扫了眼,才抱拳笑道:“帝都一夜之间,天翻地覆,听说诸位在此,柳某特地赶来,与诸位共同商议善后。”

“共同商议?!”王越抢在吴瀚前面冷声道:“你是什么人,算什么东西,居然在此大言不惭!”

柳寒打量他一下,淡淡一笑:“今天早晨听说诸位的惊人之举,在下与风雨楼有点生意上的往来,所以,有些事来与诸位商议。”

许景故意上下看看他,扭头对王越说:“呵呵,王兄,咱们是讲礼仪的,总不能让一个卑贱的商人说三道四,既然他要来商议,那就商议吧,你把船运商社‘交’出来,就可以了。”

王越闻言哈哈大笑:“许兄说得对,‘交’出船运商社就滚吧!”

柳寒依旧保持淡淡的笑,微微摇头:“很遗憾,船运商社,在下已经投了三万两银子,而且,与南方的漕帮签了协议,付了一千两银子的定银子,在下不能放手。”

“不放手,你来干什么!”苟况冷冷的说道,同时向旁边的一个大汉使个眼‘色’,贝铭叹口气,低下头不说话,对面桌上的大汉也冷笑道:“与你说一声已经是给你脸了,别不知好歹!”

“恕在下眼拙,尊驾是....?”柳寒看着他问。

“老子**道馆洪森!”大汉淡淡的说,柳寒微微点头:“原来是洪馆主,怎么洪馆主也对漕运有兴趣?”

洪森神情微涩,柳寒淡淡的说:“兄台说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这里有你说话的资格吗?”

洪森大怒,身形一晃便到了柳寒面前,拳风直扑柳寒,随后便听到一声轻哼,他便感到一股大力袭来,他身不由已向后倒退,停下来再看,已经退回到桌边,抬头再看,柳寒身边出现一条大汉,洪森连忙调息暗查,还好没有内伤。(WWW.mht.la 好看的小说

洪森神情大变,贝铭同样神情剧变,惊讶的看着柳寒和那大汉,连他都没看清那汉子是怎么出手的,就看到洪森一下便退回来了。

那汉子出手后,也不开口,便默不作声退回柳寒身后,似乎什么都没作,柳寒轻蔑的扫了眼洪森,扭头对王越说:“在下乃守法商人,船运商社乃在下的资产,诸位若要强抢,大晋律法在。”

“呵呵,”王越冷笑连连:“风雨楼乃宵小流氓,你与这样的东西‘交’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敢在这说律法!”

“船运商社没有风雨楼的份子,”柳寒淡淡的说:“船运商社是朝廷许可的船运公司,负责承担朝廷漕运的重担,任何试图霸占船运商社的行动,都会影响漕运,诸位可承担得了这个责任!?”

许景冷笑一声:“这是我们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今天,你要嘛将船运商社留下,要么将人留下。”

柳寒目视着他,轻轻叹口气:“我今天过来,是很有诚意的,看来诸位主意已定,在下只好告辞。”

说完转身要走,王越重拍一掌,从旁边冲出两条身影,眨眼便到了柳寒身边,然后又飞出去了,这次他们重重的摔在地上,柳寒看都没看那俩人,转过身来看着王越:“在下既然敢来,就走得了,要留下我,阁下还得拿出点东西来。”

王越大怒,家族的宗师高手不在身边,刚才出手的两个都是武师修为,却被对方轻易击败,连一招都没过,柳寒转身要走,吴瀚起身叫道:“留步。”

柳寒转身看着他,吴瀚冲柳寒抱拳:“既然来了,就请坐吧。”

柳寒上下打量下,眉头先是皱了下,随即明白:“原来今天主事的是您。”

吴瀚含笑不答,柳寒走过来,不等吴瀚示意,便在他对面的空位坐下,吴瀚也坐下抬眼看着柳寒,柳寒也看着他,俩人对视一会,吴瀚轻轻说道:“上茶。”

很快有人送上茶,柳寒端起来闻了下,轻轻抿了口,才放下茶杯:“好茶,我来这里喝过酒,没想到这里的茶也不错,多谢。”

“柳先生是爽快人,咱们就爽快点,”吴瀚一点不绕,直奔主题,柳寒点点头:“这样也好,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咱们快点谈完。”

“船运商社,我们是一定要要的,柳掌柜的要什么条件才让出来?”吴瀚问道。

柳寒很平静:“这个不可能。”

“什么都可以商量,”吴瀚淡淡的说:“我给你介绍下,这位兄台是王越,是冀州王家的人,这位兄台是许景,冀州许家的人,另外,那位兄台,不喜言谈,是田家的人,还有几位,已经走了,三江会的苟会长,**道馆的洪馆主,中州镖局的贝局主,阁下是认识的。”

柳寒看看王越许景,又看看那位田家中人,确定自己不认识,然后才看着吴瀚,对苟况三人根本没理会,吴瀚心里清楚,又说:“这次扳倒风雨楼,是大家一块出力,风雨楼独霸帝都,包娼包赌,引得天怒人怨,我等这才。。。。”

柳寒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吴瀚顿了下,不再将这篇檄文说下去,径直说道:“风雨楼独霸帝都,有不少产业,柳掌柜想要那些才可放手船运商社?”

柳寒看着他,缓缓摇头:“船运商社的事没有谈判余地,至于青楼赌场,我没兴趣,我是作正当生意的,不沾这些东西。”

“柳掌柜刚从西域回来不久,不知道青楼赌场也是合法生意。”吴瀚反问道,大晋实际上不禁赌也不禁娼,青楼赌场都是合法生意。

柳寒迟疑下,依旧摇头:“青楼赌场虽然合法,可名声不好,柳某不想干这个,吴先生不知,青楼赌场在西域也是合法生意,柳某在西域十多年,在各国各地都有分店,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没有一家青楼和赌场。”

吴瀚沉凝片刻,淡淡的说:“这么说,就没得谈了?”

“有,”吴瀚‘露’出感兴趣的样,柳寒说道:“我想知道的是,什么代价可以让你们放弃船运商社?”

吴瀚呵呵干笑两声:“这也没得谈,柳掌柜,船运商社,我们势在必得。”

柳寒叹口气,准备起身,这时从下面上来一个白须老者,吴瀚一看他,顿时‘精’神一振,起身冲老者施礼,王越许景也纷纷起身,冲老者施礼。

“史老!”“史老!”...

史老一声不吭,吴瀚将位置让出来,史老坐下,看着柳寒,柳寒不动声‘色’的看着他,吴瀚正要开口,忽然看见贝铭冲他使眼‘色’,连忙住嘴。

史老和柳寒俩人就这样静静的注视着对方,苟况正要起身,忽然感到一阵微风刮过,这股微风很轻,却让他不由自主的又坐下,再抬头便看见柳寒身后的那大汉出现在他旁边,一只手落在他肩上。

这只手就这样轻轻搭在他肩上,可他却一点也动不了,洪森本想也站起来,可那汉子眼睛一瞪,他便不敢动了,楼上十多人,没有一个敢动。

王越许景最初还没察觉,摁奈不住心里兴奋,这史老是王家的客卿,‘性’情高傲,要不是与王家老祖宗‘交’情莫逆,才不会答应到王家为客卿。

可随即王越便感到不正常了,楼上一反常态的安静,他立刻意识到什么,顿时脸‘色’如土。

再看许景,同样脸‘色’如土,身体哆嗦着,差点便要瘫倒地上。

反观柳寒和史老,神情自若,柳寒的神情中还带着淡淡的笑意,连头发丝都没动一下。

忽然,史老连人带椅子向后飘了一步,史老的神情微变,柳寒起身冲他抱拳:“承让!”然后又对吴瀚说:“吴先生,如果考虑好了,可以到瀚海商社来找我,告辞,柳铁,我们走。”

柳寒带着柳铁施施然下楼了,吴瀚看看史老,又看看柳寒的背影,神情陡然变得‘阴’森。

没有人问胜负,谁都知道史老输了,楼上陷入沉默中。

窗外飘来一阵微风,面前的方桌忽然消失,连同上面的茶杯茶壶,都变成一堆粉末。

吴瀚盯着那堆粉末,久久没开口,史老叹道:“没成想萧雨之后,帝都居然还有如此高手,此人是谁?”

王越也盯着那堆粉末,冷汗一粒一粒从额头淌下来,刚才俩人无论是谁,劲气稍微控制不住,立刻便让他变成一团‘肉’饼。

对面的许景也同样,冷汗唰唰的往下淌,两条‘腿’不住发抖,掀开他的袍子,恐怕还能看到两‘腿’之间已经湿了。

“此人是谁?”史老见没人回答,再度问道,声音略有不满。

吴瀚惊醒过来,连忙答道:“瀚海商社的柳寒,史老,....”

史老顿了下:“我输了,此人有宗师上品的修为。”

此言一出,满堂震惊!

第358章 初露峥嵘(三)

宗师!上品!

宗师已经是珍稀动物了,宗师上品自然是珍稀中的珍稀。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79xs.-

王许田三家,客卿加起来有七八个,但其中没有一个有上品修为的。

三篇震帝都的文人,忽然发现是个有上品宗师修为的武人!

这实在有点颠覆三观!

洪森冷汗淋漓,刚才还以为是那个叫柳铁的大汉修为惊人,结果正主却更加厉害,自己居然向上品宗师出手。

这才是老寿星上吊!

贝铭同样震惊,自己与瀚海商社合作两次,对瀚海商社人员的印象比较好,但那仅仅是与其他客户,这个商社的人比较豪爽,不像其他客户,从不啰嗦,路上更没有刁难。

可没想到,这家商社还隐藏着如此实力,难怪他们敢走让众多商队望而却步的西域商道,难怪他们商队没被马贼劫杀过。

“没想到,这次到帝都,居然连续见到两次青年豪杰,那萧雨也是不凡,重伤之下,居然也能逃脱老夫的追踪。”史老再度叹道,神情中有几分赞许也有几分萧索。

“萧雨跑了?!”吴瀚回过神来,想明白史老说的什么后,有几分震惊的问道,史老点点头,吴瀚顿时说不出话来。

萧雨同样是宗师级高手,若知道一个宗师高手躲在暗处,随时准备袭击你,恐怕没有人能睡得着。

吴瀚瞬间被浓浓的失败感包围,这一战固然重创风雨楼,七星八将出动十人,双凤阳默等七人受诛,虎堂鹰堂主力被歼,剩下也四散零落,可参与此战的诸吠三江会等帮会同样损失惨重,中州镖局的镖师趟子手,*道馆的学徒,三江会的‘精’锐,还有诸阀的‘私’兵,仅仅王家便出动了三百‘私’兵,许家将最‘精’锐的二十四桥明月分队都调来了,结果王家‘私’兵损失超过两百人,二十四桥明月损失十八人,几乎全灭;此外还有泣血刀等好手,也全部身亡。

可这次行动的两大目标,萧雨雷纳,却依旧没有抓住,雷纳在战场上消失,找到他的‘侍’卫的尸体,可他却消失了,现在萧雨又逃脱了,两大目标全部落空。

这如何让吴瀚不又惊又急!

“武老怪,庞真人,都死了。”史老似乎不将吴瀚急死不算完,这武老怪和庞真人一个是宗师出品,一个是武师上品,距离宗师也就差一步,俩人都是许家的客卿,是许家很看重的力量,特别是庞真人,庞真人今年不到五十,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而武老怪已经快七十了,岁月无多。夜夜小说网WWW.mht.la

可这俩人均折在这一战中,许家老祖宗还不知道多震惊。

“史老,那萧雨情形如何?”吴瀚稳定下情绪,连忙问了下。

所有目光死死盯着史老,史老沉默了会,想了想肯定的说:“这一路上,他虽然杀了武老怪,武老怪临死前反扑,拍碎了他肩膀,庞真人也刺中他一剑,老夫追击中也在他后心打了一拳,老夫估计,就算他没死,也去了七成命。”

说到这里,史老停顿下又叹道:“魔‘门’,嘿嘿,魔‘门’,居然又出了这么个人物,幸亏处理了,要不然过上二十年,又是个麻烦。”

魔‘门’和中原‘门’派仇深似海,百年前,双方曾经数次大战,最终将魔‘门’赶到并州边塞地区,这百年来,魔‘门’无数次想重返中原,每次都受到中原‘门’派的携手抵御。

这魔‘门’也怪,‘门’中人才无数,每代都能涌现出数个杰出的人才,要不是‘门’中分裂,恐怕中原各派联手也挡不住。

史老走了,无论吴瀚王越都不敢有半点埋怨,史老这样的客卿,对王家来说,比吴瀚这样的谋士和王越这样的旁系子孙,重要百倍。

“这萧雨怎么没死?!”许景喃喃念道:“他怎么能没死!”

王越更加不安,他也是家族派驻帝都的,萧雨若要报复,他便首当其冲,他双手不安的搓着:“这下可怎么好!这下可怎么好!”

吴瀚眉头微皱,不满的看了眼俩人,扭头对苟况说:“苟会主,立刻将贵会的人都散出去,主要是城外,查一下,哪怕挖地三尺都要将萧雨给挖出来。”

听到萧雨没死,苟况洪森和贝铭全都面‘色’如土,萧雨要是没死,下一个死的便是他们。

三人什么话都没说,立刻吩咐下去,三家的人立刻全部出动,在城外寻找萧雨的下落。

“吴先生,要不要与宫里通通消息,请宫里帮帮忙。”贝铭迟疑下还是向吴瀚建议道。

吴瀚沉默的想了想,还是点点头,转头向那田家中人抱拳:“田鹳兄,还是要劳烦兄台了。”

与王许两家相同,田家也不愿直系子孙参与到这样的事中,这位田家代表也是田家的旁系子孙,田鹳同样是田家的旁系子孙,在整个行动中,他说话都很少,现在同样没说话,只是点点头便起身走了。

刘家老酒的掌柜带着伙计搬来张桌子,将那堆粉末打扫干净,又重新给吴瀚他们上茶,然后才退下,吴瀚借着这点时间,整理了下略微有些‘乱’的思路。

他忽然发现,柳寒的出手真是恰到好处,萧雨雷纳生死不知,自己这边损失惨重,实力严重削弱,而他又是个宗师上品的武者,另外,他还很有钱,想到这里,他的眼睛忽然一亮,或许这正是他的一个弱点。

想到这里,他抬头看着王越:“王兄,你立刻到朝廷里联系下,嗯,先联系何俭御史,让他上疏弹劾有人以商‘乱’政,许兄,你立刻去联系陈宣,告诉他,准备查封瀚海商社。”

王越和许景又‘交’换个眼‘色’,王越迟疑下问道:“吴先生,这样妥当吗?要不要先杀了萧雨和雷纳再说,这人不过是个商人,先放放不要紧。”

吴瀚愣了下,随即摇摇头,断然说道:“此事必须要快,若慢了,便木已成舟。”

“吴先生,”贝铭迟疑下,谨慎的开口道:“我听说,这柳寒虽然只是个商人,可‘交’游却广,与中书监‘侍’郎薛泌薛大人‘交’游甚好,另外,与延平郡王和秋云秋大人之子秋戈也甚好,此举恐怕难以奏效。”

“有这种事?”吴瀚有些惊讶,王越这时也反应过来,也补充道:“贝局主此言不差,他们曾经多次到这喝酒,此人为人豁达,很合那些士子的‘性’情,吴先生,如果要对付柳寒,势必要撤回追查萧雨的力量,若让萧雨喘过这口气,势必成心腹大患。”

吴瀚犹豫了,这个情况没在他掌握之中,不,不仅仅是这个情况,这个柳寒的情况,他一点没掌握,否则绝不会让他就这样上楼,更不会下令将他留下,上品宗师,举手投足便可将他们全留下。

“好吧,这人先放一下。”吴瀚点点头,这柳寒既然能说出大晋有律法在,而且身家丰厚,属于那种坐不垂堂的人,那就不是那种会铤而走险的人,这样的人修为虽然高,可不是不能对付,萧雨雷纳,风雨楼的余孽,才是最要紧的。

不过,吴瀚还是没打算对柳寒放任不管,一面安排王越去打听柳寒的背景,特别是他与朝廷中人的关系,另一方面向冀州求援,将战况向冀州的老祖宗报告,另外请冀州方面再派些人手过来。

“..,我估计柳寒会十分麻烦,此人修为高深,‘交’游广阔,其友中有‘门’阀子弟,也有皇室中的延平郡王,下属怀疑,他敢出面收船运商社,有可能受到薛家秋家以及延平郡王的支持,属下感觉,这柳寒比风雨楼更难处理.....”

柳寒从楼里出来,站在街上回头看了眼楼上,然后才转身沿着街道走了,到了街口,才又停下来,扭头问:“看清了?”

柳铁没开口只是点点头,柳寒仰头看看天空:“嗯,那就吴瀚吧,擒贼先擒王,动作要快,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柳铁依旧没开口,重重的点下头,转身走了,柳寒施施然走到路边的小摊上,叫了碗馄饨坐下,摊主是个中年‘女’人,小摊上只有他一个客人,生意很是清淡。

“大嫂,生意不怎么好啊。”柳寒随意的和她聊起来,中年‘女’人叹口气:“是啊,听说昨儿出事了,大家伙没事谁出来,公子,今儿不会再出事吧?”

“大嫂,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咱这可是帝都,哪能天天这样‘乱’。”柳寒笑道。

“那就好,”中年‘女’人松口气,随即又不放心:“可那些衙役怎么没看见,还有风雨楼那些好汉,也没见着了。”

柳寒有些好奇:“怎么啦?”

“那些衙役‘精’得很,只要有事,他们便躲起来了,风雨楼好汉经常在街上,那些地痞流氓很怕他们。”中年‘女’人说道。

柳寒闻言不由乐了,真应了老人家那句话,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

“大嫂,没事,那些衙役待会便出来了。”

“公子怎知?”中年‘女’人给锅里添了瓢水,然后将馄饨捞起来,再添了点胡椒,然后端到柳寒面前。

“既然担心,干嘛还出来摆摊?”柳寒没有回答而是又问道。

“不出来吃什么啊。”中年‘女’人的神情很是无奈,柳寒笑了笑:“至少可以安全点。”

“公子是贵人,没饿过肚子,哪知道饿肚子的滋味。”中年‘女’人叹道。

柳寒吃得比较慢,边吃边聊边打量四周,四周的店铺大多关‘门’,街道上的人也不多,这时,从街道那边过来几个衙役,衙役们走路的样子有些嚣张,柳寒示意中年‘女’人,中年‘女’人看到衙役,轻轻松口气,随即又发愁起来,看看匣子里不多的几个铜板,又忍不住叹口气。

第359章 宫里的要求

两个衙役走到摊子边,冲着中年‘女’人叫道:“唉,敖家的,该‘交’税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访问:. 。”

中年‘女’人拿起钱匣子给衙役看:“厉上官,这两天也不知怎么啦,就没几个客人,您看看,这还是今的第四个客人,再缓缓好吗!”

衙役瞟了眼匣子,稀稀落落的几个铜板,也没难为中年‘女’人:“行啊,下次要‘交’齐了。”

两个衙役走了,中年‘女’人摇头叹气,柳寒笑着问道:“这摊子每月要‘交’多少钱?”

“唉,半两银子。”中年‘女’人叹口气,有些发愁的放下钱匣子,柳寒也叹口气,端起碗将里面的汤喝干净,然后满足的放下碗,今天太忙了,他没时间吃早饭,这小摊每月的税费要半两银子,这税费是够高的。

“味道不错。”柳寒站起来,放下一两银子,中年‘女’人见状连忙说:“公子,要不了这么多,要不了这么多。”

“多的就算赏你的了。”柳寒笑道:“拿着就是,今儿,本公子高兴,呵呵。”

中年‘女’人也就不再推辞,笑着向柳寒道谢,柳寒畅快的走出小摊子,正如中年‘女’人所说,衙役出现后,两边的小店都开‘门’了,原本萧瑟的大街,多了几分生气。

施施然在城里逛了一会,确定身后没有尾巴后,柳寒进了内城。

站在碧‘露’苑‘门’前,柳寒上下打量下这间茶楼,除了匾额上的三个意蕴悠远的大字外,整个茶楼很普通,看不出有什么奇特,外观上甚至还有点旧,没有丝毫出奇。

小二迎了过来,带着两分殷勤两不耐两分轻蔑,问柳寒要不要喝茶。

“正走口渴了,要个雅间,雅间安静。”柳寒淡淡的说,抬脚便往里面去。

没成想小二挡在他面前,柳寒有点意外,小二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说:“客官可能不知吧,我们这的雅间要预定的。”

柳寒微微一笑,握住小二的手:“还请小二安排安排。”

小二毫不介意的拿起塞来的银票,满意的点点头:“客官运气不错,还有一间空的。”

柳寒淡淡一笑,小二带着柳寒到后院,刚踏入后院,柳寒眼前顿时一亮,这后院与前面的大堂完全两样,不是什么富丽堂皇,而是雅致。

院子不大,却被各种‘花’圃隔出数条小径,几间木制房间隐约于翠竹‘花’丛中,令人称奇的是,在这晚冬时刻,居然满眼的绿,恍若已是‘春’天,整个院子有股清新的味道。

小二将柳寒领进一个房间,然后殷勤的问:“客官要喝什么茶?”

“随便吧。(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柳寒没有立刻坐下,背着手打量房间,房间没什么出奇,与其他茶楼的房间相差不多,唯有一点,便是很干净,也很安静,在这听不到其他任何房间的声音,这让柳寒很是惊讶,几个雅间虽然被翠竹‘花’圃隔开,可直线距离却不远,以他的修为,这点距离根本不是问题,可现在他却丝毫听不到那几个房间里的动静。

这里有特殊设置,柳寒立刻作出判断,同时心里安定了很多。

“我们这可没这茶。”小二立时又换上一个痞赖模样,柳寒不以为意,随口说:“那就来壶香片吧。”

“好咧,香片一壶!”小二大声叫道,脚下却没动依旧盯着柳寒,柳寒坐下拿出一个小木牌,放在桌上,小二一看到这木牌神情立刻变了,那股痞‘性’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拿起木牌仔细辨认了下,然后躬身施礼:“不知是同‘门’,还请兄台见谅。”

“没什么,给我这东西的人告诉我,有事时,可以到这来,便可以见到他,现在,我有事找他。”柳寒不动声‘色’的说。

小二的神情没有丝毫怠慢,立刻答道:“还请兄台慢慢喝茶,我这就上报。”

说完小二再度施礼,领走时又告诉柳寒,留在房间里,不要出去。

柳寒张张嘴,可还是没有叫住小二,他心里有些疑问,麦公公走得太急,好多事都没搞清楚,找到这里来,便是要问清楚,当然,如果能加入内卫,或者在内卫中当一个官,那就最理想了。

没过多久,小二又回来了,不过只是他一个人回来,给柳寒送来茶和几碟瓜果,然后又退出去了。

柳寒在房间里喝茶,心里有些纳闷,这麦公公显然在宫里,他们怎么通知宫里呢?

小二回到大堂,看看大堂里的两桌客人,这两桌客人是真来喝茶的,他们低声闲聊着,不时发出轻轻的笑声,估计没什么客人,小二给柜台后的另一个年青人使个眼‘色’,然后便转身去了偏院,偏院是店里伙计住宿的地方,也是真正工作的地方,茶楼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地方。

偏院正房前,有个胖乎乎的中年人正逗着鸟笼里的鸟,小鸟红嘴绿‘毛’,在笼子里跳来跳去,偶尔发出两声清脆的叫声。

“掌柜的。”小二叫了声便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掌柜的依旧逗着小鸟,过了会,才问:“这人以前来过吗?”

“没有,我看了那腰牌,是外围客卿的牌子。”小二答道。

掌柜的想了想:“昨天清理了风雨楼,今天这人便来了,应该与这个有关,宫里虽然还没回信,不过,应该快了,唉,上面的动作太快,风雨楼倒了,三江会的苟况压得住吗?”

小二没答话,他知道什么话可以答什么话不可以答,掌柜的似乎也不在意他的回答,依旧自言自语道:“这人叫什么?”

“不知道。”小二答道:“按惯例,我们不可以问的。”

掌柜的从小罐舀了小勺食粮倒进鸟笼,冲小鸟吹口哨,小鸟跳过来,闻了鸟食,然后又跳走了,掌柜的笑骂道:“这小东西还挑食。”

小二还是没动,掌柜的又逗了阵鸟,然后才转身过来:“准备一下吧,宫里的人恐怕已经快到了。”

小二躬身领命出去,根据时间判断,如果宫里不来人,那么怎么处理的信也会到了,这个时候没到,说明宫里派人来了。

“看来这事还‘挺’大,这姓柳的什么时候和宫里搭上关系了?”掌柜的低声嘀咕道,他向四面看看,走进房间,过了会出来,手里多了只度鸟,抚‘摸’下度鸟黑乎乎的脑袋,然后将度鸟扔上天。

度鸟在空中扇扇翅膀,向城外飞去。

然后掌柜的施施然出了偏院,到大堂,大堂里已经空‘荡’‘荡’的,刚才那两桌客人已经走了,两个小二在柜台边说着闲话,看到他进来,连忙停下来。

掌柜的拿起账册随意的翻了翻,这茶楼不过是掩护,挣不挣无所谓,不过呢,这两年经费越来越少,茶馆能多挣点也是好事。

“都‘精’神点,别咋咋呼呼的,象个样子。”掌柜的数落两句便走了,两个小二‘交’换个眼‘色’,然后笑了笑。

没过多久,一个年青的太监进来,小二赶紧迎上去,那太监随意的扫了眼,看到空‘荡’‘荡’的大堂,眉头微微皱了下,然后吩咐道:“给咱家找个清静的地方。”

“是,是,公公请跟我来。”小二低头哈腰的,就跟真的似的,在前面引着太监往后面去,到了柳寒的房间外,小二才停下脚步,后退两步,太监推开‘门’,柳寒正有些无聊,抬头看见年青太监,赶紧站起来,从他施礼。

“麦公公。”

青年太监随手将‘门’关上,冲柳寒‘露’出一丝笑意:“柳先生动作真快,今天一大早便控制了船运商社,随后又到了刘家老酒,老祖宗对你很是赞赏!”

说着麦公公坐下,柳寒苦笑下,坐下来,先给麦公公倒上茶:“唉,公公,在刘家老酒我才知道事情有多大,公公,您可得帮我。”

柳寒说着掏出一张银票推到麦公公面前,麦公公瞟了眼,却没动手,看着柳寒微微摇头:“柳先生是比萧雨懂事多了,这活肯定能干好,这东西咱家可不敢收,不是咱家清高,现在你是咱们的人,你掌控漕运,是老祖宗定的,谁敢刁难,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柳寒苦笑下,又拿出一张银票,放在麦公公面前:“公公,您知道我在刘家老酒见到什么人了吗?王家的,许家的,田家的,还有三江会中州镖局,****草猛‘门’阀世家,全有,公公,他们已经明确告诉我了,让我把漕运让出来,否则绝不罢休,公公,说实话,风雨楼那么大的力量都被他们灭了,我只是个商人,虽然有几个保镖,可比起风雨楼来,差了千里,公公,柳某还请公公帮忙。”

麦公公看都没看面前的银票便将银票推回来,说道:“哼,放心吧,老祖宗已经定了的,谁也抢不走,那些家伙不过做梦,王家许家,老实待在冀州没事,居然把手伸到帝都来了,伸那只手便砍那只。”

麦公公说着拿出张纸放在柳寒面前,柳寒拿起来一看,上面是王家许家在帝都的人手,有那些人,修为如何,这次出动了多少‘私’兵,现在在那,全都详细列名,排在首位的居然便是那姓史的,而且标明为宗师三品,另外还有两个宗师,分别是初品和二品,下面还有十来个武师修为的。

除了王家和许家,还有田家和三江会,三江会的当家苟况,修为是武师七品,但三江会修为最高的是一个叫梅枫的,修为在武师九品,但这个梅枫却不在帝都,内卫给的是去向不明。

“多谢公公,”柳寒在心里稍稍松口气,不过,心里也有些疑‘惑’,这情报准吗?至少那姓史的,修为绝不是三品。

“可公公,”柳寒斟酌着说:“这也不是我瀚海商社可抗拒的。”

麦公公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柳先生不用担心,你要相信宫里。”

说着,麦公公又拿出张纸‘交’给柳寒,这上面只有一句话:“临兵斗者皆阵列于前。”

“在关键时刻,你只要说出这句话,便会有人帮你。”麦公公说道,柳寒感‘激’的起身道谢,然后又拿出一张银票摆在麦公公面前,麦公公眉头微皱,有些不高兴,抬头盯着柳寒:“柳先生,若换一个事,我会很高兴,但这事不行,老祖宗定下的事,宫里没人敢伸手,谁要敢伸手,‘乱’棍打死,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

柳寒心里暗暗称奇,这穆公公可真够神奇的,居然还定下这样一条规矩,而且还让所有人都能遵守,难怪天下人闻之‘色’变。

“宫里查过了,你的船队现在只有八条船,另外还有七条船在建,十五条船,少了点,老祖宗希望你要在两年内,建起三十条船的船队。”

柳寒苦笑下:“公公,小的回大晋不过一年,这船运,小的也不是很清楚,公公,小的也知道,这船是不够,可...,两年,时间太紧了,还望公公上报老祖宗,宽限些时日。”

麦公公摇摇头:“这是老祖宗定死了的,三十条大船,一条都不能少。”

闻听此言,柳寒心里疑云顿起。

第360章 加入内卫

三十条大船,在这个时代,生产力低下,造一条船耗时巨大,造一条船需要大半年时间,所以,要两年内增加十五条船,准确的说是,是增加二十二条船,其中七条正在造。[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

两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可以穆公公的‘精’明,怎么会不知道这个情况?

换句话说,朝廷在两年后,很有可能在北方有重大行动!

柳寒神情迟疑犹豫,落在麦公公眼里却是另一个景象,麦公公心里冷笑,漕运的油水是很大,可这块‘肉’也没那么好吃。

“柳先生,老祖宗把漕运这样大的事‘交’给你来办,是对你的器重。”麦公公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可不要辜负老祖宗的一番心意。”

柳寒叹口气:“能得老祖宗器重,是柳某上辈子修来的,可公公,草民,....”

“你可不是草民,你是禁军的队正。”麦公公皮笑‘肉’不笑的打断他,柳寒先是微怔,随后苦笑下:“公公明鉴万里,小的还有个队正身份,小的自己都快忘记了。”

柳寒顿了下:“公公,不是小的不尽力,三十条船。唉,小的给公公说实话吧,瀚海商社的运作,一直是风雨楼在负责,小的今天接手,现在我有八条船,有七条船在彭城和渤海,还有齐国,造,这些船具体什么时候能造出来,小的还不知道,小的知道的是,为了造这七条船,萧雨雷纳已经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北方的船坊本就很少,江南船坊倒是很多,可,您也知道,这漕运是怎么来的,江南的船坊,萧雨不敢去,小的也不敢去。”

“为什么不敢去?”麦公公冷冷一笑:“这段漕运是宫里派给你的,有宫里的支持,你尽可放胆去,方震他要敢搞风搞雨,他就不怕漕帮灭‘门’!”

柳寒再度苦笑,宫里的支持只能是情报支持,最多也就是内卫的支持,现在风雨楼倒下,漕帮还不知道,等他知道了,方震会不会动心,重返帝都,谁也不知道,可他若要重返帝都,能不能挡住,还是得看自己,宫里是不会出手的。

沉默一会,柳寒又说:“听说萧雨已死,雷纳失踪,有可能已经逃往外地,但风雨楼还有很多帮众散落在帝都,这些人若不管束起来,势必危害帝都治安,公公,小的想将他们收拢起来,这一方面可以让他们免去祸害帝都百姓,另一方面,船运商社必须要码头,帝都有五座码头,小的想将这五个码头全部收下,另外城外的几个码头,原控制在风雨楼手中的,小的也想接过来,这些码头需要脚夫,另外,船要回来,也需要船工,所以,公公,不知您的意下如何?”

麦公公略微想了想便答道:“老祖宗定下的,两年内有三十条船,保证漕运安全迅速,只要能达到这个目标,你怎么办都行。[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www.yeyexs.cc]”

柳寒轻轻舒口气,起身向麦公公致谢,麦公公平静的看着他,柳寒又问:“公公,小的还有点疑‘惑’,就是,就是,小的现在算什么?”

麦公公矜持的‘露’出一丝笑容,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然后才说:“自然是内卫,不过呢,只是内卫成员。”

说着麦公公又拿出一枚铁牌放在柳寒面前,柳寒接过来看了下,铁牌不大,只有手掌心大小,正面有个卫字,反面是一只鹰。

“内卫分铁,铜,‘玉’三种,‘玉’牌为最高,铁牌分鹰雕雀,铜牌分狼熊虎,‘玉’牌分鱼牛两种,”麦公公显得很有耐心:“这其中,三种号牌,‘玉’为最高,铁为最低,铁牌中鹰雕雀依次而下,铜牌则是狼熊虎而下,‘玉’牌则是鱼为高,牛次之。”

柳寒看看手里的铁牌,还不错,给的等级并不是最低的,还是铁牌中最高的。

“是不是铁牌中,雕和雀,我都可以指挥?”柳寒有点好奇的问道。

麦公公摇头,柳寒愣了下,麦公公说:“内卫不可以暴‘露’身份,一旦暴‘露’身份,就必须撤回,不过,你呢,是例外,独立掌握漕运,不存在撤回的问题,但也不要宣扬,内卫最主要的事便是收集情报,一般情况下,每月上报一次,你也一样,每月上报一次。”

柳寒闻言苦笑下:“是在这里吗?”

麦公公摇头,又拿出张纸递到柳寒面前,上面有一个地址和暗号,柳寒微微皱眉:“嗯,我听他的,还是他听我的?”

“谁都不听,这里只是一个通道,不过,以后,有命令,会通过他传给你。记住,你的情报不能给他看,必须密封,他给你的指令,你也要检查,看看封条有没有问题。”

麦公公顿了下又问:“还有什么问题?”

柳寒想了想觉着有些奇幻,莫名其妙又多了个身份,不过,这身份好像不错,至少向目标,内卫的档案库,迈近了一步。

“除了这个以外,我有那些权力?”柳寒试探着问道。

麦公公愣了下,看着柳寒困‘惑’的神情,皱眉问道:“你要什么权力?”

柳寒稍稍怔了下:“要是,要是,是,是这样,这块铁牌,我能有什么好处?”

柳寒吞吞吐吐,麦公公先是怒气一闪,盯着柳寒的目光严厉冰冷,柳寒则有些困‘惑’,有些胆怯,慢慢的麦公公‘露’出一丝笑意:“柳先生啊柳先生啊,这可不是可以讨价还价的事,既然当了内卫,就只有服从,你的内卫身份在任何时候不能暴‘露’,有什么麻烦,自己处理,但没有上官命令,不能暴‘露’身份。”

柳寒很是失望,最后不死心的问了一句:“没有饷银或者其他什么的?”

麦公公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柳寒有些不相信的问:“难道所有内卫都没饷银,没特权,没...,什么都没有?”

这有点乐子,***,跟土八路似的,只讲奉献,不讲利益,这不科学!

“饷银肯定有,”麦公公似笑非笑的看着柳寒:“每个内卫每年的银子一次‘性’发放,不过,柳先生一次拍卖就上百万银子,内卫的这点银子,你还看在眼里?”

柳寒略微有些不好意思,搓搓手说:“习惯了,习惯了!嘿嘿,习惯了。”

麦公公拉下脸,呵斥道:“如果你有这个习惯,那就尽快改了,内卫必须绝对服从指挥,必须绝对忠诚皇上,执行任务绝不能讲价,否则将受到严惩!明白吗!”

最后这三个字,麦公公说的异常严厉,柳寒连连点头,麦公公又训斥两句才走,柳寒把玩着铁牌,看着麦公公的背影消失在院子里,然后轻轻叹口气,将桌上的银票收起来,他没有立刻出去,依旧坐下来喝茶,又待了小半个时辰后,才施施然离开。

麦公公从长乐‘门’进宫,穿过两个角‘门’后,从一个小‘门’进了那个没有名字的院子,院子里,林公公正躺在躺椅上,旁边的小方桌上摆着茶杯,一个小太监正在边上烧水,紫砂壶放在小火炉,下面冒起蓝‘色’的火焰,紫砂壶嘴冒着阵阵热气。

“师傅,奴才回来了。”麦公公恭恭敬敬的走到林公公面前,小心让开,以免挡住阳光。

晚冬的阳光洒在身上,暖烘烘的,林公公眼睛微闭,麦公公没有开口,安静的站在边上。

小太监看看林公公,悄没声的将紫砂壶提到一边倒掉,然后又装满一壶放在炉子上。

林公公喜欢晒太阳,他总觉着自己身上‘阴’气太重,要多晒太阳以驱逐‘阴’气。

轻轻舒口气,林公公眯眼看看太阳,麦公公上前一步,林公公搭着他的手臂站起来。

“怎么样?”

麦公公低着头答道:“这人很‘精’明,但他是个商人,什么都要讨价还价。”

说到这里,他停顿下,没有听到林公公的声音,便接着说:“他要收编风雨楼余部,要城内的五个码头,城外的七个码头,另外,他觉着两年扩充到三十条船,时间太紧,想要宽裕些,这个奴婢给他挡回去了,奴婢将内卫牌给他了。”

说话间,俩人进了房间里,麦公公伺候林公公坐下,然后便站在边上。

“算上这次,你见了他两次,这是个什么样的人?”林公公温和的问道。

麦公公早知道林公公要问,他是林公公一手调教出来的,深知他最关心的是什么。

“这人是个商人,师傅赏识他,让他进了内卫,他却在讨价还价,似乎还有点不愿意,”麦公公将柳寒“恶劣”的表现说了一通,然后说:“这人很‘精’明,也很谨慎,但是不好掌控。”

“‘精’明,谨慎,不好掌控。”林公公喃喃道,麦公公小心的又补充了一句:“有点贪财。”

“贪财?!”林公公似乎有点意外,随即‘露’出笑意,嘴角‘露’出一丝嘲讽,麦公公有点意外,讶然问道:“难道奴婢看错了?”

“不但你看错了,咱家也看错了。”林公公叹道,麦公公更加惊讶,这些年,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深知的,自己这位师傅堪称神目如电,在他身边十多年了,还没见他看错过谁。

“那边有份刚到的紧急报告,你看看吧。”林公公说道。

林公公在里屋的案几,没有他的吩咐,谁都不能动,就算麦公公也不能,这也是铁律,曾经有个小太监见案几太‘乱’,还有点脏,便过去打扫了,结果被林公公下令就在院子里打死,所以,不管是谁,没有吩咐都不能碰案几,更不能碰案几上的文件。

即便有林公公的吩咐,麦公公也只能拿案几上摊开的那张纸,刚看了一眼便忍不住脱口而出:“宗师上品!这不可能!”

第361章 神目如电

宗师上品!

天下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大宗师出现了,现有的大宗师是死一个少一个,作为内卫核心人员,他非常清楚这种状况,虎贲卫里面现在都没有一个宗师上品的高手,中品高手也只有三个,其中两个还是位居客卿,根本没在虎贲卫任职,只是在有事时才临时调动。[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79-

“宗师上品,宗师上品,”麦公公喃喃自语,慢慢的平稳下来,心思又活动起来,忽然想起,抬头看着林公公说:“干爹(前面称呼错误,以后以干爹换),史平不过三品修为,若这柳寒有上品宗师的实力,当不会仅仅后退一步!”

“所以,我们都被骗了,这史平是当年王家那老祖宗亲自出面请出来,当时他只有宗师二品修为,这些年,虽说跨入宗师后,每进一步都艰难无比,可这十来年下来,他的进境也不至于只有三品修为,咱家一直在想,当年王家老祖宗凭什么请他出山,象他这样的人,不会为银子,也不会为权力,更不会是为‘女’人,当年我就在猜,王家是不是用什么可以‘精’进修为的东西才让史平动心?

咱们提供的信息是,萧雨有三四品的修为,可史平依旧是独自行动,说明他很有信心,咱家猜他应该有五品修为,他只是退了一步,说不定,还是柳寒放了他一马。”林公公慢吞吞的说:“小麦子,明白了么,这柳寒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商人,心机深着呢。”

小麦子恍然大悟,不禁有些气恼:“这家伙太贼了,刚才还口口声声说实力不济,上品宗师,王许田三家谁能挡?!”

“实力不济倒是可能,”林公公语气依旧不紧不慢,这时小太监端着茶盘茶杯进来,然后恭恭敬敬退出去,林公公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才接着说:“好汉难敌四手,猛虎架不住群狼,不过呢,你看看那张,刚从长安过来的。”

小麦子从文件中找出刚从长安过来的文件,看了一会便皱眉:“设三江堡,‘私’兵一百。”

“注意时间,那时柳寒还在长安。”林公公提醒到,小麦子思索着问:“师傅的意思是,柳寒想将长安打造成他的另一个据点?可.....,为什么要这样?”

“未思进,先思退,”林公公叹道:“那时柳寒还没到帝都,他不知道帝都的情况,能不能站稳脚,能不能发展起来,他都没把握,所以便在长安建坞堡,三江堡位于两江‘交’汇,货运便利,位置倒是极好的,他的眼光不错。(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說’)”

小麦子忍不住咂舌,他还是无法想象,刚刚那个在自己眼里还有些贪财,身上的商人气息压都压不住的家伙,居然还有如此深远的布置。

“上品宗师,富可敌国的财富,手下悍勇之士众多,若他将散布在凉州雍州并州幽州的护卫队全部聚集到帝都,实力比风雨楼恐怕只强不弱,”林公公慢慢的说着,小麦子拿着已经誊录的情报沉默的思索着,可林公公并没有让他讨论的意思:“这样一个人却跑到禁军去当个小小的队正,你说说,他这是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小麦子不由自主的重复道,林公公起身站起来,走到‘门’口,望着阳光下的院子,深深吸口气,似乎要将这满院阳光吸进体内。

小麦子从旁边拿起一件镶‘毛’棉袍,给林公公披上,然后小心的问:“干爹,这下该如何处理呢?”

“你想怎样处理?”林公公反问道。

“一个上品宗师,仅仅是铁鹰牌,是不是低了点。”小麦子小心的说道。

林公公轻轻哼了声,小麦子神情不动,沉默了会,林公公才说:“上品宗师,给个铁鹰牌,是低了点,可给个什么位置好呢?”微微顿了下:“我倒是很想见见这个人。”

“那,是不是召他进宫,干爹镇镇他,让他以后小心点。”小麦子建议道。

“镇镇?干嘛要镇他?一个上品宗师,就算咱家要动,也得思量思量。”林公公扭头看着他,嘴角带着淡淡的讥笑,小麦子有几分困‘惑’,林公公的意思很明白,可他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

“先看看吧。”林公公说,小麦子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想起刚才的问题:“他要收编风雨楼的残部,如此一来,他的实力岂不是更强了,还有,奴婢刚想到,城内城外的码头,他都要,胃口很大,还有,他说他不要赌场青楼,自然更不会要什么妓院,他是真不想要,还是仅仅为了避开成为王许田家。”

“能想到这个,这些年,你也算长进了,”林公公的语气温和,小麦子闻言躬身致谢,虽然他在林公公身后,林公公根本看不到,可他依旧没有丝毫不恭。

“全赖师傅的教导。”

林公公没接他这马屁,依旧说着:“这个不管他,答应了便答应了,苟况,哼,他可不是萧雨,能掌握帝都?!陈宣恐怕要忙上一阵了,嗯,他在这个位置上待得太久,好多人对他不满,这京兆尹恐怕要换换了,唉,老祖宗又要发愁了。”

小麦子的思路有点跟不上,过了会才明白,不过他没开口,这样的事轮不到他开口。

简单的说,帝都要‘乱’一阵。

“这柳寒,”林公公沉凝片刻:“居然现在就想到了码头,就这点,比萧雨雷纳都要‘精’明,只是嘛,这码头恐怕也没那么容易拿下来,他收编风雨楼残部,恐怕就着眼在这上面。”

码头,其实不归风雨楼管,是脚夫们在管,称为他们自称扁担帮或脚夫帮,不过,这些扁担帮或脚夫帮,各自独立,不像漕帮那样统一,但林公公觉着,漕帮还有人在里面,柳寒想要控制这些码头,恐怕不易。

“你去把今天见柳寒的事写下来,归档,哦,不,先拿过来,让老祖宗过目。”

小麦子答应着出去了,他的办公室可不在这里,林公公则回到案几后,将今天的情报归档,内卫有庞大的档案库,很多档案躺在档案库的最深处,上面落满灰尘,但这些档案不会被销毁,因为不知道那天,便又会发挥作用。

林公公从身后的柜子中拿出一份文件,这份文件是他秘密命人密查的,是一宗当年的案子,那个案子是他接手内卫后,查办的第一个案子,最初这个案子让他很得意,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了几个疑点,这几个疑点一直没查清,所以,每当有类似的案子出现,他便想起这个案子,前两年新任并州刺史遇刺,让他忍不住又想起了这个案子,所以,他忍不住了,要查一下。

这份报告出来了,可结果让他很不满意,那几个疑点依旧还在。

“唉。”林公公叹口气,将宗卷收起来,时间过去太久了,相关人事大多作古,导致调查无法进行,内卫深查了一年多,还是没有结果。

这时院子里传来声音,他动作敏捷的将宗卷放进身后的柜子里面,然后恭敬的站在边上,没一会,穆公公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也没招呼便坐到外面的椅子上。

穆公公的神情显得有些疲惫,林公公赶紧给他倒上茶,穆公公低声吩咐拿点点心来,林公公吃了一惊,连忙吩咐小太监去拿点心过来,然后吩咐厨房‘弄’碗面条。

“面条就算了,我在这待不了多久。”穆公公低着头,‘花’白的头发略微有点‘乱’,林公公有些心疼,走到穆公公身后,轻轻给穆公公按摩双肩,穆公公没有阻止他,过了会,穆公公居然发出微微的鼾声,端着点心的小太监刚走到‘门’口,看到这个情景,连忙悄无声的退下。

林公公手上的动作依旧那样不紧不慢,过了会,穆公公好像醒过来,皱眉问道:“怎么还没...”

“干爹,送来了,我怕惊动干爹,就没让他进来,在外面候着呢。”林公公说着,外面的小太监早已经听到,赶紧将点心送进来,穆公公没再说什么,大概是饿极了,拿起点心就开始吃,林公公试了试茶水的温度,觉着可以,才端到穆公公的面前,穆公公喝了几口。

看着穆公公狼吞虎咽的样,林公公忍不住叹息:“皇上也是,怎么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穆公公摆摆手,让他不要说了,林公公又叹口气,吩咐小太监,赶紧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赶紧‘弄’了送来。

“干爹,您就算不在这吃,依旧还是要吃的,到时候,送过去就行了。”林公公坚持说,穆公公这才作罢。

有了东西垫底,又喝了两杯热茶,穆公公的神情好多了,正要开口,小麦子出现在‘门’口,报告说已经誊写完毕,林公公眉头微皱,才让他进来。

“写的什么?”穆公公问道,小麦子谦恭的说:“今儿孙子去见了柳寒,干爹让孙子将过程写下来好归档。”

“哦,”穆公公不以为意,随口问道:“这人怎样?”

“修为很高,上品宗师,为人很‘精’明,善于隐藏,孙子现在还只能看出这些。”小麦子不敢将话说满,其实若不是看了那份紧急报告,他的判断绝不仅仅这两句。

“上品宗师?”穆公公有几分惊讶,扭头看着林公公,林公公点点头,走到案几边拿过那份紧急报告送到穆公公面前。

第362章 四处火星冒

小麦子记录很详细,但并不很长,几个关键点都很详细,其中并没有他个人的主观判断,穆公公很快便看完,然后闭上眼想了会。(WWW.mht.la 好看的小说-79-

“小林子,你怎么看?”

“柳寒一直很低调,”林公公没有犹豫,立刻答道:“结合其他情报可以判断,柳寒主要的落脚点还是经商,但也有几个疑点,比如,他为何要加入禁军,而且还只是担任一个小小的队正,另外,我很好奇,他年纪轻轻,怎么就到了宗师上品的境界,对这个人,儿子暂时还看不清,还需观察。”

穆公公沉凝下点头:“嗯,你都看不清,那别人就更是一头雾水了,如此看来,这人是有点神秘,这也没什么,他和薛泌延平郡王‘交’好,恐怕知道前段时间朝廷有议论,打算开始算缗告缗策,他加入禁军,恐怕是为避祸,这些商人,为了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林公公有些明白过来,柳寒加入禁军的时间不早不晚,正好是有人建议朝廷重启算缗告缗之时,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道:“这些商人啊,什么招都想得出,朝廷真要推行此策,在禁军里当个小小的队正就能躲开了?!那不成笑话了。”

“老祖宗,干爹,”小麦子突然‘插’话道:“儿子有个疑问,他既然与薛泌薛大人,还有延平郡王很熟,干嘛不谋个更好的职务,薛泌薛大人在中书监,就算中书监不行,可延平郡王新掌度支曹,要安‘插’一个人,应该没有问题。”

“这也是咱家不解的地方。”林公公叹道,穆公公微微摇头:“这个恐怕倒容易理解,这些商人既想‘交’好权贵,又害怕与权贵走得太近,你看去年方回大将军之事,多少投靠他的商人被抄家灭‘门’。”

在帝都人看来,方回一案在斩杀方回后便已经结束,可实际上,此案牵连甚广,方回在并州十多年,并州边军和商户,有多少与他有牵连,这个案子在并州,一直到现在都没完,并州商家有数十家被查抄,边军有数十人被撤职和调离,这其中固然有人借机谋财,但也很难证明他们自己与方回没有联系。

小麦子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恰到好处的‘露’出敬佩之‘色’,林公公不动声‘色’的点头:“干爹说的是,干爹,现在他是铁鹰内卫,儿子想是不是低了点,要不要升到铜牌?”

穆公公想了想摇头说:“就这样,先看看再说,现在就升,倒有可能助长他的骄矜之气。等他将漕运彻底掌握在手里后,再升也不迟。mht.la [棉花糖小说]”

“干爹说的是。”林公公点头说是,穆公公看着手里的纸片:“要支持他收容风雨楼的那些游兵散卒,这些人散落在帝都内外,总是祸患,码头,也要支持他,方震在帝都留下的人都在这里面,这次就一并扫了。王家许家,哼,蛰伏十来年了,静极思动,又要将手伸进帝都来了,苟况与他们勾搭在一起,将来也是个祸患,这次就给他个教训。”

“这苟况也有些自不量力,帝都这么大,岂是他一个三江会可以吞下的,我有些怀疑,这柳寒收容了风雨楼的游兵散卒后,会不会再度伸手向赌场青楼?”林公公笑着‘插’话道,小麦子低头站在边上,这个话题不是他可以‘插’话的。

“伸就伸吧,”穆公公无所谓的说道,说到这里,他又停顿下,皱眉想了会,才接着说:“告诉他,宫里会暗中支持他,对王许田要坚决打击,要尽量削弱他们的实力,打消他们在近期重返帝都的想法。”

“是,”林公公犹豫的答应下来,穆公公淡淡的说:“不要担心他没这个实力,就算他没有,延平郡王和薛泌还是有的,他们会支持他的。”

林公公这才点点头,随即有些担心的问:“这,王家许家,会不会....”

“不管他们,现在不是他们重返帝都的时候,朝廷已经够‘乱’的了,他们要进来,会更‘乱’。”穆公公叹口气,神情疲惫且‘迷’茫。

林公公愣了下,随即问道:“是不是扬州或陈国又出事了?”

穆公公叹口气:“岂止扬州,凉州并州都出事了,秦王上奏,塞外白山匈奴和上渠匈奴发生内‘乱’,两部小王引兵互攻,而卢水匈奴大王‘蒙’逊病故,他的几个儿子争位,眼见着也要打起来。”

“凉州刺史和护羌中郎将端木正就没采取措施?”林公公有些惊讶。

匈奴人被鲜卑人击败后,便南下归附大晋,大晋将其分成五部,安置在并州凉州秦州,划出地方安置,这些内附匈奴人被总称为五部匈奴,五部匈奴岂是也可以称为三部匈奴,安置在凉州东北部的卢水匈奴,由于距离比较远,一向比较独立,而雍州北部的匈奴被称为上渠,并州是安置匈奴部族最多的地方,这部分匈奴人分为三部,但通常统称白山匈奴。

五部匈奴,在最初还有统一的单于,可在大晋朝廷的运作下,统一的五部匈奴在百年前分裂了,各部自有单于,可在四十多年前,并州的三部匈奴人组成了白山匈奴,这三部实际成为一部,称为白山匈奴,但在朝廷依旧还是称为五部匈奴。

在这五部匈奴中,白山匈奴与朝廷的关系最密切,方回反击鲜卑时,就曾大量征调白山匈奴兵马,在并州边军中,现在依旧还有不少匈奴人担任中下级军官。

“按照朝廷规制,匈奴内部的事由他们自己决定,除非他们要求朝廷出面,现在上渠匈奴请求朝廷出面,可白山匈奴却不希望朝廷出面,至于卢水匈奴,完全是他们自己内部的事,都不希望朝廷出面。”

上渠匈奴的实力要弱些,所以,希望朝廷出面调停,白山匈奴实力强些,自然不希望朝廷出面,按照惯例,朝廷应该出面,可白山匈奴对朝廷一向忠心,在大晋与鲜卑战争中,始终站在大晋一边与鲜卑作战,所以,朝廷于情于理都不应忽视他们的要求。

但问题是,朝廷在这两起纷争中,隐约看到鲜卑人的影子,特别是卢水匈奴,卢水匈奴单于虽然年过五十,但从未听说过他身体有恙,却忽然病故,护羌中郎将端木正密报说是被毒死的,他的五个儿子在吐蕃羌人鲜卑的支持下,争夺单于位。

林公公将最近西边和并州的密报找出来,送到穆公公面前,穆公公一份一份的看,只看了一半便将密报扔到一边。

“都是些废物!”穆公公神情‘阴’霾,语中隐隐带怒,林公公叹口气,神情中带着几分羞愧,这几年内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藩王和‘门’阀,对边塞和胡族的渗透较少,以至于现在拿不到确定的情报。

“朝廷每年‘花’这么多银子,养着他们,居然无所事事,传令,西边的内卫,全体扣薪一月。”穆公公十分气恼,断然下令。

林公公没有声辩,穆公公‘揉’‘揉’太阳‘穴’,林公公小心的问:“那扬州和陈国又出了什么事?”

“扬州的事倒是不大,句誕和顾玮干得还不错,只是皇上不满意。”穆公公轻叹一声,刚才在尚书台,皇上雷霆大怒,痛骂句誕和顾玮,斥责俩人在盐政上纵容‘门’阀世家,照俩人的改法,朝廷几乎无所得。

听说没什么大‘乱’子,林公公稍稍放心,说实话,他真不希望朝廷现在出什么‘乱’子,朝廷现在经不起折腾。

“陈国又出什么事了?”林公公小心的问。

“陈国的事才真麻烦,”穆公公叹口气说道:“朝廷动作还算快,可消息已经泄漏出去了,大批流民涌现陈国,蓬柱上疏,弹劾兖州刺史,颍川郡等六郡郡守,说他们纵流民入陈国,现在陈国有流民超过五十万,陈国已经不堪重负。”

皇帝拿着蓬柱的奏疏在尚书台大发雷霆,要尚书台罢免兖州刺史,罢免六郡郡守,可潘链不知怎么想的,这次居然很硬,百般劝说,就是不肯草诏。

薛泌因此与潘链急了,就在尚书台与潘链吵起来了。

林公公闻言有些目瞪口呆,五十万流民涌进陈国,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陈国郡根本无力安置这么多流民,抄的那些土地要优先安排那些‘门’阀的荫户,然后才是那些流民,现在五十万流民涌进陈国,那些分不到土地的流民,万一在陈国铤而走险,事情就不堪收拾了。

良久,林公公才叹口气:“尚书台这是在干什么?!潘链晕头了?!什么钱都敢收?!”

潘链的行为与以往大相径庭,更主要的是,潘链是关东士族,陈国郡的士族‘门’阀乃颍汝士族,双方矛盾甚深,潘链在这个时候为他们说话,这里面没鬼才见鬼了。

“唉,先不管潘链,先查西边,让凉州方面尽快查清卢水匈奴内部倒底发生了什么事?有没有鲜卑人‘插’手,还有吐蕃,羌人,都是那些部族‘插’手?!让他们尽快查清,尽快回报!”

“是。”林公公答应下来,忽然他想起来了:“干爹,这柳寒的瀚海商社,他的商队遍布西边,常年走塞外,对塞外的情况很是熟悉,是不是让他查一下,说不定有意外之喜。”

穆公公先是愣了下,随即皱眉,内卫都查不到的东西,那些商人还能查到?

“干爹,有时候,这些商人更敏锐,要知道,卢水匈奴部落若‘乱’,商队势必就不会再去,所以,商队对这些事恐怕更在意。”林公公越是分析越觉着有道理,他忽然觉着收柳寒入内卫,并不仅仅为内卫增加了一个宗师级高手,而且还有可能填补塞外情报这个空白。

“行,这事就‘交’给你办吧。”穆公公点头,反正死马当作活马医,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吧,顿了下,他又补充道:“帝都不能‘乱’,告诉他,尽快让帝都安稳下来。”

这下林公公又有点意外,听穆公公这意思是要将帝都地下世界‘交’给柳寒似的,这才一通话的功夫,老祖宗的心思便又变了,可转念一想,又不觉意外了,柳寒已经是内卫,而且修为‘精’深,再这,这人似乎对地下世界兴趣不大,自然权力‘欲’就不大,看他与小麦子讨价还价的样,在刘家老酒,公然声称,大晋律法在,要依靠大晋律法与王许田等‘门’阀斗,说明此人还是有敬畏心。

以上种种,都说明,此人没有萧雨那样桀骜不驯,容易掌控。

如此,帝都地下世界,‘交’给他,是合适的!

第363章 再拉强助

柳寒很忙,他没有低估他的对手,离开茶楼后,他便去了薛府,薛泌还没下朝,薛府下人没敢怠慢他,请他在偏厢等候,柳寒在这等到华灯初上,薛泌才摇摇晃晃回来,看到他忍不住有点意外,因为以前柳寒没有主动到薛府来过。[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79xs.-

“柳兄啊,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正好,我有事请教,来,来,上酒,咱们边吃边聊!”

薛泌很高兴,抓着柳寒的手便不放,拉着他便要上后院。

柳寒苦笑下:“是该叨扰一顿,我可是给你送钱来了,不过,今儿,我还忙,事情还多,薛兄,要喝酒,等忙过这一阵后,咱们再喝不迟。”

“怎么啦?”薛泌先是愣了下,随即大笑起来:“今儿太阳可是从西边出来了,老兄居然给我送钱来了,遇上什么难事了,只要薛某能帮忙,没二话!”

说着,薛泌便吩咐下面送饭,依旧拉着柳寒到二进院子,薛泌的府邸并不在内城,而是在外城,府邸同样宏大,仅仅占地便有柳寒府邸的两倍,不过,柳寒知道,薛泌对这府邸是不满意的,他希望将府邸迁入内城。

能不能住在内城,是一种身份,与舒适与否无关。

时间已经比较晚了,晚饭早已准备好了,薛泌和柳寒一坐下,下人便将饭菜送上来,俩人吃了一会后,薛泌将下人遣出去,然后才看着柳寒问:

“柳兄,说说看,干嘛要给兄弟我送钱?”

这话带着两分调侃,可柳寒心里却很舒服,薛泌至少在他认为的朋友面前是很豪爽的,而他柳寒正是这样一个人。

“我遇上麻烦了,”柳寒说着将自己与风雨楼的关系解释了一遍,然后说道:“现在王家许家田家三江会,联手要‘逼’我放弃漕运,可我已经在漕运投入了近十万两银子,我不能放手,另一个原因是,宫里找到我了,让我接下漕运。(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薛泌听得很仔细,眉头渐渐拧成一团,听到宫里找上他,神情微变,禁不住打断道:“既然宫里找上你了,那你还担心什么?”

“宫里的要求是我接手漕运,问题是,宫里没说他们要提供帮助,你知道吗?我之所以答应萧雨,就是萧雨告诉我,他将方震打出帝都,接手漕运,也是宫里的意思,原因很简单,方震脑子糊涂了,跑去支持齐王,皇上登基后,自然对他不满,况且,万一,有什么事,从齐地到帝都,水路七八天便到了。”

薛泌闻言连连点头,漕帮方震支持齐王,这在朝野不是秘密,薛泌是当今皇帝的坚定支持者,对漕帮此举自然深恶痛绝。

“原来如此,”薛泌叹道:“那宫里为何要扳倒风雨楼呢?”

“什么原因我哪知道,”柳寒也很无奈的叹道:“只是宫里找上我,我才知道此事,今儿上午,我在刘家老酒见到王家的人,他们的态度很坚决,要我一定要将漕运‘交’出来,老兄,我‘交’得出去吗?”

“宫里难道没....”薛泌说了一半百年知道自己说错了,宫里要是能直接‘插’手,还用漕帮和风雨楼做什么,直接接过来便行了,这次不知为什么,扳倒了风雨楼,便找上了柳寒,这不过是以前作坊的翻版。

“你打算什么作?”薛泌问道,柳寒沉凝下说:“我送你一成干股,不需要你出人出物,我估计他们不敢动武,这里是帝都,大晋律在,他们也不敢太过放肆,但我担心,他们会借助朝廷的力量,比如弹劾什么,什么罪名我还想不出,...”

哪知薛泌却笑道:“最简单的,以商‘乱’政。”

柳寒愣了下:“这和政务有什么关系?”

“说有便有,说没有便没有。”薛泌摇着头,怜悯的看着柳寒:“我早叫你入朝为官,你偏偏跑去当个什么队正,芝麻大点的小官,什么用都没有。”

“怎么样,入股船运商社,有干股一成,我估算过,这一成干股,每年有红利一万两银子左右。”柳寒问道。

薛泌略微沉凝:“按理,以我们兄弟的关系,我不该拿这一成干股,你有什么事,我还会不说话吗,说句实话,自从皇上采纳了盐政革新之策后,兄弟我在皇上面前说话还有几分力量,但你老兄的处事,一向不以‘交’情,喜欢搞个利益共同,行,不过呢,我要半成,没出银子,拿了半成,已经有愧了;另外半成呢,我觉着最好送给延平郡王,郡王现在掌控度支曹,这可是现在最红的‘肥’缺,也是最重的差事。”

“行,如此就多谢公子了。”柳寒含笑拱手致谢:“延平郡王,他愿意?”

“嘿嘿,当然,你可不知道,王爷非常欣赏你,”薛泌笑呵呵的说:“再说了,你不也说,他还会上升吗,结‘交’延平郡王,无论现在还是将来,对你都有好处。”

柳寒看着薛泌的笑容,心里一阵恶寒,可薛泌说的是事实,便点点头:“如此,那就更好了。”

薛泌忽然想起,便问道:“既然是宫里出面,你还担心什么以商‘乱’政?那还不是宫里一句话吗。”

“不能这样说,政务处理在尚书台,你也知道,潘链多半靠不住,甘棠是老古董,左辰是道学大家,宫里一旦‘露’出选我的意思,或者支持我的意思,左辰恐怕会以死相谏,皇上朝廷决不可行此下贱之事,呵呵,”柳寒轻蔑的笑了笑:“要不是这段时间,朝政纷‘乱’,左辰恐怕就要上疏裁撤内卫了,也不知道到时候皇帝会说什么。”

薛泌愣了下,不相信的问:“会吗?不会吧?”

“会不会我不知道,不过,满天下,敢上这个疏的,也只有左辰,薛兄,别忘了,左辰曾经说过,朝政当行光明磊落之策,不可行宵小之为。什么是宵小之为?内卫便是。其次,‘门’阀藩王对内卫早就不满,薛兄,他们不敢上疏,难道不会鼓动别人上疏?”

薛泌沉默半响,想起来了,以前左辰便公开声称,朝廷当解散内卫,只是当时没有上疏,现在他已经进入尚书台,又是皇帝的老师,再无所顾忌,如果再有人撩拨下,这书呆子恐怕真会上疏废除内卫。

想到这里,薛泌无奈的摇头,内卫一向被称为皇帝的眼睛,由皇帝直接管辖,其他任何人不得‘插’手,左辰要真上疏,以他在士林中的声望,恐怕皇帝又该头痛了。

“薛兄,若真有那天,老兄该如何自处?”柳寒看着薛泌意味深长的笑道。

薛泌愣撂下,随口反问:“老兄以为我当如何?”

“这事呢,老兄要是明哲保身,就不要开口,可老兄若想再进一步,则当力劝皇帝,内卫万不可废!”

薛泌愣了下,随即皱起眉头,若左辰上疏,士林势必群起声援,谁若站出来阻挡,势必成为千夫所指,可柳寒这话什么意思呢?

“皇帝肯定不愿废了内卫,可左辰这家伙高举道德大旗,皇帝很难反驳,”柳寒说到这里顿了下:“薛兄,你手下有人若在你困难时,站出来为你排忧解难,你会不会重用他?”

薛泌理所当然的点点头,随即明白了,于是从着柳寒笑道:“柳兄啊柳兄,干嘛要到禁军,一个小小的队正真的是屈才了。”

柳寒摇摇头:“老兄,我出身寒‘门’,爹妈是谁都不知道,经商多年,若这也能入朝为官,还不被天下士子喷死,算了,还是躲在禁军过我的逍遥日子吧。”

薛泌忍不住大笑,他就欣赏柳寒这样识趣,也正因为这样识趣,他才可以放心使用,有才有胆,修为还高,这样的人才那里去找,也是上天的垂幸,才让他遇见。

笑毕后,薛泌举杯劝酒,柳寒浅浅抿了口,然后立刻拿出一份文书送到薛泌面前,薛泌看也不看便让人拿笔过来,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将进来的下人赶出去后,薛泌又说:“老兄,今儿皇上震怒,扬州的盐政改制,陈国的土地分配,还有塞外都出事了。”

薛泌将塞外的事详细说了一遍,柳寒摇头说:“塞外的事你不要‘插’手,卢水匈奴,秋云端木正在凉州十年了,他们非常清楚,以秋云的老辣,端木正的‘精’明,怎么可能没有防备,我估计这里面可能有什么东西朝廷还不知道,等等吧,先不要说话,皇上对你还在观察中,他还不知道能不能用你,所以,这段时间你还得低调点。”

薛泌也不蠢,柳寒话还没说完便明白了,今天秋云没有上朝,告病在家,这里面会没有联系?他不相信。

而且,柳寒说皇帝还在观察他,这点他也觉着对,皇帝想用他,肯定不会仅凭一个建议便重用。

“陈国的事,你也不要管,这个不管与塞外的不管不一样,我建议你进宫和皇后联系下,看看皇帝是怎么想的,然后谨慎说话;”柳寒斟酌着说:“不过,扬州的盐政不同,盐政是你的建议,所以,你要说话,但皇帝不问,你不说,皇帝问,你就说。”

薛泌点点头,可随即又问:“可我该怎么说?”

柳寒苦笑下:“扬州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第364章 为盟出策

柳寒很奇怪,扬州盐政改革是他为薛泌出的第一策,为此,他亲自起草了奏疏,制定了计划,然后经老黄润‘色’修改,等给薛泌的时候,已经是一份十分完善的计划书,只需按照这个计划书,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再说,句誕老‘奸’巨猾,顾玮卓有清誉,有这俩人负责具体执行,应该不会出现什么‘乱’子的。[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wщw. 更新好快。

薛泌摇着头告诉柳寒,按照他们的计划,句誕顾玮到扬州后,先选择几个盐场试点,但让他们意外的是,他们选择的三个盐场,居然流标,不是没人出钱,而是根本没人投标,句誕报告说,当地的‘门’吠盐商一致拒绝朝廷的盐政改革,要求朝廷将盐税下调,同时实行单边收税。

“我们实行的盐税是七税一,这个税并不高,按照以前是五税一,现在改为七税一,已经下调,可盐商还是不满意,可如果按照他们的要求,实行十五税一,朝廷的收入要减少至少两百亿钱。”

柳寒摇摇头:“最少三百亿钱,你不能只看扬州一地,还有河东、青州、蜀州,这些地区也得照此办理,不过呢,咱们也商量过,朝廷可以让一步,改为八税一,或者十税一,让句誕与他们商量,这没什么好气的。”

“最关键的不是税收,”薛泌苦笑下,关于税收,柳寒在制定计划时便与他商议过,对于这点,薛泌是最喜欢的,柳寒与他的其他幕僚不同,那些家伙喜欢卖关子,柳寒与他讨论都将事情说透,比如降税,为什么要降税,现在面临的问题是什么,会有什么好处,说得清清楚楚,与柳寒讨论后,薛泌觉着自己对大晋的盐政也算半个专家了。

“句誕和顾玮在奏疏中说,因为无人投标,所以他们决定指定两个商家,一个叫和顺盐号,另一个叫昌裕盐号,规定扬州的盐都归他们生产买卖。”

柳寒听到这里便知道出问题,这严重违背了他们的初衷,这两个商号,甚至不用想便知道,肯定与扬州‘门’阀有关,很可能便是扬州‘门’阀的白手套。

“他们怎么敢?!”柳寒惊讶之极的叫道,薛泌苦笑下:“所以,皇上震怒!”

“当初咱们决定改盐政的目的是从‘门’阀世家手中夺取盐户,同时打击‘私’盐,以达到增加朝廷税收的目的,”柳寒说着,薛泌频频点头:“可句誕和顾玮这样做,显然违背了当初的目的,这两家多半与扬州‘门’阀世家有关,如果照此执行,在最初一两年内,朝廷税收收入可能上涨,可过不了几年,又会回到从前,甚至还不如,他们这是要做什么?!难怪皇上震怒!”

“是啊,他们在奏疏里说,扬州盐号甚多,但多徘徊观望,踌躇不前,以至流标。[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薛泌边说边摇头。

“我看这背后有人主使,”柳寒心里忽想起一事,薛泌察觉,目光询问的看着他,柳寒思索着说:“应该提醒句誕顾玮,扬州盐田决不可落入‘门’阀世家手中,若是如此,恐反成为他们要挟朝廷的工具,以至后患无穷。”

薛泌沉重的点点头,这个情况,朝廷已经料到,所以,句誕顾玮行前,朝廷才一再‘交’代,让他们到扬州后,一定要小心。

“嗯,建议给他们来个釜底‘抽’薪,”柳寒语气肯定:“告诉他们,先加强‘私’盐打击,然后联络淮扬会,打破当地‘门’阀的封锁。”

薛泌点点头,试探着问:“你说,我要不要去扬州?”

柳寒愣了下,疑‘惑’的看着薛泌,薛泌的神情很诚恳,柳寒明白了,想了想说:“现在还不是时候,句誕和顾玮还没犯大错,或者说错误还不明显,特别是顾玮,他是潘链的人,潘链肯定要维护他,皇帝现在也没办法,先看看吧,不着急。”

薛泌想了想点点头,端起酒杯喝起来。

俩人又说了会话,柳寒心里有事,也没多待,吃过饭便告辞要走,薛泌将他送出‘门’,回到后院书房,罗师爷在院里树影下静静的等着他。

薛泌什么都没说,进屋后便将将刚签的文件‘交’给他,吩咐他收起来。罗师爷就着灯光仔细看了一遍,抬头问:“公子真要‘插’手这团浑水?”

薛泌点点头:“这笔钱不算多,不过,柳寒这人不错,再说了,我不出什么力,他其实也不需要我出什么力,王家许家这次恐怕要碰上硬手了,其实,要不是王家许家采取突袭,他恐怕已经和萧雨联手。你恐怕不知道,他可是宗师级高手。”

罗师爷皱眉摇头:“风雨楼已经倒了,柳寒就算本事再大,也是孤掌难鸣,公子这个时候‘插’手进去,一定要小心。”

薛泌也微微皱眉:“这事问题不大,我们不会直接出人,柳寒主要担心他们借用朝廷的力量,再说了,宫里都‘插’手了,到时候我只要说句话便行了,此事就这样定了。”

罗师爷听到宫里都‘插’手了,心里暗暗一惊,略微沉凝便说:“既然宫里‘插’手,那风险也不大,不过,此事还有待证实。”

“柳寒不会在这个时候骗我,他给我半成份子,其实就是想在朝廷找个靠山,他出这点份子,就没希望我出手直接与他们对抗,所以,这事不会假。”薛泌神态轻松,这半成份子很轻松,几乎没有任何风险。

罗师爷想了想点头承认薛泌说得不错,半成份子就想薛家出手,那是太瞧不起薛家了,柳寒不会作此妄想。

“你说我要不要去扬州?”薛泌忽然又开口问道,罗师爷闻言微怔了,略微想了下才说:“盐政改制,是公子向皇上提议的,此事必须成功,若失败了,公子在皇上的心中的地位势必大打折扣,所以,若有机会,公子还是该将此事抢到手。”

薛泌沉凝着点点头,罗师爷等了会,见薛泌没再说什么,便悄悄退下。

柳寒出了薛府的‘门’,没有去延平郡王府,延平郡王府在内城,这个时候内城城‘门’已经关了,谁也叫不开,除非有皇帝圣旨,否则开‘门’的禁军官兵要全部斩首,进‘门’的官员或其他任何什么人,也将被收押,只不过他们的罪要比开‘门’的禁军官兵要轻。

很轻松的说服了薛泌,甚至可以说薛泌的表现,让柳寒有点意外,也让他对薛泌多了两分好感。

虽然夜还不深,大街上却比较空,街道两边的店面大部分已经关了,偶尔有两家酒楼还开着‘门’,也照样是醇酒酣歌,在夜‘色’深处也隐隐有歌声传来。

走过几条街道,忽然从旁边的店铺里闪出两个人影,俩人迎头撞见柳寒,先是愣了下,随即一言不发从柳寒身边冲过,店里有人很快将‘门’关上。

柳寒心念一动,身形展开,悄没声的跟在俩人身后,那俩人的身形不稳,在巷子里奔跑,不时还撞落一些东西,柳寒在屋顶上跟得很轻松。

俩人在曲折的巷子里转了几个弯,钻进了一个小院,小院有些破败,院子里堆着些杂物,在歪脖树和院墙之间还晾着几件衣服。

柳寒悄没声的落在院子里,‘摸’到窗前,手指沾了点唾沫,将窗户纸捅开个‘洞’,睁眼向里面瞧。

里面的人不少,炕上躺着两个,炕边坐着一个,还有一个坐在炕沿上,这俩人身上都带着伤,坐在炕边的那人背上包着绷带,绷带被血渗出了,‘精’赤的上半身‘交’错的包了三条绷带,刚进屋的两个汉子将身上的东西放在桌上,是一堆堆‘药’品。

“四哥,东西都拿回来了,你看看是不是这些?”两个大汉之一有些急切的说着,那个坐在炕边的大汉起身过来,边翻边骂:“妈的,这玩意怎么‘弄’,老子也不知道,蒲老大怎么还不回来?”

“老三,蒲老大不是说了吗,你看看,有没有作法!”炕上坐在的大汉语气有些虚弱,有些暴躁的老四没有顶嘴,翻‘弄’着‘药’包,拿起一包‘药’丢给站在边上的汉子:“五碗水熬成一碗,快点,妈的。”

那汉子接过‘药’便出来,另一个汉子站在边上,老四扫了他一眼:“还撑得住?”

“没事,四爷,撑得住。”那汉子勉强‘露’出一丝笑容,老四轻哼了声:“撑得住!撑得住个屁!伤口都破了,把袍子脱了。”

那汉子袍子下摆已经被血浸透了,可那汉子始终咬牙,一声不吭,老四将他的长袍扒下来,大‘腿’上赫然有道深深的伤口,伤口已经裂开,血顺着大‘腿’往下流。

老四在伤口上抹上一种黑糊糊的‘药’,然后才重新包扎起来,柳寒即便站在窗外,也能闻到一股强烈刺鼻的味道,他正想着要不要进去,忽然身形闪开,无声无息的飘到屋角,将身形掩蔽好。

巷子里匆匆进来个身影,这人在院子外四下略微张望,他没有打‘门’,轻轻跃进院内,然后径直推‘门’而入,正在外厢熬‘药’的汉子抬头见是他,只叫声蒲爷,这人嗯了声便进去了。

柳寒从屋角闪出来,又到了窗户前,向里面看去。

第365章 收容散兵

进屋的蒲爷地位显然比较高,骂骂咧咧的老四停下嘴,裹着绷带的老三(前文有误,坐在炕上的大汉开口叫的是老四,不是老三)略微动了动,蒲爷示意他别动。夜夜小说网WWW.mht.la。wщw. 更新好快。

“楚爷怎样了?”

“还是发烫。”老三答道,随即有些急切的问道:“有楼主的消息了吗?还有军师?”

此言一出,包括光着大‘腿’的大汉都抬头看着蒲爷,神情中既有紧张又有期待。

蒲爷端起桌上的水碗咕咕的大口喝下,然后将碗重重撂在桌上,一屁股坐下,神情落寂的说:“我向衙‘门’里的兄弟打听了,楼主好像冲到城外去了,十几个高手追着他下去了,现在生死不知,军师失踪了,黑爷死了,****的!”

屋里的几个人顿时‘露’出失望之‘色’,好一会,老四才恨恨的骂道:“妈的!******,都******是谁?蒲爷,干脆咱们先干了那苟老贼!”

蒲爷摇摇头沉声道:“这次的事来头不小,好几家王八蛋,苟老狗不过是其中一个小角‘色’。”

“好几家?”老三略微有些惊讶,他在风雨楼中没什么职务,只是雷纳的近卫,对江湖的事多少了解些,可对‘门’阀世家便不清楚了。

蒲爷没有答话,起身过去看了看躺着的俩人,这俩人都在昏‘迷’中,他的脸上‘露’出焦急之‘色’。

柳寒想了想过去推开‘门’,屋里的人顿时惊觉。

“谁?!”

在‘门’口的大汉冲了出来,迎面便撞见柳寒,立时便要上前动手。

“慢着。”柳寒淡淡的说,那大汉向侧面移动两步,老四便从里面出来,随后蒲爷也跟着出来,三人对柳寒形成环形包围。

“别紧张,你们是风雨楼的朋友?”柳寒问道,蒲爷眼中警惕之‘色’大作,冲最先出来的大汉使个眼‘色’,那个大汉绕过柳寒便出去了。

“不知朋友怎么称呼?”蒲爷沉声问道,柳寒淡淡的说:“我姓柳,萧雨萧楼主和雷纳雷军师知道我,别这样紧张,我对你们没恶意,哦,对了,屋里躺着的楚爷,风雨楼七星八将中,姓楚的只有一个楚飞,他若醒了,也可以告诉你们,我是谁。”

老四闻言疑‘惑’不定,他是刺杀案后调到雷纳身边的,还不知道柳寒的名字,不过,蒲爷的神情却渐渐和缓下来,不过,戒备之势依旧没松。

“你是瀚海商社柳掌柜的?”

柳寒点点头,身形一动,便从蒲爷身边穿过,蒲爷甚至来不及反应,柳寒便在他和老四眼前消失,俩人不禁骇然,蒲爷连忙转身,等他进屋,柳寒已经站在炕边,正看着楚飞俩人。(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老三浑身无力,内息丝毫提不起来,大‘腿’负伤的汉子紧张之极的盯着柳寒,却丝毫不敢动。

蒲爷和老四跟着进来,柳寒刚才‘露’了一手,俩人均知柳寒修为远超他们,俩人更加不敢动,只能站在一边盯着他。

“我得到的消息是,萧楼主负伤,生死不知,嗯,那几家也没找到他,估计是躲在什么地方疗伤,雷纳在躲在我那,还有沈晨,沈晨受了点伤!其他没什么大碍。”

说着,柳寒出指如风,迅速点了楚飞七八个大‘穴’,随后扳开楚飞的嘴巴,喂进一粒丹‘药’,随后又检查了另一个,同样点了他七八个大‘穴’,喂进一粒丹‘药’,然后走到老三跟前,此刻老三已经平静多了,顺从的接受了他的检查。

“里面的伤比外面重多了,”柳寒给他一粒丹‘药’,老三正要服下,柳寒却阻止了他:“先别忙,你的伤虽重,可比他们要轻多了,待会你们就随我走,这‘药’可不容易,‘浪’费了可惜。”

老三愣了下,看看柳寒,又看看蒲爷,蒲爷冲他微微点头,老三将‘药’收起来,柳寒没有管他,转身看着蒲爷:“这里,你是头吧,还请教。”

“蒲尚,风雨楼的兄弟。”蒲尚冲柳寒抱拳,柳寒略微点头:“你们是怎么跑出来的?”

老三正犹豫,老四却少了点心眼,立刻说:“昨天楼主走之后,黑爷组织大家突围,两位凤爷战死了,不过,那老家伙也负伤了,黑爷缠住了他,让我们分头突围,我们在半道上遇上楚爷,楚爷已经负伤,正边打边退,我们过去帮忙,接过那两个老东西好厉害,一个照面,我们就死了两个兄弟,大家伙正危急时,蒲爷带着几个兄弟杀过来,可就算这样,我们还是不是那两老东西的对手,弟兄们死了很多,楚爷拼命伤了他们两个,可楚爷也负伤了,我们把楚爷背出来,蒲爷带着兄弟们拖住他们,我们才脱身。”

柳寒又看着蒲洪,蒲洪先是怔了下,随即明白,立刻说道:“我们那是‘阴’阳二老的对手,我和三个兄弟边打边跑,我们地形熟,可就这样还是死了两个兄弟,就我和他,”说着示意下炕上躺在楚飞身边的汉子:“逃出来了。”

“你没有受伤?”柳寒问道,蒲洪苦笑下,解开上衣,肩上有个乌黑的掌印,柳寒上前一步,蒲洪没动,任他抓住自己检查了一遍。

检查过后,柳寒微微点头,又问:“你们怎么躲到这里的?”

“这里是我们的一个暗舵,这个暗舵是我设的。”蒲洪说道,柳寒眉头微皱:“这个暗舵没别人知道?”

蒲洪肯定的点头:“几年以前,楼主便派我到衙‘门’里去了,这里原来是个荆州人的,去年前他回荆州了,我便将这里买下来了,这里只有老三老四来过,我衙‘门’里的兄弟都没来过。”

“外面晾的衣服是谁的?”柳寒又问,蒲洪神情有两分不快:“隔壁巴家的,这房子,平时我也不来,就‘交’给他打理。”柳寒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抱歉,我盘问你们是因为风雨楼中有内‘奸’,雷兄告诉我,阳默便是内‘奸’,七星八将中都出了内‘奸’,为了雷兄的安全,我必须查一下。”

当听到阳默是内‘奸’时,众人脸‘色’全变了,蒲洪倒吸口凉气,对柳寒那一丝恼怒顿时散去,想起阳默平时的沉稳老实,又禁不住冒出一身冷汗。

“好了,收拾下,咱们这就走。”柳寒说道,蒲洪看看楚飞俩人,有些为难:“要走多远?”

“多远都得走,”柳寒淡淡的说:“你以为这里安全,可究竟是不是安全,谁敢保证!”

众人也不在说什么,蒲洪将外面的汉子叫进来,小心的将楚飞捆在背上,丁四扶着丁三,几个人就这样扶着背着,跟着柳寒出了院子。

柳寒在前面开路,他没有走大道,而是在小巷里面穿来穿去,时走时停,以他的修为,避开了所有可能偶然出现的危险,悄没声息的将几个人带到布店。

看到雷纳沈晨,蒲洪总算松口气,雷纳和沈晨自然兴奋不已,俩人帮着将几个伤员放在‘床’上,柳寒又给了蒲洪一粒丹‘药’,告诉他们赶紧将运气疗伤,将‘药’力化开。

后院两间房全给了雷纳,店里的伙计和掌柜则移到前面。

柳寒和雷纳蒲洪丁四到院子里,蒲洪的伤势实际上也比较重,不过雷纳想要了解些情况,所以将他叫出来,蒲洪丁四将自己了解的情况告诉了他,雷纳听说小刀居然也是内‘奸’,也禁不住倒吸口凉气,他从来没怀疑过小刀,因为小刀跟萧雨的时间很久,曾经数次为风雨楼立下大功。

他们说话时,雷纳一点没避柳寒,待蒲洪俩人说完后,雷纳让俩人进去休息,待俩人离开后,才苦笑着对柳寒说:“我一直觉着我没有小瞧宫里,可...,还是小看了,厉害啊厉害!”

柳寒笑了笑:“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你们风头太盛,宫里不太可能让任何人独占帝都,不过,还是有好消息,我也不瞒你,今儿我去见了宫里的人。”

“见了宫里的人?”雷纳略微有些意外,柳寒点点头:“他们要我接手漕运,自然不能站在边上看热闹,多少得拿点真东西出来。”

雷纳闻言不由乐了,略微笑意的看着他问:“拿到了?”

柳寒点点头:“不过呢,他们同意我收编风雨楼残部,咱们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了,另外,这次出手的人,我也查清楚了,除了帝都的几个江湖帮派外,还有冀州王家许家田家。”

雷纳神情凝重起来,这几家‘门’阀是什么样的人家,他是深知的,难怪对方突然出现这么多高手。

世家终究是世家,底蕴深厚,非一般江湖帮派可比。

“还有码头,我总觉着,漕帮在码头还有人,你们对码头脚夫有掌握吗?”

雷纳满意的点点头:“倒底是经商多年的高手,这么快便想到了脚夫,实话说吧,我也不相信方震会完全退出帝都,不过,我想的是他会在帝都留下几个暗舵,直到几个月前,我才察觉脚夫可能有问题,没成想,你现在就想到了,佩服,佩服。”

柳寒淡淡的摇头:“这不过是你不通晓商业上的事罢了,老兄,你们的人还是你们管,不过,谁来当头,你可要想好。”

“原来还没想好,现在有了,你看蒲洪如何?”雷纳问道,柳寒没有回答,雷纳又继续介绍:“蒲洪是我风雨楼的老人,几年前,萧楼主派他进入衙‘门’当衙役,给他买了个捕头,此人,为人忠义,心思灵活,最主要的是,他进过衙‘门’,当过捕头。”

柳寒点点头:“雷兄对风雨楼上下了如指掌,选的人自然没错,我没有意见。另外,你们准备下,过两天,我安排你们出城,城内还是不太安全,我在城外有个庄园,庄园很大,里面都是我从西域带回来的人,绝对可以信任,你们在那休息,疗伤。”

“到城外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楚飞他们留下就行了,我要去分舵。”雷纳说。

“你一个人去恐怕不行,”柳寒略微沉凝:“我让柳铁陪你走一趟,他的修为还不错,至少,可以保你平安。”

“谢,我就不说了,”雷纳随即正‘色’道:“以后只要有用得着我风雨楼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们留在城里的人,全听你的。”

第366章 飞剑现,悄无声

听到雷纳的话,柳寒没有‘露’出笑容,反倒沉默下来,雷纳有些纳闷,柳寒缓缓说道:“雷兄,我做事期待的是双赢,双赢便是大家各自的利益在一定程度达到平衡,双方各取所需。(WWW.mht.la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最新章节访问:. 。所以,在这事上,我们还是合作,我不想留下趁机吞并贵方的印象。”

雷纳‘露’出了笑容,轻轻吁口气:“难怪柳先生的生意做得这样大,不过柳兄多虑了,今后三五年内,我都不会经常到帝都,风雨楼被迫退出帝都后,帝都的情况会变得很复杂,正如柳先生所言,我们是合作,上次合作,是以我们为主,这次环境变了,以柳先生为主,既然是合作,就真诚以对,柳先生,说句很自信的话,我们的人,您也吞不了。”

柳寒满意的点点头,‘露’出一丝笑容:“萧兄能这样,我就放心了,说实话,合作最怕的便是合作伙伴内讧,我想我们可以合作得很好。”

雷纳也笑了,随口问道:“柳兄为何甘冒大险与我们合作,而不是与那几家世家合作,他们的实力强多了。”

柳寒耸耸肩竖起两根手指:“第一我不敢,第二,我不能。不敢是因为,他们的实力太大,我怕被他们吞了;不能是因为宫里也不会允许我与他们合作。”

雷纳哈哈一笑,他的神情轻松多了,好像风雨楼依旧是帝都的第一大帮派,依旧在呼风唤雨。

“你的那位下属呢?”

“哦,他有点事要作。”柳寒不动声‘色’的答道,雷纳没有再问。

柳寒向雷纳告辞,到前屋后,告诉掌柜和小二,警惕小心,照顾好他们的生活。

“你们也作点准备,他们走后,这个地方就要放弃,你们的活另外安排。”

掌柜的和小二同时点头,这俩人都是随柳寒从西域回来的,干这样的活不是第一次了,在西域也经常干。

“老何,你也有三十多了吧,有机会找个‘女’人,成个家。”

掌柜的嘿嘿笑了两声:“主子,过几年再说吧,咱们不是正在爬坡吗,等过了这段时间,事情顺∟79小說网,了,再说吧。”

“小段,嗯,不错,比以前成熟多了。”柳寒又看着小二笑道,小二缩缩脖子:“跟着主子这么多年,怎么也要长进了,要不然怎么为主子分心呢。”

“别主子的,让你们改口,改口,以后都叫掌柜的。”柳寒有些不悦,掌柜的嘿嘿干笑两声:“是,是,以后就叫掌柜的,主子。[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柳寒瞪了他一眼,过了会,才拍拍他的肩头:“小心点。”

“放心吧,这事小的干了多少年了,掌柜的放心吧。”何掌柜语气轻松,小二也点点头。

柳寒出‘门’了,从巷口跑来个矮小的身影,到柳寒跟前,低低的向他报告,柳寒微微点头,矮小的身影迅速跑进对面的巷子,柳寒略微停留下,随后转身向街道深处走去,很快消失在街道尽头。

每次成功的刺杀,都不是孤胆英雄的一怒拔剑,而是一次‘精’心设计的,配合完美的小组行动。

这是柳寒在暗杀营受的教育,他也将这个理念教给了他的下属。

夜渐渐深了,昏黄的月亮慢慢升上,天空忽然飘起雨丝,冰凉的雨丝打在脸上,柳铁伏在屋顶上,他已经换了一身黑衣,浑身上下漆黑一遍,融在浓浓的夜里。

身下是一处普通的小店,看店的伙计已经睡下,而对面的大宅院内,依旧有点点灯光,灯光并不强,印在窗户纸上,只有一团浅浅的光团。

舌头将嘴边的水滴抹去,柳铁有股淡淡的‘激’‘荡’,帝都的生活很舒服,可总觉着缺了点什么,现在他明白了,缺的是西域那种畅快淋漓。

月‘色’渐渐偏离,宅院内的灯光一个一个熄灭,可在后院的一间房内,灯光却依旧,柳铁早就盯着那间房,自觉告诉他,目标就在这间房里。

左右看看,柳铁给自己‘蒙’上一条黑‘色’面巾,慢慢站起来,左臂挥了下,从左右两边的屋顶上悄无声的跃下两个身影,俩人迅速穿过街道,到了对面的院墙下,略微停顿下,其中一人跃进院子,另一人则跃上墙外的一株大树,隐入树枝间。

柳铁从屋顶跃下,他没有选择正面的大街,而是落到边上的小巷,然后悄无声的从小巷出来,穿过大街到了院墙下面,就像前面的俩人一样,他没有腾空而起,而象一条游鱼样游上墙头,然后悄无声的落到院子里。

柳铁扫了眼周围的环境,一眼便看见先前进来的那个人正伏在树枝后面,身体伏得很低,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来。

院子里很安静,柳铁静心听了会动静,以他的修为,周围数丈要有人,都躲不过他的耳目。

稍稍停顿会,柳铁从树丛出来,他觉着有些奇怪,这里的防备怎么如此松懈,这个后院,只有他们俩人,难道王家人一点没有防备。

柳铁依旧没有大动作,只是分开面前的树枝,他的动作看上去很重,可实际上很轻,连刚刚绽开的嫩叶都没落下一片。

沿着小径走到亮灯的窗外,抹了点唾液在窗户纸上,待窗户纸被渗透后,再轻轻捅开。

灯光下,吴瀚正坐在案几边,案几上放着厚厚一叠的卷宗,他正提笔写着什么。

柳铁眉头微皱,转身到‘门’前,正要推‘门’进去,忽然身体微微一动,再停下来便在数丈之外,抬头看着‘门’前的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他认识这个老者,正是那史老。

“修为不错,居然能察觉我到了。”史老的语气满是赞叹,又带着一丝遗憾。

柳铁没开口,翻手拔刀,身形一动,刀势瞬间展开,刀锋隐隐有流光泛起。

史老目中隐‘露’奇光,右手似乎很随意的伸出食指,指尖泛起一点光亮,轻轻一点,犀利的刀势瞬间湮没,柳铁如遭重创,身形连退数步。

低低闷哼一声,柳铁身体一晃,再度扑上来,史老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食指收回成拳,对着那团暴烈光芒的中心便是一拳,光团化作点点星光,随即湮没在拳风之中。

“砰!”

脆生生一声响,柳铁倒退得更远,史老依旧一动不动,目光变得更加冰冷,柳铁吐出一口浊气,没有停顿腾身而起,只是一晃便到了墙头。

“还是留下吧!”

史老冷笑一声,身形刚动,就听弓弦响起,史老随即闷哼一声,声音隐隐带着怒意,一支弩箭停在他的‘胸’前,史老随手一甩,弩箭以不弱于飞来的速度脱手而出,随即黑暗深处同样响起一声闷哼。

史老没理会那声闷哼,身形晃动,一步跨出便到了墙头,而此时,柳铁刚刚离开墙头向对面的屋顶跃去,身形还在半空之中,史老站在墙头,冲着柳铁的背影便是一拳。

拳风刚刚离体,弓弦再响,墙边茂密的树枝上再度飞出一道黑点,史老左手袍袖挥出,黑点斜飞出去,劲风不停,继续扑向树枝,树枝上的黑影来不及反应,依旧是闷哼一声,从树上落下去。

柳铁身在半空,劲道已出,无从借力,眼见着拳风便要临体,这时从边上斜刺里冲出一道人影,黑影人未到,还在半道,便同样一拳击出。

“噗!噗!噗!”

一连串水泡破裂似的响声,史老身形摇晃两下,勉强站稳没落下墙头,身形刚稳,连忙凝神看去,冲过来的身影借着反震,倒飞出去,落在街面上,而柳铁落在对面屋顶,身形依旧晃了晃才稳住。

“贼子敢尔!”史老怒喝一声,抬‘腿’跨步,抬手便是一拳,这一拳,聚气之时,还在墙头,击出之时,便已经到了那身影面前。

劲风在拳头凝聚,拳头表面居然有一层雾‘蒙’‘蒙’的光晕在流转不定,冷飕飕的让人心颤。

距离那道人影近了,才看清那人穿着灰‘色’长袍,脸上‘蒙’着白‘色’面巾,‘露’出一双冷峻的眼睛,这双眼睛有些熟悉,就在不久前还见过。这双眼睛的主人是最近十年里,他遇见的最强对手,上次见到这双眼睛,他输了半招,可他知道,这是对方留了手,否则他不会这样轻松。

这双眼睛此刻无‘波’无澜,没有丝毫情绪。

“叱!”

一丝白光从他‘胸’前飞出,眨眼便穿过史老的‘胸’口,从后背出来,史老惊恐之极的望着那双眼睛,恐惧的叫道:“你!你!你是修!”

白光回来,在他的脖子绕了一圈,然后飞回柳寒的怀里,史老的脑袋咕哝落到地上,柳寒神情不动,柳铁飞落他身边,柳寒伸手,柳铁随即将刀‘交’到他手上,柳寒一刀将脖子上削去一层,然后将刀抛给柳铁,随后又拔剑,刺进史老的‘胸’口。

柳铁又将史老的脑袋提过来,柳寒如刚才一样,将脑袋下边削去一层,柳铁撕下一块衣衫,将削下来的两块‘肉’包起来。

柳寒满意的看着柳铁作的一切,柳铁跟随他多年,很多时候,根本不需开口便知道他的想法。

做完这一切后,那两个黑衣人才回来,俩人都负伤了,柳寒扫了他们一眼,这俩人都是今天柳铁紧急从城外庄园调来的好手。俩人的伤势不轻,不过俩人都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的站在边上。

柳寒什么也没说,转身便走,柳铁三人跟着追上,四人很快消失在小巷中。

所有的事,说来很长,可实际上也就两三分钟的事,柳寒他们走了好一会,王家墙头才出现几个身影,他们跃到街上,看到史老的尸首,不由大惊,随即抱起史老的尸身,返回王家。

大街上空‘荡’‘荡’的,在王家的人消鼠,柳铁埋伏的那家小店的屋顶,突然出现一个道士,那道士看着空‘荡’‘荡’的大街,眉头紧锁,忽然,道士消失了,在大街上,又出现一个老者,那老者朝道士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盯着地上的那摊血,良久才长长叹息一声。

“又要‘乱’了!”

说完,老者身形消失了,大街上重新变得空‘荡’‘荡’的,更夫打着更从街角出来,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第367章 张梅的心思

柳寒带着柳铁三人迅速穿过小巷,看看离王宅远了,柳寒才停下,将俩人叫过来,检查了他们的伤口,给他们敷上‘药’,包扎好后,三人才继续上路,躲开了几个城卫军的巡逻队,到了城墙处,柳寒轻松上城看了看,守城的城卫军都躲在城‘门’楼里休息,城头空无一人。[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访问:. 。

送三人出城之际,柳寒告诉柳铁,明天天一亮就要回城,上午必须回府里,那俩人必须留在庄园内,伤好之后,立刻离京,到并州暂避。

“主子,有这个必要吗?”柳铁有些惊愕,柳寒肯定的点点头,柳铁不再问了带着俩人跃下城墙,很快消失在城外的夜‘色’中。

柳寒没有回到府内,而是去了有凤来仪,张梅左兰早已经睡了,柳寒没有惊动俩人,在屋里写了封报告,然后又悄没声的出‘门’,从鸟笼里抱出只度鸟,将小纸条放进小竹筒内,再间小竹筒捆在度鸟‘腿’上,‘摸’‘摸’度鸟的头,将度鸟扔上天空。

度鸟在半空中震动下翅膀,向南边飞去。

做完这一切,柳寒才回到房内,‘摸’上‘床’,张梅被惊醒,‘迷’‘迷’糊糊叫了声,柳寒说了声是我,张梅惊醒过来,半个身子‘露’在外面,她‘摸’边上的火石,柳寒低声告诉她别点灯。

张梅依旧还有些‘迷’糊,柳寒也不说什么,将她软绵绵的身子抱进怀里,手自然而然的伸进去,握住她的两团凸起,受到这个刺‘激’,张梅一下醒过来了。

“爷,这两天你上那去了?”张梅蓦然翻身,将柳寒死死保住,柳寒心里一热,那天匆匆离开两‘女’,随后发生一系列事,城里的情况,两‘女’不可能不知道点,张梅恐怕从前天便开始为他担心。

“帝都出了些事,我去打探消息了,睡吧,没事。”

“前天内城封城了,城里倒底出了什么事?”张梅在他耳边低声问。

“风雨楼倒了,萧雨负伤逃出城去了,风雨楼七星八将,至少死了八个,风雨楼垮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www.yeyexs.cc]”

“啊!”张梅的嘴刚张开,柳寒一把捂住她的嘴,张梅的声音被憋回去,变得有些呜咽,柳寒在她耳边低声说:“别大声,我刚给方帮主去了信,方帮主会作决定的。”

张梅稳定下情绪,强悍的风雨楼忽然便倒了,萧雨多厉害的人,忽然变成负伤逃亡了,七星八将一下便死了一半,这让她实在难以接受。

“真的假的?萧雨死了没有?”张梅低声问,柳寒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将张梅搂进怀里,低声说:“别问了,睡吧,天快亮了,明天我还有事要办。”

张梅靠在他‘胸’口,低声问:“你说方帮主会不会回来?”

“谁知道呢?方帮主肯定有指令来,你注意下,别让左兰碰,更不能让其他人碰。”

“其他人?谁?”张梅有些惊讶,柳寒在心里笑了笑,这丫头还不算太麻木,他低声说:“这里人来人往,隔壁范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张梅一惊,柳寒紧了紧,不让她动:“不过,他们对我们没有恶意,只要注意便行了,告诉左兰,家里的事不要往外说。”

黑暗中,张梅嘴巴微张,有点傻了,直率爽朗的范家嫂子,居然还有另一个身份,自己完全没看出来。

心情‘激’‘荡’下,接下来,张梅便没睡好,天‘蒙’‘蒙’亮时,才勉强小睡了会,很快便又醒了,外面已经传来左兰做事的声音,她连忙起身,刚刚抬头,又回头看了柳寒一眼,柳寒睡得正香,于是她悄悄下‘床’,穿好衣服后掀帘出来。

院子里,左兰已经在忙碌了,她们开的虽然是茶楼,可茶楼现在收入不多,她们和范家一块经营起布店来,布店的生意极好,每月分的钱便有八两银子,这让俩人心安不少,特别是左兰,至少柳寒不会卖她了。

“主子啥时回来的?”

听到柳寒在睡觉后,左兰有些纳闷和好奇,她记得昨晚她睡觉时,柳寒还没回到家。

“晚上,”张梅的回答很简单,左兰听出其中的不快,便不敢再问,张梅停顿下,想起柳寒的吩咐便说:“要是有人问起,便说是昨晚回来的,其他的便不要再说了。”

左兰轻轻的嗯了声,手上的动作没停,张梅在灶边生火,昨晚的小雨将院子清洗了一遍,院子里湿漉漉的,更添了一股湿意。

左兰将面‘揉’好,作出一个个馒头,这段时间里,张梅将火已经升起来了,左兰将面做成一个馒头模样的面团,放进蒸笼里,张梅将米淘好,倒进罐里。

这些做完了,早饭便准备得差不多了,张梅便坐在一边守着火,左兰到前面,清理茶楼准备开‘门’,其实,这么早,是没什么茶客上‘门’的。

柳寒也没睡多久,巳时初便起来了,这时街上已经熙熙攘攘,只是茶楼里还没客人。

左兰到布店去了,平时她都在那边,店里只有张梅一人。

早饭温在灶上,张梅见他起来了,便赶紧伺候他洗漱,然后又伺候他吃饭。

“这几天你在家要小心,没事别出去,把这守住便行了。”柳寒边吃边叮嘱道。

“爷,一定要去吗?”张梅小心而又期盼的问道,柳寒笑了笑,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方帮主让咱们到帝都来,就是来干这个的,咱们拿了他好大一笔钱,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再说了,还有江湖道义,咱们无法推卸,对了,你没有耽误练功吧?”

张梅神情一滞,不知该怎么回答,柳寒一下严肃起来:“停下了?!这就想过上安逸日子了!糊涂,以后早晚都要练功,以后这些事都‘交’给左兰,你不要管,以后每天早晚各练一个时辰,咱们江湖人,最后能保命的,只能是自己的修为,明白吗!”

最后三个字,柳寒说得非常严厉,张梅沉默的点点头,的确,这段时间,随着布店生意越来越好,茶楼的生意也逐步走上正轨,日子越过越好,她那江湖心也就越来越淡,现在她想的是赶紧给柳寒生个孩子,根本没心思练功,将到帝都来的目的早就抛到九霄云外。

可现在,柳寒一番话将她惊醒,她不过是武徒修为,连武徒上品都不到,别说萧雨了,就算七星八将,甚至落马水寨的常猛,在她眼中都是深不可测的高手,可一转眼,常猛失踪,七星八将死伤横道,萧雨负伤逃亡。

一股寒意罩来,张梅忍不住打个冷颤,柳寒察觉她的惧意,将她轻轻搂住,温言道:“别怕,至少现在咱们还是安全的,没人知道咱们在这里,只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修为是咱们立身之本,这一点务必不能忘。”

张梅伏在他怀里,轻轻的嗯了声,柳寒在背上轻轻拍了两下,不过,他没有多少时间来安慰张梅,从怀里拿出一瓶丹‘药’,这瓶丹‘药’是针对武徒境界的,比起给柳铁的那丹‘药’差多了,不过这‘药’正好适合张梅,但张梅的天赋还是差了点,能到那种境界,还得看她自己的努力。

昨晚过来就是看看张梅,另外给方震报告,柳寒不知道方震在帝都留了多少人,风雨楼的事已经过去两天,自己再不报告,方震难免会有怀疑。

出‘门’之时,正好遇见范家嫂子,范家嫂子依旧那样爽直的招呼,柳寒也笑着相应。

“范大哥不在家啊?”

“一大早便上城卫军去了。”范家嫂子拍拍身上的衣衫,柳寒心念一动:“听说这两天城里事‘挺’多,前几天连内城都封了,你妹子也说不清,嫂子知道出啥事了?”

范家嫂子闻言迟疑下,朝他走了两步,低声说:“大兄弟,你不知道,风雨楼出事了,听说萧楼主被杀了,死了好多人,城卫军和衙‘门’正四下抓人呢。”

柳寒故作吃惊:“风雨楼!谁这么大胆子!萧,萧楼主居然....,嫂子,没‘弄’错吧!”

“是啊,你大哥说起,我都不相信,听说是三江会干的,你说这事,萧楼主还算不错,这三江会...,唉。”范家嫂子一拍大‘腿’,也叹道,随后她左右瞧了瞧,又压低声音说:“风雨楼倒了后,连这城隍五鬼都扬起来了,前面几条街都被他们占了。”

柳寒心念一动,这倒是意外的情况,不过,这倒是好事,让帝都地下世界‘乱’一会,或许可以‘乱’中取利。

张梅听到外面说话声,便出来了,与范家嫂子说了几句,柳寒向范家嫂子告辞,范家嫂子略微意外。

“刚回来又要出去?”

“没办法,劳碌命,咱小老百姓,得吃饭不是。”

柳寒叹着气走了,范家嫂子看着他的背影,眉头微皱,张梅拉她进店喝茶,范家嫂子摇头说:“不了,妹子,我得到店里看看,我可没你命好,你大哥老实,没大兄弟能干,不过,我说妹子,你得多上点心,这好男人得拴紧了,他这样整天在外,虽说是不得已,可你也得留心,别让狐媚子给勾走了。”

张梅闻言,神情有些不自然,范家嫂子立时察觉,连忙问:“难不成真在外有人了?”

张梅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嫂子,他整天在外,唉,嫂子,你说不让他出去吧,生意又不行,可出去,谁知道他在外做啥,你说是不。”

“我说傻妹子,你得赶紧给他生个儿子,”范家嫂子笑眯眯的说:“有了儿子,就算把他给拴住了。”

张梅脸‘色’顿时红了,迟疑下还是点点头,随即又问:“嫂子,你和大哥成亲多少年了,怎么没个孩子?”

范家嫂子叹口气:“有的,两年前,得病死了,唉,要不然我那孩子,怕有这么高了。”

说着范家嫂子在腰上比划了下,这要换以前,张梅铁定相信,可昨晚柳寒告诉他,范家嫂子有另一个身份后,她对这话便不敢相信了,江湖人不怕刀光剑影,可怕有牵挂,父母孩子,是最大的牵挂!

368.第368章 国士待之

一入江湖生难离!

柳寒在心里轻叹,脚下却很快,还是在小巷内转了两圈,从小巷出来,他便成了另外一个人。[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最新章节访问:. 。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府里依旧静悄悄的,但战备已经提升了几个等级,府内的护卫人人佩刀,几个高处,都有人持弓弩监控,老黄的小院‘门’口也布上了两个守卫,院内的机关全部启动。

柳寒很清楚,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柳府将成为很多人关注的中心。

但今天不同,他在昨晚冒险用了符剑,这符剑是‘玉’清子送给他的,按照‘玉’清子所言,这符剑只能用三次,三次过后,符剑的灵气将散尽。

作为收过现代教育的人,对符剑这玩意有点信不过,虽然在清虚宗见识了不少对一个现代人来说匪夷所思的事,可他依旧不敢完全相信这所谓的符剑,史平正是一个极好的测试对象,宗师四五品,比他仅仅低了点,就算没发生作用,他也有能力作出反应。

可这一试,把柳寒自己都吓了一跳,若无符剑,他要收拾了史平得费很大力气,恐怕还杀不了他,可这符剑一出,居然是秒杀,这太可怕了,难怪世俗朝廷对清虚宗这样的修仙狂人如此警惕,也难怪‘玉’清子他们对世俗人如此不屑。

但使用了符剑,会带来什么后果?柳寒还不清楚,按照‘玉’清子的描述,修仙者是不能出现在世俗界的,所有修仙界出来的人都必须在朝廷登记,否则会受到朝野的围攻。

昨晚冒险使用符剑,会不会惊动朝廷?朝廷会不会因此怀疑他?进而朝廷会采取什么手段?

柳寒都不知道,所以,他必须尽快赶回府里,等待朝廷的动作。

可让柳寒很为难的是,不管朝廷作什么,在朝廷的动作没表现出来之前,他什么都不能作。[夜夜小说网mht.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有一点,柳寒可以肯定,朝廷就算有什么怀疑,也拿不到证据,若他现在就采取行动,反倒会证实朝廷的怀疑,所以,他什么都不能作,只能等待。

“有萧雨的消息没有?”

柳寒刚跨进房里便径直开口问道,老黄在案几后面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答道:“没有,三江会的苟况把所有人都派出去了,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消息。”

柳寒闻言稍稍轻松,既然三江会还在找,那说明萧雨生死还不明,既然生死不明,那就还有生的可能。

老黄说着将刚收到的报告送到柳寒面前,柳寒拿起来一目十行,王家许家田家动作频频,但最主要的还是三江会和飞鹰堂这些地下世界的,另外,还有柳寒特别看重的码头。

昨天,柳寒派人收编码头脚夫,帝都的码头有点怪,这码头是官府修的,但却是免费用,谁都可以在这停靠,官府不管,但上下货物却是码头脚夫的活,所以,控制码头便是要控制脚夫。

城内的五个码头各有脚夫组织,这些组织明显便是帮会,只是这些帮会都是小帮会,而且很难将他们定为****,更多的还是脚夫们抱团取暖的组织。

当年,脚夫和船运之间千头万绪,有厉害冲突,也互相依存,漕帮负责漕运时,漕帮有丰富的漕运经验,也有与各地码头脚夫打‘交’道的经验,与各地的码头脚夫关系很好,风雨楼接手漕运后,没有动码头脚夫,甚至还提高了脚夫的劳务费,算是维持了与脚夫的关系,不过,风雨楼只是控制了城内的三个码头,这三个码头都是货运码头,另外两个一般没有货船靠岸,脚夫较少。另外,城外的码头,风雨楼只是控制了四个码头,剩下的三个码头没有管。

现在,柳寒要将城内城外的全部十二个码头全部控制下来,所以,昨天,他便派人去与码头脚夫帮会‘交’涉,让他们听自己的。

这件事由老黄负责‘操’作。

“原风雨楼的三个码头接手很顺利,这主要是,萧雨雷纳不是用风雨楼的名义接手码头,而是用船运商社与脚夫们谈的,我让商社的那个掌柜派人去了,城外的四个码头有点麻烦,脚夫头要求提高费用,我们暂时没答应,城内另外两个码头,我也派人去了,他们还要商议下。”老黄将情况简单说了下情况。

柳寒有些心不在焉,老黄微微皱眉:“怎么啦?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雷纳已经被我救出来了,另外还有沈晨楚飞,楚飞负伤较重,现在还昏‘迷’不醒,沈晨还好,现在还能动,另外....”柳寒说到这里,朝外面吩咐道:“你们先到外面去等一会,不叫你们不要进来。”

大脑袋和院子里的两个护卫闻言立刻离开院子,柳寒确定院子里没人后才说:“昨晚我杀了史平。”

老黄有些纳闷,不明白这有什么,杀几个人是既定计划,这有什么奇怪的,还用得着小题大做,柳寒又说:“上次我下江南,将静真托付我的那东西送回清虚宗了。”

老黄点点头,这事他知道,不过,柳寒回来后没提这事,他也就没问,柳寒又说:“难怪我到处打听,都没人知道清虚宗,这清虚宗是隐世仙‘门’之一,还是其中最大的一个,不过呢,这隐世仙‘门’有点不是玩意,我在里面加入清虚宗....”

柳寒将自己被迫加入清虚宗的过程说了一遍,也大致说了点修为增加了,还有符剑,以及得的一些‘药’品。

“昨晚,我用符剑杀了史平,我有点担心,这会不会引起怀疑。”柳寒一气将话说完,老黄脸‘色’‘阴’晴不定,有喜有忧,仔细观察居然是喜多于忧。

柳寒并不担心老黄,这老家伙知道他太多秘密,而且通过风雨楼这事,也证明了他的忠诚。

老黄与萧雨雷纳有旧,萧雨找来是出于他的建议,但萧雨显然不知道多少他柳寒多少事,也不知道瀚海商社多少事,雷纳甚至知道得更少。

所以,柳寒相信他,而且,老黄是他最重要的谋士,很多重要的行动都是他在谋划,这么重要的事,必须要让他知道,而且,自己对他愈是开诚布公,他便会愈加忠诚。

士为知己者死!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

这老东西别看时不时‘露’出一脸痞赖样,可内心里却地地道道将自己当着国士。

“你干嘛要削去一层?”老黄有些好奇的问,柳寒苦笑道:“不得不如此,按照‘玉’清子那老家伙所言,这符剑杀人后,会留下淡淡的元气附在伤口,这层元气不多,维持的时间也不长,几个时辰到一天,‘胸’口那个是没办法,那个太小,而且在体内,不仔细根本查不出来。”

柳寒解释了一下,老黄又问了些隐世仙‘门’的事,这事在以前他根本不知道,于是柳寒又详细解释了隐世仙‘门’与世俗界的恩怨,以及现在隐世仙‘门’受到的制约。

“你到帝都后没与他们联系过吗?”老黄又问,柳寒再度苦笑:“我去了清源观,可象观守得很严,那几个道士明显是虎贲卫的人。”

老黄点点头,想了想说:“这史平杀得好,他应该是这次他们派来的高手中的排名一二的,杀了这个人,一定可以震慑他们,至于他们能不能想到是你杀的,就让他们去猜吧,这事别‘弄’那么明了,你也别急着承认或否认,就让他们去猜。”

“我担心宫里....”

老黄很肯定的摇头:“宫里最多知道史平被杀,至于细节,肯定不知道,嗯,宫里既然要咱们接手漕运,说明他们对王许田,这些冀州‘门’阀有所顾忌,你表现出的实力越强,宫里越高兴,但得记住,实力不等于势力,所以,咱们不可表现出势力很大,风雨楼便是实力强势力大,独占帝都,还在向外扩张,宫里有些忌惮,也就自然。”

“简单的说,”柳寒不由摇头,叹口气:“咱们还得装孙子,是这样吧。”

老黄呵呵一笑,然后收敛笑容说:“与清虚宗的关系要尽快接上,这可是咱们的强助!”

“这帮人没什么用,整天修仙,妄想长生不老,这世道能长生不老吗!都是一帮疯子!”柳寒想起清虚宗里‘玉’清子们的表现,忍不住直摇头。

“这样的人才好用。”老黄意味深长的笑道,柳寒耸耸肩,心里却承认这老东西说得不错,这帮人只认自己人,压根就不管对错,将来不知什么时候,这清虚宗恐怕还是自己一个躲避的安全屋,而至少现在,他们可以给自己提供练功的丹‘药’。

“史平死了,王家许家田家最近几天恐怕要安静两天,以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肯定要上报王家那老不死的,这一来一去,至少要三四天的时间,”老黄思索着说:“这就给了咱们时间和机会,咱们要抓住时机,趁机将该拿下的东西都拿下。”

“该拿下那些东西?”柳寒知道老黄的意思,随口说:“你安排吧,对了百漪园要拿下来,青衿那里也好‘交’代。”

老黄笑了笑,该拿下那些地方,他心里早有定计,百漪园其实不在他的计划内,那块地方太繁华,争的人肯定很多,可柳寒要拿下来,老黄不由在心里暗笑。

“现在最重要的是,”柳寒郑重的说:“萧雨,萧雨的生死!你说,你的这小朋友活着好,还是死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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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章 扑朔迷离

老黄冲他翻了个白眼,柳寒看着他,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老黄冲他微微摇头:“那得看你了,你想不想将风雨楼整个吃下。[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柳寒静静的看着他,老黄也睁着浑浊的老眼瞧着他,半响,柳寒微微摇头:“若要争霸江湖,我就留在西域了,西域地广人稀,物产丰饶,不怕夸口,若不是为了,....,五六年前,我就一统西域了,鲜卑吐蕃看似凶狠,可要收拾他们,也费不了多少劲。”

柳寒的语气很大,可老黄却知道此话不假,五年前,西域出了场大风波,十几个小国卷入其中,最后有三四个小国被灭,两个稍大的国家被严重削弱。在这场风波中,柳寒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要不是他没有野心,完全可以取得至少一个小国的全部权力,最简单的便是,娶个公主,以婿接位,可惜的是,柳寒对此没有丝毫兴趣。

“那事对你就真的这样重要?”老黄还是有些疑惑,楚明秋淡淡的说:“你没那个经历,此生就此一个愿望,此事过后,若你我还活着,我们就到江南找到风光秀美的地方安度余生吧。”

老黄轻轻叹口气,神情略有几分失望,柳寒仰身躺下,看着屋顶:“我还是希望这家伙活着,他的背后有魔门,魔门虽然分裂了,可实力还在。”

老黄沉默半响,没有再开口,拿起笔继续誊写情报,写了会,忽然听到均匀的呼吸声,他抬头一看,柳寒居然睡着了,见此情形,他忍不住摇头,随后无声的叹口气,这几天,整日奔波,肯定累坏了。

他悄悄起身走到外面,将大脑袋和护卫们叫进来,让他们接着作该作的事,然后再进来时,柳寒却又醒过来了,正坐在书案后,翻看那些还没誊写的情报。

“三江堡的建设还得加快。”柳寒说道,老黄苦笑下,三江堡的建设已经算很快的了,一般这样的坞堡都是先建外墙,不过,这外墙是一段一段的建,每建好一段,要待泥土干后再建下一段,没有听说一次建好的。

“我的感觉不好。”柳寒说道,老黄神情稍滞,凝眉盯着他,柳寒神情又几分凝重:“这皇帝还是急了点,有些事该慢慢来,清查土地触及整个士族门阀阶层,势必遭到他们反对,皇帝的手段太强硬了,虽然压服了士族门阀,可他下一步的行动必将受到他们的抵制,或者暗中阻挠,老黄啊,我怀疑,将来漕运要出事。”

老黄没有嘲讽,而是微微皱眉:“哦,你的依据是什么?”

“你没发现,潘链的态度在转变吗。”柳寒说道,他的神态语气就象一个在评论朝政的书生,好像根本不知道,漕运正是他在负责似的。

从收集到的邸报来看,潘链的态度有了微妙的转变,在陈国,土地清查还在进行,可潘链巧妙的将其限制在陈国最大的五个门阀身上,对其他较小的门阀则下令要谨慎行动,同时,朝廷又兴起新一轮弹劾蓬柱风潮,而这其中便有潘链的人,而潘链暗暗扩展了他的势力,大部分御史投靠了他。

陈国的土地清查可谓惨烈,在士林中也引起强烈反响,帝都附近的各家书院的书生们都在议论纷纷,不少无名飞贴在帝都城内散发,蓬柱名声大跌,成为酷吏代表。

“嗯,是这样,潘链的态度在变,不过,我估计是有人给他送钱了。”老黄缓缓说道,潘链的官声并不好,收钱的传闻较多,不过,老黄显然觉着没什么大不了,或者不是很想管这事:“秦王那边还没消息回来,你就一点不担心?”

“他肯定是很高兴。”柳寒语气冷淡,他有点后悔与秦王联手,虽然此举对长安分社和三江堡发展有利,可自卷入漕运后,他发现这居然成了自己的一个把柄,秦王随时可以哪来威胁自己,虽然他现在还没干,如果宫里知道自己与秦王联手作生意,不知宫里会怎么想。[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另外还有个问题,柳寒觉着他看不清秦王,不知道他要作什么。

柳寒接手漕运一事,柳寒在第一时间便通知了秦王,可秦王到现在还没消息传来,这让柳寒有点意外。

“铁牌鹰卫的事要通知秦王吗?”老黄又问,柳寒迟疑下反问道:“你说呢?”

“我的意思是赶紧通报他,至于他怎么想,就与我们无关。”老黄眨巴下眼睛说道。

柳寒眉头微皱,这老家伙故弄玄虚的毛病就改不了了,老黄立刻察觉,笑了笑说:“通知他的目的是试探,一方面表示坦荡,另一方面是看秦王的反应。”

柳寒笑道:“你这老狐狸,就这样办吧。”

老黄很快写了密函,交给大脑袋,让他发出去。

大脑袋出去后,柳寒看着他的背影问道:“他怎么样?”

“再过两三年再放出去吧。”老黄淡淡的说:“你觉着漕运要出事?”

柳寒点点头:“我们的力量还是弱了点,我想让柳铁组建一个护漕队,哎,萧雨要没死就好了,哦,对了,楚飞还活着,不过负伤很重。”

“柳铁出去?府里交给谁?”

柳铁不但是柳寒的近身护卫,也是柳府的护卫队的总队长,职责很重。

柳寒迟疑下没有回答,这个人选还真不好选,柳寒身边的三十六铁卫,随他到帝都的只有一半,城外的庄园又去了十二个,剩下在府内的就只有六个,这六个铁卫带着二十多个护卫队队员负责保护柳府。

“我看柳铁不用,早知如此,就该让柳刀留下,这样吧,让柳枪去,不过,他只出面,下面让沈晨或楚飞去具体负责。”

“沈晨要负责保护雷纳,”柳寒想了下,想起个人:“风雨楼有个人,叫蒲洪,原来被萧雨雷纳派到衙门当捕头,让他来协助柳枪,你看如何?”

老黄眼前一亮,露出一丝笑容:“嗯,最好让何东再派个人,你最好到落马水寨去走一趟,一来安安何东的心,另一方面也看看落马水寨的情况。”

“那是自然。”柳寒说道,常猛虽死,可他能在落马水寨混到二寨主的位置,下面肯定有一批力量,他背后那个人肯定不会轻易放弃,肯定会有对策。

正说着,外面传来度鸟翅膀扑腾的声音,不一会,大脑袋进来,将一个小竹筒送过来。

“你看,说秦王,秦王的密信就来了。”老黄扫了眼便将密信放在桌上,然后誊写下来交给柳寒,柳寒很快看完,忍不住骂道:“这老狐狸,就知道摘果子。”

密信很简单,上面就一行字:“漕运干系社稷安危,当精心办理,万不可负朝廷之望,切!切!”

显然,秦王不反对他接手漕运,但却不肯提供公开支持,显然还在观望。

“放心,他很快便会接到史平被干掉的消息,那时,他恐怕就会重新评估咱们的力量。”老黄倒是一点不惊讶,秦王要真这么容易表态,就不会贤名满天下了。

柳寒想了起身说:“明儿我就要去禁军值卫了,妈的,老子现在就缺分身术了,风雨楼好像在禁军也有人呢。”

“我估计你快升官了。”老黄笑眯眯的说道,柳寒微怔,随即明白,昨晚他杀了史平,消息很快便会传到宫里,宫里必定会作出反应,会重新评价他的实力,以他的实力再当队正就不太合适了,怎么也该升一级了,甚至可能将他就此调出禁军,进入虎贲卫,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我去延平郡王府,这张牌也可以打打。”柳寒说着便朝外走,老黄在后面淡淡的补充道:“别忘了秋大将军,这张牌比王爷还重要。”

柳寒耸耸肩表示知道了,不过,他暂时不想去找秋大将军,不是觉着秋云不重要,而是觉着秋云的位置有点尴尬,宫里既然注意到他,那么与军方将领的来往就必须谨慎。

萧雨缓缓睁开眼,丹田内空荡荡的,浑身上下每根骨头都在痛,他忍不住轻声呻呤了下,一个稚嫩的声音叫道:“他醒了!娘!他醒了!”

一个嫩嫩的小脸出现在他眼前,小脸有些脏,头发乱蓬蓬的,看不出男女,一双眼睛很大,脸蛋黑黑的瘦瘦的,额头上还有点污泥。

萧雨想抬头看看这是那,可他用尽全身力气也没能挪动下脑袋,只好无力的放弃,眼睛盯着上面,上面干干的草说明这是间草棚,自己怎么到的草棚呢?

记忆慢慢回来,他被几个武师巅峰和宗师高手追杀,他施展魔门秘法,强行激发潜能,试图摆脱对手,可对手非常警觉,幸亏逃到一处泥潭,他冒险潜入泥潭中,在泥潭中足足潜伏了大半个晚上,才爬出来,刚爬出来便晕过去了。

帘子响起,从外面进来一个看不出年龄的女人,这女人也是黑黑的,瘦瘦的,小小的,头发散乱的用根布条系住,身上穿着的布袍不知是什么材料和颜色,有股奇怪难闻的味道。

“醒了。”女人的声音很轻,萧雨目光向下,勉强可以看到盖在身上的东西,不是什么棉被,而是一些干稻草和芦苇杆。

女人过来,很是为难的看着他,迟疑下才说:“你流了很多血,不能乱动,邱老七来看过了,伤口上药了,也重新包扎过了,你能说话吗?”

萧雨张张嘴,忽然一阵巨痛,眼前一黑,又晕过去了。女人一惊,赶紧出去,过了会,女人带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人进来,这中年穿着件破旧的长袍,这长袍已经脱色,看上去脏兮兮的。

胡子拉碴的中年人也不说什么,进来先翻了翻萧雨的眼皮,又摸了摸萧雨的脉搏,然后对女人说:“这人还活着,我开的药吃了吗?”

“吃过了,按您说的,灌进去的。”女人赶紧说道,中年人点点头,沉默下看看这窝棚,窝棚里什么都没有,勉强能挡挡风寒,他叹口气:“跟我去拿点药吧,唉,我说析家嫂子,这人救不活了,还是抬出去扔了吧。”

“唉,可这是条人命啊。”析家嫂子叹道,神情十分为难,中年人神情淡淡的,随口说:“随你吧,你拿什么给养伤呢,你连自己都养不活。”

析家嫂子默然不作声,过了会才小声说:“我看他穿得挺好的,该不是咱们围子里的人,家里应该挺有钱的,万一他家里人寻来,也就能活下去了。”

中年汉子面无表情,扭头出来,女人跟着出去,到门口回头告诉孩子待在棚子里不要出去,小孩乖巧的答应,趴在萧雨身边,好奇的看着萧雨,小心的摸摸萧雨的衣服,他从来没摸过这样好的衣服,一阵风吹来,稻草编的门帘微微荡了下,寒风透进棚内,小孩身子缩了缩,赶紧钻进草堆里,紧紧贴在萧雨身边。

女人到了外面,这是一遍凹地,凹地的各个角落都是这样的草棚,有不少人在四周活动,很少有人大声说话,小孩也很少,有几个女人或老人坐在棚门边,晒着暖兮兮的阳光。

中年人的窝棚离得并不远,中年人推草帘进去,女人没跟进去,站在门口等,不一会,中年人出来,拿着几样草药递给女人。

“这药呢,熬水,大半罐熬成小半罐,给他灌下去,唉,有没有效就不知道了。”中年人叹着气说道,女人千恩万谢的接过草药走了,中年人看着她的背影直摇头,这年月自己还养不活,还弄个伤员在身边,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

女人到河边打了桶水,现在雪少了,只能砸开冰层取水,这要花费不少力气,所以,女人将冰层砸开后,便已经气喘吁吁,昨天只找到点嫩树叶,到现在早已经没了。

女人坐在泥地歇息了会,才提着半桶水,走一会歇一会,半天才走进凹地。

“析家嫂子,”迎面过来个面黄肌瘦的男人,男人边上站着个小女孩,女人看着他,男人迟疑好一会才说:“我家小妞和你家小子换换吧。”

女人看看那瘦小的女孩,小女孩并不大,正睁着困惑不解的看着她,女人坚决摇头:“析家就这一个种了,你找别人去。”

女人说完提着水桶一晃一晃的走了。

她当然知道这是要作什么,半年前,她换了女儿,现在就剩儿子了,眼看就开春了,开春就能找到吃的了,就能活下去了。

回到草棚,她不放心的进去看了看,儿子躲在草堆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她知道儿子已经饿了,昨天他也只喝了两碗嫩叶汤,可他懂事了,没叫饿。

“儿子,”女人叫了声,小男孩从草堆里伸出头,女人问:“饿了没,”小男孩迟疑下摇摇头,女人苦笑下:“娘捋了些树叶和树皮,待会便给你作。”

女人无比期盼七八里外的坞堡里的男人,他们会给她们娘俩带来粮食,可他们也好几天没出现了。

女人守在火堆边上,水渐渐开了,冒起阵阵水汽,一股药香向四周飘去,女人伸头看了看,这时棚里传来儿子的叫声,女人赶紧进去。

迎面便看见萧雨睁开的眼睛,小男孩在边上叫:“娘,他醒了。”

女人赶紧过来,跪在萧雨身边,在他耳边低声问:“你叫什么?”

萧雨依旧感到浑身都在疼,他想问,可嘴巴张张,就是发不出声音来。

女人见状叹口气:“你快点好吧,最好让你家里人来借你,我这里可养不起闲人。”

说着女人又赶紧出去,陶罐里的水少了不少,可还不到小半,女人依旧很有耐心的守着,心里盼望着快点,要是这个时候,坞堡里的男人们来了,她就得去挣了点粮食。

可惜的是,直到药成了,庄子里的男人们依旧没来。她轻轻叹口气,费力的将陶罐提下来,将药倒一个碗里,这个碗是她唯一从家里带出来的东西。

女人端着碗,小心的走进窝棚里,到萧雨身边,跪在在草堆里,试了试温度,感到温度还比较烫,便将碗放在边上,然后在草堆里摸了会,摸出一个小勺,在衣服上擦了两下,觉着有点干净了,放进药碗里搅动起来。

过了一会,女人又试了下温度,感到可以了,便开始给萧雨喂药,萧雨眉头早皱起来了,他很想告诉女人,这药没用,可他没一点力气,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快喝吧,这药可是邱胡子开的,昨天你就是喝了他的药醒过来的!”女人似乎看出了萧雨的迟疑,有点不高兴说道。

萧雨依旧没开口,女人有点不高兴了,很麻利的叫起儿子,让他将萧雨嘴弄开,小男孩立刻伸手要捏萧雨的鼻子,萧雨赶紧张开嘴,女人这才满意的笑了,将药水喂进萧雨的嘴里。

“你都昏迷好几天了,要不是我把你拖回来,你早就喂狗了。”女人边喂边唠叨:“这里是浅水围,其实原来叫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反正我们就叫这个,喝了药,要是有力气了,把你家在那告诉我,我让你家里人来接你,邱胡子的药就没救活过人,听说帝都里有好大夫,看你衣服的不了挺好的,家里该有点钱,你是被谁砍伤的,流了好多血....。”

女人唠叨着,萧雨几乎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总算知道自己在那了,自己被一个流民救了,帝都四周都是流民,他们占据着一个地方,地方的里正保长也不管,因为管也管不了,干脆就任他们在这里,自生自灭。

弄明白了处境,萧雨感到麻烦了,留在这里,自己必死无疑,就算不被对手找到,也会伤重不治,可该通知谁呢?!!!

(..)

第370章 野雁塘

女人很忙,很少时间留在草棚内,那小男孩倒是常常留在棚内,就算出去,也是女人在的时候才出去,女人一离开,便回到棚内,钻进草棚内。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

女人每次出去,回来都要带些东西,第一天是一些嫩嫩的树叶和草根,女人将这些东西熬成了粥;第二天,女人带了两个黑糊糊的饼,一块给了小男孩,另一块掰碎泡水里喂了一半给萧雨;第三天,女人回来得很晚,几乎是空着手回来的,晚上的时候,女人出去了,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两个玉米饼,这是他们这几天最好的食物,女人没有将玉米饼全部吃掉,而是将其中一个藏在草堆里,另一个也同样化在水里,熬成玉米粥,三人分食。

每当这个时候,女人便会念念叨叨,萧雨开始还不明白,慢慢明白了,她若不这样念叨下,就不知道该说什么,日子每天都这样,看不见光明。

“这都几天了,你怎么就不说上一句话,邱胡子说了,你要在这样,就得抬出去了。”

“老不说话,你家里还有没有人!”

“好生喂,别洒了!”

白天,棚里要安静许多,偶尔小男孩觉着闷了,便会与他说话,小男孩有个弹弓,曾经拿出来跟萧雨炫耀,第二天时,小男孩悄悄跑出去,没多久便提着两只鸟回来,很得意的向萧雨炫耀。

“你得快点好,”小男孩趴在萧雨头低声说:“你要再不好,他们会把你吃了的。”

萧雨心里一寒,这不是小男孩的童真吓唬,这完全可能是真的,流民在大晋四下流浪,在找不到吃的时候,他们什么都会吃,这母子没有将他吃了,还花时间给他治伤,给他吃的,已经尽了全力。

“妈妈不让我出去,”小男孩嘟囔着说:“说外面的人吃小孩,其实我知道的,本来我还有妹妹的,妈妈去年把她卖了,换了三两银子,我和妈妈吃了半个多月。”

小男孩的神情很平静,就像说件很平常的事,或者是邻居的事,萧雨心里却很悲伤,黎民之苦,庙堂之上,谁人知晓。

不过,这女人还算心善,那个买小女孩的人也算是心善,这样小的女孩,一般没人买的,这小男孩看去不过六七岁的样子,他妹妹就更小了,这样的小女孩什么都干不了,要养几年才能用,就算青楼,也不会买这样的小女生,他们一般买的是**十岁的小女生,这个年龄的小女生买来就可以开始培养训练,三四年后,便可以开始表演接客了。

“昨天我看见稻儿的爹拉着她找娘,我猜是要换我,”小男生有些忧虑,正说着,草帘被掀开了,一个瘦削的男人摇摇摆摆的进来,看到萧雨,目光便是一亮,萧雨心里一寒,

小男孩不由紧张起来:“贾叔,你,你,你要做什么?”

“这家伙要死了,身强力壮,正好的菜人。”中年人嘿嘿干笑两声,小男孩更紧张了,站起来要拦住中年人:“我,我娘”

“滚开!”中年人一巴掌将小男生掀到一边,低头看着萧雨,叹口气说:“兄弟,别怪我,已经好几天没吃饱了,反正你要死,不如便宜我们。 `”

“进来巴!动作快点,待会那婆娘回来了,就麻烦了!”中年人扭头对外面叫道。

从外面又进来两个瘦削的汉子,这俩人一人抓住萧雨的一只脚,萧雨心里苦笑,看来自己没死在那些贵人手中,倒要成为这些流民的口中餐。

中年人抬起萧雨的头,三个人往外抬,那俩人抬脚先出去,中年人抬着头在后面。

“啊!”中年人出一声惨叫,手一松,萧雨的头便重重落在地上,中年人手抚后腰,愤怒的转身,小男孩拿着一柄不知从那摸出来的刀,又重重捅进他的肚子。(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

此刻小男孩身上的那股稚嫩荡然无存,眼中透着的是股难以想象的狠辣,小嘴咬得死死的,并不大的眼睛瞪得溜圆。

小男孩抽出刀,再度捅进了中年人的肚子。

门外的两人听见惨叫,扔下萧雨,抢进来,小男孩浑身是血,双手握着刀,刀尖对着俩人,那俩人根本没管小男孩,蹲下身摸了摸那中年人,很快抬着中年人便出去了。

这里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凹地的人,他们很快便围了过来,那中年人被拖到窝棚中间,迅被剥光,然后开膛破肚,头被砍下来扔到一边,场地中间升起火堆,所有人的动作都很熟练,所有人的脸上都没有悲伤,相反却有一丝兴奋。

小男孩没有跟出去,那俩人走后,小男孩过来想将萧雨拖回去,此刻萧雨两只脚在外,脑袋在里,可小男孩怎么也拖不动,正暗自着急,邱胡子进来,看到满地的血,轻轻叹口气,什么也没说,将萧雨抱起出来,小男孩似乎对他比较信任,两手提着刀,跟在身后。

邱胡子将萧雨放在自己的窝棚里,让小男孩守在萧雨身边不要出去,他自己转身出去,没一会,带了小女孩进来,小女孩神情惶恐,眼中尽是不安,小男孩嘴唇抿得紧紧的,手里的刀也抓得死死的。

“你应该能说话了。”邱胡子坐到萧雨边上说:“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可我知道你是江湖中人,析家嫂子说你是遇到盗匪了,但我知道不是,你要有家人朋友,尽快告诉我们,我们帮你通知,这里不是什么善地,去年初冬时,这里有七百多人,现在只有五百多人了,走了的不过五十。”

邱胡子说完之后便静静的看着萧雨,萧雨睁眼看着他,目光透着疑问,邱胡子看懂了,淡淡的笑了下:“不管你信不信我,现在你都只能信我。”

萧雨沉默了会,终于微微点头:“这里是?”

“野苇塘。”邱胡子说的地名与析家嫂子说的不一样,不过析家嫂子说的浅水围是他们自己取的。

萧雨沉默了会,开口道,他的声音很低,虽然刚才的动作没让他的伤口破裂,可依旧疼痛难忍,他的额头冒起一层细汗。 `

“堂皇行大晋,微风拂端;野雁自高飞,我自向天笑。”

“堂皇行大晋,微风拂端;野雁自高飞,我自向天笑。”邱胡子重复念了两遍,不解的看着萧雨,萧雨没有解释,只是示意让他写下来,邱胡子拿了根碳棍,在布条上写下来,然后拿给萧雨看,萧雨点点头,然后告诉他送到那去。

“你不要白天去,要晚上去,”萧雨低声说,邱胡子点点头,萧雨又说:“你带上他,到地方后,你不要出面,让他送进去,送去后,立刻离开,你要留心下他身后有没有人跟梢,哦,对了,让他向里面的人要二两银子。”

邱胡子肮脏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好老到的江湖手法,你果然不凡。好,等析家嫂子回来,我就走。”

萧雨闭上眼睛,他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冒险了,希望自己的判断没错。

午后不久,女人回来了,带回来一点剩饭,看到锅里煮着的人,吓了一跳,赶紧往草棚跑,被邱胡子拦住,将事情简单告诉了她,析家嫂子脸都吓白了,赶紧跑到邱胡子的草棚,将儿子紧紧抱在怀里。

过了一会,她才平静下来,看到旁边的小女孩,轻轻叹口气,将她拉过来,蹲在她面前:“以后咱们就一块活吧,能活多久算多久。”

“我带狗儿出去一趟,替大兄弟送封信。”邱胡子对析家嫂子说道,析家嫂子疑惑的看着他,又看看萧雨:“送信?送什么信?”

萧雨闭着眼,像是睡着了,邱胡子叹口气:“放心吧,傍晚前我们回来。”

析家嫂子沉默下,给儿子整理下衣服,才让邱胡子带他走了。

待他们走后,再回头正好遇见萧雨的目光,析家嫂子担忧的看看他,将讨来的饭菜一股脑倒进罐里,然后提着陶罐出来,过了会,萧雨听见外面有人在叫,让析家嫂子去领肉,析家嫂子没有回答。

那人叫了连声便没再管了,过了会,析家嫂子提着罐子进来,盛了大半碗给小女孩,小女孩端着碗蹲到一边吃起来,女人又盛了半碗,迟疑下又加了半勺,端到萧雨面前,准备给萧雨喂饭。

萧雨摇摇头,析家嫂子皱眉道:“怎么啦?”

“你吃吧,”萧雨低声说:“我不饿。”

“说什么呢!”析家嫂子不高兴的舀起一勺送到萧雨嘴边,萧雨心里苦笑,只得张开嘴,析家嫂子边喂边问:“你有朋友在这,怎么不早说?”

萧雨嘴里含着饭,析家嫂子很细心,饭粒菜叶都压得细细的,这样的饭里没有油,还有股有点怪的味,这样的东西,在此之前,别说萧雨了,恐怕连他的狗都不吃,可在这里,却是难得的美味。

“早说你那朋友,早就送你过去了,那用在这里受罪。”析家嫂子念叨道,小女孩捧着大大的碗,小脸几乎埋进碗里,时而抬头看看析家嫂子和萧雨,努力嚼动后咽下,再重新将头埋进碗里。

“唉,大兄弟,能不能托你那朋友,给我们娘俩,哦,是娘三找个活,我什么都会干。”析家嫂子说道,勺子停在萧雨嘴边,萧雨将食物咽下后,冲析家嫂子摇摇头,析家嫂子也不再劝了,看看碗里还有一半左右的食物,便自己吃起来。

“我若能活,你们就有好日子。”萧雨语气平静而肯定,析家嫂子边吃边说话,得到萧雨的承诺,她稍稍安静了会,可过了会,又开始说起来,今天她的话似乎很多,萧雨渐渐明白了这个女人,女人害怕他丢下她们母子,现在他已经是她们最后的希望了,流民是一群赤贫的人群,为了活下去,他们什么都干什么都作,包括吃人。

女人没吃过人,保持了做人的最后一点底线,但她还能保持多久呢?只有天知道。

说不定,明天,她们母子就会成为其他人的食物。

吃过饭后,女人又开始忙碌起来,这次她将小女孩留在草棚内,自己出去了,傍晚前回来时,拎着大包树叶,草棚顶披上红色的晚霞,河面吹来的风变得寒冷了许多,女人坐在门口呆呆的看着凹地的边缘,小女孩靠在她边上,玩着青色的鹅卵石,偶尔抬头看看女人,见她没反应,便又低下头继续玩。

晚霞渐渐下去时,凹地的边沿出现一大一小的人影,女人悄悄舒口气,站起来迎着俩人过去,小女孩迟疑下不知道该追着过去还是留下,女人回头吩咐她,让她进去看着萧雨。

萧雨一直在试图修复自己的内伤,可这次受创太重了,几天下来,他的丹田里依旧空荡荡的,断了经脉依旧断着,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

这让他非常失望,其实,若非伤势看不到好转的迹象,他不会让邱胡子去联络。

他告诉邱胡子的是瀚海商社在城外的庄园,风雨楼在城外不是没有联络点,可这些联络点,他不敢保证还存在,或者说不敢保证没受到宫里监视,这些联络点小刀全知道。

此外,风雨楼里,还有多少宫里埋下的内卫?他不知道,现在他没有丝毫抵抗力,哪怕是边上这个小女孩,他也抵抗不了。

邱胡子掀开草帘进来了,示意小女孩出去玩去,小女孩乖巧的出去了,邱胡子放下草帘,坐到萧雨身边。

“信已经送进去了,拿到了二两银子,没有人跟出来。”邱胡子说完便静静的看着他。

“你是谁?”萧雨的声音依旧虚弱,目光依旧黯淡,可问题却很尖锐。

“我,”邱胡子淡淡的笑了下:“这里的人都叫我邱胡子,可这不是我的真名,真名叫什么,我都忘了,在江湖上,我也混了七八年了,见过一些,所以,猜到一点。”

萧雨没说话,依旧盯着他,邱胡子沉默了会,叹口气:“这样逃,我也厌了,”说到这里,他顿了下:“我以前跟着师傅学丹,可惜我资质驽钝,学了十来年,依旧还在丹徒境界上,师傅死后,我回家乡,现家里人都被害死了,家里本来有十顷土地全部被那小士族抢去,我查明后,将那一家全毒死了,然后便逃亡江湖。”

萧雨听后没有反应,对方的语气中明显有投靠的意思,但他暂时不能作出表示,现在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何况别人。

邱胡子有点失望,轻轻叹口气起身要出去,萧雨开口道:“嗯,我估计明天上午他们能找到这,明天你不要出去,也不要靠近这草棚,让析家嫂子他们跟你在一起,都不要出去,也不要靠近这里。”

邱胡子脸色微变,随即恢复如常,冲萧雨点点头,便转身出去。

这一夜,野苇塘很安静,好容易吃了顿饱饭的人们三三两两的在空地上躺下,被啃得精光的骨头扔得到处都是,星光洒落时,来了十几个男人,这些男人是附近庄子的男人,他们到这里是来找女人的。

吃饱了的男人们没有动,看着那些汉子与女人谈好价钱,然后拉着女人进了草棚或到旁边的芦苇丛中,这些男人没有银子,但有粮食,在这个冬天,这些粮食让他们熬过了这个冬天。

萧雨听着外面传来的各种声音,他的伤势虽然很重,可六识依旧敏锐,周围的动静瞒不过他,现在暂时是安全的。

他丝毫不担心柳寒看不出那诗里的隐语,就算柳寒看不出,那个老东西肯定能看出,只是,他拿不准柳寒的态度。

在帝都,若还有人知道柳寒实力的人,就只有他萧雨了,雷纳都不知道,与老黄联系的事都是他在执行,他还记得,在对付漕帮之前,老黄建议他联合柳寒时,暗示过,柳寒的实力过了风雨楼,麾下的三十六铁卫比七星八将只强不弱,随后的事实证明,他身边那个叫柳铁的护卫便有武师巅峰的实力,恐怕就差一步便跨进宗师的境界。

萧雨很清醒,风雨楼若倒下,会留下多少利益,柳寒若想全面接手,帝都无人能挡。

不过,那老东西也说了,柳寒对江湖兴趣不大,他相信那老家伙,所以,才会让邱胡子去联络柳寒,可回去该怎么办呢?雷纳逃出来没有?还有宫里,该怎么对付,风雨楼今后怎么办?

所有的事都是一团乱麻,伤口又隐隐作痛了,他叹口气,又开始调息起来,丹田内空空的,内息依旧无法聚集。

第二天,一大早,析家嫂子过来看了看,给他擦洗了下,这里是没有早饭这一说的,析家嫂子给他擦洗后,迟疑下,最终什么都没说便出去,草帘再没动过。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快到中午时,外面传来马蹄声,萧雨眉头微皱,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有人在外面大声说话,过了会,脚步声到了草帘外,一双手掀开草帘,有人探头进来看了看,那人看见了萧雨,便径直进来,随后又进来个人,俩人将萧雨抬出去。

外面的阳光很盛,很暖和,萧雨忍不住闭上眼睛,那俩人将他放在地上,他慢慢睁开眼睛,看见一遍蔚蓝色的天空。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小子这样都不死,真是老天不开眼!”

...

(..)

第371章 接萧回府

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他面前,这张脸带着淡淡的调侃式的笑意,萧雨很是无奈苦笑下:“你要再不来,我可是真的要死了。[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老子为了查你的死活,忙活了七八天,能派出来的人都派出来了,你却躲在这角落,怎么,是怕我,还是怕宫里那位?”柳寒笑嘻嘻的,话却很直白,萧雨有点不好意思,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柳寒将一粒丹药喂进他嘴里,依旧笑嘻嘻的说:“放心,与我结盟,是你最近两年作的最正确的事,这次你的损失很大,不过,核心力量还在,你别再说话,你这样子,说多了就没命了,帝都现在很平静,我和雷纳商议了下,风雨楼暂时转入地下,宫里让我接手漕运,别露出那副臭脸,当老子喜欢似的,妈的,与你小子合作,是老子这两年作得最蠢的事。”

有人拿着担架过来,那两个护卫小心的将萧雨放进,抬起便要走,萧雨听着苦笑不已,担架刚走两步,他忽然想起来,开口说:“喂。”

他刚开口,担架停下来,柳寒半蹲在他身边,萧雨说道:“老兄,别念了,帮我带上几个人,他们救了我。”

萧雨低声说了几个名字,柳寒笑了下,继续调侃说:“你这人还算有点良心,行,没问题。”

抬头叫过一个护卫,吩咐了几句,那护卫领命而去,没多大时间,带着邱胡子和析家嫂子母子三人出来。

柳寒转身要走,这时从人群冲出一女人,跑到柳寒身前噗通跪下:“老爷!老爷!求求你!给一个活路吧!求求你!求求你!”

女人在地上噗噗直叩头,周围的流民们先是呆了呆,随后不约而同的跑过来,跪在柳寒跟前磕头,叫声不绝于耳。

柳寒眉头微微皱了下,正要开口,忽然朝凹地左边看了眼,那边站着两个麻衣汉子,这俩人站在一个简陋的草棚边,平静的看着场中,在跪着的流民中有点显眼。

“老爷!”那女人扬脸叫道,柳寒轻轻叹口气,有心不管吧,于心不忍,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歪歪扭扭的走到他脚边,抱住他的腿,肮脏的小脸扬起,看着他。

柳寒弯腰将她抱起来,用袖子擦擦她的小脸,小丫头露出一丝笑容,柳寒叹口气看着众人说:“大家收拾下,柳环,你留下,带他们到庄子里,交给老徐,让他安排。”

柳环躬身领命,柳寒在小丫头瘦瘦的黑黑的小脸上亲了下,然后将她交给析家嫂子。

随着柳寒过来的有三辆马车,三辆马车一模一样,连拉车的马都差不多,柳寒与萧雨上了最后一辆马车,可马车走了一段路后,三辆马车开始变换顺序,柳寒的马车换到了最前面。

萧雨察觉了,用目光询问柳寒,柳寒慢悠悠的说:“这不过是预防,最近几天城里很安静,三江会的苟况躲起来了,王家许家也躲到城外去了,城里很安静,死的人也就少了。放心吧,只要我在,谁也杀不了你,除非你自己想死。(WWW.mht.la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史平死的第二天,王家许家的核心人物便在重兵保护下出城了,三江会的人在街上消失了,苟况也再没在街上露面,整个帝都一下便安静下来。

史平之死也传遍江湖,江湖大震!

史平是什么人,江湖中成名已久的高手名宿,在江湖上威名赫赫,居然被人杀死在帝都,帝都出现一个无名高手的消息,很快在江湖中传遍。

更让柳寒惊讶的是,没有人认为是瀚海商社所为,甚至连宫里都不这样认为,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到魔门身上,认为是魔门中人所为。

柳寒乐得他们这样判断,趁机派人拿下城内的五个码头和城外的七个码头,另外悄悄成立了护船队,让柳枪当队长蒲洪为副队长,召集了一批风雨楼的残余帮众为队员。

除了码头,柳寒还趁机控制了城西区的部分繁华地区,在短短几天内,便达成了他与雷纳设定的大部分目标。

到了这个时候,他却停下了,不再作任何扩张,改为巩固所占地区。

前天,雷纳在沈晨和柳铁保护下去偃师,而后去荥阳,此行主要是稳定各分舵的军心,最后雷纳会在荥阳等他,然后一起去落马水寨。

柳寒将这些事情一一详细告诉了萧雨。

“这些事呢,是我和雷纳一块商议出来的,你要有意见的话,伤好了再说,先说明啊,这可不是我的意思,接手漕运,是宫里的意思,我推不了;接手了漕运,便要控制码头,这是没办法的事;至于控制城西区,那是雷纳的意思,负责这事的是楚飞,楚飞负了重伤,哦,没你重,这也没办法,谁让你目标大呢,嗯,他在我那养伤,好得比你快。”

柳寒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将说完,萧雨将重要的都听进去了,道路比较泥泞,有些颠簸,每次颠簸都扯动伤口,引来一阵阵疼痛。

但另一方面,萧雨则非常震惊,刚才柳寒喂给他的那粒丹药,效力惊人,他还没运息调整,各处散乱的内息便向丹田汇集,干枯的丹田就像久旱的田地得到甘霖的滋润,空荡荡的丹田渐渐有了充盈感。

“你还是丹师?”萧雨忽然问道,柳寒沉凝下点点头,萧雨轻轻吁口气:“看来我的运气不错,老黄这老东西,居然没告诉我。”

萧雨现在也明白了,柳寒手下为什么有这么多高手,丹师之所以重要,便是他的丹药可以催生出大批高手。

“邵阳已死多年,现在嘛,那家伙是我的人。”柳寒似笑非笑的说道。

萧雨没有答话,眼皮闭了下又睁开,他承认这点,老黄对他们没有义务,柳寒现在是他的主子。

车队在路口停下,前面隐隐便是城门楼,柳寒探头出去告诉后面两辆车到庄园去,他自己则依旧乘车往城里去。

经过城门时,守门的城卫军探头进来看了眼便让他们进去了。

“你不担心宫里吗?”

“到现在为止,官府并没有发布你的通缉令,而且,据我所知,京兆府也没接到报案,所以,到目前为止,你还没犯法。”柳寒摊开手,淡淡的说。

萧雨再度吁口气,没再问什么。

这事在柳寒看来也有些纳闷,风雨楼一战,不是发生在晚上,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死了那么多人,毁坏了那么多房子,居然什么事都没有。

到柳府后,萧雨被安置在潇湘别院边上的一处小院,楚飞也在这个小院,小院并不大,以曲折回廊与后院东侧门相连,院内有两株高大的槐树,这两株槐树就象两把绿色的雨伞,将整个院子遮掩起来,树下角落边,有数个小小的花圃,初春到来,花枝上生出嫩嫩的绿叶。

在这个院子负责伺候的是丁三丁四,柳寒也叫了五个家丁负责伺候,院子四周一律戒严,除了他和老黄可以随意出入,其他任何人无命不能擅自出入,否则可以先杀后报。

楚飞还不能下地,每天可以斜躺一会,听说萧雨回来了,就住在他隔壁,忍不住便想过去看看,可来报信的丁四面露难色,楚飞忍不住想发火。

“楚爷,柳先生不是说了,现在您还不能下地,”与他同住一房的另一个人说道,这人的伤势比他还重,依旧还只能躺着,但说话的中气已经比较足。

“对,对,常兄弟说得对,楚爷,不着急,楼主的伤也挺重的,我听见柳先生在说楼主要慢慢养,还告诉我们平时不要打扰他老人家休息。”丁四连忙补充。

楚飞一听萧雨伤势挺重,更加着急了,怒骂道:“老子的伤老子知道,死不了。”

“是死不了,不过,要浪费我的药,你当我那药来得容易是吗?!”

说着柳寒推门进来,楚飞神情一涩,情绪一下平静下来,柳寒走到他床边,顺手拉过一张凳子坐下:“你急什么?是你有办法让他伤势好得快点,还是能为他上战场拼杀?”

楚飞闻言哭笑不得,丁四在柳寒身后冲楚飞无声的咧嘴直笑,他们在这几天了,几乎每个人都被柳寒讥讽过,可他们没人生气,除了柳寒为他们治伤外,还因为,柳寒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依旧不离不弃,还比较公正的处理了他们之间的事,在短短几天内,他的气度让楚飞他们折服。

“萧楼主的伤势很重,现在你们最好不要去打搅他。”柳寒说着让楚飞将手伸出来,楚飞老实的将左手伸出来,柳寒象大夫似的搭上脉,输入一道真气,沿着他的经脉走了一圈,然后收回真气。

“好好养伤,再过十天,便可以下地了。”柳寒叹口气:“你要尽快养好伤,城里这两天比较平静,可风暴来临前,总是平静的,咱们的对手很强大,靠我一个人可不一定能护住你们。”

“雷兄已经走了三天了,外面有什么事,他也能处理,你们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安心养伤。”

柳寒说着起身又给边上那人检查了一番,这人叫常顺,是虎堂的一个护法,修为是武士八品,他的伤势很重,比楚飞还重,恢复也比较慢。

“我现在人手很紧,你们就不要给我添麻烦了。”柳寒说着又拿出丸丹药给常顺服下,常顺的丹药是一种褐色丹药,与楚飞萧雨的都不一样。

扭头正好看见丁四正冲楚飞咧嘴笑,柳寒不由微微摇头,又叮嘱两句,才推门出来,院子里没有人,丁三在萧雨的房间里照顾,他咳嗽一声,从旁边出来个青年汉子。

柳寒问了下警戒方案,然后告诉他们人手再增加十个,其中六个在晚上,府里不管出现什么事,他们都不准动,他们的任务就是负责保护这个小院。

“如果非常危险,首先要保护的是萧楼主,明白吗?”

青年汉子点点头,柳寒挥手让他下去,青年汉子身影一闪,便消失不见,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似的。

自从风雨楼之事开始,柳府便处于战备中,特别是晚上,这些天,一到夜晚,府里的下人仆妇都不准乱走,无事一律不准出自己的院子。

从萧雨的院子出来,柳寒径直去了潇湘别院,当他进屋时,老黄正拿着一张新传来的情报皱眉,看到他进来,便将情报递到他面前。

柳寒接过看了看,也禁不住愣了下,抬头看着老黄问道:“他是什么意思?”

情报上说,三江堡突然受到长安府衙门的盘查,另外开春后走塞外的关碟还没批下来,长安府说是要检查出塞的货物。

“他什么意思?是想多要点钱?还是要敲打我一下?”

“恐怕两者皆有,”老黄眉头微锁:“从邸报上看,今春塞外要出事,朝廷府库不足,应该是无力出兵,可塞外胡族犯边,秦王责无旁贷,现在他恐怕最需要的便是钱。另外呢,你的位置应该越来越重要,宫里都找上你了,他难免有点不放心。”

柳寒想了想冷笑一声:“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回信,让他们与秦王府联络,看看他倒底想要什么?”

老黄摇摇头:“这次不行。”

“秦王向有贤名,他一向注重名声,若塞外有事,事情若只在塞外,他还有点理由推诿,可若战事蔓延到雍州,他就必须管了。”

“你的意思是?”柳寒心里对秦王极其恼火,这家伙除了要钱外,其他什么忙都帮不上,这笔生意算是亏了。

“如果他开口,这次得给。”老黄说道,柳寒皱眉:“给?!凭什么?!老子....”

“就凭他是秦王,再说了,已经投入这么多了,现在若不给,前面就都打了水漂。”老黄一点不客气的打断他。

柳寒沉默下来,心里更加添堵,老黄见状不由有点纳闷:“你怎么啦?这可不像你!怎么?萧雨怎么了?”

“没什么,心里烦。”柳寒叹口气,他在萧雨和楚飞面前很轻松,可实际上,这段时间压力超大,王家许家躲在暗处,不知什么时候杀出来,另外,宫里肯定知道他将萧雨接回来,他们会有什么反应呢?

“有什么烦的!”老黄语气变得严厉:“你的事已经取得很大进展,风雨楼,萧雨,他们能帮多少算多少,你不是救世主,救不了多少人!”

柳寒苦笑下,这点进展算什么,不过是进了内卫而已,距离中书监档案库还远得很。

“你说他会要多少银子?”柳寒稳定下心绪问道。

“这次恐怕少不了。”

“咱们的银根也很紧,江南调去了三十万,幽州去了二十万,凉州去了八万,长安建三江堡,还需要至少三万银子,建染布坊,花了五万银子,要到明年才能收回成本,这已经是很乐观的估计了,纺织坊,建织机要五万两银子,造船还有十万银子,咱们现在能动用的银子不超过八万两。”

老黄淡淡一笑:“要是钱不够,那就把青衿卖了变现,怎么也能卖个....。”话没说完,老黄便看到柳寒剑一般的目光,便改口说:“要不这样吧,贷点款,五万银子,应该就够了。”

柳寒正要回答,这时外面传来大脑袋的声音:“主子,虎哥求见。”

柳寒微怔,一般这样的时候,大脑袋不会来打搅他们的,现在却破例了,他立刻叫道:“什么事?”

“没说,只是说主子问的话,就说他看见那人了。”

柳寒腾地站起来,急声道:“让他马上进来!”

再扭头,见老黄惊愕的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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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章 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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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寒自嘲的笑了笑又坐下,很快,虎哥进来了。(WWW.mht.la 好看的小说

“今儿,我看见那人,”虎哥有点激动:“那人是个白胡子老头。”

柳寒心里不由一阵激动,白胡子老头!稳定下情绪,对老黄说道:“现在得麻烦你了,虎哥,你给黄师爷说说,那人长什么样?”

老黄正答应,虎哥却为难的说道:“主子,我没看清。”

柳寒没听懂,略微意外的盯着他。

“主子说过,那里面的人修为很高,所以,我们监控距离都比较远,今天是偶然,我那条胡同的经过,恰好遇上那人从外面回来,在门口下车,我正好撞上,但不敢多看,只是看到侧面。”

柳寒有些泄气,老黄琴棋书画都会点,如果虎哥真看到了,便可以画出来,可惜,现在也不行。

但这依旧是个好消息,能看到那个院子的人,就是一大成功。

虎哥接着报告,除了那个白胡子老头外,另外还有一个年青人,这年青人也同样没看到正脸,不过可以感觉到,那年青人在二十左右。

“我们盯了他们十几天,他们就没出来过,平时的饭菜都是有人给他们送进去,他们自己是不出来买东西的,给他们送东西的人是隔壁的一个女人,那女人,我们也查了,在帝都住了十几年了,男人也是帝都人,家里比较穷,平时便靠给人做工,女人靠给人洗洗涮涮挣钱,这女人也不是每天都送,是两天送一次,同时从那家拿一些衣服回去洗,但衣服比较少,我们盯了十几天,她拿回去的衣服只有三次。”

“女人送的东西都有那些?”柳寒又问道,虎哥想了想摇头说:“用篮子装着的,看不出来,好像什么都有。”

“有肉吗?”柳寒干脆直接问,虎哥想了想摇摇头:“看不出来。”

柳寒有些失望,虎哥又补充说:“厉岩去过两次,每次大约两个时辰。”

“还是没走门?”老黄插话问道,虎哥点点头:“在那巷子深处有个废弃的院子,我在那个院子里留了两个人,他们亲眼看见的。”

柳寒想起来了,巷子深处是有个废弃的小院子,小院子的房屋倒塌了,整个院子破烂不堪,不过,对乞儿来说倒是个不错的栖身之所,而且不容易引起那高手的怀疑。(WWW.mht.la 好看的小说

“他们是从城外回来的。”虎哥又补充道:“我看到他们车轮上的泥了。”

“城外!”柳寒先是微怔,眉头慢慢皱起来,虎哥看着他,心里有几分得意,柳寒冲他点点头:“干得不错,不过,一定要小心,这人是高手中的高手,你要露了一点痕迹,就死定了。”

虎哥点点头,他扬头说:“他既然是从城外回来的,多半还会到城外,我想到城外去等着,说不定有可能遇上。”

“你还记得那辆马车?”柳寒问道,虎哥肯定的点点头,老黄忽然开口问:“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虎哥愣了下,随即摇摇头,老黄点点头,柳寒心念一动:“暂时不要去城外,注意下他什么时候出去,然后立刻回来报告。”

虎哥答应后出去了,老黄给大脑袋使个眼色,大脑袋明白,跟着出去了,到院子里,拉着虎哥到边上说话去了。

待俩人出去后,老黄看着柳寒问道:“有把握吗?”

“年龄应该差不多,再加上....”柳寒思索着缓缓说道,按理这点信息不够,可厉岩,修为高深,年龄,几下综合起来:“六分吧。”

老黄沉默下来,从柳寒描述中,他很清楚这个敌人的强大和凶狠,危险性甚至超过了宫里。

“我建议你不要轻易采取动作,如果,我说的是如果,这老者便是总教头,可背后那个人还没露面。”老黄缓缓的提醒道,柳寒无声的吁口气,半响才苦笑下答道:“我不会拿鸡蛋撞石头。”

顿了下,他又说:“十年时间过去了,总教头恐怕已经跨过那道门槛了,唉。”

这声叹息十分复杂,有期待也有仇恨还有几分困惑不解,那个院子居然有灵气,恐怕就是总教头留在那的原因,这样的好地方居然被他占了。

“还是说说银子吧。”柳寒重新回到案几边:“实在挤不出来,就去找赛义姆,贷款,五万银子吧。”

“够吗?”老黄淡淡的问,柳寒苦笑下:“不够也没法,这笔生意算是亏了,得想个招,好合好散,咱们得止损。”

“止损?干嘛要止损!”老黄淡淡的说道:“秦王的目标可不仅仅雍州。”

“难不成他还想当皇帝!”柳寒语带讽刺,老黄也同样报以冷笑:“皇帝虽然不想,尚书令不也一样位高权重吗!”

柳寒没再呛声,沉默良久:“行,你处理吧,我进城去了。”

今天柳寒是请假出来的,现在他还在当值中,昨晚,老黄接到城外庄园的度鸟传书,很快便破译了萧雨的藏头诗,于是让人夜入内城,将消息送给柳寒,柳寒今天一大早便出来了,直接上城外的庄园,调动城外庄园的人手将萧雨接回来。

“晚上,一级战备。”柳寒又补充了一句。

老黄没说话,只是沉默的点点头。

对手的动向不明,躲在暗处,而柳寒现在走到明处来了,王家许家三江会也许想不到史平是死在柳寒手里,但风雨楼一战中出现的,杀了他们中不少强手的黑衣人,恐怕他们已经将他定位到柳寒身上。

柳寒走了,院子又安静下来,外面又传来度鸟咕咕的叫声,不一会,大脑袋进来,送来一个小竹筒,老黄看过后,让大脑袋将内容誊写下来,然后归档。

情报,其实那些具有决定性的,最隐秘的情报,是极少数的,以内卫的强大,也极少能收集那样的情报,所以,情报最主要的是平常的收集整理归纳,最关键的情报,多数是在这个基础上归纳分析出来的。

这是个需要时间的工作。

只有有耐心的人才会作这样的事,好在老黄便是个很有耐心的人。

每天从各个分店传来无数情报,这些情报多数不是什么官场,而是商品,幽州的粮食,并州的毛皮食盐铁器,江南的丝绸棉花布匹茶叶,甚至各地的猪肉价格,都往这里汇集。

老黄让人将这些情报誊写归档,这样一个繁重的工作,柳寒从紧张的人手中抽调了十二个人归他调动指挥,大脑袋是他的第一个学生,现在普通的情报都由他誊写归档,但所有情报都要经老黄过目。

将那些重要不重要的情报都看过后,老黄伸了个懒腰,捶捶有点发麻的大腿,起身到院子里,扬头看看清朗的天空,感受了初春的阳光。

在院子里走了两圈,扭头吩咐大脑袋几句,然后便出了院子,便朝边上的院子过去,院子门口没有人,进入院子才看到两个人正在正房外,很无聊的坐在台阶上,大眼瞪小眼,看到黄师爷进来,俩人起身,动作很轻,蹑手蹑脚,看上去有点笨拙。

老黄随意的点点头,到了门口推门进去,丁三在边上手臂略动,可还是没敢出言阻拦,只能跟在身后进去。、

“怎么样?还好吧。”

老黄一进屋,萧雨便知道了,听到此言,不由苦笑下。

丁三搬来张凳子请老黄坐下,然后又端来杯茶放在边上,做完这一切便出去了。

“很多事,你没告诉我。”萧雨说道,此刻,他的脸色虽然还比较惨白,中气却比较足了,也没那么费力了。

老黄微微摇头,没接这话:“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柳寒不是与雷纳已经商量好了吗?”萧雨的语气中有一分嘲讽,老黄神情平静:“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萧雨沉默了,良久,才轻轻叹口气:“你呢?”

“王爷已经死了,”老黄叹口气:“这么多年过去,何必还要纠缠过去的事。”

“过去的事,”萧雨浮起一丝冷笑:“王爷的恩,我没忘,王爷的仇,我也没忘,害死王爷的人,我一个都不放!”

“害死王爷的人,排第一便是泰定,他已经死了,排在第二的便是宫里那位公公,第三的便是当年的太尉王老太爷,下面还有无数的王爷,门阀士族,还有士林名宿,难不成你要将他们全部杀光?”老黄反问道,他的神情纹丝不动。

“该杀的人都要杀。”萧雨冷冷的答道。

老黄端起茶小小的喝了口,静静的看着萧雨,萧雨也同样静静的看着他,俩人就这样互相盯着,其中意味,只有俩人自己知道。

过去,萧雨是邵阳王爷的近卫,老黄是邵阳的心腹策士,雷纳刚到不久,还没出头,谋逆案起,三人境遇不同,老黄最重,发配凉州,差点死在西域,萧雨遁迹江湖,雷纳重回颍川,后来遇上萧雨,俩人携手重返帝都,暗中凝聚力量,准备为邵阳复仇。

“你还是要干下去?”老黄轻叹道,萧雨没有回答,可目光透出了坚定。

“柳寒对权力其实没什么兴趣,”老黄缓缓的说道:“他的实力比你想象的深,但他面临的危险,也比你想象的强大。”

萧雨略微惊讶的的看着老黄,眼中透着迷惑不解,老黄神情依旧淡淡的:“我的意思是,你完全可以和他合作,和则两利,分则两害。”

萧雨还是不懂,风雨楼现在的境况,有人还愿意伸手拉一把,他萧雨当然欢迎,更何况还是柳寒这样实力强大的人。

所以,他不知道老黄这样讲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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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3章

房间里面变得安静,俩人都不再理会对方,老黄慢慢的喝着茶,萧雨先是疲惫的闭上眼睛,过了会,居然睡着了,发出微微的鼾声,老黄却没有离开,依旧坐在那。[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www.yeyexs.cc]

窗棂上渐渐有了红色,萧雨的鼾声没了,他睁开眼,看到老黄,略微有点意外:“我睡了多久?”

老黄看了眼窗外,面无表情的答道:“也不算久,就一会儿。”

萧雨苦笑下,他已经想明白了,老黄这么快就过来见他,目的就一个让他和柳寒合作,雷纳与柳寒达成了协议,可老黄肯定认为,那个协议不够,他希望能进一步合作,甚至希望风雨楼能在某种形式上溶于柳寒的系统,成为瀚海商社的一部分。

“你现在真是一条好狗。”

老黄面无表情的说:“我本以为会象只蝼蚁那样死在蛮荒之地,可他救了我,以国士待我,我没有任何理由不为他着想,此人的胸襟气度,我看了这么多人,无人可及。

在另一面,他的手段灵活,该狠的时候,决不手软,这点上,王爷都不如他,王爷是仁慈有余,手段不足,但他不是,该杀人的时候,绝不迟疑。”

说到这里,老黄叹口气,惋惜的说:“可惜,他没有入朝的打算。”

“你想我做什么?”萧雨反问道:“让我奉他为主?”

“你愿意吗?”老黄嘲讽道,萧雨没有回答,老黄平静的说:“我的希望是,从现在开始,你们的行动要围绕到他来进行,不要急于行动。”

“急于行动?我现在还能行动吗?”萧雨自嘲的苦笑,老黄不以为然的说:“你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你不知道,我家东主是丹武双修,只要还有口气,便能救活你。楚飞前几天刚到时,他的伤比你还重,现在都快下地走路了。对了,你该服了我家东主的丹药了吧。”

萧雨没有反驳,在老黄过来之前,他便试了试运气疗伤,发现一直无法催动的内气开始可以缓缓运行了,断裂的经脉在药力催动下,也正在缓缓愈合,暗中比较,柳寒的丹药比师门给的,效力要强上三四品。

“他是丹师几品?”萧雨的语气中有几分动容,也有几分期盼。

“我不清楚,”老黄平静的说:“你知道的,我对这些不了解,不管是宗师还是丹师。夜夜小说网mht.la”停顿一下,他又问:“魔门内有丹师吗?”

萧雨条件似的张嘴便要回答,忽然看到老黄的神情,老黄的目光陡然变得明亮了几分,他忽然明白了,老黄开始考察他了,更恰当的说,已经开始看他的态度了,这将决定今后柳寒对风雨楼的态度。

“门内是不是有丹师,我不知道,”萧雨郑重的说:“不过,我猜测有,因为每个离开师门的弟子都有丹药,而且,当年我在门内修炼时,每月都有帮助提高修炼速度的丹药赐下。”

“那就是有了。”老黄说道,萧雨又摇头说:“可当我跨入宗师境界后,师门便再没送来丹药了,不过,疗伤的丹药还有。”

老黄明白其中含义,魔门有丹师,但丹师的品级较低,辅助练功的丹药只对宗师以下有效,想明白这个,他不禁对柳寒感到庆幸,搭上清虚宗,仅仅从丹药上,便值了。

萧雨始终看着老黄的表情,老黄的表情就像块石头一样,冷峻僵硬,不过,萧雨还是从老黄的眼神中看到一丝变化,这点变化一闪即过,这让他不由大为惊讶,难道柳寒居然还有促进修为的丹药。

这个消息要传出去,将会震惊江湖。

无数宗师被困在下品,能突破到中品的少之又少,突破到上品的,那就更少了。

原因很简单,宗师修炼需要大量的天地元气,现在的天地元气不足,只能靠丹药辅助,可要炼出这样的丹药,除了修为精深的丹师外,还需要天才地宝,而元气的稀少,导致天材地宝也大量减少,所以,这样的丹药也渐渐成了传说,只要出现在江湖,势必引起众多高手的争夺,带来一遍腥风血雨。

“黄师爷,你说要我配合柳寒的行动,我想知道柳寒有什么行动,我都该怎么配合?”萧雨控制下情绪问道。

“把风雨楼交给我家东主指挥。”老黄的回答很简单,萧雨眉头微拧:“交给他指挥?什么意思?我当傀儡?”

老黄一点不客气:“傀儡稍微重了点,不过嘛,比较接近,你不要感到委屈,说实话,我担心的是他不肯接受。”

“什么意思?难不成我将风雨楼给他,他还不肯要?”萧雨有点不服气。

老黄淡淡一笑:“怎么不相信?他和雷纳达成的协议,就可以证明,他压根就不想要风雨楼,若他真有吞并风雨楼的想法,绝不会开出这样宽松的条件,按照这个条件,他最多也就得到漕运和几个码头,漕运是宫里要他掌握的,风雨楼本就保不住,宫里现在还没给你萧雨发出通缉令,你要继续坚持插手,我相信这个通缉令很快便会发下来,所以,这一条上你们没吃亏,相反,我家东主承诺,城西区夺下来后便交给你们,我们不管,这上面,我们是担了风险的。”

萧雨承认这话没错,按照这个协议,柳寒没有占风雨楼的便宜,而是风雨楼所得更多。

风雨楼经此一战,受创甚重,风雨楼的中坚,七星八将,虎堂鹰堂损失极大,骨干损失超过八成以上,只有豹堂因为留守总舵,损失较少,雷纳已经指令他们撤出帝都,分散到各地分舵。

“柳先生说最近城里比较平静,他们就这样放过我风雨楼了?”萧雨问道。

“他们是躲起来了,”老黄淡然一笑:“至于原因嘛,史平死了。”

“你说谁?”尽管有伤在身,萧雨还是惊诧得差点坐起来,史平名满江湖,江湖谁人不知,就在前不久,史平还将他逼到泥塘中躲了大半晚,身上最致命的伤便是他造成的。

“史平死了?谁干的?柳寒?”萧雨顾不得动作过大,造成伤口阵阵疼痛,连声追问。

老黄没有承认是或不是,只是大有深意的笑了笑:“史平一死,三江会的苟况便躲起来了,中州镖局和六合道馆也关门了,全躲起来了,田家关门闭户,王家许家退到城外,估计是在等冀州的增援。”

消灭风雨楼虎堂鹰堂主力,几大世家的损失也极为严重,对新冒出来这个对手,他们还搞不清楚,暂时退避是最好的选择。

“宫里呢?宫里有什么动作?”萧雨又问道,要在帝都称霸,宫里不点头根本不行。

“除了将漕运指给我们瀚海商社,其他都还在观望,”老黄说道:“我估计宫里并不希望谁独霸帝都。”

老黄这话隐含的意思便是风雨楼此前独占帝都,引起了宫里的忌惮,所以,宫里才默许,甚至是帮助王许田等诸家门阀对风雨楼动手。

萧雨没有反驳,其实,他和雷纳已经意识到这点,所以才让出了部分地区,作为一块骨头扔给那些狗,可没想到依旧还是未能幸免。

“狡兔死,走狗烹。”萧雨叹道,这是前朝名将在刑场上留下的名言,他为前朝立下汗马功劳,最后却被前朝皇帝以莫须有的罪名杀掉。

“悲哀这些没用,”老黄淡淡的说:“现在你该想的将来该如何。”

萧雨沉默了下,露出一丝微笑:“师爷老谋深算,一向是我佩服的,将来如何,还请赐教。”

老黄也一点不客气:“老谋深算说不上,真要有那本事,王爷...唉,算了,有个问题必须搞清楚,魔门会来增援你吗?”

萧雨沉默了会,这个问题从清醒后,他便一直在想,可始终没有答案,于是只好叹口气:“我不清楚,魔门分裂不是一两天了,各派各有小算盘,即便发展也各有不同,在帝都,我是魔门中人,可实际上,恐怕你也知道,百漪园也是魔门产业,可我们分属两派,所以,魔门在帝都倒底有多少人,我也不知道,还有,魔门会不会来增援,我也拿不准。”

老黄闻言不由苦笑不已,这魔门实在太乱,他想了想问:“这样吧,向师门求援还是要作的,能派人来最好,若不能,也没办法。”

萧雨没答话,只是沉默的微微点头,老黄又说:“我希望你伤好之后,便离开帝都,你的目标太大,你不离开,这事就没完,但无论我们还是宫里,都希望事情尽快结束,所以,你离开了帝都,我们便能腾出手来好好整理下。”

萧雨再度沉默,老黄也不理会,继续说道:“不过,在离开之前,你得做点事,准确的说是杀几个人。”

“王家的还是许家的?”萧雨问道,老黄摇摇头:“都有,但三江会苟况必须死,六合道馆的两兄弟也必须死,然后才是王家许家田家,嗯,我估计过上两天,宫里便该警告他们了,其实,从宫里将漕运指给我们,就说明,宫里并不希望看到他们进帝都。”

萧雨冷冷一笑:“宫里防这些门阀世家跟防贼似的,可实际上呢,又害怕他们得很。”

当年便是门阀世家发难,才导致邵阳郡王倾覆,他们俩人都亲身经历过,对朝廷和门阀世家的关系都有几分了解,对朝廷都有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当今天子在陈国推行土地改制,在扬州推行盐政革新,”萧雨叹道:“这是当年王爷想做没做成的,希望皇上能做成,以纾天下百姓之难。”

老黄闻言,不置可否的说:“你还是安心养伤吧,马上就要逃亡江湖了,还想这些做什么!”

萧雨感慨的叹口气,沉默半响,说道:“我接受你的安排,风雨楼全交给柳先生,他想怎么用便怎么用,要杀那些人,你拟个名单,最好将那位公公也列上。”

萧雨的眼神中有几分狠辣,这次死的都是跟随他多年的亲信下属,他那长长的仇人名单上,又多添了几个。

(..)

第374章 在宫里

萧雨进了柳府的消息在帝都地下世界迅速传播,在很短的时间里便传遍了整个帝都,也传进了宫里,林公公还是在那间小院里,靠在椅子上洒着温暖的阳光,听着小麦子的报告。[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干爹,这柳寒的胆挺肥呀!居然就大模大样的将萧雨接进府里了。”

“怎么,你想治他的罪?”林公公眯缝着眼,看着对面树枝上绽开的一个小绿蕾,嫩嫩的叶片刚刚舒张开,被晚霞映上了一层胭脂般的红。

“儿子哪敢,”小麦子嘿嘿笑道:“儿子可不敢干扰老祖宗和干爹的布局。”

“小猴子!”林公公笑骂道,仰头靠在躺椅上,小麦子赶紧将茶捧上,林公公也不起来就着小麦子手上喝了一口。

“这几天看,这柳寒不简单呀,”林公公喃喃的说道:“小麦子,你说杀掉史平的人会不会就是柳寒呢?”

“柳寒?”小麦子将茶杯放在茶几上,略微想了想说:“不会吧,即便他有上品宗师修为,可史平也不弱,有中品宗师的修为,情报上说,他们交手时间很短,王家的人就晚了一会功夫,史平就已经死了,对方人也不见了,也就是说,史平几乎毫无还手之力,柳寒应该没这么强吧。”

“可如果不是柳寒,那又是谁呢?”林公公晃悠悠的问道。

小麦子苦笑下,舔着脸说:“干爹难为我,我那知道,要不是魔门,要不是....,儿子实在不知道。”

林公公无声的笑了,可他的眼里也同样是迷惑不解,小麦子的解释没错,柳寒如果仅仅是上品宗师的话,根本无法在这么短时间内收拾了史平,可若不是柳寒,那又是谁呢?从修为上看,只能是大宗师,可这段时间,没听说那个大宗师出现在帝都啊,难道是那个神秘莫测的大宗师,难道那家伙到帝都来了?

可内卫没有报告啊!

宫里也没有感觉到啊!

大宗师在帝都一旦施展修为,绝对瞒不过宫里大宗师的感觉。

可接到史平死亡的详细经过后,他立刻便断定不是宗师干的,至少是大宗师,于是他去询问留守宫里的灵蓝真人,灵蓝真人告诉他,他在现场感受到一丝元气的波动,但不能确定是大宗师还是法器所为。mht.la [棉花糖小说]

这两者差异很大,若是前者,究竟是那个大宗师到了帝都,来的目的是什么?对朝廷有没有威胁?

朝廷就必须插手追查,必要时,就得将桥真人从陈国调回。

可若是后者,问题就小多了,但依旧不能小视。

首先此人怎么会有法器?法器使用是有次数限制的,这点天下人都知道,那么此人为何会用在史平身上?他会不会是某个隐世仙门中人?

所以,不管是谁,朝廷都要查,可问题是怎么查?

帝都内的内卫已经悄悄行动起来,盯着这段时间进入帝都的那些强者,但林公公期待的发现却始终没出现。

小麦子显然是知道这个情况,他小心的观察下林公公的脸色,见没什么大碍,然后才放下心来。

“干爹,儿子心想,这萧雨是魔门中人,出手的会不会是魔门中的高手?”

林公公没有开口,小麦子又小心的观察下,才继续说下去:“这魔门虽然分裂了,可毕竟实力深厚,背后还有云笈殿支持,万一是云笈殿的内堂弟子。”

说到这里,小麦子停下了,他知道自己说错了,从云笈殿出来的内堂弟子便是隐世仙门中人,他们在江湖中露面,更要在朝廷登记,受朝廷管辖。

“内堂弟子可不是想出来便出来的,”林公公悠悠的说:“最近几十年里,魔门数次生死大战,被赶到并州边荒之地,你看见有内堂弟子出现吗?没有,魔门分裂,互相之间争斗不休,你见到内堂弟子出现吗?都没有,风雨楼不过魔门弟子组建的一个江湖组织,萧雨不过是魔门中一个修为稍高的弟子罢了,内堂弟子为何要出面?”

小麦子点头称是,随即又为难的问:“如果不是魔门,那又会是谁呢?”

“谁说了不是魔门中人?”

“啊!”小麦子不解的叫出声来:“干爹刚才不是说了。”

“刚才说了不是云笈殿内堂弟子吗?”

小麦子想了想,刚才还真没说就不是云笈殿内堂弟子,可那话....

“咱家的意思是内堂弟子的可能性比较低,但还是不能排除,你记得下午让你整理的卷宗吗?那里面全是历朝收集的关于隐世仙门的资料,你要好好的记着,记在脑子里,别只知道到时候才去查。”

“是,是,干爹,儿子知道了。”小麦子陪着笑,林公公的声音依旧幽幽的,象在院子里飘:“隐世仙门,云笈殿,清虚宗,神农谷,阴符门,会是谁干的呢?”

小麦子笑道:“管他谁干的,只要还在帝都,便能将他挖出来,干爹,我看内卫没查出来,原因恐怕便是,这人已经走了,离开了帝都。”

“此言....,有一定道理,”林公公缓缓的说,正要继续说下去,这时从外面进来个年青的太监,小麦子只是朝他看了便没再理会,那年青太监走到林公公面前跪下:“奴婢小合子见过祖宗。”

林公公睁眼看了他一眼,眉头微皱:“怎么是你?出什么事了?”

“回祖宗,灵蓝真人提出要出去。”小合子说道,林公公眉头依旧皱在一起,小合子赶紧补充:“真人说有几样灵药宫里没有,他等不了,要自己出去找。”

林公公眉头依旧拧成一团,不过神情倒没那么严厉了,这个事已经说了不止一次,可那几种灵药实在太难找了,宫里翻遍了也没找到,传令各地寻找,也没找到。

“真人打算什么时候走?”

“真人说越快越好,他老人家说,他的时间不多了,必须要尽快找到这两种灵药。”小合子轻言细语,始终低着头,没有抬起来过。

林公公没有回答,小合子也不敢抬头,小麦子则轻轻给他捏拿着肩膀,晚霞拂来,有点寒意,小麦子缩了缩肩却没有开口催促回屋。

过了会,林公公开口问道:“其他的东西都拿到了吗?”

“回祖宗,都拿到了。”小合子答道,语气中没有一点迟疑。

“他最近的情绪怎么样?”

“回祖宗,奴婢观察,有点着急。”

“有点着急?你怎么看出来的?”

“回祖宗,奴婢伺候久,总能感觉出来点。”小合子答道,林公公和小麦子都没察觉,他撑在地上的手微微有点发抖。

林公公沉默了会,才说:“你先回去吧,告诉真人,等桥真人回来,他就可以出去了。”

“是,祖宗。”

小合子这才起身,向林公公深深一礼,倒退着向后走,走到一半,林公公忽然开口问道:“我这还差两个人,你想不想过来?”

小麦子先是愣了下,手上稍停才开始又动起来。

小合子也愣住了,有点彷徨不知,林公公又重复了一遍:“咱家问你呢,想不想到我这来干活?”

“干爹问你话呢,还愣在那作什么?”小麦子呵斥道,小合子好像从梦中惊醒,猛地扑到林公公面前跪下,磕头道:“多谢祖宗!”

林公公沉默了会,才叹口气:“你先回去吧,将两位真人伺候好,会有你的机会的。”

小合子面露失望,默默的磕了个头:“多谢祖宗!小合子一定不会让祖宗失望。”

小合子走了,小麦子有些纳闷,笑道:“干爹,您真要将这小子调过来?”

林公公没有答话,身体略微动了下,小麦子赶紧扶他起来,林公公边走边说:“猴小子,别拐着弯套我,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让你知道。”

小麦子陪着笑,也不分辩:“干爹神目如电,儿子这点小把戏那瞒得过干爹的眼睛。”

林公公呵呵的笑起来:“这小子也过两年不死不废,我还真将他调到内卫来。”

小麦子不由大讶

小合子出了院子,一阵冷风吹过,背后凉飕飕的,这才发现背心居然被浸湿了,林公公说出那话时,小麦子以为机会来了,可他却感到扑面而来的杀机,让他毛骨悚然。

他不知道那番做作瞒过林公公没有,至少他还活着,至少暂时还活着。

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

回到院子里,他没有直接进后院,而是象以前一样在后院门口敲响了钟,不一会,灵蓝真人出来了,小合子将林公公的话转述给他,灵蓝真人已经料到这个结局,什么也没说,便让他进去。

有灵蓝真人在身边,院子周遭数十米都躲不过他的神识,自然不用再掩饰什么。

到了后院,灵蓝真人将他叫到跟前,交给他一个小瓶。

“这是最后一瓶丹药了,为师出去找药,就是为了给你炼药,你可千万别懈怠。”

“师傅大恩,弟子没齿难忘,师傅放心,徒儿绝不敢懈怠。”小合子跪下给灵蓝真人重重的磕了个头。

灵蓝真人略微迟疑,便含笑道:“你能如此,本座也很高兴,去练功吧。”

小合子答应着,转身进了他的静室,双脚盘膝,五心向天,开始吞吐提拉地之间的元气来。

(..)

第375章 夜探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合子慢慢睁开眼,无声的吐口气,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他没有立刻起身,今天的事在脑海中慢慢回想起来,林公公那自不必说了,灵蓝真人的眼睛出现在脑海中。(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对灵蓝真人,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不知道灵蓝真人为什么要这样对他,或者说对他这样好,不但教自己修炼,还不惜耗费大量丹药,帮助自己提高修为。

这些都没什么,可总觉着灵蓝真人看他的目光有点不对劲,那目光背后有点阴冷,也有贪婪,让他心里非常不安。

另外,灵蓝真人让他修炼,可除了修炼内息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教过他,这些内===m息怎么使用?都不知道,他曾经试探着问过,却惹得灵蓝真人大怒,告诉他现在还不到时候。

可什么时候才会是时候呢?真人没说。

小合子心里充满疑惑。

在黑暗中静静的待了会,他推开门出去,抬头便看见灵蓝真人坐在亭子里,他正迟疑要不要过去,耳中已经传来真人的声音。

小合子慢慢过去,到了亭边先给灵蓝真人行礼,然后说:“师傅有什么吩咐?”

“过来我看看。”

小合子老老实实的走到灵蓝真人面前,将手伸出去,灵蓝真人随意的搭上两根手指,过了会,脸上再度露出失望之色。

“你感觉怎么样?”

小合子迟疑下说:“吸纳灵气的速度慢了。”

灵蓝真人沉默了会,的确,数次检查小合子的进展,最近的进展比以往慢了许多,小合子已经奠基成功,顺利的跨过了一层二层,但进入二层之后,吸纳灵气的速度就此慢下来,最初他以为是小合子在暗地里搞鬼,可经过观察,这小子比他还着急,也比他预料的还勤奋,看来问题还在其他方面。

灵蓝真人眉头拧成一团,过了会,拿出一小瓶放在小合子面前,轻叹道:“这是最后一瓶丹药了,这瓶用完了就没了,唉,必须出去了。”

小合子默默无言的接过来,迟疑问道:“师傅,这问题是在那啊?我想过了,这灵气没减少,吸纳的速度也没慢,可留下来的却少了,经脉几乎没有再拓展了。”

灵蓝真人想了想说:“这个问题让我好好想想,你先去休息吧。”

小合子施礼出去了,他不住在内院,每次修炼过后,都到外院去,他跟着灵蓝真人修炼的事,绝不能让外人知道,否则对他有杀身之祸。

回到前院,小合子看了看院子,习惯性的拿起扫帚,将院子打扫了一遍,又提了桶水,将正房擦洗了一遍,然后站在院子里,四周寂静无声,月光洒下来,给地上铺上了一层银光。

他忽然感到体内的一个穴道跳动了下,他心念一动,就在院子里盘膝坐下,月光照在他身上,慢慢的,他陷入了物我两忘之境。

皇宫很安静,新君并不喜歌舞,宫里已经很长时间没响起丝竹之声,御书房内的灯光伴随着月光落在院子里,今晚中书监值班的是薛泌,他没有在御书房,而是在书房旁边的厢房中,随时等待皇帝备询。(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房间里有点冷,薛泌往火盆添了两块白煤,这种白煤烧起来没烟也没味,枯坐一会,他拿起最近的奏疏节略,看起来,院子里传来禁军巡逻的脚步声。

薛泌心念一动,起身推开门,正好禁军从边上经过,他叫住带队的军官问他们是那队的,军官回答后,薛泌又问他是否认识柳寒,那军官回答说认识,他正在明光殿巡逻,不过,下半夜会轮换。

皇宫分两部分,前面部分实际上各种办公场所,后宫才是生活场所,皇帝的嫔妃都在后宫,后宫是除了皇帝外,再没有其他正常男人。

薛泌回到房间,就在火盆边,继续看奏疏节略,看了会,他不由深深叹息,去年初冬的判断现在应念了,草原上春天必定出事,不但鲜卑,还有匈奴,经过十多年时间,草原上的胡族渐渐恢复过来,而大晋却渐渐衰落下来,朝廷府库空虚,边军军备废弛,特别是并州边军,方回死后,并州边军受到重创,被解职和逮捕的军中将领占整个边军将领的三成,数个方回的嫡系将领干脆带兵落草为匪,太原王燕溱组织了几次讨伐,结果都无疾而终。

“唉!”薛泌叹口气,揉揉太阳穴,微微摇头正要将奏疏放回去,门开了,一股寒风扑进来,抬头看却是穆公公进来了。

薛泌赶紧起身,笑呵呵的说:“公公还没休息。”

“你不也一样吗。”穆公公皮笑肉不笑的说,将大氅接下来递给身后的小太监,小太监将大氅整理下挂在旁边的衣架上,然后便退出去了。

穆公公抖抖身上的寒气,坐在火盆边,伸手在火上烤,目光落在节略上,笑了下说:“你还看这个?”

“没事,消磨时间。”薛泌陪在边上,奏疏节略内的内容都是些小事,重要的事全是专折上奏,绝不会走节略这条路。

小太监送来茶,穆公公示意让他放在桌上,依旧烤着手,薛泌坐到他对面,叹口气说:“皇上每天这样操劳,长此下去,身体可怎么受得了。”

“是啊,皇上从太子时便勤于政务,现在自然也不会例外。”穆公公也叹道:“倒是薛大人,以前帝都传言,公子纨绔,可今日观之,公子是胸有韬略,令人意外。”

薛泌呵呵一笑:“公公过誉了,薛某什么样,公公还不知道。”

穆公公看着,微微一笑:“听说公子与瀚海商社柳寒交好?”

薛泌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公公果然消息灵通,此言不假,这柳寒虽然只是一个商人,但见识颇为不凡,特别是他的诗词,三篇震帝都,不但我喜欢,这满帝都谁人不喜。”

“嗯,”穆公公微微点头:“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这几十年,少有这样凄美的诗词了。”

顿了下,穆公公又问:“公子觉着除了诗词外,他还有那些才干?”

“嗯,这人出手阔绰,为人直爽,不矫揉造作,不过,有点喜好女色。”薛泌思索着说道,说道最后,禁不住笑了笑:“男人嘛,谁不好这口,再说,他这人也懂分寸的,延平郡王送他个女人,他就没敢收。”

“但他收了你的。”穆公公突兀的补充道,薛泌微怔,随即又笑道:“内卫果然无孔不入,对,我送了他四个舞女,原因很简单,我想交好此人,除了他在诗词上的才华,另外,他很会挣钱。”

“哦,有效果了吗?”穆公公带着几分打趣的口吻问道,薛泌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的嘿嘿笑着。

“公子举荐柳寒出任禁军队正,以他的修为,居然肯出任队正这样一个小官。”穆公公又问道。

薛泌嘿嘿干笑两声:“我本想举荐他为都尉的,哦,对了,他的修为很高吗?”

穆公公有点意外,抬眼看着薛泌,薛泌的神情略有几分意外,穆公公眉头微皱:“难道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薛泌不解,穆公公叹口气:“这可是有宗师上品修为的人!”

“宗师上品?!”薛泌有些惊讶的叫出声来了,随即皱眉摇头:“好家伙,这家伙城府可够深的,一点口风都没漏。”

看着薛泌的样,穆公公忍不住笑了,修为这东西怎么可能自吹自擂,想了想关于薛泌和柳寒交往的过程,好像没有动手的迹象,特别是没有柳寒出手的记载。

关于此前柳寒出手的记载,大概最初的便是长安城内的那一刀,到帝都后,便没有他出手的记录,可没想到,刘家老酒酒楼一次出手,便惊艳世人。

薛泌心里却暗叫侥幸,也对内卫的无孔不入感到心惊,难怪柳寒作什么都小心翼翼。

“上品宗师,仅仅给个队正,这是小了点,”薛泌思索着慢慢说道:“干脆,给他个都尉,公公,您说如何?”

穆公公笑了笑,这家伙还是改不了纨绔之色,官位是说长便长的吗?特别是禁军,每个军官的提拔都要经过内廷考校,况且,每个职务都还以后士族门阀子弟盯着,那些士族门阀子弟虽然看不上队正这样的低级职务,但对都尉这样的高级军官还是很看重的,这要空出一个来,非争破头不可。

薛泌已经暗暗警惕起来,看来穆公公突然出现在眼前,不是偶然的,也不知道这老狗察觉到什么了,难不成柳寒送他船运商社一成份子的事,被他察觉了?

穆公公没再追问下去,顺手拿起节略翻看了几页,微微摇头,叹道:“这些地方官,就知道上报,难道自己就不知道自己如何解决。”

“地方官嘛,总是这样,”薛泌大甩甩的说着,起身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放下杯子,心中已了定计,转身笑道:“公公,我看禁军恐怕容不下他,干脆调到虎贲卫,这样的江湖人士,最好还是放在虎贲卫里,再说了虎贲卫也没两个上品宗师,您说是不是?”

穆公公呵呵干笑两声,脸上的皱纹挤到一块:“公子此言有理,不过,虎贲卫也不是想进便能进的。”

“怎么?上品宗师还不能进虎贲卫?”薛泌有些惊讶,不过,这几分惊讶装出来的程度倒多些。

“公子不知,”穆公公没有察觉,倒认为这不过是薛泌的纨绔习性,便笑道:“这虎贲卫乃朝廷精锐,一向在军中选拔,入选者除了修为高以外,还必须彻底忠于朝廷,除了有军中将领为保人外,身家必须清白,柳寒最大的缺憾便是来历不明。”

薛泌嘴巴微张:“啊!他,”随即叹口气:“也对,这家伙从西域回来,来历不清。”

“公子与他交好,还是要小心点为好。”穆公公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劝慰,薛泌很老实的点点头:“是,公公说的是,下官一定小心。”

说到这里,俩人都感到这个话题已说不下去了,俩人不约而同又坐在火盆边,薛泌又拿起那本节略翻看起来,穆公公则盯着火盆里红红的火炭发愣,过了会,居然靠在椅子上,发出微微的鼾声。

薛泌听到鼾声,抬头看了眼,忍不住乐了,悄悄起身开门,在门外叫过小太监,让他拿一床被子来,小太监很快拿来,薛泌没让他经手,而是自己抱着,轻轻推开门,再转身将门关上。

再转身,却见穆公公正目光炯炯的望着他,薛泌略微尴尬,看看手里的被子,笑了笑说:“我看公公睡着了,担心着凉,让人拿了床被子,公公,我看皇上今晚也没什么事,干脆回去睡了算了,您别跟我似的,这样熬着。”

穆公公叹口气,捶捶腰,叹口气说:“老了,老了,当年我跟先帝熬上个三四天,没一点问题,唉。”

“年岁不饶人,”薛泌说道:“您老就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顶着呢,再说了,里面不是还有黄公公吗,您就别盯着了。”

穆公公叹口气,微微摇头:“朝廷诸事繁杂,皇上彻夜劳烦,我哪能贪图安逸,算了,就在这眯一会吧。”

穆公公说着起身从薛泌手里接过被子,薛泌忙将自己的那把椅子端过来,又端来把圆凳,让穆公公可以将脚撂上面,做完这一切后,他看看四周,又将火盆往这边挪了挪。

他作这一切时,穆公公的目光一直盯着他,可每当薛泌转头看他时,他的目光又闭上了。

薛泌又坐回到案几后面,拿起最近的奏疏看起来,看了一会,忍不住又叹口气。

“怎么啦?为何叹气?”

“公公,”薛泌抬头苦笑下:“看到这些烂消息,唉,忍不住为皇上为难。”

“哦,都是些啥消息?”穆公公依旧躺着,眼睛都没睁开,语气也淡淡的,薛泌搞不懂他什么意思,迟疑才说:“南方已经开春,却有三个府报,要整修河堤,共要花费银子,七百万两。而蜀州又上奏,说夷民与咱们晋民纠葛,已经冲突数次,要求派兵弹压,这出兵又要钱。还有,齐国上奏水灾,受灾人数高达十万人,请朝廷拨款赈济,唉,朝廷府库现在都快空了,怎么拿得出钱来。”

穆公公依旧一动不动,语气依旧淡淡的:“那有什么,总有办法的,开春收了盐税,漕运便要开始运了,这才是大事,千万不能出事。”

薛泌微怔,不知道穆公公这是什么意思,略微想想便问:“公公的意思是?难不成,漕运还会出事?”

“唉,但愿吧。”穆公公不置可否。

薛泌有点紧张了,船运商社可有他一成份子,这要出事了,岂不是将他也牵连进去,别到时吃不到猪肉,到惹上一身骚!

(..)

376.第376章 皇宫密地

转念一想,穆公公应该还不知道柳寒将一成份子送给自己的事,毕竟当初谈这事时,只有他们俩人,另外还有一个知道的是罗师爷,但罗师爷是薛府老人了,他父亲还在世时,便在薛府,那时的薛府还不至于是内卫的目标。[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79-

“既然如此,不知公公可有什么法子?”薛泌试探着问道。

“法子?唉,能有什么法子,防吧。”穆公公的声音依旧幽幽的,薛泌笑了笑:“那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这就让柳寒去烦吧。”穆公公说道。

薛泌噗嗤一笑,穆公公睁眼看着他,薛泌笑得愈发欢快了,穆公公看了会,也笑了笑。

俩人再没说什么,过了会,穆公公渐渐睡着了,这是真睡着了,薛泌也渐渐觉着眼皮重起来,头往下垂,节略掉在地上,他立刻惊醒,抬头看看,捡起节略,走到窗户边,朝御书房看了看,御书房的灯还亮着。

薛泌迟疑下没有开‘门’出去,回头看看穆公公,眉头禁不住皱起来,不由想起来,今儿他来究竟是为何事?

打听柳寒?还是警告自己?

对于前者,薛泌觉着不太可能,内卫无孔不入,柳寒是什么样,穆公公甚至比他还清楚,若非如此,岂敢将漕运这么重大的事‘交’给他干?!

那么后者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他察觉i澳那一成份子?薛泌感觉又不太可能,这一成份子是前几天才给的,家里甚至没入账,知道的只有自己和罗师爷,难不成罗师爷有问题?薛泌摇摇头。

如果这两者都不是,那么他今天究竟要说什么?总不成是告诉自己漕运有可能出事?薛泌无声的笑了笑,忽然笑容凝固了,怎么不可能就是这事呢?

可问题来了,他告诉自己这个消息的目的又是什么呢?难不成是让自己去通知柳寒?

或者,还希望自己出动家族‘私’兵帮忙?

薛泌觉着头有点大,他首度感到朝政的复杂,再度感到身边无人。

打更的声音传来,已经三更了,可看看书房,灯光依旧亮着,他忍不住叹口气,皇上这样宵衣旰食,勤于政务,可这天下依旧困厄重重。

他开始有点同情皇帝了,觉着那个位置实在难坐。

不过,现在已经三更了,既然皇帝现在还没召他起诏,待会也不会。

同样是三更天,柳寒正带着一什的士兵在宫内巡逻,这种巡逻很枯燥,其实在柳寒看来,这几乎没用,如果有潜入者,可以很轻易避开他们,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们可以少很多麻烦,在柳寒看来,他的护卫队只需出动五六个人,便可以击败他这一队,除了修为的巨大差别外,另外还有协同作战和战斗意志的差异。

宫里很安静,按照宫中的规矩,起更即关‘门’,宫‘门’落下,除非紧急军情和皇帝的特旨,其他任何人不得擅开宫‘门’,也不得擅自入宫。[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二更之后,宫内便不准擅自行走,除非有特别通行的腰牌,这种腰牌只有中书监和********才有,而********的权力则更大点,如果有事,持他的手令可以在宫内行走。

至于后宫,三更过后,则各宫各殿,都必须关‘门’,除非有重病或特急的事,才能持嫔妃的手令外出,而且外出的人数不能超过一人,且第二天必须到皇后那说明情况。

所以,皇宫中人很少在三更之后还在外面的,宫里的无论是太监还是宫‘女’都很少外出,全都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的院子里。

柳寒还是首次担任这种宫中巡逻,主要原因是,他是新官,上级不会轻易派一个刚入职的军官带队巡逻,所以,前段时间,他的队主要是守‘门’,要么在宫城四周巡逻,象这种在宫内巡逻,还是第一次。

接到这个任务安排时,底下几个什长和伍长都在骂娘,原因很简单,守‘门’多轻松,左右看看,一般下半夜就着地方睡觉了,可这巡逻却要不停的四下游走,当然路线是固定的。

走了大半圈,巡逻队到了一处林木茂密之处,按照巡逻路线,巡逻队要从边上过去,柳寒也打算带队从边上过去,忽然,他感觉不太对,空中的元气流似乎正向某处飘去,这个飘去的速度很慢,几乎无法察觉,要不是他炼体六层的修为,根本无法察觉。

更让他惊讶的是,这种元气不是普通的真气,而是有点象灵气,这就引起他的好奇。

挥手让队伍停下,柳寒站在小径的入口沉默的看着那茂密的林木,林木森森,让人有点心悸,小径的尽头是处院子,院子里黑黝黝的,那些灵气就是飘向那院子。

“头,怎么啦?”彭余跑到柳寒身边低声问道,彭余现在是全队最服柳寒的什长,当初他与柳寒较量‘射’术,输得很干净,前几天,柳寒找了借口,将一个什长推荐到屯长那去,空下一个什长的位置,便让彭余升为什长,彭余完全没想到,在禁军干了三四年,没有升迁的机会,这个新来的队正才来短短几天,便让他升了官,于是便成了最铁杆的下属。

“那边是什么地方?”柳寒问道,彭余朝那边看了看,略带意外的说:“那个院子很荒废,平时都没人来的,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柳寒没有开口,思索下说:“我们过去看看。”

“头,这可偏离了路线。”彭余有点为难,这位新官手上很硬,出手也阔绰,可还是太嫩。

这是在宫里巡逻,况且这样的巡逻都是走样子的,谁都不愿意去惹事,况且这里紧靠后宫,万一遇上什么不该遇上的事,后果便难以预料,曾经就发生过这样的事,事后,那些禁军将士全部调到西边或西南,最危险的地段。

“没什么,出什么事,我担....”

话没说完,柳寒神情陡地异变,彭余还在纳闷,柳寒顺手将他拨到身后,冲着夜‘色’厉声喝问:“谁?!谁在那?出来!”

彭余神情大变,士兵先是面面相觑,然后才结阵,柳寒站在最前面,彭余则站在他身后半步的地方,顺手将弓箭摘下来,弯弓搭箭。

“回去!”

黑暗中传来一个冷厉的声音,这道声音一点不客气,完全是上位者的口气。

彭余神情紧张,禁不住看了柳寒一眼,柳寒纹丝不动,神识却已经展开,很快锁定了说话那人的位置,随即又发现另外还有俩人,让他有些纳闷的是,这三人居然对小院隐隐处于包围监视状。

这个发现让柳寒对这个院子更感兴趣了,他深吸口朗声道:“下官禁军....”

“这里的事,禁军无权!回去!”

彭余更感紧张,咬牙将弓箭拉开,不过,以他的修为,还不知道该‘射’向那里,后面的士兵们则有些茫然,可看到主官站在最前面,心里也有了几分底气,排成阵型,刀枪齐举。

柳寒依旧不为所动,冲着黑暗朗声道:“下官奉命护卫皇宫安全,请现身说话,否则,别怪下官无礼!”

那个声音冷笑数声,柳寒一点不让步,举起左手,彭余的弓立刻拉满,另一个叫谢明的什长随即拿出一枚信号,随时准备发‘射’。

沉默了会,黑暗中的声音再度响起:“擅闯此地者,杀无赦!滚!”

柳寒冷笑数声,毫不迟疑向前走了数步,彭余正要跟上去,柳寒冲他摆摆手,彭余止步,弓箭依旧上扬。

柳寒内息运转全身,缓缓往前踏出一步。

对面的黑暗中,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柳寒走得很慢,一步一步的往前踏出。

夜‘色’中,一道黑影闪电般的出现,彭余甚至还没作出反应,雪亮的刀光便朝柳寒头上劈,同样也没看清柳寒的动作,那道刀光随即湮没,那道黑影倒飞出去。

黑影落在小径上,彭余这才看清他的模样,看清之后,他忍不住倒吸口凉气,此人的穿着居然是虎贲卫,相貌平实。

“你是谁?禁军中居然还有如此高手!”黑影的声音略带惊讶。

柳寒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上下打量他,然后抱拳说:“看着装,兄台乃虎贲卫中人,可不知兄台漏液潜伏于此,所为何事?”

“这里的事不归禁军管,”虎贲卫的语气稍稍和缓:“回去问一下你的长官便知。”

柳寒迟疑下,抬眼看看那黑黝黝的小院,感受到的灵气聚会,正要开口,小院的‘门’开了,一个小太监从里面出来,小太监很年青,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清瘦干净。

在场所有人都看着小太监,小太监似乎有点不适应,他走到柳寒和虎贲卫中间,很有礼貌的冲俩人施礼,细声细气的说道:“两位将爷,真人正在修行,还请两位将爷小声点,切勿打扰真人。”

“是,请公公安心。”那虎贲卫恭谨的答道,柳寒心里大约明白是什么地方了,却故意皱眉:“真人?还请公公告知,不知是那位真人?”

月光清清的洒在小太监的脸上,眉宇间有几分熟悉,柳寒心里有些纳闷,随即释然,除了来找过自己的麦公公,自己还不认识什么太监。

小合子一眼便认出了眼前这人,他还记得在长安时,正是此人的商社掌柜收留了他,但掌柜最后也可能是死在此人手上,但以他受的教育,又很难责备他。

“将爷,这位将爷负责守卫此地,还请将爷尽快离去。”

小合子说完之后再没停留,转身便回去了。那虎贲卫盯着柳寒,柳寒皱眉看着小合子的背影,待他的身影消鼠,才冲虎贲卫抱拳:“抱歉,抱歉,下官莽撞,不知此地规矩,还请上官原谅。”

“你的修为不错,不过,你的确很莽撞,这里不是你们可以来的。”那虎贲卫说完也不理会,转身便走,很快便消失在黑夜里。

彭余已经收起弓箭,见柳寒还站在那,便上前低声提醒:“长官,此地不可久留,还是尽快离开为妙。”

柳寒点点头,命令大家整队,带着他们离开了这里。

待柳寒离开这里后,从小院的‘阴’影中一前一后出来两个人,前面那人看着柳寒的背影沉默不语,刚才出现的那虎贲卫又从黑暗中出来,很快到了跟前。

“队长。”

“你输了。”队长平静的说道,那虎贲卫沉默下点头说:“是,他留手了。”

“你的修为是武师七品,居然连他一招都挡不住,看来此人有宗师修为,嘿嘿,禁军之中居然还有宗师修为,而且还只是一个小小的队正,嘿嘿。”

“宗师?队长是不是估计过高了,咱们在这站了这么久,他不是一样没发现吗。”队长身后那人有点不服的说道。

“哼,你刚出师‘门’不久,江湖经验还少,我问你,你怎么知道他没发现我们?”队长头也没回的反问道,那人顿时语塞。

“回去吧,别打扰了真人清修。”队长叹口气:“我可不想出事。”

出事,他们这些人名为护卫,实际却是监视这些出自那些不知道的鬼地方的所为真人,虎贲卫人手如此紧张,可他们这两队人,却丝毫没动。

每天对着这些真人,是件很费力的事,既不能太得罪也不能太松弛,好在这两位真人也不惹事,很少出去,每天都在院子里修炼,好像除了修炼便再没其他‘欲’求。

队长没猜错,他们还没出现在院子角落的‘阴’影里,柳寒便已经感知到他们的存在,只是不想将事情闹大,小太监出来说了几句后,他便猜到那小院是什么地方,小太监口中的真人,多半是‘玉’清子所言的,隐世仙‘门’入世之人。

不过,有一点,有一点他不清楚,皇宫里怎么会有灵气,难不成皇宫里还有灵脉?

可总教头,虽然还没证实,可柳寒已经将那神秘的高手定为总教头,总教头的院子怎么会有灵气呢?

这两者之间,有没有联系呢?

更进一步,难道总教头也是出自隐世仙‘门’?那个人与隐世仙‘门’有什么联系吗?

柳寒越来越感到事情的复杂!那个家伙倒底想作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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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7.第377章 惊闻

柳寒本以为虎贲卫会上报,可一直到‘交’班,回到营地,都没人来找他,他到屯长叶厉作了‘交’接,这种‘交’接不过是例行公事,不过,柳寒还是向他说了那小院的事,叶厉听说他差点去查那小院,吓了一跳。[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

“我的老天,你可真是大胆,那地方是禁区,是虎贲卫负责,我们不能去的。”叶厉忍不住叫出声。

面对叶厉只有惊叫却没有生气,柳寒还是有点意外,这段时间因为太忙,不免有点冷落叶厉,上次值守,他请假,事后也没什么表示,原以为叶厉会不高兴,没成想,回来后,叶厉对他的态度比以前更好,这不由让他怀疑这叶厉是不是打听到什么。

“我不是不知道吗。”柳寒报以苦笑。

叶厉愣愣的盯着他看了会,心里嘀咕这家伙的修为还真如传闻中那么高,居然没被那些凶厉之徒给杀了,他苦笑下摇头:“唉,这也怪我,没给你‘交’代清楚,算了算了,没出事就好,回去吧,上面要问,我替你说去。”

“是,是,多谢大人!”

柳寒告辞出来,心里有些纳闷,这事就这样算了?

“柳大人!”

柳寒回头看却是叶厉追出来,连忙站下,转身抱拳:“大人!”

“这几天你要有事的话,就别来了。”叶厉说道,柳寒先是愣了下,叶厉也不解释只是冲他笑了笑,柳寒只好抱拳:“如此,多谢大人,只是这宫里...。”

说完先在怀里一‘摸’,上前一步,没成想叶厉却退了一步,冲他摆手:“别,别,这宫里的巡逻,我代柳兄前往便是了,”说到这里,他叹口气:“柳兄前程远大,下官只是希望柳兄将来飞黄腾达之后,别了咱们兄弟之情。”

柳寒心里讶然,却不动声‘色’的笑了下:“大人说的哪里话,将来大人要是高升,别忘了提携提携下属。”

说完,俩人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

能不到宫里值守,柳寒自然是求之不得,他的事实在太多,这段时间有点分身乏术,落马水寨,漕运即将开始,船和船夫,护粮队,还有躲在暗处的王家许家田家,宫里,神秘小院,这么多事都要处理,这禁军中事只能押后,至于叶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吧。

回到营房看了看,士兵们都在,不过都是些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巡逻一夜,一个个看上去依旧龙‘精’虎猛,柳寒将五个什长叫出来,告诉他们,叶厉已经准他假,这段时间的巡逻,叶厉会来带队。mht.la [棉花糖小说]

“具体怎么做,叶大人会告诉你们的,程甲,待会你上叶大人那去,问一下大人有什么指令。”

程甲点头答应,柳寒又说:“我知道宫里巡逻很辛苦,告诉弟兄们,好好干,我柳寒不会亏待大家的。”

众人皆大喜,柳寒出手阔绰,这段时间,他答应大家的事,都没落空,全队士兵几乎都领双薪。

大家离开时,柳寒给彭余使了个眼‘色’,彭余心领神会。过了会,柳寒出了营‘门’,在街角遇上彭余,柳寒告诉彭余,他不在时,一定要留心,特别是程甲那几个什长。

“你是我在队里的耳目,我料叶厉不会惹什么麻烦,怕就怕有人故意挑事,如果有什么事,你要先保住自己,一切待我回来再说。”

彭余点头:“大人放心,卑职一定将眼睛睁得大大的,不过,大人这次要离开很久吗?”

“我也不清楚,看情况吧。”柳寒说着塞了张银票到他手中:“这个不是给你的,是给弟兄们的,告诉大家伙,这段时间小心点,不惹事,但也别怕事。”

“明白,大人。”彭余没有推辞,见柳寒说完,抱拳便准备离去,柳寒又将他叫住,扔给他一本小册子:“这东西是我偶然得到的,对我没什么用,给你了,哦,这个你也拿着,三天服一粒,每次服后,需调息两个时辰。”

彭余拿起小册子看了眼,忍不住大喜:“多谢大人!”

这是一本练功心法,彭余的修为不过武徒七品,柳寒偶然见他在营内修炼,便忍不住指点了他几句,立刻让彭余修为有了进展,柳寒诚心收服此人,便找出了这本心法,又送他一瓶丹‘药’,这丹‘药’对柳寒来说很普通,不过对彭余来说便大为不同。

柳寒现在有些‘迷’‘惑’,不知该怎么处理这个禁军队正这个职务,这个职务现在有点‘鸡’肋的感觉,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正思索着要不要请几个月的长假,背后传来叫声,回头看却是厉岩。

“柳兄,这是准备回家?”厉岩问道,柳寒点点头:“是,你这是?”

“我正到营房里找你,没想到你已经走了,”厉岩说着抬眼看了看周围,见没人注意他们,便压低声音说:“公子让我告诉你,漕运可能会出事。”

柳寒眉头微锁,有些不解:“公子从何而知?”

厉岩摇头说道:“公子没说,昨晚公子在御书房值守,我估计应该是宫里告诉他的。”

柳寒想了想点头说:“替我转告公子,多谢。”说完之后,抬眼看着他问:“下值不在营房休息,你这是去那?”

厉岩笑了笑,柳寒也同样笑了,俩人心照不宣,相伴而行。

走了一段路,厉岩有些担心的问:“你就一点不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呵呵,不过一些宵小,举手灭之即可。”柳寒随口答道。

“看来公子是多‘操’心了,柳兄已经有准备了。”

“商场如战场,”柳寒停下脚步,回头正‘色’的看着厉岩:“漕运,是萧雨从方震手里抢来的,现在落在我手上,彭城到帝都,水运上千里,随便那个点,都可能出事,我为什么要拉住风雨楼,有了风雨楼,风雨楼以前在沿途布下的眼线就能为我所用,方震就不敢轻易北上,如此,我才能集中全部力量对付王许田三家。

至于,会不会出事?实话对你说吧,我去见过王许田几家的人,他们告诉我,他们只要漕运,如果我能放弃漕运,他们可以将风雨楼的几家赌场青楼‘交’给我,现在,你该明白了吧?”

厉岩这下明白了,柳寒不是知道漕运会出事,而是一直在防备漕运出事。

柳寒并非没有援兵,除了宫里外,他将一成份子送给薛泌,就是要薛泌引为援军,薛泌也很聪明,或者说也很愿意向柳寒示好,自然不会拒绝,不过,薛家实力有限,无法与王许田这些千年世家相较,所以,他也没派家中家将出面,而是吩咐厉岩出面帮忙。

对此,柳寒自然不会拒绝,但到现在为止,他也没让厉岩出手,只是让他做好准备。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落马水寨,如果落马水寨出了问题,那才是大问题。”柳寒思索着说,厉岩不是很明白,只是跟着点点头。

俩人心里都有事,出城之后不久,俩人在路口分手,柳寒心里清楚,厉岩肯定是去那神秘小院了。

柳寒没有直接回柳府而是去了珠宝店,这段时间,帝都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可珠宝店的生意丝毫没受影响,相反经过节前促销,珠宝店的生意兴隆,已经隐隐有坐上帝都头号珠宝店的势头。

可到了珠宝店外,柳寒发现情形有些不对,珠宝店外有几个衙役,带队的捕头居然是他派进去的孟思,孟思不是三十六铁卫中人,而是护卫队中的好手,修为不高,只有武士二品,比起三十六铁卫来说差了不少,不过,他的长处是细心,在护卫队中经常被派去当哨探,所以前次京兆府招捕头时,柳寒便让他与另外俩人去应聘了。

许远正在店内,看到柳寒进来,他也‘露’出惊讶之‘色’,赶紧将柳寒带到后院,刚关上‘门’便问:“主子怎么来了?”

“今儿下了值,想好久没过来了,便过来看看。”柳寒简单的解释了一句,然后问:“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昨晚府里遇袭。”

许远一句话让柳寒眉头立刻紧锁起来,这些‘门’阀世家可真能抓机会,府内的防御现在是最薄弱的时候,柳铁随雷纳去了彭城,他在宫里值守,府里就剩下柳铜带着十二个铁卫和三十多个护卫守卫,虽然招了二十多个‘私’兵,可这些‘私’兵还在训练中,还不敷使用。

“损失多大?”柳寒平静的问道,许远摇头说:“我不知道,府里只是传讯,让提高戒备等级。”

“外面的衙役是你叫来的?”柳寒问道,许远摇摇头,柳寒说:“去给他们送点钱。”

“还有,没必要‘弄’得这样紧张,他们不是冲珠宝店来的,不过,要警惕有人来捣‘乱’。”

许远点头答应,柳寒随即离开,到了店外,冲孟思使个眼‘色’,然后便朝柳府方向快步走去,转过一条街后,便进了边上的小巷,等了一会,孟思便进来了。

柳寒劈头便问:“今天是黄师爷让你来的?还是你自己来的?”

“不是,是上官派的,不但这里派了人,布店那边也都派了人。”孟思有些纳闷的答道,今儿早晨一到府衙,总捕头林威便告诉大家,昨晚柳府遇袭,京兆府陈大人非常震惊,下令捕房全体出动,分两路,一路负责保护瀚海商社在各处的产业,另一路负责稽查不法,而他被分到这来,负责保护珠宝店。

柳寒听后略微放心,然后告诉孟思,现在他还处在潜伏期,与瀚海商社的关系不要暴‘露’,另外,尽快找个‘女’人成家,以免引人怀疑。

孟思点头称是,然后才转身离去,柳寒则悄悄跟在他身后,观察了下,没人跟踪,才放心转身朝家里快步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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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章 怒,只能憋着?

竹‘花’巷是靠近八湾街的一条小巷,柳寒要回柳府本不需从这条小巷经过,但柳寒特地绕了点路,从这条小巷过去,他并不急于赶回去,事情已经发生了,他现在回去也不起太大作用,老黄会把事情处理好。(WWW.mht.la 好看的小说-79-

巷口有个小杂货铺,小杂货铺是的很小,就卖些针头线脑,油盐酱醋,还有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具,掌柜的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瘦瘦的,下颌有几缕黑须,目光浑浊的看着掀帘进来的柳寒,略微有些意外,因为还没穿得这样光鲜的客人光临他的小店。

可随后,他的目光便凝固了,因为来人径直将一面铁牌放在他面前,铁牌上面的鹰头栩栩如生。

再抬眼看着柳寒,他的目光立刻不一样了。

“上面应该给你说过。”柳寒平静的说:“你是我的联络人。”

掌柜拿起铁牌翻过来看了眼,背面有两个字,乾甲。

他轻轻松口气,点点头答道:“是,大人。”

“你是?”柳寒问道,掌柜立刻拿出一个铁牌,不过上面是只山雀,柳寒翻开背面也同样有两个字,坤乙。

“卑职冯志,大人有何事?”冯志问道,上司给任务时便告诉他了,柳寒不会轻易与他联络,所以,接到任务后,一直没人来联络。

柳寒随意的点下头:“以后我不会亲自来与你联络,今天找你,是让你替我传句话,他们在哪?”

冯志稍稍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有些震惊的看着柳寒,这位上司的语气是如此不客气,这在他这么多年的内卫生涯中,还从没遇见。

“大人,”冯志加了几分小心:“不知大人这个他们指的是.....?”

“上面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柳寒说完转身便走,到了‘门’口,又停下来转身说道:“拿到消息后,你在窗户上,倒挂一个簸箕,我就会派人来取,来人...,来人会拿这个腰牌作证明。”

冯志又愣了下,这位爷也太大胆了,居然将内卫的腰牌随随便便给别人,还将隐秘的联络点暴‘露’给第三人,这是内卫的大忌,上面也是严格禁止的。

“大人....,”冯志小心的斟酌措词道:“卑职必须提醒大人,内卫的规矩是...”

“内卫的规矩我知道,你就照我说的办。”柳寒没有丝毫客气的打断了他:“你就如实向上报。”

“是,大人。”冯志又加了两分小心,心里忍不住叹息,这位爷可真够狂的,上面要是就此处置他,千万别连累了自己。

柳寒是故意的,他觉得不能唯唯诺诺,柳府受到袭击,内卫却没有及时报警,自己若就这样忍气吞声,将来再出什么事,谁知道,所以,必须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愤怒。

与宫里联系后,柳寒便回到柳府,踏进府‘门’心里便放下七分,府里很平静,地上依旧干净,比往日更加干净,地上都用水洗过,青石地板上还有未干的水迹,墙面也同样清洗过,不过,痕迹依旧还很多,歪倒的树,被踏翻的‘花’盆,新鲜溅起的泥土,破裂的窗户,无不显示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激’战。

柳枪正在前院指挥庄丁和下人清理,看到柳寒进来,赶紧跑过来。

“伤亡怎样?”柳寒不等他开口便问道,柳刀等人走后,柳枪成了‘私’兵教头,柳铁不在时,柳铜接替总管,柳枪负责外院安全。

“铜哥负伤,柳剑柳风负伤,柳剑的伤较重,‘私’兵阵亡八个,庄丁阵亡三个,‘私’兵负伤的有十一个,几乎人人带伤,庄丁伤七个,下人仆‘妇’死了两个,没有负伤的。”

柳寒脸‘色’‘阴’沉,这家丁便是护卫队,‘私’兵是到帝都后招募的,这些‘私’兵都是从流民中招募的,在城外训练了大半年,其中的佼佼者才调入府内,调入府内不是为了训练,而是由柳寒开始培养。

根据老黄的设计,‘私’兵的规模要扩大,可仅靠三十六铁卫和护卫队,是绝对不够的,所以,柳寒决定培养干部,这些调进府内的‘私’兵便是他培养的干部,这些‘私’兵可不仅仅只训练习武,而是要识字和修炼。每天要拿半天时间识字,不半天训练,晚上还要吐纳修炼,柳寒专‘门’为他们炼制了一批丹‘药’,可现在这批人居然损失了一半,剩下一半还人人带伤,这如何让柳寒不心疼。

柳寒脸‘色’‘阴’沉着朝偏院走去,柳枪跟在他身边,边走边继续说:“咱们的预警做得好,贼子一进府便被暗哨发现了,要不然损失还会更大。(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

“后院的情况怎么样?黄师爷萧雨有没有事?”

“都好,没事。”柳枪连忙说道:“暗哨传出信号后,黄师爷和萧楼主便转入秘道,铜哥带人守在萧楼主的院子。”

“他们知道萧雨的位置?!”柳寒有点惊讶的停下脚步,扭头猛地盯着柳枪,柳枪措手不及一头撞向上来,柳寒身上自然而然生出一股柔劲,堪堪将他托住。

柳枪稳住身形,赶紧答道:“他们是从后院进来的,抓住了两个下人,这两个下人也不知道,便被他们杀了,后来他们‘摸’到....”

柳枪将昨夜的事讲述了一遍,贼人总共来了十来个,后院进来的,在后院抓住了两个仆‘妇’,这两仆‘妇’并不知道萧雨的院子,但知道潇湘别院,便将潇湘别院告诉了贼人,贼人便向潇湘别院‘摸’去,柳铜抓住这段时间,将主力集中到潇湘别院附近,待贼人‘摸’过来时,便发动了袭击,但贼人的实力很强,其中两个应该在武师上品,甚至迈入宗师境界,柳铜柳剑各带了两组人,以柳寒传授的组队战法,将这俩人困住,剩下的则被分割打散,柳枪带人四下围杀。

柳寒轻轻舒口气,柳铜是武师上品修为,柳风是武师六品,俩人都还带着一个战斗组,才堪堪将两人挡住,而且俩人还负伤了,这两个头领没有宗师修为才有鬼了,而且,很可能这俩人便是为自己准备的。

转念一想,又感到不对,自己在宫里值守,以王许田几家的势力,应该可以轻易打听到,这俩人应该是给萧雨准备的。

想到这里,柳寒稍稍放心,说明府里还没人泄密,不过,绿竹还是个麻烦。

在偏院看了伤员,柳寒心里更加沉重,十八个伤员中有三个残废,以后再也无法上战场,三个残废的伤员很海派,他们这样的伤残人员对主家来说已经是废物,就算不被赶出府,也会被随便扔到某个角落,未来生活凄惨。

柳寒看出了他们的疑‘惑’,告诉他们,他们是为府里的安全残废的,他们不但不会被赶出府去,而且他们今后的生活都由府里包了。

“我柳寒不是那种用人朝前不用朝后的人,你们现在还不了解我,但你们可以向那些随我从西域回来的兄弟打听,我柳寒从未亏待兄弟,负伤的兄弟,每人发二十两慰问金,昨晚立功的兄弟发赏金五十两,人员名单由各队队长上报,由柳枪副总管核查,残废的兄弟,以后一律入府,改姓柳!”

此言一出,不但那些残废的‘私’兵面‘露’喜‘色’,连负伤的‘私’兵和家丁都‘露’出羡慕之‘色’。

在这个时代,主家赐姓,那可是无上荣耀,在府里的下人中,立时便成了人上人,不但月俸翻倍,而且被视为主家的家人,等于便从奴隶翻身作了主人。

柳寒很少用赐姓这招,他从西域带了这么多人回来,可只有三十六铁卫可以改姓柳,其他人还只是保留本姓,便是明证。

现在这三个伤残‘私’兵却得到了赐姓的赏赐,如何不让这些人羡慕妒忌。

随后,柳寒又去另一个院子,所有阵亡‘私’兵家丁的尸体都停放在这里,有些‘私’兵是有家属的,‘女’人孩子们还在悲泣中,柳寒先是安慰他们,然后又宣布,阵亡‘私’兵的家属全部赐姓柳,父母妻子子‘女’的生活,全部由府里照顾。

这个命令,立时驱散了部分悲伤,几个‘女’人脸上还‘露’出了喜‘色’,柳寒见状不由暗暗叹息,这些流民见过了太多死亡,在饥寒‘交’迫中,目睹了太多的亲人或是饿死,或是冻死,或是被人杀死,死亡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坏事。

安抚了伤员和死者家属后,柳寒又去看了柳铜,柳铜的伤势不算太重,甚至还能下地行走。他向柳寒补充了些柳枪不知道的情况。

那两个领头的确是宗师修为,这俩人牵制了府里的主要战力,两个武师级战斗组,所以才导致这样严重的伤亡。

“不过,我们也没算吃太大亏,他们也留下了十一个,要是三哥在就好了。”柳铜忿忿不服,不要柳寒在家,只要柳铁还在,便能将来敌全部留下。

“事情已经发生了,好好休息,尽快将伤养好,然后想法将修为再提高,”柳寒面无表情的说,随后又责备道:“你呀,以前让你好好修炼,你不听,现在吃瘪了,西域不比大晋,大晋能人异士多如牛‘毛’,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柳铜闻言不由一涩,他的天资其实比柳铁强,但他的缺点是不够勤奋,如果柳铁拿出八分力量修炼的话,他只有四分,单以修为论,他在三十六铁卫中也就排第五,排在他前面的柳山被留在了长安,柳云柳木在城外负责训练‘私’兵和安全保护。

其实,若排除柳寒柳铁和三十六铁卫,护卫队的大部分都安排在城外,柳寒生意的重心其实是在城外,他在城外有两个山庄,并建了一个染坊一个织坊,城内也有两个宅院,除了住的这间,另外那间则给了许远,许远也只住了后院,剩下的便是珠宝行的库房、作坊和雕刻师傅的住房,但这里的守卫却是最弱的,仅有一队家丁,后来这队家丁也调走了,改为几个家丁和‘私’兵,柳寒和老黄都认为,这里不会成为敌人的攻击重点。

萧雨依旧躺在‘床’上,昨晚敌袭之时,他被转移到夹壁中,楚飞和丁三丁四负责贴身保护,不过,敌人始终没有找到他们的位置,这个院子也只有几个人在拼杀中逃进来。

“嘿嘿。”萧雨看到柳寒便笑起来了,经过一夜调养,他的气‘色’好多了。

“你笑什么?”柳寒的语气中有点不客气,楚飞在边上也很纳闷,这笑声明显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叫你嚣张,”萧雨笑眯眯的说道:“这就是嚣张的代价。”

“明明是你这块臭‘肉’太能招苍蝇,丢那都招来一堆苍蝇!”柳寒气恼的骂道,楚飞闻言不由一乐,转身出去了,萧雨则乐得更深。

“你他娘的快点好,别老躺着吃白饭,老子不养懒汉,好了,好好给老子杀几个人,就当还了老子的几条命。”柳寒的口气依旧很冲。

萧雨依旧笑着,看着柳寒发牢‘骚’,待柳寒平静下来,萧雨才笑眯眯的叹道:“事情我都知道了,柳兄,事情有点不对。”

柳寒点点头:“来的家伙实力不足,宗师级的实力只有两个。”

萧雨眨巴下眼睛,他现在动脑袋还比较困难,只好用眨眼表示赞同:“对,这正是我不解的地方,不过,柳兄却更令小弟佩服了。”

“少他娘的灌*汤。”柳寒有些不耐烦,可萧雨却说:“几个中低品武师,便可将低品宗师困住,老兄,你这可是一个了不起的创造。”

“屁!”柳寒嗤之以鼻,要是在以前不知道朝廷对隐世仙‘门’的处置,他可能还能小得意一下,至于现在,他绝对得意不起来。

“这绝对不是恭维你,”萧雨正‘色’道:“宗师之难,老兄自己当知,你的这么多下属中,天资出众者有之,勤奋者有之,可突破那道‘门’槛,踏入宗师境界者有几人?可武师修为者却不少,老实说,宗师的恐怖,让很多江湖‘门’派,想了很多招来对付,多是以众围之,可真正成功的却没有,不瞒老兄,我也设计了一个战阵,准确的说是改良,可这一战证明,我的战阵有很大缺陷。”

“你不是起不来吗?你怎么知道?”柳寒好奇的问,萧雨笑了下:“我让楚飞出去看了看,他已经恢复了五分,有一战之力,不过,他没有机会出手。”

柳寒沉默下,略微点头,知道这是萧雨的好意,楚飞肯定是看出他的战阵,所以不敢‘插’手,虽然他的修为虽然比较高,可柳寒的战阵与普通战场不同,最主要的便是,战阵的每个成员都有明确的分工,而且每个人所练的功夫,都是按照在战阵中的作用进行的,所以,这个战阵不是随便加个人便行的。

这是为总教头准备的礼物。

柳枪他们使用的则不同,是这个礼物的简略版。

“两个初品,最多一品宗师,”柳寒沉凝下,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就凭这两个家伙,就想到我柳府杀人,把我柳寒看得也太简单了。”

“我已经给师‘门’去信了,可师‘门’会不会派人来,我拿不准。”萧雨平静的说道。

“你们魔‘门’是怎么回事?连你这样的弟子都不扶持?”

萧雨沉默了,柳寒看着他,眉头拧成一团:“据我所知,魔‘门’内部虽然分裂,可对外还是一致的,怎么现在连这都做不到?”

萧雨叹口气:“柳兄,别说了,你不是魔‘门’中人,我不能将‘门’中之事告诉你,柳兄,实不相瞒,一致对外,这不错,可那要外人打上总舵,在外,最多也就是提供一点帮忙,所以,魔‘门’中各派遇上弟子在外需要增援时,都是本派自己解决,绝不向其他派别求援。”

“‘操’!”柳寒粗俗的骂了一句,恨恨的起身:“我看你们魔‘门’就该给灭了,躲在边境苦寒之地,活该!”

柳寒骂骂咧咧的走了,萧雨什么都没说,只是苦笑着目送他出去。

魔‘门’有很多象萧雨这样的弟子在外打拼,可魔‘门’很少提供支持,他萧雨还算好的,还给他派了几个增援来,其他弟子就没有这样的支持。

“其实,你可以和秋三娘商量一下。”萧雨开口道,正拉开‘门’准备出去的柳寒停下,转身看着他:“她,她们一班‘女’人有什么办法?”

“你小看她们姹情‘门’了。”萧雨说:“姹‘女’‘门’在‘门’中又称为星宗,修炼功法与魔‘门’其他‘门’派都不同,主要适合‘女’子,所以,‘门’中弟子主要是‘女’子,只有少数男子,别看她们是‘女’人,可‘门’中高手却不少。”

“这是为什么?”柳寒又回来,站在房间,有些好奇的调侃道:“难不成魔‘门’的功法更适合‘女’人?”

“这倒不是,”萧雨摇头说:“具体是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你还记得甄娘吗?”

柳寒轻轻点点头,萧雨说:“她的修为便仅比我低一点,还有,你以为她们就百漪园这一个点,据我所知,甄娘在帝都至少还有一个点,至于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这‘女’人心思比秋三娘多多了。”

柳寒不由苦笑,真应了那句话,江湖中稍微笨点的鱼,都已经死了。

“你都不行,她们能行?”柳寒问道。

“魔‘门’子弟讲究有恩必报。”萧雨大有深意的说道,柳寒微微皱眉,也没分辩解释,想了想冲萧雨点点头,转身便走了。

出了萧雨的院子,柳寒也没回后院去,而是就近到潇湘别院,踏进院‘门’便看到老黄站在院子里,一脸痛惜的看着‘乱’糟糟的竹林,大脑袋则带着两个下人在院子里收拾。

“竹子的根在下面,只要根不断,过不了一年,便恢复原样了。”

柳寒走到老黄身边时,老黄根本没回头,闻言不由轻蔑的哼了声:“不懂风雅,这岂是一样。”

“通知那边,让柳金做好准备。”柳寒压低声音说道。

老黄愣了下,随即皱眉,扫了眼大脑袋和两个下人,随即让他们出去,三人什么话都没说便默默的退出去。

“这就要动那边?”老黄的声音中略微有些迟疑。

柳寒沉默了下才说:“先让他们准备着,另外,提醒他们,还没到暴‘露’身份的时候。”

老黄眉头紧锁,柳寒此番回大晋,风险极大,所以,他也作了准备,瀚海商社不过他摆在明面上的力量,另外还有股力量,在此之前,便悄悄回来,这股力量便是他隐在暗中的力量,柳金实际是柳寒最出‘色’的弟子,修为早已经踏入宗师境界,柳寒从清虚宗带出来的,可以帮助提升宗师修为的丹‘药’,便悄悄送了两瓶过去,并亲自悄悄过去指点了一番,与那边的联系,只有柳寒老黄两个人知道,而直接联络,都是柳寒亲自前去。

“还是早了点,这是咱们最后的本钱,不能轻易动。”老黄断然否决。

柳寒沉默着,老黄继续解释:“将不可因怒兴兵,现在那边发展很好,要有一点破绽,势必引起他人怀疑。”

柳寒重重的喷出股鼻息,‘胸’口不住起伏,老黄知道,再度劝道:“当年在西域,咱们不是一样被袭,死了不少人,今儿,你是怎么了?”

柳寒沉默了,这样的袭击,在西域也发生过,甚至更严重的事都发生过,可他都没这么生气或者愤怒过。

“漕运给了咱们,对咱们也是好处,至少每年有几万两银子收入,”老黄悠悠的说道:“一得一失,看在这几万两银子的面上,你就把这口气忍了吧。”

“行吧,就按你说的办。”柳寒含怒嚷道,转身气冲冲走了,出了院子,看到大脑袋和两个下人正安静的坐在那,便冲他们嚷道:“还不赶紧进去,那些破竹子,还歪着呢!”

大脑袋和两个下人赶紧进去,大脑袋快步走到老黄跟前,有些担忧的问道:“老师,主子这是怎么啦?”

“没什么!他心里有气,发泄过了便过了。”老黄淡淡的说,大脑袋小心的看了看他的表情,才放下心来。

379.第379章 柳府的女人们

靠在天娜的‘腿’上,听着淡雅的琴,柳寒疲倦的合上眼睛,天娜示意拿来个软枕垫在柳寒头下,然后悄悄起身,准备出去,可身体刚一动,柳寒便抓住她的手,天娜便不在动,冲美姬她们挥挥手,美姬诸‘女’悄无声的退出去。夜夜小说网mht.la。wщw. 更新好快。

在府里转了一圈后,柳寒回到后院,贼人是从后院的东南角进来的,那里是后院的小厨房和储藏院,而后便向潇湘别院潜去,所以,后院反倒是损失最小的。

天娜现在主掌柳府后院,美姬米娅自然不说,新入府的青衿和丹娘菲儿等人都承认并接受,柳寒对天娜非常放心,这位出身月魄殿的美‘女’将他的后院打理得井井有条,不过,西域‘女’子比起大晋‘女’人来说,没有那么规矩,而柳寒更是不在乎这个,他对护卫队和商社是按照军队和公司模式在管理,至于后院的‘女’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管,于是便按公司的方式来管,定出一些规矩,让‘女’人们遵守便行了。

过了会,柳寒慢慢睡着了,天娜这才悄无声的出来,告诉屋檐下弹琴的青衿停下来,吩咐绿竹去告诉澡房准备热水。

诸‘女’都没走,昨晚,接到警讯后,天娜便带着美姬三‘女’悄无声的到了青衿的兰韵苑,然后将丹娘四‘女’也接来,青衿和丹娘五‘女’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天娜也只是简单的介绍说是进了贼,后来,府里打起来,各处‘激’战不休,惨叫声不断传来,青衿诸‘女’吓得脸‘色’发白,天娜美姬米娅三‘女’则镇定自若,很快,柳铜便派人到后院来保护,青衿诸‘女’这才逐步安心。

“姐,爷这是怎么啦?”丹娘给天娜送来杯茶,她和菲儿三‘女’进府后,很快便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其实她们在薛府的地位便不高,要高也不会拿来宴客了,到柳府后,她们的地位有所上升,至少天娜给了四‘女’一个小院,告诉她们每天依旧要习舞,多与青衿绿竹‘交’流。事后,天娜将四‘女’的安排告诉了柳寒,柳寒也没觉着有什么,这样‘挺’好。

“爷是心里苦。”天娜叹口气,伸手接过茶杯,浅浅的抿了口,然后放在案几上,案几就摆在长廊上,她们也没走远,就在院内,长廊两边挂着绽出嫩嫩青叶的蔓藤,显得很是清幽。

“唉,好好的日子,姐,”青衿也过来了,坐在天娜边上的小椅子上,秀美的面容上有着淡淡的忧虑:“究竟出了什么事了。”

“傻妹妹,别担心,”天娜嫣然一笑,好整以暇的说:“咱们‘女’人,做好咱们的事便行了,爷的本事,你们还不清楚,和爷作对的人,都没有好结果。”

说到本事时,天娜微微一笑,青衿脸蛋稍稍发烫,丹娘四‘女’却抿嘴直乐,这四‘女’进府后很快便知道,对柳寒最贴心的是天娜,跟柳寒最久的也是天娜,但现在最受宠的是青衿,柳寒在家,每三天必定在青衿房间里过夜一次,而她们四人进府这么长时间,却只‘侍’寝一次,还是四人一起,可即便这样,四‘女’也很满足了。mht.la [夜夜小说网]

“要不待会青衿姐姐弹琴,我们跳舞,让爷松快松快。”菲儿娇嗔的提议道。

天娜略微沉凝,金‘色’的头发松松的耷在白皙的脖子上,她的眉‘毛’秀长,眼睛湛蓝,鼻尖‘挺’翘,面容光滑柔媚,神情清清的,看着便让人心动不已。

“还是不要吧,”米娅说道:“爷只会处理,只是不知到时那位姐妹承受了。”

说着米娅搂着美姬吃吃的笑起来,美姬在她脸上轻轻拧了一把,打趣道:“怎么这就想爷了,上次可被爷整治得叫救命。”

米娅一点不害羞,只是伏她肩上吃吃的笑:“姐,不也一样。”

天娜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她们,青衿则有点不自然,她始终不习惯和‘女’人们聊这样的话题。

“死妮子,别不害臊!”天娜笑眯眯的出言制止,众人立刻收拾起笑容,天娜说道:“别都在这候着了,都回去吧,该收拾的都收拾了,这段时间没事别出府,别作让爷担心的事,这就是咱们‘女’人的本分。”

‘女’人们纷纷离去,美姬也拉着米娅出去了,天娜回到房间,看着睡在软榻上的柳寒,无声的叹口气,走过去,安静的坐在边上,痴痴的看着睡梦中的柳寒。

柳寒睡得很沉也很香,等睁开眼时,已经日过中天,睁眼便看见一头金发散落在‘胸’腹间,他抬手抚‘摸’金发,拿起几丝在手里玩‘弄’,天娜被惊醒,睁眼看见柳寒已经醒过来,赶紧要整理下,这才发现,跪坐太久,‘腿’上有点发麻。

柳寒一把将她拖上软榻,环着她的小腹,让她整个人伏在自己怀里。

天娜没有挣扎,顺从的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这颗心走得很稳,一下一下的,很有节奏。

良久,天娜才低声问:“饿了没?饭菜都温在灶上。”

柳寒没有说话,手上紧了紧,多年默契,天娜明白他的意思,安静的靠在他怀里,什么都不作。

房间里静静的,屋角的檀香散发袅袅清香,只有两颗心在轻轻的跳动。

“师傅来信了。”天娜低低的说。

“嗯。”很随意,很平静。

“那个怪人已经到了。”

“嗯。”

“师傅说,殿主与他谈了,同意他在谷里修炼,但他必须为殿里效力三次。”

“嗯。”

“爷。”这声爷满是娇痴,柳寒忽然象是想起来:“你说什么?你师傅来信了?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晚上。”天娜撅起嘴,柳寒在她‘挺’翘上轻轻拍了下:“现在你是爷的‘女’人,已经不是月魄殿的弟子了。”

天娜撒娇似的在他怀里扭动了下,柳寒紧了紧,将她摁在怀里,天娜撒了会娇,俩人才安静下来,过了会,天娜才接着说:“师傅是因为我们给她信,才给的回信。”

柳寒没说什么,一只手枕在脑后,另一只手落在天娜的****上,轻轻‘揉’着。

“爷,奴知道爷是不想再与殿里纠葛,可奴是师傅养大的,在殿里还有那么多姐妹,....”

“行啊,爷没怪你。”柳寒叹口气:“咱们在帝都,月魄殿在西域,就算有什么事,咱们也伸不上手。咱们有什么事,她们也伸不上手,就算知道情况,徒增烦恼而已。”

“道理,爷都说过,奴懂,可爷,那是奴的娘家。”天娜解释说。

柳寒勉强嗯了声,天娜接着说:“师傅还说了,爷临走时说的西域要‘乱’,现在‘乱’象已显,月淄国正向西域进兵,高昌和吐蕃已经打起来了,还有....”

柳寒又在****上拍了下,天娜知道什么意思,于是改口说:“教里与火教的冲突越来越多,殿里也准备出手,爷,别不耐烦,如果真与咱们无关,奴不会说的。”

“与咱们有关?怎么?”柳寒眉头微皱,天娜伏在他‘胸’口,轻轻笑了笑,接着说:“这次火教来势‘挺’凶,殿主担心守不住,打算派伊妮师姑到大晋来看看,想问问大晋目前的情况。”

“哦。”柳寒不由苦笑,天娜没有看见,依旧在说:“爷,你说奴该怎么回?”

等了一会,没听见柳寒的回答,天娜又问,带上了两分娇痴:“爷!~,奴该怎么回呢?”

“就这样回吧,大晋地广物丰,人口众多,即便西域人也不算少,只是晋人尊崇道典,不信月神,拜月教当深扎西域,若实在不能支持,可暂避大晋。”

柳寒说着叹口气,抬起天娜的下颌,看着那妖娆的蓝眼睛,在红嘟嘟的嘴‘唇’上亲了,才说:“大晋现在隐忧重重,皇帝‘性’子太急,朝局走向不明,国家府库空空,天下流民众多,士族‘门’阀,各怀心思,各地藩王,莺歌燕舞,真应了那句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唉,这天下....”

天娜从没见柳寒如此忧虑,心中不由一紧,扬脸说道:“爷,既然这样,要不咱们离开帝都吧。”

柳寒摇摇头:“爷在帝都的事还没做完,等做完了,咱们就离开这里。”

天娜没反驳,秀‘挺’的鼻梁微微皱了下,发出一个声音,柳寒再度将她揽进怀里,让她横坐在自己的怀里,低声问道:“昨夜有没有什么异常?”

天娜当然知道他问的什么,微微摇头说:“没有,昨晚接到警讯,我就到她的房间去了,她正在睡觉,穿的是亵衣亵‘裤’,是在睡梦中被我叫醒的。”

现在柳寒已经是内卫了,这绿竹要是内卫,那就应该是自己的下属,可那麦公公并没有告诉自己,那说明宫里并不完全相信自己,这绿竹依旧在监视自己,至于丹娘四‘女’,那不过是例行公事,府里的规矩不能破。

“那四个呢?”柳寒又问,天娜摇头说:“没有异常,一点都没有。”

柳寒略微放心,至少这些人不是这‘女’人引来的,要真是这‘女’人,自己也不怕设个例外,将她除了。

不过,这依旧是个隐患。

“爷,她真是内卫吗?”天娜问道:“我怎么看怎么不像,一点修为都没有。”

柳寒心里一动,若这‘女’人不是内卫呢?这个念头从脑海一划而过,随即苦笑下,要不是内卫,谁会煞费苦心的监控秦王的鹰翎卫统领呢!

“谁规定内卫必须要有修为的?”柳寒淡淡的说:“不管什么人,只要放在关键的位置,哪怕是扫地的小厮,也能发挥大作用。”

天娜轻轻嗯了声,腻声道:“奴也不懂,奴的心愿便是安安心心的作主子的‘女’人,给主子生儿子。”

“嗯。”柳寒的声音略微严厉,天娜三‘女’跟他的时间不短了,可一直没孩子,最大原因是柳寒要她们提高修为,至少要将修为提高到武师上品,才能考虑,回到大晋后,柳寒更不敢要孩子了,可他不敢说,只好推到修炼上,让天娜三‘女’加紧修炼,争取早日突破宗师境界。

天娜三‘女’修炼的是月魄殿密功,柳寒对这种功法不了解,也不敢轻易帮忙,只能不断提供丹‘药’,但奇怪的是,对柳铁柳铜他们有效的丹‘药’,对她们的效果却不大,这让柳寒很是不解。

不过,这种情况在柳寒从清虚宗回来后便改变了,清虚宗的‘药’的确厉害,很快便助天娜突破到武师七品,算是踏上武师上品境界,可柳寒鉴于局势危险,希望天娜能尽快突破到宗师境界,所以,三‘女’都没有要孩子。

“修炼还正常吗?”

天娜点头,然后喜滋滋的说:“爷,奴觉着又该破镜了。”

柳寒大为惊讶,要知道天娜卡在六品境界已经很久了,这才突破不久,便又有突破的迹象,这.....简直是个奇迹!

“美姬米娅都要破镜了,”天娜象是在报功似的向柳寒报告,柳寒更加惊讶了,三‘女’居然同时有突破的迹象,在这个时候,是比什么都好的消息。

兴奋之下,柳寒在她粉腮上狠狠的亲了一下,天娜以为他要进一步,没成想,柳寒亲了一下后,便将她抱起来放下软榻,自己也站起来。

“吃饭吧,吃过之后,我还要出去一趟,”柳寒说,天娜‘露’出失望之‘色’,柳寒在她粉腮轻轻拧了把:“小妮子,时间还长着呢,记住,练功绝不能松,你看看,这就打进家来了,将来的危险还不知道有什么。”

天娜点点头:“爷,奴知道了。”

说完,天娜到外面吩咐将饭菜拿进来,然后,伺候柳寒洗漱换洗,待这些做完后,饭菜已经放在外间桌上。

吃过饭后,柳寒又到潇湘别院,这时,院子大部分已经整理出来了,几个家丁正在修理那块竹田,老黄在房间里看书。

看到柳寒进来,老黄什么话都没说便将一张纸条‘交’给他。

“看看吧,内卫的速度还是很有效率。”老黄的语气中有一丝嘲讽:“想不到吧,不是王许二家,是田家和丁家。”

柳寒拿起纸条迅速看了一遍,抬头惊讶的看着老黄:“丁轩?!他怎么也‘插’手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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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0.第380章 柳府的女人们

靠在天娜的‘腿’上,听着淡雅的琴,柳寒疲倦的合上眼睛,天娜示意拿来个软枕垫在柳寒头下,然后悄悄起身,准备出去,可身体刚一动,柳寒便抓住她的手,天娜便不在动,冲美姬她们挥挥手,美姬诸‘女’悄无声的退出去。[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在府里转了一圈后,柳寒回到后院,贼人是从后院的东南角进来的,那里是后院的小厨房和储藏院,而后便向潇湘别院潜去,所以,后院反倒是损失最小的。

天娜现在主掌柳府后院,美姬米娅自然不说,新入府的青衿和丹娘菲儿等人都承认并接受,柳寒对天娜非常放心,这位出身月魄殿的美‘女’将他的后院打理得井井有条,不过,西域‘女’子比起大晋‘女’人来说,没有那么规矩,而柳寒更是不在乎这个,他对护卫队和商社是按照军队和公司模式在管理,至于后院的‘女’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管,于是便按公司的方式来管,定出一些规矩,让‘女’人们遵守便行了。

过了会,柳寒慢慢睡着了,天娜这才悄无声的出来,告诉屋檐下弹琴的青衿停下来,吩咐绿竹去告诉澡房准备热水。

诸‘女’都没走,昨晚,接到警讯后,天娜便带着美姬三‘女’悄无声的到了青衿的兰韵苑,然后将丹娘四‘女’也接来,青衿和丹娘五‘女’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天娜也只是简单的介绍说是进了贼,后来,府里打起来,各处‘激’战不休,惨叫声不断传来,青衿诸‘女’吓得脸‘色’发白,天娜美姬米娅三‘女’则镇定自若,很快,柳铜便派人到后院来保护,青衿诸‘女’这才逐步安心。

“姐,爷这是怎么啦?”丹娘给天娜送来杯茶,她和菲儿三‘女’进府后,很快便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其实她们在薛府的地位便不高,要高也不会拿来宴客了,到柳府后,她们的地位有所上升,至少天娜给了四‘女’一个小院,告诉她们每天依旧要习舞,多与青衿绿竹‘交’流。事后,天娜将四‘女’的安排告诉了柳寒,柳寒也没觉着有什么,这样‘挺’好。

“爷是心里苦。”天娜叹口气,伸手接过茶杯,浅浅的抿了口,然后放在案几上,案几就摆在长廊上,她们也没走远,就在院内,长廊两边挂着绽出嫩嫩青叶的蔓藤,显得很是清幽。

“唉,好好的日子,姐,”青衿也过来了,坐在天娜边上的小椅子上,秀美的面容上有着淡淡的忧虑:“究竟出了什么事了。”

“傻妹妹,别担心,”天娜嫣然一笑,好整以暇的说:“咱们‘女’人,做好咱们的事便行了,爷的本事,你们还不清楚,和爷作对的人,都没有好结果。[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说到本事时,天娜微微一笑,青衿脸蛋稍稍发烫,丹娘四‘女’却抿嘴直乐,这四‘女’进府后很快便知道,对柳寒最贴心的是天娜,跟柳寒最久的也是天娜,但现在最受宠的是青衿,柳寒在家,每三天必定在青衿房间里过夜一次,而她们四人进府这么长时间,却只‘侍’寝一次,还是四人一起,可即便这样,四‘女’也很满足了。

“要不待会青衿姐姐弹琴,我们跳舞,让爷松快松快。”菲儿娇嗔的提议道。

天娜略微沉凝,金‘色’的头发松松的耷在白皙的脖子上,她的眉‘毛’秀长,眼睛湛蓝,鼻尖‘挺’翘,面容光滑柔媚,神情清清的,看着便让人心动不已。

“还是不要吧,”米娅说道:“爷只会处理,只是不知到时那位姐妹承受了。”

说着米娅搂着美姬吃吃的笑起来,美姬在她脸上轻轻拧了一把,打趣道:“怎么这就想爷了,上次可被爷整治得叫救命。”

米娅一点不害羞,只是伏她肩上吃吃的笑:“姐,不也一样。”

天娜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她们,青衿则有点不自然,她始终不习惯和‘女’人们聊这样的话题。

“死妮子,别不害臊!”天娜笑眯眯的出言制止,众人立刻收拾起笑容,天娜说道:“别都在这候着了,都回去吧,该收拾的都收拾了,这段时间没事别出府,别作让爷担心的事,这就是咱们‘女’人的本分。”

‘女’人们纷纷离去,美姬也拉着米娅出去了,天娜回到房间,看着睡在软榻上的柳寒,无声的叹口气,走过去,安静的坐在边上,痴痴的看着睡梦中的柳寒。

柳寒睡得很沉也很香,等睁开眼时,已经日过中天,睁眼便看见一头金发散落在‘胸’腹间,他抬手抚‘摸’金发,拿起几丝在手里玩‘弄’,天娜被惊醒,睁眼看见柳寒已经醒过来,赶紧要整理下,这才发现,跪坐太久,‘腿’上有点发麻。

柳寒一把将她拖上软榻,环着她的小腹,让她整个人伏在自己怀里。

天娜没有挣扎,顺从的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这颗心走得很稳,一下一下的,很有节奏。

良久,天娜才低声问:“饿了没?饭菜都温在灶上。”

柳寒没有说话,手上紧了紧,多年默契,天娜明白他的意思,安静的靠在他怀里,什么都不作。

房间里静静的,屋角的檀香散发袅袅清香,只有两颗心在轻轻的跳动。

“师傅来信了。”天娜低低的说。

“嗯。”很随意,很平静。

“那个怪人已经到了。”

“嗯。”

“师傅说,殿主与他谈了,同意他在谷里修炼,但他必须为殿里效力三次。”

“嗯。”

“爷。”这声爷满是娇痴,柳寒忽然象是想起来:“你说什么?你师傅来信了?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晚上。”天娜撅起嘴,柳寒在她‘挺’翘上轻轻拍了下:“现在你是爷的‘女’人,已经不是月魄殿的弟子了。”

天娜撒娇似的在他怀里扭动了下,柳寒紧了紧,将她摁在怀里,天娜撒了会娇,俩人才安静下来,过了会,天娜才接着说:“师傅是因为我们给她信,才给的回信。”

柳寒没说什么,一只手枕在脑后,另一只手落在天娜的****上,轻轻‘揉’着。

“爷,奴知道爷是不想再与殿里纠葛,可奴是师傅养大的,在殿里还有那么多姐妹,....”

“行啊,爷没怪你。”柳寒叹口气:“咱们在帝都,月魄殿在西域,就算有什么事,咱们也伸不上手。咱们有什么事,她们也伸不上手,就算知道情况,徒增烦恼而已。”

“道理,爷都说过,奴懂,可爷,那是奴的娘家。”天娜解释说。

柳寒勉强嗯了声,天娜接着说:“师傅还说了,爷临走时说的西域要‘乱’,现在‘乱’象已显,月淄国正向西域进兵,高昌和吐蕃已经打起来了,还有....”

柳寒又在****上拍了下,天娜知道什么意思,于是改口说:“教里与火教的冲突越来越多,殿里也准备出手,爷,别不耐烦,如果真与咱们无关,奴不会说的。”

“与咱们有关?怎么?”柳寒眉头微皱,天娜伏在他‘胸’口,轻轻笑了笑,接着说:“这次火教来势‘挺’凶,殿主担心守不住,打算派伊妮师姑到大晋来看看,想问问大晋目前的情况。”

“哦。”柳寒不由苦笑,天娜没有看见,依旧在说:“爷,你说奴该怎么回?”

等了一会,没听见柳寒的回答,天娜又问,带上了两分娇痴:“爷!~,奴该怎么回呢?”

“就这样回吧,大晋地广物丰,人口众多,即便西域人也不算少,只是晋人尊崇道典,不信月神,拜月教当深扎西域,若实在不能支持,可暂避大晋。”

柳寒说着叹口气,抬起天娜的下颌,看着那妖娆的蓝眼睛,在红嘟嘟的嘴‘唇’上亲了,才说:“大晋现在隐忧重重,皇帝‘性’子太急,朝局走向不明,国家府库空空,天下流民众多,士族‘门’阀,各怀心思,各地藩王,莺歌燕舞,真应了那句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唉,这天下....”

天娜从没见柳寒如此忧虑,心中不由一紧,扬脸说道:“爷,既然这样,要不咱们离开帝都吧。”

柳寒摇摇头:“爷在帝都的事还没做完,等做完了,咱们就离开这里。”

天娜没反驳,秀‘挺’的鼻梁微微皱了下,发出一个声音,柳寒再度将她揽进怀里,让她横坐在自己的怀里,低声问道:“昨夜有没有什么异常?”

天娜当然知道他问的什么,微微摇头说:“没有,昨晚接到警讯,我就到她的房间去了,她正在睡觉,穿的是亵衣亵‘裤’,是在睡梦中被我叫醒的。”

现在柳寒已经是内卫了,这绿竹要是内卫,那就应该是自己的下属,可那麦公公并没有告诉自己,那说明宫里并不完全相信自己,这绿竹依旧在监视自己,至于丹娘四‘女’,那不过是例行公事,府里的规矩不能破。

“那四个呢?”柳寒又问,天娜摇头说:“没有异常,一点都没有。”

柳寒略微放心,至少这些人不是这‘女’人引来的,要真是这‘女’人,自己也不怕设个例外,将她除了。

不过,这依旧是个隐患。

“爷,她真是内卫吗?”天娜问道:“我怎么看怎么不像,一点修为都没有。”

柳寒心里一动,若这‘女’人不是内卫呢?这个念头从脑海一划而过,随即苦笑下,要不是内卫,谁会煞费苦心的监控秦王的鹰翎卫统领呢!

“谁规定内卫必须要有修为的?”柳寒淡淡的说:“不管什么人,只要放在关键的位置,哪怕是扫地的小厮,也能发挥大作用。”

天娜轻轻嗯了声,腻声道:“奴也不懂,奴的心愿便是安安心心的作主子的‘女’人,给主子生儿子。”

“嗯。”柳寒的声音略微严厉,天娜三‘女’跟他的时间不短了,可一直没孩子,最大原因是柳寒要她们提高修为,至少要将修为提高到武师上品,才能考虑,回到大晋后,柳寒更不敢要孩子了,可他不敢说,只好推到修炼上,让天娜三‘女’加紧修炼,争取早日突破宗师境界。

天娜三‘女’修炼的是月魄殿密功,柳寒对这种功法不了解,也不敢轻易帮忙,只能不断提供丹‘药’,但奇怪的是,对柳铁柳铜他们有效的丹‘药’,对她们的效果却不大,这让柳寒很是不解。

不过,这种情况在柳寒从清虚宗回来后便改变了,清虚宗的‘药’的确厉害,很快便助天娜突破到武师七品,算是踏上武师上品境界,可柳寒鉴于局势危险,希望天娜能尽快突破到宗师境界,所以,三‘女’都没有要孩子。

“修炼还正常吗?”

天娜点头,然后喜滋滋的说:“爷,奴觉着又该破镜了。”

柳寒大为惊讶,要知道天娜卡在六品境界已经很久了,这才突破不久,便又有突破的迹象,这.....简直是个奇迹!

“美姬米娅都要破镜了,”天娜象是在报功似的向柳寒报告,柳寒更加惊讶了,三‘女’居然同时有突破的迹象,在这个时候,是比什么都好的消息。

兴奋之下,柳寒在她粉腮上狠狠的亲了一下,天娜以为他要进一步,没成想,柳寒亲了一下后,便将她抱起来放下软榻,自己也站起来。

“吃饭吧,吃过之后,我还要出去一趟,”柳寒说,天娜‘露’出失望之‘色’,柳寒在她粉腮轻轻拧了把:“小妮子,时间还长着呢,记住,练功绝不能松,你看看,这就打进家来了,将来的危险还不知道有什么。”

天娜点点头:“爷,奴知道了。”

说完,天娜到外面吩咐将饭菜拿进来,然后,伺候柳寒洗漱换洗,待这些做完后,饭菜已经放在外间桌上。

吃过饭后,柳寒又到潇湘别院,这时,院子大部分已经整理出来了,几个家丁正在修理那块竹田,老黄在房间里看书。

看到柳寒进来,老黄什么话都没说便将一张纸条‘交’给他。

“看看吧,内卫的速度还是很有效率。”老黄的语气中有一丝嘲讽:“想不到吧,不是王许二家,是田家和丁家。”

柳寒拿起纸条迅速看了一遍,抬头惊讶的看着老黄:“丁轩?!他怎么也‘插’手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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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1.第381章 公主的邀请

柳寒与丁轩没有什么‘交’往,俩人关系不咸不淡,结了几个小梁子,丁轩曾向柳寒索要青衿,被柳寒毫不客气的拒绝了,曾在下元夜助崔家,可细算下来,这些都不过是小冲突,俩人并无重大冲突。[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

柳寒想不出丁轩淌这趟浑水的理由。

“丁轩是冀州‘门’阀?”柳寒开口问道,老黄‘露’出一丝嘲讽,喝了口茶,才说:“丁轩是青州人,怎么成了冀州‘门’阀。”

柳寒有些恼怒的叫道:“我那知道,这些‘门’阀士族,‘操’他娘的,不过一小小的少府令,‘操’!”

“斯文!注意斯文!”老黄皱起眉头,在书案上连敲两下,然后才又调侃道:“估计还是冲青衿来的吧,你要肯将青衿送他,说不定能让他调转枪口。”

柳寒冲他翻了个白眼,老黄的笑容一敛,随即叹道:“这是个不好的迹象,虽然说,青州‘门’吠冀州‘门’阀一向‘交’好,但丁家和田家,一个支持当今,一个支持齐王,可现在两家却联手了,这是个非常不好的迹象。”

柳寒还是不懂,当然,他知道,政治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可他依旧不懂。

丁轩,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插’手这个事???

“唉,你太小看丁轩了,你看他支持当今,便该知道此人在某些方面还是很有眼光的。”老黄摇头叹息说:“这丁轩号称大晋首富,可二十多年前,丁家的财富,特别是丁轩本人,最多算得上一个中等之家,可短短二十年,他就成了大晋首富,此人胆大,手段毒辣,灵活,在荆州担任刺史时,派‘私’兵劫掠商旅,垄断荆州盐铁,这才快速积累起财富。”

“可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趟进漕运这趟浑水?”柳寒还是不解,老黄淡淡的说:“漕运虽然是趟浑水,可别忘了,漕运利益惊人,单单运粮,每年便有数万银子,如果加上点其他,每年收入十万银子,也不为过。”

柳寒苦笑下:“财帛动人心,可他不知道宫里的意思吗?”

“宫里的意思?”老黄冷笑两声:“既然宫里已经意思给你,这几家还争什么?!我现在甚至有点怀疑,宫里是故意用你这把刀,来削弱这几家的力量。”

柳寒微怔,想要反驳,却不知道该怎样说起,老黄瞟了他一眼:“你觉着你藏得很好,可万一那里‘露’出破绽,让宫里看破了呢?”

柳寒不得不承认这老家伙说得没错,至少没完全错,要是自己不小心在那‘露’出破绽,被宫里查知,或者,宫里对自己有所怀疑,干脆用这个事来‘逼’自己现出原形,这种可能‘性’不能说不存在。(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

“你有什么主意呢?”柳寒问道,老黄轻轻叹口气:“没什么好主意,只能见机行事,还有,你要收藏点实力,嗯,最好,尽快将苟况杀了。”

苟况是几大‘门’阀世家的白手套,干掉他,可以起到釜底‘抽’薪和敲山震虎的双重作用。

可现在苟况躲起来了,说不定已经躲到城外去了。

老黄说着拿出张帝都地图来,这地图很简单,但大致准确,老黄看着图说:“风雨楼占了帝都大部分地区,苟况肯定不敢躲在风雨楼的地面上,应该还是躲在他原来的地盘,也就是城南,这一块。”

老黄在城南的东南角画出一小块地盘,这块地区相比其他地区,是一块典型的鱼龙‘混’杂区,在地图上,这里没有什么好的饭店酒楼,也没有有名的寺庙,或者重要的衙‘门’。这里充斥的是大车店,下等妓院,还有赌场。

简单的说吧,这里是帝都的贫民窟。

“躲在这里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柳寒苦笑下,这种地方,无论那个时代,都是罪犯的最好藏身之所。

“我已经让虎哥派人过去查看了。”老黄说道。

柳寒闻言不由稍稍皱眉,虎哥现在正忙着查那神秘小院主人的身份,这要调走,那边岂不是中断了。

老黄看都没看他便知道他的想法,继续说道:“事有轻重缓急,咱们根底不深,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随你吧。”柳寒叹道,忽然想起一事,便说:“既然虎哥已经调出来了,那让小七也停下,让他去清源观看看,把周围的地形记下来。”

老黄沉默了下,没有出言劝阻,俩人配合太久,他知道柳寒想作什么,这事的风险虽然很大,可如果接上了,收益也同样非常大。

俩人又对各地发回来的报表商量一下,这几天忙着处理风雨楼的事,好些事都耽误了,今年各地分店发展各不相同,凉州实行收缩策略,加强了与吐蕃和塞外的贸易,老王掌柜新开了羊‘毛’‘交’易,整个凉州店稳中有升;雍州和并州受到塞外形势的影响,特别是并州,并州报告说开‘春’塞外草原上可能有战争,所以,减少了去塞外的商队,两个州都有所萎缩;幽州店则发展顺利,商队已经扩展到六支;发展最快的还是江南店,柳寒过去之后,江南店改变策略,与当地‘门’阀联合,虽然购地还是不多,不过纺织坊却开了六个,有织机六百部,另外在六个城市开设了粮店。

“有好有坏,就这样吧。”柳寒起身站起来,看看天‘色’,已经不晚了,老黄看着皱眉问道:“那边的财务报告你不看?”

柳寒整理着衣服说:“有什么好看的,那‘骚’东西比鬼还‘精’,对他,我放心得很。”

老黄拿起几张纸,什么话都不说,就在柳寒面前点燃,不一会,几张纸便化为灰烬。那边过来的报告,都是这样处理,老黄和柳寒看过后便当场烧掉,不誊写,不留档,不过第三人的眼。

柳寒正要走,大脑袋在外问能不能进来,柳寒和老黄‘交’换个眼‘色’,老黄让大脑袋进来。

“主子,老师,前面柳铜送来一张请帖。”大脑袋说着送上一张白‘色’封面的请帖,柳寒有些纳闷,接过来一看,忍不住皱起眉头。

“这时候还有人请你喝酒,你的行情还不错啊!”老黄笑眯眯的嘲讽道,柳寒苦笑下没有回答,顺手递给他,老黄接过来迅速扫了眼,然后抬头看着柳寒:“又是她,茶会?还今天?”

“我那知道,。”柳寒苦笑下,请帖是静明公主送来的,这是多少次了,他都有点记不清了,自从上次在斗‘鸡’场认识这公主后,公主便给他送请帖,要说公主的party还真不少,每个月都有那么两三次,每次都给他送请帖,他每次都回了。

今儿,这请帖又来了,这天都要黑了,喝什么茶呢!也不看看这时候。

“老规矩,回了吧,就说我俗事繁忙,这茶就不喝了。”柳寒说完便走,老黄苦笑下,坐下提笔要给公主府写回帖。

柳寒刚走出潇湘别院,迎面便撞见柳铜急匆匆赶来。

“主子,”柳铜赶紧迎上来:“静明公主府来人,请主子到公主府赴会。”

柳寒先是愣了下,随即有些不高兴了:“你去回他,就说收到她的请帖了,但我现在没时间。”

“主子,来的是公主本人。”柳铜上前一步,低声说道。

柳寒怔了下才反应过来,这静明公主居然亲自上‘门’来了,他不由苦笑一下,只能让柳铜带路,急匆匆向前院走去,到半路才想起,又叫人去通知老黄,公主已经亲自上‘门’了,用不着再写回帖了。

到前院,静明公主带着个娇俏的‘侍’‘女’站在院子里面,正好奇的打量着四周,还好院子已经收拾了,不过修补的痕迹明显可见。

柳寒远远的便抱拳施礼,大声说道:“不知殿下芳驾下临,柳某迎候来迟,还请公主恕罪。”

静明公主扭头看到他,嫣然一笑:“柳大家好难请,奴家只好只好自己登‘门’来请了。”

柳寒略微打量下静明公主,公主今天穿了件略显简单的锦袍襦裙,裙裾上绣着点点梅‘花’,一条红‘色’的腰带系在盈盈可握的细腰上,乌黑的秀发挽了个元天髻,发髻上斜斜的‘插’了白‘色’‘玉’步摇,显得既简单又姣美。

“老动公主‘玉’驾,柳某之罪,柳某之罪。”柳寒连声道歉。

静明公主淡淡的笑了笑:“柳先生何罪之有,是我的礼数不周,静明前后给先生下了十八次请帖,可先生每次都以俗事相推,想来先生是不耐静明所鄙,才以此托言,静明惭愧,思索再三,今日才不得不登‘门’相请,一来赔罪,一来请先生品鉴新茶,还先生不要推脱。”

柳寒不由苦笑,现在他明白了薛泌秋戈他们为什么闻此‘女’变‘色’,这公主要骂起人来,真是一个脏字都没有,却让你难受万分。

“公主言重了,柳某确实俗事繁多,”柳寒扫了眼四周,苦笑下说:“公主可能也知道了,昨晚我这出了不少事,我现在实在没心情喝茶。”

静明公主随意的看了看,微微叹口气:“实不相瞒,奴家知道先生的事,不过,以先生大才,此等宵小,挥手即去,先生何必放在心上。”

柳寒再度苦笑,倒底是公主,气魄够大的,他柳寒因为这些宵小伤亡二十多人,实力损失近半,可她居然说得如此轻描淡写,都是些宵小。

静明公主眼珠转了转,向前走了两步,冲着柳寒盈盈一礼:“先生,静明诚心相邀,还请先生光临,让静明有一睹风采之机。”

柳寒措手不及,倒退两步,侧身避开,略微有点慌‘乱’的回礼:“公主折杀草民了。”

“先生可不是草民,”静明抿嘴一笑:“先生可是禁军队正。”

柳寒自嘲一笑:“公主说的是,可就算队正,也当不起公主之礼。殿下,草民,下官,真有事,要...要不改天吧。”

静明公主摇摇头:“先生若是还要推脱,静明只好使出杀手锏了,到时先生可别怪静明。”

柳寒愣了下,眉头微皱,疑‘惑’不解的看着静明公主,静明公主嘴角‘露’出笑容:“若先生今日还要推脱,明日静明就进宫,向皇兄请求,让先生负责静明的府邸安全,先生,你看,这帝都治安现在越来越差了,连先生的府邸都受到袭击,何况静明的府邸,奴家府里就只有些羸弱‘女’子,这要贼子进来,静明恐怕‘性’命难保,先生,你说皇兄会不会同意呢?”

柳寒脑袋顿时大了,这狡诈的公主真要这样干,皇帝是完全可能答应的,那自己不就倒霉了。

愣了半天,柳寒叹口气,只好点头:“下官看来不答应也不行了。”

静明公主顿时高兴起来,上前两步,柳寒连忙又退两步,静明公主站住了,冲着柳寒瞪眼,柳寒冲她拱拱手,静明公主忽然笑起来,这一笑便如鲜‘花’怒放,柳寒禁不住怔了怔才反应过来。

“瞧把你吓得,真不知你这宗师修为是真的假的。”静明公主说着转身袅袅婷婷的向府外走去,柳寒再度怔了下,心里忍不住苦笑,帝都看上去很大,百万之众,可实际上很小,这才几天,连静明公主都知道了。

静明公主的车就停在府‘门’口,这辆车看上去便很让人妒忌,这车太引人注目了,雕梁画栋就不说了,车很宽,目测下来,足有两米之多,也很长,长便有三四米,而且这辆马车居然有四个轮子,一般这种晋式马车只有两个轮子,此外,这辆马车居然有四匹同‘色’红马拉着。

马车停在这里,四周无数目光都有意无意的瞟来,柳寒心里叹口气,这‘女’人是跟自己杠了,这显然是故意的,公主府那里会只有这样一辆车,这‘女’人是故意拿这辆车出来,待会到公主府,还不知有什么难题等着自己。

“先生,请。”静明公主站在车前,冲柳寒施礼说道。

柳寒苦笑不已,今儿这静明公主是出气来了,自己拒绝了她十几次,今儿她是要全报复回来。

“公主,下官知道错了,还请公主登车,下官万万不敢先行。”柳寒拱手还礼道,他要敢先登车,明天恐怕就御史上疏弹劾,他干脆将话说死:“若公主执意不肯,下官只能骑马前往了。”

静明公主轻轻一笑,也不再坚持,转身拾梯而上,待她进去之后,柳寒才登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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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2.第382章 公主的报复

这车就象个移动小屋,被一道‘门’分成两部分,里面才是正屋,外面是随车‘侍’‘女’待的地方,就这,坐上三四个人也丝毫不会拥挤。[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79-

里面的正屋就更宽敞了,布置却是低调的奢华,这种奢华不是镶金嵌‘玉’来表现,而是体现在设计布置的人‘性’化,每个角落,每个装饰,都让人感到非常舒服。

坐下后,马车便起行,非常平稳,‘侍’‘女’很快送上茶,柳寒感到有点无聊,端起来喝了口,才发现并不是茶,而是一种不知名的饮料,入口后,初始有点涩,入喉则有点甜,入腹则暖融融的。

“先生觉着如何?”静明公主含笑看着他问道,柳寒细细品味后说:“很好。”

静明公主略微有些失望,略微不满的说:“敷衍。”

“入口涩,入喉甘,入腹暖,”柳寒说:“可谓三变。”

静明公主拍手笑道:“先生说得好。”

“这是什么茶?”柳寒看着杯中的水,这水不是简单的白‘色’,略带黄‘色’,看上去有点象茶,可很显然不是茶,但他一时不知用什么来形容此物,便以茶称之。

“先生可以猜猜。”静明公主卖了个关子。

柳寒苦笑下摇头:“天下万物何其多,柳某孤陋寡闻,还请公主指点。”

静明公主秀美微蹙,不悦的说:“先生,既然上了静明的车,便是静明的客人,先生对静明外表恭敬,实则疏远冷淡,静明不明白,也甚为委屈,静明不知那得罪了先生,还请先生相告。”

柳寒愣了下,这‘女’人不但嘴毒,而且很直接,在这个讲礼的社会,这是极其少见的,难怪帝都对她的风评不佳。

“先生不肯说,可静明却知道,”静明公主的眼中‘蒙’上一层水雾,神情中添了几分哀伤:“静明乃一弱‘女’子,还是一个寡‘妇’,民间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更何况,静明还有公主的封号....。”

“殿下,”柳寒赶紧打断她,再说下去,这‘女’人的眼泪恐怕就要掉下来了:“柳某,..,”顿了下,他赶紧改口:“我没有丝毫对你不敬的意思,称呼殿下,是,是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才不至于失礼,我也必须解释一下,公主十几次相邀,我知道公主的好意,可,...,实不相瞒,实际上,我对写诗作赋兴趣不大,在我看来,诗赋这东西,陶冶情‘操’固然不错,实则用处不大,公主自小锦衣‘玉’食,不知我们小民的艰难。(WWW.mht.la 好看的小说”

静明公主微微摇头,发髻间的‘玉’步摇微微摇晃:“先生错了,静明非不食人间烟火之人,知道百姓生活的艰难,其实,皇家之人,看上去锦衣‘玉’食,可其中甘苦,唯有自知。”

柳寒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叹口气,端起杯子喝了口,让他涩味在嘴里多留了一会,渐渐变甜。

“这茶是我自己配的,”静明公主说道:“用了五六种材料,嗯,先生若是喜欢,待会奴家可把方子抄给先生。”

柳寒不由咂舌,这带着微黄的液体,居然是五六种东西综合而成,他在心里不由暗叹,这‘女’人要是在前世,绝对可以担任一个饮料公司的首席开发师。

他心念一动问道:“这要不少钱吧。”

静明公主抿嘴一乐:“先生不愧是商人,这都想到要挣钱,不过,奴家不知,这几样东西都‘挺’常见的,‘药’店里都有卖,想来应该要不了多少银子。”

“‘药’店?”柳寒再看那茶,试探着问:“敢不成这是一种‘药’?”

“先生说得没错,这实际上就是一种‘药’,”静明公主赞赏的点头:“奴家心慌的‘毛’病,寻了几个方子效果都不好,自己闲来无事,便‘弄’了这样一个方子,虽然还是心慌,可口感还不错,就留下了。”

柳寒微微一笑,端起茶杯向静明公主敬了下:“若这东西不贵,冬天当是个不错的饮料,殿下若是愿意,我可以在市场上推广下,说不定能挣一笔银子。”

静明公主噗嗤一笑,这一笑灿若明霞,让人不敢直视,柳寒就觉小腹一热,赶紧收敛心神,内息暗转,将这股躁意压下去,又端起茶杯,借喝茶以掩饰。

静明公主的公主府原来叫董府,董家虽然是兖州‘门’阀,可‘门’第着实不高,没有机会进入内城,静明公主嫁到董家后,皇帝也没在内城赏赐宅子,只是从内府拨款将董家在杨柳街的一处宅子进行了扩建,杨柳街听名字与柳荫街相似,可实际隔得还比较远。

柳荫街是帝都外城最繁华的街区,可它得名却是因为柳荫码头,同样,杨柳街的得名也是因为杨柳码头,这两个码头都在长清渠上,长清渠自南往北,在城里弯弯曲曲,走了几十里。

但帝都不止一个长清渠,除了长清渠外,还有四条水渠,这四条分别从南到北,或从东到西,沟通了整个帝都的水渠,帝都城内水运发达,各种桥梁众多,同时,码头也很多,柳寒说要五个码头,指的是五个货运码头,帝都城内的码头虽然多,但可以上下货物的码头却只有五个,从帝国各地到帝都的各种货物,都在这五个码头卸货,其他码头可以上下旅客,但禁止上下大宗货物。

若说柳荫街是城西区的核心cbd,杨柳街就是城西区的文化街,这条街上的书画店非常多,还有便是茶楼也非常多,另外,这条街上还有‘女’观,‘女’观便是全观都是‘女’道士,这个‘女’观并不禁止男人入内,但男人只能在巳时中刻到申时初,过了申时初刻,男人便必须出观。

静明公主在驸马死后,便将董府改为静明公主府,董家人也不管,就算想管也管不了,静明实际是她的封号,她的闺名叫燕萝,不过帝都人还是觉着静明这个名字比较顺口。

马车没有在府‘门’前停下,而是径直驶进府内,在府内的前庭停下,车夫很快拿来木梯放在车前,‘侍’‘女’首先下去,然后静明公主才出来,扶着‘侍’‘女’的手下车。

“倒底是公主,看看你这府,就比我那破草棚漂亮多了。”柳寒下车后朝四周看了看便调侃道。

静明公主笑了笑,便反‘唇’相讥:“先生那府邸也叫破草棚,那帝都大部分宅邸连草棚都算不上。”

柳寒笑了笑,静明公主没将他引到前院正厅,而是从旁边的角‘门’向后院走去,柳寒心里纳闷,难道这茶会在后院进行?这可令人意外。

这个时代男‘女’‘交’往并没有前世那种大防,但进入后院却不同,后院是家眷的住所,也就是主人的妻妾住所,一般不是很熟的人是不会请到后院的。

不过,过了一个角‘门’后,静明公主却没有继续向后院进去,而是转身向东边的角‘门’,柳寒这才稍稍放心,接下来,又过了两个‘门’,进入一个院子。

一进院子,柳寒不由眼前一亮,一股生机扑面而来,虽然是初‘春’,这院子已经郁郁葱葱,满眼都是绿‘色’,院子中间有条小渠,弯弯曲曲的从院子中间穿过,渠水环绕,在院子里围出一个小半岛,半岛上有座假山,假山水迹浸浸,满是青苔,中间悬崖上却有数株矮小的青松,青松苍翠,颤颤巍巍的。

院子里已经七八个人在聊天,看到静明公主进来,这些人都纷纷站起来,齐齐冲静明公主施礼,柳寒扫了眼,看到一个熟人秋戈,秋戈也看到他,冲他使个眼‘色’,趁着静明公主不注意,‘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显然,他也来得心不甘情不愿。

静明公主冲一摆手,朗声道:“多谢诸位公子光临,大家请坐吧,还是老规矩,随意,犯不着这么多礼。”说着,侧身‘露’出身后的柳寒,娇声介绍说:“今天给大家介绍个新朋友,这位是三篇震帝都的柳寒柳大家,今儿我特意去请他过府,柳先生平时事务繁忙,难得有闲暇,今儿能来,令静明深感荣幸。”

柳寒头一下便大了,这‘女’人可够毒的,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她这番话出口后,自己岂不就成了在场所有士子的公敌!

再看那几个士子,果然,已经有几个士子‘露’出不豫之‘色’,几个年青的似乎已经摁奈不住,跃跃‘欲’试的准备出击了,只有秋戈依旧一本正经,可看着柳寒的目光‘露’出了同情和怜悯之‘色’,可很显然,这家伙不敢得罪静明公主,要袖手旁观。

“柳某见过诸位公子,”柳寒踏前一步,抱拳团团施礼:“公主高估柳某了,柳某不过一小人,整日碌碌无为,那及诸位公子博览群书,诸位公子出身名‘门’,自幼受名师教授,今日得见诸位公子,柳某三生有幸。”

听着柳寒自谦的话,几个跃跃‘欲’试的公子顿时缓和下来,秋戈则‘露’出了鄙夷之‘色’,冲着柳寒咧咧嘴,似乎在骂他恬不知耻。

静明公主没有打断也没有继续“赞赏”,待柳寒说完之后,便请他入座,柳寒稍稍迟疑,还是跟着静明过去,现在场内便只有两张案几空着,很显然,这是留给他们俩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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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3.第383章 名嘴论政

‘侍’‘女’们穿‘花’般在席间游走,很快每个人的案几上很快放上几碟干果,琴声轻轻悠悠的自蔓藤蔓藤中飘来,众人静心倾听,居然是《‘春’江‘花’月夜》,青衿创作的这首曲子,现在红遍大江南北,几乎每个青楼,每个琴者,都要会弹这首曲子,帝都诸府的聚会,此曲必弹。(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wщw. 更新好快。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听曲,是要静心是规矩,这个时候要‘交’头接耳,绝对会被鄙视。

不过柳寒也听出来了,这曲的节奏要慢一些,几乎下调了一个调,因而显得更空旷清幽,更容易让人生出飘然出尘之感。

一曲堪毕,静明公主拍拍手,十来个‘侍’‘女’端着茶盘进来,‘侍’‘女’们穿着淡雅的长裙,裙裾上点缀着蓝‘色’的‘花’。

‘侍’‘女’将茶盘放在客人的案几上,随即倒上滚水,不一会,浓烈的茶香在院子里弥漫。

“这是我刚得到的岭南溪州雨茶,此茶在帝都不怎么有名,刚得之时,我也不以为然,没成想品后还不错,今日特请诸君前来一同品鉴。”静明公主笑盈盈的说着,目光瞟了眼柳寒,却不由微微怔了下,柳寒正贪婪的嗅着茶香,那神情就象饿了十几天的人。

静明公主掩口而笑,秋戈冲他直摇头,柳寒却象没看见似的,旁若无人,依旧那样贪婪。

“哼,粗鄙之人难登大雅之堂!”

士子中传来一声冷哼,静明公主眉头微皱,柳寒却象没听见,拿起一块点心扔进嘴里大嚼,秋戈忍不住乐了,今天他的穿着很是无忌,赤足九分‘裤’,头发散‘乱’,就拿根稻草系住,压根不像世家公子,而且不但他如此,另外还有好几个人也都如此,可在场那些穿得规规矩矩的士子却丝毫没说一个字。

“雨茶?是雨前茶吗?”秋戈开口问道,静明公主微微摇头:“这个我倒不知,不过此茶清香悠远,味纯而实,回味深长,名虽不显,实乃上品。(WWW.mht.la 好看的小说”

秋戈点点头:“殿下说得不错,此茶虽然普通,可‘色’香味,均不错,可为上中品。”

此话得到多数士子的赞同,静明公主眼珠一转,扭头问:“柳先生觉着呢?”

柳寒将茶杯放下,心里有些纳闷,这公主‘花’这样大劲,就为说这几句,定个品?难不成这茶是她的茶场生产的?

“柳先生。”静明公主见柳寒没有开口,便低声提醒,柳寒抬头看看她,微微一笑:“秋公子所言极是,此茶味幽略甘,想必产于高山之巅,冬为雪掩,夏迎‘艳’阳;朝迎日出,夜耐霜寒,故而茶‘性’内敛,遇灼水而发散天地之‘精’华,本该为上品,然茶味略带涩,实乃采摘之时有误,若能在天‘色’大明,烈日当空,此时采摘,涩随朝日而散,味当更正。”

这话一出,还没等静明公主开口,便有人开口问道:“敢问柳先生,你怎么知道此茶产于高山之巅?难不成你以前喝过?”

柳寒耸耸肩:“这还是在下第一次喝这种茶,这高山之巅,不过是茶‘性’的反应。”

那人冷笑一声:“柳先生还是猜的吧。”

“猜的也行啊。”另一人调笑道。

这时有人咳了声,站起来冲柳寒微微施礼:“高阳吕修见过柳先生。”

柳寒微微一愣,这还是第一个对他如此恭谨的士子,他忍不住一边打量吕修,一边向他还礼,觉着此人的面容有几分熟悉:“不知吕兄有何见教?”

吕修的袍服很整洁干净,他拱手说道:“诚如秋兄所言,此茶味幽‘性’甘,入口略久即略有涩味,可柳兄却言,此茶生于高山之巅,采于晨‘露’之际,不知柳兄为何作此判断,还请柳兄赐教。”

柳寒翕然一笑,叹道:“人有百种,其‘性’各有不同,为何?乃环境不同而成,有人衔金匙而生,长于深宅大院,幼即启‘蒙’于名师,此等人则如温室,娇美,却难耐风霜;有人长于贫苦,幼即饥寒,尚未成年,即终日劳作,此等人,看着粗鄙,可实则经风雨,耐风霜;人如此,茶亦如此,茶‘性’亦由其生长环境决定。”

吕修眉头微皱,可却不知该如何反驳,静明公主则好奇的听着,也不出言支持,也不出言反驳,目光在吕修和柳寒之间来回移动。

“可冀州的山茶,种植于平原,也同样有涩味。”吕修反驳道。

“北地苦寒,岭南温暖,”柳寒平静的答道:“故而北地之茶均略带苦涩,不如南方茶叶清幽甘甜。”

吕修默然不语,正思谋该如何反驳,边上另一位士子开口道:“北海乐范请教,北海有茶名阳‘春’,不知先生可曾品鉴?”

柳寒摇摇头:“抱歉,在下孤陋寡闻,未曾喝过,不过,在下曾在茶经上见过,茶经上说,此茶虽名阳‘春’,可实则长于山‘阴’,因而‘性’‘阴’,且生长极慢,秋时采摘,需经阳光暴晒之后,再细细‘搓’‘揉’方成,此茶味香甜,有养‘阴’止躁之功,道家常以其养生。”

“先生博学,晚生拜服,”乐范躬身一礼,随即说道:“然此茶也同样生于山巅,奈何没有涩味?”

柳寒心里冷笑,前段时间与张梅开茶馆,为了掩饰身份,特意找来茶经细读,以他宗师的修为,只看一遍便全部记住,以前不过是想掩饰身份,没成想居然在这用上了。

“阳‘春’茶长于牢山,牢山临海,收海风之烈,若非长于山‘阴’,实难成活,也正因为此茶有此特点,故其‘阴’阳相调,常饮此茶,有延年益寿之效。”

柳寒侃侃而谈,吕修乐范都无言以对,众士子气势顿落,静明公主眼珠转了转,掩口笑道:“柳先生博学广记,果然不凡,来,诸位,咱们以茶代酒,共敬柳先生一杯。”

虽然依旧还有几个士子不情不愿,可静明公主这样说了,他们也只能举起茶杯,秋戈冲柳寒眨巴下眼睛,诡异的笑了笑,柳寒眉头微蹙,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

放下茶杯,静明公主又拍了拍手,琴声再度响起,蔓藤中多了几个‘女’子的身影。

“菀彼桑柔,其下侯旬,捋采其刘,瘼此下民。不殄心忧,仓兄填兮。倬彼昊天,宁不我矜?

四牡骙骙,旟旐有翩。‘乱’生不夷,靡国不泯。民靡有黎,具祸以烬。于乎有哀,国步斯频。

国步灭资,天不我将。靡所止疑,云徂何往?君子实维,秉心无竞。谁生厉阶,至今为梗?

忧心殷殷,念我土宇。我生不辰,逢天僤怒。自西徂东,靡所定处。多我觏痻,孔棘我圉。

......”

歌声时而低‘吟’,时而婉转,时而轻柔,让柳寒有耳目一新之感,觉着不比崔府的差。

当唱到忧心殷殷,念我土宇。我生不辰,逢天僤怒。自西徂东,靡所定处时,歌声转而悲凉,令人难以抑悲伤。

一曲歌毕,席间诸人的情绪都很低沉,一时之间,竟然无人说话。

静明公主看了看,轻轻叹道:“这是我的不是,此曲太过伤感,不该在今日‘吟’唱。”

“公主此言差矣,”乐范正‘色’说道:“今日天下,流民四起,朝廷抚慰不及,致使百姓流亡,乃朝廷之过,更有甚者,蓬柱在陈国,倒行逆施,对陈国百姓敲骨吸髓,此等****,我等当鸣鼓击之!”

“说得好!”吕修大声附和道:“自古天下,郡王与士人共治,可当今朝廷任用宵小,欺凌士人,有违圣人之道。圣人有言,君有过,宰辅有进谏之责,可却未闻潘太师和甘丞相有何作为,此等庸碌之辈,窃据中枢,乃天下百姓不幸。”

“君等慎言,”静明公主叹道:“流民四起,皇上何尝不知,何尝不想赈济,可朝廷府库空虚,无力赈济,诸君当体恤国家艰难,为朝廷多有谏言。”

这番话里劝谏的意思很浓,乐范摇头说:“皇上为宵小所‘蒙’蔽,任用蓬柱此等小人,长此下去,君子远朝廷,小人得道,天下危也!”

“乐兄,”吕修却点头称是:“在下认为公主言之有理,徒发牢‘骚’,于国无益,在下认为,国势不振,原因很多,蓬柱固然为酷吏,然天下盗鼠猖獗,前者朝廷清查府库,府库钱粮居然为盗鼠窃取,致使朝廷无粮赈济,边军无钱支付粮饷,塞外胡族动‘荡’,朝廷无力抚平,所有这一切之因,皆在盗鼠,朝廷当一力追查,可惜,朝廷查了半天,却没有查出罪魁,此乃朝廷之误!”

柳寒忽然想起来了,这吕修便是在百漪园遇见的冀州士子,当时这家伙与田家那小子在一起,自己拿出十万银子堵田融时,还是这家伙来给他解了围,这家伙现在怎么忽然攻击起田家来了?

清查府库,查出的最大的贪污犯便是田凝,田家是冀州士族的中流砥柱,而冀州士族又是天下三大士族集团之一,这三大士族集团分别是颍汝士族、冀州士族、关洛士族,而关洛士族、河东士子和凉州则被统称为关西士族,冀州士族、颍汝士族为首的,包括青州徐州等地士族,则统称为山东士族;剩下的则按地域分为江淮士族,荆州士族,岭南士族等等。

这些士族控制了各地书院,于是士子便自然而然变成了各‘门’阀的附庸,‘门’阀通过品鉴,将士子推荐入朝为官,所以,得罪了‘门’阀的士子,便等于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柳寒开始有点兴趣了,或者这才是这个公主举办这样的茶会的目的。

接着连续几个士子发言,或继续抨击蓬柱,或指责朝廷所用非人,进而提出改组尚书台,停止在陈国的土地清查,立刻在全国范围内将抓获的流民遣送回原籍。

柳寒听着这些士子们说得头头是道,心里忍不住乐了,这帮家伙居然有公知名嘴的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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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4.第384章 茶会论政

正在腹诽不已,静明公主又将目标对准了他。[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

“柳先生是怎么看的呢?”

柳寒闻言不由在肚里大骂,这‘女’人今天算是跟自己杠上了,他皮笑‘肉’不笑的说:“诸位公子的讲解很有道理,都是国之贤才。”

静明公主目光闪烁,依旧含笑问道:“柳兄说的是,在座的都是当今俊杰,可现在天下困厄,朝政艰难,柳兄的看法呢?”

柳寒耸耸肩:“柳某那有什么见识,朝廷的事自然有朝中的大人处理,柳某不在其位,自然不该谋其政,更何况,柳某也不知道朝中情况,更不敢胡‘乱’说话。”

静明公主‘露’出一丝失望之‘色’,吕修乐范更是一脸不屑,秋戈则更乐了,双‘腿’摊开,‘毛’茸茸的大‘腿’‘露’出半截,抓起一块松‘花’糕塞进嘴里,渣子从嘴边纷纷落下。

“柳兄此言差矣,”乐范说道:“圣人有言,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我等虽为白身,然不敢忘圣人教诲,批评时弊,乃我辈之责任。”

柳寒微微怔了下,这时静明公主‘插’话道:“此言甚是,秋公子,令尊乃朝廷柱石,不知你的看法是?”

秋戈大咧咧的笑道:“家父是家父,我是我,家父看我不顺眼,说我不思进取,朽木不可雕也,我却觉着天高云淡,任我逍遥,朝政之事,我是不懂的。”

“公子谦虚了,”静明公主笑了笑,乐范却仰头反驳:“秋兄此言差矣,令尊贵为骠骑大将军,乃朝廷柱石,自当为天下黎民慷慨陈情,理清朝政,驳斥宵小,公子当协助令尊,而不是云淡风清,逍遥山林。”

秋戈嘿嘿干笑两声,举杯笑道:“人各有志,君等希望理清朝政,为朝廷柱石,可我之愿却是逍遥山林,君不可强求。”

乐范还要坚持,吕修却浩叹道:“看秋公子便知秋大将军之志,我大晋百姓之不幸即在于此,朝中诸公蝇营狗苟,正人君子散佚山林,效力无‘门’,此天子之误!”

柳寒愣了下,居然敢公然指斥皇帝,这胆也忒‘肥’了!随即迅速扫了眼周围,特别是静明公主,这些人的神情居然很正常,似乎没什么不对,他禁不住有些诧异,朝廷难道不管,这可是公主府!靠,这自由提前降临了?!

“吕兄此言过了。”秋戈却慢悠悠的说:“当今皇帝刚刚登基,国势不振乃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朝中诸公,虽非人杰,亦非庸碌之徒,潘太师甘丞相左尚书,都是饱读道典的饱学之士,朝政艰难,我等当理解。(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

“理解?!”吕修冷笑一声,当即反驳:“朝政艰难,在于府库空虚,府库空虚之关键在于朝廷节省用度,而不是靠压榨百姓,巧取强夺,以补亏空,更何况,我闻,朝廷以塞外胡人不稳为由,准备对外用兵,所以才不停搜刮,如此穷兵黩武,,置天下百姓于何地!!!”

秋戈依旧无所谓的笑了笑:“吕兄忧心天下,何不入朝为官,我等向往山林秋野,朝饮山泉,夜宿林间,以天为被,以地为‘床’,逍遥自在,你我志向不同,说之无益。”

吕修闻言不由失望之极,颓然坐下,旁白了有个公子笑了笑说:“秋公子说的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等追求岂是你们所能理解的,天地一沙鸥,我等就是一沙鸥。”

吕修没有答话,神情中‘露’出鄙夷之‘色’,乐范却呛声道:“秋公子,申公子,两位的讲解在下不敢苟同,圣人有言,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我等乃圣人弟子,当行圣人之道,道之所在,吾往矣!”

乐范说得慷慨‘激’昂,引来周边几个士子频频点头,可秋戈和那申公子却面‘露’不屑,那申公子仰身躺下,枕在身边‘侍’‘女’的‘腿’上,仰望天空,慢悠悠的说:“茶乃清心去浊之饮,尔等当好好清清,莫污了此茶,辜负了公主的一遍好心。殿下,上次那种九仙散还有吗?”

九仙散,是由九种‘药’物配置而成,是一种散剂,服用时以水化开,服后身体发热,眼有幻觉,柳寒吃过一次后便再也不肯吃了,他觉着这是一种致幻剂,有点象前世的大麻鸦片海*洛*因这样的毒品,可细看九种‘药’物,钟‘乳’硫黄白石英紫石英等,无一种有毒,他没搞清楚,服用后怎么会有幻觉。

“当然还有,不过,今日乃茶会,九仙散可不是今日的主菜。”静明公主轻笑道,在刚才柳寒说过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后,她对柳寒的注意力便没那么强了,相反目光在吕修身上停留的时间多了。

申公子叹口气,依旧那样随意:“公主殿下,我今日可是冲九仙散来的,早知道议论什么朝政,我就不来了。”

静明公主丝毫没觉着被冒犯了,微微一笑:“上次听了申公子的高论,静明心中有感,本想再听听公子高论,可惜....,公子寄望逍遥山林,天下万民也希望逍遥山林,可惜他们只能辗转芭,公子难道不怜之。”

静明公主‘露’出悲伤之态,柳寒忽然感到,这静明公主召开这样的宴会,恐怕背后另有目的,绝不是这样简单,于是打定主意,更不轻易开口。

“呵呵,公主殿下,天下苍生自有人去关心,”申公子笑呵呵的说道:“我等闲云野鹤,管不了那么多,呵呵!”

静明公主悄无声的叹口气,扫视了全场一眼,然后微微一笑,拍拍手。

掌声刚落,琴声再度响起,一队白衣舞‘女’从蔓藤间翩翩起舞,舞‘女’们在蔓藤间闪避,时而展‘露’娇俏面容,时而躲进翠绿藤间,只留下隐约娇影,将一幕蔓藤,用得淋漓尽致。

可在场中人似乎被刚才的话题影响,似乎没有心情欣赏这美妙舞蹈,只有柳寒看得津津有味,偶尔还摇头晃脑,一副猪哥样,就差流口水了。

秋戈看得忍不住乐了,没曾想他这一笑,倒引起了静明公主的注意,静明公主顺着他的目光落到柳寒身上,心里不由疑窦暗起。

“柳先生觉着还可入眼?”静明公主问道,柳寒点点头:“美妙无双,帝都有丁府的歌,崔府的舞,今天我才知道,公主府的歌舞不比崔府差。”

静明公主微微一笑:“如果先生喜欢,我就将她们送给先生。”

柳寒嫩了下,扭头仔细打量静明公主,静明公主笑盈盈的,柳寒叹口气:“公主好意,柳某福薄,消受不起,请公主千万别提,否则柳某再不敢登公主的‘门’。”

静明公主微微摇头:“柳先生一向胆大,听说曾经面拒丁大人,怎么今日先生胆小了?”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公主待人诚恳,不以柳某出身鄙下,处处礼敬,柳某自当以礼相回,至于丁大人,嘿嘿,他在云中太久,在下乃下泥巴人,我们是坐不到一块的。”柳寒淡淡的说。

“下泥巴人?!”静明公主眼珠一转,立刻明白过来,随即掩口而笑:“如此说话,倒是新奇,先生真会说话。”

柳寒耸耸肩,好整以暇的说:“柳某是商人嘛,商人的本‘性’便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只要能赚钱便行。”

静明公主再也忍不住,娇笑连连,吸引了满场的目光,柳寒则端起茶杯,目光却在场中转悠,他立刻注意到,这些士子的目光分成两类,一边是好奇,纳闷;另一类则是吕修为代表的,好奇,纳闷,还有一丝妒忌。

“公主殿下,有什么好笑的笑话,说来我等也乐一乐。”申公子说道。

静明公主笑着摇头,申公子转头看着柳寒:“不知柳先生可否说说?”

柳寒同样含笑摇头,众人都‘露’出了失望之‘色’,吕修眼珠转了转正要开口,秋戈这时‘插’话,为柳寒解围:“申兄,你不知道柳兄,柳兄一向说胡话,这种胡话是无法拿出来说的。”

众人听后,均看着静明公主,静明公主含笑点头,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这一打岔,舞‘女’们的舞蹈便已经结束,静明公主安排的娱乐都比较短,只是调节下气氛。

舞‘女’们退下后,静明公主又含笑说:“刚才乐公子说道之所在,虽千万人亦往矣,此言甚是,最近朝廷在扬州推行盐政革新,诸位公子认为此举若何?”

静明公主话音刚落,乐范立刻大声说道:“朝廷荒唐,为了黄白之物,与民争利,此举大为不妥!”

吕修却摇头:“乐兄,此言不妥,据吕某所知,朝廷盐税逐年下降,盐税流失严重,朝廷此举实是因为府库空虚,此举尚可,但朝廷用句誕却是一大失误,句誕贪婪小人,用此人,将来必为天下之害!”

“吕兄多虑了,与句誕通行的还有白衣公子顾玮顾大人,顾大人名满天下,有他在,句誕必不敢妄行。”边上一位一直没说话的士子开口说道。

“顾大人虽然清正,可他那是句誕的对手。”吕修摇摇头。

“我与两位的想法不同,”乐范坚持说:“盐政虽‘乱’,可朝廷此举依然不妥,有违圣人之教,我朝自太祖起便是盐铁专营,朝廷此时将盐铁放开,目的是让商人竞价,实行价高者得,要知道,商人付出了高价后,势必将价格转嫁到百姓身上,如此,最终还是从小民身上挣钱,这不是与民争利是什么?!”

那个士子顿时不知该说什么了,吕修却摇头:“乐兄此言似是而非,盐铁官营,价格逐年走高,从泰定十二年到今天,盐价已经涨了数倍,小民早已深受其苦,那些盐商早该惩处,朝廷此举并没有错。”

静明公主眉头微皱,显然,吕修并没有回答乐范的问题,而是回避了这个问题。

柳寒则若有所思,他越发感到今天的茶会不寻常,静明公主抛出的几个话题,都是最近朝局的关键,风雨楼忽然倒掉,在帝都地下世界是件天大的事,可对朝局来说,不过是件小事,相反陈国土地清查,扬州盐政革新,却是事关天下的大事,皇帝甚至立下只能胜不能败的誓言,静明公主却将这两件大事拿到这里来讨论,她的目的是什么?就说说便完了?

他不相信!

眼角瞟了静明公主一眼,公主依旧含笑,面容白皙柔嫩,姣美无双。

可柳寒却感到冷飕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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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5章 市场经济

这一瞬间,柳寒心中闪过无数念头,对静明公主的面貌愈发看不清了,这女人真象帝都传闻那样?风流豪迈?还是另有机心?

眼角斜斜的瞟向静明公主,明媚姣美的面容渐渐变得模糊不清。[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静明公主忽然感受到点什么,扭头看着柳寒,柳寒目光闪开,注视着吕修和乐范。

吕修乐范依旧在争论,场中的其他人也都注意着他们。

“朝廷拍卖,价高者得,可这些商贾都是没良心的,他们交了朝廷的钱,势必转嫁到百姓头上,百姓必将更加苦不堪言!”乐范断然说道。

吕修沉默了会,辩解说:“朝廷可以限制其价格!”

“朝廷无法限制!”乐范反驳道:“就像粮价,灾年之时,粮价走高,朝廷何曾限制得了!”

这话让吕修无法回答,他的神情有些沮丧,眉头拧得紧紧的。

静明公主略微思索,扭头问道:“柳先生常年经商,熟知商贾,有没有办法让商贾将价格定低点?是否可以由朝廷出面规定价格?”

柳寒想都没想便断言:“此乃下下策。”

乐范看着他质问道:“朝廷既不能定价格,那些商人必然会趁机抬价,百姓必然深受其苦,朝廷行此策,最终受害的还是百姓!!”

“朝廷可以定个价格!”吕修摇头说,他的声音要低点,显得信心不足:“如此可缓解百姓之苦!”

“柳先生,为何说此为下下之策?”静明公主又问道。

“商人逐利乃天性,”柳寒笑了笑,决定给他们普及下市场经济常识:“俗话说,杀头的生意有人作,赔本的生意没人作。所以,商人的职业特性便决定了,买,要争取最低价钱;卖,努力卖到最高价钱,否则,我干嘛费那么大劲经商呢!诸位说是不是!”

乐范使劲点头:“柳兄说得太对了,食盐非同其他,不能交给商人,应该依旧由朝廷专营!”

“不然!”吕修摇头说道:“柳兄说得固然不错,商人逐∑∠style_txt;利乃天性,可乐兄,在太宗时期,盐铁也并非朝廷专营,文宗时期,也同样,直到武帝时期,盐铁才官府专营,可在太宗文宗期间,一斤食盐只需十个大钱,而武帝专营后,一斤食盐的价格先期十二钱,后期竟然达到二十钱,比太宗文宗期间高了足足一倍,而现在,盐价一斤是三十钱,而且还粗劣不堪,所以,乐兄,官府专营,并不能让盐价下降。”

这话让乐范无言以答案,半响之后,他才掘犟的反问道:“那你如何保证商人经营后,他不会卖得更高?”

这个问题,吕修也无法回答,场上顿时安静下来,只有申公子和另一个公子哥与侍女调笑的声音。

静明公主扫了眼申公子,眼神中露出鄙夷之色,她无声的叹口气,喝了口茶后,扭头问柳寒:“柳先生刚才没说完,何不继续说下去。”

柳寒冲微微一笑:“乐兄的担忧不无道理,但是多虑了,大家想,帝都最好的青楼是百漪园,可百漪园的花酒并不比醉红尘和逍遥阁高,诸位,为什么?再说茶,帝都茶商,最大的是润茗留香,可诸位,润茗留香的茶叶相同品质的,并不比其他茶商的高,甚至还低点,这又是为什么?”

说到这里,柳寒故意停了下,端起茶杯喝了口,似乎润了润嗓子,放下茶杯,看了眼乐范和吕修,又看了看静明公主,静明公主秀美微蹙,迷惑不解的正看着他。[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其实道理很简单,市场上除了有百漪园,还有醉红尘和逍遥阁,除了有润茗留香,还有无数茶商,百漪园与醉红尘和逍遥阁,是同一层次的青楼,这种层次由他的歌舞,还有...”柳寒想说硬件设备,可一想这个概念恐怕他们不懂,于是转口说:“环境,比如院子,酒水,等等;而润茗留香的茶叶,除了极少数精品,其他的,市场上大部分都有,所以,简单的说,如果百漪园定下一个超出常规的价格,客人便不会上百漪园去了,润茗留香若卖出个天价,谁也不会上他那买茶。

所以,乐兄,商人其实受到的限制极多,并不是他想定什么价格就是什么价格,以盐为例,如果市场上只有我瀚海商社一家盐号,帝都所有人要买盐,都得上我瀚海商社买,那自然是,我想定个什么价格就是什么价格,你若觉着价格高了,那就别买,也就别吃。

可市场上若有一百家盐商,我若将盐价定个天价,傻子才会上我这买盐,他们自然便上其他盐号去买,我的盐卖不出去,自然破产倒闭。

所以,市场商品的价格是由什么决定的呢?很简单,供需关系决定的,什么是供需关系?供,便是供应,也就是卖方,需呢?自然就是买方,大家想,整个帝都,只有公主殿下才买茶,而帝都有上百家茶商,大家都想将茶叶卖给公主,这时,价格谁说了算?很简单,公主说了算。

换个角度来看,如果帝都只有我卖茶叶,就像只有我卖盐一样,整个帝都都要上我这买茶,那价格谁说了算?自然是我,这便是供需关系决定。

供需关系处于平衡时,市场价格便稳定了,当任何一方出现变化,便会影响供需关系,再举一个例,比如粮食,比如,江南粮食总产量是一百斤,其中五十斤运到帝都,可某一年,江南大水,影响产量,结果只生产出粮食八十斤,其中江南人要留下五十斤,所以,他只能往帝都运三十斤,如此,反应在帝都的粮价便是上涨,为什么呢?供应减少了。

同样,帝都,比如现在有一百个人吃粮,假如,皇帝陛下下令,迁五十个人到并州实边,于是帝都的人便少了五十个,反应在粮价上,便是下跌。

现在,诸位明白了什么是供需关系决定价格了吧。”

柳寒说完后便看着大家,目光扫过,所有人都点点头,这个供需关系在这个时代是个非常新颖的提法,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包括本与侍女调情的申公子都停下来,注意的听着,此刻见他目光看来,连忙点头。

“当然,我举的这两个例子很简单,也比较极端,在实际生活中,影响供需关系的因素很多,但这里我就不细说了,现在我们再说乐兄关心的事,商人会不会将盐价定得很高?

我认为这取决于盐的总产量,扬州是我大晋的食盐的主产地,我听闻过去几年扬州的盐田的损坏很多,这会严重影响食盐的生产,若产量下降,食盐价格自然会上去,若要食盐价格下降,必须尽快恢复盐田。至于,朝廷在扬州推行的盐政革新,在我看来是正确的。”

柳寒又停了下,等大家的思路跟上来后,才接着说:“盐政革新的关键是,首先第一条便是产销脱钩;什么是产销脱钩,简单的说便是,负责生产的不能负责零售,只能卖给各地盐商;其二,盐商多样化,简单的说,销往帝都的盐商,要尽可能多些,也必须规定,这些盐商不能进行零售,零售只能在杂货铺中,如此,下来,盐价就不会高,当然,如果盐田产量不高,就如我刚才说的,江南受灾,运往帝都的粮食仅有三十斤,价格想不高都不行。”

柳寒说完之后,众人均长出口气,可静明公主依旧没完,她的秀眉微蹙:“柳先生果然大才,如此一来,商人想涨价都很难,可奴家也听说,扬州盐田损毁很多,很奇怪的是,那些盐户不太愿意修复盐田,如此下来,盐的产量上不去,岂不是影响盐价?”

柳寒心中大奇,这个消息他都不知道,薛泌没告诉他这个消息,但他给薛泌拟定的策略中,有这方面的考虑,句誕顾玮只要照着上面的方略进行便行了?这公主从那知道的呢?难不成她也暗中参股了盐号?

“其实,天下的事说穿了很简单,以利诱之。”柳寒稳稳的说,他不敢说细了,这里人太多,一旦传出去,有心人知道后,与薛泌的奏疏一对,便势必可以分析出,他与薛泌的关系不一般。

“以利诱之?”公主喃喃说道,柳寒点点头:“让盐户知道修复盐田会有好处,他们自己便会去修复盐田。”

“可小民力薄,修复盐田花费不少,那些盐户真能承担?”乐范依旧忧心忡忡,面带难色。

柳寒笑了笑:“乐公子真是忧心黎民,将来征辟入朝,一定是一个好官。但这事,公子多心了,有两个方法,一个是,官府以低息或无息,借贷给盐户,另一个则是,让大户入资,简单的说便是,让有钱的人加入进来。”

“这不是让门阀世家进来吗?”乐范的神情语气显然不赞同,冲着柳寒摇头。

吕修也赞同的点头:“本朝规制,门阀世家不征税,如果让门阀世家掌控盐田,朝廷如何收他们的税?”

“不错,门阀世家无税,可那是指田税人头税,”柳寒笑了笑说:“可盐税乃商税,按大晋律,商税,无论何人都要收,现在各地有不少门阀世家几乎半公开的经商,我在凉州便遇见过属于门阀世家的商队,帝都也有属于门阀世家的酒楼茶肆,这些商队和酒楼茶肆都不交税,或少交税,其实原因很简单,地方官不敢得罪门阀世家,不敢收他们的税。”

吕修和乐范同时沉默了,秋戈笑了笑,叹道:“柳兄啊柳兄,你总是让人意外。”

柳寒耸耸肩:“其实,若是句誕和顾玮聪明的话,或者那些门阀世家要脸的话,就引进商人,让商人投资盐田,根据我对大晋门阀世家的了解,他们还是顾及颜面的,不会亲自出面经商,毕竟商人的名声不好,所以,他们会找商人联手,让商人出面,这对朝廷来说便有操作的层面了,我的意思是,让他们与商人联手,朝廷就假装不知道,地方官是向商人征税,这样可以不得罪那些门阀世家。”

秋戈大笑起来,包括申公子在内,所有人都乐了,门阀世家经商,几乎是公开的秘密,可没有一个门阀敢承认自己经商,否则,会遭到士林的一致抨击,严重的话,上报到朝廷,被开出阀籍的可能都有。

静明公主笑起来,端起茶杯轻轻的抿茶,可柳寒却觉着她好像卸下一座沉重的包袱,静明公主拍拍手,又一队舞女翩翩飞进场内,在席间欢跃的跳跃起来,琴声再度响起,这次还伴随着胡笛的清亮与悠扬。

秋戈抓住机会向柳寒使个眼色,柳寒会意的点点头。

歌舞虽好,可场中的气氛却不甚活跃,在场的都是满腹经纶的士子,可最后解决问题的是却是卑微的商人,尽管这个商人写出了名满天下的诗篇,但他还是一个商人。

一曲舞毕,舞女们娇娆退场。

这一曲的时间比较长,整个茶会的时间也比较长了,天边已经开始发暗,夜色就要降临,这个所谓的茶会该结束了。

可没想到,静明公主扭头又问:“柳先生对于陈国清查土地是怎么看的呢?”

柳寒心里有点不舒服了,妈的,这要在前世,光咨询费就要收几十万,这里给个笑脸就行了?这也太廉价了!!!

他勉强笑了下,摇头说:“清查土地乃国策,柳某可不敢妄言。”

静明公主见状知道他不肯再说了,即便继续进逼,以他的谨慎,也不会再多说什么,于是冲他微微摇头:“柳先生还是太小心。”

“我们商人都是很小心的,因为每个决定都直接关系到银子,一个错误的决定,很可能便会让你一贫如洗,我们赌不起,输不起,所以,我们必须小心谨慎。”柳寒耸耸肩说。

静明公主沉默了会,点头叹道:“原以为经商不过是门买进卖出的小道,今日才知原来如此复杂,多谢先生。”

天色渐渐黑下来,静明公主才宣布这个茶会结束,招待大家吃饭,柳寒却趁机告辞,静明公主不解,柳寒叹着气告诉她,自己必须回去,昨晚家里出事,万一今晚贼子再来,他必须回去盯着。

静明公主很是惋惜:“柳先生大才,静明今日多有得罪,还请先生不要放在心上,先生府中之事,若是需要,静明愿助一臂之力。”

“这趟浑水公主还是不要趟了,很脏,殿下,告辞了。”柳寒说完冲静明公主抱拳施礼,转身走了。

在场的士子们多数不明白,吕修乐范张嘴想问,可料想柳寒不会说,只能等柳寒走后去问静明公主,秋戈趁机也向公主告辞,公主也不挽留,秋戈追着柳寒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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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6.第386章 父与子

“我说你又跟出来作什么?!”

在府外,柳寒无奈的看着秋戈,秋戈嘿嘿笑了两声,拉着柳寒上了他的马车,他的马车现在和柳寒相同,都是那种四轮马车,几个秋府家将骑马走在两侧,车夫是个新人,虎背熊腰的,显然也是练家子。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

“看看我这几个家将怎样?”秋戈笑呵呵的问道,柳寒耸耸肩:“是你爹从军中带回来的吧,看得出来,是见过血的。”

秋戈竖起大拇指:“这些都是百战之士,家父从黑豹中‘抽’调的,我家的家将家丁都要到军中走一遭,没出过大漠,没杀过马贼的,都不能回府。”

柳寒闻言沉默了会,叹道:“大将军深谋远虑,佩服佩服。”

“我这几个家将还不错,怎么样,需不需要我帮忙?”秋戈潇洒的将额前的头发摔到脑后,笑嘻嘻的问道。

柳寒微微一笑:“有朋友仗义相助,我自然求之不得,不过,你这样随随便便借给我,大将军那,你怎么‘交’代?”

秋戈耸耸肩,痞赖的说:“家父政务繁忙,这些天都在城内,这些家将都是我从城外调进来的。”

柳寒浑身上下,没有一根寒‘毛’相信这话,以秋云治家的严格,调动家将会没他的同意?胡扯吧!

见柳寒没答话,秋戈笑了下:“你都是上品宗师了,这种小事自然挥手而散,对吧!”

“你别揶揄我,”柳寒淡淡的说:“我是很需要人手,你我关系虽好,可这帮忙来得不明不白,我可不敢承受。”

秋戈噗嗤笑出声来,指着柳寒说:“还是家父了解你,他就断定我这番话瞒不过你,你也不会接受,呵呵。”

“为什么?”柳寒没有笑,依旧很平静,秋戈笑嘻嘻的看着他,柳寒神情不变,依旧直直的盯着他,秋戈叹口气:“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家父的意思是秋家欠你的情,一定要还。”

“就这样简单?”柳寒神情‘波’澜不惊,秋戈点点头,柳寒想了下,摇头说:“秋家不欠我,给拓跋族送粮,我瀚海商社获利甚丰,虽然冒了点险,我是商人,走西域商道和大漠,本就是冒险,所以,秋家不欠我什么。”

秋戈愣了下,这次向柳寒伸出援手,是秋云主动提出的,他很‘迷’‘惑’不解,秋家一向不与江湖帮派来往,漕运争夺,风雨楼事件,萧雨生死不知,柳寒突然从一个商人,一个诗人,变成了一个上品宗师,这些事在帝都上层根本不是秘密。(wwW.mht.la 无弹窗广告)上品宗师距离大宗师仅仅就差一步,一旦晋入大宗师,那就是人间的超然存在,就算皇帝也会对他三分礼遇。

可秋云却断定从这一刻起,柳寒陷入了麻烦中,王家许家田家绝不会轻易放手,如果在江湖上杀不了柳寒,必定会在朝廷上作小动作,不过,柳寒既然敢伸手,说明他身后有人支持,秋云认为,这个支持来自宫里,所以,普通的手段很难收拾了柳寒,既然如此,他们必定会将主意打到漕运上,一旦漕运出事,朝中再配合下,朝廷就算不想治柳寒的罪,恐怕也不行。

这几个家将调给秋戈好几天了,秋戈一直在找机会借给柳寒,好容易有了今天的机会,.....,可没想到柳寒居然一口拒绝,这让他有点不知该如何是好。

“回去告诉令尊,多谢他的好意,这个情,我领了。”柳寒笑了笑,推开车‘门’跃下车,施施然走入对面的小巷,秋戈愕然看着他,脸上忍不住‘露’出苦笑。

“少爷!此子无礼!”边上的家将有点不忿,提马上前探头问道,似乎想出手将柳寒抓回来。

秋戈苦笑下关上车‘门’:“回府吧,上品宗师,你是抓不住的。”

那家将不由愣了,回头看了看那条小巷,小巷口空‘荡’‘荡’的,没有人影。

回到府内,秋云已经下朝了,秋戈到书房见过秋云,将柳寒拒绝的事告诉了他,秋云闻言眉头忍不住皱起来。

“父帅,我看柳寒成竹在‘胸’,恐怕真不需要我们帮手。”秋戈在秋云面前很规矩,秋云没有回话,反而问起茶会的事来,秋戈连忙将茶会上的事一一相告,多亏他的记忆力很好,居然说了**不离十。

秋云听到柳寒的市场经济后,先是沉默了会,随后目‘露’惊奇,拍案叫道:“此法大好!盐政可以无忧了!”

“此法好倒是好,可要推行却也是碍难重重,”秋戈叹道,完全没有茶会上的‘浪’‘荡’:“柳寒此策虽说可行,可漏‘洞’太大,‘门’阀士族和商人完全可以联手,霸占市场,哄抬盐价。”

“你小看了此策,”秋云摇头说:“盐商不能直接零售,必须给杂货铺零售,嘿嘿,零售,又形象又生动,好词!扬州的盐商不可能哄抬盐价,因为还有青州,河东,这些地区也产盐,你仔细想想便明白了。”

秋戈略微想了想便明白自己错了,朝廷在扬州革新盐政之后,势必推行全国,河东青州甚至冀州,都可以进行盐政革新,这些地方的盐商一样可以卖到天下各地。

秋云沉默了一会,然后叹口气:“这柳寒不简单啊,身临险地,却丝毫不‘乱’,若是领兵,定为大将,戈儿,你以后与他‘交’往,当诚心诚意,万不可因小失大。”

“是,父亲。”秋戈恭恭敬敬的答应下来,他可以对父亲腹诽,在某些地方可以不以为然,但却从未怀疑过父亲的眼光和谋略。

秋云没有修为,是个文人,然无论战功和声望,均不下身先士卒,亲冒矢石的方回段昌,是天下赫赫有名的儒将。

“父亲,”秋戈有些疑‘惑’的问:“这柳寒难道还真有援兵?”

秋云想了想:“有可能,萧雨很可能没死,如果柳寒与萧雨联手,人手上就暂时不会缺,只是缺少顶尖战力,王家许家田家,树大根深,究竟隐藏了多少实力,恐怕连内卫都不知道。”

“可柳寒有上品宗师修为,王家许家田家,也有上品宗师?”秋戈有些怀疑,当初听说上品宗师,他大吃一惊,大哥秋歌,天资聪颖,又勤奋刻苦,现在也不过刚跨过那道‘门’槛,此后每进一步都艰难无比,要达到上品宗师,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现在天下没有听说过新的大宗师出现,已经有了的大宗师几乎绝迹江湖,这上品宗师几乎就是无敌的代表。

“糊涂,你要轻视这些千年世家,后悔的一定是你!”柳云冷冷的说,可他的目光却暴‘露’了他此刻真实的想法,那是一种怜爱和欣赏,如果说以前还觉着这个二儿子不知进取,可这次返京,这个儿子给了耳目一新的感觉,绝不比那光芒万丈的长子差,甚至更出‘色’。

秋戈没有反驳,他知道自己说了句傻话,别说王家许家了,就算秋家,暗地里隐藏了多少实力,他也不清楚。

“我倒真的很想知道这柳寒怎么过这个难关。”秋云捋须说道,神情满是期待。

“扬州盐政难道真出事了?”秋戈再问,秋云摇摇头:“现在还没出事,只是事情不顺利,按照薛泌上的那道疏,这事其实不难,可句誕和顾玮上疏,现在盐政卡在两个问题上,一个是盐户贫困,无钱修复盐田;另一个是扬州盐商要求,每一州的盐商不能超过三个,否则他们宁肯不参加拍卖。”

“不参加?!”秋戈有些好笑:“这盐之利,十倍漕运,漕运都这么多人抢,盐却没人要,哼哼,我看是有人胆大包天吧。”

秋云赞赏的点点头:“这事就不是咱们‘操’心的了,皇上今天已经下旨,要句誕和顾玮严格按照薛泌方略执行,如果扬州盐商不肯,可以找其他地区的盐商,但盐商的限制,决不可答应。皇上虽然不懂这什么供需关系,可心里明白着呢,哼哼,我看扬州那些家伙,太大胆了。”

连秋云这样温和的人都表示不满了,说明朝中对扬州‘门’阀已经极度不满,这事后面没有‘门’阀在暗中指使,尚书台宫中,没人相信。

“唉,希望他们悬崖勒马,要不然,朝廷恐怕又要再兴大狱。”秋云叹道。

“那些家伙收拾下也好,这些年,他们越来越狂悖了,先帝对他们还是太宽了,当今收拾下他们,给他们点教训也是好事。”秋戈随口说道。

秋云轻轻叹口气:“事情那有那样简单,自古刚则易折,戈儿,你要记住,做事一定要刚柔并济,一味以刚,很可能引起反弹?”

秋戈恭谨的表示受教,而后才好奇的说:“反弹?怎么反弹?难不成造反不成,那不正好给朝廷借口。”

“哼,难道让朝廷为难,就只有造反一途?!糊涂!刚给你说刚柔相济,怎么就忘了!”秋云的语气徒然转为严厉,秋戈苦笑下,有些痞赖的说:“父帅,你们都是老成‘精’的人物了,小子那有你们那种狡猾。”

秋云‘露’出一丝笑意,秋戈却说:“唉,我到是很好奇,那柳寒怎么过这一劫,‘弄’不好,半生辛苦,却给他人作了嫁衣裳。”

“我也‘挺’好奇,”秋云说:“千里防贼,总有漏‘洞’。”

“不过,王家许家惹上这上品宗师,将来可怎么收场!”秋戈忽然一扫忧愁,笑嘻嘻的说道:“恐怕宫里还巴不得他们打起来吧,一举两得!”

秋云轻轻哼了声:“正因为他是上品宗师,所以,才非死不可!否则,王家许家谁能睡得安稳。”

秋戈默然,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有罪的是柳寒这个人。

被翻红‘浪’,一阵灿若萧管的呻呤响彻屋里,两条身躯纠缠在一起,木制的‘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似乎就要散架,让人担心不已,良久,经受了考验的木‘床’终于平息下来,那让人心动的呻呤也平静下来,只剩下沉重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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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7章 小楼春

“亲,你这是怎么啦?”三娘翻身伏在柳寒的怀里,腻声问道,白皙的身子软软的紧贴在他身上。[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柳寒没有回答,手落在她的****上,轻轻的揉捏,刚才他一反往日,凶狠且暴烈,让三娘这床上老手也频频求饶,好容易才应付下来。

柳寒将她的下颌托起来,在她娇媚的唇上轻轻吻了下:“对不起,刚才我太.....”

话没说完便被柔软的红唇堵上,一条灵巧****闯了进来,热烈的纠缠在一起。

过了会,双唇才分开,三娘贴在他脸上,气息轻轻的吹着他的耳垂。

“爷,别说对不起,没有对不起。”三娘加了两分柔媚,柳寒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在****上轻轻拍了巴掌:“别再挑爷的火了,刚才谁在求饶呢。”

三娘吃吃的笑起来,却没有停下,****在耳垂上轻轻添了添:“哼,这可是奴家的地盘,没见刚才青青两眼冒火吗,呵,要不要我再把她叫来?”

“啪!”

****上挨了重重一巴掌,三娘在他怀里扭了扭,腻声道:“爷!”

声音都快滴出水来了,柳寒一声不吭翻身而起,将三娘抓过来,横在腿上。

“啪!啪!啪!啪!”

“爷!饶了奴,奴家再不敢了!”

三娘鼻息咻咻,声音越发柔媚,柳寒才放过她,三娘一转身又钻到他怀里,整个人覆在他身上,被子滑落到地上,柳寒伸手一招,被子自然飞上来,盖在细腻的娇躯上。

“真想死在爷的身下。”三娘喃喃低语,忽然猛烈亲吻起来,从额头一直往下,柳寒略微诧异,将她拉出来,抬起她的面容,看着她的眼睛,柔声问:“你怎么啦?”

三娘摇摇头,从柳寒身上滚下来,躺在柳寒身边,依旧紧紧抱住他:“奴家真羡慕青衿,她的命真好。”

“你怎么啦?是不是遇上难事了?”柳寒再问。

三娘轻轻叹口气:“爷不知道,我们女人还求什么,江湖是我们女人混的吗?找个贴心的男人才是女人的最好归属,青衿真幸运。”

柳寒笑了笑,搂住她:“你这魔门弟子居然也有这样的感慨,真的让我很意外。[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魔门弟子也是女人,”三娘叹道:“况且,魔门也不过是个小江湖。”

“你们不是有规矩吗,门内弟子不准自相残杀。”

“光天化日下,当然不准自相残杀,可暗地呢,不为人所知的时候,还不是照样。”三娘说:“甄妈妈要回来了,你知道吗,她在路上便遇上两次暗杀,跟着她的姐妹死了好几个。”

柳寒一下便恍然了,难怪刚才三娘情绪有些失控,于是将她搂得紧了点,轻轻叹道:“江湖是趟水,进去容易出来难,的确不该女人去混的,对了,甄娘为什么要回来?”

三娘手指在柳寒的胸口上画圈:“这还猜什么,风雨楼不是垮了吗,我们魔门在帝都还是得有眼线。”

“她回来了,你怎么办?”柳寒又问。

“我还是在百漪园,甄娘并不是回百漪园。”

“呵呵,狡兔三窟,魔门在帝都还有暗舵。”柳寒笑了笑,随后又问:“魔门能不能再向帝都派点人?”

三娘没有在意,轻轻嗯了声:“奴家还没谢你呢,这几条街都被你拿下来了,还免了我们的规费,不但我们百漪园的姐妹,周围的几个园子的姐妹都要谢谢你。”

“这有什么好谢的,”柳寒随意的说:“园子里的姐妹就挣点青春钱,这样的钱,我柳寒不要。”

这几天,按照柳寒和雷纳的协议,蒲洪出面聚集风雨楼四散的帮众,蒲洪很是得力,很快便聚集了一批四散帮众,成立了一个新帮会,柳寒很恶趣味的取了个青红帮的名字,至于帮规则是蒲洪去定。

风雨楼倒了后,不少小帮派便将目光盯上柳荫街,只是这些小帮派实在太小,还不敢出手,三江会便派人出来,结果遭到蒲洪的迎头打击,柳寒暗中从护卫队中抽调了几个好手加入。

三江会在柳寒和雷纳计划中是必杀的帮会,小七虎哥带着那帮乞丐已经悄悄潜入三江会的地盘,他派到京兆尹衙门的孟思王哲等人也向那边进行探查。

只是,这苟况躲得够严实,到现在还没消息。

“青春钱?”三娘顿了下随即叹道:“爷说得真好,园子里的姐妹的确挣的是青春钱,这门生意,女人一过二十便开始走下坡路,奴家算是长的了,一般的姑娘在二十一之后,便要离开园子,多数只能到妓院去挂牌,过了三十,客人便少了。”

青楼并非那样美好,就像娱乐圈一样,每天都有青春貌美的女子进入这个圈子,在这个********,淘汰率超级高,除了超级明星外,其他明星红个三四年便慢慢消褪了。

青楼也同样如此,当青楼女行情不再后,青楼女便会离开青楼,或是被卖掉,或是自动走人,多数情况是被卖掉。

青楼女离开青楼后,多数是到妓院去挂牌,但这样挂牌的时间也不会长,最多也就四五年,然后便只能进入下等级妓院,所以,如果不能在青楼或上等妓院里挣到足够的钱,青楼女的结局往往比较悲惨。

“你呀,对园子的管理方式该改改。”柳寒说道。

“改?怎么改?”三娘好奇的问道,柳寒望着床顶上镂花,镂花很漂亮,是一朵盛开的牡丹。

“分利。”柳寒说:“简单的说,在收回成本之后,适当让利给姑娘们。”

“这算什么改,谁不知道。”

“其实,园子里来的,多数是慕名而来,园子里现在有八个最红的姑娘,这八个姑娘最多也就陪八个人,其他人呢?只有找其他姑娘,这一部分算下来,带来的经济效益比八个红姑娘带来的还要高,另外,我建议你在酒水上想点办法,比如说,过夜的价格可以稍微下调几两银子,但酒水的价格就上调,比如说,酒的价格,一壶上调二两银子,茶一壶上调一两银子,能来百漪园的客人,决不会将这一二两银子放在心上,所以,他们不会在意,另外,要促进酒的销量,你可以买大一点的酒杯,如此这般,酒的销量便上升,你可以算一下,这一项便能让园子的收益增加多少。”

三娘开始还没在意,慢慢的眼睛发亮,园子的收益分成几个方面,姑娘的歌舞其实并不卖钱,当然,要进来的门槛费很高。可过了那个门槛,挣的便是过夜费,酒水费,还有果圃,相反宴席挣得倒不多,百漪园有厨子,但无法备那么多原料,客人要吃宴席,菜多数到外面定,这也是帝都大多数青楼的经营方式。

“你真是个人精!”三娘撒娇似的在他胸口上轻轻拧了把,然后贴上去,喃喃的说:“爷,干脆你把奴家也娶回去吧,”

“你要离开百漪园,可没那么容易。”柳寒低声说,三娘没有答话,忽然情绪激动的爬上来,狠狠的在柳寒的肩头咬了一口,柳寒没有动,三娘松开,肩头上留下一排深深的齿印。

“给你留个记号,也给奴家留个位置。”三娘满意的看着那排齿印,被子从身上滑落,露出美好的上身,柳寒一只手握住只凸起,轻轻揉弄几下,捏着那粒红葡萄,三娘侧身抱住他的脖子,身子稍稍抬起,好方便他的行动。

俩人安静下来,轻轻的听着彼此的心跳,房间里又升起一股异样的味道。

过了会,柳寒开口打破了这股味道:“萧雨在我那。”

三娘有些不满的嗯了声,在他胸口轻轻拧了下,柳寒又重复道:“萧雨雷纳都在我那。”

“嗯,”三娘没有在意,柳寒又补充说:“萧雨向门里求援,可他没信心,所以,让我问问你们,能不能派几个高手过来?”

三娘略微迟疑,想了想问:“有这样严重?”

柳寒点点头:“情况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

“昨天他们袭击柳府,”柳寒接着说:“被我的家将击退,不过,我担心的是漕运,如果他们在漕运上下手,那就麻烦了。”

“萧雨呢?”三娘问。

“萧雨负伤了,短时间里指望不上,”柳寒叹口气说:“风雨楼各地的分舵好像有点问题,不敢轻易调动,王家许家田家,私兵家将很多,足够弄出一支军队来了,相比起来,我的人手不足。”

三娘想了想说:“我给甄娘去信,好人,门里会怎么决定,奴家可不知道,到时候可别怪我。”

柳寒在红葡萄上狠狠捏了下:“不行,到时候,我要狠狠惩罚你!”

三娘嘤咛一声便倒在他怀里,腻声说:“爷,你就好好惩罚奴吧,千万别放过奴!”

柳寒立刻满足了她,翻身压在她身上,不一会,灿若箫管的声音再度在房间里响起。

小楼外的花坛里,一个窈窕的身影站在阴影里,静静的看着月光下的小楼,手里的手绢都要被揉烂了,好半天,她才轻轻叹口气,转身出了小院。

月光落在她的脸上,娇媚的脸上满是愁绪!

(..)

第388章 筹谋

这一夜很安静,不但这一夜很平静,接下来几天都很平静,平静到什么事都没有,仿佛帝都什么事都发生,风雨楼依旧还在,三江会依旧萎缩在角落,漕运不会有任何事。[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几十匹战马护卫着一辆马车在驿道上不紧不慢的行走,迎面相遇的行人和马车都小心的避开,生怕惹上不必要的纠纷,甚至两个镖队远远的看见他们后,也停在路边,让车队过去后,才继续山路。

度鸟在空中盘旋两圈,然后迅速落在车上,车夫拉住马,整个车队随即停下来,车夫将度鸟送进车内,雷纳接过度鸟,将从鸟腿上取下小竹筒,取出里面的纸条,然后将度鸟递给外面的车夫,车夫抚摸下度鸟的羽毛,然后从兜里取出一块干肉喂给度鸟,度鸟一口将干肉叼进嘴里,细细咀嚼后,扬头咕咕的叫了两声,然后跳上车夫的肩膀,昂首四顾。

雷纳将纸条展开,随后拿出一本小册子,对照册子上的文字,将纸条上的数字变成了一张文字。

纸条上传来的是帝都最新消息,这些天,他虽然不在帝都,可帝都发生的所有事,他都知道,包括柳府遇袭,包括百漪园对萧雨请求的反应,柳寒都详细通报给他。

一股寒风将窗帘吹开,雷纳抬头看看窗外,黄河便在远处,冰冻一个了冬天的黄河,开始解冻,大块大块的浮冰缓缓向下游移动,河风依旧寒冷,河堤上的小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远处干枯的树枝上,绽出朵朵绿色的叶蕾。

大地有了丝绿意,野田里有农夫忙碌的身影,一些土地放进了水,麦地回复了生机,绿色的麦苗随着风摇曳。

雷纳出神的看着田地,两个穿着破烂的小孩从田间跑过,****的脚踏在寒冷的风里,散乱的头发随着风飘起。

深深的吐出口气,雷纳将目光再度落在纸条。

“柳府之后,帝都平静,内外皆无消息,思虑再三,结合上次的消息,敌主力可能外移,可能在兄归途袭击,兄当谨慎小心。”

这次外出巡视帝都东部,事情非常顺利,各地分舵舵主多是风雨楼老人,对萧雨和雷纳的忠诚没有变,而东巡的重点落马水寨,也很顺利。

这段时间,何东借着常猛的失踪,在彭城大动干戈,将彭城内所有不服的帮派全部赶出彭城地界,随后刀口一转,对落马湖四周的帮派进行清洗,落马湖四周的帮派要么投降,要么远遁,落马水寨成功独霸落马湖极其四周。

所以,当雷纳到来时,迎接雷纳的是意气风发的何东,雷纳没有一点隐瞒,将帝都发生的事和盘托出,不过他也告诉何东,萧雨没死,只是负伤,正在帝都某个隐秘处养伤,但他也同时隐瞒了,风雨楼之败与宫里息息相关,而且还暗示,萧雨的师门会派高手前来。(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何东在帝都也设有眼线,他早就接到风雨楼之变的消息,正当他有所心动时,便接到了上品宗师和史平被杀的消息,这让他非常震惊,那瀚海商社的主人居然是上品宗师的修为,难怪在对抗漕帮时,萧雨如此笃定。

而史平则是名满江湖,隐隐有冀州第一高手名宿,没成想却折在此役,他不由长叹不已。

他试探着问雷纳,雷纳含糊的承认了上品宗师,但没有承认史平是死在柳寒手中,不过,何东自然有何东的想法。

总之,落马水寨算是安抚住了,雷纳又查看了风雨楼的彭城分舵,彭城分舵是新分舵,但由于彭城特殊的地理位置,萧雨在彭城派出的是七星八将中的一员重将,名叫郭展,郭展深受萧雨信任,是萧雨最信任的人之一;彭城分舵并不大,这主要是萧雨和雷纳的战略,在彭城维持一个较小的分舵,保持存在便行了,避免与落马水寨发生冲突。

雷纳告诉郭展,彭城分舵的规模还是这样,维持不变,不要与落马水寨发生冲突,不过,雷纳解除了彭城分舵的发展,让郭展向东向南发展,在东海郡的兰陵襄贲等地和南方的梧县,甚至远到扬州建立密舵,以探听消息。

这些事安排完后,雷纳才离开了彭城向西,在来的路上,他已经巡视了帝都东边的浚仪等地分舵,这次回程,他原计划只在这两地略作停留,没成想,还在路上便接到柳寒的传书示警。

“让沈晨,柳铁过来。”雷纳朝外面说道,没一会,沈晨柳铁掀帘进来,雷纳也没说什么,将誊写好的纸条递给俩人,俩人迅速看过后,他才平静的问:“你们怎么看?”

柳铁低头想了想说:“如果对方以主力前来,咱们的力量有所不足,我建议换条路线,从南面点的轘辕关回帝都。”

沈晨也点点头:“柳兄说的是,咱们现在不宜与他们硬拼。”

雷纳没有说话,闭目想了想,俩人也没打搅他,沈晨自然知道他的习惯,柳铁却是在柳寒身边养成习惯,征询意见便提出自己的看法,否则便静等指令。

过了会,雷纳睁开眼,看着俩人,嘴角露出一丝讥讽,断然说道:“不变,咱们的路线不变,哼,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咱们一直被动挨打,这次,咱们要引蛇出洞。”

沈晨闻言看了柳铁一眼,柳铁没有沉默不语,眉头微微拧起来。

“先生,这是不是太冒险了,这些千年世家隐藏的实力有多少,咱们都不知道,万一....”

雷纳摇头说:“不对,你们都被这些千年世家的光环蒙住了眼,这些世家虽然持续千年,可千年下来,也让他们养成了一种傲慢,所以,他们的注意力都盯在帝都州治所,这样的地方,小地方,他们一般不在意。袭击我们,没有四五十人,绝对不够。”

雷纳露出一丝冷笑,深吸口气,决然道:“立刻通知偃师分舵,密查偃师极其附近的变化,柳铁,你立刻秘密赶往偃师,到了以后,不要与偃师分舵见面,就在那密查,非到必要时,不要动用偃师分舵的人。”

说完,雷纳交给了柳铁的一面令牌,这是风雨楼内仅次于萧雨的军令亲临令牌。

柳铁没有接,皱眉说道:“先生,你这是在冒险。”

“是在冒险,”雷纳的手依旧伸到柳铁面前,神情坚定:“但不冒险不行,只有消灭或重创他们,才能消除漕运隐患,否则,这千里漕运,咱们得投入多少人力才能防范安全。”

柳铁伸手要接这令牌,手要拿到令牌时,又停住了,抬头看着雷纳说:“我家掌柜给我的命令是服从您的指挥,可掌柜的还有另一个命令,必须确保您的安全,若您出了事,我无法向掌柜的交代。”

“无妨,此事我会通知柳先生。”雷纳露出一丝微笑,心中对柳寒却佩服不已,柳铁修为高强,比沈晨还高,可对柳寒却是忠心耿耿,对他的命令没有一丝违反。

柳铁再不说什么,拿起令牌转身便退出车厢,跳上马,绝尘而去。

沈晨也退出了车厢,将随从召集过来,重新部署了警卫工作,雷纳则将自己的设想写成密码,这密码技术他也是才学会不久,是柳寒柳铁负责教会的。

度鸟重新飞上天空,在天空扇动下翅膀,向西边飞去。

“队伍速度减半,咱们用不着走那么快。”

队伍迤逦而行,十天之后到了偃师,雷纳住进了城内的一间小客栈,偃师是帝都西边的重要城市,朝廷在此驻有重兵,入夜之后,宵禁甚严。

客栈不大,雷纳很干脆的包下整个客栈,原来住在客栈内的旅客全部以三倍价格让他们搬走,那些旅客看到那些凶悍的护卫,也不敢抗议,接了钱便立刻搬走了。

很快偃师分舵的舵主便赶来求见,舵主名叫余兴,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身材粗壮,有一把浓浓的胡须,看上去便孔武有力。

余兴进屋时,雷纳已经梳洗完毕,正吃着晚餐,看到他进来,便招呼他一块吃饭,余兴也没推辞,一屁股便坐到雷纳对面,抬眼看见沈晨,沈晨坐在边上,正仔细的擦剑。

“沈兄怎么不吃?”

“你小子越来越放肆了,军师叫你,你就坐下啊,别管我,你先吃吧。”沈晨淡淡的说,余兴嘿嘿一笑:“这几天都在外面跑,好长时间没吃顿安稳饭了,嘿嘿,军师,沈兄,属下就放肆了。”

“别管他,江湖汉子,那有那么多规矩,”雷纳笑了笑说:“怎么样,有什么异常没有?”

余兴摇头说:“这段时间,经过偃师的江湖人大约一百多人,有六十七个是镖局镖师,二十六个是五个门派的人,其他都是散的,修为,看得出来,都不高。不过,有点怪的是,这段时间从冀州过来的江湖人极少,也没有私兵经过。”

“从偃师到洛阳,这段路太长,我手下的兄弟人数不足,无法全面监控,我重点监察了七个地点,”说着余兴拿出一张路线图交给雷纳,雷纳接过来仔细看,沈晨也走过来,在雷纳身后仔细看,端详半响,沈晨又与记忆中的情况对照。

“余老弟,做得够细的。”沈晨叹道,余兴做得很细,这七个地点的确是地形最复杂的地方,也是最容易受到伏击的地点。

“辛苦你了。”雷纳淡淡一笑,将地图放在边上,余兴又说:“我查了这七个地点附近的庄园,不好查,根据附近的农夫的反应,这些庄园最近没有大队私兵进驻,而且,这附近的庄园要么皇庄,要么王庄,只有几间属于门阀世家的庄园,可那几间都是兖州程家何家的,没有冀州门阀的,我潜入过这几家庄园,没有外人。军师,这消息准确吗?”

雷纳微微摇头:“没有确切消息,只是判断,这一路上还算平稳,或许是我多心了。”

余兴看看桌上,忽然皱眉问道:“怎么没酒?这样冷天,喝上两杯去寒。”

“军师有令,在回到帝都前,一律禁止饮酒。”沈晨说道:“老弟,以茶代酒吧。”

余兴看看四下,嘿嘿苦笑两声,雷纳提起茶壶给他倒了杯茶:“今天委屈你了,以后到帝都,再请你喝酒,告诉弟兄们,这段时间辛苦点。”

“军师这话说得,”余兴接过茶杯,随后叹口气:“弟兄们心里憋着火呢,军师,楼主有消息吗?”

“已经有消息了,”雷纳答道:“楼主还活着,不过负伤了,正在养伤。”

“哦,那就好!”余兴松口气:“这次楼里老兄弟死伤不少,军师要不要我调点人回去。”

“暂时还不需要,你守住偃师便行,”雷纳摇头说,随后叹口气:“这次是我风雨楼的一道坎,咱们要同心协力,翻过这道坎。”

“放心吧,军师,谁敢吃里扒外,老子一刀捅了他。”余兴的声音很豪壮,雷纳赞许的点点头。

雷纳又问了下偃师分舵的发展情况,告诉余兴,黄河解冻了,很快便可通行了,偃师是帝都东边的一个重要渡口,要注意码头,特别要提防漕帮卷土重来。

余兴连连点头,拍胸口保证,将城外的码头拿下来。

“帝都出了事,偃师不能再出事,这段时间,不但你,还有下面的兄弟,都要小心,要提高戒备,万不可麻痹大意,若因你麻痹大意,我定以帮规处理。”

余兴腾地站起来大声保证:“请军师放心,我一定将偃师守好,若有失误,我当自刎赎罪。”

吃过饭后,雷纳又与余兴闲聊了一会,余兴才告辞出去,雷纳和沈晨也没送,余兴出来后,正要出去,忽然听到一声马鼻响,余兴扭头看去,雷纳的车夫正喂马。

“老曹,还没休息啊。”余兴扬声招呼道,老曹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依旧专心的喂马,马低头吃食,他亲热的拍拍马头,低声说着话。

余兴笑了笑,也没在意,哼着小曲出去了,房间四周,警卫林立,护卫挎刀游走,守卫严密之极。

(..)

389.第389章 伏击

余兴的报告似乎让雷纳放心了,雷纳的心情似乎很好,在偃师停留了几天,这期间还到城外大堤上去看黄河解冻,大块大块的冰块向下游缓缓移动,场面极其壮观;当晚,他到偃师最好的妓院听曲,在几个红姑娘陪伴下,过了个快活的晚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最新章节访问:. 。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这样过了三天,雷纳才将余兴叫来,再次询问了沿途的情况,余兴向他保证,沿途没有发现异常,这三天,他再次带人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异常。

雷纳听后很高兴,再次提醒他,偃师附近的码头要控制起来,再过半个月左右,船运便将开始,这是重点,另外,对偃师的地方帮会要逐步清理,不过这个动作要小,不用太急,慢慢挤压的方式将他们挤出去,最后,与红枪会的关系要注意,不要轻易与红枪会发生冲突。

红枪会是遍布帝都四周的乡间组织,这个组织十分松散,从来不进城,只在乡间活动,成员就是本村村民,平时务农,农闲时习武,因此修为均不高,但人多势众,登高一呼,瞬间便有几千上万人集合。

朝廷对这个组织的态度很怪,既限制又支持,但以支持居多,毕竟一旦有事,朝廷一声令下,立可得兵数万。

帝都附近的各江湖帮会,对红枪会也多取友善态度,毕竟红枪会多在乡间,双方没什么冲突。

雷纳之所以强调红枪会,主要是偃师的码头全在城外,城内没有码头,码头脚夫中有附近的乡民,也就有可能有本地红枪会成员在内。

余兴一一答应,再次向雷纳保证,一定确保偃师的安全。

安排好偃师之后,雷纳才在第四天的上午离开偃师,余兴带着十几个分舵‘精’锐护送到十里亭,才与雷纳分手,临分手时,雷纳再度提醒他,在偃师一定要小心,对手很可能会转而绞杀风雨楼在帝都附近的分舵,要多准备几个藏身之所,余兴满怀感‘激’的答应下来。

车队向帝都进发,出于谨慎,沈晨在前面派出了三骑探路,偃师是帝都的东大‘门’,从东面进入帝都的商旅多从这里过去,从这里到帝都,沿途再无城市,驿道在黄河南岸蜿蜒,走了二十多里后,驿道开始偏离黄河。

路上的行人商旅不少,不过,大多数行人和商旅看到挎刀持枪的车队后,都下意识的拉开与车队的距离。

过了偃师后,便进入帝都范围,这里的治安一向比较平稳,这几年流民增多,这些流民穿过偃师奔向帝都,对帝都的治安带来不少的压力,于是京兆尹陈宣下令加强巡防,同时上疏朝廷,要求禁止流民进入帝都,但这个奏疏被泰定帝留中不发,陈宣无奈,只能再次上疏要求邙山大营派出军队在帝都附近巡逻,这个奏疏被泰定帝驳回。

陈宣没办法,于是再度上疏,要求同意各乡里组织乡兵,闲时在乡间巡逻,维护乡里治安,忙时下地干活,这次泰定帝同意了,于是陈宣在各乡里组织了一批乡兵,这些乡兵只在本地巡逻,维持治安。

乡里是大晋的基层政fu组织,乡长里长并没有薪水,更没有品级,全是乡里推荐,上报朝廷,官府承认即可,唯一可拥有的特权便是,不用‘交’人头税,主要工作是帮朝廷收税。

驿道上没有乡兵,除非进入镇子,从偃师到帝都一百多里,路上要过几个小镇,这些小镇都有乡兵,治安相对较好。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马队走得并不快,甚至很小心,每过几里,便有三个骑士从马队中冲出来,到前面接替探路的三个骑士,连续过了几个茶铺,马队都没停下。

经过余兴所标的第一个危险点草沟时,车队停下来,数骑散开深入沟壑之中探查一番后,这草沟并不是人工挖出来的水沟,而是n多年前,黄河大堤缺口,奔流而下的河水冲出的河沟,水退之后,渐渐干枯的的河沟,这里并不适合种粮,长期无人耕种,于是便生出大量蔓草,连接沟两端的是数条石桥。草沟之内荒草数米,隐藏数十数百人,完全没有一点问题。

骑士下马,毫不犹豫的跃入沟内桥下,仔细检查之后,车队才继续上路,在车队过了草沟之后,骑士才从沟下出来,重新上马,追上车队。

沿途无事,帝都在望,但车队的警戒依旧没有松,即便到午时,车队也只是在三观镇,车队也只是短暂停留,就在路边摊买了些个烧饼,便立刻离开,在镇外就着水囊吃了,便继续上路。

“大家小心点,前面的松林坡,是最后一个点。”

出了镇子,没走多远,便是一遍松林,这松林坡坡度并不大,只是在这个一望无际的平原上,这个坡度已经是很醒目的了,沿坡四周是一遍松树林,驿道从树林中穿过。

车队在坡前停下,十多个骑士纵马奔入林内,进入林内后便迅速散开,过了会,一骑从林内出来,到了沈晨面前,冲沈晨点点头,沈晨一挥手,车队继续前进。

尽管已经事前探查过了,整个车队还是保持着高度警惕,所有人刀剑出鞘,袖箭飞刀飞蝗石全部在手上,稍有风吹草动,便是暗器招呼。

松林坡并不算长,也就一里半左右,车队很快出了松林,迎面下坡,众人都禁不住松口气,刀剑纷纷入鞘,马队中响起一阵粗鲁的骂声。

车队继续往前走,所有危险点都过了,穿过黄庄镇,前面便是十里铺,车队并不进帝都,而是向城北的一处小庄子驶去,这庄子是风雨楼在城外的一个密舵,这是多年前,风雨楼开始成立之后不久,雷纳悄悄买下的,然后转手数次,最后被一个颍川的吴姓小‘门’阀买下,其实这小‘门’阀的吴公子是雷纳的同窗好友,也是他加入风雨楼后,唯一不嫌弃他,继续和他‘交’往的同窗。

知道这个暗舵的人不多,可这几个人里有小刀阳默,所以宫里是肯定知道的,但奇怪的是,这里从未受到攻击,要知道,为了隐藏,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没有修为,只是普通的仆人,少数几个家丁,修为也不高,只有这样才符合小‘门’阀庄园的特点。

车队在十里铺停下,今天十里铺人不多,仅有的两间茶楼已经挤满了人,看得出来,多数是有身份的人,看来是有离职返乡官员,朝中同僚在此为他送行,‘门’口站满佩刀挂剑的家丁,他们懒散的打量着来去的客人,显然并没有觉着有什么。

“不要停留,立刻走。”雷纳冲外面吩咐道,沈晨没回答,而是作了个手势,整个车队缓缓穿过略微拥挤的道路。

很快到了十里铺边沿,十里铺中心的酒楼茶楼是给富人们的,那么边沿的小茶铺便是给脚夫农夫,这些粗豪汉子的,但今天茶楼酒楼被塞满了,一些行商也被挤到这来了。

小茶铺,没有名字,有两张桌子,这两张桌子已经被人占据,左边的那张是一对父‘女’,父亲山羊胡子,背着斗笠,脚边是一副担子,担子盖得严严实实的,看着便‘挺’沉;‘女’儿十七八岁,穿着农村常见的青布大褂长裙,头发挽了个髻,上面‘插’了根木簪,面容有些黑,‘女’儿的‘腿’边是个背篓,背篓里有个麻袋,麻袋口也扎得紧紧的,父‘女’俩走了不少的路,‘女’儿的发丝都被汗水浸湿。

另一张桌子上则坐着四个人,正中的是个游方道士,肩上挂着褡裢,旁边竖着根竹竿,上的有个大大的卦,道士的左边是个略微点胖的商人,道士正抓着商人的手,指点着上面的纹路说着,显然,他正作一件生意;道士的另一边和对面则是两个伙计模样的人,右边的伙计年岁稍大,三十来岁,对面的伙计只有二十多岁,背对着道路,正聚‘精’会神的听着道士的解说。

小茶铺的边上还有四个挑夫,这四个挑夫喝着水,正快活的说着话,显然,快到帝都了,他们差事就‘交’了,钱便可以到手了,所以这四个挑夫都很高兴。

在小茶铺对面是家馄饨铺,馄饨铺比起茶铺来说便小了些,只有一张桌子,灶上简单的搭了棚子,馄饨店的店主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女’人头上包着块蓝‘色’布帕,很熟练的包着馄饨,不时看看锅里的水,随时向锅里浇上半瓢水,还不时看看经过的客人,招呼客人进来吃饭。

馄饨铺的那张桌上已经有三个人,三人各不相同,正面和左边的俩人都是二十来岁的‘精’悍的青年,俩人都穿着劲装,‘腿’边放着武器,不时抬头看看远处高大的城墙,神情中隐隐透着兴奋,显然这是两个到帝都来闯世界的年青人,与他们同桌的却是个书生,很斯文的吃着馄饨,不时飘出两句圣人之言,显然是在劝说俩人,不过两个劲装青年显然听不进去。

“客官,上好的馄饨,进来吃一碗,解解乏!”‘女’店主冲着一个过路的中年人叫道,那中年人穿着麻衣,背着个包袱,挑着一副担子,担子很沉,里面是几尊神像,那中年人看看‘女’人的馄饨,咽下口水,然后走到茶水铺,向茶老板要了碗最便宜的茶,便坐在一边,从包袱里拿出个黑糊糊的饼,就着茶水,小心的吃起来。

从对面过来一个商队,商队只有三辆马车,马车上货物包得严严实实的,上面盖了一层茅草席以防水,驾车的马夫带着草帽赶着马,看到雷纳车队,连忙将马车往旁边靠。

“吁!吁!”

马车正往边上靠去,这时从帝都方向飞驰过来两匹马,到了商队后面,马上骑士并没有停下,而是打马从商队边上穿过,迎面便撞上雷纳的马队,前面的骑士赶紧猛拉缰绳,跨下马一声长嘶,双‘腿’高举,再重重落下,这瞬间,后面的骑士也就追到,他远远便看见道路被堵住,也赶紧拉了缰绳,放缓速度过来。

“妈的!晦气!”前面的骑士气恼的骂了声。

马队被挡住了,走在前面的护卫面无表情的盯着那骑士,那骑士十**岁的样子,白‘色’的丝绸袍服,后面追上来的骑士有三十来岁,穿着劲装,打马过来,抓住前面骑士的缰绳。

“少爷,回去吧,否则,我没法给老爷子‘交’代!”

“回去?我和钦胖子打赌,从这到偃师,月上三杆之前回来,否则我在醉‘花’荫请他喝大酒!少爷我丢得了这个脸吗!”

“少爷,”后面的汉子焦急的叫道:“老爷子有吩咐.....”

“老爷子让你跟着我,不是我要你跟着的!少废话,你要么跟着,要么回去!”

少爷的口气‘挺’横,一马鞭便朝汉子的手上‘抽’去,“啪!”汉子的手纹丝不动,依旧紧紧抓住少爷的缰绳,少爷更加恼怒,又‘抽’了两鞭,汉子的手依旧一动不动,手臂上却出现两条红‘色’的痕迹。

俩人僵持着,整个道路便被堵死,沈晨眉头紧皱,向四周打量,作了手势,所有护卫悄无声的向马车靠拢,堵死了通往马车的路。

馄饨铺的少‘妇’包好馄饨,将馄饨丢进锅里,拿起长勺在锅里搅动,依旧抬头看着道上的人,她没有理会马队,这些人不是她的目标客户,只有穿着普通且不破烂的小商贩才可能在她的铺子里坐下。

“客官!客官!歇歇脚,吃碗馄饨吧!”少‘妇’的声音沙哑中带着点‘诱’‘惑’。

茶铺里,道士依旧在给胖商人算命,茶铺老板提着水壶,笑呵呵的看着那少爷和汉子的争执,四个脚夫也乐呵呵的看着,似乎在看热闹,正吃着黑糊糊的饼,听到前面的争吵,忍不住抬头看了两眼,然后底下头依旧吃饼,对前面的事不感兴趣。

看到堵住了,后面的人也没在意,这十里铺是‘交’通要道,那天不堵上两回,后面跑来两个差役,两个差役跑得很快,他们没有惊动雷纳车队,从馄饨铺边上过去,馄饨铺的少‘妇’还冲他们叫了嗓子。

“两位爷!两位爷!行行好!行行好!”差役一看那少爷和汉子的装束便知道惹不起,到跟前便抱拳:“您看都堵上了,有什么先让让,先让让,小的谢谢两位爷了!”

差役冲着俩人连连抱拳,少爷抬头看了看,冷哼一声,两个差役笑脸施礼,也不好冲他们使气,汉子也抬头看看,见雷纳车队人人佩刀,神情冷漠的盯着他们,明显保持戒备,他立刻拉着马头向馄饨铺走去,到了馄饨铺,少爷甩鞍下马,看看没座位,便站在边上。

道路通了,两个差役让到一边,前后看看,估计雷纳车队不好惹,赶紧指挥商队往边上再靠靠,让后面的人都靠边,然后站在边上等车队过去。

沈晨打量下四周,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好像松口气,下令继续前进,车队缓缓向前,紧紧护在车厢边上的护卫队形松开了,人人松口气。

这时,正在搅动锅的馄饨铺少‘妇’手腕一抖,从锅里飞出一点黑星,准确的从护卫队的空隙中穿过,飞向车厢,就听轻轻一声响,便穿过车厢。

茶水铺的老板依旧笑嘻嘻的,手上的茶壶响起一声轻轻的机括声,壶嘴突然喷出一蓬钢针。

算命的道士,两眼冒出‘精’光,那根长长的竹竿,忽然飞起,从护卫群中穿过,扎进车厢中。

看热闹的脚夫,屁股下的扁担,变成了长刀,冲向护卫队。

商队的马车,车夫一拉绳索,草席滑落,‘露’出两个弓弩手,弓弦响起,数只黑线飞向车队。

两个向往帝都的年青人,拔出刀剑,冲向车队,那书生拿出把折扇,冲着车队摁下机括,几点黑星飞向车队。

刹那间,伏击一起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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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0.第390章 十里铺

袭击者选择的位置和时机不可不谓匠心独运。mht.la [夜夜小说网]-.79xs.-

帝都就在眼前,已经高度警戒了一路的护卫们,顿时轻松下来,即便迎面过来商队,这样的商队是帝都最常见的,即便有所戒备,也无法让他们保持当初的紧张。

其次,从偃师到帝都,一百多里,他们已经走了一整天,看看天‘色’,天边已经‘露’出一丝绯‘色’,晚霞便要升起,无论身体还是心理都非常疲惫,人人想着早点到家,早点休息。

可就在这时,袭击爆发了!

箭矢横飞,刀剑辉映,伏兵四起,杀气直冲云霄。

让袭击者有点意外的是,第一轮袭击对车队护卫带来的伤害远小于估计。

从馄饨锅里飞出的第一粒黑星,穿过护卫马队空隙,刺破车厢时,警讯即大作,眨眼间,护卫即拔刀在手。

商队马车上的刺客,刚刚放出弓箭,尚未扔掉弓弩,来自护卫的反击即到了,三枚袖箭一柄飞刀,即破空而至,车上的三名弓弩手和车夫捂着喉咙倒下,三匹战马冲出车队,向后面两辆商队马车冲去。

馄饨铺少‘妇’发动袭击后,两名护卫即凌空扑来,人未落地,长刀发出的凌厉的刀气,已经将草棚劈垮,少‘妇’从草棚中闪身而出,手中已经多了一柄长剑。

两个劲装青年冲向车队,书生挥扇发出暗器,两个冲向劲装青年的护卫身处半空,无处躲藏,中针落下。随即护卫中又冲出四人,俩人迎向劲装青年,俩人扑向书生。

书生和劲装青年也同时陷入‘激’战,书生的武器便是那把折扇,折扇合在一起,扇柄上吐出一截寒森森的剑刃,书生浮起一丝冷笑,身形一闪,犹如鬼魅,冷刃轻点,两声轻响,扑来的护卫倒飞而出,书生身形晃动,终于还是倒退一步。

茶壶喷出一蓬钢针,近距离的两个护卫应声落下,另外两个护卫怒号着冲扑向老板,茶铺老板顺手一‘摸’,一把板刀出现在手上,“当!”“当!”两声,茶铺老板倒退三步,扑来的两个护卫也同样倒退两步。

道士的长竹犹如灵蛇,同样穿过护卫间歇,刺破厚厚的车厢,道士身形随着竹竿飞起,不等护卫反应过来,便已到护卫跟前,不及拔刀,挥鞭便打,道士长袖一抖,双手各握长匕首,匕首一划,马鞭寸断,那护卫大惊,眼见两点寒光袭来,一咬牙甩出鞭柄,张开双臂便要扑向道士,斜刺里飞来一道鞭影,道士袍袖飞出,布帛声响,袍袖撕裂,道士被震飞出去。(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鞭影没有追击,立刻收回,护卫拔刀而出,与旁边的护卫‘交’换一个眼‘色’,俩人腾身跃离马鞍,直扑道士。

袭击一开始,沈晨便跃上车顶,就像上次一样,站在车顶四下张望,车夫也稳稳的坐在车前,长鞭依旧在手上,似乎根本没动过,完全不像刚阻击了道士,救下一个兄弟似的。

‘激’战在马车四周展开,护卫队已经有四五个兄弟倒在地上,但伏击者的攻势却被挡在外围,四个脚夫被三个护卫组成的刀阵拦在外面,两个差役被两个护卫接下来。

也有没有参加的,那个公子开始愣了下,随即被家将拉到一边,迅速脱离战团,那个吃着黑糊糊的饼,喝着茶的草帽汉子同样愣了下,饼差点掉地上,醒悟过来,立刻连滚带爬的向后面跑,跑了几步,又转身回来,挑起担子要走,刚走两步,一只手臂落到他面前,吓得赶紧丢下担子,跑到边上,一边盯着担子,一边看着战团。

不管战斗多么‘激’烈,护卫时有伤亡,沈晨都没动,还有一半的护卫也没动,这些护卫已经跳下马,将马匹赶到一边,持刀守在车边,也没人去看车厢内的情况,目光冷静的看着四周的拼杀,每当有人挡不住时,才会有人冲出,递补到战团中,剩下的人依旧紧紧护住战团。

出了沈晨,坐在车头的车夫也没动,不过,他的那条长鞭却是前方战斗的最佳帮助,也是伏击者的噩梦,每当护卫出现危险,长鞭总是悄无声的出现,危险一旦化解,长鞭便又消失,四个脚夫和两个差役不得不随时警惕长鞭的袭击,稍不留意便会伤在长鞭下。

一个脚夫再度被长鞭‘逼’退,脚夫大怒之下,扔下护卫悍不畏死的向车夫扑来,还没接近马头,一个护卫便拦在他面前,两刀相‘交’,脚夫被迫后退两步,还没站稳,‘胸’口一疼,凝神注视,一条灵蛇般的黑影缩回去,脚夫低头便看见‘胸’口汩汩流血,他有点不相信的看着,呆了片刻才仰身倒下。

三个脚夫的进攻更加疯狂!

所有的一切,从伏击开始,到现在,也不过短短几十个呼吸,战斗依旧‘激’烈无比。

袭击一开始,后面茶楼酒楼便被惊动,守在‘门’口的家将护卫,立刻涌进茶楼酒楼,将自家主子保护起来,官员们愤怒了,涌到窗前朝这边看过来。

没有人理会这些官员或士子,守在后面的护卫异常紧张,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从后面攻击。

这,不合常理!

反常为妖!

沈晨正要下令调整队形,从后面大街上,两个瘦高的黑白人影走过来,沈晨眼眶收缩,眉头皱起来。

“‘阴’!阳!二!老!”

沈晨沉声说道,声音不大,并不是要挑衅或怒斥,而是告诉车夫,后面来了劲敌。

剑缓缓出鞘,‘阴’阳二老面沉似水,脚下步子看似不快,可两三个呼吸间,便到了车后。

“看剑!”

沈晨轻斥一声,人如奔雷,剑带寒光,直奔左侧的‘阴’老,快到‘阴’老跟前,剑尖突然长出一截,一道白‘色’光芒吞吐不定。

‘阴’老猝不及防,忙‘乱’间,身形从前冲变成后退,沈晨见状也不追击,手腕一翻,剑芒扫向右侧,直奔阳老肩头。

经过这一晃,阳老已经有备,冷笑一声,手中忽然出现一柄青钢剑,就听叮的一声轻响,青钢剑应声而断,竟然没能阻挡白‘色’剑芒丝毫。

剑芒厉害如斯!

阳老暴喝一声,往后急退,沈晨正要追击,‘阴’老已经返身扑上来,沈晨不得不先应付了‘阴’老,没成想,‘阴’老又闪电般退下,与阳老并肩而立。

‘阴’阳二老,以合击联手术,江湖,鲜有敌手,这俩人修为都在武师上品,可二人联手可抵挡中品以下宗师。他们俩人在江湖上成名已久,几年前,俩人从江湖销声匿迹,熟知江湖的人都知道,他们多半被某个世家‘门’阀网罗了。

面对俩人,沈晨很谨慎,全神贯注的盯着二人,楚飞便伤在这二人手上,虽然没问细节,楚飞也简单说了,要击败这俩人,必须破了他们的合击术。

“哼!”

耳中传来一声冷哼,茶铺忽然爆裂,一道灰影从茅草纷飞中迈步而出,灰影脚步很重,踏在地上咚咚直响,‘乱’飞的茅草挡住了护卫的视线,三个护卫已经迅速组成一个战斗阵型,全神灌注的盯着过来的灰影。

尘埃消去,一个粗豪的壮汉出现在眼前,壮汉长得有点怪,脑袋有点方,双眼有若铜铃,胡须怒张,手提两柄重锤,锤大如瓜,粗壮的小‘腿’‘裸’‘露’着,脚下蹬着双草鞋。

壮汉出来,看到剑阵,壮汉裂开大嘴乐了,也不开口,上前,挥锤便砸。

招式很简单,没有丝毫‘花’俏。

铁锤举起!

落下!

剑阵碎!

三个护卫翻身倒地。

两边的几个护卫大惊失‘色’,举刀便要冲上来。

长鞭突兀而至,悄无声息,犹如草丛中的毒蛇,暴起突袭!鞭梢准确的袭向壮汉的双目。

眼见长鞭便要临体,壮汉左手的铁锤忽然挡在面‘门’前。

这看上去很是粗壮的汉子,居然还很灵活。

“啪!”

壮汉微微一晃,终于还是‘挺’不住,向后退了半步。

这柔软的长鞭,力道居然如此之大,将这山一般的壮汉‘逼’退。

壮汉并没有生气,反倒哈哈一笑,叫道:“有趣!有趣!”

说着便又朝前一步,再度挥锤,长鞭再度袭至,壮汉吐气开声,暴喝一声,如雷击耳,右锤一锤砸向鞭梢后面七寸处,左手锤则挡在‘胸’前。

长鞭轻轻一抖,鞭梢上翘,鞭身忽然往旁边移动数寸,就这数寸壮汉的铁锤便偏离了目标,这时长鞭再度一抖,卷住锤柄末端,往外一带,一股大力过来,壮汉并不惊慌,咧开大嘴一笑,纹丝不动。

边上的两个护卫‘交’换下眼‘色’,挥刀扑上来,一刀在上,斩向肩部,一刀在下,斩杀大‘腿’。

三者夹攻,壮汉毅然不惧,半步不退,右手依旧和长鞭僵持较劲,左手锤一锤便将上面的长刀击飞,随后又闪电般落下,将下面的长刀砸落。

两个护卫手腕崩裂,长刀落地。

即便如此,铁锤与长鞭依旧相持不下!

馄饨铺内,公子和护卫躲进了灶间,护卫将公子挡在身后,朴刀在手,目光四下观察。

“公子,别动,这不是闹着玩。”

公子开始还很紧张,过了会,便觉着好奇,丝毫没有胆怯,闻言还低声问道:“这就是江湖厮杀!”

护卫不由苦笑,他紧张的寻找一条路径,现在战场已经迅速扩张,整个道路都在厮杀,要想安全过去,不惹麻烦,其实不容易。

“这是那跟那?”公子很好奇,护卫依旧没回答,一只手始终紧紧抓住公子的手,公子略微挣了挣,护卫的手犹如钢条般,纹丝不动。

忽然护卫感到不对,身体往后靠,将公子挡在角落,同时抬头上看,一道灰影从空中走过。

不错,的确是走过,灰影轻轻松松,抬‘腿’向前跨出一步,便到了车上,到了车夫身后,提掌便拍向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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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1.第391章 黄雀在后

车夫正全力与壮汉对抗,壮汉天生神力,力大无穷,长鞭绷得紧紧的,车夫凝聚全部功力与之对抗。[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这时,灰影出现在车上,出现在车夫身后。

在战术上,这是一次非常完美的配合。

掌起!掌落!

“噗!”

庞大的力量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灰影脸‘色’绷紧,一丝血迹从嘴角溢出,他低头看了看,‘胸’口‘露’出一截刀尖,他艰难的转身,车帘已经破裂,车厢里一个黑巾‘蒙’面人正冷冷的盯着他。

灰影先是‘迷’‘惑’不解,随即恍然大悟,他发出一声悲愤的怒啸,一拳击出。

这是一个宗师濒死前的反击,车帘在拳风中化成粉碎。

‘蒙’面人的眼中‘露’出一丝嘲讽,身形忽然消失,车厢壁无声无息的破裂。

木屑崩裂,却不是碎成粉末,而是形成数十上百枚暗器,分成数股分袭茶铺老板,道士和胖商人,人却一闪便到了壮汉跟前,平平实实,一拳便打去。

这一拳很简单,就象一个婴儿,举起拳头打来,平平缓缓,可壮汉却神‘色’大变,突然松手,放弃右锤,抡起左锤向拳头砸去。可拳头却没有停,依旧平平实实的向前冲击,与铁锤迎面相撞。

拳头,铁锤;

一边是‘肉’体,一边是经过千锤百炼的钢铁;

铁锤,体积庞大,与拳头比起来,就是个庞然大物。

拳头撞上铁锤。

“砰!”

声音沉闷,如击枯木。

壮汉却如遭雷击,身形不由自主向后倒飞出去,半道上,张嘴便喷出一股鲜血。

“轰!”

到这时,灰影的拳头才在车厢里落实,整个车厢爆裂开来,牵车的马发出一声长嘶,灰影在嘶鸣中倒下。

壮汉弃锤时,车夫也变了,长鞭带着铁锤倒卷而回,刚走了一半,便突然拐弯,砸向脚夫,脚夫正与护卫拼杀,猝不及防,看到黑糊糊的东西砸来,连忙挥刀去挡,护卫趁机强攻,一刀便砍下了他的脑袋,剩下两个脚夫悲怒相‘交’,三个护卫趁势转守为攻,对两个脚夫形成围攻之势。

车厢轰然爆裂,雷纳不知所踪,灰影毙命倒下,壮汉重创倒飞,整个战场攻守之势倒转。

沈晨一直在抢攻,试图破坏‘阴’阳二老的联手之势,‘阴’阳二老失去先机,被沈晨抢攻了数招后,才勉强形成联手合击之势,可就在这时,车厢爆裂,碎屑散落,雷纳居然毫无踪影,二老心知不妙,退意顿生。

俩人配合多年,早已形成默契,甚至不需要眼神‘交’流便知道对方的想法,俩人将沈晨‘逼’退,转身正要走,阳老忽然脸‘色’一沉,青钢剑突兀的立起。

“当!”

一声清脆的响声,阳老就觉着一股大力推着自己先后连退数步,还没站稳,刀锋便再度临体,阳老心中大骇,青钢剑再度横挡,刀剑相‘交’,巨力沿着青钢剑上攻,侵入他的经脉,半条手臂麻木下来,他不得不调动丹田内气阻击化解。

阳老惊怒‘交’加,发出一声厉啸,这时,他看清了攻来的汉子,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刚才还畏畏缩缩的吃着黑糊糊的饼,连滚带爬的试图抢回那菲薄的财产的麻衣草鞋汉子。

此刻麻衣汉子脸上带着淡淡的嘲讽,手上的刀却丝毫不慢,又是一刀劈来,阳老正拼力化解攻入体内的劲气,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不敢再硬接,身形迅速先后退。(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

这时,麻衣汉子忽然收刀,转身便朝‘阴’老扑去,阳老受到突袭,‘阴’老奋力来救,却被沈晨死死缠住,脱身不得。

麻衣汉子一收刀,阳老顿时心生不妙,立刻转退为进,可体内的劲气依旧纠缠,这让他反应速度稍稍慢了点,就这一点点迟缓,背后的劲风即袭到,重重的轰在他的背心。

阳老惨叫一声,向前扑出,鲜血狂喷不已,这道劲气如此狂烈,迅速侵入他体内,沿途摧毁他的经脉,狂暴的侵入丹田,身后那只拳头紧追过来,又是一拳轰来,这一拳不像刚才那样暴烈,相反却比较轻柔,就像情人轻抚一样,轻轻的打在他后心,然后便粘在他的背心。

可只有拳头下的阳老知道,这一拳的可怕,一股更大的劲道,将已经破裂的经脉彻底摧毁,劲气冲入丹田,与前面停留在丹田里的劲道联合在一起,在丹田狂暴冲撞起来,劲气不断进来,丹田迅速膨胀,眨眼间便在丹田内形成一个庞大的气旋,阳老还没来得及开口,丹田便碎裂了,阳老张嘴喷出一股血剑,他目光无助的望去,麻衣汉子已经一刀砍****老的脑袋。

‘阴’阳二老,亡!

伏击者陡然发现,他们才是被伏击,战场形势彻底转变,原本还护着马车的护卫全数投入战场,在各个方面,对伏击者展开围杀。

麻衣汉子、沈晨、‘蒙’面人分别向各处支援,现在他们完全没有包袱,放手厮杀。

在十里铺西边五六里处,紧靠蜿蜒北去的渠水,有一处庄园,这庄园掩映在柳林中,通往庄园的道路上,马车络绎不绝,即便现在已经临近傍晚,依旧还有马车来去。

庄园外,有一排新建的作坊,作坊内机括声不绝于耳,即便在柳林外,也隐约可闻。

“这就是柳兄说的纺织机?”雷纳看着那一排排纺织机,作坊内,全是‘女’工,每个‘女’工都有一部纺织机。

老黄点点头:“看出与大晋的纺织机的不同了吗?”

雷纳先没注意,闻听之后,连忙细看,对织机,他不是不熟悉,严格的说,他是母亲用织机养大的,织机曾经是家里最重要的财产。

仔细一看,他发现了其中的异同,家里的织机只有一条线,而这个织机却有十二条线,还有这个织机的体积要小得多,也就是轻巧得多。

“看出来了。”老黄笑了下,今天他是从城里特地出来的,出来同时,还带柳铜等十二个高手,不过,到了这后,柳铜他们便去了松林坡,在雷纳的车队出了松林坡后,他们十二个接了雷纳,从一条小路返回庄园,而车队则继续向十里铺前进,至于换上去的‘蒙’面人,柳铜也不知道是谁,这人是在松林坡与他们汇合的,见面的时候,拿出了一样东西‘交’给雷纳,雷纳看后,什么都没问,便让他上车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从哪来,但谁都没怀疑他,因为他拿的是柳寒的亲笔纸条,上面有柳寒留下的最高密度的暗记,而且这‘蒙’面人在雷纳看过后,便当着雷纳的面将纸条咽下。

柳铜保着雷纳安然无恙的到了松林坡,老黄特意陪着雷纳在庄园和作坊里转了转。

“这种织机是掌柜的‘弄’出来的,这东西比咱们大晋的织机要快十倍,掌柜的便是凭借这织机占据了西域的织布市场,现在西域很多棉‘花’都是掌柜的种的。”

“羊‘毛’也是这织机织的?”雷纳蹲下来,仔细打量这织机,‘女’工有点不知所措,老黄示意让她接着干,雷纳看得很仔细,这织机的有几个部位居然是铁制件。

“那几个部位经常磨损,原来用的是木头,后来换成铜的,最后还是换成铁的,铜的当然好,可费用太贵,还是铁的比较合算。”老黄慢悠悠的说着。

雷纳站起来,看着作坊里的上百个‘女’工,叹道:“难怪柳掌柜看不上那几个赌场和青楼,有这样的织机,自然有底气。”

老黄呵呵笑了笑:“其实,话说开了,掌柜的并不想‘混’江湖,也不想入朝当官,醇酒美人,才是他的向往。”

雷纳不由一笑,冲着老黄直摇头,也不知是同意还是反对。

“醇酒美人,呵呵,”雷纳笑道:“我听说他拒绝了延平郡王送的美‘女’。”

“延平郡王送的美‘女’能收吗?”老黄意味深长的反问道。

雷纳也看着他,俩人相视而笑,这时,有人送来个小竹筒,老黄当着雷纳的面打开,倒出张纸条,看了看,随手递给雷纳,雷纳看后,轻轻叹口气。

“这样的结果也好,”老黄淡淡的说:“是脓就得挤,这一战恐怕可以干掉他们一半的有生力量。”

雷纳没开口,他没有问那‘蒙’面人是谁,既然那人出现便‘蒙’面,说明那人根本不能见人,就算问,也问不出来。

雷纳的眼中闪过一道狠厉,也同样淡淡的说:“你说得对,该怎样便怎样吧,接下来,你家掌柜的打算作什么?”

“该消灭的隐患必须尽快消灭,”老黄说道:“先看看战果如何吧,走吧,咱们到庄子里去等。”

俩人出了作坊,柳铜他们在四周警戒,到了庄园里面,俩人径直到后院的一个小院子,这个庄园几乎全是作坊,剩下的则是‘女’工和库房,只有这个角落才是清静的地方。

庄园原来是个小‘门’阀家族的,小‘门’阀家族回原籍去了,庄园便卖给了许远,柳寒觉着这庄园太小,又通过延平郡王另买了个大庄园,又在庄园旁边买下块地,在那建起了仓库。决定开织坊和染布坊后,这个小庄园便成了大作坊。

“我有点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在十里铺设伏?”雷纳喝了茶后思索着问道。

“这也是我的疑‘惑’。”老黄点头答道,这沿途最好的设伏地点便是余兴提供的那几处,可那几处偏偏没有,伏击却设在十里铺,可十里铺如此靠近帝都,朝廷会有什么反应?

“难不成,他们的目的是想‘逼’着朝廷公开对我风雨楼下手?”雷纳疑‘惑’的问道,朝廷到现在还没公开宣布风雨楼为罪犯,萧雨雷纳为通缉犯。

老黄沉凝下缓缓点头:“有这种可能,可,如果是这样,代价有点大。”

雷纳想了想,点点头。要伏击雷纳,势必要出动宗师级高手,让宗师级高手在这样的行动中损失了,的确有些得不偿失。

“他们还真看得起我雷纳。”雷纳苦笑下:“城里有准备吗?”

“掌柜的亲自守在萧楼主身边,放心吧,不会有事。”老黄说着端起茶杯抿了口:“再过一会,他会告诉我们该怎么作,是进城还是等在这里。”

雷纳不再问什么了,俩人慢慢喝茶,换了个话题,说着成年往事,不时笑笑,不时发出叹息。

阳光渐渐落下,度鸟在空中盘旋落下,不一会柳铜送来密信,老黄看过后,同样递给雷纳,雷纳看是让他留在庄园内,他会在半夜到庄园与他相会。

“我给你说过,我家掌柜的非常谨慎,”老黄给自己的茶杯添了些水,雷纳苦笑下,今天算是见识了,以柳寒的财富和身手,依旧如此谨慎,真是难以想象。

其实,瀚海商社和风雨楼的关系在王许田诸家眼里根本不是秘密,可柳寒依旧如此谨慎,连来看他都要躲躲闪闪,还非得在下半夜。

“他们呢?”雷纳又问,老黄摇摇头:“我不清楚,估计不会直接上这来。我知道掌柜的在想什么,或者说担心什么。”

雷纳目视着他,老黄笑了笑:“别以为柳府受到袭击,他们便会断定这是我们所为,实际上,他们并不能真正判断倒底是谁出手,因为他们很清楚,我家掌柜现在还在城里,所以,他们会猜,是不是魔‘门’援兵到了,或者是风雨楼的朋友。”

雷纳闻言不由苦笑,原来他觉着自己已经算是心思缜密了,可这柳寒的心思居然比他还缜密,就这点事,居然也能玩出‘花’样。

“他们之所以会犯这样的错误,是因为他们完全低估了瀚海商社的实力。”老黄的语气还是那样淡和平静。

雷纳再度苦笑,不但王许田诸家‘门’阀低估了瀚海商社,就连他也低估了,那个‘蒙’面人的出现,让他意识到瀚海商社还有股力量隐藏在暗处,这股力量有可能比柳寒现在展现出的力量还要强大。

这时,柳铜又送来一份传书,这份传书告诉他们,沈晨他们已经到了风雨楼的山庄,十里铺的战斗结束,雷纳护卫死七人,伤四人,击毙对方九人,包括‘阴’阳二老和无影手鲁钝,生俘四人,包括双锤桓豹。

雷纳看后忍不住摇摇头,王许田三家真是下了大本钱,连鲁钝都派出来了,鲁钝同样是河北名宿,名气虽然比不上史平,但也同样名满天下,是河北有数的高手,没想到,这俩人都死在这一役中,还有‘阴’阳二老......

“这下王家许家田家,该消停了吧。”雷纳语气有点游移,这样的损失,要不是王许这样的千年世家,换一个稍微小点的家族,还真承受不了。

“难说,”老黄摇头说道:“这些‘门’阀世家就像附骨之蛆,要想摆脱他们,很难。”

“他们还能派出什么样的人呢?”雷纳反问道,史平,中品宗师;鲁钝,江湖传言,二品宗师;‘阴’阳二老,八品武师,还有桓豹,‘精’锐好手,全部折在帝都,王许田诸家,实力迅速下降,就算还能派出高手,冀州老巢还要不要?

“柳掌柜干嘛不乘胜追击?”雷纳试探着问道,经此两役,王许田三家在帝都的高手几乎消耗殆尽,如果柳寒现在乘胜追击,完全可以一举歼灭三家在京人手。

“为什么要追击?”老黄反问道,雷纳先是愣了下,老黄随即叹口气:“你呀,在帝都这么多年了,还不知道这些‘门’阀世家,他们要这样容易对付,王爷也不会,.....唉,这样说吧,今晚我们去反击,明天他们便能再聚一支人马,帝都周围有多少‘门’阀?杀得完吗?”

雷纳叹口气,知道自己又轻敌了,天下‘门’阀间都是互相联系的,别看王许田三家损失惨重,可若他们肯低头向帝都周边的‘门’阀求援,立马便可重新拉起一股人马。

看来,接下来,柳寒是要设法与他们谈判吧,可‘门’阀愿意谈判吗?

俩人又开始闲聊,不一会,下人送来饭菜,俩人很快吃过饭,夜已经有点凉了,俩人移师到房间里继续聊,这次俩人没再聊王许田几家,而是转而聊起书来。

老黄以前在邵阳郡王府便是邵阳王爷倚重的谋士,学识渊博,雷纳出身颍川书院,同样博览群书,通晓道家各派典籍,俩人棋逢对手,言谈甚欢。不过,很快,雷纳便发现,老黄有些观点变了。

“我大晋以农耕立国,这个观念有待商榷,”老黄谈兴很浓:“你别以为你出身颍川书院,其实,我家掌柜虽然读书不多,可见解非凡,他便认为,农工商,缺一不可,以农为例,农业耕种,可土地能养活多少人呢?一亿,两亿?国家承平日久,人口自然上涨,人口涨到一定程度,土地便无法养活这么多人,所以,到一定程度,必须让人口分流,让多余的农村人口转移到城市,转移到作坊和商业中。”

“先生误会了吧,作坊和商业不一样吗!”雷纳出言纠正,他觉着这个观点稀奇,不是人口增加土地无法养活,而是让人口转移到作坊和商业中,前者,士林早有定论,不过,士林提出的是抑制土地兼并,所以,太祖才规定了每家每户所能占的最大土地数,所以朝廷才在陈国清查土地,全是因为这个。

“呵呵,掌柜的给作坊定了个新名词,工业,做工的工,农业的业,而酒楼茶楼,布店粮商,这些才是商业。”老黄解释说:“你看,刚才那些‘女’工,她们每天工作四个时辰,生产两匹布,每匹布售价五两银子,她们每天的工钱是八个铜钱,加上一些其他费用,每个月可以挣两到三两银子,这样的收入,完全可以养家,天下流民有多少?把流民安置在这样的作坊中,流民问题就解决了。”

雷纳闻言不由讶然,眉头渐渐凝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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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 市场经济

这是一个颠覆‘性’的观点,大晋传统中士农商,士在第一位,农在第二,商人居末,士林中有君王与士共天下之说,而老黄的话,或者说柳寒的理论,初听很简单,可细想下却颠覆了大晋数百年,甚至是数千年来,道典的神圣不可违的圣言。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最新章节访问:. 。

“别用这种目光看着我,”老黄冲雷纳作个鬼脸,这与他的年龄相比,显得有几分滑稽:“最初听到这话,我也不信,可慢慢的,我相信了,嗯,我们在西域,康国,买了大批土地种棉‘花’,然后建立作坊,最多的时候,我们的作坊有两万人,织出的布,卖到西域各国,又卖到更西边,什么月支,黑石,南面卖到吐蕃,北面卖进了大漠。

那时,康国的富庶,让西域各国眼红,于是引起了很多纠纷,掌柜的让康国国王召开西域各国的会议,制定了贸易发展法规,公开了织机的秘密,于是织布在西域得到大发展。”

“那他岂不是亏了?”雷纳很是好奇,这样的织机,谁掌握了,便等于掌握了巨大的财富,柳寒公开织机的秘密,岂不是等于将财富拱手送人。

“他才不会亏呢,”老黄笑了:“公开了织机,可谁也不准仿制织机,他宣布退出纺织作坊,名下的纺织作坊全部卖掉,不过,从今以后,各国要买织机,必须上瀚海商社买,另外,他悄悄买了大批土地,三成用来种棉‘花’,四成养羊,三成种粮食,然后又‘弄’出一个织羊‘毛’的机器,又‘弄’出染布坊,结果,他又大赚,不过,这次,他没有只在康国,而是在西域各国分散建立,简单的说,他在西域‘弄’出的这些东西,总共容纳了超过二十万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产业。唉,他要不回大晋,他就是西域之王。”

雷纳沉默了,超过二十万人,以西域的地广人稀,二十万人恐怕已经有西域总人口的两成甚至三成,这是个不得了的数字,几乎可以说是改变了西域的社会结构。

“大晋的流民问题,在我看来不是土地问题,”老黄接着说道:“大晋的土地本就这么多,与其寄希望于‘门’阀世家将土地吐出来,倒不如放手发展工业,全面开展对外贸易,如此下来,既可以安置流民,也不会有‘门’阀世家的矛盾。”

雷纳摇摇头:“如果按照这种作法,很显然,做工比种地收入高多了,一个月便有二三两银子收入,远远超过普通农夫所得,那么所有农夫都可能放弃种田,到作坊内做工,如此下来,天下岂不陷入饥馑之中。”

老黄闻言忍不住笑了,笑得很欢快,雷纳有些纳闷,不知道他在笑什么,老黄笑着摇头:“你和我当初的问题一模一样,当年我就这样问过掌柜的,可你知道吗?掌柜是怎么回答的?他的答案是根本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事。”

“为什么?!”雷纳皱眉反问。

“很简单,平衡。(WWW.mht.la 好看的小说”老黄答道:“掌柜的解释是这样的,整个社会生产是处在一种动态平衡中,布匹生产,粮食生产,食盐生产,铁器生产,还有其他种种,共同构成社会生产,价格是调整社会生产的重要工具,比如,布匹生产少了,布匹的价格便会上升,于是便会有人去织布,于是从事织布的人便会增多,布匹的价格便会慢慢下来,同样的道理,粮食若少了,粮食的价格便会上涨,等涨到种粮的收入超过做工的收入,便会有人不去做工,而是去种粮,种粮的人增加,粮食价格便会下降,慢慢的,这便会达成一个平衡,我家掌柜的称这为社会生产平衡。”

雷纳的神情依旧有几分困‘惑’,老黄摇摇头:“这样简单的说,你可能不懂,我其实开始也不懂,还是那件事,我们在康国搞织布作坊,各国都眼红,于是各国都搞织布作坊,掌柜的悄悄买了很多地,一部分种粮食,一部分种棉‘花’,一部分养羊,各国都将土地‘弄’来种棉‘花’,结果棉‘花’价格大跌,粮食价格暴涨,我们瀚海商社的粮食大卖,狠赚了一笔;

第二年,各国还要种棉‘花’,因为棉‘花’价格虽然大降,可依旧比种粮挣得多,可有一部分人,觉着种粮还是划算,便不种棉‘花’,改种粮,第二年,棉‘花’价格继续下跌,为什么呢?因为去年的棉‘花’还没用完,粮食价格继续上涨;

到了第三年,更多的人跑去种粮食,棉‘花’的种植面积大幅度减少,结果第三年的棉‘花’价格恢复上涨,而粮食价格却开始下跌,如此下来,五年后,粮食价格和棉‘花’价格变得稳定了,因为,种粮的收入与种棉‘花’的收入相差无几,唯一的差距,便是种植面积的大小的差异。”

雷纳这下有点明白了,他不由苦笑,叹道:“如果这个道理能成立,道典记载数千年的圣人之言,可以休矣。”“不破不立,破而后立;这同样也是道典所言。”老黄慢悠悠的说道:“掌柜的将这称为市场经济。”

“他从那学的?”雷纳纳闷的问道,道典上肯定没有,那家典籍都没有。

雷纳苦笑,俩人沉闷的看着越来越浓的夜‘色’,茶已经很淡了,星光渐亮,树影婆娑,前面传来‘女’人欢快的说笑声,她们已经收工了。

“她们是雇的,还是买的?”雷纳突然问道。

“你说呢?”老黄反问道,雷纳微微叹口气,柳寒不是善人,现在大晋流民遍地,这些流民只要给口饭吃便行,还用得着‘花’钱买吗?

“虽然说不是雇的,是瀚海商社的奴隶,但我家掌柜的,依旧给工钱。”老黄慢悠悠的说。

雷纳有点诧异:“为什么?”

“还是那句话,平衡。”老黄慢慢的说:“虽说这些流民只给口饭便行,这短期内没问题,可要放在长期看便不行,当能吃饱后,他们便有更多的需求,所以,倒不如给些工钱,反正工钱也不多。”

“还不多,每月二三两银子!”雷纳再度意外,老黄淡淡一笑:“二三两银子算多吗?现在一匹布多少钱?七两银子,除去成本,我们能挣五两,你说说,她们一个月能给我瀚海商社挣多少银子?用掌柜的话来说,这叫化解矛盾。”

雷纳忍不住乐了,他明白其中的意思,柳寒只‘花’了很少一点钱,但这些流民却会对他感恩戴德,这不仅仅是一碗饭的事,而是让他们有尊严。

“掌柜的虽然买了不少人,包括我在内,算下来都是他的奴隶,可他有个奇怪的规定,就是,在为瀚海商社效力十年之后,便可脱离瀚海商社,不要分文赎身钱,还按照贡献大小给予安置金,瀚海商社每个人都薪水。”

“那你的薪水是多少?”雷纳笑道。

“我是例外,没有。”老黄答道,端起了茶杯:“整个瀚海商社只有我和柳铁他们三十六铁卫没薪水。”

雷纳怔了下,慢慢的点点头:“柳先生‘精’明啊!”

没有薪水,势必给予更多,难怪老黄柳铁这干人对柳寒死心塌地。

老黄喝了口水,感到淡若白水,叫下人来换了。

新茶散发着浓香,油灯上的小火苗欢快的跳动着。

“照您这么说,您是不赞成陈国的土地清查了?”雷纳忽然想起来,疑‘惑’看着他。

老黄沉默了会,点点头,雷纳沉默了会:“王爷以前也是这样想的。”

土地兼并集中在‘门’阀手中,百姓不得不成为流民,进而成为大晋巨大社会问题,所有君王都知道其中的危险,可要安置流民便需要土地,土地在那?在‘门’阀士族手中,朝廷只能从他们手中夺取土地以安置流民,可这又势必引起‘门’阀世家的反弹,同样也要带来动‘乱’。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吾有三宝: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何为不敢为天下先?老百姓说,枪打出头鸟,出头的椽子先烂;道典上还说,治大国如烹小鲜,‘门’阀世家,盘根错节,从朝廷到民间,上下纠缠,早已成为我大晋的毒瘤,可若要拔除这颗毒瘤,稍不留意,毒瘤的毒‘性’便会扩展到全身。”

老黄神情冷漠且平静:“泰定中兴,四境臣服,海内晏如,可与鲜卑一战,我大晋何尝不是耗得干干净净,泰定皇帝面对鲜卑,可以豪情万丈,可面对‘门’阀世家,他却胆怯了,当年我们都以为他是倦政,可实际不是,他是胆怯了,他不敢触碰这颗毒瘤。”

雷纳闻言沉默不语,老黄将他们当年失败的真相*‘裸’的揭开,这让他一时有点受不了。

“陈国的事,没那么容易解决,”老黄说:“退一万步,就算成功了,他们也会反扑,朝局现在才开始。”

雷纳看着老黄,半响,忽然笑了,端起茶杯喝了口,然后才慢悠悠的问:“黄先生,你给我说这些做什么?朝局岂是我们该关心的。”

“是吗?”老黄笑眯眯的反问,雷纳也同样报以微笑:“不是吗?!”

“那就算我白说。”老黄往后靠在椅子上。

雷纳也同样靠在椅子上:“我倒是好奇,您一个商号师爷,干嘛对朝局如此关心?”

“商人分两种,一种是小商,挑着担子,开个杂货铺;另外一种便是大商,大商便与朝局息息相关,老弟,我家掌柜从来不作小商,从来都是大商。”

雷纳哈哈一笑,俩人再不说什么朝局了,老黄心里叹口气,雷纳的目的他猜到七八分,今天说这么多,是想提醒他,他的计划可能行不通。

可雷纳拒绝了,他不认为自己错了,当今天子决心清查土地,割去这个毒瘤,这正是当年邵阳郡王想作而没做成的事。

可有一点,老黄没想明白,雷纳倒底怎样才能达到他的目标?

柳寒到来比预想的要早,月还没上中天,他便到了。

“你们的‘门’户要自己清,”柳寒没与雷纳废话,进屋便直接对他说道:“柳铁会继续跟着你,那几个俘虏‘交’给我。”

“行,没有问题。”雷纳一口答应,然后上下打量柳寒,柳寒今天穿着一身黑‘色’劲装,头上裹着黑‘色’头帕:“你这是?”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这人不喜欢被人牵着走。”柳寒冷冷的说:“我喜欢主动出击,今晚便是出击的最好时机。”

老黄眉头微皱,‘欲’言又止,雷纳却微微一笑,点点头:“好,我们的人由你调。”

“不用,我和柳铁俩人便够了。”柳寒摇头说道。

雷纳心里苦笑,这柳寒还真够自信的,不过,人家也有自信的资本,柳铁是武师巅峰,出来个‘蒙’面大汉,修为居然还在柳铁之上,显然已经迈入宗师境界。

柳寒点点头,对老黄说:“家里的事要预作安排,你谋划谋划。”

老黄轻轻叹口气,才点点头。

柳寒又对雷纳说:“清理‘门’户应该不需要你亲自动手,你和老黄好好商议下,天亮之后,咱们该如何干。”

“这得取决你今晚的战果。”雷纳说道,柳寒随口答道:“你的人能力还不错,已经敲开了他们的嘴。他们的老巢在什么地方,已经查出来了。”

雷纳神情平静:“我知道,要不然,你也不会换这身。”

柳寒点点头,沉默了下:“我之所以先过来打个招呼,如果,明天天明我还没回来,你们就各奔前程,老黄,商社的钱,你给大家分分。”

说完之后,柳寒转身便走,不等老黄招呼,便消失在黑暗中。

雷纳很是意外,他讶异的看着漆黑的夜,扭头看着老黄,老黄苦笑下:“这是他一贯做派,商社一直有他突然死亡的预案,唉,他不该回来的。”

“你说什么?!”雷纳惊讶的扭头看着他,老黄沉沉的叹口气,转身进屋,雷纳再度回头看着那沉沉的夜‘色’,柳寒便是消失在那夜‘色’里。

就在那瞬间,雷纳忽然明白了,柳寒到帝都的目的没那么简单,老黄不小心,泄‘露’了秘密。

但有一点,他肯定不是冲风雨楼来的!

393.第393章 王家三爷

明月躲进了飘来的云层中,星光点点洒在庄园,庄园的碉楼上挂着死气沉沉的风灯,垛口上擦着火把,火把照亮了院墙四周,几个庄丁站在院墙上,偶尔打个哈欠,再扫两眼外面,火光之外,是黑黝黝的夜。[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wщw. 更新好快。

一阵微风掠过,带动火舌微微摇晃,庄丁打个哈欠,转身进了岗楼躲风。

两道黑影悄无声的上了院墙,很快便进了岗楼,过了会,两个黑衣人从岗楼出来,融入庄园的层层院墙中。

吴瀚很郁闷,十里铺的伏击结果早已报到他这里,做为这次帝都风雨楼之事的最高指挥,行动接连受挫,史平的死已经让王家伤了元气,今天的失败,更是令王许两家实力重挫。

让吴瀚有点不服气的是,今天的伏击不完全出于他的计划,按照他的计划,伏击应该在偃师附近进行,可这个计划却被遥远的王家老祖宗给否决了,老祖宗指定在十里铺进行。

这个决定让他很是不解,十里铺靠近帝都,上次城内的伏击,已经在朝廷引起很多‘波’澜,虽然被王家在朝中的盟友和内卫联手压下来,可朝廷和‘门’阀也不是铁板一块,在十里铺进行伏击,势必引起朝中的反应,给兖州江淮,甚至关洛荆州等地‘门’阀口实。此外,这次伏击,田丁两家拒绝参加,这是个不好的信号,说明冀州‘门’阀开始出现裂痕。

“如何向老祖宗‘交’代?”吴瀚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轻轻叹口气,‘侍’寝的‘女’人已经被他赶走,被子有些厚,感到燥热,便将被子掀开一些让寒意透进来,以驱散那股烦躁。

这时一股寒风刮进来,吴瀚顿觉身体冰凉,抬头却看到一个黑衣人出现在房间里,他先是一惊,随即遍体冰凉。

“你是谁?”吴瀚强作镇定问道,他没有叫,因为这没用,对方动个小指头便能干掉他。

“我是谁不重要,今天到这来,是想问吴先生一个问题,另外向吴先生借样东西。”黑衣人淡淡的说。

“你要问什么?”吴瀚有点‘迷’‘惑’:“又要借什么?”

“苟况躲在那?”黑衣人问道。

吴瀚淡淡的说:“柳先生很关心苟况啊,他的消息我当然知道....”

“吴先生,你不用拖时间,现在这庄园内防御空虚,有点价值的目标也就剩下你了。”黑衣人没有否认也没承认对方的称呼,只是淡淡的提醒吴瀚:“吴先生是读书人,我不想对吴先生动粗,但你也别‘逼’我,让斯文扫地。”

吴瀚更加心寒,勉强笑了笑说:“苟况,三江会本就是一帮乌合之众,柳先生要他,我自当告知....”

黑衣人眉头微皱,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你不说也没关系,苟况不可能离开帝都,只要在帝都,我便能查出来。”

吴瀚勉强笑了下,开口说:“这苟况....”

黑衣人挥手,吴瀚‘胸’口无声的塌下去,声音戛然而止,他不甘的睁大眼睛,似乎在说,我还有满腹韬略,我还有经世之才,我还拯救黎民,安定天下之策,我还有......

“你的废话太多。[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黑衣人叹息道,随手砍下他的脑袋,撕下‘床’单包起来,拎着出了房间。

在‘门’外汇合另一个黑衣人,俩人沿途避开了两起巡逻,很快回到院墙上,将吴瀚的脑袋挂在高处,随后俩人出了庄园,消失在黑夜中。

第二天,天刚亮,庄子里警讯大作,几个庄丁将挂在高处的吴瀚脑袋取下来,没多久,两只度鸟从庄里飞起,随后不久,两匹马驶出庄内,向城内奔去。

度鸟在空中略微盘旋便向被飞去,看到度鸟的人都会认为这是飞向冀州,可实际上,度鸟在飞了百多里后,在偃师城外的一处临伊水的庄园内落下,绑在它‘腿’上的小竹筒很快便被送到后院的一个房间,房间里,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接过了小竹筒,这中年人穿着便服,文质彬彬,由于刚起‘床’的缘故,头发散‘乱’的披在身后,面如满月,颌下长须飘飘,气度雍容华贵。

两个丫头正伺候他梳洗,中年人看了眼纸条,眉头便不由皱起来,冲外面吩咐道:“请龚先生过来。”

外面并没有人,小丫头也没动,依旧小心的给他梳洗着,可他就这样说了,没一会,一个穿着彩衣长袍的中年人进来,这中年人看上去也差不多四十来岁的样,肤‘色’稍黑,贴着上‘唇’有一排剪得很整齐的髭,头发已经梳理整齐,用块布帕包裹着,身材有些瘦,两肩略微下塌,这让他看上去失了三分魁梧。

“三爷,有何事?”龚先生进来便拱手问道。

中年人也不开口,将纸条递给他,龚先生看后便笑了笑:“我还以为何事,这不过是应有之事,三爷何必焦急。”

说着,龚先生将纸条放在桌上,两个俏丽的小丫头依旧在仔细的梳头,似乎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三爷叹口气:“史平死了,‘阴’阳二老也死了,还有鲁钝也死了,现在连吴瀚也死了,咱们这次付出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龚先生沉默了下:“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老祖宗既然作了决定,那就按老祖宗定的办吧。”

三爷沉默了会,再度叹息:“回报老祖宗吧,这个吴瀚,哼,恐怕也是虚有其名。”

“三爷,按照老祖宗的安排,今儿咱们该去帝都。”龚先生游移着说:“可现在,咱们在帝都的人手几乎损失殆尽,这安全....?”

三爷想了下,笑了笑说:“没事,那柳寒要不是想将我王家杀绝,就不会对我动手。”

“嗯,也好,冒下险也值得。”龚先生点下头,说完之后,他看看三爷,‘欲’言又止,三爷笑了下:“上饭吧,吃了没,一块吃吧。”

很快早餐送来了,是冀州的小米百合粥,配上三种小笼包,两碟小菜,俩人都没那么客气,各自端碗开始吃,吃饭时,两个丫头一直在边上伺候,俩人都没说话,唯一的一句话是吩咐准备好车马。

三爷,自然是老祖宗的三儿子,王家是千年世家,王家的子孙也多,但老祖宗的嫡系子孙就五个,三爷自然排行第三,但他是老祖宗的亲生儿子,老祖宗年岁大了,很老套,却无法避免的家主之争悄悄在王家子孙中展开,经过几年的拼杀,大房首先落选,现在最有希望的便是二爷三爷和五爷。

按照王家家主的继承方式,除了老祖宗的嫡子孙外,其他各房也有资格,在嫡子之外,呼声最高的是八爷,这八爷不是老祖宗的儿子而是老祖宗最小的弟弟,现在才五十来岁,这位七爷年青时很是不羁,十五六岁便南下到颍川求学,后来弃文习道,跑到青州去学道,在道观一待便待了二十年,八年前突然回家,然后娶妻生子,他也不掺和家族的事,在冀州的一个小书院教书,这一教便教八年,声名鹊起,渐渐成了家主的竞争者。

吃过饭后,并没有立刻出发,略微休息,喝了一通茶后,三爷才出‘门’,在二十多个‘私’兵家将的保护下,向帝都行来。

龚先生陪着三爷坐在车内,俩人依旧在喝茶,车窗帘拉开的,寒风不时灌进车内。

炉子里烧着白炭,水壶的水渐渐烧开,龚先生提起水壶,给三爷和自己冲上水,然后将火调小,水壶依旧放在炉子上。

三爷轻轻吹了吹水,茶叶根根倒竖,水‘色’居然带着淡淡的绿意。

微微呷口,三爷没有咽下,将茶水含在嘴里,品味那股清香,然热意驱散寒意。

“好茶,每次喝这狮峰,都别有一番滋味。”龚先生赞叹道,三爷微微一笑,将口内的茶水咽下,才说道:“自然是好茶,这是老十八从江南捎来的。”

老十八是三爷的堂弟,现在江南吴县为官。

“十八爷的信上有没有说兖州盐政革新?”龚先生问道。

“怎么会不说,”三爷淡淡的说:“老十八建议家里也去参加,不过,老祖宗已经否决了。”

“否决了?”龚先生略微意外,这事三爷没跟他说过,略微想想才说:“也对,老祖宗一向走得很稳,扬州距离我们太远。”

三爷沉默了会才点点头,龚先生看着他,忽然‘露’出笑容,三爷有点‘迷’‘惑’不解,龚先生说道:“三爷,有没有发现,这次帝都损失的人手,除了史平外,其他都是二爷的人。”

三爷眉头渐渐凝成一团,慢慢的又松开,苦笑下:“先生说的是,可不管怎样,都是我王家的人,唉,史平在我家担任供奉已经快十年了,还是老祖宗亲自请来的,没曾想居然折在帝都了。”

“我听说,史平是支持二爷的。”龚先生慢悠悠的说道,他们说话没有避讳旁边的车夫和马车两边的‘私’兵家将,因为他们都是三爷的人。

三爷正要开口,这时从后面传来一阵马蹄声,三爷略微诧异,探头出去向后看,从后面过来一队车队,这个车队也是十几个家将保护着一辆马车,不过,这辆马车上挂着面旗帜,旗帜上面还有字,只是隔得太远,看不清上面写着什么。

“谁的车队?”三爷冲外面问道,这个车队看上去很平凡,可那些护卫,个个矫健,腰胯刀剑,跨下的马也雄峻异常,很是不凡。

一个护卫拨转马头向后面驰去,很快便又回来了。

“三爷,是百工坊。”

“百工坊,”三爷喃喃自语,忽然展开眉头笑道:“时间过得可真快,又到百工坊拍卖时间了,听说去年是在帝都,今年他们还选在帝都。”

百工坊拍卖并不只在一个地方,每年的地方都不一样,很少有连续两年在同一个地方的。

“这个百工坊在江湖上十多年了,这么多年,居然谁都不知道他的主人是谁。”龚先生叹道,三爷点点头,王家旗下有不少商号,这些商号都以其他人的名义在经营,这些商号中有些与百工坊打过‘交’道,根据这些商号的反馈,百工坊还是个正规的商号,只是有点神秘。

三爷吩咐外面,车队靠边,让百工坊先过去。车队慢慢靠在路边,百工坊的车队也减速通过,过去后,一个护卫骑马过来,家将将他拦下,很快便将他带到车前。

“家主人吩咐,多谢三爷,无以为敬,送上一坛酒,还请笑纳。”

护卫说着将一个封得好好的小坛双手奉上,三爷示意让家将接下,然后笑着说:“多谢你家主子,一桩小事,不必过怀,这样吧,我新得了些狮峰,送你家主子。”

说完之后,龚先生出了车,将一小罐茶叶递给边上的家将,家将顺手递给了那护卫,那护卫躬身回礼:“多谢三爷。”

然后便打马向车队追去,在他们说话期间,车队并没有停,依旧不紧不慢的向前驶去。

龚先生捧着酒坛进来,三爷示意打开,龚先生打开边上的一个小‘门’,取出一副酒杯,将封泥拍开,一股酒香充斥车内。

龚先生深深的吸了口,有些‘迷’醉的叹道:“好酒!至少三十年的‘女’儿红。”

说完便迫不及待的倒上,然后一口喝干。

三爷看着他摇头叹道:“牛嚼牡丹,可惜!可惜!”

“此言差矣,酒是我的命,无酒即无命。”龚先生笑道,三爷哈哈一笑,这才端起酒杯,依旧是细细的抿了口。

等他这一口下去,龚先生已经喝了三杯了,三爷一笑:“别喝醉了,得,这酒就送你了,到地方,你随便喝。”

“多谢三爷。”龚先生脸上乐开了‘花’,三爷轻轻的舒口气,这龚先生是他好容易请来的,龚先生不是冀州人而是兖州人,出身小‘门’阀,家族后来败了,不过幸运的是,没有丢掉‘门’阀的地位。

龚先生曾经在朝内当过小官,可因为为人不羁,很快便得罪了上司丢官,而后他到并州游学,两年后,他又远赴幽州,在幽州的三悦书院当教习,负责教授道典,三爷便是在青州遇上他的,在与他‘交’谈数天之后,三爷便决定请他来为自己出谋划策。

这龚先生其他都好,不贪财不好‘色’,唯独好酒,但他的酒量很好,三爷与他‘交’往这么多年,从未见他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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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4.第394章 地下囚牢

“这百工坊厉害啊,他怎么知道是我。(WWW.mht.la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wщw. 更新好快。 ”三爷轻轻叹口气,若有所思的望着前面,目光似乎要穿透那隔着帘子的‘门’,看透百工坊车队中人。

这次他们到帝都是秘密过来,萧雨和雷纳逃脱之后,老祖宗便觉着不妙,便下令让他潜出冀州,先到青州,前几天又让他立刻赶往帝都,可刚走到偃师,便接到帝都大败的消息。

大败,的确是大败,家族调往帝都的好手损失殆尽,连最高主持者都头悬旗杆,在过去的十多年里,还从未发生过。

想到这里,三爷脸上又禁不住‘露’出一丝愤恨。

“百工坊是江湖上很神秘的组织,”龚先生说道:“这么多年,谁都不知道他的主人是谁,依我看,他不像是个单纯的商会。”

“这些商会,谁都有几分江湖匪类的味道。”三爷淡淡的说道。

“三爷这话很对,就说这瀚海商社吧,”龚先生点点头:“我们这次失败,就是不了解他,道典上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柳寒居然有上品宗师的修为,手下凶悍亡命之徒,比比皆是,能说他是单纯的商社?”

“是啊,咱们这次失败就是小看了这瀚海商社。”三爷叹口气,这次失败,最大的因素便是瀚海商社,此前,他们并没有将这家进入大晋不久的商社看在眼里,可没想到,正是这瀚海商社横空杀出,生生将最大的战果抢走,同时重创了王许联军。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咱们还没完全败,”龚先生慢悠悠的说道,三爷睁眼看着他,龚先生笑了笑,慢条斯理的呷了口茶:“老祖宗定策奇妙,十里铺发生的大规模械斗,帝都治安如此之坏,陈宣责无旁贷。”

三爷闻言不由苦笑,老祖宗前天便传书给他,详细解释了他的目的,十里铺伏击,一箭双雕,既要消灭柳寒,顺带拉下陈宣,让许家或田家的人坐上京兆尹的宝座。

“不过是为许家或田家打江山,我们王家又没什么好处。”三爷沉闷的摇摇头。

“老祖宗恐怕是觉着我们王家现在还没到时候。”龚先生的情绪也不高,付出这么大代价,王家居然什么也没拿到,这让王家人很是不解,可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谁敢反对。

“这次损失这么大,而且几乎全是二哥的人,二哥会怎么想?”三爷又问。

“他,”龚先生声音里带着一分调侃:“以他的习惯,恐怕会退回去,要么借助朝中力量。”

三爷摇摇头:“不会,柳寒敢与我们王家许家正面对抗,定有所倚仗,你说,他倚仗的是什么?”

龚先生想了想:“能如此无所顾忌的与我王家对抗,他的倚仗定是不凡,会不会是朝中的王爷?”

“王爷?”三爷冷冷的笑了下:“王爷若与江湖中人勾连,宗正府会不管?这可是宗室大忌。(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他的倚仗定是别处?”

“别处?”龚先生迟疑下,眉头微皱:“难不成是尚书台中人?可尚书台中,左辰甘棠是肯定不会的,剩下的潘家和秋云,难道是潘家?”

“潘家?!”三爷神情中有两分鄙夷:“潘链不过跳梁小丑,给他三个胆也不敢与我王家作对。”

“如果是潘家还好说,若是秋大将军,那倒麻烦了。”龚先生摇头说:“我看,潘链小人得志,容易猖狂,唉,咱们关于柳寒的资料太少。”

“无妨,到了帝都便知道了。”三爷神情中有一丝冷酷,这么多年了,从来是王家收拾人,敢向王家伸手的全都灰飞烟灭,这么多年了,王家因为当年的事,一直委曲求全,躲在冀州,不问朝中事,很多人恐怕就忘记了王家,觉着王家好欺。

王家该重返帝都了,今次,是王家迈出的第一步。

十年休养,十年积聚,一朝咆哮,必然声震天下,可没想到,十年后的第一次出手便遭到重创。

龚先生似乎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没有开口,只是轻轻叹息一声。

三爷望着窗外的河堤,河水夹着冰块缓缓流淌,柳枝上点缀着点点绿意,寒冷的河风吹进车内,龚先生将身上的袍服紧了紧,正准备将窗户关上。

“就这样开着。”

龚先生扭头看着三爷,三爷的双眼似乎有两团火在燃烧。

傍晚,城‘门’将闭时,车队赶到帝都城外,车队经过十里铺时,昨天战斗的痕迹依旧还在,倒塌的茶铺和馄饨铺,灶台角落的血迹,依旧历历在目。

三爷让车队停下来,看了一会后,才让车队继续前进,经过五里店后,前面出现一个三岔口,继续向前便进城,转向左边,便可以到王家在城外的庄园。

“去怀泽庄。”三爷忽然开口说道,龚先生闻言冲他点点头,怀泽庄便是昨晚出事的庄园,庄内好手几乎损失一空,即便三爷带了这么多人来,可依旧很难说能挡住柳寒一击。

可龚先生却认为三爷此举非常正确,住进怀泽庄,就是告诉有些人,王家不会被吓住。

柳宅内,柳寒将手缓缓从萧雨后背收回,萧雨依旧闭目运气,柳寒让内气在体内流转几个周天,才慢慢收归丹田。

昨晚忙碌一整夜,柳寒丝毫没感到疲惫,甚至没有什么消耗,在砍下吴瀚脑袋后,便连夜回到城内,第二天还大模大样的到珠宝店去巡视了一番,下午回来后,便开始协助萧雨疗伤。

萧雨的伤势很重,这段时间,柳寒给了他两粒四品丹‘药’,并协助他运气疗伤,否则他还得躺在‘床’上,可即便如此,萧雨现在也只能下地慢慢走一段路,他破损的经脉恢复很慢。

柳寒没有打搅萧雨,推‘门’出了静室,丁三丁四守在外面,楚飞在另一间静室疗伤,他的伤势要比萧雨好得快些,现在已经好了近半,不过,要想满血复活,还需要一段时间。

冲丁三丁四点下头,柳寒径直出了小院,柳铜在院外等着他,看到他出来,立刻迎上来,低声报告后退到一边。

柳寒想了想,示意柳铜带路,柳铜没言声,转身便走,柳寒跟在他身后。

穿过几个院子,到了后院的一角,这个院子很荒芜,从前主人起这里便荒芜下来,搭起的架子几乎全部倒塌,这院子原来是养‘花’的,‘花’匠先在这院子培植,待‘花’长成后,再移植到后‘花’园里。

在院子的一角有间小屋,柳寒俩人进去后,小屋同样杂‘乱’,但很简单,一眼便可看清,一张炕,上面有个歪倒的小方桌,旁边有个小立柜,有张歪倒的凳子,窗前有张桌子,很清晰,没有任何有问题的地方。

柳铜将‘门’关上,然后间‘门’底的一块木板掀开,‘露’出一个把手,他抓住把手旋转九十度。

一阵非常轻微的机括声响起,很快,便在炕的左边,‘露’出一个地道入口,这个入口很大,几乎占了半个房间。

柳铜取出一盏油灯点燃,这油灯看上去很小,可实际上,持续时间很长,是柳寒设计的,非常适合野外使用,瀚海商社的商队成员几乎人人一个。

柳铜将灯光拨亮,提着油灯下去,柳寒跟着他下去。

上面看着比较小,可下面却很空,柳铜将下面墙上的火把一一点燃,将整个地下室照得通亮,整个地下室的全貌展现在柳寒面前。

这个地下室是柳寒到江南前开始动工,悄悄修了半年,柳寒从江南回来前才完工,这还是第一次启用。

整个地下室很大,地下室内,分成数个牢房,牢房均用青石隔开。

“这上面还是放个人。”柳寒第一句话并不是问关着的人。

“掌柜的,这是后院,人手不好找。”柳铜说道。

柳寒淡淡摇头:“让哈同来吧,以前他就干这个,至于后院,这个倒没什么。”

“是,掌柜的。”柳铜没有分辩,然后打开了第一个‘门’,然后进去,点燃了房间内的火把。

房间正中竖着一根铁桩,铁桩上捆着一个汉子,那汉子浑身是血,双脚只能稍微触地,双臂被吊在屋顶上垂下的两根铁索,腰部被一根铁索固定在铁桩。

汉子的头垂着,听见有动静,便抬起头来,看见柳寒站在他面前,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说了什么没有?”柳寒问道。

“没有。”柳铜答道。

“那就关着,死了就算了。”柳寒淡淡的说。

“水,水,”汉子发出微弱的叫声,柳寒没有理会,转身便出来了,柳铜随即将‘门’关上。

在第二间牢房,同样关着一个汉子,正是那方脑袋的使锤汉子,他的‘精’神更差,被关在一个俩人高的铁笼子里,一条细细的铁链穿过他的琵琶骨,双手同样被吊起,双脚也只能勉强触地,他的前襟‘胸’前,全是血。

“伤势怎样?”柳寒站在铁笼外面问道,使锤汉子听见有人进来,可他根本没抬头,牙关咬得紧紧的。

“断了三根肋骨,经脉断了五处,铁哥‘交’代,这人修为较深,已经封了他的丹田,另外还给他灌了化劲水。”柳铜说道。

柳寒盯着方头汉子,方头汉子抬起头,看着柳寒,忽然‘露’出一个笑容,这个笑容配上他满脸的血迹,很是狰狞和诡异。

“说了什么没有?”

“没有,这家伙只是骂!”柳铜答道。

柳寒还是没说什么,转身便出来,柳铜将火把熄灭,关上‘门’,牢房里再度寂静无声。

柳铜又打开第三间牢房,这间牢房同样关着个汉子,这汉子被固定在墙上,双手双脚和腹部都被固定了,这汉子身上从右上到腹部,有条长长的刀口。

柳寒对他的态度更简单,只是看了看,什么话都没问,转身便出来了。

第四间牢房,却很简单,一个‘女’人关在里面,这‘女’人被捆在铁桩山,仅仅就这样。

“怎么还有‘女’人?”柳寒问道。

“掌柜的别小看了她,铁哥‘交’代过,她恐怕是里面一个很重要的人物,她是伏击的发动者,恐怕知晓的事不少。”柳铜说道。

柳寒轻轻哦了声,上前靠近‘女’人,‘女’人披头散发,听到有人进来,抬头看着,正要张嘴,柳寒已经闪电出手,掐住了她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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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5.第395章 天娜的手腕

柳铜大惊,连忙过来,柳寒摇摇头,一手掐住‘女’人的嘴,一手伸她嘴里掏出一个小铜管,这才松开‘女’人的嘴,柳寒将手在‘女’人身上擦了擦,然后拿起铜管看了看,扔给柳铜。[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79-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柳铜身上冷汗直流,他完全没想到‘女’人身上还藏着这个,这要一个不留心,在如此近的距离内,一旦发‘射’,几乎无人可以躲开。

柳寒看了看‘女’人,淡淡的说:“你还真怜香惜‘玉’。”

“属下知错。”柳铜躬身领罪,‘女’人依旧呆呆的看着柳寒,神情有些绝望,柳寒仔细端详她,忽然说道:“‘毛’巾,水。”

柳铜很快便端了盆水,盆里有张‘毛’巾,柳寒抓起‘毛’巾,也不拧干,给‘女’人擦干净脸,然后将‘毛’巾扔进盆内。

“真不错,还是个美人,”柳寒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柳铜冷汗直冒,柳寒继续淡淡的说:“江湖上,各种手段层出不穷,稍不留意,便后悔无穷,吸取教训吧。”

“是,掌柜的。”柳铜轻轻舒口气,这才直身,再看‘女’人的脸‘色’便不一样了。

柳寒盯着‘女’人,水顺着‘女’人的脖子往下流,浸湿了她的前‘胸’,‘露’出高耸的凸起,‘女’人面容姣美,大大的杏眼‘露’出哀求。

“求,求,求你了!别把我关这!”‘女’人的声音低柔,带着丝媚意。

柳寒笑了下,伸手抬起她的下颌,‘女’儿被迫仰起头,‘露’出修长的脖子,柳寒依旧淡淡的笑着:“可以,不过,美‘女’,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奴,奴家叶,叶秀。”‘女’人似乎很疼,说话断断续续的,更增添了三分柔弱,让人忍不住添上几分怜惜。

“叶秀?真的叫叶秀?”柳寒叹口气,松开她的下颌,手在她光滑的脸蛋上抚‘摸’,‘女’人艰难的陪上个微笑:“奴,奴...”

柳寒的手慢慢向下,从面颊滑落到‘胸’前,在她****轻轻捏了两下,又上‘摸’,抚‘弄’着她的头发。

柳铜在边上一动不动,就像根本没看见柳寒在做什么。

“叶秀,叶秀,兰有秀兮菊有芳,携佳人兮不能忘;真是好名字!”

柳寒突然一掀,‘女’人啊的叫了声,柳铜凝神一看,柳寒手里多了张薄薄的东西,柳寒将东西扔给他,他连忙接过来,展开却是张薄薄的面具,再看‘女’人,‘女’人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

依旧是杏眼,依旧鹅蛋形脸蛋,皮肤却显得比较苍白,下颌稍尖,双‘唇’薄薄的,鼻头微翘,双眉弯弯,为她添了几分妩媚,可此刻弯眉下的杏眼中有几分惊慌。

“不错,的确是个美‘女’。”柳寒淡淡的说,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右手却依旧在她脸上摩挲:“江湖上,有种化妆术,脸上的面具便有几层,不要以为揭下一层,便是她的真面目,说不定下面还有两层,甚至是三层。”

柳铜佩服之极,这‘女’人押来时,他检查过,浑身上下都查了一遍,可偏偏就漏了嘴里的暗器和脸上的面具,但柳寒一来便看出来了。

“属下记住了。”柳铜恭谨的答道。

“去叫天娜过来。”柳寒吩咐道,柳铜稍稍迟疑,看看‘女’人,柳寒又补充说:“悄悄的,不要惊动其他人。”

“是。”

柳铜很快出去了,柳寒这才看着‘女’人,‘女’人的神情变了,那丝柔媚消失了,眉宇间多了丝狠辣,两眼瞪着柳寒。

“叶秀,恐怕不是你的真名吧,能告诉我,你的真名叫什么吗?”

‘女’人紧咬着下‘唇’,柳寒好整以暇看着她,然后继续说:“不要撒谎,你也知道,我也有些江湖上的朋友,如果你是江湖上的有名人物,他们应该知道,反之,你的价值就不大,留着也不过‘浪’费粮食,另外,你的价值,是有限的,我和王家许家的问题解决了,你,还有他们,你们的价值就消失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柳寒在牢房里缓缓踱步:“你们不要希望王许两家会来救你们,他们不会来救你们,在他们眼中,你们不过是工具,工具用完了,就该丢了。”

‘女’人的神情随着他的话渐渐变化,柳寒在她面前停下,看着她说:“你知道我说的不是假话,如果,你坚持,你的生命最多还有十天,昨晚,我去了怀泽庄,吴瀚的脑袋便吊在庄园的大‘门’上,算一下,王家许家在这次冲突中损失了多少人,我相信,王家那位老祖宗应该可以衡量下,这场冲突是不是还应该持续下去。”

“你,你,”‘女’人迟疑着,柳寒淡淡的说:“你是不是觉着,王家许家乃千年世家,我不敢和他们斗?岂是,我也不想,可没办法,宫里‘交’代了,要我把这漕运管起来,所以,王许两家要漕运,我能‘交’给他们吗?这其实是个很简单的选择,是选宫里,还是选王许两家。现在,你明白了,我为什么敢和这两个千年世家打下去了。”

‘女’人神情黯淡,再无刚才那股狠辣,有了一丝绝望,难怪柳寒敢如此大胆的与王许两家作对,难怪出手如此不留情。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芳名了吗?”柳寒靠近‘女’人问道,‘女’人迟疑半响,正要开口,外面传来细细的脚步声,一会儿,一股香风飘进来,‘女’人朝柳寒身后看去,火光下,一个美貌绰约的西域‘女’子进来了。

“检查下她,全身上下,小心点。”柳寒吩咐后,便转身出去,柳铜跟着他出来。

待柳寒俩人出去后,天娜上前仔细打量‘女’人,嫣然一笑:“妹子真是美丽,难怪爷心生怜悯。”

‘女’人心里一下生出希望,天娜将她从铁桩上解下来,‘女’人完全没有力量,一下便萎顿在地上,自从被俘后,先是被封了六处大‘穴’,后来被灌下一碗不知什么水,内息便消失了,丹田里空空如也,找不到一点内息,不过,她的运气比较好,没有什么外伤,可制住她的那个黑衣‘蒙’面人太可怕了,她只看到对方身形一闪,便被制住了。

此刻,天娜将她接下来,她却无力站起来,只能躺在地上。

“妹子如此天香国‘色’,应该是被人捧在手里,含在嘴里,那该吃这样的苦。”天娜边说边将她扶起来,让她坐在地上,这牢房是没有‘床’,也没有座椅之类的东西。

‘女’人没说话,这时不知那个牢房又传来柳寒的声音,有人在沙哑的嘶叫,‘女’人盘膝坐下,天娜半蹲在地上,解开她的发髻,重新给她梳了个发髻,原来‘插’在头上的木簪被换掉。

“妹子,没用的,爷配的‘药’,没有他的解‘药’,根本不可能调用内息,呵呵,以前便有人试过,没一个成功。”天娜边说边梳头,‘女’人心里却在发抖。

“妹子,站起来,”天娜将头梳好,又将她扶起来,从昨晚到现在,‘女’人粒米没进,连水都没喝上一口,嘴‘唇’有些干裂,喉咙里象在冒火,她坐着没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木盆,盆里还有小半盆水。

天娜看出来了,微微一笑,将盆端起来,看了看,拿着盆便要出去,‘女’人急了,从地上爬过来:“水!水!给我!”

“妹子,别急,你看这多脏,这水喝不得的。”天娜笑眯眯的将木盆拿给‘女’人看,‘女’人伸手便去抓,可就算功力尽复的她,也不见得能从天娜手里抢到,何况现在。

天娜将盆放在一边,‘女’人还要爬过去,天娜只是轻轻一脚,便将她踢回去,‘女’人绝望的仰面躺在地上,‘胸’口不住起伏。

“来,妹子,我扶你起来,”天娜依旧是轻声细语,一点不急躁,不紧不慢的将‘女’人扶起来,让她靠在铁桩上,然后解开她的衣衫,‘女’人绝望之极,没有反抗,很快便被剥成一只白羊。

“啧啧,看看,妹子这皮肤可真好,”天娜不住称赞,手却在‘女’人的身上抚‘摸’着,‘女’人禁不住一阵战栗,天娜的手细细的‘摸’过,没有放过一寸地方,包括曾经的留下的伤痕,看到那些伤痕,还不住惋惜。

但‘女’人却感到可怕,她完全不明白,这个异族‘女’人怎么会懂那么多,身上可以藏很多东西,包括皮肤下面,就算藏上一根针,关键时刻,这根针可能便能救命,可无论针也好,还是其他什么东西,只要留下,便会有疤痕。

“唉,妹子已经破身了,真是可惜,你那男人还舍得让你在江湖上流‘浪’,怎么就没金屋藏娇,这男人真是薄情寡义。”

‘女’人心里一寒,天娜连她最隐秘的地方都没放过,不但检查了里面,还用小刀将‘毛’刮得干干净净,将山丘也检查了一遍,最后便是脚了,天娜依旧在啧啧不休的称赞她的脚很漂亮,然后将她的每根脚趾头都查了一遍,顺便将她的鞋收走了。

“好了。”天娜在她屁股上轻轻拍了巴掌:“真有弹‘性’,主子肯定喜欢。来,把衣服穿上。”

‘女’人在天娜的帮助下,慢慢穿起衣服来,天娜边给她穿衣边一口一个妹子的安慰她:“妹子,别害怕,主子是有点冷酷,可男人嘛,不狠点,怎么保护我们‘女’人呢,你说是吧,在我们西域,男人要是战败了,‘女’人便是别人的俘虏,奴隶,新主子看上了,便是新主子的奴隶,最惨的是那些新主子不要的,要么赏赐给士兵,要么卖给妓院,能去上等妓院的还好,毕竟达官贵人还有些情趣,要是下等妓院,...,唉,‘女’人啊,还是有个男人疼才对。”

天娜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女’人麻木的让她摆‘弄’,穿戴好后,天娜又过去,将‘毛’巾拿过来,给‘女’人擦洗干净,然后又温柔的将她困在铁桩上。

“对了,妹子,你师‘门’是那个?”天娜忽然问道。

“流风。”‘女’人无意识的随口答道,随即警惕的看着天娜,天娜冲她嫣然一笑,转身出去,过了会,提着壶水进来。

‘女’人一看水,眼睛顿时睁大,‘露’出热切的光,天娜倒了杯喂她,‘女’人拼命的喝,一杯水洒去一半,天娜摇摇头,又倒了杯送到‘女’人跟前,‘女’人急切的往嘴里吸,没一会,一杯水又没了。

‘女’人喘息着,依旧期盼的看着天娜,天娜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说:“别急,先休息会,别一次喝太多,我以前随爷走沙漠,渴极了,也只喝一小口,出了沙漠后,也一次不能喝太多。”

‘女’人似懂非懂,天娜给她擦擦嘴,下颌和‘胸’前全是水,‘胸’衣紧紧贴在她身上,‘女’人解渴后,神智略微恢复了些,低头看到到‘胸’前,脸上微微一红。

天娜笑眯眯的大有深意在她耳边低声说:“你这样,爷要看到肯定冒火。”

说着天娜吃吃笑起来,‘女’人脸‘色’更红,火辣辣的,想骂,可看到天娜手里的水,又将骂声咽回去了,只是低下头,心里不住骂这胡‘女’不害臊。

天娜似乎没发现,依旧细声细气的说着:“妹子,你是王家还是许家的?”

“许家。”‘女’人终于松口了,天娜又叹道:“这许家人真是的,怎么能让‘女’人来干这样危险的事。”

“你到许家几年了?”

“三年。”‘女’人喝了些水,可肚子却更饿了,咕咕的直叫。

“三年!真够长的,妹子,你在许家作什么?跟那些臭男人一样,还要站岗放哨?”

“不,不是,我是许家二小姐的护卫。”

“二小姐?既然是二小姐的护卫,她怎么让你出来了?”天娜略微有些惊讶,语气中有几分愤愤不平。

‘女’人没答话,天娜叹口气:“你要走了,谁来保护二小姐呢?”

‘女’人还是没说话,天娜也不‘逼’她,问道:“要不,我去说说,看能不能给你解开?”

‘女’人心里暗恨,正想说句狠话,天娜又好心的问:“妹子,吃过没有?这天都要黑了。”

‘女’人话说不出口了,微微摇头,天娜有些着急,埋怨道:“这些人怎么做事的,怎么还没吃饭?!”

说着便快步出去了,她似乎忘记了,‘女’人依旧被吊在铁桩上。

‘女’人心里一直冷笑,这‘女’人看上去‘精’明,想用几口水,几口饭,就让自己屈服,做梦!不过,可以利用下,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再说,看谁斗得过谁!

“啊!”

一声惨叫,将她惊醒,她抬头看看,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心里忍不住又七上八下来,过了会,她忽然纳闷起来,以前走江湖的时候,也不是没被俘过,那时也没这么紧张,甚至可以说是害怕,不,不对,不是害怕!

“啊!”“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地下牢房,‘女’人心里阵阵发抖,她听出来了,惨叫的是冯祟,修为在武师中品,在许家家将中也算个人物,没成想,居然也没扛住。

江湖汉子,刀头‘舔’血,脑袋掉了碗大块疤。

“啊!”

又是一声惨叫,渐渐的声音就没了,‘女’人心里有点发虚,难道冯祟完了?!

“别!我说!我说!”

‘女’人顿时如雷轰顶,惊讶之极的抬起头,望着声音的方向。

果然,那边再没惨叫声传来,只是隐隐有说话声,这时,‘门’开了,天娜提着个食盒进来。

天娜先将东西摆好,然后才解开‘女’人,‘女’人也不多说什么,直接扑过去,抓起馒头便吃,天娜给她倒了碗汤,有点心疼的说:“慢点,慢点,别急,先喝口汤。”

‘女’人也不开口,接过碗咕咕的喝下去,然后又开始猛吃,天娜安静的看着她,轻轻叹口气:“唉,看把你饿得,这么‘花’一般的姑娘,怎么饿成这样。”

‘女’人根本不理会她,狼吞虎咽的,一会便将几盘菜和四个馒头全吃下肚了,然后拍拍肚子,长长舒口气:“真好吃。”

“呵呵,”天娜轻轻的笑了:“吃饱了!吃饱了就好好休息。”

说着便起身,打量着四周。

“前段时间,这院子动工,没成想修了个这个,晚上一个人在这里,黑漆漆的,不害怕吧?”

‘女’人没说话,她偷眼看了看天娜,天娜背对她,正看着四周,她猛地抓起一个盘子,往地上一砸,抓起一块碎片就往脖子上割,碎片还没碰到皮肤,手腕一麻,无力的垂下。

‘女’人抬头看去,天娜面对着她,一伸手,那块碎片便到了她手上,‘女’人这才明白,眼前这胡‘女’居然是个高手。

“你这是干嘛?!”天娜拿着那碎片看了看,低头看着‘女’人,叹道:“这是何必呢,妹子正青‘春’少艾,何必走这绝路呢。”

说完,天娜又将她拉起来,再次将她捆起来,不过这次不再是简单的捆上,而是双手吊起来,然后才将地上的东西收起来,再没和她说话,转身便要走。

“干嘛不杀了我?”‘女’人问道。

天娜转身看着她,轻轻叹口气:“妹子,你在江湖上走了这么多年,也该知道,死其实很容易,真正难受的是,想死却死不了。”

‘女’人咬紧下‘唇’,低下头,天娜将几个火把熄灭,举着最后的一根火把出去,随着牢‘门’关上,牢里再度漆黑一遍,看不到一丝光亮,外面也没有一点声音。

‘女’人看看四周,什么也看不见,甚至看不见自己的前‘胸’。

“有,有,有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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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6.第396章 美人情深

“再关上两天,不用下去看,不许和他们说话,不许送饭,不许送水。(WWW.mht.la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79-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小院里,柳寒对哈同下令,哈同四十多岁,年岁比柳寒还大,他没有修为,是柳寒在西域救下的,当时他患病快死了,被他的主子扔到大街上,正等死时,遇上柳寒,从此便跟着柳寒,但他一直在府内做事,或许在前主子府内受到的欺压太多,心理有点暴虐,柳寒发现后,便让他管理自己的‘私’牢。

“掌柜的,咱们,...,这几个家伙死硬死硬的,干脆杀了,省麻烦。”柳铜有点不解,刚才那家伙尽管被折磨得快变形了,可依旧还是不开口,他还不得不配合柳寒演了场戏。

“你对王家了解多少?”柳寒不紧不慢的问道。

柳铜无言以对。

“许家呢?”

.......

“田家,咱们还多少了解点,柳罡还知道些,可丁家呢?”

.......

“还有,王家许家这次派了多少人上帝都?还会派多少人来?”

.......

“这些咱们都不知道,哼,他们或许不是王家许家的核心人物,但一定是中坚人物,通过他们,我们可以了解王家许家的一些内部情况,这在现在,还有将来,都非常有用,你千万别认为把漕运抢到手就完了,与这些‘门’阀世家斗,没几年,甚至十年的功夫,不算完。”

柳铜这才明白,他轻轻舒口气,正要拍两下马屁,忽然想起:“咱们不能让宫里提供吗?”

“有两个原因,一是,如果什么都靠宫里,等于将一半小命‘交’给了宫里,简单的说,你能断定宫里提供的消息是真的吗?”

柳铜再次无言以对。

“其次,如果咱们凭自己的力量拿下王家许家,宫里以后对咱们就得客气几分,哼,萧雨对宫里算恭顺了吧,可宫里还不是一转眼便抛弃了他,咱们以后,要想不会被宫里象扔掉一条狗一样扔掉,就得靠自己。

我说小子,我以前不是告诉过你吗,要自力更生!要艰苦奋斗!这才是王道!”

柳铜嘿嘿笑起来。

今天其实一无所获,那个自称叶秀的‘女’人听见的冯崇的惨叫和屈服的声音,其实并不完全真实,惨叫是真的,柳寒施加的刑罚,连常猛这样坚硬的人都无法忍受,何况他了,但与常猛不同,他很干脆的晕过去了,柳寒灵机一动,立刻模仿他的声音叫求饶,与柳铜配合,俩人用声音演了出戏。

天娜以为柳寒要回后院休息,毕竟他连续两天都没好好休息了,可柳寒却进了静室,这一进去便是一晚,直到第二天早晨才出来。

柳寒有点不明白,修为的进展再度陷入停滞中,跨入七品后,进展很慢,清虚宗给的丹‘药’很有效,可丹‘药’毕竟有限,他只能再度走回‘抽’取火晶的老路,可这样的后遗症便是阳气太盛,‘欲’望猛烈,每次都将天娜三‘女’折腾得筋疲力尽,三‘女’只好高挂免战牌。

青衿没有修为,就更加不堪,每次还没完全尽兴,青衿便已经彻底溃败,连连求饶。

丹娘四‘女’是个很好的补充,四‘女’都是薛家‘精’心调教出来的,不但歌舞甚佳,在‘床’上更是尤物,任凭挞伐,可四‘女’与青衿差不多,没有修为,就算竭尽全力,也无法满足他的需求。

“主子,主子,奴婢不行了。”

水池里,天娜不住求饶,旁边美纪米娅已经瘫在水池里,连根手指都动不了,俩人只能看着水雾弥漫的水池里,两条白生生的身体纠缠在一起,水‘波’不住‘荡’漾。

天娜的神情中已经有几分痛苦,柳寒心疼的停下来,依旧停留在她体内,翻身躺在水池里,让天娜伏在怀里。

“爷,是不是又遇上麻烦了?”天娜在柳寒耳边低声问道,柳寒叹口气,没有答话,手在她光滑的背脊上轻轻抚‘摸’,不时输入一道暗劲,助其恢复体力。

感受到那一股股内息的温暖,天娜舒服在呻呤了一声,在柳寒雄壮白皙的身体上亲‘吻’着,慢慢的移到柳寒的耳边。

柳寒轻轻的在她白嫩的****上捏了把,天娜低声的吃吃笑起来,随后,又叹口气,在柳寒耳边低声呢喃道:“爷,要不把丹娘她们叫进来吧。”

在内房,柳寒虽然很荒唐,可也有序,天娜三‘女’伺候的时候,除了青衿外,从没叫过其他‘女’人,而与丹娘菲儿四‘女’荒唐时,也从未叫过天娜四‘女’。[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柳寒心里的火还在冒,他轻轻叹口气,在天娜身上又捏了下,这下稍微重点,天娜知道他的意思,在他身上动了下。

“爷,要不然,买几个‘女’人,奴替你培养几个‘女’人,就像在西域那样。”

在奴隶制上,西域比大晋还盛,奴隶分成各种类型,有田里劳动的奴隶,有庄园伺候的奴隶,自然也就有满足男人‘欲’望的美‘女’奴隶。

其实,大晋也差不多,只是名称不一样而已,就像丹娘菲儿她们,她们在薛家的身份便是这种。

听到天娜的提议,柳寒心里一动,随即摇摇头:“后院不能随便进人。”

“奴会小心的。”天娜在他耳边低声道,丰满的凸起压在他‘胸’膛,挤成半球形。

“再说吧。”柳寒眉头微皱:“这样的方式,治标不治本,这里面肯定有那点不对。”

轻轻叹口气,他不由想起清虚宗,那个山谷里,灵气充沛,真是个修炼的好场所,可惜,不能长住;从清虚宗又想到宫里那个神秘的地方,接着又想起那个疑是总教头居住的小院,那里泄出的丝丝灵气。

这个人是不是总教头呢?那里的灵气是从那来的呢?

还有厉岩!还有他的主子!

绿竹又在外伺候,听着里面传出的阵阵呻呤,她依旧心旌‘荡’漾,也愈发让她不满,难道自己的姿‘色’还赶不上几个胡‘女’?!还赶不上丹娘菲儿那几个青涩小丫头?!!!

这主子如此好‘色’,大清早便干这事,....,可,干嘛对自己视而不见!

里面安静下来,绿竹赶紧准备东西,等了会,里面并没有叫,这时丹娘悄无声的过来,绿竹赶紧起身,在柳府,丹娘现在的身份是主子的‘侍’妾,算得上有身份的人,绿竹还什么都不是,理论上要比丹娘矮一等。

“主子还在里面?”丹娘悄声问道,绿竹点点头,丹娘俏皮的吐吐舌头,低低一笑:“天呀,这都多长时间了,天娜姐姐这下可受累了。”

说完调皮一笑,绿竹不好回答,只是脸上发烫,丹娘趴在‘门’缝往里瞧,里面雾腾腾的,只能恍然看见点影子,她轻轻叹口气,转身回来,看到绿竹还站着,便冲她招招手,让她坐下。

丹娘四‘女’都很喜欢在柳府的生活,原因很简单,柳府没那么多规矩,后院的‘女’人虽多,可没什么多明争暗斗,天娜青衿就像大姐姐似的照顾她们,丹娘四‘女’年岁并不大,全都在十六七岁之间,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光。

另外,在柳府还有点东西与薛府不同,丹娘想象不出用什么词汇来形容,至少主子对她们很好,很疼她们,对这个,‘女’人的感受很清晰,不像在薛府,主人从不管她们的死活好恶。

丹娘看着绿竹,忽然不知该说什么,想了下才低声问:“绿竹姐姐,主子都这样厉害?”

绿竹噗嗤笑起来,丹娘虽然现在身份高一点,可从不敢在绿竹面前拿架,后院都知道,绿竹是主子的人,只是主子不知为何,一直没碰她,只不过,知道内情的不说,不知道的不好问。

“主子厉害不,你还不知道。”绿竹促狭的看着丹娘,丹娘脸蛋一红,小嘴便撅起来,抱住绿竹的胳膊:“姐姐,我入府晚,年岁小,主子喜欢什么,都不知道。”

“小丫头,想争宠了吧。”绿竹笑眯眯的问道,丹娘抱住她的胳膊,连连摇头:“我哪敢,主子的家规,我可不敢违。”

“知道就好,”绿竹在她耳边低声说:“咱们这主子啊,‘性’子好,后院的姐妹们相处得好,天娜姐姐她们从西域跟着主子回来,这情分谁也比不了,就算青衿姐姐也比不了;青衿姐姐喜琴,‘性’子很合主子的意,....”

两个小丫头在外说着悄悄话,可俩人的话一字不落的被柳寒和天娜听得真真的,天娜在柳寒耳边轻轻一笑,柳寒心说这绿竹的眼还真不错,算得上一个出‘色’的间谍,对后院诸‘女’的判断没有错,对诸‘女’在他心中地位的判断也没错,天娜三‘女’在他心中最重。

“爷,”耳边又传来天娜兰‘花’般的低喃:“这绿竹不能再留了,要么收了,要么放出去,不能再这样了。”

柳寒沉默了下,眉头微微皱起来,不过,天娜说得没错,绿竹在他身边太久了,这样一个美‘女’,要不收房,有点不合情理,特别是在买下青衿,收了丹娘四‘女’之后。

一个‘色’狼,对送到身边的一个美‘女’,不动心,任谁看都知道这事不正常。

反常必妖!

“最近她还出去吗?”

“次数少了,每月一次。”天娜声音很低,而且换成了西域话:“还是那个小店,这大半年我也没闲着,让小七派人监控了那个小店,记下了经常到那个店的所有人,查清了他们的身份,这里面有古怪。”

“哦,我怎么不知道?”柳寒有些惊讶,将天娜的头扳过来,狠狠的‘吻’上去,天娜热烈相迎,身体还扭动了两下,将渐渐发软的分身鼓捣起来。

“宝贝,你干得真妙!”柳寒松口后低声称赞,天娜咕的笑了声,腻声道:“我的爷。”

美纪米娅从边上过来,两‘女’一边一个,依偎在柳寒身边,天娜没有在意俩人,继续说:“这些人全是各府的丫鬟,其中最重要的有御史大夫,禁军主将,还有延平郡王府,还有田家,邙山大营的将领,城卫军的首领,有一个还是虎贲卫副统领的‘侍’妾。”

柳寒不由倒吸口凉气,难怪内卫如此恐怖,居然渗透了整个帝都的贵人府,这些人都不是府内显眼的人,身份最高的也不过是‘侍’妾,不引人注意,估计应该是长期潜伏,更要命的是,目前‘露’头的只是来联络的,还有没有其他人呢?

只有天知道!

“城外那个呢?”

“也查了!”天娜说:“老黄派人查的,不过,还是没查出来什么东西,他们用度鸟联系,爷,奴觉着有点怪,他们干嘛将情报送到城外?宫里在内城啊!”

“‘欲’进先退,扰人耳目吧!”柳寒淡淡的说。

“爷,”又一个腻得出蜜的声音响起,米娅将修长的身子挤进他和池壁之间,将他抱在怀里,放在自己的柔软上,另一边的美姬则伏下头,亲‘吻’着他的‘胸’膛,将葡萄含在嘴里,轻轻拨‘弄’,一阵阵酥麻传来,天娜的动作慢慢加大。

................

................

“叫你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绿竹和丹娘在外面聊得很愉快,忽然听到里面的叫声,绿竹慌忙起身拿起‘毛’巾,又示意丹娘该走了,以免引起天娜的不快,丹娘会意的离开了。

绿竹推‘门’进去,四人已经出了澡池,柳寒神清气爽,三‘女’则略微有些疲倦,不过‘精’神也‘挺’好。

绿竹赶紧过去,米娅却上前从她手上接过‘毛’巾,仔细给柳寒擦拭身体,绿竹对柳寒的身体已经见过很多次,可即便如此,看到那凶猛的长蛇,依旧有些害羞,赶紧将另外两张‘毛’巾‘交’给天娜和美姬,便转身出去将衣物拿进来。

米娅擦拭得很仔细,天娜和美姬先将身上擦干,然后互相帮忙擦干头发,俩人都松松的将头发系住,长长的头发就这样垂下。

“你们头发该剪剪了,太长了。”柳寒随意的说道,他很享受这腐朽的生活,前世可享受不到。

“爷,怎么啦?”美姬有些纳闷,大晋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无论男‘女’,一生都不剪发,但西域则没有这种教条,西域男人的习惯与大漠胡族差不多,都要剪发,‘女’人则比较少,在西域时,柳寒是要剪发的,天娜美姬米娅的头发虽长,也不过到肩头,柳寒还试验过给她们烫发,当然只是简单烫一下,那种大‘波’‘浪’,从来都不是他喜欢的发型。

不过,在决定回大晋后,柳寒便停止剪发,天娜三‘女’自然也停了,柳寒今儿却突然提起,让三‘女’有些纳闷。

“我还是喜欢你们在西域时的发型。”柳寒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米娅闻言,调皮的在他分身拍了下,柳寒愣了下,随即大怒,一把将她抓起来:“死丫头,谋杀亲夫呀!”

米娅娇痴的撅起嘴:“爷真坏!想着法戏‘弄’我们,这头发,奴可留了好长时间。”

柳寒在她粉脸上轻轻亲了下:“爷那戏‘弄’你们,这头发长了,难洗,难梳,稍不留意,还容易长虱子,把头发剪短点,干净卫生,咱们大晋有很多好东西,可也有很多糟粕,这不剪发便是其中之一。”

说着,柳寒揽住米娅的细腰,她的头发已经到‘挺’翘的上方,将她揽过来,米娅有点发慌,刚才三姐妹好容易才让他泻了火,这要再来一次,可受不了。

“你看,头发都到这了,再不剪,就到大‘腿’了,然后便到脚下了,老天,以后洗一次发,便要两个时辰。”

天娜笑盈盈,将浴巾裹在身上,过来从米娅手里接过‘毛’巾,转到柳寒身后,开始给他擦拭头发起来。

“爷,奴知道了,爷,青衿妹妹也剪吗?”

柳寒松开米娅,米娅过去给自己擦干身子,美姬帮着她擦头发。

“青衿?”柳寒沉凝下才说:“你们先剪,剪后给她看看,看看她是否愿意,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米娅故作委屈的撅起嘴:“爷偏心。”

天娜从柳寒身后出来,从绿竹手上接过内衣,替柳寒穿起衣服来,边笑着说:“爷那偏心了,爷是担心青衿妹妹暂时不能接受,咱们先剪了,给妹妹们看看,慢慢的她们便明白了。”

柳寒将她抱住,在粉脸上亲了口:“还是你明白爷的心思。”

米娅轻轻的哼了声,美姬帮她擦干头发,然后过来帮着天娜替柳寒穿衣,三‘女’都裹着浴巾,这浴巾同样是柳寒发明的,看上去简单,只不过是‘毛’巾的2.0版,可用处却大为不同。

绿竹低眉顺眼的站在边上,听着柳寒和三‘女’肆意打情骂俏,柳寒瞟眼她,嘴角‘露’出几分邪意的笑,腰间忽然一疼,连忙收回目光,正好看到天娜的盈盈笑意,柳寒冲她撇撇嘴。

从浴室出来,柳寒也不等天娜三‘女’,径直出了后院,到潇湘馆,老黄正在吃早饭,柳寒也不客气,坐下便开动,老黄冲他一瞪眼。

柳寒喝了碗粥,吃了两个馒头,老黄这的饭菜都是单作,比较清淡,这老家伙认为清淡方可养生。

“不在后院,非要到我这抢饭。”

“我说,你这早饭能不能变变,这么多年了,都是这个。”

“唯淡泊方可致远。”

“得了,吃个早饭,也要绰文,我说你累不累!哎,我问你,当年你在胡人那当奴隶时,也是这样挑三拣四?”

老黄咬牙瞪着他,柳寒随意的又倒了碗粥,三两下便喝干,接着又去倒,眼看着粥要没了,老黄赶紧给自己倒了碗。

柳寒见状忍不住呵呵笑起来,老黄也不理会,闷头喝粥,柳寒放下筷子,招呼大脑袋去厨房再‘弄’点粥,大脑袋正要转身去,老黄抬头叫住他,说不用了。

老黄故意慢条斯理的喝着,柳寒也不着急,慢慢的等着,好容易等他吃完,老黄又端起水杯漱起口来,漱过口后,又擦洗嘴巴,然后又吩咐泡茶。

柳寒则坐到案几后,翻开起昨天到的情报,不过,没几份,都是从外地来的,有‘春’季商队计划,有‘春’季资金预算,有市场调查,稍微重要点的是并州来的塞外形势分析,认为塞外今年可能有战争,规模应该不大,但对商队的影响很大,很多商队可能不敢再走塞外。

从江南来的一份报告引起他的注意,江南的报告称,漕帮已经击溃江南会,江南会被迫缩回吴县,方震与江南会的会首在太泽上秘密会面,估计双方在谈判停战。

“看来帝都形势的变化,方震也有点坐不住了。”柳寒笑道,他相信要不是帝都的形势变化,方震不会这样快与江南会和谈。

“你再看下面一份。”老黄说,柳寒拿起下面一份,是对扬州盐政革新的报告,柳寒看着忍不住皱起眉头。

“这句誕顾玮在搞什么?这不将江南盐政革新的目的都搞‘乱’了吗?”

“是这样,”老黄说道:“江南盐政革新的目的是从‘门’阀手中夺回失去的盐税,可他们这样一改,朝廷五年内收不回盐税,朝廷的府库依旧空空,更危险的是,朝廷的盐政从此被‘门’阀控制,这万分危险!”

柳寒看着,先是摇头,而后笑了笑:“这个方案要是上报朝廷,朝廷不会同意。”

“不一定。”老黄说着过来,坐在柳寒的对面:“天下‘门’阀是一家,扬州的‘门’阀世家一定已经与朝中势力商量好了,他们一上疏,尚书台多半能通过,然后再在皇帝跟前鼓捣一通不与民争利什么的圣人之道,左辰最擅长这个,皇帝耳根子一软,恐怕就答应了,就算他想反对,潘链再到后宫找找太后,皇帝也没辙。”

柳寒瞠目结舌的看着老黄,他完全不能相信,本来是给‘门’阀世家挖的坑,结果埋进去的居然是皇帝,而且还很轻松的便完成了这个转换。

“别这样,几千年了,他们最擅长玩这种把戏。”老黄面无表情的说道。

愣了半响,柳寒叹口气,苦笑下:“管他呢,反正不是我难受。”

“你要这样想,那就糟了!”老黄冲他摇头说道。

柳寒则愣住了,心说,这皇帝没本事,与我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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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 疑窦重重

“扬州盐政革新是谁提出来的?”老黄神情严肃的看着柳寒问道:“名义上是薛泌,实际是你,若盐政革新失败,皇帝会怎么看薛泌?薛泌又怎么看你?咱们在薛泌身上已经有了投资,这个投资怎么收回?你得了四个美人,就够了?!”

柳寒顿时有种被套上的感觉,当初不过被迫说了几句,后应薛泌的请求帮忙策划了这个事,现在这个事居然成了他的事,这与他何干?!这盐政与他有何干系?这大晋天下与他又有何干系?

老黄深深的看着他,似乎要看透他。(WWW.mht.la 好看的小说。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

“薛泌对我们很重要。”老黄平静的说道,这时大脑袋端着茶进来,将茶壶茶杯放在案几上,用小勺挑了些茶叶到杯中,老黄挥手让他下去,大脑袋默默的退下,老黄又向自己的杯子中挑了点茶叶。

“你判断那个人在帝都,帝都虽大,可实际上很小,这人有钱,手下人才济济,所以,他绝不会‘混’迹下层社会中,应该是在中上层中,这人‘精’明聪慧,这样的人自当高洁,即便有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也会让别人去干,所以,我断定这人要么在书院教书,要么在朝中为官。”

柳寒一下明白老黄的意思了,他默默的看着茶杯中袅袅升起的水汽,沉默一会才说:“你说得对,不能坐视不管。”

柳寒听懂了,也同意老黄的判断,那个人在帝都,从常猛和厉岩来看,这个判断是成立的;可他在帝都那个地方呢?老黄虽说要么书院,要么朝廷,实际上是认为在朝廷为官,因为那样的人不会安于书院中。如果在朝廷中,薛泌便是枚很重要的棋子,不能轻易言去。

扬州盐政革新若失败,或达不到效果,皇帝势必恢复对薛泌的看法,薛泌便不可能进入尚书台,更谈不上取代潘链,所以,必须助薛泌一臂之力。

柳寒想着又拿起那份情报,仔细再看了一遍,眉头紧锁,沉思了会,抬头问道:“回信没有?”

老黄微微摇头,柳寒说道:“立刻回信,让他立刻查明,这些方案是句誕还是顾玮的提议,另外,查明句誕和顾玮是否受贿,扬州‘门’阀还有那些举动,有那些与淮南王和齐王有关,淮南王和齐王都有那些举动,还有漕帮有那些动作。”

老黄点点头,柳寒踌躇下,叹口气:“薛泌那,奏疏恐怕已经在路上了,我得亲自去见薛泌。”

老黄却摇摇头:“你不要去见他,他会自己来找你,咱们分社的秘密暂时不能泄‘露’。”

柳寒微微一怔,然后点点头,分社不但有开拓市场的任务,更主要的任务却是收集当地的情报,这就犯了朝廷大忌,故而暂时不泄‘露’为好。

说完这事后,柳寒又问:“听天娜说,你派人去了城外,监视那家客栈了,有结果没有?”

“没有,一切很正常,”老黄摇头说:“这家客栈有问题,客栈的住宿一直不高,就象你说的,他的定位是中档客栈,可码头那地方,来往的有点钱的都进城了,有可能住的全是脚夫小商贩这样的人,可他的定位又不对,所以入住率很低,吃饭的也很少,如此,一个疑问便有了,我派人盯了它一个月,记录了他每天进出的客人,”

老黄说着站起来,走到柳寒身后,从一个小‘抽’屉中拿出一份宗卷放在柳寒面前,柳寒打开,上面记录的东西很简单也很普通,住店的多少人,吃饭的多少人,有多少马匹,每天进货多少等等,

从记录上看,这家店严重亏损,最多的一天,有六个人入住,其他时候多在两三人,而这家店的房间有二十多个,还有高档的上房雅间。[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客栈是老板‘私’有,老板姓宋名九,有伙计六人,六人均有修为,修为最高的应该是厨师,宋九的修为不高,但很‘精’明小心,客栈内没有破绽,唯一可怀疑的地方有二,养有四五只度鸟,经常进城采购或送货。

“城外的客栈到城内采购,呵呵,这样明显的破绽;送货,呵呵,他一个客栈送什么货?!”柳寒冷笑着说。

“对,”老黄慢吞吞的说:“我派人跟踪了他的送货人,送的几乎都是相同几个点,城南城北城西城东,总共有七八个点,另外,内城有三个点,除了内城,其他多是杂货铺,胭脂水粉店,内城三家则是一家茶楼,一家酒楼,还有一家书画店。”

“书画店?他还给书画店送货?”柳寒的语气虽在嘲讽中,可神情却渐渐严肃起来:“你派人进去过?”

老黄点点头:“我前后派了四组人进去,身份各不相同,才查出这些,放心,没有破绽,时辰都选在城‘门’关了后的。跟踪则是分段跟踪,没有暴‘露’。”

柳寒点点头,继续低头看着宗卷内的记录,老黄略微迟疑,语气变得有些游移:“我怀疑,没有证据,只是怀疑,这客栈不像是内卫。”

柳寒惊讶的抬头看着他,老黄的神情有些‘迷’‘惑’,这种表情在他身上很少出现,柳寒都记不得上次是什么时候。

“第一个疑点,内卫在内城设有联络点,不可能再设一个,没这个必要,更何况三个,另外,外城呢,干嘛设这么多?这不像内卫办事的方式。”

“不是内卫,那是谁?”柳寒反问道:“这绿竹原来是准备派到犀锋身边的人,犀锋是什么人?!鹰翎卫的统领,秦王亲信,若不是内卫,谁会想到在他身边安‘插’人?”

老黄沉默了会,苦笑着摇摇头,的确,不是内卫,不会这样干,更何况,绿竹还是通过青楼送出,长安的那家青楼同样有问题,也不知犀锋去查没有。

“你也别丧气,再查吧,”柳寒起身说道:“对胭脂水粉店的监视要继续,客栈就不要再去了,那老板既然‘精’明谨慎,去多了,总会‘露’出破绽。”

老黄没有开口只是沉默的点点头,显然他还没从思虑中走出来。

柳寒也不管他,径直出来,又到萧雨的院子看了看,经过昨天的疗伤,萧雨的神情好多了,已经可以下地走几步了,但离完全康复还有段时间,而楚飞的伤势好得较快,另外躺着的那个叫毋行的汉子,他的伤势也好多了。

柳寒进去时,几个人都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初‘春’的阳光很养人,萧雨平时也没什么架子,几个人在闲聊,丁家兄弟无聊的在边上练刀,看到柳寒进来,萧雨随意的冲他扬扬手。

萧雨已经知道十里铺的袭击,也知道抓了四个俘虏,柳寒昨天出了静室后便没见人影,萧雨也不问。

柳寒也没什么事,只是过来看看萧雨的伤势,给他们三个伤员检查了一番,又说笑几句便离开了。

“这下他们该安稳两天了。”楚飞看着柳寒的背影说:“楼主,你怎么不问问那几个俘虏开口没有?”

“问什么,有什么好问的,”萧雨叹口气:“我没想到,余兴也叛我而去,他跟了我多少年!”

“这‘混’蛋忘恩负义,”毋行愤恨不平的骂道:“也不怕江湖中朋友戳脊梁骨!”

“算了,不用骂了,”萧雨淡淡的说:“这十几年了,多少人曾经是兄弟,而后又离开,事情已经发生了,军师会处理的,咱们风雨楼是有帮规的,我萧雨不会对不起兄弟,兄弟若觉着我萧雨不地道,要走,我绝不阻拦,但我不接受背叛,叛徒必须受到帮规惩处!”

毋行恨恨的说:“一刀砍了他,算是便宜他了。”

“沈晨已经去处理了,以沈晨的能力,偃师的事已经有结果。”

十里铺之战已经结束,余兴可能已经得到消息,沈晨就这样赶过去,有可能调入对方的陷阱。

但萧雨丝毫不担心。

楚飞也叹口气:“楼主,这一次咱们损受大,弟兄们的士气也不高,咱们将来该怎么办?”

萧雨淡淡一笑:“不用担心,军师的计划很好,用不了三年,咱们就能重新掌握帝都。”

“可....”楚飞犹豫下,朝院‘门’方向瞟了眼,才压低声音说:“三年之后,漕运便被柳先生彻底掌握了,咱们要想重新占据帝都,就得与柳先生发生冲突,这....,合适吗?”

萧雨摇摇头:“不会,我们风雨楼将和柳先生组成联盟,楚飞,漕运,我们是抢不回来的。”

楚飞闻言不由轻轻叹口气,萧雨‘露’出一个笑容,冲楚飞眨巴眼睛,笑道:“很遗憾?不,楚飞,一点不遗憾,其实,柳寒巴不得将漕运转给我们。”

楚飞不解的看着萧雨,萧雨笑眯眯的说:“漕运是宫里强迫他接手的,接手了漕运,便等于直接漕帮,甚至看远点,与齐王淮南王,对上了,现在他又得罪了冀州王家许家,漕运冀州段便不再安全,即便暂时与王许两家达成协议,恐怕这段水道,也随时可能出事,所以,这件事是件烫手山芋,柳寒不想拿,可又不得不拿,心里正苦闷着呢,楚飞,你不知道这柳寒,别看他有上品宗师修为,也可以说是豪富,可这人对什么家国,什么江湖,根本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在意的就是做生意赚钱,在他看来,做生意赚钱最重要,要不是他在船社投了那么多钱,宫里又借此‘逼’他,他才不会‘插’手我们和王家许家的纠纷。

这人虽然喜欢挣钱,可取之有道,你看,他很干脆的将青楼妓院赌场,还有保护费,全都让出来了,一点不沾手,却留下了船运商社和‘私’盐,而‘私’盐里,我们还占几成份子。

为什么?很简单,他不想要这钱,他是正经商人,另外也表示一点,他不会独占帝都。”

楚飞苦笑下,青楼妓院赌场是最赚钱的生意,就像百漪园,每个月要向风雨楼‘交’两千两银子的保护费,这还是友情价,萧雨看在魔‘门’份上的友情价,否则都在五千两银子以上,当然,甄娘离开后,这保护费便悄悄停了。

“现在呢,我们要作的是,赶紧养好伤,”萧雨叹口气:“军师他们在外,压力肯定不小,哎,这次还多亏了柳寒,要不然,咱们的损失更大,说起来,是我们欠了他一份情。”

楚飞毋行几乎同时点头,这时,一个柳府下人提着食盒进来,这是每天都要送的‘药’,是柳寒配置的,萧雨当然清楚,以柳寒丹师的修为,开的‘药’方恐怕比太医院的太医还强。

柳寒没有乘马,也没坐车,安步当车,出了府,便朝小巷内转,走了几条巷子,看看身后没有跟踪,便径直朝那杂货铺的方向走去。

杂货铺还是那样,有点‘阴’暗‘潮’湿,生意也不好,冯志坐在柜台后面瞌睡,听到‘门’帘响,赶紧站起来,抬眼看见是柳寒,便轻轻松口气。

“你怎么来了?”冯志的语气中有两分埋怨,前两次都是下人来的,每次来的还不一样。

“从这路过,便过来瞧瞧,”柳寒的语气很随意,冯志心里却发苦,心说我的爷,这可是内卫联络点,有点事,串‘门’!!!

“上次的情报很不准确,”柳寒淡淡的说:“我去了,没几个人,你向上面报一下,看看是不是有人泄密。”

“不准?!”冯志非常惊讶,连忙记下来,上次柳寒要的袭击者落脚处的情报,上面查了一天后就给了,可柳寒现在却说不准,这可是严重失误,上面势必追查。

“现在,我要冀州王家许家田家,还有丁轩,这老王八蛋的情况。”

冯志吓了一跳,连忙提醒:“大人,小的必须提醒您,丁轩是四品大员,要动他,必须得到上面的批准。”

“不会把他怎样,只是给他个警告,”柳寒淡淡的说:“丁轩的资料详细点,这老东西‘插’手这事,上面也不警告警告,我只好自己来了。”

冯志苦笑下,没等他开口,柳寒又补充道:“给上面说说,就说,别老想着把我当把刀,老子可不是刀,惹急了,老子不干了。”

说完,柳寒也不给冯志劝说的机会,转身掀帘就走,冯志看着他背影,目‘露’怜悯,忍不住长长叹口气,这样的人,在内卫中‘混’不长的,过上一段时间,恐怕就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398.第398章 牵动朝局

薛泌还不知道扬州的事,不过,他一直关注扬州盐政革新的进展,扬州和陈国,是目前朝政的焦点,陈国土地清查,引发诸多非议,弹劾蓬柱的奏疏虽然没了,可士林中的清议却越来越猛烈。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访问:. 。

但这与他无关,闹得再大,也烧不到他。

所以,薛泌最近很轻松,走路都轻飘飘的,今儿不是早朝,不用站班议事,但薛泌还是不敢耽误,皇帝勤政,每天都是一大早便到了勤政殿,开始处理政务。

薛泌有点羡慕尚书台的官员,他们至少可以睡到辰时,然后在辰时末才进宫,然后才开始处理政务,而需要皇帝处理的奏疏一般在午时前才送到勤政殿,而皇帝一般要在未时才开始处理当天的奏疏。

当然,紧急奏疏,比如战时军务,则是随到随送,甚至皇帝会每天都在尚书台,太尉丞相都到尚书台集中办公。

中书监的权力不大,主要就是为皇帝起草诏书,但并不是每件奏疏都要起草诏书,多数奏疏,皇帝也就批几个字就行了,只有少数皇帝认为比较重要的才需要起草诏书,但问题是,当今皇帝非常勤政,所以,多数时候是自己起草,最后‘交’给中书监润‘色’即可。

中书监起草的诏书现在越来越少,多数时候成了皇帝的备询,前段时间,皇帝下旨,在中书监添了两个人,一个叫舒成,另一个叫沉讷,俩人都是二十多岁,舒成是国子监博士,原本就可以上朝议政,薛泌曾经见过,但沉讷则来自徐州,在徐州的泰山书院就读,到帝都游学两年。

这俩人的来历很清楚,舒成是薛泌举荐,河东人士,士籍;沉讷则是蓬柱举荐,是他的同窗兼好友。这俩人在中书监的身份却是舍人,品级很低,只是从七品,按照大晋官制,中书舍人定额四人,但泰定帝时期,权力集中在尚书台,中书虚掷,仅仅留下中书令和左右黄‘门’‘侍’郎,由薛泌和马松分任。

中书监是个宫内人和宫外人‘混’合的机构,上层的中书令和黄‘门’‘侍’郎可以是宫内人,也可以是宫外人,下层则分得很清楚,宫外人则称为舍人,宫内人则称作小黄‘门’。[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整个上午几乎都没事,薛泌和舒成在偏殿闲聊,马松昨晚值守,今天补休,沉讷的话很少,主要是听,要么拿着批改后奏疏在边上看,皇帝批阅后的奏疏,都是中书监送到尚书台,尚书台看过后,由尚书令附署,这才是朝廷的正式批文,若尚书令不肯附署,皇帝的奏疏便被封回,皇帝便要召尚书令奏对,但这种情况及其少见,潘链出任尚书令后,还没发生过。

皇帝每天都要批阅大量奏疏,不可能每篇奏疏都批得那样仔细,有些批几个字,有些写上几句话,这些都不是直接批在奏疏上,而是写在白纸上,由小黄‘门’送到中书监,薛泌他们再按照皇帝的意思润‘色’,重要的再‘交’给皇帝看,不重要的便直送尚书台。不过,若非特别‘交’代,一般不会立刻送到尚书台,而是一个时辰一送,有些不太重要的,中书监甚至可以压上一两天。

中书监的好处便是,可以最先了解皇帝的决定,坏处是,很危险,有时候,皇帝就写上几个字,你要从这几个字中揣摩出皇帝的真实意思,再润‘色’,若是揣摩错了,那罪过就大了。所以,中书监的人要是拿不准,宁可去见皇帝,让皇帝说清楚。

但至正皇帝不同,比起先帝来,至少比后期的先帝要勤政多了,很多奏疏,自己便批了,送到中书监来的,多数是直接批在奏疏上的,这就给薛泌他们省了很多事,多数时候,都在枯坐看书或看奏疏。

对舒成和毋行来说,这是他们学习政务的最好机会,相比而言,舒成更适应中书监的工作,毕竟他是薛泌举荐的。

“最近这两年,要论诗赋,还是得论柳大家,”薛泌笑着说:“你不服不行,看看人家那诗词,写一首红一首,大江南北,谁不唱柳词,前几天,延平郡王在府上办堂会,将柳大家那首月舞(即暗香浮动月黄昏),编成曲,再由珠缨姑娘配舞,要说这珠缨姑娘的舞,真真的不得了,能把人的魂给勾走。哎,我给你说,现在帝都城里都在传,珠缨姑娘的舞已经赛过丁轩的绿腰,把丁轩这老狗气得,脸有这么长!”

薛泌夸张的比划着,狠狠的嘲‘弄’这着丁轩,丁轩派人偷袭柳府的事,第二天便传到他耳中,他悄悄问柳寒要不要帮忙,柳寒拒绝了,而是告诉他,他们之间的结盟现在暂时不要暴‘露’,还是隐秘点好,否则对他的影响不好,毕竟这还是江湖争斗,他是朝中大臣,有些进入尚书台,若是因这事影响了,就得不偿失。

看着柳寒处处为他着想,薛泌就更过意不去了,所以,现在逮着机会便狠狠嘲‘弄’丁轩。

他说的也不全然造谣,至少珠缨那晚一舞惊人,第二天便有了珠缨胜过绿腰的传言。

正眉飞‘色’舞的喷着,小黄‘门’捧着一叠奏疏进来,看到薛泌便笑着说:“薛大人,今儿真热闹,说什么好玩的事呢。”

“呵呵,”薛泌扭头一笑:“你还不知道,那天延平郡王府酒宴,你没去呀。”

“我说薛大人,您这是挖苦咱家,”小黄‘门’故作委屈,带着几分幽怨的说:“咱家那有机会上延平郡王府,咱家的命那有那样好。”

“你的命还差!”薛泌依旧笑呵呵的:“你才多大,便进了中书监,别人还在宫里苦熬呢,得,下次要有机会,我带你去。”

“如此,那多谢国舅爷了!”小黄‘门’讨好的作势要施礼道谢,薛泌笑骂道:“小猴崽子,给爷难堪啊,小心爷说话不算话啊!”

“别驾!”小黄‘门’顺势起来,笑呵呵的说:“大人到时可别忘了。”

“爷什么时候忘过,”薛泌看着书案上的一叠奏疏,眉头微皱:“今儿怎么这么多?”

小黄‘门’嘿嘿笑了笑说:“大部分都差不多,我也不多说,嘿嘿,大人您看看就知道。”

薛泌拿起本奏疏一翻开便被吸引了,小黄‘门’笑了笑便退出去了,舒成已经早一点拿起奏疏看起来,眉头一直皱着,毋行也过来。

“弹劾陈宣?!!!”毋行有几分意外,薛泌微微点点头,舒成抬头看看俩人,也点点头。

三人手上的奏疏都是弹劾陈宣,原因都是一个,帝都治安崩坏,歹人白昼行凶!伤及无数百姓,致百姓惊恐,人心不安,陈宣难辞其咎!

这厚厚的一堆奏疏,大约九成都是这个内容。

“这是要做什么?!”薛泌满头雾水,舒成也同样‘迷’‘惑’不解,都不明白,怎么会突然弹劾起陈宣来,而且来势如此汹汹。

还是毋行,他拿到的那本奏疏上简单的写了些,原来是十里铺发生歹人拼斗,致使数十死伤,店铺倒塌数间。

“这谁这么大胆!在十里铺闹事!还死伤数十?”薛泌忍不住叫起来。

“这有什么,前段时间在外城,风雨楼和三江会还打起来了,这些江湖匪类,视朝廷法规如无物,朝廷该严查!”毋行轻蔑的说道。

没成想,这一下倒提醒了薛泌,薛泌心里暗惊,难道又是柳寒,舒成也赞同的点点头:“这些江湖人,朝廷就该禁佩刀剑,如此可减少不少纠葛。”

“这那行,”没等薛泌开口,毋行便摇头反对:“不禁刀剑,只禁弓弩,这是太祖定下的规矩,乃我大晋祖宗之法,皇上不可能废止的。”

“此言甚是,”薛泌看看皇帝的批语,皇帝批语很平和,只是让陈宣尽快制定恢复帝都治安的措施,可他看看眼前的奏疏,皱眉问道:“怎么会这么多人?”

这个问题可就复杂了,这么多人同时弹劾,尽管陈宣得罪过很多人,朝野对他毁誉参半,但也没这么多人同时弹劾,这里面有什么蹊跷?

薛泌又连续翻了几本奏疏,皇帝的批语大致相同,比较平和,为陈宣解释了几句,安抚上疏人,也严令陈宣尽快恢复治安。薛泌又看了下上疏人的姓名,发现那的都有,兖州的、颍川的、青州的、那的都有,有‘门’阀世家中人,也有士林博士,唯独高官很少。

“搞不懂。”薛泌摇摇头,舒成和毋行没有在意,依旧专注的看着奏疏,三人各自拿了几份奏疏,按照皇帝批在白纸上的批语,编纂润‘色’,再誊抄到奏疏上,然后再盖上中书监的章,表示这是中书监按照皇帝意思批的,若是皇帝亲自批的,则会盖上皇帝的‘私’章,不会是‘玉’玺,这样的奏疏不会用玺。

舒成和毋行觉着这事不大,可薛泌却觉着这事没这样简单,只是他抓不住其中关节。

下朝后,薛泌出了宫,家里的马车已经在宫‘门’候着了,上车掀开车帘便看见柳寒坐在里面。

“老...”

薛泌刚开口,柳寒在自己嘴边竖起根手指,他立刻闭上嘴,改为一个大大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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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9.第399章 一箭双雕

车帘掀开的瞬间,在边上的车夫看到了柳寒,吓得脸‘色’发白,差点就当街跪下,旁边的家将护卫一把将他拉住,低声告诉他没他什么事,车夫这才上车,小心的赶着车,薛泌的四个家将前后左右护着马车离去。(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說’).访问:. 。

马车缓缓驶离宫‘门’,车内薛泌上下打量柳寒,柳寒也看着他,俩人忽然同时摇头,又同时‘露’出个笑容,然后柳寒闭上眼,薛泌有点不解,但却很明白的闭上嘴,没有开口。

感觉马车拐了个弯,外面传来的喧闹渐渐多起来,柳寒这才睁开眼,看着薛泌,薛泌正不耐烦,看他睁开眼,也不知道该开口还是不该说话。

“别怪你的人,我要不让他们看见,他们就看不见。”柳寒笑道,薛泌耸耸肩:“得了,行,不怪他们,说说吧,今儿怎么主动上我的车了?”

“没什么事,最近有点无聊,过来看看你,看看你瘦了没有。”柳寒随意的靠在车壁上。

“怎么,对我还不肯说实话。”薛泌笑眯眯的,他也靠在车厢壁上,两条‘腿’盘着,车内没有‘侍’‘女’伺候,俩人就这样说着话,薛泌的笑容意味深长。

柳寒苦笑下,薛泌摇摇头:“十里铺是你干的吧?”

柳寒微微迟疑便点点头,薛泌再度摇头:“行啊,你老兄,你这一下,可将朝廷搅得大‘乱’,让陈宣难受了。”

“陈宣?!他有什么难受的?”柳寒有点意外,不错,十里铺之战,死伤不少,可风雨楼的尸体和伤者都带走了,现场只留下王许两家的尸体,其实并不多,而且,按照朝廷对江湖拼杀的一贯态度,应该是不管的,最多将现在打扫干净,尸体扔到坟山。

可现在薛泌却说搅动了朝廷,影响到陈宣,柳寒一下警觉起来。

薛泌冲他点点头,神情依旧随意:“今儿可有不少官上疏弹劾陈宣,呵呵,我看这里面有点问题。”

柳寒没有回答,眉头紧紧拧成一个川字,薛泌继续说着:“我今儿便处理了十几封弹劾陈宣的奏疏,陈宣这下可坐上了马蜂窝了。”

薛泌有些幸灾乐祸,可看到柳寒并没有附和,他有点纳闷,试探着问:“怎么啦?你输了?”

柳寒淡淡的一笑:“这一次我打掉了他们的一批‘精’锐,输到是没输。[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不过,这事透着蹊跷,这里面有些解释不清的东西。”

“解释不清?”薛泌不解,但他没往下深挖,而是话锋一转:“这有什么解释不清的,你赢了,他们输了,王家许家就该老实了。”

“那为什么要弹劾陈宣呢?”柳寒反问道。

“这有什么,”薛泌依旧不以为然:“陈宣得罪的人太多,以前有先帝护着他,先帝一去,再没人护着他了,再不趁这个机会将他搞倒,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嘿嘿,这还得多谢你了,要不是你和王许两家干上,这机会恐怕还没这么快。”

柳寒灵光一闪,一拍脑‘门’,禁不住叫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王家的老祖宗还真是好算计,一箭双雕啊!真是好算计!”

柳寒一下想通了,风雨楼偃师分舵舵主余兴叛变,雷纳一行的虚实早已被王许两家侦知道,从偃师到帝都的百十里路上,适合伏击的地点有七八处,可偏偏都没有,却将伏击处设在了十里铺。

十里铺虽然是个很好的伏击处,要不是柳寒提醒,雷纳提前将柳铁派出去,发现余兴的疑点,猜到对方会在路上埋伏,但雷纳还还是拿不准对方会在那设伏,还是柳铁,柳铁跟踪了与余兴的人,最后柳铁大胆猜测,对方有可能在松林坡设伏,于是提前到松林坡,可让柳铁意外的是,松林坡居然没有。

于是剩下的便简单了,雷纳在进松林坡之前便被换掉了,那个神秘的‘蒙’面人进了车内,雷纳一走,王许两家便稳败不胜。

但无论雷纳还是柳寒,都猜不透,他们为什么要在十里铺设伏,固然雷纳一行走到这里,长时间保持高度紧张,看到帝都就在眼前,心神难免松懈,集中全力一击,有八成把握,实际上,要是雷纳还留在车内,他们很可能得手。

可在十里铺发动有个重大问题,就是十里铺距帝都太近了,一旦误伤百姓或普通人,更何况事后发现,还有大批朝廷官员正在十里铺为致仕官员送行,所以,在这里发动,势必引起朝廷震怒,朝廷势必‘插’手。

原来柳寒与雷纳认为,这是吴瀚的失误,他可能没想到那个时候,居然还有这么朝廷官员在十里铺停留,可现在看来,这本就是其中计划。

一箭双雕,一举两得。

先杀死雷纳,再借此在朝廷掀起风‘波’,将陈宣拉下马。

柳寒将其中缘由详细给薛泌讲述了一边,薛泌方恍然大悟,连连惊呼:“妈的!老‘奸’巨猾!老‘奸’巨猾!真他妈贼!”

等薛泌骂完了,柳寒才慢悠悠的开口道:“薛兄,有没有兴趣‘插’上一手,这陈宣可是京兆尹,四品大员。”

薛泌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兴趣大起,朝柳寒身边凑了凑:“怎么,老弟有主意了。”

柳寒摇摇头,薛泌有些失望,柳寒笑了笑说:“不要着急,陈宣一时半会还倒不了,先盯着他们,看清楚他们的目的,准备好人选,特别重要的是,要看清皇上的态度,最后,再出手。”

薛泌有点失望,柳寒笑了笑:“老兄,咱们要作的是摘桃子,让他们去种树,咱们享受果实,老兄,心急吃不得热豆腐的。”

薛泌呵呵笑起来,柳寒又接着说:“在这期间,咱们要作的事,首先判断出他们的目的,提出的人选;观察皇上的意思,准备好人选,老兄,这事情可不少,而且还有一点,陈宣能不能扳倒,得看他们的攻击力度,还有皇上的意思。”

薛泌闻言不由连连点头,随即叹息道:“这京兆尹乃朝廷四品官员,这样的人选可不好找。”

“这事不忙,你先盯着这事的进展,”柳寒脑子里灵光一闪,立刻改口说:“你说这事会不会是王许两家要重返帝都?”

薛泌眉头顿时皱起来,王许田三家是冀州‘门’阀的代表,薛家是河东‘门’阀,这两大地区的‘门’阀虽说没有什么尖锐矛盾,可任何地区‘门’阀势力的上升,都会导致其他地区‘门’阀势力的下降,在大晋,势力最弱的便是凉州‘门’吠蜀州‘门’阀,其中最大的原因便是这两州‘门’阀在中央没有代表。

这几年,冀州‘门’阀势弱,雍州和颍川‘门’阀势力上涨,原因便很简单,在朝中掌权的是来自雍州的潘家,来自颍川的甘棠,而秋云虽然来自幽州中山,可他进入中枢时间尚短,为人又谨慎小心,所以,到目前为止,幽州‘门’阀还没能直接获益,但这也是迟早的事。

所以,柳寒一提此事,薛泌神情顿时严肃起来,皱眉想了一会,才说:“还是柳兄目光如炬,原以为是陈宣得罪人太多,有人要趁机将他拿下,没成想,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道道。”

柳寒却摇摇头:“这只是一个判断,现在还不能肯定。”

“不,柳兄,你不了解,”薛泌很坚决的摇头说:“这事多半如此,因为,田凝已经去职,冀州‘门’阀在帝都剩下的都是小虾米,无法影响朝局,这对冀州‘门’阀来说,影响非常大,他们一定不会甘心。”

柳寒觉着没这么严重,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门’阀这种动物的了解还太少,不太理解这些动物的思维做事的方式。

薛泌手捏着下颌短短的胡须,想了想,觉着柳寒最初提出的建议是最正确的,先观望,再出手;唯一的麻烦是,他手上没有合适的人选。

“如果是这样,那一定要挡住他们,让他们偷‘鸡’不成还蚀把米。”柳寒冷冷的说,这京兆尹其他人接手都可以,但决不能是王许田三家,也不能是丁轩,否则,要不了几天,他柳寒便成了人家砧板上的‘肉’。

“那是自然。”薛泌心不在焉的点点头,柳寒接着又说:“不过,我还有个疑问,王家许家,他们凭什么认为,扳倒陈宣,这京兆尹便一定是他们的?”

薛泌闻言也不由皱起眉头来,的确,凭什么陈宣出缺,这京兆尹便落到王家许家的手中?

京兆尹,是大晋最难作的官,可也是一块‘肥’‘肉’,做得好,便可直升尚书台。

所以,一旦陈宣出缺,势必引起各路人马争夺,王许两家若没有把握,岂不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这事,还真把我‘弄’糊涂了,这王家老祖宗,葫芦里卖的究竟是啥‘药’,这老狐狸。”薛泌捏着胡子笑骂道。

柳寒也想不透,叹口气:“别急,还有时间,咱们慢慢看,他总要亮底牌的。”

“底牌?什么是底牌?”薛泌没听懂,纳闷的问道,柳寒苦笑下只好胡‘乱’解释了下,推到西域的一种游戏上。

马车出了内城,走了段路后,柳寒向薛泌告辞,薛泌想挽留,邀他一块上薛府喝酒,柳寒告诉他,晚上他还有事,改天再去。

从马车上下来,晚霞已经收敛到最后一抹,柳寒四下看看,见没人留心,便整整衣服,向刘家老酒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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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第400章 清源观中人

夜已经很深了,天空中淅淅沥沥的飘起细雨,乌云遮住了月亮,细雨下,清源观显得很是落寂,道士们都躲在房间里安睡,值夜的道士则懒散的躲在房间里,只是偶尔抬头看看外面的夜,然后便再不理会,大殿上,长明灯在细雨冷风中摇曳。夜夜小说网mht.la.访问:. 。

一道人影悄无声的飘进道观,人影进观后,没有急于向道观深处潜去,而是在观侧的树丛中安静的站立了一会,才缓步向殿旁边的甬道走去,脚步轻盈,没有一丝声响。

黑影没有进甬道,在距离月亮‘门’还有十多米时,黑影忽然向旁边树丛中一闪,立刻便隐在融融的黑夜中。

甬道口没有动静,细雨刷在琉璃瓦上,古老的殿宇上,黑黝黝的蹲着几个脊兽,脊兽散发着古老的气息,透着丝丝‘阴’寒,让黑影有些踌躇。

黑影静静的站在树丛中,感受着那些脊兽散发出的危险气息,这种感觉一般人根本感觉不到,那是一种警告,也是一种威慑,让人不敢轻易作出动作。

黑影深吸口气,气息忽然完全消失,除非走到跟前,再无法察觉这里还有个人。

过了会,那股气息慢慢淡了,渐渐的完全消失。

黑影依旧没有动,依旧就这样静静的站在树丛中。

一炷香之后,从月亮‘门’内出来两个道士,俩人手提长剑,在院子外查看了一番后,才回去。

听到月亮‘门’内关‘门’的声音,黑影依旧没动,气息依旧收到最小。

又过了半炷香的时间,从屋顶站起来一个人影,那人吹了声呼哨,从另外两个殿顶也冒出两个人影,三人从屋顶跃下。

“今儿怎么啦?这些家伙怎么忽然动起来了?”

“谁知道,妈的,几百年上千年了,这阵法还灵吗?”

“少废话!大家伙都紧醒点,老四他们呢?”

“还盯着呢,没什么事,还是那样。”

“虚惊一场,回去吧。”为首那人叹口气,抬眼瞧瞧那几个脊兽,心里嘀咕着,这些东西今儿怎么啦?脊兽不会说话,只是沉默无语的蹲坐在屋脊上,细雨洒在他们的身上,黑夜遮住了他们的面容,他们只是默默的守护着这古老的道观。

人影嘀咕着回去了,很快月亮‘门’内便安静下来,一阵凉风吹过,树叶发出轻轻的响声。

柳寒依旧静静的站在黑暗中,他看着黑暗中的屋顶,他从来没想到过,这里居然还有这样的设置,前些天与张梅左兰过来时,这些脊兽还没动静,为什么今晚会发出如此威慑的气息?

这应该是一种阵法!

柳寒迅速推翻了时间因素,那究竟是什么引发了脊兽的反应?

思索半天,柳寒将膻中内息聚在一起,慢慢凝聚成团,压缩在经脉中,让膻中内保持空‘荡’,而后调动丹田内息,从丹田内息中分出一股,将膻中内息包裹起来,然后才慢慢走出树丛。

靠近了屋角,脊兽没有动静,那种古老的威压没有出现,柳寒轻轻呼口气,他没有跃上屋顶,而是沿着小径悄无声的靠近月亮‘门’。

他走得很缓慢也很小心,在月亮‘门’边又停下,朝里面望去,里面黑黝黝的看不清,但可以看出轮廓,从月亮‘门’进去,有一小段甬道,甬道的尽头又是一个月亮‘门’。

柳寒刚跨出一步,便停下来,他静静的看着这段很短的甬道,忽然觉着这甬道没那么简单,也不该这样简单。

他退回来,皱眉思索着,这个情况是他没料到的。

在来之前,他作了很多预案,却没有料到有这样的情况,这些不知什么时候建的脊兽,居然是个阵法,造成如此大的麻烦。

内息很小心的缓缓流转,柳寒感觉了下,脊兽没有动静,他有点明白了,这阵法是不是只针对修仙者。

修仙者修炼的是膻中内息,也就是紫府,世俗界的武者修炼的是丹田,两种修炼方法不同,内息运转路线不同,最后吸纳的内息也不同。[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这个阵难道是通过内息外放,才导致阵法启动。

柳寒想了想,觉着有这种可能,刚才他过来时,为了保险,直接用的便是膻中内息,不成想这反倒添了不少麻烦。

估计下甬道的距离,柳寒一咬牙,先用丹田内息将膻中内息包裹起来,然后才让丹田内息运转起来,就像起跑一样,越来越快,柳寒感觉了下,没有脊兽发布的恐怖气息。

柳寒的身体忽然飘起来,没有在地上点一下,轻飘飘的便飘过了甬道,再落下来,便已经到院内。

柳寒‘精’神高度紧张,院内很安静,四个房间的灯都已经熄灭,里面传来悠长的呼吸,呼吸之间的间隔很长,这是修为深厚的武者才有的呼吸频率,但还有一个房间有动静。

要通过院子到后院去,必须穿过中间的通道,院子的四间房正好夹着通道,后面两间房的房‘门’正好面对通道,显然这样的布置是有缘故的。

柳寒没有轻易迈步,他将身体溶进夜‘色’中,紧贴在墙面上,恍若没有生命的一贴膏‘药’。

过了会,有动静的房间也安静下来,传来间隔更长的悠长呼吸。

柳寒这才动了,他依旧不敢轻易踏足地面,而是从墙面上飘过去,在第一间‘门’口停下,从‘门’缝中塞进一粒丹‘药’,用内气将丹‘药’震碎,丹‘药’碎后几个呼吸间便化着一股白烟,再以内力将白烟吹过去,这是他配置的丹‘药’,名字也是他自己取的,名叫日照烟。

这日照烟没有毒,但可以在夜里让人沉睡不醒,但太阳一出,人便自然醒来,没有副作用,不会影响修为,但在沉睡期间,就算在他身边敲锣打鼓,都醒不来。

很快柳寒又飘到其他房‘门’前,如法炮制一番,等最后一间作完,他才稍稍松口气。

但他还是不敢落到地面上,依旧吸附在墙面上,他不知道地面上有没有机关,今晚的行动,无论事前还是事后,他都不希望惊动任何人。

从墙面上进入后院,后院很简单,只有一间小殿,殿‘门’紧闭,旁边有间茅草屋,院子内有几株高大的树木,只是看不清是什么树种,有几丛‘花’圃,另外还闻到‘药’材的气味。

可柳寒还是不没有动,神情异常严肃,因为他在这里没听到任何动静,没有呼吸,没有虫鸣,偌大的院子,就像没有生命似的,死一般寂静。

这不正常,这么多‘精’锐之士,还有古老的脊兽,守护的不会是个空‘荡’‘荡’的小殿。

悄无声吁口气,柳寒再度凝神打量院子,他不会轻易走进这院子,见识了脊兽,经历过清虚宗的山径,他才不会轻易走进修仙者的院子,说不定里面便有什么要命的机关。

看了一会,依旧没有看出什么东西,抬眼看看天时,昏黄的月已经移出乌云,月头已经挂在西边。

无声的叹口气,柳寒还是话下墙面,借着昏暗的月光,小心的踏上地面,在地面上站稳后,内息再度流转,在体内循环两周后,柳寒觉着没什么不妥,这才缓缓向前迈出一步。

他目光紧紧盯着对面的小殿,用感觉锁死。

一步,一步,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每一步都如临深渊,每一步都随时准备应变。

可一直走到小殿‘门’口,竟然什么都没发生,柳寒长长舒口气,一股凉风吹来,才发觉后背居然冒出一层冷汗。

他忍不住苦笑下,这样紧张,还有点狼狈的情景,多少年没遇上了。

在小殿‘门’口,他略微停留,凝神听了会,里面没什么动静,心里纳闷,抬头看看边上的草棚屋,正犹豫着要不要先过去看看,耳里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小友既已到‘门’口,为何不进来一聊?”

柳寒一惊,内息迅速关注全身,整个身体迅速进入随时‘激’发的状态。

殿‘门’忽然无声开了,柳寒沉默了会,看着殿内,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

“你还没凝目通幽?”

那声音略微惊讶,随着话声落下,一点火光亮起,火光飘到油灯上,点燃了灯芯。灯光并不很亮,却已经足够了。

殿内很简单,除了神龛上的神像,再无其他陈设,甚至连传统的贡台都没有,在神像之前,一个白发道士盘膝而坐。

柳寒迟疑下,迈步走进殿内,殿‘门’在他身后无风而闭,这次柳寒并不惊讶。

柳寒缓缓走到道士面前,先是躬身施礼,然后才抬头看着他:“敢问道长如何称呼?”

道士睁眼看着柳寒,眉头微皱:“你的修为怎么这么低?掌‘门’师傅怎么会派你出来?”

柳寒愣了下,听道士的语气,似乎已经等他很久了。

道士轻轻叹口气,看着柳寒说:“我是静仁,在这里的人都叫我黄玄道长。”

柳寒也松口气,从怀里取出一张‘玉’蝶,双手托着送到道士面前:“我叫柳寒,受掌‘门’所命,代表清虚宗行走天下,柳寒拜见师兄。”

说着,柳寒按照清虚宗规矩,规规矩矩给静仁施礼,静仁是清虚宗内的名字,黄玄却是在世俗的称呼,知道他前一个名字的只有清虚宗中人和内卫总管。

静仁接过‘玉’蝶,内息一转,‘玉’蝶微微发光,上面浮现出一个复杂的标记,他看了下标记,这才收功,‘玉’蝶也随之黯淡。

“我接到师‘门’传递的消息,原以为你早该到了,没想到现在才到。”静仁说道:“前段时间,帝都元气‘波’动,是你搞出来的?”

柳寒收回‘玉’蝶,静仁随手一招,从神座下移出来个蒲团,然后示意柳寒坐下。

柳寒盘膝而坐:“是,碰上点麻烦,我来过这里,内卫盯得紧,进不来,今晚才找着机会。”

“你怎么骗过外面警戒的?”静仁又问,他对那什么麻烦并不在意,反倒很好奇他是如何躲过外面的警戒阵法,这个阵法是当初世俗界杰出之士布下的,只要是修仙中人在这附近动用真气,阵法便立刻有感应,外面守卫的虎贲卫立时便知道了。

柳寒苦笑下:“小弟是中途加入宗‘门’的,原先习有些世俗功法,进来之时,没有动用宗‘门’功法。”

静仁略微沉凝便明白了,他微微点头:“这倒是个妙法。”

“这个阵法很是讨厌,以后我要来见师兄,很是麻烦,能不能想法让它失去效用?”柳寒皱眉问道。

“不能。”静仁摇头说:“若是如此简单,我早已将他破了,不过,没什么关系,我已经有法对付,不然我如何知晓外面的事。”

柳寒闻言略微有些失望,静仁淡淡的说:“天下行走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普通世俗人物当不会对你造成多大影响,关键是其他宗‘门’中人,若遇上,以你目前的修为,太弱。”

柳寒不由苦笑,还真一点面子不给,以他七品宗师的修为,居然还太弱。

不过,这静仁至少比那怪老头和静真,要通人情世故些。

这很好。

“宗‘门’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天下行走了,现在有了,”静仁说着,拿出一张纸,随手一送便到柳寒面前,柳寒看都没看便揣进怀里。

“我尽量办,”柳寒说道:“不过,有些东西恐怕不是那么容易,”静仁点点头,柳寒又问:“办好后,直接送宗‘门’?”

静仁说:“上面有地址,你把东西送到那便行了。”

“师兄,离开宗‘门’时,掌‘门’说我有六品修为,不知师兄是...”柳寒试探着问。

“六品!”静仁叹口气,似乎很是失望,叹口气:“以前宗‘门’的天下行走都是炼气十一层以上才行,你才六品,真是太弱,唉,这些年,修仙界力量越来越弱了。”

柳寒苦笑下:“师兄说的是,小弟也是因缘际会下才得以担任本宗天下行走之职,这世俗界的元气稀薄,小弟也不知该如何提升境界,不知师兄是如何办到的?”

“世俗界现在福山灵地,及其稀少,多在人迹罕至之地,至少,现在还没人找到新的福山灵地。”静仁的语气平和,神情中有几分失望:“出了宗‘门’,再想提升境界,非常困难。”

“师兄当初是如何离开宗‘门’的呢?”柳寒很小心,不敢直接提出自己的问题,绕了个圈子。

静仁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扭头看看窗户外:“你的时间不多了,这院子没有其他机关,只要不触动脊兽阵法,便没事。”

柳寒看了眼外面,今天来的目的大部分达到了,他又问:“师兄,若是以后有急事,需要联系师兄,我该如何作?”

“你不用联系我,我只是负责将宗‘门’之事传递给你。”静仁冷淡的说。

“可我若有事通知宗‘门’呢?”

“你可以直接返回宗‘门’,”静仁苦笑下说:“我这里没有办法联系宗‘门’,只有宗‘门’可以联系我,明白吗?”

柳寒头顿时大了,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居然无法联系宗‘门’,他思索下试探着问:“是不是因为灵气的事?”

静仁点点头,柳寒很失望,苦笑下说:“我还想向师‘门’要点丹‘药’,这世俗界灵气太稀薄了,完全没感觉,我的修为太低,要是丢了师‘门’的脸,....”

柳寒说到这里,停下来,期望的看着静仁,静仁皱眉想了下,轻轻叹口气,从怀里拿出两瓶丹‘药’:“这两瓶丹‘药’对我没什么用了,对你还有些用。”

柳寒心里大喜,也不推辞,将两瓶丹‘药’收进怀里,然后试探着问道:“师兄的修为已经到炼气巅峰了吧。”

静仁摇摇头:“二十年前,我离开宗‘门’,便到十层境界,这二十年,竟无寸进,此生看来想要跨过那道‘门’槛是不可能了。”

柳寒也沮丧的叹口气,过了会,静仁说道:“时辰已经不早了,没有其他事的话,你该走了。”

柳寒想了想再问:“若宗‘门’有事,你该如何通知我?”

“我会自己来找你的。”静仁说道,柳寒皱眉问道:“你知道我在那吗?”

静仁摇摇头,柳寒叹口气,将自己的地址告诉他了,然后叹口气说:“我的事很多,不一定,你来若找不到我,便找我府上的黄师爷。”

“黄师爷?你将宗‘门’之事告诉他了?”静仁目光陡然严厉起来,柳寒苦笑下:“他不知道详情,宗‘门’内的事,他半点也不知道,不过,师兄,我也有一批亲信弟兄,将来送货,还得靠他们,有些规条,该松便松一点。”

静仁闻言沉默了会,神情渐渐和缓下来,轻轻点头:“你没去内卫报道?”

柳寒摇摇头,静仁再度沉默,又再度点头:“没去也好,不过,一旦有事,宗‘门’便不能替你出面了。”

柳寒点头站起来,冲静仁施礼:“多谢师兄,小弟告辞,日后有机缘再见。”

静仁没有答话,闭上眼睛,面对神像盘膝而坐,双手掌心向天。

柳寒再拜,随手一拂,蒲团飞进神座下,转身出去,在‘门’外又将殿‘门’关上。

出来便没那样小心了,大模大样的直接走出来,到了前院,还跑其中一间房里去看了看,里面的虎贲卫都睡得死死的。

这清源观是清虚宗在帝都的一个联络点,原以为这里可以和宗‘门’联络上,找个帮手,以备不时之需,再‘弄’点丹‘药’,尽快提升修为,想到总教头,他心里总有几分畏惧。

大宗师这种生物,是这个时代的怪物,他们究竟是怎么练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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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1章 调整与新目标

回到柳府,柳寒将静仁‘交’给的清单给老黄,让老黄分给各地分店,还特意提醒他,不要只给一个分店,分散开来,尽量不引人注意。(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老黄闻言不由冲他直翻白眼,这样的事,压根不用提醒。

随后又将从薛泌那里得来的,弹劾陈宣的消息,以及自己的判断告诉了他,老黄听后神情凝重。

“我估计薛泌最大的问题是手上没有合适的人选,京兆尹这个位置看上去品位不高,可实际上非常重要,”柳寒略微有些惋惜,虽然在薛泌跟前他表现得满有信心,可出了薛泌的马车,他便觉着此事棘手。

陈宣现在看来是先帝留下的老人,不属于新君的嫡系,但他也不属于‘门’阀士族,一旦被扳倒,留下的位置势必引起各派势力角逐,尚书台的潘链,丞相甘棠,各地‘门’阀,甚至各地藩王,都会群起争夺。

“你的担忧很有道理,”老黄思索后说:“薛泌口袋里恐怕没有合适的人选,他能拿到这个职务的可能‘性’不超过三成。”

“先让他们狗咬狗去吧,”柳寒叹口气,这是个无奈的选择,薛泌势力不足,只能先看,让群狗拼抢,他才有那么一点机会:“最关键的是,他手上没人。”

老黄摇摇头:“薛泌手上不是没人,就算薛家没人,河东士族难道也没人?!”

柳寒眼前一亮,脑海浮现出一个小丫头,他冲老黄点点头:“我想到一个人选,你看那个落...,落什么的?”

“落武。”

“对,就叫这名,你看他如何?”柳寒有点兴奋的望着老黄。

老黄沉凝片刻,点点头,柳寒很兴奋,可没等他开口,老黄却说:“落武的资格是够了,与薛家是姑表亲关系,是河东三大‘门’阀之一,‘门’第比薛家还高,不过,落武最大的问题是,他还在丁忧中,本朝礼制,父丧,守孝三年,这落武还差大半年。”

“不可以夺情起复吗?”柳寒问道。

老黄摇摇头:“不是不可以,可放在落武身上不合适,夺情起复,一般只适用于国家重臣,或者一方大吏,或者是战争时期的重要将领,落武那都不靠,所以,放在他身上不合适,再说了,这夺情起复,朝廷一般都很甚重,大晋讲究以孝治天下,一般不轻易使用夺情手段,就算被夺情大臣,除非有重要之事,也及少答应的,因为一旦答应,会受到士林上下指责,造成声誉上的重大损失,落武长期在国子监和太学教授道典,深知其中厉害,就算朝廷夺情,他也不会接受。[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柳寒沉默了会,苦笑下摇头:“河东总不至于只有一个落家吧,还有郭家呢?不是有三大家吗,去掉一个落家,还有两家,他们总该有几个人吧。”

老黄眼睛一瞪:“你急什么!这八字还没一撇,就陈宣这事,不闹上两三个月,没完。就算陈宣出缺,各方争夺也会持续好几个月,有什么着急的。”

柳寒嘿嘿干笑两声,他忽然灵光一闪:“你说萧雨他们口袋里有没有人选?”

老黄沉默了会,轻轻叹口气:“他们的事最好不要‘插’手。”

“你错了,”柳寒也同样摇头:“在今后不短的时间里,我们和风雨楼是捆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老黄瞪着浑浊的眼睛盯他,忽然冷笑一声:“你和他们可不一样,他们要倒就倒了,你可不一定,你看看,左手拉着薛泌,右手拉着内卫,背后还有个秦王,兜里还揣着清虚宗,屁股下面坐着瀚海商社,怀里还藏着东西,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要不知道,哼,还真会认为,你心存大志。”

“大志?!什么大志?天下安康便是我之愿,”柳寒淡淡的说:“你的判断过了,薛泌和我只是刚开始,内卫还谈不上,秦王就更不用说了,这家伙除了要钱,现在什么忙都帮不上,另外,你还少说了漕帮,我在那还个身份,嘿嘿,”

干笑两声后,语气一转:“不过,现在还没什么用,唉,你判断下,已经过去两天了,王许田三家,会怎么动?”

“他们应该转攻为守了,另外得找个恰当的机会,给丁轩一个教训,让他安分点。”老黄说道:“要不要让薛泌出面,警告下丁轩。”

柳寒摇摇头:“现在就暴‘露’薛泌,还太早了点,薛泌这人可有大用,这样用了,不值得。”

“那,秋戈呢?”

“得了,丁轩这人是典型的欺软怕硬,别看他作出一副名士的样,其实怕死得很,要让他收手,就得让他明白,我随时可以要他的命。”

老黄盯着他,柳寒神情随意,老黄慢慢‘露’笑起来,柳寒歪倒在榻上,老黄也拿起书案上的情报开始阅读归档,这工作需要长期积累才能产生巨大效益,他也是经过很长时间才意识到这样作的价值,于是他开始亲自安排组织,随后在西域,瀚海商社大杀四方。

所有的胜利,看上去都有几分意外,可只有瀚海商社核心人物才知道,这些意外的背后,都不是偶然的。

战斗的时间,白日还是黑夜,日出还日落,月上中天,还是细雨绵绵,山丘林地,还是黄沙弥漫.........

高手之争,胜利就在毫厘之间,哪怕只是争取到一点点有利,对最后的结果都可能产生巨大影响。

柳铜进来报告,哈同报告,那三个人已经又关了两天了,要不要审一下,要不要送水和饭食?

“饭食便不用了,再喂他们一碗加料的水,嗯,不,喂他们每人半碗粥,其他的不用。”

柳铜领命出去,四个俘虏,已经死了一个,还剩下三个。

老黄知道柳寒施用的是什么手段,这是一种很原始很古老的手段,封了对手的内息,然后就是饿,这招看上去简单,可实际却很有效。

英雄好汉,贞洁烈‘妇’,可最终都败在一个饿上。

午饭前,大脑袋拿进来一封信函,老黄打开,里面只有两个字:梓苑。

“丁轩躲在梓苑。”

“梓苑!”柳寒稍稍怔了下,随即耻笑道:“这丁轩居然躲到那去了,这家伙不上朝吗?”

“上朝?他不过太仆寺少卿,太仆寺管什么,不过是皇帝的车马,用得着每天上朝吗?”老黄轻蔑的说。

柳寒也同样笑了笑:“我说得没错吧,这丁轩够怕死的,居然就躲到梓苑去了,妈的,这胆小鬼。”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老黄说道:“这丁轩在荆州时,杀人截货,胆大妄为,可这样的人最怕的便是你这样的。”

“我怎样?”柳寒不解的抬头看着老黄。

“比他更胆大妄为,比他更不顾礼法。”老黄很认真的说道:“虽然你表面上遵守大晋律,可实际上,你对大晋礼法嗤之以鼻,更没将什么‘门’阀尊卑,看在眼里,甚至压根就瞧不上,是这样吧。”

柳寒没有反驳,双手枕在脑后,随口道:“这‘门’阀制就是个垃圾,早就该扫进历史尘埃中了,我这人最不信玄,凭什么他一出生便比我高一等,一个襁褓小儿便能封官,凭什么!”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门’阀制推行了几千年,如若废除,朝廷如何选官取士?”老黄皱眉问道。

“就以选官取士而言,这‘门’阀制便该淘汰了,既然不用读书,不用上马厮杀,便可取官,我干嘛要辛苦读书,干嘛要冒死拼杀,这道理很简单。”

老黄点点头,正要开口,柳寒翻身坐起来:“行了,咱们都是小老百姓,犯不着替朝廷‘操’心,风雨楼的事已经拖得太久了,这事必须尽快解决,三江会,*道馆,都必须解决。*道馆可以留给萧雨,三江会就得快。”

“十里铺之后,苟况就更不知躲到那去了。”老黄苦笑下,虎哥小七将城南都快翻个遍,连苟况的影子都没看到,苟况的几个‘女’人那也查了,也没有,这家伙象是从帝都消失了似的。

“找不到苟况,他手下几个大将应该找得到吧。”柳寒思索着说,老黄摇头:“苟况手下八虎将,风雨楼一战损失了三个,另外五个也躲起来了。”

“躲起来了?我不信,”柳寒摇头说:“他们躲起来了,他们的场子怎么办?那些妓院赌场,谁在看?每月的规费‘交’给谁?顺着这条线索往下查。”

老黄点点头:“好,就这样办,那中州镖局呢?”

“中州镖局不管,以后让萧雨去处理。”柳寒思索着,除了三江会外,帝都其他参与风雨楼之事的‘门’派,他都不想管,三江会与王许田三家关系较深,牵扯到漕运,否则,他也不管。

十里铺一战后,柳寒与王许田三家似乎都有点疲惫了,双方进入了平静时期,似乎都不想在这个发动进攻,王许田损失巨大,从冀州来的高手损失了七七八八,只能取守势,而柳寒似乎也没乘胜进攻的意思,两边不约而同进入修整期。

两个实力最强的帮派停下来,风雨楼暂时退出帝都,三江会几个核心都躲起来了,长时间不出面,谁也不知道他们上那去了,新成立的青红帮在控制了柳荫街及其附近几条街后,便停止了扩张,转而巩固战果。

老虎缩在窝里,下面的猴子便开始心动了,无数小帮派看着那些没人管的妓院赌场,便蠢蠢‘欲’动起来。

402.第402章 京兆府的对策

“娘的!每个月五百两银子,你‘交’还是不‘交’!”

大汉拍案而起,身后的三条汉子立刻作出凶神恶煞之态,老鸨连连赔笑,心里暗自叫苦,原来风雨楼每月收三百两银子,这几个不知从那冒出来的江湖人张嘴便要五百两,一下子便生生涨了两百。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79xs.-

“好汉,好汉,小店全靠几个姑娘陪客人,咱们这小院子也不是百漪园那样的大园子,这五百两银子实在太多了,以前风雨楼的萧大当家的也不过收三百两,好汉爷,好汉爷,少一点,少一点。”

老鸨连连求饶,茶壶小二在边上也不住求饶,满脸都是害怕,‘门’外一遍狼藉,几条大汉哼哼唧唧的倒在地上,姑娘们‘花’容失‘色’,恐惧的看着他们。

“萧大当家的要在,咱们兄弟扭头就走,现在他老人家不是不在了吗。”大汉在桌上重拍一掌,厚实的樟木桌应声裂开,老鸨吓了一跳。

“废话少说!给还是不给!”

“给!给!”老鸨不敢再坚持,连声应承。

大汉这才满意的点点,身后的几个汉子也‘露’出了笑容。

..................

小巷内,两伙江湖汉子持刀叉,紧张的盯着中间的两条汉子,两个汉子一个持刀,另一个持短枪,俩人刀来枪往,辗转腾挪,斗得甚是‘激’烈。

“嗯!”“嗯!”

持刀汉子和持枪汉子分别闷哼一声,俩人嗖的分开,俩人的身上都带上伤,持刀汉子的面颊上出现一道血痕,持枪汉子的左肩上被削去一块‘肉’,疼得他直咧嘴。

“妈的!孙老三!老子跟你没完!”持枪汉子捂着肩膀大骂,身后一个有点猥琐的汉子上来给他包扎,他一把将那猥琐汉推开,也不管肩上的血,举枪指着持刀汉子大骂。

“姓段的!这开盛赌坊你要让出来,今儿爷就饶你一命!否则到了下面就别怪爷,咱们江湖人就是吃这碗饭的,丢了‘性’命,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持刀汉子没有动气,好整以暇的说道。

“放你娘的屁!这开盛赌坊是我们弟兄们用命换来的!谁要想要!拿命来换!”持枪汉子大骂着,冲身后一挥手:“弟兄们!上!”

叫完,挥枪便往上冲,身后的汉子嗷嗷叫着往上冲,两群人眨眼间便‘混’在一起。[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

.......

对京兆尹陈宣而言,这段时间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几天功夫发生了十几起命案,死亡人数高达二十多人,伤者还不知有多少,可报案的人却没有,出来认尸的人也没有。

陈宣当然清楚这是械斗是什么械斗,这种江湖械斗,只要不伤及普通人,双方都不会报案,官府也就简单的装模作样的发个认尸通告,然后过段时间,以无名尸为名,将案消了,尸体便拉出去埋了。

可现在不能按照这种方式处理。

这几天,朝廷对他的弹劾越来越多,全是指责他对帝都治安整治不力,致使帝都治安崩坏,........

面对突如其来的弹劾,陈宣有点‘摸’不着头脑,他担任京兆尹已经快十年了,深受先帝信任,他也以此为仗,惩治了不少‘门’阀子弟和市井豪强,得罪了不少人,但在士林朝野,他的声誉却并不差,甚至赞誉稍多。

在接任京兆尹时,他便知道这是全天下最难作的官位,京兆尹品级不高,位置却极为重要,权柄也重,不但掌管帝都各种事物,甚至可以调发城卫军,此外还有数量庞大的捕头捕快,京兆尹衙‘门’的捕头捕快恐怕是天下所有郡府中最多的,总数高达四百多人,平时便在城内外巡查,每个捕头统帅十二个捕快,每个总捕头下面有捕头九个,四个总捕头全都直属京兆府下的户曹参军统辖。

面对一‘波’接一‘波’的弹劾,陈宣一边上疏自辩,一面严令户曹参军原索将所有捕快撒出去,一面上奏要求动用城卫军在城内外巡逻,但此举又遭到尚书台否决,认为事情尚未到动用城卫军的地步。

“大人,这事没办法,”原索见陈宣有些发愁,便劝解道:“这风雨楼一倒,等于将镇妖塔给掀了,各路妖魔鬼怪还不都出来,大人,下面的人都出去了,可说来咱们四百捕快,可实际上咱们只有三百五十二人,这帝都有多少人,城里便十万,这三百多人洒下去,跟胡椒面似的,那看得住!”

陈宣在心里苦笑,他不是没想到这个,所以才请求动用城卫军,可尚书台诸公.....,这些人是不是有意看自己的笑话?!

这个念头一生,便在他心里扎根了。

“大人!”

从‘门’外进来一个中年汉子,汉子孔武有力,穿着皂‘色’锦袍,足下蹬着薄底快靴,他一进‘门’便从陈宣和原索拱手施礼。

“今日情况若何?”原索急切的问道。

“死了三个。”中年汉子沉闷的答道,原索神情一黯,正要挥手让他下去,陈宣皱眉问道:“怎么又是三个,在那发生的?”

“两个在城南,一个在城西的城隍庙,”中年汉子说道:“城隍庙这个是号称城隍五鬼中的老二,城南的两个之一是三江会的香主。”

“三江会?苟况不是躲起来了吗?”原索有些纳闷,也有几分好奇,他出身汝南原家,原家不是士族,只能算平民阶层,在帝都‘混’了好几年,好容易才‘混’到一个小官,后来得陈宣赏识,拔擢到户曹参军之职。在户曹参军位置上,他干了五六年了,对帝都的情况很清楚。

这段时间,围绕风雨楼发生很多事,包括前些天在十里铺发生的恶斗,这场恶斗在半晚便传到京兆府,陈宣当即让他带人出城查验,他和两个总捕头四个捕头还有三十多个捕快赶到十里铺,一看现场,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几个人也没在意,将现场的尸体收集了,运回城内,发个通告,便完事了。

可没想到,当时距离厮杀现场不远的酒楼茶楼,居然还有很多官员,这些官员大概是受到惊吓,第二天便将气发泄到陈宣身上,群起上奏,弹劾陈宣。

作为被陈宣一手提拔起来的官员,原索自然对他心怀感‘激’,没等陈宣下令便让所有捕快捕头上街巡逻,维持治安,可让他意外的是,命案居然接二连三发生,帝都治安一夜之间,便崩溃了。

“大人,卑职打听了,”中年汉子沉稳的说:“三江会苟况躲起来了,可三江会依旧在扩张,风雨楼萧雨不知所终后,三江会在城南扩张很快,占了大半个城南,另外,城北的飞鹰堂也在扩张,还有城东....。”

说到这里,陈宣已经不耐了,这些事,他都知道,他这个京兆尹可不是那种弹琴玄修得来的,而是实实在在干出来的,帝都有什么事,他会不知道!!!

“赵总捕头,有没有办法,让这些安静点?”陈宣‘阴’沉的问道。

赵总捕头名叫赵晾,修为深厚,四个总捕头中排名居首。

赵晾略微沉凝便摇头,径直答道:“回大人,没有办法,除非动用城卫军,我们的人太少。”

停顿下,赵晾小声说道:“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陈宣眼睛一亮,抬头示意他说下去,赵晾压低声音说:“以前没这么‘乱’,是因为有风雨楼,现在没风雨楼了,下面这些鱼虾蟹就都冒出来了,大人,既然如此,干脆扶持一个新风雨楼出来,事情就解决了。”

原索立时明白,这是个好主意,于是他看着陈宣,陈宣皱眉想了想,这事很脏,京兆府毕竟是官府,官府管不下来,非得借用江湖豪强的力量,这要传出去,还不得被士林那帮老夫子的口水给淹死。

可除了此策外,还有其他办法吗?

除非动用城卫军,可动用城卫军,朝廷会答应吗?

看到陈宣沉默不语,原索冲赵晾使个眼‘色’,赵晾转身出去了。

“大人,卑职看此策可行,”原索小声的说:“大人,就算动用城卫军,以城卫军那些兵,也不一定可以管起来,相反动用城卫军,倒会上朝廷内外不安。”

“扶持?怎么个扶持法?”陈宣神情很苦涩。

“咱们可以不扶持一个,扶持四个,”原索低声说道:“宫里为什么要拆了风雨楼,原因很简单,萧雨的势力太大,已经独占帝都了,手下的人便有上万,这不能引起宫里的担心,所以,咱们扶持四个,城东城西城南城北,各一个。然后把他们四个叫到一块,告诉他们各安本分,事情就这样平息下去了。”

“这要多长时间?”陈宣问道,他隐隐感到,朝廷给他的时间不会太长。

“十天,卑职保证十天之内,将事情办好。”

“十天?”陈宣略微有些失望,按照今天的标准,十天内还要死三十个人,伤的还不知有多少。

“大人,十天已经算很快的了。”原索解释说:“这十天里,大人向朝廷上奏,为维持治安,将所有无业之人赶出帝都,对那些江湖豪强进行清理整顿,凡是发现有不轨行为的,一律抓起来,先关到牢里再说,每个区只剩下咱们准备扶持的。”

陈宣沉默半响,原索没有打断他,只是神情中有几分焦急。

“好吧,就这样办,不过,五天,最多不超过七天,”陈宣断然说道:“一定将事情给平了。”

“是,大人!”原索沉声答道。

陈宣没有问具体怎么办,只是给了时间限制,这个意思便很清楚。

现在所有的事都是他原索的了,陈宣不会再问,不管采取什么手段,七天之内,帝都的治安要重新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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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3章 京兆府在行动

原索出来便将四大总捕召集在一起商议,将他的想法和盘托出,然后问他们是否可行。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79-

赵晾四人自然赞成,这比让大家伙每天上街巡逻要简单多了,可随后在扶持谁大家众说纷纭,各有不同,在城东区(前文有误写成了城西区)和城北区,分歧不大,城东区扶持新冒出来的青红帮,这个帮的帮主是个叫覃枪的人,不过他的副手却是前捕快房的蒲洪,蒲洪在捕快房的人缘不错,为人仗义,与大部分捕快的关系比较好,要不然当时也不会任由他过去参战。

城北区则是另一回事,现在城北区最大的帮派便是飞鹰堂,飞鹰堂堂主名叫鹰飞,这飞鹰堂便是从他的名字中得来。这鹰飞年岁不大,还不到三十,擅使一把青峰刀,刀长三尺三,比普通的长刀还长三分,修为如何,谁也真不知道,只知道,他到帝都后,还未一败。

在风雨楼一战中,飞鹰堂没有直接参与对风雨楼的围攻,只领取了攻击风柳街的任务,而且鹰飞还以飞鹰堂势力弱力量小为理由,让三江会出兵配合,结果在战斗中,鹰飞出工不出力,让三江会的人冲在前面,飞鹰堂的人在后面,结果三江会死伤惨重,飞鹰堂损失极小。

风雨楼倒下后,飞鹰堂也没急于扩张,而是先观望了几天,然后才悄悄开始扩张,迅速抢占了城北区最繁华的几条街,随后向四周扩张,但在十里铺之战后,飞鹰堂的扩张又停下来了。

在飞鹰堂扩张过程中,鹰飞一直很小心的避免进入城西区,更没有染指各处码头。

关键是城南和城东,*道馆在风雨楼一战中损失不小,但核心战力损失却不大,两大馆主只是负了点小伤,养了几天便好了,战后,*道馆在城东区飞速扩张,但*道馆两大馆主修为虽高,可底子薄,风雨楼一战中又损失不少人手,扩张起来有些力不从心,萧雨未死,史平身亡,洪森师兄弟也吓了一跳,行事便不敢张扬,收敛许多,洪森师兄弟更是不敢轻易出面,只让手下弟子出手,于是城东区便陷入‘混’战中,几股势力谁也不占优势。

而城南区,则又是一番景象,风雨楼倒下后,三江会在城南一枝独秀,可赵晾他们心里清楚,萧雨一旦重出帝都,三江会便是第一个刀下鬼,扶持他们,倒不如另外扶持一个。mht.la [棉花糖小说]

更何况,萧雨现在躲那?帝都人都知道,可那个瀚海商社主人却象没事人一样,宫里也不开口,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但这已经便是一个态度,官场中没有傻子,所以柳府被袭之后的第二天,原索便不避嫌疑,派人到柳府附近巡查。

独闯刘家老楼,随后史平被杀,十里铺‘激’战,吴瀚头悬庄‘门’。

这桩桩件件,背后都有瀚海商社主人,上品宗师柳寒的影子。

四大总捕头都是江湖经验及其丰富的人,谁都不愿在这个时候得罪一个上品宗师。

“这城南该选谁?”原索见四人不开口,便有些纳闷,皱眉催问。

赵晾看了眼对面的干瘦老头,这老头干瘪瘦削,穿着与大家一样,不过同样的服装穿在赵晾身上显得很‘精’神,在他身上却显得邋遢,衣服皱皱的,头发也系得不整齐,几根‘花’白的头发飘在外面。

“老罗,你是怎么想的?”原索很敏锐,立刻察觉赵晾的目光,随即开口问干瘦老头。

这老罗名叫罗十八,但京兆府衙‘门’上到陈宣,下到普通的捕快衙役,都叫他老罗,老罗是四大总捕中资格最老的一个,也是修为最莫测的一个,在总捕头的职务上干了六七年,其间抓过无数江洋大盗,这些江洋大盗修为有高有低,最高的武师八品,最低的也有武师一二品的,可无论八品还是一二品的罪犯,都悄无声息,没见着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战,他一个人出去,然后就带着罪犯回来,不要别人帮忙,江湖上称之鬼手。

老罗沉默的摇摇头,原索苦笑下:“我说老罗,你把话说明白,你是赞成还是反对?”

“赞成?”老罗翻眼看了他一眼,又看看赵晾三人,嘿嘿干笑两声:“三江会?苟况,嘿,大人,苟况活不了多久了,三江会也存在不了多久,城南,嘿嘿,还要‘乱’一段时间。”

原索倒吸口凉气,赵晾眉头微皱,没等他开口问,坐在他左手边的钱苦便皱眉问道:“老罗,此言何讲?”

“这是明摆着的事,”老罗说道:“无论柳寒还是萧雨,都不允许苟况活下去,他还活得下去?”

原索先是点头,随后又摇头,他还是没听明白,坐在原索下首的总捕头陈彦也‘插’话问:“萧雨固然要杀苟况,柳寒干嘛要对付他?”

“干嘛?为了漕运。”老罗淡淡的说:“柳寒此人很谨慎,可他明知冀州方面对漕运势在必得,依旧强力对抗,甚至不惜借助风雨楼残部的力量,为什么?更怪异的是,宫里对此却视而不见,这说明什么?大人,诸位,这事,没那么简单。”

老罗没明说,可结论却很明显,原索一下便明白,赵晾三人也明白过来,三人佩服的看着老罗,毕竟是破案好手,擅长从蛛丝马迹中找出线索,一下将眼前的谜团给解开了。

原索叹口气,很是苦恼:“既然宫里要柳寒接掌漕运,咱们也拦不住,可这...,要不,干脆让柳寒把这城南管起来。”

“如果他愿意的话,倒不是不可以,”老罗说道:“我怕他不愿意。”

“不愿意?城南虽说没城东繁华,可收益却不小。”赵晾不信的摇头。

老罗眨巴下眼睛,没有反驳,钱苦试探着说:“要不大人,找人去问问,就算他不愿意,蒲洪应该不会反对吧。”

原索一直在看老罗,老罗却闭上嘴,什么话都不说,原索叹口气:“这样吧,赵总捕头,你去找蒲洪,这柳寒....,钱...”

“大人,柳寒可不简单,”老罗忽然‘插’话道,打断了原索:“他现在是禁军队正,大小也算个官,而且,三篇震帝都,在士林中名气不小,与延平郡王,小赵王爷,尚书台秋大将军的儿子,还有中书监的薛泌薛大人‘交’情不小。”原索立刻改口:“老罗,干脆这样,你随我一块去见见这柳寒。”

老罗没有推辞,原索站起来:“钱总捕头,上城西,把城西的那些江湖亡命,全部抓起来,陈总捕头,你上城北,告诉鹰飞,我给他三天时间,三天内让城北区安静下来,否则,飞鹰堂便给我滚出帝都!”

原索气势十足,陈彦和钱苦领命而去,赵晾也随着他们出去,很快院子里传来招呼,在捕快房休息的捕快都被俩人叫起来,原索和老罗出来,在衙‘门’外上车,这马车是衙‘门’的公务马车,平时养在衙‘门’边的马厩里。

老罗本没准备进车内,原索将他叫进去,让车夫独自驾车。

马车摇晃着离开衙‘门’,老罗在车内盘膝而坐,身子佝偻,两眼闭上,似乎在养神。

原索待马车出了两条街后,才开口问道:“老罗,刚才有些话你没全,现在这车上就我们俩人,把刚才没说的话,都说出来。”

老罗依旧没睁眼:“咱们衙‘门’里什么人都有,有些话自然不好说得那么明,大人,有些话,好说不好听啊。”

原索苦笑下,衙‘门’里什么人都有,这话太简单直接了,京兆府,由于其重要地位,衙‘门’里那派的人都有,陈宣长期担任京兆尹,在衙‘门’内的亲信不少,包括他原索;可即便如此,也无法将其他派系的人全赶出去,不说别的部‘门’,就算捕快房,下面几十个捕头,四大总捕头,究竟算不算自己人,除了眼前这老罗,其他人都拿不稳。

对这老罗,原索很了解,别看一副糟老头的样,可实际上‘精’明无比,那双浑浊的眼睛,实际敏锐毒辣。

“好听不好听,我都要听,这些年,咱们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原索语气中有些无奈,可依旧保持着尊敬。

“陈大人这次恐怕危险了。”老罗开口便让原索一惊,他紧盯着老头,似乎在问什么,老罗却没接着往下讲,语气一转:“这柳寒是个‘精’明的人,你看他到帝都才多久,珠宝店,布庄,染坊,我家老婆子买过他的布,比起他染坊的布要好,不管怎么洗,都没掉‘色’;老实说,就凭这两样,他完全不用冒险与萧雨合作,‘弄’什么船运商社,当然,可以说,商人本‘性’,可你看,青红帮背后明显是他在掌控,蒲洪带人抢下了城内五大码头,还有城外的四大码头,码头脚夫全部被他收编,组成了一个搬运社,他给码头的脚夫定了一套规矩,今年靠岸的船,下货费比去年涨了一成半,这一成半全归脚夫所有,另外,他还从惯例中拿出半成份子,也给了脚夫,同时,与脚夫签订协议,脚夫若在上下货期间负伤,由社里负责出治疗费。”

原索闻言不由摇头,这样的条件,大概全天下都没有,这些脚夫不归心才见鬼了。

可陈宣陈大人怎么会危险了呢?

原索很急切的想知道。

404.第404章 京兆府在行动(续)

老罗依旧慢吞吞的,眼睛都没睁,叹口气:“卑职在刑名上干了一辈子,做事都落下‘毛’病了,凡事都爱琢磨下究竟,大人,这瀚海商社在帝都落下后,卑职便在看,这柳寒出手不凡,您看珠宝行,一次拍卖便有百万银子入账,现在宫里都在向他定珠宝,鸣‘玉’斋现在都快被他压下去了,如果说珠宝上还看不出来,那布庄便很明显了,旁人要有这样的织布染布技术,肯定是深藏不‘露’,可他呢,却推出了个加盟店制度,短短几个月,柳氏布便遍布帝都,甚至卖到徐州荆州。[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访问:. 。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如此‘精’明的一个人,仅凭珠宝和布庄,便可揽得大量财富,他干嘛非要一头扎在漕运,漕运一年能给他带来多少银子?顶破天十万。为了区区十万两银子,他甘冒奇险与三个千年世家作对!以柳寒的才智,会作这样的傻事?

只有一种解释,他不得不作这样的傻事?我怀疑,这里面有宫里的意思,大人,这上面,我没有任何证据,我只是怀疑。”

原索闻言沉默了会,无声的笑了笑,如此说来,王许田三家这次是踢到铁板上了,柳寒本身实力不凡,又有宫里支持,王许田三家这次损兵折将,最后还得灰溜溜的退回冀州。

“宫里就更奇怪了,”老罗接着说:“风雨楼一战,按道理,就应该明发告示,通缉萧雨雷纳,可宫里却始终没有,任凭柳寒将萧雨接回柳府养伤,任凭雷纳整顿风雨楼残部,大人,这不正常!至少宫里没打算将风雨楼赶尽杀绝,可为什么呢?卑职也想不明白,大人,这事,嘿,卑职在京兆府干了几十年,这还是头次遇上。”

“由此,卑职又想到陈大人受到的弹劾,往年,帝都也不是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大人,您看谁弹劾过,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便过了,可这次居然连篇累牍,弹劾不断,这里面也透着玄机。

总之一句话,这事看不清,这里面还有东西。”

原索长出口气,老罗的一番话,颇有点拨云见日的感觉,风雨楼之事后,他没想这么多,在事件进行时,宫里曾经传下指令,让配合王许田三家的行动,他也就让捕快房配合了,然后便没放在心上,要不是突如其来的弹劾,他根本不会想这里面有什么东西。

看来这事得小心,而且必要时,还要支持下柳寒,原因无他,这是宫里要扶持的人。

“既然这样,那柳寒接手城南,该没有问题。mht.la [夜夜小说网]”原索想起去见柳寒的目的。

“不一定,”老罗说道,这些年,原索在衙‘门’里,与他的关系很好,对他很尊重,几乎事事都维护他,所以,今天才说了这么多,还这么直接:“就算我们愿意,可柳寒不一定。”

“他还不愿意?!”原索惊讶且不满的叫起来,城南虽说不如城东富庶,可地方也这么大,赌场妓院青楼不少,他还不愿意!!!

老罗没有回答,古板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或许也可以说是讥笑。

原索很快便知道老罗的判断没错。

他们的运气还不错,到柳府时,柳寒正在府内,听到通报后,立刻迎出来,到大‘门’前,将原索和老罗迎进院内。

老罗沿途打量柳府的部署,前院没什么人,甚至看不到丫头仆人,但他注意到,各处丝毫不‘乱’,地上干干净净,没有人大声说话,出来送茶的小厮,上上下下收拾得干净利落,举手投足间透着股从容自信。

几句寒暄后,原索便暗示老罗,老罗也不客气,直接将来意说出来,希望柳寒能进入城南,这让柳寒非常惊讶。

在柳寒的法律意识中,无论风雨楼三江会还是青红帮飞鹰堂,都是一帮黑社会犯罪组织,是应该受到政fu的打击,这原索算来该是帝都公安局局长,老罗该算得上是刑警队队长或反黑组长,可现在这公安局局长和刑警队队长坐在自己面前告诉自己,支持自己‘混’****。

这太滑稽!

柳寒‘花’了几分钟才回过神来。

“两位大人的心意,卑职心领了,可我柳寒是守法奉公之人,这江湖草莽之事是不敢涉及的。”柳寒语气很谦卑,可神情却很坚定。

老罗闻言瞟了原索一眼,那意思很明显,我没说错吧。

原索在心里苦笑,神情却拉下来:“柳先生,明人眼里不假话,你和青红帮的关系,本官一清二楚,今日本官前来是很有诚意的,先生若以虚词以待,本官....”

老罗一听便知道要糟,这柳寒可不是普通商人,更不是普通百姓,也不是萧雨那样的江湖豪强,他身上可是有官位的,而后背后支持他的是宫里,最主要的是,到目前为止,衙‘门’还根本没拿到他的“犯罪”证据,现在便语带威胁,人家要不吃这套,立刻便僵住了。

不成想,柳寒并没有生气,只是微微一笑,将原索的威胁给吞下去了。

“大人,”柳寒不等原索说完便打断他,老罗暗暗松口气,柳寒给原索的茶杯添了点水,缓和下对方的情绪,然后才说:“青红帮与我没什么关系,不错,我柳寒在西域道上杀过马贼,可在西域国中,我是合法经营,从不干违法的事,况且,大人请想想,这江湖道有什么好,风雨楼多大的威势,说倒便倒了,萧雨,曾几何时,多么威风,现在呢?还不是丧家之犬,这江湖啊,最好别涉入,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您说是不是,大人。”

原索闻言哭笑不得,柳寒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你柳寒就算把我眼珠子摘下来,也干净不了,当京兆府都是瞎子,十里铺的黑衣人,风雨楼一战中的黑衣人,与你柳寒都脱不了干系。

没等原索开口,柳寒语气一转,便又说道:“不过,柳某很好奇,大人为何有此想法?”

原索正要张嘴嘲讽,柳寒又抢了一句,温言道:“大人刚才说以诚相待,我是相信大人的,故而以诚相待。”

原索顿时说不出话来,老罗微微一笑,接过话来:“柳先生是聪明人,这帝都说大也不大,人呢,说多也不多,有点什么,要不了三天便传遍全城。我也不瞒你,最近帝都治安崩坏,朝廷颇有微辞,陈大人严令我等尽快恢复治安,我等也没办法,想出这样主意。”

柳寒一下便明白了,眉头微皱,便笑了:“两位大人高明啊,此招大妙,江湖人拎着脑袋拼杀,所为何事?还不是真金白银,不过,大人可知,我为何不敢接手吗?”

原索这下松口气,与老罗‘交’换个眼‘色’,老罗冲柳寒拱手:“还请柳先生解释,其实,我也知道,柳先生可能不愿接手,毕竟江湖这碗饭不好吃。”

“罗大人所言甚是,”柳寒点头说道:“柳某乃商人,我手下有珠宝行和布庄,边境上还有商队,请两位大人想,我若变成风雨楼那样,会不会影响珠宝店和布庄的生意?会不会影响各地商队的生意?”

原索愣了下,随即沉思起来,老罗点点头,表示接受,柳寒又说:“别说城南了,就算柳荫街,这样最繁华的地段,送给我,我也不要,我能正当挣钱,干嘛要去挣那种钱。至于青红帮,那是蒲洪在管,蒲洪什么人,两位大人心里相比清楚。”

原索和老罗都沉默了,俩人有种无力感,特别是原索,来之前想得好好的,这样大的红利,柳寒这样唯利是图的商人岂会不眼红,可没想到,柳寒居然一口回绝,没有一点商量余地。

老罗的神情却完全不同,虽然被拒绝了,可他对柳寒却非常赞赏,柳寒的理由非常有力,只要他沾上江湖****,无论珠宝还是布庄,都会受到沉重打击。

“可...”老罗迟疑下,柳寒冲他摇摇头:“俩位大人的设想很好,可不一定非要找个地下霸主,其实,变通一下,按照现有规则,一样可以让帝都在短时间内稳定下来。”

“哦,不知柳先生有何妙策?”原索‘精’神稍振,连忙问道。

“我大晋不限决斗,只要在官府登记,决斗可以不限生死,”柳寒缓缓说道:“大人可以将城南分成数个,甚至数十个区,然后让有意的江湖好汉到校场决斗,以胜负决定归属,我保证七天之内,城南便安定下来了。”

原索还没明白,皱眉思索,老罗的眼睛却越来越亮,他一拍桌子,冲柳寒抱拳:“此计大妙!大妙!”

原索这下也明白了,他不由长出口气,看着柳寒的目光便带上几分感‘激’欣赏,这策略看上去简单,好像只是将他们的设想略微变了下,可实际上却非常不容易。

“柳先生,哦,不,青红帮会不会参与城南的决斗?”

事情解决了,原索心里顿时轻松下来,开始与柳寒闲聊,柳寒摇摇头:“我不清楚,这是萧雨雷纳该关心的事。”

“萧雨不是在你...”

话没说完,柳寒便已经含笑摇头:“很多人都以为萧雨在我这,其实那有此事,大人,我可是本分商人,不敢干这种引火烧身之事?”

柳寒在大人二字上加重了语气,原索老罗俩人一下便明白了,柳寒绝对不会在他们面前承认萧雨在他府上的。

三人相视而笑,原索对柳寒很有几分好奇,他是读书人出身,虽说文无第一,可文人对好文章有种天然的喜欢,对作者自然也会天然的亲近。

可原索很快发现,柳寒似乎对诗词没什么兴趣,只是泛泛的说了几句,这让他很是失望,颇有见面不如闻名之感。

倒是老罗‘精’明,听了会,便示意原索该告辞了,原索顺势起身告辞。

柳寒送俩人出‘门’,快到‘门’口时,老罗忽然没没头没脑的说起城南的崇明观,告诉柳寒,这崇明观的桃‘花’快开了,有时间可以去玩玩,说不定又可以写出一首桃‘花’诗来。

柳寒有些纳闷,这崇明观是城南的一个香火‘挺’旺的道观,他没去过,倒是听说过,可没听说这崇明观的桃‘花’很好,正想细问,老罗已经拱手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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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第405章 百工坊重现

夜,渐渐深了,今晚夜‘色’很好,漫天繁星闪烁,星光洒落,小院内几株细竹在星光下微微摇晃,修长的竹叶在夜‘色’中发出细细的声音。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

厢房内苟况脸‘色’‘阴’沉,坐在书案边,这里没有‘女’人,没有酒,史平死后,他便躲到这里来了,除了少数几个心腹外,没人知道他在这里,每天与外面的联系都是随他来的四个亲信护卫之一负责。

满帝都没人知道,崇明观观主与他的关系,观主是他的远房叔叔,很多年前,便在这个观里修道,他到帝都的第一站便是在这里落脚,只是没住多久,便悄悄离开了,这里的生活太清苦。

这个关系,即便会里的兄弟知道的也没几个。

轻轻叹口气,苟况心里有几分后悔,当初邀他上船的并不王家人,而是许家人,当初承诺,扳倒风雨楼后,三江会会是帝都最大的帮派,城南和城西都归他,另外,他还负责漕运,虽然只占一成份子,但漕运由他负责,不说别的,光‘私’盐便够他赚的了。

可没想到,计划得好好的,最后却出了纰漏,萧雨雷纳逃脱,横空杀出个柳寒,居然有上品宗师的修为,接着史平死了,谁都不知道凶手是谁,虽然吴瀚怀疑是柳寒,可若细细分析,又存在许多疑点。

柳寒有上品宗师的修为,可史平也不弱,有中品宗师的修为;柳寒可以击败史平,可要杀死史平,就没那么容易了,更何况在那样短的时间里。

这是最大的疑点。

躲到这里来,并不是表示他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帝都最近发生的事,他全知道,王许田三家联手在十里铺伏击雷纳失败,损失惨重,其中包括一个宗师和数个上品武师。

这些消息让苟况脑袋发麻,风雨楼居然还有如此令人恐怖的实力,会里的活动虽然还在继续,可向外扩张的行动受到很大阻碍,风雨楼一战,三江会主力损失近半,八虎阵亡三个,重伤四个,剩下一个也躲起来了,轻易不敢‘露’面。

三江会实力巨损,兼之群龙无首,长期被他压住的城南的城狐社鼠纷纷冒头,他们现在还不敢冲着三江会来,盯上了风雨楼留下的赌场妓院,这段时间里,与三江会帮众发生了很多冲突。

轻轻叹口气,苟况拿起茶杯,这‘门’开了,火苗猛烈摇晃起来,苟况神情剧变,伸手便去抓刀。

“唉!”一声轻叹,刀光凭空而起,一股柔风袭来,恍若情人的‘唇’,温柔的‘吻’。

“等......!”

苟况大声叫道,没等他说完,柔风已经掠过他的颈间。[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叫声戛然而止,苟况捂着脖子,血从指缝间喷出来,他死死的盯着房间中的黑衣人,黑衣人黑衣黑巾,浑身上下包得死死的,只‘露’出一双眼睛,现在这双眼睛的目光很平和,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黑衣人看着苟况倒下,过来看了眼,确认他死了后,才转身离去,出‘门’之后,还小心的将房‘门’关上。

院子里,墙角倒着一个麻衣汉子,竹林边上也同样倒找一个麻衣汉子,从旁边的偏房出来另一个黑衣人,这黑衣人也同样黑衣黑巾,只‘露’一双‘精’光闪烁的眼睛。

后面这黑衣人出来后,便冲前面的黑衣人微微点头,前面的黑衣人也开口,俩人腾空而起,很快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中。

当天晚上,三江会瓦解了,三江会遭到一股黑衣人的进攻,躲起来疗伤的四虎,有三人被杀死在‘床’上,剩下那人因为负伤较轻,跑到相好的那去了,躲过一劫。

唯一完好无损的一虎,在总舵中,被人砍下脑袋,总舵还有十多人被杀。

除了总舵,三江会在帝都的三个密舵同时遇袭,舵中弟子全部被杀。

待到天明,曾经显赫一时的,帝都地下世界第二大帮,三江会宣布退出历史。

这一夜死了太多的人,京兆府捕快房抬来多更多尸首,弹劾陈宣的奏疏雪片般飞向尚书台,尚书台上奏皇帝,皇帝下诏,令陈宣再度上疏自辩,陈宣上疏报告皇帝,自己已经找到稳定帝都治安之法,十天之内,定能将帝都治安稳定下来。

京兆府的衙役倾巢而出,将各区的帮会头头秘密召集在一起,告诉他们,官府不‘插’手他们争地盘的拼斗,但现在不能‘私’下里斗殴,要斗就正大光明的上校场,官府备案,单打独斗也行,几十上百的群殴也行,谁赢了地盘归谁。

此举立刻获得江湖豪客们的支持,当天便是四伙人要求登记,在校场死斗,负责此事的赵晾也不客气,立马同意,同时宣布,在决斗场上获胜的,将获得捕快房的支持,谁若在没经过决斗便抢地盘的,官府绝不坐视。

这话一落,立刻又有十几个帮派宣布要参加决斗。

“大人!”从角落里站起来一条大汉,冲着赵晾抱拳:“可不可以请助拳?”

“可以!”赵晾大手一挥:“江湖上,多个朋友多条路,无论你们从那找人助拳都可以,不过,我警告某些人!如果再‘私’下斗殴,老子决不放过他!”

赵晾气势迫人,众江湖豪强伏首。帝都的江湖人都知道,京兆府捕快房四大总捕,个个身手不凡,江湖上不知多少高手折在他们手上。

第二天开始,帝都东边的大校场便开始了决斗。

摧毁了三江会,柳寒感觉舒服了些,总算出了口恶气,不过,三江会只不过是爪牙,事情还没完,王许田保持沉默,这让他有些纳闷,丁轩依旧躲在城外,柳寒原以为他至少会上朝,后来一打听,这家伙居然告假,反正躲在城外不进城。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到城外走一趟倒没什么,可柳寒在城里走不开,秦王的回复终于来了,或许是柳寒最近的表现很出乎他的意料,于是秦王将帝都的另外几个联络人‘交’给了他,让他负责联络,但同时让柳寒再提供五万两银子,把柳寒气得,差点便要决定与他断绝关系,可老黄劝阻了他,让他付给秦王三万,同时还起草了一封信,提醒秦王,瀚海商社不是国库,银子不是收税来的,另外柳寒与他是合作关系,并非秦王下属。

“这笔生意还是亏了。”柳寒看着老黄将信封口,很是不满的叹口气。

“拉倒吧,反正这次回来,你不是为了赚钱,”老黄看着他,不以为然的说:“秦王迟早要回朝,我看他在雍州推行的策略,与当今皇帝有相似之处,差别在于,当今皇帝行事较猛,而他要温和得多。当今皇帝不可能没注意这点。”

“你的意思是,延平郡王和小赵王爷还不够,皇帝还要继续任用宗室?”柳寒皱眉问道,如果是这样,秦王这条线就不能断,不但不能断,还得加强。

“除了宗室,还能用谁?”老黄反问道:“泰定皇帝最大的错误便是,将权力抓得太紧,兄终弟及也让太子不但培植自己人,现在他想革新朝政,手上却没人,连左辰这样的老夫子都还在用,足见其手上无人。”

柳寒沉默了会,终于点点头,当今皇帝除了泰定留下的人,的确手上没人,连薛泌这样的人都要用,一方面有可能是因为枕头风的缘故,另一方面也说明他手上没什么人。

重重叹口气,柳寒站起来:“扣除这三万银子,一季度收支可以持平吗?”

老黄想了想摇头说:“扣除这三万,咱们一季度收入要亏损两万银子。”

“这么少?才两万?没算错?”柳寒有点意外,严格的说,瀚海商社现在正处于固定资产投资期和市场开拓培养期,在这个阶段,投入要超过收益,布庄虽然扩张迅速,但产量还不足,问题不是在织布机上,而是在棉‘花’上,大晋重粮轻棉,棉‘花’种植面积不足,导致产量不足,柳寒就算在织布机上投入再多,也没用,唯一的解决办法便是买地。

可土地控制在‘门’阀世家手中,要从他们手中买地,恐怕得杀了他们才行。

‘门’阀世家,视土地为命根子,所谓耕读传家,没有土地,耕什么耕,所以,‘门’阀极少卖地。

老黄淡淡的调侃道:“怎么?!觉着少?我可以让你多损点!”

柳寒摇头说:“按照我的估算,应该在五万两左右,怎么才两万,船社的那笔银子算进去没有?”

“怎么没有,”老黄不满的哼了声:“这次是凉州老王掌柜出力了,他在凉州开了织坊,用的原料是羊‘毛’,卖到吐蕃,在吐蕃很受欢迎,这一条,便多了一万银子的收入,另外,去年拓跋部落还差点,今年收回来了,这次拓跋部落西征,获利不小,这一笔,又增加几千两,还有便是,布庄给咱们增加了七千多两银子收入,如此算下来,咱们还亏两万银子。”

柳寒不由苦笑下,叹口气:“老王辛苦了,给老王去信,告诉他注意身体,年岁大了,别这样拼了,哦,对了,我炼了一瓶养神丹,给他送一瓶去,别用这种眼神,这玩意对练功没丝毫用处,对你这样的老东西,还有点用。”

老黄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心里却很感动,柳寒面对的局势如此险恶,居然还能‘抽’出心思来给他炼丹。

柳寒现在进退维谷,王许田三家,居然还不求和,还要打下去,他很想干脆干掉对方几个核心人物,可如此一来,便与对方结下血仇,老黄坚决反对,认为如此不但无助于结束战争,反倒会让战争延长,而且,如果战事扩大,引起其他‘门’阀‘插’手,会不会影响宫里的态度,谁也说不清。

此外,方震也传信来了,方震倒很沉稳,似乎没有重返帝都的意思,只是让他继续打听帝都形势,对他前段时间的作为大加称赞,同时派人送来一张五百两银子的银票。

柳寒觉着这方震很识趣,宫里明显不会让他重返帝都,就算风雨楼倒了,漕帮若要重返帝都,恐怕同样会遭到宫里的打击,变成风雨楼第二。

柳寒心里在琢磨着,怎么对王许田三家进行另一次打击,这次打击,应该是一次‘逼’和‘性’的打击,要让王许田三家感到痛,让他们尽快求和。

“不用着急,宫里现在对你很满意,”老黄的语气又带上几分嘲‘弄’:“王家那老东西,虽然老‘奸’巨猾,可也胆气不足,当年他扳倒了邵阳郡王,便躲回冀州了,...”

刚说到这里,大脑袋进来了,柳寒扭头看着他,大脑袋送上一封请帖:“这是许掌柜送来的,今天收到的。”

柳寒接过来一看,是百工坊的请帖,他不禁皱眉:“这百工坊倒底是个什么玩意,‘弄’得神神秘秘的。”

上次因为下江南,百工坊的拍卖会便没参加,许远去了一趟,什么都没买,甚至没出价,可今年,这请帖居然又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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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6.第406章 百工坊

柳寒玩味似的将请帖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看,老黄见状摇摇头,自从回到大晋后,柳寒有了些细微的变化,以往不管什么事,什么时候,都从容不迫,充满信心,极少见他失态着急,更没张皇失措。[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访问:. 。

可回到大晋后,他失态的时候多了,原因是他没了那种自信,这次回来,他是回来拼命的。

这,很危险!

“心不静,就看不清,看不清则‘乱’,‘乱’则举止失措,举止失措则败亡可期!”

柳寒闻言先是一怔,随后沉默不语,老黄起身从他手里接过请帖,打开看后:“十天以后,居然选在百漪园,有意思,有意思。”

“怎么啦?”柳寒皱眉问道,老黄淡淡的说:“没什么,我只是觉着有意思,为什么要选在百漪园?”

“这有什么不好解释的?咱们的拍卖不是也选则百漪园吗?!百漪园的环境不错,还有美‘女’作陪衬,是个选择发布会的极佳场所。”

“我听说百工坊的拍卖都是秘密拍卖,百漪园这样显眼的地方,他们怎么会想起选择这样的地方?”

柳寒稍稍愣了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又猜测道:“或许他们想换一个口味吧,咱们在百漪园便拍出百万两银子,鸣‘玉’斋跟着咱们学,在逍遥阁举办了一次拍卖会,还有江南绣在醉红尘,现在在轻柔举办拍卖会的多了,大概,百工坊也想换个思路吧。”

“你在给他找理由,”老黄淡淡的说:“以前,你是不会这样干的。”

柳寒再度愣了下,随即沉默,心里苦涩不已,老黄温言道:“有些事,急不得,你就算再着急,也急不来,慢慢看吧,那个人总会冒出来的,你以前总说雁过留痕,以前没人发现,只是没人去留心,只要留心,他总有蜘丝马迹留下的。

我们回来不过两年,已经找到几个线索,厉岩是一个,通过厉岩,我们找到了那个小院,还有那个疑似总教头的人,这条线索很重要,不能轻易断,咱们慢慢查,总能找到点东西。”

柳寒缓缓点头,老黄又思索着说:“那个人既然很有钱,手下人才济济,可要维持这样一个庞大的体系,必须要有强大的资金支持,他的资金从哪来?以前靠你们去杀人,现在呢?”

柳寒没有开口,静静的听着,老黄缓缓说道:“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以前我以为是某个‘门’阀世家,可如果是‘门’阀世家,他为什么要作这样的事?目的是什么?其次,若是千年世家,就像王许这样的,需要用这种方式挣钱吗?所以,我怀疑,这个人不是豪富之家,所以,才用这种方式‘弄’钱。[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第三,在杀手营瓦解后,他用什么方式‘弄’钱?我的答案是经商,跟你一样,经商赚钱。”

柳寒目光渐渐亮了,看着老黄笑了:“你这老东西,每天躲在这‘阴’森森的地方,人也变得‘阴’森森的了,呵呵,只要他敢经商,我就能把他抓出来,大额金钱的流动,总能查出个所以然来。”

停顿下,柳寒又兴致勃勃的说:“既然如此,这百工坊,我就去瞧瞧。”

百工坊如此神秘,倒是引起了柳寒的兴趣,他从老黄那出来,便去了萧雨那,萧雨是老江湖,对江湖的了解比老黄多多了,老黄只是隔帘看‘花’,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最多也就是理‘性’推断,虽然,他在这方面是高手。

“你说百工坊?”萧雨略微有些惊讶,沉凝片刻后,坦然说道:“这百工坊很神秘,而且实力很强大,他们拍卖的东西,做工‘精’巧实用,每一样东西都很受欢迎,他们的拍卖与其他人的拍卖不同,只是拍卖份子,上次,我的人拍下暴雨梨‘花’,这次暴雨梨‘花’便救了雷纳一条命,连阳默这样的高手在暴雨梨‘花’面前都无法幸免,足见其厉害。”

说到这里,他叹口气,自嘲的笑了笑:“要是这次我手里有一具暴雨梨‘花’,恐怕就伤不了这么重。”

柳寒没打断他,也没附和,只是笑了笑,萧雨接着说:“这百工坊在江湖上出现不过十年左右,行事很诡异,江湖传言,由于他的东西太好,所以,有商家曾经想吞没他的货品,结果无一不是非常悲惨,有人甚至被灭‘门’,也有商家想与其长期合作,想查出他的底细,结果没有人成功过,柳兄,江湖上的这些大商家,家里都养着高手护院,可这些商家,没一个在百工坊手里讨好,渐渐的百工坊便成了江湖上的一个禁忌。

不过呢,这百工坊信誉很好,只要按照协议行事,从未找过任何人的麻烦,所以,虽然神秘,但愿意与他合作的商家依旧很多。”

“哦,他的主事人是什么人?”柳寒兴趣更浓了,能将一个神秘组织经营到如此地步,主事人势必是个非常人物。

“谁也不知道,”萧雨说道:“百工坊的总舵在那?有多少人?他的主事人,每次出现都带着面具,江湖上,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柳寒倒吸口凉气,背脊又有点发麻,皱眉想了想,忽然有了个念头:“萧兄,能不能查一下,这百工坊到帝都后,在那落脚?”

萧雨略微惊讶,忍不住皱起眉头:“柳兄,犯不着在这个时候再去竖个强敌吧。”

柳寒笑了笑摇头说:“我只是想知道他们在那落脚,没有其他意思。”

萧雨凝视着他,叹口气说:“按照百工坊的规矩,这便是与他们为敌,这个规矩,江湖上都知道。”

柳寒眉头微皱,苦笑下:“还有这样的事,这百工坊未免也太霸道。”

“江湖上,只要有实力便可以霸道,柳兄,现在的帝都,你也可以霸道点。”萧雨淡淡的调侃道。

“霸道!?我还想多活几年,有宫里的那位公公盯着,谁敢在帝都霸道!”柳寒摇头说。

“呵呵,”萧雨和楚飞都忍不住笑起来,楚飞也知道点百工坊,但不了解,所以,在柳寒与萧雨说话时,他没有‘插’话。

“柳兄,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楚飞现在身体恢复很好,那两枚丹‘药’起了巨大作用,更主要的是,他觉着已经停滞了很久的境界隐隐有突破的迹象,现在他很兴奋,总想出去动动。

“没什么动作,先等等看,这事有可能要拖一段时间。”柳寒淡淡的说道。

萧雨瞪了他一眼:“你还是先将伤完全养好再说,你的境界不是有突破迹象吗,先突破境界再说。”

“哦,楚兄境界有突破?”柳寒有点惊喜,楚飞嘿嘿干笑两声:“只是有迹象,能不能还不知道。”

柳寒伸手过来,搭在他脉‘门’,示意他运转内息,楚飞不疑有他,心念一动,丹田内息缓缓运转,一个周天后,又收拢到丹田。柳寒松开手,想了想问:“楚兄的境界是七品上下?”

楚飞佩服的点点头,仅仅这么运转一圈,便判断出境界高低,这份见识就不凡。

柳寒略微沉凝,拿出一个小瓷瓶,拔开瓶塞,一股‘药’香袅袅散开,楚飞深吸一口,丹田内息居然有点躁动,隐隐有兴奋之感觉。

柳寒从中倒出一枚,迟疑下,又添了枚,然后让楚飞将上次给他的那小瓷瓶拿出来,楚飞连忙将小瓷瓶拿出来,柳寒将两枚丹‘药’放进瓷瓶中,将瓶塞塞紧。

“这两颗丹‘药’,一颗可以助你突破到八品,另一颗则要看你的运气,最差也能助你稳定八品境界,好的话,可以助你提升到八品巅峰。”

柳寒有些‘肉’疼的将瓷瓶递给楚飞,楚飞大喜,小心的接过来,藏进怀里,正要开口道谢,萧雨笑了笑:“你那瓶里还有几颗,多给他几颗,岂不是可以让他突破到九品巅峰。”

“草!”柳寒脱口而出,差点便跳起来:“你当我这丹‘药’来得容易,他能不能踏入九品,还得看机缘,你当有丹‘药’便能到九品,那我这还不九品多如狗,宗师满地走!”

萧雨先是愣了下,随即哈哈大笑,楚飞也忍不住乐了,丁三丁四在边羡慕不已,他们的修为还在武士境界,做梦都想踏入武师境界,坐在俩人身边的躺椅上的巫简,同样‘露’出羡慕之‘色’,他的伤比萧雨还重,连境界都掉了一层,从武师三品掉到初品,现在他断掉的骨头还没好,身体被捆成粽子似的,每天都由丁三丁四抬出来,晒上一个时辰的太阳,当然,这是柳寒要求的。

丁三丁四和巫简都拿眼睛看萧雨,他们自己是不敢开口,只能看着萧雨,萧雨却象没看见似的,根本不张嘴。

特别是巫简,还在战场上,柳寒便给他服用了两粒珍贵的丹‘药’,要不是这两粒丹‘药’,他现在恐怕还只能躺在炕上,动弹不得。

“他们最近有什么动静吗?”萧雨收敛笑容问道。

柳寒微微摇头,叹口气说:“我现在是老鼠进风箱,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杀了这帮家伙吧,事情便没了转圜余地,不杀吧,这帮家伙便跟狗皮膏‘药’似的,沾上了便不放。”

“干嘛不能杀!”楚飞皱眉问道,语气中隐隐有些不快。

柳寒笑了下:“杀他们的事,应该萧兄的事,不该我来干。”

楚飞皱眉正要反驳,萧雨却点点头:“你说得对,这是我的事,此仇我必报!”

柳寒站起来,拍拍手,对楚飞说:“你要想杀人,便快点提升实力,到时候让萧兄带上你便行,萧兄,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安心养伤,雷纳昨天传书,他已经到谷城,一切安好。”

在十里铺之战后,雷纳没有停留休息,第二天便启程西巡,第一站便是大谷,然后便是新安,然后再南下伊阙,沿着帝都外围走一圈。

柳寒走后,楚飞还是不解,纳闷的问萧雨:“他这是什么意思?照我的意思,把王许田三家在帝都的杀个干净,又能怎样!”

“你呀,柳寒在这事上看得很清楚,”萧雨摇头说:“他不能出面杀王许田三家中人,这三家在‘门’阀世家中很有影响力,现在这些‘门’阀世家还没联手对付他,有很大的原因便是,这是漕运之争,死的人虽然不少,可并没有三家的直系子孙。

所以,‘门’阀世家们不愿与他们联手,当然,这里面也有柳寒的因素,他与延平郡王小赵王爷薛泌秋戈等人‘交’好,文名还很盛,这些因素加在一起,除了丁轩因为和柳寒有过节,出手外,其他‘门’阀世家都在观战。

可若三家直系子孙被杀,这些‘门’阀世家便可能出手,至少会在朝堂上对柳寒不利。

但我若出手便不一样了,满天下都知道,三家要杀我,我出手杀他们,天经地义,谁也说不出个不来。

明白了吗!”

楚飞这才恍然大悟,他不由恨恨的叹口气,田家丁家都杀到柳府来了,柳寒居然还不能动他们,这些****的‘门’阀世家!

“这天下,不公平的事多了,没什么好抱怨的,哼,天下便是这样!”柳寒似乎看透了楚飞的心思,幽幽的叹道。

旁边也传来三道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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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章 秦王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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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枯干的树枝上已经发出嫩芽,秦王宫内的草木却依旧萧索,从大漠来的风越来越冷,各方传来的消息表明,春季之后,大漠动乱已经不可避免,秦王已经数次向朝廷告急,可朝廷除了让他提高警戒外,便再无下文。

自从去年深秋,大漠出现不稳迹象后,秦王燕玮便密切关注大漠动静,在这个冬天,他将长安的几个军械库搬了大半到陇山五关,在高平集结了大量物资。

但问题还是严重,最大的原因便是兵力不足,大晋边军主力分布在凉并幽三州,雍州由于有穆乌斯沙漠的天然屏障,驻兵不多,主力集中在六盘山以北的宁武郡。

宁武郡北临塞外,东依穆乌斯沙漠,西靠黄河,是塞外胡族侵入大晋的一条通道,但胡族自古以来却很少从这里杀入关中平原,原因便在于,宁武郡以南的陇山。

陇山地形险要,利守不利攻,是关中的天然屏障,数千年来,这陇山不知帮中原民族抵御了多少次塞外胡族的进攻,中原民族充分认识到陇山的重要,沿陇山山道修建了五道关口,这五道关口无数次将塞外胡族挡在陇山以北。

陇山挡住了胡族,可也让宁武郡处于孤悬北方的境地,一旦胡族进犯宁武郡,中原要支援,便要越过崎岖难行的陇山,在这样的山道上,花费的时间和消耗的物资,都十分惊人,所以,秦王才提前将物资运到五关,同时在五关外的高平集结了大批物资。

比较幸运的是,今年的雪灾范围不大,雍北的受灾人口只有十几万,比去年的灾民少多了,可即便如此,秦王感到的压力却依旧很大,原因依旧是没有钱粮。

不是府库没有钱粮,去年获准在宁武和雍北互市,市场的税收补充了部分府库不足,另外,关南去岁丰收,极大缓解了府库的紧张,若不是塞外胡族作乱,今年会非常轻松。

可偏偏塞外出事了,朝廷让他密切注意,却没有其他任何支持,这让王府上下非常不满,可不满归不满,事情还得作,原以为春季之后,朝廷会向雍州提供粮秣支持,可秦王打听到消息,朝廷财政用度非常紧张,原本计划能增加赋税的陈国土地清查和扬州盐政革新,进行得非常不顺利,至今还没看到任何增加税收的希望。

有鉴于此,秦王才不得不向柳寒提出要五万银子,这笔银子不但要安置雪灾难民,还要补充长安武库的兵器。

但柳寒会接受吗?上次要钱,柳寒已经非常不快,回信的语气已经有点不客气,几乎就是明白告诉他,以后不能这样。

这让秦王非常生气想要严惩柳寒,但被峦玄和白朴阻止,这俩人是亲眼见过柳寒的,而且,柳寒在帝都的表现越来越出色,别人不清楚,峦玄和白朴是非常清楚的,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秦王的决策。

“看看吧,这次他只给了三万。”秦王脸色阴沉,白净光滑的脸上布满阴云,上次他想敲打柳寒,结果被峦玄阻止,现在这柳寒越来越放肆,不但少给钱,还居然敢隐隐威胁。

峦玄却松口气:“好歹还是给了三万,王爷,不用生气,按照当初的协议,三万银子要十年以后才给,现在他也给了,说明他心里还是有王爷的。mht.la [棉花糖小说]”

这番话没给秦王带来丝毫安慰,在开口之前,他便仔细计算过了,少了五万银子不行,长安武库几乎空了,要填满便需要两万银子,剩下的三万要修补陇山五关,并给部分边军补发欠饷,由于府库常年入不敷出,边军欠饷情况很普遍,不但雍北宁武边军欠饷严重,就连并州凉州边军的欠饷也同样严重,雍北边军已经有数次小规模哗变,哗变士兵逃到塞外,有些甚至就落草为寇。

以前没有边患,欠饷也不大紧,现在要士兵打仗了,没钱,谁去卖命!!!

“此话在理,不过,三万银子还是不够,”白朴在边上补充道,他依旧是那种狷介样,棉袍皱巴巴的,头发有些散乱,不过今日目光却很清明。

现在这书房里就他们三人,这三人却是秦王府的核心,整个雍凉两州的大脑。

“唉!”峦玄长长叹口气,放在柳寒给三万银子已经算给面子了,可最低也要五万银子,这缺口还差两万,这两万银子上那去弄呢?

“门阀世家能不能再想想办法?”白朴提议道,秦王闻言更加烦躁,门阀世家已经动员了多次,可这次他们只肯出两万银子,连一向最积极的皇甫家也只出了两千两银子,可向柳寒开口的五万银子,正是在有了这两万银子之后的计算结果。

“先向朝廷要,”峦玄语气多了两分决绝,看着秦王说道:“王爷,咱们雍凉二州背不起这个负担,只能向朝廷要,扬州盐政革新,多少总能收些银子,两万银子应该没问题。”

“这三万银子呢?先补充武库还是先发欠饷?”秦王冷冷的问。

“当然是武库。”峦玄和白朴异口同声答道,俩人对视一眼,峦玄向秦王解释道:“欠饷可以说服,可没有弓矢,士兵拿什么打仗,所以,补充武库是当务之急!”

“时间已经有点不够用了,”白朴向窗外看了眼,深深叹口气:“黄河已经解冻,草原上的春天来得要稍晚,就算五月吧,还有一个月时间,一个月时间能把长安武库备齐吗?”

秦王和峦玄都沉默不语,武库的刀剑盔甲弓矢,都是长安作坊生产,这长安作坊是工曹下属,归长安府管理,有工匠一千人,每月能生产弓矢两万,弓一千百二,强弩一千,守城弩二十,各种刀剑三千,......

以长安作坊的生产能力,要填满长安武库,至少需要三月。

“其实,还是来得及的,”峦玄试探着说:“咱们买。”

“买?”秦王皱起眉头,峦玄点点头:“朝廷规定,私人作坊,不得生产军品,可....,王爷,实际上,市面上流行的刀剑弓弩,都是私人作坊生产的,他们的质量与军品相较,并不差,甚至还高些,当然,他们的产量并不比长安作坊高,此外,雍州的盐铁已经开放,制作刀剑的铁原料并不缺,所以,我们向民间采购,完全行得通。”

“可朝廷要问,该作何交代呢?”秦王反问道。

“先上疏,要求朝廷调拨,如果朝廷调拨,我们就省下这笔钱,如果朝廷不调拨,就得同意咱们就地生产补充,同意咱们向民间作坊订购军械。”

“此法可行。”白朴点点头,白须在胸前摇晃了下,秦王沉默了一会,才深吸口气:“好吧,就这样,峦玄,你替我起草奏疏,尽快上报朝廷。”

峦玄轻轻松口气,连忙答应,正准备坐下写奏疏,秦王又问道:“大漠动乱在即,虽说现在的情报表明,他们没有拿下进攻我宁武郡,可本王不得不防,军事部署也必须加紧,白先生,峦玄,你们怎么看?”

这又是一个问题,大晋的精兵强将多集中在凉州并州和幽州,雍州的兵力并不多,主要兵力又集中在宁武郡,面对穆乌斯沙漠的雍北两郡:上郡和新原,则兵力薄弱。

更要命的是,这两年雍北雪灾连连,当地居民不断逃荒,地方官疲于奔命,武备松弛,别说边境上烽火了,就算治所榆谷和夏州,城墙也良久失修。

但这两个郡由于有穆乌斯沙漠为屏障,秦王倒不是很担心,他最担心的还是宁武,这是胡族侵入大晋的主要通道,就算胡族打不过陇山,但仅仅是侵扰宁武,便能给大晋带来无数烦恼。

白朴和峦玄都沉默了,良久,白朴才叹口气:“重点还是宁武,上郡和新原那边,应该问题不大,提醒他们要注意大漠的动静,边境上的烽火台,要随时保持警惕。”

“先生说得在理,”峦玄也点头说道:“王爷,重点还是在宁武,宁武现在有兵力八千,分布在郡内三个县,边境上的烽火台,也有两千多人,另外,五关还有三千多人,王爷,照理这个兵力已经足够了,至少可以暂时稳住宁武的局势。”

秦王摇摇头,走到书架边上,从一堆公文中抽出一份,递给了峦玄:“这份报告是去年秋天,我派犀锋巡查宁武后,他秘密上交的报告,你的数字是司台报的,哼,下面的人瞒他,他也有模有样的报上来了。

八千?!实际上只有五千,五关定额七千人,现在三千,少一半,好像还可以,可实际上,只有两千,连三成都不到。”

秦王的脸色阴得可怕,峦玄和白朴都吓了一跳,这差额也太大了。

“他们怎么敢这样干!?”峦玄翻了翻数字,报告很详细,不但有驻军兵力数量,还有兵种,五关都是步兵,宁武的五千人中有两千是骑兵,这两千骑兵全部集中在郡所平定,由偏将军司台统帅。这司台是雍州司家中人,据说有武士修为,可实际上如何,谁也不知道。

八千兵力,是朝廷规定的宁武驻军,可实际上却只有五千,这多出来的三千自然被各级军官吃了空额。

峦玄抬头看着秦王,眼中疑惑甚浓,这份报告去年便拿到,那为何不处理,雍凉两州边军都归秦王辖制,秦王也处置他们是在自己职权范围内,根本不用向朝廷请示。

秦王看出了他的不满,苦涩的摇头:“边军欠饷已经一年半了,一年半没发饷,士兵逃亡的,打草谷阵亡的,不知有多少,我怎么处置!”

峦玄沉默的低下头,白朴叹口气,秦王又补充说:“长安武库的装备都是七八年前的,有多少能用,谁也不知道,我本打算趁此机会,除将武库的装备补足外,再检查下以前的。可,...,这一切都需要银子,但银子呢?在那?这个柳寒!该死!”

秦王及其恼怒,峦玄提的那条,他不是没想过,可问题是,朝廷也没钱,这道疏上上去,有多大效果,只有天知道。

原以为从柳寒那拿到五万银子,至少可以将武库的装备补足,再将欠饷补一部分,可没想到,居然被柳寒生硬的拒绝了。

“郡国兵呢?”峦玄又抬头看着秦王,急切的建议道:“可以将郡国兵暂时补充到边军中。”

宁武郡人口并不多,所以,郡国兵定额为三千人,若是在内地的大郡,郡国兵的兵力多在五千到八千之间,那种人口众多的超级大郡,兵力有可能到一万人。

“郡国兵,”秦王又拿出另一份公文给峦玄,峦玄急忙打开,秦王已经幽幽的说道:“这几年连续雪灾,宁武郡的郡国兵同样逃散的不少,剩下的兵额不过一千六百人。”

“没有兵力,没有军饷,什么都没有,这......”峦玄脑子顿时一遍空白,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白朴重重的叹口气,这是一个无解的局面。

房间里陷入沉默,峦玄拿着手里的卷宗,犹若捧着千斤巨石。

白朴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所有的问题都集中在银子上,”秦王的声音苦涩不已:“这段时间,本王做梦梦到的都是银子,从来没觉着银子如此可爱,呵呵!”

秦王自嘲似的干巴巴笑了两声,白朴皱了皱眉,神情有几分不悦,峦玄也叹口气:“我大晋富有天下,没成想,今天居然连士兵的军饷都发不出来,长此下去,如何得了!如何得了!”

“王爷,卑职有句不该说的话。”峦玄躬身向秦王说道,秦王点点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这是我大晋,不是大周,我大晋治理天下已经八百年,百姓必不会弃我大晋而去。”

峦玄想要争辩,可张张嘴却没说一个字,白朴想了想:“如果实在没办法,就让峦玄到帝都去一次,嗯,让犀锋也去,犀锋与太尉那报告军情,峦玄去户曹催银子,如果户曹不给,就直接面见皇帝,陛下总不至于坐视宁武受害吧!”

“胡族暂时还不敢犯我大晋,”秦王摇头说:“大漠经过十年修整,元气渐复,可大漠诸胡,面对我大晋依旧战战兢兢,犯我大晋的心思还不敢有,今春大漠动荡,不过是十年修整之后,胡族之间力量的重新整合,问题在于,若我大晋不干涉,任凭胡族整合,待他们整合完毕,我大晋又得面临胡族犯边之乱!”

峦玄和白朴几乎同时点头,峦玄看着秦王:“王爷,就让我去吧,顺便也好与柳寒谈谈,不要太看重个人得失!”

秦王想了想,沉重的点点头。

第408章 盐政之难

雍北寒风阵阵,江南却已经是莺长,扬州的天空明媚,大运河上船影幢幢,岸边的柳树吐出新绿,柳枝在风中摇摆,白的黄的褐色的花絮,伴着北去的燕子,在空中飞舞。(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

码头上,脚夫将一袋袋食盐从船上背下来,送进仓库里,这些盐是扬州盐商从各地盐场运来,再从这里送到江南江北。

而夜色降临时,画舫则布满运河,河面飘荡的是香风和丝竹之音。

还有来自柳树下的麻木目光。

扬州的富庶,吸引了各地的流民,扬州府对这些流民很是头痛,拒绝他们入城,将他们驱散到城外。

流民破坏了初春的美丽景色,可流民给初春盛开的花给遮掩了,贵人们的目光盯在了花上,忽略了花后的丑陋。

富丽堂皇的画舫,舞姬在丝竹的伴奏下,翩翩起舞。

句誕坐在椅子上,搂着姑娘柔软的腰肢,含笑看着正起舞的舞娘。

怀中的美女是旁边的几个盐商奉送的,是扬州最红的青楼女,腰肢柔软,皮肤白皙粉嫩,声音糯糯的,让人甜到心底。

美女端起酒送到他唇边,句誕轻轻抿了口,美女将酒杯放下,将他唇边的酒迹吻去。

句誕两眼眯成一条缝,坐在下首的两个老者,互相交换个眼色,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笑意。

“大人,这段时间为推行盐政革新,着实辛苦了,为朝廷可谓竭尽心力,我们受扬州盐界朋友的委托,送给大人一份礼物。”穿着蓝色长袍的老者含笑将两个木盒推到句誕面前。

句誕看都没看两个木盒,依旧盯着跳舞的舞姬,蓝色长袍老者给美女使个眼色,美女纤纤玉手小心的拿起木盒打开,里面是一叠银票,美女送到句誕面前,句誕瞟了眼,没做任何表示,美女将木盒放下,又拿起另一个木盒,木盒里珠光宝气,连一向见多识广的青楼美女都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可句誕依旧没看一眼,只是冲两人笑了笑。

“蔚老,璨公,无功不受禄呀,此等珍贵之物,下官万万不敢收。”

穿蓝衣的蔚老呵呵笑了两声:“大人过谦了,大人操劳国事,宵衣旰食,何谓无功。(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穿着锦袍的璨公也呵呵的陪笑道:“蔚兄说得好,我们也是对大人的敬意,大人不必客气。”

句誕迟疑下,也就不再矜持,微微点头,两老大喜,连忙给招呼美女将木盒收起来。

觥筹交错,宾客皆欢,舞曲愈发欢畅,舞娘的腰肢扭得更诱人。

几杯酒下去后,蔚老又笑呵呵的问道:“大人,不知盐政革新的方案,是否已经上奏朝廷?”

句誕笑了下,心里暗骂,老狐狸,这钦差衙门里不知有多少你们的人,有没有上奏,你们还不知道,这要上奏了,你们今日会送如此重礼?

“唉!”句誕将酒杯放下,沉沉的叹口气:“难啊,满足了你们,朝廷不满意;朝廷满意了,你们又叫得震天响,这让本官和顾大人左右为难,这奏疏难写啊。”

蔚老和璨公交换个眼色,璨公也叹口气:“大人,不是我等叫苦,大人和顾大人到扬州也数月了,对扬州的情境了解颇深,扬州的盐场残破不堪,我等若要接下盐场,必须先投入很多银子对盐田进行改造,而朝廷的盐税又这样重,我等实难支撑,还请大人多多体谅。”

“这还是其一,”蔚老接过话头说道:“大人,按照朝廷的方案,可以自建盐田,这势必导致,盐田乱建,很多不符合条件的盐田也会建起来,所产之盐粗劣不堪,祸害民众,大人,此事必须消灭在源头。”

句誕没有开口,伸手去端酒杯,美女立刻给他端来,送到他唇边,随后又将他唇边的酒迹吻去。

“大人,这事事关天下安危,万不可退缩。”蔚老急切的说道。

“大人,为万民计,大人当明白上奏皇上,盐务乃军国大事,当慎重革新,万不可躁进。”璨公也急切的说道。

句誕在心里冷笑,他完全知道俩人要的是什么,无外几点:其一,排除那些小商家,让他们以便宜的价格拿到扬州盐田;

其二,盐税要降低,最好只有一成盐税,而且在最初三年免税;

其三,朝廷要将荆州、青州、冀州、豫州等地划入扬州盐的专卖范围,禁止其他河东盐、蜀盐,进入。

至于什么盐田破损严重,投入巨资,不过是后面的托词。

句誕在最初看到这个建议时,差点笑出声来,这帮家伙胆子实在太大了,居然敢向朝廷伸手,居然敢如此狮子大开口。

出于谨慎,句誕没有将建议文扔到他们脸上,而是推脱说先看看,可没几天,扬州数个门阀世家,甚至连淮南王长史都提醒他,要多采纳扬州士民的建议,他这才察觉出点意思,连忙派人打听,结果这蔚老和璨公名义上是粮商,可实际上,俩人的背后各有门阀世家,璨公的背后是江南陆家和虞家,蔚老的背后是扬州门阀张家,甚至可能还有淮南王的影子。

这个发现让句誕不敢轻举妄动,转过头与顾玮商议,顾玮却不置可否。

对顾玮这个副手,句誕也看不大懂,他当然清楚顾玮是潘链的亲信,不过,此次下扬州,皇帝却将掌控度支曹的他派出来了,这开始让他有些不明白,潘链掌控尚书台,宫里有太后支持,即便皇帝都要忌惮三分,可皇帝却将他刚提拔的亲信派出来,让延平郡王接任度支曹。

这是对顾玮不满,还是要削潘链的权呢?

句誕出身门第不高,常年官场历练,对官场的风向很敏感,立刻觉察到皇帝的态度可能有变。

从离开帝都开始,句誕便在试探顾玮,可顾玮的口风很紧,半点风声没露。

句誕开始还比较担心,虽然皇帝的态度可能有变,但潘链毕竟依旧是尚书令,依旧权倾天下,如果,顾玮要与他为难,这扬州的事,还真不好办。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顾玮居然没给他找一点麻烦,全程配合他的举措,而且还利用他在士林中的影响力,到处宣讲盐政革新的好处,希望士林支持盐政革新;在具体举措上,也多附和他的建议,偶尔有什么主意,也都与他商议后,得到他同意才由他宣布;若他反对,顾玮也绝不坚持。

最初,句誕还多了个心思,顾玮如此配合,将来盐政革新若成了还好说,若是失败了,全部责任便是他句誕的,于是,便放了部分权力给顾玮,故意让他去作些事情。

就像今天,顾玮便去见方震。

漕帮,在江湖上很怪,说他是个江湖草莽帮派,可朝廷又认,将至关重要的漕运委托给他,可另一方面,朝廷又从未给漕帮一个官方身份,所以,他现在就是个半官半草莽的身份。

由于与商人们的条件没谈妥,拍卖会便不敢轻易举行,顾玮便建议利用漕帮,让方震来打破僵局,句誕觉着这个建议不错,便顺水推舟,让顾玮去办。

一时之间,句誕思绪连篇,可面上依旧保持矜持的笑容,喝了两口美女送的酒,句誕才淡淡的说:“今晚夜色不错,这南方与北方的夜是两种不同的韵味,蔚老,璨公,有些事急不得,这跟品酒一样,好酒都要慢慢品,才品得出味道,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蔚老和璨公微怔,随即陪着笑,连连点头:“大人说得是,大人说的是。”

同一时间,顾玮却在方氏茶楼与方震喝茶,方震显然很看重顾玮,不但将整个茶楼腾空,还让他那年青的妻子在楼里操琴,俩人便在琴声中聊天闲谈。

俩人好像都没谈正事的兴趣,先从扬州的风光聊起,方震向顾玮推荐了几个扬州的古迹和风光,建议顾玮去看看,随后又说起扬州的特产。

这样闲聊了半天,才说到正事上。

“方帮主对朝廷的盐政革新怎么看?”顾玮问道。

“方某乃草莽中人,对朝廷的大事了解不多,”方震先笑了笑,才说:“不过,说到盐政,方某还是多少懂一些,朝廷此策好倒是好,不过,狼多肉少,谁都想插上一角,顾大人,此事恐怕不好办。”

顾玮点点头,今天他依旧是一袭月白便袍,头上也没带冠,而是简单的系了个发髻,不过,这种散漫,又给他添了些许别样神韵。

“方帮主神目如电,”顾玮点头叹息道:“朝廷之所以推行盐政革新,目的是为了增加盐的产量,增加府库的收入,但,让我失望的是,扬州商人的胃口太大,导致朝廷策略迟迟无法推行。”

方震默默的喝着茶,这个冬天,他带领漕帮与江南会数次大战,最终将江南会逐回吴县和临江。连续两场大战,让漕帮上下疲惫不堪,江南战事未歇时,便得知朝廷在扬州推行盐政革新,方震曾经动了心思,可随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严齐传书,通报了其中内情,方震斟酌之后,便不敢再趟这趟浑水。

第409章 盐政背后的秘密

“朝廷已经数次催促,”顾玮神情还是那样平静,语气却加上了几分嘲讽:“句大人和我,数次摸底,数次催促,可扬州的商人们却推诿再三,这让我不明白,他们真的投入很大,赚不到钱,还是,他们仅仅以此为借口,向朝廷要更多的利益?”

方震为难了,扬州盐政革新为什么迟迟推不下去,原因在那,他很清楚,可能说吗?这要传出去,漕帮在江南恐怕寸步难行。[夜夜小说网mht.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可要不说呢?势必得罪顾玮,进而得罪朝廷,漕帮将来依旧难受。

琴声依旧悠悠,顾玮稳稳的喝了口茶,才悠悠的说:“方帮主,现在只有你我俩人,出你口,入我耳,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帮主不用有什么顾虑。”

方震苦笑下,抬头看着顾玮说:“唉,让顾大人见笑了,年龄越老,胆子越小,呵呵。”自嘲的笑了笑,顾玮也笑了笑:“谨慎小心无大错,帮主乃谨慎之人,所以,漕帮声望才越来越响。”

方震摇叹口气:“我漕帮的大本营便在扬州,若得罪了扬州门阀,漕帮在这江南水道将寸步难行,不过,大人办的是朝廷大事,方某不敢虚言隐瞒。”

顾玮含笑点点头,方震思索下,才说道:“根据我的了解,扬州盐田,或者说最好的盐田,其实,并不控制在盐户手中,而是控制在陆虞张等数家门阀手中,还有部分控制在淮南王手中,当然,大人若去查的话,肯定不是这样,为陆虞两家出面的叫何蔚,为张家出面的叫耿璨,他们俩人都是扬州最大的粮商,可实际上,他们也是扬州最大的盐商,说句实话,这大运河上的船,除了少数官船画舫外,其他的多少都带了些私盐,而这俩人是扬州最大的私盐商。”

顾玮眉头微皱,俊朗秀美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阴云,方震注意到了,他苦笑下说:“明白了吗,这些盐田并不需要投入多少钱。”

“这么说,他们是在要挟朝廷,想要得到更多。”顾玮的语气依旧平和,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方震缓缓点头。

俩人都没开口,静静的听着房间外传来的琴声,竹篱和竹门,挡不住这悠扬的声音,屋内,飘荡着茶香。

这瞬间,顾玮想了很多,方震则注意的端详顾玮,以前在帝都也见过,不过那是远远的,现在这个距离,还是首次。白衣公子顾玮名满天下,虽然不是江湖中人,可江湖上的汉子提起他,都会大声说好,甚至愿意为他效命。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窗外传来一阵沙沙声,竹林随风摇曳,顾玮看着层层竹影,轻轻叹口气:“这世上,最难满足的便是人心,方帮主,有没有兴趣拍下几块盐田?”

方震想都没想便摇摇头:“盐利虽厚,却不好拉,江南没人敢得罪陆虞两家,扬州也没人敢得罪张家,更何况这里面还淮南王,大人,此事说容易也容易,只要说通了这三家,盐务革新便完成了.....”

说到这里,方震没再说下去,那意思却很明显。

顾玮没想到,居然被方震毫不含糊的拒绝了,转念一想,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选择最符合方震的性格。

江湖上混,靠的不是霸气外露,而是谨慎小心。

霸气外露,看上去挺爽,挺豪迈,挺英雄,可实际上,光彩夺目的同时,也处在风暴的中心,实力不断消耗,最终轰然倒塌。

数千年的江湖中,出现过不少流星般升起,又流星般消失的江湖雄豪,他们灿烂夺目,即便消失了,依旧留下久远的传说,但他们不是胜利者!

相反,谨慎小心的人,却不容易成为大众的目标,可以躲在风暴的边缘,便能积蓄力量,在风暴中中,进退自如,进而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盐务革新陷入困境,皇帝在旨意中的用词越来越严厉,语气也越来越不耐,如果再迁延,朝廷会不会就此将俩人召回治罪?这种情况是有可能的!

“我有一法或许可能为大人解困。”方震打破沉默说道。

顾玮抬眼看着他,方震接着说:“大人何不找找淮扬会的孙会首。”

“淮扬会?!!”顾玮迟疑的重复了一遍,神情略微有些为难。

这淮扬会是个私盐组织,在扬州是半公开活动,与漕帮不同的是,淮扬会名声很差,与漕帮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如果仅仅是走私私盐的话,没那么坏的名声,可淮扬会不禁走私私盐,什么赚钱作什么,扬州地界上的青楼画舫赌场,一半是他们的,另外,他们还占有不少良田,这些良田全是巧取豪夺来的,逼死了不少人。

这样的帮会按理该铲除的,可淮扬会却始终稳如泰山,原因很简单,这扬州官府,上上下下,全都收了他们的银子,连驻防的盐丁郡国兵,全都被他们收买了。

也正因为如此,顾玮在合作名单中,没有淮扬会,甚至一度动念,想将淮扬会彻底铲除,可想到自己到扬州的主要工作并非维持治安,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另生枝节,这才作罢。

与这样一个声名狼藉的帮派合作,顾玮犹豫了。

方震见状在心里微微摇头,顾玮还是太爱惜名声了,其实,陆虞张这几家千年门阀控制了大量盐田,早已引起扬州的一些小门阀的不满,只是没人敢去冲击这些大门阀的控制,这淮扬会正好可以起到这个作用。若淮扬会真将大门阀的堤坝冲出一道裂缝,后面的势必汹涌而出,大门阀对盐务的控制将迅速崩塌,顾玮在扬州的使命便能完美成功。

“或许,这也是一个法子吧。”顾玮抬头看着方震,勉强笑了下。

实际上,方震想到的,顾玮已经想到了,可方震忽略了朝廷的因素。顾玮很快便想到陆虞张他们的反击手段,肯定是向朝廷弹劾他和句誕,皇帝支持盐政革新,可皇帝能接受这种私盐贩子吗?!!

顾玮拿不准。

潘链在尚书台,可以挡下大多数攻击,可他能挡多久呢?

陆虞张,这三大千年世家,与徐州荆州豫州的门阀世家交往密切,如果,他们向这三州门阀求助,门阀世家在陈国土地清查中积累的怒火,很可能便会被引爆。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顾玮喃喃自语,方震叹口气:“当然还有,大人若是下狠心,以缉拿私盐为借口,将何蔚耿璨拿下,同时严查私盐,以此逼他们让步,不过,此策的风险在于,一旦陆虞张决定抵抗倒底,刚才停了产盐,扬州盐的七成产量便没了,各地盐价势必暴涨,朝廷要追究下来,这个....,大人可当得起?”

顾玮苦笑下,就算苦笑,也同样明亮,方震忍不住在心里妒忌了下。

顾玮已经放弃了今晚的主要目的,说服漕帮出来当这个破局者,但以方震谨慎老辣,顾玮完全没有把握说服他,干脆便放弃,不过,今晚的收获还是很大,将扬州盐务幕后的东西给揭开了,难怪扬州盐税如此之少。

盐税减少,上下都说是盐田受灾,顾玮也一度以为如此,可现在看来,完全是胡扯,什么盐田受灾,盐田是受灾了,不过,不是天灾,而是人灾。

门阀世家霸占了最好的盐田,朝廷收不到他们税,他们将盐卖给私盐贩子,然后以各种手段,让盐户的盐田荒废下来,如此朝廷盐税自然下降。

又喝了会茶,顾玮才告辞离开,方震恭恭敬敬的将他送上车,等车消失在夜色中,他才转身进了茶楼。

方梅氏俏生生的站在厅堂中,看到方震进来,便笑盈盈的迎上来。

“辛苦你了。”方震温言道谢,方梅氏嫣然一笑:“夫君说的哪里话,此乃妾身本分。”

方震轻轻松口气,每次和这个女人在一起,都感到轻松,他轻轻拉过女人的手,灯光下,手掌修长白皙柔软,隐隐还有几根青筋。

“早就听说白衣公子俊美无双,今日一见,果然不凡。”方梅氏低笑道,任由方震将她的手握在手中,这双手便粗大厚实,雄健有力。

“漂亮是漂亮,就是顾虑太多,扬州的事,恐怕没那么容易解决。”方震轻轻叹道,似乎有些惋惜。

“哦,”方梅氏略有些诧异,她听出丈夫话里隐隐的贬意,抬眼看着他:“这是为何?”

“今日扬州之事,当断然行之,岂能瞻前顾后,顾大人想得还是太多。”方震想了想说:“明日我要南下建康。”

“夫君是要避开?”方梅氏有些纳闷,秀眉微蹙,很是不解。

方震点点头:“这只是其一,另外,漕运要开始后了,我要到江南去看看,各地粮库的入库情况,粮船检修,都要看看。”

方梅氏再度皱眉:“你若不在,这总舵交给谁?还是小杰?”

方震也不由皱眉,松开女人的手,女人嘴里的小杰便是他的儿子方杰,方杰已经二十多了,在江湖中也小有名声,修为也不错,有武师六品,唯一的缺点便是,直爽,少了点心眼。

“还是让他掌控吧,不过,我给你一面令牌,你若觉着不妥,可以持此令牌,否决他的决定。”

女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张嘴要拒绝,可看着方震的神情,话便说不出去,只好轻轻叹口气,轻轻点头。

第410章 扬州难局

方震在离开前,还是将方杰叫来,方杰今年三十岁,是他前妻留下的孩子,这孩子在五岁便送到长生宗,拜在坐忘峰长老一石道长座下,一石道长江湖名声不响,实则修为精深,精通道典,坐忘峰在江湖上名声不响,实际却是长生宗三峰之一。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长生三峰,坐忘、入照,神虚;各峰自成体系,自有传承。

长生宗在江湖上威望极高,可该宗却有个奇怪的规定,宗门弟子在宗内修行不得超过二十年,满了二十年,就必须下山,下山之后,不准打宗门旗号,若在江湖上出事,宗门也一概不管。

所以,在江湖上行走的长生宗弟子均不自称长生宗弟子,而以三峰取代,但即便这样,在江湖上行走的长生宗弟子依旧不多,这是个很奇怪的现象,按道理,这样的门派不会有多少人,可实际上,长生宗每三年开山门一次以招收弟子,希望拜在长生宗门下的江湖人士和门阀世家,甚至有些读书人都弃文从武。

长生宗招门人弟子,从来不看出身,也不管以前是否拜过师,只要符合标准,便招收进山门,可即便这样,每次通过考核的也不多,这些人在长生宗学习二十年后,就必须离开山门。方杰在长生宗门下便学了二十年,二十五岁那年才下山回到方震身边,也正因为如此,他到现在还没成婚。

长生宗还有另外一个令人奇怪的地方,离开长生宗的弟子少有象方杰这样行走江湖,相反多数隐居起来,读书绘画乐舞,甚至种田养蚕做工经商,干什么的都有,或者,你身边一个不起眼的小贩,他便可能是长生宗弟子,可他要自己不说,谁也不知道。

方杰在二十五回到漕帮,很快便在漕帮中脱颖而出,成为漕帮青年一代的佼佼者。可他也从未告诉过方震,他在长生宗的经历,还有便是学了些什么,可他表现出的修为很高,方震测试过,有宗师八品的修为,如果勤加修炼,很快便能看到那道门槛。

“这段时间,朝廷在扬州推行盐政革新,顾玮顾大人已经找过我了,这事很复杂,咱们就不掺和了,开春最重要的事便是漕运,漕运万不可出一点毛病。”

方震觉着自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没成想,方杰看了眼边上泡茶的方梅氏,皱眉说道:“父亲,我倒觉着这是一个机会,朝廷要办盐务,那些家伙这些年挣饱了,咱们正好可以趁机买上几块盐田,咱们也可以作盐生意,帮里好些兄弟,生活挺难的,您又不准作青楼赌场妓院的生意,就靠着漕运,以前还能走点私盐,朝廷若盐政革新,这私盐的收入就没了,父亲,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干脆作食盐生意。”

方震略微有些意外,看着这张年青英武的脸,上面依稀有自己年青的模样,二十五岁从长生宗出来时,与自己完全陌生,这些年,他为帮里四下征战,立下无数功劳,受到帮里年青帮众的推崇,就像当年推崇自己一样。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儿子有了自己的想法了,方震心里的感触有些复杂,既有欣慰,又有苦涩。

“盐的利润虽大,可现在朝廷与陆虞张这些门阀世家正较劲,这两方我们都得罪不起,但现在句誕顾玮需要一个人出来破局,破局的这个人能得到不小的好处,可另一方面,此人也会受到陆虞张三家的联手打击,更何况,淮南王也有可能插手,句大人和顾大人虽然位高权重,可他们毕竟是流水,陆虞张,看上去柔弱,可他们却是一块一块不会移动的石头,水来时,可能淹没石头,可水不可能长期暴涨,终有退下的时候,等水退下去了,这破局之人便会受到他们的凶狠报复。

小杰,不是我不知道盐有多大利益,不是不想买几块盐田,而是不能!”

方震说着便长长叹口气,方杰沉默的低下头,深深的咬了下嘴唇,方梅氏端着茶盘过来,将茶杯放在父子二人面前,方震看着她,心里再度叹口气。

方杰在长生宗学艺时,他的生母,方震的前妻病故,此事在父子俩人心中留下心结,连带也连累了方梅氏,方杰始终没完全接受梅氏,只在面上保持礼貌。

“先喝口茶,这是今年的新茶。”方梅氏笑眯眯的说道,方震端起来,放在笔尖下闻了闻:“好香!是今年的瓜片?”

方梅氏含笑点头,扭头看到方杰没动,便含笑劝道:“小杰,你也尝尝,这茶可不容易,要早晨阳光刚出时采摘,在午时制作,中间不能出一点错,这茶,历来都是贡品。”

方杰勉强端起来喝了口,方梅氏见状摇摇头,方震也摇摇头:“喝茶不是这样的,先闻,后品,这才是品茶,你这样,牛饮。”

方杰苦笑下,他不喜这类繁文缛节,喝茶喝水,都是解渴,以前在宗里,师傅就曾说他性子跳脱,难成大道,他想了几年也没想出什么是大道,人生嘛,就是快意,何必弄些框框将自己框住。

“在江湖上混,不是打打杀杀就行,打打杀杀只是最后的,不得已的手段,江湖上混,重要的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帮里有些弟兄说我这些年胆越来越小了,退出帝都,让出北边半个大运河,击退了江南会,却不敢深入追击,再就是,盐场就在眼前,却不敢伸手,可以说得上是胆小如鼠,是这样吗?”

方杰没有答话,可那神情无疑承认了,方震看着他轻轻摇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眼观六路,不但要盯着江湖,还要看官府,看门阀世家,不但要身边,还要看远处,只有将这些都看清楚了,你才能知道危险在那,有没有陷阱,能不能打;耳听八方,便是不但要听自己的,要听身边人的,还要听官府在说什么,听门阀世家在说什么,只有将这些声音都听清楚了,才能决定是不是要出手,出手要作到什么程度,是一下将对手彻底打死,还是最好留一线。”

方杰愣住了,怔怔的看着方震,方震深深叹口气:“类似的话,我以前给你说过,可你都没听进去,今天,我就再说一遍,如果,将来你做不到这八个字,这漕帮,我是不会交到你手上的,唉,漕帮前辈数十年奋战才打下的江山,不能交给一个莽撞冒失之徒手上。”

方梅氏连忙在桌下碰了喷他,方震没有理会,依旧将话说完,方梅氏微笑着插话道:“你也是,得容小天想想,小天,这是你父亲几十年江湖经验的总结,这也不知道是用多少条性命换来的,你可得好好记住。”

方杰勉强点头称是,方震站起身:“我的船要开了,你要记住,在我回来之前,盐田的不许插手,一切等我回来再作决定。”

“明白,父亲。”方杰起身拱手施礼,方梅氏也随着起身,从边上拿过外套,又拿过一顶玉花头冠给方震带上,伺候着方震穿上外衣。

方震穿戴后,走到门口,停下脚步,扭头看了看方杰,沉默了会,轻轻叹口气,才出门。

方梅氏象以往一样,只送到房门口,方杰却随着一路跟到码头,临上船前,方震转身对方杰说:“如果有什么没法作决定,多请教你母亲。”

方杰沉默了下,点头答应:“我知道,请父亲放心。”

方震在他肩上拍了拍,这才上船,方杰和众人站在码头,看着船渐渐远去,待船走远后,漕帮下属都散了,方杰依旧站在码头,呆呆的看着那越来越小的船影。

句誕一大早便离开了画舫,坐在车内,回味着昨晚那美女的味道,江南女子与北地胭脂就是不一样,身子娇嫩,肌肤细腻,就连的声音都是那样。

轻轻叹口气,可惜,这样的女子不能带走,也不敢带走,将来不知道落在谁手里,把玩着手里的香香的肚兜,肚兜是红色的,上面绣了一对交颈鸳鸯。

把玩一阵后,句誕满是惋惜的将肚兜收进怀里,闭上眼,开始养神。

清晨的扬州很安静,这与帝都不同,帝都这个时候,摆摊设点的都已经开始营业了,在大声吆喝过往的客人,可这里不同,路上飘着馒头油条的香味,摊主和吃饭的顾客都默不作声,相互间说话轻声细语,整条街道依旧安静,耳中只有车轴的咕咕声。

“江南风物,别有滋味,唉。”句誕在心里微微叹息,昨晚除了收了点钱,享受了一个美女外,其他什么都没半成,何未耿璨都是老狐狸,话说得很漂亮,可实际上半步不让,一定要朝廷减税,朝廷本就要减税,可他们要的幅度太大,除了这个,还要抬升门槛,他们这些实力雄厚的商家有资格优先收购盐田,朝廷发的盐引,他们要优先权,也就是先满足了他们,才能给其他人。

这个些要求,朝廷是肯定不会让步的。

可现在这个难局,该如何打开呢?

句誕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疼了,心里顿时烦躁起来。

看看顾玮那家伙有什么收获吧。

车在衙门前停下,这里本是扬州盐铁监衙门,扬州不产铁,所以,这个盐铁监主要是打理盐务。

扬州富庶,衙门都造得恢宏高大,扬州刺史府如此,盐铁监也如此,这盐铁监前后足六进,左右两边还有数个院子,城内外还有两个盐丁营地,另外,城外还有缉私队,这缉私队归盐铁监管辖,是扬州盐铁监最肥的差事。

在接到钦差要来清理盐政后,扬州上下便准备了钦差行辕,可无论句誕还是顾玮都没住进去,也幸亏没住进去,那是何蔚的别院,雕梁画栋,富丽堂皇。

这要住进去了,昨晚就更开不了口。

俩人在驿站住了两天,便搬到盐铁监来了,不是驿站不好,而是不方便,一个在城外,一个在城内,城内自然要方便很多。

回到房间,句誕又休息了会,才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句誕打开房门,顾玮正和他的下人说话,似乎是在问他起来没有,看到句誕打开门,顾玮也就顺势过来。

进屋之后,没有寒暄,句誕开口便问方震的意思,是否愿意站出来,接受一批盐田?

“方震老奸巨猾,他已经把话说死了,”顾玮将方震的态度简单的讲了一遍,同时也简单说了扬州盐田的现状,然后说:“大人,看来我们得想其他办法了。”

句誕想起昨晚何蔚和耿璨叫苦的样,差点就破口大骂,这两个混蛋,居然将主意打到朝廷头上了。

忍下一口气,句誕看着顾玮叹道:“我这边也没谈拢,谈不拢,他们便不会参加拍卖,他们不参加,其他小商贩也不敢参加,这.....,这帮刁民!”

顾玮也叹口气,又提出另一个要命的事:“眼看着便开春了,朝廷还等着咱们的银子呢,这银子可是为平定大漠筹的军费,咱们要是不能按时送回朝廷,皇上要怪罪下来,咱们二人可不是撤职就行的。”

句誕闻言更加烦躁,顾玮说的是实情,这也恰恰是他不敢答应何蔚耿璨的要求的原因。

可不答应,事情便僵住了,而时间却偏偏不在他们这边,如果迁延不绝,导致大军无法出塞,大漠动乱不堪,朝廷同样会治罪。

句誕觉着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陷阱里。

第411章 无奈之举

“这是刚收到的尚书台廷寄。(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正在纠结时,顾玮又递上来一份公文,上面有尚书台的印记,句誕接过来,顾玮叹口气:“朝廷已经在催了,今年府库依旧紧张,朝廷希望我们在扬州收到三百万两银子。”

句誕一目十行,很快将公文看完,眉头紧紧皱起来,尚书台在公文中明确告诉他们,扬州盐政革新,官属盐田拍卖,盐引拍卖,要尽量争取到三百万两银子以上,最低不能低于三百万两银子,同时催促他们,尽快将方略上报朝廷。

这是尚书台的公文,语气还算平和,不过,句誕猜测这是尚书台诸公从中转圜的结果,皇帝已经开始着急了,这次来的尚书台公文,下次恐怕便是皇帝的圣谕了,那时,恐怕便不会这样客气了。

句誕重重叹口气:“难办呀,顾大人可有什么主意?”

顾玮也同样报以一声叹息,摇头说道:“卑职也没折,方震不肯出面,让我们去动员淮扬会,可这淮扬会乃江湖草莽,这要传到朝廷,朝廷会怎么想?”

句誕眉头拧成一个川,心里一阵烦躁,抬头看看外面明媚的春光,苦笑着说:“咱们算是掉进风箱了,两头夹板气,顾大人,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顾玮苦笑下:“大人所言甚是,咱们现在就是在风箱里,两头受气,大人,这次咱们恐怕要得罪一方了,要么是朝廷,要么是门阀。”

“此事我也想过,陆虞张,这几家不算什么,可问题是,他们掌控了盐田,而且在扬州势大,没有他们参与,这盐田便拍卖不下去。”句誕看着面前的公文,神情更加沮丧。

顾玮的目光也落在那纸公文上,他的眼睛眯了下,没有接句誕的话头,句誕叹息一阵后也陷入沉默中,一时之间,俩人都没了说话的意思。

经过昨晚的摸底,整个扬州盐政的情况,俩人心里都有数了,扬州的盐田分三部分,一部分是盐户的盐田,另一部分是官盐田,前者是盐户私有,所产盐只能卖给盐铁监,后者自然便是官府的;第三部分则是记在门阀世家下的盐田。

顾玮和句誕在这几个月也没有闲着,不但自己在摸情况,也将随从派到扬州各郡,暗查各地盐田情况,几个月下来,将盐田的情况大致摸清楚了。

盐户和官府的盐田,在过去十几年中,陆续损坏,盐户要么抛荒当流民,要么勉强渡日,最大的问题出在官田,照道理讲,官田不该出问题,就算受灾,也有钱修复,可偏偏官田也损毁严重,产量严重下降,修复盐田的款项要么没下拨,要么不知道用到那里去了。[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盐田维护得最好的是属于门阀世家的,所以,官田和盐户的下降,现在扬州的盐,严重依靠这些门阀世家,可他们却每年有五成到六成都报灾,剩下的才卖给朝廷,最差的时候只有两成。

“大人,咱们必须得有个方略,上报朝廷。”

良久,顾玮打破了沉默,开口说道。

句誕叹口气,沉默了会才轻轻点头,顾玮这个提议是有道理的,朝廷既然已经开始催了,说明朝廷已经不耐了,他们必须安抚朝廷,给朝廷以信心。

“可怎么写呢?写些什么?”句誕苦笑下问道。

顾玮也苦涩的笑了笑,要安抚朝廷可没那么容易,朝廷要的是税收,最低三百万两银子,而去年,朝廷从扬州收到的盐税只有八十万两银子,这一下便要提高近四倍。

门阀世家已经明确告诉句誕,他们无法接受,要求朝廷下调税收,甚至要求朝廷限制普通商人进入盐务中。

可朝廷绝对不能接受。

句誕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若接受了这样的条件,朝廷的反应会是什么,弹劾他的奏章会将尚书台给淹了。

顾玮显然也清楚,他沉默了会,咬牙说道:“对这些贪得无厌的家伙,没什么好说的,干脆请求内卫协助。”

句誕惊讶的扭头看着顾玮,似乎不认识他似的,这是非同寻常的要求,朝廷官员中,特别是士子出生的官员,从未主动要求内卫协助的,当然也有蓬柱那样,在内卫主动提供帮助时,不会也不能拒绝。

顾玮的提议若是传出来,将遭到门阀世家和士子的群体攻击,甚至有可能受到暗杀。

句誕想了想,困难的摇头:“顾大人,此事不妥,何蔚和耿璨不过是前面的,后面还有陆虞张等诸多江淮门阀,甚至还有淮南王,”说到淮南王时,句誕压低了声调,然后才又加重语气说:“更主要的是,顾大人,若将这些人都抓了,或杀了,咱们的盐政革新也完了,此议不妥!此议不妥!”

顾玮沉默了会,没有反驳句誕,他的顾虑有一定道理,如果以强硬方式对付何蔚和耿璨,有可能将那些原本准备参加盐政革新的潜在商人也吓跑了。

“我们需要一个人来破局。”顾玮叹道。

句誕点点头:“淮扬会?!!!”

顾玮微微摇头:“淮扬会不可取,这个帮会我了解了下,名声很差,我们要用了他们,恐怕也会受到朝中大臣的弹劾。”

说完之后,俩人几乎同时重重叹口气,事情现在僵死在这里了,

“这个奏疏怎么写?”句誕愁眉苦脸的叹口气,顾玮也叹口气:“大人,干脆如实上报,告诉朝廷,咱们正在作工作,大人再去拜会下淮南王,下官去见见陆家的人,既然他们在后面,就直接作他们的工作,大人,你看如何?”

句誕想了半天,才勉强点头,转念一想,冲顾玮抱拳:“我看,顾大人名满天下,这份奏章还请顾大人操笔,不知顾大人意下....”

顾玮在心里暗骂,这个老滑头,眉头略皱,抱拳问道:“大人为正钦差,卑职为副,按照朝廷规制,当由大人亲笔,卑职来写,传到朝廷,会不会让朝廷疑惑。”

这话的意思很隐晦,句誕还是听懂了,这意思是按照朝廷的规章制度,这奏章当由你句誕来写,若是我写,朝廷会不会怀疑你我二人在这争权夺利,这才导致盐政革新迟迟无法推行,如果,是这样,朝廷恐怕就会立刻派人缉拿他们回朝。

“这倒是,”句誕略微沉凝便断然答道:“无妨,顾兄起草后,我抄一遍便行了,如此,就算朝廷知道了,也明白,这是我们商议后的结果。”

顾玮想了想便起身,抱拳说道:“如此甚好,下官这就去。”

句誕也起身相送,顾玮转身离去,句誕看着他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这丝冷笑转眼便消失,眉头随即皱起来,依旧是一脸愁容。

过了会,才吩咐更衣备车,过了会,便出门,上淮南王府去了。

时间便象流水,流得飞快,十里铺之战转眼便过去了十天,眼见着黄河的冰越来越小,岸边的柳树越来越绿,枯枯的芦苇荡生出了嫩嫩的幼茎,有大雁从南方飞返,落于芦苇荡中,开始忙碌的构筑自己的巢穴。

萧雨的伤好了很多,可以在院子里散步,楚飞的伤则几乎完全好了,在两粒丹药的帮助下,他成功破镜,进入并稳定在武师八品境界上,躺了大半个月的巫简也能在搀扶下走几步,丁三丁四则更不用说了,他们的心愿也满足了,柳寒利用几天的空隙,练了一批满足武士境界的丹药,也给了他们一人一瓶,俩人欢天喜地感激不尽收下了。

苟况死后,柳寒继续出击,两天时间,三江会的主要头领,从香主到舵主,杀了几个,赶跑几个,整个三江会立时瓦解,分成几帮,各自混战起来,这给京兆府造成极好的局面,京兆府立时下手,将城南分成几个大块,分别扶了几个小帮派。

这几个小帮派扶起来后,京兆府的衙役们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份抬高了,每个帮派每月的孝敬都多了,走在大街上,头也扬得高一点了。

陈宣在短短十天里恢复了帝都治安,虽然超期三天,可皇帝还是满意的,但朝中大臣却没放过他,弹劾的奏疏依旧铺天盖地,不但是最近,还将以前的事,全翻出来,大有不将他搬倒不罢休之势。

但这一切对柳寒来说影响不大,这段时间,他始终警惕着王许田丁四家的反扑,丁轩作得很绝,始终藏在城外,不肯回城,柳寒暂时放过他。

后院地下牢房内关着的四个俘虏,有三个被饥饿和恐惧给击垮了,只剩下那个方脑袋双锤将还在硬撑,不过,也已经是强弩之末,最多还能熬上十天,不过,到那个时候,还有没有用,便不得而知了。

柳寒本想让柳铜审审三个胡虏,可天娜却将叶秀要过去了,说要自己来审,柳寒也答应了,月魄殿有她们的一套秘法,他曾经见过,审理犯人,特别是女犯很有效,要不然,他也不会叫天娜去收拾那女人了。

王许田三家,始终没有动静,这进不进,退不退的,让柳寒有些不爽,他琢磨着采取点行动,让他们动一动,不过,这个想法遭到老黄的反对。

老黄判断这三家也正处在犹豫不决中,继续打下去,柳寒的实力太强,背后还有宫里的支持,打下去势必损失会很大;可要不打吧,就这样退出去,三家也心有不甘,为人所笑。

“现在,你要作的是,让他们有一个下台的台阶,这些千年世家,其实最怕的是丢了面子,只要有面子,他们便会退回去。”老黄说道,柳寒没有答话,如果能这样当然好,可他们肯吗?费了这么大劲,死了这么多人,结果却为人作嫁衣裳,传出去还不得给人笑死。

他们要有面子,就得将漕运拿到,否则,不管怎样,都没面子。

可漕运是他给得了吗!!!

第412章 招揽

给不了就停不下来,打下去总会有个结果,无数英雄枭雄就是这样产生的!

闲下来的这几天,柳寒抽了几天到张梅的茶楼过了几天,老是不回去,那边也容易起疑,更何况边上还有个兄弟会的范举,范举进了城卫军,在里面依旧规规矩矩的,范家嫂子已经将肉饼店给关了,全部精力投入到染布坊,这染布坊每年带来的利润已经远远超过了肉饼店。(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

让柳寒有点意外的是,范举居然和城隍五鬼搭上了关系,张梅看到城隍五鬼的大鬼裴昌与范举在一块喝酒,城隍五鬼在这次风波中损失了两鬼,一死一重伤,死的是二鬼,重伤的是老五,这老五被砍去一条右手,基本算是被废了。

不过,城隍五鬼的老四牛四爷又引入了四个好手,这四人是同门师兄,刚从外地入京,被牛老四遇上了,正一心想增强实力的城隍五鬼刻意结交,将四人引入五鬼团体中,随后在校场决斗争夺中,四人出战,连胜三场,夺下城西和城南交界处的泥龟街饮马街和下槐街等七八条街道,势力顿时暴涨,成了帝都城内一股不大不小的势力。

让柳寒比较担心的是张梅,张梅对现在的小日子越来越满意,在修炼上越来越不经意,柳寒检查了下她的进展,居然没什么进展,这让他很生气,狠狠的惩罚了她一次,要求她每天至少修炼一个时辰,张梅撒着娇应承下来,柳寒只能在心里苦笑。

“我说大兄弟,你整天在外,经常十天半月不落家,这茶叶没什么赚头,倒不如干脆别作了,咱们一块把这染坊做好。”范家嫂子说话依旧那样快。

今晚,柳范两家又聚在一块吃饭,不过,这次是在柳家,依旧是分两桌,范举和柳漠在一边喝酒,三个女人则在另外一桌上也同样喝酒吃饭,两桌隔得并不远,就算小声说话,也听得见。

“嫂子,不能这样看,这染布坊现在生意好,可保不定啥时候差了,那时候就得看茶叶的了,况且,现在茶叶生意也理顺了,现在茶楼和茶叶每月也能有四五两银子的收入,干嘛要放弃,染坊有你和梅子,我去了也不见得增加多少。”

柳寒的语气很诚恳,今天是以祝贺范举升官的名义聚在一起喝酒,范举前几天被提升为假军侯,比柳寒的职务都高了一级,当然城卫军和禁军又不可同日而语。

“这话在理,”范举放下杯子说道,神情并没有提升后的喜悦,眉宇间有着淡淡的忧虑:“不过,柳兄弟,干嘛非要干茶叶生意,要不要我在城卫军给你谋个职位,如此也比你整天四下跑,冷落了弟妹要强。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

柳寒苦笑下叹口气:“不瞒范兄,小弟现在就想过安稳日子,这些年走大漠,这打打杀杀的日子过腻了,现在虽然忙点,可胜在安稳。”

范举含笑点点头,柳寒又端起酒杯说:“范兄加入城卫军不过短短数月,便获得提升,小弟真是佩服,小弟敬范兄一杯。”

范举与柳寒碰了下杯,柳寒摸去嘴边的酒迹,左兰将边上温着的酒又拿了一壶过来,将已经空了酒壶拿走,范家嫂子很惋惜,转头又劝张梅,张梅却摇摇头,傻傻的说:“嫂子,我也觉着现在很好,城卫军,也不错,他要不想去,就不去呗。”

范家嫂子忍不住苦笑连连,这个话题就这样放下了,柳寒问了下范举,怎么这么快便得到提升了,范举苦笑不已,只是说侥幸,范家嫂子最快,将事情原委说出来了,原来,也是因为风雨楼一事。

帝都群雄群起争地盘,京兆府不得已,允许了争夺地盘的决斗,可下面依旧有暗地里厮杀的,只是这些厮杀改在晚上,前些天,范举带队巡夜,遇上几个好手在城南的琼花阁闹事,范举出手制止了争斗,运气好的是,当时被争夺的花魁是城卫军中的校尉庞羽的相好,于是庞羽便给范举升了一级,当上假军侯。

柳寒闻言不由一笑,范举说着都摇头,觉着这样升官有点不爽,柳寒却安慰他说:“怎么升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升上去了,升上去了,才有机会作事,作更多的事。”

范举心里一惊,他是老江湖了,面上神情丝毫不变,依旧平静的看着柳寒,柳寒却是一本正经的说着:“这是老天给的机会,不管怎么,那当官的相好是范兄救下的,给个官作酬,也是应当的。”

范举心情稍稍轻松,看来他也是无心之言,便摇头说:“倒不是我矫情,感觉就是太快了点,算了,算了,升官还有什么说的,来,喝酒!”

这一晚两人都很尽兴,但都没喝多,吃过饭,就在院子里喝茶,柳寒拿出了一罐“好茶”,让张梅给泡上,俩人依旧在院子里聊天。

今晚的月光很好,银色的月色洒在屋檐上,溅出点点银辉,落在院子中,夜风吹拂,带来丝丝寒意,张梅搬来一个火盆,火盆里的石炭通红,散发出红色的光芒。

以范举和柳寒的修为早就不畏寒暑,但俩人都没拒绝,任凭张梅将火盆搬来。

“范兄,你看这石炭生意能作吗?”柳寒拿着火钳,将火盆的石炭搬弄了下,又添了两块较小的石炭,边弄边问道。

“要论作生意,我可不如老弟,呵呵,你这可是问道于盲了。”范举自嘲的笑了笑。

柳寒摇头说:“哥哥说笑了,我哪会作生意,我这点东西都是那些幽州商人身上学的,说句实话,要不是跟他们混了几年,我也就会耍几手刀。”

范举呵呵笑了几声:“要知道有这效果,我当年就该上幽州保镖去,不过,老弟,从根上说,你也算个武人,就真甘心每天这样?”

“武人?武人就高一等吗?我看不见得。”柳寒叹道:“武人觉着自己苦炼了几年,文人呢,觉着自己十年寒窗,所以,就该高人一等,其实这不过是他们的误解。武人文人,会赚钱养家吗?绝大多数都不会,会下田耕作吗?会如作坊纺纱织布吗?都不会,那凭什么要高人一等?”

范举没想到自己无心的一句话,居然引出了柳寒的长篇大论,他忍不住苦笑下,在银色的月光和火盆散发的红光的交织下,他这张略微有些苍老的笑容显得有些诡异。

“老弟此话有理,”范举说道叹道:“这天下的规矩就这样。”

“其实,规矩怎样不重要,我过我的日子,你过你的日子,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您说是不是。”柳寒淡淡的说。

范举沉默了会,目光闪烁的看着他,略微沉凝点点头:“老弟算是悟透了,可喜可贺。”

柳寒没有一点得色,相反却重重的叹口气:“这些年在大漠,见惯了生死,有时候生与死,就差那么一点点,可就这一点便是阴阳两隔,那么这一点是怎么造成的呢?是读书多?还是修为高?都不是,是冥冥之中,神的意志。”

范举闻言神情沉默了,过了会,轻轻叹口气:“神的意志?没想到柳兄还信神。”

“原来不信,经过这十年,我是信的,”柳寒平静的说道:“以前我师傅说,人斗不过命,我总不信,但现在,我信。”

范举幽幽的叹口气,看着柳寒那张沧桑的脸,猜测着他在大漠的这十年都经历了什么?

夜色,越来越浓,月光也越来越亮,茶也渐渐的淡了,范举夫妻回去了,柳寒将他们送出去,回来依旧坐在院子里,神识却展开了,凝神听着隔壁的声音,他有点琢磨不透,今晚范家夫妻的目的。

范举显然有招揽的意思,但让他感兴趣的是,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来招揽他,兄弟会有无数帮众,根本不需要从外面招人,他为什么要这样作?

可让他失望的是,范举夫妻回去后,没有商议什么,只是闲聊,很快便熄灯睡觉了。

“爷,还在想什么?”张梅从后面抱住他,他默默的摇头,轻轻抚摸她的手:“没什么,瞎琢磨。”

张梅没有继续问:“夜深了,睡吧。”

柳寒起身准备回屋睡觉,这时,夜空中忽然传来鸟翅的扇动声,声音比较轻,果然,一只黑色的度鸟落在角落的鸟笼前。

看到这只鸟,柳寒忽然明白了,自己犯了个难以掩饰的错误。

度鸟,是江湖人传递消息的主要工具,凡江湖人大都明白,范举身为兄弟会成员,自然也是清楚的,自己家里堂而皇之的放着度鸟巢,范举能不起疑?难怪接二连三的试探。

可,这度鸟不放在这,又放在那呢?这是与漕帮方震的联络渠道。另外,在紧急时,也是柳府与他的联系方式。

张梅过去将度鸟抱过来,柳寒一见那鸟,神情微变。

这不是与方震联络的度鸟,这鸟腿上有一道白色的腿毛,这种鸟虽不是柳府独有,但却是北方的度鸟,方震的度鸟是南方鸟种,腿上没有那圈白毛。

但这里很少有柳府度鸟过来,因为这里一向是用人传递消息,度鸟只是紧急时才使用。

张梅将度鸟抱来,她没察觉这鸟的差异,怜爱的抚摸下度鸟的脑袋,柳寒面无表情的将腿上的小竹筒解开,从里倒出一个小纸条,什么话都没说便进屋了。

第413章 小贼入室

张梅没有跟进去,柳寒从不让她接触密码,每次翻译时,都将她支出去,明确告诉她,知道得越少越安全。mht.la [夜夜小说网]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高兴,可也没反抗,默默的接受了,此后,每次收到度鸟传讯,她便在避开。

将纸条翻译出来,柳寒不由大大松口气,原来并不是什么紧急事件,但也可以说是件急事,今天放在那神秘小院外的监视哨发现,那个神秘老头乘马车出城,到晚上并没有回来,现在城门已关,可以确定那个院子没人,虎哥和小七请求进去看看。

“这两小子居然学会了谨慎了,嗯,有进步。”柳寒松了口气,提笔准备写回信,忽然又停下来,想了想,将笔放下,将纸条放在油灯上烧掉,然后提笔写了一个字:“等!”

张梅从柳寒手里接过小竹筒,小心的将竹筒系在鸟腿上,然后扔上天空,度鸟在夜空中扇动下翅膀,很快消失在夜空中,柳寒看着度鸟消失的方向,忽然皱眉,扭头朝墙头看去,一个黑影迅速缩下去。

张梅察觉异常,也向那边看去,可她什么也没看到,有些不解的看着柳寒,柳寒始终盯着黑影消失的地方,黑影虽然动作很快,可已经被他的神识锁住,那应该是个女人,那黑影下了墙头后,便悄无声的进屋了,应该是范家嫂子。

让柳寒有些纳闷的是,这范家嫂子是怎么躲过他的神识上了墙头,看来这女人的轻身修为不错,居然能无声无息的上了墙头,看见他的秘密。

大意了!

柳寒在心里叹口气,现在他必须立刻决定,如何处理这范家夫妻。

“没人啊!”张梅低声说道,神情中带着一丝疑惑。

“已经走了,”柳寒也低声答道,将她拉过来,在她耳边说道:“是范家嫂子,不过,我觉着,他们只是疑惑,还不能确定我们身份,所以,暂时他们还不会对我们怎样,不过,你要警惕,我给你的东西,要准备好。”

张梅丝毫不怀疑他的判断和决定,轻轻的点点头,柳寒前段时间给了她一个暗器,这个暗器是暴雨梨花的简化版,比暴雨梨花更小,发射的钢针也只有三枚,但发射方式更灵活,重新装针也更快。

“我出去一会,你先休息。”柳寒说完之后,不等张梅开口便跃上屋顶,再看便已经从屋顶消失,张梅轻轻叹口气,转身正好看见左兰站在偏房门,正呆呆的看着柳寒消失的方向。

“别看了,休息吧。”张梅说完便进屋了,左兰依旧站在门口,过了会,才轻轻叹口气,在柳家这么长时间,柳寒有些奇怪的动作也早有察觉,柳寒和张梅也没刻意避开她,这个院子并不大,不可能完全瞒住左兰,柳寒只是严厉告诉过她,不准在外面乱说,左兰也清楚,在外面根本不敢说家里的事。

隔壁,范家嫂子匆忙回到屋里,即便进了房,依旧屏息收敛,丝毫不敢轻松,范举看到此情,不由大为惊讶。他对范家嫂子的修为非常清楚。

要论内气修为,范家嫂子肯定不如他,她只有武师一品修为,而他已经在武师六品了,但范家嫂子有项绝技便是轻身功夫和收敛气息形迹,这是她师门秘传,据说这项绝技如果修炼大成,可以躲过宗师的神识探查。(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

范家嫂子稳定下心神,刚才她正看到柳寒将度鸟扔上天空,忽然一阵心悸,赶紧缩下去,就在那瞬间,她感到柳寒已经转过头来,可能已经看到她了。

“没什么!”范家嫂子稳定下心神,轻轻舒口气,依旧全神贯注的警惕着门外,范举也凝神贯注,过了会,范家嫂子才徐徐收敛,重重的呼出口浊气,转身看着范举,范举也松弛下来。

“怎么?被发现了?”范举压低嗓音问道。

范家嫂子想了想不确定的说:“不清楚,感觉很不好,或许差一点吧。”

“差一点?”范举心中暗惊,眉头皱起来:“如此看来,他的修为比我们判断的要高。”

范家嫂子略微想了想便点点头,范举沉凝片刻:“他倒底有没有发现你?”

范家嫂子认真想了下,依旧摇头说:“我不能确定。”

“玄水心法乃你师门的不传之秘,你已经修到二级,等闲武师根本无法察觉,如是判断,他的修为当在宗师上下。”范举说着便倒吸口凉气,这样一个高手就藏在身边。

自从发现柳家有度鸟后,范举便对柳漠产生深深的怀疑,柳漠一再声称自己脱离江湖,可家里却还有江湖人常用的度鸟,这度鸟是江湖人传递消息的,只要是江湖人便知道这点,柳漠大模大样的养在家里,丝毫不避讳,这让范举又有些迷惑不解,所以他一直在暗暗观察柳漠,可这柳漠经常十天半月不在家,说是到外地进货,可范举却怀疑并非如此。

今晚在酒桌上,他试探着邀请柳寒进城卫军,目的就是想试探下,没成想被柳寒断然拒绝,这就更让他迷惑不解,不知道柳寒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难不成真的不是对他们夫妻来的!

柳寒不是简单的商人,也不是简单的江湖人,可究竟是不是针对他们来的呢?范举夫妻拿不准。

“看着不象。”范家嫂子试探着说,语气游移不定。

“再看看吧。”范举说道,范家嫂子又问:“那要向上报吗?”

范举想了想摇摇头:“是敌是友,还不能确定,暂时不报。”

范家嫂子略微想了下,也点点答应。

柳寒出了家后,没有走大街,而是展开身法,从小巷屋顶中,几乎是直线掠过帝都夜空,仅仅花了半炷香时间便到了监视点,这监视点设在巷口,这里原来是家小面店,店主回乡了,柳寒派人将它租下来,改成了杂货铺,而虎哥小七在小巷深处的那处破院子里的点也没撤。

杂货铺的店主叫周玉,没有修为,外表上看,就是个很普通的普通人,每天就守在杂货铺内,除了进货,几乎不外出,也从不打听什么。

“马车是下午出去的,到现在也没回来,院子里应该还有个下人,老的那个。”周玉对柳寒的到来有些奇怪,但他没有问,只是如实回答柳寒的问题。

那个老仆,柳寒在心里默念下,小院内的人口都摸清了,除了那个总教头外,便只有一老一中两个仆人,外出驾车都是那个中年人,老仆则留在家中。

周玉并不知道虎哥小七的存在,同样,虎哥小七也不知道周玉的存在,这是柳寒特别规定的,这样就算有一处被察觉,也不会因此连累另一处。

柳寒相信,以那个人的狠辣,一旦察觉,无论是虎哥小七,还是周玉,都难逃一死。

周玉正等着柳寒的吩咐,柳寒已经转身离去,他愣愣的看着房门,过了会才过去,将门关上。

柳寒又迅速到了虎哥落脚的破落院子,离得老远便听见院里传来的各种声音,磨牙,梦话,还有沉重的呼噜。

破房中间燃着一堆火,这火还有点旺,不知道他们是从那找来的木头,柳寒借着微弱的火光将横七竖八躺着的小子们看了一遍,没有看到虎哥的影子,他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没有多想,柳寒转身便朝小院奔去,巷子里漆黑一遍,两边的屋檐遮住了大部分月光,地面几乎看不清,柳寒一路奔来,却似如履平地,身形没有丝毫走样。

到了小院附近,柳寒却停下来,略微想了想,身形一闪便上了旁边的屋顶,伏在屋脊背面,向小院望去,果然,没一会,便找到了一颗小脑袋,小脑袋正探头探脑的向院内望去,仔细看,却是两个人,上面的人站在下面的人肩上。

“这两小东西,居然如此大胆,这样就敢进院!”柳寒禁不住摇头。

不说那老头在,就算老头不在,柳寒都不敢轻易去闯这院子,谁知道里面有什么古怪。

可两小家伙就这样就准备进去,真是无知者无畏!

柳寒想叫住俩人,正要开口,忽然感到为难,如果,那老仆有修为在身,说不定两个小家伙已经惊动了他,倒不如让虎哥进去看看。

于是柳寒悄没声的贴着墙滑下来,无声无息的游动到俩人的侧后,然后向虎哥传音。

虎哥正探头探脑的向里看,自从将消息传回柳府后,迟迟没有得到回音,他便与小七商议到院子里去看看,小七要稳重些,想到柳寒的吩咐,不敢答应,可虎哥却觉着没什么危险,他们试探过数次那老仆,包括一次偷他买菜的钱,虽然没有得手,可也没被抓住,还有一次,故意派几个人在老仆附近打架,找到机会撞他,结果被一撞就倒,虎哥便断定,这老仆没修为。

院子里黑糊糊的,看不清有些什么,几个房间也同样黑糊糊的,看上去,那老头已经睡了,虎哥正想翻墙进去,耳中忽然传来柳寒的声音。

“你在外面守着,”虎哥低声对下面的小七说:“我进去看看,找到东西便扔出来,你待这别动。”

“那你快点,”小七在下面答道,目光却四下寻找柳寒的身影,可巷子里漆黑,连对面的墙都看不清,那里看得到柳寒的身影,只是耳中传来的声音却丝毫不假,那就是柳寒的声音。

虎哥向院子里扔了块石头,里面没有动静,他放心的爬上墙头,骑在上面,仔细的端详院子里的情况。

“怎么啦?”小七在外面问,虎哥低声道:“看不清,等会。”

说着从腰上解下条绳子,将一头扔给小七,小七拉着绳子,不满的嘀咕道:“不就是个棺材瓤子吗,有什么好怕的!你要不敢,下来,我去。”

虎哥大怒,低声骂了句,便抓着绳子向下滑,双脚落在地上,心里总算稳了,借着月光,看清院里的情景,轻轻松口气,院子里有一块花圃,旁边有口井,对面靠墙搭着花架,黑糊糊的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虎哥小心翼翼的朝厢房摸去,到了厢房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会,里面没有动静,然后又到正房门口,门上挂着锁,里面自然没人,他这下更加轻松,便退下来,朝边上的厨房摸去。

到厨房门口,他照例听了下,见没什么动静,便推了推门,门居然开了,看来平时这里没什么外人,厨房的门也就没锁。

进入厨房后,虎哥大胆的将油灯点亮,然后仔细打量起厨房来。这厨房并不大,可归置得很整齐,什么东西一眼便看清,橱柜里的碗筷,各种瓶瓶罐罐,橱柜边上有两口大缸,虎哥过去揭开缸盖,一口里面是白面,另一口是大米,白面和大米都是用口袋装着。

虎哥喜滋滋的搓搓手,四下看了眼,找出两根绳,将米口袋和面口袋系紧,手里提着米口袋,扛上面口袋,再抬头,又看见墙上挂着的肉干,又将米口袋放下,取下两条肉干,再提起米口袋出来。

到了墙下,将米口袋系在绳子上,然后抖抖绳子,小七在外面拉,很快将两口袋粮食拉出去,他又将肉干扔出去。

正准备爬墙出去,转身看看正房,犹豫下,转身又朝正房摸去,到了正房门口,看着那锁,他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个小铜条,从锁眼里,伸进去,然后细细的听着,这门撬锁的功夫,是在长安时,跟个老贼学的。

“哒!”

轻轻一声响,虎哥大喜,连忙将锁打开,顺手放在地上,再将铜条收好,轻轻推开门,门无声的开了,门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虎哥闪身进屋,随手又将门掩上,再度点燃火折子,找到油灯点亮,然后便在房间里翻箱倒柜,没一会从床头柜中翻出几两碎银子,他挠挠后脑勺,自言自语道:“妈的,怎么就这么点银子。”

嘀咕完后,他不甘心的又找了一遍,依旧没找出更多的银子,想了想,伸手去抓神龛上供奉的铜像。

“别动那个!”

第414章 小院机关

虎哥一把抓住铜像,居然没抓起来,正用力再抓,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声音,他以为还是柳寒的传音,便没有回答,继续用力,可那铜像就像生了根似的,纹丝不动。(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

虎哥忍不住火起:“妈妈的,小爷就不信了!”

说着,双手齐上,使劲往下掰,铜像依旧丝毫不动,虎哥拼命用力,小脸在灯光下涨得通红,可让他失望的是,铜像还是纹丝不动,这铜像竟然不是放在上面,而是焊在上面的。

“不要动那个!”

耳中传来的声音有些生气。

“小爷就...”虎哥忽然觉着不对,这不像是柳寒的传音,他慢慢转过身,那老仆正站在门口,将出去的路正好堵住。

“你,你,..”虎哥傻傻的看着老仆,半响才脱口而出:“你啥时候过来的?怎么没听见声音?!”

老仆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夜风吹起他的衣摆,虎哥注意到他穿着便服,足下也就是一双草鞋,左手端着盏铜灯,灯光下,白发白须,几根白发随风飞舞。

“你太贪心。”老仆说着上前一步,这一步便到了虎哥身边,虎哥大骇,没等他作出反应,就觉着后颈一紧,浑身力道顿时散去。

“等,....”虎哥又惊又怒,刚叫出一个字,一股力道从后颈处冲入体内,沿着神道中枢长强,一路而下,瞬间将他数个大穴全数封锁,他的话到了嘴边便吐不出去。

老仆一手举着油灯一手拎着虎哥出了房间,到了院子里才将虎哥放下,虎哥扭扭脑袋,稳定下心神,再抬头看着老仆的目光便不一样了。

“老头,放了我,要不然,我兄弟来了,有你好果子吃!”虎哥尽量让语气凶狠些,让表情狠辣点。

“你说的是他吗?”老仆依旧木讷,目光示意旁边。

虎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边上躺着个黑影,他连忙过去,将黑影翻过身体,小七正冲他眨眼。

虎哥更加心惊,这瞬间,他明白了老仆,什么没有修为,什么一撞便刀,那不过是作出来给他看的,或者说是给别人看的。(wwW.mht.la 无弹窗广告)今晚,他和小七恐怕一靠近小院便被察觉了,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注意下。

急中生智,虎哥噗通便跪下了,砰砰砰,连磕三响头,再抬头,额头上已是红红的一块,隐隐有鲜血淌下。

“老爷!老爷!大侠!大侠!饶了小的,小的猪油蒙心,不知好歹,求大爷饶命!”虎哥惨兮兮的叫道,小七依旧萎顿在地,一动不动,不过,虎哥的话全落在他耳中。

老仆依旧毫无表情的看着虎哥,神色没有丝毫变化,看着依旧那么木讷。

虎哥心里发慌,这样的情况从未遇上,他不怕对方凶,也不怕怒骂责打,只要对方肯说话,他就有五成把握脱身,可这样一句话不说,就盯着他看,让他心里发毛,有种极为不妙的感觉。

老仆依旧静静的盯着他,虎哥心里愈发发毛,要不是知道柳寒在外面,他恐怕已经拔腿便跑。

“你们就是住在废园的那帮小乞丐?”老仆的声音有些沙哑,不过,吐词还是很清楚。

虎哥心里又是一震,心里寒意更甚,人家说不定早已到废园踩过点,可他们还一直蒙在骨里。

“为什么要到我家来偷东西?”老仆又问。

“下,下午看到马车出去,家,家里,以为没人。”虎哥有些结巴,眼泪说着说着便出来了。

老仆依旧不为所动,眼神紧盯着他,虎哥心里毛乎乎的,不知该做什么,老仆一抬手,虎哥不由自主的瘫倒下去,张嘴欲叫,却说不出话来。

老仆将小七点醒,小七恢复力气,立刻和虎哥一样,翻身跪到,连连磕头:“大爷,大爷,小的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老仆丝毫没有因为他的举动有所表示,依旧冷冷的问道:“你不是帝都人?”

“是,是,小的是雍州人!”

虎哥刚才的口音也是雍州口音,老仆心里稍安:“以前你们还做过几件?”

小七微微一愣,脑子立刻急速转动起来,耳中忽然传来柳寒的声音:“就这一次,实在饿了。”

“老爷!老爷!小的鬼迷心窍!....”

“做过几次?说实话,我就放了你们。”老仆又问。

“就,就,就这一次,老爷,小的是鬼迷心窍,鬼迷心窍...”小七说着也学虎哥样,不住磕头,可脑袋在地上碰了一次以后,便不再碰了。

老仆没有察觉,眉头微皱:“一次?你不老实!”

“一次,真一次,老爷,老爷,真一次。”小七语带哭音,痛悔不已。

“你在说谎!”老仆语气依旧很肯定:“你不说实话,就不要怪我了。”

小七被吓住了,胆怯的看着老仆,慢慢说道:“两,两次!”

老仆不悦的皱起眉头,这是他的表情首次发生变化,小七连忙改口:“三,哦,不,是五次,五次,真的,五次!”

老仆似乎稍稍松口气,看着俩人眉头再度皱起来,似乎在为如何处理俩人踌躇,幸好,虎哥没有动那铜像,否则对他们的处理只有一种。

“你们走吧,以后再来骚扰,我绝不饶你们。”老仆说着一挥手,虎哥立时感到力气又回来了,他爬起来,拉着小七跑到墙角,又准备爬墙。

老仆叫住他们,开了门,让他们从大门出去。

出门之后,耳边再度传来柳寒的声音,俩人拔腿便朝小巷内跑,半道上小七一不小心,摔了个跟头,顾不上叫疼,爬起来又跑。

跑到废弃院子,俩人才算轻松下来,俩人立刻钻进稻草堆中,到现在心里还砰砰直跳。

过了一会,俩人不约而同的说道:

“妈的,这老棺材...”

“妈的,你不是说....”

俩人又停下来,小七看着虎哥骂道:“妈的,你的不是说老东西没有修为吗!以你的修为可以轻松打垮他。”

“谁知道这老棺材瓤子藏得这样深!上次不是一撞便倒吗,你亲眼看到的!”虎哥丧气的骂道。

废园外,穿着便衣草鞋的老仆静静的站在黑夜,他看着屋内横七竖八的流浪儿,还有屋中间的那堆火,听着虎哥和小七互相之间的抱怨,轻轻叹口气,内息缓缓提起。

忽然,他神情大变,身形猛地向前窜出,还在半空中,身形便变了两次,可依旧无法摆脱来自身后的威胁。

一点寒星死死的追在他身后,不管他怎么改变身法,始终无法摆脱。

老仆没有叫喊,那点寒星也没有发出声响,俩人瞬间便从废园前面追到后面,老仆的轻身修为很高,身形飘忽不定,柳寒几次欲发力,都没有把握而放弃。

老仆跃上一颗杨树,柳寒持剑追上去,老仆从杨树枝间掠出,落在一处屋顶,还没站稳,柳寒的剑便追到,老仆不得不再度跃起。

“哼!”

一声冷哼,老仆心神一震,身体顿时缓了一缓,就这一瞬间,星光便到了,老仆察觉了,心中泛起一丝绝望,伸手拔出腰间短刀,跑了这么长距离,他居然没有机会和时间拔刀,直到现在。

感受到袭来的寒风,老仆咬牙转身,挥刀便格。

刀出,斩落一遍月光,却没有那点星光。

“噗!”

一声轻响,老仆有点不相信的低头,一柄长剑刺入他的胸膛,血从胸口淌出,将银白色的剑刃染红。

“你,”老仆抬眼看着面前这个蒙面人,神色中禁不住的惊讶:“你,你怎么会,你怎么会,你是谁?”

柳寒拉下蒙在脸上的面巾,手依旧握着剑柄,内息不断通过剑柄剑刃,冲入他体内,肆意撕裂他的经脉和内腹。

“我以前还有个名字,叫狼牙。”柳寒近乎蚁语的在他耳边说道:“总教头还好吗?”

老仆的目光先是一亮,随后又痛苦的皱在一起,巨大的痛苦让他的面容几乎扭曲,他挣扎着露出一丝笑容:“我,我,我听不懂,不懂你,在说,说什么,狼...,狼牙,...”

说到这里,老仆头垂下去了,柳寒微微叹口气,将剑收回来,随即闪电般的封住了他胸前的几处大穴,血顿时止住,再借着月光,将地上的血迹掩盖,看看没什么遗漏,才提着老仆往回走。

回到小院,柳寒将老仆的尸体摆在小院中,再解开穴道,血再度涌出,很快在地面形成一摊血泊。

柳寒没有急于进屋,而是现在院子内布置了一个厮杀的现场,将花圃捣得稀烂,然后将窗户打烂,花架推倒,短刃和剑,在墙上留出几道痕迹,这一切都布置妥当后,这才推开正房的门。

房间还是那样乱,这倒好,省了他不少时间,他径直走到神像前,举起油灯,仔细观察神像,神像是铜制的,慈眉善目,宝象庄重,双手自然下垂,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柳寒伸手握住铜像,先向上提,铜像没动,他又加了两分力,铜像依旧没动。

柳寒不再加力了,这不是普通铜像,否则已经被他提起来了。

想了想,柳寒又试着向外拉,铜像还是没动。

改为向左,依旧没动。

向右,还是没动。

柳寒心气上来了,皱眉想了想,抓住铜像,向左边用力扭动,铜像纹丝不动,该为向右,铜像慢慢转动起来。

柳寒心里一喜,随后听到一阵轻微的机括声,整座神龛向旁边滑行,地上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

第415章 小院的秘密

洞口很宽敞,柳寒幸亏不是站在正面而是旁边,这个洞口设计很精妙,整座神龛向旁移动的同时,地上的石头也同样向前移动,于是这个洞口便变得更宽敞了。(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

柳寒心中狂喜,他没有立刻下去,而是站在边上往下看,洞内透出一遍白濛濛的亮光,柳寒内息迅速流转全身,内息一经运转,便立刻感受到那股元气,这元气同样稀薄,但又比外面小巷要浓些。

柳寒先将神识放出来,神识很欢娱的迎接这股元气,但下面什么都没有,没有人,柳寒皱眉想了下,他有点担心,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清虚宗内的那种阵法,他有些后悔,在清虚宗时,怎么没看看关于阵法方面的资料。

到了门口,总不至于被吓死吧,这还不丢死人。

想了想,柳寒掏出一道符拍进身体,将手臂上系着的刀挪动下,让出刀更容易,又紧了紧佩剑,这次出来,他特意带的是剑而不是刀,自从在清虚宗得到剑的《剑典》后,他得空便研究,自感剑法大进,但还是未脱杀手营的痕迹,所以,轻易不敢用,不过,今天,他带上了。

做好一切准备,柳寒下洞了,洞口下面是一段台阶,柳寒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再三试探之后才下一级,短短十几级台阶便走了小半柱香,事实证明,这样的谨慎并非多余,在这十几级台阶中,柳寒便发现两个陷阱,一处设在台阶上,另一处设在洞壁上。

踏足洞底,柳寒脚尖刚站稳,身形忽然飘起,两点黑星擦着袍服掠过,就听见噗噗两声,柳寒身形在半空忽然扭转,平平向旁边移动两尺,两只长枪擦着柳寒的腰部刺落。

柳寒在空中翻转落在台阶上,背上禁不住冒出一层冷汗,自己稍稍松懈便中了机关,这个机关设计巧妙,完全利用了人性的弱点,台阶上的几个机关恐怕是故意的,让偷入者以为不过如此,谁知道真真的杀着设在,恰恰是以为已经安全了的台阶底部。

不要小看这几个设置,柳寒好像躲很轻松,可实际上,内息劲道,掌控内息的能力,只要稍弱,便无法躲开。

洞壁与柳寒的身躯距离不到一尺,洞壁内的机括声响,柳寒迅速飘起,这应变只要慢了一点,便根本无法躲开,即便柳寒的应变已经很快了,可腹间的衣襟也被划破。

洞顶上落下的两根长枪更是险恶,身躯飘起,半空中无处着力,这时从上面刺下两条长枪,偷入者几乎只能坐以待毙,柳寒于不可能中逆转内息,将身体由上升改平移,这才避开这两枪。

这其中,无论那个动作,只要稍微慢一点,绝难逃中枪之厄。

落在台阶上,柳寒内息依旧汹涌,盯着垂下的双枪,迅速调息,几个循环,将内息稳定下来。

再次走到最后一阶,这次他依旧不敢轻易踏下,先仔细检查了地面,而后又一寸一寸的检查了两面墙壁,结果还真的在侧后的墙面上发现了异常,这又是一次针对人心人性的设计。

如果躲过了前面两道机关,那么势必认为,这里的机关已经没了,于是放心大胆的下来,便再度落入陷阱中。

“机关布置,说到底,还是人心之断。”

柳寒不由自主的想起杀手营时一个教习的话,这个教习擅长土木机关,是负责教授他们土木机关,包括设置和破解。

看这洞内的设计,便深得土木机关设置的精髓。

将人性的弱点琢磨透了。

将墙上的机关破坏后,柳寒轻轻舒口气,这才放心的踏下台阶。(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果然,再没触发机关,很平安的走到洞内。

洞内并不宽敞,没有油灯,那白濛濛的亮光来自洞壁上数棵夜明珠,洞内也没有什么摆设,就在中间有块蒲团,其他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床铺都没有。

柳寒又在四面洞壁上仔细检查了一番,依旧没有任何发现,再检查蒲团,也是很普通的蒲团,帝都任何一个道观都可以找到无数个,没有丝毫出奇。

但,他还是很快便发现这里的异样,这里的元气浓度比外面高上数百倍。发现这点后,他非常惊讶,这里的元气怎么会这么高?元气倒底是从那来的?

再次重新检查洞内,依旧毫无所得,这让他更感蹊跷,这里的元气浓度自然比不上清虚宗,也比不上当年在西域发现的那神秘山谷,但在这个元气缺失的世界,却是弥足珍贵,那个一直追着他要那劳什子的《大道洞天真经》的怪老头在得知有个元气充沛的地方后,宁可放弃追索,远赴西域,可见这种地方的珍贵,这里怎么会出现这样一个地方?

柳寒十分不解,他再度打量四面洞壁,洞顶上的夜明珠发出白濛濛的亮光,三面墙壁上的三颗较小的夜明珠也同样散发着白色毫光,照亮洞内。光秃秃的洞壁上没有丝毫异常。

他顺手从墙壁上扣下一块泥块,放在鼻尖嗅了嗅,只有冰凉的泥土味,他很失望的将泥块扔下,泥块在地上碎裂,柳寒叹口气,目光忽然落在地上,心念一动,蹲下来在地上仔细看,为了看得更清楚,他将火折子点亮,一寸一寸的查看地面的情况。

地面开始还是泥土,与四面墙上没有什么区别,可摸到蒲团位置时,下面的泥土变了,居然是木头,他不由一喜,沿着木块摸了一圈,这块木块四四方方,大约三四尺长宽。

柳寒手抚木块,输入神识,下面又是一个洞,里面空荡荡的,依旧什么都没感觉到,稍稍平静下,柳寒拔出宝剑,将剑刃插入木板的缝隙间,稍稍用力,木板被撬起,露出一个黑糊糊的洞口。

这个洞口并不大,也就井口大小,柳寒等了会,才过去,将火折子伸进去,火折子照不到底,下面依旧看不清,柳寒想了想,从洞壁上撬下一颗夜明珠,用内息将夜明珠托起放下,没有多久,夜明珠便到底部,濛濛的白光将四周照亮,下面依旧什么都没有,可柳寒却感受到了,这洞里的浓度更高。

“下面是什么?”柳寒惊讶之极,膻中内息迅速运转,元气立刻涌进体内,内息随即运转起来,柳寒赶紧将内息收拢起来,他皱眉看着微微亮着的洞口,眉头深深拧在一起,他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要挖这样一个洞口?

如果,下面有道灵脉,将上面的泥土全挖开,灵气岂不是更充足?为什么只开一个口子?

还有,这个灵脉是怎么来的?那些隐世仙门满世界找灵地,怎么就没找到这样的福地?

柳寒想不明白,他们是怎么发现这个福地的,又是怎么保持这个福地秘密的?

灵气不是水,可以装起来,也不是加个盖子便可以遮住的,灵气会消散的......

楚明秋忽然神情大变,他感到灵气在汹涌外泄。

刚才,他在外面感受到灵气,但那灵气是向外渗,就像有个密封不好的桶内,渗透出来,一丝一丝的逃逸,现在呢!就像木桶破了个大洞,水喷涌而出。

柳寒四下看看,目光落在刚才挖去的夜明珠,那个位置上,现在空荡荡的,他略微沉凝,伸手向洞内抓去,夜明珠缓缓升起,落入手中,将夜明珠再度放上去。

当夜明珠刚回到位置,他的手掌离开,元气外泄之感顿时消失,再度变成丝丝外逸。

柳寒轻轻舒口气,原来这几颗夜明珠并不仅仅是为了照亮,这显然是一种阵法,可以锁住这里的元气。他心里又忍不住好奇,既然可以锁住元气,怎么还会让元气外泄呢?随即又想到清虚宗,清虚宗的大阵是前辈高人设的,可以锁住大部分元气,可现在也无法锁住全部灵气,也有元气外泄,只是量很少,比这小洞还少。

再看看这小洞,柳寒叹口气,没有动,也不管已经掀开的木板,纵身上到地面,将铜像扭转过来,神龛归位,地面重新恢复,光滑如初。

看看天色,估摸着已经到四更,柳寒略微沉凝,转身又进去,在房间里细细搜索一番,没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从正房出来,又去偏房,这偏房正是那老仆的房间,在这间房间,他倒找到几个线索,这个房间有一张炕,但炕上有两副床被,显然另一副是那个中年车夫的。

在这个房间里,他找到两套功法本,一本刀谱和一本剑谱,另外还有几瓶丹药,柳寒没有客气,将这些东西全部包起来,背在背上,再度打量,没有什么东西了,这才转身出来。

柳寒一直在这小院里待到五更初起,将厨房,花架,甚至边上的水井都彻底检查了一遍,还有那块花圃,那块花圃种的不像是花,更象是药,在花架边上,他找到了度鸟鸟笼,但里面空荡荡的,没有鸟。

柳寒心里很是遗憾,如果能拿到传递的消息,他可以试探着用杀手营教授的方式破解下,如此可以从另一个方面证实下,这个院子的老头是不是总教习。

天边隐隐发白时,柳寒离开了已经被翻得一塌糊涂的小院,飞快赶到杂货铺。

“马上收拾东西,”柳寒进门便对周玉下令道,周玉有点不知所措,不明白是为什么,柳寒没有给他询问的时间,严厉的说道:“马上收拾东西,注意,小东西不要收,还要留点银子,散碎银子,账本也留下。”

周玉见柳寒神情严肃,立刻动手收拾,他很快便明白柳寒的意思,只收了很少一点东西,包了个包袱。

柳寒边看他收拾边说:“你要在今天城门打开之前出城,然后到幽州,我会给幽州去信,那边会安置好你,记住,这一路上,你要谨慎小心,万不可惹事,万不可引人注意。”

“明白,掌柜的,这里不要了?”周玉满头雾水,非常不解,他试探着问:“那个小院?”

“不要问,你最好什么都不知道,这对你比较安全。”柳寒打断他,周玉不再问了,背起包袱准备走。

柳寒看看天色,估计开城还有点时间,示意周玉坐下:“从西城出去,到幽州后,潘成会安置你,你暂时不要进商队,也不要留在商社,另外,在幽州要换个名字,换个身份,对了,你有另一个身份,对吗?”

周玉点点头,在这里开店便是以另一个身份开的,那个身份上,他名叫孙果,来自荆州襄阳。

“出去以后,便以本名行走,到幽州后,再换一个名字,这些潘成会帮你。”

“明白,掌柜的。”周玉现在明白了,事情非同小可,否则柳寒不会如此紧张,不会如此匆忙让他离开。

柳寒又叮嘱了几句,然后便离开了,他赶到废园,将虎哥和小七叫醒,告诉他们,从今天开始,他们要当一段时间真正的乞丐。

“你要再去接触那院子,昨晚那样的行动,绝对禁止,明白没有!!”

虎哥小七连连点头,虎哥低声问那老仆,柳寒说:“他已经死了,你们还是太莽撞,要知道,这次的对手,十分狡诈,也十分凶残,你们要是露出一点破绽,就没有活路,就像昨晚。”

昨晚,从头到尾,都是柳寒在暗中指点,他们俩人才能瞒过那老仆,就连回到废园,俩人的说话也是在柳寒提醒下说的,俩人都知道那老仆就在废园外监视,只是后来,柳寒突然消失,俩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乱动,快四更,俩人才迷迷糊糊的睡着,直到柳寒叫醒他们。

柳寒叮嘱完俩人,又赶回杂货铺,这时天边已经隐隐发白,在杂货铺,他给自己化了个妆,变成一个头发有些花白,面容有点苍老,匹夫略微发黑的半老头。

两人出了门,柳寒让周玉将门锁上,俩人悄悄的离开了小巷,街上很安静,连作早点的小贩都还没出来,柳寒带着周玉,从小巷穿过,俩人赶到西门时,城门还没开,不过,作早点的小贩已经开始生火做饭了。

“你到那边去吃点东西,不管什么东西都行,如果,有人问你,你就说去雍州长安。”柳寒躲在城门边的小巷内,看着街上的小贩生火做饭,对周玉说道。

周玉点点头,街道上,忽然出现几个巡防的城卫军,柳寒灵机一动,将一块铜牌交到周玉手上,周玉不解的看着他,柳寒又说:“如果城卫军或衙役过来盘查,你就将这块牌子给他看,记着,要秘密又不秘密,明白吗?”

周玉想了想点点头:“你的意思是,让那摊贩看到,可又不让他觉着,是我要让他看到的,是这样吧?”

柳寒赞许的点点头,在他肩上拍了巴掌:“去吧。”

周玉从小巷内出去,穿过街道,到了小摊便,让摊主给他下碗面,然后坐在凳子上,随意的将一条腿搭在另一张长凳上,领头的城卫军看见他,眉头微皱,停下来,走到他身边。

柳寒看见城卫军军官盘问周玉,周玉先是拿出路引,城卫军军官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又继续盘问,周玉有点不耐烦,说了几句后,将一样东西塞进军官的手里,军官看了眼,神情大变,将东西塞回他手里,带着队伍很快便走了。

那个小摊主似乎也对如此早的客人有些好奇,一直在暗中打量周玉和军官,周玉和军官的动作都被他看在眼里,这让他很迷惑不解,不过,他可以感到周玉的身份不平凡,于是对周玉变得恭谨起来。

周玉吃过之后,城门还没开,城门处除了几个城卫军士兵外,其他再没人,街上的小贩渐渐多了,周玉在街上走了几步,闪身进了小巷,将柳寒的铜牌还给他。

“我会看着你出城,从现在起,我们不再接触了。”柳寒说道,周玉点头表示明白,柳寒转身离开,他始终没在大街上露面,周玉在巷子里又待了一会,听到开城门的号声,这才从小巷出来,这时城门处已经不少人在等着了。

周玉过去,混进了人群,那个城卫军军官就在城门处,他看见了周玉,周玉却象没看见他,城门一开,便随着人群往外走。

“那家伙是什么人?”军官身边的小兵低声问道。

“你管得着吗!少废话,都给老子精神点!”军官骂道,他心里却在嘀咕,内卫居然这么早便出城了,朝廷是不是又出什么大事了,妈的,什么时候开始,内卫居然会公开活动了。

天亮了,柳寒没有回柳府,而是到了茶楼,在送走周玉后,他便赶回茶楼,在范家开门前,悄悄潜回茶楼,将包袱塞进床底,然后爬上张梅的床。

张梅昨晚很晚才睡着,待柳寒上床后才惊觉,发现是柳寒后,抱着柳寒又睡了,没有多久,天色大亮,院子里传来响动,左兰起床了,张梅睁开眼,看着床顶,感受到搂着她的胳膊的坚实,满意的再度闭上眼睛,嘴角露出了甜甜的笑意。

第416章 殿内议盐

太清殿内,气氛十分压抑,皇帝面沉似水,六个辅政大臣来了三个,潘链甘棠和左辰,三人也同样沉默,一份奏疏放在皇帝面前的书案上,三人都看过这份奏疏的内容。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

第四个人则是延平郡王,则是被招到太清殿的,他是刚看到这份奏疏。

这是来自扬州的奏疏,是句誕和顾玮联名上的疏。

他们四人今天被召到太清殿,便是因为这道疏。

“都说说吧,句誕和顾玮说可以略作让步。”皇帝的神情冷漠,语气更冷。

还没等潘链开口,左辰便上前一步大声说道:“绝对不可!皇上,盐政革新,已经是让利于民了,如此退让,让利于民便成了让利于商,民何所得!!!”

皇帝依旧面无表情,左辰随即转向潘链和甘棠:“二位大人!句誕顾玮此举决不可行,扬州盐商不过是挟持朝廷,如果朝廷就此低头,不久将来,百姓势必将承受高价盐之苦!”

“左老此言未免危言耸听,”潘链缓缓开口说道:“按照句誕和顾玮,两位大人的奏疏,盐政革新无法推行的最大原因便是无人参加拍卖,扬州官田破损严重,朝廷无力修复,商人掌控的盐田产量不足,朝廷要想增加盐税,必须先投入大量银子修复盐田,可朝廷没这个钱,皇上,臣以为先让一步,待盐田修复,产量上来之后,再作修整。”

“这如何使得!”左辰张目瞪视,几乎要跳起来:“朝廷行事,当光明正大!岂可言而无信!潘大人!你想置皇上于何地!”

“甘丞相,你怎么看!”皇帝不想让俩人争吵起来,转头问甘棠。

甘棠重重叹口气,这扬州盐政革新本该由丞相府主持推行,可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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