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我菜必有用》 我劈! 月黑风高,我们俩贴着墙根摸索着往前走,远处一灯如豆,窗子里人影晃动,是大厨房里值夜的人。 绕开那扇窗,从侧门溜进去,灶间一口大锅没盖盖子,锅里放着一个碗,盛着半碗红烧鱼和几块饼,虽然已经冷了,我们敏感的鼻子依然能闻到那香喷喷的味道,这是掌勺的大爷给伍管家留的夜宵。 小骆在我身边咽口水,奋不顾身地朝那口锅扑过去,他已经饿了三四天了。 “喂,你也吃!”他捧着碗坐在灶台上,抓起一个鱼头递到我面前,汤汁滴滴嗒嗒掉在地上。 我接过鱼头开始啃,动作大了点,腰间哗啦啦一阵脆响,没有一秒钟的犹豫,我拔腿就往门外冲,小骆跟在我身后,忽然一把握住我的手腕。 挣了几下没挣脱,回头一看,小骆的左手已经被值夜的老万抓住,老万正呲着辟邪的狗牙,一脸小人得志的鬼笑。 “小骆,你不用管我了,你跟他去吧。”我用力甩了甩被他抓着的手腕。 “不行,”小骆咬牙,俊俏的脸上一片隐忍和不舍:“你一个人走我不放心……” 喵的,我把手里的鱼头砸向老万,腾出手来抽出一把短刀劈向小骆的手,在他们两个愣神的瞬间夺路而逃。 毫不犹豫劈下的那一刀,就像十六年前我爹劈我娘。 我劈! 月黑风高,我们俩贴着墙根摸索着往前走,远处一灯如豆,窗子里人影晃动,是大厨房里值夜的人。 绕开那扇窗,从侧门溜进去,灶间一口大锅没盖盖子,锅里放着一个碗,盛着半碗红烧鱼和几块饼,虽然已经冷了,我们敏感的鼻子依然能闻到那香喷喷的味道,这是掌勺的大爷给伍管家留的夜宵。 小骆在我身边咽口水,奋不顾身地朝那口锅扑过去,他已经饿了三四天了。 “喂,你也吃!”他捧着碗坐在灶台上,抓起一个鱼头递到我面前,汤汁滴滴嗒嗒掉在地上。 我接过鱼头开始啃,动作大了点,腰间哗啦啦一阵脆响,没有一秒钟的犹豫,我拔腿就往门外冲,小骆跟在我身后,忽然一把握住我的手腕。 挣了几下没挣脱,回头一看,小骆的左手已经被值夜的老万抓住,老万正呲着辟邪的狗牙,一脸小人得志的鬼笑。 “小骆,你不用管我了,你跟他去吧。”我用力甩了甩被他抓着的手腕。 “不行,”小骆咬牙,俊俏的脸上一片隐忍和不舍:“你一个人走我不放心……” 喵的,我把手里的鱼头砸向老万,腾出手来抽出一把短刀劈向小骆的手,在他们两个愣神的瞬间夺路而逃。 毫不犹豫劈下的那一刀,就像十六年前我爹劈我娘。 第一章 我,西门小菜 很多年以前我有一个梦想,要揍得老爸的小三满脸开花,于是我去学功夫。结果那个梦想永远无法实现,我在去找老爸要生活费的路上被车撞得飞起来,身体开出一朵花…… 很多年以后我成了西门王府里的洗脚工,我的梦想调整为:攒钱,给自己赎身。 西门将军是妖族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狗血的是,他是我这一世的爹。我娘是最下等的灵族,我是个不该生出来的“小杂种”,于是我娘被西门将军一刀砍死了。 这个世界有三个种族,妖族、人族和灵族。妖族和人族分处东西两地,灵族就像印第安土著,自家地盘都被妖族占了,几乎所有灵族人都在妖界为奴。有技术的当下人,没技术有美貌的就像我娘一样。 我凭着上辈子15年的经验,各种技术都无师自通,比如浇园子、洗碗、抢大锅饭、打小报告……西门府收入最高的工种是洗脚工,其实质类似足疗,每月五个铜板,我从六岁开始已经干了十年,成了西门府洗脚工里的no.1。 我经常躺在后花园的木架子底下数钱,架子上爬满长藤,结出许多翠绿的小瓜。传说中西门将军杀人如切菜切瓜,他杀我娘时,或许真的把她当成了一只瓜。扭一个咬一口,满嘴的酸涩,就像我的生活一样。 铜板叮叮咚咚响,十个一堆,一共六十一堆,余下五个在地上滴溜溜地转,一会排成个人字,一会排成个一字。我现在有六百一十五个铜板,攒够二千个铜板才能给自己赎身,还差一千三百八十五个,我还要再干上二十三年。 勾勾小指头,铜板一股脑飞回腰间的钱袋里。上辈子我妈临死前告诉我,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重要的人和东西必须时刻拴在身上,不然就会像我老爸一样被人偷走了,再也找不回来。 身上带着几百个铜板,走起路来难免会有响动,去年夏天西门将军突然注意到我,或许想起我是他众多儿女中的一个,人性化地恩准我姓西门,从那以后我的名字就叫西门小菜。小菜这名字是当年管接生的许大娘起的,对于整个西门府,我就是小菜一碟,可有可无。 我的际遇一世不如一世,我的亲爹一世比一世狗屎,八成就因为投胎前我许的那个愿——让我做美女吧…… 第二章 想死的小骆 第二天夜里干完活我去找小骆,他躺在床上,神情和pose都十分萎靡,身边放着一碗药,看样子一口都没动过。 小骆和我同岁,是纯粹的灵族,灵族的男孩子只要长得好看的,满十六岁就要送进宫里做男宠,下个月,小骆就满十六岁了。他跟我不一样,我是打杂的下人,他却是从小娇养着,只等十六岁这一年。他闲着没事总溜进将军的书房里找书看,被发现的处罚就是饿肚子。灵族虽然柔弱,生命力却很旺盛,他最长的纪录是半个月水米未进,堪比小强。 昨天夜里偷鱼吃被抓了个现行,我逃掉了,小骆却被老万那只下等妖打得内伤。以灵族的恢复能力,只要喝了这碗药一两天也就好了,小骆却一副想死的模样。我知道他心里的疙瘩是什么:与其下个月被送去做男宠,不如现在死了算了,人在生病的时候容易想不开。 对于昨天夜里的行为我还是有些愧疚的,只好没话找话地劝他,好死不如赖活着,人生自苦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心里盘算着等会儿捏住他的鼻子,把药给他硬灌下去。 “讲个荤笑话我听听,没准我心情一好就把药喝了,不用你费事灌我。”小骆说。 “胡说!”我柳眉倒竖:“我这么纯良的美少女……” “哈……咳咳,果然很好笑……”小骆呛咳着坐起来,端起药碗一饮而尽,亮晶晶的眸子从碗边上看着我,带着些笑意。 我知道,这西门府里上千人,只有小骆一个人真的拿我当盘菜。他不会笑话我整天钻到钱眼里,不会在我找伍管家打小报告讨赏钱时反咬我一口,也不会暗地里叫我小杂种,即使像昨天夜里那样的事,他也不会生我的气。他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肯待我好的人吧…… 从怀里掏出几只肉包子给小骆,这是刚从大厨房偷来的。为了偷肉包子我特意卸下了从不离身的钱袋,这么多年来我已经习惯了挂着巨大的钱袋走路而不发出声音,一旦卸下钱袋便行走如飞,再加上从西门老爹那继承来的妖力,偷几个肉包子就像打哈欠一样轻松。 小骆吃了几个肉包子精神焕发了不少,立即翻脸赶我走:“快回去睡觉,一会许大娘查房看不见你,小心拉你去打板子。” 其实自从姓了西门之后,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就再没谁欺负我了,睡觉的大通铺也换成了单间。不过留一大袋铜板独守空房我还是很不放心的,从小骆手里抢回一个肉包子就往回跑。 才跑到墙角拐了个弯,身后忽然刮过一阵风,我回头,人影也没看见一个。空气里浮动着一丝香气,有人进了小骆的房间。进去的人肯定是西门府的千金大小姐,西门将军的掌上明珠西门凉儿。她和小骆不知何年何月搭上了线,我在后花园里偷听过几次,这两个人虽然没有海誓山盟,却也非常暧昧。今天已经是三月二十八,离小骆进宫的日子只剩下十天,西门大小姐早在娘胎里就许给了当朝太子,他们两个有什么打算呢? 是留下来偷听还是回去数钱?挣扎了几秒钟,我觉得还是钱更重要。后来我发现,有些时候一个很小的决定,足以改变人的一生。有些事当时你没做,就一辈子也没有机会挽回了。 第三章 太子殿下 夜里做了一连串怪梦,醒来已经中午了,我的工作集中在下午和晚上,习惯了晚睡晚起不吃早饭,每天中午都是饿醒的。我的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除了钱袋就是午饭,最重要的人,暂时还没有,非要凑数的话,小骆勉强算一个。 走了个洗漱的过场,拢一拢头发就往大厨房冲。大厨房是全体下人吃饭的地方,每到开饭的时间只要手里没急活就全部挤进大厨房的院子,跑得慢的只能怪自己腿短,汤都不会剩一滴。自从十年前我当上洗脚工以后就一顿饭也没落下过,去年我开始姓西门,于是每顿饭都比别人分到的多些,我会匀出一半留给将军夫人的贴身丫环,她每天伺候夫人午睡,中午常常饿肚子。我给她留饭,她做我的耳目,府里大事小情爱八卦的夫人都会跟她唠叨,一转头消息就全飞进了我的耳朵。今天的新闻是,太子殿下要来西门府串门。 捂着腰间的钱袋蹲在花丛里想了半天,还是决定老老实实干活去。麻雀变凤凰这种事宁可信其无,不可信其有,何况……我这个“小杂种”和太子之间的距离,比我的前世今生还遥远,即使我已经托生成人人看了都要流口水的美少女。见识过出入西门府的妖精贵族们的嘴脸后,我就坚信天下乌鸦一般黑,可是在别人眼里,我才是乌鸦。 太子午后到访,西门家有头脸的都去伺候太子了,转了一圈也没人找我洗脚,我折了一枝花无聊地到处走。太子来了,整个西门府搞得像大观园里元春省亲,除了我这样的闲人个个精神抖擞,太子可能经过的每一条路上都洒满了鲜花。那些鲜花铺就的道路下人们是不能踩上去的,我想回房睡觉也只能绕道而行。路过离花厅不远的假山,几个丫环正躲在假山后面叽叽复叽叽。这几个丫环是将军房里的,她们的血统是下等妖,比我高级,又是跟在将军身边的,即使我现在姓西门,她们还是瞧不起我。 想听听她们嘀咕些什么,又不敢离得太近,趴在假山石上怒力支着耳朵,又要留意不让钱袋撞在石头上发出声音。忽然一片寂静,我才一怔,只听见不远处传来我爹西门将军的笑声,还没来得及回头看,屁股上就被人猛地踹了一脚,大头朝下栽了下去。 我的身手很灵活,落地的瞬间团起身子抱住钱袋,一个前滚翻,正想站起来,斜刺里伸过一只脚绊了我一下,这一脚上使了几分力气,我像上辈子被车撞了一样横飞出去,叭地摔在花团锦簇的鹅卵石路上。摔得我七荤八素的,疼得眼泪噼里啪啦地掉,直到西门将军的怒吼响在我头顶,我眼前还是一片漆黑。我挣扎着想站起来,指尖摸到的是娇嫩的花瓣,心里划过一道钝钝的痛楚,那痛楚本来藏得好好的,这一摔忽然开始翻江倒海。 西门将军絮絮叨叨地向身边的太子殿下请罪,痛陈自己管教下人无方,让太子殿下受了惊吓。接着就听他一声惊呼“殿下万万不可”,也不知那受了惊的太子干了什么倒霉事,竟把堂堂大将军吓得走了音。我恶意揣测着那太子是抽了羊角疯还是得了失心疯,一边咒骂刚才把我踹下假山的人,眼睛渐渐能看见东西了,却发现面前有一只手。 这只手白晳修长,指甲饱满有光泽,呈现出健康美丽的肉粉色,一看就不是劳动人民的手。恨不得把我当场劈死的西门将军肯定不会把手伸到我面前,顺着这只手往上看,一张微笑的脸,和煦如春风,目光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我想起一句话来:他只一笑,便能融化江南。 情不自禁地把手递向他的掌心,手才伸出去,就听西门将军一声怒喝:“还不快向太子殿下赔罪!” 指尖抖了抖,掌心里被花瓣染得五颜六色,我假装耳背,硬着头皮不缩手。太子那只修长的手往前一伸,牢牢握住我脏兮兮的手,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 西门将军险些掉了下巴,忙吩咐人去打水给太子洗手。太子并不理他,笑嘻嘻地看了看沾了满头满身花瓣的我,施施然从我身边走过。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太子和西门将军走得看不见了,才听见旁边有人轻声叫我。 小骆靠着路边的一棵大树,树枝间银色的花朵在阳光下闪着光,映得他脸上全是斑驳的影子。 “你真不怕死啊,”他的表情阴晴不定:“你的膝盖在流血。” 果然,他不说我还没觉得疼,一看见裤子上那片血迹,忽然觉得全身疼得要散架,歪在小骆身上回头看看假山的方向,充满怨念的目光穿透石缝朝我射来。下等妖的目光没有一点杀伤力,我才不怕她们,一群卑鄙的女人。 结果我是被小骆背回去的,我趴在小骆的背上又脆弱自怜起来。小骆一路上都在抱怨我的钱袋硌疼了他的腰。 为了向太子殿下赔罪,晚饭后我被召去给太子做足疗。拎着工具箱跑到太子门外,守门的小太监却告诉我太子要闭门冥想,任何人不得打扰。喵喵的,这不是耍我吗,他在别人家里冥想什么。我对他的好感和一丝憧憬被冲得烟消云散,手掌和膝盖还疼着,今天是我的生日呢……我苦着脸转身要走,身后的门却忽然开了。 第四章 满天都是妖精 假装不经意地回头,门里出来的不是太子,却是西门家的大小姐,西门凉儿。她在里面和太子一起冥想咩? “小菜,”西门凉儿叫我:“看见小骆了么?” 他趁着天色渐黑去花园里给我挖将军的魔颜花了,据说那种花的花瓣捣碎了敷在伤口上就不会留疤,可我不能说。我摇摇头,往门缝里使劲看了几眼,屋里一团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漆黑的屋子和西门凉儿略有些紧张的神色,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 回到住的地方小骆已经在捣花瓣了。 “一会敷完药我们出府逛逛去,”小骆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忽然掩饰地一笑:“我记得今天是你的生日。” 他还记得我的生日,这世上能记得我生日的除了我自己恐怕只有他了。 我暗爽在心,脸上却不肯露出痕迹,随口问他:“天都黑了,外面有什么好逛的?” 十六年里我出府的次数不多,可是妖皇城跟我想像中的古代都城没有一点区别,平民百姓也不像高等妖们种族歧视那么严重。古代都城该有的妖皇城都有,不该有的妖皇城里一样也没有,而且我在攒钱,不适合逛街。 小骆神秘兮兮地说一会儿出去就知道了。他毫不避讳地卷起我的裤腿帮我敷药,温热的指尖滑过我的肌肤,我心底有一丝莫明的悸动。 下人们和养在府里的备选男宠是不能随便出府的,好在角门向来只有一个人站岗,每隔一个时辰换一次岗,我和小骆趁着守卫换岗偷偷溜出了府。 才出了巷子眼前便大放光明,夜晚的妖皇城亮如白昼,妖皇在练妖功吗?小骆拉着我往前跑,一直跑到妖皇城最大的广场上,我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抬头看天空,照亮整个妖皇城的竟是无数提着灯在天上巡视的妖族官兵!小骆说因为太子出宫,所以西门府附近九街十八巷加派了十倍的守卫。 妖族跟人族和灵族最大的不同不在于强大的妖力,而是血统纯正的妖族是会飞的。我长年呆在西门府里,府里的高等妖自持身份不会满天飞,低等妖的妖力太弱,飞也飞不高,活了两辈子,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类人生物满天飞舞。一闪一闪亮晶,满天都是小妖精……我从来不好意思让任何人知道,其实我也可以超低空滑翔的,我的血液中有一半是妖族中最纯正高贵的血统,只要我愿意,我至少也能飞上屋顶。不过跟天上那些妖兵比起来,我的“飞翔”可能连母鸡飞上架都不如。在西门府里,我不愿让任何人知道我可以“飞”。 一转身却不见了小骆。 广场上人很多,百姓们平时也见不到这么多官兵,都拖家带口出来看热闹,被官兵们集中赶到广场上来,暗巷里一律不准藏人。 我在人丛里钻来钻去找小骆,很多人疑心我是贼,警惕地摁住了自己的钱袋,我才想起从看到满天妖兵开始我就有些忘乎所以,把保护钱袋这件大事抛到脑后去了。下意识地一摸,还好,鼓鼓囊囊,可是,形状似乎有些不对劲…… 找了个人少的地方解开钱袋一看,那六百一十五个铜板居然变成了满满一袋石子!我差一点脚软坐到地上。我有一半灵族的血统,灵族的触感最敏锐,不可能有人偷换了袋子里的铜板我却一点也没有察觉。一定是高等妖干的,那些妖力强大的高等妖勾勾手指就能做到这些,可是高等妖怎么会看上我那六百多个铜板?我要努力干十年活才能赚到六百个铜板,那些妖精贵族们随便吃个饭都要几十妖皇币。 心一抽一抽地疼,我忽然有些想念前世的老爸,他虽然不管我,可每个月的生活费从不吝啬。 袋子里的石头很圆,好像玻璃弹珠,隔着袋子捏一下就在指间滑来滑去,我抓着那袋石头沮丧地往回走,想把石头埋到西门府后花园的瓜架下面,哀悼我早逝的六百一十五个铜板和随着洗脚水流逝的青春。 “哎哎,你不看路的吗?”小骆不知从哪冒出来,差点和垂头丧气的我撞个满怀。 我扁了扁嘴,擦一把眼泪:“我的铜板被人偷了……全都换成了石头……” 小骆手里提着两只人偶,一个青衣一个蓝衣,青衣飘逸,蓝衣华丽。他把人偶塞到我怀里,接过我手中的袋子打开看,却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要掉到钱袋里,结结巴巴地说:“小菜,你真是个土包子……这是妖皇石,妖皇石!这一袋子妖皇石够你舒舒服服活好几十辈子!” 我的确不认得妖皇石,可我听说过,妖皇石这东西的价值就像我上辈子那个世界里的钻石——哪位妖精大人这么大方,用一袋子妖皇石跟我换六百一十五个铜板? 把两个人偶塞还给小骆,劈手夺过他手里的钱袋,仔细揣进怀里,隔着衣服牢牢抓住,深吸一口气,我颤声说:“回去吧。” 突然之间发了一笔横财,我的理智却还在,以我这样的身份是无法拿着妖皇石去钱庄换钱的,一旦被人看到我就会被抓起来投进大牢。我要慢慢想个稳妥的法子把这些宝贝换成钱,然后离开西门府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 小骆满脸鄙夷地看了我一眼,拎着那个青衣人偶在我眼前摇晃:“这是送你的生日礼物,见钱眼开的女人!” 呃……心虚地接过青衣人偶,我有点窘,只好低头看人偶——长得很像小骆,人偶的青衣随着夜风轻轻地飘,点漆似的眸子像有生命一样盯住我,嘴角似笑非笑,真是个很有魅力的人偶啊! “你花了多少钱?”我忍不住抬头问。 “青衣的一百个铜板,蓝衣的一百五十铜板。” 加起来正好二百五啊……我默默地算了一下,是我四年零二个月的工资。 “为什么不给我那个蓝衣服的?”我开始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小骆瞥我一眼:“我确定你要蓝衣服的?” 这个世界上肯定没有人比小骆更了解我,我的确更爱青衣的那一个,虽然它有点便宜…… 很多年以后我才发现,在我妖生最艰难的十几年里,小骆是我唯一的信赖和依靠,那些时光刻在我心里,却再也不能重来。 第五章 飞吧!小菜! 因为太子留宿,入夜后的西门府门禁森严,我和小骆等了两个时辰也没机会溜进去。本来我揣着一袋妖皇石可以直接开溜不回府了,可我那可怜的娘亲唯一的遗物还留在枕头下面,那是一只乌木发簪。小骆也不会跟我一起开溜的,他舍不得西门大小姐吧。 我们俩缩在墙根下,三月的夜风还很凉,小骆张开双臂把我圈在怀里,我们就像两只被遗弃的小猫,躲在墙角发着抖。 犹豫了几次,我实在冷得受不了,我说:“小骆,其实我会飞。” 小骆想笑,硬生生忍住,看我的表情好像我鼻子上有一垞鸟粪:“你能飞多高?” “我不知道,我没机会试……”我只在夜半无人时飞上过一次伍管家的屋顶,笨手笨脚踩翻了一片瓦,搞得整个西门府鸡飞狗跳,全府总动员,半夜起来抓飞贼,最后不了了之。后来我就只敢在自己的房间里贴着墙壁转圈滑翔,连研究一下自己的飞行姿态是否优美的条件都没有。 “那,我望风,你飞吧!”小骆眨着眼睛说:“反正府里也没人会找我,明天我再找机会混进去。” “咦?大小姐会找你啊,你去当采花贼时她就在找你,我忘了告诉你。” 不等小骆骂我的话冲出口,我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提起来,两个人同时飘到半空中,双脚离地,作为劳动人民的我还是有些力气的。小骆脖子被衣领勒住,双脚悬空,脸瞬间憋得通红,再多提一会他没准会被我勒死。我咬着牙给自己打气,幻想自己是只氢气球,奋力向上一拔……我飞了起来。 成功飞越高高的围墙,飞过青翠的竹林,飞过游廊和水榭……每当有要掉下去的趋势,我就在心里默念妖皇石,这三个字好像神奇的咒语,支撑着我一边躲避天上偶尔闪过的巡逻兵,一边迂回曲折地飞行,直到我住的屋子门外。 我的住处比较偏僻,说好听点是独门独院,实话实说就是,这院里曾经闹过鬼,所以废弃了。妖精也是怕鬼的。我住在这里一年多,一只鬼也没见过。一脚踹开房门把快断气的小骆扔进去,我也累得胳膊发酸。 小骆躺在地上倒了半天气,终于缓过来了,他转动眼珠看着我,哑着嗓子说:“小菜,你居然能飞得那么高,可见将军的妖力有多强,将军已经这么强,妖族最强大的妖皇和几个皇子会强到什么程度?” 我搞不懂为什么小骆半死不活的还要想这么复杂的问题,或许这也是濒死反应的一种? 我不理他,把钱袋掏出来,哗啦啦一阵响,妖皇石相撞的声音好似天籁,我得数数一共有几颗。灯光下看妖皇石果然不凡,半透明的石质里竟像有液体在流动,转动妖皇石,便有七彩的光晕闪烁,颗颗都是尤物! “我说什么你都信,这些如果不是妖皇石,你会不会哭死?”小骆躺在地上问我。 “会啊,不过你不会骗我的。”我专心数石头,随口答应着,似乎听见小骆嘀咕了一句“那也未必”。 把妖皇石数了几十遍,一共是66颗,赠我妖皇石的善良妖大人祝我66大顺吗?小骆不耐烦看我一遍又一遍数石头,没打招呼就走了,或许打了我没听见。 抱着钱袋,沉甸甸的妖皇石压在胸口,这种感觉好踏实,我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睡到半夜隐约听见女人的哭声,传说中的鬼来抢我的妖皇石吗?想睁开眼,可是妖皇石在胸口压着,我竟然一动也动不了。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里,我听见一个男人声音:“你要等我,请你一定要等我!我会回来,只要不死一定回来!等我等我等我……” 谁在说话?谁让我等他? 哗啦一声,胸口一轻,我的妖皇石被鬼抢走了!我惊跳起来一巴掌抡出去,另一只手瞄准妖皇石发出声音的地方抓去。 抡出去的那巴掌被人一下子格开,钱袋却又回到了我手里,定睛一看原来是小骆。刚想骂人,却发现他好像变得不太一样了,眉毛眼睛还是老样子,变的是气质,确切地说,是气场,他的气场忽然变得好强大! 淡银色的月光透过窗纸洒在他身上,他身上强大的气场摄人心魂,我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小骆……”我还在做梦么? “来!”小骆像是确定我完全清醒了,伸手拉起我,又从枕下抽出我娘的乌木簪子插在我头上,把那个青衣人偶抱在怀里,拉着我就往外走。 “天还没亮呢,你带我去哪?”我把手举到他眼前晃晃,看看他是不是在梦游。 小骆拉着我走到院子里,扭头望着我,眸光闪亮,嘴角似笑非笑地勾起,像极了那个人偶娃娃,他说:“我们走吧,离开这里。” 这个人大半夜抽什么风啊? 我甩开他的手说:“我已经没力气带着你飞出去了,再说我真的困死了,你不要闹了……” 猛烈的风忽然迎面扑来,才一眨眼,蓦然发现小骆已经飞上夜空,黑发在风中飞扬,脸上带着一抹勾人魂魄的笑,用蛊惑的声音轻轻地说:“飞吧,小菜,是时候离开西门府了!” 第六章 永别了,西门府 站在西门府外的后巷里,我满心惊疑。小骆不是灵族吗?他怎么能飞?他飞行的姿态分明比夜空里那些巡逻兵还高明,他周身弥漫着强大的妖力,我能清楚感觉到!难道他竟然是一个高等妖,这些年一直用什么法子封住了妖力,装成灵族的男孩混迹在西门府?他究竟是谁? 我就这样离开了西门府,辛苦攒了十年的赎身钱,敌不过突如其来的一飞。十几年里我有无数机会可以逃离西门府,攒钱赎身或许只是个借口,只因为那里有我留恋的东西和人。青瓜架上的小青瓜过几个月就熟了,我住过的那间鬼屋又要重新废弃了,而我留恋的人,就站在我身边。 小骆趁着夜色摸进一家钱庄,用一颗妖皇石换了五千妖皇币,他做这些事时气度优雅、姿态悠闲,没有一丁点鬼祟,我不知该说他艺高人胆大,还是说他天生就是个贼胚子。国家有规定,一颗妖皇石只能换三千妖皇币,他比黑市还要黑。我自告奋勇要帮他背那一大口袋妖皇币,金灿灿的看得我很口水。小骆手一挥,口袋一下子消失了,他把东西扔到另一个空间存起来了,这是高等妖中的高等妖才有的本事。他冲我一笑,有一瞬间我觉得他像个陌生人。 我和小骆确实臭味相投,呃……品位相近,研究了一会,我们决定等天亮了再光明正大地离开妖皇城。天一亮太子就要回宫,之后西门府的一切会回到正轨,我这个洗脚工里的精英离奇失踪,西门府一定会派人出来寻找,我们打算选个好位置看热闹。 一直到天亮,我盘问了小骆两个时辰,他就像只锯了嘴的葫芦,一旦涉及到他的身份就一言不发。我郁闷并欣慰着,他不肯开口,至少说明他不愿意骗我,我又何必硬逼他说出假话来。事实上问了四个小时,我已经累得嘴都不愿意张了。 我们俩在客栈里洗了澡,换上全新的行头,脸上也画了点妆。临近午饭的时候来到跟西门府隔了一条街的晏宾楼,坐在最高层凭栏而望,正好看得见西门府的大门。 伍管家站在大门口,正声色俱厉地骂几个下人,看来他们已经发现我失踪了,管家大人亲自坐阵指挥找人,我的待遇还挺隆重的。正得意着,大门里忽然冲出一群下人,每人手里都夹着一大卷画,从西门府出来就四散奔出去,把手里的画一张张贴在沿街的墙壁和树上。一个老大爷正好好地在路上走着,脑门上忽然被人“啪”地贴了张画,气得一把揭下脸上的画用力扔出去。那画像被什么东西吸住了似的,飘飘荡荡朝着宴宾楼飞来,落到小骆手中。 画上画的是小骆,眉毛眼睛神情,无一不惟妙惟肖。 西门府居然这么兴师动众找小骆!府里养的备选男宠没有一百也有八九十,我敢肯定普通男孩子失踪个十天半月都未必有人发现,而小骆……斜眼看看他,这人正握着那张画呆望着西门府的方向,假胡子下面好看的嘴唇紧抿着,不自觉散发出的强烈妖气令旁边几桌食客侧目。我在桌子下面踢他一脚,警告他收敛一点,别妖气冲天把西门府的人给招来。 小骆一愣,随即冲我笑起来,眉目舒展很是好看:“小菜,我们回家吧!” 回家么……我忍不住看了看西门府,那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家”。 小骆扔下几个妖皇币结了账,拉着我飞快冲下楼,隐约听见身后有食客在笑话我们:看那两个孩子,肯定是私奔出来的小情人,哈哈……心里升起一种甜丝丝的感觉,这就是传说中的初恋咩?我一边跟着他跑一边戳他的背:“喂,你那个空间袋不会丢了吧?我的全部财产都在里面……” 我们一直跑出了东城门,没有人认出我们。在郊外一户人家买了两匹马,小骆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了骑马,他把我放到马背上,自己也翻身上马,一纵缰绳便向正东南的方向奔出去,另一匹马就自动跟上来。那时候阳光正好,春暖花开,我听着马蹄声,看着两侧飞快倒退的树木,感觉到身后小骆的心跳,忍不住在心里啧啧感慨,向着朝阳奔跑吧,青春多么美好! 第六章 永别 站在西门府外的后巷里,我满心惊疑。小骆不是灵族吗?他怎么能飞?他飞行的姿态分明比夜空里那些巡逻兵还高明,他周身弥漫着强大的妖力,我能清楚感觉到!难道他竟然是一个高等妖,这些年一直用什么法子封住了妖力,装成灵族的男孩混迹在西门府?他究竟是谁? 我就这样离开了西门府,辛苦攒了十年的赎身钱,敌不过突如其来的一飞。十几年里我有无数机会可以逃离西门府,攒钱赎身或许只是个借口,只因为那里有我留恋的东西和人。青瓜架上的小青瓜过几个月就熟了,我住过的那间鬼屋又要重新废弃了,而我留恋的人,就站在我身边。 小骆趁着夜色摸进一家钱庄,用一颗妖皇石换了五千妖皇币,他做这些事时气度优雅、姿态悠闲,没有一丁点鬼祟,我不知该说他艺高人胆大,还是说他天生就是个贼胚子。国家有规定,一颗妖皇石只能换三千妖皇币,他比黑市还要黑。我自告奋勇要帮他背那一大口袋妖皇币,金灿灿的看得我很口水。小骆手一挥,口袋一下子消失了,他把东西扔到另一个空间存起来了,这是高等妖中的高等妖才有的本事。他冲我一笑,有一瞬间我觉得他像个陌生人。 我和小骆确实臭味相投,呃……品位相近,研究了一会,我们决定等天亮了再光明正大地离开妖皇城。天一亮太子就要回宫,之后西门府的一切会回到正轨,我这个洗脚工里的精英离奇失踪,西门府一定会派人出来寻找,我们打算选个好位置看热闹。 一直到天亮,我盘问了小骆两个时辰,他就像只锯了嘴的葫芦,一旦涉及到他的身份就一言不发。我郁闷并欣慰着,他不肯开口,至少说明他不愿意骗我,我又何必硬逼他说出假话来。事实上问了四个小时,我已经累得嘴都不愿意张了。 我们俩在客栈里洗了澡,换上全新的行头,脸上也画了点妆。临近午饭的时候来到跟西门府隔了一条街的晏宾楼,坐在最高层凭栏而望,正好看得见西门府的大门。 伍管家站在大门口,正声色俱厉地骂几个下人,看来他们已经发现我失踪了,管家大人亲自坐阵指挥找人,我的待遇还挺隆重的。正得意着,大门里忽然冲出一群下人,每人手里都夹着一大卷画,从西门府出来就四散奔出去,把手里的画一张张贴在沿街的墙壁和树上。一个老大爷正好好地在路上走着,脑门上忽然被人“啪”地贴了张画,气得一把揭下脸上的画用力扔出去。那画像被什么东西吸住了似的,飘飘荡荡朝着宴宾楼飞来,落到小骆手中。 画上画的是小骆,眉毛眼睛神情,无一不惟妙惟肖。 西门府居然这么兴师动众找小骆!府里养的备选男宠没有一百也有八九十,我敢肯定普通男孩子失踪个十天半月都未必有人发现,而小骆……斜眼看看他,这人正握着那张画呆望着西门府的方向,假胡子下面好看的嘴唇紧抿着,不自觉散发出的强烈妖气令旁边几桌食客侧目。我在桌子下面踢他一脚,警告他收敛一点,别妖气冲天把西门府的人给招来。 小骆一愣,随即冲我笑起来,眉目舒展很是好看:“小菜,我们回家吧!” 回家么……我忍不住看了看西门府,那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家”。 小骆扔下几个妖皇币结了账,拉着我飞快冲下楼,隐约听见身后有食客在笑话我们:看那两个孩子,肯定是私奔出来的小情人,哈哈……心里升起一种甜丝丝的感觉,这就是传说中的初恋咩?我一边跟着他跑一边戳他的背:“喂,你那个空间袋不会丢了吧?我的全部财产都在里面……” 我们一直跑出了东城门,没有人认出我们。在郊外一户人家买了两匹马,小骆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了骑马,他把我放到马背上,自己也翻身上马,一纵缰绳便向正东南的方向奔出去,另一匹马就自动跟上来。那时候阳光正好,春暖花开,我听着马蹄声,看着两侧飞快倒退的树木,感觉到身后小骆的心跳,忍不住在心里啧啧感慨,向着朝阳奔跑吧,青春多么美好! 第一章 一后背口水 小骆其实跟我一样从懂事以来就没离开过妖皇城,可是他一路打马飞奔,除了吃饭睡觉会停下来,其余时候,连在岔路口都是毫不犹豫地做着选择,好像认得路一样。 我问他要去什么地方,他俯在我耳边轻轻吐出三个字:灵墟堡。他的气息擦着我鬓边的头发,我忽然想起一个连上辈子都没想起过的成语:耳鬓厮磨。 虽然我们俩都能飞行,可长途飞行是很耗体力的,既然骑马,我很想试试优雅的打马观花,游山玩水,小骆却不同意。 我此生中的第一次长途旅行就像快放镜头一样嗖的一声,然后就到了目的地,小骆口中的家:灵墟堡。 本以为灵墟堡就像名字一样是一座城堡,谁知跟着小骆弃马进山,曲曲折折走了很久,就像《桃花源记》里写的“……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那是一片山间的谷地,四周都是直插入云的高山,半空中的云雾似乎长年不散,阳光被雾气打散,虚弱地照在山谷里,谷中的树木和草都是浅浅的青玉色,花朵也是冷色调。一条路通向灵墟堡大门,从门外望进去,里面分明是个小小的城镇。 已经到了灵墟堡大门口,小骆好像近乡情怯,呆呆望着里面来来往往的族人不肯进去。我推了他几下,他反手握住我的手,手心里全是汗。 你是不是怕他们认不出你?你还有亲人吗? 有很多……小骆低头看着我,眼睛里忽然闪过奇异的光彩,那对棕色的眸子忽然变成了纯粹的黑色,浓黑如墨,像深不见底的夜色。被这样一对眸子望着,好像整个人都要被吸进去。他的五官也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在此之前他不过是比一般妖族和灵族男孩俊美一些,可是看着眼前小骆的变化,我确信他在西门府里这些年一定是用什么法子封住了所有灵力。 他的五官因灵力的释放而愈加明晰生动,像谷中刚刚被雨水冲洗过的青玉色树木,长年照不进多少阳光的山谷,因他的微笑竟也暖了起来。 我呆呆地望着忽然有种“人间绝色”气质的小骆,直到他用手指抹去我嘴角的口水,顺便把手掌在我眼前晃晃,手心里有个发光的图案:“这就是我们家族的标志……你就不能把妖气收敛一下吗?我的族人对妖族可没什么好感。” 呃?收敛妖气?我试着气运丹田,收了收小肚子。 “算了……”小骆一脸遇人不淑的怨念,牵着我的手大步往前走。守城门的灵族士兵盯着我们很久了,小骆把发光的掌心朝向那士兵,不理会对方惊愕万分的表情,拉着我走进灵墟堡。 我身上弥漫的妖气招来很高的回头率,还有些灵力低微的人瑟缩着找寻躲避的地方。他们虽然怕我,我却能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一种来自同类的亲切,而且——灵族的俊男美女真多啊! 远处一行人匆匆走来,还隔着一段距离,那群人中忽然抢出个老者,加快步伐冲到小骆面前猛地收住步子,把小骆从头到脚打量了几遍,又拉起他的手,一看见他掌心那个发光的标志,嘴唇都颤抖起来。 老者颤抖着举起自己的手,掌心里有着和小骆一模一样的发光图案。 “你是……九叔公么?”小骆迟疑地问。 “七皇子殿下啊……你终于回来了!”老者激动得老泪纵横,像是想抱住小骆大哭一场,又顾及身份场合忍了下来。 随后赶到的那些人看见这情形,立即齐刷刷跪了一地,纷纷参见七皇子殿下。 小骆静静地望着这些人,整个灵墟堡里也一下子安静下来,他握着我的那只手控制不住地发着抖。忽然抬起我的手翻过来,在我掌心写了三个字。 洛临流,这才是我的名字,他轻声说。 灵族的王室是姓洛的,我依稀记得。 接下来的几天小洛都很忙,我试着独自出门逛了几次,胆小的灵族人见了我扭头就跑,胆大的堂而皇之地在我身后呸我。在妖族妖族人瞧不起我,到了灵族还是不被人待见,好在我也习惯了。只是每次我挂着一后背口水回来,侍女们就吓得花容失色,一拥而上把我扒个精光,衣服拿去洗,我则被送进浴室洗澡。 九叔公听说后气得胡子乱跳,吩咐人立即去写告示贴出去,禁止朝西门小菜姑娘吐口水,违者就地责罚五十大板,我赶紧拦下他。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的道理我还是懂的,治理水患,只能疏导不能硬堵…… 跟侍女们混熟了,她们告诉我,七皇子是先王最小的儿子,其余六位皇子早已经在当年的战乱中和先王先后一起死了。只有小洛因为当时年幼,被妖族的西门将军带走。 偶尔夜里小洛会抽空来看看我,我问他是怎么找到灵墟堡的,按理说他应该不记得回来路。他说这是灵族王室天生就有的能力,能找到最多族人聚集的地方,灵墟堡是世上仅存的灵族聚居地。 小洛怕我寂寞,让九叔公介绍了些贵族女孩陪我。我没好意思告诉他,他这些同族的表姐妹们实在不怎么样。如果有人问我什么叫优越感、什么叫阳奉阴违、什么叫软刀子、什么叫装b……我一定会指着那些“贵族”说,去看看她们吧! 第二章 把篱笆给我拆了 那些大小姐们每天拉着我到花园里去叽叽喳喳,十句里有八九句想从我嘴里套出小洛在西门府里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剩下一二句询问我可疑的身世。 我看着她们一个个莫测高深的笑脸,和说起“西门府”、“妖皇”时彼此交换眼色的八婆样子,只觉得心里隐隐地埋进了一颗炸弹,不晓得哪天就会忍无可忍地炸了。 我从来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待我的身世,可是她们对小洛种种不堪的猜测却令我心痛如绞。 “听说,妖皇城里有一座高耸入云的高楼,那里有天下最醇的美酒,最诱人的美食,还有无数人间绝色……小菜妹妹去过么?”问我话的是个紫衣少女。 这是今天的开场白,那种地方我自然没去过,却听狗牙老万悠然神往地念叨过。美酒和美食不过是点缀,那里最吸引人的无疑是那些绝色的美人,美人有男有女,所有送进宫去却没被选上的灵族男孩女孩们都会被送到那座高楼里。如果小洛不是因为有了奇遇突然变强,及时离开西门府,他的命运也无非是两条路,要么被留在宫里做妖皇的男宠,要么被送到那高楼里去做“绝色的美人”。那座高楼其实是灵族的奇耻大辱。 我握了握拳,松开,笑着摇头,不愿意给小洛添麻烦。 坐我左手边的绿衣少女亲昵地拉起我的手,笑容甜美:“小菜姐姐别跟我们太生分了,你娘既是我们的族人,我们自然也当你是自家姐妹的。改天我陪着你去街上逛逛,看谁还敢吐口水。” 不等我答话,始终坐得远远的一个红衣女子忽然轻笑一声说:“你别让人家小菜妹妹看笑话了,人家从小在西门府里长大,见的世面远比咱们这些人多,灵墟堡这巴掌大的地方,小菜妹妹八成看不上的……” 我撇了撇嘴,不爱搭理她,专心摆弄小洛送我的人偶娃娃,一时间气氛有些僵住。 一群人正冷着场,亭子外的侍女们忽然跪拜下去,原来是小洛和九叔公来了。 几个女孩子一齐跑过去跟九叔公撒娇,九叔公笑得像圣诞老人,笑嘻嘻地问她们有没有欺负我。几个女孩立即不依不饶,怪九叔公不信任她们,一个个眉眼带笑,争着来拉我的手,好像我是她们的小甜心…… 小洛眼里似乎除了我再也看不见别人,他戳着我的脑门说,你偶尔也该给这娃娃洗个澡吧?昨天我叫人送去的点心好吃吗?有人在山里捕到一只奇怪的小兽,改天给你看看……过些天是族里一个很重要的节日,九叔公会找人给你做些漂亮的衣裳…… 他絮絮地说个不停,戳着我脑门的手往下滑,轻轻圈在我肩头,我忽然想扑到他怀里大哭一场,如果人偶娃娃会说话,肯定要投诉我一直拼命拧它的鼻子掐它的脖子。 紫衣女孩忽然一旋身子挤进我和小洛之间,扯着小洛的衣袖娇笑着说:“七殿下,伺候小菜妹妹的那几个丫头太生嫩了,你看看她们有多粗心,妹妹袖口这里撕破了个口子她们居然没人发现,”她顿了顿看看小洛的表情,小洛果然把注意力转移到我的袖子上去了。 “不如从我们几个身边拨些人过去伺候小菜妹妹吧,我们反正也用不着那么多人。”她粉嫩的脸上绽开一个花朵般笑容。 “好,多谢。”小洛微笑,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那女孩的俏脸立即浮起两朵红云。 多谢个屁啊!我敢用我西门爹的项上人头担保那女人没安好心! ************************************************ 她们的动作很快,我才回到住处就发现几个侍女全换了生面孔。西门府里大小老婆们争风吃醋的手段我见得多了,这几个丫头被派到我这来,不是整我就是监视我的。 往餐厅里探探头,果然,已经到了晚饭时间,桌上还空得连粒灰都没有。再到浴室转转,水倒是已经放好了,伸手试试温度,凉的。顺手把人偶娃娃摁到水里洗了洗,捞出来拍拍打打吹吹甩甩,看吧,你的姐姐妹妹们要开染房了吧…… 转身出了浴室,冲离我最近的胖侍女勾勾手指,这丫头磨磨蹭蹭地过来,也不肯给我个笑模样,呆头呆脑地望着我。 “你们吃饭了么?”我看着她脸上的肉。 “……”她勉强点了点头。 “那就带我去厨房找点东西吃吧,我好饿。”我扯着她往外走。 她挣了几下没挣过我,想跟我比力气,切,我好歹是半个妖族,把她揉成个肉丸子都不用费劲。 “奴婢去叫人传晚饭来……”可能我有点狰狞了,旁边一个侍女丢下句话就往外跑。 我对她们叫人传来的晚饭质量深表怀疑,搬了把椅子跷着脚坐到门口,边磕瓜子边等着。叫剩下的六个小丫头排排站了,挨个问名字和特长。灵族女孩长得都很漂亮,就算那个胖丫头扔到唐朝去都算得上美女,眼前环肥燕瘦,莺声燕语,我幻想自己是个妈妈桑,这些全是我手下的姑娘们,钞票从门口滚滚而来,忍不住得意洋洋。 门口滚进来的不是钞票,是那个被我吓去传饭的,瞥了眼她手里的托盘,我心里一阵冷笑。托盘里一碗米饭,两盘菜一碗汤,看菜色乱糟糟的,明显是大家吃剩的盛到一起端来给我。 目光转到院子,院里用干藤条筑了一圈篱笆,里面种了些喜阴植物,开着浅色的小花。 我朝外边指了指:“去两个人,给我把篱笆拆下来砍了。” 第三章 流言和烤鱼 几个侍女面面相觑,猜不出我想干什么,一时间没人动。我从怀里抽出从不离身的短刀,寒光闪啊闪,吓得几个侍女花容失色,一齐往后退。 不做亏心事何必心虚呢,指了指离我最近的两个人,吩咐她们快去拆篱笆,我自己提着刀出了门。 我记得出了院门往北拐,走几分钟就有条溪流从谷中穿过,溪水清澈见底,现在开春,高山积雪消融,雨水也多,正是水最深的时候,溪里常有肥美的大鱼,我垂涎好几天了。 沿着溪水往上没人的地方走,找了个野草茂盛的地方坐下来,想一想,干脆把绊腿的长裙解下来装鱼。溪水清澈,水里的游鱼清晰可见,因为久不见阳光,这些鱼都呈半透明,肉质很细嫩。挽起头发,瞄准目标手起刀落,没一会儿就叉起三四条大鱼。 正准备收工回去,身后树丛里忽然传来说话声。听声音是一男一女,月上柳梢头,孤男寡女躲到人迹罕至的荒郊来……我的八卦之血开始沸腾。 把裙子里的鱼轻手轻脚包好扛在肩上,往传来声音的方向爬了几步,缩在一块大石头后面侧耳倾听。 女的说:我看七殿下有些不对劲,你们这些天没察觉到什么?不会有人假冒七殿下吧? 男的呵呵一笑:身份是绝对做不了假的,只是他身上的妖气实在可疑……那么强大的妖气,我只在当年跟妖族一战中在妖族大将西门将军身上见到过。 女的忽地把声音又压低了些:你说,会不会是他在西门府里做男宠……我听说人族有采阴补阳一说…… 她越说声音越低,忽然跟那男人一起低低地笑起来,树丛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那男人的声音带着喘息,笑着说:真有那么管用么,我也来采采阴,补补阳…… 我听得全身冰凉,指甲抠在石头上几乎折断,极淡的月光映出树丛后两个人的交叠的影子,正激烈地纠缠在一起,喘息和呻吟声断断续续飘过来。 低头发了一会呆,只觉得心像被什么紧紧地揪着,雾气渐渐浓重起来,我悄悄退开,一口气跑回我住的院子。 那几个侍女倒还听话,果然已经把篱笆都拆下来,砍成一段一段的,正好当柴烧。进屋从墙上摘下一把装饰用的长剑,回到院里生起一堆火,把鱼鳞草草刮掉,用那把没开刃的长剑串了鱼到火上去烧,没多久就飘出一股烤鱼的香味。 我心情不好,想起以前听过的小曲,把那几个目瞪口呆的侍女叫过来听我唱歌,吩咐她们每段结束要给我鼓掌。 “一年老一年,一日没一日, 一秋又一秋,一辈催一辈, 一聚一离别,一喜一伤悲。 一榻一身卧,一生一梦里。 寻一伙相识,他一会咱一会, 都一般相知,吹一回,唱一回。” 掌声忽然停了,身后有人轻轻碰我的背,一回头,差点撞上一个人的鼻子,小洛正蹲在我身边专注地看着我。 他唇边浮起笑容,把我手里的长剑接过去,拿过侍女递上来的盘子,把烤好的一条鱼拨到盘子里,举起来咬了一口。 “哎,你没放盐啊……”他不满地嘟哝,忽然抬手捏了捏我的脸,凑过来笑嘻嘻地问:“你唱的什么曲?小菜动春心了?” 讨厌!他手上的黑灰蹭了我一脸,我站起来一脚把他踹倒在地,在他衣襟上擦了擦脸和手,抓起盘子里的鱼往嘴里塞。 小洛坐起来看着大嚼出声的我,问道:“你还记得西门府里那只鹦鹉么?” 我点点头,那时候我和小洛都还小,西门府里养了只会说话的鹦鹉,不知道哪个嘴贱的教它说“小杂种”,那鹦鹉每天一看见我就大叫“小杂种来了”……我和小洛趁着天黑偷偷宰了那只据说价值上万妖皇币的鹦鹉,在小洛住的屋子里架了一口锅把鹦鹉煮了,吃起来跟一般的炖鸡好像也没多大区别。第二天西门将军大怒,把一个头上插了彩色鸟毛的小妾暴打了一顿赶出府,从那以后西门府里所有女人都不敢在头上装饰羽毛,怕勾起将军的伤心事。 小洛提起西门府,我就想起溪边那一男一女的对话,怔怔地看着小洛干干净净的笑脸,心底一阵难过。 “小洛,你觉得你的族人们,跟你想像中的一样么?”我问他。 小洛盯着我看了一会,伸手把我嘴角的鱼肉渣子擦掉,若有所思地说:“不管一样不一样,他们都是我的族人,你是不是听到什么话了?” 我转转眼珠看周围,那几个侍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走得一个都不剩,我赶紧跟小洛告状:“那几个丫头我不喜欢,叫她们都回去吧,我习惯一个人了。” “她们不听话?”小洛两道浓眉皱了起来。 “听话,不过听的不是我的话,”我瞄了小洛一眼:“你的族人们恐怕也未必人人都信服你这个从天而降的七殿下。” 小洛又往我的盘子里放了一条鱼,安静地望着跳跃的火苗,隔了一会儿才说:“灵族是弱小的种族,即使像我这样灵力最强的灵族人,也没有什么攻击能力。因为天生弱小,可能会比妖族敏感多疑些。灵族人与生俱来的能力是感知和蛊惑,比如这样……” 他侧头看着我,漆黑的眼珠对上我的眼睛,仿佛有种力量牵动我的灵魂,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那种力量只一瞬间就消失了,小洛促狭地冲我笑着,忽然问:“你是不是偷偷喜欢我?” “什么……”我呆住。 “我的灵力封得太久,用起来很不纯熟,你居然这么容易被我的蛊术迷惑,说明你一定暗恋我很久了!” “去死去死!”我的脸一定红了,小洛哈哈大笑着躺在地上,乐得几乎要打滚,沾了满身尘土。 第四章 我喜欢你 我的新装在节日前一天做好了,因为告状及时,身边的侍女又换回了原先那几个。灵族大家闺秀的节日礼服很繁琐,几个人围着我往我身上头上穿啊戴啊,折腾了好半天才结束。 裙子很长,走路时要有侍女在后面给提着,腰带上垂下四颗硕大的明珠,有荔枝那么大,是用来压裙摆的,免得裙摆被风吹得扬起来,因为衣料实在太轻了,虽然穿在身上十几层之多,却轻得好像没有重量,要不是那四颗大珠子坠在腰上,我真会疑心自己没穿衣服。 倒是头上的花冠很有份量,压得我只能微低着头,从这花冠上判断当年设计这种服饰的人一定是个男人。 九叔公在外间笑呵呵地问换好了没有,我赶紧推门出去,转身动作太大,一颗珠子扬起来撞在门框上,叮的一声脆响,心疼得我抖了抖。身后给我提裙子的小丫头善解人意地说:“不妨事,这珠子是山里一种灵兽的内丹,削铁如泥的宝刀砍上去都不会留印。” 啊啊啊,真的吗?原来不是普通的珍珠?我捧起一颗珠子举到眼前,冲着亮仔细看看。 咳咳……九叔公咳了几声,提醒我他老人家还等着跟我说话。 我把目光转到九叔公身上,除了小洛以外,所有我接触过的灵族人里就只有九叔公是真心对我好。放下珠子挪到他身边坐下,装出个乖巧的笑容望着老人家。 九叔公拍拍我的手臂,笑呵呵地说:“七殿下说的果然不错,小菜打扮起来一点也不比族里的姑娘逊色……明日是族里一年一次的祭神大会,你娘既是我族中人,你可愿意在明天正式加入我们灵族?” 我不由得愣住,这么正经的问题,为什么不是小洛来问我?我从来都没想过这件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要怎么样才算加入灵族呢?”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九叔公望着我:“放弃妖族的身份,放弃你身上的妖力。” 我心里一震,九叔公来跟我说这些,肯定事先没跟小洛商量过。 “如果我不愿意,是不是就不能继续在谷里生活下去?”我看着九叔公的眼睛。 九叔公忙摆手:“那也不是,你是七殿下请来的贵客,自然一切自愿。不过,以妖族的身份生活在灵族,恐怕时间久了会有些族人……” 这是……逐客令吧?我捏着腰带上的珠子,心里有些无措。 九叔公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心软了:“小菜啊,也不能怪那些族人们,当年和妖族一战,族人只剩下十之一二,被掳走的族人受尽凌辱,族人对妖族的恨意……” “我懂的,”我打断九叔公的话,我娘就是被我爹砍死的,“让我考虑一下。” ******************************************************* 听说,灵族原先的祭神大会是要放烟火的。自从避难到灵墟谷后,为了隐藏行踪,祭神大会的规模小了很多,尽管如此,祭神大会依然是灵族最盛大的节日。所有人在这一天都要穿上盛装,各家都会把珍藏的美酒搬出来跟族人一起分享。谷中会点亮所有灯笼火把,族人们聚在一起狂欢歌舞,彻夜不休。 祭神仪式结束后,老人们都三五成群去喝酒,年轻人则在谷中一块天然石台上唱歌跳舞,灵族的等级之分并不怎么严格,很多贵族公子小姐也和平民凑在一起,整个灵墟谷一派喜气洋洋。 心里装着九叔公的话,我有些心不在焉,支开一直陪着我的几个侍女,独自坐到一棵大树下,思考我的去留问题。 小洛忽然跳到我面前来,好像刚喝了些酒,眼睛亮晶晶像闪着水光,外衣敞开着,风一吹衣襟几乎要拂到我脸上来。他一屁股坐到我身边,懒洋洋地用肩头拱了拱我,歪着头问我:“你干嘛一个人坐在这?那边有很多好喝的酒,好吃的东西,你发烧了么?”他伸手摸摸我的额头。 拍开他的手,把头上沉重的花冠摘下去放到一边,没了花冠的束缚,长发立即被夜风吹得四散飘扬。小洛撩开我的头发探过头来正想说话,旁边的空地上忽然想起一阵喧天的锣鼓声和其他乐器的弹奏声,伴着鼓乐声,一群灵族少女开始大声唱起歌来,远处还有人点燃了鞭炮。我的视线被吸引过去,伸过头去看,小洛的手臂忽然缠上我的腰,呼吸声就响在我耳畔,我的身体立即僵住了。 “小菜……”他吐出来的气息里有淡淡的酒香,“谢谢你……” “……” 谢我什么?没头没脑的?刚想扭头看他,却被他制止:“别转过来……在西门府里那些年,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早就死了,每天看着你傻乎乎地在瓜架下面数铜板,我才会觉得活着还是有点意思的,所以……谢谢你……” 喵的,赶情我数铜板你都躲在旁边偷看!想骂他两句,却不知为什么哽在喉间,眼前一片模糊,那些跳舞的人像泡在水里面。 小洛的脸轻轻靠过来,皮肤滚烫,有潮湿的东西沾到我的脸上来。旁边的歌声乐声更响了,热闹得连近在耳边的声音都有些听不清。 “……小菜……我喜欢你……喜欢你……”如果我没听错,小洛是这么说的,他不断重复这句话,我忍不住轻声说,我也喜欢你。他歪着头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 (喵~要推荐票票,要收藏~~~) 第五章 挥挥衣袖,不留下一颗妖皇石 第二天一觉睡到中午,我还没起床小洛就忽然冲进来,噼哩啪啦拍醒我,认真地问:“昨晚我好像喝多了,我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奇怪的话?我迷迷糊糊想了半天,昨晚我见过他吗?我记得自己喝了一整壶酒,大着舌头跟一群男男女女唱歌跳舞到天都快亮了,累得几乎站不稳,被侍女架回住处,一直睡到现在。 小洛笑嘻嘻地点点头:“你继续睡吧!” 他飞快地走掉了,留下渐渐清醒过来的我望着床帐发呆。 我想起来了,小洛的确说了很多“奇怪的话”…… 可我记得,他明明是喜欢西门大小姐的。 随便吃了些东西就闲逛出去,看来我起得还算早的,经过一整夜的狂欢,现在谷中静悄悄的,很少有人走动。 趁着现在安静,我必须想清楚自己究竟是废掉妖力加入灵族,还是离开。飘到一户人家院子里的大树上,望着金黄色的琉璃瓦发了一会呆,我实在很喜欢这种金灿灿的颜色,能让我的心安定踏实。 坐了一会儿,屋里开始有人走动,看来这户人家终于起来了。下人支起一扇扇窗户,后院厨房里飘出食物的香味,窗子里的聊天声也一起随风飘来。 说话的是个少女:“娘,你没有看见,七表哥昨夜跟那个妖族的姑娘好亲热,平时我跟他说话,他都不拿正眼瞧我……” 中年妇人安慰她:“再亲热那也是个妖族留下的孽种,不过是跟你七表哥一起吃过些苦,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娘去跟你爹说,让他去找族里的长老们,再给你七表哥施加些压力,让那妖族的小孽种早走早省心……” 这欧巴桑一口一个小孽种,听得我火大,呼啦一声在树枝上站了起来,吓得屋里那娘俩一起探出头往外看。 我瞪着那母女俩看了一会,吓得她们抱在一起瑟瑟发抖,进来收拾屋子的丫环看见树枝上的我,失声尖叫起来。叫毛啊,我头上又没长角……我悻悻地下了树,在家丁冲出来前离开了那户人家的院子,谅那帮胆小鬼也不敢追出门来。 小洛居然一点也没跟我说过,原来他的族人们都在给他压力,想赶我走。九叔公的确是族人里最厚道的一个,他替我想了个不得已的折衷法子……可是就算我废了自己的妖力,这些灵族人就能容得下我吗?妖族人骂我是小杂种,却不见得要驱逐我,灵族人看在小洛的面上不敢对我怎么样,却在背地里骂我是小孽种,而且,他们是无论如何都容不下我的。 不知不觉逛到那天叉鱼的溪边,又想起那对没看见脸的狗男女说的话。那些恶意的揣测在灵族内部肯定不是偶然的,他们一边指望着小洛能为他们复兴灵族,一边在心里瞧不起他的经历,小洛在西门府里那十几年,在他的族人们眼里是永远也抹不去的污点。他们瞧不起他……他们竟然瞧不起他!人家瞧不起我,我根本不当回事,可是换成是小洛,我的心为什么会这么痛? 我蹲在草丛里放声大哭。 *************************************************************** 我的血统一半是妖族,一半是灵族,可是心底里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人类。 世界这么大,我都没有好好看过,凭什么要废掉让我身强力壮的妖力留在这个阳光照不到的山谷?! 我决定离开这里,到人族的领地去走走。人族和妖族、灵族从来没有交战过,说不定在那里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没有人瞧不起我,没有人非要赶我走。 想到就做,不然可能一转头又反悔了。我跑回住处去把卧室里的密码箱打开,拿出那袋妖皇石揣进怀里,把我娘的簪子插在发髻里,犹豫了一下,还是抱起那个人偶娃娃。这些东西就是我的全部家当了。想了想,把昨天穿的那件礼服的腰带解下来系在腰间,带走一件纪念品,证明我来过,嘿嘿。 走到院子里,那几个侍女正在浇花弄草。 喂,你们去告诉七殿下,我走了。我抱着娃娃说。 小姐……她们有点傻了,你要去哪? 我抬头看看天空中弥漫的雾气,身体慢慢飘起来,越升越高,渐渐地看不清地上的人和房子了,我在空中拐了个弯急速下降。再偷偷看小洛一眼,我就走。 他和族里的长老们在议事厅中议事,我落在屋顶,掀起一片瓦往下看。屋里只有小洛和四个长老,小洛面色铁青,嘴唇抿得死紧,四个长老也一言不发。 他们在逼小洛把我赶走吗? 一个年纪稍轻的长老先沉不住气了:“七殿下,你必须告诉长老们你身上妖力的来源!”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我咬了咬嘴唇,小洛连我都不肯告诉,又怎么会告诉你们这群老家伙?以小洛的脾气,他如果打定主意不说,这群长老们就算被好奇心给憋死他也不会吐露一个字的。说不定过些年我玩够了回来看看,他们还在这里气急败坏地逼问小洛呢,嘻嘻。 我把瓦片放回去,重新升到空中,分辨了一下方向,朝东方飞去。 再见,亲爱的小洛…… (话说昨天我真是倒霉得不能再倒霉了,下趟楼居然忘了带钥匙,手机也没带,电话号通通不记得,折腾了大半天才从姑姑那拿到备用钥匙。昨天还在小区里看到一只流浪猫,跟人特别亲,应该是被人遗弃的,它可能得了猫白血病,看样子活不长了,今天去找它就怎么也找不到。我还有点发烧鸟……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大概就是现在这样~~~555~~~~亲们如果养了小宠物请一定要善待它,你可以拥有全世界,它的整个世界却只有你。我的胖猫在翻滚~~滚啊滚~~~) 第六章 抓鬼去 飞得累了,就落到地面上走一段。山里可以吃的东西很多,我身上妖气太盛,那些猛禽猛兽也不敢惹我。几天后我发现身边的景色有了些变化,那些妖族领地常见的植物渐渐被一些我记忆深处的植物取代。 那一片开着粉色和白色花朵的是桃树,地上随风摇曳的是嫩黄的小雏菊,水边生着一排排垂柳——哇卡卡,就要到人族的领地了!那些花和树都是我上辈子看惯了的,我激动得牙齿直打架,手也抖个不停。冲到水边去抱住一棵要几个人才能合抱的大柳树,用力把脸贴上去。 “柳树啊,亲爱的,我想你十六年了,我都已经活了两辈子,你还这么亭亭玉立……”我贴着树干蹭了蹭,又跟旁边的桃树和蒲公英打招呼。 “大胆妖女!竟敢扰老夫清梦!” 突如其来一声断喝,声如洪钟,惊得草丛里野鸡兔子乱蹿,也吓了我一跳。 声音是从头顶发出来的,抬头看看树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刚才我跑过来时这树上明明没有人的。 老头在树上斜睨着我,一副高高在上的拽样。 “你是叶子精还是虫子精?”我问他。 “咄!再胡说八道看老夫不收了你!”老头一本正经。 不知怎的,我一点也不怕他,反而对他生出些亲近之意,看他板着脸,说起话来胡子一翘一翘的,忍不住想笑。 “你如果不是叶子精虫子精,那为什么刚才我过来时树上什么都没有?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树上?啊……”我飞到树上蹲在老头身边看着他:“你是柳树精!” “哼哼,老夫是这方圆二里地内最有名的驱鬼道人。”老头的眼睛盯上我腰间那四颗珠子。 方圆二里?我满脸黑线。方圆二里内妖只有我一个,道士恐怕也只有这老头一个吧!这老头一看见我腰间的四颗珠子就两眼放光,看来是认得这宝贝了。不知道他有钱没钱,我是不介意把纪念品卖掉的…… 我才一动念,老头已经连连摆手:“小妖女,别打老夫的歪主意。去去去,老夫要睡午觉了!” “你会读心术?你是人是妖还是仙?家住哪里?收徒弟了没?”我往前凑凑,拿起一颗珠子馋他:“不如咱们做个交易,你教我隐身术和读心术,我送你一颗珠子,怎样?” 老头把眼皮掀起一条缝爱理不理地说:“你学隐身术和读心术干什么?” 学了隐身术就可以偷偷回灵墟谷看小洛,学了读心术就可以到人族领地去开店做生意。 “老人家,你一定好久都没出这座山了吧?” 老头丢给我一个“何以见得”的眼神,看他有兴趣跟我聊聊,我马上开始顺竿爬。 “因为你的头发很久都没有梳过了,衣服也明显穿了几个月了,你看看这袖口和领口的污渍,还有……”我指了指他的烂草鞋:“你的鞋子上长了一朵蘑菇耶!” 老头往脚上一看,左脚的草鞋缝里果然生出一朵小小的花蘑菇,脸红了红,瞪我一眼,忽然消失在我面前。 居然说走就走了,这老头就算不是仙人,也一定是得道的高人。其实我对拜师学艺没什么兴趣,但是如果有人能教给我一个把妖气藏起来的法子,我倒是愿意学学。 我从树上下来,在附近的林子里采了些野果,正想离开,却听见刚才那老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丫头,你当真想拜师?” 哈?我赶紧回头,老头已经换了身干净衣服和鞋子,正招手叫我过去。 “老夫本来不打算再收徒弟了,”老头一脸矜持:“不过看你天资聪颖,活泼可爱,心地善良……” 这次换我斜睨着他:“你要几颗珠子?” “哼!老夫岂会贪慕那些俗物!”老头绷起脸来说话,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不过要收你为徒,还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出了这座山,有个梨花村正闹鬼,你若肯让我封住你一身妖力,再用这把桃木剑去除了那几只鬼,老夫就收你为徒!”他看我眼珠乱转,猜到我的心思,捻着胡子笑了:“你的妖力只能封住三日,想学个真正隐去妖气的法子,就乖乖捉鬼去吧!” 我接住他扔过来的桃木剑,剑柄才一触手,就觉得满身妖力瞬间被抽得一干二净。 老头转身要走,我忙叫住他:“你得告诉我这桃木剑怎么用啊?什么咒语啊,口诀啊,还应该再给我几张符吧?” “我又不是天师,哪来的符!”老头翻白眼:“怎么捉鬼,那是你的事。三天之内除尽那些鬼,再回这里找我吧!” 老头一转身,又消失在我眼前。 我$%&@(#)^$$…… 之前十六年,我身上的灵力被强大的妖力掩盖着,以至于连我自己都感觉不到,这会妖力被封住,那点弱得可怜的灵力终于显现出来。 可是,除了感知和蛊惑,灵力好像没有什么用处,难道要我要去勾引那些鬼,对他们用美人计? 把桃木剑别在腰上,在河边洗了把脸,好吧,振作疲惫的精神,我要下山去捉鬼! 第七章 麻麻呀,好多鬼…… 梨花村里只有几十户人家,村口开了个包子铺,我边吃包子边跟老板娘打听村里闹鬼的事。 老板娘一听我打听这个,立刻来了精神,反正她也闲着,索性坐到我对面,用探索发现似的语气说:“村子南边有一座老宅,是原先梨花村首富许老太爷留下的,三年前许老太爷病死了,儿孙们不愿意再住在这山沟里,都搬到城里去了,老宅就废弃下来。原先那老房子就不太干净,好在许老太爷学过些道法,还镇得住那些脏东西。这两年那里边的脏东西越来越猖狂,明明是没人住的老宅子,半夜里突然就会亮起灯来,还有女人唱歌,小孩子的哭声,很可怕啊……” “是啊是啊,真可怕,但是那里面的鬼出来害过人吗?” “那倒没有,不过从半年前开始,那些鬼偶尔会出来闲逛,有几次大半夜的,就看见白森森的影子从窗外晃过去,啊呀呀……”老板娘连连摇头,“有胆大的小伙子白天进老宅去看过,空荡荡的一幢宅子,可是被那些鬼收拾得一尘不染,还没来得及看仔细,就被鬼给扔出来了。” 听起来不怎么凶嘛,我跟老板娘打听了老宅的具体位置正要走,老板娘却叫住我,匆匆进后院去牵了条大黑狗出来,把绳子往我手里一递:“姑娘要去除鬼,把这畜牲带上吧,万一敌不过就在它腿上割一刀,用它的血大概也能抵挡一下。” 我心里一阵感动,也只有人类才会这么体贴温情吧…… 牵了那只大黑狗,在村人关注的目光中来到老宅门前。宅子很大,朱漆的大门已经有些斑驳,门没关严,从门缝里吹出一阵阵凉嗖嗖的风。重生前我曾经有过短暂的“鬼”的经历,知道一般的鬼是没什么法力的,这宅子里的鬼听起来还挺纯良的,估计就是些不愿投胎,在这里躲避鬼差的小鬼。 推开门才往里迈了一步,那只大黑狗忽然闹起别扭来,我往前它往后,差点把我带了个大跟头。用力拉住绳子把它往门里牵,它哼哼唧唧抵死不从。 正跟大黑狗拉拉扯扯,门里忽然传来一声轻笑,这笑声带着七分鬼气三分娇媚,听起来是个年轻的女鬼。我往门里探了探头,一个女鬼正贴着墙角的阴影往后飘,屋檐下的阴影里还站着男男女女十几只鬼,一副看热闹的兴高采烈样。居然有十几只这么多,只给了我一把桃木剑,让我怎么抓啊! 我夹起那只胆小的大黑狗进了门,回头把门关严,以防他们一旦发现我能看见他们,会吓得炸了窝冲出去。 我和那群鬼互相瞄着,一个小男孩鬼忽然扯了扯身边男鬼的袖子,小声说:“爹,她好像看得见我们!她她,她还背着桃木剑!” 那些鬼顿时警惕起来,本来他们可能只想戏弄我一番就把我赶出去,这会儿却已经有了强烈的敌意。 两个壮年男鬼忽然撑起伞朝我走来,我赶紧抽出桃木剑指着他们,大黑狗吓得缩在我身后呜呜地哭。其中一个男鬼加快了速度飘飘荡荡朝我冲了过来,桃木剑尖上忽然泛起一团淡紫色的光,我心里一喜,看来这把桃木剑上被那老头加持了法力,忙挥剑向那男鬼砍去。 喀嚓! 可疑的木头断裂声…… 那两只男鬼吓得倒飞回去,我满头黑线地看着手里的桃木剑——断,断了……它竟然断了!我都还没砍到那只鬼,它竟然自己断了! 我在心里把那可恶的老头子骂了一百八十遍。那些鬼一见我折了桃木剑,立时嚣张起来,一个个眉开眼笑蠢蠢欲动,纷纷晃着手里的遮阳伞要冲过来揍我。 冲在最前面的两只几乎到我面前了,我没时间细想,忙抓起大黑狗用力抡了过去。大黑狗一声哀嚎,在半空中拼命一扭腰,竟蹿了回来,从我肩头跃过,躲到一棵树后去了。 眼看那两只鬼已经到了跟前,我腰间的四颗珠子忽然大放光芒,硬生生把那两只鬼逼退回去。 啊哈,果然是宝贝,难怪那老头看了眼睛放光。 “臭丫头,你别得意,你那四颗内丹只在阳光下才有用,我们进了屋子你就拿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先前那只女鬼恨恨地说。 我怔了怔,如果真是这样,他们耗得起,我却耗不起,一旦太阳落山我就必须离开老宅,而且我只有三天时间。 “咱们打个商量吧?你们为什么一定要留在这幢老宅里?为什么不去投胎?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没办的事,跟我说说?”只要他们肯去投胎,不留在这里吓人,我的任务也算完成吧。 打量四周,这宅子里住了这么多鬼,阴气却并不太盛,不知道是这些鬼太弱还是这宅子里有什么阳气旺的东西抵消了他们的阴气。可能也因此才能不被锁魂的鬼差们发现。 那些鬼大概也觉得我并不怎么可怕,犹犹豫豫地从屋里出来,凑在一起嘀咕了一会,一个老鬼问我:“小姑娘,你听说过灵兽山的宝藏么?” 宝藏二字令我精神一振,灵兽山不就是我刚刚走出来的那片大山吗?怕他们看出我是个财迷不跟我说了,赶紧摸出个野果边啃边说:“没听说过,你们不去投胎就为了山里的宝藏?想挖来做陪葬么?” 那老鬼瞪我一眼:“人都死了,还要宝藏有什么用。十五年前我们这群人一起进山寻宝……” “呃,”我指着那小鬼:“这孩子也就七八岁吧,这么小也去找宝藏?” “我们在山里找了整整十年!这孩子是在那期间出生的。终于有一天被我们发现了一条极隐秘的小径,又穿过曲曲折折的山洞,经过一段水路,居然找到一个仙境一样的山谷……”那老鬼声音颤抖起来,我隐约有种不对劲的感觉,脑子里忽然蹦出三个字:灵墟堡。手里的果子咚地掉在地上,咕噜噜滚出老远。 (抱歉,这章那天上传时修改过,复制粘贴时出了错,搞得很混乱,我面过壁鸟~~~) 怎么改不了改不了呢?起点抽了咩??? 第八章 月灵珠 “我们本以为那就是宝藏的所在,谁知……谁知……”那老鬼直哆嗦:“我们一进了那山谷,就再没能活着走出来。那山谷里雾气缭绕,住着很多山里的精怪,只要不小心和他们的视线对上,就会做出可怕的事来……我们二十个人,全是自尽而死!” 本来鬼是无所谓脸色的,那一刻我却觉得面前十几只鬼个个面如死灰。他们说的正是灵族的蛊惑之术,灵族为了自己的行迹不泄露,为了仅存的族人不致遭到灭顶之灾而杀了这些人。 我忽然有些心烦意乱,对于灵族人来说我也只是外人,如今我不告而别,灵墟堡里不知会乱成什么样子,小洛会不会有麻烦? “那你们呆在这里又是为什么?总不会想回那山谷去报仇吧?” “我们在那山谷里自尽后,一心想报复那些精怪,就在那山谷里四处乱闯,结果被我们发现了一样东西,是那群怪物的圣物,我们就合力把那东西给偷了出来!”那老鬼咬牙切齿。 年轻的女鬼接着说:“那东西一离了山谷,被月光一照,忽然就拘了我们两个同伴进去。刚巧这老宅的主人许老爷子经过,就把我们和那东西一起带到这里。许老爷子最后那几年一直都在想法子,想把我们的两个同伴从那东西里放出来,却总是没能成功。” 这群鬼竟偷走了灵族的圣物,这件事怎么从没听灵族人说起过,难道他们连小洛都要瞒? 那老鬼又说:“你腰上挂的珠子,跟那东西倒有几分相似,你这珠子只在太阳光里才有用,那东西是见了月光才有用。说不定……说不定……” 他贼眉鼠眼地瞄着我,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指望着我能比许老爷子管用,把他的同伴从“那东西”里放出来。 “那东西在哪?带我去看看。”我站起来,就算不为了帮这群鬼,只为了灵族的圣物,我也必须去看一看。 那老鬼倒也痛快,立即贴着墙根在前面带路,引着我进了后面的内院,沿着抄手游廊来到一间书房似的屋子门外,停下来看着我:“这屋子我们不能进,离着那东西一丈以内,我们就会被它给吸进去。” 我点点头,让他退开些,伸手推开了那扇门。屋里飘出呛人的尘土味,昏暗的内室里有淡淡的光透出来,我循着光线走过去。 内室之所以昏暗,原来是被人在窗户上挂了厚厚的黑布,屋里只摆了一张桌子,桌上放着个像笼屉一样的竹编容器,光线就从那下面透出来。我心里忽然一阵激动,手心里渗出汗来,深深吸了口气,揭开那容器的盖子,顿时万千光华倾注了整间屋子,那东西就像一轮近在咫尺的明月,明亮却不刺眼。 难怪那老鬼说它跟我腰间的珠子很像,却又不肯说它是颗珠子,口口声声叫它为“那东西”,因为眼前这东西足有西瓜那么大。放着这东西的是个红木底座,上面还刻了三个字:月灵珠。看来许老爷子是知晓这东西的来历的。 这月灵珠既是灵族的圣物,我有一半灵族血统,摸摸应该没关系。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月灵珠,指尖才一触及,只觉得全身一震,四肢百骸仿佛都被巨大的灵力充满,汹涌的灵力在我身体里横冲直撞,像是嫌我的身体太小容纳不下,要四处寻找出口冲出去。 我吓了一跳,忙缩回手,冲进身体里的灵力却不消失,过了好一阵才慢慢平息下来,渐渐和我本身的灵力融合在一起。月灵珠却比刚才小了很多,变得只剩苹果大小了。这东西八成是用来把月光转化成灵力的,吸足了月光就变大,灵力被吸走就变小。再伸手摸摸它,冲进我身体里的灵力已经没那么凶悍,月灵珠也变得只剩龙眼核大。那两个被拘进珠子里的鬼现在可能有点挤,也只好将就一下了,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放他们出来。 这东西虽然宝贝,对人类来说却一点用也没有,估计拿出去卖也没人识货,值不了几个钱。小洛在灵族中的处境并不算好,或者我该把月灵珠送回灵墟堡给小洛……把包袱里的那只人偶娃娃掏出来,一看见这只娃娃,我眼里就忽然蒙上一层水雾。虽然才只有几天不见,可是,小洛,我想你了…… 把月灵珠塞进娃娃的衣服里,背好包袱好走出房间,却发现那老鬼竟不在外面。往前院走了没几步,就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嚣张地说:“有多少本事通通使出来吧,看本道爷一个一个收了你们!” (对手指……我弄了个投票,有空去点点吧,很重要的~~~表都去点0.1啊,虽然它是一往情深滴~~) 第九章 资质居然这么差 一转到前面就看见院子里多了个年轻道士,正脚踩七星步,手握三尺桃木剑,另一只手上捏着一张符,大大小小十几只鬼全吓得缩在屋檐下发抖。看他这副架式,是个真正会驱鬼的。 道士一回头看见我,双眉一竖说:“姑娘速速退出此宅,待小道驱尽此间恶鬼……” “退个屁,谁让你进来的?你私闯民宅,我要告你!”我拦在他面前,拂开他的剑,理不直,气也壮。 “民宅?” “废话,不是民宅是道观啊!你敲门了么你?” “贫……贫道听说这村中老宅闹鬼闹得凶,特意赶来……”他被气势汹汹的我吓到,结结巴巴的,还一直偷偷看那群鬼:“请问……姑娘是这宅子的主人么?” “不是,我是接受委托来捉鬼的,你抢了我的生意。”我拿眼睛横着他。 “可是,姑娘打算怎么捉这些鬼呢?贫道不为钱财,或许可以助姑娘一臂之力。” “我自然有我的法子,你出去出去,不准偷看!” 把那小道士硬推出去关上门,却发现屋檐下的鬼们还是挤成一团在发抖。 我纳闷:“他已经走了,你们还在怕什么?” 那只小鬼指了指我身后的大树,我回头一看,树上竟还有一个人!这人看上去比那小道士大不了几岁,穿着一身简单的布衣,正盘腿坐在树杈间笑嘻嘻地望着我。 “你是什么人?”我问他。 看得出来,那些鬼怕的不是那小道士,而是树上这个人。咬人的狗不叫,这人敢在一院子鬼面前笑得得这么甜蜜,所以我必须好好重视他。 “我是你未来的大师兄啊!”这家伙语出惊人。 师兄就师兄,什么叫未来的?难道他是山里那老头的弟子,特意跑来监视我的? 树上那人一纵身跳下来,吓得屋檐下的鬼们差点尖叫,我忙拦在他面前。 他扬了扬眉毛,笑容可掬:“师父叫你来抓鬼,你倒护起这群鬼来了?不想拜师了么?” “这些鬼都是冤死的,他们没有害过人,只要他们肯去投胎不就行了,为什么一定要抓?” 难得我正义感爆发,一眼瞄到地上的断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而且他明知道这里有十多只鬼,却给了我一把一挥就断的破剑,还封了我的妖力,要不是我天生人缘好,还不被这群鬼扒了皮!” “是鬼缘好吧,咳咳,”那“大师兄”摸着下巴装摸作样咳嗽几声:“小小年纪火气倒不小……” 他不再理我,不知从哪里掏出只布口袋迎风抖开,袋口朝向那些鬼,好像一只强力吸尘器,一眨眼的功夫那十九只鬼就全被吸进了袋子里。忽然又扭头冲看傻了的我一笑:“跟我走吧!” “跟你去哪?你要怎么处置这些鬼?” 他停在门口,回头瞪着我:“哎,我发现你实在很笨!师父怎么肯收你这么笨的关门弟子?自然是让你跟我回去见师父,这些鬼当然要送去投胎。”忽然诡异地一笑:“再不走,把你也收进袋子里直接背回去好了,反正你身上还带着两只鬼……” 我不敢再跟他挑衅,赶紧乖乖跟着他。 跟着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大师兄”出了村子往山上走,就算我再笨,也已经想明白了,那老头本来就没打算让我真的把那群鬼怎么样。如果为了拜师成功想些歪门邪道的法子去捉鬼,恐怕这个“大师兄”要收的就不是鬼,而是我了。 虽然不知道那老头和这“大师兄”是什么人,不过从到了这个世界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愿意接纳我,这种感觉……还蛮新鲜的。 ********************************************************************** 拜师是件很简单的事,简单到他愿意做我师父,我也愿意做他的徒弟——这样就足够了。只是师父不肯告诉他的名号,装神秘虽然很像是他的风格,可我怀疑很可能是他活得太久忘记了。他究竟有多大年纪已经不可考,据说他用来当卧室的那棵有个大树洞的树,是他某一年云游到此一时兴起亲手栽下的,那棵树看上去至少有二三百岁了。 大师兄姓秦名少,叫含糊了很像禽兽。我常常喊他禽兽师兄,然后被他追着打着满山飞。二十年前人族领地也不太平,两岁的禽兽师兄成了孤儿,被师父收养了,这些年一直跟在师父身边,从没离开过。据师父说他之所以从一堆孤儿里捡出禽兽师兄,是因为禽兽资质奇佳。 师父很是神通广大,只唠唠叨叨念了几句话,就把月灵珠里的两只鬼给放了出来,把那一群二十只鬼一齐打包给了鬼差。事后他拿着月灵珠犹豫了又犹豫,最后还是咬牙忍痛还给了我。如果是别的东西,老头子这么喜欢我肯定要双手奉上孝敬他,可是月灵珠不行,我打算抽空回一趟灵墟堡,把它送回去。 我们现在呆的地方有两棵很粗的大树,年头久了,树干上各有一个大洞,那就是师父和师兄的卧室。生活实在太朴素了,而且我连树洞都没得住。前世的老爸如果偶尔还会想念我,我很想告诉他不用担心,他的女儿可以在任何情况下都生活得很好——我在师父住的那棵大树的树冠上搭了个树屋,风吹不到雨淋不着,更爽的是师父和师兄跟我说话都得仰视我。 连着好些天死缠着师父快教我隐藏妖气的法子,一旦学会了,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回灵墟堡,骗那些灵族人说我已经放弃了妖力,那样他们对我的排斥和厌恶或许能少一些。 师父传了我些口决,让我找个安静的地方去打坐。我的树屋旁有一窝新出生的小鸟整天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只好随便找了块大石头,背靠大树好乘凉。 耳边风声呢喃,林子里弥漫着花草香,我坐着坐着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正做着数妖皇石的梦,脑袋上突然挨了一巴掌,差点以为是伍管家发现我偷懒,忽然清醒过来,想起自己已经离开了西门府。 师父怒气冲冲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叫你打坐,居然睡到流口水!随便抓只兔子来也比你听话!” 切,你干脆去庙里背尊佛来,一天两天、十年一百年,都一直在那里打坐…… 睁开眼就看见师兄正蹲在我面前摩拳擦掌,还想再扇我一巴掌报私仇。禽兽果然是禽兽,下手这么重。 当天师父就恨铁不成钢地决定带我一起闭关,时间是一年。 第十章 桃花依旧笑春风 如果有人家里很穷,穷到揭不开锅,强烈推荐学习这闭关大法,真的很省粮啊! 整整一年里,我和师父两个就在树屋里闭关打坐,身边的花开了又谢了又开了,叶子黄了落了又冒出新芽,那窝里的小鸟也换了新主人。我偶尔睁眼看看周围的变化,脑子里就传来师父大嗓门的喝骂,赶紧乖乖闭上眼。走神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各种食物,虽然不觉得饿,却实在馋得要命。 师父的教学方法太老旧,闭关的一年里我也不知道自己学会了什么,只觉得身体越来越轻,好像不用妖力也能飘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久不吃东西变瘦了。 终于可以出关的那天,我捉了几只野鸡烤了,又采了些鲜嫩的野菜清炒凉拌,弄出几样菜来。禽兽师兄下山去给师父买了一坛酒,我们师徒三个坐在草地里痛快地大吃了一顿,庆祝我这个资质奇差的笨徒弟终于成功地迈出了入门第一步。 第二天一早,趁着师父和师兄还没醒,我爬上树屋去把人偶娃娃翻出来,取出月灵珠,直接从树上轻轻提气纵身——闭关果然是有效的,现在飞起来比以前省劲多了,也快得多了。只不过这一年里个子长了些,衣服已经不太合身了,而且一年没洗漱,我现在的形象真是要多糟糕有多糟糕。好在我只想把月灵珠送回灵墟堡,并不想跟小洛相见,只要偷偷看看他就好。不知道他长高了没有,这一年来都做了些什么…… 去年春天离开灵墟堡,时隔一年,山中景色没有半点不同,我飞得高些,身在半空中的云雾里,腰间缀着的珠子垂下去相碰,叮叮咚咚一路脆响。清早的阳光在半山腰折射出一道彩虹,衣襟和睫毛上也沾了些薄薄的水气。云雾最浓处,就藏着灵墟堡。 缓缓往下飘落时,我的心跳像擂鼓,一会儿看见小洛,我真怕自己会忍不住冲到他面前去。渐渐能看清谷里的情形,却忽然发觉有些不对劲——太安静了。 除了风声鸟鸣,灵墟谷里一片死寂,没有一丁点人声。就算今年的祭神大会推迟了日子刚举行完,谷里的人都还在睡觉,也不应该静成这样。 双脚着地时脚下一滑差点摔倒,石板路上竟生着厚厚的青苔。谷中潮湿,有青苔不奇怪,可是本应该人来人往的路上生了这么厚的青苔……这条路有多久没有人走过了? 径直冲向小洛的住处,一路上只有风从我身边吹过,别说灵族人,连小猫小狗都没看见一只。去小洛住所路过议事厅,门大敞着,不用进去也能看清里面空空荡荡,零散放着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也都落满尘土。 我心里其实已经明白了,灵族人舍弃了这个十几年赖以栖身的山谷,他们走了。或许离开的原因就是我,他们不能也没本事像杀当年闯进山谷的二十个人一样杀了我,又怕这个妖族的“小孽种”将来对他们不利,索性狠心一走了之。 那么,小洛呢?我已经站在小洛的院子里,墙角杂草丛生,屋檐下有蛛网飘动。小洛自然不可能还留在这里等我,但他应该会想到有一天我会回来看他吧,他应该会留下些信息给我,让我日后能够找到他。 推开门,迎门的桌子上果然放着个信封,上面细心地用镇纸压住。我心里一喜,才往屋里迈了一步,腰上忽然一紧,已经被人带得凌空飞起数丈。还没来得及吃惊,只听一声巨响,下面那幢屋子“轰”地爆出一团火焰,瞬间把整间房子吞没。如果刚刚我进去了,不死也要炸掉半条命。 救我的是大师兄。 我和他并肩站在一棵树上望着对面的熊熊火光,心里就像这座山谷一样空荡荡的,那团火从我眼中一直烧进心里,烤得我的心像是要裂开。 大师兄扭头看看我,忽然把一样东西递到我眼前,居然是小洛房里那封信!刚才离开的那一瞬间他不知用了什么法术把那封信拿到手了。 信封上一片空白,一个字也没有,而且,就只是一个信封而已,里面是空的。 “我猜,那封信已经被掉了包,留下这个信封就是要引你进去,然后……”大师兄难得不嘻皮笑脸,说出的话像一盆当头浇下的凉水。 小洛可能确实留了封信给我,他的族人却不愿意让我知道他们的行踪,甚至根本不想让我活在这世上,于是设下机关,只要我踏进那房中一步就会被炸得粉身碎骨。即使这样他们还是不放心,那封信被掉了包,以防我没死,看到那封信。 好毒的心思,这么决绝。 我长长舒了口气,有气无力地飘起来,耷拉着肩膀和脑袋往回飞,大师兄也不说话,不远不近地在我身旁跟着。 “你一直跟着我吗?”我回头看他。 “我不跟着你你就被炸死了,快想想怎么谢我吧!”禽兽师兄的五官又开始挪位,笑得很开心。如果他不是常常笑得这么欠扁,其实还挺帅的。 “算了,”我说:“大恩不言谢,以后你到鬼门关打转时,我也救你一次好了。” “你咒我……”禽兽好像有点伤心,却又眉开眼笑起来:“你现在心情不好,我带你下山去散散心如何?” 究竟是谁带谁啊?不是我不厚道鄙视我的救命恩人,禽兽师兄这二十年就没怎么离开过师父身边,师父又不巧特别喜欢在深山老林里呆着。可怜的禽兽师兄大概连大点的城镇都没去过呢。 要去城里逛,先得把我们身上的破衣服换了,好在人族领地里的大店铺也能用妖皇币。我们俩选衣服时,满脸堆笑的老板娘就在我身后小声恭喜我们新婚燕尔……我回头瞪她,谁跟谁新婚?谁跟谁燕尔?还燕窝呢!敢情把我和禽兽师兄当成了私奔出来的小夫妻了。为什么我纯洁无辜的西门小菜只要跟适龄男子走在一起就被当成和人私奔的?我长得有那么猥琐吗? 禽兽师兄倒是毫不在意,飞快地选好了一身衣服,又指着一身杏粉色的衣裙笑嘻嘻地说:“那个颜色很适合你,下次你在山里乱跑,我只要看到远处有一棵长脚的桃树,就知道那是你了。” 他的目光是暖的,很久很久以后我都记得他说这话时的样子。 (如果有两个人a和b,a对每个人都好,但对你比对所有人加起来还好;b对每个人都不好,唯独只对你一个人好——选a还是选b?我会选a,大家呢?) 第十一章 调戏 人族是很聪明的种族,在灵族忙着猜疑、内讧、败落,妖族忙着侵略、享乐、陈腐的时候,人族却像一棵春天里的植物,慢慢壮大,连强大的妖族也从来不敢对人族领地用兵。在人族中等城市里能看见很多妖皇城里都没有的东西,比妖族的都城还要繁华。 我和禽兽师兄装扮一新,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看哪都觉得新鲜。街上的人看我们大概也挺新鲜,禽兽也就算了,他是男的,我却是个小美女(第一人称说自己是美女,偶被雷到鸟……汗……)。人族不太敏感,除非有道行的,否则不会有人发现我是妖。刚才换好衣服梳洗一番,成衣铺里的老板娘满脸都是惊艳,三分做作七分真心。连禽兽师兄都夸我比梨花村的村花如意姑娘还好看。 按我以前看武侠片的经验,乡下美女刚进城一般会遇到富家公子强抢民女或是地痞流氓过来调戏,然后有个侠客or侠女模样的人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一路上眼珠乱转,随时留意周围的可疑人物,逛了大半个城镇,连一次喊非礼的机会也没有。 禽兽却说走得肚子饿了,要去那家最大的酒楼吃饭。不花他的钱他当然不心疼,不过酒楼里飘出来的香味也勾得我要流口水,门口的小二见我们穿的不错,马上笑眯眯地迎上来。还没开口说话,就听见身后一个男人轻佻的声音:“姑娘,从哪里来,要往何处去啊?” 终于符合美女进城定律了咩?还没等我回头,又听身后响起一个颤巍巍的女子声音:“公,公……公公……” 她结结巴巴的说不完整话,把公子叫成公公,周围的人顿时哄笑起来。 回头一看,果然是一出富家公子调戏乡下姑娘的戏码,这姑娘长得还挺清秀,只是一张脸吓得发白。旁边站着个穿着紫色丝袍的公子哥,带着三四个长宽高差不多的打手,还牵了条大狼狗。 一向讨厌面相猥琐的男人穿紫衣服,更不能容忍猥琐的紫衣男人手里还摇着扇子,用扇子去挑女孩子的下巴——那公子哥正在做这个动作,唇角还勾起一个“邪魅”的笑。 拍拍禽兽的肩:“师兄,上吧。” “不要,”禽兽竟然拒绝:“我很饿。” 他说完掉头就往酒楼里走,一转眼已经飞快上了楼,我赶紧追上去,等回去必须提醒师父注意一下对禽兽师兄的思想道德教育,不能让资质奇佳的大师兄真的变成禽兽。 禽兽已经惬意地坐到靠窗的座位上,从窗口望出去,街上那公子哥已经在对那女子动手动脚。周围的人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相比专心研究菜谱的禽兽,真是连禽兽都不如啊。 我在禽兽对面坐下,心里打定主意如果那猥琐男得寸进尺,真要强抢民女,我就冲下去给他来个锦上添花,让他紫衣变红衣。 禽兽点了几样菜和一壶酒,我用余光瞄到他都是挑最贵的点的。 “师兄,我鄙视你。”我说。 禽兽一手托腮出神地望着窗外,嗯了一声,显然没听清我说什么。 “哎,修行之人是不是应该有一颗良善之心?”我用筷子敲敲他的手背。 “那边搭着高台的地方,是戏院吗?”他还是没听清我说什么,忽然兴高采烈地指着远处。 “楼下那个无赖在调戏良家妇女。”我把他扭向左边张望的头扳向右边,让他往下看。 他看了几眼,勾勾嘴角,不以为然:“那女子好像很高兴。” “胡说!” 他似笑非笑地望着我:“不信来打赌,一会那男人如果让那女子跟他回去,那女子一定半推半就地从了。” 这个……他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贫苦女子忽然遇上个要娶她做小妾的富家公子,身边一群大汉和一只大狗虎视眈眈,路人又只管看热闹,“半推半就地从了”远比反抗对她更有利些。 我还是不甘心:“那公子哥一看就是个纨绔子弟,不救那女孩不是等于把她往火坑里推吗?” 这时候酒菜已经陆续端上来,禽兽边吃边满不在乎地说:“你又没跳过,怎知那是火坑。” “你也没跳过,怎么知道那不是火坑?” 禽兽咽下一口菜,冲我一笑:“我只知道富贵总比贫贱好,人生苦短,不如及时行乐。” 我瞪他一眼,再看楼下,忽然发现围观的人群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戴斗笠的人。 春暖花开的季节,日正当午,风和日丽,满街的人都穿着春衫,那人个子很高,头上戴着斗笠,身上还披了件蓑衣,蓑衣是用晒得半干的长草编的,泛着淡淡的青色,站在人群里很是突兀。 围观的人已经聚了好几层,这人也不知是怎么进到内圈的,我看见他时他已经站在两个主角面前了。紫衣男正跟乡下女拉拉扯扯,那女孩果然像禽兽说的“半推半就”着,围观的人都看得很哈皮。 “择日不如撞日,姑娘,不如今日就跟在下回府吧?”紫衣男一手拉着姑娘的手腕,另一只手里的扇子在她脸上轻轻拍了拍。 那女子扭扭捏捏不答话,在一边静静站着的斗笠男忽然开口:“你愿意娶这姑娘为妻么?”声音清朗,语气淡淡的。 紫衣男摸摸下巴,挑着眉毛笑道:“本少爷想娶就娶,不想娶就玩玩,全看心情,你又是哪根葱啊?” 有斗笠遮着,看不见斗笠男的表情,我却觉得他似乎微笑了一下,淡淡的语调里带着调侃,慢条斯理地说:“葱有冬春二种,有胡葱、木葱、山葱,二月别小葱,六月别大葱,夏葱曰小,冬葱曰大。如今四月天里,应该算是不大不小的一根春葱吧。” 紫衣男再不学无术再蠢,也明白自己被人调戏了,面上浮起一层怒意,冲身后大汉一挥手。 几个狗腿立即上前将斗笠男团团围住,二话不说就开始动手。斗笠男一转身躲开那些拳脚,声音里笑意更浓:“你问我是哪根葱,我不是告诉你了,你为什么叫人打我?” 紫衣男见他身手不错,有些紧张起来,顾不上再抓着那女子不放,冲斗笠男喝道:“不识抬举没教养的乡巴佬,小爷今天就是替你爹妈教训你!” 斗笠男哼了一声,淡青的蓑衣忽然向外飘起,围着他的几个大汉立时像挨了重拳,一齐向后跌出去,一个个躺在地上哼哼着再也爬不起来。 那只大狼狗不知为什么好像很惧怕斗笠男,主人被打得直哼哼,它却只顾着往后缩。 紫衣男一下子失了帮手,额头上也见了汗,悄悄退了两步,想要溜走。斗笠男忽然一伸手拿走了他手里的扇子,学着紫衣男刚才的动作,用扇柄在他头上拍了拍,一字一字说道:“教训我?你配么?” 第十二章 丢人啊! 呵,好拽的人!楼下这出戏奇峰突起,不光我和禽兽看得忘了吃饭,其他桌的食客也纷纷凑到窗前来看热闹。 紫衣猥琐男是个欺软怕硬的小人,见斗笠男本事大,自己再嘴硬肯定讨不了好,态度立刻软了,脸上挤出笑来连声说:“不配,自然不配,大哥大人有大量,别跟小弟一般见识……” 斗笠男抬手往上扶了扶斗笠,看着围观的人:“哪位家里有生葱,借我一把。” 一听见他要葱,马上有好事的隔着好几层人墙扔进一大把,青翠欲滴,正是早上才拔下来的水嫩春葱。紫衣男看着地上的葱,面色变了变,大概是有了不祥的预感。 斗笠男的语气轻松,用扇子指了指地上的葱,回头看一眼紫衣男:“小兄弟,我请你吃葱。” 紫衣男的脸立即涨成了猪肝色,他再不济在这座城里也算是有名有号的,家财万贯,父兄又做官,平时出门想横着走绝不竖着走。如今居然有人指着一地生葱让他吃。 吃,还是不吃,这是个问题。大家都看得很激动,我也很激动。 谁知突然有个女子怯怯的声音插进来:“这位大哥,我替他吃可以吗?”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两个男的身上,突然插进一个女人的声音,这才发现那个被调戏的姑娘竟还没走,说话的就是她。 明明是她被人调戏了,现在有人好心帮她调戏回来,她却要帮那个调戏她的人……难道调戏来调戏去,她已经对调戏她的猥琐男有了莫明的好感? 紫衣男显然比所有人都吃惊,愣愣地望着那姑娘,像是有些感动。 周围开始有人起哄,说这小妮子是动了真心啦,不如就娶了人家吧,多好的闺女啊云云…… 斗笠男负手而立,拽得不行,紫衣男倒也很会审时度势,向那姑娘一揖到地:“今日实在是小生太过孟浪,吓着了姑娘。不知姑娘家住哪里,改日定当登门陪罪,顺便……顺便……”他在大街上调戏良家妇女不当回事,说到正经事倒脸红起来。 马上有人接话茬:“顺便提亲!选个黄道吉日把好事办了吧!”一群人哄笑起来。 紫衣男和那姑娘脸都红着,那斗笠男慢悠悠地说:“我反正也闲着,就陪兄弟走一趟,把这位姑娘送回家去吧。”他一伸手挽住紫衣男的手臂,示意那姑娘带路。 这人管闲事管得还真彻底,看来是要把人家的婚事也包办了,确实够闲。 酒楼里有好事的,远远地冲斗笠男叫好,斗笠男转过头来冲楼上一笑。这次我是真的看见他笑了,而且,不仅仅看清了他的笑容…… ************************************************************ “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啊!丢人啊!”讨厌的禽兽把这几话念叨一万遍了,我悻悻地跟在他身后。稍微离得近点他就威胁我说要跟师父告状去。 去就去,我怕你啊!我又没干什么丢人的事,不过是刚才在酒楼里,差一点跳楼罢了,当时搞得很轰动,酒楼里的八卦男八卦女们都很关心我,禽兽也受了点牵连…… 大概半个小时前,斗笠男临走前冲楼上叫好的观众们回眸一笑,一看清这张脸,我耳朵里嗡的一声,大脑顿时当机。周围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嘻笑、喝采都成了没有意义的噪音,那张微笑的脸好像一下子近在眼前,在那条铺满花朵的路上,我把手心里五颜六色的花瓣汁液都印在了那个人手上,而他只一笑,便能融化江南。 太子殿下…… 可能那一瞬间我有些迷迷糊糊,再听清耳边的声音时,就见禽兽和一个中年女人一左一右抱住我两条腿,我正摇摇晃晃地站在酒楼的栏杆上。中年女人眉头紧皱着,满脸都是惊惶,我那欠扁的大师兄正在絮絮叨叨地说:“就算没钱结帐,我们也可以再想办法嘛,你不要这么想不开……” 在我们身后是一群热心的观众,也一迭声地劝着我。连掌柜的也被惊动了,我一回头就看见他慈祥的笑脸,生怕惊着我似地柔声安慰:“这位小哥说的是,这顿就当我请了,姑娘快下来吧,栏杆上……啊啊,风大啊……” 我明白了,当时我不知怎么鬼迷了心窍,忘记了这不是在妖族,想从栏杆上直接飞出去追斗笠男。一定是禽兽师兄手疾眼快抓住了我,旁边那位好心的阿姨也过来帮忙,无耻的大师兄就想用我跳楼来赖帐,于是整个酒楼,连同楼下看上一场热闹的人又兴奋地看了一场附送的跳楼大片。 斗笠男却已经走了。 实在太相似的笑容,可是那真的会是妖族的太子殿下吗?现在冷静下来想想,虽然隔得远,我还是能分辨出那人身上没有一丝妖力,分明是个人类。这世上好看的男人太多了,人族里也有不少帅哥,有一两个长得像的也不奇怪,是我大惊小怪了吧…… “哎,你当时是要去追那个戴斗笠的吗?”终于出了城,人渐渐少了,禽兽不再担心跟我走在一起会丢他的人,回头问我。 “要你管。”我冲他翻白眼。 禽兽吃瘪,也不生气,抿着嘴笑:“小菜动心了么?那个人长得确实不错啊,哈哈!” 是不错,很不错,一想到那张笑脸,尽管已经隔了一年,我还是心情激荡。但绝不是因为他长得好看…… “小菜,小菜,”禽兽的手在我眼前乱晃,叫我回魂:“明天我们再去城里逛逛,去看看那座戏院?” 这个人,刚把我鄙视了一路,现在又叫我陪他去逛街看戏!不欺负回来我咽不下这口气,于是让他背我回去。 半路上我在禽兽背上睡着了,吃得太饱很容易困啊…… 对手指~~要推荐票票和收藏~~~有就给点吧,嗯嗯~~ 第十三章 你全村都是牛郎 一晃到了夏天,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我和禽兽师兄把周围几个城市和村镇几乎逛遍了,原因是师父从五月初就出了远门,没人管束,我们自然不会老老实实呆在山里。不过这两个月我算弄明白了资质奇佳和资质奇差最大的区别——在没有我的那些年里,每次师父出远门,禽兽都乖乖呆在山上修练,他甚至没有私自外出过。 我怎么也难以把眼前的禽兽和那个传说中的乖宝宝联系到一起,他说他是被我带坏了,呸! 其实禽兽对我挺不错的,师父不负责任到处乱走,一直是禽兽指点我如何修练。禽兽修练时无比认真,师父曾经说过,以禽兽的资质和用心,别人要用一百年才能达到的境界,他只需要十年。不过我没耐心每天修练,禽兽修练时我就去灵墟堡里坐着,几个月了,那里和春天一样,空空荡荡。 这天顺阳城的柳员外家娶亲,娶的是当朝二品大员的女儿,亲事办得很隆重,一到吉时,娶亲的轿子经过的路口就会有人派红包,先到先得,送完为止。我拉着禽兽去领红包,我们有两个人,身手灵活,跑得又快,每人领它十个八个不成问题,领完红包还能混一顿比较高档的喜宴吃吃。 我们特意穿了质地上乘(容易混进喜宴),颜色又不太鲜艳(低调的颜色不容易被发红包的人记住)的衣服分头行动。禽兽虽然对这种行为很不以为然,但为了好玩,也就陪着我胡闹。 守在路口等红包的人不少,很多乞丐也穿上最好的衣服混在人群里,小偷小摸自然也少不了来混水摸鱼,总之就是非常热闹。 吉时刚过,就见远处牌坊下柳员外家的公子骑着高头大马当先走来,旁边浩浩荡荡足有上百人,簇拥着新娘坐的花轿。一路上吹吹打打,撒着彩纸,派红包的也行动起来,一时间群情踊跃,贺喜声此起彼伏。我趁乱抢了两个红包,立即转移向下一个路口。 禽兽的人生信条八成是要做就做最好,我的速度已经够快,可等我赶到下一个路口时,他已经奔向第三个路口…… 柳府门外派的红包最大,竞争也最激烈,眼看着一个小乞丐轻而易举地抢走了禽兽已经接在手里的红包,他正好也看到了我,无奈地笑了笑。我忽然感动了一下,他明明是故意让小乞丐抢走那个大红包的。会陪着我做这种事,他也只是图个好玩吧。 混到喜宴上饱饱地蹭了一顿后,我们找了个茶楼去喝茶数红包。小红包里每个包了十文钱,一共有八十文,大红包里包了五十文,柳家还算大方,够我们结茶点钱了。 从茶楼上望出去,北面有个市场竟比刚才柳家的婚宴还热闹,叫了小二来问才知道,原来明天就是七夕,那市场是顺阳城里专门辟出来的乞巧市。 原来是七夕,这是个从上辈子起就没被我关注过的节日。上辈子15岁就一命呜呼了,找人过七夕是早恋,这辈子在妖族长大,妖族没有这个节日。 离得有些远,但还是能看见乞巧市里大多是妙龄少女,七夕乞巧的典故我多少知道一些。那些待字闺中的女孩们在这一天,对着天空的朗朗明月,摆上时令瓜果,朝天祭拜,求一段好姻缘,求一个好夫君。 妖族和灵族寿命长,能活到二三百岁,在人族,我这个年龄的女孩已经应该婚配了,所以常有人把我和禽兽错认成是一对。那茶楼小二看我们关系亲密,也会错了意,居然把一个长驻茶楼专断姻缘的算命先生给我们叫了过来。 妖族是没有所谓生辰八字的,我也不记得自己确切的出生时辰,禽兽是孤儿,被师父捡到时他还不记事,更是连具体几月生的都不知道。那算命先生便要给我们摸骨,禽兽很彪悍地说摸他可以,摸我不行,因为我是姑娘家。可怜的算命先生只好让我们抽签。 我先抽,竟抽了个上上签,签文是:“八仙同宴会,五马入门来,凤舞天花坠,金盘捧玉杯;解:如鱼化龙;曰:凿石见金。” 那算命先生一看眼睛都亮了,说这是许久没有人抽到过的大吉大利的上上好签……我看他接下来八成要说我和禽兽日后必定琴瑟合鸣、白头偕老,赶紧拦住他。其实我心里问的不是姻缘,而是钱财。 我把签筒递给禽兽,禽兽拿在手上犹豫了一下,却把签筒还给算命先生了,还笑嘻嘻地说:“她既已经求了支好签,我就不用再求了吧。”那算命先生也就暧昧地笑了笑,收了赏钱知趣地退下去了。 我瞪他,我求到好签跟你有什么关系,发财又不会和你分。 楼梯口闹哄哄一阵喧哗,上来一伙人,有男有女,男的看上去是富家公子,女的似乎是专门叫来唱曲儿的。这群人上了三楼来,却不进包间,拼了四张桌,简直把茶楼当成酒楼了。 我和禽兽本来想走,却听见他们正在聊的话题,居然跟灵族和妖族有关。这些人家世不凡,比平民百姓见多识广,有几个甚至曾经跟随父兄做生意到过妖皇城。 他们一边叫歌女唱小曲,一边热火朝天地聊些下流话题,没多久就说起妖皇城里那座养着无数俊男美女的高楼。每次听人说起这座楼,我心里总是隐隐有些不爽。 陪着他们的两个姑娘一个唱着曲,一个给他们弄功夫茶,听他们越说越下道,忍不住捂着嘴笑道:“明日就是七夕了,几位爷怎么也该说点风雅的才是……” 一个胖子听了哈哈大笑着说:“你一说七夕,我倒想起个笑话来,我舅舅有次南下做生意遇到个奇人,那人告诉我舅舅,在他们那边男宠又叫牛郎!” 我忍不住扭头看他们,是哪位穿越重生人士这么无聊,净跟古人说些不着调的话题…… 却听胖子旁边一个小白脸吃吃笑道:“近几个月妖族那边风传跑了灵族的七皇子,听说那小子在妖族时可是最得恩客们喜欢的牛郎……” 他还没说完,我却再也听不见后面的话,一股火瞬间冲向头顶。你才牛郎,你全村都是牛郎!我“啪”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碗碟子跳了几下噼哩啪啦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刚想站起来,禽兽却忽然握住我的手。 ------------------------------- 怒指,乃们真素很邪恶呀,一往情深滴0.1票数越来越多了,过几天我去把它改成朝三暮四的0.1~~~没有最邪恶,只有更邪恶~~~加油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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禽兽眼中飞起一层愠怒,却不发作,凑到我耳边来问:“你那个小洛,是灵族的七皇子?” 我点点头,禽兽垂眼默然,忽然一笑:“虽然有点配不上,不过有理想有追求总是件好事……” 他貌似鼓励地拍了拍我的头,抬眼望向那几个人,冲那个已经站起身的瘦子勾勾手指。 什么叫“虽然有点配不上”?最讨厌别人搞种族歧视和阶级崇拜!不过……我好像确实有点配不上小洛…… 茶楼的伙计和掌柜见我们两伙人要动手,忙飞奔过来劝解,那群人都是有财有势的公子哥,掌柜连同大部分伙计都过去安抚他们。谁知一个伙计才不小心碰到那瘦子的衣襟,瘦子就跟神经病发作一样一声怒喝,手肘一横把那伙计撞得斜飞出去。 可怜的伙计刚好摔到禽兽面前,疼得几乎昏死过去,禽兽伸手扶他起来,眼中的三分薄怒终于升级了……咳咳,变成了五分,禽兽确实是个很好脾气的人。 禽兽清清嗓子,声音不大不小:“闲杂人等都退开。” 他说话时用了些法力,我听在耳中不觉得怎样,那些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却不自由自主地听从他的话,正在劝解的伙计和掌柜乖乖退得远远的,连那小白脸也受了影响,表情呆滞地要退开。 他怎么可以退,他是当事人!我丢了支筷子戳他:“原地站好,不准乱动!” 瘦子看来武功不弱,连那胖子也有些功夫在身,这两人丝毫没受影响,反而一前一后朝禽兽走来。 离得稍远些有几桌正悄悄打赌,有的说那伙人多势众,肯定是那伙占上风,有的说和我和禽兽必定是艺高人胆大,否则不会轻易挑衅。赌我和禽兽会赢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中年大叔,另一个是位妙龄少女,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灵动异常,本来只能算是清秀的一张小脸,因为这双善睐的明眸变得光彩照人——果然好眼光啊! 因为相信禽兽的实力,我才分心看美女,回过头却发现情况有些诡异。 瘦子和胖子本来是朝禽兽走过来的,现在却停在过道上,表情古怪,其余几人也都目瞪口呆,禽兽还是坐在那没动,依旧一手托腮,笑得很温和。 禽兽的模样很好看,一点也不古怪。古怪的是空中飘着的杯碗盘壶、筷子牙签,还混着几顶帽子和一支玉钗。那些东西在半空中飘来飘去,像被几只无形的手牵动着,偶尔相撞,发出叮叮咚咚的清脆声音,竟也是有节奏的。 我推他:“不是打架么,怎么在玩杂耍。” 禽兽笑嘻嘻:“君子动口不动手。”忽然朝空中飘着的那些东西轻轻吹了口气,那些东西便像长了眼睛,各寻目标,在空中飞舞跳动,开始追打对面那群人。 无关紧要的几个人只挨了几下牙签筷子,小白脸和胖子、瘦子三人却被乱七八糟的东西团团围住,杯子和茶壶里的热水稀里哗啦淋了三人一头一身,水果点心也掉得满地都是。三人不停地挥舞手臂想挡开那些东西,禽兽却玩得兴起,“啪”地弹了个响指,本来在一边偷看的帐房手里的算盘忽然脱手而去,在半空中解体散架,算盘珠子在那三人脚边滚了一地,不小心踩到就是一个嘴啃泥。 然后,小白脸的门牙掉了。 他这一疼,脑子好像一下子开了窍,捂着流血的嘴向禽兽连连鞠躬,含糊不清地讨饶。他一嘴软,禽兽似乎也心软了,空中飞舞的东西打个转便各回原位,除了拆了一只算盘外,并没有打碎任何东西,连那几顶帽子也都落回各自主人头上。 几个人见禽兽收了手,忙过去搀起小白脸,一迭声地检讨自己有眼无珠得罪了高人。也不知他们把禽兽看成鬼还是神,一个个都吓得不轻,正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禽兽居然又把他们叫住了。 “那位绿衣服的仁兄请留步,”禽兽很斯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那颗牙,你还是捡起来带回去吧!” 连我都愣住了,小白脸刚才摔得突然,地上又是一片狼藉,想找那颗牙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容易,也要找,高人既然发话,那伙人马上一齐行动找起小白脸那颗不知芳踪何处的门牙来。 身后“扑哧”一声轻笑,回头一看,那大眼睛美女正笑嘻嘻地望着我和禽兽。 (昨天被要唱歌的乌云大人影响,看了几张纯洁滴春宫图,乌云大人当时灵感如泉涌,非常激动,可能想写点啥……她的《会法术的小熊猫》正在pk,pk榜第七名就是了,大家如果手里还有票,请投给纯洁又邪恶滴乌云大大吧~~~~) 第十五章 乌云 小白脸和同伴好不容易找到了那颗门牙,战战兢兢刚想走,禽兽却把他那颗牙给要了过去。一群人面面相觑,想不通这位高人抽什么风,要人家的门牙做什么。 禽兽接过那颗牙在茶水里洗了洗,抬眼望着小白脸笑着说:“劳烦兄台把嘴张开,张大点。” 小白脸几乎要哭了,估计心里都在骂禽兽变态。我也搞不懂禽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小白脸哭丧着脸张大了嘴巴,禽兽拿着那颗牙看了看反正,对准小白脸缺了颗牙的位置,把那颗门牙用力摁了上去。小白脸疼得大叫,五官一阵扭曲,却又忽然怔住了。 禽兽笑嘻嘻地说:“你这几天别用它咬东西,别再磕了碰了,这颗牙掉的时间不长,会长好的。” 原来是断牙再植,他心肠倒好,就是手法粗鲁了些。再说接个门牙何必让人家把嘴张得那么大,禽兽的本质其实相当邪恶。 小白脸千恩万谢,护着那颗失而复得的门牙,跟一群狐朋狗友飞快地走掉了。 被禽兽这么一打岔,再回头找刚才那美女,人却已经不见了。 禽兽洋洋得意,望着楼下小白脸一行人仿佛逃命一般绝尘而去,脸上的笑意绷都绷不住,瞥了我一眼:“怎样,你说要让他满地找牙,果然找了吧!” 我无语。 禽兽虽然比我大,也聪明,却因为在山里呆得太久,有时比我还单纯些,带着几分孩子气,很容易高兴和满足,其实我有些羡慕他。 和禽兽走在街上,他小声问我七夕究竟是个什么节日,什么是牛郎,乞巧又是怎么回事……我才知道这些连小孩子都晓得的常识,他竟然从没听师父说起过。虽然很同情禽兽,可是想想也难怪,师父那一大把年纪,要过也是过重阳节,怎么也不会有闲情过七夕。 为了给禽兽扫盲,只好一边给他讲牛郎织女的故事,一边拉着他去逛乞巧市。禽兽听了故事很是感慨,一本正经地问我如果在我洗澡时有个男人拿走了我的衣服,我会不会嫁给那个男人。我想了半天,忽然觉得牛郎是个挺猥亵的人。 乞巧市里往来穿梭的几乎全是女孩子,我和禽兽才一进去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禽兽的容貌虽然不如小洛,但胜在年长,而且一直在深山老林里修练,往那一站长身玉立,举手投足自然带了几分脱俗的仙气——好吧,我说实话,这些是禽兽自己总结的,当然我承认禽兽师兄还是很帅很帅的。 那些姑娘们红着脸偷看禽兽,有胆大的还悄悄跟在我们后面。如果不是因为禽兽身边有个碍事的我,恐怕会有更加胆大的过来送禽兽礼物了。我倒真想在背上贴个标签,声明我们只是师兄妹。 乞巧市里除了卖乞巧用的针线、点心和各种小巧玩意,还有很多女孩子喜欢的精巧物件。什么胭脂水粉、梳子、首饰、丝帕之类,应有尽有。一个小摊子卖很可爱的蛋壳灯,薄薄的蛋壳打了个小洞,里面装上小小的油灯,蛋壳镂雕出各种图案,工艺繁复,价钱也不便宜,一只蛋壳灯要价一百文。我虽然喜欢,可惜乞巧市里妖皇币不能用,我们身上又只剩下几十文钱。 禽兽见我买不成蛋壳灯有些闷闷不乐,用不太确定的语气跟我说:“那种东西,我大概也能做。” 我忽然想起今年的生日在闭关中糊里糊涂地过去了,随口笑答好啊,你做好了,就算是补给我的生日礼物。说着话却觉得身后好像总有人盯着我们,灵族的感知力很敏锐,我能感觉得到身后这道目光跟其他发花痴的女孩不一样。几次突然回头,却没有任何发现。 乞巧市的尽头是个祠堂,院子里摆了供桌,桌上供奉着巧果和鲜花、灯烛,地上摆着蒲团,供乞巧的人跪拜祷告。没看见也就算了,既然看见了,顺便去拜拜神也没什么不好,我拉着禽兽去买香。 正排着队,却看见茶楼里那美女正朝这边走来。她不只眼睛美,身姿也很美,走起路来裙裾翩然,好像要化成蝴蝶振翅飞去。她微笑着从我们身边擦过,忽然冲禽兽一笑,轻声说:“秦师兄也有兴致拜这两位么?这二位自保尚且不能,秦师兄拜他们可是一点用也没有。” 禽兽微微皱眉望着她,好像一下子想起了她是谁,淡淡一笑:“原来是乌云师妹,咱们有五年没见了吧?” 那叫乌云的女子眼珠转了转,瞥了我一眼,笑着说:“五年说长不长,说短可也不短,师兄没忘记五年后的今天是什么日子吧?” 禽兽也瞥了我一眼,默然片刻才说:“怎么可能忘记……这位姑娘只是我师父新收的小徒弟,是我的师妹而已。” 我心里有些不爽,你们说话就说话,干嘛一人瞥我一眼,还把话说得好像打哑谜。 乌云望着我笑了笑:“原来是小师妹,初次见面,也没准备什么见面礼……”她轻轻一皱眉,从怀里掏出个锦囊来塞进我手里说:“前天夜里卜了一卦,想来就要应在你身上,这锦囊你拿去吧,明日戌时里你到这里来,我有话要告诉你。” 我捏了捏手里的锦囊,乌云见状笑道:“一粒丹药而已,你也未必用得上,明晚记得要来,是很重要的事!”说完飘然而去。 我把锦囊里那粒丹药取出来,颜色鲜红,花生米大小,忍不住问禽兽这是什么药,那个乌云又是什么人。 禽兽一副犯了偏头痛的模样,揉着太阳穴没好气地说:“药是穿肠的毒药,人是多管闲事的人!”趁我不注意一把夺走我手里的丹药揣进自己怀里去了。 我揪着他的衣服跟他抢了半天,惹得周围大姐姐小妹妹们纷纷侧目,看我的眼神好像我在非礼禽兽,我只好悻悻地住了手。 回去路上逼问禽兽乌云是不是他指腹为婚的未婚妻,禽兽死活不回答,于是我和禽兽开始冷战。 第十六章 雨夜杀机 禽兽不准我下山去见乌云,他的态度很坚决。我也很坚决,他越不让我见我就越是非见不可。他看得我再紧,也总要吃喝拉撒,他速度快,我飞得更快,戌时一刻,我已经到了乞巧市尽头的祠堂外。 这天正是七夕,天已经黑了,乞巧市里没什么人,祠堂里是长年灯火不熄的,加上供桌上香烛旺盛,所以院子里还算亮堂。乌云还没来,风却忽然大了许多,头顶开始阴云密布,星星月亮都隐去了光芒,眼看着一场大雨就要落下。 我进了祠堂,靠着门向外张望。院子里的树摇动得异常猛烈,祠堂里的灯烛被灌进来的风吹得忽明忽灭,风里飘着一股大雨将至的潮湿腥气。 那个乌云不会爽约吧? 站了很久,脚都酸了,祠堂的门槛很高,我坐在上面,头发被风吹得向后飘扬,衣服也鼓荡起来。 忽然想起小洛。 想起去年春天那个夜晚,他把脸埋进我的头发里,不断重复着说,我喜欢你…… 大颗的雨点砸下来,有些小冰粒滚到我脚边,原来雨里还夹着冰雹。乌云没有来,我却被这场大雨隔在这里回不去了,还不如听禽兽的话乖乖呆在山上,被美女放鸽子真是人生一大悲哀。 禽兽不知为什么一直没追过来,如果冒雨回去被浇成落汤鸡,肯定会被他嘲笑。 这会雨势渐缓,风也小了许多,这种缠缠绵绵的雨最不容易停,恐怕我要在祠堂里过夜了。越坐越困,刚打了个哈欠,却发现院子里的灌木晃动得很不寻常,好像有什么东西藏在那里……有妖气! 不只是妖气,还夹杂着强烈的杀意。我慢慢挺直了背,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僻静的乞巧市,落单的雨夜,有人要杀我! 奇怪的是,要杀我的居然是妖族。灌木丛里藏着不只一个人,他们的妖力没有我强,但几个人联手,我却很危险。我不过是西门府里小小的一个洗脚工,就算是西门将军的女儿,像我这样不小心生出来的“小杂种”也不只一个,从来不会受人关注,为什么我都跑了一年多,忽然要派人杀我? 乌云爽约,却来了要杀我的妖族人,那个乌云想害我么? 我知道自己肯定打不过那几个人,他们联起手来实力比我强得多,而且我缺乏战斗经验啊,从出生以来好像只打过小洛和禽兽……三十六计,走为上。 我只能逃。 逃得快或许有活路。脑子里才一动念,身子便往后缩,这祠堂是有后门的,虽然锁了,对我来说跟敞着也没什么两样。妖力鼓动,那扇木门触手即破,我用最快的速度向外掠出。 屋顶咯吱一响,眼前窜出几个黑影。我心里暗暗叫苦,怎么后门外也有人守着,雨水已经顺着头发流了满脸,糊得我有些睁不开眼。反正今天不拼命就别想活着,我从怀里抽出短刀,身子急转,刀光向四周划开,逼退那几个人,猛地拔高向上飞起。 眼前忽然一黑,一张大网夹带着雨水朝我当头罩下,那网绳极韧,刀割不断,越挣越紧。眨眼的功夫,我已经被捆成了一只人肉粽,狼狈万分地倒在泥泞的地上。 这一刻我好后悔,为什么一年都在游荡,一点有用的东西也没学。七八个妖族的杀手把我团团围住,居高临下俯视着我。几个人都蒙着脸,身上的黑衣已经被雨水淋透。 一个人说:“怎么办?带回去还是在这杀了她?” 另一个人沉声说:“夜长梦多,把尸首带回去也一样,杀!” 我身上汗毛直竖,魂不附体的当口,竟有种奇妙的感觉——这两个人的声音有些耳熟!这么说,是西门府里的人了?我的亲爹竟派人来杀我? 我好歹也在他府上任劳任怨地给他洗了十几年脚,就算我逃了吧,就算我是和灵族的七皇子一起逃的,可并不是我拐的他呀! 一个杀手缓缓蹲下来,一双冷冽的眼睛对上我的双眼,掌心一翻,一把刀抵住我胸口。 “你心里有很多疑问是不是?”他冷冷地说:“可惜我们什么也不能告诉你。其实你没犯什么错,只是……非死不可!” 靠,对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人炫耀很爽吗?说了跟没说一样,全是废话!我闭上眼不看他,拼命忽略胸口刀尖传来的刺痛和寒意。 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世,我又会重生在哪里? 可是我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即使还能再次重生我也不想死!而且是不得好死…… 我后悔了,当初为什么要离开灵墟堡,今天我死在这里,要多少年以后小洛才能知道?或者永远也不会知道…… 那把刀一寸寸刺进我胸口,恍恍惚惚中好像听见小洛说:见钱眼开的女人…… 洛临流,这才是我的名字…… 你一个人走,我不放心…… 小菜…… 我喜欢你…… (现在已经是27号啦,今天中午要去赶车,回家过节,一白天都上不了网,所以提前更了。要回家了真高兴,抱抱大家~~~睡觉去~~) 第十七章 …… 老爸指着那个长得很清纯,很漂亮的女人说:叫阿姨,杨阿姨。 杨冲我微笑,我回她个白眼。二十一岁的女人,才大我六岁,让我叫她阿姨? 那个时候妈妈正是骨癌晚期,脆弱得躺在床上不敢动一下,医生说她的骨头都是酥的……她总在深夜疼得偷偷地哭,我的那么坚强的妈妈。 老爸很宠杨,从我记事以来第一次看见他下厨房,是为了杨。他让妈妈住最高档的病房,请最有名的医生和最贵的特护,可我觉得他对妈妈的病痛并不怎么难过。 因为杨很会安慰人,很讨他喜欢。 那天老爸在厨房里烧菜,我和杨坐在客厅里闲聊。 我说,现在我妈妈病重,他不要我妈,将来你得了绝症,他也会抛弃你。 杨盯着我说:我才二十一岁。 我不拿正眼看她,你二十一,我爸也才四十,你未必比他活得长。再说你这个位置能不能留到那天也难说,就算到了那天,还有我呢,轮不到你。 看她的脸色有点难看,我乘胜追击:我爸一直不同意跟我妈离婚,将来也肯定不会娶你,他不是傻瓜,你跟他是为什么连我都知道,他会不知道?只不过是你愿意卖,他愿意买而已。 杨的忍耐功夫真是顶峰造极,也不反驳,只是轻声感慨,十五岁的小姑娘,嘴巴这么毒,不是好事。 *********************************************************** 我怀疑我被杨诅咒了。 从那以后我就没碰上过什么好事。车祸、死亡、转世、被杀…… 好浓的草药味。胸口好痛,痛得就像有人在我身上表演过胸口碎大石。不只胸口痛,全身都疼得要命,连脸都疼,有人在我神志不清时抽过我耳光吗?我睁开眼,疼得眼泪直流,却忍不住想笑,因为我还活着。 “胡闹!胡闹!胡闹!”师父的声音,中气十足:“你简直是胡闹!” “不胡闹,难道眼看着她死吗……”禽兽弱弱地说。 “你这是要干什么去?”师父很严厉:“给我回去躺着,不准出来!” “那我要是想拉屎撒尿呢……”禽兽话才说一半就消音了,估计是逃窜到树洞里去了。 树屋的草帘一掀,师父爬了进来。对,是爬进来,即使像师父这种半仙之体(或者是全仙?),要进我的树屋也只能用爬的。 师父见我醒了,紧绷的脸一下子松驰下来,眼里的阴郁一扫而空,二话不说往我嘴里塞了一颗药丸,喜滋滋地说:“你昏迷的时候牙关咬得死紧,掰都掰不开,想给你喂点药都不行。” 原来我的脸疼是被师父掰的。刚才师父为什么要骂禽兽胡闹呢? “师兄他怎么了?谁把我救回来的?”我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 药丸下肚,身上的疼痛顿减,我想坐起来,被师父按住了:“你这次伤得很重,差一点都没命了,是秦少救你回来的,他为了救回你的命,损了两年半的寿命。” 什么?什么意思?什么叫损了两年半寿命? “那他……” “他就是身子有些虚,休息几天就没事了。”师父好像有些疲倦,眼角的皱纹都深了许多。 “你有一半灵族血统,恢复起来很快,三五天后伤口就能长合,半月后全愈。”师父说着说着有些心不在焉,竟想站起来,被屋顶碰了头。 我拉住他的袖子问:“师父,损了两年半的寿命,对师兄有什么影响?” 话问出来,我都觉得自己的问题白痴。 师父眨眨眼:“损了两年半寿命就是说,他会比原来少活二年半。”安慰地摸摸我的头:“不会有别的影响。” 可是我想哭。 师父说要去找找老朋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禽兽折损的寿命补一补。师父才走,草帘一动,禽兽笑嘻嘻地爬进来。 有些话哽在嗓子里说不出来,咽不下去,连泪腺好像也被堵住了,泪水从鼻子里流了出来。 “哎呀呀,怎么流鼻涕了!”禽兽满脸鄙夷。 “不是鼻涕,是眼泪……我又欠你一次了,这次好像有点还不起……”我嗫嚅着说。 禽兽满不在乎地笑:“修行之人大都长寿,你看师父都活了不知几百年了,两年半实在没什么了不起。两年半的寿命就能跟阎王换回你一条命,其实是我们赚啦,你哭什么……”他用衣袖给我擦鼻涕。 我问他那天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个乌云要骗我去乞巧市,又叫人来杀我,他又怎么会在最后关头赶来救我的。 禽兽说那天他本来是在后面追我的,结果被几十个妖族杀手拦住,解决了这些人再追我,又在半路遇上被围攻的乌云。其实她并没有骗我,只不过也跟禽兽一样被妖族杀手拦在半路脱不开身。 他们二人合力击退所有杀手赶到乞巧市的祠堂时,那几个杀手正要把我带走,一把刀插在我胸口。 禽兽和乌云把我救下来后发现我居然还没死透,于是把我带到祠堂里,乌云守门,禽兽施法,用自己两年半的寿命,换回了我一条命。 “不过可能还是会留下点小毛病,以后阴天下雨,你的胸口会痛。” “那也好,提醒我不要忘了你的救命之恩,不然我这个人忘性很大的。那个乌云……她本来想跟我说什么?”我还是很好奇。 禽兽却开始目光闪烁,望着屋顶像是自言自语,他说,以后你总会知道的,急什么。 第十八章 兽兽 自从那次受伤之后,每到阴天下雨,我的胸口果然又酸又痛,那种感觉好像为了什么而伤心。师父走了很久也没回来,禽兽便教我一些保命的法术,闲着的时候,他就在树下刻鸡蛋。 那天在乞巧市里他说他也能刻,结果,他果然很能刻,刻一只碎一只。气得他发誓要练好这门手艺。他跑到山下梨花村去买了几筐鸡蛋,每天我们都拼命吃鸡蛋,禽兽执著地刻着蛋壳。 我们俩依旧隔三差五就到镇里城里逛逛,我一直担心师父和禽兽怕我难过对我有所隐瞒,几个月过去了,禽兽看起来跟以前也没什么两样,这才放下心来。 那天下起了小雨,我朐口疼得难受,躺在树屋里看禽兽刻蛋壳。他练习了几个月,已经渐渐能刻出简单的图案,不过我常常看不出那是些什么图案。例如: “这只刻得比较成功!你看怎么样?” “这是什么东西?老鼠?” “不是……” “那是正在生蛋的母鸡?” “……为什么是母鸡?” “难道是公鸡?你看它的嘴,尖尖的,翅膀微微张开,好像刚刚生了一个蛋……不是母鸡是什么?你瞪我干什么!” “这明明是你啊!” …… “这东西哪里像我了!那个尖尖的是什么?” “是你的鼻子……” “那两片像翅膀一样的呢?” “是你的辫子啊啊啊,你干嘛打我,别以为你是病人我就不敢还手……” 树屋外忽然响起轻轻的脚步声。 从那次遇刺后,师父就在这片树林附近都施下法术,一般人族和妖族、灵族是很难闯进来的,能轻易进来的,只能是我们的同道中人。禽兽掀起草帘看了一眼,笑道:“原来是乌云。” 话音才落,乌云已经在树屋外向里探头了,外面下着雨,也没见她手中有伞,身上却一滴雨水也没淋到。 “咦,西子捧心么?”乌云冲我嘻嘻一笑,也不管树屋里已经没有多少空间,硬挤了进来,爬到我身边坐下。禽兽哇哇乱叫着,让乌云别碰了他的蛋。 乌云眼珠一转,笑嘻嘻地说:“你的蛋?几月不见秦师兄添了新本事,竟会生蛋了么?” 不等禽兽抗议,乌云把那些半成品蛋壳连同那个“比较成功”的“我”,都塞到他怀里:“带着你的蛋回避一下,我要看看小菜的伤口,还要说些女孩子间的体己话。” 禽兽的表情登时紧张起来:“你……你不要乱说话。” 乌云挥挥手:“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禽兽犹犹豫豫地出去了,留下我狐疑地望着乌云,究竟是什么秘密,这么怕我知道? 禽兽下了树,乌云还不满意,让他走远些,禽兽磨磨蹭蹭终于回了他的树洞,乌云才回头望着我,轻叹一声:“秦师兄……对你真好。” 呃?不过她说的没错,禽兽对我确实很好,不然怎么肯放弃两年半的寿命来救我。可是,如果位置调换,当时受伤的是禽兽,我也愿意放弃我的寿命救他。 “其实那天我本来想告诉你,那几天里远离任何水源,因为你会有性命之忧,而秦少,可能会有一次大劫,就应在你身上。”乌云低垂着眼说:“结果……我卜的卦就跟以前几次一样,一到了秦少身上就不准了。” 我怔了半天:“怎么不准,雨水也是水。那天你说五年后的七夕,又是什么日子?” 乌云抬眼望着我,眼睛仿佛会说话,只是她说的,我不懂。 “是个好日子。”她叹了口气。 好日子还叹气? “那颗红色的药丸是什么药?”我问。 “那粒药丸的名字叫忘却,吃了它,会忘记一些事情……” 乌云的话被树下禽兽的喊声打断,他手里举着一只松鼠,高高兴兴地说:“这只胖松鼠,居然爬到我身上来了!” 我和乌云探头去看,禽兽高举着那只胖胖的松鼠笑眯眯地说:“今晚吃烤松鼠怎么样?” 我和乌云一齐翻白眼,那只胖松鼠好像也听懂了禽兽的话,吱吱叫着在他手中挣扎起来。 那只松鼠成了我和禽兽的宠物,起名叫兽兽。兽兽很通人性,不论我们做什么,走到哪里,它都欢快地跟前跟后。它喜欢禽兽更胜于我,禽兽打坐时,它会一动不动地趴在他肩头,一直陪着他。晚上兽兽就钻进我的树屋里跟我一起睡,禽兽把兽兽抓起来检查了一番说:是个公的。 后来师父回来,拿了株奇怪的草让禽兽吃下去,说是能延长他半年寿命。禽兽吃那株草时,兽兽忽然从旁边窜出来,抢了一片叶子吃。 师父瞪着兽兽说,这只小妖孽,怕是快成精了。兽兽马上跳到师父身上去表示亲热,叽哩咕噜像是在说话。我很感慨地说,禽兽果然还是跟禽兽比较有缘。 师父怒喝:逆徒!我才走了半年你就敢骂我! 禽兽在一旁偷笑,他明知道我说的是他…… (今天上青云鸟,加更一章,下一章小菜要长大了……) 第十九章 如果雨后还是雨 时间过得很快,两年多好像一眨眼就过去了。因为被师父逼着又闭了一年关,加上这两年里师父没怎么离开过,看得我们很紧,不能四处游逛,只好认真修练。我已经能很容易地收起妖力,装成人类的模样了。 眼看着又是一年七夕,我跟禽兽说,你猜那年七夕前一天成亲的那两口子现在过得怎么样了?是生了儿子还是已经分家了? 禽兽说,那我们去看看好了。兽兽蹲在禽兽肩头吱吱吱地表示同意。 我们三个便飞奔向顺阳城。师父在我们身后遥遥嘱咐:早点回来…… 那一刻我几乎有种错觉,师父像爸爸,禽兽像哥哥,我们是吉祥的一家……如果日子能一直这样过下去,其实也不错。 乌云曾经问我:小菜,你求富贵吗? 我很爱财,可是我想了又想,还是摇头,我不想求什么富贵,只想开开心心、自由自在地活下去。 她又给了我一粒叫作“忘却”的红色药丸。告诉我说,她唯一擅长的就是卜卦,推算未来,她说我以后可能会用到这颗药,有些事情,忘记会比牢记快乐。 我听不懂,但为了防止再被禽兽抢走,把那颗药丸藏到人偶娃娃的衣服里了,娃娃的衣服里藏了好几样东西,肚子看上去鼓鼓的。小洛,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起他了。 才到柳府门外,大门里就抬出两顶轿子。我和禽兽站在路边看着,后面那顶轿子的轿帘忽然掀起一角,探出个小脑袋来。那是个玉雪可爱的小男孩,只有一两岁大,黑葡萄似的眼睛咕噜噜地转,看见禽兽肩头的兽兽,忍不住嘻嘻笑起来,还伸出小手想要摸一摸。 轿子里传出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哎约我的小祖宗,可别把小脑袋伸出去,当心刮了碰了,少爷少奶奶还不扒了我的皮……” 一个小丫头从前面那顶轿子探出头来,笑嘻嘻地说:“吴妈,少奶奶让我问你,她有那么凶么?” 吴妈也笑了:“是我老糊涂了,少奶奶别跟我一般见识。” 原来已经生儿子了,我和禽兽相视一笑,三年前轿子从这道门抬进去,三年后已经是带着儿子出游,看来这家子过得还挺和美的。 轿子走出去很远了,禽兽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说:“普通人家的幸福,真叫人羡慕。” 禽兽难得说出一两句感性的话,听得我直起鸡皮疙瘩。我们在路边看杂耍时,兽兽偷吃人家的松子糕挨了骂,飞快地往对面茶楼里蹿去。我和禽兽便也进了那家茶楼,上了三楼,依然选了三年前那张桌。 兽兽蹲在桌子上磕花生瓜子,小嘴巴动得飞快,眼珠四下乱转,引得周围几桌人发笑。茶楼里的格局一点也没变,如果不是多了个兽兽,我会恍惚觉得还是三年前。总觉得这三年里有什么在悄悄变化,我却想不出来。 那天在水边照见自己的样子,竟然有点惊讶。我现在的模样,已经比老爸宠爱的杨好看得多,刚好,我也到了和杨差不多的年纪。二十年了,另一个时空里的老爸已经老了,不知道现在是谁陪在他身边…… “人家的姑娘七夕都乞巧,你怎么从来也不上心,”禽兽忽然打断我的神游,一把拉起我:“我们去买针!” 他说风就是雨,拉着飞我跑下楼,兽兽忙跟过来跳上他的肩头。 跑到乞巧市,已经是最后一天,市集里人不算多,卖东西的也开始减价了。禽兽拉着我站到卖针的摊子前。卖针的妇人一看见我们就笑得很暧昧,拿出几大盒各种型号的针给我们挑。 那妇人嘴很甜,说一看我就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模样好看,一双手十指像春葱,肯定巧得不得了……说着拎过一只盒子,那里面的针都是小号的,看样子因为针眼太小卖得不太好,拼命劝我买。 我还没说话,禽兽已经提起那只盛着样品的木匣子,那里面整整齐齐摆着一排大针,真的好大支,比我前世的老妈织毛衣的棒针还要粗。 “我们要这个!”禽兽斩钉截铁:“这个成功的把握大!” 兽兽蹲在禽兽肩头吱吱乱叫,小眼睛不停地瞄着我,一副“主人说的有道理”的神情。我看着这两只禽兽,头顶直冒烟。 最后我们花了三倍的价钱买了那匣巨针,禽兽还在一户人家的墙角捉了一只大蜘蛛,据说七夕的晚上要让蜘蛛在自己供的瓜果上织一张网,那蜘蛛叫“喜蛛”。可是有我的地方向来蚊虫不近,蜘蛛也很少见到。 “这样你穿针时就一定能一举穿过所有的针,也有蜘蛛给你结网了,将来可以嫁个好人家。”禽兽忍笑忍得很辛苦,兽兽吱吱叫着附和他,一副谄媚样。 我黑着脸不理他。 回到山上,看见师父竟然站在原地没有动过的样子,一看见我们回来才笑起来。禽兽张罗着给我摆桌子供水果,师父也帮忙,树林里平空出现了一张华丽丽的八仙桌,一盘盘水果和数盏香烛瞬间摆放整齐。禽兽把那只大蜘蛛放了上去。 那蜘蛛爬来爬去,终于开始结网,一片云彩却渐渐飘过来,树林里起了一阵风,好像又要下雨了。 禽兽一抖手变戏法似地弄出一把伞来撑开,给那只正在结网的蜘蛛挡风,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蜘蛛,神情比我还要专注,师父就站在一旁静静地望着我们。 雨落下来,并不大,我的胸口又痛起来,而那片网,终于慢慢地结好了。 (长假第一天,祝大家节日快乐,吃好喝好玩好,嘻嘻~~~) 第二十章 师父不是召唤兽 那排大针,针眼都快赶得上兽兽的眼睛大,自然很轻松就把线穿过了。禽兽呼地松了口气,让我去捉些野物来,雨不大,树下还是可以生火的。看他和师父眉来眼去,分明是有悄悄话要说,故意支开我。不让我听我就不听,我对两个老男人的悄悄话也没什么兴趣。 捉了几只野兔野鸡,心里却忽然有些七上八下,烦躁不安起来。一只野兔奋力蹬了一下我的手腕,腕上一疼,两只兔子一只鸡全部逃跑,我拎着硕果仅存的一只兔子发了会呆,胸口的痛楚越来越尖锐。身后的方向忽然暴起一道红光,几乎照亮了整片树林,手一抖,最后一只兔子也脱手逃了。 我掉头往回跑。 树林里是空的,我一怔,师父从树上轻轻飘落,他说:你师兄在上面。 我有些晕头转向,不晓得究竟出了什么事,只觉得咽喉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扣住,几乎不能呼吸。 禽兽在树屋里,听见我进来,睁开眼看我,他的眼睛已经失了神采,似乎要很努力才能看清我的脸。 出了什么事了?为什么我才离开一会儿,禽曾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为什么师父的脸色那么难看?为什么他眼里,好像有泪? 兽兽蹲在禽兽手边,小小的身体紧靠着他,瑟瑟发抖。 “师兄……你怎么了?”我爬到他身边去,凑近他,让他看我不用那么吃力。 禽兽笑了笑,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他还嘲笑我:“让你去捉些野味来,怎么这么笨……空着手回来了?你……烤的野鸡很好吃……我一个人,能吃掉整整一只……” 我握住他的手,是凉的。他的手一向是暖的,现在却冷得像块冰,而且连回握我的力气都没有了。 泪水迅速涌上来,我知道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很糟糕很糟糕,连师父都没办法解决。 “你究竟是怎么了?病了吗?”我伸手去探他的脉膊,细弱无力,像是随时会断掉。 禽兽想抹去我的眼泪,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我忙拿着他的手在脸上擦了擦,冰冷的手贴上我的脸,我不禁打了个冷战。 “这几年……你总问我到底瞒了你什么……现在……现在你看到了……”禽兽努力挤出一个微笑,他的手贴在我脸上不愿意拿开,我就用力捧着。 “每个人的寿命都是天定的……即使是师父,也没有能力改变……当年他收为徒时,就已经知道我活不过二十……二十六岁……这些年他想了很多法子,还是改变不了……我拼命修练,是因为师父……说过,我的资质……是百年罕有的……如果我能用二十几年的时间……修练成仙,那……那就……” 不对……不对……他骗我……他在骗我!我想到一件事情,身体一阵冰冷,几乎抖得握不住他的手。 三年前他用两年半的寿命换我不死,师父不知费了多大辛苦寻到那株草,延续了他半年寿命。就是说……他本来可以活到二十八岁,他用一半的寿命,换回我的命。乌云那时候说,五年后的七夕是个好日子,现在我终于懂了,那一天是他命定的终结,却也应该是成仙的开始…… 那他,在三年前的七夕,放弃的是什么? 我的胸口痛得几欲裂开,泪水汹涌而出,我拼命抹掉眼泪,却有更多的泪水涌出来,连他的脸都看不清了,只听见他急促的喘息,而喘息声也渐渐微弱。 “你为什么?为什么呢?”我伏在他身上,又怕压痛了他,望着他目光渐渐涣散的眼睛。 他用尽全力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终于重新聚焦在我脸上,嘴角还带着笑意:“哪有为什么……那个时候……哪里容得我多想……你解开……解开我的前襟……有……东西……” 我忙去解他的衣襟,手指却怎么也不听使唤,听见他轻声笑话我:“你看……看……我拿那匣大针……对了吧……你这么笨……” 终于解开他的衣襟,衣襟里缝着个小小的布口袋,里面鼓起一些,装着什么东西。我伸手进去取出来,努力压抑在胸腔里的哭声却再也无法忍住。 那是一只蛋壳灯,雕工繁复,刻着一男一女,还有一个老者和一只小松鼠…… “我说我能刻……你看,我从不说谎的……” “你骗人!”我大哭:“你说过修行者的寿命都很长,你说二年半根本就不算什么……” “如果……如果没有遇到你,就算修成了仙,也不过是平平淡淡……过着和以前一样的日子……又有……什么乐趣……这几年里……你给我的快乐,比以往二十几年……都要多……”他的目光又开始涣散,我恐惧到了极点,大声叫着师父。 “别哭……别哭……我告诉过师父不……不要过来……我还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他已经看不见我,唇边的笑意却依然是暖的,暖得就像早晨刚刚照进树林里的阳光,照进我心底最隐秘的角落,那里装满无奈悲伤酸楚和疼痛。 “小菜……”他松开另一只一直紧握着的手,掌心里有一颗鲜红欲滴的药丸:“这丸药,吃下去,能忘掉很多痛苦的往事……你……” “我不吃!我绝对不吃!”我大吼。 “咳……你这么大声……耳朵要被你震聋了……那你听着……你……要记得……小菜,你要幸福……要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将来我……我转世为人……一定要找到你的……要幸福……一定要幸福……”他嘴唇颤抖,急于听到我的答复。 我咬紧了嘴唇,尝到咸腥的味道,用力抹了一下眼泪,我俯在他耳边说:“你放心,我会幸福的,我西门小菜,从来就不是为别人活的!” “还有……兽兽……”他轻唤:“你替我……陪着小菜……要逗她……开心……”兽兽在他耳边吱吱叫着,小脸上满是惶恐。 他的眼睛慢慢合上了,我转过头在他眉心轻轻吻了吻。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抬手,紧紧拥我入怀,只是那力量逐渐消失,我贴在他胸口,却再也听不到一丝心跳。 我 的 师 兄 死 了 …… 我在树屋里坐了一会,握着禽兽的手不愿松开,听见师父在树下说,下来吧。 眼前一花,禽兽已经不见了。 我下了树,看见师父站在那里表情安祥,禽兽的身体笼在一团柔光中。 “为师要带你师兄去一个地方,你虽然学艺不精,顽劣任性……咳,却总算自保有余……”师父想让语气听起来轻松自在些,却勾出我更多的眼泪。 我抱住师父大哭,师父只是叹息着轻拍我的背:“今日一别,不知几年后再见,为师传你一段口诀,你牢牢记着。” 师父在我耳边轻声念了一段口诀,我收起眼泪认真记在心里。 师父说:“日后若有需要,只要念起口诀,无论师父身在何处,都能立即赶到……” 那不是成了……我眨眨眼,才一动念,就被师父敲了一下头:“无聊时不准念!说梦话时不准念!跟人炫耀时不准念!师父不是召唤兽!” ****************************************************** 师父带着禽兽去得远了,我还站在树下。心痛到极致,会变得麻木。直到兽兽跳上来抓乱我的头发,一副气极败坏的小样。 “好啦,我不会寻短见的,你真不像话哦,就这么逗我开心吗?”我一边没话找话地唠叨兽兽,一边去树屋里收拾东西。那只蛋壳灯不好带,装在木盒里埋在树下,这片树林周围,师父加注的法力是永久的,不怕有人和野兽闯进来弄坏它。 我背起包袱往山下走,刻意绕开梨花村,那里有太多不能碰触的记忆。 从出生那天,我就是一个人,现在依旧是一个人,那也没什么关系。 (下一章是有色滴有色滴有色滴……为么书评这么少涅?大过节的,跟偶说说话吧……记得收藏哦~~顺便把推荐票票也投了吧,推荐好少……) 第二十一章 春光乍泄 我没有飞,在山里逛了三四天,逛到衣服脏了,头发也乱蓬蓬,兽兽都开始嫌弃我,不肯在我肩上呆,只在旁边的树梢上跳跃。 禽兽的魂魄被师父封在身体里一并带走了,我不知道师父带他去了哪里,心里暗暗地有些期待,希望师父有办法让禽兽活过来。就算是自欺欺人也好,至少这样想能让我不那么难过。 翻过前面的山就是一个比较大的城镇了,这座山很陡峭,人迹罕至。山顶有个湖,湖水清澈冰凉,里面有一种鱼味道很鲜美,以前我和禽兽常常跑到那里去捞鱼。 山下已经是盛夏,山顶有些春天的花还没有谢,湖水是比天空还澄碧透明的蓝色,水下偶尔有鱼群游过,湖面就泛起层层波澜。 我把随身的小包袱放在湖边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上,石头上还隐隐留着些我们以前烤鱼的痕迹。脱掉身上的脏衣服,放下头发,一步步走进湖中。 这里的湖水即使盛夏依然冰冷刺骨,修行之人都不怎么怕冷,加上好几天没洗澡身上怪痒的,湖水虽然凉,漫过皮肤时却感觉很舒服。 “兽兽去看包袱,有人过来的话,记得报信。” 兽兽的确像师父说的,怕是快成精了,得了我的吩咐就一溜烟蹿上大石头,蹲到包袱上东张西望做警戒状。我便转身向湖心游去。 湖里的鱼都不怕人,我潜到水下,鱼群就从我身边游过,伸手就能抓住一两条。这湖里有很多巨大的石头,湖底是倾斜的,深处的石头完全沉在水底,浅水处有些石头露了一半在水面上。 我靠着一块大石头边晒太阳边把打结的头发理顺,阳光在皮肤上反着光,脚边时不时有傻傻的小鱼过来啃我的脚趾,痒痒的,却又很舒服,连心情都一下子轻松起来。 水中的影子轻轻摇动,啧啧啧,我真是个美女! 舒服得有些困了,打着哈欠考虑是不是一边泡澡一边睡个午觉。兽兽却忽然吱吱乱叫着从远处蹿过来,我抬头看它,就见它小爪子比比划划,小嘴里吱吱吱说个不停,示意我往放包袱的大石头上看。 我已经游出了老远的距离,回头一看,原来那大石头旁边的岸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人,一个男人,看姿式,他正在钓鱼。 我悄悄潜回去,游到大石头旁边才浮出水面,那男人就在石头的另一面。他如果只是在湖边洗把脸喝口水,我还有耐心等他走,可是他居然老神在在地在那钓鱼。鬼知道他要钓多久才肯走,我不能一直泡在凉水里等着。 “兽兽,去把我的衣服拿过来……”我低声吩咐兽兽,兽兽却举起小爪子示意,它解不开包袱的结。 我垂头叹气,兽兽再灵,毕竟只是一只小松鼠。 只好咬着牙从水里缓缓起身,伸长了手臂去摸索大石头上的包袱。但愿那男人全神贯注钓他的鱼,不要往石头上看。 现实和梦想一般都有很大的差距,比如现在……我摸到了不是包袱的东西,好像是……鞋子! 抬头,果然是一双鞋,确切地说,是一双穿着黑色靴子的脚,脚边就是我的包袱。再往上看,是一双笔直的长腿,飘逸的长襟被微风吹得飞杨起来…… 我第一反应是迅速往下沉,只是这湖里的水实在太清澈,沉下去跟站起来似乎没有多大不同。 那双脚一动也不动,没有回避的意思。我怒了,仰起头,挥手就是一击。 师父和禽兽都说过,我现在自保有余。他们两个对我的要求太严格,所谓自保有余,其实就是说,再遇到三年前乞巧市上那些个杀手,我能将他们击退,不致受伤。 一片光幕轰然袭向石头上那男人,那人轻轻“咦”了一声,风一般从我身边掠过,已经踏上另一块石头。 我绕到石头后面探出头看他,却不由得愣住。 那人浅灰色的外衣薄得几近半透明,衣襟在风里翻飞,头发细碎凌乱,发梢被风带起,从清俊的面颊上拂过,他眯起眼,一双眼眸湛如秋水。 他站在那里,仿佛是这天地湖水的一部分,干净得不掺丝毫杂质。 朗朗如日月之入怀——我呆呆地望着面前这人,脑子里不期然闯进这句话来。 他见我呆住,轻轻挑了一下眉梢,淡淡地说:“原来姑娘在这里沐浴,在下退开便是。” 我脱口而出:“你站住!” 我既不是色女又不是没见过美男子,会看到呆住,实在是因为这个人,我曾见过。那张和妖族太子一模一样的面孔我永远不会忘记,正是三年前那个春天,身穿蓑衣、头戴斗笠,自比春葱,又调戏了一番猥琐男的那个人。 他没听我的,转身走开了。 我赶紧爬上大石头,连擦带抖弄干身上的水珠,套上一身干净衣服,头发都来不及擦就往那人离去的方向飞奔过去。 跑了一段路,忽然想起包袱竟然没拿,还扔在大石头上,忙掉头往回跑。兽兽蹲在我肩头吱吱抱怨,我没好气地说有本事你自己跑,别拿我当交通工具!兽兽顿时噤声。 包袱还好好地放在石头上,兽兽却在我肩头吱吱叫,小爪子指着石头旁边。我一看,刚才那人又坐在那里钓鱼了,悠闲得好像从来没有动过一样。 他听见我和兽兽的声音,扭头看了我们一眼,目光落在我身上,略怔了怔,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又回过头去望着水面。 我低头一看,原来一路奔跑,滴着水的头发把胸前的衣服都湿透了,夏天衣衫轻薄,胸前的曲线还真不错……咳咳,被同一个男人连着看了两次,我们两个人里准有一个是故意的! 第二十二章 山雨欲来 对这个人,我心里总有一种莫明的好感,即使被他看光光,也还是讨厌不起来。 我坐在石头上看他钓鱼,没话找话地问:“你怎么跑到这里来钓鱼?” “因为这里鱼多。”他微笑起来眉眼舒展,单看他的笑容都令人心旷神怡,说的却是句没什么料的废话。不过这样的人,废话从他口中说出来,都好像带了些特别的味道。 如果刚刚看见水里的我,他惊讶、躲闪、做君子状,甚至目光有一丝闪烁,此刻我都没兴趣坐在这里跟他闲聊。刚才那情形若是换成禽兽,恐怕会脸红得像蕃茄,换成小洛呢?我想不出来,其实我从来都猜不透小洛的心思。 “你钓了鱼,要干什么用?”见他脸上没有不耐烦的神色,我就继续发问。他身边没有盛鱼的器皿,不晓得要把钓到的鱼放到哪里去。 他没理我,只是专注地望着湖面。 这个是不是就叫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难得我想跟人勾搭一番,人家却当我是空气,难怪刚才美女出浴那样香艳的画面都刺激不到他,不会是有什么毛病吧?我有些讪讪的,一边在心里诋毁他,一边提起包袱准备走人。 兽兽却像看透了我的心思,忽然从我肩头跳下去,几下就蹿上那人肩头,在人家肩上连蹦带跳,洋洋得意地回头看着我。 那人侧过头看了看兽兽,终于又笑了:“这只松鼠是你养的?”他抬眼望向我:“很通人性啊……” 什么叫很通人性啊……明显话中有话,被他目不转睛地望着,我脸上发烧,觉得自己的心思都被他看穿了。 兽兽不肯走,我自然就走不了,囧囧地叫了兽兽几声,这小东西竟然钻到那人怀里去了。从衣襟里露出个小脑袋来冲我猛眨眼睛,它……不会是让我把手伸到那人衣服里去抓它吧?这小畜牲把我当成什么人啦! 那人被兽兽的模样逗得发笑,钓杆插到身旁的地上,把兽兽从衣服里抓出来捧到眼前端详着。 兽兽在他掌中又作揖又挤眉弄眼,就差抛个飞吻给人家,我心里想笑却又感动。禽兽告诉它要一直陪着我,要逗我开心,它是看出我对面前这人感兴趣,才这么卖力表演吧。 “小兄弟,你这么喜欢我,不如以后跟着我吧?”那人竟叫兽兽“小兄弟”,真是众生平等的典范。 他从怀里掏出根链子,做势要往兽兽头上套,兽兽大惊,吓得兽容失色,吱吱叫着挣扎起来。 “喂喂喂,你干什么!”我冲上去一把夺过兽兽,连同他手里那根链子也不小心一起拽了过来,纯金的耶…… 那人看着我和兽兽,仍然只是微笑,却冲我伸出手来,我只好悻悻地把链子还给他。 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掌心,竟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从心头掠过。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但看他略微一怔,看着我的目光忽然深了几分,想是跟我有同样的感觉吧。 我怔怔地望着他,耳边忽然响起禽兽的话:小菜动心了么?那个人长得确实不错啊…… 动,心,么?这就是动心么?那小洛呢?这个问题有些复杂,想得我头疼。 那人垂了眼,拔起地上的钓竿,起身,衣衫翩然,他竟要走了。 “哎……”我叫他,他停下来回头望着我,我却不知道自己该跟他说些什么,本来也只是陌生人而已,我又不打算控诉他看了不该看的,逼着他娶我。 “山里常有猛兽出没,一会儿太阳落山,这里恐怕不太安全,姑娘若信得过我,不如跟我一同下山去。”尴尬的冷场中,他终于慢悠悠地开口,说出的话倒是正合我意。 “好呀,我们走吧!”我冲他扬起笑脸,兽兽在我肩头拍打我的耳朵,嘴里叽里呱啦的,估计是埋怨我不够矜持。 我又不是想倒追他,只不过想认识他而已,要那么矜持做什么!不过走在他身边,偶尔被他宽大的衣袖擦到手臂,心却砰砰地跳得很厉害。 他就扭头看我,忽然问我:“山路难行,姑娘走累了么?” “呃?我不累……”我呆呆地答。 他唇边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听你心跳得急,以为你是累了,前面不远处有座药农歇息用的空屋子,去那里歇一歇再走如何?” “不用了吧……”兽兽又在揪我的耳朵,我只好改口:“那好吧……” 身边这个人跟禽兽不一样,禽兽纯真良善,即使只有几年可活,他的身上还是撒满阳光,他总能让自己和身边的人自在快乐;跟小洛也不一样,小洛就像开放在妖族最陡峭的悬崖上的一束蚀心花,姿容绝美,淡淡的香气却能销魂蚀骨…… 吱呀一声,原来已经到了那间空屋外,门被他推开,扑鼻而来的是一股干草香。屋里的摆设很简陋,土筑的半米高的台子,上面铺着厚厚的稻草,用来暂时休息却足够了。 墙上挂着一只大葫芦,他把葫芦摘下来,拔起塞子闻了闻便递给我:“是新鲜的清水,可以喝。” 他的目光温和坦荡——主要是人族的普通药物对我都没什么效果,我接过葫芦咕嘟咕嘟灌了几大口,果然是新鲜的清水。把葫芦还给他,却眼看着他想都不想,也没擦拭一下葫芦嘴,直接就那么喝起水来……这也太暧昧了吧,不知道是不是我疑心太盛,总觉得他是故意的。 喝足了水,休息了一会便继续下山。才走了没几分钟,远处忽然飘来一大片墨色的浓云,紧跟着雷声也滚滚而来,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在林子里打着旋,看样子很快就有一场大雨,我的胸口隐隐作痛。 第二十三章 做我的保镖吧! 为了躲雨,我们只好退回那座山间小屋。风越来越大,门有些关不住,他去找了几块大石头把门顶住。这屋子只有一扇小小的气窗,加上外面天也是阴的,门一关屋里就很黑。他在土炕上摸了半天,终于摸到一盏烛台和几支蜡烛,点燃了放在一边。 蜡烛把两个人一只松鼠的影子投在对面的墙上,不时有风从门缝钻进来,烛光跳动,影子也就摇晃不停,一时间屋里静默下来。 外面雨越下越大,我的胸口越来越疼,他看出我脸色不对,俯身问我:“哪里不舒服么?” 我摇头,“只是胸口有点疼,一会儿雨停了就好了。” 一道闪电从半空中划过,雷声像是炸响在屋顶,胸口猛然一阵剧烈的抽痛,我拼命咬住嘴唇才没发出呻吟声来,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打着颤。 他忽然伸过手来,把我的一只手握在掌中,一股热流自他掌心传递过来,沿着手臂缓缓流向胸口,原本剧烈的疼痛竟然渐渐平息下来。 看来这个人就是传说中人族的武林高手了?胸口疼痛渐消,我的一颗心就开始蠢蠢欲动。他能用内力平息我的疼痛,身手又很不错,长得也养眼,应该想个办法把他留在我身边。这个人多么有用处啊,可以用来强身健体,又能做打手,还有观赏价值。 “其实我曾见过你的。”先套套交情再说。 “哦?”他果然有些兴趣,握着我的手没有松开,我心里隐隐有些贪恋他掌中的温暖。 我说起三年前他管的那件闲事,好奇地问他后来怎么样了,难道真的押着那紫衣男人送那女子回家提亲了么? 他一脸淡然,也不说话,我以为他不愿意讲这些琐碎的小事,他却轻轻一拍大腿,一副“我终于想起来了”的表情:“原来是那个问我是哪根葱的!” 咳……这辎铢必较的小心眼男人,整件事情都忘到脑后去了,唯独记得人家问他是哪根葱。不过,可能也是因为他闲事管得太多,一时间想不起我说的究竟是哪一件。 “那两个人成亲了,”他抬眼冲我笑:“那件事情的第二天就成亲了。” 亲事办得这么急,肯定是他逼的,不知是他实在太闲,还是太无聊。 他伸手去捻过长的烛芯,顺势松开我的手,我心里泛起淡淡的失落。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渴望亲近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酷似太子殿下的温暖笑容。 我呆呆地望着他,他刚好抬眼看我,四目相对,我的心顿时漏跳了一拍。 “你的胸口痛,是旧疾么?”他问。 “是三年前被人用刀刺的,好了之后,每到阴天下雨就会痛。”想起禽兽,心底一片黯然,兽兽跳过来蹭我的脸,柔软温暖的小身体紧贴着我,烫得我鼻子发酸。 “好险。”他淡淡一笑不再说话。 一下子又没了话可说,只好呆呆地坐着,兽兽在我肩头蹲了一会居然睡着了,这小东西睡熟了就会打呼噜。他扭头看着我肩上的兽兽,眼中飞过一抹笑意,他眼光才转过来,兽兽忽然就从我肩头滑落,笔直地往地上掉。 我吓了一跳,俯身想抓,他却比我快了一步,一探身把兽兽捞在手中,我们俩同时俯身低头,额头差点撞在一起。我的头发一直没时间好好梳理,散乱的发梢擦过他耳际,他停了停,直起身,在兽兽的小脑袋上轻轻一弹,笑道:“这小东西,竟然是装睡么?” 被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可疑。兽兽被他说破,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从他掌中直接跳进我怀里,钻到衣服里不肯出来了。这小东西,好三八啊…… 兽兽这么卖力,只不过想让我开心而已,我再扭扭捏捏,简直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我伸了伸脖子,偷眼看他,他抬眼看我:“有事?” “有!”我坚定地点头。 “请讲。”他微笑。 “呃……雨好像快停了吧?”话一出口居然是这么一句,气得兽兽在衣服里挠我。 “雨停就可以下山了,不过雨后山路难行,一会儿要当心些。” “嗯嗯……”我继续酝酿,兽兽折腾得更欢了,隔着衣服狠掐了它一下,疼得它吱地一声惨叫。 他忍俊不禁,目光在我脸上转了半天,问我:“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我深吸一口气,按住怀里乱蹦的兽兽,迎着他的视线说:“我想雇你做我的保镖!” 他好像怔住,我屏住呼吸等待他的答复,竟然紧张得手心冒汗,心跳加速。 我们俩相对无言了半晌,他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耸耸眉毛,微微努嘴,似笑非笑地望着我,我心里一凉,以为他要拒绝,却听见他慢条斯理地说:“我很贵的。” 哇哇,居然没有拒绝!我乐得一拍巴掌:“不怕你贵,就怕你不卖!” 兽兽又挠了我一下。 “付你妖皇石怎么样?这东西会增值哦,半年一颗妖皇石,你可以还价!”我目光炯炯。 “还是一季度一颗吧。”他还价还得漫不经心。 我连连点头表示同意,他撇了撇嘴,终于还是笑了:“好吧,我卖了。” 第二十四章 夏箜篌 外面雨声渐小,他用土炕上的稻草飞快地编了两双草鞋,手法熟练得就像个专业做草鞋的。小的那双给我,大的他自己套上了,让我也把草鞋套在鞋子外面,说是可以防滑,也省得弄脏自己的鞋子。真是个很不错的保镖啊,虽然贵了点。 下山的路上我跟他讨论了一下他的工作范围,我对他的要求是,无论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情况下,都以雇主的安全为第一考虑。比如我想抢银楼、抢首饰行、偷武林中各大门派的秘笈、放高利贷、劫法场、造反逼宫……你可以不帮我,但必须保护我。 他笑着瞟了我一眼,你想做的事情还真多。 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嘿嘿,不一定真的会做。 我可以帮你做,加工钱就可以了。 …… 到时候再说吧…… 雨水把山路中间冲开一个大沟,要不是为了隐藏身份,我飞也飞过去了,可是要把飞行伪装成轻功的样子,在身边这个高手面前我还没什么把握。好在他很有职业道德,没等我开口求他,轻声说了句“冒犯”,伸手揽住我的腰,带着我跃了过去。 整个过程大概只有一两秒钟,我却有些失神,竟想起那年带着小洛飞回西门府的情形。那时候我和小洛都还只是孩子,现在我已经长大,小洛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 心里走神,脚下打滑,他放开我时我居然没有站稳,吓得兽兽嗖地从我肩头跳到一旁的树上,吱吱吱地遣责我。他忙伸手拉住我,我向他道谢,他挑了下眉毛欠扁地说,职责所在。 这之后兽兽就死活不肯呆在我肩上了,在树枝上跳了没多远就厚着脸皮蹿到他肩头。他歪着头跟兽兽商量:“不如以后你就跟着我吧,给你吃好的喝好的,还不容易摔跤。”兽兽小脑袋乱点,还谄媚地在他脸上蹭了蹭。 我觉得有必要在职业守则里给他加一条:不许讽刺雇主。 走了半天路,我才想起来一直没问他的名字,于是跟他自我介绍说,我叫西门小菜,在山里跟一位无名老人学了几年道法,现在要下山去,好好玩一玩。 他看我一眼笑着说:“是个好名字,古人不是说我爱菜,人爱肉,肉多不入贤人腹么,可见肉是俗物,菜才是圣品,哈哈……” 他的话,我听懂了却又没听懂,甚至分辨不出他是不是拐着弯在骂我。 不等我发问,他接着说:“我姓夏,夏箜篌。” 空猴?空喉? 他见我一脸茫然,便折了根树枝在地上写了自己的名字。我看来看去,只认得一个夏字。 “我在山下村子里的一户人家做西席,”他忽然说:“就是教那家的男孩读些书,认几个字。得先去向老东家辞行,才能跟你走。” 眨了半天眼睛,从他的话里又嗅出些讽刺的味道,好像是在笑话我不识字……我忽然有种感觉,如果说老鼠的克星是猫,小偷的克星是警察,病毒的克星是杀软,那么身边这个男人,显然属于“西门小菜的克星”那个物种。 他说的那个村子比梨花村大得多,因为在山的南面,气候条件很不错,远远望去一派闲适的田园风光,是个富足美丽的山村。 我们俩在村口除下沾满泥巴的草鞋,夏某人很体贴,我脱草鞋时他怕我站不稳,一只手轻轻扶着我的肩。刚把草鞋脱下来,旁边忽然传来一阵哄笑,三五个粗细不同的声音乱七八糟地嚷着:夏先生要娶媳妇了么?这小娘子好像个仙女啊!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小脸蛋又白又嫩,哎呀呀,先生真是艳福不浅…… 看了一眼,原来是几个游手好闲的村中小痞子,个个打扮得油头粉面,不伦不类,脸上挂着猥亵的笑容,恨不能把我的衣服给看穿。 我碰了碰夏箜篌:“去帮我教训他们。” “他们只是过过嘴瘾,我认识他们好几年了,别理他们就好。”他目不斜视继续往前走。 明明我是他的雇主,他却一副大牌样,偏偏面对着他我就气势不足。可是无端被人占了口头便宜,我怎么都不甘心。于是他走他的,我停在原地没有动。 他走了几步发现我没跟上来,回头看我,那几个小痞子又哄笑起来。 隐约听见他似乎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角碎银子朝那几个痞子扔过去,笑道:“别胡闹了,去玩吧!” 那几个小痞子接了银子眉开眼笑,嘴里嚷着多谢夏先生,一溜烟跑远了。 他又望向我,笑眯眯地说:“可以走了么?” 夏箜篌教书的那户人家是村里的大户,大门上悬着一块朱漆大匾,上面题着两个龙飞凤舞的草书大字:沐府。 似乎他在沐府的地位很高,从进门以后,一路上遇到的仆人见了他全部九十度鞠躬,恭恭敬敬地问先生好。他边走边让仆人去找老太爷,说自己要见他,又低声对我说:“沐府的老太爷是朝中前任首铺大人,前几年才辞了官回乡养老,我很敬重他。” 说着穿过第二重院子,一个小小的身影忽然从一道月亮门里扑了出来,嘴里嚷嚷着:“夏先生回来啦!跟我来跟我来,看我今天写的字有没有长进!” 那是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模样伶俐可爱,扑到夏箜篌怀里拧来拧去,看来跟他很亲密。他拍了拍那男孩的头刚要说话,一个仆人过来笑道:“老太爷在花园里喝茶,让夏先生过去呢。” 夏箜篌把那个粘在他身上的男孩摘下来放到地上,笑着说:“我先去跟你爷爷说几句话,一会儿就过去看你的字。你在这里陪陪这位姐姐,好么?” 小男孩抬头看看我,大眼眼忽闪忽闪的,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 夏箜篌走远了,那小男孩仰着头问我:“你为什么跟夏先生在一起?是不是要把先生带走了?” 这小鬼警惕性好高啊!居然被他猜中了。 我冲他笑笑:“为什么这么问?” 小男孩有些泄气,冲我勾勾手指,示意我跟他一起坐到台阶上去。坐下来后垮着小脸说:“这两个月有一个讨厌的人,来我们家找夏先生好几次了,后来每次听说他要来,夏先生都刻意躲出去,今天就是……所以我猜他可能要离开了,省得那个讨厌的人再来打扰他。” 难怪他这么痛快就同意做我的保镖,原来早就想走了,我问那男孩来找夏先生的是什么人。那男孩撇了撇嘴,语出惊人:“听说是皇上的儿子哦!” 第二十五章 娟娟啊…… 不愧是前任首铺大人的孙子,连皇上的儿子都敢鄙视。不过夏某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呢,竟能劳动高高在上的皇子频频屈尊到这小山村里来找他? 看这小鬼也挺八卦的,索性跟他打听打听:“皇上的儿子为什么总来找他?” “还不是我爹,都已经当了宰相还想往上爬,拼命在朝廷里巴结四皇子,听说皇上最宠四皇子,有心废掉如今的太子,改立四皇子呢。四皇子这几年到处招揽人才,我爹就向他举荐了夏先生……”这孩子一张小嘴不停地爆料,爆的还都是惊天大料,实在缺乏政治敏感性,咳咳…… 他正说得起劲,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少女的声音:“昭儿,你又在胡说八道了!” 说话的人走得飞快,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到了跟前,浅绿色的绣花长裙扬起一个漂亮的弧线,一头乌亮的长发好像丝缎,模样长得很甜美,额头还有些细密的汗珠,她用手背随便擦了擦,转过脸来冲我一笑:“你就是跟夏先生一起回来的那位姑娘吧?别听我弟弟胡说,小孩子懂什么。” 她转身唤来几个丫环,让她们去备些茶点送到隔院的凉亭去,回头又数落弟弟怠慢客人。这女孩走路快,语速也飞快,听得我有些跟不上她的思路,晕头转向的,几乎要怀疑自己智商有问题。 她吩咐完了一回头,见我怔怔地看着她,忽然脸上一红,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家母过世得早,这几年府里大事小情一直是我在管……让你看笑话了。” 昭儿在一旁做鬼脸取笑她:“姐姐不用找借口,村里谁不知道你的厉害……” 那女孩轻轻抽了昭儿一个小嘴巴,回头冲我笑道:“我叫沐飞尘,姑娘呢?” “西门小菜。”听听人家的名字,不愧是名门之后,书香门弟,我的名字跟她比起来简直拿不出手。 沐飞尘挽着我的手往隔院的凉亭走,笑着说:“这个名字真别致,夏先生以前常说世人最爱酸文假醋,净起些自己配不上的好名字,白白玷污了那些字和词。小菜姑娘这名字在夏先生看来,恐怕既是大俗,又是大雅,是少有的好名字呢!” 这女孩一提起夏箜篌就有涛涛不绝之势,八成是在暗恋他吧?或者他们俩之间有暧昧? 我们走进凉亭时,昭儿已经在吃点心了,他嘴里大嚼特嚼,小脸上却一片愁云惨雾,看上去有些好笑。 “吃点心就不要摆张臭脸,摆张臭脸就别吃!嫌我做的点心不好吃么?”沐飞尘果然很彪悍。 昭儿瞥了姐姐一眼:“你还不知道吧,夏先生要走喽!你的单相思要落空了,哼哼!” 我想笑,这小破孩子很适合做娱记,天生一双敏锐的八卦之眼,一张爱爆料的八卦嘴。 沐飞尘又有些脸红,飞快瞄了我一眼,伸手去拧她弟弟的脸蛋,昭儿不等她拧到就躲到我身后。 兽兽本来见生人多就藏到我衣服里了,闻到点心的香味忍不住探出头来,引得昭儿大呼可爱,不停地用点心喂它。 沐飞尘怔怔地望着兽兽,好半晌才回过头来,眼里忽然有些愁绪:“我早知道会有这天的,他不是普通人,不会一直呆在沐府……”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夏箜篌的声音忽然在院门外响起:“小菜姑娘,你在这里么?”他说着进了院子,看见沐飞尘,微微一怔便笑道:“娟娟,你也在。” 娟娟?是沐小姐的小名吧?叫得这样亲密,果然有奸情…… 沐飞尘还没说话,昭儿却已经冲到夏箜篌身前,一下子扑进他怀里,不住地撒着娇不让他离开。 沐飞尘拉着我的手笑着说:“昭儿实在舍不得夏先生呢,若是没什么急事,不如小住几天再走吧?咱们两个年纪相仿,我一见你就觉得亲近,其实我平日也孤单得很,没个能说话的人。” 昭儿在夏箜篌怀里扭头笑嘻嘻地揭他姐姐的底:“你还没人说话?你跟夏先生说的话比我还多!” 我自然没什么急事,就连离开这里之后要去哪都没想过,沐飞尘那样殷切地望着我,我不忍心拒绝她,只得点了点头。偷眼看夏箜篌,他却刚好也朝我看过来,目光略一相碰,他便低头冲昭儿笑着,要去检查昭儿新写的字。 我和沐飞尘一时间找不到话说,便一起逗着兽兽玩。 隔了半晌沐飞尘忽然说:“若不是家里杂事太多,我也很想出去走走呢,听夏先生说,江湖是个很有趣的所在。” “有趣,却也危险,所以我才雇了夏箜篌做保镖。”千金小姐呵,看着她我就想起西门凉儿,想起西门凉儿就想起小洛,甚至想起那个派了杀手来杀我的爹。 沐飞尘一笑,纤掌一翻,指间忽然多出三枚银针,手腕轻轻一扬,那三枚银针便带着凛凛寒光射向亭柱。亭柱是木头的,有些功夫的人能把针射进亭柱里不稀奇,奇的是沐飞尘这三根银针只在亭柱上留了一个针眼,而且连最后一根都完全射进亭柱里,从外面一点也看不出来。 比杂技好看…… “夏先生不只教书很厉害,教人学功夫也从不吝啬,我本来跟二哥学了些皮毛,跟夏先生学了三年多,二哥现在已经打不过我了!”沐飞尘调皮地眨眨眼,起身到那亭柱前,抬手轻轻一拍,陷进亭柱里的三根银针便从亭柱里穿出,她挥出长袖一卷,已经把针又收了回来。 我正看得呆掉,就听院门口有人鼓掌,扭头一看是昭儿和夏箜篌回来了,昭儿一边鼓掌一边挤兑他姐姐:“姐姐又在表演飞针传恨了?上个月兵部尚书司马大人来给他家犬子提亲,你就在花园里飞了一下午针……” 沐飞尘瞪了昭儿一眼刚要骂他,一个老妈子匆匆进来,低声说:“小姐,吏部的朱大人又派人来提亲了……” 沐飞尘点点头让她退下去,看了看倚在门口没进来的夏箜篌,又扭头看看我,忽然俯身在我耳边说:“听见了吧,媒人都快把我家门槛踏烂了,我要逃婚!过几天你们要走,带上我!” 第二十六章 小菜的艳遇 白天下过一场大雨,夜晚的天空被雨水冲洗得干干净净,星星格外明亮,我躺在屋顶想事情。兽兽想学着我的样子,把前爪放在脑后枕着,摆了半天pose也架不好那两只胖胖的后腿,索性爬到我的肚子上来睡觉。 我仔细想了又想,发现天下这么大,我却实在不知道该去哪里。以后还有二三百年的妖生,究竟应该怎么过,在哪里过,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雇了夏箜篌当保镖只因为我对他有种莫明的好感,一时兴起而已。现在连沐家的大小姐也要跟着我们一起走,三个人在一起单是外形就已经够招摇了。我不能不能担心,这么招摇地走出去,不仅沐家很快就会派人来追我们,恐怕也会引来三年前要杀我的那些杀手。 有些烦躁地翻了个身,兽兽啪地摔在屋瓦上,气得冲我吹胡子瞪眼,吱吱乱骂。 “你在烦恼什么?” 夏箜篌的声音!回头一看,他正从屋脊的另一面走过来,捧起兽兽,在我身边坐下。 我记得这是我的屋顶吧?他爬到我的屋顶上来干什么? 他坐在我身边,我再躺着似乎有些暧昧,只好不情愿地坐起来,扭头看着他。 他对于半夜三更出现在一个非亲非故的少女的屋顶这件事好像并不想做出解释,目光投向远处的黑暗里,他的侧面非常完美,看得我有些舍不得移开目光。夜风轻轻拂过,他的衣襟被吹得翻起来盖在我膝头,那片薄薄的衣角像是突然有了温度,热气弥漫开来,烫得我的脸都隐隐地发起烧来。 我到底在发什么花痴啊…… 他忽然转过脸来,吓了我一跳。 “不想带沐小姐的话,我去跟她说。”他声音低低的:“她是沐府的千金,沐府权势通天,逃是逃不远的。而且……她跟我们在一起,恐怕会有危险吧?” 最后这句明显是个疑问句,我也没打算瞒他:“三年前在我朐口刺了一刀的那伙人,说不定一直在找我。” 他的目光便在我朐前转了转,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竟忍不住笑起来。 “你笑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想到,若那一刀是三年后刺的,说不定你的伤势能稍微轻一点……”他笑眯眯地说着,没等我反应过来已经飘然下房,一转眼就走得没影了。 看他笑得那么邪恶,说的肯定不是好话,我愣了半天才明白过来。三年前我才十七岁,还在发育中,现在虽然不知发育完全没,胸部却比那时候丰满了些,肉也厚了些,挡刀的效果自然会比那时候强一些。 这人真是¥#@%#*$^…… 第二天昭儿告诉我,傍晚村里有个百家宴,每年八月底村子里的男女老少要一起送参加州试的学子上路,临走前学子们都要吃百家宴。昭儿流着口水向我介绍王家的炖肉,李家的烤猪,张家的烧鹅,赵家的鸭掌……兽兽听得很兴奋,在我肩头跳来跳去,我也很口水。在山里吃了好几年“山珍”,每次下山吃到平常食物都觉得像过年。既然是百家宴,那一定可以吃到好多美味的私房菜。 夏箜篌和沐飞尘过来时,我和昭儿正面对面流着口水傻笑,兽兽连点心都不吃了,不只留着肚子等着晚上吃大餐,还在桌子上蹦蹦跳跳地消化食物。 沐飞尘一脸喜气,凑到我耳边轻声说:“爷爷支持我出去闯闯哦,你们走的时候不准扔下我,听见了没?” 这个沐老太爷八成是相中了夏某人,才支持孙女跟他走吧……为什么我的心里,会有些郁闷呢? 太阳还没落山,昭儿就拉着我往外跑,我忽然明白了这小家伙打的什么算盘。他一直粘着我,他姐姐就有机会单独跟夏箜篌在一起……回头一看,果然,在我们俩身后不远处,夏箜篌和沐飞尘正有说有笑。这小鬼,小小年纪就会帮着姐姐抢男人了…… 村里有片很大的空场,晒谷和集会都用它,一年一度的百家宴也在这里办。场中已经摆了百十来张桌子,还有人陆续抬着自家的桌子过来。正中一张最大的圆桌,应该就是沐府的。 村里人都相熟,彼此间热络地招呼着,聊些家长里短的琐碎事。一见沐家姐弟和夏箜篌来了,纷纷跟他们三个打招呼,同时好奇地打量我。 趁着沐家姐弟跟村里人闲聊,我凑到夏箜篌身边:“哎,这里人多,你打起精神来,片刻不离地跟在我身边,要有职业道德哦!” “这里不会有人想伤你,不过,”他往旁边瞟了一眼:“有人要打你的主意,这个不归我管吧?” 顺着他的目光一看,角落里的一张桌前坐着一个年轻人,别的桌上都还空着,唯独他那张桌上摆了些酒菜,那人正一边自斟自饮着,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他的眼神非常放肆,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可是不知为什么,却并不惹人讨厌。 “那个人是谁?”我问夏箜篌。 “不是这村里的,半个月前寄住在村西陆员外家,听说是个过路的生意人。”他忽又冲我一笑:“那人似乎很有钱,我曾见过他手上一枚翠玉扳指,价值连城。” 切,特意对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我长得像财迷吗? 时辰一到,各家的酒菜流水一样送上来,百家宴的主角是要去赴州试的考生,其他人不过是跟着凑个热闹,说几句吉利话。 我和兽兽的目标是寻觅美食——当然有美男佐餐更好。邪恶的兽兽一路蹦跳着,渐渐接近那个人坐的那张桌。这小东西好像认为帅哥能够成为我快乐的源泉,其实是否真是这样,还有待实践的检验。 隔着人丛看见那人已经起身离席,朝我们这边走来,一双放肆的眼睛依然紧盯着我。那眼神里有毫不掩饰的欣赏,甚至还有……欲望…… (哦哦……) 第二十七章 居然私奔? 兽兽很激动,在我耳边不停地聒噪,可惜我听不懂它说什么。眼看那人越走越近,我也有些紧张起来,索性背过身去假装没看到他。 “姑娘……” 终于来了,这个人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温和有礼,绝没有他的目光那样肆无忌惮。 我转过身,即使已经站到我面前,他眼里依然有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渴望占有的欲望,真是个热情的人啊! 多看他两眼,忽然发现情形有些不对劲——这人紧盯着的目标好像不是我,而是我肩上的兽兽! “这只松鼠可是姑娘养的?”他说话时眼睛都不看我,还盯在兽兽身上,吓得兽兽紧紧抱着我的脖子,无奈爪子太短,只能用尖利的指甲勾住衣领,偶尔擦到我的脖子,一阵阵尖锐的刺疼。 “这松鼠皮毛光滑,眼神明亮活泼,实在是世上少有,在下眼拙,虽看不出是什么品种,却也看得出必非凡物……若在下愿意出高价,姑娘可否割爱?” 我石化了三秒钟,一眼也不想再看他,转身就走。 那人很执着地跟在后面劝我,我心里火大,回头恶狠狠地说:“再跟着我就揍你!” 冲他挥了挥拳。 那人长得高高大大,胆子却很小,一个柳氏蛙跳狼狈地闪开,看着兽兽的眼神依然狂热而又不舍。 我带着惊魂未定的兽兽冲到一张桌前,抓起卤猪爪愤愤地啃。 诱导我产生误会的罪魁祸首踱到我身边解释,说他不是故意的,我转个身不理他,他竟厚着脸皮轻轻扯我的袖子,引得周围几个大妈一个劲窃笑。 “你扯我袖子干什么?”我被那几个大妈笑得头皮发麻,抬头问他。 “你的袖子滑到人家的汤碗里了,我帮你拿出来。” 果然,左手的袖子湿了一片,还挂着一粒葱花。 葱花白里透黄,黄里还透着绿,粘在我的淡紫色袖子上很醒目。手里抓着两只猪爪,我忽然有些感慨。 上辈子我还是个其貌不扬的中学生时,心里一边憎恨杨把老爸从我和妈妈身边抢走,一边悄悄羡慕她的美貌。那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女大十八变,变成一个能把杨比下去的大美女。穿上华贵的晚礼服去赴宴,我从车里优雅地伸出一条小腿,伸出纤纤玉指,等待某位男士弯着腰扶我下车……啊啊啊,为什么我好不容易变成了美女,参加的却是山村里的百家宴,肩上蹲着一只贼头贼脑的松鼠,手里抓着两只肥大的猪爪,袖子上还粘着一粒葱花?! 这说明优雅路线不适合我。 村子里七八百口人几乎都聚在这里,一旦走散了就很难再找到对方,夏箜篌一直跟在我身边,沐家姐弟却怎么也找不到我们。因为兽兽的鼻子很灵,即使在人堆里,一旦沐家姐弟走近了它也能闻到,立即扯着我的耳朵提醒我马上转移。 虽然对夏箜篌有好感,可还不至于喜欢上他。我只是不喜欢有人跟我抢。 “宴席要到凌晨才散场,我们可以悄悄地走,两个时辰内不会有人发现。”夏箜篌忽然凑近我低声说。 “现在走?”我诧异地看他。 他点点头,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一叠包食物的油纸,专挑好带的食物包了几大包。他包得不紧不慢很仔细,惹得离我们近的村民纷纷侧目,我站在他旁边一阵脸红。 “我的包袱还在沐府。” “我已经带出来了,藏在村口的大树上。” “……你什么时候溜到我房里去了?” “这不重要吧?” …… 我们从火光较暗的角落撤离,村民都聚到百家宴上去了,一路上黑灯瞎火静悄悄的。我问他为什么这么着急要走,他说他翻了黄历今天宜出行。 他把包袱从树上取下来递给我,让我看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我的东西不多,除了几件换洗衣服就只有一袋妖皇石和一只人偶娃娃,隔着包袱就能摸个大概。其实我想把妖皇石倒出来仔细数数的…… 刚刚吃得饱饱的,我们俩都很有力气,走得飞快,一会儿功夫再回头,已经看不见百家宴上的光亮了。夏箜篌说过了前边的河,再走一个时辰就能到溯州。 溯州我没去过,但曾听人说,溯州的香料很有名,那里出产的香料甚至会销往妖族,我在西门府里就见过一些小妾用。谁说美女出的汗都是香汗的,不是香水就是香料。我也要买点用用。 那条河的河面不宽,水流也不急,更像一条小溪,架了截大圆木做桥,走的人多了,圆木已经磨平,很容易通过——只要不是恰好赶上夜深人静、怀着一颗鬼祟的心出逃、又刚巧有人在身后大吼一声:你们俩居然私奔哇! “你们俩居然私奔哇!”这一声吼惊得树梢上的鸟扑楞楞飞起一片,草丛里的小动物也到处乱窜。 我走在夏箜篌前面,被这一声大吼吓得脚下打滑,几乎就要条件反射地飞起来。腰上一紧,已经被身后的夏箜篌带着跳到了河对岸。兽兽害怕掉下去,拼命扯住我的耳朵,疼得我一把抓起它扔到夏箜篌怀里去。 第二十八章 叶问天 佛云世间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 夏某人查的黄历肯定是人族的,不是妖族的,这世间第六苦,同一个晚上我竟尝到两次。 “这个人怎么会悄悄跟在我们后边的?你一点都没察觉?”我忍不住埋怨夏箜篌。 夏箜篌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那人。 那人气喘吁吁过了桥,笑嘻嘻地停在我们面前,挥手冲兽兽打招呼,吓得兽兽飞快地钻进夏箜篌衣服里。 没错,就是那个要高价收购松鼠的怪人。 他见我和夏箜篌都面色不善地瞪着他,忙整整衣衫一揖到地,恳切地说:“刚才在百家宴上实在是唐突了姑娘,在下有个毛病,一看见喜欢的事物就有些癫狂,这里给姑娘陪不是了……”鞠一躬:“这松鼠既是姑娘的心爱之物,想必是断不肯卖的,在下有个小小心愿,不知姑娘肯赏脸一听否?”说着又鞠躬。 我绕到夏箜篌身后去让他受着,这人满脸肃穆三鞠躬,实在太不吉利了。 他嘴里问我肯听否,却不等我答复就接着说:“在下别无他求,只求姑娘能让在下随侍左右,多看看这只小松鼠,在下便死而无憾!” 兽兽对这人很没好感,一听他要跟着我们,不顾一切地伸出小脑袋来反对,被那人深情的目光一望赶紧又缩了回去。 这人既然能避过我和夏箜篌的耳目一路跟来,可见武功不弱,他又那么有钱……虽然有点来路不明,只要不是妖族杀手,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好,决定了。 “让你跟着倒也可以,不过我有条件……” 那人不等我说完就接口:“姑娘此后一路上的花费在下全包了,还要付给姑娘一笔费用,算是在下一点小小的心意,姑娘千万莫要拒绝——姑娘有什么条件请讲。” “没……没什么条件了……你叫什么名字?” 天上掉下台提款机! “在下姓叶名问天,姑娘若不嫌弃,叫在下小叶便好。请问姑娘芳名?” “西门小菜。” “姑娘的名字好别致……” 他大概想不出来怎么赞美我这个别致的名字,一转眼珠好像才看见夏箜篌似的,冲着夏箜篌又是一揖:“这位兄台如何称呼?看着面熟得紧……” “夏箜篌,我是沐府的教书先生,我们曾见过面的。”夏箜篌一笑:“小菜姑娘雇了我做保镖”。 “哦哦,原来是夏兄,我想起来了。早就听闻夏兄文采风流,今日竟得以同行,真是三生有幸,哈哈!” 哈什么哈,这人长得倒不错,就是说起话来像碰倒了陈醋瓶子,听着就不爽。 我问他:“小叶,你是哪里人?做什么生意的?” “在下江南河川府人士,是做玉器生意的,这次北上是为了找陆员外收购玉器。”叶问天有问必答,态度很不错。 “哦?那你有自己的玉器行喽?”我前世的老爸喜欢收藏玉器,不过他买的都是些三条腿的招财蛤蟆和玉白菜之类的。 叶问天笑道:“西门姑娘如不嫌弃,过些日子不妨到河川府游玩一番,在下小店里的东西只要姑娘看得上眼的,必定拱手送上。” 嗯,你敢这么说是因为你不了解我…… 夏箜篌是个闷葫芦,叶问天虽酸却很健谈,多了个陪聊的,一个时辰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黑夜里依稀能看见溯州城高高的城墙。 半夜三更城门都关着,我正想问夏箜篌怎么进城去,他的手已经揽上我的腰,低声说了句:“叶兄跟上来吧!”便一跃而起,足尖在城墙上连点几下,已经上了城头,城头上点着火把,守城的官兵却都偷懒睡觉去了。他略停了停,见叶问天也已经毫不费力地跃上城头,用意不明地笑了笑,带着我跳进城中。 他们两个看样子都曾来过溯州城,对城里的街巷很熟悉,两人商量一番,决定去城中最大的客栈投宿……居然没问问我的意见,不过我也没什么意见。 走了半宿夜路,实在是累了,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可怜的兽兽被叶问天吓得不轻,睡着了还咬着我的衣襟揪着我的头发,生怕半夜有人来偷它。 溯州第一客栈的床实在是软,软得我都怀疑这客栈里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服务……做梦都在云里飘,唉,有钱人的生活就是爽。 不好好敲叶问天一笔,我就不姓西门!早上临出房门我对着兽兽发誓,兽兽挠了我的鼻子。 叶问天请我和夏箜篌吃早点,专门去了城里有名的小吃楼,为了讨好兽兽特意给它要了松子糕。 几十样点心、小菜(咳咳)摆上桌,光只是看看就很有满足感。叶问天对桌上的吃食如数家珍,连兽兽都逐渐放松了警惕性。 夏箜篌却几乎没有说话。他今天换了身衣服,是那种透着淡淡灰色的蓝,他沉默的时候眉眼中好像总带着些忧郁。一发觉我在偷偷看他,眼神立即就生动了起来,冲我微微一笑……笑得真是好看。 (这个人的名字是纪念一下神七,哈哈,前几天看得好激动啊~~~谢谢看文的各位,我会努力写的~~群亲~~) 第二十九章 销魂别有香 溯州城里各地的生意人很多,吃早点时我甚至还看见几个妖族人。相同的气息和感觉让我想起在西门府的岁月,我怎么都想不出西门爹为什么要派人杀我,本以为他早已经忘记这世上还有一个西门小菜。 他要是把我给忘了,我倒能活得更安全自在些。 邻桌几个人的聊天声断断续续飘过来,什么“春笋”、“颤酥”……我低声问叶问天那是什么好吃的,夏箜篌忽然在一旁被茶水呛到,连连咳嗽。 叶问天瞥了夏箜篌一眼,笑眯眯地说:“那几个人八成是来溯州买香料的客商,这溯州有个十香坊,是专门做贡品香料的,十香坊里卖的十种顶级香料通常千金难求,其中有一种名为‘春笋香’,那是用在手上的……” 夏箜篌打断他:“不如过去看看吧,有些东西,再怎么说小菜姑娘也未必听得懂。” 这是什么话?我又不傻,怎么会说了我还听不懂?而且姓夏的干嘛笑得那么诡异? 溯州有个香料一条街,路两边的小摊、店铺全是卖各色香料的。香料分很多种,有香脂、香粉、香水、熏香……还有很多一两金子一滴的纯精油。整条街里香风阵阵,即使什么都不买,人在里面转上一圈再出来,也被熏了满身香气。 十香坊的大门开在一条胡同深处,叶问天走在最前面,向门口的小童递了张名帖,小童仔细看过才轻轻点头把门打开,放我们三人进去。 门外胡同狭窄,门里却别有洞天。十香坊在溯州城外有几处花田,但那十种顶级香料要用到的花材却都来自十香坊内部。普通客人顶多只能进到二重院落,叶问天那张名帖却像一张通行证,带着我们一直进到第七重院子里。 据叶问天说十香坊一共有八重院子,第八重院子里住着十香坊的主人和几位顶尖技师,也藏着十香坊所有顶级香料的绝密资料,是坊中重地,连他都没有进去过。 第八重院子的名字叫做八重宿。我们只有幸看了一眼隐在重重绿萝后的院门,就被带进一座精致的小楼。 刚进了门就看见一个端庄的中年妇人从楼上款款而下,身后跟着四个俏丽的小丫环,每人手上都端着个紫檀托盘,盘中放着木匣。 那妇人看见叶问天似乎怔了怔,叶问天已经笑道:“曲三娘不认得不在下了?前年曾来过的,这次带了两位朋友来。” 曲三娘目光闪了闪,在我和夏箜篌身上略一转,便展颜轻轻笑起来:“两年不见,叶公子长高了许多,模样也变得这么俊俏了,乍一看还真没认出来……”叶问天听了嘿嘿一笑。 曲三娘请我们三个坐了,又叫人奉茶。四只紫檀托盘就摆在我面前,我的鼻子比屋里的几个人都灵,匣子还没打开,又隔着一段距离,已经能闻到阵阵幽香。兽兽也耸着小鼻子嗅来嗅去,还打了小小的喷嚏。 “叶公子这次来,是要买香送给这位姑娘?”曲三娘手中捏着一柄绣着喜上梅梢的团扇轻轻摇着,笑吟吟地望着我:“姑娘贵姓?可真是个美人胚子。” “这位是西门姑娘,今日所有花费都记在叶家帐上,三娘有什么好宝贝只管搬出来就是。”叶问天笑眯眯。 曲三娘微笑点头,望着我说:“西门姑娘清纯可人,只要‘绿云香’、‘粉腮香’、‘春笋香’和‘软勾香’这四样足矣,其余几样么……三娘说句实话,不过是些俗香而已。” 她冲那几个丫环摆了摆手,几个丫环一齐上前,把木匣的盖子打开,里面的红缎上摆着数只小瓶子,材质各不相同,有青玉瓶、陶瓶、瓷瓶、犀角瓶,还有的根本看不出是什么材质。 一个丫环拿起一只青玉瓶,拔开软塞递到我面前,一股似兰似麝的醉人奇香弥漫开来,曲三娘笑道:“这是绿云香。” 又拿过一只陶瓶,里面是软勾香,犀角瓶里是春笋香……单是这些小瓶子就值不少钱。 我忽然瞄到匣子里有一只乌黑发亮的小瓶,瓶身上还雕出些花纹,伸手拿过来看。 曲三娘扑哧一笑:“这种香西门姑娘可用不着……” 她话才说了一半,一直在我肩上蹲得老老实实的兽兽忽然跳到我膝上,伸出小爪抓住塞子一拔。那塞子塞得紧,它一扯塞子,瓶子差点从我手中脱出,我赶紧握住瓶子,塞子已经被兽兽拔起,惯性太大,它没站稳抱着塞子摔到地上去了。兽兽知道闯了祸,扔下塞子就钻进夏箜篌怀里。 瓶子里的异香顿时逸出,曲三娘反应快,拾起地上的塞子立即堵住瓶口。 那香气很怪异,熏得我晕头转向,曲三娘拍着心口笑着说:“好在那几个粗心的丫头拿错了香,这是卖到妖族去的,咱们这边的人闻了没关系。” 我心里咯登一声,谁说没关系,关系大大的,这到底是什么香? 假装不经意地问曲三娘:“这是什么香?怎么说咱们闻了就没关系?” 曲三娘笑得有点暧昧:“这香叫作枯木香,是专门给妖族做的,咱们这边的人闻了自然什么事儿都没有。” 说来说去没说到正题上,我却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三十章 枯木香 (这章奉献给死党枯木的窝,纯洁滴笑~~) 刚闻到那枯木香时头晕目眩,过了一会儿也就没什么感觉。除了曲三娘推荐的几样,我又买了一堆用来熏香洗澡的,叶问天果然有钱,眉毛都没有皱一下。连兽兽都选了个松果形的瓶子做玩具,离开十香坊时我还有点意犹未尽。 吃过午饭叶问天去拜访溯州城里的老朋友,只剩下我和夏箜篌在街上逛。帅哥美女并肩压马路,回头率是很高的。不知为什么,我竟暗暗希望突然出点什么事,我喜欢他的手揽上我的腰,喜欢那种被保护、被重视的感觉。 “你觉得热么?那边有卖酸梅汤的。”夏箜篌垂眼看我。 虽然我不热,可是他好像很想喝酸梅汤的样子,最变态的是三个多小时里他这话重复了好几遍,我们几乎把溯州城里的所有店铺的酸梅汤喝了个遍。 听说怀孕的女人害喜总想吃酸的,他一个大男人这是为什么啊…… 喝得肚子里面叽哩咕噜,中午吃的饭很快就被消化掉了,跑了几次厕所,饿得肚子咕咕叫。我绿着脸问夏箜篌想谋害雇主么,他仔细打量我一番,建议回客栈吃晚饭。 我觉得他有点怪,看我的眼神里总带着一丝探究。他走得很急,我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追上他。 回到客栈时叶问天还没回来,只有我和夏箜篌两个人吃,我拿着菜谱刚想做一把主,却被夏箜篌把菜谱飞快抢了过去。随便翻了几下就直接跟伙计点了几样菜,什么糖醋鱼、糖醋排骨、酸辣萝卜丝……虽然我从不挑食,这些也都是我喜欢吃的,可是,他到底在抽什么风呢? 吃过饭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他又叫伙计打洗澡水,之后就不再理我,回自己房里洗澡去了。我房间里的洗澡水也已经打好,只好带着满肚子问号回房洗澡。 水温正好合适,把从十香坊里买来的香料洒到洗澡水里,舒舒服服地泡进去,温热的水没过皮肤,我忽然有些困了。 迷迷糊糊中有什么人在拍我的脸,越拍越重,最后变成了挠……挠! 吱吱吱,我睁开眼,看见兽兽蹲在木桶沿上冲我叫,天竟然已经完全黑了,屋子里没点灯,黑洞洞的。跟着就是几下敲门声,夏箜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声音里有隐隐的担忧:“小菜,你睡了么?” “我我我……你别进来啊!我睡了睡了睡了……”慌慌张张从桶里往外爬,哗啦啦带了一地水,更离谱的是一只脚已经迈出去了,另一只脚却绊在桶边,我差一点摔在地上,桶也被我带得一阵颤抖,足踝磕青了一片,疼得我眼泪汪汪。 “你怎么了?没事么?”夏箜篌大概是听见屋里声音古怪,有些着急。 “没事没事,你别管我,你去睡你的!” 飞快擦干身上的水穿上衣服,忽然感觉不对劲,很热,真的很热很热。 一离开水,身体里就有一股燥热蒸腾出来,心跳得很快,呼吸也急促起来,连手都开始发抖——这是怎么了? “小菜?”夏箜篌在门外轻声叫我:“你开门,让我看看你。” “不……不用……”一开口,嗓音居然是哑的,兽兽也发现我情形不对,焦急地在我身边跳来跳去,吱吱直叫。 门外沉默了一下,忽然传来咯嚓一声闷响,门栓竟断了,门被推开,夏箜篌出现在门口。 呼吸出来的气体都是烫的,我抓着床沿仰头看他,他随手带上门快步走到我身边俯身看着我:“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好像发烧了……”不仅仅是发烧,为什么我觉得心里像有一只小猫爪子在轻轻抓挠着,让我烦躁不安却又心痒难耐…… 他叹了口气,蹲在我面前仔细看了看我,自言自语道:“吃了那么多酸的竟一点效果也没有么?” 他站起来转身要出去,我鬼使神差地抓住了他的手,手上的传来的触感像是能解我烦躁的良药,忍不住整个人朝他贴近,抱着他会更舒服点吧…… 他的身子僵了一下,轻轻拍着我的背说:“小菜乖,松开手,去床上躺着,我去去就来……” “你是保镖……我不舒服的时候,你有责任……”我说出话来声音细细软软,贴紧他的身体,舒服得差点轻轻哼出来。可是紧跟着升起更加奇怪的感觉,竟比刚刚的燥热更甚,想说话,却从嘴里滑出一连串断断续续的呻吟。 吓死我了!这声音我在西门府曾经听过的!从西门爹和小妾的卧房里传出来过,从伍管家和他老婆的院里传出来过……这种声音是在什么情形下发出来的,我是知道的! 心里急得要哭出来,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做出相反的反应,贴近身边的人,不断战栗着,想要做点什么,我应该做点什么……夏箜篌的呼吸也有些乱了,滑到我腰间的手略一犹豫,忽然用力扯开我。 他把我打横抱起来往床上一扔,俯身望着我,我的手臂软软地缠上他的脖子,他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温热凌乱的呼吸拂过我的脸。 (怎么样,说有色就有色吧~~~最近被很多人鼓励了,很高兴,我是没长性的人,经常写了三五万字就开始fc,这次狠狠滴下决心想改了这毛病,所以一旦发现本文质量下滑,请大家毫不留情地告诉我。) 第三十一章 好囧的副作用 他的鼻尖几乎碰到了我的鼻子,我听见他低低的叹息,抬起软绵绵的手去撩他垂下来的头发……他忽然起身,用飞快的手法在我身上连点数下,我的手臂顿时失去了力气,颓然落回床上。他回身抓起浴桶上搭着的手巾揉成一团,毫不犹豫地塞进我嘴里,扯过床上的被子抖开把我从头到脚盖了个严实。 被他蒙在黑咕隆冬的被子里,外面静悄悄,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想把被子掀开看看,却连指尖都动不了。那种在我身体里四处游走的燥热和仿佛小猫抓挠一般的感觉却越来越甚,好难受……我死死咬住嘴里的手巾哭了出来。兽兽钻到被子里焦虑地轻轻咬我的手,吱吱吱地轻声叫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轻轻响动,兽兽的叫声听起来很高兴,嗖地从被子里跳出去,我知道一定是夏箜篌回来了。 被子掀起来,黑暗中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把我口中的手巾取出来,往我嘴里塞了一丸药,转身去倒了杯水喂我喝下。 那丸药带着一丝凉意从我喉咙里滑下,一股淡淡的香气弥漫在口中,身上的燥热渐渐轻了些,头却忽然疼起来。 夏箜篌解了我身上的穴道,又擦去我满脸的眼泪,他的动作温柔细心,我却头痛欲裂,抓住他的手,嘴唇直打哆嗦,我听见自己在说:“抱我,抱抱我……” 他没有犹豫,把我抱在怀里,大概是看见我足踝上的瘀青,用手掌轻轻推揉着。 药丸在我身体里化作一块冰,身上一阵阵发冷,头痛一波波袭来,我缩在他怀里,觉得自己像一只破布娃娃,脖子支撑不住头的重量,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乱七八糟。好像连心都变得千疮百孔,那些藏在最深处最隐秘的心伤痛苦都争先恐后地涌出来,我抱住他的脖子,眼泪成串落在他的皮肤上,他轻轻颤动了一下,把我的头压在他胸口,我听到他激烈的心跳声。 我问他,你的心跳得怎么这么快? 他说这么短的时间从城南跑到城北又跑回城南,你跑跑试试,看心跳得快不快。 我说你有兄弟姐妹么,有爸妈么,你家在哪里,为什么到处走来走去? 他轻轻嗯了一声没回答。 我说我有两个爸爸,一个跟漂亮女人走了不要我了,还有一个杀了我妈妈,还要杀我。他有个漂亮的大女儿,每天都穿漂亮衣服,吃好吃的,小时候过新年我总盼望着他也能来拍拍我的头说“小菜长高了,越长越漂亮”……只有小洛总是来找我比个子,还笑话我的脸圆圆的,没有大小姐的瓜子脸好看……小洛是我唯一的好朋友,可是他的族人容不下我……夏箜篌你说,妖族就一定都是坏人吗? 他温柔地说,当然不是,哪里都有好人也有坏人,你是个好姑娘。 我用力点头,对嘛,我又善良又漂亮,梨花村的许大嫂总说谁娶到我才是有福气……我师兄,我师兄也希望我嫁个好人家,他是这世上对我最好最好的人,可是他死了…… 他不说话,只是抱紧了我。 **************************************************************** 清早,我被饿醒了。 窗外吹进来的微风把一缕缕清粥小菜的香气送到床帐里。我听见兽兽欢快的叫声,还有一个人的笑声……夏箜篌怎么跑到我房里来了? 皱了皱眉,脑子有点混沌不清,身上也乏得很,好像昨晚发生了些事情,很用力地想了半天,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我想坐起来,谁知整条胳膊竟完全脱力,身子一歪差点跌下床。 床帐被掀起来,夏箜篌一边扶我坐起来,一边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笑着说:“看来没事了,你饿不饿?” 我脑子里一团浆糊,呆呆地问他我是不是发烧了。 他到桌边盛了一碗粥,又把几个包子和三五碟小咸菜放到托盘里端过来,把筷子递到我手里。我的手指有些不听使唤,勉强能用筷子夹菜,可是稍微一抖就掉得满托盘都是。 他拿起一个包子送到我嘴边,看着我狠狠咬了一大口才说:“昨天在十香坊里兽兽打开的那瓶枯木香,是一种烈性春药。这种药虽然是给女子用的,但近身的男人也会受到枯木香的影响,难以自持。之所以叫枯木香,就是取‘枯木逢春’之意,好在你遇到的人是我。”他还挺得意的。 春药……我我我……我想起来了。 昨晚发生的一切,包括后来在他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痛诉革命家史,全都想起来了。 真想钻回被子里去把头盖住啊! “本来我以为多吃些酸的东西就能在药性发作前解掉大半,结果还是要去十香坊找解药。这枯木香不只能催情,还有些别的作用,会让人变得完全失控,没有任何自制力,”他见我一脸窘样,笑了笑说:“其实你表现得还不错,只是哭了一阵,没做别的.” 要是做过更丢人的事,我一定会想法子把他给灭口…… 我忽然想到一个关键问题:“你早就知道枯木香会对我起作用?你知道我是妖族?” 他眨了眨眼,点头:“是,我知道。” 第三十二章 来了采花贼 他用勺子舀起粥来送到我嘴边,我呆呆地望着他,喝下那口粥,咽下去,问他:“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妖族的?你怎么知道的?” 他看着我的眼睛,忽然一笑:“我们刚遇到时你胸口痛,我曾用内力助你祛痛,就是那个时候发现的。” “那你也知道妖族能飞了?” 他点点头。 “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不说破?”那天夜里进溯州城,他明知道我自己可以飞过城墙…… 他又喂了我一口粥,淡淡笑道:“说不说有什么关系,人族和妖族又有什么不同?你不过是个傻乎乎的小姑娘,人族的女孩不也是一样?” “我哪里傻了!” “好,你不傻,我说错了。” …… 咚咚咚,有人敲门。 “小菜姑娘,还没起吗?可曾见到夏公子?”叶问天找过来了。 说我还在睡?看外面的太阳好像已经快中午了,可我又全身无力,想下床都不能。还有那位“夏公子”,此刻正把一筷子凉拌猪耳朵送进我嘴里,明显是不想让我说话。 叶问天在门外站了一会就走了,夏箜篌慢条斯理地把饭菜全填进我的肚子,又倒了杯水喂我喝下去,笑着说:“再过一个时辰差不多就能恢复了,这期间如果想……呃,就先忍忍吧!” 真是乌鸦嘴,我果然忍得很辛苦。好在身体强壮,才半个时辰就已经能动了,匆匆忙忙穿上鞋就要往外跑。夏箜篌提醒我带着如厕的纸,我杵在门口,听见噼哩啪啦的破碎声……我的大好形像,还有昨夜对他产生的那点旖旎心思,碎了一地。 从客栈上房女客专用的高档卫生间回来,夏箜篌已经不在房间里了,兽兽吱吱叫着让我跟它走,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只小东西好像很兴奋。它兴奋什么?偷了人家的松子糕么? 一进客栈大厅就看见十几个捕快,为首的捕头长得很像燕小六,小小的个子在人堆里钻来钻去,满脸不耐烦。 我才一露面,几个愁眉苦脸的伙计立即松了口气,陪着笑跟捕头说:“赵捕头,您要找的姑娘出来了。” 赵捕头转身打量我,小眼睛冲我直放光,皮笑肉不笑地说:“有人曾看见姑娘昨日去了十香坊,可有此事啊?” 夏箜篌和叶问天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两个人都一副良民样,看来是不想惹麻烦。 我忽然想起昨晚吃的那粒解药——八成就是夏箜篌从十香坊里偷的。这十香坊也真小气,丢了粒药丸也兴师动众地报案。 反正我没偷,抓人也抓不到我头上,我点点头:“去过,是那位叶公子带我和旁边的夏公子去的,买东西的银票是叶公子付的。”先把那两个装良民的拖下水再说。银票应该没问题,曲三娘又不是吃素的。 赵捕头歪着嘴笑了笑:“这些我们已经知道了,问姑娘话也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西门姑娘昨日回了客栈,可有外出过?” 我摇头:“没有,我房间的窗户对着内院天井,客栈只有前门能出入,我若出去过,掌柜和伙计们都能看见。”我要是真想出去,这些人就是后脑勺上也长了眼睛,也未必看得见…… 掌柜和伙计们不想惹上是非,见我望着他们,便一齐点头证实。 赵捕头转转眼珠一挥手,带着人走了。 我问夏箜篌和叶问天怎么回事,叶问天笑着说:“刚才我暗地里给一个官差塞了点银子,他说昨夜十香坊中的八重宿进了贼,被偷去的香料里,有一大半是用来……咳咳,是春药,官府推测城里来了手段高明的采花贼。” 听说官府贴出了告示,我们特意去过去看。路上我悄悄问夏箜篌是不是他干的,他说他只拿了一粒解药,而且他潜进去时十香坊里一切正常,那个贼肯定是在他走后进去的。 告示的尺寸很大,有一人多高,要求城中居民守好门户,严防采花贼,凡有线索者一律重奖云云。最要命的是,溯州城即日起三日内不准随意进出,我们被关在城里了。 告示上还画了副没有脸的男子画像。画师技法高超,虽然画像中脸部一片空白,可是束发的玉带和灵动的发梢,都表明画中人是个翩翩公子,看画的人对着那张空白的脸很容易浮想联翩。奇怪的是,那副巨大的男子画像旁边还有一副小画像,看发型是个女子,脸上也是一片空白……这女子是个受害人么? 叶问天不愧是生意人,看出我心里的疑问,解释说最近江湖上有一对异常活跃的采花贼,没人见过他们的模样,但有传闻说他们年纪很轻,一个是美男子,一个是美貌女子。这对采花贼眼界极高,寻常人入不了他们的眼,每次采花前必先留书示警,偏偏从没失过手,而且他们向来只采花,绝不会辣手催花。 我说:“这个是情侣档么?男的采花女的望风?好大方的女人!” 叶问天意味深长地笑道:“女贼是专采男人的。” 倒是一对极品……只是官府为什么要关闭城门呢?采花贼昨夜偷了香料没准连夜就出了城,不一定非要在溯州城里做案。是不是谁家收到采花通知报了案? 临走我忍不住又回头看那张画像,却发现看告示的人群里有个人很显眼。那人身材修长,一身白衣似雪,手里还摇着一柄折扇……我最讨厌这种花无缺加楚留香的打扮,忍不住想看看那人正面什么样。 那人看了几眼告示,轻轻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即使在他转身的瞬间,我也只看到他半边下巴,一个人刚好和他擦身而过,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对他的穿衣品位充满鄙视,对他的长相充满好奇,却不好意思跟身边的两个男人说:我们去跟踪那个男人吧! 第三十三章 白衣似雪 眼巴巴看着那人走远了,叶问天忽然笑嘻嘻地问我:“小菜姑娘对那个白衣少年有兴趣么?” 我点点头:“是啊,听你的语气好像不以为然?” 叶问天摸摸鼻子小声说:“只是觉得有些娘娘腔,好好的男子带了脂粉气,不能算上等、” 你都没看见人家的脸,就说人家娘娘腔,看人家穿白衣服醒目嫉妒么? 墙角正好跑过一只雪白的大猫,我忍不住想笑,随口问他:“那你说什么样的男人算上等?” 叶问天拍起马屁是毫不含糊的,果然立即接口:“自然是夏兄这样的人物。” 夏箜篌微笑:“叶兄谬赞。” 他嘴里说人家“谬赞”,脸上的表情却分明在说:算你有眼光。 我问两个上等男人该如何消磨这三天时间,出不了城,总得找点事情做,总不能一直彼此“谬赞”着,兽兽已经不耐烦地在抓我的头发了。 其实对男人来说,要打发三天时间很容易,城里“好玩”的地方不少,不过有一大半是我不能去也没兴趣去的。与其看一群同胞向男人陪笑脸,还不如坐到饭桌、茶桌、赌桌前看男人给我陪笑脸。这个理想由来已久,大概是从第一次被狗牙老万骂作小杂种开始的。 不过玩了大半天,半夜躺在云朵一样软的床上居然失眠的时候,我忽然发现就算现在不愁吃穿,自由自在,那个小小的理想也很轻易就实现了,我却并没有比在西门府里快乐多少。 把那只人偶娃娃从包袱里扒出来,从娃娃衣服里掏出月灵珠。乌云曾经告诉过我,月灵珠还有一个作用,就是用来召唤族人,不过她并不知道方法。如果知道方法,我可以用它来召唤小洛吗?可是找到小洛,生活就圆满了吗?这么多年来真正开心的日子,其实是在灵兽山里跟师父和禽兽在一起,我想来想去,沮丧地发现我真正想要的只是一个家而已。 也许,禽兽比我更了解我自己,所以他希望我嫁一个好人家。忽然想到他连个坟都没有,将来我嫁了人,领着老公去哪里给他看呢?他不会想投胎做我未来的儿子吧,我被这想法吓得汗毛直竖。 兽兽抱着一颗月灵珠在床上滚来滚去,月光透过微开的窗户洒进来,月灵珠反着淡淡的光,那些光很快就被兽兽吸进身体里去了。 我忽然听见窗外有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半空中飘落,这个季节树叶还没有落呢,不会是妖族的杀手又找上我了吧?兽兽也警觉地竖起耳朵,眼睛瞪得圆圆的望着窗外。 “这小东西居然懂得利用月灵珠,小菜你要防着它,说不定哪天它真成了精,会偷你的妖皇石哦。”语声轻轻的,就响在我耳边,说话的人却站在窗外。 我跳起来:“乌云!你怎么找到我的?” 她推开窗飘身进来,我一看见她就呆住了。 修长的身材,白衣似雪,手里还摇着折扇……白天被我鄙视过的那个人,竟然是乌云,从头看到脚,只有脸是我熟悉的乌云。 摸摸她的肩和腰,原来是垫的,她本来就不矮,脚上八成还穿了双内增高。 我问她打扮成这样干什么,衣服哪来的。她笑着说跟人打了赌,她换男装没人认得出她是女人,衣服是她师弟的。 她说到师弟两个字时,脸竟然有点红了,我用胳膊肘撞她:“你什么时候有师弟了?” 她摇摇扇子:“许你带着保镖到处走,就不许我收个师弟带出来玩玩么。” 我指着她:“你到底跟踪我几天了,怎么知道那人是我雇的保镖?” 她的神色正经起来:“秦少死后我去找过你,你已经走了,我是一路跟人打听一个带着松鼠的姑娘才找到溯州的,师父和我都担心你下山后再遇上那些妖族杀手,你就算飞得再快,逃命的本事再强,可惜资质那么差,他们人多的话还是会有闪失……” 我满脸冒黑线:“我师父到底跟多少人说过我资质差?” 乌云有些同情我:“大概是逢人就说吧……不过师伯很疼你,跟老朋友见面总是把你挂在嘴边,说你虽然资质奇差无比,烧菜的天赋倒是不错,没白叫了这么个好名字……” 她真的是在安慰我,不是在打击我吗…… “另外我急着找到你,是因为替你卜了一次卦,发现你近日有桃花劫,不过好像已经过去了。” “那就替我卜一卜下一次的吧……” “下一次?哪有那么多桃花劫让你赶上,你命里多凶煞多波折多坎坷,能活到哪一天都难说。” 我擦汗:“你不用说得这么直接吧,是真的么?不是吓唬我的?” 乌云笑笑:“自然不是吓唬你,这一卦是我师父卜的,怎么可能出错。不过你雇了个好保镖,我观察了他大半天,这人倒还可靠,是个言而有信的,你雇了他,他便会尽全力保护你。” 我点点头:“万一有什么危险或者遇到杀手,就让他顶上去,只要能拖上一会儿,我就有把握逃走。” “你……”乌云哑然半晌,才说:“真无耻……你让我帮你查的事情,我师弟查到一点眉目。” 我望住她,心砰砰地跳,指尖都控制不住地发着抖。 第三十四章 信 急切地等着乌云把查到的事情都告诉我,她却忽然板起脸,端起师姐的架子来:“小菜,告诉你之前,我有话要问你。” “你说你说!” “秦少临死前,你对他的保证,你还记得么?” “记得……” “再说一遍吧。”乌云转开目光不看我,可能是怕看见我乞求的目光会心软。 我有点受不了她,推她的手:“干嘛,有话快说吧……” 她歪着头望着我,严厉起来我还真有点怕她。 “我西门小菜,从来就不是为别人活的,行了吧!”被逼着说了这句话,忽然想起那一刻的绝望,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 “我们都很担心你,”她摸摸我的头:“我师父说过,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个死穴,你的死穴就是那个小洛,其实我不愿意帮你找他。” “你找到他了?” “没有,灵族人消失得很彻底,不过我们发现一些事情。妖族的太子近两年跟人族太子私底下来往很密切,那年你听到的,妖族散布出来的灵族七皇子的谣言,就是妖族太子指使人干的。灵族虽然消失得干干净净,不过近一年多以来,常有妖族重臣横死家中,大家都猜测是灵族人干的。这些事,都跟你的小洛有关系。” 乌云一口气说完静静地看着我,我想起那年在西门府花园里,把我从地上拉起来的太子,那样歹毒的谣言竟是他指使人放出来的……笑容那么干净温暖的人,也有一天会变么? 我长长叹了口气,人性这东西是想破头也想不通的,就像我以前的老爸,年轻时跟妈妈那么恩爱,到头来还不是说变就变了。何况太子殿下给我看到的不过一张笑脸,一副好看的皮相,里面是什么样子,我又怎么可能知道。 本来以为有了小洛的消息,原来还是找不到他。还想把月灵珠给他呢…… “还有一件事,那些来杀你的人,不是西门将军派的。你可以不用一直难过了。”乌云揉着我的头发笑。 “我哪有一直难过……不是他派来的,是谁?”心里稍微有些高兴,跟着又是一凉,不会又是太子吧?十六年来第一次被小洛以外的人笑脸相待,第一次跌倒了有人拉我起来,那一刻我永远都不会忘。 乌云没有继续打击我,很干脆地说:“不知道。跟着你的那个叶问天是什么人?你要防着点他。” 兽兽听见叶问天的名字,夸张地打了个哆嗦,我忍着笑说:“他在夏箜篌呆的村子里住了半个月,看上的准是夏箜篌,要防他也轮不到我呀。” “哦?”乌云转转眼珠:“你接下来要去哪里?我带着师弟去见你,他可是你的族人哦!” “灵……灵族?” “妖族!” “哦……接下来要去顺天府。官府外面的告示你看了为什么摇头?” 乌云笑了笑:“那对采花贼名声虽大,却从来没人见过,说他们做了多少件大案,却从来不见有人报案,你不觉得很有趣?” “该不会是他们技术太好了,受害人都很满意吧?”我捂着嘴笑起来。 乌云瞪我一眼:“你换个正常一点的角度考虑问题好么?没有人报案,或许是因为——从来就没有人做案!” 我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你是说这对采花贼可能是虚构出来的?” 乌云点点头:“每次某处疯传采花贼要作案,那地方都会发生些别的事情,只不过事情都不大,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防范采花贼上,很少有人会留意一些小事。” “什么样的小事?” “比如某户人家新生的婴儿夜里忽然遇上了‘鬼剃头’;药铺里的某味药材忽然全部被偷;活了上千年的老树一夜间忽然死了;还有一家八姨太太的绿色夜明珠被人用假货掉了包,都是这些琐碎事。不过,”乌云看了我一眼:“我师父猜测,这是有人在收集药材,想要制一种有特殊作用的药。” “难道春药也是药材之一么……”真不可思议。 乌云摇头:“不好说,我有感觉,做这种事的必定不是正道中人。所以今后再听说哪里出现了采花贼,你不要理会就是了……好像有人来了,我走了,你自己小心,河川府见!” 她依旧从窗户出去,一转眼就没了人影。 细听之下,果然门外有轻轻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到了门外停下,好像在倾听门里的动静。我悄无声息地飘到门边,却看见一个信封从下面的门缝一点一点塞了进来。我看着那信封,手心里渗出汗来,轻轻飞起贴上屋顶,把缠在腰间缀着四颗明珠的带子解下来,一抖手缠上门把手,猛地拉开房门。 门外有一个人,正猫着腰专心地往门缝里塞信。一个店里的小伙计。 门被忽然拉开,他吓得差点跌进门里来,一仰头看见飘在屋顶的我,吓得就要失声惊叫。我飞扑过去一掌敲晕他,把他拖进房里来塞到床底下。我下了重手,他这一晕大概要三两天才能醒过来,那时候我已经走了。谁让他半夜三更跑到我门外来塞信的…… 信封上什么都没写,里面似乎也只有一页信纸,该不会是这小子暗恋我,给我送情书来了吧!敲晕了他真是过意不去。 想撕开信封,忽然有些不放心,把信封往兽兽鼻子上一摁,兽兽气得直挠我,倒也没什么异状,看来里面没藏着什么春药夏药的。 取出那张薄薄的纸,展开,上面只写了一句话:丑时东城门。 这字体我认得,是小洛的。 第三十五章 赴约 小洛字写得很丑,他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就被抓到西门府里去了,好在我那西门爹虽然呆在一群好男风的妖族变态贵族堆里,却多年来出淤泥而不染,始终只好女色。西门府里的灵族男孩算是所有被掳到妖族的灵族人里最幸运的。他们衣食无忧,不会受到性骚扰,西门爹还曾大发慈悲请教书先生教他们认字。 不过学习环境毕竟差了些,小洛只是能读能写,字写得却比我还难看。他的字难看得很有特点,以前在西门府里,看小洛写的字也是我快乐的源泉之一,他写得很好笑……现在还是那么好笑。 我把床底下那人拖出来,想问问他是谁让他来送信的,晃了半天他也不醒,只好又塞回去。 现在子时已过,离丑时还有段时间。我拿着信坐在床上,心里却一点也不激动,因为我知道这信绝不会是小洛写的,更不可能是他派人送来的。 小洛是个骄傲至极、聪明绝顶的人,这几年他肯定会抽空练字,不会让自己的字成为别人的笑柄。已经四年过去了,他的字不可能还是当年的样子。他如果找到我,会直接出现在我面前,我太了解他了。 这样自作聪明的傻瓜,用这么拙劣的计来骗我。实在把我看得太扁了吧,师父说我资质差,那是修行的资质,又不是指智商…… 骗我去赴约的很可能又是那些杀手,他们为了杀我真是做足了功课。我犹豫不定的不是去不去的问题,而是什么时候去。信上写的是丑时,可究竟是今天的丑时还是明天的丑时呢?要不是我失眠,又恰好赶上乌云来见我,那人在门外塞信我未必会醒——如果禽兽在,肯定会敲着我的脑袋说:猪啊! 咚咚咚,敲门声。还有人在外面轻声叫我,是夏箜篌。他就住我隔壁,警觉性比我高得多,估计那伙计一过来他就发现了,不过一个小伙计是伤不了我的,他也就没急着出来。 我开了门放他进来,把信给他看。就算真去东城门,也要拽上他。我的高价保镖终于能派上点用场了。 “你打算去么?”他问我。 “去啊,这肯定是杀手干的,要是能活捉一个最好,我要问问他们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杀我。我除了煮过一只西门将军养的鸟,没做过什么坏事。” 夏箜篌轻笑:“没做过么?那个伙计被你弄到哪去了?” 不等我回答,兽兽就吱吱吱地指着床底下,还学着那伙计晕倒的样子,两颗豆豆眼对在一起,模样笑死人。 “但是这个丑时到底是一会儿呢,还是明天?”我望着夏箜篌。 他去看了看床下的伙计,好像很同情的样子,但还是毫不犹豫地把那伙计又给塞了回去,回头笑道:“他们既然发现了你的踪迹,就一定知道你身边有个我。如果你是孤身一人,以他们对你的了解,这丑时恐怕指的是明日丑时,不过……” “什么叫以他们对我的了解?”他明明是在笑话我睡起来像只猪,却比禽兽还邪恶还隐晦。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站起来:“我们就这么去么?我可没把握帮你捉到一个活的。” 我看着他那张好看脸,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想起采花贼来。 “喂,我们扮成那对采花贼吧!” 冲他勾勾手指让他俯耳过来,他真的把脸凑过来,我心头却突地一跳,推开他:“你在前我在后,现在时间正好,走吧。” 他看我一眼,从怀里摸出两块黑巾,一块递给我,一块自己系上了。我呆了几秒钟,边系黑巾边问他怎么会带着这种东西。 他从窗户跃出去,头也不回地说,这些都是随身之物啊。 可是正常人会随身带这种东西么…… 附近没有可疑的人迹,我们俩开始行动。他在前面穿房越脊,我伪装成轻功的样子跟在后面,只见他一闪身跳进一家灯火通明的大院,我忙跟过去。谁知他像踩了地雷似的脚一沾地就纵身跃上房,我才看清这院子里居然都是人,他可真会选地方——这里是青楼。夜生活还没到尾声,院子里居然还有歌舞表演,所有人都震惊地望着飞身上房的夏箜篌和正在发呆的我。 我狼狈地飞身而起,去追那可恶的家伙,他在前面又制造了几次小混乱,终于到了溯州府门外,一把撕下墙上贴的告示,手臂一振,整张告示碎成了千万片,蝴蝶一样漫天飞舞着。他就站在原地没有动,我赶上去跟他并肩而立。 他忽然轻声说:“为什么我觉得有点傻……” 我点点头:“确实有点傻。” 虽然很傻,官差却到底被惊动了,赵捕头虽然长得像燕小六,人还是很精明的。周围响起一连串脚步声,还有一些直奔四面八方,那一定是去通知各处巡逻的人以及城门官了。 时间已经接近丑时,我们从官兵的包围中冲出去,奔向东城门。 全城的官兵都出来揖捕“采花贼”,我们俩加快速度,在身后的喧哗声传过来之前赶到了东城门。这里静悄悄一个人也没有,来通知守城官的人脚程慢,还没有赶到。我和夏箜篌背对背站住,等待对方现身。 我心里有些紧张,没话找话地问他:“哎,我放心把后背交给你,你也放心我么?” 他似乎笑了笑,说:“聊胜于无。” 果然是不放心啊……我对自己也不太放心,从怀里抽出刀来。 对面一座民房旁边忽然传来一声轻响,一道黑影从我眼前跃过。 第三十六章 叶家玉器行 黑影倏忽而过,我紧张得头发都要竖起来,却不过是一只猫而已。 才松了口气,身后的夏箜篌忽然动了起来,不知从哪里蹿出来的两个黑衣人已经和他缠斗在一起。与此同时四个黑衣人幽灵般闪现在我面前,四人联手,一股强大的妖力毫无预警地向我袭来。 这种时候用不着隐藏身份,管它妖力灵力还是仙力,能用的通通用上,在面前竖起一道屏障,对面那股强大的妖力在无形的屏障上反弹回去,那四个杀手慌忙闪开。 被师父逼着闭关虽然浪费生命,可是作用也是很明显的,我一边化解那四个人的攻击一边在心里琢磨着,将来没事干的时候,就回灵兽山闭关去。 没多大一会,远处便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灯笼火把亮成一片,离这里越来越近。 我得撤了……抬头看看天上没有大网,立即飞上半空,手上的攻击化做一片光幕,没控制好,连夏箜篌也被我攻击了…… 趁着那些杀手有的躲闪、有的被夏箜篌缠住,我几个起落钻进没人的胡同,扯掉黑巾,再混进胆大出来看热闹的人堆里朝那边张望,发现夏箜篌竟也不见了,只剩下四个黑衣杀手被赶到的官兵团团围住。少了两个杀手,是跑了还是让夏箜篌抓去了? 官兵大概困不住这些杀手太久,只怕从今天以后江湖中关于雌雄采花贼的传闻要修改了,那采花贼不只是男女二人,是一个采花团伙…… 悄悄退出人群往客栈的方向跑,这里一团混乱,正好回去带上兽兽趁乱出城。跑了没多远,发觉身后有人跟上来,回头一看是夏箜篌。 他追上来说:“本来抓住了一个,谁知竟忽然服毒自尽了,只好扔下他过来追你。” 我收住脚步,想起第一次遇到那群杀手时,有两个人的声音很耳熟,如果看到脸,说不定我能认出来。 我抓住夏箜篌:“你扔在哪了?带我去看看。” 夏箜篌略一犹豫,点点头带着我往回走,不远处一个死胡同尽头躺着一具尸体。我和夏箜篌冲到跟前,却发现那人服的毒药性之烈极为可怖,才这么一会功夫他的嘴脸已经烂成大洞,身体各处也开始溃烂,脓水向外流出来,一阵阵恶臭令人作呕。 已经无法查看了,这脓水如果流出去会危害城里的百姓。好在胡同两边都是废弃的房子,并没有住人,我们在胡同里放了一把火,烧了那具尸体。赶在救火的人到来之前离开。 我和夏箜篌潜回客栈换了衣服,把那个还晕着的伙计从我房里搬出去,送到旁边没人住的空房间。即使没人住也有人每天打扫,明天一早这可怜的家伙就会被人发现了。 一夜之间城里采花、杀人、放火诸事不断,客栈里的人也已经被惊动了。我们俩来到前厅时,很多睡不着觉的住客正凑在一起闲聊,叶问天也混在里面。 他一看见我和夏箜篌出来就迎了上来,我假装刚被吵醒,问他出了什么事。 叶问天绘声绘影说了一大堆,生动逼真得好像他就在一边看着似的,好不容易等到他故事讲完,我才插空说:“我们要走了,你要是愿意跟着,就跟我们一起走。” 他虽然来历不明,跟我们在一起的理由也匪夷所思,但显然夏箜篌并不怎么在乎他,我也对这个人相当好奇。而且以他的追踪能力,只要他想跟上我们,就算这会儿我们偷着跑了,肯定还是会被他追上。这个人暗中或许是有帮手的。 叶问天有些吃惊:“城门未开,此刻离开,明日那个赵捕头过来查人数,我们三个肯定会被当做嫌犯通揖。” 夏箜篌笑道:“今夜要偷着出城的绝不会只有我们三人,叶兄尽管放心好了。再说凭叶兄的家世,还怕那小小的捕头么。” 叶问天不再有异议。大半官兵都被调往东城门一带,别的地方防守自然空虚了很多,我们三个带着兽兽躲过守城官兵的耳目出了城,沿着官道往南走。 途中经过农户,我让夏箜篌去偷了几匹马,又让叶问天留下银子,三个人骑着马走。 晓行夜宿,马也换了好几次,走了七八天,终于到了河川府。其实一路上很多好玩的地方我都想去,又怕耽搁得太久乌云见不到我会着急。好在河川府是个大城市,在我看来已经够繁华的溯州跟河川府比起来,就像个县城。 叶家的生意似乎做得很大,叶府的规模差不多比得上西门府了,离得老远就有小厮迎过来,又是帮我们牵马,又是帮我们提东西。嗯……我拒绝了,自己的东西还是拿在自己手里最安心。 叶问天的父辈早已经不在人世,只有一个二娘还活着,每天吃斋念佛不管家事。他的兄长都在外地做生意,家里说了算的只有他一个。我只是有些纳闷老管家对叶问天的恭敬劲,按理说他都六十多岁的人了,从叶问天父亲那辈起就在叶家,叶问天叫他叔叔,他根本不必对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点头哈腰。不过这是人家的家事,我心里奇怪,面上却只能装作没看见。 休息了一下吃了顿饭,叶问天就带我们去玉器行。那不过是叶家生意里的一小部分,说得准确些,是叶问天自己的兴趣所在。 才一进玉器行,行里掌柜就匆匆过来,脸上的表情都快哭出来了:“我的爷啊你可回来了,大爷那边让我把咱们新入手的那件东西给他送过去,你没在家我不敢作主,他都派人来催了我八遍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这把老骨头都能让大爷派来的人给拆了……” 叶问天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阴戾:“他要送人情,凭什么总跟我要东西!这事你不用管了。”脸上忽然换了副笑模样,回身指了指我们:“这位西门姑娘和夏公子是我新结识的好朋友,咱们这里摆的,只要他们二人看得上眼,你就叫人装起来送到府里去。” 叶家的玉器行是座三层小楼,掌柜的看清了叶问天的脸色,直接带着我们上了三楼,好东西都在三楼放着。夏箜篌一副富贵不能淫的样子,我却看得眼花缭乱心花怒放,有心想原地转个圈,把这里摆的东西全部指遍,却实在不好意思。 前世的老爸喜欢玉器,我又在富可敌国的西门府里混了十六年,多少也懂得一些。挑着最贵重又好携带的选了七八样,发现掌柜的脸有点绿了,才恋恋不舍地住了手。真是个小气的家伙,叶问天都不心疼,他倒心疼了。 叶问天在楼下看帐目没上来,我对他和掌柜刚才那番话有些好奇,忍不住问掌柜那位大爷是做什么生意的,倒像和叶问天有些不睦。 掌柜嘿嘿一笑,想要说点别的,见我紧盯着他不放,居然又向我推荐了好几样东西……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居然舍得下这样的血本,我对那位大爷更好奇了…… 第三十七章 没你的事 叶问天一回到河川府就忙起来,找了两个能说会道的小厮来陪着我和夏箜篌逛河川府。叶家很好找,不愁乌云找不到我。果然,玩了三天之后,第四天早上我们出了门没走多远,就看见一个点心摊子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女的正是乌云,男的一身白衣,长的还挺容易让人联想起花无缺的。应该就是乌云一提起就脸红的那位妖族师弟了。 我冲夏箜篌挥挥手:“你跟他们去逛吧,我师姐来找我了。” 夏箜篌大概对我这种轰苍蝇似的待遇有些不满,打量乌云他们几眼,没说话就走了。 走到小吃摊前坐到乌云身边,那白衣男人还望着夏箜篌的背影出神。乌云不客气地敲了敲他:“这就是小菜师姐,叫师姐!” 转头对我说:“这是我师弟,叫安公子。他可不是什么公子,是他的名字就叫安公子哦!” 安公子回过神来,恭恭敬敬冲我一抱拳笑道:“安公子给小菜师姐问好。” 听起来真别扭,而且他的年纪明明比乌云还大,却还得叫我们师姐。 忽然看见他腿上趴着一只乌龟,龟壳翠绿,像碧玉一样,一双眼睛既温顺又有灵性。刚想叫兽兽看看人家多老实,才发现兽兽不在我肩上,竟跟着夏箜篌走了。 安公子见我对小乌龟感兴趣,索性把乌龟放到我面前让我看。乌龟碧绿的壳上刻了两个小小的篆字“鳥云”。我认了半天,发现那两个字越看越像“乌云”,可是隐约又觉得像“鸟云”,繁体的“乌”和“鸟”我一直分不太清楚,何况又是篆字。 安公子笑眯眯地介绍:“这只小乌龟是今年师姐过生日我送给师姐的礼物,为了防止它走失,特意在它的壳上刻了师姐的名字,结果刻字时一不小心,把乌刻成了鸟……” 乌云抬手照着他的脑袋就是一拳,恨恨地说:“你还好意思到处说,为这事我一直被人嘲笑!” 我忍不住大笑起来,即使没有刻错,这件事也很好笑。安公子真的是好心怕它走失么,只怕未必吧,送人家绿壳龟,在龟背上刻人家的名字,还刻错……哈哈……这安公子真是个妙人。 安公子揉揉脑袋笑嘻嘻地转移话题问我:“刚才跟小菜师姐在一起的人,就是夏公子么?长得好像妖族太子。” “你见过妖族太子?” “去年过年赏灯会时,远远地见过一面。” 我有些吃惊:“你去宫里赏灯?”妖族皇宫里每逢过年都有赏灯大会。 乌云笑道:“他家祖传的做灯手艺,赏灯大会时家里人要进宫去,就把他也带进去了。” “哦哦哦,”我很高兴:“你就是著名的宫灯安家的人呀,我用过你们家里做的灯!” 我在西门府当洗脚工时,伍官家为了让我们能更好地伺候那些主子们,给我们每人配了一盏精巧的小提灯。有了那盏小灯,人家就可以免受刺目的大灯影响,舒舒服服地闭目养神,我们在小灯下干活。那些小提灯就是安家做的。 安公子冲我一伸手,手掌上放着一个晶莹剔透的小东西,笑着说:“初次见面,送给小菜师姐的礼物。” 我拿过来却没看明白是什么东西。 安公子解释说这东西叫日光石,白天吸收了日光,晚上可以用来当一盏小灯用,很亮的。 那不是跟月灵珠有点像么……不过,这东西不会有什么放射性吧? 正胡思乱想,安公子的语调却忽然严肃起来:“小菜师姐,这次我特意亲自来见你,是想让你认一个人。” 我抬眼看他,他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纸卷,展开,递到我面前,问我:“认得这画上的人么?” 画中是位胖胖的老者,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一副慈祥模样,我自然认得,这是小洛的九叔公。 “认得,是灵族的一位长老。怎么了?”有种不好的预感。 安公子和乌云对视一眼,收起那副画像,轻声说:“几个月前,我们在人族领地发现了他的尸体,是中了一种灵族特有的毒,尸体上有刀伤,被扔在荒野,看样子是被人杀死的。” 一股寒意徒然间蹿上我的脊背,九叔公竟被杀了,照安公子的话推断,他是被自己的族人杀死的。在所有灵族人中,除了小洛以外,唯一对我不错的就是九叔公,九叔公也是小洛的族人里最疼爱关心他的长辈,居然被族人杀死了!灵族内部又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小洛会不会有危险? 我心慌意乱,那颗日光石被我攥在手心,听到乌云叫我才猛地回过神来,手心里一阵疼痛,已经被石头的棱角硌出了血印子。 安公子笑了笑说:“你不用担心,妖族太子当年一怒之下放出那么阴毒的谣言,是因为他的四个心腹一夜之间全被人杀死了,行凶之人留书说自己是灵族七皇子洛临流。小洛有这样的本事,灵族没有人能伤得了他。” 他顿了顿又说:“听说近日妖族太子要来这边的京城密会人族太子,这两个人近两年不知怎的结成了同盟,他们要商量的事,必定与灵族有关。过些日子我再去京城探探情况,一有灵族的消息立即请乌云师姐告诉你。” 其实……我对灵族的消息没什么兴趣,如果不是为了找小洛,谁爱关心那群小心眼又多疑的人啊…… 回到叶府时夏箜篌正在池塘边钓鱼。 我蹲到他身边去问他:“你没去玩?为什么钓人家池塘里的鱼?” “又不一定钓得上来。”他连眼皮都不掀一下,这家伙难道在生气? 我掏出日光石给他看:“师弟送的礼物,不错吧?” 他看了一眼没啥反应,真不识货。倒是兽兽很激动的样子,嗖地蹿到我肩上来,抓得我肩头一阵刺痛,手一哆嗦,那颗日光石就进了池塘。兽兽吓了一跳,飞快地钻到夏箜篌怀里避难去了。 我呆了半天,推他:“保镖,去帮我捞。” “不去。” “加工钱的……” “一颗妖皇石?”他笔眯眯。 “不行!” 大不了自己下水!我从他手里拿过钓杆往水里一插,不深。脱了鞋袜撩起群摆,再卷起裤腿,忽然发现他目不转睛地在看。回头瞪他,他挑了挑眉毛笑了:“脚腕上的淤青都褪了吧?” 我瘪了瘪嘴,淤青这件事情我没注意过…… 先用脚在水底探探,硌脚的小石头不少,也不知哪一块才是,只好挽起衣袖去摸。日光石棱角锐利,质地却是温润细腻的,摸了一会,忽然想起十八摸来。很久很久以前,在我和小洛都只有八九岁的时候,我曾经唱着十八摸调戏他来着,气得他一整天都没理我…… 一直陪着我们的小厮从远处跑过来,边跑边嚷着:“西门姑娘怎么自己下水了,有事吩咐我们去做就可以了……” 我刚直起身,半空中忽然飞过来一件淡青色的外衣,一下子罩在我头上,把我挡了个严实。是夏箜篌的衣服。 又听见他淡淡地说:“没你的事,下去。” 第三十八章 壮士,你有了 小厮拍马屁拍到了马脚上,讪讪地退下去了。我把衣服扔还给他,披着这么长的衣服搞水下作业很不方便。他接过衣服穿回去,也没说什么。于是他钓他的鱼,我摸我的石头,暖洋洋的午后很和谐。 吃过晚饭叶问天还没回府,府上却来了客人。这位客人很神秘,悄悄地从后门进来,要不是我带着兽兽去后门外的茶楼买松子糕,都不可能知道有人来。眼看着那人带着个随从进了后门,那随从还左右张望了一下,明显是怕人看见,可惜他忘了看上面。天已经黑了,这条胡同里没什么人,我悬在他们头顶跟着他们鬼鬼祟祟进了后门,藏到一棵大树后面,毕恭毕敬的老管家亲自迎出来,躬着身轻声说:“殿下,怎么提前来了?” 我在树后愣住了。好像只有皇子公主才会被人称作殿下吧,这个神秘的客人是哪一族的殿下?我没看见他的正脸,从他身上也感觉不到妖气,那么,是人族的某位皇子么?他偷偷摸摸从后门进到叶府里来干什么? 闲着也是闲着,虽说好奇心害死猫,可我又不是猫。把兽兽放到树上让它自己带着松子糕回去,我依旧悄悄跟在老管家和那个殿下后面。 他们专挑府中僻静的路走,曲曲折折也不知要去哪里。 “你主子这几天忙什么呢?我叫人给他带了好几次信,一次也不回!”殿下的声音冷冰冰。 老管家低着头说:“回殿下,听说是些生意上的事……” “生意?呵!”殿下冷笑:“生意比国事还重要么?” 老官家不做声,那位殿下也不再说话,几个人闷头走路。 又走了一段路,殿下忽然说:“你别跟着我了,我认得路,你去派个人把他叫回来,告诉他我已经到了!” 老管家答应了,转身快步离开。 那随从说:“不如属下先去探一探,看看那地方还安不安全,殿下迟一会再过去吧?” 殿下点了点头,那随从便闪身进了旁边的林子。我想了想,决定去跟着那随从,看看他们要去的是什么地方。这个叶问天没事跟我和夏箜篌套交情,就为了一个兽兽我才不信,他暗地里又跟皇室有勾结,天上掉馅饼,不是阴谋就是陷井。摸摸他的底细,也算对自己负责。 那随从拐了几个弯来到一座房子前,这房子外观像是一个庙。他推门进去看了一眼,在里面摆弄了一会什么,又出来四下查看一番便匆匆离开。看他走远了,我溜进那房子里一看,原来就是一个小庙,里面黑乎乎看不出供的是哪位菩萨,除了神像和供桌外,这房里再没有别的东西。外面传来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我飞到神像的莲花座上,在神像后面藏好。 隐藏气息和逃跑,这是目前我最擅长的两件事,不过藏在这里只能听不能看。声音已经到了门外,就要推门进来,我脚下踩的一个莲花瓣忽然动了起来。吓得我几乎要飞起来,忙往旁边跳开,那瓣莲花滑向一边,里面的人往上看,我跟他四目相对,两个人都吃了一惊,这人竟是夏箜篌。 外面的人已经在推门,容不得我再犹豫,纵身跳下去,把那片莲花瓣轻轻合上。 下面的空间十分狭小,只能容下一个人蹲在里面,夏箜篌本来就长手长脚的,此刻又塞进一个我,我们俩的姿式就变得相当暧昧。他蜷起腿坐着,我团成一团挤在他怀里。这个姿式就好像他是个怀了孩子的孕妇,我是蜷在母体里的婴儿。忽然想起一句曾让我笑抽的话:壮士,你有了…… 我和他互相看了两眼,没时间给我们尴尬,外面的人已经进了门,开始低声说话。 是那个殿下的声音:“那东西你看了么?还在这里?” 那随从答道:“还在。” 有脚步声走近供桌,一阵生了锈的齿轮转动声响起来,我和夏箜篌呆的这个狭小空间本来很黑,这会儿忽然有一道光从旁边的木板缝射过来。可惜那木板缝在我身后,我根本一动也不能动,夏箜篌被我压住坐不起来,我们两个只能彼此交换着厌恶的眼神,都恨对方坏了自己偷窥的好事。 殿下长吁了口气:“看来老三没有骗我。我还疑他起了异心。” 外面忽然响起叶问天的声音:“大哥真是多疑,咱们兄弟四人里,还有能谁亲得过你我,我不帮你又帮谁去。” 我心里突地一跳,看夏箜篌,他只是微皱着眉,没什么反应。叶问天叫这位殿下大哥,那外面这个人必定是人族的太子,叶问天也是四个皇子之一……他说喜欢兽兽果然只是借口,他的目的看来跟四皇子一样,都是夏箜篌。 殿下笑了几声说:“我听人说你这里来了两位客人,是什么样的人物啊,改日给我引见引见。” 叶问天笑道:“大哥又取笑我了,你自己娶了好几个老婆,我还一个也没娶上,就不能找几个美人回来热闹一下么……” 咦,原来他接近我和夏箜篌是瞒着太子私自行动,看来太子也没猜错,叶问天确实是有异心的。 殿下轻笑一声说:“咱们还是到里面去谈……你守在这里。” 后面那句是吩咐那个随从,又是一阵齿轮转动声,我身后那束光没了,似乎又开了另一个机关,太子和叶问天不知去了什么地方,那随从的脚步声在庙里转了一圈便没了声音。 我和夏箜篌大眼瞪小眼,不能说话不能动,也不能出去,挤在这个黑暗的小空间里实在太难受了。 他忽然抬手在我背上写起字来,写的是:你怎么来了? 我瞪他,丢给他一个“我也想问你”的眼神。 他又在我背上写:下面有地道,我从花园过来。 啧啧,这个叶府修得好像老鼠洞,到处都是机关暗道么? 我两边看了看,只能在他腿上写字,才伸手划了两下,他忽然握住我的手,黑暗里似乎笑了一下,把掌心朝向我。 我在他手上写:他们的目标都是你,你是什么人? 等了半天,他居然没理我。扭头看他一眼,却正对上他的目光,他的目光里好像比平时多了些东西,我正看得发怔,他忽然伸手搂住我往上抬了抬,把我的重心换到他另一条腿上。在我背上写了三个字:太胖了。 第三十九章 坐怀不乱 太,胖,了! 他居然说我太胖了……我还嫌他肉少硌得我不舒服哩! 他把我挪了位置,能坐起来一些,凑到我耳边用极轻的声音说:“这里不能再呆了,一会出去了,我们就走。” 我一扭头差点撞了他的鼻子,忙躲开些,他继续说:“太子他们虽然不知道我们躲在这里,可是那两个跟着我们的小厮这么久看不见我们,晚些时候肯定要跟他们主子说。” 我点点头,心里却还是很好奇那层木板后面藏着什么东西,太子那么看重。 他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轻声说:“等他们走了我们拆了这木板,看看隔壁是什么东西。然后带上兽兽,连夜离开河川府。” 我再点头,其实我知道他为什么一直喋喋不休地说话,那是因为他尴尬,想让我不要注意到他的身体在发热。连他呼出来的气息吹到我的脸上,都带着灼人的温度,我们俩这个暧昧的处境,从哪方面看都挺危险的…… 他忽然轻声问我:“离开这以后,你打算去哪?我……我可能有些事情要去办,大概要离开二三个月时间。” 我扭头看他,也贴近他的耳朵问:“你这是请假还是单方面解约啊?” 他怔了怔,笑起来:“是请假。你打算去哪?我办完了事情去找你。” 我想了一下:“去京城。” 他沉默了一会,轻轻叹了口气说:“一定要这么急着去么?等我回来陪你去吧……” 我的心跳快了起来,这人用恳求的语气说着关心的话,真叫人想不动心都难。 “京城一定很大,够我玩两个月了,玩玩又不会有危险。”我把头转向另一边,却还是躲不开他温热的气息。 “那些杀手还在到处找你呢,”他忽然抬手把我的脸转向他那边,对上他的眼睛:“再担心别人,也该顾及你自己的处境,你比他更危险!” “他”自然是指小洛了……被他看穿了心思,我有些狼狈,嘴硬地说:“杀手在找我,无论在哪里都不安全。” “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 “哪里?” “西门府。” 他不理会我惊讶的目光,慢条斯理地说:“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你会回西门府的。” “西门将军会杀了我的!” “你不是说西门府和叶府差不多大,在里面藏两个月很容易的。” “我要是不去呢?”我斜眼看他,他又不是我的谁,凭什么管我这么多…… 他笑了笑,凑得近了,嘴唇擦过我的耳朵,我半边脸直发烫,他轻声说:“我有办法找到你的乌云师姐,把你丢给她去管教。” 我是真的吃惊了:“你……” 他一把捂住我的嘴,我才发现自己刚才声音有点大,好在时间久了,外面那个随从大概已经等得快睡着了,没听见这里面的声音。 他放开我,还矫情地说:“蹭我了一手口水……” 其实我是想问他,怎么能找到我那位乌云师姐的,连我都找不到,但是估计问了他也不会说。就先答应他去西门府也没关系,反正脚长在我身上,等他走了我想去哪就去哪。 他忽然又说:“我把你送进西门府再离开。” 我怒视他,他只是微笑。 切,那又怎么样,顶多是多跑一段路罢了。 “你不问我去做什么事么?”他忽然又开口,语气还有点哀怨。 “好吧,你要干什么去?” “不能告诉你。”成功地耍了我,他很高兴。 真够无聊的……我头顶三滴汗,没想到这个男人也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一时间好像把能说的话都说完了,两个人几乎紧贴在一起,不说话就显得很别扭。我努力想保持一个端正的坐姿,却在轻轻挪动了几下后发现他的眉毛皱起来了,在我耳边轻声说:“你再乱动……不要指望我能坐怀不乱……” 我乖乖地不敢再动,却还是忍不住用语言鄙视他:“你不是嫌我胖么。” “嗯……我喜欢胖一点的……”他好像只是随口说说,我却听得心里乱糟糟的。 他忽然盯住上面:“他们出来了!” 外面的机关又是一阵响动,有脚步声传过来,跟着是太子低低的声音:“你几时回京?父皇前两天问起过你。” “这边还有些帐目不清,最多三五日后必定动身。”叶问天答。 脚步声渐渐去得远了,又等了一会儿,我实在蜷得腿都麻了,抬手移开头顶那片莲花瓣,想从夏箜篌身上站起来。却突然被他拉住手腕,又跌坐回去。 他指了指旁边的木板:“你不是要看么?这么一会儿就忘了?” 我还真给忘了……只想着赶紧出去,再在他怀里呆下去,我怕自己会起了色心占他便宜。嗯,我可能好像应该不会愿意对他负责…… 他伸手贴住一块木板,只听啪的一声,那块木板被他生生吸了下来。 我们俩凑过去往那边看看,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想起那块日光石,我从怀里把装着石头的小荷包掏出来。日光石才从荷包里拿出来,立时把对面照亮了,原来那面只是个小小的木格子,格子里放着一个明黄色的卷轴——这东西的模样,很像传说中的圣旨啊! 我掏出怀里的短刀伸过去试了试,木格子里没有机关,伸手把那卷轴拿过来。我举着日光石照明,夏箜篌把那卷轴展开了,果然是一道圣旨。 那圣旨上说的事情我却有些没看懂,好像跟皇位有关,名字却全都很陌生。看着夏箜篌等他解释。他果然发现我没看懂,或许是早就料到我看不懂,边把圣旨卷起来放回去边说:“这圣旨是先皇写的,原来当年先皇临终时,并不是传位给现在的皇上。” “那现在的皇上的两个儿子私藏着这道圣旨干什么?他们还能拿这个威胁自己老爹吗?” “听说皇上的身子已经不中用了,朝中大权有半数落在太子和皇后一族手中,不过近几年皇上对太子渐渐不满,却极宠四皇子,所以,这道当年的圣旨只怕还是有用的。不过这道圣旨似乎是仿的,真的不知放在什么地方……”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我心里很奇怪。 “我在沐府呆了近四年,又不是聋子瞎子。”他把那块木板又装了回去,忽然说:“你抱住我的腰。” “什么?” “抱住我腰。” “为什么?” “算了……”他不愿意再跟我废话,一只手把我抱在怀里,另一只手用力一扳我们身下的木板,咣啷一声,那木板向下一翻,我和他直跌了下去。 第四十章 回妖族去 我刚想说我自己也可以……话还没出口,两个人就一起进了一条不知是什么东西做的通道,触手竟是软的,把我们紧紧裹住,只能靠自身的重量缓慢下滑。他还嫌我胖,太瘦了身体轻,一定会被裹在这里掉不下去。 我说,这是什么东西,好像进了毛毛虫的肚子。 说完忽然想起,如果这是毛毛虫的肚子,那我们这样慢慢地在虫子肚子里往下滑,不是成了虫子的粪便…… 通道不长,很快就到了尽头,脚碰到了实地,跟着眼前也亮起来。这地方四壁是用大青石板起砌起来的,壁上有灯,这会只有一盏燃着,却也足够让我看清周围。 我们滑下来的通道是一种很韧的织物,摸了摸还有弹力。前方有一条通道,通道里黑漆漆的,如果夏箜篌是从那过来的,那么就是通往花园了。 他拉着我快步走进通道,边走边说:“这里是通往花园的近道,太子他们或许还有别的话要说,走的都是避人的小路,我们虽然耽搁了一会,也能赶在他们之前回到往处。” 我一只手被他握着,一只手举着日光石照明,走在这通道里让我想起重生前的那一刻。那时候我是一个人,那条通道的尽头有光,然后在出口处有人问我,来生有什么心愿。我当时咬着牙说要做个美女,不知道那个问我的人是不是搞错了,我是要做美女不是霉女…… 其实美女又有什么好,如果当时不是因为一直在憎恨着杨,如果多给我一点考虑的时间,我肯定要说让我一生荣华富贵平安快乐吧!可是真那么说了,八成就遇不到小洛了。 出口在离我们住处不远的一个花园里,花园里有一株老树,树下是一块生满青苔的大石头。从下面扳动机关,那块大石头竟然被支起来移向旁边,夏箜篌带着我从里面一跃而出,一眨眼的功夫那块挪开的大石头就咕咚一声回到了原位。要是身手不好动作慢了些,准会被大石头挤死。 我问夏箜篌外面的机关在哪里,他指了指树上。 我奇怪他为什么要爬到树上去,不过这个人心里似乎藏着很多秘密,有些事情问了他也不会说。 花园里一个人也没有,我们住的是客房,叶府太大,下人又不多,现在天也黑了,一路上也没遇到半个人,白天跟前跟后的两个小厮也不知哪去了。其实我们在密道里呆的时间也并不算长,因为回到房间后我看见兽兽才开始吃第三块松子糕。 拿上包袱抓起兽兽,出门跟夏箜篌会合了,一溜烟出了叶府。 夏箜篌扭头看看我说:“你的包袱大了很多。” 的确大了很多,还很沉重呢!叶问天送我的那十件玉器全背在我肩上,少说也有三十斤。这没眼力见的保镖明明看出我肩上担子重,也不主动帮我背着。不过妖族的身体还真是强壮,三十斤的包袱背在我肩上,我还能轻松地飞。很少有像我这么强壮的美女吧?! 夏箜篌目标很明确,一直朝西走,看来是真打算亲自把我押到西门府才去办自己的事了。说起来他不过是我才雇了没几天的保镖而已,何必管我这么多闲事,他这么关心我,难道是因为他在暗恋我? 从河川府去妖族,走水路最快,河川府码头很繁华,夜间也有客船出行,我们刚好赶上今天的最后一趟船。 站在甲板上,江上的风吹过来是凉的,我想起小时候看的泰坦尼克号,那里面的经典镜头,看的时候我曾想那个女主角的腰好粗,如果身后那个男的换成我老爸,他那短短的胳膊小胖手,说不定没法合拢哩。我第一次坐渡江轮,就是老爸带着我,那时候妈妈身体还很健康,谁也料不到十年后翻天覆地的变化,我失去了一个世界,又得到另外一个世界。不过也仅仅是对我而言,即使对我老爸,也不过是失去了生命中比较重要的两个人,而已。 “你可以把包袱放下来,不用一直背着。”夏箜篌在我身后说。 我瞥了他一眼,我的贵重物品这么多,放到船舱里去被人偷了怎么办。兽兽睡得像只猪,根本不能指望它看包袱。 “你说,叶问天发现我们俩一齐失踪了,会是什么表情?”转移话题,干嘛总暗示我是财迷。 他没理我,静静地看着江面。天上有云,星星月亮都看不见,江面上一片漆黑,也不知他看出了什么乐趣。 “说话啊!” “我正把他的表情做给你看啊。” …… “你以前去过妖族吗?”我问他。 “去过,很久以前的事了。”他拉着我在甲板上坐下,把我肩上的包袱解下来。 船老大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抽旱烟袋,身边放了盏小灯,桔色的光暖融融地照过来,我看着夏箜篌的侧面,忽然想起一句“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一下子把自己囧到了。 我说:“你长得很像妖族太子,进了妖族地界以后,你得改改装扮,不然万一被太子的崇拜者们看见了,你会被围堵的。” 他笑了笑,说好的。 我又说:“几年前我见过妖族太子一面,那时候他还是个好人呢,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年竟然变了。为什么有些人那么容易变呢?” 人会不会一夜之间性情大变我不知道,但一年两年的时间,也足够改变一个人。有些人就是善变的,比如我前世的老爸。而有些人是十几年如一日不会改变的,比如西门爹,他残忍好色贪杯暴躁易怒……十六年来从没变过。 “你呢?你会轻易改变吗?”他回过头来看着我。 我犹豫了一下,摇头:“不会吧,现在这样挺好。” “是不错,”他忽然笑起来:“其实还可以稍微瘦一点……” …… 第一章 眠月楼 水路走了三天,又骑了四天马,终于到了妖皇城。路上一直担心颠坏了那些玉器,夏箜篌说我应该找个识货的地方早点出手才是。可是我当了十几年穷人,哪里知道什么识货的地方。我在妖族生活了十六年,其实连妖皇城都没有好好逛过,整个妖皇城里最有名的地方,除了皇宫和西门府,我就只知道眠月楼。 眠月楼,就是那座很高很高,有很多灵族俊男美女的楼。我一直不愿意想起这三个字,对于整个灵族,它就像一个一直在滴血的伤疤,永远结不了痂。 那些曾经在西门府里呆过的男孩们,除了小洛,应该都被送进宫里去了,他们中会有一大部分被淘汰下来,送到眠月楼。四年过去了,有多少人已经不在世上,又有多少人生不如死。在西门府的时候,那些男孩里只有小洛跟我关系最好,其他人有一大半我连名字都叫不上来,他们受到的待遇也跟小洛不一样,平时总是呆在西门府深处独立的大院子里,很少有机会出来走动。 有时候我觉得,其实西门爹也有他温和的一面,至少他从来没有折辱过小洛,大多数时候对他偷进书房看书也是睁一眼闭一眼。小洛跟那些男孩不住在一起,可以在府中随意走动。就连那只被我和小洛偷吃掉的鹦鹉,我猜西门爹可能也知道是谁干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一厢情愿地把他想得太好,离开了四年之后再回到妖皇城,我居然有些伤感了。 兽兽第一次来妖皇城,看什么都新鲜,在我肩上转来转去,大尾巴不时擦到我的鼻子,弄得我直想打喷嚏。 夏箜篌贴了胡子画了点妆,打扮成个中年人的模样,还逼着我跟他叫爹。我正跟他讨论是应该我叫他爹还是应该他叫我小姐的问题时,旁边一个卖头花的小贩忽然叫我们:“两位是初来妖皇城吧,小的这里卖的可是妖族特产,两位过来看看吧!” 他摊上卖的确实是妖族特产,不过却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只是用一种妖族特有的植物花朵做的头饰而已,这种花晾干了以后比初开时更鲜艳夺目,而且十分坚硬,适合雕刻。虽然没什么了不起,我却一支也没有。 那小贩笑眯眯继续推销:“这位先生一看就是个疼女儿的,不如买一支吧,姑娘们都喜欢的……” 夏箜篌听了很高兴,问了价钱就买了一支,看着我说:“好闺女,爹帮你戴上吧?” 我悻悻地接过他手里的花,走出几步忽听身后那小贩跟人窃窃私语。 “你可真坏,看人家是远道来的就卖得这么贵!” “嘿,看他们那眉来眼去的样,明显是对老少配,不宰他们宰谁啊!” 那两个人欺负我们是人族来的,耳朵没妖族灵,以为我们听不到他们的话,我气得牙痒痒……我什么时候和他眉来眼去了! “好一座妖族第一销金窟……”夏箜篌忽然感叹。 十字路口处矗立着一座六层高楼,放到现代毫不稀奇,可是在周围最多不过三层高的建筑群中,这座楼的海拔就显得很可观了。 那座楼就是眠月楼。 走到眠月楼门外,听见里面传来的乐声带着几分飘渺,这曲子很耳熟,以前在西门府时那些男孩们经常弹这个曲子。小洛说那是在灵族流传很久的一首歌,歌词已经失传,只有曲子常被人不经意地哼起,他们弹这支曲子的时候一定是在想家。 夏箜篌见我忽然停住,回过头来看我,我看着眠月楼里晃动的人影,很想去看一看那里面有没有儿时的故人。 刚想往里面走,夏箜篌一把拉住我:“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我看他一眼:“眠月楼嘛,这地方跟一般的青楼不一样,男人来得,女人也来得。” “你是女人?”他斜睨着我。 “不是女人是什么!” 他拍拍我的头:“是小孩子啊!” 眠月楼跟一般风月之地不同,门开着,你爱进不进,我和夏箜篌在门口说了半天话也没人出来拉客。 我拍开他的手,怀着当年帮我妈抓小三的勇气和激情昂首而入,肩上背着大包袱,还蹲着一只松鼠,一进门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我和夏箜篌穿的都还不错,不至于被当成要饭的打出去,不过远道而来,行李都没放下就直接冲进眠月楼,还是一老一少、一男一女,人家稍微惊讶一下也不奇怪。 我冲一个看起来像妈妈桑的女人笑了笑,表示我不是来砸场子的。 好在这地方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这里面的人都见多识广,比我们更古怪的客人兴许也见过,略一愣神后马上就有人迎了过来。 迎上来的不是那个我对着她笑的妈妈桑,而是个年轻妖娆的……男人。这人不知道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以他这副容貌,如果他刚刚就在,我绝不会没有看到他。 他袍袖翩翩、衣角带风地走到我身边,微笑道:“二位是初次来这眠月楼吧?” 话是跟我说的,一双媚得要滴水的眼睛却瞄着夏箜篌,那么老有什么好看的! 我点点头,四下看看,想找个地方坐下,那男人笑道:“二位是要分开,还是在一起呢?” “分开。” “一起。” 我回头瞪夏箜篌,他语不惊人死不休:“小女无知,非要来这里见见世面,不在旁边看着她,我这当爹的不放心。” 第二章 君不见 我瞪了他半天,可惜眼中的怒火没法烧了他,他挑衅地冲我扬了扬眉毛,笑得小胡子都翘了起来。 再见多识广的老手也顶多见过父子一起来玩的,父女俩一起来,还要在一起玩的,恐怕以前还没有过。我和夏箜篌大概可以载入眠月楼的史册了。 我想看看刚才弹曲子的是什么人,问那妖娆的男人,他说那是眠月楼里最红的君不见。君不见,这名字没听过,估计是在眠月楼里用的花名。至于是不是最红的,我和夏箜篌两个自然不知道,即使是最不红的,他们也可以冠上个最红的名头卖给我们,反正灵族男人没有难看的。 那男人问了问我们其它的喜好,带着我们往楼上走。眠月楼格调还是挺高的,一路走上去,没看见我想像中那种老头子搂着妙龄少女的恶心画面,也没听到到什么不堪入耳的声音。有的只是一扇扇雕花木门,一条条迂回曲折的走廊,一幅幅绣工精湛的帘幕,还有空气里浮动的暗香,耳边隐约传来的呢喃软语。 楼梯很宽,我和夏箜篌走在那男人身旁,三人并行还有富余。我有点搞不清这男人的性向,他好像对夏箜篌很感兴趣,可是又仿佛对我也很感兴趣。走到四楼时他居然还调戏我,很温柔地问我觉得他如何…… 我只好也温柔地告诉他我不喜欢他这个类型。夏箜篌在旁边忍笑忍得很辛苦,连兽兽都捧着肚子笑倒在我肩上。 他一直带着我们到了最顶层,进了靠西一间叫摘星阁的屋子。这屋子是个套间,算是两室一厅,厅中琴棋书画一应俱全,两边是卧室。 那男人一直偷偷观察我和夏箜篌的反应,夏箜篌的来历我虽然不清楚,但他显然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眠月楼对于他来说,似乎也只不过是“好一座妖族第一销金窟”而已。我好歹是在西门府长大的,比这里奢华百倍的房子也进去过……虽然也仅仅是进去过。 我们坐下不久就有人送上茶点,不过我饿了,让他换酒菜来。很久以前西门府里的狗牙老万曾陪着西门爹来过这里,美人他无福享用,倒是混了顿酒足饭饱,回去后每次喝醉酒都吹嘘他喝过眠月楼的酒,吃过眠月楼的菜,那是多么多么的美味,就好像连眠月楼的酒菜都能令人销魂。今天正好尝尝。 那男人委婉地问夏箜篌要男人还是要女人,夏箜篌居然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那男人立即暧昧地笑起来。他出去后我问夏箜篌跟他说了什么,夏箜侯笔眯眯地说:“我告诉他给我派两个不善言辞的女孩子,会说不如会做。” 我听得差点喷出一口茶来:“你想做什么?” 他递了条手帕给我,笑着说:“有很多事可以做,你要是觉得没意思,咱们可以现在就走。” 我没理他,看了一眼窗外,天空蓝得像海水,能看见远处的皇宫,琉璃瓦反着金色的光。 我们要的人很快就来了,那性向不明的男人轻轻退了出去,还替我们关好了门。 美貌的灵族女孩我见过很多,眠月楼里的却无疑比我见过的那些更出众。灵墟堡里的那些贵族少女们不过是些没见过世面的井底蛙,面前这两个女孩容貌清纯可爱,神态中却带着一种惯见风月的成熟和妩媚。 那两个女孩对我微微福了福,一左一右坐到夏箜篌身边去,一个问:“先生贵姓?”另一个笑道:“先生说的会做,不知指的是什么……” 夏箜篌撸一撸他的假胡子:“复姓西门。” 我想用眼神杀死他! 一起进来的一共是三个人,有一个人始终静静地站在门口没动也没说话。好像为了证明他很红,他穿着一件火红的长袍,半靠在大红色的帘子上,只有露在外面的脸和半截手指,可能是因为长年不见阳光,白得几乎透明,一双淡茶色的眸子半开半合,好像在看着我,又好像在看着我身后的什么地方。他那副慵懒的样子加上玉一样细腻的肌肤实在是很销魂,我不错眼珠地看着他,满脑子都是两个字:小受。 君不见居然是这样一个男人,对这个人的相貌我半点印像也没有,这人未必来自西门府,我有些失望。却还是不死心,冲他招招手让他过来坐。 出乎我的意料,他动起来没有一丝脂粉气,望着我眼神里有一种诱人的东西,他唇角带笑,眼角眉梢都是笑,他每一个动作,举手投足,都仿佛藏着一千条诱人投怀送抱的计……不过是从门口到桌边,几步就到了我面前,我却有种灵魂出窍又回来了的感觉——我相信他是眠月楼里最红的了,这样的人,他的吸引力无论对男人还是对女人,都是致命的。 喝口茶掩饰我刚刚的失神,瞄一眼夏箜篌,他的定力比我好,也可能因为君不见的放电对象不是他,他手拄桌子摸着下巴,望着君不见的目光中只有单纯的欣赏。 看他摸下巴,我忍不住也摸了摸下巴,确定自己刚才没有失态到流口水。 君不见一撩衣摆坐到我身边,他身上带着一种温和干净得好像秋日阳光一样的清香,用最舒服的姿势轻靠着椅背,温柔地对我微笑。 我决定无视他的电力,开门见山地问他:“刚才楼下那支曲子,是你弹的?” 他点头。 我又问:“来眠月楼之前,你在哪里?” 他望着我,声音慵懒魅惑,轻轻吐出三个字:“西门府。” (今晚10点前要是没更出来的话,第二更就没有鸟,555~~~龟速的爬走,我很努力在写了,时速200字……) 第三章 春梦了无痕 听到这三个字,我的心像被一柄大锤猛敲了一记,即使早有心理准备,还是被这三个字砸得呆了几秒钟。 “那,你有同伴吗?当初在一起的同伴?”忽然发现问这样的问题很艰难。 君不见伸出手,玉雕似的手执起酒壶,给我和他自己各斟上一杯,笑着说:“不妨边吃边聊。” 基本上从他一进来,就当夏箜篌和那两个女孩不存在。夏箜篌一直拄着下巴在看,旁边两个女孩果然不多话,就那么静静坐着。 被三个人直勾勾地盯着,君不见不当回事,我却有些受不了。 火速给夏箜篌夹了一碗菜,什么干的稀的煎的煮的,一股脑推给他,从嗓子眼里挤出个“爹”字:“快趁热吃,吃完了去做你的事!” 夏箜篌看看那碗菜,揉了揉鼻子说:“乖,爹不不饿……” 你怎么可以不饿,我还指望你赶紧吃饱了领着那两个姑娘进屋里去呢!我冲他猛使眼色,他看了一眼在我身边微笑的君不见,长长舒了口气,终于松了口,向旁边的女孩笑道:“拣几样你们喜欢吃的,咱们进屋去。” 他们终于进屋了,门无声地合上,我忽然看着那扇关着的门有点别扭,关在里面干什么呢? 君不见问我:“姑娘刚才问我同伴?是指宫里的,还是更早的?” 我回过神来看他,他表情淡然,初见时那种魅惑忽然全没了。这样我倒觉得舒服了不少。 “所有,宫里的和更早的,他们呢?” “原来姑娘喜欢听人讲故事。”他微笑着喝了口酒,眼睛朝我望过来,目光中好像忽然藏了两只钩子,看得我一阵六神无主——蛊惑之术啊!他用得可比当年的小洛好得多。 明知道他的眼睛不能看,却还是忍不住被吸引,我赶紧低头喝酒,拼命管住自己越来越不听话的目光和心思。我血统不纯,这种蛊惑之术是一点也不会,不只不会,也没什么抵抗力…… 我捏着酒杯不看他,垂着眼说:“你不要对我用蛊惑术,我只想跟你聊聊天。” 那两只钩子顿时撤了,他轻轻“哦”了一声。我扭头看他,那双眼睛又茫然了起来,这个君不见,他不处于“职业状态”中时,眼神常常是放空的。 我说:“我喜欢听人讲故事,你讲你的故事给我听吧。” “那姑娘陪我喝酒吧,有了三分薄醉,才能想起更多往事。”他微笑,再给我满上一杯酒。倒酒时他的身子倾过来,几乎挨着我,我闻着他身上的清香,有种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感觉。忽然看见他微敞的衣领里,象牙色的脖子上有一抹红痕,像是陈年的刀伤。 忍不住问他:“这是伤疤吗?”那是咽喉的下方,长长的红痕,如果是刀伤,当年他恐怕差点死了。 他点点头,指尖把领口拨开一些,我才看见还有一条纵向的伤痕在锁骨上,长长地延伸下去,隐没在他的衣服里。 看着这两条伤疤,满肚子的问题忽然一个也问不出口。 他喝干了一杯酒,酒杯抵着唇,微笑着说:“难得有远道来的客人只想听故事的……我都快忘记从前的事了。十六岁以前我跟几十个同乡一起住在西门府里,那些同乡进宫后死了十几个,我活下来了……” “怎么会……怎么会死?” “自己不想活的话,想死很容易的。”他笑着瞥我一眼,眼里的钩子又露出点尖,我当没看见。 那两道伤痕在他细白的肌肤上红得触目惊心,我的视线总不由自主被吸引过去:“这两道伤是怎么弄的?” “在宫里,我们需要忘掉旧时的交情,以命相搏,活下来而没有留下伤痕的,可以留在宫里。留在宫里只要伺候一个人,很多人拼命想要留下。常常使尽了手段,最后死在往日最好的朋友手里。”他眼睛里多了一抹水光,我以为他要流泪,谁知他还在笑:“这两道疤是我亲弟弟留下的。” “那你弟弟呢?” “被我杀了。” 他语气淡得像在说“刚打死一只苍蝇”,我心里一痛,他的目光却又纠缠上来:“我杀他,是为了他好,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绝望的,姑娘你说是么?” 我嗓子发紧,喝了一口酒,转过头去,却躲不开从他眼里身上弥漫而来的绝望和悲伤,像一条条柔软灵巧的蛇,带着比绝望和悲伤更激烈的东西蜿蜒而来,爬遍我的每一寸肌肤,还要钻进毛孔和血脉。 “离开皇宫以后,我到了眠月楼,我告诉自己要及时行乐,才不会让痛苦压得我不能呼吸……”他的声音低低地响在我耳畔,带着慵懒和诱惑,呢喃不休:“我喜欢挑选客人,不喜欢的,不过敬上一杯酒,喜欢的……” “我很喜欢你,一看到就喜欢,很多年没有见过这么干净的人了……”他细长的手指拂过来,我不能躲闪,连空气里都充满暧昧和诱惑,他指尖冰凉,却带着令人燃烧的力量,俯到我耳边轻声问:“告诉我,你看到了谁?” 我呼吸急促,身体战栗,眼前的人让我渴望拥有……那是,小洛。 小洛…… 第四章 愤怒 我的身边好像燃着一团火,我的身体里也有一团烈火在烧,灵墟堡里震耳欲聋的爆炸,四分五裂的房子和熊熊燃烧的火……有一张面孔在我记忆里永远不会淡去,与他有关的想念和痛苦稍一碰触就撕裂成难以愈合的伤口。 小洛,小洛……小洛! 灼热的空气忽然冷了下来,不知哪里来的风吹得我打了个寒战,睁开眼,我竟然坐在铺着厚厚的天鹅绒垫子的窗边,隔壁房间飘来琴声和歌声。血色的夕阳在远处的宫殿后渐渐隐没,回过头,鲜艳欲滴的红撞了满眼,美人如玉,目光却冷得像刀。 我的下巴被他扳在掌心,身体被他抵住,几乎要仰出窗外,他的语调低沉冰冷:“你刚才在叫谁?哪个小洛?你说你姓西门,哪个西门?” 下巴要被他掐碎了……我可以一掌拍死他,至少可以推开他,可是他身上迫人的气势和压力却让我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小洛就是小洛,我……你不一定认得,我是西门府里的,西门小菜。” 他的手骤然松开,本来就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我甚至听到他的牙齿打架的声音,他说:“是你……” 我扶住窗框,大口喘息。 隔壁的琴声和歌声忽然停了,门咣当一声被人拉开,我才抬起头,就看见眼前红影一闪,君不见被身后的人抓起来重重抛向墙角,下一秒我已经被人从窗台上抱下来,牢牢护在怀中。 夏箜篌呵,我一直觉得他像一阵风,而此刻,那团刚刚燃烧在我梦里的火烧进了他眼中,我从来没见他这样愤怒过。 “刚才是误会,你要打死他了。”我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想去看看君不见。 他拉住我,抚了抚我脸上被君不见掐出的红印,转身把坐在墙角发怔的君不见拎起来,放到椅子上。 君不见的模样很狼狈,衣服都被扯破了,嘴角挂着血迹,手臂似乎也脱臼了。夏箜篌把他放到椅子上,他也不动,呆呆地坐着,眼睛却一直望着我。 我看了一眼隔壁,那两个女孩一个伏在琴上,一个倒在一旁的椅子上,显然都已经晕了过去。我搬了把椅子坐到君不见对面,问他:“你认得我?” 他点头:“西门府里谁不认识你呢,所有将军和灵族女人生下来的孩子里,只有你姓西门。”他居然微笑起来:“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暗地里嫉妒你嫉妒得要疯了吧,你知道小洛是我的什么人么?他是我表哥,只比我大几个月,以他的身份本来应试受十倍于我们的苦,可是你和他逃了这件事,被将军压下半年多,才被太子知道。” 我目瞪口呆,在我和小洛逃离西门府后还有这样的事情,西门将军为什么要压下这件事呢?因为我是他的女儿,因为我姓西门么? 夏箜篌在我身边坐下,把一杯热茶递给我,我接过来,才发现自己十指冰凉。 君不见抓住自己的左臂往上一送,忍着疼把脱臼的左臂接回去,面色惨白地笑着说:“这条胳膊很容易卸下来,接上也容易得很……” 他顿了顿,嘴唇有些颤抖地问:“小洛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我心里一阵难过:“整个灵墟堡已经空了,你的族人都藏起来了,我找不到小洛。” 他低下头不说话,我看着他,忽然想起去灵墟堡的路上小洛对我说过的话:灵族王室天生就有一种能力,能找到最多族人聚集的地方……君不见是小洛的表弟,那他一定能找到小洛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兴奋地抓住他:“君不见!你能感觉到你的族人们现在在哪里,对不对?” 他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我,好半天终于说:“我的灵力不如小洛,这几年又毁掉了大半,我能感觉到的,实在不多……”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我是西门将军的女儿,一半是妖族一半是灵族,所以你不肯相信我?” 他转开目光不看我:“我不说,他们大不了折磨我到死,我说了,连你也活不成。小洛早晚会回来的,这妖皇城里用不了多久就会变天了,呵呵……” 我不死心:“你给我一点提示也好,我一定要找到他的,他和你的族人很危险。” 夏箜篌忽然说:“我去门口。”说完一转身出去,把门严严地关起来。 我怔了怔,明白他是避嫌加守门去了,扭头看君不见,他也刚把目光从房门上收回来,笑着说:“不是我不肯,实在是这几年灵力损了大半,我想我帮不上什么忙……” 他嘴里说着话,却伸出手指沾了点酒,在桌上写了个“人”字,抬眼望着我。 人,人族,他是说小洛他们在人族……我点点头,他立即把酒痕抹去。 只是人族那么大,我该去哪里找呢?用眼神询问君不见,他却轻轻摇头。想来他们找到自己的族人只是凭着一种感觉,就连小洛,当年刚走出西门府时,也一定无法说出灵墟堡的确切位置。 我觉得该走了,进这眠月楼只不过是一时冲动,只是看着君不见,我心里隐隐有些痛,我问他这里可以帮人赎身么?他笑笑说,你能赎几个?我们这一群就算真的离开了,就能活得了么? 他眼睛里的哀痛让我想起那些暗地里瞧不起小洛的灵族人。 不过我不会死的,我会活下去,活到那一天…… 他眼里的恨意让我不寒而栗。 “那……你多保重。”我握了握他的手,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眠月楼的菜虽好,我们最终却一口也没动。 我和夏箜篌在一个面点铺子里各自要了一大碗面,我边吃边问他:“刚才你不是在里面听人家弹琴唱曲,怎么忽然出来了?”这男人吃炸酱面的姿态都这么优雅…… 他抬眼看我,视线还是落在我的下巴上,不回答我的问题,却问:“疼么?” 我摇头,他说:“如果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即使对方是灵族人,你也不能手软,明白吗?” 看他那副认真至极的神情,我觉得有趣,探头到对面问他:“你这么关心在意我,是为什么?” 他对上我的目光,眼里闪烁着一种让我觉得“不妙”的光芒,忽然伸出一根指头摁在我的唇上,笑着说:“可惜全是油,不然倒是秀色可餐……” ps:第二个投票是咋回事呀,西门爹的票数居然比小洛还多,难道因为他是默认的0.1…… 第五章 欠我一巴掌 什么叫揩油,这就是典型的揩油!我嘴上的那点油都揩到他手上去了。我紧张地盯着他,他奇怪地问:“怎么了?” “没怎么。”我赶紧摇头,只是忽然想起以前在肥皂剧里看到的一些镜头,怕他恶心八啦地把手指塞到嘴里去舔舔。 刚刚他手指的轻触,不是不动心,连同之前在眠月楼里他的愤怒,我猜他是喜欢我的,这些天里他为我做的很多事,都超出了一个保镖的职责。其实我喜欢这样淡淡的相处,不说破,也没有负担,但是他要离开了。我有一点舍不得。 求他别走,让他早些回来……这样的话打死我也说不出口。上辈子我妈说女人不会撒娇就很吃亏,那个杨就很会撒娇的。 天刚黑他就把我押到了西门府外,问我从哪边进去不会让人撞见。此刻正是府中下人伺候主子们吃饭的时间,花园里是不会有人的。我和他一起潜进后花园,府中各处已经点灯了,四年的时间,西门府里变化不大。 我曾住过的那个据说会闹鬼的小院还空着,可能这四年里从来没有人来过,院子里杂草丛生,连石板路的缝隙里都有杂草冒出来。但是很奇怪,有一棵树下却是干干净净的土地,好像有人经常在树下徘徊,难道这四年里,西门府里还有人时不时就来怀念我? 屋子里各处落满灰尘,除了床上的被褥已经撤掉,其它都跟我走的那晚一样。兽兽在屋里窜上跳下,搅得灰尘四起,连它自己也被呛得直打喷嚏。 “实在不像女孩子的房间。”夏箜篌靠在门边评价。 “我也希望它像,我不是没条件嘛。桌上这面镜子还是九姨太给的。” 找了块破布擦了擦桌子上的灰,把包袱放在桌上,却见夏箜篌正盯着门外看。屋门本来就是虚掩着的,我们进来后仍然把门虚掩上,留了道缝能看见院子里的情形。走到他身边刚想问他,余光却瞥见一个人衣裙飘飞从天而降,落在院子里那棵大树下。 居然是西门凉儿,每天来这里怀念我的就是她?我不记得我跟她有这么好的交情。 四年不见,她比从前更美。我从小就总拿自己跟她比较,我们两个究竟谁更好看一点呢?她身材纤细,风一吹就能飞起来的样子,她是举止娴雅的大家闺秀……小洛曾经笑话我的脸比她圆,腰也没她那么纤细,好像他抱过似的,呸呸…… 她在树下安安静静地站了很久,树上的花朵落到她头上身上,她像是没有感觉。我杵在门边看得脖子和脚都酸了,忽然想起临走那晚在睡梦里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你要等我,请你一定要等我!我会回来,只要不死一定回来!等我等我等我……” 那些话,难道是小洛临走前对她说的?就在这棵树下么?所以她四年来每晚都在树下回忆,都在等他? 心里涌起一种复杂的滋味,又酸又涩又苦,就像花园里的瓜架上结的小青瓜的味道。 我不想这样一天一天等下去,我要去找他。 西门凉儿又站了一会,终于走了。我一回头,却正对上夏箜篌的目光,定定地望着我。 “看什么看,我脸上开花了?”我没好气地推他。 却被他反手拉住,一把扯进怀里,才想挣脱,他一低头,在我眉心轻轻一吻。 啪! 很清脆,很惊魂,吓了我一跳,也吓了他一跳,还吓了兽兽一跳。 我居然打了他一耳光。如果这屋子的地面是土的,我一定要土遁…… 不敢抬头看他,静默原来这么尴尬难熬,我低着头等他骂我,或者他愿意打回去也行。 等得我都快不耐烦了,才听见他语气淡淡地说:“你欠我一巴掌,打算怎么还?” 我抬头看他,脸上没留下我想像中的五指印,他的表情也不像是生气。我的确不该打人,可是,谁让他突然占我便宜的!凭什么说我欠他? “吻一下不疼,打一巴掌很疼的。怎么还?嗯?”他的语气就像在逗小猫小狗,听得我很不高兴。 一把搂过他的脖子,恨恨地说:“亲你一下还你行不行?” 这男人的皮肤细看上去和我一样嫩嫩的,凑得近了,我还真有些心动想吻上去。兽兽在旁边激动得吱吱叫,鼓励我快亲上去。 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旋即笑起来,把我的手从他脖子上摘下去,拍拍我的肩:“我怕你咬我。不着急,先欠着吧。” 他说着放开我,转身去提起我放在桌上的包袱,笑着问我:“你信得过我么?信得过的话,我去帮你卖了这些东西,也省得你一天到晚背在身上。” 我点点头,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我相信他,就像相信禽兽一样,尽管认识他还不到半个月。 “其实我知道你一定会偷偷离开这里,说不定我一走你就要走了……”他忽然说:“我只希望你能多呆几天,这里起码没有杀手要杀你。” 他看我一眼,叹息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我:“如果一定要去京城,那就半个月后再去,拿着这封信去找沐府,他们知道你是我的朋友,会照顾你的。” 我接过信,忍不住问:“为什么要半个月后?” “半个月后沐飞尘会到京里,你们两个女孩子,可以作个伴。而且她武功不弱,万一遇到事,她也帮得上忙。” 他说得轻描淡写,我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这些天我和他一直在一起,他是怎么得知沐飞尘的消息的?想问他,却觉得自己有点师出无名,多管闲事。 *************************************************************** 西门将军每日清晨去早朝,尽管好酒色,他在正经事却从来没耽误过。以往十几年里只要我能起得来,就能看见他穿着隆重的朝服,骑着高头大马从府门出去,身后跟着一长溜随从。听说他入宫门可以不下马,面圣可以带兵器。昨夜我在府里四处游逛,还听到了点八卦,说是妖皇有意让西门凉儿嫁给太子做太子妃。 我躲在一棵大树上看着西门将军从树下骑马而过,这几年他没有什么变化,他骑在马上腰杆永远挺得笔直,一把大胡子遮住了半张脸。当年他还年轻时,应该也是个美男子吧。 等了一整夜,就只是想看着他从这里经过而已,然后我就要走了。这个人从来不曾疼爱过我,我却忘不了那年他让我姓西门时,望着我大笑道:“像是我西门家的女儿,以后你就跟着我姓西门吧!” 他说我像西门家的女儿,只不过因为那天我当着他的面,一脚踹到了狗牙老万的小肚子上。 第六章 每次两剑 我记得那是冬天,刚过完年,我从伍管家的老婆那分到了几块糖,用纸包了去找小洛,想跟他分糖吃。结果老万从窗户里泼出一盆水,差点泼了我一身。至今我还坚信那盆水是他故意泼的。我瞪他一眼,他冲出来骂我,于是被我一脚踹到肚子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我那一大袋铜板和被踹的老万一起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西门将军吃过晚饭在园子里闲逛,听见响声飞过来看,刚好看到我正收起那彪悍的一脚。 于是从那天起,我就姓了西门。 后来许婶还曾经告诉我一件不太纯洁的事,她说有一天将军和某房小妾正在办事,正销魂时,忽听窗外一阵哗啦啦声响,将军不悦,问是何人喧哗,窗外的哗啦啦声却已经去得远了,没人理他。 小妾告诉将军,那是将军早些年生的一个女儿,叫小菜,那哗啦啦的声音,是她腰里的钱袋子,装满攒着赎身用的铜板。小妾是当个笑话讲给将军听,将军却从那天起记住了他有个一直在攒钱的女儿,名叫小菜。 我怎么也想不起来我曾经干过偷听人家“办事”的猥琐事情,不过那种办事的声音我倒确实不小心听到过…… 悄悄地把府里的人都看了一遍,包括那十几房小妾,一个不落。我曾经嫉妒过他们都比我生活得好,而现在我看着他们,却开始明白前世妈妈跟我说的,这世上的人各有各的命,各有各的活法,你羡慕别人,别人说不定也在羡慕你。 妖皇城里有专门跑长途的马车,我带着兽兽包了一辆车前往人族。几天之内天回奔波,昨夜又没怎么睡,我和兽兽都很疲倦,上车不久就睡着了。 黄昏时分被赶车的大伯的叫醒,车停在一座不知名的县城的客栈门外。包车走长途,一路上车夫的吃住都由包车的人负责,按日子算钱。这位大伯人很实在,并没趁我睡觉放慢车速,也没把车停在大客栈门口。 客栈虽然不大,却很干净,烧的菜也很可口。我和大伯正相对无言,狼吞虎咽,门外忽然又进来三个住店的。随便瞥了一眼,本来并没留意,却听见一个人说:“都怪老四贪杯,错过了前面的宿头,要住这种小店。” 这声音实在耳熟,我抬头看着那说话的人,他刚好一转身也看见了我。这人的脸长得也十分面熟,我正努力回忆,他却猛地退了一大步,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我,后背撞在柜台上,砰的一声响。 这一声响终于把我的脑子撞灵光了些,我指着他笑着问:“原来是你,你的牙长好了么?” 这个人正是三年前我和禽兽在顺阳城茶楼里遇到过的,被禽兽耍得满地找牙的小白脸。难怪他一看见我就认出我来,还惊慌成那个样子,三年前我和禽兽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看来还没消失。 他嘿嘿干笑,露出一口健康的门牙,点了点头道:“竟在这里巧遇姑娘,实在是……咳咳……” 我猜他是想说有缘或者三生有幸,又觉得遇见我实在算不上什么幸运的事,于是说不下去了。 他看了一眼我身边的老伯,改口问道:“跟姑娘一起的那位公子,怎么不见?” 我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没了,吓得他忙又往后退。 “他……出远门了。” 在我心里,禽兽一直都活着,我总是想,他其实没有死,只是陪着师父出了远门,他只是出去走走,然后就会回来…… 小白脸身边几个朋友看出他脸色不对,像是吓得不轻,一时间也猜不出我是什么人,站在一边不敢说话。 我记得那年就是他说妖族风传关于七皇子的谣言,冲他招招手:“你过来坐好么,我有话问你。” 估计那次满地找牙事件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他心里对我和禽兽惧怕万分,以至于三年后还能一眼认出我。我让他过来坐,他不敢不从,回头跟几个朋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先回房,带着一脸豁出去的神情走过来,在我旁边坐下。 我心里好笑,把赶车的大伯支开,给这小白脸倒了杯酒:“你不用怕,我只想跟你打听些事情。你家里人跟妖族有生意往来么?” 他点点头:“家里经营着茶叶生意,每年都会运一匹顶尖的新茶到妖皇宫。” “那,最近这两年里,你到听过什么有趣的消息么?” 这小白脸虽然一副不学无术的模样,脑子却很聪明,上次我就是因为他说起灵族七皇子才要揍他,他眼珠一转就明白了我指的“有趣的消息”是哪方面的。 他喝了口酒,压低了声音说:“不瞒姑娘,倒真曾听过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姑娘感兴趣的……有一次我陪兄长送茶叶,听人说妖族太子有一次没带几个随从,微服出宫去人族游山玩水,路上遇到了刺客。据说那刺客就是灵族的七皇子,不知何时变得这样厉害,连太子和几个随从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本来太子是必死无疑,结果那七皇子只在太子身上刺了两剑,并没要太子的命,就大笑着走了……太子回到宫里做了几个月噩梦,说自己碰上了个疯子!” “这件事发生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 “时间大概就是今年初,地点么……实在是不清楚……”他期期艾艾地看着我:“我听到的就是这些了……” 我点点头,刚想让他走,他忽然轻轻一拍桌子,低声道:“想起来了,还有就是,妖族太子被灵族的七皇子刺杀好像不只一次了,每次都被人家得手不说,每次都是两剑,却不要他的命。这两年他身上留下的剑窟窿怕是不少了,不过这个只是传闻,不一定属实……” 我皱了皱眉,这么抽风,倒确实是小洛的的风格。 第七章 劫道 已经入秋了,风有些凉,我和兽兽从中午就坐在入京的官道旁一棵大树上,现在月亮都升起来了,再过些时候城门就要关闭了,今天恐怕要无功而返。 我和兽兽是在这里等人。 ********************************************************************** 妖族太子到人族去,自然不是游山玩水,他是去见人族的太子。君不见的感觉看来是对的,小洛他们这两年都藏身在人族。说不定就因为人族太子要借助妖族的力量上位,妖族太子要借人族太子的势力找出灵族的下落,这两个人才在近两年里火速结盟。最有可能得到灵族消息的地方,就是人族太子府。 安公子说妖族太子近日就要去密会人族太子,是个打探消息的好机会。可是怎么打探消息却是个大问题,夜夜去探太子府,这个难度系数太大了。想来太子府不会比叶府小,寻找目标就已经很不容易,如果守备再严点……最好的办法是弄个假身份混进太子府,但凭着我在西门府里十六年的经验,这种地方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混进去的。 传说中的易容之术我不会,也没见谁用过,师父本领虽然不小,却也没教过我怎么变成另外一个人。之前安公子说要来京城打探消息,我到了京城后找了几家客栈,也没见着他的影子。 没找到安公子,却意外地听说了一个消息。我住的那家客栈的东家是太子府的二管家,那天早上吃早饭时,听见掌柜跟人闲聊。说是每两年一次选秀大会要到了,这事今年轮到太子操办。 选秀?选秀女?儿子帮老子选女人?给自己选小妈?听起来有些奇怪。 又听掌柜说,太子为这事愁得不行,连着几天没几个能入眼的,听说还有贿赂选官想蒙混过关的,被太子发现当时就打了出去。现在是太子亲自坐阵把关,凡是入选的还要在太子府里先行调教一个月,才能送进宫里。 我听得冷汗一滴滴,皇家办事规矩不同寻常百姓家,可也不用这么变态吧。儿子给老子选小老婆,还要儿子先调教一个月再给老子送去…… 有人问掌柜,听说调教不好的,还要淘汰一批,可有此事? 另一个人连连点头,可不是吗,听说早几年没这规矩,都是直接送进宫里,结果有一天竟把一位娘娘给咬了,好在咬的不是皇上,不然可是株九族的大罪。 掌柜的笑骂道,就你知道的多,干活去干活去…… 真是个性如烈火的女人。不过秀女进太子府,这倒是个好机会,如果我冒充秀女,应该能过得了太子那关,留在太子府里吧? 我带着兽兽赶到城外,选了官道上比较僻静的一段路,周围没有住宅也没有茶肆,进京的人都匆匆而过。大部分人都骑马或坐马车,看不见马车里面都是些什么人,侦察的任务就交给了兽兽。 兽兽去侦察时我在树上想了一肚子说词,要劝一个入京选秀的女子放弃选秀的机会,想来不是容易的事。大户人家人多势众太麻烦,长得漂亮的心比天高,我只能捡普通人家、姿色平庸的下手。这样的女孩入选希望基本为零,只能寄希望于选秀官审美异常,不如拿着一笔钱回家乡好好找个人嫁了。 守在路边整整一下午,符合条件的只有四五个,冲上去一问却都不是进京选秀的。再等下去城门都要关了,我带着兽兽准备收工回去吃饭睡觉,明天起早来开工,却看见远处来了辆马车。 马车渐渐近了,兽兽不等我吩咐就跳了出去,几下蹿上马车顶,用小爪子撩起帘子往里面看。就听车里一个女孩子惊讶地说:“哥你看,这只松鼠好奇怪!” 一个年轻男子“嗯”了一声,吩咐车夫停车,探出头来看兽兽。 兽兽正冲我挥舞小爪子,被那男人一看,尴尬地停了下来。我已经从树上跳下来,车里的一男一女一齐望向我,车夫也悄悄抄起一根木棍,三人神情戒备,八成把我当成了劫道的。这种情形今天大半天里出现不只一次了。 这对兄妹的相貌天差地别,妹妹面色腊黄,一脸病容,长得很普通,甚至有些难看,哥哥却异常俊美。我看着这对兄妹,心里邪恶地想如果人族皇帝也像妖皇一样好男风,这户人家的男孩生成这个样子,只怕要从此飞黄腾达了。 那哥哥被我看得不自在,皱眉问我:“姑娘拦下马车有什么事么?” 我走近他们:“你们兄妹二人,是要去太子府参加选秀大会吗?” 哥哥没说话,妹妹有些不耐烦地说:“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有话直说吧!” 看来这次找对了人,我笑着问她:“你对入选有信心么?”看着她的脸,实在很难找到能够用来赞美她容貌的形容词。 她一扬眉毛:“那是自然,即使今年只能选中一个,也非我们兄妹二人莫属。” 选中一个,还非他们兄妹二人莫属,这女孩是不识数还是脑子糊涂……难道妖族的男风已经吹到人族来了,这所谓的选秀,不只是选女人,男人也要么?还真有男人心甘情愿送上门去给人当男宠么?我扭头看那哥哥,比灵族男子也不逊色的俊美容颜,目光沉静似水,嘴唇轻轻抿着,我在打量他,他也在打量着我。 “听说今年是太子亲自把关,想蒙混过关是不可能的,你们兄妹俩想同时入选恐怕很难……” “我们兄妹俩入选?”那男人清亮的眸子望着我:“姑娘说的,好像跟我们兄妹俩要去做的,不是同一件事。” (这章是补昨天的,八点前还有一章,稍等哦~~~) 第八章 冒名顶替 (第二更~) 怎么不是同一件事,不然你们去太子府做什么?京城已经在眼前,明日恐怕就要入太子府去了,只差临门一脚,此刻却羞于承认? 那妹妹忽然一拍巴掌,指着我说:“等一下!你刚才说的是:选秀?是选秀女么?” 她一惊一乍,吓了我一跳,我点点头:“你们难道不是去参加选秀大会的?” 那兄妹俩同时怔了怔,互相看看,竟忍不住笑起来。他们笑的那个样子,就好像我刚刚说了很蠢的话。 还是那哥哥厚道些,收起笑容说:“这位姑娘一定是弄错了,京里是不是有选秀大会我们不知道,我们兄妹妹俩要参加的,是选兽大会。”他说着从车里拎起一只笼子,笼子里有一黑一白两只小动物,正团起身子睡觉,乍看上去像两只小狗。 选兽大会!居然是选兽!不是选秀!那客栈掌柜吐字不清大舌头,简直是坑人。这么说来那年咬了某位娘娘的也不是什么秀女,而是选进宫里去的小宠物!所谓的调教,就是驯化…… 虽然有些脸上发烧,可是我又看到了希望。反正是送小动物进太子府调教,谁送还不是一样,不如给他们一笔钱,让我来送这两只小东西进太子府,一旦选上,赏的钱也归他们。这应该比说服一个女孩不要去做秀女容易得多。 被这乌龙事件一打岔,原先紧张的气氛倒缓解了不少。那个妹妹笑嘻嘻地问我:“你以为我是进京选秀女的?那你拦我们的车做什么?” 我早就编好了理由,说自己有个同乡的姐姐进宫做了宫女,到了该出宫的年纪却没了消息。我想进宫,是为了找她,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因为我哥哥一直在家乡等着她。 那女孩心肠很软,听我说得可怜,又神情凄楚,有些同情我,轻声说:“你以为我是参选的秀女,想跟我调换身份混进宫里去?可我并不是秀女,我们只负责送这两只小东西到太子府上,即使选上了,一个月后也必须出府,恐怕帮不了你。而且……” 她咬了咬嘴唇:“听说太子殿下很好色,你这模样如果进了太子府,只怕……”她的话被她哥哥用眼神制止了,没有说下去。 太子好不好色我并不在乎,就算他好色到极点想霸王硬上弓,也未必有这个本事,必要的时候我可以废了他。 我赶紧表态:“太子是经常出入皇宫的人,能混进太子府也好,或许能找到人帮我打听那位姐姐的消息。” 那女孩眼圈红了起来,望着我说:“你哥哥有你这样的好妹妹,真是好福气,其实我跟你换一下也无所谓,只怕一时半会儿这两个小东西很难跟你亲近起来,到了太子府里会露馅……” 她哥哥忽然瞥了她一眼,问她:“你真想跟她换?” 那女孩抬眼望着她哥哥,点点头:“我想帮她。” 她哥哥轻轻一笑:“随你,不过你想好,提前一个月回家怎么跟爹解释。” 那女孩嘻嘻一笑:“谁说我要回家?多出一个月时间,我正好到处走走。”她回头冲我一摆手:“上车吧!” 事情太顺利,我心里有些起疑,总觉得哪里有问题。这女孩不问我的姓名来历,凭我几句话就相信了我,同意我顶她的身份进太子府,怎么想都觉得有问题……可是,求鱼得鱼,这不正是我想要的结果么,我不能因为犯了疑心病就放弃这大好的机会。 这对兄妹是从西南来的,姓南都,哥哥叫南都石,妹妹叫南都燕。赶车的车夫是他们家里的老仆人,十分可靠。 南都燕对兽兽很感兴趣,说如果不是皇上只要珍禽异兽,以这只小松鼠的灵性,绝不输给任何山中灵兽。 他们兄妹这次带来的两只小兽,是西南山里捕来的,一雄一雌。这种小兽是标准的一夫一妻,一只如果死了,另一只也不能活。最奇特的是,这两只小兽平日里相亲相爱两情缱绻时,会发出奇异的香气,那种香气胜过世间任何昂贵的熏香。 我问她这两只小兽叫什么名字,她说一只小黑,一只小白。 很贴切的名字…… 南都燕性格活泼,南都石却很沉默,一直到客栈里都没怎么说过话。我跟南都燕一间房,她给我培训了一整夜小黑和小白的相关知识,而那两个小东西就一直在睡。她说是怕路上颠簸惊到它们,每天都给它们喂一丸药,让它们沉睡,药劲一过自然就醒了。 第二天清早吃过饭,南都燕把我和南都石送到太子府侧门外,低声叮嘱我:“别出了岔子,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南都燕,黑的这只归你管,不过哥哥会帮你遮掩的。” 她拍拍南都石:“好好照顾新妹妹哈,我走了!” 我看着她潇洒转身,很快就消失在路的拐弯处,一回头对上南都石深沉的目光,心里越发觉得这兄妹俩不简单。 我们来得早,府门还没开,陆续又有些人各自带着珍奇的宠物来,在门外聚了一小群。有些人凑在一起没聊上几句就忙着亮出自家的宝贝。我跟在南都石身边,站得离他们老远,我们手上提的笼子都罩上了罩子。 “你看他们带来的那些宠物怎么样?”我不懂行情,悄悄问南都石。 “不怎么样。”他回答得简单明了。 他对我爱搭不理,我也找不到什么话题跟他闲扯,好在身后的门终于开了。看门人验过地方信函后,放我们进门,几个下人领着我们进了不远处一间大屋子,让我们在屋里等着。 本以为会一个一个点名传唤,谁知等了没五分钟,就听门外一阵脚步声,一个小厮推开门指点着我们:“太子殿下马上就过来,一会儿听见有人说太子殿下到,你们就原地跪下,听清楚了没?” 第九章 眼睛 太子进来时穿着一身象牙白的衣服,看样式似乎是练功穿的。早起练功,这位太子殿下的日常习惯倒是不错。他一进来屋里立即跪到一片,我也跟着跪下去,忍不住偷看了几眼。在叶府一直没看见他正脸,我心里很好奇,不知道他和叶问天长得像不像。 才看了几眼,只来得及看见他的衣服款式和料子,看见他转身,一撩衣摆坐下,似乎觉察到下面有人在偷看,他的目光扫过来,我赶紧垂眼低头。 一个太监手里捧着名册,点到名的人带着自家进献的宠物去选兽官面前,其他人就低着头在一旁等候。我稍稍抬头,余光看见那位太子殿下正坐在一边悠闲地喝茶,偶尔瞥一眼这边的工作进展。 我发现这位人族太子很敏感,他神态虽然悠闲,可是屋子里里外外所有情况他都关注着,起码每次我想仔细偷看他一眼,他的目光就会状似不经意地扫过来。我只好在他望过来前赶紧低头,地面铺着灰色的水磨方砖,屋里陈设也很普通,不知道是只有这间屋子如此,还是这位太子就这么朴素。 早起、练功、朴素、敏锐,似乎做起事来也非常认真,这些跟南都燕说的好色,都有一定距离啊…… 叫到我和南都石时,两只笼子都提在他手上,我跟在他身后走过去,看着他把罩子拿下来,然后看见那两个选兽官的眼睛一齐亮起来,其中一个连手都颤抖了。那边正悠闲喝茶的太子也朝这边看过来,跟着还站了起来,把杯子递给一旁的小太监,朝这边走来。 “今年竟有人送一对云台兽来……”太子走近了,望着笼中的小黑和小白低语,转头看着我和南都石:“你们是西南云台山人么?可是来自南都世家?” 原来南都是世家,昨天他们兄妹俩坐的马车实在很难让人联想到“世家”。我不敢冒冒失失地抬头,听见南都石在旁边答:“正是,草民南都石,旁边的是小妹南都燕。” 太子笑道:“南都世家来了,怎么不早点叫人报上来。”转向旁边的小太监:“带他们下去休息,好好招待着。” 南都石说着多谢太子时,我抬眼飞快地看了看,太子正端详笼中的两只小兽,神情很专注。他的轮廓和叶问天有几分相似,不同的是眼睛,他眉弓比叶问天略高,显得眼睛很深邃。大概是感觉到我在看他,他目光一转瞥向我,微笑道:“南都姑娘有话要说么?” 一对上他的眼睛,我瞬间呆住。 我是被南都石拉走的,一路上跟在小太监身后,两个人都不说话,南都石没什么表情,我却觉得他好像很不高兴。我们被安顿在一个院子里,那小太监殷勤地说太子殿下对南都世家很看重,这边几座院子向来是给太子请来的贵客住的。 一切都安置好了,连小黑和小白也换了舒服的大笼子,南都石沉默着喂过它们,转身进屋喝茶去了,就是不肯理我。我刚才的失态,不知道被这男人怎么误解呢,或许以为我是看冒充秀女进宫无望,于是故意作态,存心勾引太子?认为我是贪图富贵,使劲手段也想往上爬的女人? 他怎么看我无所谓,反正过了这个月就各走各的路。我满脑子都是刚刚看到的那双眼睛,没有一点余地去想像南都石对我的看法。 太子的眼睛,很像小洛,从外形到眼神,都像极了。就好像从小洛脸上copy下来,粘在了太子脸上。那双眼睛里有深藏不露的野心和骄傲,看着那双眼睛,我毫不怀疑,那双眼睛后面,住着一个想飞的灵魂。 从禽兽死了,师父走了以后,想找到小洛的念头在我心里越来越强烈,除了师父和禽兽,小洛是我在这世上唯一可以全心去亲近和依靠的人。前些日子天南海北地跑,又有夏箜篌在我身边,我并没觉得孤单。可是刚刚看到那双眼睛,我忽然疯狂地想念起小洛来,差一点望着那双眼睛叫出小洛的名字,好在南都石硬把我拉走了。 晚饭前有人来报,说太子请客,招待所有留下来的“驯兽师”们。我才知道原来今天是选兽的最后一天,如果不是刚好听到客栈掌柜和伙计们的话,又刚好在西城门拦住了南都兄妹,我根本混不进太子府。 我推说自己水土不服,想早点休息,没去参加太子的晚宴。一来不想再看见那双长在别人脸上的小洛的眼睛,二来要等兽兽。白天进太子府,不好带着它,我让它天黑以后进府来找我。兽兽听得懂话,又熟悉我的气味,想找到我不是什么难事。这么大的太子府里养一只小松鼠应该没人注意。 我正坐在院子里等兽兽,两个丫环忽然带着一个老头来了,说是太子殿下听说我病了,特意请了大夫来给我看看。我向来身强体壮很少生病,生怕被这老头看出我是装病,又怕他看出我是妖族。谁知他把了一会脉神色竟凝重起来,不像是看出我的身份,倒像是我真得了什么会死人的绝症。 “姑娘平常,可有心口痛的毛病?”他抬眼看我。 这些日子跑动范围太大,运气又不错,没赶上什么阴雨天,胸口痛的毛病几乎要被我忘记了。这大夫医术看来当真不错,我并没发病,他却也能从脉相上看得出来。 我点点头问他:“先生能看得出来,是否能治?” 他叹了口气说:“恐怕很难医治,姑娘一定是曾受过重创,又被人施以妙法救活……老夫曾听说海外有座仙岛,岛上生着一种草药能治此疾,宫中或许有进贡的仙草,姑娘可以请太子殿下帮忙找一株来……” 我跟那个太子又不熟,再说乌云给我的红药丸还在身上,真的有一天我忍不住疼,吃一丸也就好了。只是有些人和事,是我即使心痛致死,也不愿意忘记的。 那老头却偏偏很热心,见我不说话,以为我难为情,笑道:“姑娘若不好开口,老夫替你去跟太子殿下说一声也无妨。这毛病须得趁年轻早日医治,不然年纪越大,痛得越厉害。” 第十章 有意境的地方 我正想感激他,他又说:“好在姑娘的妖族血统极为纯良,否则当初恐怕就没救了……” 我顿时大脑当机,他嘴巴一开一合还说了什么我都没听清,过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听见他笑道:“姑娘不必惊慌,人族和妖族通婚向来不少,老夫不是那等食古不化之人……” 如果不是隐瞒了身份混进太子府,我当然不惊慌,我爱说自己是哪族就是哪族,谁管得着我。往两边看看,侍女都离得远,应该听不见。 老头笑着说:“姑娘放心,你既不愿让人知道,老夫自不会到处乱说。” 我赶紧谢了他把他送走,好多年没遇到过这么热心的人,实在是有些不适应。 老头刚走,一个小小的身影就从树上跃下来,落到我怀里,是兽兽。才一天没见它就拼命撒娇。 正逗着兽兽玩,就听见南都石在院门口问一个侍女:“我妹妹睡了么?” 那侍女低声答:“南都姑娘正逗一只小松鼠玩呢……” 我都能想像出那侍女红着脸的模样,我和南都石住进来后,听说很多侍女嫉妒这院里的侍女们,经常有人借故跑来跟他说话,甚至有几个太子收房的小妾也来偷偷看过他。南都石长得的确赏心悦目,如果不是因为他总对我板着脸,我也愿意多看他几眼。 我坐在这半天,那些侍女也只是送了壶茶来,南都石一过来,倒茶的、送醒酒汤的、上水果点心的一个接着一个,满眼晃的都是五颜六色的裙子,真是群花痴…… 我一边欣赏南都石被众女围攻,一边问他:“哥哥回来得真早,宴席这么快就散了?” 他嘴角往上勾了勾勉强算是笑了:“担心妹妹的病,提前回来了,大夫怎么说啊?” 我瞥他一眼:“没什么大病,哥哥心情不好么?怎么一直板着脸?说出来妹妹替你分忧。” 他看我一眼,冲周围的侍女们一笑:“不麻烦各位了,都歇着去吧,我们兄妹有事要谈。” 那些侍女们都不太情愿地退下去了,他喝了口茶,忽然问我:“西门姑娘混进太子府,究竟是了为什么?” 天上一轮明月,地上桂花飘香,桌上一壶清茶,旁边一个帅哥,这么和谐的时刻偏偏要问这么不和谐的问题。 我啃着水果笑着问他:“那你们兄妹两个进京来献云台兽,又是为什么?” 他目光一闪,没有说话。我心里立即起疑,本来只是随口问问,看他这样子,倒真像是另有目的了。既然大家都心怀鬼胎,那就谁也别嫌谁,自己办自己的事好了。我不想知道你们南都家的秘密,你又何必非要知道我的。 他伸手摸了摸蹲在桌上的兽兽,另一只手拿了个果子要喂它,却忽然手指轻轻一弹,那枚果子冲着我的眼睛直飞过来,我没料到他会突然发难,忙偏头闪开,一只手却已经他被抓住。本能地想用妖力甩开他,又猛地克制住了,因为他只是像刚才那老头一样,手指搭在我腕上,并没有要伤我的意思。 “不用费劲了,”我把手抽出来:“你直接问我不是省事得多,我是半个妖族半个灵族。” 他略微一怔,笑了:“果然是同族。” “嗯?”我瞪着他,他是哪一族?为什么我一丝一毫都感觉不到? “我娘是灵族,南都世家在云台山的山庄,名叫灵兽山庄。”他一边说一边盯着我的眼睛,观察我的反应。 他长得这么好看,原来是因为有灵族的血统,他家叫灵兽山庄,那不就是在告诉我,他娘是从灵兽山出来的么……他们兄妹两个这种时候跑来献灵兽,目的难道跟我一样?都是听说两族太子要对仅存的灵族人不利,才特意来打探消息? 以为他的话还有下文,谁知他一笑说:“时间不早了,早点歇着吧,明天太子殿下可能会过来。” 眼看着他进屋、关门,我有一种想破门而入问个清楚的冲动。 虽然已经该睡了,我却被他的欲言又止半吞半吐神秘兮兮勾得睡意全无,决定去赏赏太子府的夜景,合理合法地了解一下府里的地形,叫了个看着顺眼不那么花痴的侍女带路。反正太子有令,南都兄妹可以在府中随意走动,还可以调用府中的马车出府。 入了夜太子府里几步就是一盏灯,高低错落,很是好看。带路的小侍女告诉我,太子殿下喜欢夜里逛园子,所以不允许任何一个角落是黑暗的,府中光是负责点灯的就有上百人。 我很阴暗地认为这绝对是出于安全的考虑,不是个人喜好的问题。四皇子受宠,太子之位岌岌可危,那个叶问天也不知是几皇子,看起来对太子也并不怎么忠心,太子心里应该是知道的,这种情况下他恐怕夜里连觉都睡不踏实吧。 经过一片竹林时侍女说西边的院子里是太子殿下的书房,轻易不准人进去的,再往西就是内院,是内眷住的地方。我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于是拐了个弯朝另一个方向走。 这片竹林很大,青翠的竹子配上洋红色的灯笼,远处还有飘渺的琴声传来,走在里面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了聂小倩。 我正坐在一块怪石上,压低了声音给侍女讲鬼故事,忽然听见前面不远处传来女子的声音。 “你看清楚了?殿下是往这边来了?”这声音柔媚入骨,我听了都觉得心动。 一个小姑娘的声音答道:“肯定没错的,殿下马上就过来,奴婢先走了……” 那柔媚的声音说:“去吧,去路口看着,别让那个狐狸精找到这来。” 瞥了一眼旁边的小侍女,却好像没听见这些对话,想来因为她是人族,耳朵没我灵。 我有些兴奋起来,草草地把故事结了个尾,跟那侍女说:“这里景色真美,很有意境,我们就这么静静地坐一会儿吧。” 静静地坐在这里,正好可以偷听啊…… 第十一章 坏了人家的好事 我曾听说这位太子一直没娶太子妃,可见他在皇上那里确实很不得宠。他现在身边有几个小妾,估计也没有给正式的名份,所以一个个变着法子想生儿子,巩固自己的地位。这些我在西门府里见得多了,一群女人抢起一个男人来,那是什么诡异阴毒的招数都想得出来也使得出来的。 那边那个女人八成是听说太子正在园子里闲逛,就提前等在那里,太子今晚喝了酒,估计比平时好摆平。我妈曾经说过,男人没有不好色的,尤其是喝了酒以后,我老爸就是一次酒后被杨收去的。 忽然想起小洛来,已经四年没见,他又是灵族的七皇子,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如果再见面时他身边有了别的女孩,我该怎么办呢? 那边传来太子的声音:“这么晚了怎么在这里……在等我么?” 那女人没说话,估计是用某种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意图。 果然又太子笑道:“等了多久了?最近太忙,冷落了你了……” 那女人轻声哼哼了几句什么,有点听不清了,只听见太子在笑,这两个人难道想在外面办事?再走近了容易被发现,我也不太好意思去看直播,正想跟侍女说回去睡觉,另一个方向忽然又有脚步声传来。这片竹林今晚还挺热闹…… 那人走得很快,脚步又极轻,以我的耳力,听到时她已经从小路上转了过来,我想避开已经来不及了。来的又是个女人,很美,头发盘了个斜斜坠着的髻,月白的长裙在竹林里很显眼。我身旁的侍女一看见她过来,忙低头行礼,原来这女人也是太子的小妾。该不会就是那个女人说的“狐狸精”吧,那女人让小丫环去路口守着,结果人家从另一条路绕过来了。 这女人没理会行礼的侍女,上下打量我几眼,脸上的神色渐渐警惕起来,问我:“你是什么人?我怎么没见过你?” 侍女在一旁小声告诉我,这是“四夫人”。 原来是排行第四的小妾,下人们嘴甜,当着她们的面一率叫“夫人”,不知一共有几位“夫人”。 我赶紧回她的话:“草民南都燕,是来献云台兽的。换了地方睡不踏实,出来散散步。” “南都?”她一听这两个字忽然皱了皱眉,更加仔细地打量我半天才说:“已经很晚了,你早点回去歇着吧,府里人多,以后各处走动当心点。” 我和那小侍女才要走,她忽然又开口:“南都姑娘认得回去的路么?自己回去可好?我想借你身边这丫头用用。” 她是主我是客,我能说不好吗,那小丫头很不情愿地跟着她走了,去的正是太子和另一个小妾所在的方向。我心里好奇这个“狐狸精”借了我身边的侍女派什么用场,忍不住悄悄跟过去。 走了一段路,已经能看见前面影影绰绰的影子,我飞到竹枝上慢慢凑近了,看到一幅既香艳又尴尬的画面。 借了我的侍女的小妾不知什么时候竟把衣袖和裙摆都弄破了,太子正把她抱在怀里柔声安慰着。离他们不远的一块大石头上铺着太子的外袍,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正坐在上面,绯红的双颊不知是气的,还是因为刚刚太有激情了,这会正满面怒容地瞪着另一个女人。 这是唱的哪一出呢?这两个女人刚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悄无声息地打了一架么?不然那女人的衣裳难道是她自己撕破的? 太子似乎对这女人格外温柔,已经把石头上那一位给忘到脑后去了,可惜他的外衣铺到大石头上了,不然一定会披在这女人身上。 他柔声安慰那女人:“没摔伤就好,衣服破了再做新的,难为你这么晚还想着给我送醒酒石来……” 那女人偎在他怀里轻声说:“殿下应该好好打赏这丫头,我出来身边没带人,是她和南都姑娘看见我摔在路边的……” 太子一转眼看了看旁边站着的侍女,问她道:“你是哪个院的?怎么会走到这边来了?” 那侍女低着头说:“奴婢是派去伺候南都公子和南都姑娘的。南都姑娘睡不着,让奴婢陪她出来走走。” 太子笑了笑:“哦?那南都姑娘呢?” 那女人忙说:“她不方便进内院,一个人先回去了。” 太子一扭头对上她的目光,两人的视线立即缠在了一起,我看着他们,心忽然狂跳起来——这女人用的是蛊惑术!她竟是灵族的!难怪太子一见了她就忘了另一个女人,难怪她刚才听到“南都”二字特别留意。 她刚才特意跟太子提起我在这边出现过是什么意思?这女人想拐着弯把我卖了么?她既是太子的小妾,心恐怕是向着自己老公的……先有个装神秘的南都石,又杀出个多管闲事的小妾,我这趟太子府之行好像会有些麻烦。算算日子,夏箜篌还要好久才能回来,忽然有些想念他。 太子和那灵族小妾走远了,坐在石头上那女人忽然哭起来,她哭得很大声,她的小丫环听见哭声赶过来,忙着帮她整理衣服擦眼泪,搀她从石头上下来。她让小丫环把太子的衣服拿着,两个人走出了竹林。看着她的背影,我心里有些难过。 回到我住的院子,四下里静悄悄,下人们也都去睡了,几个值夜的丫环小厮在耳房里打盹。我的房间里灯火已经熄了,大概那几个值夜的人并不知道我出去了,以为我睡了呢。 一进屋就感觉屋里有人,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才进太子府的第一夜就出这么多事,现在居然有不速之客混进我房间里来了! 打个小广告:死党谙谙同学的《财气凛然》正在包月中,是很典型的傻谙谙风格哦,书号:1013315 简介:当脱线女财神遭遇人精男凡人,会演绎出一段怎样的故事? 当一个一心想把人培养成为天下第一富豪的女财神遭遇一个对当富豪毫无兴趣的男凡人,会发生什么事? 当一个看起来奸诈无比、精于计算,其实大脑脱线的女财神遭遇一个外冰冷其实满肚子邪恶搞怪因子老谋深算的男凡人,会擦出怎样的火花? 一切尽在财气凛然! 第十二章 可以偷窥了 我把门敞着,这样外面的光线能照进屋子里,闪身出了门往屋里张望,不知道那个人藏在什么地方,却忽然看见兽兽竟在墙角悬空蹲着。这发现实在吓了我一跳,师父和乌云都说兽兽要成精了,总不会我离开这么一会,它就偷偷成精了吧…… 屋里藏着人,兽兽又这么怪异,我站在门口直发呆。眼前忽然一花,一个女子在墙角现身,笑盈盈地望着我,兽兽就蹲在她肩上 原来是乌云,她会隐身术了么?我师父和她师父是同门,她会的我师父肯定也会,不会是我那懒师父藏了私没教我吧? 关上门埋怨她差点吓死我,她笑嘻嘻地说:“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特意来送你一件大礼的,你不想要我就走了。” 她嘴上说要走,却一挥手在我们两人周围设了个结界,把我们俩的说话声隔在结界里。我把灯点上,她已经在桌边坐下吃起水果来。 听见“大礼”二字我很高兴,安公子给的日光石算小礼,那大礼会是什么东西?难道是找到小洛了? “哎,”她一下子就猜到我的心思,伸出一根手指晃晃:“跟你的小洛没关系。” 我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坐下来,看见桌上放了面漂亮的小镜子,象牙框,周围和背面都镶着碎宝石,这不是我房间里的东西。 我拿着那镜子问她:“这东西是哪来的?又是安公子送的定情信物么?” 她白了我一眼:“什么叫又是!这镜子是给你的,是师父做的,我嫌它不好看,特意让安公子找人装饰了一下,你不要就算了。” 我把那面漂亮的镜子仔细看了好几遍,没看出它有什么特别之处,忍不住问:“你师父改行做镜子了?真是老当益壮啊!” 乌云啪地拍了一下我的脑袋:“不许胡说!你就不好奇我刚才是怎么隐身的?” 师父说我资质太差,我终于有点认识到了,被乌云打了这么一下,我才终于把她刚才的隐身术和这面镜子联系起来。 乌云斜睨着我说:“这镜子可是宝贝,我师父做了几十年才做出三面,连我都没捞着,居然舍得送给你,听说是你师父发的话。” 我看着她,听她说到“做了几十年”,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忍不住想笑,凑到她耳边问:“师姐,你芳龄多少了?” 修道之人比妖族和灵族寿命还长得多,我现在的模样跟人族十几岁的女孩一样,乌云这些年来一直是十七八岁的样子,从外表判断年龄实在有些困难。 乌云瞥我一眼:“一百多岁了,你满意么?” 知道她在骗我,只好换个话题:“教我怎么用这镜子隐身吧,我最近正好用得着。” “可不是,我要是早一天把这镜子给你送来,你今晚就能看得更过瘾了。” “哇哇,你到底跟了我多久,你这人好邪恶……” 乌云不理会我的抱怨,飞快地念了一段诀,正色道:“记牢了,千万别忘了,尤其不要在隐身后忘记,否则就是永久隐身状态了哦。” 我用心记了口诀,问她:“如果隐身的时候镜子碎了或者丢了,怎么办?” 乌云瞪着我,半天才摇摇头:“我没想过这种问题,也没问过师父。这种状况只有资质像你这么差的才会出吧……” 又来了,关于我的资质的话题真是永不过时,我问她:“你隐了身,兽兽是只凭着气味就能认得出你么?” 她继续摇头:“隐身了它也看得到,这小东西日后一旦成了精,那可了不得,恐怕你降服不了。” 我扭头看蹲在桌上猛吃的兽兽,它也抬起头用天真的小圆眼睛望着我。 “那……最近有关于灵族的消息么?”我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她仍然摇头:“你知道,如果灵族和人族混居的话,其实很难分辨,他们如今混迹在人族里,实在很难找得出来。不过妖族太子已经从妖皇城动身,三五天内就能到这里,从他身上一定能得到些消息的。” 她望着我柔声说:“还有一件事我想提醒你,你最好有心理准备。用采花贼作障眼法,实际上在偷偷制一种药的,可能就是灵族。那种药是很邪的东西,做什么用的我不知道,但如果这件事跟你的小洛有关的话,那么……即使你找到他,他可能也不是你记忆里那个人了。” 四年前小洛忽然有了妖力,忽然会飞,前几天又从那小白脸那里听说,竟连妖族太子都敌不过他,他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强?我心里一直很不安,却从来不愿意多想。 一切都是未知数,想再多也没有意义,我得做点有意义的事去……乌云一走我就站到穿衣镜前,拿着小镜子念起口诀,果然,我和那小镜子一起消失了。真是一件神奇的礼物,从上辈子起我就梦想着有隐身的能力,现在竟然梦想成真了。 我从敞开的窗户飞出去,在太子府上空转了几圈,果然没有一处死角,处处都点着灯,如果不是乌云送了件这么实用的礼物,想在太子府里探听消息还真不容易。站在太子书房外的围墙上四下看了看,本来只想熟悉一下地形,却发现一丛灌木后似乎伏着个黑影。我一点一点接近那黑影,看身形,是个男人。 今夜太子应该留宿在那个小妾房里了,书房里没人,这人挑了个好时候,莫非知道太子今晚不会在书房?这是家贼还是外贼呢?该不会是南都石吧,假装回房睡觉,实际上却潜到这里来了……我有些后悔刚才出来时没绕到他房间外面看一眼。 第十三章 故人 那人缓缓靠近太子书房的门,看样子是想进去。里面虽然亮着灯,但外面连把守的人都没有,如果不是里面根本没有人,就是周围都是些暗哨。以太子谨慎小心,即使人不在,书房重地也不会疏于防范。这人怎么这样大意,看来还是个新手,应该不是南都石了。 窗子里透出的光照到那人身上,我绕到他正面仔细看了看,他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不知怎的我竟觉得这双眼睛有些眼熟。他在檐下停了停,我离他已经很近,隐藏了身上的气息,缓缓伸手,指尖将要触及他的面巾时,他忽然惊觉,猛往后跃,我却已经一把扯下他蒙面的黑巾。 他惊骇万分地四下看着,我看着他的脸也吃惊不小,却发现不知从哪里冒出两个守卫,正悄悄朝他走来,他却惊慌得没有看到。 这傻瓜!这种水平还学人家夜探太子府……没时间多想,我转身飞向那两个守卫,一人砍了一巴掌,把他们打晕,回头再看,那傻瓜已经走了。 我飞到半空中兜了个圈子,没见到他的踪迹,这家伙办起事来拖泥带水,逃命倒是逃得很快。 这个人,我认得的。 四年前在灵墟堡里那次祭神大会上,我曾经跟一群灵族人跳过舞,我记得他,是因为那天晚上我跟他拼了整整一壶酒,酒很烈也很辣…… 他只是个普通的灵族少年,看样子这几年学了些武功,居然胆大包天到敢独自来探太子府。如果不是被我遇上,他被这些守卫抓住的话,严刑拷打之下没准会把族中的秘密都说出去。 就是不知道他专挑今晚来,还成功地找到了书房,究竟是碰巧,还是有内应,如果有内应,难道会是那个灵族小妾? 一别四年,又见到当初灵墟堡里的故人,我有些激动,天快亮了才勉强睡着,又被侍女叫醒了,说是早饭后太子殿下要过来。我心里纳闷他不用去上早朝吗,怎么好像闲得要命。 太子来时我和南都石正在假装闲聊,假装是因为我们两个实在是相对无言,只好说些废话。太子一进屋听见的就是南都石对我说:“京里不知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改天我们出去逛逛……” 门外的脚步声一直很杂乱,太子走到门边我们也没注意,他笑眯眯地进了屋,随便坐了,接口道:“哪天想出去,叫几个小厮陪着你们兄妹二人就是,”他抬了抬手示意我们不必起来行礼,扭头冲我笑道:“昨夜要多谢南都姑娘了。” 我知道他指的是那个小妾的事,只觉得他话里有话,又想不出是什么意思,只好笑了笑。 太子要看看那两只云台兽,我和南都石在旁边陪着。两只小兽关在一只大金丝笼里,药力早已经过去,清晨正是最精神的时候,一看见生人,都瞪圆了眼睛警惕地望着笼外。雄的那只还懂得把伴侣护在身后,看上去感情很不错。淡淡的香气从它们身上飘过来,几只蝴蝶在笼子周围飞舞着。 “这两只云台兽送来得很是时候,否则今年真没什么好东西充场子了……”太子像是对我们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忽然扭头冲我笑道:“府中女眷对前年一位樵夫云台山遇仙一事很感兴趣,南都姑娘有时间不妨给她讲讲。我还听说云台山中有一眼五色泉,可惜没机会得见。” 什么云台山遇仙,什么五色泉,我连听都没听过。 南都石在一旁笑着说:“小妹身子一向很差,极少出门,最近刚好了些,闹着要来京城见见世面,结果昨天就病了……” 太子笑笑:“哦?是了,昨日郑御医说南都姑娘曾受过重伤,需要一枝仙草制药,改日我叫人去问问。” 我赶紧谢了他,心里七上八下,总觉得他已经对我的身份起了疑心,每句话都像在试探。 南都石不知道我曾受重伤的事,瞥了我一眼,我眼观鼻鼻观心,好在太子没继续问下去。 因为昨天才“病了”,我不敢太生龙活虎,太子走后南都石就不知去向,我在屋里闷了大半天,无所事事,只好睡觉。 梦里我和小洛一起爬一座山,我们俩都是16岁的样子,在山里遇到了兽兽,我问它禽兽怎么没来,兽兽吱吱叫着带我们去找禽兽。我远远地看见禽兽站在一棵树下,衣服被风吹起来,正冲我微笑。刚要跑过去,身边的小洛忽然飞起来冲向禽兽,一掌拍在他胸前,禽兽身后是云雾缭绕的悬崖,我赶到时他已经掉下去,连片衣角都看不见了。 猛地惊醒,都是乌云昨天临走说的那些话,我拼命叫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想,却还是在梦里把小洛想像得如此可怕。 我记得十岁那年冬天,西门府里下人们的棉衣因为一些事情没有赶制出来,我的个子长了不少,以前的已经不能穿了,小洛把他的棉衣脱下来给我,自己冻得瑟瑟发抖;十二岁那年,他见我拼命攒钱,问我赎了身之后要去哪里,我说天下这么大,总有我能去的地方,他沉默的样子第一次让我觉得心疼;十五岁那年的年夜里,府里放烟花,我被一个变态小妾找去洗脚,一干就到了半夜,出来时腰酸背痛,想看的烟花也没看到。小洛不知从哪里偷了几支烟花来,我们两个躲到我那从来没人去的小院里放烟花…… 这样的小洛,也会变成陌生人吗?忽然觉得脸上冰凉,摸了一下,原来是泪。 我在床上坐着发呆,听见外面有人低声说话,声音听起来很耳熟,用力想了想,居然是昨夜那个灵族小妾。 她正低声问侍女:“听说南都姑娘病了?现在好些了没有?我做了些开胃的点心给她送来……” 一个侍女轻声说:“回四夫人,南都姑娘在睡午觉。” 外面沉默了一下,那小妾说:“没事,我进去等她醒过来,你们都下去吧,不叫你们不用过来。” 门被轻轻推开,那小妾轻手轻脚走进来,又小心地关好门。甜甜的点心香气飘进床帐里,我没吃午饭,闻到这香味,肚子咕咕叫起来。 (第一更,第二更正在写,9点左右更~~~帮梦凝姐姐拉闪亮女主笔的票票,从女频首页进到闪亮女主笔页面,第四名梦凝小筑就是啦,包月用户每天都可以投一票的~~~拜谢~~) 第十四章 桃花 她是灵族,耳目灵敏,我肚子咕咕一叫,她立刻就笑了:“你醒了?起来尝尝我做的点心吧。” 我撩开床帐看她,她已经在桌边坐下,把食盒子一个个打开,摊了一桌子,各色点心几乎看花了我的眼。肚子里馋虫在叫,口水在嘴里蠢蠢欲流…… 她抬眼看着我,笑着说:“我叫桃花,大概比你年长几岁,你若愿意,可以叫我桃花姐姐。” 我猜不透她的来意,对着一桌子点心垂涎欲滴,却不大敢吃,因为刚才那个梦,我满脑子想的都是灵族在做什么邪恶的药……万一这桃花是灵族派来太子府的,新药研制阶段,她心血来潮拿我试药,我不是要玩完。 居心不良地看了一眼兽兽,这小东西竟像是看穿我的心思,嗖地一下蹿到窗外去了,不肯替我试点心。 桃花笑起来:“你不用担心,这府里随便做什么都有好几双眼睛在身边盯着,尤其是吃的东西,我想动手脚都难。” 好吧,吃就吃,我虽然向来没什么福气,却偏偏就是命大,不信吃几个点心能出什么大事。当年在西门府里偷吃了赵厨子用来恶整老万的炖肉,也不过吐了一天而已…… 她的手艺的确好,有几样甚至是灵族特有的点心,虽然在人族食料没有灵兽山里全,可是味道还是很令人怀念。那些日子小洛总是很忙,我喜欢吃甜点,他每天都叫人送很多来。我吃着桃花做的点心,鼻子忽然酸起来,眼眶渐渐温热,不由得停住了。 “南都姑娘是想念母亲了么?”桃花望着我:“听说当年有位灵族出了名的大美人,抛夫弃子,嫁了人族南都世家,应该就是你娘。说起来,我们沾点亲呢。” 抛夫弃子……听她这话,怨念很深啊。 我问她:“那桃花姐姐又是怎么嫁进太子府来的?” “嫁?”她轻笑一声:“这个字可不敢当,我是被当作礼物送来的。” 想必把她送给太子的,就是妖族那位太子吧。 “那桃花姐姐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呢?”我不喜欢兜圈子。 桃花盯着我:“你们兄妹这个时候跑到这里来,想做什么?别告诉我是你们的娘吩咐的,她人在云台山,心里还挂念着灵族的族人们?呵……” 南都兄妹来做什么,我并不知道,看来桃花和我的怀疑倒是一样的。听她话里的意思,果然是维护太子的,怕我们对太子不利。那昨夜来探太子府的灵族人,就不是跟桃花一伙的了。这府里还有别的内应么? 我一边继续吃点心一边说:“我和哥哥自然是来送云台兽的,桃花姐姐以为我们是来做什么的?” “南都妹妹,我来是想跟你说些心里话的,这些年我身在妖族太子府,身边的姐妹几乎没有一个有好下场,跟她们比起来我是最幸运的一个,人族的太子,他是个好人。我来这里两年了,这两年的日子是以前从来不敢想像的开心舒服,太子对我很好,他没有想要对付我们的族人……” 恋爱中的女人是白痴,原话是不是这样我不记得了。总之我觉得面前的桃花很白痴,太子对她好是因为她美丽,因为她精通蛊惑术,如果不想对付灵族人,他跟妖族的太子走得那么近干什么?难怪昨晚她刻意在太子面前提起我,不过是想引起太子的警惕罢了,手段不算高明,效果却是不错的,今早太子就说了不少怪话…… 我冲她笑笑:“姐姐多虑了,我们兄妹确实只是来送云台兽的,那些家国大事,还轮不到咱们两个小女子操心。” 她要是知道我根本就不是南都燕,而是个冒牌货,恐怕更要心惊肉跳了吧,我觉得很有趣。女人为了自己爱的人,是不是真的能不顾一切?要我为了小洛不顾一切,连一秒钟的考虑都用不着,我知道我做不到,或许我只是喜欢他,离爱他,还有段距离。而且,我的命是禽兽用性命换来的,无论如何我都会好好珍惜,只要我活着,他就活在我的记忆里。 她看了我好一会,有些挫败地叹了口气:“可能我错怪你了,咱们族人耳目灵敏,这几天有好几次我发现有人夜间潜进府里,往后的一个月,你自己小心些吧。难得在这里碰到族人,其实我见了你,还是觉得很亲切的。” 她站起来:“你要是呆得闷了,不妨来找我说说话,我一个人也很寂寞。” 她一走南都石就来了,看着一桌子点心笑道:“想听云台山遇仙故事的人来过了?” 我边吃点心边翻白眼:“你不用幸灾乐祸,她真正想找的人没准是你,不过是看我一个女孩子好对付些,才找上我吧。” 南都石坐下来拈起一枚点心端详着,我告诉他没毒,他笑了笑说:“明天出府逛逛如何?太子殿下不是要派几个小厮陪着么,我正好有些东西要买。” 这个提议很不错,刚来京城那几天一直围着太子府打转,根本没好好逛过京城。而且据我的经验,一起游览观光比较便于拉近感情,有利于我和南都石接下来整整一个月的相处。于是点头。 南都石起身要走,一只脚都迈出房门了,忽然回过头来说:“你那只小松鼠真不得了,我刚刚看到它在花园里,在做很有趣的事情。” 他神秘兮兮地笑着走了,我眨了半天眼睛,放下手里的点心直奔院外的花园。倒是要看看兽兽究竟在做什么“有趣的事情”,难道是招来一只母松鼠一起哈皮么…… (晚了一小时,终于写完了~~~今天的第二更~~) 第十五章 勤奋的兽兽 我在花园里转了半天也没看见兽兽的影子,有些疑心南都石是不是骗我。站在园子里东张西望时,却感到东北角一棵月桂树下有不寻常的气息散发出来。一步一步接近那棵月桂树,那里散发出来的气息跟以往我遇到过的任何一种都不同,很微弱,很古怪。如果不是有灵族的血统,恐怕也很难感觉得到。 树下有一道篱笆,隔开旁边的小径。兽兽就蹲在那道篱笆上,大而蓬松的尾巴像一把伞一样罩在头顶,眼睛紧闭着,树下堆满落花,奇怪的是,那些花都是干枯的,像是落了好几天,又被阳光曝晒过,踩上去是脆的。那奇怪的气息就围绕在兽兽周围,我站了一会儿,忽然看懂了它在做什么。 这小东西是在吸取花朵中的精气,不知道它是怎么学会的,在我看不见的时候,它一定常常做这类事情,或许早在我和禽兽遇到它之前就已经开始了。我看着它,心里竟有些害怕。 兽兽感觉到我的气息,睁开眼来,欢喜地吱吱叫着,从篱笆上直接跳进我怀里,用小爪子指着地上的落花,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 师父说过,乌云也说过,今天连南都石都在暗示我,这小东西,它正在勤奋地修练啊!如果禽兽还在,他一定会点着我的脑门说,你看看,连兽兽都这么用功,你真是朽不可雕也…… “南都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太子的声音忽然在我身后不远处响起,我刚才走神太严重,居然没有听到脚步声。 忙回身行礼,他身边没有别人,穿着件家常的衣服,大概是嫌热,外袍脱下来拿在手里。我想起昨夜铺在石头上的那一件,估计那件衣服他也不会再要了吧,说不定连想都不会想起。有些人得到的多,就会想要更多,像我这种什么都没有的,反而没有任何欲望。 忽然发现我的人生很没追求…… 我把太子晾在一边独自发呆,他到底还是沉不住气,望着满地诡异的干花说:“天气渐渐凉了,南都姑娘身子弱,要注意保养才是。” 我一边在心里腹诽他,一边说多谢太子殿下关心。 太子望着我肩上的兽兽笑道:“这只松鼠倒是精灵可爱,可惜不是珍禽异兽……” 他说着伸出手来,可能想摸摸兽兽,谁知向来温顺的兽兽突然翻脸,尖利地叫了一声,我侧头一看,它竟冲太子呲着几颗大门牙,做出一副“敢摸我就咬你”的样子。 太子忙缩回手,皱了皱眉,笑着问:“这松鼠是南都姑娘养的么?好厉害!” 大概是它觉得你不像好人吧……嘴上却只好说:“不知哪里跑来的,只跟我亲近,旁人都不让碰的。” 正跟太子说着话,树丛后的小路上响起脚步声,南都石大步走过来,冲太子躬身施礼道:“原来殿下也在。” 他手上拿着一件女式披风,估计是发现我被太子拦住了,怕我说话出纰漏,借送披风之名来帮我解围的。 太子笑了笑:“的确有些凉了,送你妹妹回房歇着吧。” 跟太子道了别,我乖乖跟着南都石往回走,走到路口拐弯时回头看了一眼,太子竟还站在那里没有动,正低头望着地上的干花。我回头看他,他竟有所察觉,立即抬眼朝我看来,我和他四目相对,忙调开目光,余光却见他似乎微笑起来。这个微笑让我浑身发冷, 压低声音对南都石说:“喂,我觉得太子不太对劲啊,到底是怀疑你还是怀疑我,还是怀疑我们俩?” “呵,我是来进献灵兽的安顺良民,怀疑我什么。”南都石轻笑:“一定是怀疑你了。” “我不过是冒充了你妹妹而已,也没做别的。” “哦?是么?”他声音里的笑意浓了起来:“那为什么睡着了还会做噩梦呢?” 吓?我做噩梦他都知道? 他瞥我一眼:“只是刚巧听见你说梦话而已,你曾经有一个师兄么?被人杀了?” 我的脊背顿时僵硬起来,我不喜欢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起禽兽,即使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不理会我的不悦,自顾自地说:“你要做什么我不管,但是说梦话这种状况最好不要再出,万一哪天你说出些会掉脑袋的话,我可帮不了你。今早你说梦话时,那些侍女都被我支开了,除了我之外没有人听见。” 说梦话这种事我又控制不了,除非我不睡觉…… “传说中曾经有过一种灵兽,以人的梦为食物,最喜吞食噩梦,那种灵兽原本有雌雄两只,一只先死了,另一只在数百年前被灵族人捕获杀死,取出了内丹,成为灵族的镇族之宝,取名月灵珠。” 南都石说这番话时没什么表情,我却觉得他别有用心。他应该不可能知道月灵珠在我身上,为什么会突然跟我说起这些呢? 他又说:“据说月灵珠能吸取月华,转化为强大的灵力,而月灵珠在吸收月华时,灵力强大的灵族人是能感应得到的……” 乌云曾经告诉我,月灵珠可以用来召唤族人,原来只是灵力强大的族人能感应得到吗?不知道小洛的灵力够不够强大……瞥了一眼不再言语的南都石,我心里却又警惕起来,谁知道他是不是在试探我呢,如果我真的取出月灵珠,被他知道了,会横生多少枝节可是很难说。这种事情他既然知道,那就不算什么秘密了,难保妖族人不知道。现在夏箜篌不在我身边,太子府里个个都不像好人,南都石又敌友莫辨,万一召来的不是小洛,而是一直想杀我的人,我就死定了。 第十六章 有人被杀 月灵珠已经被我缝在人偶娃娃的肚子里,从外面看不出来,没有什么人会有兴趣偷一个旧了的娃娃。娃娃真的很旧了,它总是被我在睡觉的时候抱在怀里,醒来后已经踢到床角,青色的衣衫有些地方已经磨薄变色。我曾想给它重做一身衣服,照着原来的颜色和样式,却又觉得还是原装的好,即使已经旧了。 娃娃的腰带上插着那支在妖皇城里,夏箜篌顺手买来的花,我这辈子只收到过几件礼物。乌云和安公子的礼物是实用的,小洛和夏箜篌的礼物我一直带在身边,而禽兽的那件,被我埋在灵兽山的那棵老树下,有一天我不再居无定所时,就去把它挖出来。有禽兽的法力加持在上面,应该不至于变成老树的肥料吧…… 本来打算跟南都石一起去逛街,结果半夜居然变天,下起雨来,到天亮都没停。我胸口疼得一整夜没合眼,清早侍女来时才没精打采地起来,疼得吃东西都没胃口。几个侍女本来很机灵,今天却有些心不在焉,没人发现我状态不对。细听了一下她们的窃窃私语才知道,昨夜府里竟有人被杀了! 叫过一个侍女来问,她低声说,府里的二管家被人杀了,听说死状很恐怖,五脏六腑都被掏空了。现在太子府里所有门都关闭,不许任何人出入,以防走露了风声。 我吓了一跳,太子府的二管家不就是我刚到京城时住的那家客栈的后台东家么?他好端端的怎么会让人给杀了,还是死在这守卫森严的太子府里? 那侍女悄悄地说:“大伙之所以害怕,还不只因为死了人。昨夜下了一夜的雨,地面都是湿的,二管家的窗子被弄破了,奇怪的是屋里和院子里、墙头上,所有地方没有一个脚印,大家都说是闹鬼了呢……” 鬼?呵,才不是。这凶手分明是会飞的……妖族。妖族太子马上就来了,人族太子府里的管家却被妖族刺客给杀了,这事实在透着古怪。我想到一种可能,手一抖,半杯茶差点泼了出去。不可能是小洛,就算他会杀人,也不至于如此凶残,更不可能对一个无仇无怨的普通人动手,小洛绝不是那样的人。 太子府里出了这样的事,我就更要小心我的妖族身份不能让人发现。南都石和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就怕那郑御医,千万别是个大嘴巴。 吃过早饭有小厮送来一个食盒子,里面放着一碗汤药,已经有些凉了。说是郑御医说昨夜下雨,南都姑娘一定会犯胸口痛的旧疾,喝了这药能缓解一些。又说现在府里非但不准人进出,连递进这食盒子都经大管家和太子亲自过问过,听说是给南都姑娘的药,才让送进来。 那小厮有些嘴碎,带着点暧昧表情感叹道:殿下对南都姑娘格外关照呢,昨晚还听见他吩咐人去找宫里的管事太监询问仙草的事,说是要给南都姑娘治病用…… 我听他唠唠叨叨说了半天也不走,忽然想起来他是在等着我打赏,赶紧找了些碎银子打发他走。 药拿去热过又送来,浓郁的药香飘了一层子,一个侍女把那碗药倒了一点在小茶杯里喝下去,才把药碗递给我。 我有些吃惊,她笑着解释说这是府里的规矩,凡不是府上厨房做的东西,都要经下人试过才能给主子吃。 捏着鼻子灌下那一大碗药,不知道是精神作用还是天渐渐放晴的缘故,疼痛缓解了不少。我带着兽兽出去散步,想听听府里其他人对昨夜二管家被杀一事是怎么说的。 雨后空气很清新,园子里弥漫着草香和泥土香,天空中大朵的云正在飘远,风在林梢鸟在叫,很难想像昨夜我睁着眼睛忍受疼痛时,就在不远处,有人被残忍地杀死了。 二管家的住处离我们的住处不算远,我正往那方向走,却见南都石从那边回来。我站定了等他过来,问他:“听到什么消息了?共享一下?” “什么?”他看我。 “把你听到的告诉我,省得我费事再去打听。” 他脚步不停继续往回走:“也没什么,只是几个下人说二管家的儿子前几天抢了一户人家的闺女,那女孩宁死不屈咬舌自尽了,他们说二管家死得这样惨,是那女孩变成鬼来寻仇了。” “要寻仇也该找他儿子呀,怎么找上他了?” “他们说就在昨夜,二管家的儿子也在自己家中上吊了,那女鬼寻仇找不到正主,只好拿他老子撒气吧。” 我对这种传闻深表怀疑,那二管家能仗着太子的势力开出一家那么大的客栈,听说还做着不少别的生意,他家犬子强抢民女这种事肯定也不是第一次干了,死个把人想必是根本不在乎的,以他的觉悟哪至于为此上吊自尽,八成也是被人杀掉了。 我问南都石:“照你看,这事会是什么人干的?会是妖族么?” 南都石看我一眼,表情有些复杂:“那也未必……如果是轻功好的,从房顶进到屋中,一样可以不留痕迹地杀人……这世上能飞檐走壁的,并非只有妖族。” 他说完忽然莫明其妙地叹了口气,加快脚步把我甩在身后,独自走了。 这个人说起话来总是拐了八道弯,明明知道他话里有话,我却越想越糊涂。总觉得他是友非敌,似乎想要告诉我什么,却又不肯直说…… 第十七章 “嘤咛”一声 太子府二管家被杀一事就像春天的草要发芽一样,压上块大石头都挡不住它冒头。第二天我和南都石出去逛时,坊间关于这件凶杀案已经流传着好几个版本。一路上听周围的人谈论得热闹,好像说书一样,群众的想像力是丰富的,八卦的吸引力是无穷的。 有两个人一直走在我们后面,边走边说这事,我听得入神,等注意到南都石带着几个小厮在买什么时,小小地吃了一惊。 他在买石头。这市场里是专卖花鸟鱼虫假山石和盆景之类东西的。他挑得很认真,又敲又闻的,偶尔还用刀刮下点石粉拈一拈,而且他留意的都是一人多高的大石头。 我拍拍他:“你要买石头?背回云台山?” 他手上不停,淡淡地说:“云台兽不能一直养在小笼子里,会忧郁至死的。我来找些石头和土,尽量给它们造一个类似云台山的环境。” “只有石头和土就够了?” “自然是山水都要有,我带了些长得快又耐寒的草种。” 他做的事情我完全帮不上忙,那些石头在我看来都长得差不多,想扔下他去别处逛逛,一个小厮立即笑着拦住我:“南都姑娘要去哪里,小的陪您去吧,殿下吩咐过务必保护好你们二位的安全。” 我冷眼看他,这几个小厮个个走起路来悄无声息,明显功夫不弱,哪里是陪我们逛街的小厮,分明是一群监视我们的打手。 “我要上茅房,你陪我?” 那小厮怔了怔,满脸尴尬,我转身走了。 卖花鸟鱼的地方很热闹,鸟语花香,人流如织,走在其间心情大好。尤其是看见兽兽不时去挑逗人家的小鸟,被主人骂回来时那吃瘪的样子,我就觉得人生真美好,什么烦恼都可以暂时忘掉。 耳边还不时能听到关于二管家被杀那件事的议论,出了太子府听到的消息又多又杂。有些人说二管家的儿子抢的是个外乡孤身女子,说是他儿子死得也很蹊跷,当天晚上还跟几个狐朋狗友一起去碧玉楼喝酒,谁知当夜就上吊了…… 碧玉楼是京城里的一座青楼,我在客栈住时曾听人说起过,都是些有钱有势的人才会去那里玩。 听着八卦,顺便买了一缸水心花抱着,这种花是妖族特产,居然在人族也能买到,乍一看见好亲切。这花生在水里,花瓣半透明,只要常换清水就四季都开。阳光照在花瓣上,花瓣里的脉络清晰可见。 正在看花,忽然听见人群里有人说了句:“去碧玉楼。” 这声音穿透所有喧嚣响在我耳畔,只是四个字而已,却在我心底掀起滔天的浪,突如其来的一阵眩晕,我几乎抱不住那缸水心花,旁边一位卖鸟的大婶好心帮我接过去。我丢下句谢谢就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追了过去。 那是小洛的声音!四年里他的声音虽然有变化,成熟低沉了许多,我还是能听得出来,那一定是小洛的声音,一定是的! 京城是富庶的地方,老百姓都有些闲钱可以搞搞精神文明建设,今天又是个赶集的日子,听说连朝中都休假一天。所以这里的人实在太多了,我拼命拨开挡在面前的人,也只看见一个淡青色的影子在拐角处一闪。 急得我差点飞了起来,拐了个弯再看,哪里还有我要找的人。 不过,他不是说去碧玉楼吗,我也去碧玉楼就是了! 小洛到碧玉楼来干什么?我站在碧玉楼外,看着门口招揽客人的几个女人,每一个都算得上是美人,不过脸上的妆浓了些,不知洗去脂粉会是什么样子。小洛也逛这种地方么…… 我走到门口,被一个女人拦下了,笑嘻嘻地看着我说:“小妹妹,这里可不是你来的地方,赶紧回家去,当心被坏男人占了便宜……” “我随便看看。”我往她手里塞了一锭银子,把她拨拉到一边去就往里面走。 妖皇城里的眠月楼是接待女客的,碧玉楼显然对女客极不欢迎,我一进去,那得了银子的女人就像个尾巴似的跟上来,絮絮叨叨地说:“姑娘,姑娘,你这么进去不行……我是为你好,你小心被哪个公子哥给看上了,这里混的没一个好人……” 我停下问她:“刚才这里有没有一个穿着淡青色衣衫,相貌非常俊美的公子来过?” 那女人立即笑得笑枝乱颤:“小妹妹,你是来捉奸的?” 我瞪她:“你管我干什么的,有还是没有?” “没有。”她干脆地说。 这楼里热闹得很,正对着大门搭了个台子,上面有几个女子正在唱歌跳舞,一群猥琐男在下面流着口水看,还有的急不可耐,直接拉了心仪的姑娘上楼了。我抬头看了一眼二、三楼,却刚好看到三楼一间门正关上,淡青色的影子一闪。 我完全没法正常思考,拔腿就往三楼冲。一直跟着我的那个女人在后面一迭声地说:“妹妹快停下,你要找什么人,我上去帮你看看……” 才冲到二楼就被两个锦衣公子拦住,一个口中调笑着:“碧玉楼里什么时候来了这么美的人儿……” 另一个伸手就要抱我,我嫌他们挡路,一手一个抓住了往身后一甩,那两个人砰地撞在一起,差点滚下楼去。大概疼得只剩下蹲着哼哼的份了,一时间也没吵嚷起来。我已经冲到了那房间的门外。 隔着门只听里面女子娇媚的声音说道:“公子把奴家叫上来,就是要听奴家唱曲儿么?那有什么意思……” 似乎那“公子”对她做了什么,那女子嘤咛一声,接着就是一串断断续续暧昧的喘息…… =========================================== 终于在12点前更了,今天看到个帖子,很好笑呀, 这是地址,里面有那个“嘤咛一声”~~ 第十八章 等 本想破门而入,听到这暧昧的声音,已经挨到门上的手又缩了回来。 小洛,我轻声叫。 里面的人似乎没听见,喘息声里夹杂着其它可疑的声音。 我扬起声音再叫,小洛,你在里面吗? 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隔了一会儿才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什么小洛大洛,没你要找的人!” 那男人却不作声。 站在门外的这几秒钟里,我已经冷静下来,发现自己做了一件很蠢的事。不管这门里的是不是小洛,我站在这里都只有尴尬难堪。如果真的是,我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小洛?如果不是,我更糗大了。 而且我忽然有种感觉,这里面的人,不是小洛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八十…… 我站在门前有些泄气,身后却传来喧闹声。 那两个被我扔出去的公子哥带着管事的和几个打手正吵嚷着上楼来,回头看看,这帮人身后跟着个中年女人,看样子年轻时应该挺漂亮,表情很平淡,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架势,应该就是碧玉楼的老鸨了。 那两个公子哥有些怕了我,半边身子都藏在打手身后,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我。 管事的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妈,打量我几眼,问道:“姑娘为何在碧玉楼闹事打人?” 我听着好笑:“我打谁了?那两个人把我当成这里的姑娘要动手动脚,我不过是推了一下,他们自己站不稳怪谁。” 那两个公子哥一听骂得更凶了,我不理他们,想要下楼去,那管事的一使眼色,几个打手拦住了我。估计是看我孤身一个小姑娘,以为能吃定我。 面前这几个都是地地道道的人族,武功又低,随便哪个都扛不住我轻轻一掌,看着他们煞有介事地拦在我面前,我只觉得好笑。 楼下忽然有人大声说道:“朱四娘,怎么欺负起小姑娘来了?” 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嫖客和妓女,一听到这话都探头往下看,连我刚才想敲的那扇门都开了,门里出来的是个女人,那男人居然沉得住气,还在房里没出来。 我不管楼下来了谁,一闪身进了那扇门,屋里最显眼的就是一张大床,床帐已经放下来,我走过去一把撩起床帐……空的。 怎么会是空的呢?这房间只有一扇门,刚刚才打开,窗户关得严严的,不可能有人出去呀!难道刚才这屋里的真是小洛?他用了什么法子制造了密室失踪案咩……正胡思乱想着,却听见床底下有凌乱的呼吸声。 掀起床单一看,床下趴着个男人,二十出头,一身淡青色的衣裳,不知为什么吓得直发抖,闭紧了眼睛不敢往床外看。我果然是找错了地方认错了人。 “喂,你出来吧,我又不会揍你!”我伸脚踢踢他的屁股。 那人满脸惶恐,睁眼看了看我,又往我身后瞄了几眼,表情忽然轻松起来,飞快地从床下爬出来就要往外跑。 我一把扯住他问:“你干嘛吓成这样子?这屋里刚刚只有你自己么?” 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以为是我家老头子派人来抓我了!”说完一溜烟跑了。 我哭笑不得地在屋里站了一会,那叫朱四娘的老鸨却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两个人,我认识,正是陪着我和南都石出来逛街的小厮中的两个。 朱四娘已经换了副表情,满脸堆笑地走到我跟前来,冲我笑道:“四娘我今天瞎了眼了,竟不知姑娘是太子府上的贵客,差点得罪了姑娘,给姑娘赔不是了。” 她盈盈一礼,表情却有点暧昧,尤其在说到“太子府上的贵客”时。 原来打着太子的旗号出来混这么爽,她这样低姿态,我也就不跟她客气,问她:“有一件事,不知道四娘能不能帮个忙?” 朱四娘笑嘻嘻地说:“姑娘请讲,四娘尽力就是。” “你去叫人挨个房间看看,有没有一位穿淡青色衣裳的年轻公子。” 她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招手叫来几个人,低声吩咐下去,那几个人立即分头查房去了。也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办法,能让被查房的人不发牢骚。 那几个人很快就回来了,只有一位穿淡青色衣裳的年轻公子,可以确定是某家米行的少东家。 朱四娘问我:“姑娘要找的是他么?” 我叹了口气摇摇头,转身下楼,那两个小厮跟在我身后,朱四娘也跟着送了出来。 明明听见小洛说“去碧玉楼”,那声音我绝对不可能听错,他是来了又走了,还是改了主意去了别处,或者是路上为别的事耽搁了,还没有到呢? 碧玉楼门前居然放了两只辟邪的石狮子,看上去不伦不类,我跳到狮子头上坐着,打算在这里等等看,万一能等来小洛呢。即使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会等下去,只是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我忽然想哭。 刚才乱哄哄,兽兽吓得藏进我的外衣里了,这会才钻出来,看我情绪低落,用毛绒绒的小脑袋不住地蹭我的脸。那两个小厮果然训练有素,背着手站在我身后不远处,不走近,也不问我坐在这干什么,就算我在这里发呆到太阳落山,他们可能都不会换造型。 一个人的影子遮住阳光覆盖住我,抬头看看,是南都石。 他低头看着我:“在干什么?” “晒太阳啊,你闪开,别挡着太阳。” 他往旁边让了让,阳光又照在我身上。兽兽的皮毛闪着金光,有些晃眼,我眯起眼睛望着街上行走的人,希望还能像刚才一样,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 一直到太阳落了山。 小洛就在这个城市的某一个角落里,他却不知道我在另一个角落里,等了他整整一天。 (记得要收藏收藏呀~~~) 第十九章 旧发簪 当天晚上桃花就借着送点心的名义来看我,套了半天话,想打听我白天跑到碧玉楼是找谁去了。我告诉她我看到一个年轻公子很英俊,很喜欢,一路追到碧玉楼,没追上。她听了掩着嘴直笑,似乎不太相信,我又没有骗她。 第二天南都石又出去采购,我仍然跟着出去,抛下他,独自在城里乱逛。说“独自”不准确,昨天跟着我的那两个小厮一直跟在我身后。我只是抱着一丁点可能遇见的希望,漫无目的地逛。 好像越是想找到的人越是很难找到,从来没想过会在人群中偶遇的人,却偏偏会遇上。路过点心铺,我正给兽兽买它最爱吃的松子糕,斜对面里忽然走过来一个人,老远的就指着我,满脸惊讶。 居然是沐飞尘!我怕她脱口喊出我的名字,被身后的两个跟班听见可不得了,忙冲她挤眉弄眼,示意她不要乱认人。这丫头反应倒出奇地快,一见我使眼色,立即改口喊了句:“前边那位姑娘,你是不是掉了东西?” 不愧是学暗器的,她的手法快得像变魔术,不知从哪掏出样东西高举着冲我晃了晃,快步走过来。 走近了我才看清她手里拿的是一只镯子,看起来价值不菲。一把从她手里接过来,笑着说:“真是太谢谢你了,这是家里长辈临终前给我的,如果不是你捡到了送回来,我要悔恨终生……” 一边把镯子带到腕上,一边压低了声音说:“我现在叫南都燕,你假装不认识我很好。” 她也压低了声音:“有机会记得把镯子还给我,不送你的!” 我干笑几声,拍了拍她的肩,不再刻意压低声音:“姑娘贵姓,为了感激你,让我请你虼顿饭吧!” 她笑道:“好啊,我们就去那边的梦凝小筑吧!” 我当即绿了脸,虽然到京里没几天,可我也知道梦凝小筑是京城里最贵的酒楼。吃一顿饭最少要花掉五十两银子,我心疼。 她却不管我同不同意,已经转身往梦凝小筑走了。我咬着牙跟上去,大不了到时候让身后那两个跟班付帐。 兽兽很机灵,知道我在跟沐飞尘扮陌生人,本来一看见沐飞尘就在我肩上激动得跳来跳去,她真的到了眼前,兽兽却也跟我一样装作不认识了。 梦凝小筑里没有普通酒楼的大厅,全是一个一个的包间,如果有钱,这是个聊天的好地方。每个包间风格都不一样,我像个土包子进城,只有跟在沐飞尘身后的份,眼看着她选了最贵的“花影相和”,也只有悻悻地跟着她进去。 叫“花影相和”,却一枝花也没有,一进去是个小小的天井,天井中有小桥流水。过了小桥是间水阁,旁边种着不少竹子,居然还有个竹筒做的小型喷泉,这是我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看见喷泉。 那两个小厮没有跟着我们过桥,一边一个在桥头站岗,我心甚慰。 进了屋点完酒菜,伙计一走兽兽就跳到沐飞尘怀里,一副他乡遇故知的样子,逗得她很是高兴,笑嘻嘻地问我:“西门姑娘怎么成了南都燕了?那两个人是谁?” 我不想瞒她:“那两个人是太子府的,我想找一个人,却只能从太子府探听消息,只好冒了南都燕的名,进太子府去送云台兽。” 她点点头:“难怪夏先生给爷爷传消息,让爷爷想法子转告我,说你有可能来京城,如果你来沐府找我,让我照顾你。”说着冲我意味深长地一笑:“他对你真好。” 见我不答话,又问我:“你要找什么人?或许我能帮得上忙,说说看。” 我犹豫了一下说:“是小时候的伙伴,后来失散了,他姓洛,长相非常俊美,如果你看到有个二十出头的男人,美得不像话,那八成就是他了……” “哦?美得不像话?你喜欢他?”沐飞尘两手托腮,笑靥如花:“那我一定要帮你找到他!” 言外之意就是她帮我找到小洛,就没人跟她抢夏箜篌了。 “明天或者后天,我找个借口去太子府看云台兽,顺便看你吧!” 听她说得很轻松,好像太子府是可以随便进出的地方,忍不住问:“找什么借口?” 只知道她是前任首辅的孙女,当朝宰相的女儿,难道还有别的了不得的身份么? 她歪着头一笑:“看表兄啊!”见我不解,笑着说:“皇后娘娘姓沐,是我姑姑。” 好显赫的身世……不过太子既然是首辅的外孙,宰相的外甥,在朝中的势力应该不小才是,怎么会搞得现在连太子之位都岌岌可危呢? 吃饭时给她讲我是如何冒充南都燕混进太子府的,听得她两眼直放光,无限向往地说:“可惜京城里到处都是熟面孔,走到哪都不自在。其实我真羡慕你呢,可以天南海北到处走,做自己想做的事……”她神色忽然又黯然起来:“我却连我自己都做不了。如果不是爷爷一直给我撑腰,我早就被爹和哥哥给嫁出去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无论什么样的身世,都有自己的烦恼,即使像她这样身世显赫,也未必就过得快乐。每次看见沐飞尘我都会想起西门凉儿,在西门府里十六年,我很少见她笑过。托生成个千金小姐,还没有我活得自在开心。 不管怎么样,巧遇沐飞尘都让我很高兴,至少她能帮我找小洛。吃过饭临走时我把腕上的镯子摘下来给她,她笑着推开了,说是送给我,还特意贴近我的耳朵悄悄地说:“如果有一天你反悔了,喜欢上了夏箜篌,就把这只镯子还给我!” 饭钱是沐飞尘结的,我松了好大一口气。 回太子府的路上,那两个小厮终于忍不住八卦的欲望,凑到我身边来说:“南都姑娘,刚才跟你吃饭的那位小姐,你可知道是谁?” 我佯装不知:“是谁啊?她说她姓沐。” 一个小厮笑道:“那是当今沐丞相的千金啊!还是太子殿下的堂妹,南都姑娘果然是贵人啊!” 就知道,他们看我突然结识了沐飞尘,想巴结我。 走到太子府门前,远远地看见一辆马车驶进太子府,大门随后紧闭起来,连旁边的小门也关上了。我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妖族太子来了! 正门不能走,只好走侧门,绕了很大一圈才走到西角门,南都石竟等在那里。 一回到太子府,两个小厮就不再跟着我,见他们走远了,南都石从袖子里抽出样东西来给我,低声说:“这是你的东西吧?” 我接过来一看,是半截木簪子,簪子头上歪歪斜斜刻了个“菜”字,是我的东西没错。 我的呼吸急促起来,抬头问南都石:“这东西怎么会到你手里的?” 这簪子是当年我在西门府时,府里统一发给下人的,我在上面刻了自己的名子。谁知道我的头发太多,这簪子质量不太好,用了没几天就断了,被我随手扔掉。 怎么会到了南都石手里?怎么会? ================================================== 广告时间~~~ 江湖至尊女嫁官宦书生郎,要她用暗器去绣花?轻松搞笑路线,颠覆传统理念,“我的老婆是大佬”古装版,请看《吾妻天下第一》!书号:1079062 /mmweb/1079062.aspx 很有趣的文哦,11月pk,请大家多多支持~~~ 第二十章 夜行 南都石看着我说:“今天买齐了东西,想在花园里选个合适的地方,给小黑和小白弄个好点的住处……这簪子卡在一棵大树的树杈上,不是你掉的?” 我心神不定,没答他的话。这东西是好几年前我扔掉的,有谁会把它捡去,随身带着,又在多年以后遗落在这里? 只能是小洛,小洛来过了。这证明我昨天没听错,那个声音真的是小洛,小洛就在京城里,曾经离我那么近。 这么多年了,这支断了的旧发簪他还随身带着,是因为想念我么? 知道他确实在京城里,还曾经来过太子府,我竟不觉得高兴,想到二管家的惨死,心里有些隐隐的担忧。 这发簪的出现带给我的冲击太大,差点忘了刚才进门那辆神秘的马车。 “刚才有辆一看就跑了很远路的马车进府,你知道吗?”我问南都石。 “就是因为正门不准进出,我才在西角门等你的。”他用鄙视的眼神看我一眼,言外之意是,这还用问吗。 “来的是什么人?怎么那么神秘?” “不知道。”他忽然冲我邪恶地一笑:“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记得回来告诉我。” 我就是打算夜深人静,披上我的隐身衣去偷偷看一看,如果真是妖族太子,初到京城,不知道那位人族太子要如何给他接风洗尘,没准会被我看到些不健康的内容呢…… 结果还没等到夜深人静,刚吃过晚饭不久就有侍女来报,说太子带了位贵客正往这边来,要看看云台兽。 我顿时紧张起来,如果来的是妖族太子,那我会不会被他认出来?尽管只在四年前见过一面,我当时那么狼狈,这几年里我又长大了不少,模样总是有些变化,可是我一直牢牢记着他的样子,万一他也认得出我呢?可能性再小,也是有的吧……我想装病,可是此刻正在猛吃葡萄的我,哪里像个病人呢。 正紧张地把嘴里的葡萄皮吐出来,太子已经领着那位贵客到了,院门口跪了好几个,我也赶紧从桌边离开,退到角落里去行礼,心里七上八下,不敢抬头。 南都石还在花园里,这里的“主人”居然只剩下我一个,真真是大事不妙。 “南都公子不在?南都姑娘在也是一样。不必多礼了。”太子带着那人走过来说:“这位卓公子是我请来的贵客,想看一看那两只云台兽,南都姑娘可否介绍一二?” 卓公子……妖族皇室就是姓卓的,不用抬头看我都知道,来的这位肯定是妖族太子了! 好在南都燕临走前紧急培训了我一宿,该记得我都还记得,“介绍一二”是没什么问题,反正他们两个都是外行,应该很好骗。 我鼓足勇气,冒着被认出来的危险抬头笑道:“是,卓公子请随我来。” 尽管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这么近距离对上那张熟悉的面孔,我还是有些失神。他的面容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那融化江南的笑容不再,他脸上的笑意再也蔓延不到眼睛里,眼神中藏着锋利冰冷的刀,他自然早已经不记得我了。 不记得自然最好,只是我心里有淡淡的失落。 介绍云台兽时他们两个就静静地站在一旁听着,卓某人偶尔瞥过来一眼,那眼神令我极不舒服,甚至让我有一种感觉,他对我的兴趣比对那两只云台兽大得多——他并没有认出我,那种眼神带着侵略性,对他的好感始于四年前,却在此刻渐渐淡了。西门凉儿就要嫁给他做太子妃,我有些同情她了。 南都石回来时我还坐在院子里吃葡萄,他从我身边走过时,我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来的那位贵客,是妖族太子哦,刚刚来看过云台兽。” 他略停了停,“哦”了一声就进屋去了。 我就不信他能忍得住半夜不去偷看。下人们都睡了之后,我隐了身从窗口飘出去,大模大样地坐在南都石的房间外面监视。等了小半个时辰,他房间的门悄无声息地开了,南都石穿了身暗色的衣服,没有蒙面就出来了,这算是艺高人胆大么。 我悬在空中跟在他身后绕过院子里的小径,往后院走去。他还挺谨慎的,怕从前面出去被人看见。他走得很慢,从墙根下走过时,我有些不耐烦,从这里直接跳出去就好了,还要往哪走! 结果他走到储水的大缸前,揭开盖子,拿起水瓢舀了一瓢水…… 他端着那瓢水继续走,拐了个弯到了小黑和小白的笼子跟前,先给他们添了点水,又从怀里掏出些东西放到它们的食盆里,然后把瓢送回去,又不紧不慢地回房了。 我冲着紧闭的房门发了半天呆。他居然只是出来给云台兽喂夜宵的!那干嘛穿得那么可疑呀?!如果我不是一直隐身的,简直要怀疑他是知道我在偷窥他,有意戏弄我了。 愤愤地飞出去在太子府里仔细地兜了一圈,发现有好几个院子守卫都比平时多,这几个地方说不定都是幌子,妖族太子住的地方绝不会有这么多明哨。明天沐飞尘来,她或许有办法打听到妖族太子的住处。 我站在树梢,想像着某一天的夜里,小洛一定也像我现在这样从太子府上空飞过,偶尔停在一棵大树上,他怀里那支旧发簪掉了下来,刚好卡在树杈间。想到这些年来他一直随身带着我丢弃不要的发簪,心里一暖,再见到他时,我八成会哭得不成样子吧…… 临回房前特意又绕到太子的书房外看了看,夜已经深了,除了几个守卫没有人在那里。我想离开时,却发现上次伏着一个人影的那个地方,那片树丛后似乎有微弱的光线透出来。飞近些才看清,光线是从树丛后的一个大花盆下面透出来的,非常微弱。 我心里一动,河川府叶家地下挖得像老鼠洞,太子府这么大,肯定也有不少暗道秘室之类的地方。两个太子有事商谈,在那种地方最安全。不过他们两个绝对不可能搬起花盆钻地道,这里说不定被上次那个灵族人动了什么手脚,才会有光线透出来。 正站在那望着那点光出神,忽然听见身后的树梢上传来极微弱的“沙沙”声,那是夜行,不,那是像我一样可以在空中飞行的人偶尔擦过树梢才会发出的声音。 ----------------------------------------------- 柳暗花溟新书《涩女日记》明天中午12点开始pk了,好好看的,请亲们投pk票支持哦~~ 简介:神啊,请从天下掉下个帅哥吧! 神听到了,而且还很慷慨,一次扔下好多,良莠不齐,品种齐全。 但我的愿望是小小的,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问题是,取哪一瓢?! 第二十一章 争如不见 (不是更新,而是临睡时忽然想起有一个bug,写的时候就觉得有个地方很别扭,怎么也想不起来,是“隐身衣”的问题,那明明是面镜子的说……已经改过来了) 树梢上的声音只响了几声就消失了,守卫离得远,又是武功一般的人族,肯定是听不到的。分辨了一下那声音是往南去了,我飞身而起追上去。 太子府里到处点灯,反而让灯光照不到的夜空显得非常黑暗。隐隐看到前方有个人影,一身黑衣,黑发在夜空里飘扬,那飞行的姿态,让我想起离开西门府那晚的小洛。 他速度不快,像是在享受这样的黑夜飞行,我渐渐追上他,又不敢离得太近。如果真的是小洛,以他的敏感,离得太近会被他发现……可是,发现就发现了,我在害怕什么呢? 转眼已经离开了太子府,深夜的长街冷冷清清,一个人也没有,前面那人缓缓下降,静静地站住,好像在等什么人。即使看不清脸,他长身而立的样子却让我能够确定,这个人就是小洛。 四年不见,他长高了很多,也壮实了很多。他微微侧了一下头,月光照上他的脸,是我的错觉么,总觉得月光一照到他的脸上就变得分外明亮却又柔和。那张绝顶精致的面孔那样熟悉,眉眼还是从前的样子,轮廓却深刻硬朗了许多,想再看清楚些,却被忽然涌上来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我拼命去想隐身镜子的口诀,想立即现身,好让他能看见长街这一头的我。我想开口叫他,可是泪水不停地涌出来,嘴唇颤抖,那早已经烂熟于胸的口诀一时间怎么也想不起来。 “公子!”清脆的女孩声音,小洛对面的房顶上纵下一个苗条的身影,飞快跑近小洛,居然一下子扑进他怀里,而他也极自然地轻轻拥住了她,自然得好像这样的动作他们已经重复过无数次。 “怎样?”他拥着她低声问。 那女孩点点头:“一切顺利。” 小洛一笑,脸上神采飞扬,依稀是少年时候的样子,拍了拍那女孩的头:“干得好。” 那女孩往小洛怀里紧紧地靠了靠,我看着他们,心里像插了一把尖刀,仿佛三年前差点致我于死地的旧伤又崩裂开来,那样突如其来的强烈的疼痛让我几乎站不稳。 四年里我一直担心,一直不敢去想的情况,现在就在眼前。看他们之间的神情,明明就是恋人…… 我低头,眼泪滴落,在深灰色的石板路上碎成千万片,心里犹豫着,是离开还是现身。 没见到他时拼了命地想见,现在终于见到他,他却不是一个人……他随身带着我的旧发簪,只是怀念一个老朋友么? 我看着他搂着那女孩转身离开,风卷起路边的黄叶,几乎要拂过他飞扬的黑发。那片叶子在离他不足一尺远处突然碎了,这是…… 没有考虑的时间,我本能地拔高身形向后疾飞,几乎是同一时间,走在前面的小洛忽然回身,凌空一掌朝着我的方向劈来,巨大的妖力夹带着一股寒风猛地袭来,我被那股力量的边缘扫过,勉强抵挡住,胸口气血翻涌,已经受了内伤。 那女孩轻声问:“怎么了?” 小洛不说话,一步步走回来,站在街中央四下看看,眸光闪亮,带着莫明的寒意,沉默片刻才说:“没事。” 说完转身拉着那女孩就走。 我眼前金星乱闪,伏在一户人家的屋顶,一手撑在屋瓦上,一只手紧紧捂住嘴,想把那涌上来的咸腥压下去,胸口的巨痛令我天旋地转,抑制不住地低低哼了声,忙又忍住。 正往前走的小洛身形忽然一顿,回过头来朝这边张望,满面狐疑,眉头紧锁。他又静静站了半晌,四下里除了风声再没别的动静,这才长长舒了口气,转身走了。 我从房上跳下来,膝盖一软,差点跪在地上。找了个避风的墙角坐下,努力调整气息,过了大半个时辰,几次要冲口而出的鲜血总算是压了回去,我站起来慢慢往回走。 眼泪已经被风吹干了,脸上涩涩的很难受,长长的路好像总也走不到头,我只觉得筋疲力尽,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上一觉。不是想要骗自己这些都是梦,可是不养足了精神和力气,我怕会忍受不了这样的痛。 第一次觉得太子府的围墙好高,太子府里面好大,终于回到自己房间时,我已经把最后一丝力气都用光了。一头扑倒在床上,兽兽紧张地跳过来,用湿润的小鼻子碰碰我的脸,小尖脸上满是关心和焦虑。 我摸摸它的头说了声“死不了”,眼一闭沉沉睡去。 清早被门外侍女的脚步声惊醒,才发现自己还是昨夜的隐身状态,忙念了口诀,把小镜子塞到枕头下面,拉过被子盖上,重新躺好。这么简单的几个动作,我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身体虚弱得直冒冷汗,手触到的被褥上都濡湿一片,全身冰凉,心头却像有一把火在烧,嘴唇干得轻轻一动就裂开。 侍女来叫我起床梳洗,床帐一撩起来,两个一齐掩口惊呼:“南都姑娘又病了……” 一个反应快些,转身就往外跑:“我去找大夫!” 她慌里慌张往外跑,被早起的南都石给拦住了,我听见他在院子里问:“怎么了?” 那侍女说:“南都姑娘病了,脸色好吓人,满脸都是冷汗……” 她话还没说完,南都石已经推门进来了,快步走到床边看看我,回头叫住要去请大夫的那个侍女:“不用请大夫了,她这是老毛病,我带着药呢。你们先出去吧。” 那两个侍女犹豫了一下,咬着嘴唇退出去,临走还担忧地望着床上的我。恐怕我现在的脸色真能吓死人了,她们怕我会死掉,太子会处罚她们的。 南都石坐在床边毫不客气地拉过我的手,手指在我腕上一搭,眉梢一挑:“果然是内伤,你昨晚干什么了?” 他大概也没指望我能回答,低头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塞进我嘴里,把那只瓷瓶放到我枕边:“早晚各一粒,你有一半灵族血统,用不了几天就能恢复了。” 我想说声谢谢,一开口声音却微弱嘶哑,不知牵动了什么地方的伤势,胸腔里一阵撕裂般的痛楚。 “伤很重,好在你本身力量不弱,换个人大概当时就死了,什么人下这样的重手?”他定定地望着我。 我转开眼,那个人是小洛,他现在果然变得很强大,我很欣慰。 其实我实在很想找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大哭一场,哭到把心肝肺都吐出来,或许心里就不会那么憋闷难受。 ---------------------------------------------- 帮姐妹伸手讨pk票票,高高在上的《爱谁谁呀》正在pk中,有票票的亲们请去支持,书号是1074581 高高的另一个包月文已经完结,质量和坑品都是非常好的哦~~所以大家可以放心把票票投给她~~ 第二十二章 值钱的果子 沐飞尘来时我正望着一大碗汤药发呆。“南都姑娘又病了”这件事八成飞快地传到了大管家或者太子耳朵里,于是一大碗热气腾腾的大补汤又摆在我面前。我全身痛得像散了架,吃什么都没胃口,何况是这么大一碗药。想趁侍女不注意偷偷倒掉,却行动艰难,瞥一眼在旁边打盹的兽兽,似乎也难当此重任。 好在沐飞尘来了。她身边连个丫环都没带,是一个人来的。跟西门凉儿比起来,沐飞尘实在是越看越不像个千金小姐,尤其是离开家后,她简直比我还像个混江湖的。 她遣退了侍女,在我的示意下开后窗泼了药,回过头来问我:“怎么会突然病了?是受了内伤吧?夏先生托我照顾你,不如我跟太子说一声,你搬到我家去住,半夜里想出去做什么都没人管你。” 见我不说话,她又说:“你托我找的人,我早上已经吩咐……” “不用找了……”我被她盯得难受,只好解释:“已经见到了,所以不用找了。” 她看了我一会儿,笑了笑:“也好,省得麻烦。你这样子要是被夏先生看到,只怕他会自责死。” “我受伤,他自责什么。就算是保镖,也不可能千里之外赶来帮我。” “千里之外?他去了那么远的地方么?怎么我爷爷说……”她忽然停住,我眼巴巴地望着她,指望她继续说下去,她爷爷说什么啦?真是吊人胃口急死人。 “你爷爷说什么了?” 她眨眨眼:“我爷爷说他只是脱不开身而已……” 她眼珠乱转,我猜不透她是不是没有说实话。看来夏箜篌的很多秘密并没瞒着沐老爷子,如果她说的是真话,那么,只是脱不开身而已,难道是说他并没有走远么?他去了哪里,去做什么了呢? 沐飞尘拍拍我的手笑着说:“别想太多,他那样的人是不会让自己有危险的,不用担心他。” 咳,把我想得太好了,我好像压根就没有担心过夏箜篌,连想起他的时候都很少…… “其实那天晚上你们两个偷偷地走了,我很难过的。”她忽然说:“不过我也知道,他跟你才是同一类人,你们两个站在一起,真是般配得令我嫉妒。” 我从来没想过我会和夏箜篌很“般配”,只觉得跟他在一起很舒服而已,他如果不要总是乱占我的便宜就更好了。他一靠得近了,我心里就像长了草,好在这男人不是灵族的,不会蛊惑术,不然绝对是个祸水。 想到灵族,我胸口一滞,撕心裂肺地疼起来,沐飞尘望着我,轻声问:“你究竟是身上痛,还是心里痛?已经找到那个人了,为什么你不高兴呢?他变心了么?” 没事猜得这么准干什么……自然是心里更痛些,我居然还没有恋爱过就失恋了。寻找了这么久,找来的却是当头一棒。我记得上辈子看过书上写,我的生日花语是不要留恋虚幻的爱情,应该及时把握欢愉。结果连早恋都没来得及开始,我就死掉了,这辈子又被小洛一掌打碎了四年的单相思,我怎么高兴得起来。 大半天的时间里都是她说,我在听,她说的最多的还是夏箜篌。如果不是跟他相处过一段日子,总被他乱占便宜,听着沐飞尘的讲述想像这个人,简直大有出尘之态,他在飘渺水云间,临风独立,好像水墨画里的仙人。 我问她:“他那么好,就没有缺点么?” 她仔细想想,摇摇头:“好像没有!” 怎么会没有,至少他拿筷子的姿式就不标准,似乎还有海鲜过敏的毛病,而且你问他问题,他如果明明知道就是不想回答的话,眼神就往旁边飘……我怀疑她只是爱上了自己想像中的人,就好像过去的四年里,我一直想念着记忆中的小洛,其实他可能早已经变了。 从昨晚出去到沐飞尘来,我就一直没有去清过五脏庙,早上喝了点粥,又喝了几杯茶,渐渐地全都转化成了三急中的一急。马桶放在卧室外面的一间小屋子里,走过去大概二十多步,这二十几步对于现在我来说也很艰难,所以我忍了又忍。老和尚打坐背靠墙是怕受惊吓,高僧们的舍利子一定是因为年纪太大,打坐打得太久,新阵代谢不通畅,长出了结石。 不知道师父会不会有舍利子……那要烧过才知道,咳咳,被他知道我在想这么逆天的事,肯定又要敲我的头。 沐飞尘看出我的坐立不安,一转念就猜到原因,笑着来扶我。她真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我就从来没有见过西门凉儿为别人做过什么事,不过小洛一定是个例外。 我坐在马桶上想着昨天夜里那一幕,这间屋子里熏着很浓的香,这种香气好像有强烈的安神作用,之前有几次我差点在这睡着了。浓郁的安神香加上飞流直下的畅快,竟让我有钟错觉,好像昨夜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没有什么大不了。 晚饭后太子命人送来些时鲜的果子,青翠欲滴很是好看,送果子来的小厮说是贡品,远道运来,一枚果子值一两金子。虽然味道很一般,可是看在它值钱的份上我努力吃了三个。 夜里睡得昏昏沉沉,只觉得屋子里像是突然灌进了冷风,冻得我手脚冰凉,睡梦中嘴唇都在打颤,想睁开眼来看看是不是外面变了天,却怎么也醒不过来。明明醒了,却不能动,连眼睛也睁不开,我碰上鬼压床了么? 寒意越来越浓,身下的床铺好像也在颠簸,颠得我本来就很痛的身体更痛得厉害。忽然听见一些人声,嘈杂混乱中,一个声音冷冷地说:“放在这吧。” 咣的一声,即使意识仍然不清,我也知道这是我的身体砸在石头地上的声音,痛入骨髓,我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 抱歉,这两天家里有些事情,很烦躁,又不是我的能力可以解决的,实在是有些焦虑,静不下心来写东西。这一章写了两天,今天心情好些,明天应该可以二更~~ 帮姐妹求pk票,手上有票,并且对都市文有兴趣的亲们,可以看看高高在上的《爱谁谁呀》,高高的文向来是我喜欢的,如果亲们看了喜欢,就把票投给她吧,谢谢了~~ 《爱谁谁呀》书号:1074581 简介:一个来路不明的雇主,两个性格迥异的被保护人,一个不能表明身份的隐形保镖。唉……到底谁是谁的谁啊? 欧宝:我容易嘛?我! 罗炽:你的幸福,我来给! 栾冽:你快乐,所以我快乐…… 欧素拉:左眼谁?右眼谁?俩眼一闭,爱谁谁呀! 第二十三章 玄冰圈 疼痛稍减,我发现身上的妖力像被那极度的寒意冻住了一样,除了呼吸和思考,什么都做不了。 刚刚那个声音又说了句:“都出去。” 一阵脚步声过后,周围安静下来,有人慢慢踱到我身边,握住了我的手腕。一股暖意从那只手上涌过来,我发现我能睁开眼睛了。 一睁开眼看见的竟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还带着微笑,我差点脱口叫出“夏箜篌”来,却一下子清醒过来。这个人虽然在笑,眼神却冷得像冰,他不是夏箜篌,而是妖族太子。 “醒了?”他微笑不减,放开我的手,还轻轻一甩,我没有力气控制,手就砸在自己身上,可恶的家伙,就不会轻拿轻放吗! 这间屋子里充满干燥的稻草味,我全身上下除了眼珠能转,哪都动不了,能看得到的地方堆满了木箱子,箱子上覆盖着厚厚的稻草。 妖族太子就坐在一只木箱子上,笑眯眯地望着我:“你在想,这里是什么地方,对么?你一定还在奇怪,为什么会被弄到这种地方来,为什么你身上妖力全无,动弹不得,对么?” 妖力全无!他知道我的身份了?我看着他微笑的脸,这种时候脑子里却冒出奇怪的念头——如果把他和夏箜篌放在一起玩大家来找茬,不知道能找出几处不同? 他冲旁边招了招手,两个站得像雕像似的随从走过来,把手中的东西递给他。他把手中的东西举起来给我看,那是两根金色的管子,他把那两根管子虚对在一起,看起来就像大户人家小孩子挂金锁用的项圈。 “很漂亮吧?这东西叫玄冰圈,我一直没想好该送给谁……”他走过来,蹲在我面前,温热的手指滑过我的脖子。 我看样子是被他们从床上直接拖走弄到这里的,身上只穿着单薄的中衣,他的手指掠过我的锁骨,我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好在他又把手缩了回去,笑眯眯地说:“西门小菜,果然是个美人啊,这玄冰圈,就送给你吧。”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的?”我吃力地问。 他笑了笑,把手中的两半金属圈往我脖子上比了比,像是在想像我戴上它的效果。 大概是觉得还不错,他抬眼看着我笑道:“你一定不知道,和你一起逃走的灵族七皇子一直在找你吧?他派了很多人出来找你,这些年就没间断过,”他满脸遗憾地摇摇头:“可惜他手下的人压根就不想让他找到你,所以,先找到你的人,是我。” “至于我怎么知道你是谁的,告诉你也无妨,西门将军的七夫人擅长丹青,画起人像来栩栩如生,可惜我临走时忘了带在身上,不然连同这玄冰圈一同送给你。太子府里给你诊病的郑御医早就把你是妖族的事情禀告了他的主子,你喝的汤药,是专门用来废去妖族人的妖力的,两碗药下肚,就算是我也会妖力全废,何况你只有一半妖族血统。昨夜你吃的那种果子就是个引子,怎么样,我解释得够清楚了么?” 原来如此,不过那药我只喝了一次,药力不够,而且我好歹也跟着师父修练了几年,那些药应该不至于真的废掉我的身上的妖力。只是我内伤未愈,他手里又拿着个不知是什么变态东西的玄冰圈要往我脖子上戴,从刚才的脚步声判断,这周围守卫的人至少有几十个,我想逃走几乎是不可能的。 “你抓我来想干什么?拿我做人质,威胁小洛么?” 他哈哈一笑:“人质?威胁?那么不入流的手段我还看不上。” 他凑近我仔细端详半晌,感慨道:“难怪这些年他一直对你念念不忘,连我看了都有些心动……”把半截玄冰圈套在我脖子上,冰凉的金属圈刺激得我打了个寒战,他笑起来:“这样就受不了了?那呆会儿你不是要冻死了么?” 喵喵的,我不想死,他把我弄到这来就一点动静也没有吗,就算太子跟他是一伙的,可南都石总不至于睡死过去一点察觉也没有吧,是不是连他也一起被抓了?藏着月灵珠的人偶娃娃就扔在我的床上,不知道有没有被他们发现……不管他要对我做什么,只要暂时不杀我,事情或许就有转机。 “这玄冰圈据说是上古神器,两半各处一地,不能碰到一起,一但相合就自动融在一起再也分不开,如果用武力强行弄断,听说它会炸的。玄冰圈一旦合成一体,就会变成极阴极寒之物,你现在一丝力气也没有,戴上它就会立即被冻成个冰人。我已经派人去引洛临流了,他应该能认出这玄冰圈,因为这本来就是他们灵族的东西,破解之法他自然也知道,那就是用他的全部力量来帮你抵抗这玄冰圈散发出的寒意,直到玄冰圈失效为止。如果他的力量足够强大,你和他都不会死,不过那个时候的他会变得不堪一击,只要我在他身上轻轻地刺上一剑……呵呵,”他回头冲两个随从一使眼色,那两个随从立即把一个木箱子打开,里面是空的。 “一会儿给你戴上玄冰圈,再把你装到这只箱子里,以洛临流的个性,一旦发现这个装满妖族最近急需的草药的仓库,必定会一把火烧了这里。”他笑得阴森狰狞:“你说,如果他没有发现这堆箱子里的你,一把火把你给烧死了,他的心情会怎么样?” 变态……四年前在西门府里,我竟被一个笑容欺骗了,他居然是这样变态的一个人! 他示意手下把我抬起来放到箱子里,半截玄冰圈已经挂在我脖子上,他拿着另一半,身上妖力鼓动,表情也凝重起来,把两边接口处对准了,“啪”的一声,两截玄冰圈吸在了一起。 第二十四章 烧 他猛地甩手,往后疾退,一股巨大的阴寒之力瞬间将我笼罩,我的身体顿时麻木起来,五脏六腑却因为那股阴寒的入侵而剧痛难忍,眼前变得一片漆黑,意识却偏偏无比清晰。我听见他得意地笑着说:“真要感谢把你打伤的那个人,如果不是你的内伤过重,我还真怕以你和洛临流两个人的力量能化解掉这玄冰圈,连老天都在帮我,哈哈哈……” 他如果知道打伤我的人就是小洛,不知道会不会笑到下巴抽筋。 听说好人死后上天堂,恶人死后下地狱,我上辈子死后既没上天堂也没下地狱,几乎是没有耽搁地投胎重生了。难道我上上辈子曾经谋害亲夫虐待父母了么,报应在这一世,活着受这寒冰地狱的痛苦。 这种阴寒的感觉跟普通的寒冷不同,我几乎能感觉到连魂魄都被寒意逼得渐渐从身体中抽离,隐约间似乎看见躺在箱子里的自己,脸色惨白,嘴唇青紫,呼吸已经很微弱,乍看上去就就像一具尸体。 妖族太子满意地命手下把箱子盖上,摞在一堆箱子中间,然后带着人离开。他可能并没有走远,就埋伏在附近的什么地方。 我从来没有这样焦虑不安过,既希望小洛发现我在这里,又希望他不要发现我。或者干脆让我在他找到这里前就被冻死算了,这个世界太复杂太艰难,禽兽死了,师父走了,小洛也喜欢上了别人,我不如再股一次胎,回我原来的世界去,我想爸爸了。 眼泪刚从眼角流出来,就结成了冰,我整个身体似乎都罩上了一层寒霜,等待的时间太漫长,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生命力简直比小强还要顽强,过了很久很久,几次我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又被那锥心刺骨的寒意冻得清醒过来,直到听见远处一声鸡啼。 天亮了。 看来这里是郊外,妖族太子不是说派人去引小洛了么,怎么整整一夜过去没有一个人来呢?以小洛的性格,就算怀疑其中有诈,也一定会来看一看的。他那么骄傲,没有什么事能令他害怕退缩吧。 忽然听见门外有人说话。 “就是这里吧?等了一夜也没什么动静,应该不会有埋伏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另一个人说:“有埋伏又怎样,那些狗屁妖族人哪次不是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 砰的一声,门像是被人一脚踢开了,进来几个人,一个人说:“去看看箱子里是什么。” 小洛来了! 我的心跳本来已经很微弱,听见这声音猛地狂跳起来,突如其来的刺激痛得我差点昏死过去。他们不知开了几个箱子,只听见箱子盖落地的声音不断响起。 “妈的,全是草药!” “你懂个屁,这就是妖族最近到处收的那种药,看来人族太子帮忙收了不少……” “他们不会是故意走漏了风声吧,放着这么多救命草药的仓库会这么容易被我们找到,只怕其中有诈。” “管他有诈没诈,反正他们总共就来了五十人,就算要打咱们也不怕!殿下,一把火烧了算了!” “拿些银子,去前边村子里找个人来。”小洛终于开口。 “殿下的意思是?” “你不是要烧么。”小洛淡淡地说。 “你是猪脑子啊,殿下是怕这些箱子里藏了炸药,咱们的人点火,一个不小心死的不就是自家兄弟!” “嘿嘿……属下这就去找人来。” “这么多草药,真可惜了……”小洛边说边走近了放着我的这口箱子,我听见他把压在我上面的那口箱子的盖子掀开,心跳得几乎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他和我,只隔着一层薄薄的木板,如果他愿意搬开上面那口箱子,掀开下面的盖子——甚至,只要他一时兴起照着下面的木箱踢上一脚,就能立刻看见我。 我不能动,不能言语,发不出一点声音,心底有个声音拼命在喊着他的名字,却有另一个声音在祈祷他就此离去。 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响起:“公子。” 是前天夜里那个跟小洛很亲密的女孩。 “找到了么?”小洛问。 “没有,我把那附近所有地方都查了一遍,没有找到……公子,你真的确定前天夜里,是他么?” 他?还是她?前天夜里……难道说的是我么? 小洛沉默了片刻才说:“不能,我只希望不是。” “如果……如果是呢?”那女孩轻声问。 小洛没有回答,那女孩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些委屈说:“我又多嘴了……” 我几乎能肯定他们说的那个人就是我了,小洛竟然感觉到那天跟着他的人是我了么?他是担心伤到我么?我只觉得眼眶干涩,却连泪也流不出来了,如果真的担心,为什么前天夜里不再回来看一看呢……(抽!看得到咩?) 那个去找村民的人带着人回来了,吩咐那村民只要把火把往这房子的稻草堆里一扔,立即就跑,能跑多远跑多远,那村民连声答应。 我心里又气又痛,就算必死,那也没什么,可是小洛怎么会变得这样冷酷?他明明可以自己来点火,他能飞,就算真的会爆炸也不至于伤到他,为什么要把一个无辜的村民骗来,他的兄弟性命宝贵,普通人族百姓的性命就如同草芥么? 他们一群人一齐退了出去,脚步声渐行渐远,外面忽然响起一阵噼噼啪啪的燃烧声,那个村民已经把火点着了。火苗遇到干燥的稻草,瞬间就熊熊燃烧,浓烟蹿进箱子里,周围的温度顿时升高,火在烧,而我身上的玄冰圈寒意丝毫不减,炙烤和阴寒两种极度的痛苦交替纠缠着我,如果我死在这里,我宁愿小洛永远不要知道。 想念太长久,总会有结束的一天。 四年前我说着再见小洛时,没有想过,再见,就是再也不见。 ---------------------------------------------------------------- 今天的第二更,补这两天落下的,争取今天能三更吧,不过第三更得晚上了,好困呀~~ 推荐梦凝姐姐的《水月宝鉴》书号:1049547 恶搞版的简介:女尊男主奇文,历史现实的穿梭。想看罗伊被戏弄吗?想看龙子调教美男,琉璃调戏美色,麒麟筒子的私房菜吗?想看美女恶搞帅哥吗?请看女频写手联合上演的女儿国奇遇记! 第二十五章 别怕 如果这次又死了,我一定要好好考虑一个问题:为什么我每一世都不得好死呢?先是被车撞死,又被火烧死……难道因为我投胎投得太快,没去给阎王爷问个好么? 我记得看过一个安全教育节目,说火灾中死亡的原因大部分是跳楼摔死的和被烟熏死的,真正被烧死反而是少数。灼热呛人的浓烟快要把我整个身体都灌满了,我第n次后悔投胎前那人让我许个愿时,我竟然只说想做个美女。如果可以重新许那个愿,我宁愿普普通通,却一生平安。 那个召唤师父的口诀我已经在心里念了几十遍,不知道是不是非要念出声来才有用,反正师父没有来。四年里在山上总是我烤各种野味给师父和禽兽吃,今天轮到我自己被火烤了,报应来得好快啊…… 意识在涣散,那股阴寒之气在我身体里四处游走扩散,横冲直撞,外面的火大概很快就要烧到这口箱子,也许用不了多久我就能见到禽兽了。我曾经答应过他,等到螃蟹最肥美的季节,要包蟹黄饺子给他尝鲜。山中吃不到螃蟹,而且他也没有来得及等到螃蟹最肥美的季节。见到他会不会被他骂呢,他用一半的寿命来救我,我却这么快就要死了…… 吱吱……吱吱吱…… 兽兽!兽兽找到这里来了!可是它再有灵性,也没有能力救得了我啊!这里已经要被火烧成废墟,它还冲进来干什么呢,人间山林那么大,总会有更好的地方,更好的主人…… 我涣散的意识被兽兽焦急的叫声给招了回来,猛然发现除了兽兽,外面还有人!他脚步极轻极快,似乎围着我所在的这口箱子转了一圈,劈出的强劲掌风从箱子旁边掠过,我能听见外面轰隆声不绝于耳,好像旁边着火的箱子和稻草都被掌风轰远了,我这口箱子上的火也熄了,烧灼的感觉顿时减轻了许多。 箱子盖可能已经破了,我睁不开眼,却能感觉到外面红色的火光,滚烫的灰尘落在我的脸上,有人在我耳边轻声叫着我的名子,他说,别怕,我带你走。 我听着他的声音,听着兽兽急切的吱吱叫声,胸口忽然涌起巨大的酸楚和暖意,那化做锐利冰刀在我体内游走的阴寒之气好像都被融去了棱角。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眼泪终于流了出来,夏箜篌,如果我能活下来,一定要给你加薪…… 他伸手抱我,手指才一触到我的身体就震动了一下,可能一碰到我,那股阴寒之气就会侵入他身体里,碰到我会不会像碰到干冰一样痛呢……他没有犹豫,一把抱起我,展开身形冲出那间仓库,才跑出去没多远,就听见身后那间房子轰然倒塌。 一路上走走停停,好像走了很远的路才停下来,不知道他把我带到了什么地方,四下里静悄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味道。 他抱着我坐下来,轻声说:“你能听见我说话是么?听见的话,转一转眼珠。” 我转转眼珠,转了又转,证明我还活着,神志清醒。 他笑起来:“好了,别转了,你像个冰块,抱起来真不怎么舒服。” 顿了顿他又说:“这东西是叫玄冰圈么……”他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我身上妖力全无,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他伸手试了试我的脉搏,在我耳边说:“妖力被封住了,你还有灵力,能调动起来多少是多少,我们一起破了这玄冰圈,好么?” 好么?好么?这东西本来是要用来害死小洛的,夏箜篌何其无辜,他再强也只是普通的人族,怎么可能顶得住这极阴极寒之物。我不愿意他因我而赔上性命,我付不起那么高的薪水…… 他像是能猜到我的心思,抱紧了我柔声说:“我的酬金是不是该涨涨了,付不起的话,我不介意你以身相许……” 突如其来的一个吻,落在我的额头上,他的嘴唇在颤抖,声音里带着一丝决绝:“万一破不了这玄冰圈……我们能死在一起,那也不错。” 他的唇在颤抖,我的心也跟着颤抖起来,他喜欢我,我是知道的,可是……只是喜欢吗?他是什么时候对我情深至此,甚至愿意陪我一起死的,我怎么都不知道?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我只觉得他对我很好,护着我、宠着我、照顾我,因为“保镖”这个身份,很多表相下的东西被我粗心大意地忽略了。 夏箜篌,他爱我吗?我认识他的时间,不过月余,是从哪一天开始的? 我不能开口说话,无法拒绝他,他已经握住了我颈间的玄冰圈,一半冰寒之气被从我体内抽走,他握着我的那只手始终没有松开,从他掌中传递过来的热流源源不断,我被冻得麻木的肢体开始有了知觉。 身体上的痛楚虽然暂时缓解,我心里却充满恐惧。他把那股阴寒之气引到自己体内,却把真气毫不保留地注入到我身体里,这样下去他的体力会透支,就算救得了我,他也会死的…… 我试着调动体内微弱的灵力,努力把那股寒意拉回来一些。我们要做的,是一起活下去,而不是牺牲他的性命换我一个人活着,我已经失去了一个愿意陪我同生共死的人,没有勇气也没把握承担第二次失去。 费力地睁开眼,视线是模糊的,怎么也无法聚焦在他脸上,我动了动嘴唇,发出的声音嘶哑得自己都有些听不清楚:“你这么拼命……万一死在我前面,我就算……以身相许,你也没本钱……享受了……” 似乎看见他笑了笑,声音温柔平静:“我们都不会死的。你还欠我一巴掌呢……” -------------------------------------------------------------------- 想在12点前更的,结果这章写得好艰难,再过几个小时就亮鸟,睡觉去了~~~~嗯,对了,不知道有没有人知道玉面飞狐卓不凡,很喜欢很喜欢那个角色,所以借了个小情节用在这章里了,嘻嘻~~~有没有人看得出来? 第二十六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 不知道是夏箜篌用了什么法子,还是我自己昏睡过去了,醒来时只觉得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我身上的痛楚和寒意已经很轻,连内伤都好了。渐渐看清这地方是个山洞,我们身旁有很多兽骨,洞里的空间不大,但风吹不到雨淋不着,洞口还有藤蔓悬挂遮挡着。我身上的妖力虽然用不了,却并没有像妖族太子说的那样被废掉,因为那第二碗药我命好没有喝。野兽一般是不敢靠近妖族的,我们俩在这里,只要不被想杀我的人发现,就没有什么危险。 呆在洞里不知道外面是黑天还是白天,兽兽不知道从哪里采来了些果子放在我们身边,有些果子已经有些烂了,可见时间已经不短。 夏箜篌的状况却有些糟糕,他现在的样子就好像之前某一瞬间我看到的自己,唇色发青,身体冰冷,他抱着我的那只手臂已经没有多少力气,握着玄冰圈的那只手却还是抓得紧紧的。他几乎把玄冰圈上的所有阴寒之气都吸到自己那边,虽然我还有微弱的灵力,可是根本派不上多大用场。 不过玄冰圈已经变了颜色,从原先的金色变成了半透明的银色。 夏箜篌感觉到我醒了,睁开眼冲我笑了笑,声音有气无力:“你醒的真是时候,这玄冰圈……就要消失了。” “消失?”难道真的会像冰一样化掉? “是啊,你看它现在已经是半透明的了……”他皱了皱眉,我忙问他:“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腿被你压得发麻。” 本以为必死,这会又看见了曙光,虽然身上是大病初愈般的乏力,还一阵阵发冷,夏箜篌的情况也很糟糕,我的心情还是好了很多,至少他还有力气说话开玩笑。 我问他:“你怎么会在那种时候赶回来的?怎么找到我的?你的事情都办完了?” 他有些无赖地笑着说:“因为太想念你,所以感觉到你有危险,我去找了沐飞尘,她说……” 他忽然停住了,凝神注视我颈间的玄冰圈,我低头一看,那玄冰圈自他掌中那一段开始冒出一缕缕白烟,竟真的像融化的冰一样渐渐化掉了,几滴冰凉的水珠顺着我的衣领一路滑下去,我身上被封住的妖力又回来了……心头泛起一阵狂喜,一抬头却看见他的视线落在那几滴水珠上,往下滑……往下滑…… “你……” 才说了一个字,就被他忽然用力抱紧了,问了我一个奇怪的问题:“你现在身上是热的吗?太好了……” 我这才发觉,我的体温正在慢慢恢复正常,他身上却是冷的,冷得像冰。我们俩身上都是冷的时,我感觉不到,现在我的身体渐渐温热起来,才发现他的体温低得不像话,连露在外面的脸和手上都像是罩着一层寒霜。 “你的体温怎么这么低?要怎么才能恢复?”我四下看看,兽兽可能又出去找吃的了,不在洞里,旁边的地上除了果子,竟然还有些用油纸包着的点心,一定是兽兽跑了很远的路弄回来的。 我挣扎着从他身上爬下去,身上没有一点力气,差点趴在地上,拿了块点心回头问他:“吃点东西会不会好点?” 他往后一靠,笑着说:“好啊,我的包袱里有衣服,你先穿我的吧,不然……我会觉得你比点心更好吃些……” 我翻翻白眼,半死不活的,居然还有这份闲心,努力伸长手臂把他的包袱拉过来,翻出件外袍穿上,又长又大,腰间马马虎虎扎了一下,这样子一定很可笑。果然,一抬头就看见他正望着我发笑。 拿了些点心和果子给他,他伸手把我位进怀里,说是要取暖,我靠着他,让他把刚才说了一半的话说完。 他说:“那天早上我赶到京城,去找沐飞尘问你的消息,她说凌晨时分有人潜进她家里,把你的东西送到她那去,她发现时那人已经走了。跟着兽兽就出现了,让我跟它走,它把我带到那仓库时,仓库已经起火,好在它鼻子灵,不然那么多起火的箱子,不知道你在哪只箱子里。这山洞也是兽兽找到的,等我们好些出去了,要好好感谢它才是。” 兽兽知道我在这里,那小洛来时,它为什么不告诉小洛我在这里呢?连小洛点火它也没有阻止,是因为它没见过小洛,所以信不着他吗?把我的东西送到沐飞尘那去的人,应该是南都石,这么说他没有遇到危险。可惜兽兽不能说话,我有一肚子问题想问它…… 夏箜篌恢复得很快,两个时辰不到他的体温已经渐渐恢复过来,脸色也正常起来。我对他说的因为“太想念”我,所有对我出事有所感应才赶回来很是怀疑,想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却被他笑嘻嘻地占了不少口头便宜。 有精力占我便宜,就说明他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我问他:“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等天亮了,我下山去买一套女装给你,不然你这个样子怎么走呢,连鞋都没有。”他的目光落在我光着的脚上,我忍不住往长袍里缩了缩,好像每次见到他,我都是衣冠不整狼狈万分。 他的怀抱很温暖,虽然我的腿也有点发麻,可我不想动,这个静静的山洞里能听见两个的心跳声,我第一次觉得活着是这么美妙的一件事,而且,有人陪着我,真好。 “夏箜篌……”我一抬眼正好对上他的目光,温柔得令人想要沉溺,我问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笑眯眯地说:“你是我的雇主啊,不对你好,怎么拿得到钱。” “你是不是很喜欢我?”我厚着脸皮问。 “嗯。”他答得好像心不甘情不愿。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等了半天他也没回答,想继续追问下去,耳边却响起一声轻叹,一连串细碎的吻落在我的耳垂和脸颊,他呼出的气息带着灼人的热度,我被他吻得轻轻颤抖起来。 ----------------------------------------------------------------- 那个,小夏不像卓不凡,不是照着卓不凡同学写滴,是在天涯看到过一个帖子:《遥想公子白衣》,那个烈火圈的情节很动人,特意去看了剧,没看完,不过卓不凡真的很迷人,天涯那篇美文功不可没,推荐大家看哦~麟天使已经贴来一段了,我也很喜欢那个评,《遥想公子白衣》和《心尖上的那根刺》都是我电脑里的珍藏~~~呵呵~~ 第二十六章 不知道是夏箜篌用了什么法子,还是我自己昏睡过去了,醒来时只觉得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我身上的痛楚和寒意已经很轻,连内伤都好了。渐渐看清这地方是个山洞,我们身旁有很多兽骨,洞里的空间不大,但风吹不到雨淋不着,洞口还有藤蔓悬挂遮挡着。我身上的妖力虽然用不了,却并没有像妖族太子说的那样被废掉,因为那第二碗药我命好没有喝。野兽一般是不敢靠近妖族的,我们俩在这里,只要不被想杀我的人发现,就没有什么危险。 呆在洞里不知道外面是黑天还是白天,兽兽不知道从哪里采来了些果子放在我们身边,有些果子已经有些烂了,可见时间已经不短。 夏箜篌的状况却有些糟糕,他现在的样子就好像之前某一瞬间我看到的自己,唇色发青,身体冰冷,他抱着我的那只手臂已经没有多少力气,握着玄冰圈的那只手却还是抓得紧紧的。他几乎把玄冰圈上的所有阴寒之气都吸到自己那边,虽然我还有微弱的灵力,可是根本派不上多大用场。 不过玄冰圈已经变了颜色,从原先的金色变成了半透明的银色。 夏箜篌感觉到我醒了,睁开眼冲我笑了笑,声音有气无力:“你醒的真是时候,这玄冰圈……就要消失了。” “消失?”难道真的会像冰一样化掉? “是啊,你看它现在已经是半透明的了……”他皱了皱眉,我忙问他:“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腿被你压得发麻。” 本以为必死,这会又看见了曙光,虽然身上是大病初愈般的乏力,还一阵阵发冷,夏箜篌的情况也很糟糕,我的心情还是好了很多,至少他还有力气说话开玩笑。 我问他:“你怎么会在那种时候赶回来的?怎么找到我的?你的事情都办完了?” 他有些无赖地笑着说:“因为太想念你,所以感觉到你有危险,我去找了沐飞尘,她说……” 他忽然停住了,凝神注视我颈间的玄冰圈,我低头一看,那玄冰圈自他掌中那一段开始冒出一缕缕白烟,竟真的像融化的冰一样渐渐化掉了,几滴冰凉的水珠顺着我的衣领一路滑下去,我身上被封住的妖力又回来了……心头泛起一阵狂喜,一抬头却看见他的视线落在那几滴水珠上,往下滑……往下滑…… “你……” 才说了一个字,就被他忽然用力抱紧了,问了我一个奇怪的问题:“你现在身上是热的吗?太好了……” 我这才发觉,我的体温正在慢慢恢复正常,他身上却是冷的,冷得像冰。我们俩身上都是冷的时,我感觉不到,现在我的身体渐渐温热起来,才发现他的体温低得不像话,连露在外面的脸和手上都像是罩着一层寒霜。 “你的体温怎么这么低?要怎么才能恢复?”我四下看看,兽兽可能又出去找吃的了,不在洞里,旁边的地上除了果子,竟然还有些用油纸包着的点心,一定是兽兽跑了很远的路弄回来的。 我挣扎着从他身上爬下去,身上没有一点力气,差点趴在地上,拿了块点心回头问他:“吃点东西会不会好点?” 他往后一靠,笑着说:“好啊,我的包袱里有衣服,你先穿我的吧,不然……我会觉得你比点心更好吃些……” 我翻翻白眼,半死不活的,居然还有这份闲心,努力伸长手臂把他的包袱拉过来,翻出件外袍穿上,又长又大,腰间马马虎虎扎了一下,这样子一定很可笑。果然,一抬头就看见他正望着我发笑。 拿了些点心和果子给他,他伸手把我位进怀里,说是要取暖,我靠着他,让他把刚才说了一半的话说完。 他说:“那天早上我赶到京城,去找沐飞尘问你的消息,她说凌晨时分有人潜进她家里,把你的东西送到她那去,她发现时那人已经走了。跟着兽兽就出现了,让我跟它走,它把我带到那仓库时,仓库已经起火,好在它鼻子灵,不然那么多起火的箱子,不知道你在哪只箱子里。这山洞也是兽兽找到的,等我们好些出去了,要好好感谢它才是。” 兽兽知道我在这里,那小洛来时,它为什么不告诉小洛我在这里呢?连小洛点火它也没有阻止,是因为它没见过小洛,所以信不着他吗?把我的东西送到沐飞尘那去的人,应该是南都石,这么说他没有遇到危险。可惜兽兽不能说话,我有一肚子问题想问它…… 夏箜篌恢复得很快,两个时辰不到他的体温已经渐渐恢复过来,脸色也正常起来。我对他说的因为“太想念”我,所有对我出事有所感应才赶回来很是怀疑,想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却被他笑嘻嘻地占了不少口头便宜。 有精力占我便宜,就说明他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我问他:“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等天亮了,我下山去买一套女装给你,不然你这个样子怎么走呢,连鞋都没有。”他的目光落在我光着的脚上,我忍不住往长袍里缩了缩,好像每次见到他,我都是衣冠不整狼狈万分。 他的怀抱很温暖,虽然我的腿也有点发麻,可我不想动,这个静静的山洞里能听见两个的心跳声,我第一次觉得活着是这么美妙的一件事,而且,有人陪着我,真好。 “夏箜篌……”我一抬眼正好对上他的目光,温柔得令人想要沉溺,我问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笑眯眯地说:“你是我的雇主啊,不对你好,怎么拿得到钱。” “你是不是很喜欢我?”我厚着脸皮问。 “嗯。”他答得好像心不甘情不愿。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等了半天他也没回答,想继续追问下去,耳边却响起一声轻叹,一连串细碎的吻落在我的耳垂和脸颊,他呼出的气息带着灼人的热度,我被他吻得轻轻颤抖起来。 ----------------------------------------------------------------- 那个,小夏不像卓不凡,不是照着卓不凡同学写滴,是在天涯看到过一个帖子:《遥想公子白衣》,那个烈火圈的情节很动人,特意去看了剧,没看完,不过卓不凡真的很迷人,天涯那篇美文功不可没,推荐大家看哦~麟天使已经贴来一段了,我也很喜欢那个评,《遥想公子白衣》和《心尖上的那根刺》都是我电脑里的珍藏~~~呵呵~~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二十七章 小白脸 我一边因为他的吻和拥抱而眩晕着,一边却走起神来,上辈子我偷看过老爸吻杨,老爸已经有些发福,个子不高,其貌不扬,还有点谢顶,杨虽然很漂亮,可是这样一对组合吻起来还是不太美观…… 他的唇从我的唇上掠过,蜻蜓点水般地轻触了一下,我的初吻!本能地想推开他,他却已经转头望向洞口,一点微弱的光线透进来,有个小小的身影正飞快地朝我们直扑过来,蓬松的大尾巴激动得轻轻摇摆,嘴里吱吱吱一通乱叫。 刚才被吻得晕头转向,居然没发现兽兽回来了。它小小的身体一头扎进我怀里,我抱着它,眼泪涌了上来。前几天它一定很恐惧吧,已经失去了禽兽,我又生死难料。 夏箜篌微笑地看着我和兽兽,我忽然有种错觉,好像我们是一家人,兽兽是我们的孩子。我的脸一定很可疑地红了,他问我:“怎么突然脸红了?你在想什么?” 我愤愤地从他怀里挣脱出去,夜晚的山洞里有点凉,一离开那个温暖的怀抱,赤脚踩在冰凉的地上,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抱着兽兽走到洞口,拨开藤蔓钻出去,四下里黑漆漆,只有天上一弯月芽在树林间洒下一点光亮。这山洞已经是在深山里了,远处甚至能看见夜行动物闪着光的眼睛,京城附近什么地方有这样一座高山呢? 夏箜篌走到我身边,我回头问他:“这座山在什么地方?” 他看着我踩在大石头上的双脚说:“京城南郊,这附近就这么一座山——你不冷么?” “冷有什么办法,你的鞋子我又穿不住……” 我的话还没说完,他突然把我打横抱了起来,笑着说:“我也觉得有些冷,不如我们继续互相取暖吧!” 他的笑容很温暖,其实我心里是贪恋这个怀抱的。.zzzcn.com只是不好意思承认罢了。原来占便宜这种事也要分什么人做,有些人做了就是猥琐龌龊,而他这样的人,连诱惑都是干净优雅的。 他究竟是从哪一天开始这么喜欢我地?这个问题我做梦都在问他,结果梦里他说,你猜。 我蜷在他怀里睡了一夜,醒来时发现身上又被他盖了件衣服。 “醒了?我下山去给你买衣服和鞋。很快就回来。”他把我放到旁边的草堆里站起身。 “喂……” “嗯?” 他笑笑。转身走了,我沮丧地捶了捶地,草堆里的灰尘被我捶得四散飘扬,我被呛得直咳嗽,兽兽躲得远远的对着我吱吱乱骂。 洞口忽然传来一声轻笑。我扭头一看,夏箜篌竟然没走,靠在洞口笑容可鞠地看着我说:“不然我们一起走怎么样?我背你下山。” 下山的路上。我趴在他背上想起禽兽来,以前每次我走累了,他总会背我回山上,山中的景色都差不多,只是物是人非。 走到半山腰开始渐渐有了人家,远远地能看见山脚有个村子。 他在一户人家院外停下来说:“这家院子里好像晾着女装,我们进去问问。”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已经在敲门了。那门没有栓上,一敲就应手而开,他果然眼尖,院里确实晾着些衣服,其中就有几件是女人地。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妇正坐在井边洗衣服。抬头看见我们吃了一惊。 夏箜篌赶紧解释,说我和他是去京城投奔亲戚的。结果路上遇到强盗……他说着不知从哪里翻出几锭碎银子,说是身上只剩这些了,想借套女装给我穿。他编得太狗血了,而且我穿着他的衣服,又说遇到强盗,很容易让人误会我被强盗劫了色。我在他耳边低声唠叨:“你就不能编得再认真点么……” 好在我们俩长得都很像好人,也可能那几锭碎银子在山村农家眼中实在不算少,那少妇几乎没有犹豫就放下手里的衣服把我们让到屋里。 夏箜篌把我放在椅子上,没用他开口,那少妇已经笑着跟我说:“妹子先坐一会儿,我去帮你打盆洗脚水来,咱俩身量差不多,我前些日子刚做了套新衣裳新鞋,一会给你拿过来。” 她出去打水,我看了看屋里地摆设,桌椅都是就地取材自己做的,这户人家可能成亲的时间不长,家里东西看着都很新,让我想起上辈子的乡村游。妈妈很向往田园生活,她生病前曾经说过,希望在她和我爸老了的时候,在乡下买个果园,自己种一小块地,养些鸡和鸭子之类地。妈妈的话可能早就被那个她渴望跟他白头偕老的人忘记了,我坐在这里,忽然心酸,好像坐在妈妈永远实现不了地梦里。 “能生活在这种地方也是一种福气吧,”夏箜篌说:“你看他们的生活多简单。” 那少妇很爽快,告诉我们她姓韩,把一套崭新的细布衣服给了我,却只肯从那几锭碎银子里挑最小的一块拿了,说什么也不肯多要,还留我们吃了午饭再上路。 为了表达感激之情,夏箜篌自告奋勇去帮她劈柴,我去帮她洗衣服。院子不大,韩姐姐去煮饭,我和夏箜篌在院子里干活。洗衣服对我来说没有难度,可是劈柴这种工作对夏箜篌来说好像就很有难度了。 他那双手握剑握刀都很灵活,可拿起斧子来却怎么看都别扭,几次险险地差点劈到手,劈出来的木柴惨不忍睹。原来武功再强剑术再高明,也不可能像武侠片里的特技一样把木头劈得满天飞,然后在指定落点整齐地码好啊。 他发现我在看他,似乎有点窘,揉揉手指继续苦练劈柴。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狼狈,竟然觉得很高兴,笑着问他:“喂,能这样生活不是一种福气么?你干嘛苦着脸,再劈得那么烂,一会韩姐姐看见会哭的。” 他冲我扬了扬斧子威胁我让我闭嘴,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院外响起个大嗓门,吵吵嚷嚷地说:“吴婶跟我说家里来了个小白脸,你个小娘们总是不安份……” 话音未落,院门已经被一脚踹开,我瞪大眼睛看着进来的那个五大三粗地男人,跟他比起来,夏箜篌的确是“小白脸”了些……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二十八章 太卖力了 这男人肯定是韩姐姐的老公了,他个子比夏箜篌还要高,体格壮得像头牛,简直可以把夏箜篌给装进去。他一进门就看见正拎着斧子抬头看着他的夏箜篌,大步走过去就要揪夏箜篌的衣领,这一抓却落了个空,夏箜篌已经闪到了他身后。 韩姐姐已经从后院冲了过来,一把推开那男人,扬手就是一巴掌,“啪”地一声脆响,嘴里骂道:“说你长了个猪脑袋吧!吴婶的话你也听?人家小夫妻路上遇到劫道的了,你个猪脑袋里都装些什么……” 那男人被这一巴掌扇得直发愣,他虽然粗鲁莽撞又爱吃醋,对老婆却还不错,愣了半天笑嘻嘻地说:“你又不早说……”他扭头看看正在发呆的我和夏箜篌:“这小两口子还真般配。” “我……”想说我们俩不是什么夫妻,却又咽了回去,就让他们误会吧,省得挑起人家夫妻矛盾。 夏箜篌笑嘻嘻地说:“小弟姓夏,要往京城投亲,多亏了嫂子帮忙,内人的衣裳还是跟嫂子借的呢。请问大哥贵姓?” 内……内人!我多么想像韩姐姐那样冲上去给他一巴掌啊! “哈哈,我姓胡,乡亲们都叫我大胡!”他转头看看我,才发现我穿的是他老婆的衣服,咧着嘴直笑:“小兄弟可真有福气,讨了这么漂亮的姑娘做老婆,哈哈……” 哈个屁…… 韩姐姐扭了下大胡的耳朵说:“别在这傻站着,去劈柴去,夏兄弟一看就是读书人,哪里会干这些。” 大胡憨笑着从夏箜篌手里抢过斧头,推着他让他进屋歇着去,夏箜篌就搬了个小板凳坐到我身边看我洗衣服。haxwx小说网 大胡边劈柴边笑呵呵地说:“夏兄弟,今天就别急着上路了。我三叔公是几十年的老寒腿,看天最准,他说过了晌午要变天的。咱们兄弟俩好好喝一杯,你和弟媳就住我这吧,空房子还有的。” “要变天么?你说呢?”夏箜篌扭头看我,眼中有些担忧。 如果真要变天,我心痛的毛病发作起来。的确是没法赶路了。在这里住一晚倒也没什么,总比之前的山洞强太多了,这对夫妇又这么老实可爱,于是点点头。 夏箜篌笑笑,居然抬手刮了一下我地鼻子。这么亲昵的举动看在大胡眼里,肯定是小夫妻间的打情骂俏,他在那边看得连柴都不劈了,一直傻笑。 洗完了衣服去帮韩姐姐摘菜,兽兽在我们身旁跳来跳去。转着眼珠想找到些好吃的东西。我一边听她数落著名长舌妇大嘴巴吴婶,一边竖着耳朵听前院里夏箜篌和大胡聊天。他们俩聊天的内容是如何才能劈出合格的木柴,夏箜篌看我一走。就虚心向大胡请教劈柴技巧了。 时不时就听见大胡哇啦哇啦地赞美夏箜篌:小兄弟真看不出来,你还有把子力气嘛!读书人就是聪明,一点就透啊……渐渐地赞美变成了劝说:夏兄弟,不用劈啦,够烧一个月啦!别劈啦,咱们兄弟俩先去喝两杯吧,我好像闻到红烧肉味了……夏箜篌似乎停了下来,跟大胡进屋喝酒去了。 我实在好奇。去堆木柴的棚子里看了一眼,原先劈出来地柴靠里面堆着,外面新劈出来的应该都是夏箜篌和大胡的劳动成果。zzzcn小说网大胡劈的时间短,夏箜篌大概劈了一个多小时,那摞木柴里有奇形怪状的。也有标准木柴模样地,差不多有一人高——他心里一定很有成就感吧…… 韩姐姐问我:“夏兄弟是家中独子吧?家境一定很不错。没干过什么活。” 他是不是独子,我还真不知道,连他的名字是真是假都有待考证。不过看他那样子,没干过活是肯定的了,以前只知道他爱好钓鱼,说不定从今天开始又迷上了劈柴。 这顿饭很丰盛,每样菜都很实惠,虽然不太漂亮,却喷香诱人,鸡鸭是现杀的,鱼是现从河里抓的,水果和菜也都是新鲜地。满满地摆了一桌子,好像过年一样。 往屋里端菜时听见夏箜篌和大胡正在聊打猎的事,大胡说的多,夏箜篌笑眯眯地听着。我忽然觉得他真是一个很妙地人,明明一副贵公子模样,却无论放到什么环境里都不会显得突兀,他的一举一动甚至只是一个眼神,都让人看了很舒服……他带笑的目光瞥向我,暖暖的令我心动,这感觉就像刚刚在水边遇到他时一样。 韩姐姐的酒量比大胡还彪悍,一顿饭下来大胡已经醉眼迷离,韩姐姐却还目光如炬清醒得很,我和夏箜篌只是微醺。韩姐姐笑着说,大胡拼起酒来不要命,不把他灌倒我和夏箜篌就要陪着他一直喝下去,宿醉会头痛,明天就没法赶路了。 临近黄昏果然变天了,外面狂风大作,黑云压境,远处还有隐隐的雷声,对面的山头偶尔亮一下,是闪电划破云层。 夏箜篌帮韩姐姐把大胡弄到床上去,韩姐姐又来给我们张罗晚上睡觉的地方。那间空房子里只有一张床,趁着韩姐姐去拿被子,我问他:“只有一张床,怎么办?” 他毫不犹豫地说:“兽兽可以睡在椅子上。” 兽兽马上吱吱吱地抗议,跳到床上去占了个位置。 一张床,两人一兽都要抢,到底该怎么睡,这是个问题。 容不得我多想,那场三叔公预言中地大雨噼哩啪啦地砸了下来,天已经黑得像深夜,屋子里点起了灯,韩姐姐给我们送了一壶茶来,嘱咐我们洗漱完了早点睡,有事情就去隔壁屋里喊他们。 她一走我就坚持不住了,我心痛的毛病通常是雨越大痛得越厉害,外面狂风暴雨,我的胸腔里痛得仿佛整颗心都要裂开,团起身子缩在床角里几乎哭出来。 夏箜篌伸手握住我的手腕,像那次山中遇雨一样,柔和的内力渐渐化解我胸口地痛楚。 雨势越来越小,却不肯停下来,断断续续下了一整夜,他握着我的那只手就一直没有放开。我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直到外面院子里大公鸡开始打鸣,我一睁眼就看见他地脸。 外面雨已经停了,他靠在床头,还握着我的手,脸上有淡淡的倦意,为了保证我的胸口不痛,他应该是等雨停了才睡着的。我睁开眼就发现自己是拿他的肩头当枕头,怕惊醒他不敢乱动,只好呆呆地看着他的脸,真是一张怎么看都好看的脸,睫毛好像比我的还要长。 他忽然睁眼,吓了我一跳:“你在装睡么?” “你看着我,我有感觉,就醒了,”他微笑,嘴角上扬:“不痛了吧?” 已经完全不痛了,我看看窗外,天还没有亮,那几只大公鸡争着打鸣,不知谁家的狗也凑热闹汪汪叫,好像还有母鸡咯咯哒的叫声……听着听着,发现这支交响乐里还混着微弱的可疑声音,声音的来源好像就在我们的隔壁,只隔着薄薄的木板墙,虽然那边努力压抑着不弄出声音,却还是能听到隐约的呻吟和喘息,还有床板颤动发出的声音。看来是大胡清早酒醒来了“性致”…… 我听得脸上发烧,想坐起来些,却被他箍住肩头不放,凑到我耳边来说:“你听见什么了么?” 他的低语令我心跳加速,他的眼神纠缠着我,他的怀抱让我依恋,他的嘴唇着上去也很诱人…… 咔! 啊呀! 隔壁的销魂声音被木头折断声和惊呼声取代,我也被吓得一激凌,蠢蠢欲的一颗色心顿时化成了担心,想冲到隔壁去看看,却被夏箜篌拉住了。 “别过去,会很尴尬的。”他笑着说:“你就装作睡得沉,什么也不知道好了。” 我正茫茫然,他一用力把我拉回怀里扯过被子就蒙到我头上,另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门外却已经传来脚步声,韩姐姐轻声问:“夏兄弟,妹子,还没起吧?” 房门没有门栓,一推就开,我听见她推开门,又轻轻关上。 夏箜篌把被子掀开,笑眯眯地说:“八成是隔壁大胡太卖力,床帐塌了……” “太卖力”,呃……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二十九章 紫湘茶坊的怪事 忽然反应过来我居然和他盖在同一床被子里面,一瞬间大窘,前一秒他还在听门外的动静,下一秒已经被我踹到地上去了。 “一巴掌,加一脚……”他笑得有些无赖,凑过来笑着说:“你要怎么赔我?” 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以他的身手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我踢到。他的手撑着床,俯身看着我,鼻尖都快要贴到我的鼻子了,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韩姐姐在门外问:“怎么了?刚才是什么声音?” 夏箜篌冲我一笑:“继续欠着吧,我不急。”转身去拉开门笑道:“没什么事,我们那只松鼠从床上掉下去了。” 兽兽听了吱吱直叫,韩姐姐满脸怀疑,这谎话编得也太离谱了,一只松鼠掉到地上哪会有那么大的动静。 吃早饭时大胡和韩姐姐还取笑我们昨夜一定没有好好休息,两个人都有些黑眼圈了,他们笑得那么暧昧,好像我们昨晚没睡是因为像他们一样“太卖力”了。 临走我想偷偷给他们留些银子,夏箜篌说他已经在枕头下面放了一百两,我正想夸奖他一番,他又说那是我让他卖玉的钱。这两天我一直觉得有件很重要的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被他一说猛地明白了是哪件事。haxwx小说网 我朝他伸手:“银票,拿来。”他挑了挑眉毛,慢吞吞地掏出张银票放到我手上,居然有三千两之多,就算我那袋妖皇石丢了,我也是个小富婆。我表扬了他没有见财起意,携款潜逃的美德,他笑着说那给点奖励吧,我说好啊。等进了城我请你吃饭。他说他知道一个地方,我一定会很喜欢,晚上就去那里吃好了。我忽然有种要上当的感觉。 临走时大胡很不好意思地跟我们说,有件事想拜拖我们帮忙。他的一个堂兄弟在京城紫湘茶坊里做帮工,已经有日子没回来了,家里长辈很惦记,想拖我们给带个话。让他得闲的时候回家来看看,家里要给他说门亲事呢。 我们离开胡家,路上跟农户买了匹马。我骑马的技术一直不太好,之前多半都是在赶时间没空好好练习。想让夏箜篌在地上跑,我在上面慢慢找感觉。他不肯,这个人不放弃任何可以占我便宜的机会。 山中有些树的叶子已经泛红,从林中穿过不时有昨夜地雨水滴在身上,夏箜篌坐在我身后抓着缰绳,把我圈在怀里。我想起离开西门府时也曾跟小洛共乘一骑。那时是以逃命的速度一路狂奔。终于能慢慢前行,看看沿途美景的时候,身边却已经换了另一个人……zzzcn@中文网。 我们在山脚下的村子里买了些烧饼和烤肉边走边吃。卖饼的大娘还顺便称赞了我们一句“多般配的一对儿啊”,夏箜篌立即付了双倍的铜板给她。 我在路上跟他探讨了一番诸如“你为什么喜欢我”、“喜欢我什么”这类狗血地问题,他说什么都喜欢,连我见钱眼开的样子他都喜欢……沐飞尘送我的那只镯子还戴在我的腕上,靠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忽然觉得这镯子有些刺心起来。她说过,如果有一天我喜欢上了夏箜篌,就把这镯子还给她。我喜欢他陪在我身边。这让我有安全感,这样,算是喜欢吗? 日落时分终于进了京城,中午吃地那些饼和肉都在马上颠得不知去向,我们直奔那个他说我一定会喜欢的地方。京城外的护城河有几条支条引进城中。成了京城里的一景,河面开得很宽。靠进城中最繁华的地段,河里常年飘着几艘画舫。这些画舫有地实际上是青楼,有的却是酒楼,夏箜篌要带我去的自然是酒楼。 画舫很大,里面地装饰很有些江南水乡的味道,一上了船就听见有歌女在唱着软绵绵的小曲,踩着厚厚的地毯往里面走,一路上酒香菜香四溢,端菜的都是十七八岁的清秀少女,都打扮成俏丽的渔家女孩模样。我有些怀疑夏箜篌带我来这里,到底是因为我会喜欢,还是他自己喜欢。 坐在包厢里临窗的桌前才发现,岸上不远处一家店铺正是我们打算去找人地紫湘茶坊。我指着招牌让夏箜篌看,我们一会吃过饭就可以去找小胡了。 旁边伺候着的一个女孩听见我说起紫湘茶坊的小胡:忽然说:“姑娘可曾听说过前几日的怪事么?那茶坊里的小胡已经死了。” 我和夏箜篌吃了一惊,回头看她,另一个女孩却悄悄扯她地袖子,不让她继续说下去。我忙掏出些银子塞到她们手里,问她们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话的那个女孩跟另一个使了个眼色,那女孩会意,到门外去守着,免得被人听见。 她神秘兮兮地说:“听姑娘说起紫湘茶坊地小胡,还以为姑娘知道前些日子那桩怪事呢。坊间到现在还有人每天议论那件事,”见我用眼神催她痛快点,她抿嘴一笑说:“就是太子府里二管家和二管家的儿子被鬼杀了那件事,姑娘知道么?” 我怔了怔,小胡怎么会跟这件事扯上关系呢?他是山村里的普通百姓,在茶坊里做帮工,太子府里的人被杀,他在里面充当了什么角色? “听说那个女鬼生前跟小胡是认识的,小胡很喜欢她,那个小胡吃住都在紫湘茶坊里,那女的流落到京城来,是小胡给她找了间房子,一直照顾她。二管家和他儿子被鬼杀了的第二天,还有人看见小胡去义庄祭拜那女鬼,结果当天夜里小胡就失踪了。那天夜里他和另一个守夜的人一起喝酒,小胡心情不好喝多了,趴在桌上睡着了,另一个人就独自守夜。听说他只是打了一下瞌睡,再睁开眼小胡就不见了,从那天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大伙都说那小胡是被女鬼给带走了……” 她讲得声情并茂,好像真有那么个女鬼似的,听得我脊背直发凉。因为早就认定那两件杀人案都是妖族人做下的,听她这么一讲,我开始疑心小胡的失踪会不会跟妖族太子来访有什么关系。 看了夏箜篌一眼,他正微皱着眉沉思,我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小胡的下落我们应该去问个明白。” 他点点头,扭头去看对岸的紫湘茶坊,天渐渐暗下来,岸边的店铺都点起了灯,这一带的店铺恐怕都要营业到深夜的。灯火映进他眼中,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觉得他的眼神里有一抹说不出的忧虑。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三十章 三百两银子 我问那女孩:“既然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刚刚怎么又说小胡死了呢?” 那女孩说:“听说小胡给那晚一同守夜的人托梦啦,那人在梦里迷迷糊糊听见小胡对他说,说自己已经死了,担心家里父母,托他把一点银子给家里人送去。他一觉醒来发现床头果然有一包银子,大概有几百两呢。平时小胡就跟这个人最要好,也只有他知道小胡的家在哪。” “那他送了没有?”这件事好蹊跷,人死了还会托梦这种事我是一点也不信,反正我自己没那个本事。小胡家里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出事的消息,应该是没有拿到那笔钱。 那女孩摇摇头:“送没送就不知道了,八成是没有送去吧,这些是他那天被吓到,喝多了酒跟人说出来的,酒醒之后坚决不承认有这么一回事。” “那个守夜的人叫什么名字?”夏箜篌忽然问。 “好像姓赵,大家都叫他老赵,他有时来我们这边送茶叶,看见姑娘们就色眯眯地流口水,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想了想又说:“不过他倒是有真本事的,听说在茶行里算是个行家,要不是人缘太差,应该早就升上去了,不至于一直做帮工。” “他人那么差劲,小胡怎么跟他好呢?” “小胡是个实在人啊,又想跟他学些本事,可惜说没就没了。” 酒菜虽然美味,我却有些没了胃口,吃过饭就拉着夏箜篌去紫湘茶坊打听消息。听那女孩的描述,这个老赵是个贪财、自私、好酒色、爱吹牛,又有点小狡猾的人,我们如果直接去找他,他肯定要起防范之心,说不定会悄悄溜走。再想找到他就难了。已经是晚上,茶坊里只留了几个当职的伙计,那老赵也不知道在不在里面。 远远地望着紫湘茶坊的招牌,我说:“你是公子,我是你的小丫环,我们进去买点茶吧。zzzcn小说网就算老赵不在,别的伙计应该也知道些小胡的事情。” 夏箜篌笑起来:“你要扮作我地小丫环么?” 我扯扯衣襟:“不然怎么办。我穿得就像个丫环啊,你又长得一副公子哥样……” 夏箜篌“公子”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京城商铺里的伙计大多见过些世面,很会看人下菜碟,对暴发户土财主是一副说辞笑脸。对着夏箜篌这种世家公子模样的另有一番应对。 我们被让到一间茶室里,墙上字画俱全,屋中摆设充满文学气息……咳,其实隔壁那间茶室更对我的品位,一瞥之下全是西域进口的器具。很多东西都镶金嵌银的,闪着诱人的光芒。 夏箜篌大模大样地坐下了,我作为他地丫环就只能在他身后站着。人家端来茶和点心,我也只能在旁边看着。好在刚填饱肚子,不然准会被怨气填满,即使在西门府里低着头活了那么多年,我也没培养出当丫环的自觉性来。 茶坊里晚上当值的伙计只有四个,看年纪都才二十出头,哪个也不像“老赵”。 夏箜篌把那些茶略尝了尝,抬眼问那几个伙计:“江南团子山中出产一种名为香雪海的茶。你们这里可有啊?” 这是什么茶,我在西门府里呆了那么多年也没有听说过,那几个伙计一个个面露难色,说是坊中现在没有,公子确定要的话。可以付了定金改日来取货,因为那茶实在太稀少太金贵了。又赶紧推荐其它几种名贵地茶叶。 夏箜篌一脸大爷不爽的神情,矜持着让他们找个行家出来跟他说。 一个伙计笑道:“公子,对不住了,这是咱们这的老赵,有些醉了,不过倒确是个大行家,公子有什么想问地,只管问他。” 另一个伙计不由分说给老赵灌了一杯浓茶,老赵被他们这么一折腾,七分醉意变成了三分,看清了夏箜篌,忙施了一礼。 夏箜篌笑了笑说:“这位既是行家,有他在这里陪着就行了,你们下去忙吧。” 那几个伙计如释重负,嘱咐老赵好好招待着,从屋里退了出去。 几个伙计一出去,夏箜篌就突然笑眯眯地盯着老赵问:“老赵,近几日可有小胡的消息呀?” 老赵被“小胡”二字刺激得酒一下子醒了,差点失手打翻了手里的茶杯,强笑道:“原来公子也听说了坊间地闲话,嘿嘿,我们这里确实丢了个小伙计,这几天……没听到关于他的消息。” 夏箜篌看着他手指上一枚纯金指环笑着问:“赵兄近来发了笔小财吧?” 老赵眼珠直转,忽然一皱眉,苦着脸说:“实在是晚饭多喝了几杯,现在有点尿急,公子稍等,小的马上回来……” 他说着捂着肚子就要往外跑,瞎子都看得出他分明是想尿遁。我一闪身拦在门前,把手中的一锭银子在他眼前晃了晃:“老赵,你别耍花样,好好陪我们公子说话,这银子就赏你。不然,”我举起另一只手上的短刀,用刀背拍了拍他的脸:“请你吃刀子哦。”老赵额头见汗,哭丧着脸回去坐下,看了一眼夏箜篌:“公子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夏箜篌问道:“小胡失踪前结识了一位女子,是么?具体情况你知道多少?” 老赵擦了擦汗说:“一个月前的一天夜里,那姑娘站在那边的桥头想投河,被小胡看见劝了下来,那姑娘生得很美……”老赵瞥了我一眼,讨好地说:“就跟公子身边这位姑娘差不多美,嘿嘿……她好像是从南方来地,跟家里人闹了别扭,一时想不开。小胡帮她租了间民房,离这不太远,我估计这小子是看上那姑娘了。不过那姑娘的相好很快就找来了,有一天我刚巧路过那姑娘住的那间屋子,听见一个男人劝她跟他回去,那姑娘一直在哭。从那天起呀,小胡就一直闷闷不乐,想是那姑娘被相好说动心了,想走。结果没过两天,那姑娘出去买菜被那个二管家的儿子周公子看见了,二话不说就给强拉进自己府里,过了三天悄悄抬出具尸首埋了,听说是那姑娘自尽了……” 我问他:“这三天里那个来找她的男人都没露面吗?你有没有看见那男人地长相?” “只远远地看见过一次,是个白面书生的模样,也难怪那姑娘喜欢,可比小胡俊得多。不过那姑娘出事后,那男人就再也没出现过,大概是怕了周家势大,反正人也死了,就回老家了吧。” “那小胡给你托梦又是怎么回事?”夏箜篌笑眯眯:“说不定你该办地事没有办,他过些天还要找你的。” 老赵猛地打了个激凌,结结巴巴地说:“鬼神之事,小人向来不大相信……” 我打断他:“不相信你抖什么?做了亏心事么?小胡让你给他家里送去的银子,你私吞了是不是?” 老赵一听抖得更厉害了,连连摇头:“没,没有……” 夏箜篌笑道:“没有什么?是没有银子?还是没有私吞?” “没……没有私吞……”老赵定了定神:“这几日我身体不大舒服,等好些,得了空就给他家里送过去。公子,我也不瞒你,我刚看见那银子时确实动了贪念,可这几天越想越害怕,每天都要喝得烂醉睡死过去才能不想这件事。” “你怕什么?” “那天晚上小胡醉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就坐在他身边,不小心打了个盹,后来猛地醒了,发现身边小胡不见了。其实……其实我还看见了两个影子,就映在窗户上,是个披头散发的……腋下还夹着一个人,肯定就是小胡。那影子倒真是鬼气森森,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后来夜里我总睡不安稳,好不容易睡着了,就听见有人在我耳边说,他是小胡,已经死了,除了家中老父母也没什么牵挂,让我把三百两银子给他家里送去。我当时吓得魂飞天外,想睁开眼睛看看,却怎么也睁不开,我觉得我是醒着的,可就是一动也不能动,直到天亮才勉强能睁开眼睛,就看见我枕头旁边放着一包银子,正是三百两。” 我看了夏箜篌一眼,他也正好朝我望过来,我问他:“你说这是鬼托梦,还是迷药?” 他皱了皱眉:“或许只是迷药吧……不过小胡恐怕确实已经死了。” 他看着老赵说:“那三百两银子你最好尽快送到小胡家里,送银子来的很可能不是鬼,是人。你若不送,恐怕会惹来杀身之祸。送完银子你也不要再留在这里了,走得越远越好。” 老赵愣了半天,忽然哭了起来:“我这是招谁惹谁了,不过就是去那小姑娘门口转了转,跟她说我是小胡的师父,要是有什么事小胡办不好的,只管来找我……” 夏箜篌问他:“你还能想起来找那姑娘的那个男人的样子吗?” 老赵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能想起个大概,再见到应该能认得出来。” 夏箜篌扭头冲我一笑,指了指桌子:“麻烦你去铺纸研墨。” 第三卷三 泼墨的天空 十一章 胡思乱想没有用 (应该是卷三第三十一章,粘错地方了……改不了,米办法了55 磨墨就磨墨,什么研墨!我挽了挽袖子,取过纸来用镇纸压住,再把砚台端过来开始磨。古人风雅,让丫环给磨墨叫作红袖添香夜读书,想必是那些丫环磨得太慢,我三下五除二就磨好了墨,足够他用的了,回头跟夏箜篌说:“过来画吧。” 老赵在旁边目瞪口呆,估计他连我的动作都没有看清楚,也从来没见过这么毫放的丫环吧…… 从脸形发式到五官,夏箜篌都问得很仔细,老赵也很合作,努力回忆那男人的相貌,画废了七八幅后,终于有一幅得到老赵的点头认可,说是画中人的相貌跟他那天见到的那个男人已经极像了,不只容貌像,连这画中人的神态气质都很像。 这画中人是个帅哥,看上去有些眼熟,就是怎么也想不起在哪见过,不过很多帅哥都长得很像,比如夏箜篌和妖族太子就极像,人族太子又长了一双跟小洛一样的眼睛。我没想到的是夏箜篌居然画得一手好画,看来他还真是个书香门第出身的公子哥,为什么要一个人在江湖中混呢,好好地在家里过他的公子哥生活不好么? 从紫湘茶坊出来,我问他:“你把那个人画下来,是想找到他么?” 他笑着说:“人海茫茫,去哪里找,我只是好奇那人长什么样子而已。” 我撇了撇嘴,他真不嫌麻烦。 眼睛看着画就没注意脚下的路。一脚踢到一块大石头上,疼得我差点扔了画飞起来,夏箜篌一把拉住我,我已经离地的双脚才又落回地面。兽兽差点被我甩到地上去,跳到夏箜篌肩上大声向我抱怨。我地脚尖踢得生疼,脑子里却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这人究竟像谁。 这画里的男人。很像那天夜探太子府差点被抓住的那个灵族人,只不过老赵的记忆有些失真,那人的下巴没有这么方,嘴唇也没有这么薄,眉毛比画中人浓密。比画中人更好看些。 那姑娘的男朋友,就是那个灵族人吗?二管家被杀的前两天,他曾夜探太子府……我心里升起一种无端地慌张。容貌这样相似,时间也刚好相符,不可能只是巧合。可是如果说二管家和他儿子都是那个灵族少年杀的,我又说什么也不信。那天夜里在太子府,他还笨手笨脚被守卫发现。如果不是碰到我,肯定会被抓住,他哪来这么大的本事,能做出“鬼杀人”这种事? 小洛和他同时出现在京城,那两个人被杀,难道真的是小洛干的么? 我紧紧抓着手中地画,站在路边有些失神,夏箜篌把画从我手里拿走。拉着我继续往前走,轻声问我:“想到什么了?” 晚风吹来,我竟然觉得冷,往他身边靠了靠说:“你画的这个人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那个人是灵族的。” 夏箜篌看了我一眼。眼神古怪,我有些讪讪地说:“不是小洛。” 他笑起来:“我自然知道不是。http://. http://.zzzcn.com如果是他,你会认不出么。” 小洛比画上这个人可好看得多,从帅哥到美男是一种质的飞跃,只要看过他一眼,就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四年不见,小洛长大了,也变了,那晚我见到地他,就像一颗嵌着针的宝石,宝石无比美妙诱人,针尖却是喂过毒的,轻轻一刺,就能令人心碎。 夏箜篌地掌心很暖,风吹过来,我的发丝粘在他肩上,他扭头看看我,伸手把我揽进怀中,半开玩笑地说:“别想他,多想想我不好么……” 这世上总有些人和事令你心痛流泪,想得多了,就慢慢沉淀成了胸口一道难以愈合的伤。四年的刻骨思念和长久的寻找被突然终止,我的心里空空荡荡,有一些我不愿意承认的改变,想要面对是那么难。 路过一户人家,院门忽然砰地开了,一个粗壮的妇人扭着一个瘦小男人地耳朵从院子里出来,一扬手把那男人丢到街上,回身就要关门。 那男人奋力扑上去,弱弱地说:“你让我买的我都买了,为什么不让我进屋……” 那壮妇一手把门一手叉腰,彪悍地说:“老娘从早到晚给人洗衣服,一天下来就赚那么几个辛苦钱,全让你这败家的给输个精光!让你去买萝卜,你给我买个冬瓜回来!” 路边看热闹的哄堂大笑,那可怜的败家男人哀哀地说:“有话进去说不行么,让我进去吧……” “有种去睡赌桌!” 砰,门关上了。那男人垂着头靠着门坐下来,从腰间摸出烟袋来点上,叭哒叭哒地吸起来。 本来只是路过,当个热闹看看,谁知那男人无意中一抬头看见我,忽然“咦”了一声,开口问道:“姑娘,你前些天是不是去碧玉楼找过人?你们俩碰上了没有?” 我停下来望着他,心里有些混乱起来,听他这话地意思,好像后来小洛去过碧玉楼? 他眼巴巴地看着我,却不肯再开口,我心乱如麻,也呆呆地望着他。 夏箜篌掏出锭银子扔给他,他这才笑嘻嘻地说:“小的没正经差事干,闲着无事就到处打打杂,那天正好在碧玉楼里当差跑腿,看见姑娘大闹碧玉楼,真是威风啊,嘿嘿嘿……不过姑娘要是肯再等等就好了,那天太阳落山不久就来了位青衣公子,就是姑娘走后来地,那公子的模样可真够俊的,碧玉楼里男男女女全看得要流口水……” 我打断他问:“他去碧玉楼干什么?” “找朱四娘问了些话,我站得远没听见问的是什么,问完了话就走了。不过他从我身边经过时,我倒听见他跟身边的手下说,八月十五要去什么宝光寺,我在京里住了几十年,从没听过这么个地方,八成不在京城里。啧啧,真是可惜,姑娘只要晚走一刻钟,就能碰上他了。” 他边说边连连摇头,把夏箜篌给的那锭银子放到嘴边咬了一口,发现成色十足,不禁眉开眼笑,一个劲冲夏箜篌作揖。旁边看热闹的人笑着说这老小子今天发了笔小财,看来被老婆揍一顿能旺财运。 他不理那些取笑他的人,见我有些难过,笑嘻嘻地说:“姑娘不用伤心,人的命,天注定,胡思乱想没有用。你等他,未必能见到他,可是说不定哪一天,你在街上随便逛逛,就被你遇上了。我和我老婆就是在街上闲逛互相看上的,嘿嘿。” 本来是有些失落,听他说起他老婆,想想这两个人在街上相遇居然也能一见钟情,又忍不住想笑。 他正嘿嘿笑着,身后的门忽然开了,他本来是靠在门上,全没防备门会忽然开了,整个人向后仰去,手中的银子也脱了手。他老婆虽然粗壮,身手却十分敏捷,胖手一挥就在半空中截走了那锭银子,把他从地上拎起来说:“滚进来吃饭!” 院门又关上了,我还有些怔怔地回不过神来。 “要去宝光寺么?我知道在什么地方。”夏箜篌淡淡地说。 我想说不去,话还没说出口,就发现自己已经在点头,飞快地瞄了他一眼说:“其实去不去都无所谓的……” 在他面前说起跟小洛有关的事情,我竟然有些心虚,这现象需要警惕。 他牵着我的手往前走,笑着说:“宝光寺的素斋很有名,早就听说过,去尝尝也好。” 他给我找台阶下,我却越发觉得心虚,抬头问他:“你到底有多喜欢我?干嘛对我这么好?” 他冲我微笑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不是很正常么?你当初还说要抢银楼劫法场……不管你想去哪里,要做什么,我都陪着你就是了。” (电脑好了,恢复正常更新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三十二章 奇怪的梦 第二天一早夏箜篌就让客栈的伙计去城南找什么卤味店的曹掌柜,告诉他朋友到了。我问他曹掌柜是什么人,他说去沐府找沐飞尘不方便,那曹掌柜每天都要派人给沐府里送卤味,沐飞尘就让他帮忙传消息。 曹掌柜是提着一只藤筐来的,我和夏箜篌吃过早饭正在喝茶,曹掌柜就带着一身香喷喷的卤肉味出现在我们面前。虽然已经吃得饱饱的,不过我不介意吃点卤味当零食。 筐里果然装了不少卤味,卤味下面是个布包,曹掌柜双手捧出来放到我面前,笑眯眯地说:“这是沐小姐托小的带给西门姑娘的,小姐有急事出府数日,不能来跟二位相见了。” 夏箜篌问:“她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曹掌柜看看左右没人,压低声音说:“听说有位大人派人去丞相府提亲,小姐不高兴,要回老家搬老爷子当救兵呢。” 夏箜篌失笑道:“这种事情曹掌柜都这么清楚?” 曹掌柜笑嘻嘻地说:“小人的老伴在府上当差呢,呵呵,西门姑娘看看少了什么没有?” 我已经解开那布包,里面放着我的衣服、钱袋子、人偶娃娃、隐身镜子、日光石,还有从灵墟堡带出来的那根腰带和我娘的乌木簪子,一样也不少。当着曹掌柜的面我也不好意思把妖皇石倒出来数,便点头谢了他。 曹掌柜笑道:“小人的任务完成了,二位若是没别的差遣,小的就回店里去了。http://. http://.zzzcn.com” 趁着夏箜篌送曹掌柜下楼,我用手指按了按人偶娃娃的肚子,里面圆鼓鼓的,扒开一点接缝处看看,月灵珠还在。这东西对我来说比那些妖皇石还要紧。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心情也一下子好起来。 把曹掌柜送来的那些卤味拆了几包吃,兽兽也流着哈拉子蹭过来,我点着它的鼻子批评它,做松鼠要有做松鼠地本份,好好吃你的松子糕,吃什么卤味……兽兽根本不理会我的批评。小嘴动得飞快,片刻就啃光一只卤鸡爪。 我跟兽兽比赛啃鸡爪的时候夏箜篌回来了,喝了口茶笑道:“刚才曹掌柜说他家里近日正要去宜兰府,宝光寺就在那里,我们可以搭曹家的马车去。顺路护送一下货物,”他瞥我一眼,补了一句很重要的话:“有酬劳的。” 这保镖真有自觉性哦,还会揽活,我问他:“哪天走?” “明天。”他看着我啃完一只鸡爪子。递过一条手帕让我擦手:“吃这么多东西,你不怕胖么。” 又说我胖,我长得这么健康。到底哪里胖了!难道他喜欢西门凉儿那种风一吹就倒地类型?说起来,小洛好像也喜欢…… 手指上忽然一疼,我差点叫起来,一看是兽兽啃鸡爪之余咬了我一口,还满脸不屑地斜眼看我——就好像能猜到我的心思一样,这小东西真是越来越神奇了。http://. http://.zzzcn.com不过我想起小洛关它什么事呀,我跟夏箜篌再亲密,也没见它不高兴过。我中了玄冰圈那天。它明知道我在哪里,也明明知道小洛是我一直在找的人,小洛放火它都没有出来阻止。 在它的小心眼里,是不是已经把小洛归类为不能信任、不能接近的大恶人了呢?我记得它对人族太子也是很不友好地,它的感觉好像比人敏锐得多。小洛……真的变了么? 第二天搭了曹家的马车上路,我才知道这位曹掌柜的家业居然不小。看他昨天一直自称小人。开地又是卤味店,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如此家大业大。一起上路的一共是六辆马车,两辆坐人,还有四辆马车放着货物,从京城往东路过几个大城镇,都有曹家的店铺,最后一站才是宜兰府。 打头地马车里坐的是送货的伙计和家丁,我和夏箜篌坐第二辆。一路上食宿都有人打理,我们虽说是担着保镖的责任,一路上却只管坐车、吃饭、睡觉,赶路都赶得这么舒服,我经常在无聊中昏昏欲睡。 之前几天一直神经紧绷,一放松下来,居然不停地做各种怪梦。有一次甚至梦到把兽兽烤烤吃掉了,还挺好吃的。那天午后吃过饭继续上路,我照例歪在夏箜篌肩上做我的春秋大梦,却不期然地梦到了小洛。 他在那夜的长街上慢慢前行,明知道是在梦里,我还是屏住呼吸,生怕被他听见。好像那晚的一切又重演了一遍,那个女孩又一次出现,又一次投进他怀里,我呆呆地站在一旁看着,忽然不甘心。 “小洛。”我叫他。 他仿佛没听到,用手指勾起怀中女孩地下巴专注地看着。我心里燃起一把火,那应该算妒火还是怒火呢?我扬起手一巴掌招呼过去,掌风硬生生把那女孩从小洛怀里劈飞,小洛身形一闪已经退出老远,扭头朝我这边望过来,沉声问:“是哪一位朋友,请现身说话。” 原来他还是看不见我,我走过去停在他面前,伸出手就能触碰到他的脸,却迟疑着。而他只是满脸疑惑,犹豫了半天才轻声说:“小菜?” 是我是我是我,我拼命念着隐身镜子的口诀,却发现完全没有用,连我自己都看不到自己,我说出来的话,好像也只有自己能听得见。对于小洛来说,我只是一片虚无。 “公子,这里除了咱们两个哪有别人?”那女孩又跑了回来没别人你是被谁扇飞的,白痴……我正想再给她来一巴掌,小洛却忽然一把抓住她地肩,眼神凌厉地望着她,沉声问:“你没有什么事瞒着我吧?是真的没有找到,还是你不肯告诉我?” “我若骗了你,叫我林姓满门都在地下受遍苦楚,不得安生!” 她姓林?没有人告诉过我,我不过是做个梦而已,怎么会知道地?自己编的么…… 小洛沉默片刻,忽然笑了,拍了拍她的脸说:“干嘛立这么重的誓,我信你还不行么。你饿不饿,我刚才看见那边有卖包子的,我们去吃包子吧。” 他说后面这几句话时的神情,分明是当年那个小洛,那一瞬间我有一种错觉,竟觉得他是在对我说话。脱口而出道:“我走不动了,你去买来给我吃。” 却听见那女孩跟我说着同样的话,小洛转身去买包子,那女孩忽然回过头来望着我,笑嘻嘻地说:“有我在,他永远都不会看得见你,你死心吧!” 我悚然而惊,失声大叫,睁开眼的时候还听见自己在叫着“小洛,你回来”。 心剧烈地跳着,感觉到身旁的目光,一扭头正对上夏箜篌的眼睛。他握了握我的手问:“做恶梦了么?” 这个梦不算是恶梦,只是很诡异,我在梦里知道那女孩姓林,还怀疑她早就知道我在哪里,却宁可立下毒誓又违背誓言,也要瞒着小洛。我梦到的这些,究竟是真的,还是我自己的想像呢? 夏箜篌帮我抹去额头上的冷汗,笑着说:“你什么时候才能梦到我一次呢?” 我有些心虚,调转目光望向车窗外。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几天里我每天想起小洛无数次,才梦见他一次,而夏箜篌,他就在我身边,我还想他干什么……这么没良心的话我不敢说出来。有些人会让你习惯于想念,有些人让你习惯了有他在身边,而习惯这东西,往往会悄悄变质。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三十三章 西门女侠 四天之后的傍晚,到了宜兰府前面的一个城市,明天中午就能到宜兰府了。伙计们去铺里卸货,我和夏箜篌在车里等着。怕食物变质,稍远些的铺里只送配好的料,到了地方再加工。每次卸货点货都要花些时间,我正想下车去走走,却听见外面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西门女侠真是了不起呀!我让我老伴做了个牌位,天天上香供着她!” 呃?西门女侠? 另一个老头说:“你老糊涂了,人家西门女侠活得好好的,你供什么牌位……” “反正没有西门女侠,我和老伴都活不成了,她简直就是观音菩萨转世啊!” 另一个年轻的声音插话道:“要不咱们大伙一起凑钱,在城北风水最好的地方给西门女侠修个庙吧!” 这提议居然得到好几个人的赞同,我忍不住撩开帘子往外看,夏箜篌在我身边轻笑道:“这位西门女侠看来很了不起啊。” 路边是个小茶馆,茶馆外搭了蓬子设了座位,十几个人正在那边喝边闲聊,要给西门女侠盖庙的就是这些人……zzzcn@中文网。 我推开车门跳下去,回头招呼夏箜篌:“我们也去喝杯茶。” 小城镇里的小茶馆,没有什么好茶,跟那天在紫湘茶坊里喝到的茶比起来,就像是一壳清水煮干草末。只不过我们两个都有些渴了,茶一上来就灌了两碗下肚. 我们俩在这边做牛饮状,那几个闲聊的注意到我们是从马车上下来的,身上又背着包袱,有个年轻人笑着问我们:“二位是从京里来的吧,曹家的马车每个月都来一次,听说过西门女侠的事么?” 我正想好好听听西门女侠的英雄事迹呢,难得有人跟我同姓。又是位了不起的女侠。于是笑着说:“没有听到过,西门女侠是什么人?” 旁边一个人插嘴说:“这位西门女侠可了不起啦,这半个多月来到处都在传她行侠仗义地事,我们这些人也都是受过她的恩惠的,要是没有她,咱们这的胡县令还骑在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呢,谁有本事扳得倒呀……” 另一个人说:“是啊是啊。一路看中文网首发zzzcn.com还有那朱大富,听说家里银库里的金子堆成了山,一边跟胡县令穿一条裤子,一边又跟什么山的山匪勾结,抢人家的黄花闺女。霸人家地老婆,被西门女侠一脚踢去了命根子,家里的金山银山也找人搬空了去救济南边的水患……” 这西门女侠够狠的,惹的事情也够大地。 夏箜篌问:“这位西门女侠是哪里人?似乎以前没有听说过?” 一个人答道:“江湖上的事我们这些老百姓也不清楚,说不定人家用的是个化名呢。不然哪有人大名会叫小菜的。取这种名字都是图个贱名好养活,这也不像女侠的名字呀……” 姓西门,叫小菜! 我一口茶险些喷了出来。呛得连连咳嗽,夏箜篌也支着额头,满脸哭笑不得。 这位西门女侠叫西门小菜,居然跟我同名!叫我这名字地打着灯笼都未必能找出第二个,这位女侠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偏偏跟我同名,这分明就是栽脏陷害! 夏箜篌问那几个人:“西门女侠已经离开这里了么?知不知道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一个老头说:“听说宜兰府的宝光寺明日要办一个什么会,拍卖一些稀世珍宝。不只有咱们人族地宝贝,还有妖族的宝贝,甚至还有灵族灭族前失踪了的镇族之宝,叫什么珠的……西门女侠会不会去那里看看热闹呢,那姑娘性子活泼。应该挺喜欢凑热闹的。” 什么珠?月灵珠?有也是假的,月灵珠就在我肩上背着呢。 我问他:“大爷见过她么?长得什么样子?” 那老头摇摇头:“没人见过她的长相。她总是戴着一个大头娃娃面具,不过说起话来声音又甜又脆,一定是位年轻姑娘。” 我脑袋里一抽一抽地疼起来,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不过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小丫头,怎么才在外面呆了这么几天,就惹出这么多地事来。居然还有人假冒我的名字,搞出个行侠仗义的西门女侠来。如果现在人家问我叫什么名字,我是绝对不敢自报家门说叫西门小菜了,那位女侠同志干下的大事,随便哪一件都够我进大牢里蹲上三年五载。 晚上我睡不着觉,坐在夏箜篌房间里冥思苦想,却想不出究竟是谁要做这样的事,这么做又有什么目地。直到夏箜篌对我下逐客令,他说:“你再不回去睡,今晚就别走了,我不介意再同床共枕一次。” 什么叫再同床共枕一次?前几天是因为下雨我胸口痛,只不过是两个人在床上坐了一晚,干嘛说得那么暧昧…… 回到自己房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恨不能现在就冲出去飞到宜兰府,找到那个西门女侠,揭了她的大头娃娃面具,看看她到底是谁。把人偶娃娃拿出来,指尖触到娃娃肚子里圆圆地月灵珠,窗外一轮圆月,月光照进屋里,那珠子感应到月光,隔着几层布还透出隐隐的光晕。 我忽然想起南都石在太子府里跟我提起月灵珠时说过的话,像是提醒我不要随便取出月灵珠,他是不是知道月灵珠在我这里呢?我出事以后,他又特意把我的东西都送到沐飞尘那里,虽然没有来救我,却也似乎一直在暗中帮助我。他到底想做什么,现在他又在什么地方呢?这个冒充我的西门女侠,不会跟他有关吧?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三十四章 碧玉竹节 (今天的第三更) 我心里着急,一路上催着车夫快点走,这一催果然快了很多,还没到中午就到了宜兰府。知道我和夏箜篌着急去宝光寺,车夫直接把我们这辆车驾到了宝光寺山脚下。 山脚下停着不少马车,山势陡峭,只有一条窄窄的盘山道通向山顶,想去宝光寺只能在山脚下车下马,步行上去。我和夏箜篌下了车直奔山顶,路上听人说,宝光寺这场赏宝会要办上两整天,已经开始了有一会了。 越往上走人越多,到了山顶寺外已经是人山人海,大多是来看热闹的百姓。其实围在寺门外根本什么东西也看不到,想要进寺必须每人交足二百两银子作抵押。我和夏箜篌交了四百两银子,换了两张进门帖,一个知客僧引着我们往会场里走。 宝光寺是个大寺,寺门外虽然人山人海混乱不堪,进了门的大院子里却只有几个小和尚在扫地,门外人声嘈杂,门里却十分安静。穿过几重院门才终于听到些人声,却也都是压低了声音的交谈。从一座大殿后面转出来,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宽敞的空地,四周放着不少练武的器械,知客僧介绍说这里本来是宝光寺众僧的练武场,临时改作赏宝会的会场。http://wap. http://wap.zzzcn.com 会场正前方用一幅红绫围出一圈,里面放着几张条案,也都铺上了红缎。进来参加赏宝会的已经有二三百人,几乎个个一身绫罗,珠光宝气,整个会场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圈子里的大红缎和圈外的老爷太太、江湖豪客们,没有一样跟这本该庄严肃穆的寺院搭调。 赏宝会的确已经开始了有一会了,主持赏宝会的是一位老者,几个小和尚正把圈中条案上的几样宝贝撤下去换上新地。 我和夏箜篌站在外圈。听见身边几个人低声议论:“李家真是财大气粗,前三轮宝贝居然都被他们家抢去了,接下来不知还会有什么,贾老六也真沉得住气,到现在都没有出手。” 另一个人说:“八成是那几件宝贝他还没看在眼里,李家再有钱,也不过是本地土财主。哪比得上贾老六,那可是京城首富。” 旁边一个人道:“大宝贝都在后头呢,贾老六不等到大宝贝出现是绝对不肯出手的,只要他喊价,别人也就休想跟他争。” 我虽然对宝贝很有兴趣。可是此刻我心里最重要的事是那个冒我名字的西门女侠,还有小洛。http://wap. http://wap.zzzcn.com这里二三百人,我个子不够高没法一一看清楚,只好让夏箜篌看看有没有一个戴着大头娃娃面具的女人。 他轻声笑道:“没有,她若敢戴着大头娃娃面具站在这会场里。只怕比台上宝贝还引人注目。” 说得也是……那女人可能只在做某些事时才特意戴大头娃娃面具,总不至于平时就戴着那样的面具满街走。摘了面具她是什么样子,谁又知道呢。这会场的二三百人里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她改扮地。小洛如果真的到这里来了,也未必会以真面目示人吧。 小洛要来这里,应该是听说这里有灵族的镇族之宝,可是月灵珠明明在我手上。这赏宝会很有可能是个陷井,以小洛谨慎的性格,是不可能冒然现身的。就连赌鬼在碧太楼听见地话,没准也是小洛有意让人听见的。但是他一定已经来了,有关月灵珠的任何线索他应该都不会放弃。 那么。他来这里的路上,有没有听说过西门女侠的事情呢?他应该能猜到那个人不是我吧,明显不是我地风格……他会为我担心么? 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却不由自主受到台上宝贝的诱惑,一点一点往里圈蹭。人长得漂亮走到哪里都吃香。被我挤到的人本来一脸不耐烦,一看见挤了他们地是个漂亮姑娘。个个都变得毫无怨言起来。蹭到最里圈,还想往前蹭,被夏箜篌一把拉住,在我耳边低声说:“还想往哪走?” 新摆上来的宝贝是几件珊瑚雕,很快被人拍走,接下来几轮都是玉器,拍价一路走高,已经突破了五千两银子一件。我就算把妖皇石都换银子,加上卖玉器的三千两,也只够买几件宝贝的。这里聚集的人的确都很有钱,不知道他们买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回去干嘛,吃又不能吃,用又不能用。 我站得脚酸,靠在夏箜篌身上歇脚,他倒也不客气,一只手悄悄环上了我的腰,还没等我说话,人群中有人低声惊呼:“这就是妖族地碧玉竹节吗?” 圈中几张条案上都已经清空,中间的条案上放了个白玉架子,上面盖了一幅紫缎。这东西一摆上来,周围的气氛都有些异样起来,几百双眼睛同时盯着那幅紫缎,看着小和尚一点点掀开它,露出里面的宝贝。那东西乍看起来就像一根碧绿的嫩竹,却晶莹剔透,闪着莹润地光泽,虽然叫碧玉竹节,却分明是上好的翡翠。白玉衬着碧绿地翡翠,旁边还有一幅刚刚揭下来的紫缎,实在是很美,我却不合时宜地想起初见夏箜篌时,他逼着那紫衣公子哥吃小葱…… 那老头介绍说,这就是妖族至宝碧玉竹节,是前任妖皇宠妃最爱的一支碧玉笛子。 这支碧玉竹节的起拍价是一万两白银,那个传说中的京城首富贾老六终于出手,一开口就把价抬到了一万二千两。那贾老六原来就站在离我不远处,只隔着三四个人,年纪四十左右,长得说不出的别扭,他身边还站着个相貌猥琐的小厮,出声喊价的就是那小厮。贾老六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情,偶尔有几个略抬抬价格的,这老家伙就一次二千地喊上去。那碧玉竹节的价钱一直抬到一万八千两,场上静悄悄的,再没有人肯出声喊价。 我回头跟夏箜篌笑着说:“妃子用过的东西居然就这么值钱,这是美女的价值还是文化的价值呀。” 他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却不停地打量那贾老六。 老头问了几遍,再没有人报价,那小和尚已经提着紫檀盒子准备把碧玉竹节装起来了,却忽然有个人慢条斯理地说:“我出二万两。”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三十五章 贾老六 一听见这声音,我整个人像被雷劈到一样差点跳起来,是小洛,是小洛!他居然就这么大模大样地来了么,他不怕这是个陷井,不怕这里有妖族的伏兵么?再说他跟贾老六抢这东西干什么,他的目标应该是月灵珠才对啊。 拼命回头张望,可是那声音实在离得太远,隔着重重人墙,根本看不见他。 夏箜篌低声问:“是他?” “他”自然是指小洛,我点点头,心里乱糟糟,明明看不到,却还是努力朝那个方向张望。 圈中的老者扬起声音道:“喊价的这位,可否到前面来?” 人群自动分开,让出一条路来,一个人从路的尽头缓缓走来,淡青色的袍袖无风自动,他嘴角含笑,目光温和,一副温文清俊的模样,却又偏偏带着一股满不在乎的跳脱,他一步步走来,好像每一步都把众人的惊叹和揣测踩在脚下,碾成齑粉,而他的骄傲天经地义地凌驾于众人之上——果然是小洛。 这家伙真是好大的胆子,明知道妖族太子恨他恨得想扒了他的皮,居然敢在这种场合毫不在意地现身,那张完美无缺的脸上没有一点修饰的痕迹,他不在意被人知道他在这里,也不怕被人认出来。 他走到里圈站定了,那老者见他气势不凡,恭恭敬敬地问道:“这位公子贵姓高名,刚才可是公子喊价二万两银子?” “正是我,我姓洛,洛临流。zzzcn^小^说^网” 小洛转脸看了看贾老六,贾老六正在拈下巴上的山羊胡,眼珠不住地转动,一边打量小洛,一边不知在动什么心思。一见小洛看自己。轻咳一声,冲身边的小厮使了个眼色,那小厮立即喊道:“贾老爷报价二万二千两!” “二万三千两。”小洛立即接口。 “贾老爷报价二万五千两。” “二万六千两。” “贾老爷报价二万八千两。” “二万九千两。” 我看着小洛志得意满,神采飞扬的样子,听着他不住地把价格抬上去,心里暗骂,这死小子现在有钱了。八成早忘了当初我们俩分一只烤鸡的穷日子了。 贾老六又咳了一声,那小厮才要开口,贾老六“啪”地抽了他一巴掌,那小厮差点咬到舌头,忙闭上嘴。 贾老六放下拈胡子的手。迈着方步踱到小洛面前,用鼻孔对着小洛满脸不屑地说:“不知这位洛公子是哪里人,价喊得这么高,带够了银子没有。这赏宝会的规矩,洛公子都清楚么?” 小洛笑道:“那要看贾老爷准备出多少了。” 言外之意是他总要比贾老六多一点。这碧玉竹节他是非弄到手不可的。 贾老六摸摸下巴,忽然也笑了:“我若说五万两,洛公子难道准备出五万一千两么?” 小洛收起满不在乎地神情,竟然郑重地点了点头:“不错,哪怕阁下要出十万两,我也也不会让步的。” “哦?”贾老六眼珠直转:“这碧玉竹节对洛公子有这么重要?” “我要买来送人。”小洛微笑。 贾老六哈哈一笑:“既然如此,老夫倒是愿意成人之美,二万九千两。这碧玉竹节洛公子拿去好了。” 小洛朝他拱了拱手笑道:“多谢。” 贾老六摆摆手,转身要走,小洛叫住他问:“似乎还有几件宝贝没出场,贾老爷这就要走了么?如此规模的赏宝会,贾六老爷竟然空手而归。说出去恐怕没人相信。” 贾老六打了个哈哈,嘴唇才一动。话还没说出口,小洛已经闪电般出手,疾拍向他胸前。贾老六脸色一变,倏忽闪开,回头厉声说:“臭小子,你干什么!” 他这一闪,人群中顿时开了锅,众人议论纷纷,说是没听说过贾老六竟然会武功,看这情形武功还不弱。 小洛眉梢一挑,踏步上前,又是一掌轻飘飘拍了过去,口中笑道:“贾老爷好俊的身手,不如就在这里陪晚辈走上几招,如何?” 贾老六却不愿跟他过招,一味躲闪,躲来躲去终于躲不过,伸掌硬接了他一招,小洛每一掌看上去都轻飘飘好像没什么力道,可是贾老六的手掌才一触及他的手掌,整个人就被震得倒飞了出去。 “他要跑。”夏箜篌忽然在我身后说。 果然,贾老六借着这倒飞的势头,脚尖在场地边上摆着地排长棍上轻轻一点,人已经跃上大殿的房顶,几个起落就不见了人影。 小洛身形一动就要追上去,人群中有个人叫道:“公子,还有一件宝贝,你不要了么?” 这声音却是个男人的,并不是他身边那个女孩,小洛身子一顿,回头说:“你留下,自己看着办。” 说完展开身形,袍袖舒展,直飞上大殿屋顶,朝贾老六逃走的方向追过去。 我看得有些呆住,夏箜篌搂在我腰间的手一紧,在我耳边低声说:“我们追上去。” 不等我答应,他已经带着我穿过人群,匆匆绕到没有人地大殿后墙处一纵身上了房顶,兽兽吱吱叫着指着南边,示意那两个人往那个方向去了。 我和夏箜篌往南追出没多远,就看见远处树林里有两个人正在打斗,瘦小的是贾老六,另一个青衫飞舞,正小洛。 贾老六明显敌不过小洛,勉强招架,小洛却脸上带笑,仿佛只是存心戏弄。我和夏箜篌远远地停下来,伏在树梢看着他们。 只听小洛轻松地笑道:“听说贾六老爷身子向来不大好,今日才知道竟然如此之好,身手十分了得啊!” 贾老六气喘吁吁,好不容易才分出精力来说话,一开口却变了声音,竟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我是假的,我冒充了他,可是与你何干,你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了,干嘛还死缠着我不放?” 小洛轻笑道:“缠着你?我还没那么好地兴致,只是有几句话想找你问个明白。”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今天怎么没戴你那大头娃娃面具?”小洛语气轻佻:“把你脸上的面具摘了,让我看看大名鼎鼎的西门女侠到底是何模样?”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三十六章 去似朝云无觅处 我险些从树梢上跌下去,被夏箜篌一把提了上去,牢牢抓住。 小洛说这个假的贾老六是西门女侠,这个人真的就是顶着我的名字四处惹事的那个女子吗?她为什么又扮成贾老六的样子,真的贾老六哪里去了? 而且,小洛放着那边可能就要出场的月灵珠不管,一门心思来追这个假的“西门小菜”,是为了我吗?在他心里,我比灵族的镇族之宝还重要么? 我的心狂跳起来,如果不是夏箜篌就在身边——事实上我正被他提在手里,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飞过去。 那女子气急败坏地说:“摘就摘,你先停手,你一直打我,我怎么摘?” 我忽然发现这女子的声音十分耳熟,脑子里蓦地想起一个人来,南都燕!她是南都燕! 小洛笑嘻嘻地停了手,退开几步望着南都燕说:“其实你摘不摘都没关系,我忽然对你的模样没兴趣了,你为什么要冒西门小菜的名字到处作案?” “那是行侠仗义,不是作案!”南都燕警惕地盯着小洛,防备他再出手。 虽然小洛说他对她的模样没兴趣了,南都燕还是抬手揭了脸上的面具,露出那张腊黄的脸来……zzzcn#中文网。 “行侠仗义也好,作案也罢,你自己没名字么,为什么要冒别人的名呢?” “我冒谁的名关你什么事,我又没说我叫洛临流!”南都燕输招不输气势。 “呵,你记我的名字记得倒清楚,真是多谢了。”小洛笑着问:“你既冒了她的名,可是认得她的?” 南都燕斜睨着他:“你紧张兮兮的干什么,这名字的主人是你什么人啊?没错,我认得她,你想打听她的消息。就对我客气些!” 小洛收起那副嘻皮笑脸地模样,冲南都燕一揖到地,抬头笑道:“还请姑娘知无不言。” 南都燕有些诧异,盯着他问:“你非要打听她的消息,不会是想对她不利吧?你不说清楚,我不会告诉你的。” 小洛望着她轻声说:“她对我来说,是比我的性命还重要的人。我一直在找她,如果姑娘认识她,有她的消息,就请告诉我。” 南都燕被他目不转睛地望着,脸上闪过一抹羞涩。zzzcn小说网垂下眼说:“我跟西门姑娘也只是认识而已,并不相熟,前些日子她在京城。” 小洛脸色一变:“她在京城?你能确定?” 南都燕点点头:“她跟我哥哥在一起,我能确定。” “你哥哥?”小洛迟疑了一下:“他们两个……在一起?” 南都燕白了他一眼:“你想到哪去了,他们两个没什么关系……”她顿了顿才说:“不过这几天京城里的事情好像有变。我哥哥已经离开京城了,你地西门姑娘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小洛像是松了口气。问南都燕:“你见到她时,她是什么样子的?她看起来……过得好不好?” “好啊,好得不能再好了,她从树上跳下来,劫了我和我哥哥的马车,精力这么充沛,怎么会不好!” 小洛笑起来:“她一直是那个样子的,你还能找到她吗?她在京里那几天。是住在哪里?在京城里做什么?” 南都燕说:“她说她要找一个人,在京里住在太子府,当时她冒了我的名,现在我冒她地名,她也不吃亏啊。” 小洛皱了皱眉:“太子府?” 他脸上的神情忽然阴云密布起来。难道是想起那天夜里的事情了,那天夜里他一定是察觉到有人跟踪自己。才会突然回身打出那一掌。他后来好像让那女孩去查看寻找过,大概是担心那晚跟踪他的人就是我,怕打伤了我。 我有些忍不住了,动了动身子,想要冲出去,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夏箜篌一直搂着我地腰的手臂慢慢松开。身后响起淡淡的风声,我忽然一阵心惊肉跳,回头一看,哪里还有人在,身后地树枝轻轻摇晃,夏箜篌竟然走了。 我抓着兽兽低声问:“他往哪个方向走了?” 兽兽朝着宝光寺的方向指了指,我心里矛盾极了,是去和小洛相见,还是去追夏箜篌,不知怎的,我有一种感觉,如果此刻我不去追上夏箜篌,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他一定是看出我一心想去和小洛见面,一旦我和小洛见了面,他该如何自处呢?索性放手,我去找小洛,他一个人走开。他的那声叹息回荡在我耳边,我心里重重地一痛。 南都燕道:“过两天我要跟哥哥汇合,或许他能多知道些情况,你如果有空不妨走一趟凌波府,我们九月之前应该都在那里。我姓……我姓南。” 听见小洛答应了,我一咬牙转身去追夏箜篌,反正他一定会去凌波府,晚几天见面也没什么。 转身的刹那心中一阵不舍,回头看了一眼,小洛还在跟南都燕打听我的情况,絮絮地问些无聊问题,什么她有多高了,她现在喜欢吃什么,她开不开心……我抹了一把冲出眼眶的眼泪,从树枝的间隙射下来地阳光如此刺眼。 一路飞到宝光寺上空也没看见夏箜篌的影子,宝光寺里已经摆上了别的宝贝,灵族的镇族之宝看来是压轴的,要放到最后才拿出来。我在大殿地屋顶看着那些人,人群里没有夏箜篌,这才几分钟的功夫,他跑到哪里去了? 如果他铁了心要避开我,我是绝对找不到他地。我心里一阵慌张,坐在大殿的屋顶上,看着白云从头顶的天空流过。那个人就像一阵风,他要来要走,都在我最没有防备的时候。 “不管你想去哪里,要做什么,我都陪着你就是了。” 说过要陪我,却连招呼也不打,就忽然走得无影无踪……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三十七章 真假月灵珠 我问兽兽能不能凭着气味找到他,兽兽居然摇头。它的鼻子怎么偏偏在这种要命的时候不灵了。我不敢耽搁,转身下山直奔说好会在山脚下等着我们的马车。就算他要从此放手不再管我,起码会留些话给我吧。而且……而且,心底渐渐弥漫开的伤心和痛楚不断提醒我:我不愿意离开他,我一定要把他找回来! 马车还停在山下,车夫正在打盹,我心里一凉,如果夏箜篌来跟他说过话,他不会这么快又睡着了。 我叫醒他问:“夏公子来过没有?” 车夫如我所料地摇摇头,看了看天色还早,迷迷糊糊地问:“赏宝大会这么快就结束了?姑娘要去哪里只管吩咐。” 我呆呆地站在那,好半天才舒了口气说:“不用了,你回去跟车队汇合,趁着天色还早回京城吧。” 他怔了怔:“那姑娘和夏公子呢?” “我们……我们还要去别的地方,就不麻烦你们了,我们可以去买两匹马。这一路上多谢你们照应了。” 他看出我情绪低落,执意让我上车,要送我回城。我上了车,抱着兽兽,傻傻地望着车窗外。zzzcn中文网 他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居然一句话都没留给我。我不是还欠他一巴掌加一脚么,还欠着他的薪水没有付,他都不想要了吗?这个男人真是小气鬼,我不过是看见小洛激动了些,他不高兴就说嘛,干嘛做得这么绝,一走了之呢。 马车进了城,那车夫眼看着我进了客栈才驾车离开。我进了房间沮丧地坐下来,垂着头问兽兽:“你为什么不能凭气味找到他了?那天你不是能带着他找到我么,要不是你们来得及时。我就死定了。” 兽兽焦急地在屋里蹿来跳去,抓耳挠腮,不知如何表达才能让我理解它的意思。一眼瞄到桌子上的花瓶,瓶里插了几支鲜花,它跳到花瓶前做扇风状,小爪子不住地指着那些花。 我试着问:“是因为空气里有别的味道把他的气味盖住了?是香气?” 兽兽连连点头。 那香气想必是夏箜篌弄出来的了,要消失就消失得彻底。不让我有一丁点找到他的可能。这么看来,他是不会主动出现了,我找到他的可能性有多大?我连一分地把握都没有。我不知道他是哪里人,甚至不知道夏箜篌是不是他的真实姓名,天下这么大。3z中文网要怎么找到一个存心藏起来的人? 我躺在床上,发现自己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 就算真的找到夏箜篌,以后该怎么办呢?小洛我是一定要见的,他说我对于他来说是比性命还重要的人,他对我来说。是我整整十六年的依靠和记忆,是四年里不间断地想念和牵挂,是我所有伤心不舍和眼泪的根缘。 而夏箜篌……从初见时的惊讶。到再见的心动,现在我已经有些离不开他,习惯是一种可爱又可怕的东西。 我好像同时喜欢上了两个男人。 明天地赏宝会小洛不知还会不会去。他今日现了身,明天的会场一定不太安全,以他多疑的性格,明天恐怕会躲在暗处,我想在赏宝会上再见到他,应该是不太可能了。 现在夏箜篌走了。我又变成了一个人,过了明天我该去哪里呢?就连一株杂草也有一寸土地为家,我却找不到自己可以当做家的地方。 晚饭不想出去吃,叫伙计送进房里来。我盯着香喷喷、油汪汪的烤鸡腿和青翠地炒菜,盯了整整一柱香的时间。终于有了食欲。 那个小气的,不打声招呼就消失地男人。我就算把人族和妖族的每一寸土地都找遍,也一定要把他给翻出来。我是喜欢他的,只不过,没有他喜欢我那么多。 一整夜都睡得不踏实,第二天清早就直奔宝光寺。凭着昨天的进门帖进到寺里,有几十个人比我来得还要早,已经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我找了个角落坐下,这里轻易不会有人注意到,我却能看清场中的所有人。 人渐渐多起来,人群里忽然一阵骚动,有人说:“贾老六来了,哎呀呀,眼睛怎么被打肿了,是昨天那位洛公子打的么?” 贾老六又来了?是南都燕还是真的贾老六呢?我伸长了脖子张望,果然看见了贾老六,换了身衣服,左眼一片青肿,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嘴角好像也破了一块。 听见有人问自己,贾老六重重哼了一声,在身后的家丁带来地太师椅上坐下,悻悻地说:“昨天是我疏忽了,只带了四个人上山来,途中遇到了那个到处横行做乱的西门女贼,把我和我的人全打晕绑了,还抢了我的衣服和银票。” 西门女贼……这死老头活该被打被抢。 大半天的时间过去,我坐得肚子有些饿,掏出点心来啃着,啃了半天发现手里地点心竟是一块月饼。从昨晚到现在我一直心不在焉失魂落魄,在点心铺里随便买了几块点心,居然没有想起八月十五是个什么日子,也没注意到自己买的是月饼。昨天本来该是个团聚地日子呢,该死的夏箜篌却偏偏要用这个日子来离别。 直到传说中的灵族镇族之宝登场,小洛都没有再出现。那颗珠子跟我手上的月灵珠很像,不过大白天的,它怎么看都只是颗普通的明珠,个头也不怎么大。价格抬得没有昨天那支碧玉竹节高,被贾老六用二万两银子买走。 赏宝会散了平后我用镜子隐了身,悄悄跟在贾老六一行人后面,他买了月灵珠,必定是知道这珠子有什么特异之处,晚上月亮一出来肯定要把珠子取出来试验一番。这世上如果只有一颗月灵珠,就是我手里的这颗,贾老六无疑是买了假货。 可是今晚之前贾老六不会知道这东西是假货,一直在寻找月灵珠的灵族人也不会知道,设下这陷井的肯定是妖族人,我只要一直跟着贾老六,说不定就能帮上灵族人的忙。也说不定,今晚就能再见到小洛。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三十八章 装神弄鬼 贾老六包下了整间客栈,我坐在树上看着他们喝酒吃肉,我却只能啃月饼,越啃心里越不平衡。从树上下来去了趟客栈的厨房,趁伙计们不备把好吃好喝装了满满一食盒,反正他们也看不见我,只要小心别被他们看见盘子和碗在空中飞就行。 盒子里还有点空隙,我四下张望着想找些小点心小丸子之类来填空,却听见门口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这么轻的脚步声,这屋子里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听见,来的绝不会是客栈里的伙计,也不可能是贾老六手下那批空有一身傻力气和皮毛功夫的手下。 我提着食盒飞上房梁,望向门口。月亮已经升起来,门口出现一个长长的影子,看身形是个男人。那人藏在门旁并不急着进来,却有一根细长的竹管伸进门来,一股轻烟从管子里吹出,飘进厨房。我忙闭住呼吸,没多大一会厨房里那三个正忙碌着的伙计就晕倒在地。 门外那人收了竹管,探头往厨房里看了一眼,他这一探头,明亮的月光和厨房里的烛火一齐照在他脸上,看清这人的脸,我忽然想笑。原来又是他,夏箜篌的画还在我这里呢,这小子,我正想找他,他倒自己出现了。 确定屋里的人都已经人事不醒,他轻手轻脚地溜进来,四下看看,相中了正在火上煮着的一口大锅,那锅里是给贾老六的手下们准备的炖肉。他从怀里掏出个小纸包,把包里的粉末撒进锅里,用勺子搅了搅。转身拖过一个高矮胖瘦跟他差不多的伙计,开始脱那伙计的衣服。脱完伙计又脱自己。 他的身材可比那伙计有看头多了,虽然高矮胖瘦都差不多,可是人和人真是不能比呀,脱了衣服天差地别。我开了食盒子摸出个春卷吃,边吃边欣赏帅哥结实的胸膛和长腿。http://. http://.zzzcn.com他急急忙忙套上伙计地外衣。裤带还没系好,门外忽然又有脚步声传来。他慌里慌张地把伙计拖到柜子后,把身上的衣服弄好,又伸手到锅旁蹭了一把锅灰往脸上抹了抹,假装正在忙碌。 这小子有点长进了,知道自己长得太出众,冒充小伙计难免惹人怀疑。这么紧急的当口还能想起把脸抹黑。 进来的是贾老六手下一个打手,大着嗓门问:“怎么这么慢?肉呢?” 那假伙计忙赔着笑说:“就好了,小的马上给爷们送过去。” 打发走了那打手,他跑到大锅旁去看了看肉,差不多熟了。他又研究了半天才把火弄熄,笨手笨脚地用大盆盛肉。看他那样子,在灵族里也是个少爷级的人物,完全没干过一点活,夏箜篌恐怕都比他强些。一想起夏箜篌。我有些失神,手里的春卷差点掉下去,他就在我地正下方。这春卷若是掉下去,准会砸在他头上。 他盛好了几盆肉,刚端起一盆想往外走,门外居然又有脚步声,这脚步声也是极轻,他怔了怔,放下肉望着门口,脸上浮起一个笑容。 进来的是个女孩子。我一看清她的脸,吃惊得险些发出声音。这女孩的脸竟然和我如此相像! 那女孩看了一眼灶台上的肉,轻声问:“药放进去了?” 她地声音……原来小洛身边的那个女孩就是她。他让她在自己身边,是因为她长得像我么? 我发了会呆的功夫,他们两个已经出了厨房。没多大一会那男人又跑回来,端起另一盆肉匆匆而去。http://. http://.zzzcn.com我跟在他后面到客栈的前院。一群人不知道大祸临头,正在吆五喝六地喝酒吃肉。贾老六却在房里没出来。 他送完了肉,溜到墙角阴影里,那女孩正站在那里等他,低声说:“这次的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不论真假都要弄到手。再像上次一样可没人帮你。” 他低着头说了声是,那女孩又说:“一会那些人晕了,剩下一个贾老六很好对付,不过是个废物一样地普通人而已,他身边就算有别的好东西,也跟咱们没关系,你拿了东西不要多耽搁,马上回来,知道么?” 见他点头答应了,那女孩纵身上了墙头,一闪身走了。这边如何偷假月灵珠我也不想看了,提着食盒子去追那女孩。在马车里做的那个梦实在太奇怪,今天又突然发现她长得这么像我,我娘可是地地道道地灵族人,难道她跟我有什么亲戚关系? 她的速度很快,疾奔了一会,眼看就要出城了,却忽然在城门边的胡同口一闪就不见了踪影。我站在胡同口看了看,胡同很深,尽头处似乎有些光亮。为防有诈,我不敢穿过胡同,从上空飞了过去,透出光亮的是个小门,那女孩已经不见了,估计是进了这门里。 周围静静的没有什么异样,我找了条大些的门缝往里看,里面是个很小的房间,好像没有窗子,如果没有暗道话,就只能从这扇门进出。屋里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桌子上点着灯,那女孩就静静地坐在桌旁,眼睛望着跳动的灯火,不知在想些什么。 对这个女孩我总是没什么好感,第一次看见她,她就扑到小洛怀里去了,这么多年来在我心里,一直悄悄地在“小洛”前面加上“我地”两个字,我的小洛,即使他可能喜欢西门凉儿,他也是我的小洛。小洛抱着她的那一幕,想起来总是万分刺 我把食盒子轻轻放上墙头,仗着自己是隐身的,一脚踹开房门。 那女孩惊跳起来,诧异地望着门口,她自然什么也看不见,我隐去身上地气息,慢慢飞向她,在她面前停住。 真是一张精致可爱的面孔,原来我长得这么漂亮…… “门外是什么人?别当缩头乌龟,有种现身出来说话!” 她地声音有些颤抖,脸上带着几分惊恐,看着她就像看着我自己,这害怕发抖的模样还真是惹人怜惜,就是不知道这张脸是真的还是假的。昨天南都燕把贾老六扮得那么像,这女孩没准也是故意扮成我的样子呢。 是真还是假,要试过才知道。 我一转身绕到她身后,扬起手来朝她脸上划去,手上用了点力气,尖尖的指甲划过她皮肤的一瞬间我就知道,她这张脸是真的。 她一声惊呼往旁边闪开,我也忙缩手退开,我并没有想要伤她,却还是划伤了她的脸,四道淡淡的血痕在她白嫩的肌肤上显得有些触目惊心。她胸口不住起伏,惊骇万分,四下看着,声音颤抖得几乎说不出整句子来:“冬儿,是你来了么?你恨我怪我么?” 冬儿?什么人啊?她干嘛怕成这个样子,看她吓得这副模样,肯定以为是闹鬼了,难道她曾害死过一个叫冬儿的人?这名字很像是个女孩,我干脆吓吓她好了! 我换了个声音,故意装得鬼气森森,在屋子里四处飘动,那声音听起来也就没有个准方位:“你还记得我么……我是冬儿啊……你害死了我……” “不是不是,不是我害你!是……是……你不是自己咬舌自尽的么……” 咦?咬舌自尽?冬儿是二管家的儿子抢去的那个女孩么? “如果不是你害我,我怎么会被那恶少捉去,又怎么会死?”我把手贴在冰凉的墙上,让掌心的温度降下来,边说边忽然贴近她,扬手就是一巴掌。 她捂着脸往门口退去,看来想逃,我抬脚挑起那张桌子踢向房门,砰一声把门关起来堵住,在桌上的烛台落地之前伸手托住放在椅子上。 她吓得脸色发青,身子抖成一团,一步步退到墙角,几乎哭了出来:“是你自己要逃,背叛族人的下场,你不是早就清楚么……我什么都没有做过,你你你,你喜欢七殿下,是你的事,我怎么会因为这个就要害死你……是你自己以为会被处死,才逃走的,你被那恶少捉了去,我们如果知道肯定会救你出来的……再说你哥哥也已经为你报了仇,那恶少和他的爹都已经死了,你不要找上我,不要找我啊……” 她说到最后呜呜地哭起来,我听了个似懂非懂,好像是那个叫冬儿的女孩做错了什么事,以为小洛会处死她,于是逃了出来,结果被二管家的儿子捉去,后来咬舌自尽。那个冬儿可能喜欢小洛,跟这个女孩向来不合,这女孩八成在冬儿逃走后确实在小洛面前挑拨过,不然现在不会害怕成这个样子。不过至少让我知道了,那两个人不是小洛杀的,总算是心慰了些。 看她抖得有趣,我拣起地上的一根破木棍捅了捅她,捅一下她就尖叫一声,终于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三十九章 很像我 那个去偷假月灵珠的笨蛋大概也快回来了,我取下腰带把那女孩捆了,再把她搬起来扛在肩上……有点沉啊。她容貌身材都跟我极其相似,夏箜篌抱着我的时候也是这么沉重么,难怪他总说我胖。 我扛着她回到客栈,从窗子进了屋,想把她塞到床底下,可是看着那张亲切熟悉的脸,实在下不了手,于是换了条绳子把她捆在椅子上,又在她口中塞了条手帕。 那食盒子也被我带回来了,兽兽围着那女孩乱转,吃惊得连好吃的都顾不上了,吱吱叫着,还用小爪子摸了摸她的脸。 我洗了洗手开了食盒子招呼兽兽过来吃,笑着问它:“怎么样,跟我很像吧?你看她是好人还是坏人?” 兽兽歪着头想了想,没有给我答案,扑到食盒子前大吃起来。门外响起脚步声,过了一会听见小二在外面问:“姑娘没睡吧?还要添茶么?” 茶壶里的水已经冷了,我把那女孩连椅子一起搬到屏风后面,正想让小二进来送茶,兽兽满脸鄙视,用爪子指了指我,提醒我还在引身状态。 我忙解了隐身,让小二进来,小二给我换了壶茶,走到门口又回头笑道:“听刚住进店来几位客人说,今夜城东有采花贼出没,恐怕接下来几天都不会安生,姑娘孤身一人,要小心些为好。我问他:“什么样的采花贼?又是那一男一女?” 小二笑道:“原来姑娘都知道,听说正是一男一女的,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采花居然还有两口子一起干的。” “他们今晚在哪做案了?” “好像是城东的一户人家,没有做成案子,只是那家里的女人们受了些惊扰。” 屏风后有响声。那女孩已经醒了,嘴里地手帕没塞紧,她还能含含糊糊地说出话来:“是冬儿么?这是什么地方?” “冬儿没有,小菜倒有一碟。” 我拎着食盒子转到她面前,笑嘻嘻地问她:“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她一看清我的样子,吃惊得连发抖都忘记了。我把她嘴里的手帕取出来警告她不要乱叫,否则杀了她。她呆呆地望着我,好像没听见我的话。半天才哑着嗓子问我:“你是西门小菜?” 我笑着说:“你长得这么像我,你是东门小菜么?你叫什么名字?” “林非卿,”她直勾勾地盯着我:“非卿是七殿下给我取的名字。” 她居然真的姓林。那个梦真是见鬼了,我忽然想起我一直不知道我娘姓什么。 “你为什么姓林?是随父姓还是随母姓?” “自然是随父姓……” 她不会是跟我同母异父的姐妹吧? “你娘呢?她是一直健在,还是在你很小地时候就死了,还是失踪了?” 她渐渐恢复了冷静,估计也知道没什么冬儿闹鬼。都是我在捉弄她,不再发抖,却还是直盯着我的脸。淡淡地说:“你是不是疑心我跟你有什么血缘关系?这件事我和七殿下也没有弄清楚,我从小就只有爹没有娘,后来爹欠了赌债想把我卖进眠月楼,被七殿下救了,我就一直跟着七殿下。” “那你爹呢?你就没问过他?” “死了。”她冷冷地望着我:“你把我绑来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这屋子里的镜子照人不清楚,我把你弄来当镜子看不行么。zzzcn中文网.手机访问wap.zzzcn.com你跟小洛是什么关系?” 她似笑非笑地望着我:“你觉得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他把我当成是你。该做的不该做的,反正都已经做过了。这几年他亲吻地人是我,怀里抱的人也是我,一直陪在他身边的,是我。” 她想激怒我。这样她就有机可乘了,我不想上当。却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嫉妒是一条剧毒的蛇。我满脑子都是小洛跟她在一起的种种画面,尽管只是自己地想像,尽管那些画面里的女孩跟我一模一样,我还是心痛如刀绞。 我定了定神,换个话题:“城里的采花贼事件,是你们搞出来地吧?” 她眼中闪过一丝惊惧,毫不犹豫地说:“你说的事情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不知道,害怕什么?分明是心里有鬼。 我问她:“小洛在哪里?” 她轻笑:“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你。” 我坐下来望着她:“小洛不是让你去找我么?你敢对他不忠?” “找到你,我怎么办?”她盯着我的眼神里充满怨恨:“我可以为他做任何事,陪他出生入死,你能做到么?把你找回来,他就会把我一脚踢开,可是他有危难的时候,你能舍命相救吗?如果有一天所有族人都背弃了他,你能对他不离不弃吗?你能给他多少帮助?你有多爱他?他不过是在想念很多年以前的你,你能确定他一定会喜欢现在的你吗?” 我被她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哑口无言。 我愿意为了小洛舍弃一切吗?答案肯定是不愿意。至于不离不弃,四年前是我离他而去,这四个字对我来说,有些太过隆重了……我有多爱他呢?我甚至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爱着他。 她轻声说:“你放了我吧,他一直在找你,总有一天你们能见面地,我不过是个替身而已,你不用把我放在心上。” 我猛地惊醒,笑起来:“我才不会放了你,难得你跟我长得这么像,我越看你越觉得亲切,越看就越喜欢,就麻烦你多陪陪我吧。” 把手帕塞回她嘴里,用力塞紧了,她用看变态的眼神死盯着我,我坐到一边不理她。 南都燕假冒我的名字做了那么多事,现在黑道白道想抓住“西门小菜”的人肯定少不了,妖族太子也一定知道我没死,现在眼前就放着个这么像我的大活人,真是天助我也,不好好利用她一下,简直对不起她…… 临睡我仔细检查了一下捆她地绳子,把她身上能用来弄开绳子的东西都搜了出来,吩咐兽兽不许睡,给我看着她。兽兽很不情愿,林非卿恨我恨得不行,我躺到床上去想小洛和夏箜篌,一直想到睡着。 第二天清早喂她吃了点东西,她倒也乖乖吃了。我出门去集市上逛了逛,看到有卖面具玩偶地小摊子,问那小贩有没有大头娃娃面具。 小贩两眼放光:“姑娘要的可是西门女侠戴的那种?那面具这两天卖得火着呢,几乎人手一个,本来我这里刚刚卖光,不过我自己还留了两个,姑娘诚心要,就让出一个给姑娘吧!” 我笑着说:“是啊是啊,就是要那种,西门小菜姑娘很了不起,我很崇拜她呀!我付你双倍的钱!” 拿着面具回到客栈,走到林飞卿面前,帮她拢了拢头发,把从头发里取下来的钗环又插了回去,顺手拿掉她口中的手帕。 她被我绑了一夜,又惊又怕,只喝了几口粥,早就已经没了脾气和力气,低声问我:“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要让你做女侠。” “你……”她脑子反应很快,一下子就明白了我的用意,眼圈红了起来:“没想到你这么恶毒……如果被妖族的人找到,我会被杀死的!或者,他们会用我做人质,威胁七殿下,七殿下也会有危险……” 我看了看她:“在他有危险之前,我自然会想法子找到他,反正你已经做了那么久我的替身,也不差这一次。” “你真无耻!” “是么?那晚小洛从太子府出来跟你汇合,他疑心自己打错了人,让你回头去找,你后来告诉他什么也没找到,对不对?” “确实是没有找到!” “你应该早就知道自己长得很像我,那一带离太子府很近,如果你真的仔细打探过,一定会有人告诉你,有一个跟你很像很像的姑娘,在这一带出现过。你是没找,还是知而不报?”我盯着她的眼睛,她却只是躲闪。“看来是知而不报了……你既然找到了我的下落,就一定会暗中留心,我被妖族太子抓到那个仓库里关了起来,你真的不知道我在那里么?后来小洛命人放火时,你没想过我会被烧死么?咱们两个比起来,不知道谁更恶毒,谁更无耻?” 她脸色铁青,身子又开始发抖,我本来只是随便猜猜,没想到真的被我猜中,她心里竟然恨我入骨么? 我一掌拍在她后颈上,把她拍晕,再把那大头娃娃面具给她戴上。把我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了,出门去找了几个小乞丐,给他们些碎银子,叫他们到城里去散布西门女侠的消息,就说西门女侠昨夜与采花大盗一场恶斗,受了些伤,如今被困在某家客栈里,想报恩的就快去帮助西门女侠…… 她如果命好,先被城里的百姓找到,那就什么事也没有,如果被妖族人先发现,她说自己不是西门小菜也没人会信。是福是祸,全看她的命了。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三十九章 很像我 错误举报加入书签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四十章 落魄江湖载酒行 打听到去凌波府要花上五六天时间,已经是八月十七,即刻出发也要二十几号才能到,我雇了辆马车离开宜兰,直奔凌波府。 途中经过吴兴镇,车夫大概是嫌连日赶路有些吃不消,告诉我这小镇很有特色,有一条河从镇子旁边经过,河中出产一种大螃蟹,十分美味。他建议我在镇上小住两日,尝尝螃蟹。说是每年从八月十五开始,这镇上都要办一场赛诗会,连周围几个乡镇的读书人也纷纷赶来参加,大家吃着螃蟹,喝着菊花茶和菊花酒,以文会友,很是热闹。 以文会友我没兴趣,螃蟹倒是诱人得很,妖族没有螃蟹,这些年来我只吃到过一次螃蟹,被他说得直要流口水。这几天赶路赶得紧,已经比正常速度快了一天,凌波府也就要到了,于是让车夫驾车去吴兴镇吃大螃蟹,车夫高高兴兴地答应了。 进吴兴镇时正是吃晚饭的时间,我带着车夫进了一家看上去不错的酒楼,要了二楼靠窗的座位,吹着晚风看着夕阳,要了两大盆螃蟹吃到弯不下腰。车夫吃得比我还多,我吃完了靠在窗口喝茶时,他还在埋头猛吃。 我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看见酒楼对面就是家客栈,决定一会就去那里投宿。客栈门口有一小群人,站在那里很久了,刚才吃螃蟹时随便往楼下瞥了一眼,那时候他们就在那里,现在我饭都吃完了,他们还站在那没走。那几个人都是书生模样,不过却不是什么富家公子,是一群落拓的穷书生,有两个人长衫上都打了补丁。 仔细一看,原来他们是围住了一个更穷的书生在说什么,那人身上的衣服不知道怎么都被撕得破烂不堪。白净的脸上满是愁容,怀中紧紧抱着个破包袱,而围着他的那几个书生好像个个义愤填膺。这人都这么倒霉了,这几个人为什么还揪着他不放呢?我站起来探出头去听他们说些什么,就听一个书生愤愤不平地说:“沈老爷太过份了,不认这门亲也就罢了,竟派手下冲到客栈里来打人……” 另一个人说:“周兄有所不知。不只是打人,沈老爷明明答应过,说冯兄若能在今日的赛诗会上拔得头筹,沈家小姐和冯兄这门亲事他就绝不抵赖,今日冯兄果然夺冠。沈老爷却派人来打了冯兄一顿,衣裳和书都撕烂了!” 那几个书生气愤归气愤,却也没有办法,商量着给那冯公子凑些钱做路费。zzzcn小说网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各人有各人的命。这冯公子能在一群才子中拔得头筹,日后未必没有出头之日。沈老爷这样嫌贫爱富,也许将来就有他后悔地日子。 车夫总算吃完了。兽兽已经很不耐烦,这里的菜和点心大部分都沾了点螃蟹味,它好像很讨厌这种味道。我们去对面的客栈要了两间房,我又带着兽兽出去买它的点心。天已经黑了,我边逗兽兽边往前走,没想到客栈门外的角落里竟然坐着个人,一脚踩在那人的脚上,我吓了一跳。那人却只是无精打采地抬头看了我一眼,又垂下头去。 这不是那个倒霉的冯公子吗?我停下来看着他,他低着头淡淡地说:“小生失礼,挡了姑娘地路,实在是抱歉。” 我忍不住笑了。这个人很有趣嘛,弯腰看看他。笑着说:“是我该说抱歉才是,我踩了你的脚。你为什么坐在这里?” 他这才又抬起头来看着我,笑了一声说:“出来吹吹风。” 他那破包袱还抱在怀里,我皱了皱眉问他:“冯公子,你是不是没有钱住店?” 听见我叫他冯公子,他怔了怔,我忙说:“你的事情我听说了,你不是打算在这里坐一宿吧?” 我猜是那几个书生只知道他没有回家的路费,不知道他连住店的钱也没有,只凑了路费给他,他自然也不好意思开口跟人家借钱。 他笑了笑说:“天气不冷,将就一夜也无妨,不过掌柜答应我,入夜客人都散了以后,我可以在一楼拼几张桌子睡一晚。” 他说得轻松,我听着却有些心酸,想借他几两银子住店吃饭,可我对于他来说不过是陌生地路人,他一定不会接受的。 买完点心回来,他还坐在那里,一楼里那些喝酒的人一时半会也不会散去,不知道他还要等多久。我进去找到掌柜,让他找间能住人房间,房钱算在我的帐上,又让他去跟外面的冯公子说,这房间让他白住一晚。掌柜地连连夸我心肠好,我吩咐他不要说走了嘴,转身回房。 才进房没一会就有人敲门,开了门一看是掌柜的,笑着跟我说:“姑娘,刚才我出去看了,那位冯公子已经不在外面了,想是找到了睡觉的地方,离开了。3{z}{中}{文}{网}www.zzzcn.com” 我前脚才进门,他怎么就忽然有了睡觉地地方了?不会出了什么事吧?掌柜的也没必要骗我,冯公子住店我掏钱,他哪有把银子往外推的道理。 “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这镇上平时太平吗?” “太平的,咱们吴兴镇可是个夜不闭户的地方,这个姑娘只管放心。”他想了想又说:“刚才有客人问了我几句话,耽误了一小会,我出去找冯公子前,好像看见有个人在外面跟他说话,大概他碰到了熟人,姑娘就不必为他担心啦。” 我点点头关了房门,长舒了口气,如果是碰到熟人当然最好了,看着他就像看见了某些时候的自己,虽然我离开西门府后还从来没有穷困潦倒过——同是天涯沦落人啊……我靠着窗棂磕了会瓜子,不小心飞出几片瓜子皮,刚好掉在进进出出的客人帽子上,还有一片粘在一个人脑门上,那人抹了一把额头,气得破口大骂,我赶紧离开窗户。 一抬头却看见对面酒楼的一扇窗子里闪过一个人影,我定定地望着那扇窗户。过了很久也没看见刚才那人影再出现,是我眼花了?看错了?那一闪而过地人影,很像夏箜篌。 会是他吗?他会不会一直悄悄地跟着我呢?还是我自己心里想他,看花了眼? 不行,我得过去看看,他的身影我绝不会看错,即使有一千个人在我面前。我也有把握一眼看到他。兽兽可以起到警犬的作用,我把它从松子糕堆里抓出来放在肩上,推开门就往外跑。 算准了那窗户的位置,不理会在身后一路赔着笑跟过来的伙计,一举冲上二楼。推开那间屋子地门,里面虽然亮着灯,却空无一人。我走进去看着那张桌子,桌上的菜吃了一半,杯中还有半杯酒。 伙计在我身后笑着说:“姑娘若是想买些吃地做夜宵只管吩咐。小的让人做好了给姑娘送去。” 他还认得我是白天领着车夫吃了很多螃蟹的那一位,因此格外殷勤。 我回头问他:“刚才这间屋子里是不是有人吃饭?是什么样的人?有几个?” 那伙计眨了眨眼:“是有几位客人,刚刚才走。姑娘上楼来的时候他们正好下楼,姑娘应该看见了呀!” 我上楼地时候好像有那么几个人下楼来着,不过那几个人里绝对没有夏箜篌,我真的看错了么…… 扭头看看兽兽,它也是一脸茫然,我满怀希望地跑过来,一下子全落了空,心里一阵难过。让伙计给我绑了几只螃蟹,晚上睡不着觉可以啃啃。 拎着螃蟹走出去,在街上站了一会,远处有缠缠绵绵的歌声传来,不知是哪里的卖唱女。唱得这么好听。听她唱着“天也暮、日也暮、云也暮,山无数、水无数、情无数”。不由得慢慢朝那方向走去。 那只是个小的酒馆,唱曲地似乎是老板娘,一边唱着,一边忙着给客人们倒酒端菜。我在门外站了一会,刚想进去,忽然听见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说:“冯兄,我敬你一杯。” 夏箜篌! 我猛地收住脚步,侧身藏在门后,探头往酒馆里看。小酒馆里热气腾腾,已经这么晚了还有好几桌客人,夏箜篌就坐在最里面的一张桌,他对面坐着那位落魄的冯公子。两人推杯换盏,好像一对老朋友,夏箜篌和这冯公子早就认识么?他怎么会在这里呢? 冯公子也敬了夏箜篌一杯,笑道:“没想到冯某落魄至此,竟还能遇上夏兄这等妙人,老天待我实在不薄。” 夏箜篌笑了笑说:“冯兄若不嫌小弟多事,明日我陪冯兄去沈府走上一趟如何?” 冯公子怔了怔,犹豫道:“只怕连累了夏兄……” “冯兄既是真心爱那位沈家小姐,小弟一定要帮冯兄抱得美人归。” 这个人又在乱管闲事了,他是月老投胎转世的么。 冯公子笑道:“夏兄真是至情至性之人,不知可有心上人没有?” 夏箜篌一杯酒举到唇边,忽然停住不动,淡淡一笑,一仰头喝干了那杯酒,又给自己满上一杯,转动着那杯酒,轻声说:“自然有地,不过她喜欢的人不是我。” 我心里骤然一紧,跟着一阵揪痛,这个傻瓜…… 冯公子忽然问:“夏兄方才说,听见了我和那姑娘的对话……夏兄喜欢地,就是那位带着松鼠的姑娘么?” “……正是。” 他们在里面一杯又一杯酒下肚,我站在外面怔怔地望着那个令我心疼的身影,他脸上是我从来没见过的落漠,我转身靠在墙上,心里又是难过又是高兴。我以为他真的走得远远的,我再也见不到他了,原来他一直都在我身边,只是我不知道…… 我蹲在地上,心乱如麻,过了不知多久,忽然有人轻轻拍了拍我的肩,抬头一看,是那个唱歌很好听的老板娘。 “姑娘,我看你在门外呆了很久了,一直看着那位夏公子和冯公子,他们已经走了。” “走了?什么时候走地?我怎么没看见?” “我这酒馆有两个门,这边是后门,客人们进出一般是走前门的,他们刚走,往东走的,我特意过来告诉你一声,快去追吧。” 我忙谢了她,穿过小酒馆,从前门出去往东边一看,果然那两个人正脚步不稳地往前走,看来都喝多了。我一路跟着他们,看着他们进了一家客栈,那冯公子虽然喝得醉了,却执意不肯住上房,夏箜篌也不再劝他,要了一间上房和一间最便宜的厢房,拍拍冯公子的肩说:“明日小弟陪冯兄去沈府,冯兄早点歇息吧!” 我在外面没人处拿出镜子,念了隐身口诀隐去身形,轻轻走上楼,停在夏箜篌门前。推了一下门,他虽然喝多了,却还没有糊涂,门已经从里面栓上了。绕到外面看了看,窗子是半开地,我飞身而起,从半开窗子滑进他房中。广告时间:堂堂一国王爷,竟不随国姓,偏自取了个诨名,花盈袖。 有人问起这名由来,王爷折扇一开,挡住半边玉面,眨巴眨巴眼睛,浅笑盈盈:“愿得菊香盈袖,长伴明月清风!” 又有人问,世上美男何其多,为何只盯着黄榜上的。花盈袖答曰:普遍撒网,重点摸菊! 朝廷新科探花宴上,花盈袖折扇轻摇,作首诗词助兴,“咸猪手,迷春酒,满床春色生花柳!春风暖,欢情盛,一怀美人,几年贪欢。真,真,真!” 看完简介亲们有没有想看看书滴冲动捏?此书书名为《既生花何生柳》,作者南楼听风,素bl滴,风格很独特噢,某衣挺喜欢滴。这位mm今晚过了12点要冲新人榜,请相信某衣人品滴亲们去支持下新人吧。(*^^*)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四十章 落魄江湖载酒行 错误举报加入书签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四十一章 这算H咩? 他和衣躺在床上,被子也没盖,连靴子都没脱。我在窗边站了一会,确定他是睡着了,轻轻朝他走过去。谁知才走到床边,他竟忽然睁开眼,双掌同时向外推出,凌厉的掌风直扑过来,我忙向一旁闪开。那掌风却一下子消失无踪,他微皱着眉轻声问:“小菜?” 我愣在那,他怎么猜到是我的?他明明看不见我呀! 没等我缓过神来,他向前摸索着伸出手,一碰到我的衣服,不容我再躲闪,一把将我拉了过去。我跌在他胸前,听见他激烈的心跳声,他看不见我,手沿着我的身体向上滑,我倒抽了一口气,抓住他的手:“你别乱摸……” 他把我紧紧压在胸膛上不让我动,低声说:“让我看看你,我怕这是梦……” 我念了口诀解掉隐身,看着他眼中渐渐清晰起来的惊喜,茶色的双眸中有我的影子,掌心的温度和弥漫在我和他之间的温热气息,让我想就此融化在他怀里。 “你怎么找到我的?”他轻声问。 “不是你一直在跟着我么?我本来以为你再也不想见我了。”我抓住他肩头的衣服,心里无限委屈:“你突然就不见了,我很害怕……” 他的眼神闪了一下,有些黯然:“我以为……” “我听见你跟冯公子说的话了,我……我不是不喜欢你,我很喜欢你,可能比我自己感觉到的,还要喜欢……” 他定定地望着我,呼吸忽然急促起来,低声说:“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我伸出手捧住他的脸,轻叹着说:“你是傻瓜么。zzzcn^小^说^网我如果不喜欢你,怎么会让你乱占便宜,不喜欢你,怎么会死缠着你要你做保镖,要你一直陪着我……这几天我难过得要命,我,我好像已经习惯了一抬头就能看见你。看不见你,我觉得心是空的,想起你,我心里就像下了雨一样疼……” “是我不好,我以为……你要跟他走了。” 他胸膛起伏。我趴在他身上能感觉到他的心跳的力度,听他提起“他”,我垂下眼不敢看他,如果当时不是他忽然走了,我说不定真的会冲出去跟小洛相见。我们三个应该怎么办呢? 我不安地动了动:“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清楚,好么?” “好。”他毫不犹豫。 “不许再突然走掉。好么?” 他笑了:“我没走,一直在你身边。” 我心里一热,低头在他脸上轻轻吻了一下,其实想亲他一下这个欲望在我心里折腾了好多天了,就好像亲一下,打上我西门小菜的标记,这个男人就永远都是我地了。zzzcn%小%说%网 他嘴唇动了动,目光几乎要望进我心里。在我耳边轻声说:“你是不是亲错地方了?” “什么?”我的脑子有些不听使唤,他的声音里好像带着几分勾引,我心里像有一把乱糟糟草在莫明其妙地生长,拼命想找到一个出口。 “小菜,”他勾起我的下巴。眼睛里有一簇小小的火苗在烧:“你还欠我一巴掌加一脚,你打算怎么赔?” “赔什么赔。你不要像个色狼一样……兽兽在看!”他的手在我背上游走,撩拨得我心里痒痒的,抵住他地胸口想起身。 “兽兽么……”他低语着,抬手轻轻一扯,床帐垂落下来,挡住正蹲在桌子上瞪着圆眼睛好奇地注视我们的兽兽的视线,忽然一翻身把我压在身下,牢牢捉住我想推他的手,抵着我的额头轻笑道:“你该还债了。” 我没来得及出口地一声惊呼被他的吻堵了回来,我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刹时间全世界只剩下了我和他的心跳声,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他温热柔软的唇带着迫切和渴望,我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全身发软,却不知该如何回应。我地不拒绝,对于他或许就是一种邀请,他的吻渐渐地加重了力道,用牙齿轻轻咬着我的唇,我忍不住轻哼一声,他地舌头一下子滑了进来,试探着,逗弄着,一点一点和我的纠缠在一起。从前世到这辈子,我想像过很多次属于我的那个初吻,初吻的对像在我的想像里总是模糊不清的,尽管我是那么喜欢小洛,却从来也没有把他代入过这个角色。我以为那个吻就算不是花前月下,起码也会是别的有几分情调的地方,反正绝对不是在床上,那个人也不应该刚刚灌了一肚子地酒,满嘴的酒气。 可是此刻,我心里没有一点排斥抗拒,他的唇舌和淡淡的酒味都令我迷醉,我学着他的样子回吻着他,有些难为情地把舌头探进他口中……我忽然发现一个问题。 睁开眼看着他,他有些意犹未尽似地,轻啄着我的唇,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怎么了?” “你地牙口很好啊!”我由衷地称赞。 这个世界里的口腔保健不怎么发达,虽然有一种类似牙膏的东西,可是很多人都没有使用的习惯。妖族和灵族人寿命长,牙齿也相对结实一些,人族却没这么好命,很多十几岁的少年牙齿已经坏掉了。他却好像一颗驻牙也没有,真是从里到外都很完美呀…… 他看来有些哭笑不得,紧箍着我的双臂松开了些,低声说:“还好你这傻丫头及时打岔……酒能乱性看来的确不假,我差一点就控制不住自己了,你真是非常美味啊……” 什么?什么?什么?我伸手推他,他翻了个身躺到一边去了,我正想坐起来,他却又伸手摁住我,认真地望着我,问道:“小菜,你后悔么?” 是问我后悔喜欢他,还是后悔刚刚那个吻?我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睛,没有任何犹豫地脱口而出:“有什么好后悔的。”两情相悦,吻了为什么要后悔,我又没打算三贞九烈,将来立个牌坊…… 他眼里升起促狭的笑意,在我耳边轻声说:“后悔也晚了,第一次见面,我就看到了……” 这个人……分明是故意的。我虽然没有一点实战经验,好歹上辈子也看过几张激情图片吧!一伸手抓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那也让我看看你吧,不然我不是很吃亏么?” “好啊。”他笑起来,手慢慢滑上来,竟真的要宽衣解带。 我挑着眉毛看他,男人我上辈子看得多了,有什么稀奇的,他敢脱,我就敢看。 他的笑容在我淡定的注视下渐渐僵住,装模作样的手也停了下来:“咳……不要闹了……” 他居然脸红了!这发现让我想笑,又觉得心里满满的都是对他的依恋和柔情,我真喜欢他,真喜欢啊…… (其实我不是勤奋,就是前几天电脑坏了,把从上架以来落下的集中补上,所以亲们不用对我的速度抱太大希望,这种疯狂更新是特殊情况,非常特殊,嗯嗯……)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四十二章 操劳过度 心情大起大落,是很容易饿的,还好有我之前买的一堆大螃蟹。 我边吃螃蟹边问他:“刚才你是不是给那酒楼的伙计银子,叫他骗我?” 他微笑不语,剔出螃蟹肉来放到我面前。 “你这些天一直跟着我,为什么我都没发现呢?”这家伙有当间谍的潜质了,我忽然想到一件事,紧张地看着他问:“我把林非卿绑到客栈里,你也看见了?” “看见了。” “那……你说我是不是做得太绝了?” “担心她了么?放心吧,她被客栈里的伙计先发现的,不过那女孩子也怪可怜的。” “是啊,长得那么像我,真可怜。”我有些郁闷。 他笑了笑:“其实也不是特别像,我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连我看她都觉得像在照镜子,你怎么分得出来?” “神态,眼神,举止,声音……太多不一样。” 我忽然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那么多不一样,小洛是不是也能看得出来呢?林飞卿说,小洛把她当成我。 “今晚你要睡在这里么?”夏箜篌貌似不经意地问。 “好啊,你坐在这里守夜吧,顺便吹吹风、醒醒酒。http://. http://.zzzcn.com”我瞥他一眼:“明天你真的要去帮冯公子抢老婆?” “他和沈小姐早有婚约,沈老爷却想抵赖,这次冯兄已经夺冠,却反而被沈家打了一顿。他们既然真心相爱,我们何不帮个小忙。” “这可不是小忙,这是人家两个人的终身大事,你就算逼得沈家同意这门亲事,你走了他们还是一样可以反悔。或者你想帮他们俩私奔?冯公子现在一穷二白的。沈小姐跟了他会吃尽苦头,搞不好有情人劳燕分飞,将来再成了仇人。”见他不说话,我又说:“我若是沈老爷,也不会把女儿随便嫁掉,冯公子似乎真的有些才学,沈家如果肯认这门亲事。给他时间让他去考功名,那倒还不错。” 他忽然笑着说:“一穷二白?我也是一穷二白的,还要仰仗你这位雇主大人,你不嫌弃我么?” “我又没有要嫁你,再说我也没有那么在意我的爹娘。明天的事。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他冲我勾勾手指:“俯耳过来。” “干嘛?”我提高了警惕。 “告诉你我的办法啊,我很正经地,过来。” “你笑得很不正经。” 第二天早上出去吃早饭,我和夏箜篌一前一后下楼,叫了个伙计来吩咐他去我原先住的客栈去找那车夫。.zzzcn.com让他歇一天,随便逛逛,我办完事再去找他。吩咐完伙计就见冯公子推门出来。一看见我和夏箜篌站在一起,嘴巴张成个鸭蛋形,用不用这么夸张啊…… “你们,昨夜……”他忽然冲夏箜篌作揖:“恭喜夏兄了。” 夏箜篌笑道:“好说,好说。” 恭喜你个头啊!书生就是书生,昨晚还觉得他很有趣,这会就显出十足的呆气来,吃饭时他又发现我和夏箜篌似乎昨夜都没有休息好。热心地问我们是不是喜事近了。 “这要看她的意思,”夏箜篌笑着看我一眼,往我碗里夹了一半个煮鸡蛋:“昨夜是我不好,让你受累了,多吃点。” 我勉强把一口粥咽下去。瞪了他一眼。 冯公子的表情有点窘,呵呵笑着说:“夏兄还真是……真是……” 我怒视他:“真是什么?你想到哪里去了?” 他慌忙摆手:“没有。没有……只是看夏兄昨夜似乎没有休息好……” 夏箜篌吃着包子,平静地说:“的确有些操劳,”看了我一眼,冲我笑道:“其实昨夜最累的是我,你只是看着我做……” 我在桌子下重重踢他,他低着头一笑,不再说那些鬼话冯公子更加窘了,默默喝粥,不敢再搭控。 吃过早饭夏箜篌就拽着冯公子去沈家,冯公子显然没什么信心,想必是曾被沈家羞辱过,昨天那顿打也叫他吃了些苦头,虽然衣服已经换了,额角地青肿却还没消。 沈家大门紧闭,门口站了两个家丁,紧绷着脸打量着每一个从门前经过的人,我们三个才一走近,那两个家丁异口同声喝问道:“什么人!” 冯公子吓了一跳,正想答话,夏箜篌已经笑道:“去跟你们老爷说,冯公子来访。” 那两个家丁脸上现出几分鄙夷来,瞥了冯公子一眼说:“公子请回吧,老爷不会见你的。” 冯公子咬着牙,怒气冲冲,夏箜篌笑道:“昨日或许不会见,现在却未必,去跟你们老爷说,冯公子今日来府上,是为了小姐……的事。” 他说得又快又含糊,冯公子没听清他说什么,那两个家丁却脸色一变,交换了一下眼色,其中一个立即匆匆进去通报了。 冯公子也不是傻子,低声问:“夏兄,你刚才的话小弟没听清,为了小姐地什么事?” 夏箜篌眨眨眼:“自然是亲事。” 那家丁很快就出来了,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冯公子进去。我和夏箜篌也要跟着进去,他一伸手拦住我们说:“二位留步,只请冯公子一人进去。” 冯公子看看我和夏箜篌,向那家丁说:“这二位是冯某的朋友,他们若不能进,冯某便就些离开好了。” 他说着转身要走,那家丁忙拉住他,里面传来个老对的声音:“罗嗦什么,既是冯公子的朋友,岂有拒之门外地道理,还不一并请进来。” 沈家对他的态度忽然变了,冯公子有些诧异,怔怔地看了看我和夏箜篌。 往里面走的路上,我低声跟冯公子说:“冯兄,一会进去见了沈老爷,无论他说什么问什么,你只管点头就是,其它事情只管交给我和夏公子处理。” 他满面狐疑地扭头看着我,我冲他笑笑:“信不过我们么?” 眼看就要进正厅了,他不再多想,微一点头,悄悄冲我一拱手:“全仰仗二位了。” (话说,弄了个新地投票,问问大家想看谁的番外,我有预感西门爹一定会再次力压群雄奋勇夺冠……这是今天的第一更,第二更下午或者晚上,这几天写得很顺,绝不跳票。我的点推比实在是凄凄惨惨戚戚,大家看完顺手投上几票哦有收藏啊收藏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四十三章 等着你 沈老爷在正厅端坐,见我们进来了,并不起身,只做了个手势请我们坐,不等他吩咐,已经有下人送上茶来。冯公子有些不安,悄悄用眼睛瞄着夏箜篌和我。 沈老爷沉着脸看了看我和夏箜篌,转脸向冯公道:“冯世侄,你说是为了小女昨夜之事而来,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冯公子哪知道昨天沈小姐有什么事,一听之下万分紧张,沈老爷这话又问得他没法点头。好在他脑子聪明,强自镇定,答道:“是这位夏兄告诉小侄的。” 沈老爷望向夏箜篌:“这位公子姓夏么?” 夏箜篌笑道:“沈伯伯就不用绕弯子了,昨夜之事容不得多耽搁,若是信得过晚辈,这事不如就交给晚辈三人处理吧。” 他话音才落,内室里忽然传出一个妇人的嚎啕大哭声,紧跟着跑出一个中年妇人,看穿戴应该是沈夫人,眼泪把脸上的脂粉都冲花了,发髻也十分凌乱。她在前面冲,两个小丫环在后面劝,她一鼓作气冲到夏箜篌面前就要拜倒,哭哭涕涕地说:“求这位公子救救我的女儿……” 夏箜篌忙起身扶她,沈老爷满脸怒容:“你们两个是死人吗?快把夫人搀下去!成何体统!” 他皱了皱眉问冯公子:“冯世侄这位朋友,可是信得过的?” 冯公子忙点头,沈老爷又问:“那伙贼人的下落,你们可都探查清楚了?这位夏公子真有那等好身手,能救得了小女吗?” 冯公子一听说“贼人”,吓得不轻,飞快地瞄了我一眼,却还是冲沈老爷点点头:“世伯尽可放心。zzzcn^小^说^网” 沈老爷被老伴的哭声一搅和,端着茶杯的手也有些抖了。见夏箜篌回到座位上,忙向他道:“夏公子,你若真能救得了小女,老夫必定重重酬谢。” 夏箜篌笑道:“酬谢就不必了,不过听说昨日冯兄在如归客栈门前……” 沈老爷一听站了起来,几步走到冯公子面前,抚着他的额角说:“世侄竟然受了伤么?那群废物。怎么连话都听不懂,我原是说让他们给世侄送些盘缠去,这一定是误会,一场误会……” 冯公子倒也很懂得就坡下驴,起身握住沈老爷的手说:“世伯不必太过自责。小侄没什么大碍。” 沈老爷拍拍他的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夏箜篌冲我一笑,向沈老爷道:“事不宜迟,晚辈这就出发,沈老伯还未曾报官吧?” 沈老爷哆里哆索地从怀里掏出封信来递给夏箜篌:“他们说是要一万两银子。老夫正在凑钱,不敢报官,怕他们对小女不利。” 夏箜篌笑着说:“其实报官也好。若能借助官府的力量……” 沈老爷拼命摇头摆手:“不可不可,此事万万不可传扬出去,小女地名声……” 夏箜篌一笑:“是晚辈考虑不周,沈老伯放心,晚辈一定将小姐平平安安地带回来。3{z}{中}{文}{网}zzzcn.com” “那老夫派些帮手给夏英雄带上吧?” 吓!夏英雄!我坐在一边忍不住想笑。 “不必了,人多了反而碍手碍脚,沈伯伯静候佳音便是。” 我们才走出屋子,一件黑乎乎的东西就带着迅疾的风声凌空而至。那东西似乎很有些份量,来势又快,被它砸到非头破血流不可。冯公子傻在那里来不及反应,我一把拉住他闪到沈老爷身后,那东西已经被夏箜篌抓在手里。原来是只秤砣。 沈老爷回头看看我和冯公子,我忙笑着说:“不好意思……” 拿他当肉盾。真是不好意思得很,谁让他的手下吃饱了撑的想试试我们的本事呢,不过这试验也实在太小儿科了些。 沈老爷面带怒容问院子里的下人:“这是谁干地?” 院子里的人大眼瞪小眼,个个一脸无辜。 夏箜篌笑道:“沈老伯不必动怒,这也没什么。” 沈老爷一直把我们三个送到大门口才回去,一离开沈府,冯公子就再也忍不住,抓着夏箜篌问:“夏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小姐她怎么了?” 我拍开他的手:“别拉拉扯扯的,你没听你世伯说你的心上人让人给绑了么。” 冯公子犹豫着说:“这事,难道是你们二位设地计不成?” 见我们两个不答话,他忙问:“那她现在在哪里?安全么?我……我想见她!” 我笑着说:“自然要去见她,她还等着冯才子和夏英雄去搭救呢。” 昨晚我吃完螃蟹就被夏箜篌拉着出了客栈,沈府的位置他跟冯公子喝酒时早就打听清楚了。沈小姐的秀阁在沈府花园最深处,摸黑进去拐骗沈小姐这件事临时安排到了我头上,本来他大概是想亲自上阵的…… 诱拐沈小姐的工作进行得很顺利,她已经听说了悔婚以及冯公子被打地事,一整天都躲在房里悄悄地哭。我溜进沈小姐的秀楼时,她正在伤心抹泪,桌上放着一幅字,应该是冯公子从前送给她的。我说明来意后她就不再惊慌,很爽快地同意配合。我让她在房中等着,我去把几个丫环都敲晕,然后抓着沈小姐从秀楼里直接飞出了府。另一边夏箜篌仗着绝顶轻功,在沈府中四处游走,让沈家以为来了不少贼人,临走留书一封,要沈家用一万两银子来换人,明日午时再派人联络。 沈家丢了小姐,一夜间闹得人仰马翻,我和夏箜篌却已经把沈小姐藏进客栈里。沈小姐是个知书达理地大家闺秀,却算得上有几分胆识和魄力,还告诉我们,以她爹爱面子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将此事报官的。早上我们临出门前她悄悄告诉我,如果这件事之后她爹还有悔婚之意,我和夏箜篌可以用这件事逼她老爹就范,这事如果传扬出去,她这辈子就再也休想嫁得掉。 其实不用她说,我也猜到夏箜篌八成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冯公子和沈小姐在客栈里见了面,我和夏箜篌便到外间坐着。听见里面的轻声细语和细细的哭声,夏箜篌笑着说:“不相干的人多半乐见有情人终成眷属,至亲的父母却往往棒打鸳鸯,这事倒也有趣。” 我说:“女人嫁人,就像一场赌搏,当爹娘地总不希望女儿到头来输得一败涂地,那也很正常。” 他望着我说:“那你愿意在我身上赌一次么?” “不愿意,我还不想嫁。”我飞快地看看他:“我又没有爹娘帮着把关,万一输得本钱都没了,将来都没地方哭去。” 他伸手缠上我的腰把我拉到怀里,低声笑道:“真后悔昨晚没有把你的本钱拿走……” 我脸上一热,见兽兽还在一旁鼓噪,扬起拳头威胁它。“冯兄这件事,今天就能办妥,接下来,你要去凌波府么?”他问我。 我点点头,有些底气不足地问他:“你去么?” 他沉默了一会,我紧张得像在等着他的宣判,隔了半天才听见他低声说:“我是你的保镖,自然要跟着你。无论到了什么时候,总是会陪着你,护着你……等着你。”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四十三章 等着你 错误举报加入书签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四十四章 吉祥如意莲花猪 一路上我都在为必须找到小洛寻找理由。比如他也在找我,比如我很关心他的近况,比如我非常担心他,比如……我很想念他,比如没有比如,我只是想见到他。 我和夏箜篌在凌波府里到处找南都兄妹,那天为了去追夏箜篌,南都燕和小洛后面的对话我没听见。好在打听到一家客栈时,客栈里的帐房先生主动找上了我们。 他在一边打算盘时就不停地打量我和夏箜篌,我们已经要离开了,他才叫住我们,问夏箜篌:“这位公子可是姓洛?” 我不等夏箜篌回答立即点头:“没错,他姓洛。” 帐房先生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夏箜篌说:“昨日有位姑娘托我把这个转交给一位相貌不凡的洛公子,说是如果有人来打听姓南的兄妹,又长得极其出众,那就是了。” 夏箜篌也不说破,接过那张纸打开一看,上面写了四个字:云台一聚。 原来他们兄妹俩已经回云台山了,可是叫小洛去是为什么呢?南都燕看上小洛了? 夏箜篌把那纸条还给帐房先生说:“实在抱歉,其实我不姓洛。” 我把那个人偶娃娃掏出来摆到帐房先生面前:“先生请看,那位洛公子长得很像这个娃娃,他喜欢穿一身淡青衣的衣服,不要再认错了人我取出一锭银子给他:“等真正的洛公子来了,你不妨告诉他,他要找的人,也去了这纸上写的地方。” 帐房先生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收了银子答应了,又仔细看了看那人偶娃娃,忍不住指着娃娃说:“那位相貌极其出众的洛公子,没有鼻子么?” 吓? 我低头一看才发现。人偶娃娃的鼻子不知什么时候掉了,翻了翻包袱里,竟然没有。wap.zzzcn.com 没了鼻子的人偶娃娃不仅不能算相貌出众,反而有些可笑,我扁了扁嘴说:“那位洛公子自然是有鼻子的……” 临走我又嘱咐那帐房先生:“纸条和话一定要亲自转达给洛公子本人,不要跟任何旁人说起,尤其是……如果先生看到一个跟我长得很像地姑娘来打听消息。什么也不要告诉她!” 我们已经在吴兴镇耽搁了两天,还能得到这个消息,小洛是为什么事耽搁呢?不会是为了林非卿吧?一想到那女人我就满心厌恶。 我和夏箜篌没有在凌波府多停留,还是那车夫和马车,又启程直奔西南云台山。 路上我找了些布料。坐在马车里给人偶娃娃做鼻子,小洛的鼻子很漂亮,我一边缝鼻子一边满脑子都是小洛的面孔,马车颠簸之下,手指头已经被扎了好几个针眼。夏箜篌摸着那根别在人偶娃娃腰里的。他随手买来送我的簪子笑着说:“爹爹送你的簪子你还带着么,还以为早就扔掉了。” 乱占便宜……我白他一眼:“别人送我东西,不管是什么我都当宝贝的。可惜那玄冰圈化了,不然也值得好好珍藏呢。” 他淡淡一笑问:“他差一点置你于死地。你恨他么?” 我头也不抬地说:“他是个变态,我为什么要跟变态计较。不过……如果有一天他落在我手上,我不会饶了他地。” 想起小洛那每次两剑,最好再让他遇上小洛,再刺他十剑八剑。 马车路过一个村子时,听见外面路边有人敲锣,我好奇撩开帘子往外看。见路边立了个告示牌,敲锣的人就站在那木牌子旁边。牌子上贴着一张很大的告示,马车行驰中也能看清上面的字,加上那人不只敲锣,还时不时喊两嗓子。wap.zzzcn.com只看了几眼就弄清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综合告示上写的和那人喊地,事情大体是这样:村中程员外家前几日新生了一窝小猪崽。有一只小猪出生时口衔莲花,是大大的吉兆。可就在前几日这只小猪竟然被偷,程员外急怒攻心病倒了。现在愿出高价寻找高人,只要能帮程家找回这只小猪崽,程家愿付白银五千两做酬谢。 我立即动心了,叫停了马车。 反正已经快到黄昏,我们也该找地方吃晚饭睡觉了,不如就接了这差事,到明天如果还找不到就继续上路,万一我们运气好找到了,白赚五千两不是更好!而且我隐约觉得这件事跟我实在是大大的有缘,因为我给人偶娃娃缝的那个鼻子,怎么看都像个猪鼻子…… 下了车走到那敲锣的人面前问他:“你是程员外家地下人么?这告示上说的可是真的,如果找到那只小猪,程家真地愿意付五千两银子?” 那人看了看我和夏箜篌,点点头:“我家老爷说没有那只小猪他就活不成了,只要找到那口莲花小猪,别说是五千两银子,他连未出阁的小姐都愿意许配给恩人……” 他说着用眼睛瞄夏箜篌,我听着好笑,问他:“你家小姐美么?我哥哥尚未娶妻。” 那下人连连点头:“很美的,二位是想接这差事么?方才已经有几伙人接下来,二位若是也要接,就去村口大榕树下找阿金伯,他会带你们去见管家。” 我点点头,拉着夏箜篌去找他说的那位阿金伯,路上跟他笑着说:“若是找到小猪,我得五千两银子,你白捡个老婆,真是好大一桩便宜事。” 夏箜篌握紧我的手笑道:“总要先看过那位小姐是不是真的很美再说。” 阿金伯坐在大榕树下抽烟袋,一看见我们走过来就站了起来,远远地问我们:“二位可是要帮着老爷找莲花猪的?” 我问他:“听说前面已经有几伙人接了差事,现在有眉目了吗?” 阿金伯在树干上磕了磕烟袋,一边领着我们往村子里走一边说:“不瞒二位,这事我看挺玄,切不说口衔莲花这事到底是真是假,就说那小猪都已经丢了三四天了,哪里还找得回来,说不定早就让哪个馋鬼偷去烤了吃了!” “那是谁说那小猪生下来就口衔莲花的?”我也有些起疑。 “就是养猪地大刘呗,他为了讨老爷喜欢,把一支莲花硬塞到猪嘴里,也是可能的。反正那老母猪产崽的时候只有他在旁边看着。” “那小猪是出生多久以后丢的呢?” “生下来第二天就丢了。” 夏箜篌忽然问:“你们老爷就不怕有人用另一头新生的小猪来骗他?猪长得都差不多吧……” 阿金伯摇摇头:“那倒不会,那小猪屁股上有个铜钱形地胎记,假冒不了的。” 我跟夏箜篌交换了个眼色,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是在怀疑偷小猪地就是那个养猪的大刘,到时候他叫人把小猪拿出来,五千两银子就到手了,他就可以立即带着银子远走高飞,离开这小村子去过好日子。 所以有必要去调查一下那位养猪的大刘。可阿金伯却说,大刘这两天请了假,回家看老娘了,大刘家在离此二十里地的另一个村子。 程府修得很气派,看上去比城里的富贵人家也差不了多少。我们没有见到程员外,据管家说程员外已经病得不省人事,现在除了小姐谁也不认得了,连着三天水米未尽,就是不停地念叨一个字:猪…… 我听着忍不住想笑,转过脸去用夏箜篌当掩护,捂着嘴笑了一会,听见夏箜篌一本正经地跟管家接下了这差事,为了方便调查,管家给我们在程府里安排了住处。 吃过饭后我们先去调查了程府的猪圈,除了比较大之外,跟普通的猪圈也没有什么不同,那头产下“莲花猪”的母猪膘肥体壮,还有几只小猪崽趴在它肚子旁边吃奶,看见有人进来,那母猪掀了掀眼皮,又继续闭着眼打盹。 我们在程府里转了一圈,发现程府里就有一个小小的莲花池,不过已经入秋,荷花早已经谢了——就算那只莲花小猪是大刘造的假,莲花是从哪弄来的,倒是个问题。 在程府里转的时候遇到了另几伙接下这差事的人,也都是些江湖中人,其中一伙悄悄说的话被我听见,说的是:听说西边大刘住的那个村子,这时节还有莲花盛开…… 原来大家的心思是一样的,那就要比谁的动作更快些了,我看了夏箜篌一眼,他也听见了那几个人的话,轻声说:“天一黑我就去大刘家走一趟,你一个人在这里要多加小心。” 我点点头,心里打定主意等天黑了,就去偷偷看看那位病得只会说“猪”的程员外。 广告喽,推荐一本新书《金戈红颜》,书号:1092813 简介: 假如半生奔走,最后留不住,红颜知己为伴,就算送我无边江山,也有憾。 “你定要管这档子理不清剪不断的事吗?”他负手立于月光下,直直看向眼前的人,冷清清道。 锦书抬起头,缓缓转过身,指着头上的万丈苍穹,话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我定要守护这江山,千年万年。”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四十五章 相思不似相逢好 想看程员外并不是认为从他身上能找到什么线索,只是觉得很有趣,再说我对那“很美”的程家小姐是何模样也非常好奇。 天一黑我就直奔程家后院主屋,一间大屋前仆役往来不断,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药香,程员外应该就在这间屋子里。屋旁有一株歪脖柳树,树叶都碰到窗纸了,是个偷窥的好地点。我蹑手蹑脚贴着树干飘上去,选了根既结实又靠近窗子的树杈,探身过去,伸出手指点了点窗纸。 窗纸应手而破,我再点点,把那破洞扩大些,凑过去往屋里看。屋中那张床的床帐放下了,看不见床上的人,床前的桌旁坐着个女子,只看见背影,一个丫环站在她身边,低着头轻声劝她。 “小姐也要爱惜自己的身子才是,不然等老爷好了,见小姐瘦成这样,会心疼的……” 那程小姐说:“唉,其实我是不信那莲花小猪的事情的,不知爹怎么就鬼迷了心窍。” 丫环说:“还不是前些日子来的那个道士,他说咱们府上近日被一片吉光笼罩……” 程小姐打断她的话:“那些和尚道士惯会骗人,偏偏爹爹就是相信。” 床帐忽然一阵抖动,像是睡在里面的人醒了,用手抓住了床帐在摇动,里面传出一个微弱的声音,含含糊糊地说:“猪……猪……” 管家一点也没夸张,这床上的一定就是程员外了,果然只会反复说一个猪字。wap.zzzcn.com我心里盼着那位程小姐转过脸来,看背影还算窈窕,万一夏箜篌真把猪找回来,不知道程员外见是这样出色的年轻人,会不会想起自己的承诺,死活要把女儿嫁给夏箜篌。 我在树上等了一会。那程小姐却一直坐着不动,我怕树枝断掉,不敢把全身的重量都放上去,在树上呆得很辛苦,打算放弃偷窥程小姐的长相,回房去等夏箜篌。刚想离开树梢,头顶忽然响起一阵风声。竟有一个人从我头顶上飞身而过! 我瞪大眼睛四处寻找,终于看见屋顶伏着一个一身黑衣的人,那人把屋瓦掀开了一片,正专注地往屋里看。这人的身形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明明是个男人。腹部却隆起一大块,衣服里藏了什么东西?莫非是过路地小贼? 那么多人在找,居然被这人先得手了,我的五千两银子要飞了!脑子没片刻犹豫直接闪出一个字:抢! 我飞身而起朝屋顶那人扑了过去,挥掌直击,那人十分警觉,我才从树上飞起,他已经脚尖轻轻一点离开了屋顶。速度一点也不比我差。 那人飞奔出了程府,上了村中大道,清亮的月光洒在黄土路上,路边的院墙里偶尔传来些人声,我盯住那人紧追不放。他却忽然在路中央停了下来。 这一幕似曾相识,那一身地黑衣和挺拔的站姿…… 黑衣人慢慢转身。冷哼一声说:“有本事只管来抢,大爷还有事,没空陪你捉迷藏……了……” 我的牙齿打起架来,往前迈了一步,离开那片篱笆投下的阴影,月光照在我身上,我呆呆地望着那个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也在看清我的瞬间呆住,漆黑冰冷地眸子忽然热烈起来,表情也一下子变得生动,嘴唇颤抖着,终于漾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笑容绽放的那一秒钟,整个夜空都被点亮。我耳边忽然响起七岁那年夏天的声音,我说小洛小洛,看见流星飞过要马上许愿!小洛懒洋洋地说,好啊,许个愿,希望小菜将来能变成瓜子脸…… 嫩嫩的童音响在耳畔,我被汹涌而出地泪水模糊了双眼。 小洛已经到了我面前,伸出手轻轻碰触我的头发,轻声叫我:“小菜?小菜,小菜……” 我抹去眼泪想把他看得更清楚些,却被他一把抱起,大笑着嚷嚷起来:“小菜小菜!我终于找你了!” 他的声音里满满地都是快乐,周围一阵砰砰的开门开窗声,有人不耐烦地骂道:“鬼叫什么!饿了回家找你老娘去!” 我忍不住想笑,小洛也不生那人的气,他现在眼睛里大概只看得见我,耳朵里也只听得见我的声音吧,虽然我什么也没说。 “我们走!”他抱紧我一纵身飞上夜空,目光牢牢地锁在我的脸上,片刻也不肯离开。 他抱着我飞进村子旁边的树林,落在一株大树上,站在树梢捧着我左看右看,眼中失而复得的狂喜,就好像我是一件稀世珍宝。 我伸手敲他的头:“别发疯了,把我放下来!那只猪快被你捏死了!” 他手里抱着我,那只猪被他用两根手指夹着耳朵,悬在半空中四蹄乱蹬,苦苦挣扎。 他笑嘻嘻地抱着我在树枝上坐下来,一副痴呆样地看了我半天,轻声说:“长高了,变漂亮了,我地小菜长大了……” “谁是你的……” “不是我的,那是谁的?”他皱起好看的眉毛,眼中竟有一丝委屈,跟着那目光又热烈起来:“这些年我找你找得要疯了!” “要疯了而已,不是还没疯。”我捧着他地脸忍不住想笑,满心欢喜,这种感觉就是幸福吧! “小菜,小菜,小菜小菜……”他望着我目光闪闪发亮,带了些水汽,看得我一阵失神。 “叫我干嘛?” “不干什么,就是想叫你,这些年都只能在心里反复念这两个字,念了无数次都没有人回应……这些年我很孤单。”他把脸埋在我的头发里,好像有一滴滴热热地东西顺着我的发丝流淌,应该不会是口水,是眼泪么…… 我从他怀里抽出手来回抱住他:“你还有那么多族人呢。” “只要没有你,我就觉得孤单。”他闷闷地说,像个任性的孩子。 “小菜,别再偷偷走掉了,我离不开你。”他把我抱得很紧很紧,我吃力地吐出一口气,心里不知怎么竟有一丝犹豫,沉默着没有回答。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四十五章 相思不似相逢好 错误举报加入书签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四十六章 我爱你 我问小洛:“你怎么会在这的?” 他笑着说:“我见到了凌波府那个帐房先生,他说有位很美的姑娘拿了个没鼻子的娃娃告诉他,洛公子就长这样!然后我就来追你了。” “你追我,追到去偷猪?” “因为我了解你啊,有五千两银子勾着,这差事你会不接么?” “那你把猪给我。” “好。” 他把猪放在我手上,我拿着那只四蹄乱蹬的猪问他:“你就不能用一下你的蛊惑术,把它给迷昏么?” 他目光一闪盯住我低声问:“是这样么……”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推开他说:“你去死,不许对我用这个。” 他嘻嘻笑着,眼神又明亮生动起来,问我:“你离开灵墟堡之后,去了哪里?” 我说:“遇到一个老头,拜了师,在山里学了四年艺,然后一事无成地下山。” 他问:“你想过我吗?” 自然一直在想,可我不想说,抬头问他:“听说你一直在找我,你们离开灵兽山后藏到哪去了?” “听说?”他眯起眼:“听谁说的?” 我望着他轻声念出那个名字:“林非卿。wap.zzzcn.com” 他抱着我的手臂僵了一下,笑容也跟着僵了起来:“你见过她?什么时候?” 那只小猪在我手中居然渐渐安静下来,趴在我怀里呼噜噜地要睡着了,我看着小猪说:“见过好几次,你问哪一次?” 他的手颤动了一下,脸上神色复杂:“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我说:“前些日子你去过太子府,把一支半截的旧发簪掉在太子府的一棵大树上,那时候我就在太子府里。” 他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我继续说:“有一天夜里你又从太子府上空飞过。刚好被我看到了……” 我听见他牙齿相撞的声音,他的脸上瞬间失了血色,颤声问:“那天夜里跟在我身后的人是你?我打伤了你么?” 他说着紧张地伸手拉我地衣领,竟想就地验伤,我把他的手打开:“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你别毛手毛脚的。” 他皱眉望着我,满脸懊悔和疼惜:“我知道自己那一掌有多重……” 我撇了撇嘴。我受过比他那一掌重十倍的伤,不是也没死么,我就是那离离原上草啊,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http://. http://.zzzcn.com 他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狠辣。浓眉紧锁,嘴唇抿得紧紧的,往着前方黑漆漆的林子,隔了一会儿才说:“你见过林非卿,那她是不是也看见你了?” 他低下头看我。目光又温柔起来,我看着他地神色变来变去,心里竟有点害怕他。 “她是不是看见我了。你应该去问她。她既然连你都没有告诉,又怎么会告诉我呀。” 我把头靠在他肩上,他身上味道和温度都是我熟悉的,和记忆中一模一样,我到底在怕什么…… “这才一次,还有几次呢?”他问。 我不想让他知道他差一点把我烧死,笑了笑说:“前几天我又见到她,是在贾老六包下的客栈里。” 他盯着我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地问:“那天夜里你跟在我身后,却不肯出来见我,是因为她么?赏宝大会那天,你也在人群里?” “是,是因为她。我很讨厌她。谁让你跟她在一起的!” “她很像你……”他抵住我的额头:“我想你想得要发疯,你那么傻、那么笨、那么贪财、那么爱占小便宜……我怕你一个人在外面会吃亏。” 我有那么差劲吗……切。 “小菜。”他顿了顿,有些艰难地说:“我听那帐房先生说,你不是一个人地……那个人,是谁?” 我就知道这个问题早晚要面对,可是他突然问起来,却还是令我有些无措。 “那个人,他叫夏箜篌,是我雇的保镖……” 我低着头,小洛静静地望着我,忽然说:“跟我走吧,有我在,不需要什么保镖。”我抬头看他:“你要去哪?不去云台山么?” 他一笑:“你跟着我不就知道了。” 他搂着我的手开始不老实,在我腰间轻轻滑动,向上游移,我一怔,想起林非卿说过的话,一掌拍在他胸前,从他怀里跳了出来,垂眼看着他说:“我不是林非卿。” 那一掌打得很重,他完全没有防备,被我打得呼吸不畅,咳了几声才缓过来,抬头看着我,眼中渐渐有一种受伤的神色,忽然低下头去。 打完他我就后悔了,看他低着头地可怜样,心里也难受起来,用脚尖碰他:“哎,不要装可怜啦……” 他突然闪电般出手,一把握住我的脚踝,轻轻一扯,另一手抓住我的手腕向下拉,一眨眼地功夫我已经跌进他怀里,被他牢牢拥住。我挣了几下,他却反而抱得更紧,咬着牙不错眼珠地望着我。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下子怔住了,他的眼圈是红的,眼睛里说不清是什么神色,有些悲伤,有些痛楚,有些眷恋,有些委屈,有些豁出去了的不顾一切,甚至还有些卑微…… 他的手和嘴唇都有些颤抖,声音低沉:“你听着,这些年我做了很多事,也对不起很多人,但是对你,从我们在西门府里第一次相遇那天起,我就从来没有骗过你,这世上我只对一个人真心的好,那就是你,对我来说,你比我的性命和尊严还重要……” 他地声音抖得厉害,手拂过我的头发,一字一字说道:“小菜,我爱你,从很小的时候就爱你,除了你,我谁也不想要。” 说一件事,昨天有人很激动地留言,如果我没有理解错,是关于包月还是vip的问题。 签哪一种约,是包月还是单订,不是作者自己能选择的,至于在进了包月以后能不能单订,更不是作者可以控制地。 作者能做的事就是:写文,然后等待网站地编辑来找自己签约,在签约和上架之后把更新的质量和速度保持下去,至少我只能做到这些,我没本事左右网站如何运作。 另,我不高傲,我很渣。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四十七章 该来的终于来了 我脑子里一团混乱,从来只想过小洛喜欢我,对我好,却没想过他爱我,而且是“从很小的时候就爱”。 我结结巴巴地说出在我心里埋了很多年的疑问:“西……西门凉儿……” 他轻声说:“她很美,那时候我也还小,我喜欢看她的样子,以为那就是喜欢,可是这几年,我几乎没有想起过她,连她的样子都有些记不清了。” “你记不清她的样子,是因为没有一个跟她长得很像的人在你身边。” 他有些狼狈地看着我:“小菜……” 我硬起心肠不看他,问他:“林非卿这次没跟你在一起吗?” 他像是在跟什么人赌气似的,盯着我看了半天,忽然一皱眉:“她对你说过什么?” 我心里叹气,不愿意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转过头看着他问:“你说从来不骗我,以后也不会骗我对吗?” 他毫不犹豫地点头。 我问他:“近来有一对雌雄采花贼闹得很凶,这事跟你和你的族人有没有关系?” 他愣住,望着我不说话,我也不催,等他回答。 隔了半天他才轻轻地说了一个字:“有。” “你们在做什么?是不是一种药?干什么用?” “我跟长老们发过誓,这件事是族中最大的秘密,即使是你,我也不能说。” 我没法再问下去,他说我比他的性命和尊严更重要,却没说过我比他的族人重要,自然,这是不能放在一起比较的。http://wap. http://wap.zzzcn.com就好像我也没法说出师父、禽兽、小洛、夏箜篌这四个人在我心里,哪一个更重要些。 我抱起小猪看了看。屁股上果然有个铜钱形的胎记,拍拍小洛说:“我该回去了,夏箜篌回来找不到我,会担心的,明天领了赏银就出发去云台山,你跟我们一起走么?” “本来是要去的,不过我都已经见到你了。还去干什么,”小洛笑嘻嘻地看着我:“你这么强壮还需要什么保镖,还是跟我走吧,你来保护我。” “你有林非卿保护你,用不着我。” 我说完在他抓住我之前跳下树。却还是没有他地动作快,脚才一沾地就被他一把拉回怀里,气急败坏地说:“她只是我身边的一个小丫环而已!” “你没亲过她?没抱过她?没把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他眨了眨眼,忽然笑起来:“你在吃醋,哈哈哈!” 他用力抱紧我。凑过来在我脸上重重亲了一口,笑嘻嘻地问:“是这么抱么?是这么亲么?还有该做的不该做的,那是什么事?我不懂。你说说看?” 我脸上发烧,忽然意识到我可能被林非卿那个女人给骗了,她对我本来就没安着好心,那种时候自然不会放过挑拨的机会。 小洛收起嘻皮笑脸地神色,认真地说:“林非卿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你跟我走,好么?” 我摇头:“我必须去一趟云台山。zzzcn中文网.手机访问wap.zzzcn.com我心里有些疑问想搞清楚。你和你的族人们现在都在哪里?” 他在我耳边轻声说:“前不久我们又回灵墟堡了。” 我吃了一惊,我还在到处找他,原来他们已经回了灵墟堡。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就觉得耳朵上一阵痒痒,却是小洛雨点似的吻。一个接着一个轻轻落下来,吻得我心里痒痒地。歪着头躲开他说:“你干嘛,你小时候不这样的。” 他捧着我的脸,手指在我唇上掠过,眼中有一丝难以扼制的激情和渴望,低声说:“小时候什么都不懂,现在长大了,想娶老婆了,你嫁给我好么?” “哈?”这算是求婚吗? “我想一辈子都跟你在一起,怕你被人抢走了……”他越说声音越低,头慢慢低下来,温柔地在我额头轻轻一吻,接着是鼻尖…… 我心里一阵悸动,手臂不由自主缠上他的脖子,却不知怎地,脑中一下子闪过夏箜篌的脸,忽然听见树林外有轻轻的脚步声,有人边走边喊:“小菜,你在哪夏箜篌来找我了!我心慌意乱地离开小洛地怀抱,那一瞬间竟有些体会到当年我老爸被我捉奸时的心虚和尴尬。明明我先认识先喜欢的人是小洛,为什么我要心虚…… 小洛见我从他怀里挣脱出去,挑着眉毛问:“夏箜篌来了?” 他死死握着我的手不肯松开,脊背挺得笔直,眼睛闪闪发亮地注视声音传来的方向,一副好斗小公鸡的模样。我简直怀疑夏箜篌一露面,他就会跳上去跟夏箜篌打上一架。 夏箜篌还在林子里转悠着找我,我忍不住答了声:“我在这。” 他立即转了方向朝这边快步走来,一看见我身边紧握住我手的小洛,微微怔了一下,脸上却没露出任何一种负面情绪,只是走近了说:“原来你已经找到这只猪了,这位想必就是洛公子了?” 我隐约觉得他这话说得有些邪恶,想笑又不敢笑。 小洛定定地望着他,半晌才说:“夏兄的样子,倒像极了一位故人……” “咳……”夏箜篌微笑道:“不知是幸或不幸。” 夏箜篌态度温文,小洛地斗鸡状态也随即解除。他敏感而又聪明,从我的态度里也能够知道夏箜篌并不仅仅是我的保镖,三人一起往树林外走时,他不再死抓着我的手不放,反倒跟夏箜篌走到一起去了,我抱着猪跟在他们两个身后,外人见了一定以为我是他们的丫环。 他们两个一路上相谈甚欢,二人都是一副相见恨晚惺惺相惜地样子,简直要忘记身后还跟着一个丫环一样的我,我从他们地神情里,居然看不出是真是假。 夏箜篌说他到大刘的村子时,大刘的家里黑灯瞎火,人去屋空。村中有好几个人四处找猪。夏箜篌没多停留,当时就回来了,不过路上遇到一伙赶夜路的商队,说是刚刚被人抢走一辆空马车,是个年轻漂亮的男人抢的,上了马车跑路的却是个庄稼汗模样的男人和一个老太太。他料定那人是大刘,返身去追那辆马车,后来遇到了岔路,两条路上竟都有车轮碾过的痕迹,想必是有人提醒过那大刘了。他没再追下去,回来找我。 小洛讪讪地笑着说,那个帮大刘抢了马车的人就是他。大刘的母亲眼瞎,最近又生了一种奇怪的病,需要进城去找高明的大夫医治,大刘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想用这只小猪从程员外那骗些钱来给母亲治病。小洛心里可怜他们母子,给了他们些钱,又帮他们劫了辆马车让他们离开此地。 折腾了半宿,我们都有些饿了,好在猪总算是找回来了,我们一回到程员外府上就有人去给管家报信。管家欢天喜地地接过那只猪去给程员外报喜,临走特意吩咐厨房给我们准备些好酒好菜做夜宵。 他们两个天南海北地闲聊时,我坐在旁边忽然想,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其实也不错,只是心里有一丝隐隐的担忧,无论吃多少东西都没办法压得下去。然后我看到他们两个看我的眼神,好像我是一只猪…… (终于抢在12点前更新了,今天晚了,写得挺费劲,这两个人碰上的情形我反复想了很久,最后定下的就是这样。) 推荐我的好朋友的文,新人新书,请大家支持,写得很有趣,我挺喜欢的。 书名《漫天妃舞》,是穿越到漫画里的故事,现在还瘦了些,不过更的速度比我快多了。 亲们可以移步小菜的简介下方,那里有漫天妃舞的链接,如果喜欢的话,就请点击收藏推荐之,谢谢啦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四十八章 兽兽是偏心的 因为小洛还有些族中的事要处理,我和夏箜篌要去云台山,所以吃夜宵时我们约好在云台山等小洛来,。尽管已经见到了小洛,可我还是想去见一见南都石,总觉得他心里有些跟灵族有关的秘密……只要是跟小洛沾着一点边的,我都关心。 回到房里兽兽扑过来撒娇,却嗖地又从我怀里跳了出去,蹲在桌子上耸着小鼻子拼命闻我的衣服,我想伸手摸摸它,它一下子蹿到床帐上面,死活不肯让我碰,一副老大不爽的样子。我愣了半天才想到,它是不喜欢我身上的味道,小洛的味道,它对小洛始终没有好感。 想到刚刚相见,明天一早就又要分别,我躺在床上睡不着,招手让兽兽下来,它却坚持要在床帐上赌气。 窗子微微一动,被人从外面推起来,我心里一凛,把枕边的短刀抓在手中。 “小菜!” 是小洛的声音。 这家伙半夜爬窗进我房里来干什么?我在黑暗中只觉得脸上一热,几天前我也曾经偷偷爬窗进过夏箜篌的房间…… 我坐起来撩开床帐看他,他笑嘻嘻走过来蹲在床前望着我说:“我睡不着,来看看你。” 兽兽在床帐上吱吱直叫,小洛抬头看看兽兽,笑着问我:“这只松鼠是男是女?你养了多久?” 兽兽一听更生气了,狠巴巴地蹲在上面瞪着小洛,小洛多看它几眼,它又胆小地往后缩。 我说:“兽兽是男孩子,你自己睡不着也不让我睡么。wap.zzzcn.com” 小洛握着我的手说:“明天又要分开了,今晚就别睡了,我们好好说说话不好么?” 我瞥他一眼:“说什么话?我想知道的你又不肯说。” “不想说话也没关系,”他一脸坏笑凑过来:“不如我们把在树林里没做完的事做完吧。” 我一脚蹬开他。他笑着在床边坐了下来,扭头看着我说:“今天是这四年里,我最开心的一天!” 我问他:“你们那时候为什么离开灵墟堡,是因为我吗?怕我走后会泄露你们的踪迹?” “那时候我刚回到族中,很多事情独自做不了主,实在说服不了那几个长老。我留了封信给你,你看到了没有?” 想起那封信我身上就发冷。如果不是离兽跟来救了我,我当时就已经被炸成飞灰了。 我反问他:“你们前些日子重新回到灵墟堡,你没注意你那间屋子已经烧没了吗?” 小洛皱眉:“我回去的时候堡中已经派人重新翻建过……你没看到我留给你的信?你去地时候,那屋子已经烧没了?” 我摇摇头:“我看到那封信了,是个空信封。里面什么也没有,在我拿到那个信封的同时,房子炸了。” 小洛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眉毛锁得更紧,咬着牙说:“一定是他们……” “他们是谁?”我伸手扳过小洛的脸。zzzcn中文网.手机访问wap.zzzcn.com望进他眼里去,他眼中的怒火极盛,此刻他口中的“他们”若是就在眼前。他大概会毫不犹豫地把“他们”一并诛杀。 “是族中的三长老和五长老,他们擅自行事不只一次了。” “那九叔公是怎么死地?”我终于忍不住问起,那个老人曾经让我感觉到许多长辈的关爱和温暖,他居然会莫明其妙地横死在荒郊野外,每次想起我心里都很难过。 小洛蓦地睁大眼睛望着我,握着我的手也一下子用力起来:“九叔公死了?谁告诉你的?他……他失踪半年多了……” 原来他不知道…… 小洛握紧我的手,紧盯着我问:“是谁告诉你地?还是你亲眼看见的?在什么地方?消息可靠吗?” 我点点头:“应该不会错,是我的一位师姐告诉我的。九叔公的尸首是在荒野里被发现地,他死前中了一种你们族中特有的毒,身体上还有刀伤。” 小洛呼吸沉重,垂着头一言不发,半晌才低声说:“九叔公是族里剩下的几位老人中。对我最好地,我一直把九叔公当成爷爷。” 我反手握住他的手说:“就是听了这件事。我才下定决心非要找到你不可,才会混进太子府里。可惜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九叔公的死,你怎么看?”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情绪似乎恢复了正常,望着窗外说:“暂时不好说,但是跟三长老和五长老脱不了关系。” 他扭头问我:“九叔公的尸首……你师姐怎么处理了?” “应该是烧了吧……骨灰应该还在她那里,下次再见到她,我会问她的。” 小洛点点头,又沉默起来。 我看着他,心里充满怜惜,他的那些族人,除了九叔公我一个也不喜欢,他们就像是他的负担和宿命,甩不开卸不掉,却不能带给他一丁点快乐。 我说:“其实也未必直是他们干地,说不定是妖族的人故意用灵族的药害死九叔公,嫁祸给你的族人……” “不会!现在想想九叔公失踪后三长老和五长老的态度,肯定是他们两个派人干地!”小洛一只手被我握我,另一只手紧紧握拳,指节都有些发白。 “那你想怎么处理这件事?你要小心些,别……” “别像九叔公一样被他们给害死了是么?” 他扭头望着我,眼神温柔,嘴角扬起一丝笑容,伸手抱住我说:“我一定要活满三百岁,将来变成老公公也要跟你在一起,不知道我们俩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最好像我多些,像我会更好看些……” 没见过这么自恋地人……不过谁要跟他生孩子了。我想推他,可是他掌心和呼吸传来的热度却好像一下子在我身体里点起了一团火,明明是想要推他的手抵在他胸前,却不由自主地滑向他身后,环抱住他…… 上方忽然有风声掠过,我全身发软挂在小洛怀里,靠着他的肩向上一看,原来是兽兽从床帐上跳了下去,一溜烟蹿出了窗子。 我一下子清醒了些,连喊了几声兽兽也不见它回来,这小东西难道是因为我和小洛太亲密,气得离家出走了? 小洛低低地笑起来,贴着我的耳朵说:“你的小松鼠吃醋了?果然个男孩子……” 被兽兽这么一闹,我也提高了警惕,不让小洛得寸进尺了,用力把他的手从我身上拿掉,他很是委屈地说:“在树林里没做完的事,现在做完不好么?” “做什么做!你想做什么!” 他笑嘻嘻地盯着我:“你脸红什么?想到什么了?” 窗外忽然传来兽兽焦急愤怒的吱吱叫声,跟着就听见夏箜篌说:“喂,你要咬破我的衣服了,叫我来干什么……” 我顿时满脸黑线,兽兽这小东西是去夏箜篌来……“捉奸”的么? 今天是11月的最后一天喽,明天中午12点,12月的pk又要华丽丽滴开始了,厚颜帮姐妹讨一下pk票,票票还没有订出去的亲们,请支持一下哦 《既生花何生柳》,书号: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四十九章 月灵珠的秘密 兽兽和夏箜篌的声音已经到离窗户不远的地方,却又停下了。兽兽吱吱乱叫,夏箜篌轻声问:“小菜,出什么事了吗?” 那一瞬间我明白了,他一定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知道兽兽急着把他找来是为什么。 我叹了口气说:“没事,兽兽在生我的气,你……你放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让他“放心”什么,只是心乱如麻,小洛静静地望着我,眼睛像两口深潭。 夏箜篌抓着吱吱乱叫的兽兽走了,我和小洛好一阵子都不说话。过了半天他忽然问我:“你很喜欢他是么?” 我不想瞒他,点了点头。 小洛的目光有些黯然,却还是笑着说:“看来这四年里,实在是发生过很多事。” 他揉揉我的头发:“你那时候要是不偷偷跑了,说不定我们俩的孩子都会打酱油咧!” 我自动忽略他的疯言疯语,目光落在床里面的包袱上,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差一点被重逢的喜悦冲昏了头,我心心念念要找到小洛,一个最大的原因就是要把他们族中的镇族之宝给他。 把包袱拖过来解开,小洛一眼看见里面那个换了鼻子的娃娃,拿过去看了又看,笑着问我:“这个鼻子是你自己缝的么?就算你怪我,也不该把我的鼻子缝得像你一样啊!” 我踢他一脚:“什么像我一样!” 他笑了笑,目光温柔:“帐房先生说起这个娃娃时,我还很吃惊,你居然一直带着它……wap.zzzcn.com。” 我说:“这娃娃肚子里有东西,你摸摸,猜猜是什么。” 他挑了挑眉毛:“是什么东西,难道是你太想我,想得连娃娃都成了精。肚子里怀了小娃娃么?” 我顿感无力,心里却又很是开心,我的小洛一点都没有变……起码在我面前,他还是从前那个小洛。 他开够了玩笑,手指按了按娃娃的肚子,摸到了藏在里面的月灵珠,眉头轻轻皱了起来:“这里面的东西。好像有一种力量在流动……” 我把娃娃拿过来,用短刀的刀尖挑开娃娃的肚子接缝处,把用布包着的月灵珠取出来,递到他掌中。 小洛惊讶地瞪着掌中的月灵珠。好一会才猛地惊醒过来,一把把珠子握在掌中,只是那光芒仍然不停地从他的指缝间透出。 他抬眼望着我,有些激动地问:“这个,是不是月灵珠?” 我点点头。 他又问:“你在什么地方找到的?” 我给他讲了一遍我拜师抓鬼地那段经历,那段经历现在想起来,竟然觉得很是开心快乐,只是说到禽兽时。心里隐隐有些疼。 “哈……”他轻轻笑起来,忽然凑近了用力抱了抱我,低声说:“小菜,谢谢你。” 他高兴,我也跟着高兴。笑着说:“这本来就是你们族里的东西,我只是物归原主。你谢我干什么?” 他笑嘻嘻地说:“你那么贪财,居然没有见财起义把它卖掉,反而把它给了我,我不该谢你么?” “你去死。” 我一直不太明白灵族人的灵力就算再高又有什么用,难道就是让蛊惑术更高明些,让他们变得更迷人吗? “小洛,月灵珠到底有什么用?为什么会是镇族之宝?我一直以为灵力除了蛊惑人心没什么大用的……” 他把月灵珠重新包起来,仔细地收好,望着我说:“这件事……以后你会明白的。但是现在,我不能说。” “为什么是以后?这也是秘密?你发过誓不能说么?” “跟我发过誓地那件事,有很大的关系。我点点头,好吧,他不想说,我也不愿意缠着他非要知道。就算他再怎么爱我宠我,有些底线却是连我也不能碰触的。 他怕我生他的气,笑眯眯地凑近我小声说:“其实有一个作用,可以告诉你的。” 我推开他:“如果是能让你变得更迷人更英俊这种作用,你就不用告诉我了。” 他在我脸上亲了亲,笑嘻嘻地说:“你真是了解我!” 我心里却有些难过起来,我一直都是喜欢他地,可是我忽然觉得,其实从我们相识那天起,我就从来没有了解过他。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我永远猜不到。不只猜不到他的心思,夏箜篌的心思我一样猜不出来…… 夜已经很深了,他到窗边去看看了外面地月色,回过头来说:“我们就这么一直呆到天亮么?” 我说:“我觉得你应该回你自己房间去,我可以一个人呆着。” 他摇摇头:“我不回去,明早过后又要好些天见不到你,我想听你多讲讲你这四年的经历。”他顿了顿忽然说:“说说你的大师兄好么?” 我以为刚才我的语气没有什么异样,以为他没有听出什么来,却没想到他这么敏感。 我有些艰难地说:“我的大师兄已经死了,你如果想听我讲他,今天晚上剩下的时间远远不够,以后有时间,我再讲给你听。” 他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发,柔声说:“刚才听你语气不对,就猜到他一定出了什么事,原来竟是……”他沉默了一下,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蹲在我面前握住了我地手,低声说:“其实月灵珠有一个用处,是只有继承灵族王位的人才能知道,因为早年出了灭族之祸,这秘密几乎失传,好在机缘巧合,又被我知道了。” 我预感到他要说的事情会和禽兽有些关系,紧张得指尖发抖,盯着他问:“是什么秘密,你愿意告诉我么?” 他点点头:“是,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他凑近我月边,用极低的声音说:“月灵珠,能够引魂。” 泪求pk票,手中有pk票票还没投的同学们,请移步小菜简介下方地链接,点击《既生花何生柳》,火速支援南疯同学吧偶愿意用番外报答乃们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五十章 兽兽会写字 “引魂是什么意思?” 我脑子里浮现出小洛举着月灵珠跳大神的画面,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洛不答反问:“他是怎么死的?” 我犹豫了一下,把那次雨夜遇袭,又被禽兽救了的事讲了一遍。 小洛越听眉毛皱得越紧,低声说:“你居然受过这么重的伤,那天我那一掌……” “你又不知道那是我,再说也没有旧伤复发呀。” 他把脸埋进我的裙摆里闷闷地说:“如果当时我在就好了,灵族的寿命长得很,就算没了一半,还有一百多年可活……” 他忽然抬头要解我的衣服,我抓住他的手问:“你又要干什么?” “让我看看受伤的地方。”他的表情非常固执。 我把领子拉低,露出那个浅浅的印记,那不是疤,只是一个始终都不肯消失的痕迹。 他望着那个淡红色的印子问:“那些想杀你的人,你后来又遇到过吗?” 我点点头:“后来他们曾经冒充你的笔迹送信给我,让我去赴约。不过被我和夏箜篌摆了一道。” 他长舒了口气,咬着牙说:“我去查查这些人是谁派去的。” 我说:“你刚才说的引魂,还没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呢?” 他坐到我身边帮我拉好衣领,有些泄气地说:“你师兄不是意外横死,也不是失魂状态,不知道月灵珠能不能派上用场……wap,zzzcn.com。你能找到你师父么?他把你师兄带到哪去了?” “应该可以吧,师父教给我一段口诀,我念了口诀就能把他给招来。他走以后我一直在想,他是不是去想办法救禽兽了。” 小洛想了想说:“现在月灵珠积攒的灵力还不够,我的灵力也太弱。等过些日子我能完全操控月灵珠了,你想法子把你师父找来。不过,就算真的能救活你师兄,也改变不了他原先的寿命……” “就是说,顶多只能让他多活两年是么?” 我有些想哭,那几年我赖在他的背上走过的那些山路,哪里有个小坑。哪段路边野花最多,这些直到现在我还记得清清楚楚。 不过,这件事对我来说毕竟是喜悦更多些。天已经快亮了,我把小洛赶回去,找了针线缝娃娃的肚子。才缝了一半。忽觉窗外似乎有什么人一闪而过。 程府里除了我和夏箜篌还有小洛和他地手下外,现在还住着几伙江湖人,现在是凌晨,这种时候从我窗外闪过,会是谁?小洛刚刚才走。夏箜篌也不至于来我这蹲墙角…… 我放下娃娃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的院子里静悄悄,就好像刚才那一闪而过的人影是我的错觉……wap,zzzcn.com。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看看。斜对面一扇窗中忽然射出一个小小的身影,那是夏箜篌的房间,那小小的身影是兽兽。 兽兽从窗中跳出,动作快似闪电,几个起落就已经消失在我眼前,我不敢再犹豫,立即追了上去。才一踏上一间屋子地屋顶就感觉身后有人,回头一看是夏箜篌。我一边追兽兽一边问他:“出了什么事?兽兽要去干什么?” 夏箜篌笑了笑:“抓贼。” 兽兽蹲在前院一棵大树的树梢,树下站着两个男人,正悄声说话。 我和夏箜篌在一座假山后停下来,离得有些远,听不清那两个人在说什么。我想靠近一些,却被夏箜篌拉住了。 “别过去。那两个不是普通人族,稍微离得近点就有可能被发现。” “不是人族?” “那两个人是洛公子的手下。” 我吃惊不小,这两个人中肯定有一个就是刚才在我窗外闪过的人,小洛的手下为什么会做这种事?想看看他们地主子半夜去别人房里做什么吗…… 我问夏箜篌:“咳,你怎么发现他们的?你一直在盯着我的窗子看吗?” 他老神在在地说:“是啊,你让我放心,可我还是很不放心啊。” 我擦了擦额头,看见那边的兽兽仿佛听得津津有味,忍不住问他:“你让兽兽去偷听有什么用,它又不能说话。” 夏箜篌微笑道:“你不知道兽兽认字么?刚才无聊,它写了很多字给我看呢。” 那两个人很快嘀咕完,转身回房了,兽兽从树上跳下来直奔我和夏箜篌,从我身边呼地飞过,没搭理我,跳上了夏箜篌肩头。 我咬着牙威胁它:“有本事你一辈子别理我!以后要吃松子糕自己偷去!” 兽兽指着夏箜篌吱吱叫,表示夏箜篌也会给它买,夏箜篌却不肯给它面子,笑着说:“我辛辛苦苦当保镖,赚点银子不容易,才不会给你买松子糕,好好巴结你主子去吧。” 我们俩带着兽兽回到房中,铺好了纸,研好了磨,请兽兽把它听到的给写出来。 兽兽很不好意思,张牙舞爪叫我们闪到一边去,不许看它写字,我和夏箜篌只好退到一边去边闲聊边等它写完。 我说:“一会天亮吃完早饭,我就去找程员外要五千两银子,估计他看到了那只猪,已经清醒过来了。” “好啊,顺便再问问他还愿不愿意嫁女儿了。” “咦,你想留下来给他当女婿么?” “猪又不是我找回来地。” 我瞪他一眼,他轻轻握住我的手说:“我只是有些担心而已,怕你不再需要保镖了。” 兽兽用两只前爪捧着笔在纸上跳来跳去地写字,写得倒是很快,没多一会就写出一大篇字来,吱吱叫着让我们过去看。 我过去一看,忽然一阵惭愧。兽兽只是认得字而已,它并没有什么机会像今天这样正正经经地拿着笔写字,可是为什么,它的字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一只松鼠写地呢?如果把我的字拿出来跟它的比一比,说不定我的字更像松鼠写的…… 兽兽以胖瘦来区别那两个人,瘦的那个就是在我窗前一闪而过的那一个。 胖的问瘦地,怎样? 瘦的说,殿下一直都在,我不敢靠近,殿下走后我才过去,原来那东西是被她藏在一个娃娃的肚子里。 胖的说,她把东西交给殿下了? 瘦的说,好像是,这件事要禀告三长老吗? 胖地说,再等等,看看她要去云台山做什么再说。 我看得一阵心惊,小洛带在身边的两个手下竟都是那个三长老地人,三长老显然跟他不合,那他不是很危险么?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五十一章 销魂蚀骨 我放下纸转身往外走,这件事必须告诉小洛。夏箜篌拉住我,笑着问:“要干什么去?报信么?” 我点点头,他笑得高深莫测:“不妨再等等。” 我瞪着他,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程府管家却在外面大呼小叫地跑了过来:“夏公子,西门姑娘,老爷完全清醒了,要见你们……” 他终于完全清醒了,我振作起来,他醒了,我就可以领银子了。 我和夏箜篌跟着他往程员外会客的屋子走,路上遇到一个家丁带着小洛也正朝这边走来。程员外在屋子里的软榻上靠着,脸色是大病初愈的苍白,眼睛却很有神采,想必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 我们三个进了屋坐下来,程员外笑着问:“昨日管家高兴得糊涂了,竟没有问清楚是三位中的哪一位找到的莲花猪?” 我厚着脸皮说:“是我!” 程员外一听说是我找到的,脸上的表情竟有点遗憾,大概是相中了夏箜篌和小洛,想招来做女婿。我不等他脸上的遗憾之色闪完,马上加了一句:“不过这两个人跟我是一起的,是我哥哥。” 夏箜篌只是眨了眨眼睛,小洛似笑非笑的目光已经朝我瞟了过来,我假装没有看到。 程员外一听果然笑了,回头叫管家拿了一叠银票出来,由管家扶着,打着颤走到我们面前,客客气气地说:“这次如果不是你们兄妹三人,老夫这条小命就算是交待了,老夫言出必行,这里是承诺过的五千两银子。wap.zzzcn.com” 他还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把银票给谁,我一伸手接过来谢了他。他对那五千两银子显然不太在意,坐回去试探着问:“不知二位公子可曾娶妻?” “娶了。” 夏箜篌小洛异口同声。这两个不诚实的家伙! 程员外好失望。失望的或许不只程员外,还有在内室里偷听外面谈话的程小姐。我看见屏风旁边帘子一动,一幅湖水绿色的裙摆擦过屏风,人往里面走了。虽然只瞥到了一眼,却也看清了那女孩的样子,还真挺美的,那个下人没有骗我们。 领了赏钱各自回去吃早饭。大概是有程员外发话,早饭十分丰盛,看得我直要流口水。已经坐到桌边拿起了筷子,却被夏箜篌拉住:“跟我来。” “干什么?你不饿吗?” “晚了就看不到了,跟我来吧。” 我一头雾水地被他拉着往外走。却发现离小洛他们住地东边客房越来越近。正主人们的早饭时间,程府的下人们来来往往的,院子里脚步声和说话声十分混杂,我和夏箜篌贴着墙根轻轻走过去,只有几个丫环看见夏箜篌想打声招呼叫声夏公子。一路看中文网首发zzzcn.com却被他比了个嘘的手势,一个个红着脸乖乖不出声了。 我和夏箜篌藏在树后探头去看,小洛他们把桌子摆到了里面那重院子里。和那两个手下正围在桌边吃早饭。 一个手下伸筷子要夹盘子里的卤鸭舌,小洛忽然慢悠悠地说:“小九,你还是别吃这个的好。” 叫小九地是那个瘦子,听见小洛的话愣了愣,笑着问:“这鸭舌做得不好么?” 小洛夹起一只鸭舌尝了尝,笑道:“谁说不好,美味得很,不过你似乎不能吃荦。胖子。你也一样。” “殿……殿下?”小九和胖子对望一眼,搞不清小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小洛吃得津津有味,笑眯眯地看了看他们:“我提醒你们是好意,不然你们一个不小心沾了油腻荦腥,恐怕会全身溃烂。痛苦难当……” 那两个人一听冷汗顿时顺着额头往下流,手里的筷子哒哒地敲着桌子边。是因为抖得太厉害了。两个人忽然一齐扔了筷子,从椅子上滑了下去,扑通扑通,一左一右跪在了小洛两边。 小洛却是眼皮也不抬,仍旧慢慢吃菜,他无论什么神情、做什么事,样子都是那么好看,只是眼前的情形实在诡异得让人心里发凉。胖子连叩了几个响头,颤声说:“殿下,小地做错了什么事?” 小九也跟着叩头,声音抖得比胖子还厉害:“小九一直对殿下忠心耿耿……” “是么?”小洛终于放下筷子,一手一个把他们拉起来,让他们坐下,笑着说:“忠心就好,放心吧,不会要你们的命。” “殿下,能……能告诉小九,是什么毒么?” 小洛瞥了他一眼:“不是毒,是蛊。” 他展颜一笑:“你们乖乖听话,这蛊是不会发作的。只是要忌荦腥,忌女色。这也不错嘛,对身体有好处。” 胖子忽然又跪了下去,涕泪横流地说:“殿下,胖子说实话,胖子不是存心不忠,是三长老把我老爹给带走了,我实在是被逼得没办法呀……” 小洛没说话,小九也跪下来说:“我……我刚过门的媳妇被三长老抓去了……” 小洛轻声说:“三长老的处事手段,你们还不了解么?” 那两个人大惊失色,小洛继续说:“人既然被带走了,十有八九是回不来了,你们好糊涂啊。” 那两个人身子抖得像筛糠,伏在地上低声哭起来。 小洛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淡淡地说:“这种蛊,叫作销魂蚀骨蛛,它在你们住地地方结了网,把那网取下来烧化了,溶在水中,你们喝下去,这蛊就下好了。是不是很巧妙?” 他拿起筷子吃了口菜,又说:“中此蛊后,每隔两个月都要来我这里,让这只小蜘蛛咬上一口,否则就只好尝尝那销魂蚀骨的滋味了。不过这蛊一年后自解,所以你们也不必太担心,只要喂养得当,这只蜘蛛要活上一年,应该不成问题。” 胖子和小九伏在地上连连称谢,小洛笑着说:“起来吧,外面人来人往的,你们就不嫌丢人么。” 那两个赶紧听话地爬起来,我看得全身发冷,简直无法把昨夜跟我在一起地那个小洛和眼前的小洛联系到一起。夏箜篌轻轻一拉我的手,带我离开那里。 我问他:“你怎么知道小洛下了蛊?” 他说:“洛公子离开你的房间后,直接去了那两个人的房间,那两个人却因为要去你那里窥探而不在屋中,他去他们房里收起一只指甲大的蜘蛛,又把蛛网烧化溶在茶壶里,这些我都看见了。” 我心里五味杂陈,原来小洛根本就用不着我替他担心,可是他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小洛吗?就在昨夜,他望着我时眼神清澈,笑起来还是少年时的模样,可是就在刚才,他说话地语气和神情,还有那个歹毒的蛊,都让我心慌。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五十二章 留下买路财 我和夏箜篌吃完早饭就上了马车,之前看到的那一幕,令我心里始终像有什么东西在狠狠地揪着。我自然知道小洛若想自保,也只能这样,我只是没想到他的处境这么危险,这么难。那这四年里,他是怎么过的呢?我相信苦难会加速一个人的成长,所以,小洛不可能还是当年在西门府里时那个天真的少年——而且,当年的小洛,也未必真的天真,他只是在面对我时,没有多少保留罢了。 我长叹一口气,开始啃鸭脖子,这是程府管家在我们临走前硬要我们带上的,是他老伴做的。程员外一清醒过来,老管家就慈祥得好像圣诞老人,还塞给我们一封介绍信,说我们往西南走,今晚准会留宿在汝州,他有个侄子在那里开客栈,我们去了可以给我们算便宜点。 兽兽仍然不爱搭理我,窝在夏箜篌怀里睡觉。其实这一段路有些颠簸,我也想靠在夏箜篌怀里睡一觉的,可是每次我稍微靠过去一点,都会被兽兽蹬鼻子抓脸地赶开。而它还仗着自己是一只松鼠,说的鼠语我都听不懂,在那里对我破口大骂…… 昨夜说了一夜的话,在车里颠啊颠的,虽然很不舒服,我还是啃鸭脖子啃到一半就睡了过去。半梦半醒间只觉得有人把我手里的半截鸭脖子拿走,又伸手揽过我的肩,借了个肩膀给我靠。于是在梦里我追着夏箜篌跑啊跑,让他把我的鸭脖子还给我,跑着跑着脚下忽然绊到一个大树桩,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前扑了出去。 “咣当”一声巨响,我吓得猛地睁开眼,发现马车已经停下了,车身向前倾斜,好像是车轮陷进了一个大坑里。要不是夏箜篌挡着。我说不定真的像刚才那个梦一样飞扑出去了。 外面一阵喧哗,马蹄声阵阵,还有几个人七嘴八舌地嚷嚷着:“啊哈,又是一辆!”、“爷们儿今天生意真好!” 夏箜篌扭头冲我一笑:“碰上劫道的了。http://wap. http://wap.zzzcn.com” 我们的车夫已经被人像拎小鸡似地拎下了马车,紧跟着车帘被人用刀背一挑,一个粗壮的大汉往车里看了一眼,眼睛瞄到我身上。吃吃笑着说:“车里还有个小美人哈!” 外面的人顿时激动起来,大喊大叫着冲上来好几个人,扒着车门往里看。 我正因为早晨小洛的事心里郁闷,又被兽兽骂了半天,心里很纠结。看见挤在车门口地几张丑八怪脸就火往上撞,照着那几张脸一人踩了一脚,第三个人身手十分敏捷,不只没被我踩到,我的鞋子还险些被他一把抓下去。 他那一抓落了空。见旁边金红色的影子呼地闪过,以为是什么厉害暗器,忙闪身跃开。其实那只是兽兽见不得有人欺负我。冲上来帮忙而已。它虽然骂我骂得凶,这种时候还是肯跟我一致对外的。 我回头看一眼一直坐在那没动的夏箜篌:“哎,你当保镖的怎么坐在那一动也不动?” 他笑着说:“我要是一动也没动,你的鼻子现在已经扁了。” 外面地强盗们在同伙被踩翻后一片哗然,围住马车不敢靠前,夏箜篌拉住我的手从车里一出去,就有几柄大刀从四面八方齐刷刷指住了我们。 大概是之前有人被踩过了。加上我和夏箜篌又不怕他们,这些小山贼反而心里没了底。有几个壮着胆子喊:“这对小夫妻,我们不劫色也不伤人,乖乖留下钱财就放你们走!” 我轻声跟夏箜篌说:“我老家那边,在很多很多年以前,劫道地人都会说,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这说词是不是比他们的规矩多了?” 夏箜篌笑着点头,正想说什么,远处那串肉枣中忽然爆出一声呐喊:“西门姑娘救命……”那人的喊声一下子被看守他的人给踢得咽了回去,团着身子直哼哼。 他这一喊,我终于想起为什么刚刚我会觉得那串肉枣里有个人特别眼熟,原来这个喊救命的,就是我曾经碰到过两次地那个小白脸!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没想到我和这个小白脸这么有缘,连被人劫个道,都会遇上他。虽然我们结的不算什么善缘,我却不能不救他,因为他让我想起禽兽。 围着我们的强盗中有一个是头,就是那个差一点抓掉我鞋子地人,见我和夏箜篌迟迟不动手,只是朝那串肉枣张望,扬了扬手中长鞭,出声喝道:“小夫妻俩想清楚了没有?” 他们一口一个小夫妻,听得我很窘,拍了拍夏箜篌的肩说:“揍他们。” 纵身而起飞向那串肉枣,身后一片惊骇之声,跟着就是一阵乒乒乓乓的金属相击声,不知道夏箜篌在后面做什么。我已经到了小白脸面前,两个看守他们的人想拦我,却又见我是飞过来的,犹豫着不敢靠近,反而一步步往后退。 我不理他们,蹲下去一刀割了那串肉枣身上的绳子,小白脸从地上爬起来,兴奋莫名,冲着我一揖到地。我回头看了看夏箜篌那边,却看见那几个围攻他的强盗被强盗头的长鞭缠住了脖子,在地上滚成一团,苦苦挣扎,长鞭地另一头却提在夏箜篌手里。之前被他们拎下马车的车夫缓过气来,正冲上去一脚又一脚地踩他们,嘴里一顿乱骂。 夏箜篌笑眯眯地站在一旁看着,忽然温言道:“我不伤你们性命,乖乖留下钱财就放你们走,如何?” 我差点笑出声来,那强盗头子在泥地里连连点头,夏箜篌手上鞭子轻轻提了提,从那几个人脖子上松开,那几个人瘫在地上大口喘气,连连咳嗽。 我带着小白脸他们走过去,看着地上那几个强盗渐渐喘过气来,一翻身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把身上的散碎银子和铜钱全掏了出来,几个人加起来也没凑够二两银子。想想也是,劫道的身上带那么多银子干什么呢。 夏箜篌忽然问那强盗头子:“看你手下几个兄弟的功夫,似乎都是你教出来地?怎么每个人刀往前劈时都耸左肩,跟你的毛病一样?” 那人答道:“是,都是小人教地,大侠眼光厉害。” 夏箜篌又问:“你们手上的老茧,倒像是长年种庄稼的,怎么不好好种地,干上劫道的营生了?” 那人忽然有些哽咽:“大侠的眼睛实在厉害,小人们确实都是些庄稼汉。只因村里男人们外出种地回到家中,发现家里的女人全被贼人给先……先奸后杀,老人孩子都被掐死,连五脏六腑都给掏空了……那伙贼人当时刚走不久,大家抄起家伙去追,结果只剩下我们几个人,其余的都死了……”他忽然看了我一眼:“那些人……就像这位姑娘一样……会飞!” 广告啦月亲们看过来,有pk票票没有投的,请支持一下某衣的姐妹南楼听风,她的《既生花何生柳》正在pk中,小菜简介下方有这本书的链接,写得很好看哦,粘几段读者评论给大家看: 天天听群里某某人说,咋滴这么好看,咋滴这么好看,咋滴这么好看………… 听烦了喷火之…………带着砸场滴心情来看,一看之下!!惊艳之! 于是某群里又多了一只应声虫!!! 咋滴这么好看,咋滴这么好看,咋滴这么好看………… 发表人:水云静子用户类型:普通2008-11-2922:30:00回复 昨晚才把大人的发的章节看完,文笔很不错! 我有理由怀疑大人是不是某某耽美大神换了个马甲? 今早再看到这里这么多耽美前辈捧场,我更加的怀疑 (请让我怀疑吧)要不然,我真的没法活了,同是新人,看了你的书,我感觉自己怎么写的那么烂呢?我不要啊(嘶吼) 还有大人的书名(嘿嘿笑下先),我敢肯定大人一定是故意滴,起码我第一次看到的反映就是——花柳?哈哈哈 会继续支持大人的书的加油了!向你学习!(敬礼 发表人:鱼香香用户类型:普通2008-12-49:11:11回复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五十三章 预感 我有些不敢相信,妖族人杀杀我也就罢了,竟会胆大包天跑到人族来屠村? 夏箜篌说:“哪有人会飞的,是轻功特别好么?” 那强盗头连连摇头:“小人绝不敢骗大侠,小人的功夫虽然不济,可小时候拜的师父却是个轻功高手,所以,是不是轻功还是分辨得出的,那些人的确是会 我问他:“这件事官府没管么?” 他咬了咬牙说:“官府查了一阵子,最后也没查出什么头绪,还有人疑心我们村子冲撞了什么妖邪之物,后来整个村子一把火就给烧光了,我们无家可归,只好干起了这个……” 这些人倒是怪可怜的,可也不该胡乱劫道,劫一劫小白脸他们那种人也就是了,为什么连我和夏箜篌坐的这种普通马车也要劫。 我指了指小白脸跟那强盗头子说:“你们以后要劫,就劫他们这种人,像我们两个这样的普通百姓,你们还是高抬贵手的好。” 我说到“普通百姓”时,那强盗头子还忍得住,他的几个手下虽然怕我们,却还是不由自主露出一副被雷到的表情。 小白脸他们一共四个人,坐的是辆二匹马拉的大车,被劫了这么一次后那车始终跟在我们这辆马车后面。一直到汝州城门口仍然不离不弃。 进了城我们的马车在程府管家说的客栈前停下,小白脸从后面的马车几步抢上前来,说是所有花费都由他们来出,他还要请我和夏箜篌去吃饭。 我直接问他到底要去哪,他嗫嚅着反问我们,是不是要一直往西南走,如果顺路。可否一路同行。 就知道他是打这样的主意,但是想到他们不过是几个商人,除了劫道的也不会惹上别地麻烦,跟他们同行还省了我们一路上的吃住钱,不答应白不答应。 我摆了一会谱也就同意了。高高兴兴跟着小白脸去吃饭,夏箜篌却像有些心事似的,一路上都不怎么说话。 饭桌上我问小白脸——其实他叫何喻,我问他最近有没有去妖族那边,听到什么新鲜消息没有。 他想了想说。听说妖族太子就要大婚了,太子妃是西门将军的掌上明珠,大婚的日子好像定在年底……zzzcn中文网,手机访问wap,zzzcn.com。说着又想起了打掉他门牙的禽兽。小心翼翼地问:“那年那位公子,又出远门了么?” 我一愣,这才想起上次碰见他,我骗他说禽兽出远门了,兽兽在我腿上轻轻叫了几声,好像在哭一样,听得我一阵心酸。 他倒挺怀念禽兽的,说起自己经过那次事情后。轻浮跳脱地毛病改了不少,连家里长辈都开始夸赞他,渐渐肯把家里的生意交给他。 没想到禽兽当年让他掉了一次门牙,竟把这个纨绔子弟改造成了大好青年,他如果还活着。知道了这件事,一定很得意。 现在已经是秋天。年底办婚事的话,现在西门府里应该已经在忙碌了,西门府里前些年一直是小轿子不停进门,抬进一房又一房小妾,往外嫁人这还是头一次。其实我挺想回去看一看的,而且我有些怀疑这婚事恐怕到时候会出乱子。西门凉儿外表虽然柔弱,可她骨子里流的是西门将军地血,我相信她内里一定比我彪悍得多,她那么爱小洛,怎么可能甘心嫁给猥琐又卑鄙的太子呢。 她不会离家出走去找小洛吧……如果那样的话,可是很热闹啊。我已经跟小洛说好在云台山等他,不要中间又出了什么岔子才好。 我在这边胡思乱想,何喻却怕冷落了夏箜篌,殷勤劝酒,夏箜篌不拒绝却也不搭理他,何喻只好赔着笑一杯又一杯陪着他喝。 我按住夏箜篌的手问他:“你怎么了?为什么喝这么多酒?会醉的。” 他冲我一笑:“我若又醉了,你还翻窗来找我么?” 他这么一说,何喻有点吃惊,我却只觉得他地情绪似乎很反常,把杯子从他手里没收了。他笑了笑也不坚持,拿起筷子开始吃菜。 吃完饭回到客栈,我跟着夏箜篌进了他的房间,他扭头看着我问:“你还不回去睡觉?明天还要起早赶路。” 我扯着他的袖子说:“你如果有什么烦心地事,可以跟我说么,就算我没用帮不上忙,起码能跟你一起分担……” 他握着我的手笑了笑:“没有什么事,只是白天听了那两个村子的惨状,心里有些难过而已。” 他拉着我往我的房间走,到了门口望着我微笑着说:“好好去睡觉吧,不然明天又要跟兽兽抢地盘了。”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他或许一转身,就会在我看不见的角落里收起笑容,神情郁郁,我心里就一阵难过不舍。 他低头轻轻碰了碰我的额头,嘴唇在我唇上轻轻一触,然后把我推进房里去,看着我关上门。我靠在门上,心里竟有一丝钝刀子不断拉扯般的疼痛。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隐约听见门外似乎传来一声叹息,这叹息声听得我一阵心慌,蓦地想起在宝光寺那一次,一声叹息之后他就没了踪影。转身猛地拉开门,却看见他垂着眼站在门外发呆,没防备到我会突然开门,抬起头怔怔地望着我。 “夏箜篌,你不要走。小……小洛,我还有把握找得到,可是你……你走了,我不知道该到哪里找你,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找到你……” 我说着说着有些哽咽,他有些诧异地拥住了我,柔声说:“你怎么会以为我要走?” 我伸出手像只八爪鱼一样死死抱住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可是你忽然心情不好,我心里有一种很坏的感觉,还听到你在门外叹气……” 他默然,然后轻声说:“今晚我在这里陪你,我不会走地。” 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发现自己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只是,那种糟糕的感觉为什么这样强烈,强烈到即使实实在在地抱着他,我还是觉得,有一天他会再一次从我身边走掉,一丁点线索也不给我留下。 (每天都习惯更完了看一遍,vip章节里有些不知道是不是系统bug,搞出来的结果还真够雷人的,比如逗号给你改句号,还有个更雷地是“的”、“地”不分,很多地方错乱得好销魂……)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五十四章 妖怪的孩子 昨晚折腾了一夜,今天又赶了一天的路,我们俩都很疲倦,我靠在他身上抓住他的手,很快就睡着了。半夜里忽然觉得他在动,先是轻轻挣脱了我的手,然后扶起我,让我躺回枕头上,又替我掖好被子。他的动作很轻很轻,生怕惊醒了我似的。可我明明已经醒了,为什么睁不开眼睛,我害怕起来,拼命想要睁开眼看一看,却听见他走到门边,略停了停,拉开门走了出去。 我终于睁开了眼睛,他果然已经不见了。我心里存着一点希望,下了床出门跑到他的房间门外,心里忐忑着,抬手拍了拍门,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我轻声叫他,没有人回答。心里升起一丝绝望,用力把门推开,正想进去看一看,却忽然听见他在旁边吸着气说,要被你打死了…… 猛地惊醒过来,一睁开眼就看见他满脸苦笑,一只手揉着自己的胸膛,另一只手正帮我擦去额头的冷汗。 他问我:“做了什么梦?在打什么人?” 我讷讷地说:“我是在敲门……我梦到你又不见了,去你房间找你。” 他怔了一下,轻声说:“上次是我不好,不过你敲门敲得真粗鲁啊!” 我哼了哼说:“我本来就是个给人洗脚的丫头啊,我又没念过书,又没爹娘管,好不容易遇到个师父,整天就知道游山玩水……” 夏箜篌忍不住笑起来:“你师父一定很喜欢你。手机小说站http://wap. http://wap.zzzcn.com” 我仰起脸看他:“你怎么知道?” 他笑着说:“这么可爱的孩子,谁会不喜欢呢。” 我点点头,看着他的笑脸,又想起那个一直搁在我心里的问题,于是缠着他问:“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他看了看我,没有再敷衍,想了一会说:“第一次看到就喜欢了。” 我第一次看见他。他正在酒楼外管闲事,他第一次看见我……我正在湖里洗澡! “为什么以前我去那个湖里捉鱼,从来都没碰到过你?你是不是看见有人在洗澡,特意跑过去看,还假装钓鱼?” “我……”他摸了摸下巴:“我是那样的人么……” 我郁闷地说:“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他摸摸我的头发,哄孩子似地说:“乖乖睡觉吧,睡得太少会瘦地。” 我怒视他:“你不是嫌我胖吗?瘦了还不好!” 他笑眯眯地说:“瘦了抱起来硌手啊。” 我瞥了他一眼。http://. http://.zzzcn.com忽然想到一个人,忍着笑说:“西门将军有一个小妾,本来很苗条,生了个孩子后就像充了气一样胖起来,将军从此不再碰她。有一天她找将军去哭诉。将军说,我不是不疼你呀,你要什么我都给,只不过我已经抱不动你了,其实每天洗澡的时候我都还是会想起你……” 夏箜篌眨了眨眼。笑着问:“西门将军的浴室里,有一只很大的桶么?” 我说:“是啊,那只桶很大很大。西门将军看到那只大桶,就想起那个小妾。不过那个女人没脑子,没有听懂将军的意思,还是很高兴的。” 我看看夏箜篌:“男人真挑剔,瘦了嫌硌手,胖了又说人家像只桶。所以我妈妈跟我说,男人绝情起来最可怕。” 他笑了笑没说话,兽兽睡得迷迷糊糊爬起来。在我们身边找了个小小的空位子,挤在里面团成一个球继续睡。 我摸了摸兽兽温暖地小身体,决定向它学习,乖乖睡觉。夏箜篌却贴着我的耳朵轻轻说了句:“就算你也变得像只桶,我还是一样喜欢。” 第二天中午在路边的小饭馆吃饭时。夏箜篌向一个伙计打听附近有没有哪个村子近两年出过事,那伙计连连点头说。往西三十多里有个虎牙村,大概两年以前出过事,全村人都被杀了,官府把消息封锁了,可是附近的老百姓都知道这件事。 夏箜篌又问那村子里一个也没活下来吗,那伙计说还是有几个活下来的吧,有些人出去探亲访友回娘家地,就躲过一劫。他忽然扭头问掌柜:“五叔,有一家女人很会做鞋子的,那家是不是活下几 掌柜想了想点点头:“那家人姓于,女人带着三个孩子回娘家,逃过一劫,后来好像改嫁啦。” 夏箜篌问:“知道她嫁到哪去了吗?” 掌柜说:“继续往南走,有个狗牙村,大概是嫁到那去了,赶集的日子她好像还出来卖鞋。” 我问夏箜篌:“你打听得这么仔细干什么?想找那个女人么?” 他皱着眉说:“只是觉得掏空内脏这件事有些古怪,不知是被传走了样,还是真的。” 听他说起掏空内脏,我心里一动,想起太子府被杀的二管家,他也是被掏空了内脏,可是二管家明明是被冬儿地哥哥杀死的,冬儿是灵族人,她哥哥自然也是灵族人。我忽然发现我居然漏掉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从来没有仔细想过——冬儿地哥哥是怎么杀死二管家的? 我想起南都石曾说过的话:“如果是轻功好的,从房顶进到屋中,一样可以不留痕迹地杀人……这世上能飞檐走壁的,并非只有妖族。” “这世上除了妖族,还有什么人会飞呢?”我喃喃自语,想起小洛,他不是妖族,可是他能飞,那他的族人中,会不会也有人跟他一样呢? 我们往西南走会路过狗牙村,刚好这天就是附近几个村赶集的日子。集市设在狗牙村旁一个废弃了的晒谷场,我和夏箜篌在集市里找那个卖鞋地女人,何喻和三个手下也分头去找。据小饭馆掌柜说,那女人右眼角有颗泪痣,长得很漂亮,可惜被那颗痣坏了面相,果然命不太好。 我们找到那女人时,她正守着一个小小的摊子哄怀里的孩子,那孩子一岁左右,哭个不停,附近有人说孩子准是饿了,弄了些粥给那女人。那女人拿了粥喂给孩子吃,那孩子却连嘴都不肯张,哭得越来越凶。 我摸了摸腰间的包,里面还剩下几块没吃完的小点心,点心很软,不知道这孩子是不是能吃。正想去跟那女人说话,却听见远远地有人在议论,说的就是这女人和她这个孩子地事。 “她那孩子是不是有什么病,怎么每次看见都哭个没完?” “嘘,别跟旁人说啊,我听说,她这孩子是不是她跟她男人生的。” “那是跟谁生的?” “前年她没改嫁过来时,她们村出事,你知道吧,我听人说,她当时根本就没回娘家,这孩子是那伙杀人的妖怪留下的种!”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五十五章 屠村往事 我把包里的点心掏出来,蹲在那女人面前递给她,她有些诧异,抬头看着我。 我笑着说:“这点心又甜又软,入口即化,小孩子应该能吃吧,我不是坏人。” 那女人犹豫了一下,道了声谢,接过点心喂怀里的孩子,那孩子倒真的停下哭声抿了一小口,却又继续大哭起来。 兽兽忽然从夏箜篌肩上跳下来,一下子跳到那女人膝上,歪着头看着那孩子。那孩子哭着哭着一眼看见兽兽,竟一下子止住哭声,伸出小手来摸摸兽兽,小脸上还挂着泪珠,就甜甜地笑了起来。这孩子长得很好看,笑起来十分可爱。那女人松了口气,抬头又向我道谢。 夏箜篌也蹲下来轻声说:“这位大姐,我们有件事想向你打听。” 何喻和他的三个手下已经转了回来,听见夏箜篌这么说,马上吩咐手下拿银子,把这女人摊上所有的鞋全买下来。 那女人有些吃惊,又有点害怕,我忙说:“姐姐别怕,我们真的只是想打听些事情,不过在这里说恐怕不方便……” 她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孩子,那孩子正用小手跟兽兽逗着玩,笑得露出两颗小白牙,她也不由得嘴角含笑,抬头看了看我们,点点头:“好,那几位就去我家里喝口热茶吧。一路看中文网首发zzzcn.com” 路上她告诉我们她姓石,嫁过来没多久丈夫就病死了。我们跟着她到了她家里,她家在狗牙村最边上的山脚,离其他人家很远,孤伶伶的一个小院。一进院门就迎上来三个孩子,大的八九岁,小的只有三四岁。 她家里很穷,屋子里几乎没几件像样的东西。三个孩子虽然小,却已经开始做家事,社间飘来烧饭的味道,那味道闻起来怪怪的,不知道煮地是什么东西。 石大姐去烧了水泡上一壶茶,那茶是黑乎乎的茶叶梗,何喻和三个手下看了看。都不肯喝。 我和夏箜篌却没那么讲究,边喝边问她:“石大姐,听说你原来是虎牙村的?” 石大姐一听见“虎牙村”三个字,脸色刷地惨白,捧着杯子的手抖了起来。眼圈也红了。那个三四岁大的孩子正在旁边哄小弟弟,一听见这三个字竟哇哇大哭。 我有些无措,夏箜篌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种女人孩子一齐哭的场面。 石大姐放下杯子,颤声招呼大女儿:“把她们俩带出去,叫三丫别哭了。” 她回过头来低声问:“你们想打听的。就是前年那件事么?” 夏箜篌柔声说:“是,不过,石大姐若不想说。zzzcn小说网我们就不问了。” 石大姐脸色白得吓人,我坐得离她近,伸手去握住她地手,她的手指很粗糙,手掌冰凉。她看了我一眼,低声说:“不知道你们打听那件事,是为什么?官府终于要查这案子了么?” 我说:“我们不是官府的人,不过这件事有些古怪。在京城里,发生过一件类似的事情,或许我们能查到些线索……” 石大姐抬眼盯住我:“妹妹,你们真能查到线索?” 她的眼神竟像是有些期盼,我怔了怔。夏箜篌已经答道:“如果这两件事是同一伙人做地,我们或许能查到。” 我看了他一眼。心里忽然有些发慌,如果这件事跟京城里那件是同一伙人干的,那就是说,屠杀了两个村子的凶手是灵族人,可我希望不是! 石大姐哆嗦着捧起杯子一口气喝干了杯里的水,像是要从那杯热茶里汲取力量,定了定神说:“那好,我都告诉你们。那是前年的正月,刚刚过完年,那天清早我们起得晚了些,还没睡醒就听见外面鸡飞狗跳,还有很多人地惨叫声……” 她的脸苍白的更加厉害:“我家那口子披上衣服就出去看,结果一开门就冲进一个人来,那人……” 她忽然停住不说了,眼神变得十分奇怪,又像是恐惧,又像是怀念,我呆呆地看着她,她却又抬头瞥了夏箜篌一眼,苍白地脸上竟有了一丝血色,低声说:“那人的模样,和这位公子一样好看……” 我的脑子有些打结,石大姐这个样子,怎么像是看上那个人了?莫非当年那次屠村她和三个孩子能活下来,是被那人给救了么? “那人一进来,就捏住了我男人的脖子,往身后随手一甩……”她顿了顿说:“我当时担心我男人,从床上爬起来,也顾不得身上衣服没穿好,就想出去看看,却被进来那人推了回去……” “然后……后来就有了那孩子……”她的语声低到几乎要听不见了。 我硬着头皮问:“那人跟那伙凶手是一伙的么?” 石大姐点点头:“他……他从我身上起来时,他的眼神不像刚进门时那么可怕,好像他刚进门时神志是不大清楚的,这时候我地孩子在外屋哭,他就冲了出去,后来……是他一直护着我们四个……” 她又喝了一杯水,停了一会才说:“他走了以后,除了我的三个孩子哭个不停,外面一片静悄悄,我爬起来跑出去一看……” 她牙齿不住地打架,眼泪汹涌而出:“那情形,就像到了十八层地狱……” 夏箜篌轻声问:“死去的人,都被掏空了,是么?” 她点了点头,伏在桌上痛哭起来。 我有些呆住,她说那个人长得很好看,又说那人神志清醒后救了她们母子,死去的村民都被掏空内脏,难道真是灵族人干的么?乌云曾说灵族似乎在做一种药,我问小洛时,他虽然不肯回答,却也没有否认,那些人真地是灵族吗?服了某种药物的灵族人…… 夏箜篌看出我在想什么,握住我地手说:“没查清楚前,不要乱想了。” 我垂下眼,心乱如麻。 石大姐哭了一会,坐直了身子说:“我改嫁到狗牙村来不久,后来的男人也病死了,村里人说我是凶命,要赶我走,村长不忍心,便让我搬得远些,我就带着孩子搬到山脚来了。这孩子一生下来就爱哭,脾气特别暴躁,但是他的样子,真像那人……”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五十六章 花间小镇 我跟夏箜篌说:“你能从脉相上分出人族和妖族,你去看看那孩子,看看他是哪一族的……” 夏箜篌刚点了点头,石大姐就盯着我问:“你说什么?我的孩子怎么了?” 我忙安抚她:“别担心,孩子没有事,你心里是不是一直在担心这孩子的父亲是人是鬼?” 石大姐盯着我慢慢点头,我说:“让这位夏公子去给孩子号一号脉,就能弄清楚了。” 石大姐看看我,又看看夏箜篌,终于相信了我们,让大女儿把孩子抱进来。她接过孩子把孩子的一只小手拿起来,让夏箜篌给孩子号脉。 夏箜篌伸指轻轻搭在那孩子腕上,眉峰渐渐聚拢,抬眼望着我轻声说:“妖族。” 我绷得紧紧的神经顿时松了下来,问他:“你能确定?不是骗我吧?” 他摇摇头,神色复杂:“骗你干什么,确实是妖族。” 石大姐紧张地问:“什么妖族?” 我说:“你可曾听说过,这世上除了人族,还有一个妖族?这孩子的父亲,是妖族人,他不是鬼。” 石大姐显然不知道有什么妖族,但听说这孩子的父亲是个大活人还是很高兴。 这事不是灵族人干的,我也很高兴。可是妖族人怎么会发疯跑到人族来屠村呢,难道是那个变态太子搞的鬼? 我们给石大姐留了些银子,答应如果这事查出眉目来一定回来告诉她。3z——小——说——网 上了马车夏箜篌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我却因为事情不是灵族人做的而满心欢喜,想要逗他高兴些,又不知道从何处下手。心里也有些画问号,这事是妖族人干的,他为什么这么郁闷?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像是感觉到我心里的疑问,看着窗外说:“我家离这不远。” 我愣住:“你有家吗?” 他转过头来笑了:“自然有的。不过家里没什么人,除了一个老母亲,就只有些下人而已,今天傍晚就能到花间镇,我家就在那里。” 我怔怔地望着他:“以前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除了你,我还没有跟第二个人说起过。”他低头吻了一下我的额头:“我已经三年没回去了,今晚就住在我家里吧。好么?” 我点点头问他:“你为什么那么久都不回去?你跟你娘关系不好吗?” 他笑了笑:“她喜静,独居惯了,而且她也不大愿意常常看到我,会令她想起很多往事。” “那你爹呢?” 他忽然不说话了,半天才挤出三个字:“不知道。zzzcn%小%说%网” 我对这个男人忧郁起来地样子完全没有抵抗力。每次他的眼神一放空,我就开始揪心了,这种感觉好像在我第一次见到他时就有。 我搂住他的脖子把他的头扳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欠你那一巴掌还你了,起码给我个笑容吧?” 他有些吃惊。嘴角终于翘了起来:“这样好像不够吧……” 我挥挥手:“够了够了,你不要得寸进尺。” “不够。”他低头望着我,一只手抬起我的下巴。眼看着就要吻下来,我一把抓起蹲在旁边看热闹的兽兽摁到他脸上,他忙往旁边闪,兽兽气得吱吱乱骂,肚子都气得鼓了起来。 他看了看好像一只球似的兽兽,轻轻舒了口气望着我说:“能遇到你真是我地福气,你总能让我的心情一下子就好起来。” 我捅了捅兽兽的肚子,被兽兽咬了一口。抬头问他:“你的心情经常不好么?” 他拉过我的手,轻抚上被兽兽咬出来地牙印,答非所问地说:“其实我有些怕我娘。” 我问他:“为什么?” 他笑得有些狡猾:“因为她总催我娶媳妇。” 被他耍了,我瞪他一眼,一低头发现兽兽也在瞪我。 傍晚马车果然进了花间镇。小镇不大,名字起得极贴切。一进镇子就闻到阵阵幽香,随处可见开着细碎花朵的桂树,夕阳照在花叶间,花朵上就像洒了一层淡淡的金粉。 夏箜篌的家在花间镇最南边,院墙高得惊人,两扇刷着黑漆的大门反着冷冷地光,仿佛连路人的偶然一瞥都会被毫不留情地拒绝。门上方悬着一块朱漆匾额,上书两个大字:“夏府”,原来他真的姓夏…… 何喻很识趣,听说这是夏箜篌地家,带着手下去住客栈了。我和夏箜篌站在那扇紧闭的大门前,附近的老街坊都好奇地打量我们。 夏箜篌抓住门上的大铜环敲了几下,很快有人来开门。开门的是个老太太,一看见夏箜篌,惊得眼睛瞪得老大,随即眼泪就流了下来,激动地说:“少爷回来了……”她话没说完竟扔下夏箜篌转身往回跑,一迭声地嚷嚷:“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她年纪已经很大了,跑得却非常快,一下子就进了二重院子看不见了。 夏箜篌拉着我进了门往里面走,才走了没几步就见十几个人迎面而来,个个喜形于色,见了夏箜篌却只是重复着念叨:“少爷终于回来啦!” 夏箜篌微笑着问:“我娘呢?” 几个人抢着说:“夫人在佛堂,这会应该有人去告诉她了吧!” 另一个人说:“我去做少爷爱吃的菜!” 还有的说:“快去给少爷泡桂花茶,把那套水晶杯子找出来!” “少爷的房间每天都打扫地,连被子都是昨天刚晒过的。” “少爷的书也常常晾晒,一本也没被虫蛀过!” “周婶做的布鞋少爷不是说最舒服吗,我去给少爷找出来……” 这些下人全是女人,七嘴八舌的,激动得完全无视站在夏箜篌身边地我。夏箜篌拉着我脚步不停地往里面走,我笑着问他:“你三年不回来,真是因为怕你娘么?是怕了她们吧。” 夏箜篌扭头看着我笑:“她们太高兴了,还没反应过来,晚一点就会缠上你,你做好准备。” 夏家不大,总共只有三重院子,院里也是桂树飘香,跟外面的有些不同,夏家种地都是开白花的,香气清淡许多。我们俩说笑着,已经到了佛堂门口。 我忽然想起,夏箜篌来看他妈妈,我跟过来算什么呢,想抽出手闪到一边去,手却被他死死握着。一到了佛堂门口,他脸上的笑容忽然淡去,整个人像根钉子一样笔直地杵在那里,冲着背对着门跪在蒲团上的一个女人轻声说:“娘,我回来了。” (今天也是二更,晚上六点多还有一章)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五十七章 黄道吉日 (第二更) 夏夫人身子轻轻一颤,却没有动,仍旧低头诵经。 弯腰候在夏夫人身边的一个中年妇人悄悄退出来,轻声对夏箜篌说:“夫人还是那个习惯,有天大的事也得等她念完那段经再说。”她顿了顿说:“少爷回来了真好,夫人其实很想念少爷,经常去少爷房里一坐就是大半天。” 夏箜篌点点头压低了声音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妇人走了,我轻声跟夏箜篌说:“你刚回来,我不方便跟你一起进去,在外面等你吧?” 夏箜篌还没答话,里面的夏夫人却已经念完了经,说了句:“既然来了,就一起进来吧。”她耳朵倒很灵,我说得这么小声也被她听见了,她的声音很温柔,听不出一丝情绪的波动。夏箜篌终于放开我的手,进去挽住夏夫人的手,把她从蒲团上搀起来。 她让我进,我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临进门前把兽兽放下,兽兽很懂事地跳到旁边的桂树上,我转身进了佛堂。 夏夫人已经转过身来,看着我放下兽兽,微笑着说:“这孩子倒挺懂事的。” 佛堂里光线昏暗,她刚转过身时我没看清她的样子,听见她夸我,抬眼冲她笑了笑,却不由得呆住——夏箜篌的妈妈好美! 她比我想像中年轻得多,看上去好像才三十出头的样子,眼波温柔,神态宁静端庄。http://. http://.zzzcn.com她的容貌好像仙子,没有一丝烟火气,我甚至觉得她起路来连灰尘都不会沾上她的鞋底。她身上好像笼着一丝淡淡的幽香,这股幽香极淡,可是佛堂里混沌不明的香火味和外面飘来的桂花香都无法把这香气盖住。 我有些明白夏箜篌为什么说怕她了。他妈妈太美好了,好像圣母,咳咳,我也有点怕…… 她不再说话,夏箜篌挽着她的手往外走,从我身边经过时冲我使眼色,让我跟在后面。我只好默不作声地当尾巴。 路上碰到几个下人,刚刚看到夏箜篌时还热情得很,这会有夏夫人在,一个个都安静下来,目送我们进了一间小花厅。夏箜篌伺候夏夫人坐下。转过身来把我拉到夏夫人面前,笑着作介绍:“这是西门姑娘,叫西门小菜。” 我有些不自在,看了他一眼,发现他面对夏夫人时。已经不像在佛堂门口那一瞬间那么僵硬。 夏夫人轻轻笑着说:“小菜,这名字有趣。”她目光一转,看了一眼门口。冲我笑道:“让那小家伙进来吧。” 没等我反应过来,兽兽已经嗖地蹿进来,不由分说跳到我怀里,看了看夏夫人,竟忽然不好意思起来,要往我衣服里钻。 我赶紧制止它这种丢人地行为,把衣襟整理好。 夏箜篌说:“这只松鼠叫兽兽,它听得懂话。http://. http://.zzzcn.com” 他说着像要试验给夏夫人看似的。笑着问兽兽:“兽兽,你要不要尝尝最新鲜的桂花糕?” 兽兽很给他面子,立即点头。 夏夫人轻笑出声,把目光从兽兽身上收回去,又朝我看过来。柔声问:“西门姑娘愿意在这多住几天么?” 我虽然想早点去云台山,可人家母子三年没见了。夏夫人又问得这么温柔,我连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就点头了。点完了头忽然发觉夏箜篌在一旁望着我笑,我顿时有种中了圈套的感觉。 夏夫人见我点头,满意地笑了,转头望着儿子,语出惊人:“苍儿,你很喜欢西门姑娘,是么?” 这个问题为什么要当着我的面问啊,你们娘俩私底下勾通不行么……不过,苍儿?苍蝇的苍还是沧海地沧?是夏箜篌的小名还是真名呢? 夏箜篌郑重其事地答:“娘,孩儿非常喜欢西门姑娘。” 夏夫人点了点头说:“你叫人去给西门姑娘安排住处没有?” 夏箜篌说:“请娘安排吧。” 夏夫人笑着说:“我安排?那就挨着我的房间吧。” 夏箜篌有些不情愿地叫了声娘,竟带着点撒娇的味道,听起来真是好神奇。 夏夫人打趣他道:“挨着我怎么了?你怎么那么不情愿?那……东边那间怎么样?” 夏箜篌立即点头:“东边好,就依娘的意思吧。” 我严重怀疑“东边那间”,可能离夏箜篌地房间很近!事实证明我的怀疑一点也没错,夏夫人安排这间屋子给我住,明显是为了方便他儿子骚扰我,就像现在。 夏箜篌带着我来看我的房间,指着斜对面只隔着一道竹篱笆的一间屋子说,那就是他的房间。他搂着我地腰把我拉到怀里,微笑着说:“娘很喜欢你,她已经很多年没跟人开过玩笑了……今天一定是个黄道吉日,你那一脚,我现在要索赔……” 这也太跳跃了,我完全没有防备,他的唇已经压了过来,我来不及抵抗就缴械投降,被他吻得晕晕乎乎,他的呼吸也有些乱了,离开我地唇,望着我低声笑道:“你怎么咬人?” 我咬他了?我的脑子还有些迷糊,呆呆地问他:“苍儿是苍蝇的苍么?” “呃……是苍天的苍。”他纠正。 “那不就是苍蝇的苍……” “你到底叫什么?苍儿还是夏箜篌?” “只有我娘会叫我苍 他话说了一半忽然回手凌空一掌,掌风击出,把身后半敞的门给关上了。我一怔,就听见外面有轻快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渐渐近了,一个女人扬声说:“西门小姐,床帐要不要换一顶?” 另一个女人问:“桌上的花瓶颜色合意吗?” 夏箜篌替我答道:“没什么要换地,你们忙别的去吧。” 那两个女人听见他居然在房里,在门外轻声笑起来,转身离开了。 夏箜篌到窗边去往外看了看,回头笑着说:“一会还会有人过来,咱们换个地方呆着,这屋里的东西她们爱换什么就让她们换去。” 他拉着我转到到另一边的窗前推开了窗,从窗子直接跳了出去,窗外花丛旁边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路尽头就是那间佛堂。 我走在他身边,看着周围地树和房子,竟觉得有些恍惚:“没想到你的家在这么安静地小镇里,是这个样子的。” 他笑着问:“你以为是什么样子的?” 我摇头:“想不出来,总觉得很神秘,”我看他一眼,强调一遍:“你很神秘。” 他拉着我走到一棵松树前,在树干上仔细看了一会,指着上面的刻痕说:“这些都是我刻的,每年刻一道,你看这些刻痕,越来越高。” 树干上有十多道深浅不一的刀痕,我数了数,一共是十五道,最后一道刻得极深,好像当年刻下这记刀痕的那个男孩正怀着极大的愤怒。 我摸着那刀痕问他:“刻这个的时候,你在生气吗?” 他望着我手指下的刀痕,声音有些涩涩地说:“不记得了。”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五十八章 你是谁 我吸了吸鼻子,他现在不肯说没关系,来日方长。他忽然把我带到他家里来,一定是怕我总是疑心他又要突然走掉,想让我心里踏实一些。想到这一层,我心里一热,忍不住靠着他,环抱住他的腰,他笑着说:“我喜欢你这样主动……” “那小王八羔子又来了!”树丛后忽然有人说话。 另一个人说:“如今少爷回来了,家里有了男人,咱们不怕他们!” 那两个说话的女人只是路过,边说边走远了,我抬头看夏箜篌,他脸上也有一丝茫然,不知道是哪个“小王八羔子”又来了。 我跟着他到了前厅门外,一个胖胖的妇人过来悄声说:“这事少爷还不知道吧,京里图公公的干儿子前两个月升了官,是份干养着不用做事的闲差。那位图公公喜欢桂花,他那干儿子就打听到了咱们花间镇,一来就相中了咱们的宅子。已经来了几次了,夫人一直避而不见,那小王八蛋这两次的话越发过份了,估计咱们要是不答应,他就要抢……” 夏箜篌眉梢一挑:“图公公?那个背上长了颗大瘤子的图公公?外号叫作天宝神龟的?” 那胖妇人扑哧一笑:“少爷记姓真好,那么多年前说过一遍居然也记得。” 我跟他进了正厅,发现里面却并没有什么龟儿子。3z-小-说-网夏箜篌在正中的位子上坐下,我就坐在他旁边,他问旁边一个下人:“那天宝神龟的干儿子姓什么?” 那下人答道:“姓杜。” 夏箜篌点点头:“带他过来,我见见他。” 在京城紫湘茶坊里我已经见过他那副大爷样了,这会看他眼里闪着可疑的精光,直觉那姓杜的龟儿子大概要倒霉。 门外响起一串脚步声,一个年轻男人还没进来就已经笑道:“想不到杜某跟夏兄如此有缘,哈哈!” 他打着哈哈进了门。发现主人坐在座位上没有过来迎他,在门口微微一怔,脸上一丝阴云一闪而过,立即又笑得欢畅:“这位就是夏兄吧,小弟杜恒高。” 我差点忍不住笑,拿起旁边的茶杯来掩饰。他名叫恒高,却是个三寸丁。好在夏箜篌没有站起来迎他,否则简直一抬脚就能踩着他的脑袋。 夏箜篌笑了笑:“杜兄请坐。” 杜恒高笑嘻嘻地坐下说:“小弟实在失礼,不知道夏兄今日回府,两手空空就来了,改日定当备上薄礼来向夏兄赔罪。” 夏箜篌却不跟他客气。淡淡地笑着问:“杜兄多次来访,所为何事?” 杜恒高笑道:“小弟的义父五十大寿就快到了,他老人家一生最爱桂花,小弟慕名来到花间镇,发现整个镇子里。http://. http://.zzzcn.com夏兄府上地桂花开得最好,嘿嘿。” “杜兄想把夏某家中的桂树挖走?” “夏兄误会了,小弟愿出高价。请夏兄转让这座宅子,不知夏兄可否割爱。” 夏箜篌笑了笑:“我若不肯割爱呢?” 杜恒高眼中凶光一闪,立即又笑起来:“夏兄说笑了,不妨听听小弟报的价钱再决定啊!” 夏箜篌看着他,脸上似笑非笑地说:“杜兄请说。” 杜恒高满意地笑起来,伸出两根手指,夏箜篌眯着眼摇头。 他又加了一根手指,夏箜篌仍旧摇头。他咬咬牙,四根手指。 夏箜篌终于笑着说:“杜兄出的价钱,究竟是四十万,四百万,还是四千万?” 杜恒高愣了半晌。有些悻悻地说:“夏兄是在打趣小弟么,小弟最多可出到五万两。夏兄意下如何?” 夏箜篌表情迷茫,问道:“杜兄愿出多少?” 杜恒高干脆地说:“五万!” 夏箜篌看了看他,微笑着说:“杜兄请过来说话。” 杜恒高见他笑得斯文,以为他满意这价钱,或是怕了自己干爹的权势,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起身走到夏箜篌面前,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笑道:“这五千两夏兄先收着,算做订……”“金”字还没说出口,坐在那里笑得温柔斯文的某人突然翻脸,一个窝心脚蹬在了杜恒高的心窝子上,他这一脚并没用力,哪怕用上一分力,杜恒高恐怕也要从厅里飞出去放风筝了。虽然没用力,却也足够让杜恒高摔个四脚朝天,一直滑行到门口,手中几张银票也脱了手,在半空中飘来荡去。 我吃了一惊,扭头看夏箜篌,他向来温和地眼睛里罩了一层寒霜,冷冷地望着从地上艰难爬起来的杜恒高,语气森然:“回去跟你干爹说,想要这座宅子,让他自己来找我。” 他声音略提了提:“送客。” 夏府的下人虽然都是女人,却有好几个身上有武功,功夫似乎还不弱。一听见主人下了逐客令,不由分说过去提起摔得七荦八素刚刚爬起来的杜恒高就往外走。 杜恒高嘶声问:“你……你是谁?” 夏箜篌笑道:“我是谁,回去问你老子。” 我仔细看了看夏箜篌,长得跟人族太子和叶问天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却还是忍不住问:“你是皇上的私生子么?” 夏箜篌差点被茶呛到,一伸手捂住我地嘴:“不许再胡说了,被我娘知道就惨了。” 我愣愣地看着他,实在想不出除了皇上的私生子这种身份,还有别的什么身份能让一个人大爷成这样,又神秘成这样。 他收回手,指尖从我嘴唇上掠过,忽然笑着说:“我饿了,差不多该吃晚饭了。” 他拉起我往外走,我边走边问:“你踹了姓杜的小王八,不怕他带着人来找麻烦?” 他答得十分笃定:“他不敢。” “那你还不承认是皇上的私……” “你再胡说,我就换个法子堵你地嘴了。” 我乖乖闭嘴。 离饭厅还有段距离就闻到香味,我馋得直要流口水,可一想到一会要跟夏夫人同桌吃饭,又有点发愁。夏箜篌像是会猜心似的,笑着说:“我娘吃素,不跟咱们一起吃。我不在乎你的吃相……” 他忽然一脸不正经地凑过来悄声说:“你要是胃口好,把我吃了我也不介意地。” 我脸上一阵发烧,指着他跟兽兽说:“兽兽,咬他!” 兽兽一歪头,咬了我一口。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五十九章 杀 (加上了另外半章,这章很长的哦,其实还有一点没写完,可是我太困了,就放到下一章吧……) 夏箜篌母子三年没见,有很多话要说,第二天他在佛堂里陪了夏夫人一整天,我只好去找下人们闲聊。 夏府里的所有人都是二十年前一次江南水患中被夏夫人救了的,从此跟着夏夫人,到了花间镇,买下这所宅子安置下来。夏府里的主人只有夏夫人和少爷,夏老爷在什么地方、是什么人,夏夫人从来不提,她们也不敢问。少爷从小就跟着师傅学武,一年中在家里的天数十根手指就能数得过来。 我刻意打听了一下夏家有什么背景后台,怎么会连夏府的普通下人都知道宫里某位公公的外号。一整天下来我跟所有人都混熟了,却也没听到多少有用的消息。只有一个李婶说起,他们刚在花间镇安置下来不久,沐老爷子来过夏府。这位沐老爷子就是沐飞尘的爷爷,当时刚刚告老还乡。 我越来越觉得夏箜篌有很大可能是皇帝的私生子,不过这猜测对美丽高贵的夏夫人实在有些大不敬。 吃过晚饭洗完澡,我坐在院子里听一群女人讲她们的少爷。说着说着,话题绕到了少爷到了该娶媳妇的年纪这种话题上,话题一绕到这里,我就有些窘。坐在我对面的一个女人忽然望着我身后说:“少爷来了!” 回头一看,夏箜篌正远远地走过来,见我回头便停下来招了招手叫我过去。我刚要站起来,李婶忽然笑眯眯地说:“西门姑娘,咱们花镇有条桂花河,河上有座石桥,桥头有一家卖糕饼的铺子,有空记得去尝尝。” 她说这些话时。旁边几个人都笑眯眯地望着我,搞得我对那家卖糕饼的铺子很好奇。这两天吃了不少夏府里做的点心,比西门府里和太子府里的都要精致好吃,据说是夏夫人教她们做的。http://. http://.zzzcn.com夏府里做的点心已经是极品,那个小石桥边的点心铺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呢? 夏箜篌拉着我出了府,沿着外面地石板路往前走。花间镇人口少,大多是在镇里住了几十年了老住户。他拉着我一路走过来,经常有人打量着他,然后吃惊地说:“咦,这不是夏府的少爷吗?你好几年没回来啦!”夏箜篌只是微笑。 我问他:“你要带我去 “随便走走,今天一整天都没有看到你了。”他笑着说:“刚才李婶让你去尝什么?” “桂花河,石桥边的糕饼铺。” “冯记的点心,”他笑笑:“李婶一直信这个。” “信什么东西?” “冯记在花间镇开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这家糕饼铺里有一种点心,据说只给老板看着顺眼的人。是白送的,凡是吃到那种点心的人,都能遇到有缘人。呃,白头到老。”他说得有些漫不经心,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我,好像一白天没见到吃了很大地亏,这会要补回来似的。 我扯一扯他的手,示意他把目光从我身上移向左前方,一户人家的门前站着个提灯的人,看身形和衣着是个老太太。那老太太一直把灯举得高高地。试图照到我们身上来。 见我们看着她,那老太太眯着眼看着夏箜篌问:“是夏家少爷吗?” 夏箜篌好像并不认得她,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那老太太笑起来:“夏少爷不认得我啦?七年前我住你们夏家对门,我是……” “燕大娘!”夏箜篌终于想了起来。 那老太太笑着点头,看了看旁边的我问:“这是新过门的夏家少奶奶吗?” 我赶紧摆手:“不是不是……3z中文网,手机访问wap,zzzcn.com。我只是……” “暂时还不是,我正在努力。”夏箜篌笑嘻嘻地看我一眼。问燕大娘:“燕大娘怎么搬家了?” “我是来看女儿的,刚生了个儿子,你记不记得你五岁那年回花间镇,看到我女儿,还说长大了要娶她做老婆哩!” 燕大娘突然爆料,夏箜篌显然早就不记得有这么件事了,竟心虚地瞥了我一眼,笑着恭喜燕大娘抱上了小外孙。 燕大娘笑眯眯地说:“你不知道,我当时还真高兴了好几天,因为你说那话之前,我闺女刚在冯记吃到那个点心。”她笑着摇摇头:“后来你一年里也没几天在家里,我也就死了这份心。还是这位姑娘跟夏少爷般配!” 告别燕大娘,走得远了些,我问夏箜篌:“燕大娘的女儿漂亮么?你那么小就对人家起了色 “我怎么知道,我都不记得燕大娘家里有女儿……”他忽然握紧我地手:“我们去冯记买点心吧,试试老板看我们顺不顺眼。” 他加快了脚步,我几乎要跟着他小跑,没多一会就看见李婶说的那条桂花河和小石桥。月光和石桥都映在河水里,河面上还漂着被风吹落的桂花。桥头不远处有一家店铺挑出一只红色地纸灯笼,灯笼上用浓浓的墨写着个大大的“冯”字。很多小孩子正挤在铺子们口往里面张望。 我和夏箜篌才走近了,那些小孩子就七嘴八舌地说:“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有这么多外地人来买饼?” “一定是冯大叔的同心饼越来越有名气啦!” “大叔大叔,你什么时候肯给我一个同心饼尝尝呀?”原来那点心叫同心饼,看来今天除了我和夏箜篌还有些外地人光顾冯记糕饼店。花间镇很小,镇上来了外乡人是很受瞩目的,这些孩子年纪小不认得夏箜篌,自然把我们两个全当成外地人了。 夏箜篌悄悄告诉我,冯家糕饼铺每天关门前都会把当天卖剩下的点心白送给镇上的孩子们,这些孩子挤在门口就是在等着分点心。 冯老板四十多岁,长得和和气气好像个发面团。我和夏箜篌进门时他正在包点心,门口一共有十二三个孩子,冯老板面前已经放了八九个点心包。 听见有人进门,冯老板抬头看了一眼,笑眯眯地说:“马上要关门了,点心都卖光了,二位明天再来吧。” 我指着桌上那些点心问他:“这些不卖么?” 冯老板笑着说:“这些已经答应给那些孩子了,不卖的。” 他忽然望着夏箜篌仔细看了看,问道:“这位是夏家地少爷么?” 夏箜篌点点头:“冯大叔记性真好,我只在好几年前来过一次,你还认得我。” 冯老板笑着说:“是夏少爷长得好,整个花间镇再也找不出夏少爷这样的了。昨天我屋里的说夏少爷回来了我还不信呢。”他顿了顿说:“夏少爷难得来买点心,不能让你空着手回云,我现在去给你做!” 他说着把包好的点心分给门口那群孩子,就要进里间去做点 夏箜篌忙拦住他,他却笑着说:“我给夏少爷做同心饼,这东西就得现做现吃,夏少爷等等。” 听到他要做的是“同心饼”,夏箜篌有些意外,冯老板已经进后厨去做点心了,我轻声说:“看来他看你很顺眼,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夏箜篌低头在我还没干透地头发上亲了亲说:“就是不知道,我的有缘人是不是你……” 外面石桥上爆出一阵小孩子地笑声,原来那些孩子拿了点心没走远,还站在桥上远远看着我们。 我推他:“那些孩子都在看呢,你不要总做儿童不宜的事……” 他笑笑,拉着我从店里出来,在河边大青石上坐下,岸边的花瓣随风飘来,时不时地沾在衣襟和头发上。我扭头看他,他眼睛里映着微微晃动的水光,好看的唇轻轻抿着,我忽然有些心动。他转来头来笑着说:“干嘛这么看着我,意图不轨么?” 说我意图不轨,他的眼睛又在看哪里…… 不过河对岸的桂花树后还有一双双亮晶晶的小眼睛在偷看,那群孩子还没有走远。就算他再想意图不轨,估计也不太好意思。 就在我们两个都有不轨企图却又在那群偷看的孩子面前假装纯洁左顾又盼的时候,身后糕饼铺的门哗啦一声拉开,冯老板走了过来。 热腾腾的两份同心饼,饼上花纹繁复,香甜的气味随着热气飘散出来。 “冯叔,”他抬头笑吟吟地望着冯老板:“人人都说,吃了你的饼,就能和有缘人白老到老,是真的么?” 白痴,问这种问题,人家会说是假的吗!我才翻了个白眼,却发现冯老板脸上的表情竟有些不对劲,脸色苍白,额头全是汗,眼睛瞪得老大,死盯着我们手上的同心饼。 我和夏箜篌都有些愕然,却没料到还有更令我们愕然的事情——冯老板忽然挥手,把我们手里的饼打飞,那两份同心饼几乎同时落进河里。 冯老板嘴唇哆索着,结结巴巴地说:“饼里,有……有毒的!”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六十章 好纠结啊…… 冯老板说完一下子跪在我们面前,眼泪噼哩叭啦砸在石板路上,好像开了水龙头。我吃惊地看着冯老板,夏箜篌伸手把他搀了起来。 “夏少爷……老冯实在做不了这昧良心的事,要是真为了这个丧了命,求夏少爷多接济我家里的妻儿老母……”冯老板哀哀地哭得很伤心。 夏箜篌引着他进了店里,回身关好门,坐在他对面,这才开口道:“冯叔不用急,慢慢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冯老板抹了抹眼泪说:“今天下午店里来了几位客人,每日千后是店里生意最冷清的时候,他们来时店里照例没什么人。这几个人一来就把门给关上了,其中一个掏出一把刀子来,另一个掏出一张银票,让我自己选。我问他们是什么意思,他们说,夏府的少爷回到花间镇了,姓夏的在外面得罪了人,有人想要他死,跟姓夏的一起的还有个姑娘,这对……这对……” 冯老板看了看我和夏箜篌一眼,瑟缩着不敢说下去,夏箜篌说:“你照实说吧,没关系。” 我撇了撇嘴问:“不会是这对狗男女吧?” 冯老板居然点点头:“他们就是这么说的……他们说你们两个勾……勾勾搭搭,肯定要花前月下卿卿我我一番,河边风景好,说不定你们会来这里买点心吃,给了我一包药,让我只要看到你们来了,就把药下来里面。如果不照他们说的做,就要杀了我……” 我问他:“那你现在不怕他们来杀你了?” 冯老板流着泪说:“我们冯家祖祖辈辈都是老实人,从来没干过对不起人的事,杀人更是想都不敢想,他们要杀我就杀吧……” 夏箜篌问:“那几个人都是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 冯老板想了想说:“四男一女。http://. http://.zzzcn.com都戴了斗笠,说话时不肯抬头看人,所以相貌看不清楚。听声音都很年轻。” 我皱了皱眉问他:“那个女的,是不是身形看起来跟我差不多?” 冯老板仔细打量我一眼,点点头:“是差不多,高矮胖瘦一般无二,那五个人中。以那女子为首。” 我咬牙,看来是林非卿那死女人,上次我给她留了活路,她现在想要我的命了。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塞到冯老板手里:“冯老板,你良心大大地好。这是谢你的。” 冯老板还想推辞,我拍了拍他的肩:“你也不用害怕,那几个人是吓唬你地,不会回来杀你。” 那女人没跟在小洛身边,小洛是去做什么了呢?她不至于领着那几个人一直在这里盯着吧?如果我是她。想要毒死某个人,绝对不会只在一个地方投毒,那样成功的机率太小……她现在很有可能都不在花间镇吧。3{z}{中}{文}{网}zzzcn.com如果只是用毒,她的手段也未免太贫乏了,那不符合她的风格,说不定她已经赶在我们前面,去我们的必经之路布置杀着了。 这个女人的死穴是小洛,我得想个办法让她在小洛面前现原形才好…… “姑……姑娘?”冯老板大概被我脸上突然出现的诡谲神情吓到了,战战兢兢地叫我。 看他吓成这样,我心里忽然有些过意不去。这小镇本来很平安。却因为我地到来平添几分杀机,下次遇到乌云我应该让她好好帮我算算命,看看我是不是扫把星转世的,怎么走到哪里都有乱子。 夏箜篌说:“冯叔,他们给你的药你都用了么?装药的瓶子没扔吧?” “没没……”冯老板忙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瓶子递给夏箜篌。 夏箜篌接过来拔起瓶塞。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竟还伸舌舔了一下。我一把抓住他的手:“你不要到处乱舔啊!” 他笑笑:“没事。我看看这到底是什么药。似乎不是要命地……” 咦?不是毒药吗?我用眼神询问他。 他笑得眼睛都快眯起来了,眼神因而显得十分复杂:“你还记得枯木香么?” 我愣住,我自然记得,那天夜里我有多么丢人,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这瓶子里装的是春……么?” “烈性春药!”夏箜篌手指一捻,那瓶子连同里面剩下的一点药末在他手中碎成齑粉。 他拍了拍手,脸上带着几分半真半假的遗憾笑嘻嘻地说:“可惜冯叔心肠太好,不然那同心饼说不定真能有奇效呢……” “咳咳……”冯老板听他说得不正经,有些不自在地咳起来。 我白他一眼,心里一动,凑近冯老板问:“冯老板,夏少爷吃了春药,你脸红什么?难道你的同心饼本来就是特别加料地?” “没没没!姑娘不要开玩笑!”冯老板拼命摆手。 夏箜篌的手缠上我的腰,把我拉开,笑嘻嘻地看着我说:“你说我吃了春药?那么我们还是赶紧回府,做些该做地事吧……” 他说着冲冯老板一笑:“今日的事冯叔只当没发生过,不用放在心上。” 说完拖着我转身大步走出去,我用力掰他放在我腰间手,却怎么也掰不开。走出店门拐了个弯,他忽然一转身把我抱住,黑暗中一双眸子亮晶晶地望着我:“我有话想问你。” “嗯……你说。”我有预感他要问的问题一定很无聊…… “如果……冯叔没有阻止我们吃那个饼,万一那药起作用了,你跟我……”他居然有些结结巴巴,还带着点不自信:“你……会难过么?会……” 果然是很无聊的问题。只是我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时候,那么紧张兮兮,还有点幼稚好笑,完全不像他平时的样子。 我打断他:“又没有真的吃下去,你想那么多干什么……” “我想知道。”他收紧手臂,固执地说。我紧贴着他,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得很快,心跳加速好像也能传染,我地心跳也渐渐快了起来。连这小黑胡同里的温暖,好像比都刚才高了不少。 “我没想过这种问题,没法回答。”我实话实说。 他低头望着我,眼睛里好像浮动着一层水汽,声音低低的,轻声说:“你问过我究竟有多喜欢你,我一直没有回答过。” “有多喜欢呢?你现在愿意说了?”他现在的样子真是诱人,我心里像生出一株草来,蠢蠢欲动着,想要破土而出。 “我想,我其实并不是喜欢你……”他低声说。 “啊?”那株草顿时停止生长。 “我爱你,”他望着我,眼睛里有火在烧:“我爱你!” 这三个字就像春日最关键的那一缕阳光、那一滴雨水,那株草瞬间长成一棵藤蔓,把我地心牢牢缠绕,缠绵而坚决,不给我一丝退却的余地。我挣扎了又挣扎,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小洛……”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六十一章 死胡同 他抱着我的手臂一紧。我知道我在不恰当的时候,提到了不恰当的两个字,可是对我来说那两个字就像是有魔力的,我心里那株就要疯长的草一寸寸缩了回去。 他的沉默让我很难受,我觉得该说点什么:“你说过,会陪着我,护着我,等着我……” 我想抽自己一嘴巴…… 看着他眼中那两团小火苗渐渐冷下去,我很想变出一把大蒲扇来扇一扇,把那火苗重新扇得旺一些,心里不知道为什么隐隐地觉得,那火苗一旦熄了,就再也不会燃起。 他忽然笑了,下巴抵住我的额头,不让我我盯着他的眼睛看,声音闷闷的:“我后悔了。” “你后悔什么了?”我很紧张。 “你中了枯木香那次……”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和——怀念? 我*$#$^&&* “你就不能后悔点更有意义的事吗?” “嗯?你希望我后悔什么?”他的吻忽然落下来,在我额头轻轻一触:“我今天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的。” 我抬头看他,不错不错,那双眼睛望着我时还是挺热情的,我问他:“你下了什么决心?” 他笑眯眯:“暂时不能说。” 切!这话跟小洛的话多么相似,拿神秘当有趣,会显得他们很有内涵么……他拉着我往回走,宽厚的手掌把我的手整个包在掌中,衣袖垂下来把我们的手都盖住了,暖暖的,很有安全感。http://. http://.zzzcn.com 这条黑溱漆的胡同很长,他轻声问我:“万一走到前面是个死胡同,你说怎么办?” “翻墙啊。”我毫不犹豫。 “为什么要翻墙?” “省事呗,” 他低低地笑起来。我忽然觉得他好像话里有话,却想不通是什么意思。 才一回到夏府就有人来告诉我,让我去见夏夫人。 我有些惶惶不知所措,对夏夫人,我心里有种没来由的敬畏,那间佛堂我都下意识地绕着走。 夏箜篌拉着我一直到夏夫人房门外,敲了敲门。一个中年妇人过来开了门,看着我和夏箜篌抿嘴一笑:“夫人等着西门姑娘呢,要说些体己话,少爷就不要进来了。” 背上被夏箜篌轻轻推了一下,我硬着头皮进了屋。门在我身后关上。这母子俩密谈了一白天,晚上又来找我谈,我有种被算计了的感觉。不过我有啥好让人算计地? 夏夫人独自一人坐在灯下打棋谱,我一走进去,那个中年妇人就悄悄退开了。zzzcn中文网.手机访问wap.zzzcn.com夏夫人放下手中拈着的一枚棋子抬眼冲我一笑:“过来坐。” 我过去坐下。看了一眼桌上的棋,看不懂。她不会想考验我琴棋书画的能力吧?这些能力我统统欠奉,我又没有打算嫁到他们夏家……她却只是微笑地望着我不说话。那中年妇人很快又回来。送上茶和水果点心,然后轻手轻脚退出去,外面的房门被轻轻关起。 “小菜,你喜欢苍儿么?” 夏夫人语声温柔,问的问题却直截了当,我抬眼看看她,点点头。 “你……是妖族西门将军的女儿,是么?”她柔声问。 我只好再点点头。又补上一句:“我娘是灵族地,所以我是没有身份的。” “难怪生得这样漂亮。血统身份算不得什么……”她低头喝了口茶,像是自言自语:“苍儿喜欢的,必定是极好的。” “苍儿是个外冷内热的孩子,所以。他既然跟我说他喜欢你,那一定是心里爱极了你。”她温柔地目光望过来,轻轻握住我的手:“他经历的事情多,有些东西他不能说的,你不要怪他。” 她腕上带着一只红茶冻似的红翡镯子,衬得肌肤似雪,美得晃眼。我刚点了点头想表态说我不会怪夏箜篌,眼前一花,她竟已经把那只镯子套在我地手腕上。 无缘无故给我这么好的东西,这算是婆婆给儿媳妇的礼物咩?如果是地话,我不能要。 我抬头看她,她按住我的手微笑道:“别多想,只是个普通的见面礼。” 我有些汗颜,为自己刚才的猥琐念头。 “但愿,日后会有些用……”她喃喃低语了一句。 从夏夫人房里出来,我站在门口深呼吸,忽然听见夏箜篌在旁边问:“有那么难受吗?” 原来他一直在檐下站着没有走,我摇摇头:“不是难受,是夏夫人的气场太强大,我在她面前,觉得自己渺小得就像一粒灰尘……” “可是我觉得你很有份量,一点也不渺小!”他不怀好意地笑着,一把抱起我,大步往我的房间那边走。 “哎哎哎,”我压低了声音:“这是你娘的房门口,她会看见的,你多少收敛点……” “她看见不是更好,我们感情好,她会很高兴。” 他边走边说:“明天我们继续上路,好么?” “不是要住几天么?你娘舍得?” “大概舍不得,不过我们如果不走,过几天家里地门槛恐怕会被人踏破。” 我吃惊地看着他:“你欠了很多债吗?” 他笑嘻嘻地盯着我:“我不记得欠过债,不过你好像还欠着我……” 说着话已经进了我住的屋子,我挣扎着从他怀里下来,用力把他往门外推:“欠着吧欠着吧,大不了你计着利息,你出去,不许半夜进我的房间,我要睡觉。” 他拉住我的手看着我腕上的镯子:“娘把这个给你了?” 我紧张起来:“这镯子有什么特别地含义吗?” 他摸摸下巴:“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不过这好像是当年我爹送给我娘地。她倒是舍得,看来对你很满意。” “满意什么?什么满意?” 他靠着房门拉我入怀,轻轻拥着我叹息着说:“什么都满意……就是不知道,你打算让我等多久。” 我飞快地瞥他一眼,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和小洛都不是人族,我们的命长得很,而夏箜篌却是人族的,让他等太久,他就死了。 呃…… “那……那你别等我比较好……”我有些心虚,自己给不了承诺,何必拖人一辈子。 “什么?”他眯起眼望着我,眼神里有些东西,很陌生,令我不安。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六十二章 一夜雨声 “没什么,没什么,我随便说说的。你盯着我干嘛,回去睡觉去!”我推他。 他搂在我肩上的手慢慢收了回去,轻轻舒了口气,转身走了。 我本来以为他还要纠缠一会占占我的便宜什么的,居然说走就走了,愣了一下,心里忽然有些难过,伸脚踢起地上一颗小石子。 “啪”!那颗罪恶的石子狠狠打在夏箜篌的后脑勺上,我呆呆地看着他转过身来。以前在山上,我经常踢石头打禽兽,很少这么准的,每次都被禽兽指着鼻子嘲笑。所以说这绝对是夏箜篌的人品问题…… “刚才有苍蝇围着你的后脑勺转,我帮你赶苍蝇,哈哈!”我搓搓手退回房里,打算关门闪人。 他看我的眼神让我有种感觉——这家伙的脾气好像并不像我以为的那么好,可是再眨眨眼,他已经笑眯眯地站到我面前,一只手覆上我放在门上的手,垂眼看着我说:“又欠我一次,我记着呢,我……”他低头,温热的呼吸和低沉的声音一起擦过我耳畔:“等着呢。” 我的心一阵乱跳,他却已经转身离开,这分明是在勾引我嘛!邪恶的家伙! 半夜里竟下起雨来,明明晚上我们出去时还满天星斗,一丝云也没有。我是疼醒的,才痛得迷迷糊糊睁开眼,房门已经被夏箜篌推开,因为是在夏府里,我就没有栓门。手机小说站http://wap. http://wap.zzzcn.com 我说:“夏箜篌……” 他嗯了一声握住我的手,在床前蹲下来望着我,掌中的暖意一波波流进我的身体里,疼痛顿时缓解。 我虽然胸口疼,脑子却还有些迷迷糊糊,用另一只手拍拍他说:“以后我们找个不常下雨的地方。不然太麻烦了……” 他目光一闪,脸凑近了我笑着问:“你是说,以后我们一起生活么?” “嗯?”我看他一眼:“还有兽兽啊。” 他低低一笑,用下巴蹭了蹭我的额头,有一点点胡茬刺得我额头痒痒的,心里跟着痒起来,迷迷糊糊中。忍不住伸手去搂他的脖子。他抓住我地手笑着说:“老实一点,胸口疼要好好休息,别乱动。” “明明是你勾引我。”我闭上眼嘟哝,手被他握着,胸口疼痛越来越轻。困意袭来,好想睡。 他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在我身边坐下来。有他在身边,我就觉得心里很踏实,终于沉沉睡去。 早上一醒过来。发现屋子里除了我和夏箜篌,竟还有三四个人,其中一个赫然是夏夫人! 我有些不好意思,胸口疼这毛病又死不了人,就算没有夏箜篌,我自己挺挺也就过去了。现在累得他整夜不能睡陪着我,连夏夫人也给惊动了。 “已经好多了。不疼了。”我冲她笑。 夏夫人眉头微皱,望着我的目光里带着几分心疼:“我帮你看过,你这毛病不是不能治的,那种药草我大概能想法子弄到一两株,可是听苍儿说,你不肯医治?” “我……”我垂下眼,心又痛了起来:“我想留下一点属于大师兄的东西……” 夏夫人叹了口气,伸手抚了一下我的头发:“又是个痴心地孩子。” 说着话早饭已经送来,夏箜篌在旁边握着我的手望着我不说话,夏夫人已经从托盘里把粥碗端起来,坐在床边笑着说:“怕你没有胃口,让人做了些桂花粥,这香气还挺提食欲的,来尝尝看。” 我看着她的眼睛,心里竟忽然一酸,眼泪涌了上来,夏夫人忙问:“怎么了?胸口痛得厉害么?”说着瞥了一眼夏箜篌,夏箜篌也正望着我。 我摇摇头,只是她太温柔可亲,让我想起我妈了。昨天还觉得她令人敬畏不敢接近,这一病才发现她真像我妈妈。 “小菜想起自己娘了吧?”夏箜篌轻声说,唉,他果然很了解我。 夏夫人笑着给我擦了擦眼泪,又喂我吃一口粥,柔声说:“你要是愿意,就当我是你娘亲,我很希望有个女儿的。” “娘……”夏箜篌地声音里有一丝狼狈:“是女儿么?” 我迅速抬头瞪他,别以为我听不懂,哼! 夏夫人忍不住放下碗笑起来,笑盈盈地望着我说:“看来你的身体没什么问题了,我去让她们弄些调养的花草茶来。”她拍拍我的手,笑着出去,留下我和夏箜篌大眼瞪小眼。 夏箜篌一只手握着我的手,一只手拿起勺子舀起粥来喂我,我喝一口粥,又自己从托盘里抓了个点心往嘴里塞。 “娘地担心真是多余,你看你的食欲多好,我都还没有吃早饭。”他颇有些委屈。 “那一起吃,这些够咱们俩吃的。”连兽兽都跳过来抢东西吃。 我跟他虚情假意一番,挑着盘子里最好吃地东西先把自己填了个饱。 他在一旁貌似不经意地提醒我:“你少吃一点,吃得太多会有些不太方便。” 的确啊,我们的手一直相握,万一我吃多了五脏庙告急,确实不太方便。好像连老天都看见了我的窘况,窗外雨声渐渐小了,看样子用不了多久就能停下来。 夏箜篌把托盘里被我吃剩的东西随便吃了些,我看他吃着我被我咬得乱七八糟的点心,觉得实在是很暧昧,可是心里有种甜甜的暖暖的感觉,让我看着他就忍不住傻乎乎地笑。 他喝完最后一口粥抬眼看我:“再盯着我看,连你一起吃了。” 中午雨就完全停了,夏箜篌派人去找何喻,叫上车夫,临上马车前夏夫人在门里轻声叫我。 我走到她身边,她抚着我地头说:“以后如果碰上为难的事,或者苍儿让你不开心,你就来花间镇找我,我总是在这里的。” 我又一次眼泪上涌,干脆结结实实给了她一个熊抱,她微微一怔,也轻轻回抱住我,拍着我的背说:“你和苍儿都要好好的,平平安安地,凡事互相体谅,不要吵架。” 我点点头,擦了眼泪转身上车,撩起帘子看门里那个美丽的身影。马车渐行渐远,拐了一个弯后,我放下帘子靠回椅背上,吁了口气。 马车出了花间镇,路边有人叫卖梨子汤,我眼睛才一亮,夏箜篌已经在旁边泼凉水:“从现在开始,东西不能乱吃,也不要随便跟人搭话,”他瞥我一眼:“林非卿用地那种药,你绝对受不了的。” 我哑然,愤愤瞪他一眼,我受不了,他就受得了么?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六十三章 山村小店 一路上我们小心谨慎,却也没再出什么问题,到了西南地界何喻他们就朝另一个方向走,跟我们俩分道扬镳。我们到云台山附近时天已经快黑了,不好半夜上山,就在山脚的一个山村小店里住下来。 云台山中珍稀草药多,这家店虽不大,却人满为患,我和夏箜篌付了双倍房钱,加上一再保证只住一宿,掌柜才勉强同意把两间别的客人早已经包下的房间让给我们住一晚。 吃过晚饭我拖着夏箜篌出去看了一会星星,结果这里白天下过雨,草木又太茂盛,地上一直没有干,踩了一脚的泥,只好悻悻地回去换鞋。夏箜篌对我的这种行为一般是无怨无悔舍命陪君子的,有时候我觉得,他这样宠着我,恐怕真有一天我会再也离不开他。 这里的房间之间用薄薄的隔板隔开,屋子很小,只有一张床和一套桌椅,夏箜篌在靠我床头的隔壁,另一面的隔壁据店里伙计说是个独自回娘家的少妇,嗯,她的胆子很大,敢一个人住到这山中小店里来。 睡到半夜我口渴起来喝水,顺便开窗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离天亮还早。却猛听见身后传来极轻的“当当当”几声,有人在敲隔板。 从窗边到床上只有两步的距离,我坐回床上试探着也在那隔板上轻轻敲了敲。那边马上有了回应,又是几下轻轻的敲击。这女人想干嘛,她是不是看见我和夏箜篌住进店里来,误以为她隔壁是夏箜篌?这可有趣了,我冲兽兽打手势,让它去把夏箜篌叫来,不要发出声音。 兽兽会意。嗖地穿窗而去,连一分钟都不到,已经带着夏箜篌从窗子回来了。夏箜篌的轻功是一流的,来去没有一点声音,轻声问我:“什么事?” 我敲了敲那扇隔板。示意他听着,隔壁果然又有了反应。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听说隔壁住地是个女人,她是不是以为这间住的是你啊?”我悄声问他。 “咳,”他有些尴尬:“是我又怎样?” “当然是勾引你啦!”我趴到隔板上仔细看了看。http://. http://.zzzcn.com没有找到可以窥视的缝隙,这隔板虽然薄,却一点也不破。 他把我从隔板面前拉开。轻声说:“我倒希望是你来勾引我……不等我答话,他已经转向兽兽,指了指隔壁,兽兽立即领会精神,勤快地从窗户蹿了出去,看样子是去隔壁侦查了,养一只高智商的宠物怎么说也是利大于弊呀。 夏箜篌低声问:“刚才隔壁房间有别的声音吗?” 我摇头:“没有,我仔细听过。除了敲隔板的声音,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望着那隔板说:“这房间可能有些古怪。绝不会是你想像的那样。”说着瞥了我一眼,贴近我地耳朵说:“你的脑袋里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瞪他:“哪有乱七八糟,我明明很成熟很有思想深度。” 兽兽过了老半天才回来,蹦蹦跳跳给我们摆动作。我们猜了半天才明白它的意思——隔壁房间根本没人! 没人是谁在敲隔板?闹鬼了吗?我和夏箜篌对望一眼,他立即抬手轻轻敲了敲那隔板。这一次我们等了很久,却再也没有回应。 我轻声问兽兽:“隔壁没人,你看一眼就回来不就好了,怎么这么久?” 兽兽竟然一副得意洋洋的小样,一下子跳上床来,三下两下把床铺上薄薄地被褥扒到一边去,指着床板轻声吱吱叫。 我们把被褥全搬开,看了看那张床上的木板,做工实在不敢恭维,连榫卯都没有对好,体重大些的人躺上来,很可能会把床压塌了。不过床的做工精细与否不是问题的关键,兽兽地意思似乎是说,隔壁房间的床板有问题,难道床下有什么东西么? 我指着床板问兽兽:“隔壁床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有一个死人?女尸?” 兽兽丢给我一个大白眼,夏箜篌握住我的手:“我猜是有秘道吧,我们去看看。” 兽兽立即跳上夏箜篌肩头亲昵地蹭了蹭,然后用鄙视地眼神看我,看来夏箜篌猜对了。 山村小店的客房床下居然会有秘道,而且刚刚分明有人在敲隔板,是什么人在叫我么? 这想法一浮上来,我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认识的人不多,除了夏箜篌、小洛、乌云和安公子,好像就没什么好人。瞧这件事的行事风格,显然不可能是小洛,也不会是乌云和安公子,难道又是那伙杀手么……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可是细想想又不太对劲,如果那间房的床下有秘道,那肯定是在我们住进来之前就已经有了的,那伙杀手不太可能提前在那间房中挖好地道,再引我进去。我们会住这家店只因为不愿夜里上山,会住这个房间只因为店里刚好没有别的空房。 我们是从窗户进到那间屋子的,窗子半敞,屋里自然没有点灯,不过借着窗外地月光也能看清屋中情形。床铺的一角被掀起,应该是兽兽干的,除了那掀起的一角外,被褥看上去都很整齐,显然没有人在这张床上躺过。掀起的那一角下面是个黑漆漆地洞,仔细一看,原来被褥下面的床板是可也滑动地。我们扳住那床板又往旁边推了推,床铺下便露出一个可以容一人进去的秘道入口来。 夏箜篌把我推到一边,仔细听了听秘道里的动静,很安静,没有一点声音。我有些紧张地抓住他的手,不愿意让他就这样下去,这秘道怎么看都十分诡异,像个黑漆漆的陷井。他嘴唇动了动刚想跟我说话,旁边的兽兽忽然轻巧地一跃,跳进了秘道里。 “它……”我心里一热,这个小东西平时又懒又馋又坏又胆小,可是现在,它分明是怕我们进去会有危险,自己去给我们探路了。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六十四章 神秘的女人 兽兽下去不久,秘道下面忽然响起一阵触动机关的声音,我听得头发根都要竖起来,担心兽兽出事,抬腿就要进秘道。夏箜篌却比我更快,轻轻一握我的手,把我拉住,从我怀里取出日光石来往下面照了照。 秘道里很狭窄,也并不长,几米开外的地方赫然又开了一道小门,兽兽正蹲在那扇门旁往里面看。感觉到身后有光,兽兽回头冲我们吱吱叫了几声。 我和夏箜篌一前一后进到秘道里,把床板拉回原位,兽兽得意地指着墙壁上的一盏灯,示意我们那里就是开启面前这扇小门的机关。 夏箜篌拿着我的日光石,拉着我慢慢走进那扇门。 云台山地处西南,气候温暖湿润,这秘道里四处都生满绿得腻人的青苔,而脚下的路上却干干净净,一丁点青苔也没有,显然是经常有人走动。秘道里的空气也还算新鲜,我们走在里面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嘀哒嘀哒的水声,除此之外就只剩下我们的呼吸声和走动时衣服磨擦的沙沙声。 这样的寂静之下,我有些不安。压低声音对夏箜篌说:“你说这条地道会通向哪里?” “从方向和地势来看,应该是上山的。wap.zzzcn.com”他平静地说。 哦?这秘道难道会通到南都世家的大院里? 又走了一段路,左手边忽然有微风吹来,夏箜篌立即停住,把日光石握在掌中,没有了照明,我们马上发现左边似乎有一丝微弱的光线透出来。那缕微风中带着一股山间特有的清新气味。兽兽好奇心重,伸出小爪子碰了碰左边的石壁,又是一阵机关开户的的声音。那石壁竟向一旁移开,现出一条岔路来。 左边和前边都有路,但左手边的路尽头有微光照射过来,似乎不远处就是出口,而前面那条路仍旧漆黑一片,不知道还有多远,通向哪里。 我的掌心有些微微地出汗。夏箜篌感觉到我地紧张,放开我的手,伸臂把我揽进怀中,低声说:“我们先从这边出去看看是什么地方,再回来探前面那条路。好么?” 我点点头还没说话,忽然看见左边洞口的微光中闪过一个黑影,虽然一闪而过速度极快,却也能看得出是个女人的身影。 我们从石头缝里挤出去,眼前豁然开朗,刚才的秘道果然是通往山上,这洞口开在半山腰的一处断崖上,此时一轮明月悬在树梢,把这断崖上地一切都照得分明,前方一株老树下,站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见我们出来。一边朝我们走过来一边说:“你们怎么才来,不是说好快三声、慢三声为信么?我等你们很久了。” 原来这女人认错了人,不知道把我和夏箜篌当成什么人了,她原先要等的人一定也是一男一女,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来住店。照这么看。这女人并不知道自己要等的人的确切容貌,恐怕只知道是一对年轻男女。 夏箜篌沉声道:“初次见面。谨慎一点总没坏处。累你久候,很抱歉。” 那女人停在我们面前几步开外,忽地一笑,一边打量我们一边说:“没想到竟是一对小情人,我本以为……” 她没说下去,仰头看了看蹲在树枝上的兽兽,皱眉问:“这小东西是怎么回事?怎么没听说你们带着一只松鼠?” 这女人二十多岁,大概店里伙计说地回娘家的少妇就是她,她看着兽兽,脸上已经有了怀疑的神色。不等我们答话已经飞快向后退去,厉声问:“你们是什么人?” 这里是断崖,除了我们身后的秘道没有别的路可以逃,我们不担心她能跑得掉,只是已经被她识破,也不好继续装下去。 我笑着问她:“你本来以为我们是什么人?我好好地睡我地觉,你一遍又一遍地敲墙,我还没问你是什么人,你倒问起我们来了。” 那女人已经退到崖边,再也没有了退路,盯着我们说:“你们把他们怎么样了?杀了么?哼,自作孽不可活!” “哦?为什么这么说?”夏箜篌踏前一步把我挡在身后,防止她突然发难伤人。 那女人冷笑一声:“别以为你们不说,我就猜不到你们是什么人……”她边说边往后退,两只脚已经站到了崖边,再退一步就会摔下去。 我虽然不认识她,也知道她很可能不是什么好东西,却也不希望她就这样摔死了。忙从夏箜篌身后探头叫住她:“你身后是悬崖,再往后退会摔死的!我们又不会把你怎么样,你过来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么……” 那女人轻轻哼了一声,身子忽然往后一仰,直挺挺地就朝崖下跌了下去。我吓了一跳,这个人还真小心眼,就为了这么点事就要寻死。她应该明白我们既然跟来,就一定有话问她,她挺往了不说,我们就算再穷凶极恶暂时也不会杀她,她总还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可以逃走,可是从这断崖上跳下去,活命地机会恐怕连一分都没有。 我和夏箜篌在她往后仰的瞬间就已经冲了上去,两人同时伸手去抓她,夏箜篌的手臂比我长,也只抓到她的衣襟,嘶啦一声,撕了她一片衣角下来,她整个人却已经飞快跌落悬崖。 我身子动了动,想飞下去看看,或许半途有树枝勾住她的衣服,就能救她上来。夏箜篌一把拉住我,摇摇头说:“别下去,云台山中多瘴气,这下面的山谷看来很深,不知道有些什么。我们先回去。” 他不等我反应过来就拉着我往秘道里走,在那个秘道中的岔路口停了停,拿出日光石照亮,拉着我往另一条岔路走去。 我问他:“你想到什么了?这么急着往这里面走?” 他笑了笑说:“没有什么,只是有种感觉,沿着这条路走到尽头,会看到一些很有趣的东西。”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六十五章 所谓伊人 这条路很长,我留意了一下,确实是一个很缓的斜坡,一直向上,因为拐了很多弯,所以之前我没有注意到。 走了很长时间,我们两个一直没说话,兽兽却有些激动似地在我们俩肩头跳来跳去,我扭头看它,它提着小鼻子不停地向空气中嗅着,表情十分严肃。 夏箜篌的脚步缓了下来,皱了皱眉说:“好像从前面飘来一丝血腥味……” 我使劲闻闻,却只闻到秘道里阴暗潮湿的味道,我斜眼看他:“你的鼻子跟兽兽一样灵啊?” 他没理我,走到我前面去了,看他如临大敌的样子,我也忍不住紧张,把怀里的刀子掏出来壮胆。 拐了两个弯后,我也闻到一股怪味道,又腥又臭的腐烂气息,如果不是刚才夏箜篌说过,我不会想到这是血腥味。就算是,这味道闻起来也很不新鲜,刺激得我胃里一阵翻腾。 借着日光石发出的光已经能清楚地看见,前面不远处的秘道四壁颜色突然变成了深褐色,地面上也是一样,那一定是血……甚至连头顶的石壁也有喷溅上去的血迹,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 他扭头看我,笑着安抚我:“那未必是人血,可能是这山里的野兽误进秘道,被人给杀了。” 曲曲折折又走了很久,脚下的路变成了明显的上坡,兽兽兴奋地在夏箜篌肩上跳起来,看它那样子,八成是离出口不远了,它比我们都敏锐得多。 果然又走了一会就有山风吹进来。隐约还能听见阵阵鸟鸣,绕过几块怪石后,前方赫然便是个被藤蔓和杂草掩盖着的洞口。从洞外透进来的光线看,外面已经是清晨了。 夏箜篌停住脚步扭头冲我笑道:“我忽然想起我们在山洞里那几天……” 他一脸怀念的样子,我忽然想起那几天我几乎一直在他怀里,悻悻地说:“你在怀念什么东西!” 他笑眯眯:“你想到了什么,我就在怀念什么。” 我瞪他。他已经调转目光望向洞外,轻轻吸了口气,拉着我往洞口走。 在秘道里走了大半夜,又累又紧张。一看见外面的天光,我就想找个地方赶快坐下来歇一会。却忽然听见不知哪里传来的一声低吼,那吼声乍听上去像是野兽。细分辨又像是人声。我本来已经要坐到一块石头上了,被这吼声吓得一下子跳起来,想起夏箜篌在秘道里说过的话。这地方难道真有大型猛兽么?一般地野兽都怕妖族,这一只吼什么吼啊……不知怎的,听着这吼声我心里竟有些发毛,隐约觉得这声音中像是饱含着极大的痛苦。 我心里害怕,忍不住往夏箜篌身边靠了靠,他轻声说:“别怕。前面不远似乎就是南都世家所在了。” 我问他:“你怎么知道?你去过南都家?” 他指了指路的尽头:“好像那边有炊烟,现在差不多是吃早饭的时候了。来,我们过去看看。” 他轻轻拥住我往前走,那似人非人地低吼声又响起来,这一次听得分明。就是从路的尽头传来的。 我抬头看夏箜篌:“你不是说那边有炊烟,野兽也会烧饭了么……” 他脚步不停。笑着说:“确实是炊烟,你没闻到饭菜香么?” 被他这么一提醒,我仔细闻了闻,好像真的有一缕淡淡的食物香气飘在空气里。穿过那片树林,眼前顿时开阔起来,前方是一片极缓地山坡,一幢大宅子依山而建,正像夏箜篌说的,院中有炊烟袅袅升起。我们站的地方地势高,甚至能看见院里院外走动地人而我们刚刚听到的低吼声是从不远处的一个湖边传来的。湖并不大,湖水的颜色却不是寻常的蓝和绿,而是幽深的墨色,湖中不时泛起一个个旋涡,偶尔整湖的水都震荡起来,便有一抹黑色地影子从湖水中浮起又迅速下沉,那不知是什么怪兽,刚刚我们听见的低吼声就是它发出来的。 “云台山中多异兽,这一只不知是什么。”夏箜篌兴致倒挺不错,拉着我走近了些,想看得清楚一点。 才走了没几步,旁边一人多高的杂草丛里忽然窜出一个人来,吓了我们一跳。那人手中提着一条鞭子,看也不看就朝我们抽了过来,口中喝道:“哪里来的不懂规矩地东西,不要命了么!” 夏箜篌扬手握住了鞭子梢,手上轻轻一带,那挥鞭的人脚下顿时站立不稳,被他从草丛中拉了出来。 那是个年纪不大地女孩子,顶多十六七岁,长得白净秀气,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巴,很挺漂亮的,看穿戴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明明是她挥鞭子要打我们,可她不等我们问话就小嘴一扁哭了起来,边哭边嚷嚷着:“姐姐姐姐!姐姐快来!有人要打我……” 我听得满头黑线,真是恶人先告状,究竟是谁要打谁啊! 她这一哭,那边立即有人回应道:“哭什么哭!再装我也揍你!一定是你又闯祸得罪人了!” 这声音……我回头看看夏箜篌,轻声说:“你觉不觉得很耳熟?” 他挑了一下眉毛笑笑,没有说话。 沙沙的脚步声从湖边传来,草丛一分,走出一个跟我年纪相仿的女孩,身材纤细苗条,一头乌发的长发直垂到腰间,杏黄色的长裙在碧绿的草丛间显得格外娇嫩。我一看清她的脸,顿时有种连呼吸都停顿了的感觉,只觉得身畔的一切,天空也好湖水也好,花草树木,甚至夏箜篌,都变成了灰白的颜色,只有面前这个女孩是艳丽分明的——她实在太美了!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六十三章 山村小店 一路上我们小心谨慎,却也没再出什么问题,到了西南地界何喻他们就朝另一个方向走,跟我们俩分道扬镳。我们到云台山附近时天已经快黑了,不好半夜上山,就在山脚的一个山村小店里住下来。 云台山中珍稀草药多,这家店虽不大,却人满为患,我和夏箜篌付了双倍房钱,加上一再保证只住一宿,掌柜才勉强同意把两间别的客人早已经包下的房间让给我们住一晚。 吃过晚饭我拖着夏箜篌出去看了一会星星,结果这里白天下过雨,草木又太茂盛,地上一直没有干,踩了一脚的泥,只好悻悻地回去换鞋。夏箜篌对我的这种行为一般是无怨无悔舍命陪君子的,有时候我觉得,他这样宠着我,恐怕真有一天我会再也离不开他。 这里的房间之间用薄薄的隔板隔开,屋子很小,只有一张床和一套桌椅,夏箜篌在靠我床头的隔壁,另一面的隔壁据店里伙计说是个独自回娘家的少妇,嗯,她的胆子很大,敢一个人住到这山中小店里来。 睡到半夜我口渴起来喝水,顺便开窗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离天亮还早。却猛听见身后传来极轻的“当当当”几声,有人在敲隔板。 我端着杯子缩回头,第一反应是夏箜篌又在逗我了,那敲木板声又响起来,却是靠床脚的那一边。那回娘家的女人半夜敲隔板做什么?那敲击声听起来不像是不小心碰到,一下接一下,几乎是匀速的,而且极轻缓。我静静站了一会,凝神细听,那敲击声隔了一会又响起来。而那间屋子里似乎没有别的动静。 从窗边到床上只有两步的距离,我坐回床上试探着也在那隔板上轻轻敲了敲,那边马上有了回应。又是几下轻轻的敲击。这女人想干嘛。她是不是看见我和夏箜篌住进店里来,误以为她隔壁是夏箜篌?这可有趣了,我冲兽兽打手势,让它去把夏箜篌叫来,不要发出声音。 兽兽会意,嗖地穿窗而去,连一分钟都不到,已经带着夏箜篌从窗子回来了。夏箜篌地轻功是一流的。来去没有一点声音,轻声问我:“什么事?” 我敲了敲那扇隔板,示意他听着,隔壁果然又有了反应。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听说隔壁住的是个女人,她是不是以为这间住地是你啊?”我悄声问他。 “咳,”他有些尴尬:“是我又怎样?” “当然是勾引你啦!”我趴到隔板上仔细看了看,没有找到可以窥视地缝隙。这隔板虽然薄,却一点也不破。 他把我从隔板面前拉开,轻声说:“我倒希望是你来勾引我……不等我答话,他已经转向兽兽,指了指隔壁。兽兽立即领会精神,勤快地从窗户蹿了出去,看样子是去隔壁侦查了,养一只高智商的宠物怎么说也是利大于弊呀。 夏箜篌低声问:“刚才隔壁房间有别的声音吗?” 我摇头:“没有,我仔细听过。除了敲隔板的声音。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望着那隔板说:“这房间可能有些古怪。绝不会是你想像的那样。”说着瞥了我一眼,贴近我的耳朵说:“你的脑袋里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瞪他:“哪有乱七八糟。我明明很成熟很有思想深度。” 兽兽过了老半天才回来,蹦蹦跳跳给我们摆动作,我们猜了半天才明白它地意思——隔壁房间根本没人! 没人是谁在敲隔板?闹鬼了吗?我和夏箜篌对望一眼,他立即抬手轻轻敲了敲那隔板,这一次我们等了很久,却再也没有回应。 我轻声问兽兽:“隔壁没人,你看一眼就回来不就好了,怎么这么久?” 兽兽竟然一副得意洋洋的小样,一下子跳上床来,三下两下把床铺上薄薄的被褥扒到一边去,指着床板轻声吱吱叫。 我们把被褥全搬开,看了看那张床上的木板,做工实在不敢恭维,连榫卯都没有对好,体重大些的人躺上来,很可能会把床压塌了。不过床的做工精细与否不是问题的关键,兽兽的意思似乎是说,隔壁房间地床板有问题,难道床下有什么东西么? 我指着床板问兽兽:“隔壁床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有一个死人?女尸?” 兽兽丢给我一个大白眼,夏箜篌握住我的手:“我猜是有秘道吧,我们去看看。” 兽兽立即跳上夏箜篌肩头亲昵地蹭了蹭,然后用鄙视的眼神看我,看来夏箜篌猜对了。 山村小店的客房床下居然会有秘道,而且刚刚分明有人在敲隔板,是什么人在叫我么? 这想法一浮上来,我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认识的人不多,除了夏箜篌、小洛、乌云和安公子,好像就没什么好人。瞧这件事地行事风格,显然不可能是小洛,也不会是乌云和安公子,难道又是那伙杀手么……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可是细想想又不太对劲,如果那间房的床下有秘道,那肯定是在我们住进来之前就已经有了的,那伙杀手不太可能提前在那间房中挖好地道,再引我进去。我们会住这家店只因为不愿夜里上山,会住这个房间只因为店里刚好没有别的空房。 我们是从窗户进到那间屋子的,窗子半敞,屋里自然没有点灯,不过借着窗外地月光也能看清屋中情形。床铺地一角被掀起,应该是兽兽干的,除了那掀起地一角外,被褥看上去都很整齐,显然没有人在这张床上躺过。掀起的那一角下面是个黑漆漆的洞,仔细一看,原来被褥下面的床板是可也滑动的。我们扳住那床板又往旁边推了推,床铺下便露出一个可以容一人进去的秘道入口来。 夏箜篌把我推到一边,仔细听了听秘道里的动静,很安静,没有一点声音。我有些紧张地抓住他的手,不愿意让他就这样下去,这秘道怎么看都十分诡异,像个黑漆漆的陷井。他嘴唇动了动刚想跟我说话,旁边的兽兽忽然轻巧地一跃,跳进了秘道里。 “它……”我心里一热,这个小东西平时又懒又馋又坏又胆小,可是现在,它分明是怕我们进去会有危险,自己去给我们探路了。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六十四章 神秘的女人 兽兽下去不久,秘道下面忽然响起一阵触动机关的声音,我听得头发根都要竖起来,担心兽兽出事,抬腿就要进秘道。夏箜篌却比我更快,轻轻一握我的手,把我拉住,从我怀里取出日光石来往下面照了照。 秘道里很狭窄,也并不长,几米开外的地方赫然又开了一道小门,兽兽正蹲在那扇门旁往里面看。感觉到身后有光,兽兽回头冲我们吱吱叫了几声。 我和夏箜篌一前一后进到秘道里,把床板拉回原位,兽兽得意地指着墙壁上的一盏灯,示意我们那里就是开启面前这扇小门的机关。 夏箜篌拿着我的日光石,拉着我慢慢走进那扇门。 云台山地处西南,气候温暖湿润,这秘道里四处都生满绿得腻人的青苔,而脚下的路上却干干净净,一丁点青苔也没有,显然是经常有人走动。秘道里的空气也还算新鲜,我们走在里面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嘀哒嘀哒的水声,除此之外就只剩下我们的呼吸声和走动时衣服磨擦的沙沙声。 这样的寂静之下,我有些不安。压低声音对夏箜篌说:“你说这条地道会通向哪里?” “从方向和地势来看,应该是上山的。”他平静地说。 哦?这秘道难道会通到南都世家的大院里? 又走了一段路,左手边忽然有微风吹来,夏箜篌立即停住,把日光石握在掌中,没有了照明,我们马上发现左边似乎有一丝微弱的光线透出来。那缕微风中带着一股山间特有的清新气味。兽兽好奇心重。伸出小爪子碰了碰左边的石壁,又是一阵机关开户的的声音,那石壁竟向一旁移开。现出一条岔路来。 左边和前边都有路。但左手边地路尽头有微光照射过来,似乎不远处就是出口,而前面那条路仍旧漆黑一片,不知道还有多远,通向哪里。 我的掌心有些微微地出汗,夏箜篌感觉到我的紧张,放开我地手,伸臂把我揽进怀中。低声说:“我们先从这边出去看看是什么地方,再回来探前面那条路,好么?” 我点点头还没说话,忽然看见左边洞口地微光中闪过一个黑影,虽然一闪而过速度极快,却也能看得出是个女人的身影。 夏箜篌揽紧我的腰一纵身到了洞口,洞口有一块大石头挡着,只能容一人侧身挤出去。兽兽又是当先而行,回头冲我们吱吱叫着,示意我们没有问题。 我们从石头缝里挤出去,眼前豁然开朗,刚才的秘道果然是通往山上。这洞口开在半山腰的一处断崖上,此时一轮明月悬在树梢,把这断崖上的一切都照得分明,前方一株老树下,站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见我们出来。一边朝我们走过来一边说:“你们怎么才来。不是说好快三声、慢三声为信么?我等你们很久了。” 原来这女人认错了人,不知道把我和夏箜篌当成什么人了。她原先要等的人一定也是一男一女,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来住店。照这么看,这女人并不知道自己要等的人地确切容貌,恐怕只知道是一对年轻男女。 夏箜篌沉声道:“初次见面,谨慎一点总没坏处。累你久候,很抱歉。” 那女人停在我们面前几步开外,忽地一笑,一边打量我们一边说:“没想到竟是一对小情人,我本以为……” 她没说下去,仰头看了看蹲在树枝上的兽兽,皱眉问:“这小东西是怎么回事?怎么没听说你们带着一只松鼠?” 这女人二十多岁,大概店里伙计说的回娘家的少妇就是她,她看着兽兽,脸上已经有了怀疑的神色。不等我们答话已经飞快向后退去,厉声问:“你们是什么人?” 这里是断崖,除了我们身后的秘道没有别的路可以逃,我们不担心她能跑得掉,只是已经被她识破,也不好继续装下去。 我笑着问她:“你本来以为我们是什么人?我好好地睡我的觉,你一遍又一遍地敲墙,我还没问你是什么人,你倒问起我们来了。” 那女人已经退到崖边,再也没有了退路,盯着我们说:“你们把他们怎么样了?杀了么?哼,自作孽不可活!” “哦?为什么这么说?”夏箜篌踏前一步把我挡在身后,防止她突然发难伤人。 那女人冷笑一声:“别以为你们不说,我就猜不到你们是什么人……”她边说边往后退,两只脚已经站到了崖边,再退一步就会摔下去。 我虽然不认识她,也知道她很可能不是什么好东西,却也不希望她就这样摔死了。忙从夏箜篌身后探头叫住她:“你身后是悬崖,再往后退会摔死地!我们又不会把你怎么样,你过来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么……” 那女人轻轻哼了一声,身子忽然往后一仰,直挺挺地就朝崖下跌了下去。我吓了一跳,这个人还真小心眼,就为了这么点事就要寻死。她应该明白我们既然跟来,就一定有话问她,她挺往了不说,我们就算再穷凶极恶暂时也不会杀她,她总还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可以逃走,可是从这断崖上跳下去,活命的机会恐怕连一分都没有。 我和夏箜篌在她往后仰的瞬间就已经冲了上去,两人同时伸手去抓她,夏箜篌的手臂比我长,也只抓到她地衣襟,嘶啦一声,撕了她一片衣角下来,她整个人却已经飞快跌落悬崖。 我身子动了动,想飞下去看看,或许半途有树枝勾住她的衣服,就能救她上来。夏箜篌一把拉住我,摇摇头说:“别下去,云台山中多瘴气,这下面的山谷看来很深,不知道有些什么。我们先回去。” 他不等我反应过来就拉着我往秘道里走,在那个秘道中的岔路口停了停,拿出日光石照亮,拉着我往另一条岔路走去。 我问他:“你想到什么了?这么急着往这里面走?” 他笑了笑说:“没有什么,只是有种感觉,沿着这条路走到尽头,会看到一些很有趣的东西。”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六十五章 所谓伊人 这条路很长,我留意了一下,确实是一个很缓的斜坡,一直向上,因为拐了很多弯,所以之前我没有注意到。 走了很长时间,我们两个一直没说话,兽兽却有些激动似地在我们俩肩头跳来跳去,我扭头看它,它提着小鼻子不停地向空气中嗅着,表情十分严肃。 夏箜篌的脚步缓了下来,皱了皱眉说:“好像从前面飘来一丝血腥味……” 我使劲闻闻,却只闻到秘道里阴暗潮湿的味道,我斜眼看他:“你的鼻子跟兽兽一样灵啊?” 他没理我,走到我前面去了,看他如临大敌的样子,我也忍不住紧张,把怀里的刀子掏出来壮胆。 拐了两个弯后,我也闻到一股怪味道,又腥又臭的腐烂气息,如果不是刚才夏箜篌说过,我不会想到这是血腥味。就算是,这味道闻起来也很不新鲜,刺激得我胃里一阵翻腾。 借着日光石发出的光已经能清楚地看见,前面不远处的秘道四壁颜色突然变成了深褐色,地面上也是一样,那一定是血……甚至连头顶的石壁也有喷溅上去的血迹,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 夏箜篌拉着我加快脚步走过那段恐怖的路,我拼命深呼吸,想把刚才那股侵入肺腑的血腥气呼出去。 他扭头看我,笑着安抚我:“那未必是人血,可能是这山里的野兽误进秘道,被人给杀了。” 曲曲折折又走了很久,脚下的路变成了明显的上坡,兽兽兴奋地在夏箜篌肩上跳起来,看它那样子。八成是离出口不远了,它比我们都敏锐得多。 果然又走了一会就有山风吹进来,隐约还能听见阵阵鸟鸣。绕过几块怪石后。前方赫然便是个被藤蔓和杂草掩盖着的洞口。从洞外透进来的光线看,外面已经是清晨了。 夏箜篌停住脚步扭头冲我笑道:“我忽然想起我们在山洞里那几天……” 他一脸怀念地样子,我忽然想起那几天我几乎一直在他怀里,悻悻地说:“你在怀念什么东西!” 他笑眯眯:“你想到了什么,我就在怀念什么。” 我瞪他,他已经调转目光望向洞外,轻轻吸了口气,拉着我往洞口走。 拨开挡在洞口的藤蔓和杂草往外面看了看。外面是个山中的谷地,四面峭壁插天,离这个洞口不远有一片林子,林中有一条弯弯曲曲地小路,除了那条小路和我们所处地秘道外,没有别的路能走出这个山谷。 在秘道里走了大半夜,又累又紧张,一看见外面的天光。我就想找个地方赶快坐下来歇一会。却忽然听见不知哪里传来的一声低吼,那吼声乍听上去像是野兽,细分辨又像是人声。我本来已经要坐到一块石头上了,被这吼声吓得一下子跳起来,想起夏箜篌在秘道里说过的话。这地方难道真有大型猛兽么?一般的野兽都怕妖族。这一只吼什么吼啊……不知怎的,听着这吼声我心里竟有些发毛,隐约觉得这声音中像是饱含着极大的痛苦。 我心里害怕,忍不住往夏箜篌身边靠了靠,他轻声说:“别怕。前面不远似乎就是南都世家所在了。” 我问他:“你怎么知道?你去过南都家?” 他指了指路地尽头:“好像那边有炊烟。现在差不多是吃早饭的时候了。来,我们过去看看。” 他轻轻拥住我往前走。那似人非人的低吼声又响起来,这一次听得分明,就是从路的尽头传来的。 我抬头看夏箜篌:“你不是说那边有炊烟,野兽也会烧饭了么……” 他脚步不停,笑着说:“确实是炊烟,你没闻到饭菜香么?” 被他这么一提醒,我仔细闻了闻,好像真的有一缕淡淡的食物香气飘在空气里。穿过那片树林,眼前顿时开阔起来,前方是一片极缓的山坡,一幢大宅子依山而建,正像夏箜篌说地,院中有炊烟袅袅升起。我们站的地方地势高,甚至能看见院里院外走动的人。 而我们刚刚听到的低吼声是从不远处的一个湖边传来地。湖并不大,湖水的颜色却不是寻常的蓝和绿,而是幽深的墨色,湖中不时泛起一个个旋涡,偶尔整湖的水都震荡起来,便有一抹黑色地影子从湖水中浮起又迅速下沉,那不知是什么怪兽,刚刚我们听见地低吼声就是它发出来的。 “云台山中多异兽,这一只不知是什么。”夏箜篌兴致倒挺不错,拉着我走近了些,想看得清楚一点。 才走了没几步,旁边一人多高地杂草丛里忽然窜出一个人来,吓了我们一跳。那人手中提着一条鞭子,看也不看就朝我们抽了过来,口中喝道:“哪里来的不懂规矩的东西,不要命了么!” 夏箜篌扬手握住了鞭子梢,手上轻轻一带,那挥鞭的人脚下顿时站立不稳,被他从草丛中拉了出来。 那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顶多十六七岁,长得白净秀气,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巴,很挺漂亮的,看穿戴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明明是她挥鞭子要打我们,可她不等我们问话就小嘴一扁哭了起来,边哭边嚷嚷着:“姐姐姐姐!姐姐快来!有人要打我……” 我听得满头黑线,真是恶人先告状,究竟是谁要打谁啊! 她这一哭,那边立即有人回应道:“哭什么哭!再装我也揍你!一定是你又闯祸得罪人了!” 这声音……我回头看看夏箜篌,轻声说:“你觉不觉得很耳熟?” 他挑了一下眉毛笑笑,没有说话。 沙沙的脚步声从湖边传来,草丛一分,走出一个跟我年纪相仿的女孩,身材纤细苗条,一头乌发的长发直垂到腰间,杏黄色的长裙在碧绿的草丛间显得格外娇嫩。我一看清她的脸,顿时有种连呼吸都停顿了的感觉,只觉得身畔的一切,天空也好湖水也好,花草树木,甚至夏箜篌,都变成了灰白的颜色,只有面前这个女孩是艳丽分明的——她实在太美了!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六十六章 珠儿的话 她一看见我,愣了一下,脸上浮起一个古怪的笑容,歪着头打量我和夏箜篌。我猛地惊醒过来,第一时间偷窥了一眼夏箜篌的面部表情。我是女孩子刚才都看得呆掉,他要是也呆掉了,我其实勉勉强强也能理解的……嗯,不过他好像没有我这么好的审美眼光,因为他没有盯着美女,反而一发现我偷偷看他,立即调转目光笑眯眯地看着我。 话说回来,眼前这女孩的声音耳熟的要命,可是她这张倾国倾城的脸却跟我脑子里那一张怎么也对不上号。 美女走近几步,她那个刁蛮的妹妹还想扯着她告状,被她随手甩到一边去,笑嘻嘻地望着我:“认不出我了么?西门小菜?” 那个狡猾的小眼神!我指着她:“你是南都燕!啧啧,居然是个大美人啊!以前你脸上都贴了什么东西?看起来就像有肝病……” 南都燕继续打量夏箜篌,转过脸来笑着说:“你怎么跑到云台山来了?来找我哥哥么?居然是从这个方向过来……”她瞥了一眼秘道的方向:“是从那边的山洞里出来的么?这位公子又是什么人啊?” 我笑笑:“是呀,就是来找你哥哥的,我要向他当面道谢。这位是夏箜篌,是我的保镖。” 南都燕看了一眼我和夏箜篌握在一起的手。微微一笑:“你跟你的保镖关系真不错呢。3{z}{中}{文}{网}zzzcn.com我哥哥要是看到你,应该会很高兴的。二位请随我来吧!” 她轻盈转身,长长的裙摆扬起,头发亮得晃眼睛,我眯了一下眼,发现她那个妹妹正不甘心地冲我们做鬼脸。 夏箜篌忽然开口问道:“南都姑娘,那湖里是什么东西?” 南都燕扭头笑道:“那是我哥哥养的小宝贝,这湖也是他费了好大功夫挖出来的。你别看湖不大,却很深呢!这几天那只小宝贝生病了,刚刚我和珠儿在给它喂药,它闹脾气不肯吃。” 寒,那么大的家伙,好像长得也很奇形怪状,居然说是小宝贝! 因为要回答夏箜篌的问话。南都燕索性折回来跟他并肩而行,兴致勃勃地给他讲她哥哥地“小宝贝”。 她那妹妹珠儿——我想应该是珍珠的珠吧,总不会是猪儿?这小丫头一直走在我旁边,用不怀好意的眼神斜睨着我。一路上我都在小心戒备,免得她突然抽风绊我一脚推我一下什么的。这种事以前扬跟我老爸走在一起时。我经常在脑子里演习。 走了一段路后,路变得有点窄,珠儿忽然在旁边一扯我的袖子,把我从夏箜篌身边拉开。可我和夏箜篌的手还握在一起,珠儿板着脸严肃地说:“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一直表演恩爱给我们看?少拉一会手会死啊?” 我*&%#$^&** 南都燕说:“珠儿。一路看中文网首发我和哥哥都说过你很多次,说话应该委婉一点,实话不是人人都爱听的!” “哼!”珠儿又一扯我地袖子:“小菜姐姐。我有话要跟你单独说,不想让夏哥哥听!” 好吧好吧,就冲小菜姐姐四个字,我投降了。我松开夏箜篌的手,朝他挥别,放慢脚步走在珠儿身边问她:“你要跟我说什么?什么话怕夏哥哥听见?你对他一见钟情,想让我帮忙么?” “切,我才不会喜欢他。他太老了!”她小脸上一副愤愤然的神色。 咳……虽然我跟珠儿走在后面,我也知道夏箜篌一定在竖着耳朵偷听我们的谈话,不知道听见这小丫头说他老了,心中是何感想啊。 “那你想说什么?”我忽然发现夏箜篌身上好像少了什么,是兽兽!本来兽兽一直蹲在夏箜篌肩上。这会竟不见了,而身边有什么毛绒绒的东西在蹭着我地脸…… 我回头一看。兽兽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珠儿肩上去了,珠儿年纪虽小,个子却不矮,兽兽蹲在她肩头,蓬松的大尾巴故意摇来晃去打我的脸。 珠儿仍然很严肃,看了我一眼才说:“我听姐姐说,有一位洛公子对小菜姐姐一往情深,可是我姐姐很喜欢那位洛公子,特意约他最近到南都山庄来。小菜姐姐,你既然跟夏哥哥那么好,不如你把洛公子让给我姐姐吧!” “啊?”我差一点被她的话给呛死,她说南都燕喜欢小洛?虽然上次在宝光寺就看出点苗头,可这小丫头是怎么知道的?南都燕什么都跟她说么? “这个,这不是我让不让地问题吧?”我眨巴着眼睛看珠儿:“就算我说,小洛,你去喜欢南都姑娘吧!他也未必肯听我的呀。” “可是,你已经跟夏哥哥好了,你都不需要洛公子啦,再说……”她瞥了一眼南都燕,凑到我耳边小声说:“我哥哥喜欢你耶!” 兽兽在我耳边爆出一连串振聋发聩的尖叫,震得我耳膜生疼,走在前面地夏箜篌和南都燕也一脸吃惊地回过头来看我们。 我苦笑着摆摆手:“没事没事,兽兽调皮……” “喂,你真的听得懂话啊?”珠儿又惊又喜地望着兽兽:“哥哥跟我说我还不信哩,他养了那么多宝贝,全加起来也比不上一个你!” “你等等,你先跟我说清楚……”我边揉耳朵边拉住珠儿,压低了声音问她:“你刚才是耍我的吗?” “我哪有那么闲?”她冲我翻白眼:“是姐姐说的,她说哥哥喜欢西门小菜,你不叫西门小菜么?” “……”我只觉得额头好大一滴汗:“话不能乱说,你姐姐哪只眼睛看到你哥哥喜欢我了。” 他如果喜欢我,我被妖族太子抓走那夜就不会不救我,我可是被套上了玄冰圈,又被糊里糊涂的小洛放了一把火,差一点就没命了!如果不是夏箜篌,我现在八成已经过了鬼门关,正给死鬼师兄包饺子哩,哪里轮得到这两个丫头胡说八道。 珠儿一本正经地说:“你不信的话,一会见了我哥哥,当面问他好啦!反正姐姐不会骗我,她最了解哥哥了,她说喜欢,那就一定是喜欢的!” 她想了想又说:“姐姐说,你被坏人抓走,差点被人害死,我哥哥其实一直在暗处看着。” “哈!我就说吧,他如果喜欢我,怎么会见死不救呢?” “因为他知道你喜欢洛公子啊,洛公子当时藏身的地方离他不远,他知道你地小松鼠一定会让洛公子一定会救你的,他就去帮你做别的事情了。我哥哥就是那样的人啊,他喜欢把所有事情都放在心里。” 果真如此吗?他料错了呢。兽兽信不过小洛,并没有告诉小洛我在里面。他是因为看到小洛去了,而兽兽就在附近,才放心离开,去沐府送我的东西么……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六十七章 野生动物园 南都府的后花园就像个野生动物园,花园极大,占了大半片山坡,地形和植物看上去都是原生态的,那些古里古怪奇形怪状的各种珍禽异兽就在我们身边跑过,或是从我们头顶飞过。 我们是四人行的,我、夏箜箜和南都兄妹。南都燕似乎对夏箜篌也很感兴趣,而夏箜篌又是个很好相处的人,我和南都石走在后面,只听见南都燕笑语声声,我们俩却半晌不说一个字。南都石是个很冷的人,神态冷,语调冷,之前在太子府我还以为是因为他比较厌恶我,可南都燕却说他喜欢我。 这个八卦爆料让我在面对南都石时心理发生了一些变化,跟他并肩走在一起,忍不住鬼祟观察他的表情,却没发现他在看见我突然出现后有什么类似于喜出望外的表现。 “东西,看来你都收到了。”他目视前方。 “收到了,谢谢你。”我瞄他一眼:“有件事想问你。” “你说。” “你去太子府,到底是为什么?” 他忽然扭头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珠乌黑,好像两颗黑宝石,闪着一种说不出的奇异神采,嘴角一扬,他居然微笑了一下:“去确认一些事情。” “那你确定了没有?” 他把那果子举到我面前,我伸手接过来,看上去好像挺好吃的。刚要往嘴里送,他却阻止我:“哎哎,不是给你吃的!” “不是吃的你给我干嘛?” 他看我一眼:“这种果子只在这片山坡上才有,是用来解毒的。” 我听得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解什么毒?谁中毒了?” “妖族太子。”他轻声说,忽又一笑:“夏公子跟妖族太子实在很像,刚刚我看到他时,差一点咬了自己地舌头。” 我兴奋不已:“你说是你给妖族太子下了毒?他现在死了没有?” “毒不是我下的。那种毒也不会这么快就要人的命,不过会在不知不觉中深入五脏六腑,令他元气大损。若早些发现中毒倒也有救,若是发现得晚了,恐怕吃了解药也难活命了。” “你去太子府。是想确认他有没有中毒?”我看着他:“不是你下的毒,是谁?” “你说呢?”他今天真是很爱笑,居然又给我一个笑容:“这世上什么人恨妖族入骨?” 我和南都石走得慢,已经被夏箜篌和南都燕落下老远,远远看见南都燕正指挥几只长得很像孔雀的大鸟围着自己的夏箜篌飞舞。她容貌绝美,夏箜篌又是一副俊逸非凡的翩翩贵公子样,眼前这幅画面还真挺和谐美观地…… 他们俩在一起太赏心悦目。zzzcn中文网.手机访问wap.zzzcn.com我看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视线被那两个人粘住,南都石又说了一句什么就没有听清。 等到我发现南都石正静静注视着我,才惊觉他刚才告诉了我一个很重要的信息:灵族人给妖族太子下了毒,如果没有解药,那么妖族太子命不久矣! “我一直以为,你的心上人是洛公子。”他猛地调开目光,轻声说。 “是。是……啊……” 咳!我说这个干什么! 他一笑:“那时候或许是的。” “什么那时候,这时候?你又知道什么了……”我没来由地有些气恼。 “我娘是灵族人,”他慢吞吞地说:“所以我们南世家这几十年来,其实一直跟灵族有来往。有些事,我觉得还是让你知道比较好……” 他好像是很艰难地做着什么决定。这样的神态和语气令我心中惴惴,直觉是一件很不好地事情。 “那你快说啊。吞吞吐吐吊人胃口么?”我催促他。 他看我一眼:“说了你也听不懂,我要准备一下,明天带你去看。” 说得好像我是傻瓜一样,怎么可能他说了我还听不懂。不过等到明天也没什么大不了。我想起后山那条秘道,忍不住问他。 他笑了笑说“那条秘道本来已经废弃了,居然会被你们发现。” 我在心里默默数了一下,这是今天看见他以后,他第六次对我笑了。对于这么一个雕像般的酷男,笑得这么频繁实在很不寻常,要么他真的像南都燕说的,喜欢上我了,可么就是偷偷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因而心虚。不过,我跟他又不熟,他有什么事可对不起我地…… 我问他:“废弃了为什么不封起来?原来是做什么用的?” 他淡淡地说:“秘道是家父让人挖的,废弃地决定也是他做的,我没有问过原因。” 我直接把他这种态度理解为他知道,不过不愿意告诉我。嗯,不告诉我也没什么,反正明天他要带我看什么东西,基本上人都会有一种惯性,说了一件秘密,很容易就会说出第二件、第三件。 本来我想告诉他,我们会发现那条秘道是因为一个神秘的女人,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隐隐有种感觉,那个女人会跟明天南都石打算告诉我的那件事,有些关系我们四个人在南都府的野生动物园里闲逛,开始还能看见走在前面的夏箜篌和南都燕,后来就走散了,他们两个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我边走边东张西望。 “你在找夏公子么?”南都石问我。 “没,我在看鸟,真漂亮啊!” 他笑笑不再说话。可是,我真的是在看鸟啊,只是顺便找一找某人的身影,而已…… 夏箜篌这一失踪,直到吃晚饭时我才又看见他。南都兄妹地爹娘一直没有露面,晚饭也是我们几个人一起吃。珠儿跟兽兽混得很熟,南都燕似乎跟夏箜篌也混得挺熟。吃饭时她特意坐到我身边来,悄悄对我说:“喂,我改主意了。” “你改什么主意?”距离太近,我看她一眼,被她的美貌震憾得心都停跳了一下,不知道夏箜篌这大半天里感受如何。 “我发现夏公子也不错啊,你到底比较喜欢哪一个,另一个让给我吧!”她厚颜无耻地说。 “……”我抬眼看夏箜篌,他正跟南都石说话,我才朝他望过去,他的目光就追了过来,只是他面前的汤碗很碍眼地冒着热气,他的目光变得朦朦胧胧,有些看不清楚。再次推荐好朋友暗夜玫瑰地新书《漫天妃舞》,小菜简介下面有直达链接啦 简介:新晋宅女钟小娱,穿越到了网友的漫画里。 被迫入宫,当个小小宫女,却发现犀楚国最大地秘密,竟和这身体原先的主人有着莫大的关系…… 钟小娱:后宫那种鬼地方,就是一群女人闲得发慌,斗来斗去,打发没有男人的时间。 我又不爱他,为什么要为了他跟人拼个你死我活? 我是小女子,不是大丈夫,你把我逼急了,我自然就屈服了。 你肯不肯陪我一起逃?去哪里?只要离开这鬼地方,去哪里都可以。 如果连“我爱你”都变得难以负荷,那你不如放了我吧。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六十八章 这个世界是不是很小 因为兽兽一直跟着珠儿鬼混,夏箜篌被南都燕拉去散步,南都石吃过晚饭就不知去向,我只能一个人无聊地躺在床上嗑瓜子。本来也想出去转转,可是这兄妹俩要给我安排两个丫环时被我拒绝了,现在身边没人,不太好意思在别人家里到处逛。 我嗑瓜子嗑到半睡半醒,隐约听见有丫环进隔壁房间给我送洗澡水,发现我在睡觉又悄悄退了出去。想叫住她们,挣扎了一下却彻底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觉得脸上痒痒的,睁眼一看却是个丫环来给我送夜宵。刚好肚子有些空了,翻了翻食盒子,抓了一只烤鸡腿来啃,居然咬了一嘴的毛。正想跟那丫环说,你们南都府应该注意一下食品卫生啦,怎么烤鸡腿上还有这么多毛…… 脸上忽然一痛,紧跟着耳边响起一串愤怒的吱吱叫声…… 睁眼一看,兽兽正蹲在我胸前跳着脚骂我,一只小前爪上的毛毛有些凌乱。我看了它一会,总算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原来是我把兽兽当成鸡腿抓过来啃了。呸呸,不知道有多少大肠杆菌,我得去漱漱口。 才坐起来就觉得不对劲,对面的桌子旁边怎么好像有个人呢!夏箜篌溜过来看我了么?今天一整天都没怎么见过他了,还以为他见了美女乐得像老鼠,把我忘到脑后去了。 撩起半垂下来的床帐一看,不是夏箜篌,是那古怪的小丫头珠儿。zzzcn中文网 我去倒了杯茶,边漱口边问她:“人家睡觉呢,你坐在这里想干嘛?” “哼,连澡都不洗就睡了,”她鄙视我。 我斜眼看她:“澡都不洗怎么啦?我连脸都没洗,你有意见么?你半夜三更跑过来干什么?” 她忽地坐直身子。脸上的表情刷地一变,换了副甜蜜蜜的笑容,两手扯住我的袖子摇啊摇:“有事跟小菜姐姐商量啊。” 我心中警铃大作:“让我把兽兽送给你,或者是帮你姐姐找男人,替你哥哥做媒这种事都别跟我说!” “当然不是了,那是他们的事,我没兴趣管。”她眨巴着灵活的大眼睛:“你和夏哥哥什么时候走啊?” “嗯,我们等地人来了,马上就走,你不用赶我们,我们不会赖在你家里的。” “哼。小菜姐姐真伤人家的心,珠儿像那种人吗?”她扁起小嘴作委屈状。 “很像啊……” “那是你不够了解我,”她亲密地腻到我身边来,笑嘻嘻地说:“等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了!你和夏哥哥走的时候。把我也带上吧!” 吓!我们跟你又不熟! 我赶紧摇头:“你年纪还小,我和夏哥哥又有很多事,路上会很危险的。3{z}{中}{文}{网}zzzcn.com你不能跟着我们。再说你爹娘和哥哥姐姐也不会答应呀。” “我怎么小了?我听夏哥哥说,你就是十六岁开始出来玩的!”她眼睛直转:“我又不会给你们添麻烦,你是不是嫌弃我会妨碍你们花前月下啊?” 我坐在她对面喝茶不理她,她往前一探身子趴在桌上,笑嘻嘻地看着我说:“你想想,等洛哥哥也来了,你们三个人在一起多么尴尬。要是带上一个我,我又聪明年纪又小。可以在你们三个人之间和和稀泥,你不是也能自在好多?带上我,你不亏呀!” 我打个哈欠,表示我对这提议不感兴趣。 小丫头有些生气了:“你真不够意思,我哥哥冒险回太子府偷了你的东西送到沐府。我姐姐怕妖族太子向洛哥哥放出假消息说你死了,冒着你地名把洛哥哥引出来。我就是想跟着你们当个小跟屁虫。你都不肯答应!” 她气鼓鼓地站起来,转身往外走,我只觉得有些饿,拎起桌上的点心盒子找吃的。却听见她在门口欢快地说:“夏哥哥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我娘经常半夜查我爹的房,你来查小菜姐姐的房么?” 我刚咬了一口点心咽下去,险些被她地话给噎死。那丫头嘻嘻哈哈地走远了,卧室的门帘一挑,夏箜篌走了进来。 我问他:“你走错房间了么?跑到我这来干嘛?” 他笑笑:“看看你啊。” 我瞥了他一眼,继续扒点心盒子:“看了一整天南都姑娘,再看别人,反差太大,眼睛会受不了的。要注意保护视力哦……呃……你干什么?” 他拿走了我的点心盒子,把我从椅子上拉起来,拉着我往外走,边走边说:“看了一整天南都姑娘,再看你果然有些不适应,嗯,外面光线暗些,反差不至于太强烈。” “哼哼,被我猜中了心思吧……” 我住的屋子外面是个用树丛围出来地小院,院子里有几棵不知名的树,开着紫红色的艳丽花朵,月光照在树梢,那种紫色非常梦幻。 他靠在树上,把我拉进怀里,笑着说:“被你猜中了,你真了解我,那猜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想什么?想着哪天来南都世家提亲么……”不让我吃夜宵,还把我叫出来说这么无聊地话,我真懒得搭理他。 “我见到了南都夫人。”他说。 “南都燕居然带你去见她娘?”我不小心声音拔高了几度。 他笑着说:“是散步时遇见的,你还记得眠月楼的君不见吗?” 我想起那个美到极致诱惑到极致也可怜到极致的男人,点点头:“记得,差一点掐死我。” “我记得你说过,南都夫人是灵族人?南都夫人的容貌,跟君不见有几分相似,而且南都姑娘告诉我,她娘是姓君的。” 这个消息比较震憾,我冒充南都燕混进太子府时,小妾桃花曾经说南都夫人是抛弃了自己在灵族的老公孩子嫁到南都家的,君不见不会是南都夫人地儿子吧?不对不对,年纪不对,君不见比小洛还要小,南都石却比小洛大一点。她和君不见同姓,那应该是君不见的姑姑喽! 我问夏箜篌:“那你有没有跟她提起眠月楼的君不见?” “没有,南都夫人身体好像不太好,受不得刺激,我不敢提起。” 他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奇怪,我怔怔地看着他,忍不住问他:“你干嘛这么盯着我看?” 他叹了口气:“笨丫头……你居然没有想到。南都夫人有可能是君不见的姑姑,而君不见又是洛公子地表弟……” “啊!”我顿时开窍,心却忽然有些乱了。 “我刚才一直在想,好像我们不论走到哪里,遇到什么人什么事,都会渐渐把你引到他身边去……”他手臂收紧,声音里带着深深的叹息:“我从来没有这么不安过。”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六十九章 月黑风高夜 “我……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跟小洛在一起,整个西门府里除了他,没有人对我好。” 我抬头看着夏箜篌,他也低头望着我:“我明白。”伸手把落在我肩落的一片花瓣拈起来看了看,低声说:“我会遇到你,是一个意外。” “呃?什么意外?”我经常怀疑自己智商可能有点问题,反正肯定比夏箜篌低,跟不上他的思路这种事时有发生。 他冲我一笑:“那天在湖边遇见你啊。” 他环在我腰间的手轻轻一动,我的脸腾地热了一起来,猛地想起第一次见面就被他看光光的事实,忍不住踢了他一脚。 他笑着问:“那时候你为什么要跟着我,雇我做保镖?” 因为你长得符合我的审美啊!因为我总是看不够!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跟你在一起就不用担心下雨天胸口会痛啊。” 他笑了笑,忽然眯起眼睛往上看,我也跟着抬头一看,西边居然飞来一团火,来势极快,火一样的红色在深蓝的夜空里划快,很快就到了我们头顶。它速度太快,飞得近了我才看清,原来不是火,而是一只火红色的大鸟。外形很像一只鹰,毛色却绚丽无比,它在我们头顶上空盘旋转了几圈,忽然凌空俯冲下来。 我和夏箜篌都没动,因为它的目标明显不是我们俩。而是树梢上地一只小黄鸟。zzzcn小说网那小黄鸟在我们抬头往上看的时候一直歪头看着我们,亮晶晶的小圆眼睛里竟带着几分活泼和好奇,完全没有发现危险已经逼近。直到那大鸟俯冲下来,小黄鸟大概感觉到风声,在树梢上轻轻一跃,居然擦过我的鼻尖落到了夏箜篌肩上。 那只大鸟体格虽大,却不敢袭击人,见小黄鸟落到夏箜篌肩上。立即拔高,仍旧在半空中盘旋。 我说:“这小东西好聪明啊,居然不怕我们,还懂得利用我们来保护自己。” 夏箜篌看着那小黄鸟说:“它是人养的,自然不怕人。这种小黄鸟是专门用来送信的。” 他伸手抓住小黄鸟,小黄鸟乖乖地并不躲闪,我这才看见靠近它腿根的地方有一条几乎跟羽毛同色的淡金色丝带,上面绑着一支细细地竹管。 夏箜篌把那丝带解下来,把竹管的塞子拔掉。从里面取出一个小小的纸卷。 这只鸟不只是什么人用来送信的,不过它自己送上门来,不看白不看啊!我兴致勃勃地从夏箜篌手里拿过那纸卷,展开。上面却只有一幅地图一样的画,看来看去也看不懂画的是什么。 我问夏箜篌:“这会不会是藏宝图啊?” 夏箜篌沉吟片刻有些犹豫地说:“藏宝图未必,倒是有些像南都府的地形图……” “哦?”被他这么一说,我再看看手上的图,好像确实有点像。http://. http://.zzzcn.com “这东西如果真是南都府的地形图。那一定是有人画好了想送出去。有人想对南都世家不利?我们要不要告诉南都兄妹去?”我抬头看夏箜篌。 他点点头:“应试告诉他们……” 他话音未落。上面盘旋着地那只火红色大鸟忽然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翅膀一振往西边飞去。它飞去的方向夜空竟透出一片深红色,映得那些高低起伏的树木剪影好像一群群怪物。我们呆地地方地势低,那只大鸟的身影很快隐没在树丛后面。 夏箜篌一皱眉:“那边着火了!” 他抓着我纵身上树,往西边一看,果然,西边的山坡上火光冲天而起,燃烧的范围虽然不大,但那火势猛烈,不及时扑灭的话,那半片山坡都会被烧成焦碳。 南都府里地人已经发现起火,呼喝着从四面八方赶过去。我和夏箜篌也纵身奔向起火地地方,远远地看见一身月白中衣地南都石,看样子已经睡下了,连外袍都没来得及披上。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站在他身边,大声吼着指挥下人灭火。 离起火的地方近了,只觉得一股股灼热地气流直扑过来,我忍不住停下。上次差点被烧死,多少在我心里留了点阴影。 我喊了一声南都石,南都石转身见是我们,大步走了过来。 我问他:“这里怎么起火啦?多久能扑灭?” 南都石倒并不怎么慌张,沉声说:“用不了多久就能熄灭,不过放火的人似乎在地上泼了油,总要等那些油都燃尽了才能彻底扑灭。” “你说这火是有人故意放的?”我有些吃惊,往四周看看,这里是南都府的后花园,至于具体是什么位置,我实在弄不清楚。什么人会跑到只有树木和动物的花园里来放火呢?恶作剧么? 南都石忽然说:“白天给你看过的那种果子,全都烧没了。” 我怔了怔,明白过来他指的是那种长成一串串的鲜红的小果子,他告诉过我那果子是一种解药,可以用来解妖族太子中的毒。这个放火的人把所有的果树都烧光,目的显然想毁掉所有解药,让妖族太子毒发之时无药可救。会做出这种事的,只能是灵族人。 我把刚才从小黄鸟爪子上解下来的纸卷递给南都石说:“这是刚才从一只鸟身上解下来的,夏箜篌说,上面画的是你家里的地形图。” 南都石双眉微微一拧,接过纸卷,借着火光看了看,点点头:“夏兄说的没错,看来今夜府上来了不速之客。” 我问他:“那果子的事还有什么人知道?我可是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哦,连夏箜篌都没有来得及说,这边就着火了。” 夏箜篌挑眉望着我,南都石笑着瞥我一眼:“我又没有怀疑你,你心虚什么。” 我哪有心虚,只是习惯性地先撇清一下而已……不过,看着那渐渐被扑灭的火,我心里也有些压抑起来。这火必定是灵族人放的,而小洛——应该也快到了吧?心中隐隐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小洛也不会做这么蠢的事,可是南都石心里究竟会怎么想,我实在猜不透。如果恰好在这种时候小洛来了,以他的身份,想不被人怀疑几乎是不可能的。 推荐好朋友的书,南风同学的《既生花何生柳》,小菜的简介下方有直达链接哦,本文近期好评如潮,大家去看看吧 简介: 堂堂一国王爷,竟不随国姓,偏自取了个诨名,花盈袖。 有人问起这名由来,王爷折扇一开,挡住半边玉面,眨巴眨巴眼睛,浅笑盈盈:“愿得菊香盈袖,长伴明月清风!” 又有人问,世上美男何其多,为何只盯着黄榜上的。花盈袖答曰:普遍撒网,重点摸菊! 朝廷新科探花宴上,花盈袖折扇轻摇,作首诗词助兴,“咸猪手,迷春酒,满床春色生花柳!春风暖,欢情盛,一怀美人,几年贪欢。真,真,真!”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七十章 救命之恩 这边火势刚刚小了些,远处又跑来几个南都府的家丁,人还没到跟前就放开嗓门喊起来:“少爷!少爷不好了!” 南都石轻哼一声,沉声道:“我好得很!慌慌张张干什么!” 那几个人气喘吁吁地说:“刚才发现几个可疑的人,我们十几个人跟上去捉,结果那人太厉害,我们只捉住了一个,剩下三个跑了。我们便一齐往山下追过去,路上又遇到几个他们的同伙,现在咱们有七个弟兄被他们给捉住了……” 南都石皱了皱眉:“他们还在山脚下?” “是是,他们说让我们放人,否则就要杀掉我们那七个弟兄!” 说着话已经有下人把南都石的外袍给拿了过来,他伸手接过披在身上,扭头看了看我和夏箜篌。 夏箜篌笑道:“我也随你过去看看,说不定可以帮得上忙。” 我兴致勃勃地说:“我也去看看!”哇卡卡,今晚真热闹! 半路遇上南都燕和珠儿,这两个丫头比我还要兴奋,缠着南都石叽叽喳喳问个不停,大概南都府里好多年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了——我忽然发现,好像有我在的地方肯定要出些状况……wap.zzzcn.com。不知道乌云和安公子现在在哪里,我一直想找他们给我算算命哩。人家都是命犯桃花,我好像命犯扫把星。 南都兄妹轻功都不弱。连珠儿地速度也是奇快,那几个气喘吁吁的家丁被我们远远抛在身后。跑到半山腰就听见前边有人在叫骂,咬字发音十分古怪,乍一听我还以为是外国话。人族、妖族和灵族的语言相通,虽然因地域不同口音有些差异,却也不至于听不懂。这个骂人的声音听起来年纪不小,有些沙哑,骂的是什么基本是听不懂的。只模模糊糊听出“杂碎”、“小崽子”几个词。 那人骂了句,忽听一个人笑着打断他:“没了牙还不老实,信不信我摘了你的下巴?” 我心头一震,小洛!他在欺负什么人?心中一乱,不由自主地纵身而起,从走在最前面的南都石身边超了过去,穿过一片树丛,果然看见小洛淡青色地衣摆随风轻扬。 他正坐在一棵树桩上,脚下踩着一个人的手臂。那人歪在地上呲牙裂嘴,嘴角还有鲜血不断地渗出来。原来这人上下两排门牙全被打掉了,所以刚刚骂起人来吐字才那么古怪。不远处地还躺着十几个人,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小洛听见声音转过头来,一见是我,抬脚将那没了牙的人踢开,起身迎上来,满脸喜气地笑着说:“我刚刚才到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伸手想要抱我。一路看中文网我身后那几个人已经穿过树丛赶到了。伸出来的手便又缩了回去。目光在我脸上略一流连,已经望向夏箜篌笑道:“夏兄也来了。” 南都燕一见是小洛,高高兴兴地凑了过来。轻轻一拍他的肩:“洛公子还认得我么?” 小洛没见过她真面目,怔了怔,有些犹疑:“南……南都姑娘?” “正是,你还记得我的声音啊!” 我实在是非常嫉妒她的美貌,一眼也不愿意让小洛多看,一把抓住小洛的胳膊把他位到南都石身边。南都石正在查看地上躺着地那些人,其中有些穿着打扮跟刚才上山报信的家丁差不多,看来就是被抓的那几个。这几个人虽然双眼紧闭,身上却没什么伤,似乎只是晕了过去,另外几个却惨了些,个个都满脸是血,有的人四肢还扭成了奇怪地角度,显然非死即重伤。 南都石抬起头来看看我和小洛,略一点头道:“这位就是洛公子么?多谢相助。” 小洛一笑:“原来这几个是南都府上的人,我本来并不知道。” 南都石有些诧异,小洛笑着说:“那几个重伤的是我的族人,犯了重罪出逃,我找他们很久了。” 他和南都石说话,背对着那个被打落了满嘴牙的人,我正被南都燕和珠儿缠着说话,余光忽然瞥见那人压在身下地一只手似乎伸进怀中微微一动,胸腹间闪过一点寒芒。我直觉到不太对劲,下意识地挥掌朝那人凌空击去,几乎与此同时,那人身下地寒光暴涨,千万点寒星朝小洛疾飞过来。 那是一大片细如牛毛地飞针,一大半被我的掌风扫掉,另一些被小洛挥袖拂开。那人已经重伤,又吃了我奋力击出的一掌,一口鲜血喷出来,当时就死了。 我心里顿时有些异样,虽然这人本来也活不了多久了,可他些刻死了,却是死在我手里。小洛拉住我,有些紧张地问:“那些针伤到你没有?” 我摇摇头。夏箜篌轻声道:“针上喂了寒毒,这人对洛兄可是恨到极点了。” 珠儿忽然跳过来,用两根手指夹起小洛地衣袖,掏出一条手帕垫着,从小洛袖子上摘下一根细细的针来,抬头冲小洛笑嘻嘻地说:“洛哥哥好粗心,要不是我发现了这根针,说不定你会被扎伤,会中毒哦!” 小洛轻轻舒了口气,笑着向珠儿作了个揖说:“多谢小妹妹救命之恩。” 珠儿一笑:“的确是救命之恩哦,洛哥哥打算怎么谢我呢?” 小洛笑道:“你想让我怎么谢?只要我做得到的,你尽管说就是了。” “咳咳咳……”我赶紧打断他们,那小丫头的眼睛已经开始放光了,不用想我都知道她打算让小洛怎么谢她,肯定是要让小洛走的时候把她带上,之前我没答应她,她一定不会死心的。 我义正严辞地说:“小孩子不能惯的!” “哼!我救的是洛哥哥,又不是你,洛哥哥难道还要听你的吗?” 珠儿气得小脸都涨红了,一扯小洛的袖子:“洛哥哥!” 小洛的脸居然难得地红了红,轻轻咳了一声说:“我的确是要听她的……” 珠儿扁了扁嘴,南都燕“啪”地打了一下她的头:“你个没出息的,人家不愿意带着你,你不会自己走么!” 珠儿回头怒视她:“你再打我!我去告诉爹你冒充小菜姐姐的事!”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七十一章 认亲 南都燕和珠儿姐妹一路上吵吵闹闹,南都府的家丁们赶过来,把地上那几个重伤的灵族人抬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回南都府。 我问小洛怎么会遇上这些人的,不是我疑心他,不过半夜三更在山里转,确实很奇怪,由我来问,总比让南都石怀疑他强些。 小洛说他住在山脚下的店里,才躺下不久就听见外面有夜行人的脚步声,便起来跟过去看,一路跟到半山腰,就看见那些人正在打群架。 他叹了口气说:“可惜赵七死了,他似乎知道一些九叔公被杀的事情。” 我知道他说的是被我打死的那个老头,哼了一声说:“那是我多管闲事喽!” “哈哈,”他笑嘻嘻地望着我:“你就那么毫不犹豫地打了他一掌,万一他是个好人呢?” 我悻悻地说:“没来得及想那么多!” 讨厌,我好心救了你,哪来那么多废话。 南都石忽然问:“洛公子便是灵族的七殿下吧?” 小洛轻轻一点头:“正是。” 南都石望着他一笑:“南都家有殿下的故人。” 小洛目光闪动:“哦?” 看样子他并不知道南都夫人是什么人,但是却忍住了不问。我想来想去,发现他只在面对我的时候才会胡说八道。一路看中文网首发跟别人说话都很正经。 南都石也笑眯眯地,却不肯直接告诉小洛是什么故人,南都燕看不过去,插了一句:“我娘姓君。” 小洛微微一怔,随即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南都燕还想凑上去跟小洛说话,我从后面拉住她,把她拖到一边去。她不满地说:“你干嘛?” 我说:“你跟小洛是近亲,别打他的主意了!” “他又不是我哥哥。他只是有可能是我娘的外甥而已……” “三代以内都算近亲啦!你要是真跟他在一起,将来生的小孩有可能是傻子,哼哼。” 她扭头看着我,两眼直发光:“你的意思是,要把夏公子让给我?” 我翻个白眼:“你见一个爱一个呀。” “呸呸,你不也是么,我还只是想想而已,你已经纠缠不清啦!”她用胳膊肘碰碰我:“你对我哥哥有没有好感啊?” “你哥哥人不错。”我实事求是地说,抬眼看着走在前面的三个男人。真是帅啊,好养眼啊!美中不足的是旁边多了个小跟班珠儿,比较影响画面的和谐。 “那你不如嫁到我们南都家来吧,我哥哥真地喜欢你……” “我怎么看不出来。http://. http://.zzzcn.com”我打她一下:“你哥哥又不是娶不到老婆,用得着你这么卖力推销“你没良心!”她看我一眼,郑重地给我一个评价。 想了想又说:“我哥哥就是那种一棍子打不出个屁的性格,他不可能像夏公子一样跟着你到处跑,也不会像洛公子一样一见你就笑得像傻瓜。可是我了解他呀。他对别的女孩。看都不会看一眼。” 见我不出声,她轻轻叹了口气说:“其实我不是因为看上了那两个人,才跟你说这些。只是有些替我哥哥难过而已。” 我笑笑:“他一定还会遇到更好的人,我走到哪里都有一大堆麻烦,不适合他这样的世家公子。” 南都燕看我一眼,像是有话要说,却只是动了动嘴唇,又转开头去。 一回到南都府小洛就被南都石带去见他娘,我吃了些东西填饱肚子,随便洗漱一番就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清早天刚亮,就听见小洛在外面问扫院子的丫环:“西门姑娘还没起么?” 那丫环答道:“好像还没有……” 她那边话还没说完,小洛却已经在敲我的房门,我披上外衣去给他开了门,兽兽很不高兴地冲小洛低声哼哼。 小洛一进门就把我抱了个满怀,笑着说:“昨晚见过南都夫人后来找你,你居然已经睡下了,也不等等我。” 我问他:“南都夫人是你的什么人?” “是我娘的姐姐,”他嘴角带笑:“原来当年离家出走地那个大美人,竟是我的姨妈。我很佩服她啊!” 我有些好奇:“你佩服她什么?我听人说,她当年是抛夫弃子,嫁到了人族……” 小洛皱了皱眉:“说这话的人跟她有仇么?其实不是那样的……”他望着我,眉头舒展开,笑嘻嘻地说:“那都是二十几年前地事了,以后有时间再跟你说,让我好好看看你。” 他手臂用力,把我抱了起来:“我来检查一下,看看是胖了还是瘦了……” 我看着他干干净净的笑容,心里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他君不见的事。 小洛很敏感,轻声问:“你怎么了?有什么事么?” 他在床边坐下,把我拥在怀里,用下巴蹭了蹭我的头发,柔声说:“好香,我记得以前你没有这么香的……” 那是因每次洗澡都加了熏香,又不是我香……我敲敲他地肩:“你现在是不是心情很好啊?” “是啊,一看见你就高 “嗯,那我告诉你一件你一听就会难过地事吧……” “什么?”他忽然紧张起来,垂眼盯住我:“你跟夏箜篌……” “你去死!你满脑子都在想什么……”我掐他一下:“你有个表弟,叫君不见么?” “嗯?”他皱眉想了想:“好像是有一个……你怎么知道?” “我在眠月楼里见到他,他告诉我地。” 小洛的身体立即僵了起来,低低的声音喃喃道:“眠月楼么……他居然活了下来……” “他……他有点惨,你要不要想办法把他救出来?”我望着他忽然没了表情地脸,心里有些不安,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或许不应该告诉他君不见的事。 他沉默半晌,摸了摸我的脸,面上浮起一个有些苦涩的笑容:“如果只救他一个,那很容易,可眠月楼里每一个人都是我族中的兄弟姐妹……” “那你要不要去见一见他?他好像很想见你。”想起君不见那时候的神情,我心里一阵揪痛。 他又沉默了半天,才闷闷地说:“那你陪我去。” 我叹了口气点点头:“我陪你。” 他忽然贼兮兮地笑起来:“我们还可以偷偷去西门府看一看,看看老万的狗牙……” “还能看看西门大小姐是吧?哼哼!” “是啊是啊。”他抱着我嘻嘻地笑。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七十二章 变故 吃过早饭后我去找南都石,他昨天答应过要带我看什么东西,我怕他一觉醒来会变卦。找丫环打听他在哪里,那丫环却告诉南都石养的一只小动物出事了,现在他们兄妹三个都去了东面山坡。 我分辨了一下方向,发现东面的山坡就是我和夏箜篌从密道里钻出来的地方,那里有个湖,湖中养着一只水怪,那只水怪就是丫环口中出事的“小动物”么?昨天南都燕说它病了,现在是不是死啦?我一提裙摆就往东山坡飞奔。 那个山坡这会聚着好些南都府的下人,南都兄妹也站在那里。我看看四下里没人注意到我,直接飞了过去,人在半空中才看清,昨天我们见过的那个湖居然消失了!那个湖所在的地方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坑,坑底像漏斗一样开了个大洞。一只似鱼非鱼,脑袋长得像头牛一样的怪物横在洞口,这只奇怪的动物身长近二米,身上巨大的鳞片都风干爆起,看样子已经死了很长时间。旁边有几个下人正用粗大的麻绳打结,准备把它抬走,还有几个正试探着靠近湖底的大洞。 南都石养的小宝贝丑得吓死人,突然暴死也很奇怪,可是最最奇怪的是,湖底怎么会有一个大洞的?水呢?都从那洞里流走了吗?难道这湖下面是空心的?昨天夜里好像没有地震过啊……我飞到近处落下来。走到南都燕身边问她:“这是怎么了?” 她摇摇头:“不知道,我也是刚听说了才赶过来地。” 我看看南都石,他脸色阴沉得有点吓人,想问他的话一下子又咽了回去。http://. http://.zzzcn.com他却忽然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沉声说:“本来想带你看的,就是这下面的东西。” “呃……你要带我看这只小宝贝?”我眨眨眼睛。 “笨死了,我哥哥说的是那个洞下面的东西!”珠儿有些不耐烦地说了一句,往前迈了一步。指着正往洞口走的两个人大声说:“你们两个傻了吗,找绳子系在腰上,不然那个洞口再塌得大些,你们就跟这湖一样不知道哪去了!” 吓!这丫头正经起来还挺管事的。 我问南都石:“那下面有什么东西?” 南都石看看我:“你跟夏公子昨天不是从那秘道里出来地么,这湖底跟那密道,本来就是相通的。” “你是说湖底有秘道?昨天我们没发现那秘道里有别的岔路啊,只有一个岔路通向悬崖……” 南都石抿着嘴不说话,看着下人们把那只水怪抬走,我忍不住问:“这整整一湖的水。都流到哪里去了?” 南都石说:“你看到的那个悬崖,其实是有路可以下去的,崖下有一条大河,这里的湖水顺着秘道冲出去。全都流进那条河里了。秘道和秘室里东西自然也都给冲得一干二净。”他轻轻舒了口气:“好手段,干净利落。” 南都燕忽然低声说:“哥。难怪你要在这里弄出一个湖,把小乖养在这里。这湖下的秘道,如果不是今天湖底漏了。我和珠儿可能永远被你们瞒着。” 我又一次吃惊,连这个湖都是人工湖?听到山坡下有人说话,回头一看,是夏箜篌和小洛一起过来了。兽兽一见我回头看他们,立即从夏箜篌肩上跳下来飞奔过来,嗖地蹿上我肩头,小脑袋转来转去看着那变成大漏斗的湖。 南都府的下人照着珠儿的吩咐把绳子系在腰间,另一头拴在岸边地大树上,手中拿了工具清理湖底地烂泥,渐渐开出一条通到那湖底洞口地路来。洞口处的土层很薄,下面空洞处没有支撑,稍有不慎就稀里哗啦地塌下去,隐约听见洞里有石头落水的声音传上来,看来湖水还没有流完。 南都石把外袍地下摆提起来打了个结,轻声说:“我下去看看。” 南都燕忙拉住他:“你别下去,万一这湖底继续塌下去怎么办,太危险了!” 南都石挽了挽袖子说:“不会塌的,下面都是石头筑的,这个洞口是被人硬凿出来的。” 他转身往下人们开出的那条路走过去,夏箜篌和小洛恰好走近了,看着眼前的情况都吃了一惊。见南都石要独自下去,这两个人自告奋勇要跟他一起下去。珠儿一听马上表态说她也要下去,这种时候我怎么能落下,我这么八卦,一定要掌握第一手资料啊!所以最后连南都燕也跟着我们一起下去了。 洞口已经塌得很大,能容两个人同时下去,站在洞口往下面看,一片黑漆漆,偶尔有水光反上来。南都石跟下人要来几个火折子,我掏出我的日光石,往下面照了照。果然如南都石所说,这湖下的秘道四壁都是石头砌的,从下面露出来石头看,积水没有多深。 南都石第一个跳了进去,我们几个依次进去。珠儿在我前面,她的轻功最弱,溅起的水花也最大,崩得我满身都是水,衣服都湿透了。我想拖过她打一顿,她已经飞快地蹿到小洛身边去了,嘴里嘻嘻哈哈地嚷着:“哇哇,洛哥哥,你的心上人欺负你的救命恩人啦!” 洞里阴冷,脚在水里泡着,身上又全湿了,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夏箜篌把外衣脱下来给了我,我愤愤地说:“那丫头一定是故意的!呸呸……”刚才嘴没闭严,水都溅到我嘴里了,不知道会不会拉肚子。 南都石走在最前面,他对这下面的路很熟悉,走得飞快。这条秘道跟我和夏箜篌走过的那条不太一样,四壁都用大方石加固过,整个通道都很规整,当年开凿这条秘道一定费了很大功夫,用了很多人力物力。 秘道中每隔一段就有个小门,我好奇用日光石照过去看看,原来是一间间的石室,里面有石砌的桌椅和床,有的屋子里甚至还有没有被水冲走的被褥。真是怪事,什么人会住在这种地方呢? 我和夏箜篌走在最后,我压低声音说:“你说这件事,会不会是前天夜里我们遇到的那个女人做的?” 夏箜篌微皱起眉说:“我有些好奇这里原先住了些什么人……” “昨天南都石还说要带我来看,现在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他一定是改主意不肯告诉我了。” 我有些沮丧地嘟嘟哝哝,却发现夏箜篌一闪身进了一间石室,一眨眼的功夫又从里面出来了。手上多了一样东西,我借着日光石的光亮一看,那东西竟是一只啃了一半的鸡腿。 “这好像是半个鸡腿!”我抬眼看他,他忍不住莞尔,点了点头。 我仔细看看鸡腿上的牙印,可以确定是人类的牙齿咬痕,但我不明白夏箜篌捡了只鸡腿来给我看是什么意思。 “那屋子的桌子很高,鸡腿放在一只陶盘子里,盘子和鸡腿都没有被水冲走。”他低声说:“你看,这鸡腿还很新鲜,没有变质……” “啊……这洞里住的人,是因为昨夜发大水才紧急撤离的?”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七十四章 他是人 错误举报加入书签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七十五章 鸡飞狗跳 错误举报加入书签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七十六章 疯子 错误举报加入书签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七十七章 离开 七长老迷迷糊糊地嘟哝,我们几个竖着耳朵听了半天,居然说的是:“殿下……殿下……让我死了吧……” 我吃惊地看着小洛说:“他想起你是谁了?” 小洛眉头紧锁望着七长老,半晌才摇摇头:“他曾经有一次练功出了岔子,异常痛苦,这话是那个时候说的。” 我拍了拍小洛:“那说明他还有以前的记忆,疯得不算彻底,好好医治说不定能恢复的。” 南都石忽然目光一闪:“练功?” 小洛看他一眼,略一点头,不再说话,闷着头吃饭。 七长老不一会就醒了,大概是被小洛打怕了,乖乖躺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动,我们一看他,他就闭紧眼睛装昏迷。 掌柜派人去抓了一副安神汤,小洛喂七长老喝了,又从镇上雇了几顶轿子,傍晚才回到南都府。 听珠儿说她娘是个比她姐姐南都燕还美的大美人,我一向喜欢美女,吃过晚饭就跑到花园里去制造巧遇,南都夫人每天晚饭后会都会去花园里散步。南都府的花园有点像小型的热带丛林,里面树木花草极为茂盛,想巧遇就得仔细寻找才行。我兢兢业业地找了老半天,有些地方甚至没有路,走得脚都酸了,找了棵大树坐在露在外面的树根上休息。兽兽就在旁边蹦蹦跳跳寻花问柳的,我正想笑它是一只好色的松鼠,忽然听见有两个人地脚步声朝这边走来。 兽兽见我竖着耳朵偷听,也乖乖地回到我身边。安安静静坐下,摆出和我一样地姿式。 小洛:“夏兄,刚才我们说过的话,最好不要让小菜知道。” 夏箜篌笑道:“那是自然。” 说了什么话不让我知道?太不象话了!我忍不住往他们那方向伸了伸脖子,兽兽立即有样学样,我想揍它又怕被那两个人听见,只好气愤地忍了。 小洛的声音中也带着笑意:“那么……十招分胜负?” “好。”夏箜篌慢条斯理:“点到为止。” 原来这两个家伙是来这里比武,真是好兴致,刚吃过饭就做剧烈运动,也不怕得阑尾炎,古人地保健知识还是比较匮乏啊…… 我揉揉鼻子。正在考虑是不是悄悄地挪个地方,坐在这里看不到他们比武。却又听见小洛说:“输了的人,要离开。” 夏箜篌沉声道:“没错。” 我怔了怔,离开是什么意思?忽然发现兽兽正歪着头瞪我,我也低头瞪着它。瞪了几秒钟,我终于意识到,他们两个来这里比武,绝不是心血来潮。或许,是为了我。难怪兽兽的眼神里充满鄙视。可是这两个人自己要做这种白痴事,能怪到我头上吗?再说,这两个白痴凭什么替我做选择呢…… 我才一走神的功夫,那边两个人已经动起手来,真气和妖力激荡之下。我的衣襟都飘了起来。呼吸也有些不畅。说是“点到为止”,却显然都已经尽了全力。临敌时也没见他们这么卖力过。几招过后他们已经离我很远。我飞身上树远远看着一蓝一青两个身影乍分即合,斗得激烈,衣袂飘飞很是好看,我却没有心情欣赏。 回头看看兽兽,问它:“你说他们两个谁能赢?” 兽兽把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那两个人说是十招分胜负,十招很快过去,他们似乎才刚刚热身完毕,两人站在树梢上笑嘻嘻地对看着。 小洛说:“十招太少。” 夏箜篌笑道:“那就分出胜负为止。” 小洛一点头:“好!” 话音才落已经足尖一点掠向夏箜篌,两人又斗在一起。 我轻轻踢一脚兽兽说:“你说他们两个是不是傻瓜笨蛋?” 兽兽白了我一眼,专心看美男斗殴。我一把抓起兽兽,捏着脖子不让它叫,从树上跳下来往回走。回到住处把点心盒子里的点心全包起来带在身上,收拾好我的小包袱,磨了点墨铺好纸,大笔一挥留书一封。写了几个字,发现异常难看,才想起我在这个世界里写字地次数用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写完一封不知道是楷书还是瘦金还是魏碑体的信(其实是菜体,很菜的字体,hoho,用空点心盒子压住一角,推开房门直接飞上半空,朝那两个人正在打架的方向挥挥手,你们继续打着,我先躲出去清静两天。 我想像不出“三人行”的情形,又实在想不明白究竟该跟哪一个在一起,从上辈子起我就常常是一个人地,继续一个人的日子也没什么了不起。 兽兽一直挂在我肩头咬我的耳朵,如果它能说话,说不定要骂我是属驼鸟的,但是也可能,分开些日子,能让我更清醒一些,看清楚自己的感情。小洛和他的族人已经回到灵墟堡,夏箜篌的家在花间小镇,我不担心将来找不到他们。 我决定找个保险的地方去念念师父教我的口诀,把师父给召唤出来,问问他禽兽地事情。上次我差一点就被烧死了都没能把师父召唤出来,总不会这口决也有保质期吧! 一个人走夜路分外寂寞,我只好边飞边给兽兽唱歌听,结果它咬我咬得更凶了。飞了大半夜,到了一个比较大的镇上,黑火瞎火看不清城门上的字,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城门已经关闭,我从打盹的守城官兵头顶飘过。 进镇里找了家客栈,守夜的小二也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我捅了捅他把他叫醒,让他给我找了间上房,又让他去弄些夜宵来给我吃。这小二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大概是梦里正在娶媳妇,被我吵醒了很不爽,让我自己去后厨找吃地,临走还丢下一句:“姑娘想吃什么自己弄就是,不收姑娘地饭钱。”说完打着哈欠走了。 nn个bear,自己弄就自己弄,我的手艺不比大厨差!我带着兽兽直奔后厨,打算挑最好最贵地食材,给自己做顿大餐。 这几天有点忙,现在终于回到家里了,跟爸妈一起过年,恢复更新鸟 2008年的最后一天,祝大家新年快乐,2009年顺顺利利,心想事成未完待续,!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七十八章 松鼠鳜鱼 已经是半夜了,到处都是静悄悄,偶尔有一两间房里传来些鼾声。我轻手轻脚溜进后厨,四处翻了翻,发现这客栈虽然不太大,好东西倒是不少,各种鲜果蔬菜应有尽有,墙角大桶里养着十几条肥美的大鱼。 我洗了洗手,挽起袖子捞出一条最大的鱼来,斜眼看看兽兽,笑着问它:“你想不想吃松鼠……鳜鱼呀?现在才刚过完重阳节,你知不知道重阳节又叫老人节?” 兽兽正蹲在橱柜里吃它刚找到的一盘子点心,小爪子小嘴忙个不停,没功夫搭理我。 我一边处理那条鱼一边说:“兽兽,你能不能告诉你到底活了多少年了?正常的松鼠哪会像你这样。” 兽兽蹦蹦跳跳,又翻出一小篮子花生,坐在灶台边咔咔地嗑着,露出两颗尖尖的门牙, 还用邪恶眼神瞟着我。 我继续碎碎念:“今天做松鼠鳜鱼,就当给你过节了,你不是老人,你是一只老妖精,哼哼!” 啪!一粒花生米打在我头上,我扭头瞪着兽兽,它正洋洋得意地往嘴里扔花生米,就差跷起二郎腿了。我一把捏住它后脖子上的皮拎到锅边,锅里已经放好了油,还没有点火,我把兽兽悬空提着在油上晃了晃,恶狠狠地威胁它:“你再打我,我就做一道名副其实的松鼠鳜鱼,送你去见禽兽!” 兽兽四爪乱挥拼命挣扎,我愤愤地把它放回灶台边,敲了敲它的头:“你说。你到底活了多少年了?” 兽兽歪着头看我,伸出小爪子看了看,我嘲笑它:“不识数吧?爪子不好用吧?哈哈哈!” 我愣了半天,扭头看着兽兽,心情十分激动,抓住它地大尾巴问:“你的意思是,你已经三百二十九岁了?” 兽兽严肃地看了我一眼。把尾巴从我手心里抽出去,跳到篮子旁继续磕花生。 我兴奋得心跳加速,师父早就说过兽兽八成要成精了,乌云和南都石也这么说,可是没想到这小东西居然已经这么大年纪了。一只小松鼠而已。竟能活到三百多岁,它根本不是要成精了,而是早已经成精了呀! “兽兽,你生日是哪天啊?”我用刀背拍拍它:“明年你过生日,我给你过三百三十岁大寿!” 看它一直在吃不理我,我凑到它旁边问它:“你还要用多少年才能说话,变成人形啊?变个像小洛和夏箜篌一样的帅哥来看看?”用手指捅捅它:“怎么样?” 啪!又一颗花生拍到我脸上。我只好悻悻地转身继续做鱼,知道它是个三百多岁地老东西后,忽然不太好意思再拎着它威胁迫害了。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啊……每偷看兽兽一眼。它就瞪我一眼,我只好找点别的事情做,一边做菜一边念着召唤师父的口诀,我还把口诀编成一首歌反复地唱,可是不知道口诀失灵还是师父耳背。油锅都烧热了。师父也没有出现。 我噼哩啪啦地炸着鱼,油花在锅中愉快地跳跃。旁边一口锅里熬着紫米粥,浓浓地米香和鱼香混合在一起,我的肚子咕咕直叫,口水在嘴里泛滥。炸好了鱼,迅速做了个浇汁浇在鱼身上,扭头冲兽兽笑道:“看看,这鱼长得像不像你?” 兽兽没理我,窗外却有个人笑嘻嘻地接口道:“好香!真叫人食指大动呀!小姑娘很厉害嘛!” 我一怔,虽然一直忙着做东西吃,可是毕竟人生地不熟,四周的情形我还是有分神留意的,而且兽兽一向比我更加敏锐,居然我们两个都没发觉有人接近,来的是什么人?听声音好像年纪不小了,是个老头子。 窗户上人影一闪,果然,一个连眉毛都花白了的老头出现在半开的窗前,笑容可鞠地望着我……身边地那盘鱼。 这老头眉毛胡子头发全都花白,身上穿着普普通通的布衣,一脸人畜无害的纯良笑容,可是他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窗外,一定不会是普通人。 我心生警惕,往旁边挪了一步把那盘鱼挡在身后,瞄着老头说:“想吃可以,掏钱!” 老头从窗外爬了进来,摸摸肚子,目光又飘到煮粥的那口锅上。兽兽跟我心有灵犀,嗖的一声从我身边蹿过去,砰一声坐在锅盖上,它也不嫌烫…… “咳咳……”老头装模作样咳了几声,笑眯眯地说:“我老人家已经饿了十多天啦,身上一个铜子都没有,小姑娘发发善心,把那鱼和粥分我老家一半,好不好啊?” “我为什么要发善心?无利不起早,你要是没有银子,给我点别地好处也可以,先说说你是什么人?” 发现那老头咕噜咕噜地吞口水,原来他是真的馋了,我特意回身夹了块鱼肉吃,真是好香啊,啧啧啧!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呀,师父穷得鞋子上都长蘑菇,他的爱徒我才这么贤惠可人,哈哈哈! 老头看得眼睛都放出光来,流着口水说了一句话,我听得差点跳起来。 他流着口水说:“我老人家是乌云的师父,是你师叔。” “不是吧?”我很怀疑,尤其看见他口水都要从嘴角流出了的样子。在我心目中师叔的形象很高大很正面,如同神仙中人,怎么可能比我师父还猥琐呢…… 老头用力点头:“我老人家不会骗你的,你叫西门小菜,你师兄叫禽……呃……秦少,你荷包里面还放着一面我亲手做的隐身镜子,你做菜地手艺呱呱叫,可是修行的资质奇差无比……” “我信了!”我翻着白眼打断他,越说越难听,哼! 既然是师叔,我就不能太吝啬,一边请他吃鱼,一边又飞快地多做了几个菜,边做菜边问他是不是特意来找我的。 师叔美滋滋地吃着鱼,头也不抬地说:“你刚刚不是一直在念你师父吗?他忙着没空理你,我正好闲着,就替他来看看你喽!” 切!是因为发现我在做好吃的才来的吧! 2009年地第一轮pk又开始鸟,这月是华丽丽地大神月哦,有很多好文可以看了。扫雪大人的明五2也在pk中,打滚替她求票啦,反正我基本没跟大家要过月票地,现在统一成粉红票了,包月和单订用户都可以投粉红票,请大家支持亲奈滴扫雪姐姐吧频首页pk榜上很好找的,小菜简介下方也有直达链接,拜托大家去投票票哦未完待续,!)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七十九章 生死符 做好了菜,又弄了点酒给突然从天而降的师叔倒上,顺手给兽兽也倒了一杯,看着师叔吃得红光满面的,忍不住问他:“师叔,你突然出现在这里,只是替我师父看看我而已?我师父在忙什么?” 师叔放慢吃速,抽空看了我一眼,笑嘻嘻地说:“忙什么……他不让我告诉你,嘻嘻!至于我老人家么,其实是被你做的菜的香味给吸引来的,哈哈!” 分明是为老不尊,嘻嘻哈哈,没一点正经!还以为我就够倒霉了,现在看来乌云和安公子比我还要倒霉。 “师叔,”我谄媚地冲他笑:“长辈初见晚辈,是不是该给点见面礼呀?我都已经孝敬了你老人家这么好吃的酒菜了……” 师叔笑嘻嘻地看看我,目光一转忽然落到兽兽身上,吓得正在磕花生的兽兽连滚带爬逃到我肩上来,两只小前爪紧紧抱住我的脖子。 “师叔我不需要你帮我扒松鼠皮的!”我赶紧表态,被兽兽咬了一口。 师叔笑道:“我是看它不凡,想帮你点化它一下,你们不肯就算啦,我老人家还怕麻烦呢。” “点化?”我和兽兽对视一眼,发现它的小眼睛闪闪发亮,显然很感兴趣。 我忙问师叔:“怎么点化?点化了之后会怎么样?师叔……”我凑过去:“你老人家如果有这个本事,不如先点化我吧!” 他边说边做无可奈何无限惋惜状猛摇头,乐得兽兽在我肩上打着滚地笑。 我有些讪讪地说:“我的资质就差的那种程度了吗?兽兽都比我强?” 师叔点点头:“这只松鼠灵性非凡。三百多年前定是有过特殊地机缘造化,它现在所缺的就是像我老人家这样的神仙中人为它点化一次,嘿嘿,不过我老人家要收报酬地……” “我没钱!”我把兽兽从肩上抓下来往师叔怀里一扔:“它资质那么好,让它给你老人家打工好了。” 兽兽难得不跟我唱反调,冲着师叔连连点头。 师叔一笑,放下筷子说:“这小东西经我点化后。如果它有那个造化,用不了多久就能脱胎换骨,拥有幻化人形的能力,”他望着兽兽:“一旦有一天你拥有了那种能力,我会让你去做一件事。那件事很难,也许会使你之前数百年的修行毁于一旦,甚至有可能魂飞魄散,下辈子连松鼠都没得做。小东西,你考虑清楚,还要不要我老人家来点化你?”兽兽毫不犹豫地点头,我赶紧问师叔:“它将来如果能幻化成人形,可以自己控制变成什么样子吗?” 师叔眼中闪过一丝狡诈的光芒,看得我心惊肉跳。他眯着眼睛看了看兽兽,笑嘻嘻地说:“刚拥有这种能力时,能力有限,它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变成什么样的人。以后就只能变成那个样子。没有更改的余地。不过,它如果能完成我交给它地任务。它的修行就会有一个质的飞跃,到时候恐怕能抵上千年的修行……” 兽兽激动得吱吱直叫,一下子跳进师叔怀里,又蹭又摇尾巴,我很鄙视它:“你以为你是一只狗啊?哼!” 师叔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兽兽的脑门,我眼尖地看见他掌心有一团柔和地光圈,他拍了三下,那光圈一圈圈闪现出来,又隐没进兽兽的皮毛里。 师叔把兽兽托在掌中看着它,笑着说:“我老人家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有没有那个造化变成人形,就看你自己了。” 兽兽眼中还有一丝茫然,估计它是一点感觉也没有。我也有些疑心,便问师叔:“是不是真的有效啊?要是没有效果,师叔要补偿我们精神损失哦!” 师叔笑得很狡猾:“要是没效果,那说明这小家伙没那个造化,跟我老人家有什么关系。我老人家也是最近刚刚参悟了这个法门,就拿它做个试验,所以才说要看看它有没有造化……”他挑了挑花白了眉毛,眼睛咕噜噜一转望向养鱼的大桶,嘀嘀咕咕地说:“刚才那条鱼真好吃,我老人家有点没吃够……” 我翻个白眼,笑嘻嘻地说:“等兽兽能幻化人形了,我做十条八条给师叔吃个够啊!” 师叔摸摸肚子,咬了咬牙,仿佛痛下决心似地,从怀里掏出一枚纸符样的东西,在我眼前一晃,笑道:“小师侄,你再做一条鱼,我就把这个送给你。” 我伸手要拿,他已经飞快地收回去了,洋洋得意地说:“这东西可是连你师父也搞不到的稀罕宝贝,天上地下也只有这么一件,叫做死生符。” 我睁大眼睛:“那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用?” 师叔说:“这东西的来历连我都说不清楚,不过却能令已经死了的人复活,阳寿丝毫不减,身体比死前还壮,你说稀不稀 我一听就怒了,用力一拍桌子:“师叔你太绝情了吧!” 师叔眨眨眼:“我怎么绝情了?” “你明知道我大师兄短命死了,也知道我师父为了这个很伤心,你老人家有这种好东西,为什么就不能贡献出来呢?” 师叔瞪我一眼,胡子都翘了起来:“因为这东西对你大师兄没有用!这东西对任何修行之人都是无效地,它只能救普通人。” 我皱眉问他:“是不是只对人族才有用啊?如果是妖族或者灵族呢?” “只要不是修行中人,都一样起作用,你要是不信,可以杀个人来试试嘛!”师叔一边说着不负责任的话,一边抓了抓他的花白头发,伸着脖子看着水桶里的鱼,指着其中一条说:“就做这条吧,浇汁做得稍微甜一点,我老人家喜欢吃甜的。” 我伸出手:“先把生死符给我,等我做好了鱼,你老人家再告诉我应该怎么用。” 师叔笑嘻嘻地把那枚纸符放在我掌中:“乖师侄,要收好哦,说不定将来就能用它救情郎了,嘿嘿嘿!”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八十章 问天 我趴在床上看了兽兽很久了,兽兽不耐烦地用大尾巴对着我,每隔半个时辰我就忍不住抓住它摇晃,问它到底有没有感觉,什么时候才能幻化成人形。被我烦到后来,兽兽索性躲得远远的,爬到床帐顶上去睡觉。 我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乱七八糟做了些梦,一会梦到夏箜篌,一会又梦到小洛,最荒唐的是还梦见了西门爹,我都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他了,几乎要忘记世上还有这么一个人,居然会梦到他。梦里西门府正准备嫁女儿,西门凉儿就要嫁给妖族太子做太子妃。 我猛地醒过来,心里有些不安稳。算算日子,西门凉儿和妖族太子婚期也快到了,这两个人的婚事跟我好像没有什么关系,可是,我忽然想回去看一看。 睁开眼就看见床帐顶上兽兽的小身体周围笼罩着一团淡金色的光芒,我探头出去看了看,它睡得正香,那光芒是自然而然发出来的。被师叔点化过之后,它的身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化,如果真的有一开它能幻化成人形,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第二天出了城,我不知不觉地往西北走,那是往妖族去的方向。晌午时分我进了西南最大的城市云河府,兽兽在我耳边不停地吵着,拍着小肚子,示意我它很饿。从被师叔点化过之后它就很容易饿,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却似乎消耗很大。 我问它:“你现在这么能吃,是不是快要变身啦?你是想变成男的。还是想变成女的呀?” 我白它一眼:“你还是变成个男的吧。哪有女孩子这么粗鲁的……” “你自己不就很粗鲁!” 一个细细地声音忽然响在我耳畔,我顿时全身汗毛直竖,脖子都僵硬起来。艰难地扭头望着兽兽:“刚才的话是你说的?” 兽兽一脸淡定地回望着我,我结结巴巴地说:“你能说话,就离会变身不远了吧?再说一句话我听听?” 不知哪里飞来一粒小石子忽然打中我地头,刚才那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笨蛋!我说不了话!” 我盯着兽兽,它的嘴巴没有动,只是那对小圆眼睛目光闪动,眼中带着几分戏谑和捉弄。我脑中灵光一闪。把它抓下来压低声音问:“你学会说腹语了?” 兽兽翻个白眼,那细细的声音又响起来:“的确资质奇差无比,哼!” 这次我才分辨出来,那声音并不是响在耳边,而是响在我的脑子。这么说,兽兽是在跟我进行心灵勾通喽? 又一颗小石子飞起来打在我头上,兽兽不耐烦声音在我脑中响起:“快去给我买点心,我要饿死了!” “啊哈!你这么有本事,你去找糕饼铺的人勾通啊,让他们白送你点心好了!”我抓着兽兽嚣张地笑。 “白痴小菜,满大街的人都在看着你!” 兽兽果然用一种看白痴地眼神看着我,我这才注意到,来来往往的人都忍不住多看我几眼。要不是因为我美貌惊人,就是因为我抓着一只松鼠自说自话比较像个神经病。大概后者的可能性更多些吧…… 我带着兽兽去买了些点心,从糕饼铺出来时一眼看见斜对门一户大户人家门口,有下人牵出一匹马,紧跟着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个。竟然是叶问天。当然,叶问天肯定不是他的真名。他是人族的三皇子,人族太子地同胞兄弟。 送他出门的似乎是位官员,点头哈腰陪着笑,而叶问天对他的话好像并没怎么听进去,目光游移,心不在焉,他不经意地转过脸来,刚好跟我四目相对。 我提着点心缓步朝他走过去,一看见他,我就想起人族太子骗我吃那种废除妖力的药,让我被妖族太子捉走,差一点被火烧死,又几乎跟夏箜篌一起被玄冰圈害死。本打算有机会找人族太子算帐的,现在他弟弟被我碰上,先拿来消消火也不错。 叶问天目转睛地望着我,忽然一笑,那官员惯会察颜观色,一见这情形,立即陪着笑道:“殿下喜欢的话,改日下官送十名绝色给殿下……” 叶问天扭头看他一眼,把他没说完的半句话硬给看了回去,那官员脸色微变,叶问天已经淡淡一笑说:“张大人不必送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抬手在那官员肩上拍了拍,每拍一下那官员就矮了一截,而他已经转身大步朝我这边走来。 我停下来等他走到我面前,望着他笑道:“三皇子殿下别来无恙?” 叶问天在我面前站住,微微一抱拳:“请小菜姑娘给我机会,让我赔罪。” 没等我答话,他的目光忽然变得十分热情,锁定了我肩上的兽兽,笑容也扩大了许多,望着兽兽温柔地说:“兽兽宝贝,还记得我么?” “呕……”兽兽地声音在我脑子里响起。 我转身往街道两边看了看,正好肚子也饿了,于是不理叶问天,进了旁边一家酒楼。叶问天笑眯眯地跟在后面。 我坐下随便点了几个菜,抬眼问他:“三殿下何罪之有啊?” 叶问天伸指压在唇上,做了个“嘘”的动作,轻声笑道:“小菜姑娘还是叫我叶问天吧。” 我笑了笑:“你的太子哥哥没有告诉过你,西门小菜已经被烧死了吗?” 叶问天垂眼喝茶,轻声说:“我跟他,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么?”我望着他笑:“如果不一样,你又为什么要叫问天呢?” “哈!”他抬眼看我,轻轻一笑:“你以为我叫这个名字,是问鼎天下意思?” 我歪着头看他,他眼睛里居然有一丝懊恼,好像我这样认为,对他是一种天大的误会和侮辱。 他放下茶杯,细长地手指轻轻转动杯子,轻声说:“我说我叫问天,是因为,我有很多问题,想问问老天爷。”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八十一章 赔罪 更错了,改了 我一笑:“你的爹就是天,你哥哥将来也会是天,有什么问题,问他们不就好了?” 他往后一靠,靠在椅背上看着我笑:“你要是能忘了我那个身份,我会很感激你。” 两个冷菜先上来,小二刚想报菜名,叶问天已经摆手示意他退下去。 我忍不住笑起来:“让别人忘了你的身份,你自己举手投足又偏偏十足的皇子派头……”往窗外看一眼,那替他牵马的下人就站在外面,目不斜视,好像一个木头人。 叶问天揉揉鼻子,探头到窗外吹了声口哨,那下人抬头看他,他打了个手势示意那下人离开。那下人立即把马交给酒楼伙计,冲叶问天深施一礼,乖乖地转身离开。 他回过头来笑嘻嘻地说:“这样可以了吧?” 我撇撇嘴:“你又不欠我的,用不着听我的。” 他边吃菜边笑着说:“我替兄长赎罪,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领情。” 还真是兄弟情深啊!哥哥造的孽,弟弟来赎罪。不过坐在我面前的可是个不折不扣的财神爷,他愿意替他哥哥赎罪,我倒是得好好想想有什么事是我特别想做,又舍不得做的。 心里虽然在打他钱的主意,却掀了掀眼皮说:“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帮你哥哥来害我地,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道理你懂么?” 他笑了笑没答话,忽然问:“怎么没见夏公子。当日我们三人一同南下,路上不是很愉快么?” “哦,”他煞有介事地点头:“小菜姑娘的损失这么大,更要认真补偿才是。” 我想起自己本来是想回妖族去看看西门凉儿和妖族太子的婚礼,于是说:“我姐姐要嫁人了,我想送份贺礼给她。” 西门凉儿若是嫁了人,就没法再惦记小洛了。不过妖族太子人品有问题,西门凉儿那么柔弱,嫁过去一定要吃苦头地。我在西门府里十六年,她虽然连笑都没有对我笑过,可总算对我还不错。所以我决定去把她的婚礼搅黄,让她嫁不成。妖族太子差点害死了我,我让他娶不到老婆,也不算过分吧?另外我还有个不太纯洁的想法…… 冲叶问天勾勾手指示意他靠过来些,他凑过来问:“什么事?” 我压低声音说:“溯州城里地十香坊……有没有一种特别的香料……” “哦?小菜姑娘指哪一种?”他忽然笑得有些暧昧。 “就是……呃……有没有能让男人,那个那个……”我猛眨眼睛,没想好怎么措辞。 叶问天挑了挑眉毛,笑得更加暧昧:“是催情的么?” “%&*%$$%^……”兽兽的声音在我脑中响起,说了一大串词供我选择。这小东西懂得真不少,大概是一直没法说话憋坏了,居然连这类词语都学了这么多。 “不是!”我终于在兽兽的提醒下想到那个词了:“是让男人不举的!” 噗…… 刚好送菜过来的小二忍不住笑出来,被我们一瞪,忙转身逃离现场。走出老远肩头还在耸动。 叶问天还是很严肃地。点点头说:“就算暂时没有,只要付了订金。十香坊也能为客人特别订制,这点小菜姑娘不必担 “咦?”我上下打量他:“从我刚认识你,你就一个劲替十香坊打广告,你是他们家的代言人咩?他们给你提供免费香料?” “咳咳……”叶问天被菜给呛到了。 我拍拍他:“你这么了解十香坊我就放心了,我想买些能让男人不举的香料,作为给我姐姐的新婚贺礼。叶公子愿意陪我去一趟溯州城么?” 叶问天咳够了,一本正经地说:“小菜姑娘旦凡有所差遣,叶某莫敢不从。” 我瞥他一眼:“切!你又不姓叶!” 他怔了怔:“我确实姓叶,咳……小菜姑娘不知道么?” 哦,原来是我没常识了,人族的皇室姓叶。我冲他笑笑:“不好意思错怪你了。” 叶问天也笑笑:“小菜姑娘打算何时动身去溯州城?” 我想了想,轻轻一拍桌子:“择日不如撞日,一会吃完饭就走好了!” 不赶紧走远点,容易被小洛和夏箜篌他们追上,再说这种特制香料不知道十香坊得研制多久,赶早不赶晚,早一点搞到手,还可以找人做做实验看看有没有效果咩。 叶问天叫小二过来,吩咐他去那个张大人府上,让张大人再备一匹好马送来。吃过饭我们俩就上路,出了城打马直奔溯州城。 南边天气热,我们出城时正是一天中阳光最猛烈地时候,官道上尘土飞扬,灼热的阳光烤得人口干舌燥,每碰到卖凉茶的,叶问天都拿着水袋去灌上满满两大袋。 我趁他去买凉茶问兽兽:“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变成人形?能说出话来也好,像现在这样总是突然在我脑子里炸响你的声音,我早晚会被你吓死。” 兽兽细细的声音依旧在我脑中响起:“你着急什么?想让我变成人形去吓死谁么?哼!” “哎呀,你怎么这么了解我?你记得哦,抓紧时间赶快变人,一旦能变成人形,要变成小孩子,知道吗?” “为什么要变小孩子?” “你觉得我会让你做没有意义的事情吗?” “难道你会让我做什么有意义的事情吗?” “兽兽,你应该对我有信 “我怎么能对一个要用不举药作为姐姐的新婚贺礼的人有信心呢?” “你找揍是不是?” 夜间住在驿馆里,我带着兽兽在院中纳凉时,看见夜空中划过一道金黄色地影子,细看好像是在南都府里见过的那种用来送信的小黄鸟。而它降落的位置,似乎正是叶问天的窗外。我心里对他一直十分提防,轻轻拍了拍兽兽,兽兽会意,从我肩头跃起,小小地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隔了老半天它才回来,一回来就连珠炮似地说:“叶问天是个大骗子!你猜刚才我去跟着他,看见了什么?” “别卖关子,你看见什么了?” “我看见他偷偷摸摸去见一个人!”兽兽顿了顿,自己先沉不住气,飞快地说了出来:“他去见地是林飞卿!”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八十二章 报应 这厮居然暗地里跟那贱女人勾搭上了?我从竹椅上跳起来,看看四下无人,掏出镜子隐去身形,朝兽兽指的方向飞过去。 林非卿在离驿馆不远的树林里生了一堆火,我赶到时她和叶问天隔火相对,天气很热,又被一堆火烤着,叶问天背上的衣服已经湿透,鬓边也有汗珠不断落下。林非卿却像个没事人似的,冷冷地望着叶问天。 叶问天正在说:“林姑娘一路跟着我们,不知所为何事?” 怎么回事?听这话的意思,他们两个不是一伙的?我扭头瞪兽兽,这小东西没听清楚就回来谎报军情,害我差点冤枉了好人。 林非卿冷冰冰地说:“既然连我姓什么叫什么都知道,为了什么跟着你们,想必你早已经心中有数了。” 叶问天一笑:“我有些好奇,林姑娘跟西门姑娘究竟是什么关系?怎么相貌如此相像?” “我跟她没什么关系,我跟着她,只是想学学怎么勾搭男人。”林非卿说着在火堆旁坐下来,火光映上她的脸,我发现她的脸色非常差,好像生了重病一样。 叶问天失笑道:“勾搭男人?从何谈起?” 林非卿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说:“先有洛公子,又有夏公子,如今又有了你这位叶公子,我虽然跟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却没这样的好本事。” 叶问天摸了摸下巴:“林姑娘的目地,果真如此单纯么?” 叶问天笑了笑。看了看她说:“林姑娘有伤在身?” “劳您费心,暂时死不了。” 叶问天笑道:“好吧,林姑娘多保重。凡事三思,在下告辞。” 他转身走了几步,远离火堆,大概呼吸顺畅了不少,轻轻舒了口气,又扭头笑道:“提醒林姑娘一句,西门姑娘……你不能动。” 林非卿哼了一声。叶问天冲她一点头,转身走了。 兽兽的声音在我脑中响起:“她受了很重地伤啊!这么热的天烤着火居然还怕冷。” 林非卿面无表情,目光黯淡,连嘴唇都冷得发白,我看着她这样子。心里忽然有一种奇怪的似曾相识地感觉——之前我被套上玄冰圈,冻得要死时,脸色恐怕比她还要难看。她这个样子,不像是受伤,倒像是被某种阴寒之气侵入了五脏六腑,这种阴寒之气肯定没有玄冰圈那么厉害,可是她身边却没有一个像夏箜篌那样的人跟她分担,看她的情形,不知道能撑多久。自己都已经这样了。还像个尾巴似的跟着我,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不过叶问天这家伙果然不是一个人的,不知道有多少我看不到的眼睛和耳朵藏在暗处保护着他。这样也好,不用担心那些阴魂不散的杀手再来找我了。 回到院中看见叶问天正站在我刚才坐过地那把竹椅旁,指尖搭在桌上的茶壶上。像是在试水温。我悄无声息地从他身边走过。他若有所觉,皱起眉四下看着。兽兽便从旁边的树上一跃而下,落到他面前的桌子上。 他望着兽兽轻声问了句:“小菜姑娘呢?怎么只剩下你自己?”跟着自嘲似地一笑:“我总是会忘记你只是一只松鼠……” 我回到房中解了隐身,推门出来,叶问天微微一怔,看来他刚才敲过门,以为我不在房中。 我说:“晚饭吃得好饱,刚才有一点困,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他笑了笑:“没什么,赶了大半天的路,早点休息吧。” 他说完转身进屋了,兽兽说:“他一定是回房写信给手下布置任务去了,你说林非卿为什么一直跟着你?” “女人心,海底针,何况是她那么变态地女人,我怎么猜得到。” 她怎么没有跟小洛在一起?小洛虽然是独自上的云台山,可是他那些手下应该离得不远才是,她不只单独行动,还半死不活的,难道是叛变了?怎么想都不太可能,她爱极了小洛,就算死都不会主动离开小洛的,除非小洛不要她了……如果真是这样,我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心里却有些沉甸甸的不是滋味呢?是不是因为她长着和我一模一样的面孔,看到她受苦,我会于心不忍?原来我是这么善良的人啊…… 兽兽问我:“她一直跟着你,会不会把你的行踪告诉小洛?” 我看它一眼:“怎么可能,她巴不得我一辈子都别再见到小洛呢,怎么会把我的行踪告诉他。” 三更天,外面隐隐传来喝酒赌搏地官兵们的吆喝声。我翻了个身,兽兽问:“你怎么翻来翻去好像烙大饼一样?身上生跳蚤了么?” “你个三百多岁的老妖精,嘴里一句好话也没有。” “嘻嘻,你到底为什么睡不着觉啊?难道在惦记林非卿?” 我瞪着兽兽,忽然发现自己真的一直翻来复去地在想林非卿的事情。 “兽兽,你说她会不会死在那片树林里,明天早上被守林子地人发现,已经变成一大块烤肉啦?” 兽兽没搭理我,我却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坐起来用镜子隐了身,飞出窗外,去看林非卿。树林里那堆火已经快熄了,林非卿蜷成一团倒在火堆旁,也不知是死是活。我刚刚走近她,她就一下子坐了起来,警觉地环视四周,不过支撑身体地那只手臂明显在颤抖,脸色也更加难看了。离得她近了我才发现,连她呼出来的气体都是冰凉地。 她吃力地提起身旁的剑,用剑尖拄着地想要站起来,看样子是想砍些树枝把火重新点起来,好不容易站起来,却两腿发软,又摔倒在地。 我转身离开,去旁边的林子里用随身带的短刀砍了些树枝,回到她身边,丢到她面前。 她吓了一跳,抓紧手中的剑颤声问:“谁?” 我笑着说:“你记性太差了吧,上次我扮鬼吓你的事,你这么快就忘了?” “西门小菜?你有种现身出来说话!” “哈,我又不是男人,哪里来的种。”我解了隐身看着她:“你怎么搞成这样了?是报应么?” 我笑嘻嘻地等着她反唇相讥,谁知道她看了我半天,忽然往地上一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模样,慢条斯理地说:“或许是吧。”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八十三章 值得期待 我在她身边蹲下来,望着她说:“风水轮流转啊,上次是我寒毒入体,又被火烤,这次轮到你。外热内冷,这滋味怎么样?” “很特别啊。”她眨着眼睛看天空。 我问她:“你这副样子,怎么会有力气跟着我们的?” 她淡淡地说:“只有夜里才这样,白天没有这么严重,你问这么多干什么,要杀就动手。” 我看了她一会,把那条从灵墟堡带出来的腰带解了下来,这腰带很长,用来捆人足够用了。林非卿现在半死不活随便我折腾,她没有反抗的力气。我把她从地上拉起来,用腰带把她捆了个结实,好像一只人形粽子。 她没力气挣扎,只能用眼睛瞪着我,低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扯了扯腰带,绑得很牢,拍了拍手,让兽兽去把叶问天找来。转身用掌风熄了那堆火,扭头看着林非卿说:“杀不杀你,我暂时还没想好,被你跟着我又不放心,只好把你绑起来,带着你一起上路,时时刻刻看着你。” 她哼了一声:“你不恨我么?一睁开眼就看到我,不怕影响心情?” 我摸了摸她的脸笑道:“怎么会,你长得这么像我,我越看越喜欢,说不定看来看去就舍不得杀你了。” 她冷冷地说:“你不杀我,早晚会后悔的。” 我笑起来:“咦?你跟着我就是想让我杀了你吗?真想死的话,何必假他人之手,随便你是上吊还是服毒剖腹。死是很容易地。” 她瞪我一眼:“谁说我想死?我跟着你是因为……” 正急得想踹她一脚时。叶问天来了。林非卿一看见叶问天远远走来,立即闭上嘴什么也不肯说了。恨得我在心里大骂叶问天,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这个节骨眼。 叶问天走近了看清情形,大概猜不透我想干什么,犹豫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说:“小菜姑娘,叶某……不随便杀人的……” 听他这么说倒把我给气乐了。我看他一眼:“谁让你杀人了?她都这样子了,真要杀我不会自己动手吗?”拍拍他的肩:“安排你一件美差。” “哦?” “帮我把林姑娘抱回驿馆去。” “哦……” “有美人给你抱,你干嘛一脸不情愿?” “美人?”他看林非卿一眼,又笑嘻嘻地看我。我瞪他一眼:“怎么了?不美么?” “咳咳,很美。”他走到林非卿身边。作了个揖笑道:“得罪了。”弯腰把林非卿抱了起来。林非卿双眼紧闭,大概是在装昏迷。 皇子给我当跟班,真爽啊,我走在前面飘飘然,兽兽突然问我:“你想带她一起走?” 我点点头:“没错。” 叶问天在后面问:“小菜姑娘说什么?” 我回头看他一眼:“没什么,明天带这位林姑娘一起走,叶兄没意见吧?” 叶问天苦笑:“我自己送上门来地,哪还敢有意见……” 林非卿忽然开口:“叶公子喜欢她么?” “呃?”叶问天垂眼看看她,又抬眼看看我:“还好。” “还好?还好是什么意思?”林非卿不依不饶。 叶问天笑嘻嘻地说:“还好的意思就是说。叶某很喜欢小菜姑娘,”他顿了顿像在看效果,发现反响不够热烈,只好讪讪地补充:“不过更喜欢那只小松鼠……” 我看他一眼笑着说:“万一将来我破产了,就把兽兽租给你。一天一百两银子。兽兽会做很多事情的,比如骑独轮小车啦。用尾巴写草书啦……呀呀呀……” 兽兽一口咬在我的耳朵上,疼得我眼泪都要出来了,连叶问天都在旁边直吸气。 第二天我睡醒了出去吃早饭,发现叶问天不知道从哪弄了辆马车来,一见我出来就笑道:“昨夜观天象,今天似乎有雨,林姑娘又病着,所以雇了一辆车。” “夜观天象?”我对他刮目相看,我只分得清太阳、月亮和星星。 林非卿还被绑着,果然如她所说,天一亮就好了不少,脸色也没那么吓人了。她坐在桌边,抬眼看着我,忽然说:“西门小菜,谢谢你。” 我也坐下来等早饭上桌,歪着头看她:“谢我什么?” 林非卿目光一闪:“你自己心里有数。” 我打量她半天,笑起来:“你说那条腰带?腰带上的那些珠子,能助你驱寒气么?” 她轻轻嗯了一声。 我笑了笑:“那是歪打正着,昨天夜里我身上只有这条腰带可以用来绑人,你用不着谢我。” 叶问天笑嘻嘻地说:“那么我再去找条绳子来吧?” 我白他一眼:“你去厨房问问到底什么时候能上早饭,我快饿死了。” “呵呵呵……”叶问天笑得很欠揍地起身走了。 兽兽问我:“你想救林非卿?” 我抱着兽兽走远些,低声说:“难得她落在我手上,关于她族中的事情,我有很多问题想问她,你知道如果问小洛,是绝对不会有答案的。” 兽兽说:“这个女人很难搞定地,你现在帮她,当心她身体恢复了,反咬你一口。” “没关系,你忘了乌云曾经给过我一种药……”我看着兽兽的眼睛,那里面映出我的笑脸,好像有点邪恶似的。 兽兽嘻嘻笑起来:“不错不错,值得期待。” 我斜眼看它:“你心里期待,是因为她长得跟我一模一样吧!” 推荐一本新书,高高在上的《高高在上》,书号:1125794 简介: 命运,抛弃了她,让她小小年纪失父、丧母、寄身娼门。 可却锻炼出她地坚韧、隐忍的性格,深沉、难测的心机,狠辣、决绝的手段。 命运,垂怜于她,让她忽然间看到了温暖、亲情、快乐。她开始体会到幸福的滋味。 现在,命运,把一个选择放在她的面前。她不信命,但却无法摆脱它的枷锁。 她只能,铁面冷血,踏着敌人的尸首一路往上走。否则,就是死。 她必须,铁腕雷霆,不给敌人反击的机会。否则,会比死还惨。一切地一切,只因为她命格无双,注定一统天下!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八十四章 他的真心(上) 上路没多久就下起雨来,细雨如丝,车窗外仿佛被烟雾笼罩,我的胸口隐隐作痛,好像无数根牛毛针一下下刺在我心上。 林非卿冷眼看着我,她一直被绑着没有解开,反正灵族人生命力堪比小强,三五天不吃喝拉撒也死不了。叶问天却有些担忧,问我有什么办法能减轻这种疼痛。他的内力似乎不弱,应该能帮到我,不过我跟他不熟,自己忍忍也没什么。 兽兽提醒我,这场雨缠缠绵绵不知道几时停,现在我胸口疼,没有多余的精力看着林非卿,不如把乌云给我的药让林非卿吃下去。不过乌云告诉过我,这种药必须在服药的那个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吃下去才有效,否则就跟吃了一粒鱼丸一样,除了扛饿,不会有任何效果——嗯,那药丸很大,很大。 中午停在一个路边小店吃午饭时,我借口去方便,蹲到后院角落里堆柴的棚子下面,掏出那粒大药丸。 这药丸乌黑发亮,有一个枇杷那么大,就因为它实在太大了,很难在别人没有防备的情形下让人吃下去,因此虽然它的效果很有趣,我却一直没拿出来用。 “兽兽啊,你说这东西该怎么用才好?这么大一颗,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就算捣碎了化在汤里溶在菜里,也有可能被人家吃出来啊。”曾兽问我:“你状态不错嘛,胸口不疼了?” 我看看外面的天色说:“雨很小啊,我找点事情做。分一分心,就不会那么难受啦。” 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那粒药丸,颜色虽然很隆重。却没有任何味道。刚才溜过来时好像看到一只大铁笼里有乌鸡,一会就要一份清炖乌骨鸡好了,找个机会把这粒大药丸扔进汤里——3z中文网——然后再给林非卿喝,嘿嘿嘿…… 我掏出手帕垫着,手指用力,那粒药丸便碎成了粉末,小心包好收起来。兽兽唠唠叨叨地埋怨我:“你好恶心呀,自己舔过了再给别人吃,林非卿虽然害过你。你也不用这么猥琐……” 我不理它,年纪大了就是爱唠叨,它都已经三百多岁了才刚刚学会说话,虽然它好像一只废话篓子,但我能理解它。 吩咐小二抓一只最肥的地乌鸡来炖。那边炖着汤,炒着菜,兽兽就带着那手帕包着的药粉溜过去,神不知鬼不觉地洒下。 清炖乌鸡端上来我立即给林非卿盛了一大碗:“听说乌鸡大补,看在你跟我长得这么像的份上,请你喝鸡汤!” 林非卿看了一眼鸡汤,我殷切地望着她,却听见她说:“我受地这种伤,只能吃素。忌吃荦腥。” “呃……”怎么会这么失策!忽然听到口水吞咽声,我扭头看发出声音的叶问天,他看着那一大盆乌鸡汤,眼睛都已经发出光来。笑着对我和林非卿说:“想不到山野小店,竟能做出这等美味。这味道……很像十年母……母亲亲手为我做的那碗乌鸡汤。” 我咧咧嘴。挥挥手:“你喜欢,就全喝了吧。我胸口疼得一点胃口也没有。” 林非卿不喝,给叶问天喝也不错,那么稀罕地药,千万不能浪费了。乌云说这药不同的人吃下去,反应也不尽相同。看着叶问天慢慢喝汤,我忽然想起夏箜篌来,认识他这么久,我一直觉得琢磨不透他,不知道他如果吃了这种药,会有什么反应。 吃过午饭继续上路,天慢慢放晴,胸口疼痛渐渐消失。我们三个都有些困倦,我掐了一把兽兽,让它看好那两个人,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正做了个梦,梦见给妖族太子下了不举药,躲在新房外面偷听,忽然被人猛地踹了一脚,跟着手指头上一痛,一下子睁开眼来。发现踹我的是林非卿,咬我的居然不是兽兽,而是叶问天! 这家伙显然已经药性发作,处在失控状态中,双眼迷茫,一只手紧紧抓住我的一根手指头,只一手正在擦口水。看样子是把我的手指当成什么好吃的东西了,我赶紧抽回手指,一脚把他踢翻,他歪在座位上满脸茫然地望着我,眼珠缓缓转动,像在思考什么事。 林非卿白我一眼:“睡得像猪一样,叫你半天都不醒……他是怎么了?刚才突然朝你扑过去,我还以为他要对你不利,结果他一把抓住你那只松鼠……” 我这才注意到,兽兽两眼翻白晕倒在我身边,赶紧把它抱起来检查,它脖子上明显有一圈掐痕,估计刚才也睡着了,被叶问天突袭成功,一举掐晕了过去。 林非卿看了一眼叶问天,皱眉问我:“他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了?是不是……是不是中午那碗乌鸡汤里有问题?中午地那几个菜,只有乌鸡汤是他喝了而我和你没有喝的,”她脑子转得极快,盯着我说:“你在汤里下了什么药?那汤本来是给我准备的吧?没想到我不能吃荦!” 我挑了挑眉毛:“宾果,猜对了!便宜他了。这药的作用,是让人鼓起勇气面对自己的心,平时想说却不敢说地话,想做又不敢做的事,这时候都有勇气说出来做出来。” 林非卿冷笑:“这种药你也敢乱下?万一吃药的人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是要杀了你呢?你对自己那点三脚猫功夫就那么自信么?” 我笑了笑,凑到叶问天耳边,轻轻念起乌云教给我的口诀,这口诀跟那隐身镜子的差不多,因此很好记,有了这口诀,服下药丸的人就会乖乖听我的话。无论他想做什么,我都能控制得了。 兽兽一醒过来就愤怒地扑到叶问天身上连抓带咬,叶问天傻乎乎地笑着,仿佛不知道疼。兽兽咬够了才问我:“这药的作用不是让人面对自己地真心吗?为什么药效一发作他第一反应就是扑过来掐我?” 我望着兽兽说:“你还记不记得第一次见到叶问天时,他对你的那份狂热?兽兽,可能前世你们是一对恋人,今生他无法拥有你,因此宁愿毁了你……” 我被兽兽咬了,又被林非卿嘲笑,她说:“我看疯的是你不是他,居然跟一只松鼠说这种话。不知道七殿下究竟喜欢你什么!” 懒得理她,我坐到叶问天身边去,拍拍他的肩,亲切地说:“你现在觉得心情怎么样?有什么心事和烦恼,都说给我听吧!” 叶问天眨着眼睛望着我,忽然握住我的手,我怔了怔,听见他说:“我知道你从来没有完全信任过我,我知道四弟为什么处心积虑要寻找拉笼那个人,我见到了他,”他脸上浮起一个诡异地笑容:“但是我不会告诉你,绝对不会!”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八十五章 他的真心(中) 他好像把我当成太子了,我想起沐飞尘的弟弟昭儿跟我说过的话,当时四皇子不断跑去骚扰夏箜篌,夏箜篌被他烦得不行,一听说他要来就躲出去钓鱼。此刻叶问天说的那个人,一定就是夏箜篌。我一直纳闷他们兄弟几个为什么看重夏箜篌,夏箜篌自己一定是知道的,可是他滑溜得好像一条泥鳅,我从他口中一点有价值的东西都打听不出来。 我望着叶问天柔声说:“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呢?原来,不是我信不过你,是你信不过我啊。” 叶问摇摇头:“我不告诉你,是因为那个人……他……超出我们的想像,招惹上他,早晚有一天会你后悔的。” “超出想像?”夏箜篌会变身成超人咩? “呵呵呵……”叶问天笑了一阵,却什么都不肯再说了。 林非卿慢悠悠地说:“看来你的药效果不太好啊。” 好像确实不太好,八成是个试用品。我却有些不甘心,又问他:“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叫问天,你有什么问题想问天呢?” 林非卿在旁边哼了一声说:“你真无耻。” 我瞥她一眼:“无耻的人总喜欢说边人无耻。” 叶问天眼神迷茫,表情木然,嘴唇动了动,眉毛忽然皱了起来,喃喃地说:“我最想问的是……为什么要把我生在帝王家……” 我怔了怔,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升起一丝歉疚来。一瞬间什么也不想再问他,连我自己都觉得,再问下去真的有些无耻。 林非卿皱了皱眉,她双手被绑,没法挣脱,只好恨恨地冲我说:“你还不把他拉开,把我当成了什么人!” 我把叶问天拉开,他依然朝林非卿伸出手虚抓着。眼中居然涌出大颗的泪珠,哽咽着说:“妙儿,我一定是天下最无能、最懦弱地人,来世你会生在哪里,我该怎么找到你……” 他的语调哀伤至极。看来他心里爱极了那个叫妙儿的女人,而那个女人却已经不在人世了。身为皇子,也有保护不了地人。 叶问天默默掉了一会泪,我看着不忍心,掏出手帕给他擦了擦,他忽然抬眼看着我,极轻极慢地问:“母后,你告诉我,皇兄究竟是不是父皇的骨肉?” 这句话石破天惊。宛如一声炸雷响在我耳畔,我一直奇怪人族太子为什么那么不得宠,原来竟很可能是皇后娘娘红杏出墙的产物? 林非卿也怔住,我一下子反应过来,抽出怀里的短刀蓦地抵在她颈间。低声说:“你发个毒誓。他刚才说的那句话不许对任何人说,省得我给你吃药!” 林非卿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冷笑道:“我发誓你就信我么?” 我也冷笑着回望她:“那要看是什么誓,你心里明白,不用我教你。” 灵族人最重誓言,一旦立誓,是绝不会违背誓言的。 林非卿忽然一笑:“发誓也没什么,他的皇兄是不是他父皇地骨肉,我根本不感兴趣,说不定今天听了,明天就忘了。我林非卿发誓,若是把那句话告诉别人,就让我……就让七殿下被七刀万剐、死无葬身之地!” 汗!这女人真够毒的,居然拿小洛来发誓。不过以她对小洛的感情,她用小洛来发誓,倒比用自己发誓更可靠些。 我收了刀,扭头看看叶问天,心里万分后悔他喝那碗乌鸡汤时没有阻止他,立掌成刀,一掌劈在他后颈上,他顿时身子一软晕了过去。他心里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和伤痛,我都不想再听。 马车在黄昏时分进了青江城,停在一家客栈门前。林非卿身上的阴寒之气随着夕阳西沉又发作起来,我给她松了绑,又把叶问天摇醒,拉着他下车,在路边买了根拐棍塞给林非卿。 林非卿本来不想接那根难看的拐棍,可是两腿发软,差点从马车上跌下来,忙一把抓住,牢牢拄在地上。 要了两间上房,吩咐伙计把饭菜送到房里来,我们三个坐在桌边等着。林非卿地身体直发抖,喘了口气低问我:“他的药效还有多久才能消失?下午你睡着的时候,我看到有些人悄悄跟上来,你最好小心些。” “哦?”我望着她:“什么样的人?如果真有人想对我不利,你不是应该很高兴么?” 会不会是叶问天的手下呢? 林非卿扭头望着窗外说:“我说过了,我跟着你是因为有些事情想问你,在没有答案前,我不希望你死。” 我笑着说:“那你问啊,你都不问,怎么会有答案。那些跟着我们的人是什么样子的?有多少个?” 林非卿说:“一共有五个,扮做寻常百姓的样子,他们以为距离够远,说的话没人能听见,我听见他们提起太子殿下,想必是这位叶公子地皇兄手下的人。” 我托着下巴想了想,还真难以确定是哪一个太子殿下,也有可能是妖族太子手下的人。我看着林非卿那张跟我一模一样的脸笑起来。 林非卿皱眉道:“你别想故技重施,既然被他们跟上了,就算你用调包计,也未必骗得过他们,他们若是想动手,最保险的做法是把我和你一齐除掉。” 被她看出我打什么主意,只好讪讪地笑了笑,叶问天在我旁边呆呆地说:“青江城,繁花楼,我要去!” 我愕然,繁花楼这三个字听起来可不太严肃啊。拍拍他地肩:“繁花楼是什么地方?” 他也不看我,脸上带着无限憧憬地神情说:“西南第一美女,听说就在繁花楼里,皇兄可有兴趣前往一观?” 他皇兄有没有兴趣我不知道,我倒是挺有兴趣的,摸摸他地头说:“好啊,小叶乖,一会吃完饭咱们就去看美女。” 林非卿瞪着我说:“这种时候你还要看美女?可能有人要杀你啊!” 我笑笑:“如果真有人要杀我,我在哪里还不都一样。繁花楼想必宾客如云,要逃跑也比在客栈里容易点。” 当当当,广告啦 帮ms007大人拉票票,手里还有粉红票滴同学们请投给pk榜上的《谋杀现场3》吧 简介比较短,但是铿锵有力啊: 我们的口号是: 谋杀有瘾! 推理光荣!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八十六章 他的真心(下) 吃过晚饭让客栈里的伙计去买了两套男装来,我和林非卿换上了,我又在她脸上贴了两撇胡子以示区别,不然我们两个实在太像太引人注目,很容易被人发现是女扮男装。 林非卿怕我再把她绑起来留在客栈里,硬撑着跟我和叶问天一起上了马车。叶问天坐在车里望着我说:“想不到姑娘如此多才多艺,琴棋书画诗酒花,样样精通……” 我说:“过奖过奖。” 叶问天又说:“姑娘心中的苦楚,叶某感同身受,只恨不能替姑娘分担。” 我说:“叶公子心肠真好,你带够了银子么?” 伸手摸摸他的钱袋,里面厚厚一打银票,林非卿冷眼旁观,哼了一声。我瞪她一眼:“你哼什么哼,你现在坐的马车不要钱么?住的店的不要钱么?这一路上都由他来付帐是早就说好了的,我又没偷他抢他,只是看看他身上带的银子够不够去见西南第一美人,喝一壶花酒而已。” 叶问天呆呆地望着我,我忍不住逗他:“叶公子这么善解人意,是否知道小女子心中有何苦楚啊?你这么有钱,不如帮我赎身吧?” 叶问天点点头,口气十分笃定:“好!你我二人,不求生,但求同死,千万秋世,至死不渝!” “呃……”有这么严重么,谁要跟你同死啊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吧?” “这地方的人夜夜都做新郎倌新娘子,快活得紧啊!”我拉着叶问天和林非卿往里面走,立即迎出两个花枝招展地年轻女人,来到我们三个面前福了福,脸上带着盈盈浅笑。说起话来声音柔媚入骨,引着我们往里面走。 才走了没几步,叶问天忽然轻轻一挣,把手从我手中抽了出去,一旋身子大步往旁边一条走廊走过去。我赶紧一把拉住他。却听见为我们引路的女人笑道:“这位公子想必不是第一次来了,竟这么熟门熟路的,呵呵……” 我问她:“往这边走有什么?” 她笑道:“这里面,有繁花楼中地至宝,三位公子若想看……” 叶问天不等她说完,已经掏出一张银票在她眼前一晃,干脆地说:“带路!” 我吓了一跳,伸手在他眼前晃晃,他却视而不见。我这才放下心来,还以为他突然醒了呢。原来只是潜意识中在重复做着从前经历过的事情。 那两个女人看清银票上的数额,娇笑着带着我们往那条路的深处走,拐了好几个弯,穿过天井和游廊。停在一扇门前。一个女人笑道:“几位来得真巧。今日刚好得空,若是早一天或晚一天。也是见不到的。” 她说着轻轻敲门,向门里柔声说:“姑娘,有客人来了。” 门里没人答话,却传来几下悠扬的琴声。那女人扭头冲我们一笑:“几位真是有缘人,姑娘今日心情大好,愿意见客呢,几位随我进去吧。” 我和林非卿对望一眼,我猜她心里跟我转着同样的念头。这里面地那位姑娘想必就是繁花楼的终极大宝贝,可是她真的好大牌啊,心情不好时还可以拒绝见客。当年我在西门府里,心情再不好也得好好干活,不然就没工钱赚,还有可能会饿肚子哩。 推开门就是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屋中摆设极简单,却种了许多花草,那缕清香就是从花草丛中传来。绕过画屏,跟着那女人进了内堂,一进门的地上竟砌着个小小地池塘,里面有几尾锦鲤在水波中游动,好像一朵朵盛开的花。 叶问天忽然停住脚步蹲下来,直勾勾地盯着那几条鱼,嘴唇微微颤抖着说:“十三、十四、十五……都还活着……” 我皱起眉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却听见前面纱帘后咚的一声,跟着余音不绝,好像是琴弦断掉的声音。里面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蓦地在纱帘后停下,一个柔美的女子声音在帘后颤声问:“是谁?” 带我们进来的两个女人才要开口说话,里面的女人忽然说:“你们两个出去,没我的吩咐不准进来。” 那两个女人乖乖答应一声,缓缓退了出去,门在我们身后关上,屋中除了我们四个人地呼吸声,再没有别的声音。 叶问天站起身,朝那纱帘走了几步,帘后那女人却退了两步,叶问天停下来,望着帘后的人影轻声说:“妙儿,我回来了,我来接你出去。” 我怔了怔,原来叶问天爱着的那个叫妙儿的女人,就是繁花楼里地头牌。可是妙儿不是死了吗? 纱帘一动,那女人朝外迈了一步,却又退了回去,在里面问道:“来地是叶公子么?” 叶问天呼吸急促,又往前走了两步,轻声说:“是我,是我,我回来了!妙儿,你不肯见我么?” “妙儿?”帘后那女人一只手抓住纱帘,隔着纱帘都能看见她泛白的关节,她一字一顿地说:“妙儿不是早就死了么,叶公子开什么玩笑?可是喝多了酒?” “妙儿死了……没错……妙儿早就死了……”叶问天脸上地表情一阵扭曲,显出痛苦至极的神情,眼圈也红了起来,往后疾退几步,痛苦地弯下腰,弓着身子猛烈地咳了起来,看他那样子,我都担心他会咳出血来。 眼前这情形,似乎是这里的环境勾起了叶问天从前的记忆,他心里的那个妙儿想必是已经死了,所以他这会才会心痛成这样。我走过去一掌拍在他后颈上,把他扶到椅子上,林非卿早就有些支持不住,便坐在叶问天身边看着他。 我转身望着纱帘后那个浑身发抖的女人问:“妙儿死了,你又是谁?” 那女人松开抓着纱帘的手,垂着头说:“妙儿是我姐姐,这位姑娘既是跟叶公子一起来的,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吸了口气,她都没看到我,就已经知道我是女扮男装了,不过这不是主要问题…… 纱帘轻轻一动,她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竟还蒙着一层薄纱,只有一对如水的眸子露在外面,像是刚刚流过泪,湿漉漉的眸子分外动人。 她一出来目光就落在昏睡过去的叶问天身上,轻声说:“我一直以为,他骗了姐姐,想不到他原来是真心的,只是……太迟了……”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八十七章 一幅画 外面有人敲门,她一皱眉,扬声道:“都退下去,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敲门声顿时停了,门外脚步声渐渐远去。我在桌边坐下,打量着她,问道:“你怎么称呼?” 她依然望着叶问天,淡淡地说:“叫我妙儿吧。” “啊?”我眨了半天眼睛:“你也叫妙儿?” 她扭头看我一眼:“妙儿死了,繁花楼会垮。这里现在的幕后老板是谁,你猜。” 我指了指叶问天:“是他吗?” 她摇摇头,把蒙面的轻纱解下来,嘴角勾起一丝浅笑:“是我。测试文字水印2。” 我望着面前这张脸,有些发怔。不是因为这张脸太美,而是因为太平凡。 她笑着说:“你心里一定在奇怪,我这副尊容,怎么繁花楼没有我就会垮,是么?” 我摸摸鼻子,嘿嘿笑了几声,算是默认了。 她说:“我的本名叫灵儿,我的眼睛、身材和声音,都跟姐姐很相似,繁花楼就因为有了姐姐才有今天的局面,当时姐姐见客,也是面罩轻纱的。测试文字水印6。除了我和叶公子,还有繁花楼里主事的几个人,没有人知道姐姐其实早已不在人世,所以,我还可以顶替姐姐,把繁花楼继续撑下去。” 林非卿一直在一边没开过口,忽然问她:“你姐姐既然已经不在了,你又何必苦苦撑着这烟花地?” 她笑了笑:“我在等一个人。测试文字水印7。”说着看了一眼叶问天,扭头问我:“叶公子怎么了?似乎不太对劲?” “哦。他这两天脑子有点问题,过几天就好了。”我瞄一眼叶问天,他虽然闭着眼睛。可眼珠还在转动,显然刚才心情太过激动,晕迷中还没有平复下来。 林非卿毫不犹豫地拆我的台。哼一声说道:“还不是被你偷着下了药才会这样。” 我一拍桌子:“你给我老实点!再不老实就把你卖给这位繁花楼老板!” 林非卿不理会我,望着灵儿问:“你等的人是叶问天?” 灵儿摇摇头:“这繁花楼就是叶公子送给我地礼物,我本以为他今生今世都不会再来。测试文字水印8。姐姐已经不在了,这里没有值得他留恋的人。”她眼中弥漫着忧伤,我怀疑她心里暗恋叶问天。 “那你是在等谁?”林非卿问。 我看她一眼,她冷得全身发抖,大概是想借着聊天分散注意力。测试文字水印9。 灵儿显然也注意到了。起身把那纱帘挂在两边的玉钩上,进内室去从一只小炉上提下一只壶来,给我和林非卿各斟了满满一杯,暖暖地酒香四溢,她把酒递给林非卿。笑着说:“这位姑娘好像很冷,喝杯酒暖暖身子吧。” 纱帘挂起来,我才看见内室里放着一张从来没见过的琴,乍看上去很像西方的竖琴,只是一根弦已经断了。 我问灵儿:“那是什么琴?样子好奇怪啊!” “箜篌,”她说:“会弹这种乐器地人不多了,我是跟姐姐学的。测试文字水印4。这两年多,我每天弹着它,替姐姐等着那个人。” “箜篌?你那位夏公子不就叫这名字么?”林非卿忽然说。 灵儿蓦地盯住她:“夏公子?是叫夏箜篌么?” 我心里一紧。问她:“怎么了?” 她心情激荡,手中的酒都洒了出来,白晰的手指被烫得通红,她像是不觉得疼,望着我说:“我等的那个人。测试文字水印1。就是一位姓夏的公子。只是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我姐姐只弹箜篌。就是因为他。” 不是吧……这么巧咩?这姐俩难道是夏箜篌以前欠下地风流债的债主?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涩涩的,问灵儿:“你姐姐不是跟叶公子是一对吗?怎么又出来一个夏公子?” 灵儿已经平静下来,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我姐姐喜欢夏公子,可是夏公子一去不回,本以为叶公子会是个好归宿,谁知却因他而丧了命。测试文字水印4。姑娘,你能告诉我你认得的那位夏公子,是什么模样么?” 我心里升起一种很糟糕地感觉,不太情愿地说:“不如你告诉我你等的那位夏公子是什么样子,我若是认识或者见到了,叫他来找你。” 她微微一笑:“姑娘稍等。” 她起身去开内室的柜子,从里面取出一个卷轴来。测试文字水印1。她把那卷轴缓缓展开,平辅在桌子上,我只看了一眼就认出,画中的人就是夏箜篌。 这幅画实在画得太像,画中的夏箜篌穿着浅灰色的衣衫,手中握着钓竿,坐在一个水潭边,天空中白云流过,风吹起他鬓边的碎发,依稀就是我和他初相遇时的模样。 我心里一下子无比混乱,看着这幅画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灵儿问我:“这画中的人,姑娘可认得?” “好像……认得……” “那么夏公子现在人在何处?”灵儿盯着我。测试文字水印5。 我艰难地把目光从画上收回来,望着她摇头:“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把你姐姐当年地事情,详细说给我听?” 明明一切都还没有弄清楚,可是为什么我的心在痛? 灵儿把画慢慢卷起来,一边卷一边说:“我自然可以告诉你,但是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 我毫不犹豫:“你说。” 灵儿抬眼看着我:“看来你跟夏公子关系很不寻常,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他,希望有一天你见到夏公子时,替灵儿转告他,青江城里,繁花楼中,有人一直在等他。” 我的心一阵阵抽痛,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我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比如妙儿当年和夏箜篌有过一段情,夏箜篌却负了她,一去不返,连妙儿已经死了,恐怕都不知道。不过,他是这样的人吗?或者他离开是因为有不得已地苦衷,不是遗弃,只是无奈……如果是这样,那么,他心里是不是还有那个妙儿呢? 无论是辜负还是不得已,都我令难以接受。我一直以为他心里只有我一个。就因为我以为我看清了他地心,才会这样放心大胆地留书出走,原来,我只是自以为是么? 我捧着那杯烫人的酒,心乱如麻。 请童鞋们继续支持扫雪煮酒地《明朝五好家庭2》吧pk榜上第二名就是鸟,扫雪姐姐的书保质保量,粉红票票投给她绝对素值得滴吧投吧谢鸟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八十八章 入骨相思 “断了一根弦,那琴……还能弹么?”我问灵儿。 她点点头:“你要听吗?” 我喝干杯中的酒说:“弹一支当年妙儿给夏公子弹过的曲子。” 她淡淡一笑,移步那张箜篌旁坐下,手指轻抚琴弦,抬眼望着我说:“这支曲子,是姐姐第一次见到夏公子时弹的,她至死,都还弹着这支曲子,惦记着夏公子。” 说罢垂眼,纤指轻拔,弹起琴来。测试文字水印7。我托着下巴呆坐在桌前,林非卿拄着拐棍蹒跚着走到我对面坐下,提起酒壶给我和她自己各倒了一杯酒,一边小口抿着酒,一边瞥着我说:“这曲子缠绵入骨,妙儿当年怕是对夏箜篌一见倾心吧!” 我根本没有注意到曲调,心里全是各种光怪陆离的念头,即使禽兽死的时候,我都没有过这样无措的感觉, 林非卿用酒杯挡着半边脸,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觉得她眼中带着一丝讥诮,悄声问我:“怎样,你要回去找他问清楚么?” 我没好气地说:“关你什么事!” 她慢慢喝酒,慢条斯理地说:“自然关我的事,我打定主意要跟着你,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啊。测试文字水印3。” “你当心哪天我心里烦,一刀杀了你!” 她笑笑:“我不怕死的。” 我上下打量她:“你到底跟着我干什么?你说想问我问题,为什么不问?” 她瞥了一眼灵儿,灵儿专心地弹着琴。测试文字水印4。对我和林非卿的对话恍若不闻。 “你知道我身上的寒气是哪来地么?”她又喝了一杯酒,再满上,脸上浮起一丝苦涩至极的笑:“是七殿下的赏赐。” 小洛?我差一点捏碎了手中地杯子。她脸上因为酒力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点点头,笑嘻嘻地说:“你虽然没有告诉他你中了玄冰圈又差点被火烧死的事,可是有人会想方设法告诉他。测试文字水印7。让他不好过……” “妖族太子?” “没错……”她望着我,满眼都是悲哀:“所以他惩罚我,也是应该地。我私下里没人的时候也曾经问过自己很多次,我是不是真的那么希望你死?可是我都不知道……” “他是怎么伤的你?”我心里一阵阵发冷,仿佛林非卿身上的寒气传染给了我。测试文字水印3。 “可能是一种蛊吧,我不知道七殿下在哪里学了这么厉害的本事,蛊毒每天夜里发作。七七四十九天后,如果不能解蛊,我就会寒气发作而死。” 我心头一阵烦躁:“那你还不去解蛊,跟着我干什么?” “因为这蛊就是要靠你来解的啊!”她撇了撇嘴:“不过……” 我打断她:“那你就说啊,你告诉我怎么解。测试文字水印6。至于给不给你解,是我地事。” 她放下酒杯注视着我,目光却闪烁不定,我几乎要失去耐心时,灵儿那边传来的乐声仿佛一阵淙淙流水,我心里的烦躁顿时消减了许多,余音还在耳边回响,灵儿已经放下箜篌走过来。 她坐下来笑道:“你们二位好像在争论什么?” 林非卿一笑:“没什么要紧的,灵儿姑娘可以开始讲故事了么?” 灵儿低头想了想说:“其实是很简单的故事……我和姐姐都是在繁花楼里长大地。测试文字水印9。她容貌极美,从小就被当作未来的花魁,我是她的贴身丫环。姐姐一公开露面就名声大振,她很挑客人,普通人连见她面也是不能。即使有幸见了。她也轻易不会摘下面纱。可是但凡见过她容貌的男人,没一个不为她神魂颠倒。不过有一个人例外……” 我心里一跳。等她说出那个名字,好像她说出那个“例外”的名字,我揪紧的心能好受一些。测试文字水印6。 灵儿看我一眼,微微一笑:“你在紧张,那个例外是不是夏公子,是么?没错,就是夏公子。繁花楼对姐姐其实还不错,姐姐跟繁花楼里其他女人不同,她甚至可以定期外出,虽然只是去庙里上上香。有一次我和几个保镖陪着姐姐去上香,上完香姐姐说想去附近逛逛,结果我们在庙旁的一个湖边,见到了夏公子。他当时正在钓鱼,姐姐对他一见倾心,有心接近他,他也并没有拒绝。测试文字水印6。那月初七是姐姐十七岁的生辰,姐姐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约他去繁花楼,他答应了。初七那天,他真地去了。” 她停了一会,我和林非卿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好像她脸上能开出花来。很奇怪,我心里反而渐渐平静下来,只是这种平静,不知道是不是爆发的前奏,我自己都猜不透。我在心里告诉自己,他都那么大年纪的人了,他的过去怎么可能是白纸一张,可是如果不是白纸,我不知道自己愿不愿意当一个橡皮擦。测试文字水印9。 “我不知道夏公子叫什么名字,或许姐姐知道,但她没有告诉过我。夏公子是什么身份什么来头,我一概不知,但是夏公子出手很大方,那几个月里他几乎每天都来繁花楼,姐姐再没有见过别的客人。他来了,姐姐就弹曲子给他听,他们两个有时连话也不说,其实那样地日子如果能长久地过下去也不错,起码姐姐心里很快乐。第四个月,夏公子说他有事要离开,他告诉姐姐,弄清楚一些事情之后,他会回来地,可是从那天他走了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夏公子走了几个月,没有一点音讯,这时候叶公子来了……”她看了叶问天一眼,神情变得很复杂,又是怨恨,又是怜惜,又是哀伤,顿了顿才继续说下去:“叶公子很喜欢姐姐,后来发生的事,我不太清楚,他们两个在一起时,我都守在门外。我只知道姐姐地心情一天比一天坏,她好像努力压抑着什么,后来叶公子也走了,叶公子走后不久,姐姐就死了。” “她……她是怎么死的?”我问。 “服毒,她走得很安祥,好像睡着了一样,直到叶公子回来那天,她的样子还像一个睡着了的人,”她微笑起来:“我看着她的样子,总以为她真的只是睡着了,有一天还会醒过来,还会问我,夏公子走了几天了?” 她从怀中取出一只水晶瓶,瓶中装着鲜红欲滴的红豆,几乎要把那小瓶子装满了。 “每过一天,我就往瓶子里放一颗豆子,到现在,我已经数不清这里面有多少颗红豆……”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八十九章 一千滴眼泪 答应了灵儿把她妙儿姐姐的死讯告诉夏箜篌,我带着一个傻瓜和一个病号,离开繁花楼回到客栈。 我趁兽兽没注意把它和林非卿绑在一起,这样我就能放心地睡个安稳觉。兽兽大骂我卑鄙无耻,我假装听不见,反正林非卿是听不见的。 躺在床上歪头看着窗边那一人一兽,脑子里反来复去想着夏箜篌和妙儿是否有过不正当关系,那一人一兽就大眼小眼地一齐瞪着我。瞪了半天,林非卿忽然说:“我身上中的蛊,需要你的眼泪来解。” 我本来正有些困了,刚打了几个哈欠,瞥了她一眼说:“你不早说,刚才我打哈欠时打个杯子接着,说不定有几滴……” “七殿下说,要一千滴……”她声音低低的。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了,小洛如果不是疯了,就是存心想整死林非卿,“一千滴”这个数量,就算是十香坊里的香精油,只要肯多花些银子也总可以买得到。可是一千滴眼泪,尤其是我的眼泪,那就颇有些难度了。确切地说,这一千滴眼泪无论对我,以及等着眼泪救命的林非卿来说,都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其实我虽然讨厌你,倒还不至于想要你死,不过这一千滴眼泪……你确定小洛没有骗你么?每颗眼泪都不可能大小一样,要是每颗都很小,那一千滴可能只有小半杯,要是每颗都很大,那一千滴可能是满满一杯……再说。=3z中文网首发=可能别人的眼泪也管用,说不定你自己的就可以……” 我还没说完,她一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盒子来,把那盒子托在掌心,低声说:“七殿下说,这里面有一只蛰伏着的小虫,需要你地一千滴眼泪落在它身上,才能唤醒它,它会用最快的速度化茧成蝶。只要它从这盒子里飞出来,我的命就算是保住了。” 喵喵的。小洛这厮害人还搞得这么浪漫,他一定没想到我会突然出走,只要他在我身边,林非卿就没有得救的可能。说穿了,他就是想要她死,又想表示自己不是那么绝情。我讨厌林非卿是一回事。可是知道小洛这样狠辣,心里难过,又是另一回事。 不过,就算此刻小洛不在我身边,要我挤出一千滴眼泪来浇灌那只见鬼的小虫子,也实在太难为向来乐观向上的我了。禽兽死时,我都没有流过那么多眼泪呢。 林非卿见我不再说话,大概担心我不肯救她,幽幽叹了口气说:“我一直跟着你。就因为之前我曾经对你做过些不好的事,而这一千滴眼泪又太难得……” 我打断她:“做过些不好的事?京城里地事揭过不提,是我自己大意才会被捉住,花间小镇上的春药是不是你派人下地?” 我问她:“小洛有没有告诉你,这一千滴眼泪可不可以间断?你中这蛊已经多少天了?” 林非卿眼中满是恐惧。皱起眉说:“最要命的就是,我不知道我中这蛊已经多少天了,七殿下说,这蛊不是一中了就会发作,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下了蛊,也许今天就是第四十九天。明天天一亮。我就会死了……” “呃……这么说来,我如果想救你。必须抓紧时间弄出一千滴眼泪了?”我下了床从她手里接过那只小盒子,盒盖上有个小洞,我想把眼泪滴进去还得对准那个小洞。就算我能酝酿好情绪挤出眼泪来,这对洞流泪的情形也够影响气氛了。打了两个哈欠,挤出两滴眼泪来滴进那小洞里,抬头指着林非卿说:“你自己记着点数字啊,已经有两滴了……” 兽兽不怀好意的声音忽然在我脑中响起来:“你居然真想救她?是不是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瞪它一眼:“少以野兽之心度淑女之腹,哼!” 林非卿脸上带着此疑惑,却怕影响到我流眼泪,不敢说话,只是不断地瞄着我和兽兽。 于是我善心发作,一夜没睡,试了各种稀奇古怪地办法来流眼泪,比如一直目视前方不眨眼,比如找店里伙计要薄菏叶子捣碎了涂在眼眼下面,比如吃芥茉汁,比如让林非卿讲悲惨的故事给我听,可惜她没有讲故事的天赋,我听着听着睡着了…… 吃早饭时已经攒了三百多滴眼泪,我的眼睛有些肿了,叶问天身上的药效已经消退,对之前自己做过的事说过的话没有一丝印像,听说我要用一千滴眼泪救林非卿,便建议去听戏。说是青江城里有个茶楼,茶楼里有位说书先生长年说书,那位说书先生本事十分了得,死的都能说成活的,讲起动人地段子来,座听书众人无不唏嘘,年轻女子听了更是泪流不止。 我从上辈子起就知道自己有点异常,缠绵腓恻感人肺腑的故事我看了就困,不过好歹也算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们三个就带着兽兽去茶楼喝茶听书。 抱歉很多天没有更新,刚刚回来,明天二更谢罪么大家 打两个小广告,帮这月pk的姐妹拉拉票 花落重来《好女十八嫁》 简介: 老爹是大侠,叔叔是高手,听来这个家世不错啊! 可等等,为啥这一家子个个都这么面黄肌瘦? 什么,家里连锅都揭不开了? 怒啊,既然当大侠如此没钱途,何不做个小地主? 且看史上最有潜质的一代未来侠女如何发愤图强,誓奔小康!面壁去……捂脸……偶只是说好女十八了,好嫁了而已…… 一转身地距离妖怪一家亲》 简介: 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控制水能力最强的妖精。 她有一个不一样的家庭。 爸爸妈妈只顾“造人”,爷爷每天都在泡妞。 大姐开一间“爱情咨询室”,养了一个讨人厌的鬼男友。 三姐换男人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快。 唯一正常地二姐,有一天居然会成为家里最大地麻烦。 多情妖精都市情史,不求最好看,但求最狗血 天成,你变回原形。 干嘛? 我最近没钱用了,把你鹿角割一条下来,现在鹿茸很值钱的。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九十章 指甲桃 秋日的清晨,碧空如洗,路边人家的院子里不时有几枝木芙蓉越过篱笆探出头来,花瓣粉粉嫩嫩,远远看去像细绢做出来的花朵。 林非卿轻声说:“这是七殿下最喜欢的花。” “他送过你花么?”我看她一眼,笑嘻嘻地问她。因为我们长得太相似,为免麻烦,她头上戴了一顶斗笠,垂下一圈薄纱,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挡在她面前的薄纱轻轻颤动,她低声说:“他为什么喜欢这种花,你已经不记得了么?” 我眨眨眼,他喜欢什么花,跟我有什么关系,我长得像花一样美么?摸了摸下巴,忽然看见一朵开得极艳丽硕大的木芙蓉花,脑子里蓦地闪过一道光,一些从前的记忆顿时清晰起来。 至少十年前,我曾偷了西门将军一个小妾整整一匣子绢帕,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做出一束绢花送给小洛做生日礼物,还夸他“人比花娇”来着。当时小洛问过我做的是什么花,我告诉他,这很久很久以前我家院子里种过的木芙蓉。他一定想不到,很久很久以前究竟有多久…… 那女孩一抬头,看见兽兽的模样,忍不住笑了。林非卿问她捣花瓣做什么,那女孩笑道:“姑娘不知道么?这花名叫指甲桃。花汁可以染指甲。” 她怀里掏出一小罐已经制好的花泥,又从身边小桌上拿了一支细细地刷子,握住林非卿的手。用刷子蘸了花泥在她指甲上仔细涂好,边涂边说:“姑娘这双手生得真好,染了指甲就更美了,不如买几瓶回去慢慢用吧?繁花楼里的姑娘们都派人来我这里买呢,尤其是当年地妙儿姑娘……” 我们这才注意到这户人家是卖胭脂水粉的,叶问天听到“妙儿姑娘”四个字脸色瞬间变了变。抬脚便走。我赶紧掏出些碎银子给那女孩,拿了几只小瓷罐子,拉着林非卿去追叶问天,那女孩还在后面扬声吩咐我们涂了花泥后一天一夜不可沾水。 林非卿压低了声音说:“原来妙儿姑娘喜欢染指甲,指如春葱,指甲似春花,弹起琴来一定很美,难怪夏公子喜欢……” 她轻笑一声不再说话。 我全身上下和林非卿区别最大的部位,应该就是双手了。刚才那女孩给她染指甲时我忽然留意到,她十指尖尖,手掌又软又小,而我嘛……因为足疗需要些手劲,我的手比她粗壮些,也没有那么细嫩。就算染了指甲也不会像她那么好看。想来比起妙儿,也要差得远了。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叶问天转过脸来,已经神色如常,我和林非卿都心知肚明,只是一齐装着糊涂,他指着不远处一座二层小楼说就是那里了。还没走到门口就已经听见从二楼窗口飘来阵阵曲声。还有个清脆的少女声音正伴着曲哼唱。 叶问天扬声问门口的伙计:“说书地鲁先生还在么?” 那伙计连连点头。笑容可掬:“在的在的,鲁先生刚刚说了一回书。现在下去休息了,几位来得正是时候,下一场一会儿就开始了,可以痛痛快快从头听到尾。” 我们三个进去时,刚巧一个人从里面出来,不知怎的,林非卿一看见那人,竟似乎微微一怔。那人脚步不停走了出去,我轻声问林非卿:“碰到熟人了么?” 她摇摇头:“不认识,乍看有些像罢了……”说着仍然回头看那人。 “像谁?”我也跟着回头看,她认识的应该都是灵族人,刚才跟我们擦肩而过的那个相貌平庸,怎么看都是个普普通通的人族人。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走在前面的叶问天忽然停住脚步,我们俩走在他身后,一左一右撞上他的后背,才一愣神,就见茶楼地门猛地关上,刚刚还笑容满面的伙计堵在门口望着我们,脸上浮起一丝古怪的笑意。 与此同时楼梯方向传来纷杂的脚步声,好像有几十个人一齐从上面冲了下来,一阵浓烈的妖气扑面而来,我全身汗毛都在一瞬间竖了起来——阴魂不散的杀手又追来了! 我一边掏出刀来一边扯了扯叶问天地衣服:“哎,我问你,来茶楼听书是你提议的,这些人却明明是早就埋伏好了的,这是怎么回事?” 叶问天也已经抽出腰间长剑,挡在我和林非卿身前,不等他答话,楼梯上已经有人说道:“笨!你们在客栈就已经说好了要来听书,路上又走得像龟爬,时间足够我们布置好一切了。我听说人族好像管这一招叫作瓮中捉鳖,哈哈哈……” 我抬眼看那说话的人,他被十几个黑衣杀手围在正中,包括他在内所有人脸上都戴着一张奇怪的面具,只有十几双亮闪闪的眸子露在外面,齐刷刷地盯着我们三个。 切,说我笨,哪有当杀手地这么多话还笑得那么嚣张,没听过言多必失么。这些人实在奇怪,每次出现都把脸挡起来,除非怕被我认出来,否则根本没有必要。这个领头地人说话时也明显刻意改变了自己的声音,这么看起来,这些人一定是我曾经见过地,真的是西门将军手下么?不知道为什么,一向笃定的想法这次忽然有些动摇,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却没有时间细究原由,那领头的一声轻喝,十几个杀手身形闪动,已经朝我们三人扑了过来。 叶问天始终没有说话,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我还当他在扮潇洒哥,谁知那些人身形才一动,二楼便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那响声惊天动地,仿佛这茶楼被十个雷同时劈了,数道凌厉的剑光从楼梯尽头蓦然闪现,竟然有高人来帮我们了。 我妈催我睡觉去,泪,只能明天二更了,好些天没码字手都生了,刚刚才找到一点感觉就要被逼睡觉去……前一章有些修改,不过改动不大,就加了几句话。番外的投票到明天晚上更新时截止哦,米有投票滴童鞋们赶快投,俺争取正月十五写个番外出来。明晚更新时俺要在作品相关里发个新坑试阅,请大家帮忙选择……不过不是俺滴新坑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九十一章 兽兽的尖叫 叶问天轻功虽然不错,武功比起夏箜篌来却差得远了,这十几个杀手夏箜篌一个人就能解决掉大半,叶问天却只能勉强算是自保有余……也就是说跟我差不多,林非卿的情况还不如我们,加上又中了蛊身子虚,虽然楼上来的三个帮手武功颇高,却也只能牵制**个杀手,剩下六个还是打得我们三人手忙脚乱。 兽兽告诉我那三个人似乎是一路上都跟着我们的,是暗中保护叶问天的侍卫,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只来了三个。 因为自顾不,所以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别人,不过从叶问天和林非卿移动的位置看,他们俩也跟我一样,心里打定主意一有机会就劈开紧闭的大门冲出去。这些杀手再嚣张恐怕也不敢大白天在闹市中行凶。 那股妖力堪堪击中我腰间系着的小包。“当”的一声,包里装着刚买地染指甲花泥,小瓷罐子被妖力打中,登时粉碎,里面鲜红的花泥四散飞溅,弄得我袖子和裙摆上一片片殷红似血。看上去触目惊心。 林非卿那只解蛊用的小盒子也在我包里装着,包被打裂了一个大口子。盒子从包里脱出向下坠,这东西是用来救命的,万一掉到地上摔碎了,虫子从里面跑出去,林非卿的小命就要玩完。我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跟着盒子身子往下降。伸手一捞将那盒子抓在手中,恰在此时那领头的杀手悄无声息滑到我身旁,我只看见他掌中寒光一闪,听见叶问天一声惊呼,想要闪开却已经来不及了。 一阵古怪地声响几乎跟叶问天的惊呼同时响起,那声音极为难听,刚响起时仿佛在人耳边用指甲挠玻璃一般,音量瞬间暴涨,我地耳朵里顿时剧痛难忍。茶楼里其他人也都身形一顿。几个功力稍差的杀手已经伸手捂住手朵躲下楼梯。那道刺向我的寒光在这阵尖利至极声音中咔嚓一声断裂,我这才看清那是一支很细的锥形兵器,寒光中闪着淡紫色,想来是淬了剧毒的。我腰间被人猛地一撞,却是林非卿跃到我身旁,一手把我推向叶问天。=3z中文网首发=另一只手上握着一把跟我手中类似的短刀,合身扑向那杀手头领。 我被叶问天带着向一旁退开几步,兽兽噌地跳上我肩头,小小地身体不停发抖,颤抖的声音在我脑中响起:“好在我叫声够大,不然你就死啦……” 我抬手摸摸它。它的叫声的确够大。我的耳朵还隐隐作痛嗡嗡直响呢。身边一声巨响,叶问天一脚踹飞了紧闭的大门。阳光和街上的尘土一齐涌进茶楼里来。楼里打斗的声音已经吸引了一些人在外面探头探脑议论纷纷,忽然之间大门被踢破向街上飞出去,吓得围观的人群里爆出一阵惊叫,纷纷退开。 已经有好事地人报了官,远处传来马蹄声和官兵吆喝声,十几个杀手中已经有两个被兽兽的尖叫震晕,身子挂在楼梯上。茶楼里突然冒出大团大团的墨绿色浓烟,我们忙一边挥散浓烟一边冲出门去,几个侍卫也从楼上跃下,紧贴在叶问天身边护卫。 林非卿右臂受了伤,半边袖子都被鲜血染红,我掏出手帕紧紧系住她的手臂勉强止血,一个侍卫从怀中掏出几粒药丸恭恭敬敬递给我们。我看着她把药吃下去,悄声问她:“你何必这么拼命救我?” 她轻哼一声:“我是为了你的眼泪。” 我笑笑:“没有我的眼泪,你也许还能再活几十天,可是你刚才那么拼命,没准当时就让他们给杀了,多谢你拼命救我,之前地帐一笔勾销好了。” 她转着眼珠看看我,不再说话。 一队官兵已经奔至茶楼门口,围观的百姓怕惹麻烦,一个个都离得我们老远,一个捕头模样的人向四周看了几眼,目光便锁定在我们几个身上,大步朝我们走来。没等他问话,叶问天身边一个侍卫已经从怀中掏出一样腰牌似的东西在他眼前一晃,那捕头目光一闪,当时便要拜倒,却被那侍卫一把拉住,耳语了几句。那捕头连连点头,回身吩咐手下捕快进茶楼去把那两个晕在楼梯上的杀手绑了抬出来。 几个捕快进了茶楼,其余人守在四周,还有四五个和那捕头一起分散在我们几个旁边护卫。进茶楼的几个捕快才一进去立即又退了出来,走近那捕快身边低声说:“于头,绑不了,那两个……都烂了……” 他们说到“烂了”时脸上地神色像是要吐了似地,我心里一动,想起在溯州城里遇到的那些杀手,当时就有一个服了某种毒药,整个尸体都烂成了一滩脓水。这群杀手一旦被捉,便要自尽,茶楼里那两个昏迷不醒地,一定是被他们的同伙临走前投了毒。他们连尸首都不肯留下,其中必定有原因,这念头在我脑中不住地转来转去,心里的不安更加强烈。 叶问天一皱眉:“烂了?” 那捕快见他开口,忙低声道:“下官亲自去看看。” 我忙说:“于捕头,那尸体烂得快,现在恐怕已经全部化成脓水了,那些脓水有毒,请你吩咐手下兄弟们小心清理。” 于捕头点点头,远处忽然又响起几下铜锣开道声,围观的从群自动分开,一顶官轿从长街尽头缓缓而来。 于捕头本来要带人进茶楼,一见那顶官轿便停下来,转身向叶问天低声道:“府尹大人来了。” 想看谁的番外?: 小菜和小洛百分比:18.90%共:78票 小菜和小夏百分比:18.66%共:78票 小菜和禽兽百分比:18.18%共:76票 小菜和西门爹……百分比:44.26%共:185票 西门爹票最高耶……难道真的要写西门爹的番外咩?等着俺正月十五滴番外吧,嘻嘻天可能还有一章,要是10点20还没更,就是没写完就被俺娘逼着去睡觉咧,泪……换一个新投票,请大家帮忙看看作品相关里的新文试阅,投票选择一下,谢谢了未完待续,!)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九十二章 拨云见雾草 那顶官轿徐徐行至离我们十余米处停下,府尹大人从轿中出来,匆匆来到叶问天面前,见叶问天身边还站着我和林非卿两个女子,似乎略有些诧异。诧异之色一闪即逝。本以为堂堂皇子在这位府尹大人辖内遇险,他该诚惶诚恐才是,谁知他倒是异常平静,竟然还跟叶问天搞起眼神交流来了。 他们俩眉来眼去了一小会儿,那府尹大人终于略躬了身子,低声道:“殿下几年不见,风采更胜往昔,下官今日一见……” 叶问天不等他说完便抬脚虚踢了他一下,轻声笑骂:“你个老东西!胆子越来越大了。刚打了一架累得很,你那顶轿子借这两位姑娘坐坐吧。” 我和林非卿被热情的程府尹请上了他的官轿,官轿抬得四平八稳,我们两个坐在里面既不觉得挤也不觉得颠。扭头看看林非卿,她手臂上的血已经止住了,只是脸色很是苍白。 我问她:“咱们进茶楼时你看见的那个人,究竟像谁?” 她皱了皱了眉:“族中会这种跟踪术的人只有十几个,那个人我却并不认识,你们住进那山村小店就没有再出来,那个人也不见了。想不到在这里又见到他。” 我们进茶楼时那个人正从茶楼里出来。八成跟茶楼里那些杀手是一伙的,莫非是妖族的探子么?可是妖族地探子。又怎么会灵族秘传的跟踪术呢?余光忽然发现林非卿表情有些奇怪,目光闪烁不定,似乎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轿子轻轻落地,轿帘从外面被人掀起,两个老妈子把林非卿搀下轿。我下轿时叶问天正斜着眼调侃程府尹说:“你这新宅子可比我地府邸大得多啊。难怪朝中官员暗地里都说你程府尹富可敌国。” 程府尹嘿嘿一笑:“殿下要吓死下官了,”他声音忽然压低了,我却仍然听得见:“殿下这次留连青江城,准备呆多久啊……” “咳!”叶问天轻咳一声:“什么留连,只是路过。” 他们俩说着话便往里走,几个丫环和老妈子引着我和林非卿往另一边走。程府果然“富可敌国”。客居的东花园里竟有一道人工瀑布从高低错落的假山上飞泻而下,离得老远就听见哗哗的水声,腾起的水雾随风飘来,细细地水珠落在脸上凉丝丝的,衣衫上却无一星半点水迹。^^首发3z中文网^^一条小河从瀑布下方的湖中引出来,我们沿着河岸曲曲折折穿过几处楼阁游廊,那瀑布的水声渐渐听不见了,终于到了一处小巧院落。 从花圃旁走过时。我发现花圃里种着一丛丛开蓝色小花的草,程府中的遍植名贵花草,唯独这几丛草看上去好像杂草,在这花圃里有些不伦不类。一个丫环见我一直看着那些草,便笑道:“西门姑娘好眼光,这些草叫作拨云见雾草,是我家大人高价买来地。家中老太爷有干眼症,这拨云见雾草治干眼之疾有奇效呢!” 我问:“怎么治?” 她笑道:“大人请了一位大夫长住在府里,每天取药草提炼出一种药汁来滴眼。” 我心中一喜,原来这种草是用来做眼药水治干眼症的,那一定能刺激眼泪分泌呀!便让丫环去跟她们家大人说,要了一瓶眼药水来。 这药水里似乎还有薄荷。加上那种拨云见雾草。我又没有干眼症,才滴了两滴眼药水便泪流成河。我一边滴眼泪一边笑嘻嘻地跟林非卿说:“一下子滴这么多眼泪进去,不知道会不会把这只小虫子给淹死,哈哈哈……” 我泪水横流却笑得倍儿高兴,外间屋里的丫环八成都以为我精神不好,一直在外面窃窃私语。我的眼泪已经无法计数,临吃晚饭时正打算放下盒子洗把脸,吃饱了攒足精神回来继续哭。谁知道才把盒子放在桌上,就见盒子竟自己晃了晃,盒子传来几声异响,紧跟着便像有什么东西要从盒子里挣出来一般,盒子本来就薄,只听几声木片崩裂声,盒子一下子便从几个接缝处碎裂,一道淡金色的光蓦然闪现,似乎还是个大家伙! 吓得我赶紧往后退,只见盒中那道金光闪了几闪,一只硕大的金色蝴蝶振翅飞出,淡金色的翅膀上还有许多花纹,美丽致极,我和林非卿都看得呆住了。金色的蝴蝶在屋中盘旋一阵,终于找到了窗口,轻轻扑扇翅膀穿窗而去,我跑到窗前去看,却听见林非卿“啊”地一声轻呼。 她又惊又喜:“盒子里的虫子化茧成蝶了!七殿下果然没有骗我!这么说,我身上蛊已经解了?!” 我回头看她,她忽然低头冲我一拜:“西门姑娘,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不知道……如何才能报答你……” 我心里一动,笑了笑说:“可惜我不是男人,没法让你这小美人嘿嘿嘿以身相许,我另有一件事情想请你帮忙,不知道你肯不肯帮我……” “你只管说就是了,除了让我去害七殿下,别的事情我都愿意做!” 我问她:“你们族中这几年一直在制一种药,听说邪得很,这事你知道么?” 她略一沉吟:“好像有这么一回事,不过那制药的地方极其隐秘,只有七殿下和族中几位长老知道其中详情,不该我知道的事情,我不敢留意。” 我望着她:“你们族中有些人对小洛阳奉阴违,尤其是三长老和五长老,这事你应该知道吧?” 她点点头,我边想边说:“我之前寻找小洛时,遇到了一些事情,这些事情跟三长老和五长老有关,跟九叔公的死有关,还跟那种秘药有关……” 林非卿接口道:“我想,七长老发疯,恐怕也跟三长老和五长老脱不了关系。” 我说:“正是,所以我担心那两位长老会不会在那种秘药中动什么手脚,谋害小洛,如果有机会,你能不能把那秘药弄一点来,我师门中有人医术十分高明……” 不等我说完林非卿便点头答应:“你放心,我尽力就是。” 童鞋们不要忘记去看作品相关里地新坑试阅呀,看完要投票哦未完待续,!)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九十三章 卧龙香 吃过午饭后叶问天忽然来了,林非卿在房中休息,叶问天示意我出去说话。我猜是那些一路上保护着他的侍卫们跟他说了他之前的反常情况,果然,在园子里走了没多久他就把话题转到了这件事上。 他边问边斜眼看着我,这人真是自作多情,以为我是专门给他下的药。我只好实话实说告诉他本来是给林非卿下药,结果连汤带肉全被他吃个精光,所以药效颇为显著…… 他有些紧张起来:“我把你们带到繁花楼,说了些什么,做过些什么?” 我抓抓辫子:“你就说带我们去看美女啊,然后我们就去看美女了,见到一个灵儿姑娘,听她弹了会琴,我们就回客栈了。” 他用非常不信任的眼神看了我几眼,我严肃地回望着他,他挑了下眉毛,叹了口气笑了:“我是不是说起妙儿了?” 看他主动提起妙儿,表情如常,并没有异常沉痛或者激动什么的,我便点点头:“没想到堂堂皇子殿下是这样痴心的人,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你既然喜欢她,为什么不把她从繁花楼里赎出来娶了她呢?” 他看我一眼,犹豫片刻,长舒了口气说:“何止赎了她,我把整个繁花楼都买下来了,因为她不肯离开那里,她说她要等一个人,如果一年之后那人还不回去找她,她就跟我离开青江城。只是期间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有事离开了一段日子,她竟然服了毒……” 他摇摇头:“不知道。我并不在乎。” 我问:“妙儿既然决定等那个人一年,怎么会突然服毒自尽?” 他脸色微变。嘴唇一抿,转过脸来却淡淡一笑:“陈年旧事,不要再提了。林姑娘的伤没有大碍吧?” “她没事,我想后天上路,你看怎么样?”他不想说就算了。看他那样子,好像当时发生的事情还挺严重地。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能令他这种身份的人都束手无策…… 休息了两天,靠着灵族人惊人地恢复能力,林非卿的伤口已经好得七七八八,我们三个离开程府重新上路。一路上都很顺利。没几天就到了溯州城。 我们进城后直奔胡同深处的十香坊,竟有小童早已在门前等候,一见我们到了,立即将我们迎了进去。曲三娘微笑立于那幢小楼门前,冲叶问天福了福。她居然还认得我,拉起我的手轻笑道:“一别数月,西门姑娘越发动人了,你要的那种香。十香坊地师傅们没日没夜地忙活了七八天,总算是做出来了……” 曲三娘亲自开匣子取了一只玉瓶出来。碧玉的瓶身,看上去晶莹可爱,我看来看去爱不释手。刚捏住了塞子想打开看看,叶问天忽然轻咳一声,曲三娘忙按住我的手笑道:“姑娘可别现在打开,这卧龙香啊。男人稍稍闻到一点。便立即……呵呵……” 卧龙香?我强忍着没有笑出声来。原来这香料这么厉害,难怪叶问天一见我要拔塞子吓得脸色都变了。不过无商不奸。这香料又制得急,不知道效果是不是像曲三娘说的那么好…… 曲三娘精明过人,我才转了一下眼珠,她便笑起来:“这卧龙香,我可特意找了好几个人试过的,西门姑娘放心吧。若是用过后无效耽误了姑娘地事,一切损失十香坊愿双倍赔偿。” 夜静更深,我们三人表情正直、屏息凝神,一字排开在窗根下蹲着,侧耳倾听因为守卫不严,屋子里的人又太过于专注,所以我们时常压低了声音讨论几句。 林非卿:“我真疯了,居然会帮你做这种事!” 叶问天:“这人怎地如此慢性子,从没蹲过这么久……” 我:“咦?殿下做这种事情时十分性急么?” 叶问天:“咳咳……” 林非卿:“这酒也喝了,棋也下了,曲也唱了,也聊得都快没话说了,差不多该开始了吧?” 我:“你就那么想看么?” 林非卿:“呸!这都是陪你发疯。” 我:“会不会是这吕二少平时爱吹牛,那更高更快更强的名声别都是他自己吹出来的吧?说不定他不用卧龙香也不行……” 林非卿:“你个姑娘家,也不知羞。” 叶问天:“此事被我那些侍卫们看见,定会成为笑柄……” 我:“谁敢笑你,卧龙香伺候!” 叶问天:“嘘……开始了……” 我:“呀呀呀……你光用听的就知道开始了么?” 叶问天:“咳……” 林非卿:“你站起来干嘛,当心被人发现!” 我:“不看一看怎么知道效果好不好……” 林非卿:“……” 叶问天:“……” 我们三个吃午饭时在酒楼里听八卦,听见有人议论城中赫赫有名的吕二少。那几个聊天的人说起话来十分粗俗,话里话外似乎对那吕二少某方面的能力既羡慕又佩服。这个有着过人能力地吕二少,不正是我用来试药的好胚子么。 入夜我们潜进吕府,让林非卿进吕二少今夜要留宿的十五夫人房里偷偷换了熏香,然后便在窗外等着。 此刻屋中二人终于结束了前奏,开始进入主题,听声音两人都忙得热火朝天,大概几分钟过去,充满激情的劳动号子突然戛然而止。 十五夫人道:“你今天是怎么了?是不是晌午在老九那折腾得没精神啦?” 吕二少的声音听起来颇为吃惊:“怎么会……怎么会呢?” 十五夫人:“哼!我早劝你悠着点,就你这么个折腾法,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吕二少:“我要是悠着点,你能当上我吕家的十五夫人?” 十五夫人:“你呀,嗓子眼里噎着,嘴里嚼着,筷子上夹着,碗里盛着,你那对贼眼睛还盯着锅里地……” 吕二少的声音咬牙切齿的:“你现在就是我嗓子眼里噎着那块……” 屋里又开始忙活,我在窗外默默地燃起一柱香,一柱烧完又点起一柱,三柱香都灭了,屋里终于没了声音。 叶问天摆手示意我们可以走了,忽听吕二少在屋里长叹一声:“我吕二少半生身经百战,从未试过如此惨败!唉……” 我和林非卿猛然听见还在发怔,叶问天却再也忍不住,“哈”地笑出声来。 这章算不算顶风作案涅,应该不会有框框吧鞋们表忘了去看作品相关里的新坑试阅,然后投票哇未完待续,!) 第卷三 泼墨的天空 九十四章 起寒烟(上) 叶问天这一笑,屋中两人顿时噤声。我们三个正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就听屋里吕二少颤着嗓子喝问道:“谁在外面?” 十五夫人忽地爆出一声尖叫:“有贼!有贼呀!来人抓贼呀……” 她这一嚷嚷,玩忽职守的吕府家丁们如雨后春笋般从四面八方冒了出来,我们三个已经跃上房顶奔向院墙。正想飞身出去,一个金黄的小身影从旁边屋顶上斜飞过来,被我一把抓住。 我们从客栈出来时兽兽正在睡觉,考虑到今晚的活动儿童不宜,兽兽虽然已经三百多岁了,却还是小孩子,便没有叫上它,谁知它竟偷偷跟来了。 我抓着拼命挣扎的兽兽跳下院墙,叶问天和林非卿这两个没义气的家伙已经飞奔出老远了。大概是吕二少怕自己雄风不再的消息被传出去而下了死命令,吕府家丁个个奋勇争先锲而不舍,一直追出了大门朝我杀过来,我只好带着兽兽火速逃走。 试过了卧龙香的效果,我决定回妖族一趟,打听一下妖族太子大婚的确切日期。妖族有个习俗,女子成婚之日新房里用的熏香,必须是女方家中长辈亲手所制。西门大小姐有十几个小妈,每人都做些香料给她,数量就相当可观。=3z中文网首发=大婚之日要用哪一盒香料是随机的,到了那天我若想法子把新房中熏的香给掉包,她和太子都不可能察觉。 林非卿不愿去妖族,要回灵墟堡去找她的族人,我叮嘱她千万不要忘记答应我的事情,她狡猾地说如果她打探消息时被七殿下发现,七殿下肯定会重重罚罚她,说不定小命不保。要我把那半截旧发簪给她当个护身符。我心里有些犹豫,却还是给了她。 兽兽在我脑中碎碎念说有一种降头术,就是用仇人的贴身物来下的,我给了林非卿旧发簪是多么危险云云。我认真想了想,那发簪我只用过几天,倒是小洛把它拾去带在身上很多年,应该算是小洛的贴身之物才对,林非卿就算会下降头,倒霉的也不会是我。小洛么。他有强大的灵力护体,应该改名叫小强才对,嘻嘻。 我回妖族去,叶问天依然陪着我。我心理阴暗地猜测他他八成是为了拉拢夏箜篌,所以走迂回路线从我这里下手。往妖族去地路上我跟他聊起夏箜篌的家世,我实在好奇为什么几个皇子都抢着拉拢他。却连他都说不清夏家究竟是什么来头,只知道夏箜篌的父亲在皇帝心中极有份量。^^首发3z中文网^^至于原因,除了皇帝自己没人知道。(想歪的人全部罚去看新坑试阅投票票而夏箜篌的父亲身份十分神秘,几十年来甚至没人见到过他。 妖皇城偏北,越走温度越低,我们到达妖皇城时刚刚十月。天上就飘起雪花来。雪一落下来就化成了水珠,呼出来的气体都是白色的。离年关只有二个多月,进出妖皇城的商队比平日多了不少。守城的官兵也比平时多了几倍。 我们进城时正有几个刚刚换完岗地守城官兵相约去喝酒,我和叶问天走在他们身后,听见其中一个人笑嘻嘻地说:“哥几个猜猜,今年眠月楼会是哪位美人胜出?” 另一个说:“自然还是姓君的。” 旁边一人说:“姓君的?君不见么?他不是病了么,今年我押那个新来的楚姑娘。” 先前说话那人笑道:“楚姑娘也好君不见也罢,哪个你真见过了?那君不见生了什么病?” 说要押楚姑娘的那人道:“谁知道了,听说病了有些日子了……” 我听得心里一阵阵抽紧,想起那个穿着火红色长袍静静靠在门边看着我的人。他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淡茶色地眸子半开半合,即使他根本就没有看着你,你仍会觉得他的目光勾魂夺魄。可是,他病了?他是小洛的表弟,就算这些年灵力损了大半。也不至于轻易病倒。我抽风出走前曾答应小洛要陪他去看君不见。会不会是小洛已经去过了眠月楼见到了君不见? 眠月楼大门口起了一座足有二层高的门楼,门楼上挑出十几只大红灯笼。每只灯笼上都有字。已经是傍晚,天有些暗了,灯笼都亮着,我和叶问天仔细看了看,原来那些灯笼上写的都是人名,其中一只灯笼上赫然写着“君不见”三个字。 一进眠月楼,居然又遇见上次那个男人,他竟也还记得我。笑颜如花、眼睛水汪汪地望着我,柔声说道:“小生跟姑娘真是有缘,姑娘可还记得我么?” 我点点头:“记得记得,印象深刻之极。” 他笑得更甜了,又双眼放光地瞄了几眼叶问天,嘴里抹了蜜似地夸了几句。叶问天第一次来妖皇城,进了传说中地眠月楼本来还兴致勃勃,一下子又被他媚眼乱飞搞得有些。 那男人目光一转,柔声问:“姑娘和公子,是要分开,还是在一起呢?” 我说:“自然要分开,我不知道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我只找君不见。” 那男人一笑:“君不见病了,不能见客。” 我说:“就因为他病了,我才要见他,他若自己做得了主,你就去跟他说,有位西门姑娘要见他那男人便把我带到一个花厅等着,他带着叶问天离开没多久便一个人回来了,说是君不见请我过去。我问他把叶问天带到哪去了,他笑嘻嘻地说叶公子选了两个会弹箜篌的女孩子喝酒听曲去了。我心里有些感慨,叶问天心底一直装着妙儿,跑到这种地方来还要听人弹箜篌,而妙儿的箜篌,却是为了另一个人而弹地。 那男人把我带到了君不见的房间外,笑道:“君不见的房间从来没有客人进去过,姑娘是第一个。” 我站在门前,心里有些不安,推门前问他:“君不见病得重么?” 他笑得有些古怪,垂下眼道:“君不见已经半个月没有踏出这道房门了,姑娘还是自己进去看看吧……”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九十五章 起寒烟(下) 门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应手而开。门里挂着一道厚重的帘子,是压抑的黑色。我把身后的门关好,挑起帘子往屋里看了看。屋中十分昏暗,眼睛有些不太适应,在门口站了片刻才看清屋中几扇窗子上都挂着黑色的帘子。 我往屋里走了几步,轻声叫君不见的名字,左手边一间房间中传来他淡淡的声音:“我在这。” 听声音还挺正常的,中气十足,也不沙哑咳嗽,不像是得了重病的样子,难道是精神出了问题? 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走在上面没有一点声音,我想问问他为什么把屋子搞得这么黑,想了想没有问出口,掏出日光石来照亮。 才走了两步,就听见他在里面说:“小菜,把灯熄了,我怕光。” 我手一抖,赶紧把日光石收起来,没耐心一步步走进去,一闪身掠进里屋。里面这间屋子比外面那间光线更暗,只有门旁的雕花架子上摆着的一颗明珠放出幽暗的光芒,那光线极其微弱,只能勉强照亮门口二尺见方的距离。 “你拿着那颗珠子照亮吧。”他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我拿下架子上的那颗珠子,朝着他的方向走过去,走近了才看清墙角放着一张桌子,他就坐在桌旁,背挺得笔直,乌发雪肤,好看的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只是,一条黑色的丝巾蒙住了眼睛。 我把那颗明珠放在离他最远的一角,在他身边坐下来看着他脸上的黑巾,不由自主地压低声音问他:“你的眼睛怎么了?” 他搭在桌边的手向前伸,我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这才发现他左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3z中文网首发= 他的语气仿佛满不在乎:“我的眼睛不能见光,一见到光,就会变成瞎子。” 我问他:“怎么会这样地?手又是怎么回事?” 他笑了笑,把左手上缠的纱布一层层解开,掌心朝向我。我凑近了看看,他掌心有一个青色的符,乍看上去好像是画上的,仔细一看竟是用刀尖沾了某种药水刻出来的,刀痕旁边还有隐隐的血迹。 他说:“就是这个符,这符存在一天,我的眼睛就一天不能见光。” 我有些结巴:“谁……谁弄的?” 他笑着说:“就是这眠月楼的人,我地眼睛看不见,就无法逃走。想见我的人,就只能乖乖进这个房间。” 我大惊:“这个房间又怎么了?” 他笑道:“房间没怎么,不过从这里出去的人,都会被人仔细调查一番就是。” 我稍稍安心,就算调查我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不过就是个西门府里跑路的丫环,君不见也是从西门府出来的。我们算是故交,来看他再正常不过。 我问他:“在这里说话,没有人偷听吧?” 他一笑:“没有。” 我还是压低声音:“他们为什么这么对你?是不是因为小洛?他来过么?” 他摇摇头:“没有来过,不过半月前眠月楼中得到消息,说他要来妖皇城。^^3z中文网首发^^” 我吃了一惊。半个月前我才离开云台山没多久,小洛决定来妖皇城的事情应该只有他身边的亲信才知道,居然立即就传到了眠月楼…… 帮君不见把纱布重新缠回手上。他忽然说:“虽然小洛没来眠月楼,不过,他好像地确到过妖皇城。” 我诧异地抬头看着他,他微笑道:“这地方呆得久了,总会有一两个人愿意帮我些忙,告诉我些外面的事情。” 他语气平平常常,我心里却有些酸楚,抬手摸了摸他蒙着眼睛的黑巾。感觉到他的眼珠在微微转动。他握住我的手笑着问:“你见到小洛了,是么?他现在是什么样子?” 我笑了笑说:“他变得很强,不过没有你好看。我告诉过他你在这里,他只要有机会,一定会来地。” 他略低了头,额前的发丝从鼻尖滑落。看得我直想伸出狼爪帮他拂开。 “他不来倒好。就算他再强,进了这眠月楼也难全身而退。”他顿了顿说:“西门府的大小姐。离家出走了。” “呃?”话锋转得太快,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逃婚了?” “没错,”他淡淡地笑:“就在四天前。听说西门将军和太子派了很多人四处寻找。” 难怪城门地守备比平时多了好几倍,原来不是因为快到年关了,而是因为跑了未来的太子妃。事情有这么巧么?小洛来过妖皇城,西门凉儿离家出走…… “在西门府的时候,小洛和西门小姐的关系就很不错,”君不见微笑着说:“我猜,西门小姐这次是被小洛带走的。” 见我半天不说话,他忽然一低头,在我耳边轻声说:“上次忘了问你,你喜欢小洛是么?” 我点了点头,想起他看不见,便嗯了一声。 他抬手抚了一下我的头发,微笑道:“小洛也是喜欢你的,是么?我听说人族有闹洞房的习俗,不知道你们俩地洞房,我有没有机会去闹一闹,呵呵……” 我胸口闷闷的,看着他眼睛上的黑巾和手上厚厚的纱布,实在没心情跟他说笑。小洛在云台山时明明说要来看君不见,还要我陪他一起来,难道我没有陪着他,他就不来了么。君不见说小洛即使再强,来了这眠月楼也难全身而退,那是因为他不知道小洛可以飞。 我轻声问:“如果我想救你出去,有没有可行的办法?” 他身体一僵,缓缓摇头:“别做傻事,我不希望你冒险。” 我还想再说话,他忽然掩住我的嘴,左手向我肩头一勾把我拉进怀中,我吃了一惊,却见他侧着头朝向门地方向。 门外有极轻地响动,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蹑手蹑脚朝这间屋子走来。君不见的灵力损失了大半,耳力却还是比我强。 那脚步声停了下来,我正凝神听着外面那人地动静,忽觉有柔软的东西轻触我的耳垂,那柔软滑腻在我的耳垂上略一打转,温热的呼吸吹拂在我脸上,一丝奇异的感觉忽地在我心地蔓延开,我忍不住吸了口气,听见君不见在我耳边一声轻笑。我脸上一热,心里又气又窘,伸手推他,他掩在我唇上的手却不松开,用极低的声音在我耳边说:“对不住,做戏给人看的。” 我的动作瞬间定格,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那人脚步极轻,已经朝门外走去。 君不见也在侧耳倾听,直到确定那人走了才放开我。我悄悄喘了几口气,心里刺刺痒痒的感觉才慢慢消退。好在他看不见,不然肯定要被他笑话,莫非我骨子里真是个色女么,这样禁不住诱惑…… 君不见竟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笑道:“你很正常,不正常的……是我,呵……他们以为我的灵力所剩无几,耳朵也就不灵光了,其实就算灵力全失,也不会影响听力……你看到了,他们看我看得有多紧,想救我出去,可能性有几分?” 他笑得我心里难过,咬牙说:“不管有几分,都要试一试。这次是让你看不见,下一次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你呢。” 他笑道:“死不了的……” 他话才说到一半,门外忽然一阵吵嚷,有人在外间门上重重地砸了一下,好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说话,也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其中一个女声又尖又高,似乎在叫着:“说他病了,怎么还有女人进去……君不见!你出来……” 我问君不见外面的是谁,他苦笑:“公主啊。”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九十六章 公主 外面砸门砸得那么嚣张,原来是妖族的三公主,妖皇最小的女儿。没想到妖族已经这样开放了,公主可以跑到这种地方来,这么堂而皇之地……“捉奸”。 君不见虽然看不见,却似乎能察觉到我的心思,解释道:“听说妖皇近一年来都在闭关,朝中事务都由太子处理。这位公主是妖皇最宠爱的一个妃子所生,从小就异常娇惯。前两次她来都被人挡下了,这次恐怕会有些麻烦……” 他说着起身往门口走,门外已经闹得不成样子,还听到几声惨叫,似乎是那位公主动手打了人。他走到外间门口挂着的黑色帘子前停下来,静静地等门外公主的吵闹告一段落才开口道:“公主若一定要见,就一个人进来吧。” 门外那些劝说的人见君不见发话,便不再出声。公主哼了一声,君不见又道:“君不见双目不能见光,房中黑暗,请公主小心。” 门立即被推开,一道光从帘子下方透进来,公主的手才触及帘子,门外便有人把房门给关上了。 公主一撩帘子走进来,轻声叫:“君不见?” 她手往前伸,君不见便握住了她的手。她急切地问:“屋里怎么弄得这么黑,眼睛不能见光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什么病?” 君不见淡淡地笑道:“没有什么,过些天就好了。^^首发3z中文网^^” 公主语声娇媚,身子贴近了君不见轻声说:“我很想你呢,你想不想我?刚才小蝉说,看见你这里有个女人……” 君不见一只手轻揽住她的腰,她靠在他胸前,头转来转去四处看,大概是眼睛渐渐适应了房中的昏暗,在几次对我视而不见之后,忽然一眼发现了靠在里屋门框上的我。 “你是什么人?”她盯着我问。 她的眼睛又大又美,黑暗中闪闪发光。好像两颗极品宝石,虽然有些看不清楚,却还是觉得她的模样美极了,好像跟她的哥哥——妖族太子也有几分相似。她跟君不见站在一起,倒是挺般配的。 她见我不答话,抬眼问君不见:“他们说你病了不见客,还说你的房间向来不准别人进,那她是谁?” “她是来帮我治眼睛的人。”君不见把谎话说得极为真诚:“此事还请公主替君某保密,因为……” 他吞吞吐吐不肯说。公主果然上当,皱起眉看了看我,又看看君不见,渐渐地脸上像挂了层寒霜,沉声问:“是魏相么?因为外面风传灵族地七皇子到了妖皇城,他就叫人封住你的视力?” 3z中文网^^魏相是妖族重臣。也是眠月楼幕后的主人。以前在西门府时我曾经听到过关于魏相的一些八卦,西门将军跟这位魏相好像还有些过节。西门府中众人口中描绘出的魏相形像,是个无耻又猥琐的小人。 公主深吸了一口气,又朝我望过来,半信半疑地说:“这位姑娘年纪轻轻。有这么大的本事么?魏相的妖力,据父皇说跟西门将军在伯仲之间,连我皇兄都敌不过他。” 我心里一动。她说的皇兄,就是妖族太子吧?这家伙要做新郎倌了,最近一定留在妖皇城,他跟小洛又是死对头,封住君不见地视力这种嗖主意没准就是他出的,很像他卑鄙的风格。 君不见笑道:“小菜姑娘年纪虽轻,却曾得世外高人传授绝技,说不定真能治好我的眼睛。” “曾得世外高人传授绝技”这话半点也不假。不过我没学成。 我点点头说:“是啊,死马当活马医呗,反正治不好也治不坏。” “嗯?”公主朝我瞪了一眼:“你若医坏了他的眼睛,我立刻杀了你!” 君不见道:“今日的治疗已经差不多了,只是怕小菜姑娘离开时会有些麻烦,因此迟迟不敢出门……” 公主沉吟道:“是了。他们把你困在这黑屋子里。凡是进过这屋子的人都会被仔细盘查……” 她不断打量着我,忽然说:“我亲自送她出去好了。” 我心一沉。直觉有些不妙,正想找说辞推托,君不见却说:“如此甚好,多谢公主。” 我怔了一下就明白了他地想法,他不知道我可以隐身,想避开跟踪和调查并不难。他一定是想,如果我就这样独自出去,要面对的就是魏相手下的严密盘查,由公主送我出去,就只需要应付这位公主殿下的怀疑,两相比较,无疑后者好应付一些。 公主大概是嫌我在这里碍眼,当即便要送我走。君不见却忽然说:“小菜姑娘忙了半天,连水都没有来得及喝上一 他说着到桌边去倒了一杯茶递给我,我接过茶杯时,只觉得掌心里还多了一小团东西,似乎是个纸卷。我喝干了杯中的茶,顺手把那纸卷藏进袖子里,装模做样跟君不见说:“三天之内若是有效果,就托人给我带个信,若是无效,也就不用再来医治了。” 君不见笑道:“多谢姑娘了。” 公主面无表情地等着我们把话说完,当先推门走了出去。我跟在她身后,挑起帘子出去,面前是半开地门,身后是厚厚的帘子,门里门外,便是两个世界一般。手指才碰到门,君不见忽然从帘子后面伸出手来飞快地在我背上写了两个字:小心。跟着公主下了楼往外走,一路上遇到的所有人都恭敬地退到一旁,畅通无阻地出了眠月楼大门,一辆华丽地马车已经停在门前,马车旁还站着几个女扮男装的宫女。 公主扭头看我一眼:“姑娘请上车。” 我有些犹豫,叶问天还在眠月楼里,我就这么走了,他必定会担心。公主低声说:“出了眠月楼,不等于你就安全了,请上车吧。” 她离我很近,强大的妖力若隐若现,我若是不顺着她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只好咬牙上了马车。心中惴惴,她不会要把我弄进宫里去吧? 忍不住问:“公主要带我去哪里?” “除了宫里,这妖皇城里就只有一个地方还算安全。”她看我一眼:“我送你去西门将军府。”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九十七章 打入敌人内部 她这一句话吓得我差一点要跳窗逃蹿,好不容易控制住脸上几乎抽筋的肌肉,强笑着说:“送我去西门将军府?” 我是西门府里逃出去的西门小菜,跟小洛关系非同一般,又被妖族杀手一路追杀……这些事情,她这个只会享清福的娇纵公主竟也知道了么?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她又说:“你不用害怕,西门将军跟魏相不同,皇兄跟他交情素来不错,你在他府上会很安全的。” 我心里直叫苦,我最怕见到的人就是西门将军了。只好不停地偷偷瞄着车窗外,寻找逃跑的机会。 她忽然问我:“君不见从没出过眠月楼,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我回过神来,想起君不见说过的话,便原样扔给她:“他在眠月楼里那么多年,总会有一两个人愿意帮他些忙,告诉他些外面的事情。” 她默然片刻,问道:“他的眼睛能治好么?” 我说:“那得看他掌心的那个符能不能去得掉。我需要去配些药材,现在就去西门府,恐怕不太方便……” 她打断我的话:“你现在只要离开我的马车,立时就会被魏相的人捉去,别说去配药材,连性命能不能保住都难说。” 我这几年除了长高了些,相貌几乎没有变化,西门府里说不定有记性好的还能认出我。一会儿到了西门府肯定会有麻烦,不知道西门将军会不会像当年对我娘一样,一刀劈了我。这担心绝对不是人忧天,西门将军可不是纸老虎哇。 就在我正琢磨着保命良策的时候,忽然听见一串疾奔而来的马蹄声,那匹马飞快地从后面追了上来。从马车旁一掠而过,带起来的风把马车的帘子都吹了起来。我往窗外看了一眼,虽然只看见一个背影,也足够让我认出马上的人,是叶问天! 叶问天骑着马从马车旁一掠而过,却在前方不远处一勒缰绳停了下来。他横着马刚好挡了公主这辆马车的路,赶车的是两个扮做男装地宫女,停下马车喝斥着让叶问天把路让开。 叶问天不理那几个宫女,扬声问:“小菜。你在里面吗?” 我赶紧探出头去冲叶问天猛挥手:“师兄,师兄我在这……” 公主皱眉问:“那个人是你师兄?” 公主打量叶问天几眼,向我道:“既然是你师兄,那就一同去西门府吧。” 叶问天眉头一动,看我一眼:“西门府?” “咳,是啊。公主说那里比较安全……”我背对公主冲叶问天挤眉弄眼,也不知他看懂了没有,马车已经继续向前走了。他就缓缓跟在车旁。 我知道他的那些侍卫们也已经混进了妖皇城,他骑着的这匹来历不明的马肯定就是侍卫给他的。我冲他使眼色是想让他赶紧走,别跟我一起进西门府,他手下人多,留在外面可以想法子把我弄出去。可是不知道是他没看懂我的意思,还是压根不想听我的,他骑在马上东张西望看街景,看来看去就是不往我这边看。就这么一直跟着马车到了西门府外。 叶问天下了马过来扶我下车,我偷偷在裙子里踢他一脚,低声说:“跟来干嘛,被人一网打尽么?” 他笑了笑没说话。西门府里的人大概认得这辆马车,马车才停下大门就已经敞开了,十几个仆妇下人迎了出来。伍管家站在中间。我低眉顺眼地缩在叶问天身后。怕被人认出来。 伍管家领着一群人给公主行过礼,公主边往里面走边说:“突然有急事要见将军。没来得及叫人通报,将军不在府上么?” 伍管家正悄悄打量我和叶问天,听见公主问,忙答道:“是,将军晌午就被太子殿下请去了,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公主忽地冷笑:“他这时候请将军过去,是逼着将军替他把老婆找回来么?” 伍管家满脸尴尬,没法接话,只好低着头走路。 公主进了西门府偏院的花厅,转身朝一大帮下人挥挥手:“你们都下去,伍管家留下来。” 一群老老少少退了下去,只留下伍管家低着头等吩咐,大气也不敢出,额头竟冒出汗珠来。我印象中伍管家连西门将军都不怎么怕,居然怕这小公主怕得这么厉害。 公主坐下来道:“将军不在,跟伍管家说也一样,这两个人是我地朋友,不过近日外面风声紧,眠月楼里查得严,他们刚从那地方出来,怕会有些麻烦,想让他们在西门府住两天。将军那边我会派人去说,这两个人还请伍管家费些心。” 公主经常出入眠月楼的事情,估计伍管家也知道,以他的身份不敢细问,只能连连点头。 我躲在叶问天身后偷看伍管家,正好他抬起头来,吓得我赶紧把头缩回去,好在叶问天够高够大,把我挡了个严实。 公主可能惦记着君不见,把我们送到了就要走,临出门前回头问我:“下次诊治是什么时候?” 我在叶问天身后说:“大约五天后。” 公主道:“好,到时候我派人来接你。你们二人在西门府里安全的很,就安心住着吧。” 我说:“好的,公主慢走。” 伍管家亲自送公主出门,吩咐几个人来给我和叶问天安排住处。我巴不得他赶紧走,他一出门我立即探出头来瞄了几眼进来的下人,几个人都眼生得很,看样子是这两年新进府的。这才放心大胆地从叶问天身后溜出来。 这个偏院本来就是给客人住地,平时也没什么人,几个下人给我们安排好住处便去找伍管家回话了。屋里只剩我和叶问天,他低声问我:“怎么回事?” 我把情况简单说了,他倒笑了:“原来新娘子逃跑了,看来这婚事办不了了,你那卧龙香也无用武之地了。” 谁说无用武之地,这府里不是还有神勇的西门将军么!我小声埋怨他不该跟进来,他笑嘻嘻地说答应了要一路保护我,不跟进来不放心。我听得直起鸡皮疙瘩,正要揭发他企图打入敌人内部的不良居心,门外一阵脚步声,伍管家来了。大家元宵节快乐正在痛苦想番外中啊啊未完待续,!)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九十八章 疑问 我赶紧一溜烟躲到屏风后面去,屏风后面有一张榻,我坐在榻上小声告诉叶问天,呆会儿伍管家要是问起我,就说我之前在眠月楼帮公主的朋友诊病,十分疲倦,必须好好休息。 才嘱咐完,伍管家已经在外面敲门了。我透过屏风的缝隙往外看,伍管家一进门就眼珠乱转,明显是在找我。 叶问天笑道:“师妹的身子向来不大好,刚刚替公主的朋友诊病,太耗精力,实在有些撑不住了,我让她到后面歇息去了,还望伍管家多多包涵。” 伍管家哈哈一笑:“二位是公主殿下请来的客人,小人只怕怠慢了二位,因此特意过来看看……将军大概要晚些才能回府。” 他跟叶问天客套几句,吩咐几个下人好生伺候着,又往屏风这边盯了几眼,这才笑嘻嘻地出去了。我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总觉得他好像在打着什么鬼主意,仔细想想,从下了马车进府到现在,他好像没看见我的正脸。他总不至于从我刚才说的那两句话里听出我是谁吧? 入夜后几个下人各自回房睡觉去了,西门将军一直没有回府。我用隐身镜子隐了身,悄悄出了门。西门府里这几年没有什么变化,府里的每一个地方我都无比熟悉,即使闭着眼睛飞来飞去,也不会撞到树和墙。西门将军不回府,正是我和叶问天逃跑的大好时机,不过逃出去之前得先出去看看周围有没有魏相的人。叶问天好歹也是个皇子。陪着我从南跑到北,从人族跑到妖族,又不惜身处险地,我自己能隐身,他却不能,怎么说也不能不顾他地安危。=3z中文网首发= 我飞上一株大树的树梢站了一会,东张西望间,兽兽小小的身影就从远处飞速蹿了过来。去眠月楼前我让它自己找地方玩去,之后我和叶问天被公主带来西门府,兽兽虽然就在附近跟着。却一直没敢现身。 我说你个没义气的小东西,看见我被人抓进西门府了都不出现。兽兽说叶问天那个傻瓜已经跟进来了,它要留在外面时刻准备搬救兵去。我好奇它要去哪里搬救命,它理直气壮地说:“当然是夏箜篌!” 我默然。离开云台山好些日子了,小洛在我之前来了妖皇城又走了,夏箜篌这些天里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难说得很。 兽兽告诉我西门府外面没有可疑的人,但是从西门府出去,几条大路的路口都有些人在巡视,那些人虽然扮成普通百姓的样子。却从傍晚到现在都没有离开。估计就是魏相派出来的探子,不敢离西门府太近,便把几个路口都守住。 其实我要是把叶问天丢下独自逃命,他在西门府里也不至于有危险。大不了自曝身份,西门将军定会恭恭敬敬把他送回人族,可是我做不出这种事来。 我蹲在树梢上,看着天上一弯新月斜斜挂在远处一座高楼的飞檐上。白天那场小雪后气温又降低了不少,树枝上的白霜反射着清冷地月光。好多年前就在这株大树附近。=3z中文网首发=我和小洛曾经埋过西门将军那只鹦鹉的骨头。 我正在那睹树思鹦鹉,就听见角门方向有马蹄声传来,飞近了一看,原来是西门将军回府了。天气已经这么冷了,他还是习惯骑着高头大马,不肯坐马车。我在树上仔细看他,觉得他好像忽然有些见老,前几个月看见他还挺拔得很,此刻他脸上却透出一丝隐藏不住的疲倦和忧虑。连向来挺拔的背都有些垮了下来。是因为西门凉儿突然离家出走吧?带跑她的又极有可能是妖族如今最大的敌人。 西门将军一看见迎出来的伍管家就问起公主送来的两个人,我立即绷紧了神经仔细听着。 伍管家眨巴着精明的小眼睛说:“三公主送来的两个人,一男一女,说是给眠月楼地君不见治眼疾的。” 西门将军一笑:“他的眼疾是那么好医治的么。依你看这两个人是什么路数?” 伍管家也笑了:“这两个人确实看着有些古怪,男地气宇轩昂,十分不凡。女的就一直躲在男的身后。连个正脸也不让人看,而且……她说话的声音。听着有些耳熟……” 西门将军目光闪动,望着伍管家,此刻他们已经走到书房门外,已经有人去把书房里的灯点了起来。灯光从窗子里透出来映到西门将军脸上,我看着他,只觉得他地目光深不可测,心里忽然有些害怕起来。 “听着耳熟?像什么人啊?”西门将军问。 伍管家的声音压低了,凑近西门将军:“将军莫怪,小的近两年精力大不如前,最近府上又不太平,可能有些神经质了……那女孩的声音,很像是……” 他正说到紧要关头,我听得背上冒汗,忽听东北传来一阵喧闹声,隐隐还有兵器相击,有人喝骂,跟着一团火光冲天而起,看方位竟是西门府的正门。 西门将军眉头一皱,手一摆,人已经朝出事的地方飞了过去。我藏身在树梢上,因为隐去身形他看不见我,从我身边飞过时带起的风和鼓动的妖力差点激得我从树上摔下去。忙不迭稳住身形,这一手忙脚乱,本来从我身边飞过去的西门将军立即察觉,一个急转弯飞了回来,袍袖在风中烈烈飞舞,一鼓巨大地妖力朝我猛然袭来。下面的伍管家也不是吃白食的,而且他的确像他自己说的比较“神经质”,他的攻击比西门将军来得还快还猛,我只好疾速往上飞去,堪堪躲开这两下攻击,却还是被西门将军地拳风带得斜飞出去老远,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全身疼得跟散了架子似地。 稍微动一下就好像有几千刀尖刀在我身上刺了又刺,为了逃命我还是拼命往前飞,西门府正门的喧闹声和火光离我越来越远,身后静悄悄地,西门将军和伍管家大概急着去看那边的情况,没有追过来。我飞上一片屋顶,趴在上面猛喘了几口气,把涌上来的那口鲜血硬咽了回去。 翻了个身仰面朝天,却忽然看见离我不远处的墙头上站着一个人,正紧盯着我。我吓得一口血差点喷了出来,那个紧盯着我的人,是西门将军!原来他一直在后面跟着我,原来我被那巨大的妖力打得现出了身形而不自知。 嘈杂声由远及近,是一队西门府的家丁来助将军捉拿贼人了。我已经没有力气继续逃走,只能看着那些人越来越近。 站在对面墙头上的西门将军忽然吸了口气,飞身落地,截住那些跑近了的家丁,吩咐他们去大门那边救火。 我看着他走在那些家丁身后,终于隐没在花园里的树林中,一时间心中惊疑不定。《妖怪一家亲》,pk新人榜上第三名的文文,很甜蜜可爱的风格的情节,请大家支持哦 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控制水能力最强的妖精。 她有一个不一样的家庭。 爸爸妈妈只顾“造人”,爷爷每天都在泡妞。 大姐开一间“爱情咨询室”,养了一个讨人厌的鬼男友。 三姐换男人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快。 唯一正常的二姐,有一天居然会成为家里最大的麻烦。 多情妖精都市情史,不求最好看,但求最狗血 天成,你变回原形。 干嘛? 我最近没钱用了,把你鹿角割一条下来,现在鹿茸很值钱的。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九十九章 吃了两个妖皇石 兽兽从旁边的大树上跳到我身边来,问我伤得重不重。 伤得好像不轻,不过死不了,刚才那几秒钟里发生的事情太出乎我的意料,连身上的疼痛都差点被我忘了。 想去看看正门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乱子,不过实在飞不动了。仗着在西门府呆的年头多熟悉地形,好不容易抄小路回到客院。费了很大力气才从墙上爬进院子里,避过院中的下人溜回房中。 才一进屋就被门旁的叶问天一把抓住,他脸上的神情有些紧张,目光停在我嘴角上,眉毛就皱了起来:“你受伤了?刚才跑到哪去了?” 我抬手抹一把嘴角,手背上一片暗红,是半干的血迹。身上实在疼得厉害,我挣开他的手奔向里面的大床,每往前跑一步都像被千刀万剐似的,西门老爹下手真是狠呐,比小洛还狠…… 爬到床上躺好,叶问天跟过来,一伸手握住我的手腕,手指搭在脉上,眉毛越皱越紧,抬眼看着我说:“伤得很重,怎么回事?” 我摆摆手:“没有事,我……咳……我是半个灵族人,死不了的。刚才出去闲逛,被西门将军发现,打了我一拳。” “你能从他手下逃出来?”他的表情明显是在怀疑我的能力,他的怀疑是道理的…… 叶问天目光闪烁不定,迟疑着说:“他认出你了?因此放过你?” 他起身去听听门外的动静,低声说:“他既然没有抓你,肯定是认出你地身份了,这里不能久留,不过你伤得这么重……” 我揉揉胸口,虽然身上难受得要死要活,心里却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暖暖的…… 我说:“现在走恐怕不行。一来我伤得重,连走路都走不快,二来西门府今晚出了事,守卫比平时严得多,他既然刚才放了我,应该不至于抽风反悔马上跑来抓我吧……” 叶问天回到床边坐下,皱眉道:“今晚西门府大门口的事端,是我的几个手躲在暗处挑拨起来的,趁着魏相的人和西门府的人打起来,他们又放了一把火。本来是想让我们趁乱从侧门逃走。我去你房间找你,你却不在。” “咳……有这计划你不早说,我是出去搞侦察了……” 我咳得险些忍不住要吐血,叶问天忙去倒了杯茶给我。=3z中文网首发= 喝着茶脑子里还不停地回放之前那一幕。西门将军那一刻眼神复杂极了,比如震惊、难以置信、欲言又止……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或者yy过度,我好像在他眼中还看到一丁点叫作后悔的东西。后悔什么呢,后悔打伤了我么? 其实他能认出我,很出乎我的意料。我在西门府里十六年。他正眼看我地次数十根手指都数得过来。倒是因为有一阵痛恨某个丫环,经常去找伍管家告黑状,伍管家极有可能对我印像深刻。 院子里又有脚步声传来,有个小厮问:“喂,公主带来的两个人是住这院子么?” 一个下人答道:“就住这,你不是伍管家身边的人吗?” 那小厮笑道:“伍管家吩咐我来送点东西,” 我坐起来往窗外看,叶问天去开了门,那小厮立即眉开眼笑地跑过来笑着说:“听说姑娘身子不舒服。伍管家让小的送些药来。”他说着把手里的食盒子和一瓶药递到叶问天手上。 食盒子一共四层,点心、炖品应该有尽有,那瓶药我也认得,是妖族特有的一种疗伤圣药,因为听说这种药仅一粒就值一个妖皇石,我曾经特别注意过。对它的颜色和气味都印象深刻。 瓶身上还缠了一张纸条。写着“一次二粒,一日二次”。我马上倒出二粒扔进嘴里,感觉自己吃掉了两颗妖皇石。 这些东西肯定是西门将军让伍管家派人送来的,我能确定我跟伍管家没这么铁的交情,他也没胆子私下送这些东西给我。不过这些东西意味着什么呢?西门将军年纪越来越大,开始怜惜我这个流落在外又被他打了一记猛拳的女儿? 不对…… 叶问天坐在桌边盛了一碗汤,我以为他要给我端过来,结果他自己美滋滋地喝上了,这不第记性地,忘了自己喝过的乌鸡汤了么。 他边喝边扭头冲我笑道:“这汤实在美味……西门将军做事实在出人意表,你猜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他说着又盛了一碗汤给我,看我把汤一饮而尽,笑着问:“有了这些药,你的伤几天能好?” 我想了想:“大概四五六七八天吧。” 他瞪我一眼,把碗收走:“我猜是不是因为西门大小姐离家出走,整个妖族上下又找不到她,忽然发现你出现在西门府,你又跟小洛关系密切,所以……” “放长线钓大鱼么?”我接了一句,地确有这种可能,不过这样一想实在叫人很沮丧。西门将军要是打着这种主意,那他是大大失策了,我压根就没想要去找小洛。 连着两天过去,我一直担心伍管家或者西门将军会突然跑来,结果白白担心了两天,这两个人都没有露面。别院里始终是几个新进府的下人听使唤,一个脸熟的也没出现过。这几天的饭都是专人送来的,饭菜都很精致,一看就是给伤病号特别制作地,补得我脑门直要冒痘痘。 不过不知道是我高估了自己的恢复能力,还是那一拳实在打得太重,直到第三天还是一提气就疼得全身发抖,这样子根本没法飞,要逃出西门府难度非常大。 叶问天开玩笑说,只能找条结实的绳子把我拴在他背上,他背我逃走,不过这两天吃得太好,我似乎又胖了些,背起来可能颇为沉重。 事情在第三天夜里发生了转机。 我盖好被子正准备睡觉时,听见院子里竟有马车声,那声音从门口一直到我的房门前停下,然后有人在门外低声说:“姑娘行动方便吗?请随我出府。”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一百章 湖边 我听得一惊,又听见隔壁叶问天开门出来,外面那人轻声说:“小人受主人之命,送二位出府。” 叶问天问:“你的主人是谁?” 那人低低地说了一句什么,我没有听清楚,挪到门边去拉开门往院子里看了看,院中停着一辆轻便马车,一个年轻男人站在车门旁,头上还戴了一顶宽边的大帽子,挡住了上半截脸。 叶问天走到我身边来轻声说:“他说是将军派他来的。” 我吃了一惊,看着那人,那人冲我点点头,把身后的车门打开道:“请二位上车吧,府外的暗哨已经清理干净了,小人即刻送二位出城。” 他说着把帽子往上扶了扶,抬头冲我一笑,他笑得满脸自信,仿佛老熟人一般,我呆呆看了他半天,确定我并不认识他。 他有些尴尬起来,揉了揉鼻子说:“小菜,你不记得我了?我是老万的儿子万宝龙啊……” 啊……我记得,我记得老万的狗牙!他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我是认得他的,只不过当年的他瘦瘦小小,其貌不扬,我看小洛的漂亮脸蛋看得多了,对面前这人的面孔很难留下什么印象。^^首发3z中文网^^ 我笑起来:“你比小时候俊多啦!嘿嘿……” 这一笑全身就疼得要命,赶紧往车里爬。看到万宝龙我就彻底放心了,这家伙从很几岁起就特别伶俐,西门将军很喜欢他。他就像个小尾巴一样经常被西门将军带在身边,也正因为如此,我见到他的次数很少。他比我小一二岁的样子,我离开西门府那年他已经算得上是西门将军地心腹了。狗牙老万经常在酒后感叹,他自己这一辈子窝窝囊囊,到哪都不招人待见,却生了个聪明能干的好儿子。 叶问天把我的包袱提了出来,坐到我旁边,万宝龙帮我们放下帘子关好车门,轻声笑道:“小菜身子不舒服。就睡一觉吧,我赶车很稳的!” 我哪里睡得着,虽说对他很放心,可是西门将军特意扫清路障,还派了心腹之人驾车送我们出城,这待遇实在太隆重了点。 莫非他已经知道叶问天的身份了?我瞄一眼叶问天,他像是猜到我在想什么,摇了摇头说:“绝无可能。” 我隔着帘子问万宝龙:“将军让你来送我们出城,还说了什么没有?” 万宝龙笑答:“将军没说什么,只交待我小心行事。^^3z中文网首发^^” 我撩起车窗往外看。夜已经深了,长街上一个人都没有,魏相派出来的那些分散在各个口路的人果然一个都看不见了,不知道西门将军用了什么法子。马车行到城门附近。城门无声地打开,又随着我们出城在后面静静合拢——一切都是安排妥当的。 出城后换了一辆车,换了赶车的人,我发现周围似乎有些黑影不停晃动,万宝龙笑着说:“不用担心。那些是将军派来一路保护你们的,直到把你们送到目地地,才会返回。” 我有些疑惑:“目的地是 万宝龙笑道:“你们二位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现在有两拨人马在保护我们,除了西门将军派来的人,还有叶问天那些手下,尽管我们走得突然,他们也一定有法子得到消息立即赶上来的。心情松懈下来,我不知不觉睡着了。 晓行夜宿,走了几天。离灵兽山渐渐近了,我身上的伤也好了大半。在山脚附近一个小镇上遣回了马车和那些个护卫,我要回灵兽山看看师父有没有回去过,还想问问他月灵珠的招魂术。 叶问天一直把我送到山里,还剩下一段路时,他很自觉地停下了。他离开京城的日子已经不短。必须回京一趟。我们两个在山中别过。 我独自走完剩下的一段山路,穿过师父设下的界结。回到曾经生活了四年的那片树林里。因为有界结地缘故,外面已经十分寒冷,这片树林依然温暖如春。树屋和树洞还是原来的样子,师父没有回来过。我到树屋里去坐着,触手之处都落了些灰尘,我看着兽兽,兽兽也瞪着小圆眼睛回望着我。渐渐地有些恍惚起来,躺在树屋里睡着了。 睡了不知道多久,被兽兽咬醒了,外面天已经黑了。兽兽指责我肚子咕咕叫,吵得它没法睡觉,而且它也很饿,让我去给它弄吃的。 我在它头上敲了一记,这小东西越来越大爷了,简直拿我当老妈子使唤。不过肚子饿的滋味实在不好受,我从树上滑下来,站在林子里思考了一会,决定去弄几条鱼回来烧着吃。 要捉鱼离这最近地就是遇到夏箜篌的那个湖,禽兽活着时我和他经常去那捉鱼,就地烤着吃。一想起那湖里的鱼,我的口水就要顺着嘴角往外淌,把腰带用力紧了紧,肚子叫得不那么凶了,我慢慢朝那个湖飞过去。 兽兽倒也体谅我重伤未愈,没有赖在我肩上,我飞得慢,它跳得快,没一会就把我甩在后面。 结界外的山林里温度很低,有些背阴地地方还有未化的残雪,冻得我鼻尖冰凉,直要打喷嚏。正酝酿了老大一个喷嚏要打出来,跑在前面的兽兽忽然吱吱叫着蹿了回来,我皱眉瞪它:“吱吱乱叫什么,谁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它的声音终于在我脑中响起:“湖边有个人,湖边有个人!” 看它激动不已的样子,我差点以为是禽兽死而复生,在湖边捉鱼呢。忽然又想到这种可能性基本为零,结界里根本就没有人去过的迹象。 我抓着兽兽猛摇几下,没好气地问它:“湖边有什么人?把话说清楚?” 不会是有妖族杀手吧? 兽兽从我手里挣扎出去,顺便咬了我一口,竟不再理会我,又一次往湖边跳了过去。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一零一章 湖边有个人 兽兽一边往前蹦蹦跳跳,一边回头冲我吱吱叫,还挤眉弄眼的。我身上疼得很,怎么飞也飞不快,捡了几块石头丢它,它吱吱乱叫着跑起了s路线。 小样,不信我打不着你!我像龟爬似地从树林里出来,瞄准远处兽兽一跳一跳的小身影,双手齐扬,一连串石子飞了出去。 远处的兽兽忽然停了下来,它停下来的地方是湖边那块大石头。我一直专注于瞄准它,看见它停下来才注意到,它刚才说的“湖边有个人”,那人就坐在那块大石头上。 兽兽一下子跳上那人肩头,那人抬头摸摸兽兽的小脑袋,站起身,回过头来。 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雪,那个人和他脚下的大石头远远看过去只是个黑色的剪影,被风扬起的衣襟和额头鬓边的碎发……那不是夏箜篌么,我伤势复发出现幻觉了咩?他怎么会半夜三更坐在这的? 我看得出神,飞到大石头边差点撞上,夏箜篌一弯身把我提了上去,我怔怔地看着他,见他忽地眉头一皱,问我:“受伤了?” 一看见他我就心虚于自己在云台山的出走,左顾右盼着问他:“你怎么在这?” 他一边给我号脉一边望着我说:“等你啊。” “唔?你怎么知道我要来这里?”我抬头看他,好像瘦了哦,是因为我走掉了吗? “我不知道你要来这里,但是我也不知道该去哪找你……”他握着我的手腕,一直垂眼看着。^^首发3z中文网^^像是在审视我的掌纹,声音有些暗哑,低低地问:“这些天你去哪了?怎么伤得这么重?” 飞了一大段路,站着说话很累,我在大石头上坐下喘气,夏箜篌忽然弯腰把我横抱了起来,一纵身跳下石头往下山地方向走。 我本来觉得有些冷,被他抱着暖和了不少,不过有些不好意思,缩了缩脖子问他:“要去 他低头看看我:“找个遮风挡雨。没人打搅的地方,我有话问你呢。” 问什么问!有什么好问的!看到我都没有露出“又惊又喜”、“喜出望外”、“喜上眉梢”之类的表情,还一副我欠了他十吊钱的样子。 猛地想起在青江城知道的那件堵心事,想起一直等他等到死的妙儿来。心里一痛,顿时气血翻涌,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抱着我的手一紧,急切地问:“怎么了?” 我闭上眼说不出话来,只觉得风从耳边掠过,他的速度可真快…… 没多大一会儿,他抱着我到了那座山中小屋门前。^^首发3z中文网^^我和他初次相遇时,曾经在这里避过雨。我心里忽然起疑,坐在那张大炕上问他:“你来这里几天了?有没有去过山下的沐家呀?” 他正忙着运真气给我平复内伤,听见我问。看我一眼说:“去过,怎么了?” 我心里被妙儿那件事憋得难受了很久,身上地伤好得又慢,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他就觉得自己可怜巴巴怪委屈的,听见他语气居然有些冷淡。忍不住踢他一脚。眼角有些湿湿的,竟然没出息地流泪了,赶紧别过头去免得被他看见。 他坐到我身边,一伸手抱住了我,柔声问:“谁打伤你的?” 我闷闷地说:“西门将 他的身子僵了一下,沉声问:“你去妖皇城了?他为什么打你?” 我揉揉鼻子,顺便偷偷擦掉眼角的眼泪:“我当时隐身了,他不知道是我啊……” “说详细点。”他声音低沉,带着点命令的味道。 我白他一眼。他固执地盯着我,我只好把在妖皇城发生的事讲给他听。 他静静听完忽然问:“这些天一直跟那个叶问天在一起么?” “嗯……”偷瞄他一眼,不是在吃醋吧?不像他的风格啊。 他把我怀里那瓶药拿出来看了看,轻笑一声:“老头子倒也舍得……你今晚吃药了么?” 睡过头了,忘了吃药……他看看我的表情,倒出两粒药塞进我嘴里。这药地味道很恶劣。每次吃它我都很郁闷。他伸手揉揉我皱起来的眉毛,眼底满是疼惜。我问他:“你在这里呆了多久了?” “七八天……你很冷么?”他把我抱紧了些:“以后不要一个人偷偷走了……这是什么?” 他抱得紧。手指触到我腰间小包里那一堆瓶瓶罐罐,有几罐没有打碎的指甲桃花泥,还有那瓶卧龙香。我掏出来给他看,他倒识货得很,第一眼就看见了那瓶卧龙香。 我赶紧按住他的手:“这个卧龙香你不能看!” “嗯?” “呃……看看是可以地,不过不能闻!” “为什么?” “这是我给西门凉儿的新婚贺礼,还没开过封哩……”我骗他。 他眉梢微挑,笑道:“没开封?怎么瓶口还沾着香料的痕迹呢?”目光在我脸上转了转,笑着问:“这香是干什么用的?我怎么觉得你没安好心?哈哈!” 我看看他,想告诉他,却觉得有些难为情。跟叶问天在一起时我的脸皮还是挺厚地,一到了夏箜篌面前忽然腼腆起来。 他凑近我笑嘻嘻地问:“你脸红什么?这东西难道跟枯木香差不多么?那我为什么不能闻?” “什么枯木香!”哪壶不开提哪壶,还笑得不怀好意的,我愤愤不平地说:“跟枯木香相反的!是要让妖族太子不举的!” 他本来笑得正欢,一下子表情凝固了,眨了眨眼:“不举?” 他慢慢地把那瓶卧龙香放下了,我忙安慰他:“隔着瓶子没事的。” “咳……”他望着我,慢吞吞地说:“难怪你说我不能闻。” “什么?”我怔了怔,猛地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瞬间脸上像火烧,一脚把他踢开。动作太大牵动了伤势,忍不住一阵呲牙咧嘴。 他伸长了胳膊一捞,把我捞进怀里抱着,忍着笑说:“西门凉儿好歹也是你姐姐,你就忍心害得妖族太子……咳,嗯?” 我撇撇嘴:“没害着哇,西门凉儿离家出走了。” “哦?”他仿佛很感兴趣似的,笑着问:“那妖皇城里不是要翻天了?”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一零二章 堵心 “不知道,不过西门将军看上去老了不少。”我靠在他肩上捏捏他的手臂,戳戳他的胸膛。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似笑非笑地说:“你在干嘛?” 我看他一眼:“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伤。我临走那晚,你和小洛不是在打架么?谁赢了?” “你不告而别,就是因为这个?” “我告啦!我不是留了一封信吗。别转移话题,谁赢了?”我瞄他一眼:“是不是你输了不好意思说啊?” 他笑道:“我怎么会输。” 我仔细看他一眼,不像是在说谎:“小洛居然输了?” 他笑笑:“他也没输,原来说十招分胜负,结果没有分出来,就加了十招,结果还是没分出来……” “哼,你就说你们最后打到多少招吧?” 他居然有些不好意起来,摸着下巴笑了笑说:“记不清了,反正在我们俩都打得很累了的时候,珠儿拿着你的那封信来了。” 我嘟哝一句:“男人真是无聊……” 他忽然低下头在我鼻尖上轻啄一下,抵着我的额头笑道:“如果我没有在这里等你,接下来你要去哪?会去花间小镇找我么?” 为什么这样的亲密会令我觉得难过呢?我把抱着他腰的手收回来,想了想问:“你为什么叫夏箜篌?”“嗯?”他望着我,笑得很温柔:“你为什么叫西门小菜?” 我抬眼看他:“青江城,繁花楼。^^3z中文网首发^^会弹箜篌的妙儿姑娘,你还记得么?” 他怔住,嘴唇动了动,半晌才讷讷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忍不住冷笑:“要不是我碰巧知道了,你是不是压根就没打算告诉我啊?” “是,”他望着我:“因为没有必要。” 啊哈!居然理直气壮地! “你答应过她会回去找她,是吗?妙儿一直在等你,你知道么?”我盯着他问。 他默然片刻才说:“我去见她,本来就是为了调查一件事情。” “那你为什么没回去见她?你不是答应过她么?” 他叹了口气,望着我说:“别这么咄咄逼人好么。那件事情牵扯太大,不是我不肯信守诺言,只是到后来……不能罢了。” “哦,原来不是不愿,而是不能,”我搓着他的衣襟,搓出很多皱褶来:“如果能的话,现在就不会跟我在一起了吧?” “小菜!”他皱起眉,有些生气又有些无奈似的:“你身上有伤,别胡思乱想。=3z中文网首发=” 我咬了咬嘴唇。抬眼看看他,他正皱眉望着我。 “我没胡思乱想,不过有件事你听了或许会难过,”我握住他的手:“妙儿死了。” 他的手一颤。弄得我的心也跟着一颤。 他盯着我,呼吸有些急促,隔了半天才低声问:“什么时候的事?她是怎么死的?” “你走了几个月后,是服毒自尽。她本来说要等你一年,可是不知道为了什么。一年之期没到,她就突然自尽了。” 他紧紧抓住我的手,那么用力,把我地手抓得生疼,半晌才慢慢吐出一口气,重重往身后的墙上一靠。 我问他:“很难过是么?” 他看着我,咧了咧嘴角,有气无力地说:“是啊,很难过。很好的女孩子……” 我说:“哦。” 以为他还会跟我说些什么。却就此没了声音,等了很长时间,屁股都坐麻了,我看他一眼,却发现他居然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莫明地心头火起,越过他往地上爬。被他一把抓住手臂问:“你去哪?” 我没好气地说:“上茅房!” 他犹豫着放了手。我紧了紧衣襟往外走,才要拉门。他忽然一下子到了我身后,一伸手按在门上,轻声说:“别生我的气。” 听见他语调温柔,我没出息地鼻子发酸,眼眶发烫,握着门拴眨着眼睛。他轻叹一声,把我的手从门拴上摘下来,俯身在我耳边说:“你这么瞎折腾,伤势会变重的,外面黑漆漆的,你就算要去方便,也得让我陪着才是。” “什么?”我回头怒视他:“我方便你陪什么?” “我背过身去给你望风啊,你真的要去方便么?”他见我气势汹汹的反而松了口气似的,眼睛里也带着笑意。 我悻悻地瞪他一眼:“不去了!” “嗯……你不用不好意思地,人有三急,谁都避免不了的……”见我瞪得更凶了,他摸摸我的头发转移话题:“不去的话,还是回去躺着吧?” 不由分说一把抱起我,把我放回那张大土炕上,俯身看着我问:“你困不困?” 我企图来个“兔子蹬鹰”把他蹬飞,他一闪身跟着伸手按住了我:“你乖乖地别乱动,不想睡的话,我把那年青江城和妙儿的事都告诉你,怎样?” 我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他坐到我身边把一件外衣盖在我身上,问我:“这些天你跟叶问天在一起,他有没有说起过他母后和皇兄?” 我考虑了一下,决定把乌鸡汤事件告诉他,可是说到乌鸡汤就必须说到林非卿,说到林非卿就要说到那个蛊,实在是说来话长,一瞬间头大。 他静静地听着我把离开云台山后的所有事情讲了一遍,讲到青江城的事情时我留意观察他地表情。果然,他听到那一瓶子红豆时神色黯淡下来,也许是怕我不高兴,那表情只一闪就恢复了正常。我心里越发堵得慌,他若是坦坦荡荡的,我倒不觉得怎样,他这样刻意隐藏情绪,反而正说明他心里是有妙儿的。只不过,他可能更喜欢我一些…… 越说越郁闷,终于强忍着把那些事情都讲完了,他忽然问我:“你们在青江城遇到的那批杀手,似乎比以往更厉害了,是么?” 我以为他要问问妙儿的事,没料到他的思路忽然跳到杀手上去,不由得点点头:“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到,好像是厉害了些,暗中保护叶问天的那些持卫身手都是一流的,却没法解决掉那些杀手,只有三个人脱身出来救我们,余下的都被另外一批杀手缠住了。” “那个领头地人的声音,你听着还耳熟吗?”他又问。 我摇摇头:“从来没听过他的声音,你问这些干嘛?” 他沉吟着说:“等你伤好了,我们下山去查一查,他们在暗,我们在明,这样对我们很不利。”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一零三章 有贼心没贼胆 我揉揉胸口,苦着脸说:“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挨打好得特别慢,上次……好得快一些。” “谁让你不听话呢,两次都是因为一个人跑到危险的地方去。”他伸手过来,笑嘻嘻地说:“我帮你揉吧……” “爪子拿开!”我毫不留情地拍开他蠢蠢欲动的两只手。 他笑着说:“这次好得慢,恐怕是因为西门将军的妖族血统十分纯正,你身上又流着他的血。” 我瞥他一眼:“听不懂,什么意思?” “我也不懂,胡乱猜的。”他忽然把那瓶药倒在掌心数了数,抬眼笑道:“大概用不了多少天就能全好了,这药那么贵,我猜西门将军不会随手抓一把就给了你……” 他奸笑着,那表情分明是说:你这么爱财,西门将军身为你的亲爹,肯定也差不多啦。 我假装没听懂,提醒他:“岔打够了吧,轮到你讲了。再不说天都要亮了。” 他抿了抿嘴唇,慢吞吞地说:“刚刚我问过你,叶问天有没有说起他母后和皇兄,他喝了乌鸡汤后糊里糊涂说的那些话,是真的。” “呃?就是说皇后曾经红杏出墙,太子不是皇帝的亲生儿子?” 他顿了顿,我点点头,忍不住吐酸水:“肯定很美的,从沐飞尘身上就能看得出来啦!” 他看看我,笑着把我身上盖着的那件衣服又往上拉了拉,继续说道:“沐老爷对当年那件事十分痛心,不忍自己的外孙女流落在外。尤其是那种烟花地。但这件事他又不能亲自去查,我的身份去查这件事就方便得多,不过那胎记在胸口,不大容易看得到。” 我咧咧嘴,翻个白眼给他:“是因为妙儿卖艺不卖身么? 他无奈地望着我,嘟哝道:“就算不是卖艺不卖身,我也没胆子动沐老爷子的外孙女啊。” “呀!果然被我猜中了,原来是有贼心没贼胆,我……”一阵胸闷,我只好躺着不动。只剩下冲他瞪眼睛喘粗气的份。 我的心跳骤然加快,全身的血液都在升温,忙伸手抵在他胸前说:“你要说就好好说,干嘛我说你几句你就欺负人,心虚么?” 他嘴角带笑,脸靠得更近了,连呼吸都跟我的纠缠在一起,我心里生出很奇妙的感觉,似乎很喜欢这样。却又直觉地想要退却。分出一只手来推他的下巴,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思,只得皱起眉来哼哼,说身上好难受。 他果然吓了一大跳,慌里慌张坐起来握住我的手,试过脉搏才吐了口气。我看他那样子。忍不住想笑。 他斜睨着我,幽幽地说:“我记着呢。等你伤好了,哼哼!” 我踢他:“快说快说,再打岔跟你没完。” 他满脸高兴地说:“没完?好啊!哈哈!” 他笑够了,终于换了副正经神色继续讲下去。 当时他有意接近妙儿,想要确认妙儿的身份,不过生在那种位置上的胎记轻易也看不到。不过从妙儿地贴身丫环口套出一些话来,说是妙儿胸口确实有胭脂色胎记。就在那个时候他忽然有急事必须离开,于是告诉妙儿办完事情他会回去找她。 后来他其实回去过,但是听说有一位贵公子跟妙儿感情甚好,有意替妙儿赎身,便回到沐府去把情况告诉了沐老爷子,请沐老爷子定夺。而他自己的事情还没有办完,不得不再次离开。 到他终于办完事情去见沐老爷子时,沐老爷子告诉他,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他以为妙儿已经嫁给了那位贵公子,有了好归宿,既然沐老爷子都说尘埃落定,这件事就没有必要再查下去,他也就没想过再去见妙儿。 我问他:“不过是打听一下她胸口有没有胎记,用得着在她身边呆了好几个月么?你还是有些喜欢她吧?” 他想了想才说:“我喜欢她弹的曲子,我娘最喜欢的乐器就是箜篌。” 我心里一阵不爽,把他地衣襟蒙在脸上,郁闷地说:“我不会弹箜篌,我什么都不会,你喜欢我什么?” 他声音里带着笑意:“就喜欢你什么都不会啊。嗯,你有两个别的女孩子都比不上的优点!” 我掀起衣襟问:“什么优点?” “你数钱数得很快,力气也很大啊!哈哈哈!”他欠抽地大笑起来,我恨不得用炕上的稻草塞住他的嘴巴。 “那妙儿身上到底有没有凤凰形地胭脂记?”我问他。 他摇摇头:“只听灵儿说过一次,真假无法确定,不过看沐老爷子的样子,应该错不了。”我眨眨眼:“妙儿如果真是皇后的亲生女儿,叶问天不就是她的亲哥哥?” 一瞬间身上汗毛直竖——妙儿不会是因为这个才自尽的吧?叶问天是她的亲哥哥,她和他在一起,就是乱伦…… 夏箜篌见我胡思乱想,伸手抱起我,把我横抱在怀里,微笑道:“别乱想,天快亮了,好好睡一觉吧。” 我动了动:“那你还是把我放下吧,这样我睡不着。” “是么,”他懒洋洋地说:“习惯就好了,闭上眼睛,一会就睡着了。” 兽兽一直蜷在角落里睡觉,这会忽然醒过来,跳到我怀里,找个舒服地方蜷起来,埋头继续睡。 我一看见兽兽,忽然想起来夏箜篌还不知道兽兽能说话了,忙拎着盖兽的尾巴摇晃,叫它起来说话,兽兽闭着眼睛张嘴就咬。 夏箜篌笑道:“我已经知道了,它刚才其实跟我说了不少话。”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笑着说:“你省略没讲的那段,它也告诉我了。” 我省略没讲地……不就是在吕二少窗外排队偷听那段么……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一零四章 不如不见 先别看,跟昨天一样的,过一会儿修改成今天的,防盗…… 我揉揉胸口,苦着脸说:“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挨打好得特别慢,上次……好得快一些。” “谁让你不听话呢,两次都是因为一个人跑到危险的地方去。”他伸手过来,笑嘻嘻地说:“我帮你揉吧……” “爪子拿开!”我毫不留情地拍开他蠢蠢欲动的两只手。 他笑着说:“这次好得慢,恐怕是因为西门将军的妖族血统十分纯正,你身上又流着他的血。” 我瞥他一眼:“听不懂,什么意思?” “我也不懂,胡乱猜的。”他忽然把那瓶药倒在掌心数了数,抬眼笑道:“大概用不了多少天就能全好了,这药那么贵,我猜西门将军不会随手抓一把就给了你……” 他奸笑着,那表情分明是说:你这么爱财,西门将军身为你的亲爹,肯定也差不多啦。 我假装没听懂,提醒他:“岔打够了吧,轮到你讲了。再不说天都要亮了。” 他抿了抿嘴唇,慢吞吞地说:“刚刚我问过你,叶问天有没有说起他母后和皇兄,他喝了乌鸡汤后糊里糊涂说的那些话,是真的。” “呃?就是说皇后曾经红杏出墙,太子不是皇帝的亲生儿子?” “不是那样,只是当年皇后生下的,不是男孩。^^首发3z中文网^^是个女孩,那孩子就是妙儿。这事被沐老爷子知道了,因此让我去打探那女孩的下落。当年诸多波折,那女孩地踪迹已经很难寻找,只知道她胸口有一粒胭脂色的胎记。后来听到传闻,说青江城繁花楼里有那样一个女子,胸口有胭脂色、形似凤凰的胎记,而且容貌极美——当今皇后娘娘就是极美的。” 他顿了顿,我点点头,忍不住吐酸水:“肯定很美的。从沐飞尘身上就能看得出来啦!” 他看看我,笑着把我身上盖着的那件衣服又往上拉了拉,继续说道:“沐老爷对当年那件事十分痛心,不忍自己的外孙女流落在外,尤其是那种烟花地。但这件事他又不能亲自去查,我的身份去查这件事就方便得多,不过那胎记在胸口,不大容易看得到。” 我咧咧嘴,翻个白眼给他:“是因为妙儿卖艺不卖身么? 他无奈地望着我,嘟哝道:“就算不是卖艺不卖身。我也没胆子动沐老爷子的外孙女啊。” “呀!果然被我猜中了,原来是有贼心没贼胆,我……”一阵胸闷,我只好躺着不动。只剩下冲他瞪眼睛喘粗气的份。 我的心跳骤然加快,全身的血液都在升温,忙伸手抵在他胸前说:“你要说就好好说,干嘛我说你几句你就欺负人,心虚么?” 他嘴角带笑。脸靠得更近了,连呼吸都跟我的纠缠在一起,我心里生出很奇妙的感觉,似乎很喜欢这样,却又直觉地想要退却。分出一只手来推他的下巴,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思。只得皱起眉来哼哼。说身上好难受。 他果然吓了一大跳,慌里慌张坐起来握住我的手。试过脉搏才吐了口气,我看他那样子,忍不住想笑。 他斜睨着我,幽幽地说:“我记着呢,等你伤好了,哼哼!” 我踢他:“快说快说,再打岔跟你没完。” 他满脸高兴地说:“没完?好啊!哈哈!” 他笑够了,终于换了副正经神色继续讲下去。 当时他有意接近妙儿,想要确认妙儿的身份,不过生在那种位置上地胎记轻易也看不到。不过从妙儿的贴身丫环口套出一些话来,说是妙儿胸口确实有胭脂色胎记。就在那个时候他忽然有急事必须离开,于是告诉妙儿办完事情他会回去找她。 后来他其实回去过,但是听说有一位贵公子跟妙儿感情甚好,有意替妙儿赎身,便回到沐府去把情况告诉了沐老爷子,请沐老爷子定夺。而他自己的事情还没有办完,不得不再次离开。 到他终于办完事情去见沐老爷子时,沐老爷子告诉他,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他以为妙儿已经嫁给了那位贵公子,有了好归宿,既然沐老爷子都说尘埃落定,这件事就没有必要再查下去,他也就没想过再去见妙儿。 我问他:“不过是打听一下她胸口有没有胎记,用得着在她身边呆了好几个月么?你还是有些喜欢她吧?” 他想了想才说:“我喜欢她弹的曲子,我娘最喜欢地乐器就是箜篌。” 我心里一阵不爽,把他的衣襟蒙在脸上,郁闷地说:“我不会弹箜篌,我什么都不会,你喜欢我什么?” 他声音里带着笑意:“就喜欢你什么都不会啊。嗯,你有两个别的女孩子都比不上的优点!” 我掀起衣襟问:“什么优点?” “你数钱数得很快,力气也很大啊!哈哈哈!”他欠抽地大笑起来,我恨不得用炕上的稻草塞住他地嘴巴。 “那妙儿身上到底有没有凤凰形的胭脂记?”我问他。 他摇摇头:“只听灵儿说过一次,真假无法确定,不过看沐老爷子的样子,应该错不了。” 我眨眨眼:“妙儿如果真是皇后的亲生女儿,叶问天不就是她的亲哥哥?” 一瞬间身上汗毛直竖——妙儿不会是因为这个才自尽的吧?叶问天是她的亲哥哥,她和他在一起,就是**…… 夏箜篌见我胡思乱想,伸手抱起我,把我横抱在怀里,微笑道:“别乱想,天快亮了,好好睡一觉吧。” 我动了动:“那你还是把我放下吧,这样我睡不着。” “是么,”他懒洋洋地说:“习惯就好了,闭上眼睛,一会就睡着了。” 兽兽一直蜷在角落里睡觉,这会忽然醒过来,跳到我怀里,找个舒服地方蜷起来,埋头继续睡。 我一看见兽兽,忽然想起来夏箜篌还不知道兽兽能说话了,忙拎着盖兽的尾巴摇晃,叫它起来说话,兽兽闭着眼睛张嘴就咬。 夏箜篌笑道:“我已经知道了,它刚才其实跟我说了不少话。”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笑着说:“你省略没讲地那段,它也告诉我了。” 我省略没讲的……不就是在吕二少窗外排队偷听那段么……(未完待续,!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一零五章 拉大锯,扯大锯…呃… 上一章忘改了……现在改了,连今天的一起更了sorry啦 听见我说话她才把目光转到我身上来,好像一时想不起我是谁的样子,望着我轻轻皱眉,半天才说:“你是小菜?” 我还没来得及点头承认,她的目光又锁定到夏箜篌身上了,夏箜篌见她盯得紧,只得笑了笑,拉着我在旁边一张桌坐下来。 小洛从我进门起就死盯着我,我和夏箜篌虽然跟他们没坐一张桌,可是我“刚巧”和他面对面。 西门凉儿看了夏箜篌半天才轻轻松了口气,喃喃道:“好像……的确是好像……” 她松了口气之后整个人都不再紧绷着,冲我和夏箜篌微笑着点了点头,含笑瞥了一眼小洛,轻声说:“你果然没骗我。” 小洛怔了怔,收回目光看着她一笑:“我自然不会骗你。” 他说完又朝我和夏箜篌望过来,眉头微皱着,嘴角却似笑非笑,表情比夏箜篌刚才在门外还要古怪,忽然说:“坐过来吧,这里总共就我们四个人,还分两桌干什么呢。” 我挑了挑眉毛:“不了,我们的口味和你们不太一样,还是各吃各的吧。^^3z中文网首发^^” 看小洛胸膛起伏得很是激烈,明显是在拼命压抑自己的情绪。在这里遇上我。他心里地感觉究竟是惊喜还是惊吓呢? 西门凉儿的一脸诧异,笑着说:“过来吧,小菜,我们几年没见了,你长大了。” 她本来就长得极美,这样温柔地一笑,好像一瞬间春暖花开,鼻子里都能闻到芬芳似的,简直令人无法抗拒。而且她的语调很柔和也很真诚,我忽然想到她是我的亲姐姐。鼻子不禁一酸。虽然她应该从来没有把我当妹妹。 小洛和西门凉儿那桌酒菜和包子都已经上齐了,我们这边桌上还空着。老板娘的儿媳笑着来问我和夏箜篌要吃点什么,夏箜篌说先把老板娘昨夜熬的汤热一大碗来暖暖身子吧,他说着还指了指我,说这位姑娘从心里往外都是凉的。 我回头白他一眼:“我哪有!不过外面确实很冷就是了。” 夏箜篌看着我笑道:“难得这么强壮的小菜姑娘也有柔弱的一天,哈!” “什么强壮?我是健康!” “健康么?”他看着笑。 小洛忽然拎起面前地酒壶大步走了过来,停在我身边,我发现他抓着酒壶的手在微微颤抖,指节握得发白,我真担心他会把那看起来不甚厚实的酒壶给捏碎了手虽然有些抖。=3z中文网首发=脸上的表情却还算正常,微笑着给我和夏箜篌一人满上一杯酒,笑道:“这酒是烫过的,农家自酿的酒。入口微甜,连小孩子都可以喝。” 他给我倒酒时手抖得越发厉害,差点洒到我的袖子上。放下酒杯时他的手掌边缘擦过我的手,我心里一阵揪紧,抬眼看他。他嘴唇动了动,猛地吸了口气,望着我脱口而出:“你病了?为什么手这么凉?” 他仔细看着我,皱眉道:“不对,不是病,是受伤!怎么回事?” 从我进屋起他一直拼命控制压抑自己,我猜得出,他是不愿意让西门凉儿知道我和他的关系有多么亲近。他曾经告诉我他并不真地喜欢西门凉儿,从前也只因为小时候觉得她长得美……现在的西门凉儿比起小时候更美了。他还是喜欢她的吧。他在意她的情绪胜过在意我地,否则依着他的性格,就算有夏箜篌在场,他也会冲到我面前来一把抱住我的…… 那样压抑着自己,这会脱口而出这么几句话来,之前的伪装岂不是要功亏一溃么?他好像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失态了。“当”一声把酒壶放在桌上。眉头紧锁,沉声问:“是不是林非卿?” 我怔了怔:“你想到哪去了。我和她已经冰释前嫌。她中的蛊,我也帮她解了,你没见到她么?” 他忽然不说话,他来给我和夏箜篌倒酒,一直是半侧着身子背对西门凉儿,他穿地宽袍大袖的,西门凉儿在后面不仅看不见他的表情,连他的一些小动作也看不见。 他的手本来撑在桌子,突然覆到我手背上,用力握紧,望着我的目光的里好像有千言万语,我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出去。他用力一按,把我的手按在桌上,他的掌心里全是汗,呼吸也有些颤抖起来,嘴唇动了动,却紧紧抿起。 夏箜篌本来冷眼旁观,见他这样,便举起酒杯笑道:“夏某敬洛兄弟一杯,那边那位姑娘,想必是弟媳?” 他这话问得又狠又绝,小洛听了猛地抬起手,好像我地手是烧红的烙铁似的。 我偏了偏身子看看小洛身后的西门凉儿,夏箜篌那一句“想必是弟媳”,说者有意,听者也有心,西门凉儿低头吃菜,脸却已经红了。 小洛不说话也不动,静静地在我身边站了一会儿,把给我倒的那杯酒拿了起来,一仰头喝干了,望着我轻声说:“身上有伤,就别喝酒了,你……你穿的太少了。” 我把搭在膝上地披风拎起来给他看:“我披着他地看见来的,路上走热了解下来了。” 小洛不说再说话,把桌上地酒壶拿起来,垂着眼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埋头吃起菜来。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跟西门凉儿解释当年他跟我一起离开西门府这件事的,但西门凉儿显然对我和他之间的事一丁点也不知情,见他闷闷不乐,还轻声劝他:“你怎么了?是不是又想起以前在我家里的事了?那些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 小洛抬眼冲她笑笑:“没什么,只是突然遇到故人,有些伤感罢了。”他说着又朝我望过来,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他的那种眼神,只觉得心里像有一把生锈的锯子在拉过来扯过去,那种几乎让人不堪忍受的钝痛,揪扯得整颗心都要滴出血来。 夏箜篌轻轻握住了我放在腿上的那只手,我的手被他整个包在掌中,暖暖的温度传到我的掌心,这样的温暖却令我眼中酸涩,一瞬间眼底的泪水绝堤,我猛地站起来转身往外走。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一零六章 四人行 北面屋檐下还有没化的雪,被风吹到这个墙角,堆起厚厚的一层。我蹲在墙角,捡了根树枝在雪堆上挖了个洞,对着那个洞默默无语。 夏箜篌跟出来,把披风披在我肩上,在我身后蹲下来问:“你在做什么?” 我一开口,带着浓浓的鼻音:“挖了一个洞啊,看见了还问。” 他注视着那个小洞,笑着说:“就是问你挖洞做什么?” 我说:“我听过一个故事,有一个男人爱上了自己不该爱不能爱的人,他很矛盾也很痛苦,这个秘密憋在他心里生了根,渐渐地要发芽。他就去找一棵树,在树上挖一个洞,然后把秘密全说进去,再用泥巴把洞封上,那秘密就永远留在那棵树里,没有人会知道。秘密可以埋,伤心是不是也可以埋?” 他想了想说:“人家挖树洞,你怎么在雪堆上挖洞?” 我看他一眼:“挖树洞多累啊,再说树也会疼的。而且埋在树洞里,那个洞总是在那里,说不定还会从洞里长出一株草来,你说看了多闹心啊!埋在雪堆里,雪很快就化了,埋进去的东西也就跟着化了。” 我把那个洞填好,跟夏箜篌回到屋里,西门凉儿一见我就问:“身子不舒服吗?伤得很重吗?” 我心想。是很重哇,就是被你爹……也是我爹,给打的嘛! 我还没答话,汤和菜还有包子就送上来了,这次是老板娘亲自端的菜,弯下腰小声在我耳边说:“他们俩昨夜没有住一起,丫头你多心了。” 呃?这是哪跟哪啊?她声音虽然压得低,如果是普通人族肯定是听不见地,可是隔壁桌那两个都不是人,她这话肯定被那两个人一字不落地听在耳朵里了。真要命啊! 我干笑几声说:“是吗。嘿嘿,我还怪他们没请我吃喜糖哩,原来是错怪他们了。” 吃饭时西门凉儿问我:“小菜,这些年你都去了哪?” 我说:“拜了个老头做师父啊,在山上住了四年,刚下山几个月而已。” 她眨了眨眼睛,有些羡慕又有些好奇似的,笑着问:“拜师学什么?外面好玩么?” “学习修练啊,就是坐着不说话不动,闭上眼睛喘气嘛。外面很好玩。也很危险,”我冲她笑笑:“不过有小洛保护你,没事的,嘻嘻。=3z中文网首发=” 小洛本来一言不发地望着我。听见我这句话,目光一闪,转开头去。 西门凉儿皱眉问:“你遇到过什么危险?夏公子看上去好像是人族吧?会武功么?” “有他陪着时就没有危险啊,没有他就很危险,他的武功很高。”我边说边冲夏箜篌一笑。 西门凉儿笑起来:“你不是修练了四年么?” 我抽了抽嘴角:“师父说我资质太差……不过你就这样去外面可不行。会比我更危险的,”我压低声音:“太子和将军一定派人到处找你,你最好画点妆,换一个样子。” 西门凉儿笑道:“我有准备的,不过现在是在山里,面具摘掉了,戴着那东西怪不舒服的。” 我好奇地问:“你们两个怎么会走到这来的?” “我们刚离开妖皇城不久,到处都有人在找我,小洛说灵兽里地势复杂。人烟也少,进山再出山,能甩掉一些盯哨的人。” 我瞥了小洛一眼,心里对这番说辞有些怀疑。西门凉儿从小养尊处优,太过天真好骗,小洛特意进灵兽山。八成是想趁着夜里西门凉儿睡了回灵墟堡。她这样特殊的身份是不能进灵墟堡地,所有灵族人都会排斥她。那种境遇恐怕连当年的我都不如。 他们俩如果真的要在起,还真是困难重重,我倒是佩服西门凉儿的决绝和勇气。 因为小洛带着西门凉儿,我和夏箜篌也不好问他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吃完饭正想跟他们道个别准备走人,小洛忽然望着我,慢条斯理地问:“你们有什么打算么?准备去哪?” 之夏箜篌跟我说要去查一查一直追杀我的那群杀手,可是我想还是先去一趟青江城的繁花楼,见灵儿一面,她一直在替妙等着夏箜篌,妙儿为什么服毒自尽,我也想弄清楚。 我问夏箜篌:“先去青江城处理一下你的桃花债,怎么样?” 他一听表情就垮下来:“哪有桃花债……” 小洛忽然说:“不如我们四人同行,如何?” 夏箜篌目光一闪,我心头一跳,一齐望着小洛,他笑了笑说:“夏兄的武功深不可测,在找到一个安全的落脚地之前,要是能有夏兄相助,凉儿就安全多了。” 哼,凉儿,叫得好亲密。 夏箜篌不置可否,只用眼神询问我的意思,我挽住他地手说:“我的保镖不租借。” 西门凉儿诧异地笑着说:“夏公子是你的保镖?” 见我点头,她柔声说道:“小菜,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独自出过门,现在爹一定很生气,和太子殿下到处找我,我很害怕。可是居然能在这里遇到你,我真高兴呢,就让我和小洛跟你们一起走吧,我们两修女孩子也好作伴说说话啊。”我能毫不犹豫地拒绝小洛,可是西门凉儿站在那里一副弱不胜衣的娇怯模样,又这样软语温存地求我,我就再也硬不起心肠说no了。无奈点头答应时,看见小洛眼里闪过一抹淡淡地笑意,我忽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今天大封推了,好高兴,呵呵,早点更新,争取晚上再更一章,是争取哦……俺是龟速滴 推荐一本新书啦,《柳家有女初为官》,是乌云mm的新书哦,已经有两本包月书(《轻歌传》和《会法术的小熊猫》)了,坑品是很有保障的 一句话简介:女知县遭遇地头蛇,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就烧到了百姓地屁股…… 强烈推荐,这是一本既清纯又邪恶的书,很好看,现在还少,建议大家收养之 小菜书页简介下有链接可以直达未完待续,!)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一零七章 一树繁花 小洛去雇车,剩我们三个留在店里。一踏进店门就失踪了的兽兽忽然跳了进来,在桌上团团转着寻找自己爱吃的东西。 西门凉儿吃惊地笑着问:“这就是你养的那只很神的小松鼠么?小洛跟我说起过,我还纳闷怎么没看见它。” 兽兽看起来很喜欢她,冲她吱吱叫着,晃晃大尾巴。她走过来试着摸了摸兽兽,兽兽捧着几粒花生米就跳进她怀里,小脑袋在她胸前蹭啊蹭。我一把把兽兽提起来来,恶狠狠地训它:“你个小色鬼,你蹭什么蹭,刚才跑哪去了?” 兽兽吱哇乱叫拼命挣扎,不停地看夏箜篌,夏箜篌便伸手把兽兽接了过去。兽兽在夏箜篌怀里洋洋得意地望着我,声音忽然在我脑中响起:“你怎么就答应跟他们一起走了?我讨厌他!” 我斜睨着它说:“你要是有意见,一会我们坐车,你在马背上蹲着好了,眼不见心不烦嘛。” 兽兽冲我呲了呲大牙,跳到桌上继续吃东西。 西门凉儿见我跟兽兽说话,好奇地问:“你说什么它都听得懂么?” 我说是啊是啊,它都听得懂,就是没法开口讲话,不然肯定是一只超级八婆的极品松鼠。^^首发3z中文网^^兽兽回头就要咬我,我忙躲开了。 西门凉儿逗了一会兽兽,问起我的伤是怎么来的,我没法跟她说我隐了身半夜在她家上空搞侦察,结果被她爹也是我爹给打了一拳,只好说有些来历不明杀手一直追杀我。 “你跟我们一起走。等于是双倍的风险,”我仍然试图劝她改变主意,实在不愿面对她和小洛:“其实你也只是想和小洛在一起吧?在这灵兽山里就很安全,不用到处走的。” 她浅浅一笑:“我在哪里都可以,不过小洛那性格你应该知道,让他一直留在这深山里,他会闷死地,会不开心,我不想看他那样。” “你都已经为他做了这么多,他若是真喜欢你。为你呆在山里又有什么不行?你什么都顺着他,他怎么知道你心里的想法?” 她有些无助分望着我说:“小菜,你和小洛算是跟我一起长大的,我从小就没有娘,爹又是那样脾气的一个人,他其实一直嫌我太软弱。^^3z中文网首发^^我从小到大所有事情都没有自己拿过主意,这次离家是我这辈子第二次自己拿主意,几乎把我所有勇气和主见都用光了。我现在除了小洛什么都没有了,如果他因为我而不快乐,那我跟他在一起就是错的。所以我听他的,他想去哪里,我都陪他。” 我听得心里酸楚,忽然想起还有一颗定时炸弹来——林非卿!她要是知道小洛身边又多了个西门凉儿。不知道又要疯成什么样子。我对她有救命之恩她才没有继续和我过不去,西门凉儿这么单纯软弱,岂不是要被林非卿骑到头上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面前这个女孩明明应该算是我的情敌,我却对她嫉恨不起来。反而十分怜惜她,是因为她是我姐姐么? 我问她:“原来这次是第二次,那第一次是怎么回事?” 她好像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怔了怔,居然有些慌乱起来:“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不提……也罢。” 我试探着问:“那件事情,也跟小洛有关吧?” 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想破头都想不明白,小洛那一身强大的妖力究竟是哪来的?西门凉儿只比我大几个月而已。她这一辈子发生过地最大的事就是她娘去世,小洛逃走,还有这次跟小洛逃家。她娘去世用不着她拿主意,那么她第一次自己拿主意,必定是跟小洛忽然有了妖力逃走有关。 西门凉儿不太会撒谎,犹豫着点了点头:“是……但是你别问我。我答应过他这件事永远不对任何人说起。他走后爹把我关了起来,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我点点头。像她这样外表柔弱内向的人,一旦拧起来是几百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她若是说“你别问我”,那就无论如何不会吐露半个字。不像我这种人,做梦说梦话都可能泄露机密…… 小洛雇了一辆大车,坐我们四个人也很宽敞。兽兽虽然不喜欢小洛,不愿意跟他共处,却更不愿意去蹲马背吹西北风,一头钻进夏箜篌衣服里去了,从始到终把小洛当成个小透明。 我坐在车里看着车窗外渐远的群山,在心里把召唤师父的口诀又念了几遍。念完口诀我在心里跟师父说:师父你真不负责任,把我扔下就跑了,我遇到很多难以解决的事情,想要跟你说说,可是无数次召唤你你总是不理我。我刚刚回去过灵兽山,去了那个树屋,兽兽一直都在我身边,可是你在哪里呢?你把师兄带走时,我心里就有一个希望,想着有一天他能活过来,你说有没有这个可能呢?如果你听见我对你说的话,给我点反应吧? 我望着着远处路旁一株大杏树,心想,师父,听见我的话了么,听见了就让那株杏树开花吧,你老人家神通广大,肯定能做到的。 兽兽像是感觉到我在想什么,从夏箜篌怀里爬了出来,蹲在我肩上跟我一起注视车窗外。马车离那株杏树越来越近,冬天地冻风不停地从窗外灌进来,我紧了紧披风,看着那株杏树的树枝在风中摇动。 就在马车经过杏树前的那一瞬间,满树的花忽然之间全部绽放,在灰败阴沉中开出满眼地绚烂。一些花瓣被风吹着飘进车窗里,落在我的头上衣服上,兽兽兴奋地吱吱叫起来,其余三人也靠过来望着那株杏树,路上经过的山民们无不惊叹。我的心跳得很快,眼眶发烫,那一树本该在春天开放,却在此刻突然绽放的花朵,都是师父送给我地。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一零八章 不速之客 今天终于二更了,啦啦啦,明天继续努力 外面的山民议论纷纷,刚刚入冬,杏树居然瞬间开花,真是件天大的稀奇事。 车里的几个人也看傻了眼,连赶车的车夫都忍不住把马车停下了,指着那株杏树回头冲我们说:“居然这个时节开花了,我明明记得刚才还连个花骨朵也没有,怎么忽然满树都是花了?”周围凑过来看热闹的也都啧啧称奇。 我忽然发现一件事情,刚才那阵风吹落的花瓣,只落在我一个人身上,其余的都随风远去,连周围的地上都没有一片花瓣。 夏箜篌伸手把我头发上沾着的花瓣一片片摘下来,笑道:“这花只往你身上落,也真奇怪。” “嘿嘿嘿,”我一阵奸笑,这个秘密谁也不告诉:“肯定是这座山年深日久有了灵气,见我要走特意让杏树开花欢送我。” 师父啊师父,你搞这么大场面干嘛,我不过是说说而已,我的眼神那么好使,你让那棵树开几朵、大不了几枝花不就行了,搞出这么一树来……看得我好爽,哈哈! 直到那团灿烂的影子再也看不见了,车里几个人才把视线收回来,叫回正跟山民们八卦的车夫继续赶路。 西门凉儿忽地一声叹息,怔怔地说:“冬日里开了春天的花,不知是吉是凶。” 我忙安慰她:“肯定是吉啦,如果是凶兆,怎么也不会开杏花,要开也会开些狗尾巴花喇叭花,你看那些花都朝着东边的朝阳飞去,一定是大大的吉兆!” 夏箜篌听得笑起来。西门凉儿纳闷地问:“狗尾巴花是什么花?” 我忘了妖族是没有这些植物的,连杏花她也只在画里看过,笑笑说:“是很丑的花。” 狗尾巴草到底开不开花呢?我想着这个问题,眼皮开始打架,我和夏箜篌跟小洛和西门凉儿是相对而坐的,他们两个坐我们对面。隐约觉得小洛一直目不转睛地望着我,慢慢地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时已经是下午,我身上又多了一件华丽厚实地锦绣披风,一看就知道是西门凉儿的。=3z中文网首发=我一睁眼除了看见这件耀眼的披风,还看见兽兽居然团成一个球睡在西门凉儿腿上。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靠在了夏箜篌身上。把兽兽睡觉的地方给挤没了。西门凉儿也已经睡着了,头靠在小洛肩上,身子却并没像我似的整个歪倒,不愧是大家闺秀。坐有坐相…… 小洛和夏箜篌本来都沉默地望着车窗外,一见我醒了便一齐朝我看过来。我小声问:“咱们在哪吃午饭啊?” 小洛盯着我问:“你怎么受的伤?” 我瞥了一眼西门凉儿,用口型告诉他:“西门将军打的。” 小洛一皱眉,似乎在咬牙,我问他:“你怎么不去眠月楼看看君不见?他的眼睛被魏相弄瞎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小洛目光闪了闪,低声道:“我不能去,我怕看到他,我会忍不住拆了眠月楼。现在我们的力量还不够,冲动会误事的。” “力量够了你打算做什么?”我用下巴指了指西门凉儿:“去打她地族人,打她的爹和未婚夫么?” 小洛满脸沮丧,皱着眉说:“小菜,别这样。” 我撇了撇嘴角,夏箜篌突然说:“再往前不远就有吃饭的地方了。”他扭头看我:“这么有精力,看来伤快好了。” 他说着把手指搭在我手腕上,轻轻一扬眉,笑道:“看来早上那碗汤大补呢。” 他这么一说我才感觉到,的确喝了那些肉汤后周身灵力流转得十分顺畅,虽然我身上灵力微弱。可是这些灵力能让我恢复地速度快许多。我敲敲脑袋。把那条当年从灵墟堡带出来,前些日子又用来绑过林非卿的腰带找出来系在身上。腰带上垂下来的明珠一挨身,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 小洛看着那腰带,目光里多了几分暖意,微笑起来,问我:“这是九叔公叫人做的那条吧?他老人家真是细心。” 他说起九叔公,我听着一阵心伤,那么慈祥可爱的老人家就那么惨死了。忍不住问小洛:“你有没有去查过九叔公地事,他到底是不是被三长老和五长老谁害死的?” 小洛的表情一下子冷下来:“不用查也知道跟他们脱不干系,只不过暂时还不能动他们。” 我问他:“那七长老怎么样了?还留在云台山吗?” “南都世家医术高明,七长老已经好多了,不过他虽然不疯了,却又自闭起来,突然有一天他一觉醒来,就不肯再说一个字。他那个样子,还是留在云台山安全些。”小洛叹了口气:“有自己的族人在身边,反而更危险。” 西门凉儿像是被我们说话的声音惊动了,秀眉微颦,不安地动了动,我们怕惊醒了她,不敢再说话。赶了一整天的路,天黑前进了一个小镇,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居然客满。说是南边晟阳城里每到年底都有超大型的赶集盛会,南来北往的商家都会派人去。客栈地掌柜心肠很不错,见天色实在是晚了,便主动把自己和家里人住的几个房间让出来给我们,说是老婆带着几个孩子回娘家,房间空着呢。 小洛和夏箜篌各住一间,我和西门凉儿一间。白天路上颠簸,我重伤未愈,西门凉儿又一直提心掉胆怕被人抓回去,聊了一会天便各自去睡了。 正迷迷糊糊要做梦,忽然听见门外不远处“咔”一声轻响。西门凉儿睡外间,我睡里间,我猛地坐起来,听见西门凉儿问了声“谁”,就再没了声音。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一零九章 悬于一线 我提刀在手,撩开床帐,眼前忽然有个人一掠而过,兽兽吱吱叫了两声,也一下子没了声音。那人一转身到了床边,低声说:“是我。” 是小洛。我皱眉,放下刀看着他问:“这么晚你来干什么?你把兽兽和西门凉儿怎么了?” 他在床前蹲下身,望着我说:“我有话要跟你说。” 他的目光里像有火苗在燃烧,我不禁往后缩了缩:“有话白天不能说么,非得半夜来说。” 我说着要起身去看看兽兽和西门凉儿,小洛一把握住我的手,把我扯回他身边,轻声说:“她没事,只是昏睡而已,兽兽……昏过去了吧。” “你……等着它醒了咬你吧!”我白他一眼:“你要说什么?” “我把西门凉儿带出来,是有原因的。”他定定地望着我:“你能等我么?我……我从前对你说过的话,每个字都是真的。” 我脑子里一团浆糊,他让我等他是什么意思?他从前又跟我说过什么?是了,他说过他爱我,还说过他并不真的喜欢西门凉儿,他说他从来没有骗过我。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带她走?又为什么待她像恋人一样?还要在她面前假装跟我没有什么关系。 “我不明白你的话,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把手从他掌中抽出去,他的目光灼人,我忍不住想离得远一些,向门口退去。=3z中文网首发= 才退了一步就被他拦腰抱了过去。他急切地说:“你不明白么,我爱你,只爱你,可是我现在需要她,不,是我的族人需要她,有她在我身边,西门将军手下的妖兵就等于全是死地,你明白了么?” “你利用她?她以为你喜欢她,实际上她只是你的人质?”我张口结舌地瞪着他。推了推他,没推动,反而被他抱得更紧了。 我放弃挣扎,看着他说:“小洛,你利用她对你的感情,这样很卑鄙。” 他垂着眼不说话,我心里一阵难过:“我觉得你变了,不是从前那个小洛了。将来总有一天她要面对真相,你让她如何自处?” “不管怎样,对于你。我总是从前那个小洛。”他喃喃地说着,低下头轻轻贴着我的头发:“这个世上我只想要你,如果我不是这样的身份……” 我自然知道他有多么艰难,听他说得伤感又无奈。心里一软,抬眼看着他说:“身份从出生起就注定了,但就算是这样,我也不愿意看你做这样的事情。你这么对她,她太可怜了。再说……我看着你和她在一起,我心里难过……” 他眼中闪过一抹惊喜:“真的么?那时候在云台山,我和夏箜篌比武的当晚,你和他就突然都走了,早上我看到你跟他一起出现,还以为你躲着我,我以为……”他吸了吸鼻子:“……你不要我了。^^首发3z中文网^^” “你没看到我留下那封信?” 小洛摇头:“没有。你为什么要走?” “不为什么,看见你们两个打架,看得心烦。” 奇怪了。珠儿拿给夏箜篌看,却没有看小洛看么?这丫头打的什么主意。 “小洛,”我想劝劝他:“你不要继续骗她了,将来她知道真相,会受不了的,你知道她是什么性格。” “嗯……”他答得心不在焉。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我:“用不了太长时间地……西门将军为什么打伤你?伤在哪里了?” “我当时隐身了。他不知道那是我,说来也奇怪。我被他一拳打得现出身形来,他不仅当没看见我,还把追来的家丁都引开了。” “哦?” “还不只这样,隔了几天我伤好了一些,他还特意派人派车护送我到灵兽山下,你说多奇怪啊。” “是因为他念着你是他的女儿么?”小洛皱眉沉思。 我赶紧说:“如果是因为这个,你不如拿我当人质吧,你放了西门凉儿吧,她好歹还是我姐姐呢。”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西门凉儿跟我说,当年我们逃出西门府的事,西门将军整整压了半年,这次又对你手下留情,说明他早就默许你和我在一起了。” 他一手抱着我,另一只手抚上我的背,我有些不安,问他:“你干什么?” 他不说话,我忽然感到一股极纯极强的灵力注入到我的身体里,本来隐隐作痛的胸口一下子舒服许多,只是这股灵力对我来说太强了些,突如其来的一阵眩晕,我忙说:“够了够了,你就不能轻点……” 小洛笑了笑,把我抱回床上放好,笑嘻嘻地问:“感觉好些了么?” 他漆黑的眸子里波光流转,带着一种说不出地吸引力,我抬手给了他一巴掌:“你不累么,刚给了我那么多灵力,就对我用蛊惑术。” “嗯,你不喜欢,那就不用。”他依旧笑嘻嘻的,俯身凑近了我,嘴唇几乎贴上我的鼻尖,一只手把缠在我颈间的一缕发丝拨开,顺势托住了我地下 我顿时紧张起来:“你你你……别别别……” 他一低头吻住了我,把我结结巴巴的话都堵了回去,我慌忙用手推他,他把我的手一分,紧紧握住,而他整个身子都贴了过来,我不由得轻轻哼了一声,他的舌头趁机滑进我口中,不容我躲闪。 我心里觉得这样不妥,可是拥有强大灵力的灵族人与生俱来地吸引和诱惑令我无法自持,即使他不用蛊惑术,我还是被他吻得全身发软,溃不成军,情不自禁地回应着他,一只手不知不觉地跟他十指紧扣,另一只手缠上他的脖子。 他呼吸急促起来,身子发烫,手从我衣襟探入,摸索着要解开我里面穿的胸衣。我嫌这个世界里女人的内衣样式不利于胸部发育,自己改造了一下,结构颇为繁琐,他解了半天没解开,我却忽然感觉到有什么硬的东西在下面硌着我,顿时整个人像被一股凉风吹过,瞬间清醒过来。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猛推开他,顺便补上一脚,他坐在一边喘息不止,却也不再靠过来,一伸手把床上的被子拉过来盖住了我,讷讷地说:“我不是有意的……” 我哼了一声,在被子里拢了拢衣襟,想要坐起来,忽然觉得胸口袭过一阵剧剧痛,仿佛胸腔要裂开一般,一口鲜血猝不及防地涌了上来,身子重重地倒了回去,喷出去的血把小洛半边身子都染红了,我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勤奋堪比小蜜蜂地飞觞大人又开新书了,我实在太鄙视她的速度啦,比我晚写半个月,居然前些天就写完了,我才写了一半,泪奔啊 她的新书名字非常滴yd(那两个字不能写,会被河蟹掉),《压六宫》,嗯,请大家多支持! 小菜简介下方有直达链接哦未完待续,!)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一一零章 憋在心里的话 迷迷糊糊中我好像听见有人说:“师父,请你救她!” 好耳熟的声音,还叫师父,禽兽禽兽!我努力想撑开眼皮,却连转一下眼珠都不能。 师父的声音响起来:“师弟说这孩子命里多桃花劫,还真没错。你放心,她修行的资质虽然不怎样,身子骨却强健得很呐!” 这老头又来了,气得我又一次昏了过去。 终于醒来时,已经是白天了,睁开眼就看见西门凉儿坐在床边打盹。夏箜篌面无表情地坐在桌旁,兽兽蹲在他腿上,小洛靠在窗边,三人一兽六只眼睛紧盯着我,一见睁眼便同时冲到床前来。 西门凉儿被惊动,一见我醒了,松了口气笑道:“你终于醒了!” 我有些疑惑,明明在我昏迷期间,曾经听到师父说我坏话,还以为醒来会在师父身边,结果还是在这里,是我做梦了么? 想开口说话,声音发出来却既嘶哑又虚弱,几乎语不成声,我皱起眉,觉得很难受。胸腔里一阵紧似一阵烧灼撕裂般的疼痛,每吸一口气都像吸进一把刀子,真是要了我的小命。 什么意思?我转动眼珠看着他,再看看小洛,小洛满脸痛惜,眼睛都是红的。 西门凉儿对他们两个说:“你们都已经三天没休息过了,现在人也醒了,你们快去睡一觉,我照看她。” 三天?原来我已经昏迷了三天了。那两个人居然三天没有合过眼,难怪小洛眼睛是红的,夏箜篌看上去也很疲倦。 他们一走西门凉儿就去把手巾沾湿了,回来细细地给我擦了擦脸。又从窗边一只小炉子上取下煨着的粥,盛了一碗来喂我。她从来没伺候过人,不过心细动作又灵巧,我要不是身上疼得厉害,一定被她伺候得舒舒服服……不过我没病的话她也享受不到这种待遇。 “你昏迷了三天。水米未进,不能吃得太多。粥里有药,味道可能有点怪。”她一勺勺地喂我,柔声说。 兽兽蹲在我身边抱着我一根手指头蹭来蹭去,响在我脑子里的声音异常激动:“你知道知道吗,你差一点就死了!好在夏箜篌通医术。你要是死了,我就又要回山里去了……”它说着说着像小孩子一样哭起来。 喝了点粥,我的嗓子终于不那么干涩了,勉强能发出声音。便问西门凉儿:“我这是怎么了?是伤势复发吗?之前好像没有这么重……” 西门凉儿端着碗望着我说:“你不记得了?那晚我睡得太沉。=3z中文网首发=是被小洛和夏公子的声音惊醒地,我听小洛说,是你的伤势有反复,他给你注入了一些灵力想助你疗伤,结果事得其反,伤势竟突然恶化。夏公子说,最危险的时候。你的命就悬于一线之间。好在你身体底子好,终于挺了过来。” 这个版本明显不是真的。看来得等小洛和夏箜篌来了问问他们。 “我还得躺多久啊?”我比较关心五脏庙地问题。没喝那半碗粥前还没觉得饿,喝了半碗粥之后反倒饿得要命,可是万一吃饱了,就会有一系列后续问题…… 西门凉儿笑道:“这个是夏公子说了算的,看你地恢复情况。” 我的身体的确是十分强壮的,即使伤得这么重,既使夏箜篌说我得再躺上几天,可事实上我第二天就能下地走动了。 我醒来的那天晚上夏箜篌陪着我,我问他我地伤是怎么回事,他说是因为小洛注入我身体里的那些灵力。本来按理说他的灵力极纯,对我是有益无害的,可是夏箜篌替我诊脉时,发现我身体里流转地那股灵力中,有一丝妖邪之气,却又不是正常地妖力。我想起乌云说过的,灵族人一直在制一种药,小洛后来也承认了,那种药,他也吃了? 我能下地走动后,出了房门一眼就看见小洛,他的神情有些忧郁,声音低低地问我:“感觉好些了么?” 知道他是为自己的一时失误而后悔难过,拍拍他的肩笑道:“你知道我身体一向都很棒的!” 西门凉儿笑道:“我就说小菜绝不会怪你,你偏不信。” 小洛咧了咧嘴角,笑得极勉强:“不是不信,只是……害怕。” 我们在门口正说着话,夏箜篌提着个药锅来了,我吃的药都出自他地手,不知道他这样地富家公子怎么会精通医术。不过他的药效果确实不错,简直比西门爹给我地那瓶一妖皇石一粒的药还管用。 他走过来板着脸说:“回床上去,把药喝了。” 我撇撇嘴,从我醒过来他就几乎没给过我好脸色,莫非我伤势突然加重,不只因为小洛的灵力变质,还跟那时候心情激荡有关?他不说,但是却可以从我的脉相上推断出来。 他把我赶回床上,见西门凉儿拉着小洛走了,回手关上了房门。倒了一碗药端给我,目不转睛地看我喝药。 我边喝边偷偷从碗边上看他,他忽然吐了口气,在我身边坐下,眼睛望着窗外问我:“你干嘛那样看我?”噗!我差点把一口药喷出去,呛咳连连。这话应该我问他才对吧! 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背,把我嘴角的药渍擦掉,歪着头看我。 我问他:“你在不高兴吗?你心里有话想说是不是?那你干嘛憋着?” 某谙谙同学的新书终于千呼万唤死出来了,名字非常滴yd(这依然是会被河蟹滴两个字啊,《裙下之君》,嗯就是之前我弄的那个新坑试阅的试阅一,女主是万笑影。喜欢小万滴同学们可以去看啦 yd滴简介: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爱与不爱,端看你入戏有几分;放与不放,就看谁狠得过谁! 一个关于女主和一众男主比比谁更狠的故事。 古语有云:乱世出英雄,盛世生妖孽。 昭宁王万笑影,俨然就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妖孽。 然而被人骂作妖孽,她听了却也不怒,反勾起嘴角,露出森森的白牙淡然一笑:“妖孽,也是一种本领!有本事,你妖个给我看看?!” 顾沉欢却说,那厮不是妖孽,整个儿一变态。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一一一章 我要吃肉 (重复的,先表看,防盗,这次绝对不会忘的,过会来换) 我提刀在手,撩开床帐,眼前忽然有个人一掠而过,兽兽吱吱叫了两声,也一下子没了声音。那人一转身到了床边,低声说:“是我。” 是小洛。我皱眉,放下刀看着他问:“这么晚你来干什么?你把兽兽和西门凉儿怎么了?” 他在床前蹲下身,望着我说:“我有话要跟你说。” 他的目光里像有火苗在燃烧,我不禁往后缩了缩:“有话白天不能说么,非得半夜来说。” 我说着要起身去看看兽兽和西门凉儿,小洛一把握住我的手,把我扯回他身边,轻声说:“她没事,只是昏睡而已,兽兽……昏过去了吧。” “你……等着它醒了咬你吧!”我白他一眼:“你要说什么?” “我把西门凉儿带出来,是有原因的。”他定定地望着我:“你能等我么?我……我从前对你说过的话,每个字都是真的。” 才退了一步就被他拦腰抱了过去,他急切地说:“你不明白么,我爱你,只爱你,可是我现在需要她,不,是我地族人需要她,有她在我身边,西门将军手下的妖兵就等于全是死的。你明白了么?” “你利用她?她以为你喜欢她,实际上她只是你的人质?”我张口结舌地瞪着他,推了推他,没推动,反而被他抱得更紧了。 我放弃挣扎,看着他说:“小洛,你利用她对你的感情,这样很卑鄙。” 他垂着眼不说话,我心里一阵难过:“我觉得你变了,不是从前那个小洛了。将来总有一天她要面对真相。你让她如何自处?” “不管怎样,对于你,我总是从前那个小洛。”他喃喃地说着,低下头轻轻贴着我的头发:“这个世上我只想要你。如果我不是这样的身份……” 我自然知道他有多么艰难,听他说得伤感又无奈,心里一软,抬眼看着他说:“身份从出生起就注定了,但就算是这样。我也不愿意看你做这样的事情。你这么对她,她太可怜了,再说……我看着你和她在一起,我心里难过……” 他眼中闪过一抹惊喜:“真的么?那时候在云台山,我和夏箜篌比武的当晚,你和他就突然都走了,早上我看到你跟他一起出现,还以为你躲着我,我以为……”他吸了吸鼻子:“……你不要我了。^^首发3z中文网^^” “你没看到我留下那封信?” 小洛摇头:“没有。你为什么要走?” “不为什么。看见你们两个打架,看得心烦。” 奇怪了,珠儿拿给夏箜篌看,却没有看小洛看么?这丫头打地什么主意。 “小洛,”我想劝劝他:“你不要继续骗她了,将来她知道真相。会受不了的。你知道她是什么性格。” “嗯……”他答得心不在焉,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我:“用不了太长时间的……西门将军为什么打伤你?伤在哪里了?” “我当时隐身了。他不知道那是我,说来也奇怪,我被他一拳打得现出身形来,他不仅当没看见我,还把追来的家丁都引开了。” “哦?” “还不只这样,隔了几天我伤好了一些,他还特意派人派车护送我到灵兽山下,你说多奇怪啊。” “是因为他念着你是他的女儿么?”小洛皱眉沉思。 我赶紧说:“如果是因为这个,你不如拿我当人质吧,你放了西门凉儿吧,她好歹还是我姐姐呢。”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西门凉儿跟我说,当年我们逃出西门府的事,西门将军整整压了半年,这次又对你手下留情,说明他早就默许你和我在一起了。” 他一手抱着我,另一只手抚上我的背,我有些不安,问他:“你干什么?” 他不说话,我忽然感到一股极纯极强的灵力注入到我的身体里,本来隐隐作痛的胸口一下子舒服许多,只是这股灵力对我来说太强了些,突如其来地一阵眩晕,我忙说:“够了够了,你就不能轻点……” 小洛笑了笑,把我抱回床上放好,笑嘻嘻地问:“感觉好些了么?” 他漆黑的眸子里波光流转,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吸引力,我抬手给了他一巴掌:“你不累么,刚给了我那么多灵力,就对我用蛊惑术。” “嗯,你不喜欢,那就不用。”他依旧笑嘻嘻的,俯身凑近了我,嘴唇几乎贴上我地鼻尖,一只手把缠在我颈间的一缕发丝拨开,顺势托住了我的下 我顿时紧张起来:“你你你……别别别……” 他一低头吻住了我,把我结结巴巴的话都堵了回去,我慌忙用手推他,他把我的手一分,紧紧握住,而他整个身子都贴了过来,我不由得轻轻哼了一声,他地舌头趁机滑进我口中,不容我躲闪我心里觉得这样不妥,可是拥有强大灵力的灵族人与生俱来的吸引和诱惑令我无法自持,即使他不用蛊惑术,我还是被他吻得全身发软,溃不成军,情不自禁地回应着他,一只手不知不觉地跟他十指紧扣,另一只手缠上他的脖子。 他呼吸急促起来,身子发烫,手从我衣襟探入,摸索着要解开我里面穿的胸衣。我嫌这个世界里女人的内衣样式不利于胸部发育,自己改造了一下,结构颇为繁琐,他解了半天没解开,我却忽然感觉到有什么硬的东西在下面硌着我,顿时整个人像被一股凉风吹过,瞬间清醒过来。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猛推开他,顺便补上一脚,他坐在一边喘息不止,却也不再靠过来,一伸手把床上的被子拉过来盖住了我,讷讷地说:“我不是有意地……” 我哼了一声,在被子里拢了拢衣襟,想要坐起来,忽然觉得胸口袭过一阵剧痛,仿佛胸腔要裂开一般,一口鲜血猝不及防地涌了上来,身子重重地倒了回去,喷出去的血把小洛半边身子都染红了,我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一一二章 灵猫兽 这贱和尚当我是白痴么,我笑着说:“刚才听到你们说,要吃了它?这只猫模样这么美,吃了岂不可惜,我想从你们手中买下它。” 那和尚和几个同伙互相看了看,笑嘻嘻地说:“姑娘长得可比这只猫美多了,不如跟着咱们兄弟一起走,一起吃了这猫的肉,姑娘会变得比现在更加美貌……” 他说着朝我一伸手,要往我肩上搭,我正想躲开,身边便卷过一道风,夏箜篌把我往身边一揽,一掌拍开那和尚的手。 那几个人同时怔了怔,上下打量夏箜篌,夏箜篌笑道:“请几位开个价吧。” 那和尚似乎被夏箜篌轻轻一拍震得手臂发麻,半边身子像瘫了似的,表情扭曲着说:“这位公子好功夫啊,贪僧若是不肯卖,阁下打算怎样?” 夏箜篌笑道:“你不卖,我就只好抢了,恐怕你们要吃亏。” 他说要行抢,说得顺溜至极,好像那是一种非常优雅高尚的行。那只灵猫兽果然听得懂人言,一见我们要救它,在那和尚手里喵喵叫起来。 围观的百姓一听说这里八成要打架,纷纷退出老远,却又不舍得走,远远地看着。 那和尚跟几个同伙嘀咕了一阵,回过头来冲夏箜篌一笑:“这位公子真是个爽快人,不知怎的,贪僧一见公子就觉得分外投缘,敢问贵姓高名?” 夏箜篌微笑道:“夏箜篌。^^3z中文网首发^^” 那和尚忽然一扬眉,有些诧异地问:“花间镇夏家的公子?” 夏箜篌点头说:“正是。” 那和尚念了句阿弥陀佛。竟把手中的灵猫兽递到夏箜篌面前,笑道:“原来是夏公子,夏公子有命,小僧不敢不从,这只灵猫兽,请夏公笑纳。” 夏箜篌接过灵猫兽,想要把它放到地上放生,它却抖索着不肯走,在我们俩脚边蹭来蹭去。我一弯腰把它抱起来,它喵喵叫了两声。像只普通家猫似地呼噜着,用小脑袋往我怀里拱。 夏箜篌问那和尚:“请问阁下哪一位府上的?” 那和尚皮笑肉不笑地抱了抱拳:“这个嘛,日后夏公子自然会知道的,小僧还有事,先走一步。” 他一摆手,带着那几个依然满脸问号的同伙大步走了。 我好奇地问:“那和尚怎么突然知道你是谁了?他是什么人呐?” 夏箜篌从我怀里把灵猫兽接过去,牵着我的手边走边说:“你身体好得差不多了,我们吃过午饭就动身离开这里,今日恐怕惹上些麻烦。=3z中文网首发=” 我有听没有懂,那和尚态度那么恭敬。一听到夏箜篌的名字就把灵猫兽拱手送上,然后急急忙忙走了,会有什么麻烦呢?夏箜篌问他是谁府上的,难道夏家在朝廷中有仇家? 我们四人吃过午饭后便继续上路。西门凉儿很喜欢那只灵猫兽。我悄悄问兽兽那只灵猫兽是不是也像它一样要成精了,兽兽不屑地说,像它这样的在灵兽山中几千年才能出一个,要是随便什么东西都能成精,它不如去找块豆腐撞上去算了。 因为我的身体已经基本好了。因此赶路的速度也加快许多,每天晓行夜宿,没多少日子就到了青江城。一路上夏箜篌说地“麻烦”并没有找上门来,但他依然十分谨慎。而路上有几次,我发现小洛在用云台山里的那种小黄鸟给什么人送信,想必是跟族人随时保持联系。 我私下里问夏箜篌那和尚究竟是什么来路,他说很有可能是四皇子手下,四皇子几次三番想拉拢他,他都避而不见。想必早已经把那位皇子殿下给惹恼了,正愁没地方借题发挥。这次这只灵猫兽或许会变成一个引子,这一路上没有出什么事,并不等于四皇子一定会放过我们。比起太子来,四皇子要阴险毒辣得多。 听他这样说,我忽然想起叶问天说过的。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似乎的确跟他几个兄弟不同。 我们到清江城时是傍晚。吃了晚饭就直奔繁花楼。西门凉儿有生以来头一次踏进这种地方,还没进门就低声对我说:“来这地方的。是不是都不是好人?” 我险些笑出声来,之前十六年在西门府我和她说过的话都没几句,这一路上相处下来,我发现她实在是相当单纯可爱的女孩子。 我忍着笑说:“那是自然,这种烟花之地,来这里的男人自然没一个好东西。” 夏箜篌听了瞥了我一眼,我很正直地回望着他。一进门就有花枝招展的女子迎上来,夏箜篌和小洛地形像太过出众,引得繁花楼里还闲着的姑娘们纷纷跑了出来,一个个做足了姿态和表情,盼着这两位公子能选中自己。我和西门凉儿这两个假男人明显没什么吸引力,被她们当成了小透明。 满眼都是石榴裙,满耳听的都是娇声软语,空气里满是脂粉香,正闹哄哄的时候,通往后面地门一开,有人出来问道:“什么事这么吵?灵姑娘问是怎么回事?” 夏箜篌向那女人道:“麻烦告诉灵儿姑娘,就说有个姓夏的来见她。” 那女人还不及出声,她身后便有人问:“是夏公子么?” 听声音正是灵儿的,夏箜篌吸了口气,答道:“是我。” 灵儿声音低低说:“夏公子不是一个人来的么?”她轻叹一声:“几位请一起进来吧。” 已经是月底了,剩下最后几天,帮姐妹求粉红票票啦票的亲投一下吧,谢谢了 《妖怪一家亲》 简介:她是家里最小地孩子,控制水能力最强的妖精。 她有一个不一样的家庭。 爸爸妈妈只顾“造人”,爷爷每天都在泡妞。 大姐开一间“爱情咨询室”,养了一个讨人厌的鬼男友。 三姐换男人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快。 唯一正常的二姐,有一天居然会成为家里最大的麻烦。 多情妖精都市情史,不求最好看,但求最狗血 天成,你变回原形。 干嘛? 我最近没钱用了,把你鹿角割一条下来,现在鹿茸很值钱的。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一一三章 妙儿 夏箜篌跟在灵儿身后,我和小洛、西门凉儿稍远一点跟在后面,西门凉儿小声问我:“夏公子那样的人,怎么会来这种地方的?” 我摸摸下巴:“男人都喜欢来这种地方的么,不信你问小洛,他也去过的。” 西门凉儿怔了怔,看了小洛一眼,小洛瞪了我一眼,兽兽在我肩上张牙舞爪要咬他,他只好悻悻地别过头去。 从一条走廊走过时,路过一个房间竟然没有门严房门,从虚俺着的门里传来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西门凉儿好奇地向里面看,我拉她一把:“看什么看,人家会不好意思的,听听就行了。” 她的脸有些红了,笑着低声说:“有一次我无意中听见几个老妈子闲聊,说这种地方夜夜洞房花烛,现在我总算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我心不在焉地笑了笑,盯着走在前面的夏箜篌和灵儿,他们走得很慢,要不是地方不对,远远看去好像一对压马路的恋人。他们两个说话的声音实在太低了,我的耳朵这么管用都听不清楚,我扭头告诉兽兽:“你追上去,听听他们说什么,这么小的声音,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们三人被丫环带进了另一间屋子,无聊地喝茶坐等夏箜篌回来,好在我派出一个小探子。 西门凉儿好奇地问:“你让兽兽去听,它就算听懂了,也没法告诉你呀?” 我说:“我懂松鼠语呀!” 西门凉儿不太相信。扭头又问小洛:“小洛,你以前真的来过这种地方么?” 小洛无奈地白了我一眼:“别听小菜瞎说,我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我笑嘻嘻地说:“也是啊,凉儿姐姐这么美,这种地方的女人都是庸脂俗粉,小洛怎么可能看得上。” 小洛低低地说:“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喜欢第二个人。” 我愣了片刻,心里有些难过。西门凉儿只当小洛地话是说给她的,也低头不语,却满脸喜色。看得我心里一阵揪紧。 隔了一会儿兽兽回来了,跳到我身上告诉我:“现在灵儿在给夏箜篌弹琴,说是要把妙儿临死前几天反复弹的曲子弹给他听。他们一会儿要去一个地方,说是妙儿的尸身保存在那里,要带夏箜篌去看。^^3z中文网首发^^” 我吃惊地脱口而出:“人都死了尸体还留着?没有烂掉么?有什么好看的?” 小洛和西门凉儿一齐望着我,我干笑两声:“我懂松鼠语……” 西门凉儿惊讶不已,小洛却似乎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笑着说:“一会儿他们去那个地方,想必还是要把咱们扔在这,你不如再把兽兽派过去吧。” 我点点头。拍拍兽兽:“继续打探消息,随时回来汇报!给你买松子糕!” 兽兽飞快地蹿了出去,西门凉儿笑道:“养了这样一个小东西,真是不错。那只灵猫兽也能听懂人言。可是好像没有兽兽这么机灵呢。” 自然不如兽兽,兽兽是妖精,那只猫只是灵兽而已。 兽兽刚出去没一柱香的功夫,就又蹦蹦跳跳地回来了,跟它一起进来的还有个丫环。向我们三人笑道:“三位公子请随我来,灵儿姑娘有请。” 我们跟着她进了隔壁夏箜篌和灵儿在的房间,灵儿望着我笑道:“西门姑娘的化妆技巧高明了不少啊。” 这话说的,分明在笑话我上次地男装扮相太拙劣,这次也没好到哪去嘛。 她看了看小洛和西门凉儿,略有些惊讶,向我笑道:“夏公子说他不放心你,所以,我们五个人。一起去见我姐姐吧。” 要去见死人了,我身上忍不住汗毛直竖。不是没见过死人,可是死了那么久尸身还完好无损地保留着,却有些吓人。 灵儿带着我们往繁花楼后院一个偏僻的小楼走,那小楼隐在高大的树木之间,不走近了根本看不见。周围的树影幢幢。连月光都不大透得进来,那小楼周围显得十分阴森。走近了我才看清。那幢小楼只有一扇铜门,竟然没有窗。 她从怀里掏出三把形状古怪的钥匙,依次去开小楼门上的三把锁,开了锁之后她掀动门上的一处机关,那厚重的铜门无声地开启,里面黑洞洞的,透出一股凉气。 灵儿掏出火折子,带着我们往楼里走,每走一段路就点起旁边的灯。走廊是盘旋式地,似乎渐渐向上,夏箜篌退到我身边来握住我的手,低头在我耳边说:“灵儿说妙儿的尸身保存得如同生前一样,今天我们就能知道妙儿究竟是什么身份了。” 西门凉儿耳朵灵,悄声问我们:“那尸身上难道有什么记号么?妙儿是什么人啊?” 我笑着说:“是夏公子的红颜知己啊。” 夏箜篌握着我地手紧了紧,好像对我的话有些不满。 前面的灵儿终于在一扇门前停下来,又掏出一把钥匙来打开了这扇门,门里飘出一阵阵奇怪而浓烈的药香。 她点亮了屋里墙壁上的灯,我看见屋子正中地一张木台子上,赫然放着一口透明的棺材。就算是水晶,都不可能有这样的透明度,这么稀罕的东西,想必是叶问天弄来的。棺中躺着一个身形苗条的女子,乌发如瀑散在耳畔和身子两边,面容美丽安祥,仿佛正在沉睡,她的五官极其精致,比起西门凉儿也不逊色,想来她活着的时候有无数男人为她倾倒也很正常。 灵儿走在木台旁,伸手按了一下那透明棺材上的一处突起,棺盖便向一旁滑开,一股寒气蓦地从棺中透出来,夏箜篌立即带着我往后疾退。 灵儿看了我们一眼,笑了笑:“不用紧张,这棺材是上古冰晶制成,棺中温度极低,不是什么暗器。”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一一四章 有鬼? 棺盖开启,棺中的冷气冲出来,带得棺中妙儿的几缕发丝都飘了起来,衣衫也轻轻抖动,衬着她妆容精致的粉面朱唇,虽然的确没有什么暗器,却还是显得格外阴森。 灵儿伸手入棺,那棺材透明度绝佳,我们不用靠近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她伸手到妙儿的领口,纤指轻轻解开妙儿的衣领。小洛见状调开头去看向旁边,见兽兽正瞪大眼睛看着棺中的妙儿,一把抓住兽兽拎到一边去,轻笑道:“小色鬼,你看什么!” 兽兽一阵吱吱乱叫,灵儿抬头向夏箜篌说:“夏公子,请过来看。” 夏箜篌放开我的手走上前去,有衣服挡着,我看不见妙儿胸口究竟有没有胎记,夏箜篌又背对着我,我连他的表情都看不见。 只听见他看了一眼就低声说:“多谢你。” 灵儿笑了笑说:“你不用谢我,我姐姐其实已经知道你为什么来繁花楼,我现在做的这些,也是之前她交待的。” 她说着冲我一笑:“多谢西门姑娘言而有信。” 她说完把妙儿的领口拉起,要把棺盖合上,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忙说:“等一下,先别关!” 灵儿抬眼看着我:“西门姑娘还有什么事?” “妙儿的遗愿既然是要让夏箜篌来看一看她,那现在心愿已经达成,她的尸身你打算怎么处理?一直放在这里……我觉得很可怜。^^3z中文网首发^^” 灵儿垂了垂眼说:“姐姐的心愿地确已了,不过把她安放在这里。却是叶公子的意思。” 我诧异地问:“他的意思?他说过原因么?” 难道他还想经常性地来抚棺思人么?会不会太变态了一点…… “叶公子说,他曾听闻有一种仙术,能令死去之人复活,也许有一天他能寻到能令姐姐复活的人,所以姐姐的尸身必须保存好。” 我吃了一惊,他知道的还真不少,这种仙术我师叔就会啊,他给我的那个生死符八成就能让妙儿活过来,妙儿刚好不是修行中人。 我摸了摸贴身缝的小口袋,要紧的东西都装在那里。比如银票和生死符,心里有些犹豫要不要用。 扯了一下夏箜篌的袖子:“跟我过来。” 确定其余人都听不见我们说话了,我才问他:“有没有胎记?” “不知道,”他轻轻皱眉:“她胸口有个很大地伤疤。^^首发3z中文网^^” “那不是欲盖弥障?可是那疤是哪来的?” “或许是沐老爷子的主意吧。”他叹了口气:“这件事只能到此为止,本来就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我说:“我师叔给了我一个生死符,用了之后能令没有修行的普通人复活,你说要不要让妙儿活过来?” 他看了我一会才说:“原来我的小菜这么善良,那么稀罕的东西,你要给陌生人用么?” “哼,”我瞥他一眼:“所以我问你啊。你想不想让她活过来?” 他望着我说:“如果不是遇到了难以化解的事情,她绝不会自尽,或许她自己也未必想活过来。你虽然是好心,却说不定帮了倒忙。” “你知道我在担心什么?”我忍不住把声音压得极低:“她如果真是皇后的亲生女儿。那她和叶问天不就是亲兄妹。你走了以后叶问天才去,她知道你去繁花楼的目的说不定是通过叶问天,你说她一旦知道了自己身世和叶问天地身份,会怎么样?” 夏箜篌皱起眉:“叶问天或许不知道那是他的亲妹妹。” “但是我猜,妙儿一定知道了。不然她不会死,我就是纳闷她怎么知道的……”我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啊!沐老爷子说的尘埃落定,难道就是让妙儿剥去断口胎记部位地皮,等长好了再自尽?” 夏箜篌动了动嘴唇,没说出话来,隔了半晌才说:“沐老爷子行事异于常人,倒也有可能。” 我愤愤不平:“要真是这样,这哪叫异于常人,根本就是残酷无情。他当时让你帮他找人,也未必安着好心,说不定就是打算把人找到了再弄死!” 夏箜篌轻声道:“皇家的事哪是这么容易说得清的,回去吧。” 他拉住我的手走回去,小洛冷冷地望着我们,我只好当作没看到。 我问灵儿:“妙儿服毒前。跟你说过什么没有?有没有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人?” 灵儿看看我:“没有。我一直很奇怪。姐姐明明说过要等夏公子一年,等不来地话就跟叶公子离开……” 我瞥了夏箜篌一眼。他立即用眼神警告我别多管闲事,我想来想去,很没出息地妥协了。万一我图自己一时痛快复活了妙儿,夏箜篌和叶问天还有沐家恐怕都会有麻烦。 灵儿合上棺盖,准备带我们离开,才熄了墙上一盏灯,斗室里忽然吹过一阵风。 这阵风来得诡异突然,我们五个人一齐停了下来。灵儿沉声说:“是你们哪位在开玩笑么?” 我们互相看看,都摇了摇头,那诡异的风蓦地又在我们身畔卷过,夏箜篌和小洛立即把我们三个女孩挡在身后。闪烁的灯火把那具棺材映得晶莹剔透,里面的妙儿好像随时都会推开棺盖坐起来一般。 屋中忽然响起一声轻笑,这声轻笑并非发自我们五人中的任何一个,听得我头皮一阵发麻,原来不管是人是妖,面对不可知的东西都一样会恐惧。 灵儿颤声问:“是谁在捣乱?楼门就要锁上了,不管是谁,出来说话!” 西门凉儿轻声问:“灵儿姑娘,你听这声音,是不是妙儿的……” 灵儿又怕又气,白了她一眼:“我姐姐怎么会做这种无聊事。” 西门凉儿被她噎得没了词,小洛淡淡地说:“人变了鬼,说不定性情也会变的。” 灵儿抢白道:“你怎知一定会变?” 小洛道:“反正谁也没做过鬼,会不会变都难说。” 那阵诡异的风忽地从我们几人之间穿过,吓得西门凉儿一下子抱住我,我却觉得好像有一只手,“啪”地在我额头弹了一下。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一一五章 不寻常的关系 (这章献给我家邪恶而又清纯的鸟云 我直觉得地挥手去挡,夏箜篌和小洛却比我更快,两人同时回身向那只手滑过的方向抓去。我挥手去挡时,碰到了那只手的手腕,又滑又细嫩,而且是暖的,也就是说这绝对是人不是鬼。是人,却又谁也看不见……我松了口气,心里已经猜到这个恶作剧的人是谁了。 刚松了口报,却发现小洛指间寒光一闪,分明是什么暗器。忙一伸手抓住他的手:“别,别伤了人。” 他回头看我一眼,指尖往回一收,那寒光闪闪的东西立即不见了,快得我都没看清楚是什么东西。 我对着空气说:“乌云师姐,是不是你?再不出来我找师叔告状去。” 对面阴影里传来一阵笑声,这次笑得还算正常,没有装神弄鬼,果然是乌云。 她现出身形来,从阴影里朝我们走过来。灵儿厉声问:“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乌云笑道:“跟你们一起进来的啊,穿墙术我还没有练成。” 灵儿脸色变了变,我忙说:“灵儿别怕,她是我师姐,她不是普通人,她是个半仙。” 乌云已经走过来,做势要打我,笑骂道:“什么半仙,死丫头你的伤全好了么?” 我瞄她一眼:“已经好啦,你来做什么?该来的时候你不来……” 我也跟着看了看夏箜篌:“高人?他地医术那么高明么?” 乌云笑了笑却没理我,目光扫过小洛和西门凉儿,嘟哝道:“还真是奇怪的组合……” 小洛脸色一变,眉头轻轻皱了皱,转过脸去没说话。 乌云拉住我的手,忽然一股奇异的感觉传来,我被她带得身不由己飞向半空。只看见小洛伸手欲抓住我的袖子,口中喝道:“你要带她去哪?” 乌云带着我一路往出口掠去,轻轻笑道:“我有话跟师妹讲,你们住哪间客栈我知道,天亮以前会把人平平安安给你们送回去的。别追过来,你们追不上的!” 我被她带在半空中,觉得自己的身体处在虚实之间,要论速度,小洛和西门凉儿都未必比乌云慢,可是我现在好像半透明。=3z中文网首发=甚至能感觉到风从我身体间穿过。 “你不是半仙,你是乌云大仙,”我笑着说:“你要带我去 “带你请我去吃饭呀!”乌云厚颜无耻说:“我晚饭还没有吃,饿得快要走不动了。” 我们像鬼魂一样呈半透明状态飘飘荡荡出了那幢小楼。乌云兴致不减,拉着我继续往人多的地方飘。被一些繁花楼的丫环和姑娘们看见了,又见我们是从那小楼方向来地,全部吓得花容失色、齐声尖叫四散奔逃。 我说:“乌云你真邪恶。” 乌云叹了口气说:“师父也常这么说我,不过总比你资质差强些。哈哈!” 出了繁花楼,她终于带着我落回地面,我发现自己已经恢复正常了,便问她刚才用的什么法术,她笑着说:“只是师父新搞出来的小符纸而已。” 我默然,师叔是个热爱发明,嘴馋又勤奋、热情、活泼的老头,我师父不爱发明,不嘴馋也不热情。而且非常懒……我忽然发现师叔比我师父可爱多了。才在心里腹诽了一下师父,不知从哪里飞来一颗石子,啪一打在我头上。我惊跳起来,四下看着,失声问道:“师父师父?你在附近吗?” 乌云拍了拍我:“已经很晚了,周围的人的要睡了。你不要大喊大叫的。” “可是……我刚刚在心里骂了师父两句。就被一颗石头打到头,一定是他在附近。” 乌云歪头看着我:“你在心里骂他。他不在附近也一样能知道的,师伯很忙很忙,才没功夫跟你玩捉迷藏。” 我定了定神问她:“我师父在忙什么?” 乌云眨眨眼:“你的师父在忙什么,你问我?他又不是我师父,我怎么会知道。” 她一转身进了旁边的酒楼,我在跟进去前看了一眼招牌,呃,这好像是青江城里最贵地一家酒楼,我好心疼啊! 看着乌云埋头狂吃,完全不顾及美女形像,我忍不住问她:“你怎么饿成这样?” 她抬眼看看我:“我跟着你们进小楼前,还用了一个大法术去见了安公子。” “哈哈!”我笑起来:“你们俩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分开那么一会也要见面?” 她瞪我一眼:“胡说什么。是他有消息要告诉我,他的修为又不够,只好我过去见他,再立即回来跟着你们。” “什么消息?关于谁的?” “关于夏箜篌的,”她邪恶地一笑:“想听么?” “他?”我有些发怔:“他有什么消息可打探地?” 乌云笑道:“你不是想知道妙儿的身份么?这个妙儿跟你的夏公子之间,关系可是大大地不寻常哦!” 我完全怔住,看着乌云暧昧的笑容,心里一下子乱七八糟,半天才问:“有什么不寻常?” 乌云嘴角上翘,笑眯眯地说:“你觉得妙儿美不美?” 我点点头:“非常美。” 乌云笑嘻嘻地问:“跟你自己比,如何呢?” 我正了正衣领:“我跟她不是一个类型!你到底想说什么?” 乌云笑得很欠抽:“急什么,等我吃饱了再说嘛……” 邪恶的乌云mm地新书《柳家有女初为官》正在冲新书榜,乌云和她的文都是邪恶与清纯并存滴风格,这种风格真的很萌啊家去看吧,顺便把推荐票投了,谢谢谢谢 简介:女知县遭遇地头蛇,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就烧到了百姓的屁股……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一一六章 那些偷鸡摸狗的往事 她吃饱喝足,又拿了根牙签旁若无人地剔了剔牙,这才慢吞吞地说:“听说皇后娘娘是个绝顶的美人。” 我瞪她:“然后呢?” 她喝了口茶,轻轻弹指在我们俩的桌子周围设下结界,终于坐直了身子正经起来:“你想过没有,如果妙儿真是根太子掉包被送出宫去的,她应该跟太子同岁,可实际上她和叶问天相识那年,才十七岁而已。” 我摸摸下巴:“有的人长得年轻啊,对外宣称十七,说不定已经超过二十了,干她们那行虚报年龄很正常的。你看上去也只有十八九,实际上有几百岁了吧……” “你皮紧了吧!”她打我一下:“安公子查到的情况,绝对超出你的想像,你想听,就好好拍拍师姐我的马屁吧!” 我斜睨着她:“师姐真有才,还长了马屁?” 她笑嘻嘻地说:“据说当今皇帝曾有一位知己,是姓夏的。” 我脱口而出:“夏箜篌?”想想不对:“夏箜篌的爹?” 她继续说道:“妙儿呢,就是这个夏某人和皇后娘娘生出来的孩子。这事在宫中是极大的丑闻,但皇帝似乎对那姓夏的极为忌惮,甚至言听计从,另外这件事也实在有辱皇家颜面,因此那女婴被下令秘密处死后,皇帝没有追究皇后。^^3z中文网首发^^可是皇帝迁怒于太子,从那以后太子就开始失宠。” 我听得目瞪口呆:“妙儿是夏箜篌的妹妹?那夏箜篌的爹呢?怎么出了这样地事,夏家的地位还是很高?” 乌云说:“出了那件事以后。夏某人就没有再在宫里出现过,但对于夏家,皇帝一直是又敬又怕的,至于为什么,实在查不到。” 我听得心里乱糟糟,这样一来妙儿和夏箜篌、叶问天都是亲兄妹,或许正因为这样她才不想继续活下去,也有可能沐老爷子后来知道了这件事的始末,所以刻意瞒着夏箜篌,不让他再查下去。 “夏箜篌不知道妙儿是他妹妹……”我看着乌云:“要不要告诉他呢?” “当然不要。这件事应该让他那见鬼的爹来告诉他。这事你不要再管了,人族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呢?”乌云瞥了一眼窗外:“你该操心的是那位灵族的七皇子。” 我顺着她的目光往外一看,小洛正孤孤单单站在街对面,不知他怎么找到我们的。他像是有所感应,抬起头来,恰恰和我四目相对。 乌云靠在椅背上笑道:“结帐吧,我也该回去了,既然他找来了,也就不用我费事送你回去了。” 我低下头。心情黯然:“我和他之间地问题,不是西门凉儿。” “哦,”她点点头:“是夏箜篌!谁让你脚踏两条船的。” 我抬眼看她:“也不是因为夏箜篌,而是因为。小洛跟以前不一样了。” 乌云眨眨眼,问我:“你还喜欢他么?” 我只觉得鼻子忽然一酸,眼眶发热,好像要流泪:“从我认识他起,我就喜欢他了。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乌云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我没遇到过这么复杂的问题。他在等你呢。” 我长舒了口气,叫过伙计来结了帐,跟乌云一起走出酒楼,她吃饱了力气足,居然瞬间就消失在我面前,留下我和小洛隔着一条不算宽的路,怔怔地对望。 门口的小伙计好奇地看着我们俩,小洛走过来拉了拉我:“走啊。傻站着干什么。吃太多走不动了么?” 我忽然有些生气,瞪他一眼说:“对啊,我吃饱了撑的。” 他看我一眼,默默地握住我的手往前走。 我问他:“你怎么找来的?” 他扭头笑道:“我在城里闲逛,刚好看见你们。” 这时已经入夜,除了一些晚关门的饭馆和店铺还亮着灯火。街上已经没多少行人。偶尔有巡逻的官兵从我们身边经过,不免多打量我们几眼。 我问他:“你不用陪着西门凉儿吗。她今天在繁花楼里受了些惊吓。” 他笑着说:“这么晚了,她应该睡了吧。” 我说:“这么晚了,我也该回去睡了。” 他把我往怀里拉,抱住我说低声说:“这些天都没机会好好跟你说说话,你为什么总躲着我?” 我闭了闭眼,心里像被什么尖锐地东西划过一样痛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如果我早一点找到你就好了,”他的语气听起来很伤感:“你就不会遇到夏箜篌……” 他见我不说话,扭头看着我,问我:“你累了吗?” 他看着我,我会觉得心乱如麻。我从他怀里牛挣出来,绕到他身后去说:“累了,你背我。” 他背起我,忽然笑嘻嘻地说:“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玩的那个游戏?” “嗯?”我想了想,明白过来他指的是什么。 那时候西门府里有不少童工,都跟我们年纪相仿,没活干时一群孩子就在一起玩。其中一个游戏名为“背媳妇”,就是男孩背着女孩障碍赛跑。我觉得这游戏很无聊,经常远远看着他们,心里想:哇!一群猪八戒! 但是小洛很受小丫头们欢迎,都希望他来背自己,所以每次小洛被拉去玩,都死活拖上我,除了我,他谁也不肯背。他那时候灵力被封,又没有妖力,只是个普通地男孩子,每次背完我都累得瘫在地上大口喘气,我就蹲在他身边往他嘴巴里撒盐粒、豆子、芝麻……各种能撒的东西。 他边走边慢吞吞地说:“那时候我就想,这游戏既然叫背媳妇,那就不能乱背,那些小丫头一个个傻里傻气,我全都看不顺眼,还只有小菜这丫头勉强顺眼些……” 我敲了敲他的头:“你看我顺眼,是因为我总偷东西给你吃吧!” 他笑嘻嘻地问:“小时候你暗恋我吧?不然为什么我每次受罚你都送吃的给我?” 我抽了他一巴掌:“到底是谁暗恋谁呀?是你先偷了只鸡给我,我为了报答你,才偷包子给你吃的。” “是你先送送我点心,我才偷了只鸡给你啊!” ……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一一七章 笛子 第二天我们研究接下来去哪里时,我建议小洛带着西门凉儿去南都世家,那是他的亲戚,南都世家财大气粗,又地处西南,在那呆着绝对比跟着我和夏箜篌安全得多。 谁知小洛坚决不同意,问他原因,他又说不上来。他说他从来没骗过我也不会骗我,的确不假,每次不能对我讲实话时,他就装哑巴。 于是他和西门凉儿仍然跟我和夏箜篌一路,我有种感觉,小洛不肯带西门凉儿去南都世家,并不是因为他不愿意跟我分开,而是另有原因。自从见识过南都世家一家子人的古怪和那神秘的地道以及地道里的不明生物后,一想起南都世家,我心里总是疑云重重。但是那些好像跟我没有什么关系,好奇归好奇,我还不想冒险去一探究竟。 夏箜篌要我跟他回花间小镇,因为要过年了,他已经好几年没有跟他娘一起过年了。小洛和西门凉儿算作他请回去的客人,也一同去花间小镇。 我悄悄问夏箜篌真的愿意让小洛和西门凉儿去吗,他看看我,笑着说不愿意又能怎样,放他们两个到处走,你会不担心么? 我说不出话来,心里知道这事没个完。^^首发3z中文网^^小洛和他的族人一天天壮大,而妖族一天天衰败下去,只有一个西门将军是撑不起整个妖族的,如今他最宝贝的女儿又在小洛手里,用不了多久那一天就会到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无论结局是什么,都是我不愿意看到的。我不知道西门凉儿到底怎么想,她明知道小洛不会为她放弃自己的族人,也明知道小洛准备做什么。她从西府逃离投奔小洛,其实无异于飞蛾扑火。小洛连我的劝告都不肯听,这世上还有谁能令他改变主意么? 再有一个多月就过年。我们特意绕道河川府去看看叶问天在不在,主要是我想蹭点玉器卖了好添几件新衣裳。到了河川府叶宅,那管家还认得我和夏箜篌,说是他们家公子月底才能过来,我们如果要等他。可以在叶府住上十天半月。 我们一行人因为我的脸皮比较厚的缘故,就在叶府住了下来。有一次吃饭时小洛还悄悄跟我说:“世上地事真是奇妙得很,人族太子和妖族太子结盟,算是我的仇人。我如今却住到他亲兄弟的私宅里。” 我趁机说:“你也可以放下仇恨。过轻松的日子呀!” 他却不再言语。 我们在路上就已经听说河川府第一世家的柳慕山柳公子为了给新婚妻子贺寿,决定拿出私藏地宝贝来办一场盛会。柳公子在城东广场设了擂台,三场连胜者有重奖。据说他妻子长的虽然不美,柳公子对她却疼爱有加,他妻子好武,他却是一介书生,只好想了这个法子在妻子生日之际搏妻子一笑。 柳公子地爱妻之举我是非常感动的。因此鼓动夏箜篌和小洛去给柳公子捧捧场……顺便看看都有什么好宝贝。赢一两件三四件回来。 我到河川府时这场盛会开了一天了,吃过午饭我们四个就赶往城东。城东广场人山人海。看热闹的百姓把整个广场都挤满了,周围来了不少流动摊贩,卖些茶水和吃的。广场正中筑起一座一丈多高的大台子,四个角上都立起雕花地柱子,上面系了红绸,有装扮齐整的家丁围在擂台四周。擂台一角摆着一面巨大的鼓,旁边站了个虎背熊腰的男人,我们到那里时台上两个人刚刚分出胜负,那熊一样地男人立即挥锤击鼓,邀下一位挑战者上台。 我们走得近了些,看见台上另一角放着几架屏风,那几架屏风围成一个小空间,里面似乎坐着两个女人,估计是柳公子地妻子在屏风后观战。 台上亮出来的本轮宝贝是一只翠玉手镯,我对首饰没什么兴趣,忽然想起小洛曾经拍下来的那只叫作“碧玉竹节”的笛子,便问他把那支笛子弄到哪里去了。 他挑了挑眉,含含糊糊地说:“是打算送给一个朋友,结果买下那支笛子的时,那个朋友也在场,本来想给她一个惊喜的……只好随便送给身边的人拿去玩了。” 我眨了眨眼,明白过来他说地那个朋友就是我,可是他送我笛子干什么?我又不会吹笛子! 西门凉儿小声说:“哎呀,那你不如留着给我,你忘了我喜欢吹笛子么?” 小洛冲她笑笑:“翠绿地笛子不配你,改天我去买只白玉的送你。” 他说着话飞快地瞄了我一眼,我被他这一瞄,猛地想起很久以前地一件事来。 那时候我们俩都还在西门府,我刚刚搬去那个闹鬼的小院不久。有一天跟小洛在园子里闲逛,远远偷看到西门凉儿在园子里的小湖边迎风吹笛子,那姿态美得好像仙女一般,我当时胡乱感慨说将来有一天我有了钱,也要学习吹笛子,还发下宏愿说我要吹翡翠笛子。 想不到这样随便几句胡言乱语,他竟一直记得。 当当当当!谙谙同学的《裙下之君》(见简介下方的直通链接)明天中午开始pk,请有粉红票的同学捧个票场,没票的同学捧个人场吧个……谙谙同学成绩好的话,俺就更番外小剧场,二更也是有可能滴,对手指in……请大家多多支持未完待续,!)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一一八章 金针 柳家拿出来的宝贝里,有些竟是传说中失传已久的秘笈和藏宝图,虽然每次呈上来的都只是一部分,还是引得不少本来只想看热闹的人跃跃欲试。秘笈我没兴趣,藏宝图我虽然有兴趣,可是想想要集齐一整张,至少得打上十几二十几架。我特别留意了一下上台打擂的人,有些功夫还是很不错的,反正我肯定打不赢。让夏箜篌或者小洛去替我打那么多场,我有点不好意思。 就在我犹豫不决期间,一直站在台边含笑扇扇子的柳公子忽然被他夫人叫进屏风后面去了。不一会儿他笑眯眯地出来,向旁边一个下人耳语几句,那下人立即转身走了。再回来时,手里捧着个描金的漆盒,我对值钱的东西向来很敏感识货,一眼就看出那盒子价值不菲,包装已经如此精美,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大宝贝? 我使劲往前凑了凑,感觉夏箜篌在后面轻轻拉住我的手腕,没功夫看他,紧盯住柳公子,盒子现在到他手上了。 柳公子待台上那轮比试结束,笑着示意下人,那下人是个大嗓门,说起话来像个天然的扩音喇叭,震得人耳朵嗡嗡响。他说夫人今兴致好,特意把从娘家带来的一件宝贝拿出来给各路英雄助兴。^^首发3z中文网^^ 柳公子把那盒子放在一张方几上,轻轻打开,盒子里的东西金光耀眼,是我最喜欢地颜色。我忍不住再往前凑凑。看清了那盒子里居然是一排七夕乞巧用的针,只是这针跟普通的针不一样,乍看像是黄金打造,细看却跟黄金的颜色略有不同,表面似乎有一层透明的冰晶样物质包裹着。而且平常所见都是七枚。这一匣却是九枚。 那下人继续说道,这一匣乞巧针据说是上古遗留地至宝……我忍不住暗笑,上古时代难道已经有七夕了么。这么一分心。他后面说地话我都没有留意,只是看着那乞巧针,我心里忽然想起禽兽来。 一想起他,只觉得心里一阵酸楚。他就是在七夕夜里走了,我的有生之年,还能过七夕么? 正恍惚间,冷不防听到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说:“这盒金针我要了!” 跟着一个水红色地身影一跃上了高台,我抬眼一看,是个跟我差不多年纪地少女,一头乌发全结成了小辫子。头上戴了顶缀满宝石和羽毛的帽子。一对明眸像含着两汪秋水,站在台上顾盼之间神采飞扬。十分明艳夺目。=3z中文网首发= 这盒金针本来并没有多少人感兴趣,这女孩一上台,却有不少人对她产生了浓厚兴趣,一时间台下闹哄哄,竟同时有好几个人争着上台和她比武。 那女孩向柳公子笑道:“柳公子,能让我自己选对手么?” 柳公子看来只听夫人的话,立即向屏风后张望,见屏风后的夫人轻轻点了点头,这才回过头来笑道:“可以。” 那少女明亮地眼睛往台下一扫,不知怎的竟停在了我们几人身上,或者我们四个本来就很显眼,只是我们自己不知道。她用手指了指小洛和夏箜篌,笑着问:“这二位公子,有兴趣么?” 他们两个都略微一怔,那女孩又说:“这匣金针可不是凡物,听说用过它乞巧的姑娘,将来都能觅到好夫婿,白头偕老,儿孙满堂……”她忽然一扭头问屏风后的人:“夫人,我没说错吧?” 屏风后的夫人道:“正是这样。” 那女孩回过头来向我们这边看了看,目光竟在我身上一转,笑着说:“这位姑娘似有病容,又眼含愁绪,本该试试这匣乞巧针的……” 我瞪她一眼,嫉妒我长的比她美么,干嘛偏偏盯上我!而且她地眼睛好毒,居然看出我身体不十分健康…… 夏箜篌低声问我:“你要么?” 我抬眼,正对上那女孩似笑非笑,又似乎带些挑衅地目光。 都被人家叫板叫到头上来了,身边又有壮丁可抓,为什么不要!我用力点头:“我要!拿来去埋到我师兄刻的蛋旁边,给它作伴。” 那女孩一见我点头,立即笑道:“那么二位公子,哪一位先上?” 小洛看了看身边地西门凉儿,向夏箜篌笑道:“夏兄先请。” 他那语气就好像在说:你先上,你顶不住了再换我上。 夏箜篌也不计较,轻轻拍了拍我的脑袋,飘身上了擂台。 那女孩望着夏箜篌笑问:“公子说说要怎么个比法?” 夏箜篌说:“姑娘说怎么比,就怎么比。” 我心想,要打就赶紧打,假惺惺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想使美人计么! 那女孩笑道:“那咱们就比点新鲜的,光是打架多无聊,公子这等人物必定也不愿同我一个女孩子动手过招。” 夏箜篌笑道:“无所谓的,我不介意。” 那女孩听他这么说,嘴角有一丝抽搐,我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却发现小洛正冷眼望着我。 那女孩正了正神色道:“公子如不介意,不如陪小女子比一比轻功如何?看公子刚才飞身上台,身手十分了得呀!” 比轻功,这丫头再练十年怕也比不过夏箜篌,我一直觉得他跑得比我飞的都快。 夏箜篌笑着问:“姑娘想怎么比?” 那女孩往远处瞥了一眼,伸手往西南方向一指:“公子看那边那那座楼,那座楼第三层飞檐上挂着两只木铃,我们就比谁能最先把那只木铃摘下带回擂台上,怎样?” 所有人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不过我们在台下站得低,只隐隐看得见极远处一座小楼的一角。 对不起大家,我犯了眩晕症,天旋地转的,感觉整个房间连我自己都在转,实在没法继续写了,昨天写了1500,今天也没多多少,先更了,明天好些再补。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一一九章 如果没有了你 柳公子亲自击鼓为令,夏箜篌和那红衣女孩同时展动身形,眨眼间已经掠过众人头顶,一灰一红两道影子一晃便出现在远处那座小楼之上。仿佛蜻蜓点水般,一触即返,不过明显夏箜篌要比那女孩快上一些,我只觉得得眼前一花,他已经无声地站在擂台上,摊开手掌,那只斑驳的木铃就在他掌中。那女孩终是慢了一些,似已用尽全力,面色绯红,手中也握着一枚木铃,望着夏箜篌笑道:“公子好高明的轻功,我输了。” 屏风后忽然传出掌声,柳夫人在里面笑道:“公子的轻功真叫妾身大开眼界,姑娘的爽快却也十分讨人喜欢。” 说完一个小丫环从屏风后转出来,手里拿着一只锦袋,双手呈给那女孩说:“这是我家夫人送给姑娘的,一点心意,请姑娘收下。” 那女孩怔了怔,接过那只锦袋,向屏风后的柳夫人道:“多谢夫人。” 柳公子把那匣金针给了夏箜篌,帮箜篌向他抱了抱拳便转身下台回到我们身边,我接过那匣子,发现居然重得很,沉甸甸的有些坠手。拉了一把夏箜篌小声问他:“这盒子这么重,你说会不会有夹层?” 这么轻轻一拉他的袖子,却觉得他的肩竟微微一沉,我心里才觉得有些奇怪,就见他转头向台上那红衣女孩说:“姑娘能否告知在下芳名,仙乡何处?” 那女孩柳眉扬,笑吟吟地说:“公子为什么要问这个?看上我了么?” 她说得太直白,台下有不少人哄笑起来,她就在笑声说轻巧地转了个身,足尖轻点,人已经消失在擂台一角。^^首发3z中文网^^ 夏箜篌朝那人影消失的方向又看了半天,才回过头来说:“走吧。” “不看了么?”我诧异,天色还早,没到晚饭时间。 他不回答。已经转身往人群外走了,我和小洛、西门凉儿互相看看,只好跟着他。 我觉得他有点奇怪,看来看去又看不出他哪里不对劲,却听见小洛忽然问:“夏兄很热么?” 虽然是江南,却已经是冬季。天色已近傍晚,实在谈不上“热”。可是夏箜篌额头上却全是汗,几缕发丝都被汗水沾湿贴在额前鬓边,眉头也轻轻锁着。 我有些担心,他回过头来淡淡地说:“还好。” 在花园里转了转,看见他正坐在那个小湖边钓鱼,走近了才发现他还真懂得享受。我以为他是坐在大石头上,原来石头上铺了厚厚的垫子。我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来,扭头仔细看他。 他笑着问:“看什么?” 我把那只漆盒放在他腿上:“你看看,这么重。为什么找不到夹层呢?” 他低头看那只漆盒,我飞快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正常。 他瞥我一眼:“又怎么了?” 我讷讷地说:“我心里有些不安,你没有生病吧?” “你看我像生病的样子么?”他微笑。 “那为什么刚才往回走的时候。你满头都是汗呢?”我拍拍他:“以后要加强锻练,总坐在这里钓鱼量不行的……” 他抬头看着我,把盒子拿起来放到一边,忽然伸手把我抱在膝上,嘴唇压了上来,低低说:“好啊,那就陪我锻练锻练吧……” 我没想到他在花园里就突然兽性大发。来不及反应。他的舌头已经长驱直入,不知为什么他的身体竟有一丝颤抖。刚推了他一下,就听见旁边有人冷冷地说:“两位真是好兴致。” 小洛!我像被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了下来,夏箜篌却并不怎么在意似地,在我唇上轻轻一啄,扭头看向小洛。 我的脸上像有火在烧,从夏箜篌怀里挣出来,却听见小洛淡淡地问:“夏兄是怎么了?我都已经走得这么近,夏兄竟一点都没听到,是太投入了么?” 趁着他们说话,我飞快地贴边溜了。 才拐上一条林荫路,冷不防一棵树后突然伸出一只手,一把握住我的胳膊把我拖进树林里。我才伸手入怀准备摸刀,已经被那人紧紧箍进怀中,原来是小洛。 “你你,你不是在跟夏箜篌聊天么……”我不安地动了动,他的眼神像是要把我给吞了,我有点害怕。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狼狈和绝望:“小菜,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已经做出选择了?” “什么什么什么……”我忙着想要推开他。 他的胸膛起伏得十分剧烈,我紧紧贴着他,能感觉到他激烈地心跳。 他松开一只手捏住我的下巴,紧盯着我,一字一顿地说:“我绝不会让你离开我,谁也不能把你抢走!” 我的下巴被他捏得火辣辣地疼,晃了晃头说:“你发什么疯……” 话才说了一半就被他用一个粗鲁至极的吻给堵了回去,我几乎不能呼吸,肋骨被他箍得要断掉,不由自主地从喉间溢出一丝闷哼。他的手臂略松了松,却跨前一步把我压在一棵树上,粗暴的亲吻突然温柔下来,有什么温热地、湿漉漉的东西滴落的我的脸上,他碾转吻向我耳边,哑着嗓子颤抖着喃喃低语:“如果没有了你……如果没有了你……” 没有了我,会怎样?他没说下去,我听见远处传来滚滚闷雷声。该死的,又要下雨么? 这两天心情不太好,虽然是跟我没啥关系的事情,不过有些感同身受。陪我经历过去年1月pk的亲或许还记得,当时曾遇到一些不快。现在好朋友谙谙也在pk,遇到了更加堵心地事。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一旦有了利益的竞争,有些人就不能靠实力说话,偏要用那么卑劣的手段。谙谙写文这么久了,她的人品和文品怎样不用我多说,看到她被诋毁被中伤我很难过,没有什么能帮她地,请所有支持我的亲们,支持谙谙吧。 谙谙的《裙下之君》正在pk,女频首页pk榜上一眼就能看见了,小菜简介下也有直达链接,谢谢大家。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一二零章 惶恐 我的心情极其恶劣,回到房间里才想起刚才走得急,把那漆盒子落在夏箜篌身边了。兽兽不知跑去哪里鬼混,只剩下灵猫兽乖乖呆在房间里,一见我回来就跳进我怀里亲昵地蹭了蹭我。 这小家伙一直没有名字,我总觉得它和兽兽不一样,它总有一天还是要回山里去的。它那个显眼的独角被我系了个硕大的蝴蝶结挡住,为了和它的眼睛颜色相配,蝴蝶结是绿色的,我抚摸着它光滑的皮毛说幸好你是个小姑娘哇…… 或许是身上的伤一直没彻底好,远处的雷声又渐渐近了,我的胸口异常烦闷,头也有昏沉,拍了拍灵猫兽让它自己玩去,它乖巧地答应一声走开了。我仰躺在床上闭起眼,只觉得整个身体都在旋转,窗纸上忽然传来噼噼啪啪的雨声,胸口也跟着一紧,一抽一抽地疼了起来。 我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呼吸不畅的感觉让我想起小洛那个吻,我从来没见过小洛那个样子。窗外雨声越来越大,冬天竟然下这样大的雨,我痛得恨不得用刀把胸口剖开,把那颗心挖出来揉一揉…… 我把枕头掀起来,脑袋往枕头下面拱了拱,心里有些纳闷夏箜篌怎么还不来看我。才在心里念叨起他,就听见床边一声低低的叹息。 我怔了怔,原来他已经来了。=3z中文网首发=他把我头上的枕头拿开,扳住我的肩扶我坐起来,让我靠在他身上。屋子里没点灯,我抬头看他。他目光一闪,轻声问我:“疼得很厉害是么?” 废话……当然疼得厉害,你没见外面的雨有多大吗?我发现他半边身子都淋湿了,大概是来得急,从廊檐下走过时淋到了雨。可是能被雨浇得衣服都湿透。说明他走得很慢。他又只是抱着我,不帮我止痛,想起下午他地满头大汗,我的心猛地一跳。 勉强打起精神坐直了,揪住他衣领问:“那个漆盒呢?” 他笑着说:“在我那,你现在还有精神撬它么?” 我盯着他看了半天,发现的他呼吸频率也比平时快了,绝对出问题了! “你到底怎么了?”我攀着他的肩头,忍着疼痛问:“是不是受了什么伤?还是中了毒?是下午那个跟你比轻功的女人干地吗?” 我伸手贴在他胸前。他的心跳似乎也有点快。他握住我的手正要说话,房门忽然一动,小洛推门走进来,盯着夏箜篌说:“夏兄恐怕既不是受伤也不是中毒,而是内力全失吧?” 我猛烈地咳嗽起来,眼前一阵阵发黑。^^3z中文网首发^^ 夏箜篌的语气严厉,带着责备:“她身体还没全好,受不得刺激,你不知道么?” 小洛已经到了床边,我正弯着腰咳嗽。他不知道拿出了什么东西来,一股异香扑鼻而来,我眼前一花,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时窗外依然有隐隐的雨声,似乎已经很小,我只觉得全身软绵绵没有力气,胸口酸酸的,倒是不怎么疼。我刚想坐起来。床帐一掀,夏箜篌和小洛、西门凉儿三人一齐出现在我眼前。我不由得在心里苦笑,这才几天的时间,这种场面已经好几次了。我一直自诩身强体壮,结果现在快成了个药罐子。 西门凉儿见我醒了,拍拍胸口笑着说去厨房给我弄点吃的来,一转身出去了。 小洛望着我说:“看你疼得厉害,只好让你睡觉了,现在夏兄也帮不了你,你还是把你师姐给的那粒药吃了吧。” 他说话地语气倒像是在求我吃药似的。我摇摇头。他又说:“你师兄一定不愿意让你这么疼下去,他如果不是把你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要。又何必折了寿来救你。” 我瞪他一眼说:“我吃了那粒药,就会忘掉很多事,说不定把你们所有人都忘了。” 小洛一怔,低声说:“那也……那也比这么疼下去强些……” 夏箜篌一直不说话,只在床头站着,我抬眼看他,他看看窗外说:“雨很快就要停了。我问他:“你的内力没有了?” 他回过头来看着我,终于点头说:“是。” 我一阵头晕,揉揉太阳穴,皱眉说他:“你要么就别说,要说就把话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知从哪拿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一下子贴在我额头上,冰凉一片,我感觉好受了些,就是头上顶着把凶器比较奇怪。 他慢条斯理地说:“昨天下午那个红衣女子,在木铃里藏了一种奇怪的药粉,我一碰到木铃就察觉不对,想要缩手,那木铃里的药粉已经飘了出来。我闭住呼吸和全身毛孔,没想到还是着了道。” 我问:“那是什么药?你懂医术,能自己解了么?” 他摇摇头:“那木铃里藏着的只是药引。” “那药是什么时候下在你身上的?”我吃惊地想坐起来,夏箜篌和小洛一齐伸手把我按回去了。 我们四个一路同行,吃一样的东西喝一样的水,为什么我们三个什么事也没有,偏偏夏箜篌出了事?难道是四皇子派人干地么?救灵猫兽的时候夏箜篌就说恐怕要有麻烦…… 夏箜篌说:“最奇怪的就是下药的方法,我想不出来,也完全没有察觉到。” “是不是四皇子?”我问他。 他皱了皱眉:“或许…兽兽和灵猫兽跟在西门凉儿身后一起进来,西门凉儿手里端着个大托盘,里面有几样清粥小菜。 她笑着告诉我这是她亲手做的,兽兽谄媚地在她肩上蹭来蹭去,灵猫兽蹲在一旁看着我,圆圆的绿眼睛天真可爱。我喝了几口粥,伸手想要摸摸它,它却突然往后一退,一副惊恐的模样。 我愣了一下,想起小洛之前不知给我用了什么香,猫咪的鼻子敏感,一定是它受不了我身上地气味。 西门凉儿抱着兽兽笑道:“这只小猫不知怎么了,刚才在厨房里一直在发呆,我给它煮了小鱼它都不肯吃。想摸摸它,它就拼命往后退。” 我扭头看着灵猫兽,它那对碧绿色的大眼睛里装满恐惧,我看着它的眼睛,深信它虽然是一只猫的模样,却有着和人一样细腻地情绪。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一二一章 五体投地 我看着那样碧绿幽深的两只眼睛,心里闪过一个模糊奇怪的念头。轻声问它:“你怎么了?害怕什么?” 它又往后缩了缩,离窗子已经很近,它只要轻轻一跃就能撞破窗纸逃出去。屋子里四个人连同兽兽都盯着它,我想说当心它会逃跑,却被胸口涌起的一阵呛咳打断。灵猫兽在地上轻轻一弹,身子已经跃上半空,好在小洛反应够快,挥袖将它拦了下来,提在手中。 它喵喵叫了几声,也不挣扎,像只死猫似的四肢下垂,一副可怜巴巴任人宰割的样子。 我说:“兽兽,你问问它怎么了。” 兽兽眼珠咕噜噜地转,盯着灵猫兽看了半天,在我脑中告诉我:“它说它有三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有一天它去找吃的,回去就发现孩子被猎人捉走了。它循着气味一路追过去,结果掉进猎人设的陷井。那猎人原来并不是猎人,是能通晓兽语的术士,他在它的皮毛上涂了一层透明的液体,然后让几个人带它下山,如果不乖乖配合他们的话,它的三个孩子就会被杀死。” 我想起和夏箜篌刚把灵猫兽救下来那几天,灵猫兽特别粘着夏箜篌,总是呆在他怀里,原来如此。从那天在街上巧遇开始,一切都是一场阴谋。^^3z中文网首发^^ 兽兽又说:“它知道自己害了人,很害怕,怕自己身上的东西再伤害到别人,所以不敢让你们再碰它,它担心它的三个孩子,想快点回灵兽山去。” 兽兽的这些话看来也说给夏箜篌听了,他把我身边那把匕首拿起来。走到小洛身边,吓得灵猫兽直发抖。他捏住它的一撮毛,用匕首割了下来,放进一只小瓶子里,叹了口气说:“你要回灵兽山,我们可以放你走。可是你知道那术士把你地孩子带到哪去了么?” 灵猫兽打着哆嗦望着他,眼中一片迷茫。 小洛和西门凉儿这些日子跟我们同行,早已经看出兽兽能跟我和夏箜篌沟通,西门凉儿忍不住问我:“到底怎么回事?” 我把兽兽的话复述了一遍,望着灵猫兽说:“你不要跑,跟我们在一起,帮我们找出那个术士,你自己救不了三个孩子的。” 看着它那身光亮华丽的黑色皮毛,我忽然想起件事来。小猫都用舌头梳理自己身上的毛,它这些日子也常常梳毛,可是什么事也没有,看来那药只对人的内力生效。这件事从捉灵猫兽到设局引我们救它,再到昨天下午那场轻功比试,一环扣一环,都是针对夏箜篌。^^首发3z中文网^^现在他内力全失,就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如果那个设局地人想要害他,从昨天傍晚开始就可以动手了。夏箜篌的处境很危险。 “哎。”我扯了扯夏箜篌的衣袖:“你可能会有危险。” 他安抚地拍了拍我的肩,我说:“你别不当回事,从现在开始你不准离开我的视线一步,我要保护你!” 他笑着看了看我:“用我付工钱么?” 小洛皱眉道:“你自己伤还没好,怎么保护别人?夏兄还是跟我在一起吧。” 我说:“你照顾凉儿姐姐就可以了。” 小洛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咬了咬牙,一转身出去了。西门凉儿怔了怔。看看我和夏箜篌,转身出去追小洛。 灵猫兽可怜兮兮地蹲在屋子一角,我冲它笑笑:“没人怪你啦,晚上给你洗个澡。然后咱们一起去找那个坏蛋,去救你的孩子。” 它轻轻叫了一声,嗓子里响起一串小呼噜,表示它很开心。 我回头看着夏箜篌问他:“你知道他们用的是什么药么?” 他摇摇头:“没听说过……”忽然瞥了一眼,笑嘻嘻地问:“你准备片刻不离地保护我么?” 我警惕起来:“你什么意思?” “嗯……”他依旧笑嘻嘻:“很怀念在京郊山洞里的那些日子……” 我撇了撇嘴角:“你放心,不会只有我和你的……” 我话还没说完,小洛和西门凉儿就推门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叶府地下人。竟抬着两张软榻进来。 小洛笑得像只狐狸似的,望着我和夏箜篌说:“我们四个最好不要分散开。四个人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 他指挥着下人把两张软榻放在我房间外的套间里,我满脸黑线地跟夏箜篌说:“你看吧,我没有说错吧……” 夏箜篌黑着脸说:“你们两个还真是彼此了解得很呐……” 我:“……” 混乱的一夜加上一个白天过去,当晚西门凉儿和我挤一张床,小洛和夏箜篌睡在外间后加的两张软榻上。 我跟西门凉儿说:“这下好了,我一直被妖族杀手追杀,你也有将军和太子在找,现在连夏箜篌也有危险了,我们四个凑在一起还真像逃难的。” 她有些诧异:“妖族杀手?是谁派出来的?为什么要杀你?” 我说:“我本来以为是西门将军派人追杀我,可是后来发现我猜错了,为什么要杀我……因为灵族的七殿下是跟我一起逃走的呗。” 西门凉儿轻声说:“爹……不会派人杀你地,你和小洛逃走的事情,他好不容易才压了下来没有传出去。我想他是怕立即传出去,你会有危险。” 我看她一眼,她在黑暗中对我笑了笑,如果这话是很久以前听到,我一定不怎么相信,现在我信了。 我和西门凉儿闲聊,隐约听见外面小洛和夏箜篌也在说话,他们声音压得很低,我耳朵都快竖起来也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外面雨早已经停了多时,我胸口已经不疼了,活动了一下手脚觉得很是灵活,提了口气便往门口飞去,打算偷听他们在聊什么。 才从西门凉儿身上飞过,忽觉体空妖力一空,整个人啪唧一声摔在地上。这一下摔得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疼得我眼泪横流。 西门凉儿忙过来扶我,夏箜篌和小洛也立即冲了进来,我五体投地地趴着,觉得丢脸至极。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一二二章 金色的鱼 西门凉儿把我从地上拉起来,拍了拍我胸前和膝上的灰尘,我疼得眼泪汪汪,回到床上去坐着。心里奇怪极了,刚是怎么了。我坐在床上努力运转了一下身上的灵力和妖力,这会又正常了。 小洛皱着眉问我:“你刚才在干嘛?” 我瞪他一眼:“我想飞,结果摔在地上了,你对我皱什么眉!” 西门凉儿把他们两个轰出去,找出些药来帮我涂在摔青了的地方,边涂边问我:“你刚才怎么会突然摔下去了?是不是内伤还没好彻底?” 我摇摇头,八成是因为小洛给我输的那些不纯的灵力,我的身体有排斥反应? 第二天清早吃过早饭,夏箜篌依旧跑到湖边去钓鱼。我坐在他身边撬那只漆盒子,他说我:“这只盒子做工不错,当心撬坏了就不值钱了。” 我没理他,又撬了半天,盒子底部“咔”地一声轻响,有什么裂开了。夏箜篌扭头看看,笑道:“到底弄坏了吧。” 我就着盒底那丝裂缝轻轻一掰,纹丝不动,眨了眨眼,试着左右抽动,居然真的抽出一个夹层来! “哈哈!你看到没有!”我在他背上猛敲一记:“果然有夹层!” 不过这个夹层里,是空的。 夏箜篌说:“你一定是弄坏了原本的机关,哪有夹层是要用撬的……” 我瞥他一眼:“说不定就有啊,这夹层里如果装了什么东西,换一个没有我这么执着的人。^^3z中文网首发^^可能就永远也发现不了。” 又研究了一会那盒子,把下面那小抽屉推回去,“咔”地一声。恢复了原样。我凭着刚才撬开它的记忆。又重新撬了一次。果然盒子又未损丝毫地被我撬开了。 我得意地望着夏箜篌:“怎么样?” 他笑道:“不怎么样。” 我把贴身装着的银票和生死符都掏出来塞进那个夹层里,连带掉出来地还有个小纸卷。正想把那小纸卷也塞进去,他忽然问:“那是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把纸卷展开递给他。那纸卷是上次离开眠月楼时君不见偷着给我地,上面写了三个字“妖龙阵”,我不懂是什么意思。这三个字写得歪歪扭扭,纸上还有淋漓地墨点,而且应该是还没有干透就卷了起来,整张纸上脏兮兮。狼狈极了。君不见把这纸卷给我,应该是想让我转交给小洛的,可是现在连西门凉儿都被小洛骗来做了人质,我直觉得这东西还是不要让他看到比较好。 夏箜篌看了看那三个字。抬眼问我:“这是谁写的?” 我说是君不见,他的眼睛被魏相弄瞎了。夏箜篌沉默不语,把纸卷递给我,水面上浮子一动,跟着往水下一沉,我屏住呼吸等着他钓上一条大鱼来,他却没有动。=3z中文网首发= 我推他:“有鱼你怎么不钓?” 他把钓杆放到一边。回手抱住我。低声说:“我们明天就回花间镇吧?现在我连自保都不能,万一遇到危险……”他垂了垂眼:“你这样到处走。我会心疼。” 我心里一热,感觉眼泪上涌,点点头:“那就不等叶问天了么?” 他笑着说:“你缺钱花么?我还不算太穷。” 我揉揉鼻子:“我好像还没付过你工钱哩……” 他忽然笑得有些不怀好意,嘴唇几乎贴上我的耳朵,低声说:“其实我不想要工钱,我想要……” 想要什么?耳朵上痒痒的,我看见湖面闪过一道淡淡的金红色波光,像是鱼尾巴的形状。我一把揪住他,指着湖面说:“金色的鱼,看见没有?” “嗯?”他眯起眼转头注视湖面,那淡淡地金红色果然又闪了一下。我兴致勃勃地掏出怀里的短刀往那金色的鱼出没的另一边走过去。 刚走了几步,听见他在身后叫我,我摆摆手叫他不要捣乱,弯下身仔细观察湖面,寻找那条金色地鱼。湖水泛起涟漪,那一圈圈的波纹渐渐扩大,淡淡的金红色慢慢从水面下浮了起来。 我的腰上忽然一紧,被跟过来的夏箜篌紧紧揽住,我脚下站立不稳,被他拉得向后仰了过去。刚才我们坐过的那张大垫子被他用力一扬,向湖面飞去。 我来不及问他要干什么,只听得湖面一声巨响,整个湖里的水几乎都要被剧烈地爆炸给掀了出来,那张垫子裹夹着一些闪着寒光地金属碎片从我们耳边发际飞过,带起的风把我地脸刮得生疼。他抱着我狼狈地滚出老远,拼命把我护在怀中,天和地不断在我眼前交替,飞扬起的尘土和草沫渐渐模糊了双眼。 身上的骨头都像散了架一样疼,我用力撑起身子从他怀里爬出来。他的袖子和膝盖都已经磨破了,身上的擦伤不知有多少,轻轻动一动就忍不住呲牙咧嘴的。我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扭头看看那个小湖,湖里的鱼全都被炸死了,有的炸上了岸,还有无数死鱼在依然翻腾的水面上漂浮着。我和他身上都湿透了,合着地上的泥土和草汁,还有他身上渗出来的血,我呆呆地望着他,嘴唇直哆嗦,牙齿打着架,却说不出话来。 叶府的人从四面八方跑了过来,小洛和西门凉儿也从远处飞奔而来。小洛起个起落已经到了我们身边,蹲在我面前,伸出手想碰却又不敢碰我,急切地问:“受伤了吗?” 我摇摇头,我身上的血迹都是夏箜篌的,不过看他那样子应该也只是皮外伤。 叶府的老管家也跑了过来,一迭声地问:“出了什么事?”待看清眼前的情形,立即命人去取两个软兜来,把我和夏箜篌抬回房中。 我被几个丫环七手八脚除去身上的脏衣服,叶府办事效率极高,一大桶飘着草药味的浴汤已经抬了进来,我身上没有多少伤痕,不过一进水还是一阵阵刺痛。兽兽吱吱叫着扒在桶边看着我,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我让它去看看夏箜篌怎么样了。 西门凉儿坐在桶旁惊魂未定地问:“到底怎么回事?那湖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炸了?” 我到此刻还是糊里糊涂的,我在湖中看到一条金红色的鱼,想去抓住它,可是那条鱼忽然就炸了。如果不是夏箜篌,我可能就被炸成碎片了。那些要杀我的杀手仍然在暗中,随时准备要我的命么? 小木同学的《蓝泪石》恢复更新了,很可爱的异世大陆文,小木写异世非常有感觉有味道哦 简介:因为一个男人,和一颗石头,巫琳来到陌生的位面世界。据说,在这个世界里,有永葆青春的美酒,有增加千年寿命的仙果,还有传说中的武功秘笈,和一座座等待有缘人去寻觅的宝藏。 然而,位面世间中,还有凶猛的魔兽,危险的森林,和狡诈的敌人。 突然落入异时空的巫琳,唯一的愿望是想回家。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一二三章 要疯了 我惦记着夏箜篌的伤,而且看他反应那么快,显然是意识到那条鱼会炸,我装了一肚子问题想问他。马马虎虎洗了洗就从桶里爬出去,换身衣服,头发都没耐心擦干就往夏箜篌那边跑。 小洛正在门外站着,我往里面探了探头,被他拉开了。我问他夏箜篌怎么样了,他说正在清理伤口,伤口太多,都混进了泥沙,不好好清理会出问题。 他皱起眉问我:“是什么东西炸了?你看见了么?” 我说:“是一条鱼,金色的,我正准备捉它,忽然就炸了。” 他看了看我,手从袖子里伸出来,摊开的掌心里有一枚金属碎片,正是我看到过的那种金红色,不过已经被炸出点点焦黑。 “这就是你说的金色的鱼?”他问我。 我哑然,我只看见一个鱼尾的形状,现在想来,的确,那金色的反光太耀眼,不像是鱼鳞。 小洛把那枚金属片收起来,望着我说:“把夏箜篌送到花间镇,我们就离开好么?” “离开?”我忍不住仍然想往屋里看,小洛扳着我的肩让我认真面对他,我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让我离开他跟你走么?你想让我去哪?” 他喉结动了动,像是忍着什么似地说:“不想跟我在一起也随你,但是你不能再跟他在一起了,你在他身边随时会有危险。^^首发3z中文网^^” 我看他一眼:“他有危险我就离开他么?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他回到家中自有家人保护。你何必非要让自己置身险地呢?”小洛有些气急败坏,一抬头看见西门凉儿正朝这边走过来,立时住了口,顿了顿才低声说:“你若不肯走,我绑也要把你绑走!” 他一甩袖子转身大步离开,西门凉儿走近了纳闷地问我:“他怎么了?看见我来了就走了?你们在吵架?” 我心里烦躁不已,信口胡说道:“是啊。我说刚才炸的是一条鱼,他偏说不是……” 她嘀咕一句:“这也值得吵架么……” 我听见屋里有人说:“好了,可以上药了……”再也忍不住,一推门走进去。 刚才在湖边我们俩都满人狼藉,看不清他身上有多少伤,只是衣服破损处渗出地斑斑血迹很是触目惊心。^^3z中文网首发^^这会他正坐在床边,上身披着件衣服,裤角也挽了起来,我看见他。只觉得满眼都是伤,心里蓦地一疼,眼泪就要掉下来。 屋里的两个大夫和几个小厮都是一怔,夏箜篌冲我笑笑:“别哭啊,都是皮肉伤,几天就长好了。” 我坐在一旁看他们给他上药,他身上的伤大多是擦伤和刮伤,只有手臂上一处颇为严重,皮肉都向外翻起。我看见桌上的盘子里有一枚金属碎片的尖角,几乎是被血泡着的。想来是从他手臂里取出来的。 上完药那些大夫和下人都出去了,我看着他满身地伤还是心疼不已。他笑道:“都说了是些皮外伤,你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我坐在他身边看着那些伤口问他:“会不会留疤?” 他笑起来,低声问:“留疤的话,你会嫌弃么?” 我立即坐得离他远些:“你留不留疤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笑嘻嘻地把肩上的衣服拉下来想穿上,套进一只袖子,另一只手臂伤得重,不敢抬起来。我只好过去帮他。一边帮他系衣服一边问他:“你怎么知道水里的东西会炸的?” 他抬手拢了拢我的湿头发说:“江湖中有一个门派,专做各种暗器,这种会自动爆炸伤人的,只是其中很普通的一种。我在那湖边那么久。从来没见过金色地鱼,他们若不是做成了金色的,或许今天咱们两个都要被炸开花了。” 我摸了摸他下巴上的一点擦伤,心里十分担心会留下伤疤。他是我见过的所有人中,不论男女老少,最符合我审美的一个,万一这么完美的脸蛋上留下疤痕。我该情何以堪啊!我正胡思乱想。他一低头在我手指上轻轻吻了一下,笑道:“去帮我倒杯茶来好么。” 好好好。伤兵最大!别说是倒杯水,就是去打两桶水来我也愿意!他一身的伤都是为了护着我——虽然他就是不护着我,凭他现在内力全失也跑不远,可毕竟他给我当了肉盾,我才能像现在这样活蹦乱跳。 我倒完了茶一转身,发现他正在发呆,眼中的忧虑令我的心狠狠揪紧了一下。他发觉我正看着他,笑了笑朝我伸出手,我走过去把茶杯递给他,问他在想什么。 他低头喝了口茶,轻声说:“我怕连累你。” 我突然有些生气,捶了他一拳,他笑着说:“再打,皮外伤要变成内伤了。” 我呆呆地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和嘴角暖暖地笑容,忽然心动。忍不住凑过去,在他唇边吻了一下,他迅速抬眼看着我,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用指尖在他唇边抹了抹,有点结巴地说:“我那个……不是故意的啊……” 他嗤地笑出声来,伸手揽住我的腰,笑嘻嘻地问:“情不自禁么?” 我窘得直想往床底下钻,一巴掌拍在他头上:“禁你的头,我走了!” 夺过他喝干了的茶杯放在桌上,从屋子里冲了出去。一冲出门就看见小洛正靠着门外的廊柱望着我,我也怔怔地看着他。他嘴唇一动,抛开手里正蹂躏着的一根树枝,猛地别过头去,低低地、急促地说:“我简直要疯了!” 谙谙的《裙下之君》正在pk,手里还有粉红票地童鞋们多多支持啊更得很快,经常二更,很容易养肥的未完待续,!)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一二四章 安静的小镇 第二天一早我们四个就离开叶府启程去花间镇,我给叶问天留了封信,表达了我对他湖里的鱼全部被炸死的遗憾和歉意。 小洛说他要疯了,可他毕竟还是没发疯,只是他本来话就少,这一路上越发沉默。我常常觉得我们四个人共处是一种折磨,西门凉儿不是傻瓜,她应该多少会有些察觉,只是假装不知道而已吧。 夏箜篌身上有伤,我在车里坐累了的时候不能再拿他当靠垫,只好歪到一边去。车壁的木板冰凉,搞得我连续两次梦见狗牙老万用洗脚水泼我,在梦里还要和他对骂。醒来时看见小洛望着我,眼中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问我:“在想念老万么?” 我愤愤地瞪他一眼继续睡觉。 那天傍晚,我们终于到了花间镇。进镇不久西门凉儿就说:“这小镇好安静啊。” 我有些不安地看了看夏箜篌,他显然也有些焦虑,眉头轻锁,不住打量路边那些住家和店铺,每一户都门窗紧闭。 又走了一段。小洛忽然诧异地说:“官府门前那两个人,是死了么?” 前面不远就是官府,一样的大门紧闭,不过大门前多了两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兽兽从车里跳了出去,奔向那两个人,夏箜篌叫车夫把车停下。车夫有些疑神疑鬼地问:“爷,这镇上不是闹鬼了吧?我看咱们还是先出去吧?” 夏箜篌没理他,兽兽蹦蹦跳跳地跑回来告诉我们,那两个人只是昏睡,并没有死。不过他们睡得很沉,它挨个咬了几口,那两个人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让兽兽再去周围地人家看一看,是不是都像这两个官兵一样睡着了。得到的答案果然是——整个花间镇都在沉睡。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马车在夏府门口停下,漆黑的大门也紧紧地关着。夏箜篌伸手推了推,门是从里面拴住的。他无奈地扭头向小洛道:“有劳了。” 小洛会意,伸手按在门上,微一用力,门那边咔嗒一声,门栓已经断了。^^3z中文网首发^^我们推门走进去,院子里也是静悄悄,不见一个人影。 夏箜篌在门口稍一停顿,立即握着我的手直奔夏夫人常呆的佛堂。一路上见到好几个歪倒在路边、檐下的丫环仆妇,每一个都睡得很沉。他脚步匆匆。我也跟着紧张起来。 佛堂地门是敞着的,里面空间本来就不大,不用进去也能一览无余,佛堂里没有人。地上的蒲团摆得整整齐齐,好像主人刚刚离开似的,供桌上的香烛早已燃尽,连佛堂里的香火味道都有些淡了。 夏箜篌手指一紧,拉着我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我心里惴惴不安。只觉得腕上那只夏夫人送给我的红翡镯子都变得极沉极重。 小洛和西门凉儿一直跟在我们身后不远处,我们四个很快就把夏府走了个遍,到处都能看到昏睡的下人,唯独不见夏夫人的踪影。 夏箜篌转回佛堂门口。那里倒着一个妇人,是平日伺候夏夫人地。他蹲下试了试她的呼吸,把她从地上扶起来,伸指按了按她的人中和太阳穴,那妇人没有一点醒转的迹像。 我问他:“她怎么睡得这么沉?” 西门凉儿忽然“啊”地一声,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想起……” 我抬眼看她,她却不肯说下去了。一只手轻轻扯小洛的袖子。把小洛拉到一边去,渐渐走出我的视线。 我满心狐疑。夏箜篌起身去取了只瓶子来,一拔开瓶塞就飘出一股刺鼻的气味,熏得我差点背过气去,兽兽和灵猫兽尖叫着跑得远远的。夏箜篌把瓶口送到那妇人鼻子下面晃了晃,那妇人被这强烈的味道刺激得终于有了些反应,眼珠转了转,鼻孔蓦地张大,重重地打了个喷嚏,慢慢睁开眼。 夏箜篌立即把那瓶子塞上了,扶着那妇人轻声说:“于婶,是我,你感觉怎样?” 于婶涣散的目光终于有了焦点,望着夏箜篌发了一会呆,忽然挣扎着要起来,惶恐地四下张望,口中喃喃道:“夫人呢?夫人呢?” 夏箜篌按住她地肩:“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么?为什么整个镇上的人都昏睡过去了?是不是有什么人来过?” 于婶逐渐平静下来,这才看见旁边的我,嘟哝了一句:“西门姑娘也来啦……”便皱起眉陷入沉思,似乎要想起之前发生过什么是件非常困难的事。 趁她想事情,我站起来往小洛和西门凉儿那边走了几步,他们两个在角落处一丛树后面,两人相对无言,怔怔地对望着,不知道在搞什么。小洛很警觉,立即发现我在看他们,扭头朝我看过来。不知怎的,他的眼神十分陌生,而且他好像也并没有真的在看我,而是在看我身后的什么地方,我身后是夏箜篌和于婶,从小洛那个方向是绝对看不到他们地,可是他偏偏就是在“看”。他的神色令我有些害怕,我忍不住叫了他一声,他像是回过神来,又怔怔地望着我。我被他和西门凉儿鬼祟的样子弄得心头火起,又有些发毛,悻悻地瞪他们一眼转身回到夏箜篌和于婶身边。 于婶好像终于想起些什么,抓着夏箜篌的手往佛堂后面走。我跟着他们绕到佛堂后,看见那条曲径上,赫然印着两只足印。曲径是石子砌成地,就好像有那么一瞬间那些石子突然变软了,一双脚踩了上去……离这两个足印不远,是曲径尽头的一株桂树,树旁就是围墙。 于婶说:“两天前的下午,我正在佛堂外等夫人,就听佛堂后有声音,转过来看,看见一个男人从那株桂树上跳下来,一下子就到我跟前……”她指着那两个脚印:“就站在那里看着我,他手一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大概是他把我提到佛堂门口扔下的……”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一二五章 死神来了 夏箜篌问:“是什么样的男人?” 于婶皱起眉:“我……我想不起来了,很高……长的什么样子,多大年纪,实在想不起来……” 他把那瓶子递给于婶,让她去把府上的人都弄醒,然后拉着我进了前面正厅,在椅子上坐下来。想起上次来就是在这间屋子里,他一脚踢翻图公公的干儿子杜小王八时多么有激情,这会却满面倦容。 小洛和西门凉儿跟了进来,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我盯着他们看了几眼,小洛到是神态自若,西门凉儿有些不自在地不敢看我。这两个人究竟是怎么了?西门凉儿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难道她知道这里面的内幕?看夏箜篌的样子,他自己都还糊涂着呢。 正闷坐着,忽听外面一阵喧闹声,夏箜篌扬声问:“外面怎么了?” 这时候夏府里的下人们都已经清醒过来,正一边议论着一边各自忙着手里的活,听见他问便有人进来回话说,有个小叫花在大门口探头探脑,已经打发走了。 夏箜篌目光一闪:“去把那小叫花叫回来,带进来我有话问他。” 我自然明白他的用意,整个花间镇现在只有夏家恢复了正常,这小叫花怎么没有昏睡,反而跑到夏家门口来探头探脑呢? 没一会儿功夫那小叫花就被带了进来,虽然穿得脏兮兮破破烂烂,却在众人围观之下并不害怕,转着眼珠把我们挨个打量了一遍。=3z中文网首发=他倒也识货,看见夏箜篌坐的是主位,便问夏箜篌:“这位少爷把本姑娘请进来,有何贵干啊?” 我差点喷茶。自称本姑娘,原来她是个女孩子。仔细看看她,果然破衣烂衫之下,胸部微微隆起。看样子大概只有十二三岁。还没发育完全。 夏箜篌让人给她搬了张椅子来。她看了一眼,一纵身跳上去,在椅子上蹲了下来,双手抱膝,像个小猴子似的。 夏箜篌有些无奈地问:“小姑娘,你为什么在门口乱转?” 她翻翻眼睛,挖挖耳朵:“我一直住在镇郊的祠堂里。每天白天出来讨饭,晚上回去睡觉,前天我看天气好就睡了个懒觉,傍晚才进镇子,结果镇子里的人都跟死了一样。我在镇里逛了两天。才看见你们家的人活过来,就过来多看几眼喽!” 她说话时眼珠转来转去,我简直能在她额头上看见几个大字:我在说谎! 不过她的话没什么漏洞,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不信也没办法。^^首发3z中文网^^ 夏箜篌笑了笑,掏出一锭银子抛给她,她身手灵活地接住了。拿到嘴边去咬。夏箜篌问她:“你再仔细想想。前天你看见过什么特别地人或者事没有?” 她咬够了银子,把银子小心收好。还紧了紧腰带。我忽然发现小洛正笑嘻嘻地看着我,我一下子明白了他在笑个什么劲,狠狠瞪了他一眼——我就算贪财,也没有这丫头那么猥琐吧! 那小姑娘收好了银子,终于说:“前天我起得的确晚了些,中午才到镇上来,那时候镇上一切如常,镇东头的老刘太太还踢了我一脚,西边的鲁大结巴拿石头扔过我,南边地花寡妇还想用绣花鞋敲我地头……” 我忍不住翻白眼,夏箜篌倒还挺得住,依然听得很仔细地模样,我只好低头默默喝茶,听她继续信口开河:“……后来我填饱了肚子,在桥头晒太阳,就看见有个很高很威风的男人从河边飞快地走过去,方向嘛,就是奔着你们夏府来的。那男人披着个大斗篷,斗篷上连着帽子,他走得太快我没看清他长什么样,他从我附近走过去时,我忽然觉得害怕极了……现在想起来,真奇怪,我害怕什么呢?可是镇上的人好像都跟我有同样的感觉,所有人都一下子躲回自己家里关紧了门窗,做买卖的人也都不做了,我觉得这镇上好像要出事,就一路小跑回家了,就是镇郊那个祠堂啦!我不敢回镇上,晚饭没吃,第二天早饭也没吃,饿得实在受不了,就跑回镇上来看了一眼,结果……镇里的人都在睡觉。我随便进了几户人家翻了些吃地东西,就一直在镇里闲逛,直到看见你们。” 她口齿伶俐,说起话来声情并茂的,还配合着表情和动作,说到那披着斗篷的男人时,我几乎以为她在说死神或者撒旦。不过这个世界里应该没有那种神仙存在吧。 她讲完了,我看着夏箜篌忍不住问他:“你认识她说的这样一个人吗?夏夫人会不会是被这个人带走了?” 夏箜篌舒了口气摇摇头,问那女孩:“你饿不饿?” 那女孩立即点头,夏箜篌便叫人带她去厨房吃点东西。 我问他:“你留她还有话要问么?” 他点点头:“一会她吃饱了,让她详细说说那个人的样子,或许我能画下来。” 其实我也饿了,不过这个结骨眼上不好意思说。只好假装我不饿,坐在那里左顾右盼。小洛坐我对面,看了我半天,忽然问我:“你也饿了么?” 我斜眼看他:“你干嘛问我?是你自己饿了么?” 于是我们一起去吃饭,吃饭时我偷眼看夏箜篌,觉得他虽然困扰,却并不很担心似地,还有闲心给我夹菜。便问他:“夏夫人不会有危险吧?” 他低头吃饭,淡淡地说:“能令她有危险的人不多。” 我问他:“会不会是四皇子派的人啊?” 他说得好像夏夫人是世外高人一样,我想不出来那样一个大美人跟人动武的样子。 他停了一下,看我一眼:“如果真是他,倒好办了……” 他飞快地吃完了饭,就赶去见那小叫花,我也赶紧吃饱了跟过去。小叫花已经洗干净了脸,还换了身衣服,长得还挺清秀水灵的,就是一双眼睛贼了点。 桌上笔墨纸砚都已备好,那小叫花就坐在桌边苦苦回忆当天见到的人的样子,说来说去也只是连帽斗篷,身材高大,面目模糊。我看着夏箜篌画地那个人,如果手里再提把镰刀,分明就是死神地模样。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一二六章 阳光盛开在屋顶 他画的活灵活现,好像画里那斗篷男随时都会走下来似的。小叫花啧啧称赞:“少爷画的真好,能不能把这画送给我呀,我想拿去卖两个钱花!” 我取笑她说:“谁会买这样的画啊?看着怪吓人的。” 她瞥我一眼,一脸“你真不识货”的表情:“只要我说这画是夏家少爷画的,镇上的姑娘还不抢破头!” 我差点笑出声来,看了夏箜篌一眼说:“原来你人气这么高。” 夏箜篌正有些苦恼地看着画上的人,皱着眉说:“所有身形高大的人穿起这种斗篷都是这个样子,不过他有意不让人看清他的面目,说明他怕被人认出来……” 我问他:“你是不是猜到这人是谁了?” 他摇摇头,放下笔,把那张画拎起来递给小叫花,笑道:“你想要就拿去吧。” 小叫花雀跃着说:“夏少爷真好!” 打发走了那小叫花,夏箜篌拉住我的手说:“明天早上陪我去镇上走走吧,估计过了今晚差不多就都醒了。既然那小姑娘说人人见了那个男人都害怕,说不定有人看清了他的样子呢。” 小洛忽然出现在窗前,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不如明天早上一起去吧,刚才凉儿说这小镇看上去很美,想出去逛逛。^^首发3z中文网^^” 夏箜篌笑道:“好啊,今天赶路都累了,都早点休息吧。” 他放开我的手,我就往上次我住过的那间屋子走。小洛跟在我身边低声问:“你还打算住多久?” 我看看他:“起码要等到夏夫人平安回来,不然我不放 他抓住我的手腕,呼吸有些急促地说:“那要等到什么时候?这里明显是个是非之地,你在这里很危险!” 我甩了甩手,甩不掉他。只好说:“你不要这么自私……” 他握着我的手指蓦地收紧,盯着我说:“我自私?我若自私用得着一直跟着你么?族里已经传了几次信叫我回去……” 我调开头不看他:“那你就回去好了……你不肯回去。不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安置西门凉儿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不是。三长老和五长老。已经被软禁。我随时可以带她回去。” 我心里一阵莫明的烦躁和痛苦。挥了挥手说:“那你就带着她回去,不要再跟着我了……” “你干什么……”我不敢弄出太大地声音,只能用力揪他的领子掐他地背。 他躲着夏府地下人走,到了围墙边呼地飞起,带着我从夏府飞了出来。飞出很远,他把我放在不知什么人家地屋顶上,蹲在我身边看着我。 我踢他一脚:“你把我弄到这来干什么?” 他无赖地冲我一笑。坐到我身边:“反正除了夏家全镇的人都在睡觉,在这里说得再大声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啊。” 我拿他没办法,翻个白眼说:“好,那就谈,开始吧。” 他往我身边凑了凑,扳起我的下巴让我往天上看:“你还记不记得以前你告诉我。看见流星飞过去要许愿?” 我拍开他的手说:“你没有正经话要说么?” “有啊。”他拿起我地手在掌心里握着,沉吟了半天才低声问:“你……还喜欢我么?” 他问得小心翼翼。语气里竟带着些乞求和卑微,我心里一疼,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 他伸出手帮我擦眼泪,我的眼泪却仿佛越擦越多,他叹了口气抱住我,有些哀伤地说:“如果时间能停在四年前,永远重复你生日的那天,是不是也不错?那时候只有我们两个,就算连吃条鱼都要被人打,却比现在开心得多。” 我心里痛极了,抱住他几乎泣不成声。在我到处寻找他的那些日子里我何尝不是那样想,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刻我都在不停地怀念那些过去的日子,我以为找到了他那些日子就能重新回来。我以为他还是那棵开满银白色花朵的树下望着我地少年,会背起我走在花园的小路上,不在乎别人是不是瞧得起我们,只要我们两个相依为命就好……他变了没有,我不知道,可是他在我身边,卸下所有伪装面对我的时候,我总是听见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小洛小洛,流星飞过去了要许愿……小洛,那个小青瓜好苦啊……小洛,这世上除了你,没有人把我放在心上……小洛,我是这样的喜欢你啊,不过我不会告诉你,免得你得意…… 我的眼泪把他的衣服都湿透了,他有些艰难地问我:“小菜,小菜,你还喜欢我是么?” 我语不成声,只能不停地点头,他语声哽咽,嘴唇贴着我的额头,断断续续地说:“给我一点时间,我……我把族里地事情交给可靠地人,我不再管那些事了,那些全都加起来,也没有你重要……” 我想问问他,那西门凉儿怎么办呢?可是流了太多的泪,眼睛酸涩得几乎睁不开,我觉得很累很累,他地怀里很暖,我就那样挂着满脸眼泪,糊里糊涂地睡着了。 醒来时阳光已经爬上屋顶,晒得我们俩全身暖洋洋,小洛好像一直醒着没有睡,因为他保持昨晚的姿式没变。我有些汗颜自己这样都能睡一整夜,坐直了身子才发现整个小镇好像都已经从睡梦中醒来,熟悉的人声又响在耳畔,还闻到了香喷喷的肉包子味,我的肚子开始咕咕叫起来。 我们俩站起来想从屋顶下去,却刚好看见这屋子的主人们正在院子里围坐一桌,吃着包子喝着粥,愣愣地看着突然出现在屋顶上的我们。 小洛反应到底快些,赶在那几个人喊出“抓贼”之前一把搂紧我的腰,从另一边飞速逃蹿。 站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小洛握紧我的手问:“要回夏府了么?” 我看看他,他也看着我,我忽然开始厌烦自己。如果怎么做都是错的,那我究竟应该怎么做呢?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一二七章 吃多了 我和小洛没敢走夏府正门,从墙头跳进去的。小洛有些忧郁地说:“我未娶,你未嫁,为什么要这么偷偷摸摸……” 我是真的觉得心虚,如果夏箜篌昨晚去找过我,一定会发现我一夜都没有回房里去,他问起的话,我怎么回答呢? 夏府里很平静,下人们都按部就班地干着手里的活,我特意溜到夏箜篌房间外去看了一眼,他房门紧闭,看样子还没有起来。夏府里的早饭还没开,厨房那边不时有香味飘出来,估计也快了,我摸摸咕咕叫的肚子鬼鬼祟祟地往自己的房间跑,想把身上的衣服换掉,再好好洗洗脸。 才绕过那堆小树丛就猛地急刹车,定定地站在台阶上,看着我房间门外、檐下栏杆上坐着的那个身影,恨不得自己立即变成透明的。 我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以他内力全失的普通人的耳力,本该听不见我走过的脚步声,可是他偏偏就回过头来,静静地看着我,嘴角一抿,松了口气似地说:“回来了。” 我一步步蹭到他身边去,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抬手抚过我的脸,轻声说:“你哭过?” 我从他的语调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心里转了千百个念头和借口,却找不到一句适合此刻说的话。 憋了半天,讷讷地问他:“你……你来了多久了他轻轻推我一下,把我往房门那边推:“去洗洗脸,吃完饭我们要出去呢,你忘了?” “没……”我灰溜溜地进屋,关上门,长出一口气。=3z中文网首发=回头从门缝里看看他,他正呆呆地望着一棵桂树,眼神放空的样子令我心里有些酸楚。 洗漱一番换身衣服。觉得隐隐有些头痛,开门出去时看见他让人在院子里放了桌椅。早餐正陆续端来。 我怔了怔:“在这里吃?就我们俩?” 他“嗯”了一声。坐下自顾自吃起来。我看了他几眼,觉得他其实是生我的气了,只是不肯说出来。 呆呆地啃着一张饼时,两个丫环抬着一只很大的食盒子来了。他见她们抬得吃力,起身去接,我想到他内力全失,跟普通人一样,赶紧跳起来抢在他前面一把接过食盒子:“我来!” 对那两个丫环来说很沉重的食盒子提在我手里——也比较沉重,不过我是单人单手提的!两个丫环有些震惊地退下去了。我一抬头,看见夏箜篌正摸着鼻子在笑。 我把食盒盖子揭开看看是什么东西这么重,他在一边笑嘻嘻地说:“你力气真大啊……” 食盒里放着一口石锅,食盒盖子一揭开就是一股燥热之气扑面而来,我正发愁怎么把这只滚烫的大石锅从盒子里搬出来,四处寻找东西想用来垫手,他伸手过来在盒子外面轻轻扳了几下。=3z中文网首发=那盒子一下子散开。他把那几片木板撤掉,又把那石锅往桌子正中央推了推。 我用袖子垫着手把锅盖揭开。里面煨着一锅浓浓的炖品,浓香随着热气扑鼻而来。我咽着口水说:“清早就吃得这么补哇?” 夏箜篌拿起碗来给我盛了一碗,慢吞吞地说:“因为有人昨天吹了一夜地风,我怕她着凉啊。” 我骤然噤声。 一边吃饭一边偷瞄他,我猜他成长的过程里一定受过极严格地管教,所以他举手投足都带着说不出地感觉,那种感觉跟西门凉儿很相似、跟迷恋君不见地三公主也很相似……即使是拿着一块骨头在啃,都啃得比别人高雅端庄……他居然还吮了吮手指,这摆明是勾引! 他忽然抬眼看我:“你不好好吃饭,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我冲他翻翻眼睛:“你长得有助消化啊……” “哦,”他微笑起来:“那就多吃点。” 我果然像他说的,多吃了点。一看见我的碗见底,他就殷勤地再给我盛一碗,最后那一锅的东西几乎都被填进了我地肚子里,我觉得他是在打击报复我。 我撑得不敢弯腰,腰背挺得笔直跟他一起往外走,仪态非常好,他边走边夸我说:“看起来很像大家闺秀!” 他还记着昨天小洛说要一起出去逛逛的事,特意叫人去把小洛和西门凉儿都找来。小洛一看见我就问:“你怎么了?吃多了么?” 我瞪他一眼,不这么了解我会死啊?! 我们出了门走了没多远,就听见远处吹锣打鼓好不热闹,揪住一个正往那方向狂奔的小孩子一问,原来是一户人家娶亲,有人在经过的几个路口派红包和喜糖。我不由得怔住,想起和禽兽一起抢红包的事来。 西门凉儿打趣我说:“怎么了?发什么呆啊?想做新娘子了么?不知道夏公子打算什么时候办喜事?” 小洛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我干咳几声拉着西门凉儿往前跑,边跑边说:“去抢红包!沾沾喜气啊!” 一冲到路口就有人往我们手里塞喜糖和红包,这户娶亲地人家没有当年我和禽兽碰上的那家出手大方,我能摸出红包里只有几个铜板。 西门凉儿有些感慨地说:“原来这里办喜事这么热闹……” 我看看她笑道:“你要是不逃出来,你的喜事比这热闹一千倍。她很严肃地摇摇头:“那不一样。” 我心里叹息一声,红艳艳的花轿从我们面前抬过,新郎倌骑着高头大马,一脸的喜气洋洋。就在这种喜洋洋的时刻,我听见夏箜篌和小洛在我们身后不远处很煞风景地到处打听那个像死神一样的人。 我和西门凉儿转到他们身边去,刚好听见一个老头正跟他们说:“那个人一走过来,我不知怎地竟吓得不敢抬头,不过当时我在河边,我低着头刚好看见水里地影子……” 我一下子神经紧绷,伸手抓住了夏箜篌的袖子,他目不转睛地望着那老头,小洛也有些紧张地问:“他长地什么样子?” 那老头眨了眨眼睛,有些慌乱地看了看我们:“他……他戴着一个很吓人的面具……” 我听得差点想掐住他的脖子,谁知他又说:“不过那面具只遮了半边脸,还露出了半边……” 我把手里的红包塞给他:“那半边脸什么样子?” 老头有些愤怒地看了我一眼,夏箜篌忙塞了锭银子在他手里,他这才慢条斯理地说:“他长得很威武,年轻时应该非常英俊吧,大概有四五十岁……” 我看了西门凉儿一眼,心想这老头说的人怎么那么像我们俩的爹啊!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一二八章 风吹云动 中午我们在饭馆里吃饭的时候,小洛忽然问夏箜篌:“其实夏兄对那位不速之客是谁,已经心中有数了吧?” 夏箜篌抬眼看看他,笑道:“哦?” 小洛看看我,又看看西门凉儿,笑嘻嘻地起身:“夏兄借一步说话。” 我看他笑得古怪,忙问:“要干嘛?” 小洛表情微微一僵,哂道:“你放心,夏兄没你想的那么弱。夏兄请吧!” 夏箜篌放下筷子,笑了笑,跟在小洛身后出门去了。 他们两个出去了,西门凉儿忽然幽幽地问我:“小菜,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我低声问:“你是不是担心那个人是西门将军?怕他是来抓你回去的?” 她怔怔地说:“你什么时候见过爹那么可怕了?” 倒是没有过,不过他在自己家里,本来也用不着把自己搞得那么可怕嘛。当年他刀劈我娘时,一定可怕得很。 小洛和夏箜篌很快就回来了,两个人都表情古怪,一进门就齐刷刷朝我望过来,我抹了抹脸,没有沾饭粒。 气氛十分古怪,好像他们三个守着一个共同的秘密,唯独瞒着我。结了帐回夏府的路上,没有人说话,我故意踢起地上的小石子去打夏箜篌,他回过头来放慢脚步,握住了我的手。他握得很紧,表情又凝重,我心里隐隐觉得好像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似的。 我低声问他:“是不是小洛那坏蛋告诉你,你的内力回不来了?” 我愣住:“你说什么啊?” 一走直到夏府的大门口,他都没有再说话。小洛和西门凉儿在前面也是一路沉默,诡异地气氛简直令人抓狂。 我们进门时。看见那个小叫花躲在巷子拐弯处往这边看。我和夏箜篌打量她几眼。她竟招招手示意我们过去。我跟着夏箜篌朝她那边走了几步,她冲我猛摆手:“你别过来,我只叫夏公子!” 切!还不稀罕呢!我白她一眼,甩了夏箜篌的手郁闷地进了大门。回到我那房间地小院子里,蹲在一丛小树旁发呆。心里有些莫明其妙地烦躁不安,有人从外面走过,我就忍不住透过树叶地缝隙去看,希望是夏箜篌来了。大半个时辰过去之后,我发现自己手里捏着一根树枝。神经质地在泥地里刨了一个坑。夏箜篌却没有来。 站起来觉得腿蹲得有些发麻,一回头看见兽兽和灵猫兽正坐在屋门前的石阶上看着我。我问兽兽:“你在夏府里,闻到过西门将军的味道吗?” 兽兽摇摇头,有些困惑地问我:“你怎么啦?中午又吃撑了吗?” 我敲了敲它的头,进了屋子仰在床上,盯着窗纸上摇动地树影和大片飘浮而过的云影,想起一句“风吹云动心不动”。如果可以不动心。我西门女侠的人生会多么轻松惬意、奔放潇洒啊…… 我在床上烦躁地滚了一会就睡着了,还做起梦来。^^3z中文网首发^^梦里我穿着跟西门府里所有丫环都差不多的布裙子。耐磨耐脏不显身材。好像是春天的光景,风里飘着青草香,一道溪水从远处蜿蜒而来,大朵的云从头顶静静飘过,影子倒映在溪水里,被水下地石子和沙粒割成一片片。我采了很多野菊花,用裙摆兜着,心里盘算着要晾干了泡水喝,清心明目又败火。 然后我看见夏箜篌在溪边一棵柳树下钓鱼,我兴冲冲地跑过去,裙子里的花洒了一路。刚跑到他身边,一眼看见远景处居然有一根电线杆,忍不住指着那根电线杆大声疾呼:“怎么会有一根电线杆?穿帮了!” 他眯起眼看看那根“电线杆”,有听没有懂似地问我:“什么穿帮了?” 我这才看清那是一根旗杆,讪讪地笑着说:“没什么……” 心里忽然明白这是个梦,我看着草地上星星点点开着的小雏菊,突然有些伤春悲秋的忧郁,于是撸狗毛似地撸了撸他的头发,轻声问他:“一百年之后,你就死了,那时候我如果想你了,该怎么办呢?” 我们能一起度过几个这样的春天? 他放下钓杆,郑重地看了看我,认真地说:“那就应该珍惜现在,把该做的事都做了。” 我哈哈大笑,一脚踢过去:“你不要用这么严肃地表情说这种没内涵地话……” 他闪身躲过,笑嘻嘻地扑过来,一下子把我扑倒在草地上,含笑望着我说:“不许我说,那就做好了……” 他的头发垂到我脸上来,刺刺痒痒地,我看着他的眼睛,睫毛那么长,眼珠清亮又深遂,看得有些发呆,捏着他的下巴说:“你娘怎么会把你生得这么好看啊?” 真是好看……我越看越喜欢,喜欢他笑着的样子,好像四月里暖暖的风吹过来,他这样望着我,让我觉得自己被宠爱着,嗯……很想亲亲他。这是我的梦境,他跑进来这样勾引我,就让我亲亲吧…… 我凑过去在他唇上舔舔咬咬,听见他低低地笑起来,温柔的吻袭卷过来,把我的不良企图扼杀在萌芽状态。我昏头昏脑的,听见鸟儿和小虫子在附近嘁嘁喳喳嘀咕个不停,他的唇舌温柔地滑过我的耳垂,我又听见他轻声说:“你记着这个地方,神照山上,古镜溪边,十年也好、一百年也好,我都等你。” 心情好烦躁啊,不小心跑去几年前常泡的坛子潜水了,结果看见了当初自己无比loli加nc的留言,太悲愤啦,为毛那个论坛还没关……我有点抽抽…… 第三卷终于结束鸟,要进入第四卷了,嗯嗯。 这首歌,挺好听,《灵药》: 爱情的仙子有一种灵药 古老的传说 饮一口月光舞惆怅 修练箍咒当爱离开后 我愿意为你换回真心 千山万水踏破 希望爱情在你心中 死去的感觉从此又复活 来时来去时去 终需有莫强求 我走过天山飞鸿惊雪 饥吞毡渴饮雪 历经过无数个秋冬 我的执着日渐的虚弱 两鬓发霜白虬髯戚然 跪倒绝望血泊中 气若游丝依然挣扎 垂死的梦中再无法振作 我的眼泪划伤了夜 那么的脆弱 无法挣脱不懂为什么 离开真心离开自己 不再爱了吗 一边找一边伤一边躲溃败的途中不见永久 我曾经放弃过 执迷不悟海市蜃楼 追求永恒是一种奢求 我试过等待也试过冷漠 试过飞蛾扑火 扼杀爱的种种理由 每次听起来都失魂落魄 离开感动离开自己 一边逃一边伤一边躲 爱的甜美爱的苦涩 都让人执着 我是如此苦苦纠缠着 爱的背后珍惜拥有 该走的会走 求灵药在风中唱首歌 第四卷 委曲 第一章 失去 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居然没有人来叫我吃晚饭,不过我身上什么时候盖上被子的?我下了床,摇醒蜷在椅子上睡觉的兽兽,问它谁来过,兽兽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没人来过的话,是我自己睡冷了盖上的么?我好像没有这样的好习惯……之前睡着了似乎做了个梦,我拍着脑门想了半天,一点印像也没有了。 出了门看看月亮,早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逛到夏箜篌房间外,屋里没点灯,不知道是早睡了还是根本不在房中。拐个弯想去厨房找点吃的,远远看见佛堂方向有亮光,于是改变路线往佛堂走去。 门是敞开的,里面烛光跳动,夏箜篌就坐在一个蒲团上,面对着门,像是在等什么人。见我来了,他有些无奈似地笑了:“怎么醒了?我以为你会睡到明天早上。” 我走到他身边拽过一蒲团坐下,越看他越觉得心里生疑,忍不住问:“是不是你给我盖的被子?兽兽怎么不知道你去过?你坐在这里,等谁?” 其实我奇怪的是,我怎么会睡得那么沉,他来过,还给我盖了被子我都一点也不知道,连兽兽那么警觉竟也没有察觉。 “是我给你盖的被子,你睡得真是可爱。”他目光在我脸上转了转,笑容里带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却忽然想起下午那个梦里,好像有他,他还跟我说过什么话…… 我靠在他身上看着他说:“我好像梦到你了,不过想不起来是怎么回事了。^^首发3z中文网^^” 他笑嘻嘻地望着我:“你一定是在梦里做了坏事……”他的目光掠过我的嘴唇,一低头在我唇上轻啄一下,柔声说:“我也还没吃晚饭,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拿来我们一起吃。” “好!”我肚子抗议得很严重,站起来就往厨房跑。 刚拐了个弯。就看见小洛正慢悠悠地走过来,一眼看见我。抓住我问:“你从佛堂过来么?” 我呆呆地看着他:“我要去厨房……” 他的表情为什么这么奇怪?我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感觉。忽听身后轰隆一声巨响。地面都被震得颤了几颤,漆黑的夜空蓦地亮起来,那声巨响余音不绝,我的耳朵里嗡嗡作响。小洛伸手扶住我,我回过头,看见佛堂地方向火光冲天。 我的身体发起抖来,夏箜篌还在里面,而他内力全失……我下意识地腾空而起往佛堂疾飞过去,小洛追上来。一把抓住我地手腕把我往后扯,我听见他在轰隆隆地余响中大声说:“别过去!那边危险!” 我拼命甩开他地手,就因为危险我才必须过去,满天红通通的火光和不绝于耳的爆裂声中,我好像听见自己缠着夏箜篌问:“一百年之后,你就死了,那时候我如果想你了。=3z中文网首发=该怎么办呢?” 我终于看见了佛堂。那座小房子已经完全被冲天的大火吞噬,灼人地热流滚滚而来。我却全身发冷,控制不住地抖得如同筛糠。正想喊夏箜篌的名字,突然看见火光之上有个人在半空中飘浮着,黑色的连帽斗篷在强大的气流掀动下仍然纹丝不动,我心里莫明地爬过一丝恐惧,却还是忍不住前冲去。那房子虽然起了火,却并没有塌,夏箜篌如果在里面,我速度够快的话,还能把他救出来。 我身形才一动,飘浮在半空的斗篷男似乎是对我居然无视他很是诧异,轻轻“咦”了一声,他声音虽轻,却仍然清晰地传进我耳中。我忍不住脚步一滞,抬头看他,他地斗篷微微一动,似要朝我伸出手来,佛堂后忽然传来夏箜篌的声音:“不要!” 我的心猛地一跳,朝那声音发出来的地方飞过去。夏箜篌就站在燃起大火的佛堂后面的一块空地上,背靠着一块假山石,好像不靠着什么就站不稳似的。见他没事,我心里一喜,眼泪汹涌而出,可是我身形才一动,他立即抬手凭空朝我推了一下,一股大力顿时涌来,仿佛在我面前砌了一堵无形地墙,无论我怎么向前用力飞,就是无法往前挪动一分。 夏箜篌看了看我,抬头向那斗篷男道:“你若伤她,一定会后悔地。” 那斗篷男静默片刻,低沉着声音道:“哦?” 没有任何预兆,他藏在斗篷下的手蓦地伸出,一掌朝我拍来,夏箜篌“砌”在我面前地那堵无形的墙在他的力量面前就像是一层破布,那掌力卷起漫天火光,而我发现,这种时候我居然像被施了定身法,全身僵住动弹不得,那股巨大的力量夹带着死亡的气息毫不留情地笼罩了我。 夏箜篌本来靠在假山石上摇摇欲倒,见那斗篷男突然出手,扬起手中的长剑朝那斗篷男掷了过去,厉声道:“你敢伤她,我……”他忽然喷出一口血来。 我只剩下眼珠还能转动,看见他吐血,心里一痛,忽然眼前一花,一道淡青色的身影后发先至,抢在那股掌力之前扑到我面前,伸手把我往怀中一带,我才看清来的是小洛,那股大力猛地袭来,被夏箜篌用尽全力掷出的那柄剑一挡,掌风偏向一旁,堪堪从小洛背后滑过。 即便如此那巨大力量仍然穿过小洛的身体击中了我,小洛闷哼一声,嘴角流出血来,面色刹那间变得惨白。 我在全身撕裂般的巨痛中看见那个死神一样的男人瞬间移动到夏箜篌身边,一把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空中忽然出现一个黑色的旋涡,那男人一挥手把夏箜篌抛了进去,扭头看了看我和小洛这边,似乎犹豫了一下,终于没有追过来,身形隐没在黑色的旋涡中,跟着那旋涡也消失了。 我心里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我们都还活着,我却觉得此刻生离如同死别,有个念头在我心里升起来——我失去他了…… “一百年之后,你就死了,那时候我如果想你了,该怎么办呢?” “你记着这个地方,神照山上,古镜溪边,十年也好、一百年也好,我都等你。” 我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今天是周末,阳光明媚呀,俺来加更了。上一章和这一章,憋了好几天才写出来,搞得自己很痛苦。俺绝对是百分之二百的亲妈,请童鞋们一定要对俺有信心哇……苦难是暂时滴,结局是光明滴!顺便帮谙谙喊下票,《裙下之君》正在pk中,请大家支持pk榜上第四名,有票滴童鞋们去投吧投吧表让她掉下去,后面追得太紧了,真替她着急……那个,俺发滴歌词和小广告之类都是上传完之后又修改滴,系统不算字数,绝对不是凑字哈 卷四 尘埃飞进我的眼 第二章 他又不是包子 (改卷名了……之前那个被指控为好像错别字,555,人家不是文盲……好吧,换个小言风格滴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混乱的梦,总有人在我耳边一遍遍叫我的名字,我想要回应时,那声音却又消失了。我从梦境混乱不堪的碎片中挣扎出来,看见远处似乎有个人,那身影很熟悉,我仿佛置身云端,一眨眼就到了那人跟前。他转过头来,笑容温暖,轻轻拍了拍我的蛋颊说:“真是个笨蛋。” 我说:“禽……” 下一个字还没有说出来,他微笑着轻轻推了我一下,我从云端瞬间跌落。笔直坠落的过程中,看见周围的景色像万花筒一样变幻莫测。 终于跌落到尽头,一双手臂接住了我,我莫明地觉得心安,于是又陷入沉睡中,这次却没有再做梦。 醒来时恰好看见床头的小火炉,火光顿时刺痛了我的眼睛,心里像被什么尖利的东西狠狠划过,我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躲进去皱起眉,却听见一个惊喜至极的声音响起来:“小菜!你醒了!” 被子被轻手轻脚地掀起来,我睁开眼,看见了小洛。 “呀,她醒了?”小洛身后的门啪地被推开,一个人带着屋外的寒气冲了进来,同样惊喜的声音,却是灵兽山下梨花村口,包子铺的老板娘。=3z中文网首发= 我来不及问我和小洛怎么会在这里,老板娘已经连珠炮似地说起来:“你可吓死人啦!洛公子带着你到这里时,说你已经昏迷了近十天,你们两个到我这已经快半个月了,你自己算算。你这一睡睡了多久哦!” 我的脑子有些糊涂,那大概是二十多天吧,我动了动身上,不疼不痒,好像没伤也没有病,怎么昏迷了这么久…… 老板娘絮絮地说:“这人昏迷得太久,每天只吃一点流食。身体都垮了,我去炖点补身子的东西去……” 她说着拍拍小洛的肩,转身往外走,她这一闪身,那个放在床头取暖用火炉又出现在我眼前,我忍不住抬手挡住那刺眼的火光。猛然间许多画面好像潮水一样涌进脑海中,我头痛欲裂,想起昏迷前看到地最后一个画面,想起心里那个挥不去的声音——我失去他了,失去他了…… 我拼命咬住嘴唇却还是哭了出来。^^首发3z中文网^^小洛过来紧紧抱住我,他的下巴擦着我的额头,胡茬扎得我有些疼,我伸手摸摸他的下巴,抬头看看他,才注意到他的样子很憔悴。 胡乱在他衣服上蹭了蹭,擦掉眼泪,忍着仍然要涌出来泪水,想要自己坐起来,小洛却不肯松手。仍旧抱着我,轻声说:“别乱动,你昏迷太久了。之前还受过伤,身子很虚……” 我想起那时候他为了救我,是扑过来挡在我面前的,那一掌是直接打中了他,我只是被那掌力地余波打到。我问他:“你没事了么?当时他打中你了,那一掌好厉害……” 他笑了笑说:“早就已经好了。你忘了我是灵族人么。只是没想到你会昏迷这么久,你师姐来看过你,说你死不了,我才放了些心。” “我师姐……”身体果然极为虚弱,即使靠在小洛怀里,我还是觉得连抬头都很吃力,他立即就察觉到了。把我的头靠在他肩上。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把我包得严严实实。 我忽然想起一个人来。把屋子里看了一圈,只有我和小洛两个,小洛轻声说:“那天晚上我怕她出现会出乱子,让她睡觉了。后来我们两个都受了伤,是她一直照顾我们。我伤好些以后就想法子叫人把她送回西门府了。” 我听得有些糊涂:“你送她回西门府,她怎么肯回去呢?那天晚上那个很可怕的男人,到底是谁啊?” 小洛从那小火炉上端下一只小锅,单手盛了一碗粥,端到我面前来一勺勺喂我吃。我吃了小半碗他才说:“你一直昏迷着,我要守着你,怎么还能把她带在身边呢,我又不敢让她一个人呆在灵墟堡,虽然三长老和五长老已经被软禁,但族中还是有些人……她是在睡梦中被送回去的,我猜经过这次她离家的事之后,婚期一定往后延了,或者取消了,她在西门府里,很安全。至于那个可怕的男人,你猜不出他是什么人么?” 我瞪他一眼:“你知道就说,我是笨蛋行了吧。” 他淡淡一笑:“你想想,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有那么大的力量呢?他就是妖皇啊。” 妖皇!这两个字令我瞬间石化,半晌不能言语。脑子里越发混乱,头又痛了起来。小洛把碗放到一边,扶着我躺下,有些担忧地看着我说:“你还是别想这些事了,等你身体恢复了,你要去哪,想干什么,我都陪着你。” 我反应迟钝地眨了眨眼睛,他的手在我眼前一晃,手里似乎拿着一件东西,一股异香飘来,我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我终于渐渐好起来,已经又是几天过去了。小洛告诉我之所以到这里来,是因为这里离灵墟堡近,离我曾经修行四年的地方也很近,更重要的是,这里地处北方,这个季节不会下雨。从那个晚上之后兽兽和灵猫兽就一起失踪了。 那个强大得好像天神一样地男人正是妖族的妖皇,这些年来外面一直疯传他荒淫无度,早已经不再有从前的力量,可是看他如今的状态,似乎并没有比当年差。至于夏箜篌……小洛问我:“你从来没有想过,世上怎么会有两个,长得那么像吗?” 我说:“长得像有什么奇怪,老板娘蒸的包子,每一只都很像……” 小洛说:“他又不是包子。” 我的眼神游移不定,脑子里挤满了奇奇怪怪的画面,无法集中精神去思考他说的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心底有个悲哀的声音很小声地告诉我,不是无法思考,是不愿意,不愿意不愿意…… 卷四 尘埃飞进我的眼 第三章 只是当时已惘然 我说:“林非卿和我,不就几乎一模一样,我和她可没什么关系。” 小洛手里端着药碗,把汤药一勺一勺灌进我嘴里,唠唠叨叨地说:“那可未必,你娘是灵族人,林非卿没见过自己的娘,说不定你们有什么血缘关系,两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那么像的……” “好啦!”我打断他:“你是不是想说,夏箜篌是妖皇的儿子,妖族太子的孪生兄弟啊?” 他笑起来,看了看我说:“你终于开了点窍么?不过妖皇似没有生过孪生子。” 我抢白他道:“妖皇生过什么你都知道啦!” 小洛不说话,把最后一口药喂到我嘴里,收了碗出去了,留下我坐在那里心烦意乱。过一会儿他回来,拿了件外衣披在我肩上,把我从椅子上拉起来,带我出去散步。 这些天我的生活极有规律,准时吃药,早睡早起,每天散步。小洛就像个老妈子,我从来没想到他居然这么会伺候人。除了我昏迷那些日子擦身更衣雇了老板娘的儿媳来做,其余各种琐碎的事情全是小洛在做,他甚至还学会了煮饭烧菜。 如果我们俩逃出西门府后,我没有独自离开灵墟堡,而是一直跟小洛在一起,那么现在这种生活就是我从小向往的。可是兜了一个大圈子之后,我发现自己已经回不到原点了。我总是会在梦中惊醒,那个名字几欲冲口而出。我曾经埋过伤心的那堆雪已经被厚厚的新雪覆盖,我蹲在那堆雪旁边,想要把那个名字埋进去时,忽然发现他已经在我心里生了根。=3z中文网首发= 我带着小洛去那个闹鬼的院子闲逛,给他讲找到月灵珠的经过,每一个细节都没有漏掉。我指着院子里的那棵树告诉他,我就是在这里第一次看见禽兽,他在树上笑得像个小孩子…… 小洛去镇上抓药时。我独自去了山里那个湖边。穿过树林时,一只胖胖的松鼠从我头顶的树枝上跳过去。我想起兽兽,停下脚步看着那只松鼠,它探头探脑瞄了我几眼,几下就蹿得不见踪影,倒把树林里的鸟惊得飞起好几只。 湖边那块大石头看上去很孤单,我慢吞吞地爬上去。摸着那上面粗糙地纹路,想起十六岁那个午后,春风吹得人暖暖的想睡,假山旁的路上铺满鲜花,我躲在假山石后偷看那个从远处走来的人。他那么高贵,像天上的星辰,就算我飞得再高,努力伸长手臂,也碰不到他的一片衣角。然后我真的飞了出去,滚落在他面前……我还记得他地笑容。我想,或许在那个瞬间,我已经爱上了他而不自知。小洛想要说什么,我其实听得懂,我坐在大石头上,望着湖水,湖水没有结冰,我努力回忆在这里遇到夏箜篌的每一个细节,渐渐觉得湖水漫上来,波光摇动中。他的衣裾翻飞,原来我是一条早已经咬钩的鱼,可是他去了哪里呢? 我看见他的面容在水中若隐若现。捡了根树枝去戳他,一戳他就碎了,我扑倒在石头上大哭,风掀起湖水拍打在石头上,我看着每一朵倾尽全力绽放的浪花最终粉身碎骨,水花反射着阳光。=3z中文网首发=我紧紧闭起眼睛,整个世界都恍惚,而他分外清晰。 那个强大得好似天神的男人是妖皇,是他的父亲,那天晚上他有意支开我,是不愿意让我看见他离开的那一幕吧,或许。本来他是想让我一觉睡到天明。而我竟提前醒了。我翻个身在石头上躺下来,望着天空发呆。对他的想念好像春天地野草一样疯长。我要不要去妖皇城找他呢?又翻个身,真是奇怪啊,他对我隐瞒了那么多那么久,我应该暴跳出雷,应该恨不得冲进妖皇城去掘地三尺把他翻出来,然后狠狠揍他一顿……可是我翻来覆去地想着他,只觉得柔肠百折,如果这一刻他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要用力抱紧他,告诉他我有多想他,告诉他……我爱上了他,那么那么爱他…… 我再翻身,继续趴在大石头上,湖面上飘来的阵阵寒意让我尚存一丝清醒。我和他之间的距离,就像我的前世和今生一样遥远,我不是自卑,只是充满了无力感。多么狗血的王子和灰姑娘情节啊,狗血到我的心都要滴出血来了。 湖水一下下拍打着石头,风从林梢吹过,忽然有个声音在我心底响起来:“你记着这个地方,神照山上,古镜溪边,十年也好、一百年也好,我都等你。” 我猛地爬起来,伸手掬了一捧冰凉的湖水洗了洗脸,水珠顺着脖子一直流进衣服里,我却一下子清醒起来,想起了那个梦。神照山上,古镜溪边,这是什么地方?从来没听说过。他不是被他爹抓去了吗?怎么会在那个地方等我?可是那个梦,那个梦明明就是他有意让我做的,梦里的吻那么真实清晰,他的笑声、他说过地每一个字,都那么真实那么清晰。 我要去找他!我一下子激动得全身都有些发抖,却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是小洛。他几步到了我面前,皱着眉把我从那块大石头上拎了下去,把我脸上的水擦净,沉声问我:“你在折腾什么?还没病够么?” 我兴奋地问他:“你听没听说过神照山,古镜溪?” 他大概是怀疑我精神出问题了,还伸手到我额头上试了试温度,也不回答我的问题,直接把我夹起来往山下走。我安静地呆在他臂弯里,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寻找神照山和古镜溪,或许我应该先找到安公子,他那么神通广大,一定能打听到这地方究竟在哪里。 那一刻我满心雀跃,甚至忘记了跟我在一起地人是小洛,我没看见他心里悲伤。雪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就要过年了。 晚上在群里闲聊时,听66说起一首诗,百度来看了,看得想哭,推荐给大家: 《但是你没有》 记得那一天 借过你的新车 而我撞坏了它 我以为你会骂我 但是你没有 记得那一次 我拖你去海滩 而你说天会下雨,果然下了 我以为你会说我明明告诉你啦 但是你没有 记得那一回 我向别的男孩挑逗 想故意引你妒忌 而你又没有 记得那一次 我在新铺的地毯上吐了满地的草莓饼 我以为你一定会厌恶我 但是你没有 记得那一回 我忘记告诉你那个舞会是穿礼服的 而你只穿牛仔裤到场 我以为你必然放弃我了 但是你没有 是地,有许多许多的事你全没有做 因为你容忍我钟爱我保护我 有许多许多的事我决心回报 等你从越南回来 但是你没有 这首诗的作者是一位普通的美国妇女。她的丈夫应征入伍去了越南战场,后来阵亡了。女人一生未再嫁,只是经常翻出丈夫的照片,努力使之继续生活在她们中间。多年后,女人去世,是她地女儿在整理遗物时在一个收藏纪念品地小盒子里,发现了这首母亲当年写给父亲的诗,叫《你没有做到地事》。 俺是上传后又修改滴,不占字数滴…… 卷四 尘埃飞进我的眼 第四章 当年的秘密 身体全好了之后我想去找安公子,小洛说就要过年了,这个时候出远门不方便,不管是要找安公子也好,要找什么神照山、古镜溪也好,都得等过完年再说。我们就在包子铺老板娘家里过年,连着几天我和小洛都去镇上买年货,还买了几件新裳。 我和小洛闲聊时,问起他的妖力是哪里来的。他说那天西门凉儿来找他,告诉他有一个法子能让他逃出西门府,不必进宫受折磨,不过这法子以前从来没有人试过,可能会失败,问他要不要试一试。当天夜里他和我从外面溜回西门府,就去见了西门凉儿。她带着他进了一间漆黑的屋子,一进去就陷入了昏迷。醒过来时是在他自己的房间里,西门凉儿在他身边,他一醒过来就发觉自己跟从前不同了。 他心里十分不安,担心西门凉儿为了救他做了什么傻事,向西门凉儿追问缘由,她拧不过他,告诉他,她的妖力没有那么强,他身上的妖力不是她的。整个妖族妖力最强的人是妖皇和皇后,其次是太子,西门将军和魏相虽强,却比太子还差上一些。小洛问她,他身上的妖力究竟来自谁,她说是太子殿下,白天你见过的。 我听得心狂跳不止,我还记得那天晚饭后我拎着工具箱跑到太子住的屋外,结果被拦住了,屋子里漆黑一片,从里面走出来的人是西门凉儿儿……原来那时候所谓的“冥想”,就是在做准备么? 我问小洛:“是那年来西门府的那个太子给了你妖力,是夏箜篌对么?那为什么你见了他之后,没有认出他来?” 小洛望着我说:“那年你从假山上摔下来时,我本想上去扶你,但是那时候你没看见我……你那么近距离地看过他都没有认出来,何况我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首发3z中文网^^我的注意力又没在他身上……” 我心头一片混乱,其实我不是没有认出来啊,再见到他时我和秦少在一起。我差一点就从酒楼栏杆上跳下去追他了!可是怎么会有另外一个人跟他一模一样呢?那另一个太子又是谁? 小洛歪着头想了想说:“或许是他的兄弟,或者随便是什么人,要改变相貌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假如当年他把一部分妖力给了我。在我们俩逃出西门府后他也离开了妖皇城,你想,太子失踪这么大的事肯定会令朝野震动,妖皇前几年始终避不见人,可能为了避免生出事端。找了个人来做太子的替身。” 他忽然笑起来:“其实我曾经怀疑过如今的太子是假的,还有意去试探过几次,那个假太子地确有些中看不中用。” 我想起他那“一次两剑”,心里倒有些同情那个可怜替身了。^^3z中文网首发^^ 镇上年味很浓,我们俩买了很多吃的和烟花炮竹,中午吃饭的时候,竟又碰到了小白脸何喻和他那一帮朋友。 何喻一怔之后便来打招呼敬酒。仍然执着地问:“那年那位公子……” 我吸口了气说:“他已经不在人世了,以后我们再相遇,你不用再问起他了。” 说出这些话来,我心里像钉进了一根锥子,却没料到何喻竟也十分难过,表情瞬间黯淡下来。并不像是装地,半天才讷讷地说:“原来……如此……我一直打算若有缘再见,要好好感激他,还……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说:“他姓秦,单名少。” 何喻点了点头,又问:“不知道秦兄葬在何处?我想去凭悼一下……” 我愣了一下,葬在何处这个问题…… 只好说:“他的家乡很远。被我师父送回去了,你这番心意他若知道了,会很欣慰的。” 何喻点点头,忽又压低了声音问我:“我记得那时候西门姑娘打听灵族七殿下,如今可有眉目了?” 小洛本来坐在一边静静吃菜,听见他的话停箸不动,扭头看了看他。笑道:“这位兄台可是又有什么消息了么?” 何喻对小洛有些戒备。看了他一眼嚅嗫着不肯讲。我说:“你有什么消息,尽管说好了。这位公子跟七殿下关系非同一般……” 我瞥了小洛一眼,小洛眨了眨眼,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何喻犹豫了片刻才低声说:“七殿下地消息倒是没有,不过前些日子我走了一单妖皇城的生意,听说了几桩妖族太子的事情,跟那位七殿下有些关系。” 他声音已经极低,仍怕被人听见,转着眼珠四下张望,小洛便叫小二来给换了个包间,我们三个搬到里面去边吃边谈。 坐下来后何喻低声道:“之前有人谣传说是未来的太子妃离家逃走了,还是跟灵族的七殿下一起走的,令妖族太子大为恼火。前些日子有一次那位太子妃突然和太子一同现身在祭天大典上,那个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不过又听说太子身体有恙,原本定在几天之后的大婚日期延后了……” 我地心砰砰直跳,勉强镇定下来问何喻:“身体有恙,是怎么回事?” 何喻怔了怔:“这个就不太清楚了……不过我有个朋友最多三天就能从妖皇城回来,他是往宫里送灵兽山特产的珍稀野味,说不定会听到些消息。三天后西门姑娘若是方便……” 我忙点头:“方便方便……” 那天夏箜篌被妖皇抓走,我看见他是受了很重的伤,难道都这么久了他的伤还没好么?或者,身体有恙,只是拖延婚期的借口? 回到包子铺时,老板娘正在发愁,说是村里一个大户人家的老爷子要在年前过大寿,家里人来包子铺给老人订了九百九十九只特大寿桃。因为要过年了,最近生意特别火,铺里用地面向来是自己磨的,接了寿桃的生意后,面不够用了,三头小毛驴换着拉两盘磨,都累得要罢工。 因为有了夏箜篌的消息,虽然是“有恙”,我还是心情好了不少,于是向老板娘自荐,说我们俩力气大得很,不如让我们去拉磨,老板娘付我们工钱。在老板娘惊讶的目光中我扯着小洛进了磨房,他皱着眉问我:“你真的要拉磨?” 我瞥他一眼:“罚你拉磨啊,居然隔了这么多年才告诉我当年的事情,你族里到底在做什么药,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了?” 感冒发烧了,呼吸道都发炎肿起来,今天好了些。乍暖还寒时候,大家也要注意身体哦,尤其是北方地童鞋们未完待续,!) 第五章 …… 他把目光从磨盘上收回来,看了看我,轻轻摇头:“我答应过族里的人,对任何人都不说。” 其实已经料到他会这么说了,我心里也没有失望难过的感觉,拍了拍石磨说:“好好拉磨,我去睡个午觉。” 他抿了抿嘴,没说话,我转身出了磨房回房间去休息。这一休息一下午就被我睡了过去,梦里还跟兽兽打了一架。 醒来发现天刚擦黑,门外似乎有人在说话,还有炖肉的香气飘进来。我吞着口水走出去,看见老板娘正帮小洛拍打身粘的面粉,一见我出来就瞪我一眼埋怨道:“这丫头,你还真让他去拉磨啊!” “嗯……”我揉揉鼻子,看着他们两个傻笑。 老板娘轻轻拍了拍小洛:“我去看看灶上的锅,你快去洗洗脸吧。” 我走到小洛身边也帮他拍了拍衣服上沾的面粉,奸笑道:“你还真的拉了一下午磨啊?” 小洛看了我半晌,忽然揉了揉我的头发:“这些天第一次见你笑。” 我去给他打了水来让他洗脸,他弯下腰去,我看着他宽宽的肩背,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意,当年那个心事沉沉的瘦弱少年已经长大。 小洛直起身来伸手拿我手里的面巾,一边擦着脸上的水一边笑着问我:“新买的衣裳试过了没有我这才想起自己买了新衣服,却忽然发现他的手掌上居然有两个小小的水泡。把他扔到磨房去,本来是玩笑地成份居多。没想到他竟这么实心眼,真的拉了一下午的磨。即使是当年在西门府里他也从来没干过什么活,细皮嫩肉的实在很不禁折腾。\\\首发3zcn.com\\\ 我去找了根针来,拉着他的手把那两个小水泡挑开,收了针想去找药,小洛笑嘻嘻地叫住我说用不着,很快就长好了。 他反手把我的手握在掌心里,他的手又大又暖,眼睛里闪着笑意。我回过身去轻轻抱住了他,说出话来带了些鼻音:“谢谢你,这些天一直照顾我,陪着我……” 他低声说:“干嘛说这样的话,这世上的人,除了你之外,我本来就谁也不在乎。” 他说着抱住了我,下巴抵着我地头发,我闻到他衣服上的新鲜面粉味,正觉得好笑。就听见屋外一阵脚步声。扭头一看,原来来风把虚掩的房门吹开了,老板娘大概本来是要过来找我们,结果我们俩偏偏这会抱在了一起,她老人家为免尴尬,于是悄悄撤退,却不晓得我们两个都不是人,耳力非凡。 吃晚饭时小洛手掌上的水泡已经差不多好了,我啧啧赞叹,夸他比蟑螂还要厉害。老板娘的儿媳一听蟑螂二字立即作呕。飞奔出去。我很是不好意思,当年我还在21世纪时,中午和同学们一起吃饭,经常比赛看谁的笑话比较恶心。想跟出去看看她,老板娘却拉住我笑道:“她没事,是害喜了。” 吃完饭帮老板娘的儿媳刷碗。因为我昏迷不醒的日子里都是她在照顾我。我一直对她心怀感激,如今她怀了小宝宝,看见她干活便想替她分担些。 有过在西门府里十六年的丫头生涯,我被训练得十分心灵手巧,刷起碗来堪比一台人形洗碗机,手边的干净盘子和碗堆到第二摞地时候,我开始觉得自己码盘子的姿态非常优美,大意之下一只光滑的细瓷碗脱手飞出。$3z中文网$首$发$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捞。身边老板娘的儿媳也轻呼一声探身去接碗。那碗却忽然摆脱了地心引力的控制,斜飞而起。轻脆的一声响,落在已经刷好的那一摞碗上。我扭头看了一眼,原来是小洛,站在门口正望着我微笑。我冲他挥挥手,他笑了笑转身走了。 老板娘的儿媳半天才回过神来,眼睛瞪得大大地问我:“洛公子这一手,就是传说中的轻功么?” 我愣了一下:“轻功……可能是吧……” 她或许是对我呆滞的表情会错了意,有些暧昧地笑着问我:“之前跟你在一起地夏公子什么时候能回来?我记得那时候洛公子还是和另一位姑娘一对的,前些天你病着,我也不敢问你……” “夏公子……”我舔舔嘴唇,忍不住皱起眉头:“他被他老子抓回家去了,大概轻易回不来……” 她柔声说:“他家里不同意你们俩的事情么?其实依我看,洛公子对你也是死心踏地,你昏睡不醒那些日子,他经常在你房里一坐就是一整天,他看着你的眼神,就好像害怕一眨眼你就会不见了一样,简直连眼睛都舍不得眨……我嫁过来这么久,我男人可从来没那样看过我。” 我看她一眼,笑着问:“你喜欢你男人么?” 她的脸有些红了,低头收拾手中的碗筷,笑道:“喜不喜欢地,是你们这些小姐少爷们才琢磨地事,我只知道自己嫁了个好人,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我说:“跟他在一起,你觉得心满意足,那就是喜欢他的。” 她蓦地抬眼看看我:“跟洛公子在一起,你心里不满足么?” “本来是满足的,可是……”我眨了眨眼,余光瞥见门外似有淡青的衣角一闪,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她追问:“可是什么?” 见我不答话,她轻声说:“你昏迷不醒那些天里我一直帮洛公子照顾你,他可能是憋在心里太难受,跟我说过一些话。他说,夏公子走的那天,他眼看着你昏倒,他看着你那一刻的神情,心里已经知道,你……跟着夏公子一起走了。” 我心里猛地一阵刺痛,她继续说:“我听不懂洛公子的话是什么意思,只好复述给你听,洛公子心里似乎很难过。” 我呆呆地站着,她絮絮地又说道:“夏公子既然回不来了,身边放着这么好地洛公子,妹妹你该珍惜才是,不然将来没准有一天他被别人抢去了,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哦”了一声,她大概气我一直没反应,伸手轻轻拧了我一下,恨恨地说:“我是为你好呢!你醒来之前,有一天有位年轻姑娘来找过洛公子,他们两个人之间好像很亲近地样子……”浮出水面,决心不再fc的分割线 很多天都不敢上o(╯□╰)o,尤其不敢看自己书地页面,明明知道那里有自己的一份责任在,不知道为什么就想逃避。谢谢大家关心,之前的小病早就好了,身体十分健康。真有病的话,估计是心病吧,近一个月的心浮气躁,情绪低落自我压抑,看见word会从心底里排斥。写完前面“惘然”那章,我有一种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的感觉,突然开始低烧,症状疑似感冒。本打算借着生病休息三两天,结果这一歇下来,就好像被抽了架子的葡萄藤,趴在那再也起不来…… 基本上每年春天这个时候我都会抽一抽,不知道是心理素质不好还是精神不好(),上本包月书赶在春天以前写完了,这本怪我rp不好…… 今天更的这一章,写的时候很不在状态,跟人拼了四个小时字,只写出一千字,然后发了半宿呆,又写了一千,这章写得很挫……现在,天亮了。 窗外狂风大作,浮尘满天,我爬去睡觉了,醒了回来接着写,今天晚上应该还会有一更的。那个书评区,我都看了的,就是现在有点没脸,不好意思跑出去,我还是乖乖码几天字吧,谢谢大家的不离不弃。 另,一闺蜜的生日到了,祝她生日快乐。昨天被某渣告知,她要结婚了,友邦惊诧之余,愿她幸福如意。我的那二万分之一还不知道在哪里…… 对了,之前有亲说文末的废话就算不是发布完后修改的也没什么,其实这个,还是有什么的,可能有些看文的亲不是包月,是单订来看的,废话拿来占字数太不厚道,我又废话挺多的,so,嗯大人们鞠个躬! (发现可以管理vip分卷了,还能写卷简介,不知道怎么弄……) 卷四 尘埃飞进我的眼 第六章 烟花 (还是不会弄vip分卷……) 听到她说有年轻女孩来找过小洛,我立即打起精神,大概是我的眼神太明亮,她好像吓了一跳,忙解释道:“不是上次跟洛公子在一起的那位姑娘……” 我想起林非卿,忽然觉得鼻子里一阵痒,猛地背过身去打了个大喷嚏。她忙拍了拍我的背,细心地说:“你身子才好,受不得凉,这里冷,你快回屋去,多穿点……” 我点点头,快步出了灶间,一拐弯就看见小洛独自站在天井里,正仰望着头顶那一方天空。天已经黑了,有些阴沉,星星月亮都看不见,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四周很安静,风拂过他的鬓边和衣角,他此刻的目光一如年少时般清澈明亮。他听见脚步声嘴唇微微一抿,回过头来,我停下脚步呆望着他,在心里由衷地赞叹:小洛的美,由内而外……咳…… 他走过来,见我穿得单薄,轻轻拥住了我。我问他在看什么,他说刚刚西北角升起一支烟花。我想起我们也买了不少,一下子来了兴致,催他去拿些出来,我们去外面放烟花玩。 他去取烟花,顺便拿了件厚实的斗篷给我披上,拉着我出了门,西北角是村中的晒谷场,这时节天寒地冻,晒谷场已经成了孩子们的游乐场,远处的角落里堆着两个大雪人,因为堆在背阴处,一直没有融化,几个孩子正在点炮竹。$3z中文网$首$发$小洛把怀里抱着的烟花都递给我,点了火折子,笑嘻嘻地招呼那些孩子过来看烟花。 以前在西门府时,逢年过节也会放烟花,那是府里孩子们最快乐的时候。没有漂亮衣服穿。没有美味佳肴吃。可是绽放在夜空中的烟花对每个人都一样公平,甚至在我们眼里,那些空中的花朵可能更美一些。 我看着那些孩子雀跃着跑过来,其中一个还在地上滑了一跤,忍不住想前年过年,有一天我趁禽兽歪在树下午睡,把一串小鞭拴在了他的腰带上,点着了。吓得他一下子醒过来,直接蹿上树,又从树上掉了下来……那时候,他其实早已经醒了吧,他装睡让我的恶作剧得逞,只是为了逗我开心罢了。 我闭了闭眼,有温热地东西从眼角溢出,悄悄爬上脸颊。小洛已经点燃两筒烟花回到我身边。伸手在我脸上轻轻一抹。我睁开眼,刚好看见一朵硕大地红花开放在头顶,那些孩子又笑又叫,小脸被烟花映得通红。::3zcn.com首-发3z中文网:: 我正仰头呆望着天空。小洛忽然把一样东西递到我嘴边,我下意识地张嘴咬了一口,又香又软。还有一点点烫,低头一看竟是一个烤地瓜。很香,我忍不住再咬一大口,烤地瓜顿时缺了一半。小洛笑嘻嘻地收回手,把剩下那半吃了,他边吃边把我怀里抱着的烟花都接了过去,连同火折子一起给了那些孩子。一群孩子瞬间把烟花瓜分完毕,有的舍不得放。牢牢抱在怀中。有的迫不及待地点燃了,顿时满天的火树银花。我仰着头正傻笑,忽觉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落进嘴巴里,原来是下雪了。 往回走的路上我问小洛前些日子来找他的人是谁,他看我一眼,笑道:“林非卿,我以为你早就听说了。”他说着把我斗篷上地帽子拎起来扣在我头上,顺手把我头发上落的雪花拂下去。 林非卿是他所有族人中最可信任的,她知道我们的下落也不奇怪。我问他:“你为什么给她下那么歹毒的蛊?万一四十九天之内她没遇到我,或是我不肯救她……你真想要她的命么?” 小洛正边走边用掌心接雪花,笑嘻嘻地瞥了我一眼道:“歹毒的蛊?” 我瞪他:“还不歹毒么?一千滴眼泪,我不哭死就会要了她的命。” 他凑过来仔细看了看我地眼睛,笑道:“还好,眼睛还是那么漂亮!” 我悻悻地哼了一声,他笑着说:“那蛊其实不会要人命的,就算没有你那一千滴眼泪,四十九天之后匣子里的小虫也会化茧成蝶,它飞走的那一刻,林非卿中地蛊自然就解了……” 我大怒,一巴掌抢了过去:“死小洛!你害惨我们了!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挤出那一千滴眼泪受了多少罪!” 我的手被他在半路截住了,轻轻一扯将我拉进怀里,看见他眼底涌起的深情,没来由地心里一慌,胡乱往旁边指了指低声说:“有人过来了……” 后来我发现,这世上地事情通常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就在我胡乱一指之下,那边竟真的有人一路小跑着过来了,离得很远就开始喊我们的名字,是包子铺老板娘。 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手上还沾着面粉,身上连出门的厚衣裳都没穿,显然出来得极为匆忙。我隐约觉得包子铺似乎出了什么事,忙拽着小洛迎上去。才走近了,她一把拉住我的手急切地说:“店里来了几个人,个个凶神恶煞的,他们吃饭时不准我们靠近,凑在一起小声研究什么,我壮着胆子偷听了一下,听见他们说什么主子地贺礼,还听见他们说起西门府,小菜,你就是从那个什么西门府里出来地吧?”她顿了顿:“我知道你和你师父师兄三个都不是普通人,连同洛公子也是大有来头……” “我的来头很小地……”我嘀咕了一句问她:“他们现在还在店里么?” 她点点头:“还在,我怕你们回去跟他们遇上了会有麻烦,不管是不是冲着你们来的,还是小心点好。” 小洛一直没出声,忽然笑了笑说:“这伙人,八成是进灵兽山里寻宝的。” 他看我一眼:“妖族太子大婚的日子虽然往后延了,却也没说婚事取消了,那些想要往上钻营的自然要多做些准备。” 听他说起“妖族太子大婚”,我心里猛地一沉,却又生出些希望来——那些人如果真是为了太子大婚的贺礼进灵兽山寻宝的,说不定多少知道些妖皇城里的情况,更说不定,知道些妖族太子的情况…… 卷四 尘埃飞进我的眼 第七章 某位暗恋者 我们三个从包子铺的后门回去,隔着两重院子都听得见前面店里那群大汉的吆喝声。一会嫌包子里肉少了,一会嫌酒淡了,一会又嫌盛肉的盘子太小,老板娘的儿子在前面不住地劝解。 我穿过一重院子,听见那些人骂够了,开始谈论这天两的寻宝经历,似乎极为晦气,个个火气冲天。其中一个人哐啷一声把碗掷在桌上,大喝道:“给爷满上!你说那太子好哪口不好,偏偏喜欢什么灵猫兽,这东西百年难遇,让哥几个上哪去找?” 听见“灵猫兽”三个字,我忍不住走近了些,到了店面的后门口,略掀了掀帘子往里面看看,五个相貌粗鄙的大汉正围着一张桌子喝酒吃肉,个个嚼得顺嘴角流油,看着十分恶心。老板娘的儿子搓着手陪着笑站在一旁,他大概一直紧绷着神经,我这边帘子一动,他目光立即瞟了过来,见是我回来了,悄悄退出来低声道:“你和洛公子可回来了,看见我娘了么?她去找你们了。” 就知道老板娘是拉我和小洛回来壮胆的。我点点头问他:“那五个人刚才说过些什么?听你娘说,还提起了西门府?” 他还没来得及答话,里面那几个大汉耳朵竟灵得很,扬声问:“小子,跟谁说话呢?怎么这店里还有小姑娘啊?哈哈哈……” 那人说着大步朝我们走来,隔着帘子只能看见一双粘满泥巴的大脚,每走一步都震得地面直颤,显然内力不弱。(3z中文网&首&发) 身后隐约拂过一阵轻风,小洛已经到了我身边,我面前的帘子也已经被那大汉撩起。我心里对帘子撩起来后这大汉的反应有n种猜测,却怎么也没想到他一看见我居然一怔。我能确定他那一怔绝不是被我的美貌给震憾到了。我好像还没有美貌到那种程度,更离奇的是他竟然抬手指着我的鼻子说:“你你你……” 这种见了鬼似地震惊把我给到了,我揉了揉鼻子,小洛大概很不爽这粗壮汉子用手指着我,袍袖一挥,那人正震惊着没有丝毫准备,立时被那股大力挥得倒摔进屋中,门帘被他庞大地身躯和巨大的惯性给带得扯了下去。眼看着他撞翻了好几张椅子,唏哩哗啦摔得很是热闹。 同伴这一摔,那几个坐着的便都跳了起来,嘴里纷纷不干不净地骂着,好似愤怒已极,却没有一个冲过来。这群人看似粗鲁莽撞,脑子却也不笨。最诡异的是,明明小洛比我长得显眼得多3z中文网::首::发出手打人的也是他,这些人竟一个个都往我身上瞄过来,难道在我自己没有察觉的时候,我突然变得美貌非凡了?我想掏出镜子来照照…… 小洛对他们的喝骂充耳不闻。拉着我就要走,一个大汉叫道:“两位请留步!” 小洛回过身看看他,笑着问:“有事么?” 摔进屋中的大汉从地上爬起来。激动地伸手想指着我,估计是刚刚被小洛摔得心有余悸,手才抬起来又缩了回去,犹豫着道:“这位姑娘……简直跟主子画里地人一模一样……” 听他这么说,我脑子里顿时有些乱。会派人给妖族太子送贺礼,可见是有些交情,看这几个人身手不俗,显赫他们的主子也不会是闲杂人等。又画了我的像。说明是认得我的……会是谁呢?想来想去,不是叶问天。就是南都石,不过南都石不会大老远派人来灵兽山寻宝,云台山里的宝贝足够他们南都世家挖几辈子了。叶问天对妙儿一往情深,好像也没理由画了我的画像天天端详,以至于被手下们看见…… 我在这里想七想八的,小洛已经开口问道:“你们主子是谁?” 那几个大听他这么一问,脸上的神情整齐地一敛,那挨摔地大汉瞪了小洛一眼道:“看在这位姑娘的份上,爷不跟你这小子计较,爷的主子也是你小子配问的么!” 小洛眼里闪过一丝冷冽地光,笑了笑,低头问我:“能猜到他们说的那位主子是谁么?” 我抿了抿嘴,厚着脸皮说:“好像是某个暗恋我的人!”小洛轻轻皱眉:“南都石?” 那几个大汉听见“南都石”这名字却没什么反应,看这几个人地粗豪样子,也不像城府多深的人,显然小洛没有猜对。 小洛眉毛微微上挑,轻笑道:“不是他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讨人喜欢了?” 我白他一眼,仔细打量这几个大汉,这几个人虽然言语粗鲁,行事却还算规矩,其中一个被小洛摔了个狗吃屎都忍着没有发作,可见他们那个主子平日里将他们管束得很严。他们要找的是灵猫兽,他们的主子难道是传说中的四皇子?可是四皇子我又没见过,他从哪里搞到我的画像的?没事看我的画像做什么? 小洛笑嘻嘻地说:“听几位地口音像是本地人,想必府上离此不远?” 那几个大汉听他这么问,索性一言不发,一齐坐回桌边去闷着头喝酒吃肉。我脑子里灵光一闪,这几个人地确是本地口音,灵兽山附近的大户,只有沐家。他们地主子会是沐飞尘么? 小洛看着我,轻声问:“在想什么?” 我扯着他的袖子把他从门边拉开,走远了些才说:“这里恐怕不能继续呆了。” 小洛问:“那几个人的主子是什么人?” 我说:“我猜,可能是沐家的,他们的主子不是沐飞尘,就是沐家的老爷子。沐家不是坏人,可是不管是谁,我现在都不想见。” 小洛望着我说:“那……跟我回灵墟堡好么?族里过年很热闹。” 灵墟堡?我所有记忆里最不爽的一部分就是关于灵墟堡的,除了他以外唯一对我好的九叔公也已经不在了,我才不要跟他回去。 我低声说:“这几个人现在肯定没心思吃饭了,说不定正在琢磨着怎么避开我们回去报信,今晚正好下雪,没星星没月亮,外面黑得看不见手指,我们不如连夜去沐府逛逛吧?” 沐家那位从没露过面的老爷子,我一直对他很好奇呢…… 卷四 尘埃飞进我的眼 第八章 神秘画像 我和小洛一起朝山下飞去,穿过黑暗中的密林,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下着,山下的村庄已经被一层薄薄的雪覆盖,反着清冷的光。冬天的山村里人们休息得早,除了沐家大院,整个村子已经没有几家还亮着灯火了。沐家大门口挂了两只大红灯笼,照得门前雪地上一片红彤彤,很有过年的喜庆气氛。 从半空中降落的过程中我体内的妖力突然一空,整个人失去平衡直跌下去,小洛一把抓住了我,扶着我站好。我有些发怔,这种体内空空的感觉前些日子就曾经有过一次。那时候我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自从伤好之好再没有发生过,我也就没有留意,可是此刻我从头到脚都无比健康,这种情形却又突然出现了。 小洛有些担忧地问:“怎么了?” 我动了动,发现身体里妖力充盈,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抓了抓头发说:“可能小脑不太发达,身体协调性太差……” 小洛微皱起眉没听懂我在说什么,我拉着他走到沐府东北角的墙根下,小声说:“从这里进去保证不会有人发现,这墙里面是沐府下人们吃饭的地方,这种时候肯定没人。@3z中文网@@首@@发@” 我们俩鬼鬼祟祟飘上墙头,里面果然黑灯瞎火静悄悄的,贴着院墙滑下来,我分辨了一下方向,拉着小洛往内院走。说是走,不如说是飘,这会如果有胆小的人看见我们,估计会吓得魂飞魄散。 几个月前我在沐府虽然没呆多久,可是沐府并不太大,大概的方向还是弄得清楚的。很快就到了沐飞尘和她弟弟昭儿住的西院外,没等走近就看见两个丫环从里面出来,边走边低声笑道:“小姐和少爷又在逗嘴了。老太爷都拿他们没法子呢……” 那两个丫环走远了。我和小洛悄悄上前,院门里有一面影壁,我和小洛迅速从门边飘进去,藏身在一大块假山石后,还没站稳就听见院子里有个小男孩在说话,语调活泼伶俐,听起来十分神气:“……你又不是大美人,人家自然看不上你啦。小菜姐姐眼睛比你大,脸也比你圆,我要是夏先生我也喜欢小菜姐姐,才不要你这……哇哇哇!谋杀亲弟啦!” 一串脚步声在院子里响起,那对姐弟俩满院飞奔,小洛笑起来,瞥了我一眼。^^3z中文网.首.发^^昭儿终于被他姐姐捉住,拎起来狠抽了几下屁股。这小家伙皮实得很,仍然笑嘻嘻:“看吧,被人说到痛处才会这么气急败坏,我看小菜姐姐可比你温柔得多……” 小洛在我身边不以为然似地撇了撇嘴。我懒得跟认真他计较,一边透过假山石上的洞洞往院子里看,一边重重踩了他一脚。 沐飞尘凶巴巴地问昭儿:“早上吩咐你背的书背了没有?一会回房去给我默写一遍!有一个错别字明天就别想吃肉啦!” 昭儿换了副可怜巴巴地表情细声细气地说:“自从夏先生走后你就对我不好……夏先生教我地我听一遍就全记住了。如今我心里难过,你教我十遍我也记不清楚……” 沐飞尘不为所动,冷眼望着他道:“贪玩就是贪玩,不要乱找借口!以后没事不准确一口一个夏先生!” 昭儿忽然顽皮地一笑:“你不准我提,你自己心里还不是时时刻刻想着他,不然你天天看小菜姐姐的画像干什么,难道你想思成疾,爱屋及乌。连小菜姐姐也一并爱上了?” 沐飞尘抡圆了又是一巴掌。这一下去没打着,昭儿像条小鱼似地从她身前溜走。一口气跑到自己房间门口,闪身进了屋,探出头来笑嘻嘻地说:“姐姐也早点睡吧,女人脾气大心情差老得快哦!” 他说着话已经飞快地关上了门,沐飞尘在院子里站了一会,低头出了会神,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小洛低声道:“那几个人果然是她派去的,这位沐小姐喜欢夏兄,却为什么要看你的画像?” 我眨眨眼:“大概她想弄明白我究竟好在哪里吧……” 小洛动了动嘴唇,笑着说:“她现在回房了,说不定又在看你的画像,不知那幅画画得怎样……” 我心里一动,不管那幅画画得怎么样,应该都是出自沐飞尘的手笔,沐府里的人只见过我那一面,估计也记不清我到底长什么模样。夏箜篌的画画得十分传神,沐飞尘说不定就是跟他学地画呢。想到之前整整四年她都跟夏箜篌朝夕相处,过着平静却安然的日子,我心里隐隐有些嫉妒起来。她没有得到过的,我得到了却又失去了;她曾经拥有的,我从来不曾拥有过。 小洛从假山石后略直起了身子,轻轻拍了拍我的头顶说:“我好奇画里的你到底像不像,去看看吧?” 他说着拉着我飞身上了沐飞尘的屋顶,十分熟练地掀起一片瓦来——偷窥的技术这么娴熟,我鄙视地瞪了他一眼,凑近了往屋里看。 小洛掀起地这片瓦位置恰到好处,刚好能看见沐飞尘和她面前的画,她背对着我们,正看到幅画看得出神。画中的人果然就是我,甚至比我本人还要美丽生动些似的,我心里有些犯嘀咕——沐飞尘怎么把我画得这么有爱?而且她地画技竟跟夏箜篌不相上下,似乎比夏箜篌还略胜一筹…… 我走神的功夫,小洛也凑了过来,视线被他的脑袋挡住了大半,隐约看见沐飞尘似乎动了动,小洛忽然一脸诧异地扭头望着我,指了指屋里。我凑过去一看,沐飞尘正轻轻掀起什么东西,随着她地动作,一块和墙壁颜色极相近的布被揭了下来,原来那幅画露在外面的只是整幅画的三分之一,画中不仅仅是我一个人,还有另外一个人! 卷四 尘埃飞进我的眼 第九章 破阵 那幅实在画得太生动,我看到画中的另外一个人时,已经吃了一惊,待看清楚画中的景色,惊讶得差一点发出声音。小洛飞快地伸手掩住了我的嘴,我怔怔地看着那幅画,想起夏箜篌被妖皇抓走那天做的那个梦。 画中除了我之外的另一个人正是夏箜篌,而那画里的景色,赫然就是我梦中曾到过的地方——夏箜篌说过,神照山上,古镜溪边,他会等着我。梦里的一切虽然无比清晰,那个地方是否真的存在,我心里却始终没底。关于那个梦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连小洛也并不知道我要找那两个地方做什么,此刻梦中的景色却出现在一幅画里,画中的人竟然正是我和夏箜篌!我望着那幅画,心跳有些加速,手心里微微渗出汗来,几乎想立即跳下去向沐飞尘问个清楚。 小洛似乎看出我神色有异,伸手揽住我的腰,一下子把我带离了屋顶,向沐府外面飞去。边飞边低声问我:“怎么了?那幅画有什么问题?” 我说:“那幅画里画的景色,是我曾经梦到过的,就是我那天问过你的神照山和古镜溪。我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起过那个梦,那是不是说明世上真有神照山和古镜溪?可是奇怪,我又没去过那个地方,怎么会梦到呢?” 小洛说:“或许你曾去过,只是不记得了?” 我摇摇头:“怎么可能,四年前我离开灵墟堡就一直在山上跟师父和禽兽在一起,才下山半年而已,我的记性还没有那么差……” 小洛带着我飞到村中一个破旧的祠堂外,祠堂的门年久失修已经有些变形,轻轻一推就开了。我们进去看了看,供桌上是空的。落满了灰尘。四周结着层层蛛网,小洛从地上拾了些干草把桌子擦了擦,我们就坐到供桌上。 时不时有雪花从关不严的门缝里被风吹进来,小洛从我包袱里取了件厚斗篷裹在我身上,伸手把我搂在怀里,低头说:“给我讲讲你那个梦好么?” 我大刀阔斧地把那个梦里的情节删了又删,简单讲给他听了,他皱了皱眉:“夏兄要在那地方等你?他不是被妖皇抓去了?那地方莫非是在妖族境内?” 我说:“天一亮我们就去沐府吧。找沐飞尘问清楚那幅画是怎么回事。(3z中文网-首-发)”我心里有些抑制不住地激动,觉得那幅画是一条大大地线索, 小洛叹了口气:“你要去,我陪着你就是。” 他的语气闷闷的,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闭上眼睛假装睡觉。这一装就真的睡了过去,梦里还和禽兽在湖边烤鱼,烤着烤着火苗燎着了禽兽的衣襟。我一脚把他踢下湖去,从湖里爬出来的人却是夏箜篌……醒来发现天已经亮了。小洛不知什么时候下的地,我睁开眼时是靠在墙上,小洛在旁边生起了一堆火。正用一支不知从哪找来的铁签子串了一串包子在烤。 难怪我会梦到烤鱼,原来是小洛烤包子地香味。我从供桌上跳下来,肚子里发出一串响亮的咕咕叫声。小洛笑着抬眼看看我,我揉揉肚子有些窘,蹲到他身边看他烤包子。 他把烤好的一串递给我,又开始串另一串,边串边说:“你和那个何喻有约,今天拜访过沐姑娘后我们不如直接去县城,找一家客栈住下,城里过年总会热闹点。”他抬眼望着我:“之前那四年。我都没有正经过过年。” 我狼吞虎咽着,含含糊糊地问他:“为什么不过年?” 他歪着头注视跳动的火苗。低声说:“一直没有固定的落脚点,族里事情很多,又找不到你,没心情过年。” 我拍了拍他的肩:“今年我给你包饺子!” 他扭头笑起来,我看着他俊美无双的笑脸,心想这样的笑容实在是佐餐佳物啊。 小洛把我喂饱了自己才吃,我推开祠堂地门,外面雪已经停了,地上厚厚的一层积雪,远处的房子和树上也都白雪皑皑,空气冷冽清新,整个人一下子精神了不少。小洛吃完了包子起身灭了火,走到门口来笑道:“这会估计沐府也吃过早饭了,我们现在去,正好讨杯茶喝。” 我们俩精神抖擞地出了破祠堂,往沐家走的路上居然还有村民认出我来,却又不肯跟我打招呼,在一边窃窃私语。说什么“这不是那时候跟夏先生私奔地那个姑娘么?听说沐家大小姐气得够呛……”居然说我是私奔的,听得我满头黑线。 沐府的大门敞着,下人们正在打扫门前地积雪,其中一个眼尖,望着我笑道:“这不是西门姑娘么!” 院子里的丫环听见了跑出来,还有几个进去通报,我和小洛还没走到二重门,沐飞尘已经迎了出来。x3z中文网x首x发x 她身上穿着练功的衣服,额上的汗还没擦净,脸色微红,见到我身边的小洛不由得怔了怔,冲我一笑:“你怎么来了?这位就是洛公子吧?” 昭儿也跟着跑了出来,无比热情地扑向我,一把搂住我的腰,亲亲热热地叫道:“小菜姐姐来了,昭儿昨天还想起你呢!” 虽然夸张了点,倒是没说假话,他昨天晚上一直拿我气他姐姐,我是亲眼看见的。 落座后沐飞尘问我:“听爷爷说夏先生家里出了些事,夏府里已经空了,这些日子你在哪里?我还担心你来着。” 我说:“我生了一场病,在这附近一户人家养病,住了些日子,昨天似乎看见你们府上的人,在找什么灵猫兽……” 沐飞尘眨了眨眼:“这么巧……那几个废物一定又偷懒了,不然怎么会被你碰上……” 我笑着说:“他们是在一个小铺子里吃晚饭,刚好遇到我,想不到他们竟认得我,说是他们主自己天天看我地画像。听口音又都是本地人。我就猜八成是你。” 我边说边留意她地神情,心里暗想她那么喜欢夏箜篌,又听说夏家出了事,却不问我究竟是什么事,看来她什么都知道了,说不定还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 沐飞尘听我说起画像,眼睛迅速地眨了眨,低了低头。忽又抬眼看着我,问道:“你来找我,是好奇那幅画对么?” 我嘿嘿笑着:“我好奇你为什么天天看我地画像,因为我长得美吗……” 沐飞尘轻轻啐了我一口,叹了口气说:“你和他之间,果然有着牵扯不断的缘份……” 我紧张地问:“你说谁?夏箜篌么?” 她说:“画是我从爷爷书房里拿出来地,爷爷出门不在家。那幅画地确该给你看一看,你们跟我来。” 她把我和小洛带到她房门外。见小洛似乎有些犹豫进不进,冲他一笑道:“我们家里没那么多讲究,我的房间那些下人小厮都进过的,洛公子不必拘礼。” 昭儿跟在旁边笑嘻嘻地说:“是呀洛哥哥。我姐姐是村里有名的男人婆……” 沐飞尘“啪”地一巴掌打在他头上,怒视着他:“回房写字去!别以为爷爷不在家就没人管你了!” 昭儿扁了扁嘴泪奔出去,我们进了沐飞尘的房间。发现那幅画又像昨天一样盖住了大半。 沐飞尘走过去把盖着画的那层布揭开,露出整幅画来。昨天夜里在房顶上,看得并不十分清楚,今天就站在这幅画前,那种逼真的感觉,就好像画里的一切都是真实地,伸手就能触摸到那些小雏菊和柳树叶,还有。夏箜篌。 我怔怔地看着画。沐飞尘说:“不知道爷爷从哪里弄来这幅画的,不过夏先生的画风我是极熟悉的。我能确定,这画就是夏先生画的。” 我吃了一惊,扭着看着她。这幅画分明画的是我梦里的情景,连夏箜篌坐的资式都跟梦里一模一样,不过画里地我似乎比我本人要漂亮一些,如果这画是夏箜篌画的,那就说明那天午后那个梦是他有意给我的……不过他把我画得这么漂亮,是因为他心里我就长这样子呢,还是他希望我长成这样子…… 小洛显然比我清醒得多,问沐飞尘:“沐姑娘可知道这画里画的是什么地方?” 沐飞尘摇摇头:“不知道,或许我爷爷知道,不过他跟着一位老朋友出远门了,大概要开春才能回来。”她转向我:“不过从前夏先生在我家里时,我曾听他说起他家里有一个老妈妈,是从小看着夏夫人长大地,本来一直陪着夏夫人,近年来年纪大了,夏夫人心疼她,在离夏府不远的一个村子里买了栋大宅子给她养老。夏家的事她或许知道得多些,这画里画地是什么地方,你不如找她去问问……就是不知道这位老妈妈是不是还在人世。” 我心里一喜,夏夫人是妖族的皇后,看着她长大的老妈妈肯定也是妖族的,妖族人能活几百岁,那老妈妈应该还在人世。 小洛忽然说:“小菜,画上还字。” 那幅画有一人多高,几乎占了大半面墙壁,字是写在下面的角落里的,不弯下腰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我蹲到他身边一看,那上面写着两个小字:破阵。 以为会是什么重要的线索,这画如果是夏箜篌画的,那就应该是有意留给我,让我能找到神照山和古镜溪。谁知是这么两个字,左看右看横看竖看都看不懂是什么意思,这两个字看上去跟这幅画地内容一点关系也没有。该死地,惜墨如金么,多写几个字能累死啊!我不死心,用指甲在那两个字上抠了抠,沐飞尘一把拉开我,怒道:“你干什么?” “看看是不是还有第二层啊……”纸本来就不厚,被我抠得破了个小洞,露出后面裱画的纸来,哪里有什么第二层,我笑得很是心虚。 沐飞尘恨恨地望着我,忽然问:“你们两个要不要留在这里过年?” 咦?我没料到她会留我们在这过年,不过住在沐府比住县城里地客栈要舒服多了,沐家厨子的菜也做得极为可口,况且留在这里还有机会多看看这幅画。我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了。 整整一天我都呆在沐飞尘房里看那幅画,画里我和夏箜篌穿的衣服也跟我梦里的一模一样。他神情安然地钓他的鱼,我坐在一旁数我裙摆里的小雏菊,我的耳边一遍遍回响着他的声音:你记着这个地方,神照山上,古镜溪边,十年也好、一百年也好,我都等你。 我在心里默默地问他,你知道我有多挂念你么?恍惚中好像画里的人抬眼朝我望过来。 你画了这样一幅画,是想告诉我什么呢?你究竟在哪里呢? 吃过晚饭沐飞尘把我从房里赶了出来,说我再这么看下去会疯掉。我悻悻地回房,我的包袱还扔在桌子上没有整理过。随手解了包袱想找几件换洗衣服,手指却碰到一件硬东西,是那只夏箜篌在河川府擂台上给我赢回来的匣子。这匣子的夹层是用撬的才能打开,拿出那只匣子,忍不住又想起那天下午湖边的爆炸来。心头不由得一颤,却猛地想起一件事情。 匣子的夹层里放着我的银票,还有一个小小的纸卷,是君不见偷偷塞给我的,纸卷上写着三个字:妖龙阵。 卷四 尘埃飞进我的眼 第十章 小叫花 我捏着那纸卷直奔小洛的房间,推门进去,他正坐在窗前喝茶。我把那纸卷拍到他面前问他:“认得出这是谁的字么?” 他看了看那张皱巴巴的纸,眉毛瞬间皱得比那张破纸还厉害,抬眼问我:“这是谁写的?” 我坐下来倒了杯茶:“就知道你认不出来了,这是君不见上次偷偷塞给我的。大概是让我给你的,一直收在我的荷包里忘了给你。” 小洛拿着那张纸,死盯着那三个字,半晌不说话。 我问他:“你知道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他缓缓点了点头,仍然望着那张纸,目光却似乎并没有聚焦在那上面,不知道呆呆地在想什么,表情还那么凝重。 我捅了捅他问:“是什么意思?跟我说说。” 他吐了口气说:“妖龙阵是妖族最厉害的一种毁灭性阵法,阵法一旦发动就无法停止。” 我听不懂:“什么叫毁灭性陈法?是毁灭别人还是自我毁灭啊?” 本以为他会笑我的问题太傻,想来世上怎么会有自我毁灭的阵法呢!谁知他竟然说:“都是,这种阵法发动起来,毁天灭地,不论是妖族还是人族以及我们灵族,整个世上大多数人和动物都会因此丧命,只有少部分能侥幸活下来。” 我听得心惊肉跳,却还是很疑惑:“妖族这种阵法,不是害人害己么?君不见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 小洛笑了笑:“或许他得到了消息,妖族已经准备发动妖龙阵了。” “可是你不是说这阵法一旦发动,连同妖族在内都会被毁掉吗?他们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搞这种自杀式的阵法?” 小洛望着我笑道:“还不止呢,这阵法要想发动。需要极强大的妖力来支持。君不见的消息如果准确。那妖皇这些年躲起来不见人,大概不是沉迷酒色,美色只是一种掩护罢了。” 我问:“你是说他躲起来偷偷发动阵法去了?” 他点了点头:“应该是为了妖龙阵,不过妖皇虽强,他一个人的妖力却也不够……这也就难怪他把皇后和太子都抓回去了。” “我想不通妖皇为什么要发动妖龙阵,是因为他怕你吗?他那么强大,那天在花间镇一掌就把你打飞了,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啊。他发动了这个阵。他自己不是也会死么?” 小洛挑了挑眉毛:“关于妖龙阵地事情我是听族中长老说地,也许其中有些我们不知道的关键,他既然决定发动妖龙阵,必定是有自保的把握3z中文网::首::发除掉我不难,可是要除掉这世上千千万万的灵族人却没有那么容易。” 他说着淡淡地笑起来,眼神冰冷,我看了心底一阵阵发寒。 我扯了扯他的衣袖:“你说那幅画上写着破阵两个字,会不会跟这妖龙阵有关?” 他看我一眼:“或许。过完年我们就启程南下。去找那位夏府的老妈妈吧。” 我点点头,不管小洛如何打算,至少在这件事上我们是一致的,或许我和他的目地不同。但如果妖皇真的要发动妖龙阵,我们说什么也得提早防范,想办法阻止他。 两天后我和小洛一起去了镇上。见到何喻和他的朋友,本指望从他那里能听到些跟夏箜篌有关的事情,却满怀希望而去,又带着一肚子失望回来。何喻的朋友告诉我的唯一关于妖族太子的消息是,妖族太子和西门将军家的大小姐地婚期重新定了下来,算算日子不过还有一个多 这是个令我郁闷至极的消息,那两个人一个打死也不愿意娶,一个打死也不愿意嫁。我有预感到时候一定会生出些变故来。至少我希望有变故……夏箜篌现在处境恐怕艰难以极。一面被逼完婚,一面又被他的变态老爹逼着搞什么妖龙阵。当年他离宫出走,说不定就是为了这个吧。 可是他在那幅画上写着“破阵”两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呢?他已经料到妖龙阵必定会发动,所以提前画了这幅画,还让我做了那个梦,让我帮他破阵么?那么变态可怕的阵法,我有什么能力破解呢?或许师父有办法! 我本来在床上挺尸,等着吃晚上地年夜饭,一想到伟大的令一树杏花冬天开放的师父,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起来。动作幅度太大,床板吱吱作响,床帐一阵激烈地晃动,抖落几团细小的灰尘,呛得我直咳嗽。 我站到窗边去,躲开那些灰尘,轻声念起召唤师父的口诀。专心念了几遍,师父并没有出现,周围静悄悄没有任何异状,我却忽然有些恍惚,好像听到一个若隐若现却又极熟悉的声音边叹气边笑着说:“……真是傻丫头!” 猛地睁开眼来,那声音好似我的幻觉一般,周围仍是静悄悄的,可是刚才那熟悉的声音,分明是禽兽的!前些天我昏睡不醒地时候,好像就曾听到过禽兽地声音,我努力想了一会,终于想起那时候听到的那句话:真是个笨蛋! 这是禽兽惯用地语气,真是傻丫头、真是笨蛋、真粗鲁、真能吃……为什么我召唤师父的时候会产生听见禽兽声音的幻觉呢?为什么师父一直不肯搭理我呢?直到晚上吃饭时仍然召唤师父未果,我在心里愤愤地骂了一会,却在吃饭时连着咬到几次舌头,真是邪门了。\\\首发3zcn.com\\\我有理由相信这是师父搞的鬼,他既然知道我在骂他,就一定知道我为什么召唤他,他死活不肯出来见我。或许是因为目前的情况还没有糟透…… 沐飞尘给下人们放了假。除了有几个家远的留在沐府过年,其余的都回自己家去了。年夜饭只有他们姐弟俩和我跟小洛四个人一起吃,吃完饭照规矩去放了爆竹,给昭儿包了红包,昭儿跑出去找村子里的孩子们玩了,剩下我们四个大人无聊地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沐飞尘忽然问我:“那镯子,你还戴着么。还记得我们那个约定么?” 我下意识地摸向手腕,腕上的镯子正是她送给我地那只,夏夫人给地红翡镯子被我收起来了。我把衣袖掀起一些,露出那只镯子来,她笑了笑说:“其实你戴比我戴好看,我每天练功,晒得有点黑,这镯子。你留着吧。那个约定作废了。” 她眼里有藏不住的忧伤和失落,我懂她的意思,心里有些难过,起身说:“你等着。我去去就回来。” 一溜小跑回到房间,取了一颗妖皇石,回去郑重地交给沐飞尘:“这个给你。这是我最宝贝的东西,很值钱的!” 余光瞥见小洛在一旁忍笑,扭头瞪他一眼,他把脸转向一边做东张西望状。 沐飞尘看着掌心里的妖皇石,有些犹豫地问:“这东西是妖族的吧?好像是妖皇石?” 我拍拍她:“宰相大人的千金果然识货!” 沐飞尘黑了黑脸:“我以为妖皇石就像我们人族地金元宝一样,原来是你的宝贝……” 我嘿嘿直笑:“是呀是呀,你看它光滑莹润多么美丽。” 想起前天她告诉我,寻找灵猫兽是她爷爷临走前交给她的事情。这两天一直没看见她那几个手下。便问她事情有什么进展没有。 她叹了口气说:“灵兽山这么大,又有些地方是去不得的。你说能有什么进展。不知道爷爷为什么让我找那只灵猫兽,它再灵也不过是只小畜牲,多半是夏先生被捉走那天吓坏了它,逃走了,也未必回到灵兽山来。” 我猜沐老爷子要找灵猫兽,是想弄清楚在背后害夏箜篌的人究竟是谁,当今太子是他的外孙,却偏偏不得宠,四皇子的权势越来越大,他自然要多加提防。这些好像跟我都没什么关系,我对找到灵猫兽没有太大兴趣,只是惦记跟灵猫兽一样失踪了的兽兽,这小东西又跑到哪里去了呢? 半夜我爬上屋顶看着远处地烟花,每次夜空被照亮都能隐约看见连绵的灵兽山黑漆漆的剪影。兽兽跟灵猫兽不同,它是只成了精的松鼠,见识和智慧比平常人还要高些,虽然平时胆小怕事,却绝不可能在那种时候弃我而逃。这些天来我一直不敢深想,想得越多就越害怕,怕它是遇到了什么不测。 过完了年我和小洛就离开沐府,动身南下。沐飞尘给我们派了一辆马车和可靠地车夫,没多少日子就到了花间镇。 花间镇依然平静祥和,只是夏家的宅院已经空了。 大门紧闭着,门上的匾额摘了下去,原本光亮地黑漆大门也因为失了人气变得黯淡无光。我和小洛正想找个没人经过的胡同翻墙进去,却突然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从胡同口一闪而过。没等我反应过来,小洛已经一闪身到了那人身边,伸手一抓,提住那人的衣领把他拎到胡同里来了。 他松了手把那人放下,我才看清原来不是“他”,而是“她”,那个曾经见过妖皇的小叫花。 看见她我反而觉得很亲切,她显然也认出了我们,一边不满脸不耐烦地整着自己被抓乱的衣服,一边问我们:“这夏府都搬空了,你们还来干什么?哎呀呀,抓得小爷我脖子扭到了……” 她拼命晃着脑袋,边晃边冲我和小洛翻白眼。小洛笑嘻嘻地冲她鞠了个躬说:“得罪小爷你了,我还当是什么偷鸡摸狗的小贼呢。” 小叫花“切”了一声,也知道小洛在拐着弯骂自己,故意当小洛不存在,只望着我问:“你是不是想看看夏家还有什么人没走啊?那你要失望喽,他们家里现在连鬼都没一个,我每天晚上就在他们家睡觉,哈哈!比郊外那破庙舒服多啦!” 我点点头:“你很聪明很会享受……你知道夏府的人是什么时候全走了么?” 她耸了耸肩:“这里太冷了,进去说话吧。” 说着猛往上一蹿,双手扒住墙头,两只脚连蹬几下院墙,迅速地翻了进去。姿态虽然极为恶劣,却十分麻利,整个过程不会超过三秒钟。这院墙有两米多高,她只是个普通地小叫花子,又没练过什么功夫,能有这样彪悍地爬墙身手,着实令人叹为观止。 我和小洛飞身进了院子,里面的切跟从前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人去楼空,一片死寂。我就近看了几间屋子,里面地家俱摆设都整整齐齐,只是落了许多灰尘,可见当时这里的仆妇们走得并不匆忙。这小叫花天天住在这里,竟没偷了夏家的东西拿出去卖钱,倒也挺稀奇。 她是个极聪明的女孩,见我转来转去到处看,跟在我身后说:“这里的人是在你们走之后第二天才走的,好像夏夫人早就有准备,我看见第二天中午有几辆马车来接她们,不过不知道去哪了。你是不是还在想我为什么没偷夏家的东西?因为我觉得他们肯定还会回来的!夏家人不错,我住在这里免费帮他们看家,也算报答夏公子那天的一饭之恩,嗯……还有那幅画。” 我扭头问小洛:“你说接这些人走的,会不会是那个去乡下养老的老妈妈?夏夫人心肠好,或许知道了自己丈夫就要来了,自己就要离开这里,所以先替身边的人安排了。” 小洛点点头:“有可能。” 他心不在焉地推开窗子向院子里张望,我看了一眼,发现他看的是佛堂的方向。 佛堂已经烧成一片废墟,却没有祸及旁边的屋子,甚至连树木花草也没有伤害到。我站在那片废墟跟前,心一下子被揪紧,好像又看见那天夜里死神一样的妖皇。 我走到那棵夏箜篌当时依靠过的树旁边,伸手摸到粗糙的树干,开裂的树皮刮得指尖生疼,那疼痛沿着指尖一寸寸延伸到心底。 小叫花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说:“喂,你不要哭嘛,我都说了我有预感他们一定会回来的,我的预感一向很灵的!” 她的语气十分滑稽,我忍不住想笑,扭头问她:“有多灵?” 她抓抓乱七八糟的头发,眼珠转了转说:“比如说你们离开的那天夜里,我本来正在睡觉,忽然醒了,觉得应该来看看,就跑了过来,结果看见院子里的冲天大火,还听见轰隆隆的爆炸声。可是那么大的动静那么大的火,周围的人好像都没有感觉一样,没有人出来看,你说奇怪不奇怪?还有,前两天我觉得好像有老熟人会来这里,果然,不只等来了你们两个,还有另外一个人,昨天也来过!” 卷四 尘埃飞进我的眼 第十一章 不长眼的狗东西 我心里一下子想起了好些人,是乌云还是安公子?或许是南都兄妹?这几个人神通广大,能找到这里来我一点也不会觉得奇怪。结果小叫花眼珠闪闪发亮地说:“是个姓杜的,听说是宫里一个大太监的干儿子……” 原来是杜恒高!背上长了颗大瘤子的图公公的干儿子。第一次跟夏箜篌来到这里,杜恒高就曾找上门来让夏家把宅子转让给他,他要买了去给他干爹做寿礼。 我问小叫花:“你怎么知道他姓杜?怎么知道他是个老熟人呢?” 小叫花笑嘻嘻地说:“不瞒您说,从我到花间镇那天起就在留意夏府了,我虽然是个要饭的,可也见过些世面,这个夏府看来看去那是大大地不寻常啊……那天我在外面闲逛,忽然看见那姓杜的捂着肚子三步一个跟头从夏府摔出来,前襟上还有个实实在在的大脚印,看他坐的马车和那些个随从,显然不是一般人,我就到处打听啊……” 这丫头还真是爱八卦,我打断她问:“他昨天来干了些什么?进府了么?” 小叫花摇摇头:“他是晚上来的,我正骑在墙头啃鸡腿,他没看见我,我可看见了他,在门外鬼鬼祟祟转了一圈就走了,不过他还没出这花间镇,他在镇南边租了个院子,手下还带了七八个人,不知道打算干什么坏事!”“坏事?”小洛目光闪动,笑吟吟地问:“你怎知他要干的是坏事?” 小叫花瞥了他一眼道:“比如这位西门姐姐是好人,她就不会干什么坏事,这位漂亮哥哥你有时是好人有时是坏人,那就是坏事好事都会干。那个姓杜的是个大大的坏人。自然要干些大大的坏事。” 小洛听她说自己“有时是好人有时是坏人”,白了她一眼,笑道:“年纪不大,懂地倒不少。” 我对这小叫花很有好感,问她姓什么叫什么。她猛摇头说:“我没名字,是几个老叫花把我养大地,他们叫我丫头。外面的人叫我喂、哎、小要饭的……” 居然比我还倒霉,听得我心有戚戚焉。这么聪明伶俐的女孩,长得又很清秀,做小叫花实在埋没人才。 夏府的厨房还能用,里面有些米面、干菜、腌肉、咸鱼之类长久不坏地食物还能吃,小洛又去买了些菜和肉回来,小叫花便也跟着我们在厨房里忙活。这丫头手脚也极麻利,我一边切菜一边问她以后打算怎么办,她正拿着把小刀给鱼刮鳞。听见我问话险些割到手。脸上的表情有些茫茫然,朝我望过来:“以后?还能怎么办?就一直这么过下去呗……” 我问她:“如果可以不当小叫花,你愿意么?”她飞快地眨了眨眼,脑子转得更快,立即答道:“要是让我到大户人家做丫环,那我还是愿意当我的小叫花!” 小洛轻轻弹去落到他衣襟上地一片鱼鳞,笑道:“当丫环怎么了,西门姑娘当年就是个小丫环。” 小叫花白了他一眼:“我当小叫花有吃有喝有地方睡觉不用伺候人,当丫环没比我现在多出什么。还得伺候人!” 我握住她沾满鱼鳞的手用力摇了摇:“说得好!所以我逃出来了!你看我现在是不是混得不错?” “我拜了个师父呀!”我决定把她推荐给邪恶的乌云,乌云曾经说过她师父想再收个小徒弟。可惜一直没碰到合适的人选。这小丫头聪明伶俐,性子又很古怪,八成能跟师叔那老头子对上脾气。 小叫花忽然移动到小洛身边,用极低的声音跟他耳语了几句,小洛听得低声笑起来,向她道:“不是她的师父不高明,是她自己资质差,她师父能让一树杏花在冬天开放,你说厉害不厉害?” 我立即明白了,这丫头是瞧不起我呀! 小叫花眼睛直发亮:“有这么厉害吗?” 关于我资质差这个问题我都懒得计较了,我一边狠狠剁骨头一边告诉她,我有位更加了不起的师叔想收徒弟,她如果表现好,我愿意向师叔推荐她。 小叫花眼中立即闪过一抹了然的神色,笑嘻嘻地说:“你想让我做什么?直说吧!” 我说:“你在镇上认识地人多,去帮我们打听打听有没有看见夏府里地下人们往哪个方向去了,有没有人听说过一个夏夫人的贴身老妈妈搬到附近哪个村去了,顺便探探那个姓杜的要在镇上住几天,目的是什么。” 小叫花眼珠直转:“让我打听这么多事,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小洛掏出一锭银子来,在手上掂了掂抛给她笑道:“现在有本事了么?” 小叫花嘿嘿直笑,收起银子就往外跑,轻轻嚷了句:“你们瞧好吧!” 她跑出去了,小洛问我:“当真要让你师叔收这丫头为徒么?” 我点点头:“我师叔跟我师父不一样,他收的徒弟从来没有一个正常的,你看看乌云就知道啦……” 小洛忽然笑起来:“你说的恐怕不对,你师叔收徒弟,大概极为看重资质……” 我作势要踢他,他大笑着闪开了。 小叫花在晚饭前回来了,我和小洛正往饭厅里端菜,看见她一步三摇没精打采地晃进门来,乱蓬蓬的头发挡住了半边脸。不知怎地,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把手里地菜盘子放到桌上朝她走过去,发现她脏兮兮的小脸透出一丝苍白,颇为秀气地眉毛也皱成一团。我还没走到她身边,她一拧身子蹿向饭桌,嘴里笑嘻嘻地说着:“这么多好吃的呀!” 她越躲闪。我心里越起疑。轻轻一闪便到了她身侧,一伸手抓住了她地肩头,不容她再躲开,撩开了她挡着半边脸地乱发。 左眼周围赫然一圈青紫,眼白允血。泪水把脸上冲刷得黑一道白一道,眼睛下面也肿起老高,还蹭破了一块皮。血已经干了,结了个痂。她的眼睛眯着,每眨一下眼睛似乎都带动得半边脸异常疼痛,脸上肌肉微微抽动。 小洛也从桌旁转了过来,皱起眉问:“脸是怎么回事?” 小叫花嘴角动了动,没肿的那半边脸上还能看出表情来,不知道那算是倔强或是不甘或是被人看到自己的惨样有些脸上挂不住,她一甩手把我的手从她肩上挥开,几大步走到桌旁坐下。**3zcn.com首发**抓起一只硕大地肥鸡腿。举到嘴边却又停住了。她的脸肿成那样,大概张嘴都有些困难,那么大一只鸡腿,实在有些无处下 “哎,”我走过去坐到她旁边:“还说想拜我师叔为师呢,你要是拜了那老头子,你就是我师妹,谁把你打成这样的,告诉我们。让洛大哥替你出头小洛也过来坐下。把她手里地鸡腿拿过去,用刀子切成小块。装在盘子里递给她,望着她微笑不语。 我和小洛两个眼巴巴地看着她,她对着那盘子鸡肉怔了半天,忽地咧了咧嘴角,没肿的那半张脸上挂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笑嘻嘻地说:“当真要替我出头?” 我赶紧点头,小洛也郑重点头,小叫花轻轻吐了口气,往嘴里塞了几块鸡肉,含含糊糊地说:“我出了门以后,先去打听夏府下人们的去向,倒真有人看见了,说是往花间镇西边的瑶林村去方向去了,夏府从前也曾送一个老妈妈去瑶林村居住。打听完了这下我就转到姓杜的租的院子附近……” 她挽了挽袖子又盛了一大碗骨头汤,往汤里倒了半碗米饭,稀哩呼噜吃下大半碗,这才抹了抹嘴接着说:“他那破院子不大,里面人可不少,比昨天又多了四五个人,他们好像在研究什么事似的,院门口有两个人守着,一步也不让人靠近。可我就是想靠得近点啊,我在胡同里捡了个筐,把筐往身上一扣……他们租的那个院子外面堆着很多杂物,多出一个筐来也没人留意得到,我就躲在那只大筐里一点点蹭到他们院门口,结果,”她叹了口气:“我突然间打了个喷嚏,怎么忍也忍不住,就这样被他们发现了,抓住了一顿好打,好在我一直缩在筐里没出来,身上没让他们打到,这半边脸是因为筐底被一个家伙一拳打穿,打到了我脸上。我一只手抓着筐,一只手和两条腿并用飞快地爬走了,大概他们见我不过是个小叫花,也就没追上来。” 我看她连说带吃,吃得差不多了,就拉着她进屋去给她清理伤口上药。她竟有些扭扭捏捏不自在起来,我知道是因为她从小没被人这样关心照顾过,边给她上药边说:“我师叔地大徒弟叫乌云,将来你若进了师门,就是她地师妹,二徒弟叫安公子,将来就是你师兄,我呢,也是你师姐,所以谁敢欺负你,我们都饶不了他。晚上我和小洛就去找那姓杜的算帐,你看我们怎么收拾他们好了。” 她眼底有一丝热切的神色一闪而过,依旧是半张脸笑嘻嘻,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说:“多谢你啦!” 我们回到饭桌旁继续吃饭,小洛道:“那姓杜我也曾听说过,他那干爹图公公在朝中权势极大,是四皇子一党。” 我抬眼看他:“他们这么多人聚在这,你说是为了什么?该不会是要去瑶林村对夏府的仆妇不利吧?” 小洛摇摇头:“他们若真打算这么做,不用等到今天,一定还有别的原因。晚上我们过去探一探就是了。”小叫花身上衣服都磨破了,我出门去给她买了几套新的让她换上,天一擦黑我们三个就从角门悄悄出了夏府。小洛到院墙转角处探头看了看,回来轻笑道:“大门口有三个人,鬼鬼祟祟地转着圈。你们在这等一下。我去捉他们过来。” 话音未落人就已经不见了,小叫花啧啧赞叹,一只眼睛肿得眯缝着,一只眼睛却甚是灵动明亮。我听见大门那边传来细微的声音,心里却想着不相干的事情——小丫头没有名字。叫起来不方便,便问她:“你一直没有名字,干嘛不自己取一个?” 她看我一眼:“我向来是一个人。取了名字也没人知道,既然没人会叫我地名字,我取来干嘛?!” 我笑着说:“现在你认识我们啦,没有名字我们怎么叫你?” 她点点头,眼珠一转,仰头看看天上,一弯新月在薄薄地云层中若隐若现,她眨了眨眼睛:“我就叫月芽吧!” “月芽?不如叫豆芽好了!”小洛笑嘻嘻地出现在胡同口,手里拎着一条绳子。绳子上绑了三个人。拖在地上长长地一大串,他走过来时那三个人地脑袋偶尔磕在地面突起的青砖上,咚咚作响,听得我都替他们疼。 小叫花居然立即大点其头,高兴地说:“豆芽比月芽好听!月芽太娘了,不适合我!”她说着整了整衣领,郑重地说:“从现在起,鄙人就叫豆芽了!” 这名字实在不怎么样,不过既然她喜欢。我也没有异议。我自己叫小菜,跟她比起来半斤八两而已。 那三个人显然已经晕过去了。小洛一扬手把那一串三人抛进了院子里,他用了巧劲,那三人落地时声音并不大,也不致于摔死了,但三两个时辰之内是不可能清醒过来了。 杜恒高租的院子在花间镇一角,是镇上仅有的三不管地事,道路很窄,两边都是低矮地棚屋,路面上又脏又乱,两边屋檐下还躺着不少乞丐。跟这里的乞丐比起来,豆芽姑娘算是混得相当不错了。 我们一路走来,惊动了一些没睡着的乞丐,立即便有人跟在我们身前身后讨钱。小洛像是早有准备,掏出一大把铜钱来扔出去,脚下步子加快,我怕豆芽跟不上,伸手拉住她。 那条脏兮兮地路走到尽头,一大堆杂物堆在墙角,杂物的旁边就是院门,此刻院门口仍然有人把守,已经被乞丐们的鼓噪声惊动,从杂物堆后面绕了过来。 豆芽立即缩到了我们身后,小声说:“就是那个高个子打的我,帮我打回来呀!” 我点了点头,小洛已经脚步不停朝那两人迎上去,袍袖一挥先把矮的那人扔了出去,那人啪唧一声摔到地上挣扎了几下没爬起来。高个子微微一怔,立时往后退了几步,朝院子里吹了声口哨,院中的人早已经听见外面的动静,一下子冲出七八个人来,把那些一直跟在我们身边的乞丐吓得一哄而散。 从院子里出来的那些人中有几个武功不弱,一踏出院门便向两边分开,在门口站定了,并不开口说话,只是不住地打量我们三个。门里先是探出一个影子来,老熟人杜恒高慢吞吞地走了出来,先看见了站在最前面地小洛,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这家伙眼中竟涌起一种近乎于惊艳和倾慕地神色,难道他是喜欢男人的?他到底还算见过世面的,恍惚了片刻立即回过神来,一转眼看见小洛身后的我和豆芽,他还认得我,眉梢一挑打了个哈哈笑道:“这位姑娘在下似乎曾经见过的?不知三位深夜来访,有何贵干啊?” 小洛淡淡地说:“揍你。” 杜恒高一怔,似是怀疑自己听错了,扬着眉毛望向小洛,欲开口询问,嘴唇才一动,小洛的身形已经闪到他面前。杜恒高那些个手下立即挡在主子面前,只是他们功夫虽然不弱,想挡住小洛却还是不自量力了些,小洛掌风扫过之处,那十几个人便再没有一个直立着,横七竖八倒了一地。小洛一伸手搭在杜恒高喉间,我从侧面看过去,看见小洛那张俊美致极的脸上一片凶狠之色,估计是刚才杜恒高那惊艳而又倾慕的目光把他给惹毛了。 我扯了扯小洛衣袖:“轻点轻点,别掐死了,还有话要问他呢。” 小洛嘴角微微一勾,那丝笑容分明就是狞笑,可是我分明从杜恒高的眼神里读到这样地内容:这是我今生今世见过地最美的笑容…… 我不由得为他地性命担忧起来,小洛手指又收紧了几分,我赶紧一把把他的手从杜恒高的脖子上扯下来,飞起一脚把杜恒高踹进院子里,不等他爬起来一脚踏在他背上,不给他站起来的机会——我相信他再多看小洛一眼,小洛就会弄死他。 豆芽爽得不得了,蹦蹦跳跳跟进来,站在我身边冲小洛竖大拇指:“洛大哥好厉害!” 小洛没理她,仍旧盯着地上的杜恒高。杜恒高在我脚下哼哼着,颤声问:“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杜某好像从来没有得罪过姑娘啊?” 豆芽大声道:“狗东西!你得罪小爷我了!” 杜恒高大概根本就不知道下午发生在院外的事,不过是赶走了一个小乞丐,那些手下也不会特意去告诉他。他趴在地上抬不起头来,颇有些委屈地说:“这位小……小爷,杜某好像不认识你吧?” 我脚上施力:“少废话,你跑到花间镇来干什么?” 他本来趴在地上狼狈万分,听见我问这话,却忽然笑了,语调变得十分油滑,笑嘻嘻地说:“姑娘都找上门来了,对杜某此行的目的,难道还心里没数么?” 屁话,我心里有数还来问你!没等我骂出来,小洛在一旁冷冷地道:“这狗东西不老实,豆芽,拿着这把刀,把他眼珠子剜下来!” 表打我,泪奔,不如意事常八九就是我现在的状况了,我爸爸病了,挺重的,前些天回家去了。好在不是有危险的病,但是他变得很瘦很虚弱,五一我回家他还在车站等我,每次我回家他都去接我的。我一看见他,瘦得衣服都显得大了两码,眼泪就往上涌,不敢让他看见,拼命忍回去了。实在难过得要命,我长大了,爸妈却老了病了,不说了,我尽量更新。对不起大家。 卷四 尘埃飞进我的眼 第十二章 佛堂里的玄机 杜恒高听见小洛说话,趴在地上肩头抖动,努力想回过头来,试了几次没能成功,便对着地上的尘土轻飘飘地说:“那我也……也……” 我吓了一跳,听他这贱贱的语气,估计是要说出一句“那我也是心甘情愿的”来,赶紧用力一踩他后背,他一口气没上来,趴在那一阵猛烈的咳嗽。要真让他把后半句说出来,此刻早已经被小洛碎尸万段了。 豆芽手里拎着从小洛那接过来的刀,蹲到杜恒高面前用刀尖在他眼皮上一阵比划,杜恒高这家伙色令智昏,竟然不害怕。我低头看了看他,见他脸上挂着个白痴般的笑容,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盘算了一下觉得有必要暂时出卖小洛,回手推他一下:“你再站在这我怕你失手杀了他,去看看他们屋子里有什么东西。” 小洛板着脸走了,豆芽抬头问我:“还剜不剜眼睛啦?” 我蹲下身子在杜恒高耳边轻声说:“其实不管你是来干什么的,你也该明白眼下这情形你什么都干不了,你若是乖乖的呢,我就保你一条命,日后或许还有见面之时,嘿嘿嘿……” 杜恒高扭头看着我,眼中突放异彩,我知道他是立即心领神会了,小洛我真觉得有点对不起你啊! 我趁势收了脚,杜恒高从地上爬起来还要往屋子的方向张望,我低声说:“再看,再看我也保不了你!你是明白人,该说什么就赶紧说!” 杜恒高抹了一把下巴上沾的土,也压低了声音说:“姑娘跟夏公子关系不凡。x3z中文网x首x发x这事原本也该让姑娘知道的。杜某这次来实在并不是要做什么坏事……不知夏公子跟姑娘说过在下的干爹图公公没有。在下这次带着人来,原是为了保护夏家留在花间镇地一干人等。” 我眨眨眼,完全没听明白:“保护?这从何说起呀?” 他一脸莫测高深:“夏家出了什么事,姑娘可知晓?” 我摇摇头:“不太清楚,难道你知道?” 他呵呵一笑:“在下自然也下甚清楚。只是夏家在皇上心中地位特殊,因此朝中各方面对夏家都极为……关照,呵呵。这次夏家出了事,京中立即就有人知道了,派了人来花间镇,想要接走夏府中留下地那些人……” 我问:“谁派人来了?除了你,还有别人来过么?” 他笑了笑:“本来是有的,现在已经没有了,只有我杜某人在此。姑娘不必担心。” 他不肯说是谁派人来的,我想来想去,图公公既是四皇子一党。那之前派人来的就应该是太子了。可是我又怀疑他没有完全说实话。他如果是来保护夏家仆妇们的,那就应该留在她们住处附近,干嘛鬼鬼祟祟地呆在花间镇呢。莫非夏家宅子里有什么东西是他们想找到地,而这消息又是他们新近才得到的? 我问他:“你们打算怎么保护夏府的人?” 我心里更加确定刚才的猜测了,那些所谓被派去保护的。恐怕也只是盯梢而已。以防夏家人把他们想要的东西带到乡下,再秘密转移了。 入夜以后佛堂那一片废墟越发诡异冷清。天上的云越聚越厚,那弯小小的月芽已经不见踪影,时不时吹过一阵阵凉嗖嗖的风,带来一丝雨地味道。真是个衰日子啊,大晚上地不能睡觉,跑来跑去不说,还要来扒废墟找宝藏,这会居然又要下雨了。 夏府里到底能藏什么东西,我和小洛研究了半天,觉得这事十有八九要着落在夏夫人身上。夏夫是妖族皇后,放着皇宫不呆跑到人族隐居,那肯定是跟妖皇夫妻感情破裂,能造成夫妻感情破裂的原因不外乎人生观价值观的强烈冲突以及第三者插足,当皇上的娶妃子是天经地义,皇后没有权利反对,这后一条可以直接pass了。妖皇这些年来避不见人,私底下干的最大的一件事就是要发动妖龙阵,那夏府里可能藏有的秘密,说不定就是跟妖龙阵有关的。夏夫人整日呆在佛堂,妖族皇后的身份却偏偏信佛,想来有些怪异,这个佛堂里藏着秘密地可能性极大。 于是我们三个人手一把铁铲,站在佛堂地废墟里开挖。 旁边的树上挂了一盏防风地灯,灯火明明灭灭,风里夹着细碎的雨点落下来,我胸口隐隐有些发疼。小洛停下来回头问我:“又痛了吗?” 我把铲子拄在地上,蹲在那吸了几口气,雨很小,胸口并不是很疼,不过自从添了这毛病以来,我对雨势的判断也越来越准——今夜这场雨恐怕会渐渐大起来。 小洛蹲在我身边望着我,有些忧心忡忡:“我一直不愿意让你来,就因为南方这时候会下雨。佛堂里就算有什么,那天夜里一场大火恐怕也都烧光了,要找也不急在这一时,明天再来挖吧?” 我仰头看了看天,正想点头,那边一直在勤奋掘地的豆芽忽然欢快地叫起来:“呀呀呀,看看这是什么东西,亮晶晶,会发光,是不是很值钱?” 她嘴里说着话,激动得扔了手中的铲子,直接用双手搬起地上的碎石头,小心翼翼地捧起一件东西来。我和小洛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尊不知用什么石料雕成的神像,眉眼十分古怪,雕工异常精美,虽然沾了许多尘土,却仍然发出柔和温润的光泽。 这佛堂里供的是一尊佛像,这个我绝不会记错,这尊古怪的神像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神像既不是妖族的神仙,也不是人族的,我扭头看小洛,他摇摇头说:“灵族没有这样的神。” 他说完忽然俯身去看豆芽刨出来的那个大坑,原先放神像的地方似乎是个佛龛一样的东西,已经被倒塌的房子和碎石压得变了形,那东西下面好像有个洞。小洛用铲子把那佛龛撬了出来,下面却是一方大石板,石板上有个凹槽,凹槽里面坑坑洼洼。小洛伸手把神像拿过去,在那凹槽上方比了比,轻声说:“完全吻合,这会是一个机关么?” 此时雨势渐大,我胸口疼得厉害起来,勉强忍着疼痛示意小洛把神像放进去试试。我伸手拉住了豆芽,以防真是什么机关,启动后会有不测发生,我可以带她迅速飞到远处。 小洛小心翼翼地把那尊神像放了进去,严丝合缝,毫厘不差,却没有任何异状,连机关启动的声音都没有听见。远处却有雷声滚滚而来,小洛站起身,向我说道:“雨越下越大了,回去休息吧,再呆下去你的身体吃不消。” 豆芽对那尊神像好像喜欢得紧,见小洛拉着我要走,却没有拿着那尊神像,赶紧冲上去把它从凹槽里拿起来,紧紧抱在怀里。还没等她直起身,就听见我们脚下这片废墟的下面传来一串奇怪的声音。 小洛眉毛一扬:“触动了什么机关?” 话音未落,我们脚下的地面突然下陷,小洛伸手揽住了我的腰,带着我飞上半空,我忙伸手扯住豆芽的衣领,把她也提了上去,三人一起落到远处。一个炸雷响在我们头顶,原先不大不小的雨突然变成了瓢泼大雨,我们忙躲到旁边的廊檐下,眼看着地上的水不一会就流成了小河,碎尸焦木和泥土冲刷进刚刚形成的那个深坑里。 卷四 尘埃飞进我的眼 第十三章 石箱子 那个炸雷好像劈在我胸口,痛得我抑制不住地全身颤抖……小洛把外衣脱下来把我整个裹住,抱起我就往屋里飞。 我告诉他去以前住的那间屋子,他犹豫了一下,转了方向朝那间屋了疾飞过去。豆芽在我们身后在狂追,终于还是被落得远远的。屋檐倾泻而下的雨水已经像小瀑布一样,合着雨声,哗哗作响。 我身上裹着小洛的厚衣服,他速度又快,只淋湿了外衣,小洛却已经浑身湿透了。他到桌上去把灯点起来,我边把湿了的外衣脱下来边四下打量,床上的被褥换了新的,帐子也是新的,真奇怪,那晚出事后第二天夏府里的仆妇们就被人接走了,这屋子里的东西是什么时候换的?她们走之前还把这屋子收拾过不成?难道他们知道我一定会回来么? 豆芽全身滴水地推开门冲了进来,兴奋地望着小洛说:“洛大哥的轻功真厉害!我想拜洛大哥为师了!” 小洛没理她,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儿撑伞回来,身上已经换了干衣服,还把我们的包袱和下午才给豆芽买的几身新衣裳都拎过来了。 窗外雨势丝毫不见小,我觉得胸口好像有一把刀在一下下剜着割着,痛得几欲昏死过去。迷迷糊糊中看见小洛满脸焦虑不安,一股淡淡的异香弥漫开来,我渐渐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雨已经停了,豆芽坐在床边,已经趴在床头睡着了。我微微一动。她立即醒了过来,抬眼笑嘻嘻地看着我:“你醒啦?还疼吗?” 我摇摇头,只要雨一停,我就立刻变得无比正常健康,就好像从来没有疼过一样。豆芽手里还抓着一条手帕。见我什么事也没有,高兴地说:“洛大哥说只要雨停了你就不会再疼,我还不信,昨天夜里你睡着了还疼得全身发抖满头大汗,真吓死人了!” 我问她:“小洛呢?” 她把手帕扔到一边,指了指桌上的点心粥什么的:“那些吃地是洛大哥做的……3zcn.com。昨天半夜雨就停了,洛大哥见你没事就出门了,早上跟一个漂亮姐姐一起回来。刚才他们一起去看昨晚挖出来的那个大洞了。” 漂亮姐姐?谁啊? “那漂亮姐姐跟我长得像吗?”我问,疑心是林非卿来了。 豆芽猛摇头:“我听见洛大哥叫她乌云师姐……” 原来是乌云,我跳下床随便洗了洗手,冲到桌匆匆吃了些东西,推门往佛堂方向飞去。乌云来得正好,昨天才说要推荐豆芽给师叔做关门弟子,她来了可以把豆芽带回去。 飞到佛堂废墟的树丛旁,隐隐听见小洛和乌云说话的声音,好像正商量着要进到那个塌陷出来地大洞里去。我忍不住停下,心里一动。在梨花村包子铺里我昏迷那会。乌云曾经来看过我,这次小洛出了趟门就跟乌云一起回来,想必不是碰巧遇到,而是有特殊的联系方法。他这个时候把乌云找来。大概有一半原因是看不下去我痛成那样,另一半原因……是为了妖龙阵。他一定比我更迫切想知道有关妖龙阵的全部秘密,否则不会刚把乌云找来就带她来这里。 对于妖族和灵族间的事情,乌云的立场一直是中立的,因为那些跟她完全没有关系,尽管安公子是妖族。不过据说妖龙阵发动起来毁天灭地,如果真有这么大的威力,能够祸及人族甚至危害更大。她大概还是有兴趣来研究一下的。 废墟周围一片泥泞,小洛和乌云正站在那个大洞旁边一段倒塌地石梁上,乌云说:“我倒有个法子能把这下面的水抽干,但那么做损耗太大……” 小洛皱眉道:“这下面的空间不知有多大,要把水全部抽来的确很难。3zcn.com若能想法子让下面的水流到别处去,或许比全部抽干省时省力些。” 他边说边抬眼望向我。眼中带着笑意。我落到他们身边往下面一看。那塌陷的大洞似乎比我想像中更深更大,里面反着波光。显然昨晚下了半宿的暴雨,这里地势又相对较低,周围的雨水都灌进去了,里面黑洞洞的,看不出有多大多深。 没等乌云说话,豆芽一手提着一笼包子跑了过来,边跑边往嘴里塞,我说:“你看这姑娘怎么样?” 乌云瞥了豆芽一眼:“你要卖了她?年纪倒是不错,不过看样子不好调教啊,恐怕卖不上价钱……” “不卖的,白送,”我说,“师叔不是喜欢小姑娘么……” 乌云轻轻“哇”了一声:“师父真是越老越不正经了!” 话音未落不知哪里飞来一滩水,“啪”地浇在乌云身上。小洛反应奇快,几乎在那滩水飞来地同时已经抓着我飞离那段石梁,离乌云远远的。乌云倒也不含乎,那水虽然浇在她身上,却像是浇在了玉石表面似的,没有一丝滞涩直流到她脚边,身上一丁点也没有弄湿。 我笑了:“原来师叔在偷听,这徒弟你老人家要不要,要就再泼乌云师姐一瓢洗脚水吧。” 乌云眉毛直竖:“你不要难为我师父,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洗过脚了,你让他老人家去哪里弄洗脚水来!” 豆芽有些发怔,看我又看看乌云,再看看一旁看热闹的小洛,一阵诡异地静默过后,终于等来了我期待中的“天外飞水”,兜头朝乌云淋了下去。乌云忙不迭地躲闪,那水追着她跑了半天。像是玩够了,倏忽消失。乌云笑道:“师父竟真的同意了,他对你可比对我和安公子都好得多。手机小说站wap.” 我斜眼看她:“我烧得一手好菜,你们两个会么?” 拉过依然一脸茫然地豆芽,拍了拍她的肩:“豆芽。看见了么,你师父比神仙还厉害,这个笑得很邪恶的就是你师姐。” 豆芽猛然从半傻状态脱离出来,冲着乌云一揖到地,叫了声师姐。 “乖,”乌云笑眯眯:“这个资质很差笑得像傻瓜的是我师妹,也是你的师姐。” 豆芽瞥了我一眼,笑嘻嘻地叫了声小菜师姐。却没给我作揖。懒得和她们计较,我蹲在那个大洞前,小洛在旁边道:“乌云师姐和豆芽也不会立即就走,我们不如分头行事,你说怎样?” 乌云接口道:“我不下水地啊,我是旱鸭子。” 我扭头看她:“你都已经几百岁了,还没有学会游泳?” 她轻轻踢了我一脚:“我哪有几百岁……小洛说你们要去瑶林村找人,这差事简单,交给我和豆芽吧。下水的事你们俩自己解决……”她忽然凑到我耳边轻声说:“衣服沾了水会透的哦……” 太阳已经升得老高,映得水面波光粼粼。只不过那水看起来颜色似乎发黑。名符其实的一潭死水。小洛独自下到洞中去了,我留在上面守着,他并没有进到水里去,只是悬在水面四处查看。我在上面不时看到他的衣角闪过。偶尔听见下面有哗啦啦的石块落水声。 没多大一会他就上来了,拿了一把昨夜我们扔在这里地铲子一闪身又进到洞中。我忍不住问他要干什么,他说有一处似乎有几块大石板能撬开,挖一挖试试。他在下面说起话来带着回音,可见下面地空间非常大。下面不断响起石块和泥土落水地声音,我分辨了一下方位,是朝着东院墙地方向,墙外一条种着桂树的路。路的另一侧是个空置的院子。 我在上面喊小洛,告诉他石板的那面可能通向隔壁院子的酒窖,不过那院子已经没有人住了。小洛在下面笑道:“那不是正好用来排水!” 他本来还小心翼翼地用铲子挖,听了我的话甩手把铲子扔了上来,我正纳闷他要干什,猛地听见下面轰隆一声闷响。好像又有什么塌了似的。跟着就是一阵猛烈的水流声,小洛已经飞身而出。只是衣袖上溅了些水渍。我探身一看,原来那几块密封地石板被他用大力击得粉碎,下面深坑里的水一股脑地往那边灌了进去。我有些黑线,真是暴力啊…… 小洛兴致勃勃地望着下面,我心里有些没底,飞到旁边那户人家院里看了看,似乎没有哪里有水溢出来,想来不是这户人家的酒窖特别大,就是那些水都从酒窖的四壁渗出去了。 洞中地水排干了,我和小洛飞下去,洞口不大,而下面的空间却不小,有些角落阳光照不到,我掏出日光石来照亮。这是一间规整的长方形石室,四壁和地面都是整齐的大石板,缝隙里不知用什么东西抹过,一滴水也不透。石板上刻着花纹和字,我在妖族呆了十六年,没看过多少妖族的书,那上面刻的字是我从来没见过的,看了半天一个也不认识。石室角落里砌了一个石台,这石台砌得十分牢固,那么猛烈的水流都没有把它冲倒。 走近了看,那石台更像是个石箱子,石壁上地字和花纹我们看不懂,只好看看这石箱里是什么东西。小洛伸手揿那石台上盖着的一块石头,那块大石头不知是用什么东西跟下面的石头粘牢的,小洛掀了半天那石头竟纹丝不动。四下找找也没看见有机关,硬把石头弄碎的话,又怕损坏了里面可能有的东西。我们俩只好用最笨地法子,一点点撬那石头。 一直撬到我肚子饿得咕咕叫,大概已经是午饭时间了,手里地工具换了好几件,磨得我掌心起了一排小水泡。我扔了手里的家伙准备上去弄些吃地来,小洛忽然低声说:“好像差不多了……” 我刚一回头,他已经把那块撬松了的石头搬了起来,石头下面顿时射出一片夺目的光华,这石室里本来很昏暗,我们的眼睛都适应了这样的光线,猛然间有强光透出,晃得我们都有些睁不开眼。 那片光华固执而持久,我们好不容易才能睁开眼睛,凑过去一看,大石箱子里竟放着一口小棺材,光就是从棺材上射出来的。之所以说是棺材,是因为它的材质看似跟妙儿那口棺材差不多,通体透明,只是除了透出一股股寒气外,还闪着耀眼的光芒。透明的棺材里躺着一个小小的婴孩,脸蛋粉嫩,小嘴巴红嘟嘟的,像颗刚熟的樱桃,一只小手握成拳放在腮边,乍看上去,像是在熟睡。 简介下面那几个直通车位被我换了,加了两本新书两本旧书上去,旧书之一是《误落龙床》,焚香大人嚷嚷了两个月要结文了,应该是真的快了,请大家监督抽打她吧。旧书之二《正太你好》,我是不看bl文的,但探花大人这个文单是一个开头就把我萌翻了,现在悬挂它是因为,探花大人奇迹般滴结文了! 两本新书的作者大人都是俺倾慕已久的,新书之一是柳如烟大人的《江山莲》,好看好看超级好看啊,跟《青蔷天》有一拼,我正在追文呢要在自己文里偷偷表白,柳如烟大人滴文,是射向俺芳心滴一支箭动 新书之二是蓝惜月大人的《帝阙》,我承认我火星了,整个四月我都处在神游状态,竟然不知道这文是她写的,昨天偶然看到,觉得非常好看,这才注意到作者是谁……可能因为自己在写第一人称,所以现在对第一人称文很有爱,尤其爱她文里那种含蓄内敛,看似平淡,底下却暗流涌动,很有功力啊。 俺总结了一下,这四个文的作者都是大后妈! 卷四 尘埃飞进我的眼 第十四章 走为上 我和小洛都大大地吃了一惊,眼前出现的东西实在超出我们的想像,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隐藏在地下深处的秘密,竟是个婴儿。 “你说……这孩子是活的还是死的?”我在小棺材前蹲下,伸手推了推棺盖。 棺盖居然应手而开,吓了我一跳,棺中顿时透出刺骨的寒气,我似乎看到那婴儿的眼皮略动了动,疑心是自己的错觉。却听见小洛说:“这孩子只怕是活的,他刚才好像转过眼珠……” 既然小洛也看到了,那就绝不是我的错觉,可这孩子分明没有气息,我伸手试了试,不只没有气息,也没有脉膊。这样一个婴儿,到底算是活的还是死的呢?我忽然觉得身上有些汗毛直竖。 这地下的石室里再没有别的东西,墙上的鬼画符我们都不认得,只好等乌云回来让她来看看。我们带着那口小棺材回到屋中,两个人呆望着里面的婴儿。 我的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夏夫人一直死守,如今图公公派杜恒高来找的,就是这个婴儿么?这婴儿是谁呢?跟妖龙阵究竟有关无关?妖皇那天抓走夏箜篌和夏夫人,却没有把这婴儿也挖出来带走,可见他并不知道地下藏着这个婴儿。说不定杜恒高他们也并不知道夏府里藏着的到底是什么。着晚餐回来的,两个人已经混熟了。亲昵得要命。乌云一进门就皱眉道:“在外面就感觉这屋子里透出一股寒气来,你们两个……” 她看见桌上放着地小棺材和里面那个婴儿,骤然噤声。小洛笑道:“夏夫人的秘密。” “私生子?”乌云问。 我白她一眼:“夏夫人怎么会是那种人。” 豆芽忽然插嘴说:“可是,这孩子跟夏夫人还真有点像呢!”她凑到棺材前仔细端详那婴儿,竟一点也不害怕。这丫头还真不一般。 小洛问道:“哪里像夏夫人了?”上次我们四个人一起来花间镇,夏夫人已经失踪。他和西门凉儿都没有见过夏夫人。如果那时候夏夫人还在。西门凉儿必然认得出她是妖族的皇后。 豆芽指了指那婴儿弯弯的眉毛和睫毛长长的眼睛:“你们看这孩子的眼角眉梢,多么像夏夫人,我曾经远远瞧见过夏夫人,真像画里地美人,除了夏夫人,我再没见过谁地眉眼有那么美的。”她忽然眨眨眼:“这孩子是男是女?” 乌云淡淡地说:“是个男孩。” 我吃惊地看着她:“你能透视啊?那我们不是通通被你看光了?” 乌云撇了撇嘴:“你当我对什么人都有兴趣么。”们边吃晚饭。边听豆芽讲她和乌云去瑶林村的经过。那婴儿的棺材放在一旁,烛火映照更加像活的一般。 乌云和豆芽很容易就在瑶林村找到了夏夫那些仆妇。她们住在瑶林村一所大宅子里,那个早几年被送来的老妈妈却在她们到瑶林村后离开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好不容易找到地一点线索又断掉了,我猜那老妈妈很可能是回妖族找她的主人去了。 那条线索断了,却平空多出这么个婴儿来,带着口棺材到处走总不是办法。我又不想让小洛把这婴儿送到灵墟堡去。这孩子确实越看越像夏夫人,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还隐约有些夏箜篌地影子。十有**跟他们母子沾亲带故,必定是个纯种的妖族人。落到灵族人手里肯定凶多吉少。 乌云似乎看出我的心思,轻轻敲了敲那棺材说:“这婴儿的情形虽然看起来跟妙儿相似,我却觉得他并没有死,或许我师父有办法让他活过来。你愿意的话,我就把他带回去让我师父看看。” 我赶紧点头:“买一赠一,大的小地你全都带走好了,你赚了耶!” 乌云微微一笑,望着那婴儿说:“只怕整个事情的关键,就要着落在他身上了,你的夏公子身上地秘密还真多……”苦涩,拉着乌云去看那石室四壁上的符号。 石室里黑洞洞、静悄悄地,偶尔有水珠滴嗒声。我用日光石照着,乌云看了片刻笑道:“你明知道我不是妖族也不是灵族,这些我不认得,安公子倒有可能认得……”她看我一眼:“你有话就说吧,难道怀疑那孩子是夏箜篌的私生子?” 我满头黑线:“你的思维怎么就离不开私生子了……” 乌云笑嘻嘻:“也不是没有可能啊,他那么大个男人,又一向神神秘秘,就算突然多出个老婆孩子也不奇怪。我听说大户人家的少爷往往先有妾才有妻,何况他是妖族太子,也用不着把孩子埋起来吧,我敢保证夏箜篌不是变态。”我收起日光石,石室里只有些许月光照进来,我望着乌云说:“安公子家里出入妖族皇宫方便,我想请他替我打探一下,关于太子大婚的事情……” 乌云说:“这个不用你说,他已经在做了,有消息自然会来告诉你。” 我点点头:“还有一件事……” 伸手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卷,这是在沐府时沐飞尘照着夏箜篌的画临摹下来的,比例缩小了很多,细节却分毫不差。这件事我们两个是悄悄做的,小洛并不知道。把那个梦也告诉了她:“这画上画的,就是夏箜篌说的神照山上、古镜溪边。角上写了破阵两个字,我怀疑跟妖龙阵有关。可是我实在参不透它,如果安公子有机会见到夏箜篌,请他代我问问他,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我……还能做些什么。” 乌云接过那张画收起来。突然问我:“如果这件事无法解决。妖龙阵真地动起来,我们所有人恐怕都会死,最后的那一刻,你希望谁在你身边?” 我愣住,她笑着弹了下我的脑门说:“你慢慢想,这里黑漆漆。我一刻也不想多 她说着飞身出去,跟着就听见外面传来小洛和豆芽的声音。我跟着飞出去,刚好看见乌云正冲小洛轻轻摇头。小洛略一沉吟,闪身到了那洞口,袍袖里忽然有凌厉的掌风透出,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已经提掌劈了下去。只听见洞中一轰隆之声不绝于耳。洞口又向下塌了几分,周围的泥土石块纷纷扬扬地滚落进去,他竟把那石室给毁拍了拍我地肩说:“别担心,那些符号我都记在心里了。回去依样画出来让安公子和师父看。” 我正想称赞她地好记性,小洛已经回过头来,脸上似笑非笑,望着乌云说:“乌云师有这种过目不忘的好本事。” 乌云笑嘻嘻地说:“彼此彼此。” 小洛轻笑道:“如今这石壁上刻着的东西,除了夏家人,就只有你我二人知道。” 乌云笑道:“我猜这些符号跟妖龙阵有关,你可是后悔叫我来看了?” 小洛道:“哪里,我信得过乌云师姐。” 乌云笑眯眯地说:“那就好。” 我觉得气氛不太好,皱眉说:“我也看过了,你们就那么有信心我一点都不记得么?” 小洛望向我,目光立即柔和起来,微笑道:“你记得又有什么有关系?” 乌云也拍了拍我的头,温和地说:“关于这一点,我对你是很有信心的,你一定不会记得。” 那个事关重大的婴儿交到乌云手上,我是一百个放心,这天夜里晴得满天星斗,我决定不再胡思乱想,让自己踏踏实实睡个好觉。 鬼使神差地,半夜里我竟突然惊醒。四下里一片死寂,连秋虫都仿佛睡了,也没有风声,我突然惊醒,心里不知为什么有一丝不安。 正要起身,却听见外面远远传来说话声,听声音竟是小来貌合神离,彼此颇有防范,半夜三更不睡觉,有什么话题好聊? 我轻轻起身到门边,调动妖力仔细倾听。 只听见乌云正低声说:“这也是没有办法,是我师父地意思,她逢雨天就胸口痛的毛病本来没什么大碍,只是这次被妖皇所伤,伤势深及五脏,现在伤虽然已经好了,却再也抵受不住那个心病。长久下去,肯定要伤元气,折损寿命。” 小洛闷闷地说:“我也现了,她似乎一次比一次痛得厉害。” 乌云说:“她为了她师兄不肯吃那救命的药,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日后她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怪你的。不过……” 她语调凝重起来:“这药有个副作用,据我师父说,当初试药的人吃下这药后便昏睡数日,醒来之后变成了白痴一般,那人糊里糊涂的,过了两年多才恢复正常……” 小洛轻轻“啊”了一声,我心头火起,这两个家伙,居然想偷偷给我灌药,我宁愿丢了小命也不要变白痴!以小洛地性格,他绝对宁可让我傻两年也要偷着给我下药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决定开溜。 他们谈话的地方是小洛住地屋子,跟我的房间隔着一个跨院,我若从后窗悄悄溜走,他们是不会察觉地。我飘到桌前抓起笔来摸黑留了封信给起我最值钱的包包,趁着夜色深深溜之大吉。 我没有想到,这一次偷偷出走,竟会把自己给弄丢了。很久之后和乌云闲聊,忍不住感叹世事弄人,计划没有变化快…… 俺出宫了,咳……还有人在看咩?不会tj的,嗯,下 卷四 尘埃飞进我的眼 十五章 难得的人生体验 我飞出夏府,在空无一人的街上站了一会,决定回妖族去。现在夏箜篌已经回宫,妖皇估计正忙着逼婚和摆弄他的妖龙阵,应该不会有再有紧迫盯人的杀手跟上我了。再说我有隐身镜子,夜里睡觉时可以把自己藏起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想像一下明天那两个家伙看见我的信时的表情,我忍不住笑起来。我在心里默默地说,师叔,你做的药八成是个半成品,居然有那么大的副作用,我不想变白痴,而且还是两年那么久。再说我的寿命有好几百年,就算折损一大半,也还是比普通人类活得长久,我知足了。有些事情,是我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忘掉的。看在我给你找了豆芽那么伶俐的徒弟的份上,别让乌云他们知道我在哪里…… 一丝微风忽地拂过我的脸颊,隐约中似乎听见有人轻叹一声:傻丫头…… 我悚然而惊,立时停了下来,站在一棵大树上,四下张望,夜色深沉,哪里有半个人影。 而那声音,分明是禽兽的,我绝不会听错。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听到这声音了,那么熟悉,好像他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我轻声叫他的名字,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四下里安静极了,我的心跳得很快,那声音却不再响起,好像一切只是是我太想念他,所以出现幻听了么?可是我不得不承认。在我心里最思念地人是夏箜篌,我却并没有幻觉自己听到他的声音。 以小洛和乌云对我的了解,他们很可能猜到我会回妖族去,于是我没有走通往妖族的大路,而是拐了几个弯,累了找客栈休息。睡醒了继续赶路。 那天清早我一觉醒来。想起身下床,忽然觉得头重脚轻,一阵天眩地转。摸了摸额头,并不烫,外面风和日丽,连半片云彩都没有。我的身体明明健康得很,可是头为什么越来越晕…… 后来乌云说。在我留书出走的第二天,小洛抓着我那封信,几乎要急得疯掉。因为我并不知道,在我偷偷溜走地那天,那颗能治我胸口疼痛,却也会让我忘记一切甚至暂时变成白痴地药丸。已经在晚饭的时候被我傻乎乎地吃下去了。 乌云说,那天我睡得很实,分明就是药效作的表现。正常人会一睡就是几天,所以那天夜里她和小洛说话时并不担心被我听见。因为他们没想到我会突然醒过来。那药在我身体里居然有好几天的潜伏期,直到我出走境时,才突然作起来。 之后我的情形依然不太正常,我并没有如乌云预料地昏睡几天,那天清早我头晕了一阵,有一段时间大脑一片空白,之后我听见店里的小二敲门来送茶水早点。我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沌,要费很大力气才能想明白我为什么会在这客栈里。 我心里又惊又怕,但脑子好像越来越笨了,我心里最后一个清楚明白地意识是:我可能已经吃了那药了…… 很久以后乌云奸笑着说,做白痴也是一种难得的人生体验,她还学着我的语气说:你赚了耶! 她和豆芽对我变傻之后的经历表现出极大的兴趣,缠着我让我讲故事。没错,药效作后我的脑子果然不管用了,后来回忆起来,我那段时间地智商大概跟三五岁的孩子差不多。我跟当初那个试药人不同,那个人恢复之后不记得自己变白痴那段时间生的一切,而我记得。 她们缠着我,讲了很久才把那段时间生地事讲完,豆芽忽闪着大眼睛说:小菜师姐还是变白痴更可爱些…… 那天早上我吃了小二送来的茶点,坐在桌边呆呆地想了一会自己是谁,这里又是什么地方。以我十分有限地智也知道这里的一切都得花银子,可我不知道自己包里的钱够不够付帐,再说我也舍不得付帐……就算变成白痴,我依然是个不折不扣的财迷。 所以我很不道德地在当天夜里偷溜了,人虽然傻了,身手还在,飞是我的本能。临走我还偷走了放在掌柜那的押金。人之初性本恶这话,实在很有道理。 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本来的目的地,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也分不清东南西北,从客栈里溜出来就开始漫无目的地乱走。 估计那段时间我的表情就很像个白痴,但我长得又还不错,一路上常有些心怀不轨的人来逗我骗我。我虽然脑子不好用,却对人的善恶有强烈的直觉,那些来意不善的,都被我抓起来扔出去了…… 乌云点着头说:“可见你的本性十分暴力。” 也有一些人伪装得实在是好,骗我吃了些不该吃的东西,不知道是因为人族的药对我无效,还是我身上本就有药力正在作,我最多会觉得有点犯困而已。 那天我漫游到一个小镇,被镇口一家饼铺的香气吸引,站在铺子门外呆。想问问这家的饼卖多少钱,能不能送我一个尝尝,却又不太敢开口。我这一路上碰到的好人坏人都不少,有的人欺负我傻,一只肉包子敢跟我要一两的人心肠好,白请我吃东西。我是很乐意蹭吃蹭喝的,从变傻以来我包里的银票、妖皇石甚至于碎银都分文未动过。 豆芽感慨地说:“小菜师姐比我还厉害……” 我在饼铺外站得久了。饼铺里进进出出地食客对我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我心里有点不安,正想走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走了出来。 她身上系着围裙,手指上还沾着面粉,我呆望着她。直觉她可能是这饼铺里的人。心里激烈地思想斗争着。要不要跟她要一张饼吃。她已经走到我身边来,打量了我一会,问我:“姑娘,你是不是饿了?” 我想了一下,我并不饿,只是馋了。于是摇摇头。她笑起来,说:“你是不是有什么难事?能跟嫂子说说么?”她说着轻轻拉住我的手:“来吧。别在路上站着,进来说话。” 她的声音温柔好听,目光也是暖的,我判断她是个好人,便跟她进了饼铺。 铺面不算大,里面摆了四张桌子。有三张桌上有人在吃饭,见她拉着我进来,都停下了抬头看着我。 其中一个胖子笑嘻嘻地说:“把人家拉进来做什么。要帮你家小叔子讨老婆么?” 那女人啐了他一下,笑着说:“吃你地吧。多管闲她让我在最里面一张桌坐下,进后厨去端了一盘刚烙好地饼和一大碗酸辣汤来给我,还用小碟子盛了些爽口的小菜,一并摆到我面前,笑眯眯地看我吃。 这时候早饭的时辰刚过,店里除了那三桌食客和我之外没有别的客人,她没有要忙的活,就一边看我吃东西一边跟我闲聊。 她问的问题我都答不上来,比如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为什么一个人出远门,要到哪里去,附近可有亲人……她每问一个问题,我都要仔细想上半天,想得头大如斗,就是没有答案。我有些沮丧,虽然脑子不好使,却隐隐觉得自己本不该是这样,而我本来应该是怎样地,我却又实在想不出来。 她便拍拍我的手背安慰我说,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先把东西吃了,凉了就不好吃了。我低头喝汤,听见旁边桌上一个男人说:“这姑娘好像脑子有点问题吧,怎么一问三不知。” 另一个人说:“我看也是……不过看她这身衣服,是个有钱人家地小姐吧。咱这附近有没有大户人家走失了闺女报官的?方嫂,过了晌午我要去趟县里,我去县衙走一趟打听打听吧,这姑娘你先留住,别让她再到处走了,姑娘家的不安全,听说咱这周围最近不太安生啊!” 原来这女人姓方,我抬头她一眼,她也正望着我,温柔地说:“你若实在想不起来要去哪里,就先在方嫂这落脚吧,你这么漂亮的姑娘一个人乱走,实在叫人不放心。” 听她说我漂亮,我心里很高兴,她烙的饼做的汤烧地小菜都很美味,我就点点头同意 饼铺的后身是个小院子,有三间房,方嫂把一间空着的厢房收拾出来给我住。我看着她铺床,听见隔壁屋子里有人低声哼哼,好奇地问那是谁。方嫂回头看我一眼,笑了笑说:“我男人死得早,没给我留下一儿半女,只留下这么个傻弟弟,就是刚才在外面他们说地小叔子。” 我想起那个人说的,要帮小叔子娶老婆,直觉得不是好话,忍不住皱眉。 我在方家地饼铺落下脚来,每天跟着方嫂早起干活。偶尔帮着端茶倒水,镇子不大,没几天功夫全镇都知道方嫂家里多了一个我,经常有人专程跑到饼铺来看我。还有人开玩笑对方嫂说,自从这姑娘来了之后,饼铺生意都好了不少。 那个说要去县衙打听的人几乎每天都到饼铺来。很久以后我恢复了意识,终于明白了原来那人是喜欢上方嫂的,失的姑娘,就可以天天去饼铺找方嫂聊天,以往方嫂对他虽然客气,却也没有多余的话。 那时候我糊里糊涂,只觉得这里的人都很不错,虽然偶尔有人说我脑子有问题让我不太高兴,但大多数时候每个人都对我很友善,方嫂对待我,就好像我是她的亲妹妹。(未完待续, 卷四 尘埃飞进我的眼 第十六章 方洛 后来我想过,方嫂究竟为什么对我好,或许因为我的模样讨喜,或许更多的,是因为她有个比我更傻的小叔子。**那男孩看起来比我还小两岁,实际已经二十出头了。长得很是清秀好看,不说不动坐在那里时,就像个斯文俊秀的书生,放空的眼神好像透出一点忧郁,乍能想到他是个傻子。 但他无法说整句的话,躲起来哼些意义不名的音节。没活干时我就坐在天井里呆,他会一点点蹭过来,然后也呆呆地坐下。我问他叫什么名字,他就只会傻笑,问了好几次才说了一个字:洛。 洛?我当时觉这个字音听起来真亲切,这名字简直好听极了,于是对他顿生好感。 方洛虽然傻得可以,可是却不讨人厌。很久以后我还是会常常想起他,觉得他其实并不是什么都不懂,只是无法表达。 他有时会突然开窍帮他嫂子搬柴火,有时候买了好吃的方嫂让我们俩先吃,他总是吃得很慢很慢,最后自己的那份剩下大半留给我和方嫂。 平时我只帮着方嫂洗盘子摘菜,偶尔生意忙了方嫂也会让我帮着收钱。我算不明白帐,好在镇上的人都是老顾客,没有人会骗我。那天午个客人,是从没见过的生面孔,他们长相穿着都很正常。只是身上透出一种危险地气息,令人不敢接近。 他们八个人占了两张桌,吃的东西也多,惯例会赠些小菜,方嫂腾不开手,让我去送。我站在后厨门口偷偷看着他们。半天没迈步子。 方嫂悄声问我:“怎么啦?” 我期期艾艾地说我看见他们就害怕。 方洛不知道什么时候蹭到我身边来的。据方嫂说自从我来了之后方洛比以前快活多了,他很喜欢跟在我身边,对这条安静俊俏的小尾巴,我也倒也不讨厌。 我正想鼓起勇气去给那几个人端菜,方洛忽然不知哪根筋搭对了或是搭错了,竟端起大托盘朝外走去。 方嫂看得呆住了。忙不迭叫方洛回来,方洛听见嫂子叫自己。停下来回头呆望着我们。 方嫂轻声问他:“你干什么去?” 方洛眉头微皱,看着手上的托盘想了一会,抬头展颜一笑:“送……送……” 方嫂又问:“你知道送给谁?” 方洛指了指外面那两桌的客人,方嫂眼里忽然涌出眼泪来,回头对我说:“自从你来了,他地情形好了不少……” 然后方洛是不能一心二用地。他脚下又开始迈步子想却又回头看他嫂子,一不小心绊到了桌子腿。手里的托盘顿时飞了出去。 那八个人忙着闪避,却还是有不少菜汤菜叶溅到了衣服上。可怜的方洛吓得站在原地直抖。方嫂忙飞奔出去,我也忘了害怕跟了出去。 那几个人冷着脸接过方嫂递上的手巾擦拭衣服,好在他们虽然叫人害怕,却并不粗鲁,至少没有揪住方洛的衣领揍他。方嫂一迭声地赔不是,还免去了他们这顿饭的饭钱。 方洛眼中眼光闪闪,大概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一点一点往后厨退。才退了没几步,那几个人种地一个目光就朝他飘了过去,双眉一拧,低声道:“那小子,你别走,过来!” 方洛听得懂那人是在叫他,吓得停住了,方嫂赶紧说:“那孩子不过是个小傻子,他的脑子从小烧坏掉了,不懂事地,大爷就别跟他计较 那人轻轻哼了一声,站起来随手一推方嫂的肩,方嫂立即站不稳朝后跌倒,我赶紧把她扶住了。那人绕过我和方嫂,走到方洛面前细细打量他,忽然扭头冲几个同伴笑道:“我不就想找这样的男孩么,只要一副好皮囊,脑子越傻越好,哈哈……” 他这么一说,另外几个立即心领神会似地笑起来。我,方嫂已经吓得脸都白了,结结巴巴地问:“大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人问道:“这男孩是你什么人啊?看你这年纪,也不像他的娘吧!” 方嫂说:“是我相公的亲弟弟,我相公死得早,我们方家就剩这一根独苗了。” 那人笑道:“要不是这傻小子分生拖累你,你就可以早点改嫁了,”他摸摸下巴,目光在方洛身上打转:“你若愿意,我们可以好好谈谈,这男孩对你来说是个累赘,我们却正需要,愿意出个好价钱,你看如何?” 方嫂退了一步护住方洛,颤声问:“几位爷开玩笑吧,这孩子连话都说不全,爷们要他做什么……” 另一个人哈哈大笑道:“就是要傻的,越傻越好,傻子才听话啊!那不傻不呆地君不见,差点坏了我们家大人的大事!” 我听见“君不见”这三个字,心忽然一阵狂跳,想不通为什么,只觉得听着这名字心就隐隐作痛。 方嫂回手握住方洛的手,低声说:“我们方家,不卖孩 那人笑道:“乡下人没见识不怪你,你不知道眠月楼可是大大地好地方,这孩子若去了那里,日后定是享不尽的富贵荣华,你少了这么个大累赘,想改嫁也容易得多。” 我想得头都疼了,总觉得觉那不是个好地方,于是悄悄俯在方嫂耳边说:“他们是坏人。” 想不到那几个人耳朵竟然极灵,大笑着说:“这丫头说得没错,我们就是坏人,你若不肯卖,我们只好动手抢 那人本来就离方洛很近,一伸手就能抓到他,方洛呆在那里连跑都不会,被那人一把抓住手臂向后一甩,方洛地身子顿时腾空而起,方嫂没能拉得住他,他已经飞过两张桌子落到另外几个人手中。 其中一人不等我和方嫂反应过来,从怀里摸出一锭金子来,手指一弹,那锭金子当一声落在我们面前,几个人把哇哇大哭的方洛往肩上一扛转身就往外走。 方嫂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追了出去,却被走在最后的一个人回手一推就跌回屋里来,方嫂跌坐在地上哭得几乎要昏过去。 我看着他们抓走方洛,心中大怒,只觉得身体里有一种极强大的力量急欲泄,呼地一下子从方嫂头顶飞了出去,半空中旋身,俯望着那八个人,怀里那把防身小刀也不自觉地摸了出来握在手中。刀尖寒光闪闪,他们仰望着我的表情像是受了惊吓,我忽然觉得他们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 其中一个人低声说:“想不到这丫头竟是个高等妖……” 另一个说:“好像不对,我听不懂他们胡说些什么,用刀尖指着他们说:“把方洛放下!” 那几个人互相慢慢地把方洛放到地上,抬头看我,脸上竟然带笑,语声温柔:“姑娘有话好说,我已经把他放下了……”他眼珠转来转去,手往腰间摸去,我皱眉看着他,不知道他想掏什么东 心里担心方洛,便落到方洛身边蹲下身看他,方洛哭得满脸眼泪,好在还醒着,没有昏过去。我拉着方洛站起来,正想对他说没事啦,我们回家去,却听见饼铺门口传来方嫂惊恐至极的叫喊声。 我从站在我对面的方洛眼睛里手上多了一把匕,正悄悄接近我,我立即转身,本能地想飞身而起,忽然想到方洛。他就站在我身后,我飞起来了,那刀不是要刺到他身上。伸手去拉方洛的胳膊,方洛却也手中的匕已经疾刺过来,不偏不斜刚好刺中我的左胸。 身后方嫂一声惊叫之后便没了动静,我呆住,看着胸前那把锋利的匕。 taoshu.org 卷四 尘埃飞进我的眼 第十七章 一只松鼠 街坊邻居和路上的人都渐渐围了过来,想帮忙又不敢上前,我听见有人低声说,报官,快报官……另一个人说已经叫小谁谁去啦…… 此刻那匕正刺中我胸前,四下忽然一片死寂,随着方嫂的一声惊呼,立即有人大叫起来:杀人了!强盗杀人 然而所有在场的人里最惊恐的不是目睹强盗杀人的镇上百姓,也不是受惊过度晕过去的方嫂,甚至不是被匕刺中的人,而是那个用匕刺中我的人。 在他的匕刺到我胸前的一瞬间,我胸前忽然光芒大盛,那匕刚刚刺破我的衣服就猛地停住,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样,那人用力送了送匕,却无法刺进一分一毫。那匕的尖却好像突然变成了橡皮糖,柔软至极,抵在我胸口弯成了一个很美的弧形。 我见他的匕这么不中用,心里大喜,一脚踹飞了他,拉起吓傻了的方洛跳回饼铺门口。方嫂已经醒了过来,伸手在我胸前摸了摸,长长松了口气,叹道:“原来是吓唬人的假刀子,真是吓死我……” 她话还没说完,那几个人却全部都像见了鬼,撒腿就跑,其中一个一把拉起那个被人踹飞出老远的人,那人手中还握着那把弯匕,逃命途中手上一松,那匕咣当落地,砸到地上的的青石板,硬是磕那分明是把真家伙。哪里是假刀子。 镇上地乡亲们这才围了过来,官府的人来得虽然不慢,却连个强盗影子也没留下来照应,我从她们看我的眼神里,看出几分疑惑不解,还有排斥。 我突然现自己跟这里的人好像不太一样。他们都不会飞。而我会,他们力气小,我的力气很大,他们被刀子刺中会流血,而我被匕刺在胸前,却连肉皮都没有破。 我摸摸被刺破地衣服。那匕刺中地地方有一块淡淡的胭脂色印记,刚才出光来的就是这个地方。我歪着头想了一会。觉得想这么复杂的事情头很痛,索性不想,带着方洛去洗脸。 晚上别人都走了,方嫂关好了门窗,拉着我在天井里坐着。她怔怔地看着我,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半晌她长长叹了口气,幽幽地说了句:“你究竟是什么人呢?” 白天我曾隐约听见那几个女人劝方嫂不要再收留我,她们说我是个妖族人。来历背景一定十分复杂,说不定有一天会惹来仇家上门。就算没有仇家,我也跟他们不是一样的人,必定是个惹是生非的主,比如今天这事吧,那几个人早晚要回来寻事端…… 方嫂却说,如果不是人家手,我们家方洛都让人抓走了,等官府地人来哪里来得及,我们方家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他们争论了很久,我在外面听着,心里很难过。 听见方嫂叹气,我便问她:“方嫂,你想让我走 方嫂摸了摸我地头,摇摇头道:“让你走,你知道自己要去哪么?别理那些人的混话,安心在我这呆着吧。” 我有点想哭,低下头说:“我觉得他们已经不喜欢我 方嫂拍拍我的背,笑道:“方嫂喜欢你,今天要不是你,方洛还不知道要被带到什么地方去呢。不过你当时被那刀子刺中,一点也不觉得痛吗?你是怎么把他的刀子弄弯的?” 我呆了呆,想了又想,只能摇头。 方嫂把匕给捡回来了,拿在手里左,看来你的确是,你能飞得那么高,你看这匕柄上刻得有字,是个魏字,你能想起什么吗?” 魏?我对这个字没有感觉。 方嫂叹了口气说:“我曾听过路地客商说起过,妖族权势最大的两个人,一个是魏相,一个是西门将军,今天那些人八成就是魏相手下 西门将军……不知怎的,我心里竟涌起一股暖意,还伴着一丝苦涩,好像这个西门将系,可我脑中空空,什么也想不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仍然如常地过,只是镇上地人对我再也不像从前,冷淡客气了许多,甚至有意躲着我,好像我身上有瘟疫。 只有方嫂和方洛对我比以前更加好了,天气开始渐渐转暖,那伙人没有再来,方嫂开始张罗着带我和方洛去县里买几身新衣裳。 听说要去县城,方洛高兴得不得了,连着几天都笑得合不拢嘴。井边向阳的地方长出一丛丛耐寒的小草花,方洛竟能采来编成小手环给我和方嫂,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学来的。 去县城那天方嫂雇了一辆马车,我们三个逛遍了县里所有的成衣铺,又去最大的酒楼吃了一顿饭。县里有人认得方嫂的,看见多了一个我,便问方嫂,这是给你们家方洛娶的媳妇么,真漂亮啊! 方嫂笑道,我家方洛哪有这么好的福气,这是我新认的妹妹。 我对于娶媳妇的认知,就是男方家里用轿子把女孩抬走,吹吹打打闹上一路,我是自己走到方嫂家的,又既没有轿子也没有吹吹打打,为什么他们总说我是方洛新娶的媳妇?不知道这说法究竟哪里不好,可我就是听着很不高兴。 方嫂便安慰我说,那些人是开玩笑的,叫我不要往心里去。吃饭时她还郑重地说,一直想示起自己家在哪里,她也一定要帮我找个好人家才肯让我嫁掉,她叹着气说:“虽然我喜欢你,可是绝不会把你塞给我们家方洛的,你放心 乌云听我讲到这里,点点头说:“方嫂是个明白人,换了我也不会让你嫁方洛,两个傻子在一起,怎么过日子!” 我怒视她。 那天回到家天已经黑了,我躲在自己屋里偷着把新衣服试了又试,然后开心地睡觉。第二天起晚了,醒来时已经听见外面有食客在闲聊,烙饼的香气一阵阵飘进房间里来。 我爬起来洗了把脸冲向厨房,方嫂把热在锅里的早饭出来给我,我坐到一边去吃,边吃边听外面铺子里客人们闲聊。 闲聊声中时不时夹杂着些奇怪的声音,吱吱吱,吱吱……好像老鼠,又不完全像。一个客人笑道:“哎哟,这小东西还真机灵,要不是爪子不好用,估计都能拿筷子啦!” 那吱吱声立即响起来,声音里竟然带着怒气,我好奇起来,端着碗到门口探头去看。 才伸出头去,一个金红色的影子蓦地凌空飞来,直扑到我怀里,吓得我差一点打翻了手里的饭碗。 低头一看,是一只松鼠。 好像有点眼熟似的,我盯着那只松鼠的小圆眼睛看。分激动,在我怀里连蹦带跳,把我的衣服都弄乱了,忽然又蹿到我肩头来,用小脑袋在我脸上头上蹭来蹭去,两只前爪死死搂着我的脖子。 我忽然听见有人在说:“小菜小菜,我想死你啦!” 我四下张望,店里的食客都含笑望着我和这只小松鼠,并没有人开口说话,这声音也有些怪异,就好像响在我脑中…… 那声音忽而哀怨起来:“你怎么了?你不记得我了?你出了什么事?” 那小松鼠跳到我面前的桌子上,小爪子抓住我的衣襟,圆圆的眼睛盯着我看,那眼神说不出的焦急和担忧。 我伸手摸了摸它的后腿,很多肉,好像很好吃的样子……我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仍旧抬眼到处寻找说话的人。 “你……你等着……”那声音匆匆说了一句忽然消失,跟着那只松鼠也向门外蹿了出去。 我搞不清楚状况,站在原地呆,那只小松鼠皮毛的触感还留在我的指尖,那么暖那么滑,那么的熟悉……支持作,支持正版阅 taoshu.org 卷四 尘埃飞进我的眼 第十八章 你是谁? 方洛不知什么时候到我身边来了,结巴着说:“松……松鼠!” 我流着口水说:“我们去把它抓来吧,它很肥!” 门口忽然人影一闪,一个人大步迈了进来,刚刚那只松鼠坐在他肩头,他看见我,一闪就到了我身边,轻声叫道:“小菜……” 我抬头看他,立即被他那张俊美无比的脸给震憾到了,不过我心里擂鼓一样的感觉,好像不只因为他太英俊,为什么我会忽然间一阵阵眩晕。**面前这个人的目光几乎要深深地望进我心里面,我空空如也的心里有一种极强烈的感觉弥漫开来,一瞬间鼻子酸眼眶烫,眼泪就要夺眶而出,心里没来由的大痛,几乎站立不稳。 我望着他,搞不懂为什么心里竟会有一种冲动,想要扑到他怀里去,只觉得面前这个人,他的怀抱本就该属于我的,他的肩膀就是给我依靠的,他的笑容、他眼底的温柔和深情都是为我,我忍不住伸出手,想摸摸他的脸。他一把握住了我的手,把我扯进怀里,紧紧拥住了我。 那几个吃饭的人低声惊呼,方嫂也从里面出来了,我扭头,一边犹疑地问:“这位公子,你是认得她还 我的头靠在他胸前,听见他的心跳得很快,好似激动不说:“正是,她是我地没过门的妻子!” 啥?我抬头看他,他低头望着我,眼神温柔得快要把我给融化掉了。 妻子不就是媳妇?怎么这个人也要我当媳妇?这个问题太复杂,想得我头都要炸开 方嫂怔了怔,低声说:“公子还是先放开她吧。请进来说话。” 她伸手把我从那人怀里拉出去。带着我走在前面。我不甘心,回头,朝他伸出手,他的目光一瞬也没有离开过我,轻轻把我的手握在掌中。 那只小松鼠从他肩头跳到我肩头来,依旧无比亲热地搂着我的脖子。那个不知哪里来的声音又在我脑子里响起:“哼哼,原来你变成傻瓜啦!我听见你刚才说要把我捉住吃掉!看在你傻了地份上不跟你计较。” 我吃惊地看着它:“是你跟我说话?” 那声音哼了一声。小松鼠也一副得意洋洋地神情,我忙叫方嫂:“方嫂方嫂,这只松鼠会说话!” 方嫂扭头说:“这姑娘有些傻气,有时说些胡话。公子既认得她……她可是本来就这样的么?” 那男人摇头道:“不 我们已经在天井里的小桌旁坐下来,我舍不得离开那搬到他旁边。离他近些再近些,傻傻地盯着他看。觉得怎么看也看不够。空空荡荡的心里像是被什么填满了,忍不住要往他怀里靠。他便伸手揽住我,方嫂轻咳了一声,他的目光才终于转到方嫂身 他笑着说:“抱歉,实在太久没有见到她,没想到竟在这里找到,有些失态了……” 方嫂问他:“公子贵姓?她的名字,叫小菜?” 那人说:“蔽姓夏,夏箜篌,她连自己地名字都忘了么?她叫西门小菜。” 方嫂沉吟一下说:“看她对你这亲热劲,我其实应该信你,只是她的情形特殊,我不得不谨慎些。” 夏箜篌笑了笑说:“那也应该地,”他看我一眼,向方嫂道:“她左脚的脚心上,有一颗芝麻大的小痣,另外……她左胸口有一块胭脂色胎记一样的痕迹。” 他说着弯下腰把我左脚上的鞋袜除了,拎着我的脚给方嫂看脚心,我觉得很不好意思,努力把脚缩了回来。我自己都不知道左脚心有个痣,忍不住看了一眼,果然有一经看过,她长舒了口气,眼圈红了,望着夏箜篌说:“这样我就放心了,不是我要埋怨你,你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到处走,她一个姑娘家,脑子又不夏箜篌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呆呆地念他的名字,念了几遍,皱眉思考。 他笑着问我:“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我说:“这个名字耳熟,我以前认识你吧?” 他笑道:“你是我想娶进门的未婚妻,你说我们以前认不认识?” 未婚妻?什么东西?我继续思考。 方嫂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夏箜篌地肩:“你很久没有见过她,想必是思念得紧,我前面还有客人,就不在这里打扰了。” 她拉起一直在旁边呆的方洛,匆匆回铺里去了。方洛走得很不情愿,一个劲回头看我,我高兴地冲他挥了挥手,缩进夏箜篌怀里,觉得无比满足和安心。 夏箜篌低头望着我说:“你其实想不起我是谁了是么?” 我傻笑着说:“你不是叫夏箜篌吗?” 他苦笑一下,长长叹息,低头在我额头轻轻一吻。这感觉**,我忍不住伸手圈住他地脖子,那小松鼠吱吱吱一顿乱叫,飞快地蹿了出去。我看着它的小身影消失在远处,有些愣,眼前忽然一黑,视线被挡住,夏箜篌的吻已经覆到我的唇上。 这感觉好熟悉,我很喜欢,只是心里有些痒痒的感觉贴过去,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蓦地从我唇上离开,下巴抵在我头顶,轻轻吸了口气说:“你啊……” 他没说下去,我呆呆地想,什么你啊我啊的?他为什么停下来了?我喜欢刚刚那样…… 他柔声问:“这些日子生过什么,你能记得多少?” 我摇头,他要是不说,我都不知道自己叫西门小菜,这名字真不好听。我喜欢隔壁刘掌柜家小女儿的名字,她叫刘金宝,我很喜欢。 他索性把我抱到他膝上去,掂了掂份量,笑着说:“好像没有瘦,方嫂给你吃了什么好东西?” 我说:“大饼。” 他像是忍笑忍得很辛苦的样子,又问:“你到这里多久 我数了数手指头,好像是五十多天,又好像是四十多天,不过方嫂昨天还说我来了有两个月了。 数得很烦躁,我问他:“你是谁啊?” “我?”他摸了摸我的脸,我以为他要说我是夏箜篌啊,可是他缓缓的,一字一字说道:“我是你雇的保镖,你还欠着我的工钱没有付,我答应过要等你,神照山上,古镜溪边,我们曾经约好的,你……什么时候才能记得起来?” 我忽然就流下泪来,却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这样难过。支持 taoshu.org 卷四 尘埃飞进我的眼 第十九章 小洛是谁? 那天方嫂把饼铺早早打烊关了门,买了些酒菜来招待夏箜篌。我和方洛吃得不亦乐乎,方嫂和夏箜篌聊了很多我听不太懂的话题。我能听得懂的只有很小一部分,比如夏箜篌说我和他都是妖族的,还说那只小松鼠是我养的,名叫兽兽。 我把吃得比我和方洛还欢实的兽兽抓到面前来仔细看看,怎么看都觉得不认识它。兽兽抡着小爪子想打我,却改变主意跳回去继续吃了。 我对它很好奇,看着它大口吃肉和点心,时不时还喝两口汤,眼珠转来转去,时不时还竖起耳朵倾听夏箜篌和方嫂聊天,简直就是个披着松鼠皮的小人儿。 我问它:“你是我养的 它神气活现地瞟我一眼,声音在我脑中响起:“你还欠我十斤松子糕哩!” 我有些泄气,我怎么会欠了这么多债啊,夏箜篌说我欠他工钱,这只松鼠又说我欠它松子糕! 过些日子会不会又冒出些人和松鼠啊老鼠啊什么的,说我还欠了这个那个的?我有些发愁,吃东西都觉得不那么香 兽兽吃够了,跳到我怀里来,忽然往我手心里塞了样东西。我低头一看,是一粒浑圆剔透的紫色小石头,表面光华流转,好像有淡淡的烟雾在升腾一般。要过生日啦。这是我从妖族皇宫里偷出来地,好像是妖皇最喜欢的一颗宝石,送给你当礼物!” 我很高兴,仔细看了看那颗宝石,看起来非常值钱的样 方嫂把前些日子那几个强盗要捉走方洛的事情也告诉了夏箜篌,方嫂口才极好。把我那天救方洛的事情讲得绘声绘色。其实最后那一刻她明明昏倒了……夏箜篌笑着看我一眼,向方嫂道:“我们小菜别的优点都不明显,就是力气和胆子都大得很。” 这是在夸奖我吗?为什么听起来有点怪? 方洛那天对我格外地好,竟然还帮我夹菜,后来想想,这孩子一定是担心夏箜篌把我带走。他虽傻,可也有自己地小心思。如果那个时候我是清醒的。一定要对他更好些,可惜,那那时的我比他强不了多少。 兽兽絮絮叨叨地在我脑中跟我说话,说什么当日妖皇来抓夏箜篌,最后那一刻它见小洛飞身来保护我,料定我不会有性命之忧。而它担心夏箜篌被抓走后很难脱身,便决定跟在他身边,多探查些情况……我有听没有懂。呆望着它问:“小洛是谁?” 夏箜篌立即朝我看过来,我又问了他一遍:“小洛是谁?” 这名字让我心底一阵不周遭的空气好像一下子稀薄起来,我觉得呼吸有点困难,头昏昏沉沉,似乎有淡青色的影子在我脑海中若隐若现,猛然间听到一个男孩的声音笑嘻嘻地说:“六岁那年你偷了我地肉包子,我都不记得了,八岁那年你把我一脚踢进臭水沟,我也忘记了,你看我有多么宽宏大量……” 那声音渐渐弱下去,忽然又变成了一个少年的声音:“……洛临流,这才是我地名字。” 我跟着那声音念出那个名字,夏箜篌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问我:“想起什么 我茫然,抬眼看他:“我听见有人跟我说他叫洛临流……兽兽说的小洛,是谁 夏箜篌的表情半忧半喜,沉默片刻才说:“是我们的一个朋友。他若知道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却还记得他的名字,一定会很高兴。” 我明明问的是小洛,他却告诉我洛临流是我们地朋友,那小洛到底是谁?我扭头盯着兽兽,兽兽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细细的声音在我脑中响起:“小菜啊小菜,你还能更白痴一点吗?” 我大怒,我是知道自己脑子有问题地,但是我不喜欢听人说出来! 晚上方嫂让方洛搬到她房间的外间去睡,把方洛地房间腾出来给夏箜篌,方洛老大不情愿,连我都看得出他讨厌夏箜篌来陪我说了一会话,方洛也默默地坐在旁边不肯走,后来方嫂过来把方洛死拖活拽带走了。 夏箜篌笑着对我说:“方洛喜欢你。” 我点点头:“我也喜欢方洛。” 把腕上小草花编的手环给他看,那些花已经有些枯萎,花瓣也掉了不少,明天得让方洛给我重新编一个,我看见井边又开出很多小花来。 夏箜篌把我拉进怀里,抱着我问:“那……小菜喜欢我么?” 我再点头:“喜欢。” 他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我,笑眯眯地问:“是喜欢我多些,还是喜欢方洛多些?” 很久以后我想起那天的事,想起他问这话时兴致勃勃的神情,心里忍不住暗骂——你说你无不无聊啊! 当时我苦苦思索了半天,在心里反复比较夏箜篌和方洛。方洛能陪我玩,给我编手环,我走到哪他都跟着我,而且方洛很听我的话。有一天我说隔壁刘掌柜家的大黄狗不喜欢我,一看到我就瞪我,方洛立即生气了,提了根棍子就去打大黄。为这事方嫂还跟刘掌柜赔不是来着。 夏箜篌跟方洛不一样,我就是喜欢呆在他身边,喜欢他看我时的眼神,喜欢他这样抱着我……那我究竟是喜欢方洛多些,还是喜欢夏箜篌多些,那应该是喜欢方洛多些吧。 “好像喜欢方洛多些!”我公布答案。 “呃……”夏箜篌地脸有点。问我:“真的吗?” 我点点头,忽然发现他不怀好意地凑了过来,轻轻咬了一下我的下唇,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低低地说:“你敢再说一遍……” 我正想再说一遍,嘴巴已经被他堵住。霎时间脑子里所有的念头都哄地飞走。这个吻不似白天的温柔轻浅。带着一种急迫和侵略的味道,而且他把我抱得太紧,我快喘不上来气了,不由得挣扎。他手臂略松,嘴唇从我唇上离开,滑向我地耳边发际。轻声说:“你倒好,什么也不记得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么……” 我被他吻得昏头昏脑,觉得自己很困,闭着眼睛问他:“我是怎么认识你地呀?” 他轻笑着说:“当时你在洗澡,我在钓鱼,你一看见我,就追着我让我做你的保镖。我看你也是诚心诚意,又肯付我工钱,就同意 “付工钱?”我皱起眉来。他是想骗我的钱吧? “其实呢,”他慢吞吞地说:“我也不是很缺钱花。用别的东西顶账我也没意见的。” 我问他:“你是想吃烙饼 他低低嘀咕了一句:“我了,他看起来很斯文,不像是会吃人的。 他冲我笑着,说:“你可以每天都让我抱抱,亲我一下,那就不用付我工钱了,你说好么?” 我顿时感到豁然开朗,高兴地说:“那今天地工钱已经付完了!” 忽然听见一阵捶桌子声,扭头一看,原来是兽兽,不知道为了什么竟然趴在那里捶桌子。后来它告诉我,当时它肚子都快要笑破了。 夏箜篌建议方嫂和方洛跟我们一起离开,到外地暂避一阵,那伙抢人的强盗虽然没有再来,却很可能在不久之后有另一伙人会寻来。方嫂问他:“是因为小菜吧?” 他点头不语,方嫂说:“我早猜到这姑娘身份不寻常,夏公子,你能跟我交个底吗,小菜究竟是什么来头?” 夏箜篌说:“她是妖族西门将军地女儿。” 方嫂吃惊地问:“那怎么会流落到这种地方?你们两个难道是私奔的?” 夏箜篌苦笑道:“情况复杂,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还请方嫂尽快收拾细软,我们早日动身离开这里。” 方洛听说我们会带方嫂和他一起走,脸上表情立即多云地跟着跑前跑后。 那边方嫂收拾东西,这边夏箜篌也帮我收拾东西,到方嫂家后我多了好几件新衣裳,还有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一样也舍不得扔,夏箜篌那里打包袱,我不时找到新东西往里面塞。从柜子下的抽屉里翻出那把刺中我之后变弯了的匕首,我洋洋得意地拿到夏箜篌面前给他看,让他知道我有多么了不起。 他看了看那匕首,拉过我伸手解我的衣服。我虽然傻了,却也知道不能让人随便解我地衣服,想躲开他,却被他搂得紧紧的。 他边解我的衣带边柔声说:“乖,不要乱动,我看看你那个伤疤现在怎样了。” 那胭脂色地印记露出来,他皱眉看着,低声说:“是不是淡了一些?” 我怎么知道是不是淡了,以前什么样我又不知道。 他拢好我的衣襟问我:“近来这里有没有下过雨?” 我摇摇头,听方嫂说这里正遭逢罕见地大旱,已经整整一冬没有下过雨了。 他眼神忽然变得深沉,笑着说:“我们就往有雨的地方走,看看这药究竟有没有效,若是无效,看我不拆了那老头的房子……” 我听不懂他说什么,后来听得懂了,心里生出许多疑问,想再问他,却没有了机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 卷四 尘埃飞进我的眼 第二十章 叶府 隔天我们四人就离开了小镇,马车是夏箜篌从别处雇来的,马车里面很宽敞,坐我们四个人也不觉得挤。方洛死活要挨着我坐,于是夏箜篌只好坐我对面,和方嫂挨着,兽兽蜷在我怀里睡觉,暖暖的像个小手炉。 方嫂和方洛的体力比不了我和夏箜篌,坐车坐得久了,两个人都昏昏欲睡,方洛瞌睡着渐渐靠到我肩上来,我就努力挺直了想让他靠得舒服些。冷不丁看见对面夏箜篌黑着脸,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 我问他是不是饿了,找出我们带着路上吃的干粮给他,他就接过去默默地啃着,仍然黑着脸盯着我……旁边的方洛。 我们一路往“有雨的地方”走,马车走得极快,第二天我发现路两边已经渐渐有了葱葱绿意,远处隐约可见花树缤纷,偶尔还有蝴蝶和鸟儿从我们车旁飞过。 第三天傍晚,我们进了一座大城,城门上的字我认得:河川府。夏箜篌说这里有我们一位老朋友,名叫叶问天,我对这名字完全没感觉。 马车穿城而过,在一座大宅院门前停了下来。门口坐着两个家丁,夏箜篌才从车里一探头,那两个人立即迎了上来,低声道:“夏公子怎么耽搁了这么久,我家主子等得急了,已经派了出去找你。”他知道去哪里找我?他现在可在府里?” 那两个道:“清早出门了。说是明日一早回来。” 我探头向外张望,方洛也跟着探头探脑,看见院子里地花好看,就想从车上跳下去摘来,方嫂赶紧一把拉住他。 夏箜篌和那两个人在前面走,我们仍旧坐在马车里。缓缓跟在后面。听见夏箜篌指着远处问:“我记得那里有个院子,里面有个什么阁来着,怎么都不见了?” 其中一人笑道:“太子殿下倒台了,如今这叶府是我们主子自己的,还不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夏箜篌不再说话,走到车窗边来看我。问道:“有没有觉得这里很熟悉?” 我四下看看,摇头。他伸出手把我从车里抱出去,向方嫂笑道:“我们就在这里落脚,他们会为你们安排住处,此间主人十分好客,曾经留下话来,说是到了这里。就当是在家里一样,不必拘束。” 几个下人带着方嫂和方洛走了,夏箜篌拉着我往另一个方向走。这大宅子里光花园就有好几个。转了几个弯我就已经完全不认得进来的路了,花园里花木繁多。有些含苞待放,有些已经盛开,跟北地相比完全是两个季节,这里已经春暖花开。眼前一亮,一个小湖出现在我们面前,没有风,水平如镜,偶尔有小鱼跃出水面,溅起几朵水花。 夏箜篌拉着我在湖面的大石头上坐下来,握着我的手说:“你看看这里,好好想想,有没有一点熟悉?” 我有些不耐烦,什么都记不起来,脑筋也糊里湖涂,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很不对劲,他偏偏总在问我,记得这个吗?记得那个吗?气愤地把一块石头踢进湖里,咚的一声响,水花四溅,几条小鱼慌忙逃命,我忽然觉得脑子里有些画面一闪而过,好像看见一条金色地鱼,跟着又好像听到一声惊天动地地巨响。我皱起眉捂住耳朵,觉得很难受。 夏箜篌立即带我离开了那里,我发现他的表情好像很欣喜,这个人真是坏啊,我这么难受,他反而高兴了。直到吃过晚饭,我还是很生气,不想理他。 一吃完饭我就跑回房间去,把房门关严了,爬到床上去,床帐放下来,用被子蒙住头,掏出兽兽给我那颗紫色的宝石来看。兽兽说这个东西不要让别人看见,因为太贵重了,会被人抢走的。这些天我一直没什么机会独处,晚上住店都是跟方嫂一间屋,只有去茅房方便时是一个人,可我又怕不小心把宝石掉到粪坑里去。 憋了好几天,终于能好好里反而比白天更耀眼,那光彩在我眼前缓缓流转,好像这宝石是个活物一般,我实在喜欢极了,忍不住亲了它一口。 正高兴着,忽听房门轻轻一响,我心里一紧,本能地警惕起来,把宝石收好,手摸向刀柄,我的防身小刀是片刻也不离身的。 至于为什么人都傻了还这么警惕,估计是被那些阴魂不散地杀手吓的,留下心理阴影 不过进来地脚步声让我松了口气,是夏箜篌,他的脚步声我只听过一次就牢牢记得。兽兽轻轻叫了一声便沉默了,夏箜篌在我床前停下,我蒙在被子里,感觉他在床边坐了下来。 “小菜,你没睡是么?”他轻声说:“你在生我的气,是不是?” 我不答话,掏出宝石继续看,他又说:“我的确太心急了些,只怕时间来不及……” 听不懂他说什么,不过他的语气让我没来由地难过,便掀起被子看看他。他冲我一笑,把我额前乱糟糟的头发理了理,我好奇地问:“什么来不及了?” 他生病了么?不治就要死了么?我紧张起来,盯着他看,觉得他好像很健康,不至于要死了,于是又放下心来,手缩在被子里,仍旧把玩那颗光溜溜地小石头。 他靠在床头,神情有些沮丧,眼睛并没有望着我,像是,低声说:“那天都是我不好,没有让你睡实,竟然在那种时候醒了过来,刚好撞上我父皇,否则你也不必吃那见鬼的药,也不用受如今这份苦……” 我偷偷把被子掀起来一点,看了看我的宝石,他地话就当耳边风,吹吹就算,反正我都听不懂。 他忽然低头看着我,吓得我赶紧缩回手,眨巴着眼睛回望着他,他目光似是一闪,往我的被子上瞄了一眼,我有些不安地动了动。 他好像没发现什么,叹了口气继续鸡同鸭讲:“我本以为今生今世都可能再也见不到你,谁知事情竟有了转机,只希望你早点好起来,我地时间……不多……” 我眨眨眼睛,胡乱接了句:“来日方长!” 他一下子笑了出来,拍了拍我的脑门说:“我的小菜即使变傻了,也还是这么可爱。” 临走他忽然跟兽兽说:“小东西,你偷了我父皇的宝贝是不是?” 兽兽吱吱吱地叫起来,跳到他肩上谄媚地蹭来蹭去。他笑着说:“偷便偷了,只是你不识货,下次再偷,记得拿来我看看。” 兽兽猛点头,巴巴地送走了他。 第二天天没亮我就爬起来去找方洛,这园子里花那么多,我要让方洛好好给我编些漂亮的手环花环。我们俩正蹄声传来,这么安静的清早,那马蹄声格外清晰,我们俩伸长了脖子往园门口张望,只见一个人飞快地拍马而来,一眨眼就到了我们面前。 几个下人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去迎那人,那人把马缰绳往下人手里一丢,大步朝我和方洛走来。 方洛胆小,吓得往我身后缩,那人的目标显然也并不是方洛,他在我面前停下,躬身一揖道:“西门姑娘,别来无恙?” 我气他把方洛吓到了,不客气地问他:“你是谁啊?” “我……”他怔怔地看着我,眉毛皱了起来,忽又展颜一笑:“咱们可是有卧龙香之谊的老朋友,小的哪里得罪了你,你说出来便是。” 他笑得挤眉弄眼,好像真是我的老熟人一样,我仔细看他几眼,确信我真的不认识他,转身拉着方洛要走,一回头看见夏箜篌正匆匆赶来。 他一走近了,先扫了一眼我和方洛拉在一起的手,那个自称是我的老朋友的人就也跟着往我们的手上看了看,居然一脸惊奇的神色,着意打量了方洛几眼。 夏箜篌冲他略一点头,又冲我招手:“小菜,来。” 我只好放开方洛走过去,夏箜篌把我拉到那人面前向我介绍道:“这位就是宅子的主人,我们的老朋友,叶问号,皱眉问:“这是怎么回事?西门姑娘怎么了?”他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好像不认得我了?” 我被他一惊一乍弄得很不愉快,甩了夏箜篌的手回去拉起方洛说我们走,不要理他们。转身之际瞥见叶问天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 卷四 尘埃飞进我的眼 第二十一章 下山虎、红被面 下人来叫我和方洛吃早饭时,我和方洛早就用点心填饱了肚子,正钻到草丛里捉蛐蛐。偶尔抬起头,就看见夏箜篌和叶问天站在远远的廊檐下望着我们,距离太远看不清他们的脸,估计夏箜篌一定又在黑脸了。他好像不喜欢我和方洛在一起,方洛自然也不喜欢他。 方洛笨手笨脚,运气却好,没多一会就捉了一只大个蛐蛐,两条强壮的后腿还闪着金光,一看就英勇好斗,是个打架能手。我正暗暗嫉妒,方洛却把手伸到我面前来,那蛐蛐在他两只手掌中扣住,他结结巴巴地说:“给……给你。” 我大喜,伸过头去把方洛的手掌掰开一条缝看那只蛐蛐,谁知方洛突然打了个喷嚏,手一抖,那只蛐蛐嗖地一下子蹿了出去,跳进草丛里高声欢唱,好像在故意气我们。 我气得直跺脚,转身又钻进草丛里去找那只蛐蛐,正弯着腰追踪它的叫声,方洛忽然惊呼一声,一把抱住了我。 他抱着我瑟瑟发抖,我被他吓了一跳,正想回头看看他,身边猛地卷过一阵风,一个人影瞬移到我们身边,一伸手把我从方洛怀里提了出去,沉声问:“怎么了?” 方洛恍若不觉,仍然维持着刚刚抱住我的姿势,哆哆嗦嗦地盯着草丛里的某个地方。夏箜篌,可是他把我抓得紧紧地怎么也挣不脱。我只好努力伸长脖子往那边看,草丛里蓦地闪过一道乌亮的光,一条蛇缓缓游动着,在草丛中若隐若现。 只是一条蛇而已嘛,方洛干嘛吓成那样?我撸起袖子就要冲过去打蛇,夏箜篌仍旧不放手。反而把我往后推了推。走到方洛身边,顺手也把方洛推开。 方洛脸色惨白地退到我身边来,我好奇地问他:“你看见什么啦?” 边问边往夏箜篌那边挪动,方洛却一把扯住了我,脸上的表情像是要哭了,嘴唇颤动了半天才挤出一个字:“人……人……” 人?那明明是一条蛇呀!我再也按捺不住。甩掉方洛的手飞到夏箜篌身边,他背后像是长了眼睛。回手便圈住了我的腰,不让我再往前冲。可是即使不冲到跟前去,我也看清了,那边的草丛里地确有一个“人”,死人。 那个人已经烂掉了大半,看上去极其可怖。只能从他身上地衣服鞋帽判断那曾经是个人。我的心突突直跳,觉得之前吃的点心一个劲地往上涌,差一点就要吐出来。 叶问天赶了过来。看了一眼就吩咐下人清理尸体。夏箜篌带着我倒飞回去,叶问天跟过来。皱眉道:“这是夏箜篌没说话,叶问天叹息着说:“你还是信不过我么?自从皇兄出事以来,我这里已经很久没有外人来过了,看那人的衣着,并不是我府上的下人。恐怕是不请自来,却出了什么变故,死在这里。” 夏箜篌说:“你看见那条蛇了么,那是一种专喜食巨毒和腐食的蛇,那尸体流出地血把身下的土地都染黑了,尸身周围地草也枯死了不少,可见是中了剧毒而死。” 叶问天忽然一拍巴掌:“你这么说倒提醒了我,我去去就来!” 他说着匆匆离开,我看见那些下人往外抬尸体,赶紧把眼睛闭起来。夏箜篌低声说:“不准再去那边草丛里玩了,知道么?” 我忙点头,他让我去我也不会去了,想到刚才自己还在那附近钻来钻去,也不知道身上沾了什么脏东西没有,不由得浑身难受。 夏箜篌像是看出我的想法,拉着我往回走,边走边说:“你乖乖在房里等着,我去叫人烧洗澡水。” 我被那死尸恶心得不轻,把方洛给忘到脑后去了,洗完了澡才想起他来,担心他还傻乎乎地呆在那里,便鼓足了勇气去找他。 才飞到那院子门边,就听见夏箜篌和叶问天在院子里说话,我停下来,在墙根飘着,犹豫到底要不要进去。进去箜篌肯定要怪我没有听他的话,可是不进去,我又担心方洛。 叶问天正在说:“你让我帮你查云台山里的事,我正想告诉你……” 夏箜篌打断他:“你这里的人手清理干净了么,在这里说话无妨?” 叶问天道:“你没见我连楼都拆了几幢,几乎掘地三尺,这宅院里当初修了些我不知道地暗道,也被我查清楚了……留下来的人自然都是可靠的。倒是你带来地那对母 夏箜篌没说话,叶问天咳了一声,像是有些不自在,继续说道:“我派到云台山去的人折损了大半,只回来两个,那山里出现地怪物,确是与那种药有关。那两个人拼着命弄了些药回来,只是回来不久两人就都生了一种怪病,前不久先后死了。我看草丛里那人的情况,跟我那两个手下倒有几分相似。” 夏箜篌轻轻“哦”了一声,叶问天道:“那两个人生的怪病,便是全身溃烂不止,不断地流出乌血来,他们两个……是自尽身亡的,那种痛苦实在不是常人所能忍受。今日这尸体,恐怕是有人趁我不在府,想把那药偷去,真是不自量力。” 夏箜篌不接他的话,问道:“听说你有日子没有回京 叶问天笑道:“如今皇兄失势,被父皇软禁,四弟正得之人,不正该寄情山水么。” 夏箜篌没答话,却忽然扬声道:“小菜,你怎么又不听话?” 我吓了一跳,从墙头露出脸来看他,他冲我笑得很温柔,我放下心来,飞到他身边落下。 叶问天笑眯眯地打量我几眼,蓦地眼睛放光,望着我身后的一棵树欣喜地说:“正纳闷有西门姑娘的地方怎么会没有这小家伙,数月不见,模样越发讨人喜欢了。” 我回头一看,原来是兽兽,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我跑到这里来,正蹲在树枝上冲叶问天呲牙咧嘴。 这一幕好像十分熟悉,我对叶问天生出几分亲切感来,想起刚见面时他说我和他有着卧龙香之谊,忍不住问他:“卧龙香是什么?” 夏箜篌说:“不要问他,改天我告诉你好了。” “嘿,”叶问天转转眼珠,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道:“我以为这是我和西门姑娘间的秘密……” 夏箜篌面色不善地瞄着他,我看看夏箜篌再看看叶问天,感觉这个卧龙香好像是个很不好的东西。 叶问天却忽然一脸神秘地问我:“西门姑娘不记得在下无妨,可还记得溯州城里的吕二少?那日的经历在下毕生难忘,想必西门姑娘和吕二少也一样刻骨铭心。” 后来我发现,人的记忆力奇,我连小洛和夏箜篌都能够忘掉,却偏偏在叶问天提起“溯州城里的吕二少”时脑中灵光乍现,想起那个据说是天赋异禀,口号是“更高更快更强”的瘦子的背影来。那是当日我们三个去试卧龙香,躲在吕二少房间外偷听,我忍不住捅破窗纸往里面看了一眼,便只看到那么一个精瘦的背,背上的刺青是一只下山虎。 于是我脱口而出:“下山虎!我知道!他背上画了一只下山虎!” 叶问天满脸惊喜,追问道:“还有呢?还有什么?” 我一时间福至心灵,又想起吕二少和那女人身下的大红鸳鸯锦被来,高兴地说:“大红被面,还有一个扭来扭去的女人……” 夏箜篌的表情更加难看,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走,叶问天在我们身后嘿嘿笑着说:“夏兄听小弟一言,不论西门姑娘想起什么都是好事……” 夏箜篌停住,扭头笑道:“没错,叶兄当日肯陪小菜做这种事,在下是十分感动的,哼哼。” 我搞不清楚状况,想回头看看叶问天,夏箜篌脚步不停,一口气把我拉回房中,坐在我对面冲我发了半天呆,好像有很复杂的事情困扰着他似的,眉毛皱得紧紧的。 乌云听到这里断言道,他一定是在想,为什么在你心里留下最深刻记忆的,是那么猥而不是他。他大概很沮丧自己竟然喜欢上这样一个人……支持作者,支持正 卷四 尘埃飞进我的眼 第二十二章 又见鸟云 在叶府住了几天,方嫂找了个机会跟夏箜篌说,想带着方洛搬出去,在外面寻个小铺面,继续开她的饼店。她说这叶府里什么都好,就是住不习惯。夏箜篌便依着她,请叶问天去帮方嫂找铺面和住的房子。我很舍不得方嫂和方洛离开,再说我喜欢吃方嫂做的饼烧的菜,就跟问夏箜篌我能不能跟着方嫂他们去住,他比干脆面还要干脆地告诉我,不能。 叶问天办起事来十分迅速,没几天功夫就把事情办妥,为了方便照应方嫂母子,铺面就在离叶府不远的另一条街上。饼铺开业那天叶家玉器行的大掌柜还去捧了场,这位大掌柜居然还认得我和夏箜篌,一看见我们,脸上的肌肉就有些抽搐。后来想想,估计是初次见面我拿了他行里太多宝贝,他一直很肉痛吧。 方嫂他们搬出去后我经常跑去玩,夏箜篌本来还担心我会走丢,派人跟着我,后来大概是发现我没傻到那种程度,加上我极其厌恶被下人跟着,跟他严重抗议了几次,便把那几个人撤了。 那天进了店里后院,看见方洛正全神贯注地玩什么东西,过去一看,却是一只绿壳的乌龟。方洛见我来了,献宝似地把乌龟捧到我眼面来给我,我接过来看看,发现龟壳上还刻着两个字。什么又像乌——我忽然觉得这只绿壳乌龟很眼熟。就连龟壳上刻地两个字都眼熟! 问方洛是从哪里弄来的,他指着院墙边一个小洞说:“爬……进来……” 我跑到那小洞旁蹲下往外看了看,外面是条小巷,平时很少有人走动。方洛笑嘻嘻地指着那乌龟说:“给你……” 我怕他舍不得,假装推让了一下就赶紧往怀里揣。那只乌龟不怎么怕人,我往怀里揣它。它四个爪子和脑袋都不缩回去。伸在外面张牙舞爪,一会爪子勾住了我的衣服,一会又伸长脖子要往外爬,忙得我满头大汗时,兽兽从外面跳了进来。 兽兽蹲在我肩头看了一会那只乌龟,忽然大惊小怪地说:“这不是鸟云吗?这不是安公子送给你乌云师姐的礼物 我抓着那乌龟停下来。问兽兽:“安公子和乌云师姐是什么?” 兽兽用爪子揪我的小辫子:“走啦走啦,我们回去。这件事要告诉大人知道……” 我被它揪得头皮生疼,只得跟方洛道别,带着乌龟和兽兽回叶府去。 夏箜篌住在叶府里好像每天都很闲,我和兽兽回去时他正坐在花园里跟老管家下棋。 见我来了,老管家扔下才下了一半的棋退下去了,我把那只乌龟放到棋盘上说:“兽看这个。” 不知道兽兽跟夏箜篌说了什么。只看见他地眉毛渐渐皱起来,伸出一只手按住那只想逃走地乌龟,指尖滑过龟壳上刻的两个字。 半晌才轻笑道:“不知来的是安公子。还是你的乌云师姐呢?” 这是我第二次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子了,这么看来以前我认识的人还不少哩。我心里有些得意,把乌龟从夏箜篌地魔掌中抢救出来,坐到一边去 又听见他低声道:“他们若来了,他是不是也来了 我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瞄他一眼,心想他好像比我还傻耶,说些什么乱七八糟地,我一句都听不懂。正用一根草逗那只乌龟,夏箜篌却伸手把乌龟从我手里拿走了,我怒视他,想把乌龟夺回来。 才扑到他面前就被他搂进怀里,他的眼神有些忧郁,我不由得安静下来,反而开始担心他,用手指摁了摁他微皱的眉心。他把乌龟丢给兽兽,双手抱住我,望着我说:“小菜,你现在听不懂我说什么,但你要把我的话记住。我最多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如果那时候你还没有好,恐怕……就只有一个法子能保住你,和所有人。如果真走到了那一步,那么我就把你交给他,除了我之外,他是这世上对你最好的人。你看,你连我都不得了,却还记着他地名字……” “谁对我最好?”我有些发愣,感觉他说的话好像很严重,“吕二少?” 他顿时一副吃馒头被噎住的表情,半天才慢吞吞地说:“洛临流。” 我听着这三个字,猛然间像被利刃刺在心上,淡青色地人影在我脑中飘来荡去,想让他停下来,想把他看清楚,那影子却慢慢消散。 我定了定神,终于抓到他刚才那些话里的重点:“最多还有三个月,是什么意思 他望着我,眼睛里有太多太复杂地东西,我被他看得有些揪心,他轻声说:“以后你会懂的。” 当那个“以后”终于到来,我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不知比知更幸福,懂得越多越痛苦。 当天晚饭后有下人来报,说是门外来了个人,说他的乌龟爬到叶府来了,想请主人交还。 夏箜篌笑了一下,问下人:“来的是男是女?” 那下人答道:“是位年轻 夏箜篌向叶问天笑道:“来人恐怕是小菜的师弟。” 那下人出去,带进来一个长身玉立的白衣公子,看得我眼前一亮,心里琢磨着这个打扮好看,改天也要让方洛这么打扮一下,八成不比这个人差。 那人一进来便向夏箜篌和来二位殿下都在……” 夏箜篌微笑道:“安公 那人笑答:“正是在下。” 夏箜篌问道:“当年在宫里,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 那人正偷眼看我,听见夏箜篌问赶紧笑答:“太子殿下真是好记性,大概**年前曾见过一次。” 叶问天笑眯眯地说:“原来你们是老相识。” 夏箜篌看我一眼,我便茫茫然地回望他一眼,他像是在给叶问天作介绍,又像是对我说:“这位安公子,是小菜的师弟。” 正说着话,那只乌龟从我怀里死命挣扎着爬了出来,四只小爪子倒腾得飞快,欢天喜地地朝着安公子爬了过去。安公子捧起它,亲昵地对它说:“鸟云,我找得你好辛苦,你真是不乖,到处乱跑……” 我疑惑地看着安公子,心想他是我师弟的话,我师父是谁? 他一直跟乌龟亲热,夏箜篌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叶问天一脸置身事外看热闹的神情,目光在我们三个人身上直打转。 安公子被夏箜篌盯着看,终于有些绷不住,把乌龟往怀里一收,那乌龟到了他手里老实得很,竟没有爬出来。他手抚额头做抹汗状,向夏箜篌笑道:“算了,我不拐弯抹角 夏箜篌也笑起来:“那自安公子郑重道:“师父让我来看看师姐的情况,还想问问……殿下有何打算?” 夏箜篌皮笑肉不笑地说:“你非得叫我殿下么?” 安公子的目光开始满屋游走,夏箜篌问他:“你看小菜的情形如何?” 安公子的目光这才归位,走到我身边,手上多了条玉色丝带,指尖一动,那丝带的一端就缠上了我的手腕。 叶问天惊讶地问:“这可是传说中的悬丝诊脉?” 安公子摇头笑道:“非也,这是我师父的宝贝,用它来测病患体内药性的。” 叶问天摸摸鼻子:“还是悬丝诊脉么……” 安公子不跟他分辩,凝神注视我腕上的丝带,那丝带开始慢慢变了颜色,夏箜篌也紧张地靠了过来,蹲在我面前盯着那条丝带。 那丝带忽青忽白忽蓝忽紫,一会又红红黄黄变幻莫测,看得安公子鼻尖额头真的冒出汗来,干笑着说:“师姐的体质的确异于常人,嘿 夏箜篌紧张地问:“你看出什么了?” 安公子抹了一把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情况师父没讲过,我实在不敢妄断,只能回去禀告师父,请他老人家来分析了。” 夏箜篌问他:“那你师父可曾说过,她恢复神智最智需要多长时间?”夏箜篌眼中的迫切和焦虑,不知死活地说:“这个,三月五月,一年两年,似乎都是可能的。” 不过他边说人边往门口退,到了门口冲夏箜篌和叶问天一抱拳:“告辞。” 说着话一转身,竟消失不见。 支持作者,支持正 卷四 尘埃飞进我的眼 第二十三章 独自莫凭栏 我吃惊地跑到门口去找,哪里还有半个人影,连我腕上的丝带也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叶问天激动地站起来感叹道:“真神人也!” 我一回头,看见夏箜篌正在咬牙,好像很气愤的样子。这个安公子欠他很多银子没有还吗,为什么跑得这样快?他又为什么这么咬牙切齿的? 我忽然想起安公子把我的小乌龟拐跑了,气极败坏地扯着夏箜篌的衣服告状,夏箜篌摸摸我的头安慰我说:“别着急,他们的老窝我都知道,他还能跑了不成。等这里下过雨,我就带你过去……”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等一场雨,那天我正在方嫂铺子里玩,那场久等不至的雨终于来了。天阴得很突然,一会功夫东边就乌云压境,云层中夹着闪电,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雨的味道。路上的人纷纷跑起来,小贩们也忙不迭地收摊子。方嫂店里已经有了几个伙计,七手八脚收起了临街摆放的几张桌椅。这年春天从南到北大旱无雨,即使已经到了梅雨季节的南方,一个多月来也是第一次下雨。 大家都有些兴奋,倚着门向外张望,街上已经没有几个人,我忽然看见远远的长街另一头,夏箜篌正匆匆走来。 方嫂一见他来了,忙说:“眼看要下大雨,夏公子怎么在我这里你还不放心么。” 夏箜篌笑道:“正是因为要下雨我才来地。” 他把我从门边拉进屋里。有点紧张似地盯着我问:“胸口痛么?” 呃?我摸摸胸口,摇摇头。他松了口气,走到窗边看外面的天,雨点已经噼哩啪啦砸了下来,由疏到密,风也停了。屋檐流下的雨水在窗前挂起一道雨帘。他回头问我:“真的不痛?一点都不痛么?” 我有点不耐烦。摇着头顺着屋外的游廊跑出去,没跑几步,觉得胸口好像有点发热,是在那个胭脂色印记的地方。我闻到方嫂正在炖鸡,口水哗啦啦地,思想斗争了半天。决定还是先回房去看看胸前发热地地方,反正好吃的东西方嫂总会留给我。 一进门正撞上夏箜篌。我随手把他推出去,拉开衣领来看。正在发热的果然是那块胭脂印记,摸了摸,皮肤并没有比别处烫,但那印记却好像更淡了些,不仔细分辨几乎要看不出来。 夏箜篌在外面敲门。声音里透出担心来,我正在系衣服,他已经破门而入了。紧张兮兮地问我:“怎么了?开始痛了么?” 痛什么痛?哪里会痛?为什么要痛?我又没病!他不由分说伸手就拉我的衣服。我他一边扯一边向身后扬手,掌风把房门一声关上了。 我挣不开他的手,只好随他,想起白天跟方洛听说书先生讲的故事,敲敲他地肩头严肃地说:“你这是强抢民女!” 夏箜篌噗地笑出来,揉着我的头发说:“抢就抢了,你有意见么?” 我咂咂嘴巴,闻着炖鸡地香味,心不在焉地说:“没意见。” 他“哦”了一声,低声说:“真的没意见么?” 我流着口水胡乱答应了一句,要跑到后厨去吃鸡,他偏偏揪住我不放,还说:“今天的工钱该付了……” 好不容易摆脱了他的纠缠,临出门看见他的眼睛直放光,好像非常高兴似的,心里纳闷他在高兴个什么劲。是因为下大雨了,农民伯伯可以种田了么?那跟他有什么关系 晚上在方嫂那吃饭,夏箜篌跟方嫂解释我为什么会傻地,我也大概听懂了。气愤地问他是谁给我吃的药,他说就是白天那个安公子的师父啊。我糊涂了,问他,安公子是我师弟,那他地师父不就是我的师父。夏箜篌说他地师父是我师父的师弟,我的头顿时大了三圈,怎么也理不清这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又问他,我的师父在哪里?他沉吟半晌才答道:“你我还有个师兄哦?正想再问下去,他递了只鸡翅膀给我,我又把这问题给忘脑后去嫂让方洛去邻街的何掌柜家取一罐茶叶来,方嫂来的日子虽然不长,可是跟周围邻居的关系却相处得很不错,加上叶府在背后撑腰,也就有人愿意巴结。 夏箜篌问方嫂为什么不叫伙计去,方嫂说她向来有遇冷就咳嗽的老毛病,南方的天气很舒服,她的咳嗽都不犯了,想在这里长住下去。所以有心让方洛对周围多熟悉一些,就近跑跑腿的事就交给他去做,反正左邻右舍都知道这是方家的傻小子,就算走丢了也自然有人会帮忙送回来。 可是那晚方洛偏偏一去不回,街上人声渐渐稀了,还是不见方洛的影子,方嫂坐不住了,派了伙计出去找人。夏箜篌便拉着我一起出去找方洛。 何掌柜住在那条街的东南角,那里继续往前走,拐个弯就是河川府夜间最热闹的所在。站在何掌柜铺子门前就能隐约听见那边传来断断续续的琴声和歌声。夏箜篌拉着我去找何掌柜打听,何掌柜说方洛的确来过,他还留方洛喝了杯茶,可是方洛已经离开有一阵子了。 从何掌柜那出来,夏箜篌就毫不犹豫地带着我往那边的说,男人果然是最了解男人的,虽然方洛的心智像个孩子,可毕竟也是男人呀,肯定会被那些东西吸引过去的。 当时夏箜篌有没有被吸引我不知道,我却在拐了一个弯之后眼前一亮,被深深吸引住了。整个河川府都渐渐沉睡,而这里却像是刚刚醒来。路两边灯笼高悬,满楼红袖招展,入眼皆是春色,脂粉香里夹杂着酒肉香,柔美的曲声歌声不时从绣楼中飘出,偶尔还有几个颇具姿色的少女漫步到路中央来拦客。站在这条街上,无论视觉还是听觉都倍受刺激。 这地方鱼龙混杂,夏箜篌便把我紧紧揽在怀中,那些出来拦客的少女往往乍一见他便眼睛一亮,待看清他身边有个我之后,就都知趣地停了下来。夏箜篌转来转去,选中一家门前最热闹的,叫住一个姑娘询问。那姑娘说起话来媚眼乱飞,半的酥胸随着呼吸微微颤动,几乎要撞到夏箜篌身上来。打听了半天没有一点进展,我们俩正要离开,二楼忽然有人吃惊地说:“咦?夏兄?你们怎么来这里?” 抬头一看是叶问天。夏箜篌笑道:“叶兄果真如此失意么?闲暇时便在此处打发时间?” 叶问天笑嘻嘻地招手道:“来来来,上来说话。” 夏箜篌问我:“想上去看看么?”激动地点头,恨不能直接飞上去了。 二楼靠栏杆处是个雅间,叶问天独自一人坐在栏杆旁自斟自饮。 夏箜篌诧异道:“叶兄一个人?” 叶问天笑道:“在下可是正经人,剧饮狎妓那等事是断断不会做的。夏兄和西门姑娘怎么散步到这里在来了?” 夏箜篌说:“找人,方洛不见了。” 叶问天皱了皱眉:“他会来这种地方么?” 他往楼下看了看,忽地打了个响指,立即有几个矫健的身影从四面八方跃出,片刻间已经到了我们面前,叶问天吩咐下去让他们搜遍河川府,务必把方洛找出来,那些人转瞬间又走得一干二净。 夏箜篌笑道:“叶兄府上的人真是训练有素。” 叶问天叹了口气说:“实不相瞒,今夜我在这里,是等几个人,心里着实没底,这才安排了这些人手。” 夏箜篌道:“哦?那你怎么敢把这些人都派出去找人,一个也不留?” 叶问天笑嘻嘻地说:“有夏兄在此,我就什么都不怕 夏箜篌喝了口酒,平静地说:“我又不见得会帮你。” 叶问天微笑着,好似成竹在胸:“夏兄若知道我等的是谁,必定不会这么说的。” 夏箜篌眉梢略挑了挑,叶“夏兄想必不会忘记年前河川柳公子办的那场擂台吧?夏兄那日还为西门姑娘赢了一盒金针。不过那日饶是夏兄这等人物也不慎着了人家的道,自那日后内力全失……” 夏箜篌果然有了些不一样的反应,放下手里的杯子,盯着叶问天问:“你已经查到 叶问天微微点头,目光一闪,身子忽然前倾,有些兴奋地说:“来了!” 他话音未落,夏箜篌身形突然一晃,带着我跃上半空,我们脚下金光一闪,不知哪里飞来一柄大锤轰地一声砸在桌上,桌椅顿时四分五裂,可怜的叶问天反应慢了半拍,为了躲那大锤,整个人斜向后飘, 卷四 尘埃飞进我的眼 第二十四章 就是那个人 好在轻功向来是他的强项,人在半空中已经稳住身形,看准我和夏箜篌落地的方向疾飞过来,恰恰落在夏箜篌身后。他被那柄大锤带起的劲风撕裂了半边衣襟,模样看上去有些狼狈,他倒是处变不惊,站在夏箜篌身后笑眯眯地说:“还请夏兄保护小弟。” 楼上这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那二楼的楼板几乎要被大锤砸穿,又猛地落下三个人来,楼里楼外连同街上顿时惊呼连连,在外面拦客的姑娘们也都花容失色地各自奔逃,躲进楼里不敢出来。本来热闹非凡的街上一下子只剩下了我们三个人。 我怒极,刚上了楼还没来得及吃什么就被大锤砸下来,我最恨别人浪费粮食,四下张望寻找始作俑者。楼上的栏杆已经塌了,还剩半截摇摇晃晃地悬在半空中,老鸨带着几个人火速冲上楼去查看,还没站稳便被房檐上甩下来的一条鞭子给抽了下去。一个清响的声音骂道:“没眼力见的蠢东西,都给我滚下去,姑娘要借你这地方用用,砸了你多少十倍赔你就是!再敢上来别怪我手上的鞭子不长眼!” 我抬头一看,那幢小楼的楼顶上站着三个人,左右两边一男一女,女的手里拎着一条长鞭,男的手中一柄金色大锤,威风凛凛地站在那里。他们之间是个身形娇小的少色的衣裙,衣裙的样式有些古怪。头发全结成了小辫子,还戴了顶缀满宝石和羽毛地帽子,看这身装扮显然是个异族人。 叶问天低声说:“小弟没有骗夏兄吧,这姑娘可不正是夏兄的老熟人么……” 我立即警惕起来,有些怀疑地瞄了夏箜篌几眼,楼上那姑娘长得很美。他跟她是老熟人?不知怎么。我觉得心里酸溜溜的很不舒服。偏偏夏箜篌还答了句:“的确……” 楼上那女孩目光转了转落到我身上,上下打量我几眼,似乎有些吃惊,身形一动向我们掠了过来。夏箜篌伸掌向外平推,那姑娘来势顿时一滞,向一旁边闪开卸掉了夏箜篌的掌力。回头冲夏箜篌一笑:“公子别来恙?怎么这位姑娘身上毛病越发严重了?呵 叶问天用极低的声音向夏箜篌道:“最初我疑心她是洛公子暗中派来地人,咳咳。后来才知道,原来这姑娘是我四皇弟地红颜知己。” 夏箜篌双眉一拧,哼了一声说:“你们兄弟间的家务事,干什么牵扯上我?” 叶问天奸笑道:“家事即国事啊夏兄,这次她肯赴我的约,也是因为我告诉他们。你在我府上……” 夏箜篌扯了扯嘴角没说话,那红衣少女目光一闪,笑道:“三殿下怎么了。干嘛躲在别人身后鬼鬼祟祟嘀嘀咕咕啊?” 叶问天笑道:“姑娘不是早就说过我们哥几个是蛇鼠一窝么。” 那少女哼了一声:“三殿下和夏公子就打算这么杵在街上跟小女子聊天么?” 我终于找到个话缝,插嘴问他们:“她是谁啊?为什么好像要打架的样子?” 不等夏箜篌和叶问天回答。那少女已经哧地一笑,说了句:“原来这位姑娘不是病了,是傻了。” 她话音一落,她那两个拎鞭子和大锤的手下立即捧场大笑起来。 我贴着夏箜篌站着,感觉他本来放松的手臂顿时绷紧了,脸上似有隐隐地怒意。叶问天轻声说道:“夏兄,关心则乱。” 夏箜篌吸了口气淡淡地说:“我有分寸。” 那死女人敢说我傻,我气得不行,想冲上去揍她,又有点害怕她旁边那个抡大锤的。那壮汉站在那里好像一头黑熊,我觉得他不用抡大锤,随便一巴掌就能把我摁扁了。 豆芽说,小菜师姐就算傻了,也是欺软怕硬。我理不直气也壮地瞪她:“怎么了?我有错么?”她立即向恶势力屈服了,大声说,当然没错,小菜师姐最英明! 那少女眼珠转了转,忽然回头向那壮汉嗔怪道:“都是你不好,干么不听我地话,毁好好的桌椅,连个坐下说话的地方都没有了。” 那壮汉讷讷地说:“小的这就上去收拾……” 他那熊一样的身躯竟轻飘飘地拔地而起,悄无声息上了二楼,冲缩在楼下的老鸨瞪着眼喝道:“我家小姐累了,赶紧把这收拾了,好酒好菜都端上来,慢一分我拆了你地楼!” 他一声令下,楼下缩着的人立即行动起来,没一会功夫就收拾好了,只是栏杆一时无法复原,我们四个人就坐在没有栏杆的二楼阳台上,情形颇为诡异。那少女地两个手下站在她身后,刚好在我对面,搞得我吃不下东西。 叶问天笑着说:“没想到我们这几个人能有机会坐到一张桌子上喝酒。” 夏箜篌邪恶地说:“你们二位本就沾亲带故么,坐在一起喝酒岂不再正常不过。” 那少女的脸腾地红了,双眸中怒火熊熊,狠狠瞪了夏箜篌一眼。 她一口干了面前地杯中酒,低声说道:“有件事三殿下定是料错了,我和四殿下虽然相熟,那日擂台上的事情却与他绝无半点关系。” 叶问天扬着眉毛笑道:“哦?我竟猜错了?那又与谁有关呢?” 那少女一笑:“你猜 她目光又转到我脸上来,笑嘻嘻地说:“我记得那日还的,怎么今日就剩你们二位了?”她不等夏箜篌答话便接着说,“我们这一族久居极北苦寒之地,那里几乎寸草不生,医术极为落后,四殿下久居深宫,虽然身边能人不少,却也没本事搞到那么稀奇古怪的药和珍稀的灵猫兽。夏公子可知道么,那种药只对你们一族的人有效……” 她说着诡异地笑起来:“我若没有猜错,这位常常生病的姑娘那段日子里,怕是也常常浑身无力,内力妖力皆空 夏箜篌问:“姑娘为何要把这些告诉我?” 那少女笑眯眯地说:“你说我和三殿下沾亲带故,我也不矫情,什么事对四殿下有好处,我都会去做的。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把灵猫兽带到你们身边下毒,又让我来下药引的,就是那个人——你想到的那个人。” 她又干了一杯酒,姿态极为优美地挽了挽鬓边的头发,盈盈起身,冲夏箜篌和叶问天笑道:“我要说的都说完了,咱们后会有期……” 她话没说完,人已经飘到几丈之外,她两个手下紧跟其后,转眼就没了踪影。 叶问天向夏箜篌道:“她说的,你信么?” 夏箜篌反问:“你信么?” 叶问天沉吟着没有回答,半晌才说:“以我对四弟的了解,他确实没本事弄到那只灵猫兽……”闲聊我都听不懂,忽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来:她刚才不是说毁了多少她要双倍赔偿吗?可是她拍拍**就这么走人了,我们三个还坐在这里吹风,那一会人家会不会跟我们要钱啊?想到这点我心里分外纠结,扯着夏箜篌就要走。 夏箜篌也不知是不是明白了我的心思,跟叶问天说:“小菜一定在担心方洛,我们先走一步。” 叶问天表情抽搐地点了点头,似有千言万语没有说尽,在我们身后哀怨地说:“今日之事,抽空还要跟夏兄好好研究一下。” 夏箜篌笑道:“那是自然。” 我们丢下叶问天溜走,我被夏箜篌临走那句话一提醒才想起我们本来是出来找方洛的,方洛没找着,却撞上了三个煞星。 先回饼铺去看了一眼,方洛仍然没有回来,方嫂急得团团转,想亲自出去找,又怕方洛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走岔了。这一夜我们都没有睡,叶府也把所有下人都派了出去,全体出动,寻找方洛。 一直找到凌晨,我边走边困得打哈欠,夏箜篌就把我背在背上慢慢地走。我趴在他背上,觉得这感觉好像很熟悉,好像很久以前曾经有个人常常这样背着我,是谁呢?是谁呢?我想不起来,眼皮越来越沉重,在夏箜篌背上睡着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n.,章节更多, 卷四 尘埃飞进我的眼 第二十五章 有趣的东西 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床上,床头坐着个小丫环,一看我醒了马上跑了出去。[]她出去没一会夏箜篌就进来了,我一下子爬起来,问他:“方洛正睡着,晚一点你再去看他 我的肚子很饿,正好有下人把饭菜送来,我坐下埋头猛吃,填饱了肚子才想起看看外面天色,已经是日影西斜。 问夏箜篌是在哪里找到方洛的,他说是在城外西边的树林里。我虽然智商极为有限,也纳闷方洛怎么会走得那么远,居然出城了,他的胆子那么小,独自离家半里地都很难想象。 好不容易等到快半夜,有人来报,说是方公子醒了,嚷着要见小菜姑娘。据说是不肯跟除我之外的任何人说话,连方嫂也不理。 我和夏箜篌匆匆赶到方嫂家里,方洛正坐在院中的小板凳上,双手托腮仰头看天,方嫂愁眉苦脸地坐在他身旁。一看见我来了,方洛显得很激动,冲到我身边来拉着我左看右看,还撸起我的袖子看了半天,像是有什么费解的事情想不通,瞪眼看着我,眉毛皱成 方嫂拉着我们坐下,焦急地跟方洛说:“小祖宗哎,小菜已经来了,你就说吧!” 方洛依然皱眉看着我,半天才费力地说:“昨……晚,小菜……流……血。我跟着……跟着……就……睡着……了……” 方嫂忙说:“好孩子,别着急,慢慢说,昨晚你去取茶叶,回来时看见小菜了?” 方洛点点头,我猛摇头。他怎么可能看到我。他送茶叶那段时间我一直呆在方嫂家里没出去过,方洛昨晚压根没有回来呀! 夏箜篌问他:“你看见小菜怎么了?流血了?受伤了么?” 方洛点头,用手比划着,示意是手臂流血,看他那惊恐万状地表情,是流了很多很多血。 夏箜篌又问:“小菜往城外走了。于是你就跟着她,是么?” 方洛连连点头:“我我……在树林……睡着……” 夏箜篌看了我一眼。沉声说:“难道是林非卿?” 我有听没有懂,问他:“什么东西?” 夏箜篌问方洛:“你跟着她时,她发现你了么?你是不是叫了小菜的名字?” 方洛点头,神情万分委屈:“不……不理我……” 方嫂忙问:“怎么回事啊?林非卿是什么人?” 夏箜篌说:“是个姑娘,长得跟小菜极为相似,恐怕昨夜方洛看见的人就是她。” 方嫂有些狐疑:“会有那么像的人么?方洛虽然傻。可是认人是一顶一的准,尤其夏箜篌苦笑道:“就是有那么像。别说方洛,就是方嫂你。恐怕也会认错地。” 我兴致勃勃地问方洛:“你说,是她漂亮还是我漂亮?” 方洛傻乎乎地说:“你……你……” 我心满意足,连连点点头。 方嫂问夏箜篌:“那姑娘是小菜地姐妹么?” 夏箜篌有些心事沉沉,摇头道:“难说……” 回到叶府,叶问天听说方洛竟遇上林非卿了,居然又奸笑起来,冲我笑道:“那也是个有卧龙香之谊的老朋友了,小菜若是此刻见到她,准会大吃一惊。” 夏箜篌哼了一声,叶问天摸着鼻子说:“林姑娘跟洛兄关系不同寻常,说不定用不了多久洛兄就要找到这来了。你们要不要躲一躲?我这府里的秘道四通八达,藏个把人是没问题的。” 夏箜篌淡淡地说:“来就来,为什么要躲。我正有事情想问他。” 我听说有“四通八达”的秘道,顿时来了精神,缠着叶问天要去看秘道。叶问天笑着说:“那可不是好玩的地方,里面黑漆漆地,你不怕么?” 我挺胸抬头,神气地说:“有什么好怕!”从怀里掏出日光石来在他眼前一晃,“我有这个!” 夏箜篌有些动容,问我:西是干什么用的,叫什么名字么?” 我怔怔地看了半天手心里地日光石,脑子里闪过一道光,抬起头喜滋滋地说:“叫月灵珠!” 夏箜篌哑然,纠正我:“不是月灵珠,月灵珠是另外一样东西,这个叫日光我心里隐隐觉得,那是一件极重要的物事,比我手中的日光石重要千百倍,好像是很久以前,我曾经拼了性命不要,也要保护的一件东西……可我怎么就是想不起来了呢? 方洛失踪事件之后,我仍旧每天往方嫂那跑,夏箜篌和叶问天好像比之前忙碌了许多,常常我跑回夏府却见不到他们。而且时间长了我渐渐发现,那些最初跟着我的人并没有撤掉,只是从明着跟变成了偷偷地跟,人数还比以前增加了。我懒得理他们,反正没有妨碍到我,眼不见为净。 过了五六天,又下了一场大雨,水塘里多出许多小蝌蚪,我和方洛捉了些回来,用瓦盆养着,每天都在期待它们变成小青蛙。 三月二十五那天,我出门前夏箜篌叫我晚上早点回来,说是给我订做了有趣东西,今天会送到,因为我要过生日了。我欢天喜地出了门,满脑子都是“订做的有趣地东西”和小青蛙,高兴得想飞到方家去。但是夏箜篌告诉过有人的地方飞,我只好一路小跑。 正高高兴兴地跑着,余光瞥见一旁的胡同口有个人盯着我看,我转头看过去,不由得吓了一大跳,那里怎么会有一个我?!见我转过头来,那个“我”竟抬起手冲我轻轻招了招,示意我过去。她就是方洛认错,以为是我地那个人吗?我盯着她,不由自主地朝她走过去,还没穿过路口,她却一闪身消失了。 我急了,飞身而起直追过去,一头冲进胡同里。才冲进去就被一双手牢牢抓住肩头,我本能地旋身,飞起一脚踢那人要害,肩头微耸从她手中脱出,一拳打向她的眼睛。她疾往后退,轻笑道:“你干嘛,我们不是和解了吗,怎么一见面就打人?” 她边笑边用左手去抚右边地手臂,表情有些痛苦。 我警惕地望着她,她皱眉道:“怎么了?是因为前几天那傻小子么?我并没有伤他。” 我问她:“你是谁?为什么跟我长的一样?” 她目瞪口呆,定定地看了我半天,轻声问:“你不认得我了?” 我摇摇头,她缓缓走近我,正想说什么,胡同口忽然一暗,几个人冲了进来,她瞟了那几个人一眼,在我肩头一拍,匆匆说:“改天再找你!”说着足尖一点上了墙头,几个起落就去得远了。人冲到我面前担心地问我有事没事,我恨他们把那女孩吓跑了,没搭理他们,气冲冲地回了叶府。 吃过午饭夏箜篌来看我,一进门就问:“早上你出门后,看见那个跟你极像的姑娘 兽兽趴在桌上睡觉,我正专心数它的胡子,没空理会他。他坐到我面前来,把我的头从桌上扳起来,让我看着他,又问了我一遍。 我只好点头,他问我:“她跟你说了什么?” 我想了想:“她问我认不认得她,还说改天再找我。” 他又问:“她是一个人么?你注意到她身边有别的什么人没有?”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摇摇头:“不知道。” 当时街上人那么多,我哪知道她是不是一个人。想起早上他说的话来,于是问他:“订做的东西呢?” 他笑起来,拉着我的手往外走。大厅里放着一只半人高的木箱子,叶问天正摇着折扇坐在那边喝茶边看那只箱子。见我们出来立即吩咐下人开箱,看他那样子,比我还迫不及待,我都有点担心他会跟我抢了。 箱子拆开,里面的东西被厚布裹得严严实实,几个下人一齐动手,小心翼翼地除去那层厚布,露出里面的东西。 卷四 尘埃飞进我的眼 第二十六章 故人 有许多事情我们常常以为自己忘记了,然而要想起它们只需要一个恰当的提示。一旦想起,那些湮没在记忆最深处的往事就如同发生在昨日一样清晰。就好像,此刻出现在我眼前的这件东西。 那是一个硕大的木头人偶,头和四肢都可以活动,身上穿着漂亮的花衣服,脸上用油彩画着五官,看上去非常漂亮,娃娃的一只手上还提着个小盒子,我把那盒子拿下来打开,里面有一只袖珍娃娃,跟这个大的一模一样。 我凝神注视这一大一小两只木娃娃,恍惚中似乎看见漫天飞雪,听见爆竹声声,什么地方的墙根下站着两个孩子。女孩大概四五岁,男孩也只有十岁左右。 那男孩郑重其事地说:“我该怎么谢你?” 女孩望着他手里的一只木娃娃垂涎欲滴,两眼放光地说:“把这个给我就行啦!” 那男孩立即把木娃娃塞到女孩手里,远处有提灯的侍卫走来,那男孩匆匆忙忙地说:“这娃娃太小了,你若喜欢,将来我送只大的给你啊……” 他边说边往侍卫那边跑去,雪太大,夜太黑,很快就看不清他的身影。 我兀自发愣,不知道脑子里想到的这些是什么,夏箜篌柔声问我:“想起什么了?” 我怔怔地说:“我好像见他点点头:“你见过地。” 叶问天插嘴道:“为了做这个娃娃。几乎把河川府的能工巧匠都找遍了,终于找到两个见识过这东西的。这是你们妖族才有玩意,过年给孩子们玩儿,我们这边没有的。” 我脑海中浮现的那些片段里,那男孩和女孩的模样很模糊,只是那女孩手里地木头娃娃分外清晰。那娃娃身上穿地衣服跟眼前的这个很相似。我甩了甩头。想不清楚那些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的包袱里有一个穿青衣的娃娃,那个娃娃跟这两个比起来,做工粗糙了不少。而且眼前这个娃娃的神情喜气洋洋,的确有几分过年地感觉。 我抚着那个大娃娃,木料极好,触手光滑温润。我又恍惚起来,眼前的画面一变。连季节都换成了春天。风雪夜里那个女孩蹲在湖边玩那个娃娃,身后有个仆妇模样地女人叫她:“小菜!又躲在这里偷懒!” 怎么她也叫小菜?我有些愕然,看见那中年妇人扬起手一巴掌扇在那小女孩脸上,小女脸被她打得身子一歪,差点载进湖里去,好不容易站稳了。手里的木娃娃却掉进湖中。她焦急万分,却不敢乱动,那女人骂够了。提着那小女孩的衣领就走。心疼感同身受,眼泪渐渐模糊 夏箜篌给我擦了擦眼泪。有些无措地问:“怎么哭 我把我看到的画面讲给他听,他默然片刻,低声说:“是我不好。” 我奇怪地看看他,别人的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哪里不好了?我问他那两个人是谁,他抱着我说,现在说了你也听不懂,以后你自然会明白地。 那个大木娃娃摆进了我房里,我抓着小娃娃坐在大娃娃跟前,希望能再看到些其它的片段,隐约觉得那些都与我有关。 坐久了很困,我靠着大娃娃睡着了,还做起梦来。梦见那个跟我一模一样的女孩走到我面前来对我说:“你怎么不记得我了呢,你忘了我们一起偷看过吕二少吗?” 我吃了一惊问她:“为什么要偷看吕二少?” 她说:“因为你恨你姐姐地未婚夫婿,想在他大婚的那天使坏害他呀。” 我怎么还有个姐姐?我晕头转向,听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她问我:“你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连七殿下也不记得 我只知道叶问天是三殿下,夏箜篌好像也是什么殿下,哪里又冒出一个七殿下?我忍不住扳着手指头数来数去。 她笑嘻嘻地说:“你忘了地了,哈哈!” 我忽然怒了,一脚踹过去骂道:“你做梦!” 完全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一下子怒气勃发,可是脚却结结实实地踹到什么东西上,脚趾一阵疼痛,我不情愿地醒了过来,原来是踢到了床板。屋里只有我自己,刚才那个梦真是奇怪,我都已经醒了,想起他说的七殿下是她的了,还是一阵没来由的恼怒。 我躺了一会,纳闷自己是什么时候爬到床上来的,还盖上了被子。兽兽见我醒了,跳到我身边来挨着我趴下。我摸着它光滑的皮毛问它:“谁把我弄到床上来的?” 它没好气地说:“吕二少!” 我吃了一惊:“吕二少?这个人跑到叶府来了?” 兽兽顿时笑得肚皮朝天四爪乱蹬,边笑边说:“原来傻瓜是这么好骗的……” 我决定换个话题,又问它:“我梦到那个长得很像我的人,她说要跟我抢七殿下,七殿下是谁啊?” 兽兽跳起来,大尾巴竖着,眼睛咕噜噜地转,半天才说:“哪有那么多殿下,别臭美了你!” 我想了想又问它:“我养你多久啦?你是我从集市上买回来的吗?” 它翻着小眼睛:“我不是你养的,也不是你从集市上买来的。” “那你是哪里来的?”我对自己居然有一只会说话的松这件事,一直十分惊奇。 它忽然不说话了,团成一个球不肯再理我,我推着它在床上滚来滚去,它任凭我瞎折腾,就是不肯回答我的问题。我趴在床上呆望着兽兽,竟然有一种荒唐的念头,我竟觉得这团绒毛球看起来非常悲伤。 就在我以为它会这么团成球睡着了,不会再理我时,它却忽然说:“你应该先弄明白,我为什么叫兽兽。” 我就问它:“那你为什么叫兽兽?” 绒毛球自动滚进被子里,懒洋洋地说:“我不想告诉你。” 吓?不告诉我拉倒!我跳下床穿好鞋子冲出去,把门重重一关,房门砰然作响。尽管有扇门隔着,我还是觉得门里那团绒球的悲伤从门缝丝丝缕缕蔓延出来,一直缠绕到我心上。 我面对房门站了很久,直到听见身后有脚步声,知道是夏箜篌来了。 他笑着问我:“门上有什么,看得这样入神?” 我仰起脸问他:“你知道兽兽是哪里来的吗?” 他怔了怔说:“是从山里跑出来的吧……” 我再问:“那它为什么叫兽兽呢?” “因为……”他竟然语塞,在我的注视下有些狼狈。 恰在此时有下人来报,说是有客来访,叶问天让夏箜篌和我一起过去。我第一反应是方洛来给我送青蛙了,可是那下人脸上的表情十分恭敬,他们对方洛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神情。 夏箜篌边走边问那下人来的是什么人,那人答道:“是沐府的大小姐。” 前厅里叶问天正跟一个与我年纪相仿的女孩闲聊,那女孩一看见我和夏箜篌,几乎跳了起来,几步就到了我们跟前,神情激动望着夏箜篌叫了声:“夏先生……” 夏箜篌笑得极为温柔,温言道:“好久不见,你还好么?” 那女孩脸色微红,点头说:“我……我很好。” 她目光转到我身上,双眉微微锁紧,问我:“小菜,你还认得我吗?” 我愣愣地看着她,再看看夏箜篌,觉得夏箜篌对待她,比对别人都温柔得多,连看她的眼神都是与众不同的,我有点嫉妒了。 夏箜篌告诉我,这女孩也是我们的老朋友,叫沐飞尘。 晚饭后我去找夏箜篌,想叫他陪我去钻叶府的地道。飞到半路,有两个侍女从我脚下经过,我听见她们聊天内容里居然有我的名字,好奇心起,转个方向跟在她们上方。 甲说:“小菜姑娘就是没们表小姐。” 乙说:“……谁说不是呢,我也觉得咱们表小姐跟夏公子更般配些。” 甲:“你没见夏公子对表小姐多么温文有礼么,说不定他也喜欢表小姐的,只不过他心肠好,不忍心扔下小菜姑娘……” 乙:“是啊是啊,小菜姑娘现在这样子,我看了也怪难受的……” 甲:“我说,咱们俩去那边路口守着吧,好不容易表小姐有机会和夏公子单独相处,别让不识相的过去给搅到……” 我听着她们的话,起初还生气,但是越听越难过,她们那些话每一句都像刀子,一下下戳在我心上。如果那时候我神智清醒,听了这些话不过撇撇嘴而已,可惜我那时是傻 卷四 尘埃飞进我的眼 第二十七章 十八摸 我在半空中飘了一会,又想起白天夏箜篌看沐飞尘时温柔的眼神,越发觉得她们的话有道理。从在饼铺里见到夏箜篌那天起,我就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是我的,这一刻我忽然有些不能确定。 没心没肺地傻了几个月,那天晚上我忽然开了一点窍,开始有了心事。 我把气息隐藏好,悄悄飞到夏箜篌房间外面。他的住处靠近前院,这会天色还不是太晚,周围下人来回走动,我藏身在屋旁一棵大树上,他耳朵再灵也不可能听见。他房间的窗子是开着的,我坐在树杈上拨开树叶就能看见坐在屋中的他和沐飞尘,但是周围的声音太杂,有些听不清他们说什么。 沿着树枝伸展的方向挪动了一下,离他们更近了些,看见夏箜篌给沐飞尘倒了杯茶。沐飞尘望着杯子呆了一会,问道:“爷爷这次出远门,是不是跟你给他的那幅画有关?那画,究竟是什么意思?” 夏箜篌语声温和:“你不必为了这件事操心。至于沐老,不是去看望一位朋友了么?” 沐飞尘问:“你画里画的那个地方,真的有吗?” 夏箜篌点头:“有的。” 沐飞尘问:“在哪里?” 夏箜篌笑而不答,沐飞尘叹了口气。 夏箜篌柔声道:“不是我诉你,只是不想让你卷进这个大麻烦里来。此事十分危险。” 沐飞尘低着头转茶杯,低声问:“你被你父皇带走,我们都很担心你……这几个月来,你想过我……们吗?” 夏箜篌点头微笑:“当然想过。” 沐飞尘说:“昭儿每天都惦记着你,盼着你什么时候能去看他。” 夏箜篌笑着说:“有机会一定去看他。” 两个人好像没有话可说,都沉默下来。我在树上呆得双腿发麻。暗暗不耐烦。沐飞尘终于站起来说:“这次路过河川府,是陪家父去南方养病,大概要耽搁三五个月,我这就走了……”她忽然从荷包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夏箜篌:“这道符是路上遇到地一位道长给的,听人说那道长的法术很高明,他的符很灵。可以保平安。” 夏箜篌接过符谢了她,看着她走到门边。忽然叫她:“娟娟!” 沐飞尘回头看他,眼圈已经红了,夏箜篌顿了顿,笑道:“保重。” 沐飞尘走后,夏箜篌也出了门,他一踏出房门就飘到了半空中。他飞的方向跟沐飞尘离去的方向是一样地。我远远地跟了他一会,发现他竟是在跟踪沐飞尘。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半路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跟过去。不知不觉走到方嫂家,就进去找方洛聊天。我知道除了夏箜篌之外。没有人会用心听我说话,可是有些话我偏偏不想跟他说。方洛有个最大地优点,就是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不会反驳我…… 我抓着方洛飞到房顶上,拉他在躺下看星星,向他倾诉我的烦恼。我问他:“方洛,你说我是不是很笨?” 方洛摇头:“不,不……” 嗯,跟他比我确实不笨……我说:“今天叶府来了一个姑娘,大家都说她和夏箜篌很般配,我很难过。” 方洛眨眨眼睛,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听懂了我的话,继续说:“她现在走了,夏箜篌还偷偷护送她,我每天出来玩,他都没有护送过我……” 我说着,越发觉得自己可怜,方洛似乎是听懂了,起码他一定是看出我难过了,胀红了脸说:“坏……坏人……” 我也跟着点头:“他是个坏人!” 沙沙……极细微的声音,从离我们很远的一个屋顶传来,周围的声音很杂乱,但那沙沙声在我听来,是极熟悉地脚步声。虽然熟悉,却想不起是谁,我忍不住坐起来望着那个方向。 沙沙……那声音渐渐近了,远处的屋脊上出现一个人影,姿态飘逸,速度却奇快,宽大地袍袖和衣襟在风中扬衣服是淡淡的青灰色。这颜色,好熟悉…… 转眼间那人就到了我们坐着的屋顶上,猛地停住脚步,不知怎么竟然踩碎了一片瓦,咔嚓一声。方洛本来躺在那昏昏欲睡,被这声响吓得跳起来,嚷嚷着:“塌……塌了……房子塌……了……” 我被方洛的大嗓门给吓了个半死,周围的邻居纷纷开窗探出头来看。站在我们对面那人身形一动飘了过来,一伸手把我夹起来,飞上半空中。方洛吓得哇哇大哭,我忙低头看他,怕他从屋顶摔下去,忘了自己正被人夹着不知飞向何处。 眼看着方洛地身影越来越小,耳边尽是风声,我才发觉自己处境大大地不妙。那人一只手紧紧箍住我,我双手都动不了,只有脑袋还能自由转动,忙扭头看看是谁像抓小鸡崽似地抓着我,一转过头正对上他的眼睛,我心头轰然作响。 他见我转过来,带着我疾速下降,落在一棵大树上,把我牢牢抱住,力气大得几乎要把我在他胸前按扁了。他的心跳快得像是随时会从嗓子里蹦出来,双手也不住地发抖。我正想挣扎,却从他身上闻到熟悉地,令我安心的气息。 他地声音像是从胸腔里一点点挤出来似的,一字一字艰难地说:“我到处找你……”气,只好奋力仰头在他肩头咬了一口。他一惊,手臂松了些,我恨恨地说:“你是谁啊,干什么抓我?”想起说书先生说的故事,补了一句:“男女授受不亲!” 他看着我不说话,眼中似有雾气浮动。我瞄着他那张眉目如画俊美无俦的脸,不知为什么胸腔里有些疼,是那种飞了太长太久力气用尽的感觉,每吸一口气就牵扯一分疼痛,连嗓子里都一阵阵发紧……这个家伙偷偷给我下了毒吗?为什么我这么难受啊? 我硬撑着问他:“你是不是抓错人啦?我身上一文钱也没有!” 他目光热切,快要把我身边的空气都点着了,低声却急促地说:“傻瓜,我是小洛。” 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最恨别人说我傻!一把推开他,想走,却猛然回过味来:“小洛?洛……临流?” 他笑起来,笑得真是好看,我看得呆住了,他又把我拉进怀里抱着,轻声说:“你还记得我的名字,真好。” 我不太相信他,皱眉问:“你真的是小洛吗?”夏箜篌说除了他之外,小洛是对我最好的人。 他说:“我是。你不觉得我看起来很眼熟吗?” “不觉得,”我吸吸鼻子:“不过你的味道闻起来很熟悉。” 他忽地一笑:“我还知道首歌。” 我摇摇头,不信。 他低声哼唱起来,调子很怪,大概是跑得太远,但我一听清那歌词,顿时高兴起来,那确实是我最熟悉的一支小调,虽然谈不上最喜欢,可如果不是他此刻哼出来,我根本不记得有这么一首歌。听着他哼那支小调,恍然间好像看见一个少年的模样,他的身后绽放无数烟火,许多人在他身后跳着舞,大口喝着烈酒,那少年轻轻靠过来,低声对我说:“小菜……我喜欢你……喜欢你……” 我看见那少年的身影和眼前的人慢慢重叠,烟火和跳舞的人都不见了,而我竟控制不住地泪如雨下。 后来豆芽问我,小洛唱的到底是什么曲子,我竟然在那种情形下还能记得。我汗颜,不好意思告诉她,儿童不易啊……我小时候常常跟在小洛身后调戏他,乱七八糟地唱着从剧里听来的十八摸,每次都把小洛气得跳脚。 乌云说,小洛果然最了解你,知道你尽是记着一些猥琐的东西…… 我大概是这世上唯一一个 卷四 尘埃飞进我的眼 第二十八章 偷诏书 那天晚上我听够了十八摸,发现天色已晚,就想回去睡觉。夏箜篌每晚都要来查房,看见我睡了才肯放心离开。我每天晚上都要在他来时装睡,等他走了再爬起来玩一会。有一次还被他杀个回马枪抓了个现行。 我告诉小洛我要回去睡觉了,小洛不肯放我走,我估计了一下我们俩之间的力量差距,我十有**打不过他,就跟他商量,让他跟我一起回叶府。 小洛不置可否,抱着我笑嘻嘻地说:“你知道么,以前你蹲在瓜架下面数铜板,我就在心里想,这丫头还能更傻点么?现在你果然比那时候更傻了,嘻嘻!” 很奇怪,这会他说我傻,我一点也不生气了,反而有种亲昵的感觉。我虽然喜欢跟他在一起的这种亲近感,可是心里又觉得有些不妥,忍不住朝叶府的方向张望。 小洛把我的脸转向他,带着几分恳求的味道轻声说:“不要走,让我好好看看你,好么?” 他的眼神看得我心里隐隐作痛,几乎就要答应下来,他却忽然神色一凛,目光变得像两把锋利的刀子,望向我身后。 我回过头去,看见一个人正从远处飞来,一个金红色的小身影在他前面一跳一跳的,是夏箜篌和兽兽来了。后来兽兽告诉过我,它和夏箜篌之小镇,找到方嫂地饼铺。全靠它灵敏的鼻子。那天晚上夏箜篌发现我居然没有回府,便叫上兽兽出来找我。 两个我觉得最亲近的人在我面前了,我非常高兴。夏箜篌还离我们有段距离,我就拉着小洛告诉他:“你看你看,小洛来找我了!” 他到了跟前我才发现他面沉似水,并没有如我想像般高 小洛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似笑非笑地说:“妖皇竟肯放你出来?” 夏箜篌不答反问:“你把灵猫兽弄到哪里去了?” 小洛挑了挑眉毛。眼中闪过一抹阴戾:“你知道 夏箜篌道:“我见过那日那位红衣少女了,不知该不该信她的话。” 小洛盯着他笑道:“我若是你,我就信。” 夏箜篌向我伸手:“小菜,回去睡觉了。” 我正想把手递给他,小洛忽然搂住我往后退,夏箜篌缓缓踏前一步。冷声道:“现在就要动手么?” 眨眼之间,他变得跟平时完全不同了。人自然还是那个人。只是在他头顶和身畔,似乎正有大团深黑色的气流急速聚拢,一股巨大地压迫感铺天盖地弥漫开来,他慢慢飘上半空中,气流急速流动,仿佛有生命一般。而他地衣服和头发纹丝不动。我怔住,眼前的情形怎么这样熟悉,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蓦地袭上心头。我一定曾经见过这样的场面,一定见过……我看见冲天的大火和滚滚浓烟。巨大的爆炸声几乎撕裂我地耳膜,心仿佛被炸成了碎片,我摇摇欲倒,听见自己正在问什么人:“一百年之后,你就死了,那时候我如果想你了,该怎么办呢?” 我听见夏箜篌说:“你记着这个地方,神照山上,古镜溪边,十年也好、一百年也好,我都等你。” 我听见小洛说:“这世上的人,除了你之外,我本来就谁也不在乎。” 我跌进无边地黑暗里,想要睁开眼睛,却怎样努力都是徒劳。我沮丧极了,心想自己一定是死掉了,早知道阴间这么黑,应该带着月灵珠……不对,带着日光石来。我在黑暗中懊恼地打了个滚,觉得肚子有点饿,忽然听见一个声音说:“她再不醒,我们就把她包里的银票分了吧!” “谁敢!”我大喝一声睁开眼来。 第一眼就看见安公子笑容可掬的脸,刚才那个欠揍的声音好像就是他的。 第二眼看见的是夏箜篌和小洛,两个人见我醒来都长长松了口气。第三眼看见了叶问天,正在那里点着头说:“还是安公子地法子灵!”“你们干嘛?没事围观我干什么?” 安公子“咦”了一声,跟夏箜篌和小洛交换了一下眼色,俯身问我:“你认得我是谁吗?” 我瞪他一眼:“别以为你换了件灰衣服我就不认得你了,把乌龟还给我!” 安公子岔气了似的咳嗽起来,回头跟另外三人说:“有好转,但还是没全好……” 我想起在我失去意识前夏箜篌和小洛正准备打架,心又悬了起来,他们此刻神色平和,不知道是已经打完了,还是暂时不准备打了…… 我吃饭时他们仍旧坐在一旁看着,我边吃边问:“你们打架谁赢啦?” 小洛说:“没打。” 夏箜篌说:“改日。” 小洛瞥他一眼:“好。” 我一口汤差点喷出来。 那天安公子临走时小洛把他叫到一边去说悄悄话,我凑过去听,听见他在向安公子打听什么婴儿的情况。安公子说那婴儿被一种古怪地法术封住,如果找不到解除之法,会一直那样沉睡下去。他神秘兮兮地冲小洛笑道:“其实那孩子一直睡着对七殿下有利无害。” 我大奇,原来安公子也知道七殿下。插嘴问:“七殿下是谁?” 小洛嘴角抽搐:“是我……” “呃……”我讪讪地笑:居然生孩子了?” 小洛瞪我一眼:“不要胡说。”转向安公子问:“安兄此言何解?” 安公子难得表情严肃,低声说:“师父说那孩子虽只是个婴儿,体内妖力却极为强大,恐怕算得上妖族数百年来第一人了。” 小洛双眉紧锁:“哦?那这婴儿地身份……” 安公子笑道:“不难猜 小洛道:“安兄和夏兄是同族,为何愿意把此事告诉我?” 安公子笑道:“如今最大的难题便是妖龙阵,洛兄和夏兄在此事上应当尽弃前嫌,齐心合力才是……” 小洛淡淡一笑:“我和他之间哪有什么前嫌,说起来他还是我的恩人呢。” 听起来相当复杂呀,我以前怎么会跟这些人混在一起的?生存条件似乎非常恶劣! 这次昏倒之后我的情形比之前好了不少,虽然记忆依然模糊,但脑子清楚多了,于是每天致力于寻找自己失去的记忆,缠着所有以前认得我的人给我讲故事,连玉器行的管家都不放过。大致情况弄清楚了七七八八,有些事情我自己想不起来,别人一说起,我会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器行的管家给我讲初见时我是如何用一只小包袭卷了他们行里最宝贝的几件玉器,我想起兽兽给我偷来的那颗宝石。把他拉到里屋掏出宝石来让他帮我看看值多少钱。老头一看见那颗宝石眼睛顿时亮了,说话时差点流出哈拉子来。 “老夫若是没有看走眼,这可是妖族至宝紫背铅么?”他眼睛放着光。 “不知道耶,这是我的小松鼠从妖皇柜子里偷来的,叫紫背铅么?名字不怎么样……你看它值多少钱?” 老头子挑了挑眉毛:“松鼠偷的?那西门姑娘的松鼠可比这紫背铅更加值钱了,这紫背铅么,价值连城。” 我有点遗憾,干笑道:“嘿嘿嘿,可惜我那只松鼠不能卖……” 管家忽然谄媚冲我笑起来,笑得我直发毛,赶紧把宝石从他手里夺回来。他笑着压低声音说:“老夫有个不情之请……” 我警惕地说:“那还是别请了吧?” 他搓搓手:“对西门姑娘来说不是难事,姑娘若肯答应,老夫愿意奉上收藏多年的一件宝贝。” 我的心思活动起来,问他:“先说说是什么事?” 管家叫两个伙计在外面守着,把门关好,回身取下墙上挂着的一幅画,在桌案下轻轻一扳,空出来的墙上多了一道示意我进去说话。 跟着他进了那个密室,他把里面的一盏灯点亮了,放下手里的蜡烛,转过身来,忽然冲我深深一揖。 这密室里空间很小,只有一张桌子两张椅子,似乎是专门用来谈话的。除去桌椅之外,可供人站立的地方已经不大,管家一作揖,我都能清楚地看见他帽子后面脱出来的小线头。 他忽然行大礼,我吓了一跳,还不知道他要求我什么事,就已经觉得自己难以担此重任,想要夺门而逃。 管家像是看出我的心思,忙说:“老夫想向西门姑娘借那只小松鼠一用。” “用它干什么?”我问:“要偷东西么?” 管家点点头,声音压得更低了:“偷诏书!”(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节更多, 卷四 尘埃飞进我的眼 第二十九章 求死 我吃了一惊:“你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想谋反?” 他苦笑道:“非也……” 我看他的表情好像很有故事,不管能不能帮他,有八卦听总是好的,于是豪放地一拍桌子:“来,坐下慢慢说!” “我家少爷的身份,西门姑娘是知道的,”他眯着眼睛说:“想必姑娘已经听说了,太子殿下被皇上软禁的事……” 别说我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就算是以前,我也弄不清楚这里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只好问他:“叶问天受连累了么?我看他情况好像还不错啊。” 管家说:“三殿下的心思本就不在皇位上,别人争别人的,他从来没把那些放在心情了,据说我和夏箜篌跟他相识,还是因为他躲在沐家那个小村子里,后来一路跟着我们。他是沐老爷子的外孙,当时他在村子里一住半个月,沐家不会不知道,我和夏箜篌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跟上来,难保不是沐家人通风报信。这么费劲折腾要跟夏箜篌攀上交情,他若没把皇位放在心上,我还真想不明白他图什么!” 管家被我抢白得脸色变了又变,终于叹了口气说:“有些事情,最初不过为自保而已。后来,是因为一个女昨天才给我讲过。我忽然有些明白叶问天接近夏箜地用意了,一下子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妙儿十有**是妖皇和叶问天的母后生下的女儿,也就是叶问天同母异父的亲妹妹。妙儿之死十分蹊跷,叶问天用一口寒气逼人的透明棺材保存了她地尸身,是希望有一天有法子让她重新活过来。他对妙儿可谓一往情深,我们都以为叶问天不知道妙儿地身世。难道他竟然全知道?而他那时接近夏箜篌。恐怕只不过因为他早就知道夏箜篌是妖族太子,或许他希望以妖族太子甚至妖皇的强大实力,能让他的妙儿复活? 明知道那是自己的亲妹妹,还是爱么? 我问管家:“你知道那个女子是什么人么?” 管家看了我一眼:“不甚清楚,那女子已经亡故,殿下这几年四处寻找能令人死而复生的法子。皇上因他整日不问正事游山玩水,结交些稀奇古怪的人。早已经对他心生厌恶。殿下和太子原本是一母所生,兄弟间感情很好,但这几年来太子渐渐不得志,便想让殿下回京帮自己稳固太子地位子。而殿下和那女子的秘密,不知怎么被太子知道了,只得尽力与太子周旋。帮他做些琐碎事情。” 我笑道:“什么样地琐碎事情?比如私造一份假诏书藏管家额头渗出汗来,低声说:“老夫当着明人不说暗话,就是那份假诏书。如今落到了四殿下的人手里。一旦事情败露,殿下必有性命之忧。” 我问:“这事叶问天自己不知道么?他都不急。你急什么?” 管家叹息道:“这世上的人和事,殿下好像没一样放在心上,连自己的死活也并不在意,尤其渐渐知道那女子复生无望以后,更是对一切事情都无所谓了。他曾说过,就算将来身死,也不过是早日去陪伴她而已,求之不得。” 我心里有些感慨,嘴里却说:“他既有心求死,你又为什么要背着他来求我帮忙?” 管家红了眼圈,沉声道:“殿下是老夫看着长大的,他们兄弟四人里,就只有殿下最是仁厚……” 我问他:“这事沐家的人知道么?” 管家道:“沐家人此刻自顾不暇,躲我们还来不及。前几日表小姐来府上,也是瞒着她爹和哥哥地。” 我叹道:“世态炎凉 管家道:“老夫已经知无不言,姑娘肯不肯帮这个忙?” 我问:“那诏书现在藏在哪?” 管家道:“四殿下曾捐资修了一座寺院,那诏书现在只怕是藏在那里。姑娘若肯帮忙,老夫感激不尽。”道:“你糊涂了吧,那诏书上又没写你家三殿下的名字,只要不是皇上的人亲自从叶府搜出来地,一律抵死不承认不就行了。老四偷了它,也是个烫手山芋,毁也不是留也不是,让他烦去好了,你干嘛还要偷回来,想让人家看你主子做贼心虚么?” 管家道:“姑娘说的没错,可糟糕地是,那诏书是卷起来藏在了一根发簪里,而那发簪是皇上当年送与皇后娘娘的,后来不知怎的竟落到了那个殿下钟爱的女子手中。” 我黑线了:“那种东西往簪子里塞什么……再说那是皇后的簪子,太子和沐家人都有可能得到,你何必给你主子揽事上身。” 管家泫然欲涕:“可是殿下那天说,若事情败露皇上追究,他便一人承担。” 我简直没有话说了,这人要想死真是谁也拦不住啊! 叶问天怎么也算是我的朋友,他想死,我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管,只好问管家:“要我怎么帮你?” 管家说那流光寺建在离此不远的流光城北,寺中僧人皆是四皇子从天下网罗来的高手,要进去偷诏书难如登天。他瞄我一眼还补充说,那些高族人。而流光城北林木茂密,寺中常有松鼠猴子之类小动物进出,兽兽去了绝不会有人留意。 一回到叶府我就去找兽兽,我答应了没有用,得兽兽答应了才行。如果说那诏书不偷出来我或是夏箜篌会有危险,不用求它它也会自己去偷,可是叶问天么…… 果然兽兽一听就炸了毛,怨恨地说:“你们不会劝他别寻死么,万一我偷诏书被抓住,一定会被那些和尚炖成松鼠汤,我不去!” 我叹了口气说:“其实我也不放心你去,那就不管这件事了,叶问天死不死跟我们有什么相干呢。他也不过是帮过我们一些忙,给你买过些好吃的而已,你说是吧?” 兽兽哼了一声说:“你可以隐身,你去偷比我更安全!” 我很吃惊:“我能隐身?” 兽兽示意我看荷包里那面镜子,告诉我以前我都是用这面镜子隐身的,除了它和乌云之外谁也看不见我。 我自然相信兽兽的话,问题是,我不记得咒语了。 看着这面镜子久了,我隐约记起这好像是那位传说中的乌云师姐给我的,咒语似乎是一句很特别的话。是什么话呢?天灵灵地灵灵,师父最英明? 我坐在树下苦苦思索,小洛悄无声息地过来,忽然摸出一根翠玉笛子来递到我面前,地望着我。 我对笛子没有爱,可是对做笛子的材料很有爱。小洛说这笛子叫碧玉竹节,很久以前他在一个赏宝大会上拍来送给我的,我却忘了带走,留在他那里,还说我曾经立志要学吹笛子。 我接过笛子举到口边吹了吹,笛子发出一阵尴尬的嘘嘘声。小洛忍不住笑出声来,问我:“你刚刚劝兽兽偷什么东西?我在外面听见了几句。” 我把管家的话笼统地复述了一遍,他垂着眼说:“是为了妙儿?清江城那个姑娘么?他倒是个真性情的人。” 我心想,你不知道妙儿和他和关系,你要是知道了,还会这么说么?不过小洛的思维向来跟正常人不太一样,到时候兴许会更加赞赏…… 我拿着笛子横吹竖吹想吹出些笛子应有的声音来,他望着我发了一会呆,忽然说:“这件事,交给我吧。” “你?你要帮叶问天?”这话要是从夏箜篌嘴里说出来,我还不至于太吃惊。可是小洛……他和叶问天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交情了? “叶问天为人行事,很对我的胃口,死了实在可惜,这事对我来说不过举手之劳,帮他一次也无妨。”他说完就要走。 我看着他直发愣,问他:“你现在就去?” 他忽然凑过来在我唇上轻咬,低声说:“我不去,自有人会去的,我绝不会再离开你!” 谢谢筒子们不离不弃,给了俺很大动力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节更多, 卷四 尘埃飞进我的眼 第三十章 老鼠洞 下来几天小洛神出鬼没,他说他不离开我,可我常常)到了第四天,我正在方嫂家里教方洛写字,小洛来了,把一枚金簪轻轻放到我面前。 我大喜,问他:“流光寺里的事办妥了?” 他微笑点头,我旋下那簪子梢上的凤首,簪子是中空的,可是,真的好空啊……里面根本没有诏书,什么也没有。 “那个东西呢?”我紧张起来。 小洛笑道:“留在寺中了。” 我瞪着他,想.不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轻笑着说:“消息被封锁了,因此还没传到河川府,玉器行里那位老管家消息灵通,最多再过一两日,便会得到消息了。” 他笑得神秘兮兮,我的.好奇心被吊得老高,怒道:“到底怎么回事?最恨别人卖关子!” “昨天夜里.,流光寺已被重兵团团围住,”他目光深沉,笑容里透出寒气:“前天司马将军和鲁丞相同时接到密报,流光寺中有妖僧聚集,蓄意谋反,如今已是人赃俱。听说跑了几个本事大的,却也捉到几个为首的,四皇子这两天,恐怕寝食难安。我猜不出三日,被捉的那几个人就会在狱中暴毙。” 那.天玉器行的老管家曾跟我说起朝中的形势,我记得他讲到过司马将军的鲁丞相。皇上虽然极宠四皇子,却既不提废掉太子的事,也不肯给四皇子多少实权。沐家算是跟着太子倒了台,沐丞相父子借病请调去了南方,沐家老爷子出门访友不肯露面。朝中大权落在司马将军的鲁丞相手中,这二人既不是太子党也不是四皇子党。帝王心术我不懂,但也听得明白,那老皇上对四皇子也并不太信任。 我问小.洛:“这几天你总是跑得没影了,就是去安排这件事了么?” 小洛垂眼道:“你.知道么,之前那太子曾跟妖族假太子有盟约,如今两个太子都倒台,那四皇子已经跟妖族的魏相勾搭上了,我做这件事,也不完全是为叶问天。” 我好奇地问:“妖族地假太子。究竟是什么人?” 听说跟夏长得一模一样。我想不起来了。只是有些怀疑。夏地模样那么完美。怎么可能会有人和他那样相像? 小洛笑道:“这件事你该问他。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于是那天晚上我就去找夏。他在灯下看书。我搬了把椅子坐到他身边看他。他就由着我看。直到那本书被他翻到最后一页。这才转头问我:“我脸上长出花来了么?” 我冲他挤挤眼睛:“你脸上没有花。可你长得貌美如花呀。” 他坏笑着说:“你是专门来勾引我地么。那么如你所愿好了。”说着就要欺身过来。我忙把他推开:“是有正经事要问你。谁勾引你了……” 他微笑:“你说。” “之前一直假扮成你的那个假太子,是什么人?怎么会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你不是没有兄弟姐妹吗?” 他笑了笑:“我自然有我的法子,他是我父皇的养子。再说——谁说我没有兄弟了?那天你们在我家花园地下找到的那个婴儿,就是我弟弟。” 这件事我想不起来,全是听小洛讲的。那天他和安公子那番对话我还记忆犹新,安公子说那婴儿的妖力之强大,是妖族数百年来第一人。那就是说,比妖皇和夏还要强大么?那晚夏要和小洛动手,那情形让我模糊地想起妖皇在花间镇抓走夏那晚的可怖经历。 后来我才知道,夏在人族生活这些年,为免麻烦,亲手封掉了自己大半妖力。而他的妖力与妖皇在伯仲之间,并没有因为把妖力传给小洛而变弱。 我惊骇不已:“你娘为什么要把亲生儿子封在棺材里,埋到地下?” 他眼中掠过一丝痛苦:“因为她不想让我父皇知道有这么一个儿子。” “因为……妖龙阵么?”我试探着问。 他看了我半天,终于点头:“没错。” 我问他:“妖龙阵究竟是什么?他们说这阵法一旦发动,有毁天灭地的威力,你的父皇……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起身拉住我的手往外走:“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以他的耳力,根本没有什么人能接近这个房间而不被他察觉,他却还是不放心,拉着我走到园中一处开阔地。我以为他想在这里告诉我,他却问我:“你对这地方有印象么?这里曾经有座小。 我看看四周,没印象。 他走到一块大石头旁边轻轻一推,那块大石头便向旁边移开,露出下面的一方木板。他抬头冲我笑着说:“我们曾经不约而同跑来偷听别人谈话,挤在这块木板上。” 说着用力往下一扳那块木板,那木板立即向下翻了过去,我探头看看下,黑洞洞的深不见底,不知通向哪里。 他伸手搂住我,飞身跃进那洞中,掌风挥起,那块大石头被带得飞起,咚一声落在洞口,堵了个严严实实,洞里顿时一片漆黑。这还不算,向下滑的过程中,我发现这个洞的四壁竟是软的,触感很古怪。 他在黑暗中说.低声说:“你曾经说,这通道好像毛毛虫的肚子。” 他温热的呼吸吹拂在我.耳畔,我心里一动,隐约想起了什么,在脚尖触到实地的那一瞬间,我终于想起一件事来:“啊啊,我记起来了!” 我在他肩上.捶了一记:“你那时候说我太胖了!” 他.轻声笑起来:“原来你还耿耿于怀……” 我掏出.日光石来照着前面的路,他拉着我缓缓往前走,遇到岔路就随便选一个路口。我想起当时我似乎是跟踪什么人到了这里,然后遇到他,还曾经腹诽叶府像个老鼠窝。 我问他:“在这里.说话就不会有人偷听去了吧?” 他好似很惊奇地扭头看着我:.“谁说我是怕人偷听了?” 我愕然:“那你干嘛带我钻地洞?” 他低头在我鼻尖上轻啄一下,笑道:“你不是说我强抢民女么,我不想白担了这个罪名。这地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正好下手啊。” 我赶紧岔开话题:“你父皇怎么肯放你出来的?你和我那姐姐的婚事怎么办? 他不再嘻皮笑脸,皱紧了眉毛说:“西门凉儿自从回到家里就病了,这几个月始终神志恍惚,西门将军心疼女儿,知道她的心结,就有心把这桩婚事作罢。我父皇自然也不愿意给我找这样一个太子妃,因此到我离宫之前,已经没人再提起婚期的事情。” “她怎么会病了呢?还一病就这么久?” 他看我一眼:“自然是因为小洛。” 我默然,又问:“你是怎么出宫的?夏夫人……你母后还好么?” 他笑了笑说:“你继续叫她夏夫人也没什么,她是姓夏的。我能出来,是因为诳我父皇跟我打了一个赌。他的阵法早已经布好,只是没有发动而已,若我能在三个月内找到破阵之法,他便毁去妖龙阵,永远不再使用。” 我问:“那你找到了吗?” 他说:“妖龙阵其实早在灵族灭族之前就已经布好,当时我年纪尚小,父皇缺少一个妖力足够强大的人来做他的阵眼,因此一直没有发动。妖龙阵威力虽然极大,但阵眼中的人如果力量够强,就能保住阵眼周围的生灵不死。母后当时恰好怀了身孕,她知道腹中的孩子日后会成为妖族数百年不遇的强者,不愿让他一出世就成为妖龙阵的工具,因此用妙儿的事作借口离开了父皇,到人族居住,偷偷生下孩子,又忍痛将他封印,藏在地下的密室里。其实妖龙阵本来是无解的,不过当年灵族覆灭之事与当世一位高人的无心之失有很大关系,那位高人心中有愧,便苦心研究妖龙阵的破解之法。” 我问:“研究出来了么?” 他点点头:“破解之法虽有,实施起来难度却极大。为了破这个阵,他从很多年前就开始布置。” 我好奇地问:“听你这么说,你认得那位高人?难道是沐老爷子?” 他笑了笑,问我:“父皇来抓我那天,你做过一个梦,那个梦你能记起多少?” 我厚着脸皮说:“完完全全不记得了,一丁点也想不起来……” 他叹了口气:“那梦里的地方,就是阵眼。” 说着话我们已经走到了一处出口,洞口竟挂着一道小瀑布。我问他你知道这外面是什么地方吗?他摇摇头,掌风挥出,那瀑布立时被截断,那股掌风像是一堵无形的墙,把水流引向旁边。他拉着我走出去,我发现我们竟是站在某个青楼的后花园里。已经入夜,远处的几幢小楼之上仍不时传来莺声燕语,琴声歌声,还有人在大声划拳行酒令。 卷四 尘埃飞进我的眼 第三十一章 漫山遍野的猪 很佩服叶府建造者的创意,在自家园子里挖地道居然)]后花园,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不过从潮湿晦暗的地道猛然到了这么漂亮的花园里,还是令人精神一振。 夏笑道:“这里八成也是叶问天兄弟二人的产业之一。” 我们俩都不愿意再顺着地道返回,就往这园子的大门口走去。路过一幢小楼时,听见楼上传来一阵大笑声,嗓门大得惊人,声音有些耳熟。我心里才一动,夏已经轻声道:“那几个人还没走么?” 我想起这声音是什么人了,方洛走失那天我们曾在这附近见到那红衣少女主仆三人,这个在楼上大笑的,就是那个拎着金色大锤的壮汉。一想起那三个人,尤其是那红衣少女,我就气不打一处来,那天她曾经说我傻,她那两个手下还狂笑不止。如今本女侠神智恢复了,这只狗熊偏偏被我碰上,不恶整他一顿我从此不姓西门。 自从我清醒过来以后,我的荷包里就塞得鼓鼓的,日光石啦、镜子啦、飞针啦……全部带在身上。自然,还有那瓶卧龙香。他体格庞大,我决定多给他用一点, 夏看我掏.出卧龙香来,笑着低声问:“你记得这东西要怎么用么?” 我瞥他一眼:“不大记.得,要不你先试试?” 他笑嘻嘻地.说:“你若不介意我试,我就试一试也无妨。” 我.说呸呸呸,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们飞.身上楼,沿着二楼的回廊走到那人房门外。屋里正有个女子腻声劝酒,正说到今夜爷就是奴家的新官人,少不了要喝上一回交杯酒……那只狗熊是个急性子,压根不想喝什么交杯酒。窗子半开着,还挂了半明半昩的帘子,我往里面张望一下,发现里面那女子被狗熊抱在怀里,衣服都去了大半,不赶紧给他下料就来不及了。只是屋里的熏香放得有些远,我伸长了手臂也够不着,里面的两个人动作越发不像话,那女人都快被狗熊给脱光了。我回头冲夏低声说:“你转过去不许看!” 他笑了笑,忽然抬.手向窗内凌空一抓,那只香炉竟平稳地朝窗口飞来。里面那两个人背向着窗子,完全没有察觉。 我吃惊地瞄他一眼。心想万一.将来我们破产没钱花了。可以让他去街上卖艺赚钱。 抓住那只飞过来地香炉。把卧龙香小心地下在里面。让夏再变戏法似地送回原处。一时间轻烟袅袅。我奸笑着。内心充满期待。回头提醒夏:“不要深呼吸……”他撇了下嘴没理我。 正忘我地期待着。身后夏忽然一把将我提了起来。飞身上屋顶。我一看。原来是有几个人从下面经过。那几个女人走得慢吞吞。边走边聊天。还在不远处扶着栏杆停了下来。我心里这个恨呀。屋里正进展到关键时刻。被她们这么一搅什么也看不到了。 只好掀起几片瓦往屋里看。只是这青楼地屋子里纱帐重重。根本什么都看不真切。只听那女人娇声哼哼道:“爷……快点呀……” 那狗熊哼了一声。声音里地一丝懊恼。下面动静极大地一阵折腾。连旁边那几个闲聊地女人都被吸引了。悄悄地走过来偷听。其中一个低声道:“这里面是那个人吧?” 另一个人点头悄声道:“可不正是。这人出手大方。长得又壮。兰兰费了老大劲才把他勾到自己屋里去。怎么看这情形。有点不对劲啊……” 旁边一人讥诮地轻笑道:“中看不中用的多了。” 这几个人听得起劲,干脆不走了,站在外面幸灾乐祸嘀嘀咕咕,我只好对我只能听不能看的处境认命。 夏忽然问我:“这卧龙香的药效多久才能消失?” 我怔了怔:“不知道耶,我倒了半瓶子进去,也许是三年五载,也说不定终生不举,这得看人品。”我拍拍他:“善恶到头终于报,只争来早与来迟呀。人么是不能做坏事的,光明终将战胜黑暗,正义必将战胜邪恶!” 他 说:“还要继续听下去么?这人好像打算折腾一夜呢 我笑嘻嘻地说:“男人果然了解男人呀,我就不知道他打算折腾一夜。” 他白了我一眼,不由分说,一把抓起我飞上半空,笑眯眯地望着我说:“好奇心这么强,不如赶紧嫁给我吧……” 我斜睨着他:“本女侠很抢手的,那天方洛还说要攒钱买大房子和一百口猪,娶我过门儿哩。” 他轻笑:“一百口猪啊?你喜欢的话,我们就找个景色优美的地方,占一座山头,养上漫山遍野的猪,只要身在山中,无论走到哪都会很有亲切感的。” 我愣了一下才.听明白他又在拐着弯说我胖了,没好气地说:“我是没有你的娟娟姑娘那么身轻如燕,温柔体贴。” 他一挑眉,笑道:“你.偷看?” 我哼了一声.,他拉过我的手,卷起我的袖子,抚着那只红玉镯笑着说:“这镯子可是我娘给未来儿媳的,你既戴上了,就是我们卓家的人,后悔都晚了。” 我.想起他本来是姓卓的,夏是他的母姓,便岔开话题问他:“你父皇爱你娘么?” 他想了.想才说:“或许爱吧,我只有一个弟弟,几个妹妹都是养女,并不是父皇亲生,就是因为父皇这些年来不曾纳妃,母后离宫出走,父皇是很伤心的。” 我说:“只是他再.爱她,也敌不过他想要整个天下的心,是么?” 夏目光一黯,抱紧了我说.:“我只想要你。” 然而前路茫茫,我们所有人都必须别无选择地一直走下去,直到结局出现的那一天。 ~~~~~~~~~~~~~~~~~~~~~====== 那天晚上他把跟妖龙阵有关的事情详细地给我讲了一遍,原来妖龙阵的阵眼比发动阵法的人更加重要,妖皇自己要发动阵法,只能另找一个妖力相当的人进入到阵眼中,而妖龙阵一旦发作,阵眼中若是无人支撑,整个阵法便会不受控制。阵眼中的人如果实力不够强,阵法依然会不受控制,很难预计会发生怎样的结果。最大的可能也就是最坏的可能,会连阵眼周围的人生灵都无法幸免。 我问他,既然明知是这样,当初为什么要把妖力传给小洛呢? 他苦笑道:“我没想到自己体质如此特殊,本以为传了一半妖力给别人,自己就会弱下来,父皇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做阵眼,阵法便无法发动。” “那现在,小洛跟你一样强么?”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了。 他望着我:“我不知道,他本身就有强大的灵力,只怕实力比我更强,只不过他体内的妖力似乎大半都在沉睡,能用的不过三成而已。” 我问他:“妖族和灵族是数百年的宿敌,你要给别人妖力,为什么当初偏偏选中小洛呢?” 他笑了笑:“这并不是我自己的主意。” “是那位高人?他自己心中对灵族有愧,就慷他人之慨啊……” 夏笑道:“多一个人能跟父皇抗衡,也未尝不是好事。” 我默然,虽然很多事情我还想不起来,但对小洛的了解却并不因此而减少。即使在妖龙阵这件事上小洛必须跟夏合作,他也绝不会放弃重振灵族,以他的性格,眠月楼还没有倒,妖皇还在,灵族和妖族的仇恨和战争就绝不会停止。 那天那个红衣少女说“就是那个人,你想到的那个人”,叶问天曾问夏信不信她的话,夏没有回答。 我想他是信的,因为我也信。在灵猫兽身上下药,又让那少女借比试轻功之机下了药引,导致夏内力全失,又在他经常钓鱼的湖中布下致命的炸弹……小洛对夏早已经动了杀机,只要夏死了,妖龙阵自然无法发动,对灵族人来说,这是个两全齐美的法子。 我不知道夏究竟是怎么想的,我自己心里,只觉得分外纠结难过,甚至是悲哀。 卷五 当局者迷 第一章 爱和正义的美少女 二天我在方嫂家吃午饭时,林非卿竟然来了。 方嫂这次总算是信了夏的话,真的有人跟我长得一模一样,如果不是穿着不同的衣服,她根本就分不清我们俩谁是谁。 我已经想起初识她时扮鬼吓她,又捆了她扔在客栈里,也记得那一千滴眼泪折磨得我要死要活,对一起蹲吕二少墙根试验卧龙香一事印象犹为深刻。 我问她:“是你告诉小洛我在这里的吧?不然他怎么找来的?” 她点点头:“不过他不准我来见你。” 我不解:“为什么?” 她所答非所问地说:“就算再死心塌地,也未必事事都要听他的。” 我想起那天见到她好像手臂有伤,于是问她好了没有,其实以灵族人的复原能力,我甚至怀疑他们就算胳膊被砍掉都能迅速长出一条新的来。谁知她竟摇头说没好。 我好奇起来:“到底伤得有多重?谁把你伤了的?” 她说:“那天我遇到三个人,为首的是一个红衣女子,手下一男一女,一个拿锤,一个使鞭,他们大概是把我当成了你,追着我打了很久,好不容易才摆脱他们,手臂却被鞭子伤了。” 原来又是那三个人,冤家的路还真不是一般的窄,连林非卿都碰上他们了。 我想看看她地伤。她却不肯。我心里越发疑惑。我亲眼看到过小洛地恢复能力。就连我自己也是小强一样地生命力。林非卿受地只是鞭伤而已。怎么会这么多天都不好呢? 昨天夜里见过那只死狗熊。我知道那三个人还在河川府没有离开。我想不通。这会四皇子肯定焦头烂额。他们为什么不去他身边听使唤。却一直逗留在河川府呢? 林非卿说她来找我。是因为之前我托她打探族中所制秘药地事。我不记得这件事了。但她主动说起。我也不说破。 她说南都世家地夫人是灵族人。而药材中最重要地一味就产自云台山。而且云台山地气候十分适合制药试药。因此三长老和五长老出面说服了南都世家。所有事情都在云台山间地秘道中进行。只是那药地药性很不稳定。过程中出了不少纰漏。于是便出现了我们曾经见过地那种骇人地怪物。七长老也是因此发疯地。 我问她那种药究竟是什么用途。她摇头说。之前她一直以为这件事是三长老和五长老地主意。小洛并不同意。后来才知道这事最初就是小洛地主意。三长老和五长老起了异心跟他闹翻。是为了别地事情。小洛一直追查地并不是三长老和五长老暗中制药地事。而是他们背着他暗中做地另一件事。 她说:“关于那药。我隐约知道了一些事情。但那既是七殿下地秘密。我就绝不能向外说一个字。今天告诉你这些。只因之前曾经答应过你。我也只能告诉你这些了。” 我问她三长老和五长老还背着小洛干过什么,她说这个她确实没有查到。连小洛都没能查清楚的事情,她查不到也不奇怪。 林非卿走后我带着方洛出去买点心,边走边问方洛:“你说刚才那女孩跟我比,谁更漂亮?” 方洛毫不犹豫地说:“你……你漂亮!” 我很满意,决定把城中最大的点心铺那套最大的点心套餐给方洛买回来。那点心铺建在水边,门前有座石拱桥,两岸垂柳依依,四月天里春风和暖,周围尽是踏青的人,放眼望去丽影成双。我和方洛一起坐在桥头边吃点心边赏风景,心情大好。 方洛磨着我给他讲故事,我信口编了一个,正说得热火朝天,身后杏树林里忽然响起一声煞风景的惨叫。回头一看,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飞奔而来,边跑边不住哭喊,她身后一个男人正提刀追赶。周围的人纷纷闪避,生怕被那状似疯狂的男人给误伤了。 那女人忽然跌了一跤,立即被那男人追上,那男人反手把刀插回腰间,按住那女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暴打。我看得心头火起,听见旁边卖茶的小贩正和人议论:“这两口子又打起来啦,唉,那女人也可怜,男人自有了小妾后处处看她不顺眼,三天小打五天暴 晚要了这女人的命哦!” 我最恨负心男人始乱终弃,听了这些议论更加受不了,拾起地上一块砖坯冲那男人一扬手,一板砖就拍了过去。砖坯被雨水泡过,已经酥了,砸在那男人肩头便碎成粉末,那男人跳起来,拔刀在手,四下望着,大声嚷嚷:“谁打我的?有种的出来!” 我离他本来就不远,轻轻一跃就到了他身边,伸手扶起地上那女人,抬脚把那男人踹翻在地,冲他笑道:“姐姐我打你了,有种你还手啊!” 这个是个典型的窝里横,他虽然是个大男人,身上还带着刀,面对我这这么个小姑娘却仍然底气不足。从地上爬起来,心虚地说道:“爷不跟你个小姑娘一般见识,你也少管爷的家务事。”他一指那女人:“贱货!跟我回去!” 居然敢跟我自称“爷”!我那西门老爹那么牛都没有在我面前自称过本大爷。我一闪身转到他身后飞起一脚,踹得他五体投地,半天爬不起来。 周围看热闹的哄然叫好,人群里有个小丫头的声音分外清晰:“西门女侠好样的!” 哟,这是谁这么了解我啊?我踩着那男人的后背抬眼寻找声音的主人,却看见方洛身边站着安公子,安公子身旁还有两个女孩,年纪一大一小,看上去十分眼熟。莫非是我那传说中的乌云师姐和豆芽师妹来了么? 暂时没空跟她们亲热,我问那女人:“你愿意跟他回去么?” 那女人居然给我跪下了,大哭着说:“这位小姐心肠好,求您救人救到底,收留了我吧,我还有个一岁的女儿,我们娘俩愿意给小姐当牛做马伺候小姐一辈子啊……” 那男人像是有话想说,在地上拱了拱,我脚上用力不让他起来,他只好趴在那里恨恨地骂道:“贱人,你要找野男人也随你,老子今天不留你,女儿是我陆家的,想带走没门儿!” 那女人把我当成了救命稻草,拉着我的衣襟哭道:“小姐啊,求您救我们娘俩呀,没有女儿我不能活啊……” 我看她实在太可怜,决定帮她帮到底,大不了给她一笔钱,让她带着女儿离开河川府。于是脚下再加一分力,那男人一口气没倒上来,白眼一翻就昏了过去。 我们几个陪着那女人到她家中,把她的小女儿接出来,那小妾躲在房里不敢出来见人,临走我听见她低声吩咐家里的小丫环赶紧出去把老爷找回来,我心想你们老爷这会还在街上趴着呢,不知道有没有被街上的叫花子给扒得一丝不挂。怕他们日后还要找这女人的麻烦,我隔着窗户吓唬那小妾说,告诉那男人有种就来叶府找我算账。叶府财大势大,吓唬住这对狗男女足够用了。 暂时没地方安置这对母女,就把她们带到了方嫂的饼铺。这才有功夫坐下跟安公子和乌云他们说话。 他们三个说是来给我贺寿的,可我的生日已经过了好几天,还贺个什么劲啊?我说,贺寿就不用了,贺礼拿来就好。他们说出来匆忙,没有准备。后来豆芽跟我说了实话,他们其实已经出门好几天了,本打算立即跟安公子汇合,不料途中有事耽搁,所以来之前并不知道我已经恢复神智。豆芽说:“师姐说了,谁知道傻瓜喜欢什么东西啊,就不用给她准备礼物了!于是我们就这么空着手来了。” 不仅如此,豆芽和乌云还对她们来晚了几天,没有见到我的傻样子表示了极大的愤慨。豆芽捶胸顿足,埋怨师父让她们当苦力,每天在山上干活干得要累死。我问她在山上干了什么苦力,她哀怨地说:“挖土,画符,烧了一只人形大陶罐,不知道师父打算干嘛,难道是要飞升了?” 她话音未落,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只梨子核,叭一声打在她头上。 ~~~~~~~~~~~~~~~ 终于第五卷啦,啊啊,我要是没抽抽也不乱跑题的话,这应该就是最后一卷,争取本月内结文,咔咔! 卷五 当局者迷 第二章 山水依旧在,人面已全非 嫂对那对母女很热心,在自家旁边帮她们找了间房子t7样那女人可以一边在方嫂店里帮忙一边照顾孩子。 乌云和豆芽又帮我补充了不少我记忆里缺失的部分,只是我发现一个问题,一说到我那个师兄,所有人的态度都很奇怪。而且也没有人给我解释,我这么健壮的身体,为什么会一到雨天就胸口痛的。我隐隐有种感觉,觉得那位大师兄才是我这次遭遇的关键,也是我能记起所有事情的关键。我决定回一趟灵兽山。 乌云把我和师父师兄曾经住的大概位置画了一张图,又告诉我进入结界的办法。然后贼兮兮地说,但愿此行你能有所收获,而且没有副作用…… 我跟夏和小洛临走那天,被我们救下来的刘氏抱着孩子来找我们,死活要跟我们一起走。说是我们一走,她那男人一定不会放过她们母女,又说要一生一世伺候我。我自觉对她没那么大的恩情,可又实在打发不走她,只好带着她一起上路。好在她人很知趣,一路上都没多大存在感,连她的小女儿都异常乖巧,从不哭闹,没给我们添任何麻烦。 只是带了她我们三个就无法用飞的赶路,只能坐马车,速度慢了不少,好几天之后才到灵兽山脚下。 灵兽山在北方,山下的杏花正开着。夏和小洛一致认为我们应该先去包子铺吃上一顿饭再上山,小洛告诉我之前我受重伤,在包子铺老板娘家里养了很长时间病。 走在通往杏花村的路上,只觉得处处都眼熟,兽兽开心地在我们头顶的树林里跳跃如飞。我看着它的小身影,耳边好像忽然响起一个声音:“禽兽,我走不动了,你背我……” 我停住,茫然四顾。那是我自己的声音,禽兽是我师兄,可是为什么过去的每一件事我都慢慢想起来了,唯独对他的记忆却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连他的模样都记不起来。 远远看到包子铺上方的炊烟,兽兽跳到我肩上来说:“好久没吃老板娘做的肉包子啦!不知道她的包子有没有越做越小?” 我们才走到包子铺门前,就看见一只大黑狗正努力把自己胖大的身子往一只竹筐里钻,边钻边呜咽着。老板娘迎了出来,我一见她就认得了,隐约觉得那只狗的奇怪举动似乎与我有关,就问她怎么回事。 她笑道:“你不记得啦?那年你师父派你和你师兄来村里捉鬼,借了我这只大黑狗去壮胆,吓得它从那以后看见你就东躲西藏……” “我和我师兄一起来捉鬼?”我都不知道自己还会捉鬼…… 老板娘把我们让到屋里坐下。我问她:“那最近这段时间。我师父和师兄回来过吗?” 她地大肚子儿媳出来给我们倒茶。一听我问地话。手竟然一抖。滚烫地茶水洒出来。我们几个忙跳起来躲闪。 老板娘吓得够呛。生怕儿媳伤到。不肯让她再帮忙。推着她进里面去歇着。 我心里很奇怪。她们干嘛这么大地反应。我问了很奇怪地问题么?看一眼小洛和夏。这两个却都没有要向我解释地意思。 我只好问兽兽。兽兽趴在我怀里有气无力地说:“他们都不敢告诉你。其实谁都知道这事瞒不了多久。你师兄已经死了。” 我全身一震,手里的杯子咚一声落在桌上,仿佛被人当头棒喝一般,脑子里一阵嗡嗡声,好像猛然间想起了什么,却由于一瞬间涌进脑海中的东西太多太杂乱,一时间理不清头序。 夏转过头来看着落,神情很紧张,问兽兽:“你说了?” 兽兽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似的,使劲往我怀里拱。我全身发僵,连扭头都觉得极困难,只得转动眼珠看着夏和小洛,问他们:“你们为什么不肯告诉我?这么大的事情……” 老板娘从里面出来,看见这情形,试探着问:“小菜,你是不是想不起来以前的事了?” 我苦恼地说:“几乎都想起来了,本来不记得你,可是一见到也就记起来了,只是我师兄……为什么我就是想不起来呢!” 老板娘轻轻叹了口气说:“秦少是个好孩子,村里老少都喜欢他,谁知道竟去得 ……那时候你们常常一起来村里给你们师父打酒。 我问:“他是什么时候死的?怎么会死的?” 老板娘仔细想了想:“好像是去年的七夕前后,大概是因为什么病吧?那孩子平时看着身体好着呢,唉,世上的事真是说不清。” 我一刻也坐不住了,决定立即上山,去看看我们曾经住过的地方。 夏和小洛似乎都打定了主意不肯告诉我详细情况,我知道从他们俩那什么也问不出来,兽兽又怕他们责备,不肯多说,要想起从前的事,只能靠我自己。我有种感觉,他们其实宁愿我永远忘记跟我师兄有关的一切。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呢? 我向山间飞去,没有用上乌云画的地图,一进到山林里,我下意识地就知道该往哪里走。一路上我总是能听见自己在跟什么人说话:禽兽果然有着野兽的直觉哇!兽兽越来越肥了,我们把它烤着吃掉吧!喂,你想不想吃鱼?我们去捉鱼吧!等到过年,我给你和师父包饺子吃,我的厨艺很棒的!再说我资质差,呜呜呜,不认你是我师兄啦…… 我听见自己的语气始终很欢乐,可是为什么这样欢快的语气,此刻听在我耳中,只觉得万分难过?而且,自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的声音,我听不到我师兄的回应。 终于到了那片树林旁边,小洛和夏在我身后停下来,说这个结界只有我师门中人才能进入,他们只能在外面等我。我点头,带着兽兽走进去。 结界里跟外面完全不同,山间的风很凉,而这里却十分暖和,地上绿草如茵,开着许多不知名的小花。前方不远处有一棵大树,树干极粗,看来树龄已有数百年,最奇特的是,树冠之间还有一座小房子。兽兽趴在我肩头轻声问我:“你想起什么没有?” 我摇头,好像只要是跟我师兄有关的,我就什么也记不起来,以至于我连师父是何模样都很模糊。 兽兽的声音更轻了:“秦少……死在那个树屋里。” 我立即飞身上树,弯下腰进了树屋,屋里的摆设好像都很熟悉,我直觉床边的小箱子里应该有一打新布鞋,打开箱子一看,果然有。男鞋女鞋都有,一共十几双。我在床上躺下,怔怔地看了半天树屋的棚顶,情绪低落到极点,一闭上眼睛,就有眼泪流出来,一直流向耳边。 我涩声说:“兽兽,你都告诉我吧,是不是我师兄的死跟我有关?你的名字叫兽兽,是因为以前我总是叫他禽兽么?” 兽兽蜷在我旁边,用小爪子给我擦了擦眼泪,低声说:“他在这里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让我陪着你,逗你开心。” 我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弹它脑门一下说:“那你为什么总惹我生气,为什么总是不听话?你告诉我,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沉默片刻,兽兽才说:“他的大限到了,就死了。我没骗你。” “那为什么他们都说他跟我师父在一起?” “因为那天你师父把他带走了,从那天起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我翻个身盯住兽兽,问它:“你不许骗我,不许不回答,告诉我,他的死是不是跟我有关?” 为防止它逃走,我摁住了它毛绒绒的大尾巴。 兽兽连蹦带跳地挣扎了半天,想要咬我,不知怎的又改变了主意,垂头丧气地安静下来,过了半天,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我只觉得脑子里像有什么东西炸了一样,耳朵里嗡嗡作响,脑中一片空白,不能思考,不能动作,胸前忽然一阵灼疼,从衣服里透出光来。 我低头拉开衣领看了看,发现那个胭脂色的印记居然消失了!正困惑间,忽然听见外面树林里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 玩剑三中,那天更新完发现更新日志里写:做完系列前置任务后三大新手镇车夫将带你重归风雨稻香村,山水依旧在,人面已全非…… 一下子就伤感鸟~~~5555 卷五 当局者迷 第三章 西门小花 为乌云说过,这里只有我师门中人能进来,我自然想)7是安公子他们。只是那脚步声停在树下,半天再没有声音。兽兽也竖起耳朵听着,我开口问:“谁在外面?” 一个人轻声答道:“是我。” 我愣住,居然是夏,他怎么进得来的? 我爬到门口往下看,他也抬头看着我,眼神中颇有些担忧,问我:“你还好么?” 我问他:“你怎么进来的?” 他嘴唇动了动,落到我身边来说:“我自有我的法子。” 切!之前问他那干弟弟怎么会那么像他的,他就是这句话,这种时候了还神秘兮兮,不想说拉倒! “那小洛呢?” “他去安置刘氏母女了,一会回来与我们汇合。”他注视着我问:“你想起什么了么?” 我摇摇头,万分沮丧。 兽兽提醒我,树下埋了东西,让我挖出来看看。 我掏出我地万能小刀在兽兽指定地地方刨了半天土。终于刨出一只盒子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只雕地蛋壳灯。我甚至不敢把它取出来。太过精致。怕一碰就破碎了。 兽兽说。这是禽兽临死前送给我地。我闭上眼睛。泪水静静滑落。夏轻轻搂住我地肩。让我靠在他胸前。我地背上传来他身体地温暖。忍不住转身抱住他大哭起来。 我把那只蛋壳灯看了又看。直到把它地每一个细节都牢牢记在心中。然后重新埋好。夏一边帮我填土一边说:“你师父本事那么大。能让春天地花在隆冬开放。说不定他有办法让你师兄活过来。这世上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地。” 我告诉他。我胸口地胭脂印记已经没有了。他听了精神一振。立即拉开我地衣领亲自验证了一番。我囧囧有神地看他拉着我地衣服自然得就好像拉他自己衣服。他甚至还用指尖轻轻碰了碰。我吸了口气。感觉麻酥酥地。忍不住想躲。 他抬眼冲我一笑:“那印记原本是个伤疤。如今消失了。说明你已经彻底好了。” 我问他:“既然我已经好了。你是不是应该把整件事情地来龙去脉都告诉我了?” 他默认半晌,终于点头说:“这件事本来是你讲给我听的,那时候你中了枯木香,告诉我很多事情。” 他拉着我在草地上坐下,把当初我告诉他的那个故事,原原本本复述给我听。他每讲一些,我就想起一些,那些山中无忧无虑的岁月,被师父罚闭关、去灵墟堡发呆、在镇上初遇夏、还有禽兽背着我走过的那些山路、雨夜里的暗杀……直到去年的七夕,那排针眼奇大的乞巧针,还有禽兽特意捉来的喜蛛,甚至于那只蹬了我一脚的野兔,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 我的师兄的确是死了,我记得那天也下着雨。从那以后每逢雨天,我的胸口就一次胜过一次地痛——我全都记起来了。我在心里说,禽兽禽兽,我经历了好多事情,但是我很听你的话,一直尽力让自己过得开开心心。还有师父啊,你真是个不负责任的老头子,我现在遇到了很大的麻烦,你都不回来帮我…… 头顶不知几时飘来一片云,不等我和夏反应过来,哗啦啦地下了几秒钟大雨,把我们浇成了落汤鸡。那朵云彩就像完成了任务似地,被一阵小风吹得不知去向,我们俩面面相觑,夏提醒我说:“你刚才是不是又腹诽你师父了?” 我:…… ~~~~~~~~~~~~~~~~~~~~~= 当天我们就在包子铺老板娘家里借宿,刘氏母女被安置在村中的一座空屋里,屋后有几亩闲田没人耕种,刘氏是农户出身,干农活难不倒她,因此对这里的一切相当心满意足。小洛回灵墟堡处理族中事务,我和夏就在山中闲逛。 夏仍时不时去湖边垂钓,我偶尔带着兽兽去树屋里呆上半日,一晃又过了五六天。推算夏和妖皇那三个月的赌约,时间所剩不多了。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我问他有几分把握,他说,一分也没有,不过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他带我去 ,沐府早已经人去屋空,只留下三五个老家人守宅子(熟路地带着我直奔沐老爷子的书房,推门进去。我一眼就看见了墙上的一幅画,画中的人是我和夏。这幅画令我有些恍惚,心里一些模糊的影子跟眼前这幅画慢慢重叠,我听见自己在那个梦境里轻声问他:“一百年之后,你就死了,那时候我如果想你了,该怎么办呢?” 想起梦境里的缠绵,我有些羞赧,他双手环上我的腰问我:“想起来了是么?脸红什么?” 我说:“我哪有脸红,你干嘛非要我想起这个梦?”心里很小人地想,难道是因为我在那个梦里太主动了么…… 他说:“你忘了么,我说过的,那地方是阵眼。” 我抬头呆呆地看着他:“我没忘……但是那地方究竟在哪里?” 他说:“那个地方只有在阵法发动时才会开启,只有与我心意完全相通,意志极其坚定的人才能进入到阵眼中,拔掉那面旗子。” 旗子?我皱眉一想,是了,梦里我曾经错把一根旗杆当作电线杆,指着它大呼“穿帮了”,原来那就是妖龙阵的关键所在。 我猛然想到一个更关键的问题:“你说的那个人,难道是我?” 他温柔地望着我:“我倒宁愿那个人不是你,那要冒极大的危险。” 我说:“可不是,我也宁愿那人不是我……” 他眨了眨眼,表情有点囧,我挥挥手:“跟你开玩笑啦!不过我真弄不明白,你父皇让你做阵眼,你就乖乖听话吗?你若不听他的,他的妖龙阵不是就没法发动?” 他叹了口气:“你不了解我父皇的个性,他要做的事情,是绝不肯半途而废的,就算我不乖乖就范,他仍然会准时发动妖龙阵,到时候进到阵眼中的只怕就是我母后,或者别的什么人,比如西门将军……他们的妖力不如我,撑不起阵法,到时候情况只会更糟糕。” 我心里暗骂,你老爹还真是个变态,比我那西门爹还要变态! 话说回来,我竟然肩负着如此重任,一旦事情失败,十有**小命呜呼,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没办的事,得趁着还有些时间赶紧去办了。 夏说:“我心里最放不下的事,就是你一直欠着我的工钱没有还……” 他说着就要亲过来,我边推他边胡乱说着:“这里可是人家老爷子的书房,孔圣人在上面看着哩,你不要动手动脚,喂喂……” 他笑着问:“什么孔圣人?” 我一呆,想起这边是没有孔圣人的,他的吻已经缠缠绵绵覆盖下来,我推了几下,反而被他抓住双手抵在墙边,灼人的气息轻轻呵在我耳边,他有些喘息,轻笑着说:“我一直奇怪一件事……” 我的心砰砰跳,被他的声音撩拨得心猿意马,望着他脖子上突起的喉节,满脑子都是儿童不宜的画面,随口问道:“奇怪什么?” 他说:“当年你师父要收你为徒时,真的曾经说过你天资聪颖,活泼可爱,心地善良……么?” 这人……不这么煞风景会憋死啊!我踩他一脚:“你什么意思!” 他低声笑起来:“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事情。” ~~~~~~~~~~~~~~~ 那天夜里我正做梦,梦见师父对我说,我的徒儿天资聪颖、活泼可爱、心地善良、貌美如花,所以为师要帮你改个名字,从今以后你就叫西门小花吧!我怒道,不要!话音未落,只听见一记晴天霹雳,我心想,师父你用不用这么认真啊……忽然听见外面有人跑动,脚步声十分混乱,猛地醒了过来。 披上外衣出门去看,发现很多人都衣冠不整地从各自家里出来了,原来刚刚那声巨响不是我梦里的。我看见老板娘家的大黑狗吓得抖作一团,正想抓个乡亲问问出了什么事,却听见灵兽山中一片大乱,各种飞禽走兽的奔跑声吼叫声不绝于耳,远处的林海似波涛起伏,仿佛那汹涌的浪下有什么凶险的东西即将浮现。 卷五 当局者迷 第四章 遇险 看见小洛正从人群中悄悄后退,退到一幢屋后蓦地飞上去拦住他:“你要回灵墟堡?” 他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担忧和焦急:“那是灵墟堡的方向,我必须回去看看!” 我心里十分不安,直觉他此行不会有什么好事,脱口而出:“我跟你一起去!” 他皱眉:“不行!”跟着目光一闪,一把抓我的手腕把我向后甩出,沉声道:“夏兄看好她。” 我被他甩得直跌出去,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形,已经被恰好赶到的夏牢牢抓住,而小洛眨眼之间已经飞进灵兽山中,被茫茫林海吞没。 我挣了几下挣不脱,只好死心,问夏:“你也听见刚刚的声音了?究竟是打雷还是爆炸?” 他沉着脸不说话,抓着我回到人群中。整个杏花村的人都涌到村中的晒谷场上来了,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原来这种巨响已经不是第一次,半个月前已经有过一次,那次还是白天。当时那声巨响连邻近的县里都听得真切,官府还曾派人来查过,却一无所获。 过了大半个时辰,山中奔走的野兽渐渐安静下来,村民也逐渐散去各自回家。我和夏还站在晒谷场上,他始终不发一言,我从没见过他的脸色这么难看,心里更加不安。又担心毁坏了师父布下的结界和林中的树屋,想让兽兽去看一看,这才发现兽兽竟然不知去向。 我问夏:“兽兽呢?你刚才看见兽兽没有?” 他皱着眉道:“兽兽从灵兽山中出来,对山里的情况最熟悉不过,或许是进山查看了……”他顿了顿,慢吞吞地说:“听说这样的巨响,在云台山中也曾发生过。” 我心中一凛:“那就是说,跟灵族人有关?” 他不说话。我心里焦虑不安。只想立刻飞到灵墟堡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转过来把我地外衣系好。望着我说:“你若实在在担心。我现在就去看看。” 我诧异:“你知道灵墟堡怎么走?” 他略一点头:“你师父布地结界应该没有损坏。你去那里等我。那里很安全。” 我担心地说:“你是妖族太子。灵族人见了你必定恨之入骨。你去灵墟堡太危险了。” 他淡淡一笑:“恨我又能怎样?我又不是纸糊地。” 我们跟老板娘打过招呼便进了山。夏把我送到师父布下地结界里。再三叮嘱我不要去灵墟堡。等他和小洛回来。 我爬到树屋里躺着,想到云台山里的怪物,再想到林非卿前些天对我说过的话,只觉得整个人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实在煎熬得难受。山中已经恢复平静,而我心里越发波涛汹涌。 在树林里待到天亮,又等天完全黑下来,夏依然没有回来。我但心他和小洛出了什么事,又怕他和小洛没有遇到,小洛若回到杏花村见不到我会担心,便决定回杏花村看看。夏不让我去灵墟堡,可并没有说连杏花村都不准回去。 已经能望见杏花村的灯火,我加快了速度,飞过一片低矮的树丛时忽然听见下面有奇怪的声音,似乎是两个人的脚步声,连同挣扎打斗声,偶尔传来一声闷哼。什么人在这里动手?我停下来悄悄下降,绕到一个土坡后往那方向一看,不禁吃了一惊。 那里正在缠斗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林非卿,另一个虽然只看到背影,我仍然一眼就认出,居然是妖族那个假太子!他虽然模样和声音都和夏一样,神态举止也学了八分相似,我却仍能一眼认出他。 林非卿明显不是他的对手,他就好像捉住老鼠的猫一样,要慢慢戏弄折磨一番才肯动手。我来之前他们似乎已经打了有一阵子了,林非卿衣衫凌乱,被扯破了许多处,身上不见有什么伤,只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眼见体力不支。 那假太子在她身边一转,手飞快伸出,林非卿招架不及,又被他扯破了一片衣服。他狞笑道:“毁了你,就没人能坏我父皇的大计!” 原来他是认错了人,把林非卿当成了我。我若现在出去,就算和林非卿联手也是打不过他,可是就算火速去搬救兵,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人才好,林非卿既然在这里,可见小洛一定没有回杏花村。 才一走神的功夫,林非卿已经被假太子一掌击倒,他蹲下身子捏住了她的下巴,冷笑着说:“不知道皇兄看上了你哪一点……”他另一只手往她身上摸去:“我来仔细看看好了……” 林非卿索性眼一闭,连挣扎都省了,更是绝口不提自己根本不是西门小菜。 我再也看不下去,掏出隐身镜子迅速隐去身形,抽刀在手,疾飞上前手起刀落。他太专注于眼前的林非卿,这一下竟然让我得手,只是他周身似乎有一层无形的气劲护住了身体,我一刀刺下被那气劲挡了挡,只有刀尖堪堪刺进他后背,他身子猛地一缩向前扑出,回手就是一掌。我向旁边闪开,立即俯身抓起地上的林非卿。没有时间细想,假太子已经追了过来,我若是独自一个人,他自然看不到我,可是此刻我带着林非卿,已经渐渐要被他追上。 林非卿在我背上醒来,低声问:“你……你是谁?是不是……” 我不敢回答,一开口被假太子听见,只怕他更要疯狂追上来。林非卿又说:“你放下我吧,我伤得不重,你背着我,我们俩都会被他抓住。” 我放下她,心里猛地有了个主意,这里已经离我师父布下的结界很近,他若知道林非卿并不是我,一定没什么兴趣继续追她,而我只要及时躲进结界里,他就拿我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想到这我边飞边掏出镜子来,默念咒语,顿时显出身形来。林非卿在下面看清是我,吃惊地说:“真的是你?你疯啦,他要抓的就是你,你既然能隐身,干嘛还要……” 我猛地拐了个弯,离她远远的,那假太子一见是我,果然立即抛下林非卿朝我追来。离师父布下的结界越来越近了,我心里暗喜,那假太子飞起来速度并不比我快,始终离我有一段距离,只要过了前面那片桃花林就进入结界了。谁知身后的风声忽然一变,我扭头一看,那假太子竟不再追我,掉头又去追林非卿了。这变态想干什么? 林非卿被他打伤,既使轻功一流也跑不了多快,我身在半空,远远看见假太子已经快要追上她,心里明白过来,他是见了我刚才冒险救人,而我和林非卿又如此相像,认定了我们之间关系不同寻常,要抓住林非卿来胁迫我。 明知道是这样,我却无法丢下林非卿不管。只好掉头又朝假太子追上去。 林非卿已经筋疲力尽,没等我飞近就已经被他抓住,他一手抓着林非卿,另一只手不知从哪里掏出条绳子来飞快地把她捆了,气定神闲地冲我笑道:“西门小菜,你竟不逃,真让我开了眼界。” 我呸他一口:“这就开眼界了,你见的世面也太少了点!” 他也不恼,按在林非卿背上的手却突然发力,林非卿闷哼一声,脸色顿时惨白,嘴角渗出血来。他缓缓说道:“想保住她的命,就照我的话做,”他一扬手,手中多了只瓶子,冲我晃了晃说:“吃一颗就好,很甜的。”说着把那只瓶子扔了过来。 我下意识地接住,怒道:“你当我傻么,你杀了她好了,我不在乎,她又不是我什么人。” 他笑嘻嘻:“随你的便。”林非卿又是一声闷哼,身子软倒下去,却又被他提起来,双眼紧闭,已经昏死过去。 我手里握着那瓶药,拼命想要想出一个办法来,我若不吃这药,我自己有一半把握逃走,而林非卿就死定了;我若是吃了,我和她都必死无疑。 这里是灵墟堡通往师父布下的结界的必经之路,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希望夏或是小洛恰在此时赶回来。 卷五 当局者迷 第五章 解脱 而我错了,我对眼前的变态实在太低估了些。那只)里没两分钟,我就觉得身上一阵阵发虚,体内的妖力竟忽然之间源源不断地减少,我大惊失色,猛地想起,刚刚他把瓶子扔给我时,我并没有看见他的手,瓶子从他袍袖间飞出,他自己根本没有沾到瓶身,而瓶身上一定涂了某种能令人妖力尽失的药粉。 我已经有些站不稳,手心里全是冷汗,那瓶子已经被我扔了,可是药力一旦发作就无比迅速,我看见他把林非卿往旁边一推,大步朝我走来。 我不由得往后退,却腿一软仰面朝天摔倒在地。他几步到了我身边,俯身望着我,笑得极为得意:“你太嫩了,哈哈……” 他一只手伸到我背后,把我半抱在怀里,另一只手在我衣带上轻轻一勾便把我的外衣解开,冷冷的目光在我脸上打转:“皇兄的女人,不知是什么滋味……” 我在心里拼命召唤师父,你老人家平时矜持着不出来也就算了,这会再不出来,要出人命啦!他看着我的表情似乎觉得很是享受,低声笑道:“你若把我当成皇兄,估计会觉得好受些……” 他低头就朝我脖子吻来,我身上已经没有一丝力气,连侧身躲避都不能,而师父却仍然没有出现。我绝望起来,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只觉得想吐。 他的嘴唇就要挨到我的脖子上,却猛地抬起头来,眼中射出一抹狠厉的凶光,嘴角向上一弯,望着我身后笑道:“咦?原来是老熟人来了!” 我听见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冷冷地说:“你敢动她,我活剐了你!” 我心里一喜,是小洛来了。 假太子轻蔑地一笑:“你准备怎么剐我呢?她人在我手里……”他手掌一动,掌中气劲似剑,发出隐隐的光来,架在我的颈间。 小洛不说话,假太子又笑道:“难得啊难得,你也有不敢动手的时候,这几年你在我身上刺的窟窿少说也有十个八个,你说我是在这丫头身上还呢,还是你自己封了妖力和灵力过来亲自奉还?” 他说着。手中地剑气在我颈间缓缓滑动。割开了我胸口地衣服。继续向下移动。 小洛地声音不再沉着。惶急道:“住手!你想让我怎样?” 假太子咯咯一笑。停了下来。抬头拢了拢我额前凌乱地头发。柔声说道:“其实这几年你虽恨我。刺了我一身地窟窿。我却一点也不恨你。你知道为什么?” 小洛哼了一声。他自顾自地继续说:“那年第一次见你。你一剑朝我刺来。我望着你。惊为天人。竟忘了躲闪。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我虽不能动。却还能说话。听他越说越恶心。忍不住说:“小洛。杀了他。别管我。反正我师父本事大。我就是死了他也能救得活我。” 假太子像是没听见我地话。继续柔声说道:“你若不想让这丫头死。就听我地话。乖乖封了灵力和妖力。到我身边来。我是不会杀你地。因为……从第一次见你。我好像就喜欢上你了。呵呵呵……” 我心里大骂,你个死变态,却听见小洛隐忍的声音答道:“好,你答应你。” 我听得差点背过气去,我宁愿自己被这死变态刺成蜂窝煤也不愿看到小洛为了救我,被这死变态侮辱。 几下轻微的响动,我觉出身后原本弥漫着的巨大妖力和灵力同时消失,小洛一步步走了过来,我听见自己的牙齿不住地碰在一起,我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希望自己立即死掉。 假太子一松手,我 在地上,后脑勺磕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眼前金星乱||头看我,满脸担忧,我想哭却流不出眼泪,看见假太子一伸手捏住了小洛的衣领,两手一分,嘶地一声,衣服被扯开,我闭上眼睛不忍再看,心痛得要滴出血来。鼻子里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我一惊,睁眼一看,那假太子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精致却锋利的小刀,刀尖在小洛胸前的肌肤上浅浅划过,一道又一道,纵横交错,血从伤口中渗出来,我眼前一黑几乎要晕过去,喉头涌上一股腥甜之气,惊怒之下一口血涌了上来。 小洛皱眉望着我,好像那些伤口不是他身上的,轻声说:“把眼睛闭上,不要看。” 他忽然扭头冲假太子淡淡一笑:“你知不知道你做错了一件事?”假太子眉梢微挑:“哦?我做错了什么事?”他手中的刀不停,刀尖仍然飞快地划过小洛的肌肤。 小洛轻声道:“我们灵族人因为没有强大的实力,因此从出生那天起,天生就会很多保命的本事,其中有一种……就是……” 他声音越来越轻,脸上的笑容越发古怪,忽然身子微微一动,向前靠了过去,假太子手中还握着刀,刀尖正对着小洛的胸膛,小洛突然身体前倾,他想收刀已都已经来不及,那把刀齐柄没入小洛身体里,一阵刺耳的咔嚓声,那刀似乎是卡在了小洛肋骨间。 刀刺在小洛身上,我心中一阵剧痛,再也忍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我眼前一阵阵发黑,耳朵里却突然听见假太子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呼。抬眼一看,竟然一瞬间奇变陡生,小洛周身充盈着比之前更加巨大的妖力和灵力,一掌击出,那假太子立即像只破麻袋一样飞了出去。小洛手一伸,一把捏住了假太子的脖子。 他一只手掐着假太子的脖子,一只手握住插在身上的那把刀,一点点把刀子拔了出来,血顿时从伤口中喷涌而出,他面无表情地望着假太子,眸光一闪,手中那把刀已经捅进了假太子的心窝。 假太子身上始终有一股无形的气劲护着,那把刀刺得并不太深,假太子却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大叫起来。 他这一声大叫竟然比我召唤我师父的咒语灵得多,我伏在地上,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黑影闪过,周围的空气突然波动起来,强大的气流像刀子一样刮过我的脸颊,我几乎睁不开眼,模糊中看见小洛和来人硬拼了一掌,轰然巨响中,他手中的假太子已经被那人夺去。那人黑色的斗蓬在风中扬开——妖皇居然来了。 小洛见假太子被他救下,立即飞到我身边来,一伸手把我从地上抱起来。妖皇虽然救下假太子,却并不关心他的伤势,随手把他往地上一抛,飞身来追小洛。小洛本想腾出手来解开林非卿身上的绳子,妖皇却已经飞快地到了跟前,我夹在小洛和妖皇两个巨大的气场之间,全身痛得要散架,连呼吸都十分艰难,脸上粘乎乎的,是小洛胸前渗出的血。 小洛一只手抱着我,只能用另一只手勉强抵挡妖皇的攻击,他的妖力本就一直无法完全调动起来,此刻又身受重伤,片刻间就落了下风。 我迷迷糊糊的,觉得今天是凶多吉少了,小洛居然还要分神跟我说话,他的声音有些气喘,却带着笑意,在我耳边轻声说:“能就此解脱,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只是有一点……舍不得你……” 卷五 当局者迷 第六章 我等你 心中一惊,小洛忽然双臂用力,把我往远处一送,我t股强劲的风托着直飞出去——朝着我师父设下的结界。我虽然动不了,念念咒语却是没问题的,可是小洛怎么办?他刚刚为什么说那样的话?我已经飞近了桃林上空,小洛离我越来越远,我忽然感到一种生离死别的锥心之痛,而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堪堪飞到桃林上空,我的身形忽然一滞,像是撞进一团棉花里,慢慢停了下来,漂浮在半空中,远远地看见小洛和妖皇之间竟多了一个人,夏。 他站在小洛身前,衣裾飘飞,姿态无比放松,好像站在自家院子里赏花一般,和妖皇巨大的气场形成强烈的反差。 他望着妖皇一字字说道:“父皇,你要食言么?” 妖皇看他半晌,双唇紧抿,一言不发。 夏叹了口气:“我随你回宫,你放过他们,怎样?” 妖皇竟然微笑起来:“很好。” 他倒也干脆,说完就走,那假太子被他扔在地上,他连看都没看上一眼。 夏回头看了看小洛:“你的伤不碍事吧?” 小洛笑道:“多谢你,死不了。” 夏点点头。朝我望过来。我颤声问:“你要走了么?” 他笑了一下:“三月之期就快到了。回去准备一下也好。”他顿了顿:“我等你。” 我忍着眼泪。用全身地力气点头。 夏俯身提起假太子。转向小洛:“你族中地……已经除了大半。我劝你最好痛下决心。把剩下地都解决了。” 小洛低头不语。夏远远地冲我一笑。转身离开。 我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前离开。我还有很多问题没有问他。而且我心里明白。这次他随妖皇回宫。不到阵法启动那天。是绝无可能再出来了。 小洛飞到我身边来抱住我缓缓落回地面,又去解开林非卿的绳子,林非卿已经醒了,望着小洛身上的伤泪流满面。小洛笑道:“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不了,你还能走么?” 林非卿点点头,小洛把外衣脱下来给她披上,他的衣服前襟虽然破了,但好在够大,足够把林非卿包严实了。 “你马上回去协助长老们处理族中的事情,所有情况随时通知我,我带小菜回杏花村去。” 林非卿忽然问:“刚才夏公子说……除了大半,是……是都给杀了么?” 小洛望着她不说话,她嘴唇颤动,猛地转身道:“我懂了,殿下放心吧。” 我想问问他们什么除了大半?什么都给杀了?但看小洛的神情,显然此刻不是问这种问题的好时机。 林非卿刚要走,却又转回来对我说:“差一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你们带到杏花村来的那个女人,有问题。” 我一愣,她指的是刘氏,刘氏平时寡言少语,几乎不出来见人,林非卿怎么认识她的? “昨夜族中出了乱子,后来殿下怕你等得担心,叫我去杏花村看看你,结果那女人把我当成了你,叫我西门姑娘,说是有话要对我说。我看她神情古怪,眼神也闪烁不定,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也就没有说破,跟她进了屋。谁知一进屋她竟然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自抽嘴巴,说自己不是。我问她到底怎么了,她说她在河川府被男人打出家门,又执意一路跟着你们,都是专门为你做的一出戏。” 我大感意外:“她做戏的目的是什么?” 林非卿弯腰拾起掉在草丛里的那只瓶子,在手里掂了掂:“下药。” 之前我只是摸过这只瓶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可见这瓶身上的药多么歹毒。林非卿把瓶塞拔开,瓶口朝下,瓶原来是空的,我当时竟完全没有察觉。 小洛皱眉问:“那刘氏是谁派来的?” 林非卿答道:“还能是谁呢,自然也是刚刚那位假太子殿下了。他一心要除掉小菜,不知是为了什么。” 我苦笑一下,当然是为了妖龙阵了:“那刘氏人呢?” 林非卿说:“我随她进屋时看见她已经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妥了,现在只怕已经走远了。” 我叹了口气:“随她去吧,她也算有良心了,到底还是没有给我下药,最后还冒险把事情说了出来。” 林非卿点头:“所以我也没有难为她。” ~~~~~~~~~~~~~~~~~~= 我和小洛回到杏花村时已经入夜,村子里静悄悄,我们没有惊动老板娘一家,直接回到房间里。小洛把我放到床上,拉过被子盖住我,起身出去换衣服。我仍然全身无力,但可以勉强坐起来。 小洛换了衣服就去厨房找吃的,拿了几笼还温热的包子回来,笑嘻嘻地说:“老板娘心肠真好,炉子里一直留着点余火热着这些包子,一定是怕我们回来了饿肚子。” 他说着拿了个包子塞到我嘴里,自己也坐在一边大吃起来。 我看他满不在乎的表情,忍不住问他:“哎,你身上的伤不疼么?” 他笑笑:“很快就好了,别管它。” 他这么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我觉得心里很疼,包子也吃不下了,让他去打水来把伤口仔细清洗一下。 他听话地去打了一盆水来,坐下清理伤口,那些划伤都已经开始长合,只有最后那刀刺得极深,就算以他的复原能力,这会看起来依然触目惊心。 他清理伤口也并不仔细,我看不过去了,叫他过来。他换了一盆水端过来,坐到我身边笑嘻嘻地说:“你是在心疼我么?不过你要不要换件衣服?” 我这才想起自己里面的衣服被假太子划破了,外衣带子还是小洛给我系上的,不禁有些脸上发烫,接过手巾重重擦在他胸些那些划痕上,恨恨地说:“少说几句能憋死啊!” 小洛疼得直吸气,却只是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清理到他那处最重的刀伤,不禁有些手软,这处刀伤深可见骨,皮肉翻开,要放在我上辈子,是需要缝针的。从包袱里取了些药,勉强糊住伤口,担心地问他:“这个伤大概几天能好?” 小洛笑着说:“至多三五天吧?”他握住我的手:“别管它了,你现在感觉怎样?” “还好……”我见他心情不错,便问他:“你族里出了什么事?夏临走说除了大半,是什么东西?” 他默认片刻才说:“族中有些人……发了疯……” 我问他:“发疯是什么意思?有多少人?是不是跟昨夜那声巨响有关?” 他看看我,目光温柔,伸手轻轻推我让我躺下,把被子拉上来,轻声说:“你好好睡一觉,明天药力就应该散了,我明日一早回族里去,晚上回来。” 我皱眉:“你伤得这么重,还要赶回去?” 他俯身望着我,笑嘻嘻地:“担心我么?” 我没好气地说:“废话!” 他继续笑嘻嘻:“那我今晚不走了,我要在你身边,免得你看不到我担心。” 我瞪着他,他低头在我额上轻轻吻了一下,手掌覆上我的眼睛:“睡吧。” 这两天经历的事情太多,身上又中了毒,我实在疲倦至极,他温热的掌贴在我眼皮上,困意便一下子袭来,下一秒钟,我已经睡着了。 清早醒来看见小洛正靠在床头望着我发呆,我动了动四肢,发现药力已经消失,飞快地爬起来,想把小洛推出去,我好换衣服。 他却突然不知在哪里绊了一下,整个人失去了重心,我担心牵动他胸前的伤,忙用力想要撑住他,却被他合身扑倒在床上,笑嘻嘻地看着我说:“你知道我昨夜忍得好辛苦么?”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是故意的,又不敢用力挣扎,怕碰到他的伤,只好说:“你不是要回族里去吗,还不走?” 他笑嘻嘻:“昨夜你睡得太香,我想亲亲你,又怕弄醒了你,让我亲一下我才走……” 我想要推拒,却又犹豫,一垂眼看见他胸口的衣服上有血迹透出,忙说:“怎么又流血了,你快起来我看看……” 忽觉他眼神一黯,我骤然噤声,抬眼呆呆地看着他。 他一眨眼,眼中有可疑的水光一闪,眼皮立即垂下了,迅速在我额头一吻,起身走到门边,低声说:“晚饭前我就回来,你呆在这里不要出门。” 说着走出去,门轻轻合上。 卷五 当局者迷 第七章 故地重游 连早饭都没吃就走了,我心里一阵没来由的烦躁不安了衣服洗涮一下,看看外面天色还早,也没了吃饭的心情,走到院子里去吹风。 才站了没几分钟,一个毛绒绒的小东西呼地从墙头跃下,一头扎进我怀里。我大喜,捏着兽兽问他跑到哪里去了,它肚皮朝天地躺在我臂弯里,翻着小白眼说:“我去看看山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我问小洛他不肯告诉我,只说是有族人疯了,赶紧问兽兽看到些什么。 兽兽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怪物!满山都是怪物!你的小洛不知道在灵墟堡附近搞了什么,那里有一个小山头被炸成了坑,几百个我们在云台山见过的那种怪物在山里乱跑,力气大得出奇,我躲在树上偷看时被一只怪物发现,狂追了我半座山,后来它身上脓血迸裂自己死了。” 我一想起云台山里的那只怪物就一阵阵恶心,怎么灵兽山里居然满山都是???难怪小洛和夏都不准我进山…… 兽兽蹭了蹭我又说:“刚才我回来的路上,看见小洛坐在湖边发呆,好像还哭了耶,他怎么啦?” 我心里一紧:“哪个湖?” “就是那个湖!还能是哪个湖!”兽兽伸个懒腰,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了。 我抱着它,心情好似一团乱麻,兽兽在半梦半醒间问我:“夏哪里去啦?昨天我看见他在帮小洛杀怪物……” 我说,他跟妖皇回宫了。半天没听见兽兽答话,低头一看它已经睡着了。 小洛在湖边,还没有回灵墟堡,兽兽说他哭了……我咬差点嘴唇怔怔出了一会神,决定去看看他。 那个湖离杏花村不算远。一会功夫就飞到了。还没走出树林就看见小洛正坐在我曾经用来烤鱼、夏经常坐着钓鱼地那块大石头上。 岸边地碎石不知怎么都**地。好像不久前湖里起了风浪一样。可是今天明明连一丝风也没有。 小洛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来。我走近了他问:“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要回灵墟堡吗?” 他从石头上跳下来:“正准备走。” 我却突然发现他衣服里又有血透渗出来。这次不只是一点。而是一大片。胸口像是戴了一团大红花。我一把揪住他地衣服扒开看:“怎么出了这么多血?”眼角余光瞥见岸边那些**地碎石。心里忽然明白了。 伤口果然又迸裂了。照理以他地体质。就算没有完全长合。也绝不应该完全迸裂。我怒气冲冲地问他:“你刚才干什么了?” 我几乎能想像出那个画面,他一定是全力一掌击出,掌力击在水面,湖水被掀起拍在岸边,而他的伤口被牵动迸裂开。 他嚅嗫着说:“没,没干什么啊……” 我忽然想哭,推他坐下,从他里衣的衣摆上撕下一条布来,把他胸前的伤口紧紧裹住。他轻声叫我:“小菜……” 我一眨眼,一滴眼泪掉了下来,我说我陪你回去。他不敢相信似地:“嗯?” 我踢他一脚:“嗯你的头!回灵墟堡!你伤好了我再走!” 兽兽醒了过来,我脑子里响起它的声音:“他族里的怪物还没清干净呢,你不怕被怪物抓去吃掉吗?” 我瞪它一眼:“你以为我是你?” 小洛呆呆地望着我,我打他一下:“走啊。” 他眼里终于有了笑意,轻轻地说:“好。” ~~~~~~~~~~~~~~~~~= 之所以要跟小洛回灵墟堡,不只因为担心他不肯善待自己的身体,还因为,我想看看灵墟堡里究竟怎样了——那些怪物一定就是灵族一直在秘密制造的那咎神秘药物造成的恶果,七叔公因此疯了,九叔公死了,如今妖龙阵即将发动,我想知道小洛和他的族人们到底想做什么。 谷口有几个灵族人守着,看见小洛身后的我,一个个满面狐疑。其中一个见小洛要带我进入,居然拦在我们面前迟疑着说:“殿下……” 以小洛的坏脾气,居然没有生气,笑道:“这是西门姑娘,也是我们的族人。” 我发现我在灵族似乎大大有名,一听到“西门姑娘”,那几个人脸色都变了,默默往旁边退开。 才往里走了没几步,林非卿就和 老一起迎了出来。 那几个长老我都曾见过,他们也一眼就认出了我,一个个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林非卿走到我身边来低声问:“你怎么来了?” 小洛向她道:“你陪着小菜,我一会过来。” 说完也不顾那些长老脸色难看欲言又止,大步往前走去,几个长老赶紧跟在他身后。 一别数年,灵墟堡似乎还是老样子,由于长年雾气缭绕,谷中的光线有些清冷阴郁。往里走的过程中有人认出我,在一边窃窃私语。只是跟几年前比起来,这里的人对我的态度算是非常好了,至少没有再吐得我一后背口水…… 林非卿低声说:“你知道么,你在族人中大大地有名。” 我干笑:“好像是哦……” 她笑道:“之前整整三年里,殿下心里最重要的事就是派人到处找你,后来族人们离开灵墟堡分散到各地,每到彼此联络时互相之间都要交流一下:有西门姑娘的消息了么?” 我们俩一路上被人悄悄尾随盯梢议论……另一个重要原因是,我们俩一模一样的容貌。林非卿说,以前小洛每派出一个人出去寻找我,就叫那人去仔细看一看她,告诉那人说,西门姑娘就是这个样子的。我想像她当时的心情,有些替她难过。 当年我住过的那间屋子一直空着,一进去就发现屋子里的摆设全是新的,一尘不染。林非卿看我一眼:“即使你只住了几天,他也不准别人再住这里。” 我和她在桌旁坐下,几个手脚麻利的侍女来给我们倒茶,我想起当年那几个伺候我的小丫环,想起那时候冰凉的洗澡水、傍晚的残羹冷饭,还有湖边狗男女的闲话……所有的一切,恍如隔世。好像有什么东西悄悄地变了,在我没有来得及觉察的时候。 闲聊了一阵,我见林非卿的脸色仍然很苍白,不知道她昨天的受的伤重不重,又想起她手臂上的伤来,就问她身体怎样了。她说,昨日受的是内伤,需要好好调息几日,没什么大碍。我问她,手臂上的伤呢? 她有些不自然地抿了抿嘴,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口,低声说:“求你一件事,我手臂上的伤,别让殿下知道。” 我不解:“为什么?”手往前一探,一把抓住她的衣袖,衣袖很宽大,一下子就被我掀了起来,小臂靠近手肘处,一道深紫色的伤口,已经结。 我很吃惊:“还没好?你当初到底伤得有多重?” 她慌忙手指抵在唇上“嘘”了一声,紧张地往窗外看看,小声说:“别那么大声,让殿下知道我要倒霉的!” 我要挟她:“好我不说,但你必须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低着头想了半天,才说:“之前你托我查族中秘药一事,有一次刚好被我赶上换岗的人出了岔子,我潜到药庐里去,结果不小心……沾到一些药。开始几天还不觉得怎样,那天七殿下得到消息,说是有人看见一个很像我的姑娘出现在河川府,便让我去看一看。我一到河川府就碰上那主仆三人追杀我,被他们伤了手臂,后面的你都知道了。” 我问:“这伤当时有多重?” 她看看我:“就是现在这样子,只不过结了痂掉了之后,伤口反而不张新肉,又慢慢裂开,然后再结痂……” 我觉得胸口有什么梗住一样,半天说不出话来。林非卿只沾到一点那种药,后果已经这样严重,那些全身溃烂失去人性的怪物,只怕都是一匹又一匹试药失败的灵族人。 林非卿低声叮嘱我:“我知道你心里很想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我求你千万别问他,他为了这件事烦心了很久,我知道他不想看到现在这种情况出现的……” 我说你放心,我不会问他了。我曾经问过几次,他都不肯说。现在我人就在灵墟堡里,想弄清楚情况,不如我自己去查更快些。 ~~~~~~~~~~~~~~~~ 那个,有没有人知道,每次更新完书评都有个傻兮兮的帖子,说“我今天又码完一章啦!最新章节……”能不能取消啊,更一次雷一次,好**的设置…… 卷五 当局者迷 第八章 真相 上吃过饭,我叫侍女去看看小洛在干什么,侍女回来t3殿下在跟长老们议事。很好,短时间内他应该没时间来找我了。我装作累了要休息,把侍女通通打得远远的,掏出镜子来隐了身,从半开的窗子无声地飞了出去。 灵墟堡像个小城镇,此刻华灯初上,一派宁静祥和。林非卿说的药庐到底在什么地方呢?我低声问兽兽能不能闻出哪个方向怪物的味道最浓,兽兽懒洋洋地说:“满山遍野都是,说不出哪里最浓……你想看怪物?先把我送回去,我要睡觉了。” 我怒道:“你自己没有爪子吗?还要我送?” 兽兽说:“你也应该回去睡觉。这里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说我是半个灵族人,兽兽没理我。我知道这不是个好理由,如果不是因为小洛,灵族就算出了天大的事情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我对灵墟堡的了解实在少得可怜,正站在树梢上愣,猛地看见远处爆起一团火光。兽兽忽然说:“前天夜里我看见他们每杀一个怪物,都会放火烧。” 我不再犹豫,迅速往火光处飞去。一接近那里就现果然是个不寻常的地方,外围守卫十分森严,整整布下三四圈箭阵,上空还拉了一张布满利刃的大网,只有一道窄门供人进出。我把兽兽放到附近的树上,敛去全身的气息,无声地从正门飘了进去。 院子很大,院墙筑得出奇地高和厚,院里的守卫都穿着厚厚的重甲,连头上都戴着好似防毒面具的头盔。我想起在云台山里见过的那只怪物,想必怪物身上迸出的脓液也是半点沾不得的。院子里除了呛人的烟雾,还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气味,吸了几口气我就一阵阵恶心。那些守卫虽然戴着头盔,但鼻孔还是露在外面的,居然一个个神态安详姿势淡定,难道在这院子呆久了都变异了么…… 我边骂边从怀里掏出手帕来掩住口鼻,飞到半空中,感觉空气新鲜了不少,同时现这座院子里所有的屋子里都有一**我极为熟悉的气息溢出——妖气。 我大吃一惊,浮在空中满心惊疑,这院子里哪来的的这么浓重的妖气呢?这里可是灵墟堡,灵族人的大本营,难道都是些妖族战俘? 我强忍着胃部地不适缓缓降落到屋顶。掀起一片瓦来往屋子里看。屋子里灯光很昏暗。甚至还不如外面地月色来得明亮。烛光闪闪烁烁地映着屋中几个人地脸。那几个人脸上都是是一团死气。简直不像活人。 屋中一共有六个人。团团围坐在一起。一动不动。像是在搞什么仪式一样。我飞到另一间屋子。依然掀起屋瓦来看。现这间屋里地情形跟刚刚那间一模一样。 接连**了三四间屋。每间屋里不同地只是人数有多有少。那些人正在做地事情却完全一样。正不解间。几个守卫从屋檐下经过。其中一个居然轻声说起话来。我进了院子这么久。院里一直静悄悄地。屋里地像死人。屋外地像木偶。没有一个人出一点声音。 那守卫悄声说:“今晚这批药似乎还好……” 另一个声音压得更低:“唉。最近用地药量太大。兄弟们越来越撑不住了。” “那也是没法子地事……” “唉……” “前天夜里实在太惨……” “不要再提了,让殿下的人知道咱们背后议论,肯定都没好果子吃。” 我心里直着急,你们不提我听什么啊,赶紧的继续说啊! 旁边一间屋里忽然有人沉声道:“谁在说话?” 我一听见这声音,顿时心跳加速,手心里全是冷汗——这声音,我许久之前就曾听过。 那两个守卫吓得一激凌,立时都闭了嘴。屋里那人却不肯罢休,一推门走了出来,他在下我在上,我看不见他的脸,只听见他冷哼一声说:“今日是被我听见了,若是被殿下的人听见,明日你们两个也要来我帐下做死士! 他说完一转身进屋,门砰地关上,我的心也跟着砰地一震。 这个声音的主人,正是那年七夕的雨夜里,来暗杀我的那伙人中的领,当年就是他在我胸前狠狠刺了一刀,以至于我的师兄为了救我,折损了寿命……我从来都是健忘的人,如果说在这世上我痛恨着什么人的话,那个人不是一刀劈了我娘的西门将军,而这个人。 可是,可是……他居然是灵族?我先前一直认为那些杀手是妖族!他们能飞,周身散着强大的妖力,这样的一群人,竟是灵族…… 我怕再在这里呆下去我会控制不住自己而弄出声音来,下意识地飞到高处,慢慢往我住的地方飞去。半路上兽兽在下面叫我,别人虽然看不见我,它却可以。我落下去抱住它,坐在树梢上,怔怔地出了一会神,心里乱成一锅粥。 怎么办呢?离开吗?当年我曾经因为灵墟堡令我不快乐一走了之,如今还要不要再逃避?他们一次次追杀我,都是背着小洛干的吗?我相信是这样。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杀了那个灵族人为禽兽报仇,我心里压根没有那个概念,只觉得震惊和难过。而且……我想我没有本事在重重守卫下杀了那个人,然后全身而退。 兽兽问我:“你怎么啦?心跳得这么快?看见怪物了么?” 我说:“我看见了当年差点要了我命的那个人,他不是妖族的,他是个灵族人。” 兽兽沉默片刻,忽然说:“离开这里吧!” 我低头看着它,它的小脑袋靠我肩上说:“这里太危险了,要是连你也死了,我只好再回到灵兽山里去,山里没有我的同类,我怕孤单……” 我摸摸它:“你放心,我不会死的,夏还在等着我呢。” 兽兽问:“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还要在这呆下去吗?” 我知道它胆子很小,前天夜里进山察看情况已经是它的极限了,让它呆在前晚还怪物泛滥的灵墟堡里,实在难为它。听刚才那两个守卫的意思,似乎前晚怪物大爆动就是试药失败的结果,一旦屋里那些人撑不住就会造成那种后果。我想不通的是,他们到底打算干什么?妖兵有千军万马,就算他们试药成功变强了,也不过数百人,又如何攻打妖族呢? 我决定找机会探探小洛的口风,眼看妖龙阵动的日期越来越近,他究竟是如何打算的,我一直都不知道。 抱着兽兽回到我住的院子外,刚刚飞过院墙,一眼就看见小洛正阴沉着脸坐在大门口,五个侍女站在旁边吓得脸色白。要死了,这才一个时辰不到,他怎么就跟那些长老议完事了。 我赶紧原路返回,飞到院外,绕到一个没人的巷子里把隐身解了,然后抱着兽兽大摇大摆从正门进去。 洛一看见我回来立即跳了起来,脸上是喜出忘外的表情,竟当着那么多侍女的面一把抱起我,喜滋滋地说:“你跑到哪里去了?还以为你又不告而别……” 我尴尬地咳了一声,指了指旁边的侍女,那些侍女倒是乖巧,立即背转身子匆匆退下去了,估计她们刚才被小洛吓得够呛,这会八不得逃得远远的呢。 洛毫不在意,把我放下来,依然不肯松开手,望着我喃喃低语:“看来我该时刻把你带在身边,省得你又偷偷逃了,再让我找上三年,我会疯掉……” 我心念一转,便笑道:“好啊,那你就带着我吧,谁让你总把我扔在这里的,还不准我出去散散步么?” 他高兴地说:“我正要去洗澡,你若愿意跟着,我倒是不介意的。” 我一拳把他从大门打飞出去。 ~~~~~~~~~~~~~~~~ 写得费劲死了,六个小时二千多字,泪奔…… 卷五 当局者迷 第九章 计 里我竟梦到九叔公,正想问声好,那一身黑衣的杀手+)哪里蹿了出来,举刀就刺。我大叫“九叔公”,一下子惊醒过来。 一睁开眼吓了一跳,床头竟站着一个人。我立即想要跳起来,忽然现是小洛。 我没好起地瞪着他:“你干嘛?半夜三更站在这想吓死我吗?” “做噩梦了?”他在床边坐下望着我:“梦到九叔公?” “梦到九叔公……被人杀了。”我问他:“你站在这干什么?” 他转头望向窗外:“想一些事。” 我踢踢他:“回你自己房间去想,别在我这捣乱……” 他扭头,笑得有些坏:“我说了要时刻看着你,你再赶我……”他欺身过来:“我就把你抓到我房里去!” 我推他一把,他一皱眉,我才想起他胸口有伤,忙问他:“碰到你的伤了?” 他嘻皮笑脸地说:“是啊,你碰了反而不疼了……小菜,”他的表情凝重起来,眼中深情缱绻:“真想一辈子都这么跟你在一起。” 我垂下眼,不知如何作答。 洛似乎叹了口气。轻声说:“你睡吧。我只想看看你。一会就走。” 我悄悄抬眼瞄他。恰恰跟他视线相接。心里不知怎地狠狠一痛。索性躺回去不理他。继续睡我地觉。 半梦半醒间闻到淡淡地香气。这香气十分熟悉。我皱起眉来仔细回忆在哪里闻过地。却居然昏昏沉沉做起梦来。梦里像是置身一场大雾之中。四面八方都是白茫茫。什么也看不清楚。身边有人低叹一声。正要分辨是谁。已经被那人拉进怀中紧紧抱住了。 我骂道:“哪里来地小毛贼。敢占本女侠地便……宜……” 后一个字被那人突然落下来地吻堵住。勉强说出来。依然是熟悉到极点地感觉。隐约有些不安。下意识地伸手推他。耳边听到一声轻轻地吸气。手便被牢牢握住了。 虽然有些不安。却不自禁地有些沉溺于这个吻。身上一阵阵软。忍不住动了动。他地身子蓦地覆了上来。牢牢抱住了我。忽然有大滴大滴地水珠不断落在我地脸上额头上。我有些惊惶。脱口而出:“你怎么哭啦?是不是你父皇又逼你大婚?” 他身体一僵,忽然低头,丝擦过我的脸,我只觉得脖子上狠狠地一疼,忍不住叫了出来。身上猛地一轻,我回过神来,他已经不知去向。 神经病……咬我的脖子……我把被子拉高连脑袋一起蒙上。 醒来已经快中午了,迷迷糊糊坐起来,看着侍女们进来忙活,想叫她们都出去,我不喜欢被人伺候着,讨厌有陌生人在我刚睡醒还带着几分起床气的时候一直在我眼前晃。手才抬起来还没挥出去,就觉得牵动了脖子靠近锁骨的位置,一阵阵疼。想起昨夜梦里被一人咬了,赶紧找镜子来照。 正低头找镜子,就现侍女看我的眼神都古古怪怪的,尤其是目光飘到我脖子上来的时候……掏出镜子来一照,一个鲜红欲滴的印记,像吻痕又隐约有着牙印——我居然真的被人咬了! “兽兽!”我抓住蜷在我脚边睡得正香的兽兽一阵猛摇,冲那些侍女猛摆手:“你们都出去……” 兽兽睁开眼,四爪向外平伸,肚皮朝天地伸了个懒腰,大尾巴不耐烦地摆了摆。我问它:“昨天夜里谁进我屋子了?你看到没有?” 它一脸茫然,我在它头上捶了一下,悻悻地起床换衣服。找了件领子高些的衣服换上,勉强挡住那个来历不明的痕迹。 出门就看见小洛,笑嘻嘻地拉着我去吃早饭。我心里自然猜得到脖子那牙印十成十是他弄出来的,可是一想起昨夜梦里他似乎在流泪,我就什么都问不出口了。 我好奇大清早的他要带我去哪里吃早饭,原来是族上的一位长老昨天夜里老来得子,小洛赶早去祸贺,顺便带我去蹭顿饭吃。出门没走多远,我就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我,一路上如芒刺在背,几次回头,却没见有什么异常。 洛问我怎么了,我只好干笑着说好像听见铜板落地声,被他嘲笑了好一阵子。 兽兽忽然问我:“你是不是觉得有人盯着你?” 我看它一眼,眨眨眼示意没 :“有一个人一直跟着我们,你回头时他就藏了起]有防备我。 他手里拎着礼品盒子,一定也是赶去祝贺的,一会到了那长老家里,我告诉你那个人是谁。” 我们到得晚,那位长老家里已经有十几个人了,一见小洛进门便齐刷刷地躬身施礼。我一看那须皆白、满脸红光的长老,少说也有二百七八十岁了,这么老居然还生得出儿子,不知道吃了什么大补丸,灵族人果然不是盖的。 我正猥琐地感慨着,兽兽突然说:“你向左转身,从那个门出去,到栏杆那里去。” 洛正跟那长老寒喧,我想悄悄离开,他立即朝我看来,低声问:“怎么了?” 我一愣,他却又笑了:“你知道怎么走么?” 他一定是以为我要去茅房,随便他吧,我指指兽兽:“知道的,兽兽鼻子很灵的。” 兽兽张嘴就咬了我一口,小洛笑起来,我赶紧灰溜溜地走开。按照兽兽说的从左边的门出去,走到正对花园的栏杆旁,还没站稳,一眼就看见花园里假山后边有几个人正在窃窃私语,我一惊,赶紧藏在柱子后面。仔细一听,心顿时砰砰跳起来,那几个人中的一个,正是当日刺杀我的杀手头子。兽兽告诉我,刚刚在路上跟着我的,就是那个人。 我虽然能分辨出是那个人的声音,却听不清他们说什么。怕小洛等得太久又要慌了,不敢隐身过去偷听,但心里七上八下,总觉得十分不安。最近几个月杀手不见了踪影,原来是因为他们正忙着试药,没时间和精力追杀我。可是是现在我自己送上门来,他们若不想办法对我动手一定很不甘心,只是不敢在灵墟堡中下手而已。三长老和五长老虽然已经倒台,他们却也绝对不会对小洛忠心耿耿。 整顿饭我吃得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杀手的影子,小洛几次跟我说话我都没有听见,还是兽兽提醒我。从长老家里出来,小洛担忧地问我怎么了,我心里猛地一动,忽然有了个主意。 吃过午饭,我叫人去把林非卿找了过来,拉着她陪我下了一下午五子棋,晚上又留她在这里吃饭。吃过饭我送她到门口,问她明日一早有没有空,让她陪我去山下镇上逛逛。她答应了,转身离去。 晚上小洛过来看我,我告诉他明天我和林非卿要起早去山下镇上玩,需要早睡,强行把他轰走。 马马虎虎睡了一觉,破晓时分,我隐去身形,悄悄飞到林非卿的住处。掌心贴在门上,掌力猛地送出,门栓咔嗒一声断了,四下无人,我闪身进了屋。 林非卿在床上睡得很沉,晚饭里的药已经起了作用,这会就算把她五花大绑,或是拿一面锣在她耳边敲,她也绝不会醒过来。 我轻声说:“对不住你啦,本想跟你商量一下的,怕你演技不好露了馅……” ~~~~~~~~~~~~~~~~~~= 准备工作都办妥,我跷着脚在林非卿房间里啃了一会牛肉干,待天色大亮,穿上林非卿的衣服大摇大摆地从她住处走了出去。特意往我自己的住处兜了一圈,看见几个侍女正一脸焦急,我在心里暗笑。她们一定是早上去叫我起床,现屋子里居然没人,怕小洛知道了又要飙。 她们在门口张望,一眼看见我,忙问道:“林姑娘,看见西门姑娘没有?” 我说:“她跟我约好了去镇上,想是提前出门了吧。”林非卿的声音本就跟我极像,我刻意模仿,她们完全没有怀疑。 转到无人处,我隐了身,飞回院中,悄悄贴近一个落单的侍女,照着她后颈一掌劈出,她一声没吭就堆在了地上。哼哼,谁让你当年给我端冷饭的,以为我早就忘了么,我记性好着呐!劈晕了她,我抬脚踹翻身边一张桌子,几个侍女听见里面动静不对,飞奔进来看,一看这情形顿时乱作一团。过了半晌终于有人反应过来,飞跑出去叫人了。 我站在旁边看了会热闹,估计一下时间,小洛接到消息马上就会赶来,便迅速飞离灵墟堡,朝通往镇上的树林里飞去。 卷五 当局者迷 第十章 人情 确信那伙人想杀我的心依然没有死,昨天我和林非卿tt早上去镇里,现在通往镇子的路口一定有人暗中把守。或许他们还连夜研究过如何区分我和林非卿,怎样把林非卿引走……那些都与我无关,因为现在我才是林非卿。 天将亮时我已经把林非卿背出灵墟堡,藏在树林里了,力气大做事就是方便。我仗着自己能隐身,收敛气息的保命本事又练得纯熟,把那条小路来回跑了一遍,摸清暗哨一共有两处,那杀手头子的位置离我藏林非卿的大树不远。 飞到树上看看,林非卿腰里系着绳子在树叉间睡得正香,身上穿的衣服是我的。我轻轻把她从树上垂下去,解开绳子扔掉,背起她悄悄挪到小路旁边。只要我再往前迈出一步,我和林非卿就会一齐暴露在杀手的视野中。 我在一人多高的草丛里一阵跳跃,把一个香囊扔到路上去,气喘吁吁地说:“你要干什么?” 又学着林非卿的语调轻哼一声:“杀你啊!你知道我有多恨你么?” 继续独自在草丛里折腾,拍拍腰间的水囊,扯两根布条,学几声闷哼,扬几片草叶……估计兽兽那边也办得差不多了,我学着林非卿的轻功跳跃,几个起落蹿到数丈外,隐没在灌木丛后,再悄悄折返。 林非卿的脸上被我涂了淡淡的黑粉,乍看像是身中剧毒,但那些杀手必然会过去查看,一旦现“西门小菜”还有活气,肯定会立即下杀手。我有些紧张,生怕自己没有及时拦住他们,也担心兽兽那边出岔子,不能及时带着小洛赶到,我没本事一个人抗下这么多杀手。 我一走远,那几个杀手果然现身出来,小心翼翼地朝躺在草丛里的林非卿走去。我手中扣住一颗乌云送给我的弹丸,其实就是一颗毒气弹,必要时打出去,我自己提前闭住呼吸,周围的人反应不及就会中毒。不至于要别人的命,但能救我自己的命。 杀手头子示意属下上去看看林非卿是死是活,那杀手过去伸手一探,回头悄声道:“还有气息,不过十分微弱,大概是活不成了。” 当然微弱,不然我的药不是白下了…… 那杀手头子皱了皱眉,缓步走上前,握住匕的五根手指忽然一紧,那把曾经刺进我胸口的匕又被他拔了出来。 他们虽然服了药变强许多。还能像妖族一样飞起来。耳力却不如我。我凝神细听之下。隐隐听见强劲地风声和兽兽在一遍遍对我喊话:“我们来了。你听见了吗?我们来了……” 那风声自然是小洛正飞速朝这边飞来。我心里立即有了底。呼地从藏身地草丛里跳出去。指着那杀手头子大骂:“好大地狗胆。竟敢杀西门姑娘!看殿下不剜了你地狗眼。扒了你一身狗皮!” 那杀手头子一怔:“林姑娘……”他眉头猛地一皱。脸色瞬间变了:“你不是林非卿!” 这家伙倒是不笨。居然一下子认出了我。他眼中凶光一闪。手中匕寒芒暴涨。身形一动便到了我跟前。直刺我身上要害处。其它几个杀手见领动手。也一齐抄家伙朝我身上招呼过来。 我疾往后退。边忙着招架边胡乱嚷嚷。随手把那颗毒气弹也扔了出去。几个手脚慢地立时倒地。另外几个却训练有素。立即拔地而起。从毒烟地上空飞过。朝我直扑过来。 一个金红色地影子从半空中纵身跃下。四爪齐出抓向杀手头子地眼睛。那些杀手大概以为又是什么厉害暗器。猛然停下。杀手头子手一摆。几个手下立即聚拢在他身边。五个人地动作整齐得好像一个人。手中齐刷刷亮出一支筒状物。这东西我在云台山见过有造反地灵族人用来打小洛。知道是极凶险地暗器。忙往身旁一棵大树后蹿。 身子才一动,脚还没离开地面,一道淡青色的影子已经飞快掠过来,风一般从那几人面前卷过,轻轻落在我身前,袍袖一抖,哗啦啦,五只针筒落地,那五个杀手已经躺了一地,只剩那杀手头子独自站在那里。 兽兽跳回我身边,落到我肩上,歪头看着那杀手头子。小洛回过头来问我:“伤到你了么?” 我摇头:“没有伤到我,可是你的族人为什么要杀我和林非卿?林非卿为了救我被他们砍 臂,好像还中了毒!” 那杀手头子听我胡说八道,怒道:“你……” 我瞪他:“我怎样?当着你们七殿下的面你还想杀我么?”挨到小洛身边:“我记得他的声音,那年七夕夜里一刀刺中我胸口的人就是他,如果不是他,我师兄不会那么早死,我也不用被胸口痛折磨那么久。” 如果不让小洛亲眼看见他要杀我,他一定会怀疑是我认错人,不会下决心除掉这些人。此时此刻,眼前的情形,无论我说什么,小洛都不会怀疑。何况除了林非卿身上的伤,别的事情我并没有说假话。 洛似乎已经怒极,声音里透出彻骨的寒意,盯着那人问:“谁让你这么做的?” 那人把头一梗:“殿下要杀就杀,属下绝没半句怨言。” 洛微微一笑:“你不肯说,我也想到了。你是三长老的义子么。你既想死,我成全你就是。” 我正想看看这人是怎么个死法,小洛揽在我肩头的手忽然上移,一下子蒙住了我的眼睛。轰然巨响之后,我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兽兽不安地从我肩头跳进我怀里,拼命往我怀里拱。 我伸手想把小洛的手掰开,听见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听声音足有十几个人。小洛吩咐来人:“把这几个人抬回去葬了,把林姑娘小心送回去,请莫大夫好好诊治。” 他终于松开了蒙住我眼睛的手,却搂着我一眨眼飞出老远,我只来得及看见那杀手头子浑身是血,半截身子已经被钉进了土里,姿势古怪地向前弯着腰,仿佛全身的骨头都碎了…… 洛不急着回灵墟堡,却带我落到一棵大树上,坐在我身边不看我。我偷眼看他,难道识破我的奸计了?却听见他哑声说:“原来几次要杀你的,竟我的族人。之前我曾有过闪念,但是马上被自己否决了。若不是今日亲眼看见……” 我说:“我命大呀,怎么杀都杀不死,只是我师兄,不该那么早死。” 他低头不语,我只好陪他坐着,其实心里着急,想回去看看林非卿,怕她醒过来说露了馅。半晌,他伸手过来轻轻抱住我,低声说:“对不起。” 我安慰他:“我又没有怪你,又不是你要杀我。” 若是你要杀我,我早就已经死了。 “如果出生之前可以选择,我一定不要这个身份,”他声音里有浓浓的疲倦:“就连方洛……也比我快活得多。” 我心里有些疼,问他胸口的伤怎么样了,他说已经长合,快好了。我狠了狠心说:“我想离开灵墟堡。” 洛手臂一紧,低头望着我,我解释说:“你今天为了杀的那个人,似乎职位不低,你族中一定有更多人因此恨我,我很担心……” 他沉默半晌,有些狼狈地说:“不会的,不会再有这种事了。你……你不要走。” 后四个字的语气分明是恳求,我从来没见过小洛这样子,鼻子一阵酸,心软得几乎要点头答应。兽兽忽然在我怀中狠狠咬住我的手指,我一惊,顿时把那个“好”字咽了回去。 昨夜我和兽兽商量过了,离妖龙阵动只剩最后几天,我却连如何破阵都还半点不知道。实在有必要回妖皇城里去探探敌情。 西门将军和君不见都是有可能知道些情况的,说不定还能想办法联系上夏…… ~~~~~~~~~~~~~~~~~~~ 吃过午饭后林非卿终于醒过来了,一看天色已经是晌午,立即从床上跳了起来。还埋怨我:“你来都来了,为什么不叫醒我?” 我笑道:“你快给我写封感谢信吧!”压低声音告诉她:“你胳膊上的伤,不用再瞒下去,可以好好医治了。” 她一怔,这才现伤口处已经敷了药。 我把前因后果跟她说了,她怒道:“居然差点要了我命!” 我笑嘻嘻地安慰她:“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机会一定还你。” 后来我明白一件事——诺言真的不能轻许,那个“机会”终于来了的时候,我现我根本就还不起。 卷五 当局者迷 第十一章 小叶 上小洛来看我时,我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明天一早动身 洛站在一边沉默不语,我觉得气氛诡异,只好没话找话地说:“又是魔颜花开的季节了,你还记得么,西门将军拿它当宝贝,你偷偷去挖来给我涂伤口。” 他望着我说:“自然记得,还以为你早就忘了。” 我干笑着说:“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再偷几株来,免得你胸口的伤留疤啊。” 他转身坐下:“伤差不多好了,皮肉伤都是小事情,内伤才是真的。” “内伤?”我吓了一跳,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只好默默系包袱,不再说话。 他走到我身边来,好像小孩子赌气一样把我刚打好的背包拆散了,我瞪他一眼,他握住了我的手:“非要走么?” 我只好安慰他:“只是去一趟妖皇城而已,又不是以后再也见不到。” 他的眼睛忽然略微眯起来,冷笑道:“如果你们破阵失败了呢?是不是所有人都必死?” 我哑然,低头看着那小小的包袱,现自己从来没有想过“死”这个问题,是因为阵眼里有一个我必须找回来的人么? 我抬起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后颈忽然一麻,随即全身软,所有的力气好似都被抽空了,整个人向后仰过去。小洛一把接住了我,咬牙说:“就算要灭族,我也不会让你去送死!” 我虚弱地问:“你做了什么?” 他有些心疼似地望着我:“最初会全身麻。有些难受。最晚到明天就会好地。只是妖力被封住而已。” 我大怒。想揍他。但是全身麻没有一丝力气。只好骂道:“你疯了你。对我也下得了手。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是死是活要你来管!” 他皱眉望着我。明显受伤地神色。半晌。却什么都没说。抱起我放在床上。帮我把鞋子脱了。拉过被子盖好。转身出去了。 我望着床帐呆。没有妖力我是走不出灵墟堡地。那六个小侍女都是练家子。随便哪个我都打不过……早知道就不告诉小洛我要走了。偷偷溜走多省事。 兽兽跳到被子上来问我:“要不要去找乌云他们?” 我翻个白眼:“你知道去哪里找么?” 兽兽猛摇头。 妖力被封,我的耳朵却还是很灵,听见小洛在外面吩咐那几个侍女:“西门姑娘身体不适,要卧床休息,你们好好照顾她,细心点。夜里留两个值班,不要睡过去了。” 那几个侍女一齐答应了,我听见小洛的脚步声出了院子。今晚看来是一动也动不了了,要想法子也得明天再说。我决定睡觉,说不定林非卿能有法子帮我把妖力解封。 都说心宽体胖,我虽然不胖,可是向来心宽,全身麻的情况下,我还是很快睡着了。梦里兽兽爬到桌上偷我的点心吃,我正想揪住它的尾巴揍它一顿,它忽然扭头,一口咬在我——脖子上? 蓦地睁开眼来,现床头竟站着一个人,第一反应是小洛来了,可是再一看,那明明是个女人。月光从她身后照进来,我看不清她的脸,只看见她小指上长长的指甲,轻轻划过我的脖子。 指甲上涂了水红色的花汁,已经有些斑驳……这只手,我认得的。 “小叶?”我试着叫她:“你怎么不睡觉?有事么?” 叶是六个侍女中的一个,六个人中性格最内向的,几乎没有跟我说过几句话。 她低下头来看我,我能闻到她辫上淡淡的香气,美丽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来:“有事的,西门姑娘。” 我直觉有些不妙,这女孩子的精神好像有些问题,我从她眼中看到一丝疯狂和狠毒,看得我心颤不已。轻声劝她:“这么晚了,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有事天亮再说吧?” “不行,”她微笑,雪白的牙齿在黑暗中反着光 也亮得可怕:“天亮了就来不及了……” 我心里直毛:“什么来不及了?” 她的指甲在我脖子上划来划去,即使身上麻得厉害,我还是觉得很疼,好像刀尖划过。她笑着说:“姑娘的妖力被封住了,这简直是天降的喜事啊。” “我妖力被封算什么喜事?跟你有关系?”我想了一下要不要喊救命,还是放弃,只怕我一大声嚷嚷,她锋利如刀的指甲就会割断我的喉咙。 她笑嘻嘻地在床边坐了下来,好像不着急,看了看我说:“有关系啊,关系大着呢……原来姑娘什么都不知道啊,还以为殿下会告诉你呢。” 我说:“那你告诉我吧,有什么关系?还有,你想做什么?” 她的眼波在我身上转了转,颇有几分眠月楼红牌的气质,笑着说:“我想——杀了姑娘。” 我心里已经有准备了,听见她说要杀我,还是心惊肉跳。我是死过几次的人,最危险的那次是禽兽用命换回来的,难道这次又要死?我招谁惹谁啦? 我问她:“你为什么要杀我?我若死了,你还能活么?” 她微笑道:“被七殿下知道了,只怕要天涯海角追杀我,不过他不可能知道是谁干的。姑娘不知道么,灵墟堡里恨你的人,可不只一个。其实我不恨你的,我只是……恨自己是个灵族人……” 我嗓子干,涩声问:“为什么?” 她又摸了摸我的脖子,摸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看出我在害怕,轻声笑起来:“因为灵族人太软弱,你们妖族人多么强大啊……你别怕,这死法不痛苦的。我看见你们那些族人被杀时,有的居然还在笑哩。” 我茫然:“什么我的族人被杀?” 她笑嘻嘻地说:“不知道是好事,殿下是太爱你了,才不肯定让你知道的。” 她扭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低声叹到:“夜还长着呢,你若愿意,我们就再聊一会吧。 我好久没有跟人说过这么多话了。” 窗外忽然有轻微的脚步声,我听到了,小叶也听到了,立即站了起来。我心里暗暗奇怪,这么轻微的声音,不是一般的灵族人能听得到的,而她只是个普通的侍女而已。 那极轻的脚步声在窗外停下,窗户上映出一个人影来,小叶低声问:“谁?” 外面那人呵呵一笑:“原来小叶才是最心急的,竟比我来得还早。” 我一听这声音,心凉了一半,我还指望是林非卿呢,居然是另一个侍女玲儿。她们怎么都现我不是身体不适,是被小洛封住了妖力了?再说我平常也没得罪过她们啊,我一直不适应被人伺候着,很少用到她们,难道她们因为这个恨我,想杀我? 叶沉默片刻,忽然也笑了:“原来玲儿姐姐跟小叶一般心思,西门姑娘身份不凡,我们两个共用,也足够了。” 共用?我是工具?我越来越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玲儿已经从窗外轻巧地跳进屋里,望着小叶笑着,低声说:“可是我不喜欢跟叶府的大小姐分东西啊……” 叶脸色忽然变了:“你知道我的身份?” 玲儿笑嘻嘻:“知道啊,不只我知道,只怕所有人都知道,不说破而已。小叶姑娘不肯认自己的祖宗,也是有难以启齿的苦衷嘛。” 叶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眼中的疯狂和狠毒比看着我的时候更甚更浓。 我看着她们彼此怨恨的神情,仿佛看到一线生机。 ~~~~~~~~~~~~~~~~~~~~~ 没断更,烧了,好在不是甲流,好可怕呀~~~~大家也要注意身体~~~ 卷五 当局者迷 第十二章 访客 试着问:“小叶是叶府的大小姐?” 叶府是什么东西?可以肯定和叶问天没关系就是了。> 玲儿笑着看我一眼:“西门姑娘时日无多,告诉她也无妨吧?” 我呸呸呸,什么叫我时日无多! 我心里骂着,脸上露出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玲儿果然是以刺痛小叶为乐的,笑吟吟地说:“我们没有灭族以前,也曾经生活得很好,叶府是族中属一属二的大户,似乎跟殿下还沾点亲吧?叶府中人的美色在族中也是属一属二的,不过小叶么,差了一点,小叶的哥哥和弟弟,那才叫美……” 她边说边笑,我忽然明白了,隐隐觉得心痛。小叶的兄弟们一定是被送进了妖皇的宫中,或已落入眠月楼。这是灵族的奇耻大辱,对于小叶这样身份的人来说尤其是。难怪玲儿说她不肯认祖宗,难怪她要隐瞒身份,难怪她普普通通一个侍女,竟有那么强的灵力。原来她家里曾是灵族的皇亲国戚。 兽兽蜷在我身边,声音在我脑中响起:“这个姓叶的果然有点门道,我刚刚想趁她不备逃出去找人来,她竟忽然打量了我好几眼,好像能看穿我的心思。我是一只松鼠啊,灵族人难道对松鼠也能用读心术?” 我没法告诉它,强大的灵族人有极强的感知力,她未必知道兽兽在想什么,想要做什么,却会本能地感觉到不妥,戒备起来。 叶静静地望着玲儿,等她说完,淡淡地问:“玲儿姐姐说够了么?” 玲儿笑嘻嘻地说:“嗯,有些意犹未尽。” 叶问:“你恨我?为什么?” 玲儿笑道:“你还记得你二哥曾经娶了一户姓凌地人家地姑娘么?” 叶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你本姓是凌?” 玲儿敛去笑容。盯着小叶说:“那姑娘是我大姐。结果被你二哥无缘无故悔了婚。第二天她就自杀了。哼哼。果然恶有恶报。你二哥现在在眠月楼里。不知道是不是每天都过得很**啊?” 叶一哂。竟似毫不在意:“他们过得怎样与我无关。你既然这么恨我。看来今晚咱们两个人中。只有一个能得到西门姑娘了。” 玲儿点头:“没错!” 我心里非常感慨。我地魅力真大呀。小洛和夏为了我要打架。可那好歹是两个男人。现在连女人都要为我拼命了。我果然成了人见人抢地美少女了……不过这两个人争地。似乎是杀我地权利。我想不通。杀了我她们究竟能得到什么好处? 我叫玲儿:“喂,玲儿,能不能先告诉我为什么你们都抢着要杀我?小叶不肯说。” 玲儿有些吃惊地看我一眼:“你不知道?” 我无力地转转眼珠:“是的我不知道,你能告诉我么?” 玲儿看了小叶一眼,往后退了几步,生怕跟我说话的过程中会被小叶偷袭似的,站好了才说:“殿下跟你说过我们族中正在试一种药么?” 洛没说过,可我知道,便眨眨眼:“说过,是让族人变强的药,对么?” 玲儿点点头:“但只有那种药是不可能变强的,那药只是让吸入体内的妖力变得可以控制而已,风险很大,但很多族人愿意尝试。” 我听得糊涂:“吸入体内的妖力?” 她们想杀我,就是要我的妖力?这东西怎么吸?我想起十六岁那年离开西门府那个夜晚,小洛难道提前吃了药?可夏还活得好好的呀! 玲儿说:“比如西们姑娘你,平时我们是绝对不敢跟你动手的,我们六个加起来也打不过你。但今晚么,过了今晚,就再没有这样的好机会了。殿下今夜不在府中,明日一早他回来了,只会看到一具尸体,我们六个人,或许还有几个族人,全一夜消失。殿下一点法子也没有的。” 我皱眉:“一夜间全部消失?”心里一凛,不禁大骇:“你要杀了周围的人么?” 玲儿笑着说:“有了你的妖力,我想杀谁,还不是易如反掌么。不杀他们,我怎么能放心逃走,杀了他们,殿下就不会知道是我们中的谁干的了。” 叶忽然冷冷地说:“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看来今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 我觉得麻的身体有了些知觉,手可以缓缓移动,手指也有了些力气。趁着她们对峙,我在被子下小心移动,摸到了短刀的刀柄。妖力虽然被,我毕竟是劳动人民出身,力气还是有一些的,出奇不意刺上一刀,不死也能捅个半残,这点我有信心。只希望她们两个真的动起手来,时间拖久一点,动静搞大一点,我就有活命的希望。 洛不在灵墟堡,就只有林非卿救得了我,但愿小洛临走嘱咐过她,以她对小洛的忠心耿耿,说不定后半夜会爬起来,过来看看我的…… 玲儿说道:“你不必担心会有人听见,殿下怕人吵了西门姑娘,这院子本就偏僻,另外那四个人,都已经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了。刚刚我还纳闷,这小叶半夜三更的不睡觉,跑去哪里了,原来已经比我先到了。” 叶皱眉:“你已经把她们都杀了?你好狠。” 玲儿笑着问:“不然小叶打算如何脱身呢?西门姑娘若死了,你一个人,无论逃到哪里,殿下都不会放过你。” 叶不屑地笑了笑:“我为什么要逃,我只要死在西门姑娘身边,谁还会怀疑我。 你忘了我们叶家人最大的本事就是诈死逃生么?也好,连你都忘了,殿下自然也不会记得,他若记起来了,我倒怕有些麻烦……” 我看她们聊的太哈皮,简直要忘记我的存在了,忙在被子轻轻活动手脚。却听见屋顶传来沙沙声,那是有人在半空中飞过,衣服磨擦的细小声音——今晚真是热闹非凡啊,这又是谁来了呢?如今的灵族也有不少人能飞,我还真猜不出,来的是什么人。 卷五 当局者迷 第十三章 破门而入 个人已经能飞了,不是有了妖力的灵族人,就是真的t7论如何没有必要非杀我不可。除了灵族人和妖族的假太子,好像我没有什么仇人,一定要杀我而后快。 这个时候跑到灵族来的,难道是假太子?看准小洛不在灵墟堡,打算屠了堡中所有人么?他好像没这个本事…… 叶和玲儿都察觉到房上有动静,兽兽也竖起耳朵紧张地听着,忽然对我说:“气味很熟悉,好像是……” 我看着它,指望它记性好点,告诉我来的是谁,那声音却已经到了门口,似乎在迟疑,只是站门外,不离开,却也不肯推门。当然就算推也推不开就是了…… 外面响起一个极轻柔的,怯怯的声音:“小洛……” 我听着这声音,心里大喜若狂,果然是个老熟人,来的竟是我亲姐姐西门凉儿。她怎么找到灵墟堡的,又怎么会找到我住的院子?但是不管怎么样,今晚我死不了了。 玲儿反应快些,两步就到了床边,一把捂住我的嘴,不让我出声。但她太低估西门凉儿了,她可是是西门将军的千金,玲儿动作再轻,她也听得一清二楚。别说是西门凉儿,就连我都可以隔着门听见里面的人最轻微的呼吸。 西门凉儿似乎很害怕,低声又叫了一次:“小洛?你在里面吗?” 叶跟玲儿交换几下眼色,这时候她们倒肯一致对外了,玲儿纵身上床,把我牢牢按住,拉好床帐,只留一道缝往外看着。小叶隔着门问:“外面是什么人?殿下不住里。” 她明知道来的是不速之客,却压低了声音好像对暗号一样,门里门外三个人,都紧张兮兮的。只有我盼着西门凉儿勇敢一点,盼着她破门而入。 我冲兽兽使眼色,兽兽立即懂了,我被按住了,它可没有,它一下子蹿上了房梁,仗着小叶和玲儿都不敢有大动作,蹲在房梁上大叫起来。 西门凉儿地声音里有一丝诧异:“兽兽?是不是兽兽?” 兽兽叫得更加凄厉。好像要被人宰了似地。玲儿和小叶面色都难看到了极点。西门凉儿心肠不错。听见兽兽叫得这么惨。果然急了。声音大了些。还拍起门来。连声问:“小洛你真地不在里面吗?你不要为难兽兽。它只是一只小松鼠啊!” 兽兽蹲在梁上眼珠乱转。忽然猛地纵身。趁着小叶和玲儿交换眼色地空档。从开了一半地窗子飞一般蹿了出去。 就听见西门凉儿在外面吃惊地说:“啊……你……你……” 我知道。一定是兽兽对她说话了。她才这样吃惊。 玲儿手一翻。袖子里滑出一把刀来。刀尖抵住我地喉咙。看来是打算拿我当人质了。她低声问我:“来地人是谁?” 我缩缩脖子,尽量让那刀尖不碰到我,我很怕死的,也压低了声音告诉她:“是另一个你们七殿下喜欢的女孩。我知道她的性格,你们越是不开门,她越担心,说不定马上就会破门而……” 咣当! “入……”我隔着半透明的床帐,看着出现在门口的西门凉儿,心里十分感慨。 叶和玲儿虽然存着杀人的心,玲儿甚至已经杀了几个人,却毕竟是跟着族人长大的,没有多少应变的经验,面对全身散出强大妖力的西门凉儿,两个人都有些傻眼,玲儿手中的刀还抵在我脖子上。 西门凉儿大概隔着床帐也看清了里面的情况,轻呼一声:“小菜!” 纤手一挥,一投巨大的妖力袭来,砰一声,玲儿竟被弹上了房梁,梁上的灰纷纷扬扬落下来,床帐也被掀掉了,床帏咔嚓一声断裂,我被半截床帏打到了头,眼前顿时金星乱冒,脸上还盖着床帐,狼狈到了极点。 又是砰一声,只听小叶一声闷哼,两个侍女都没了动静,也不知是死是活。 我呻吟一声:“凉儿,我们俩没仇吧,你想砸死我啊……” 西门凉儿 张跑过来,手忙脚乱地掀开床帐,想拉我起来,我苦现在不能动,我要是能动,会被那两个人制住么。你把她们打死了?” 她有些害怕,又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我不知道……我就是心里着急……你,你怎么不能动?你怎么了?” 我没答话,倾耳细听,看来玲儿果然没有说假话,周围的人的确已经被她处理掉了。这屋里这么大的声音,外面居然还是静悄悄。放下心来,让兽兽去看看那两个人死了没有,没死有必要捆了再说话。 兽兽去看了一眼,果然灵族人都是小强转世,两个都只是昏迷而已。西门凉儿立即扯下床帐撕成几条,系在一起,把她们俩背靠背捆在了一起。我怕她心肠太软捆得不紧,忙提醒她:“这两个人有功夫的,捆紧一点,不然一会她们醒了会很麻烦。” 她点点头,忙得满头大汗,终于把人捆好了,还无师自通地把床帐结的粗绳子在床腿上缠了几圈,打了个死结。果然是西门将军的女儿…… 她扶我坐起来,我的手已经可以活动自如,摸了摸脖子,好像没有破皮。把这混乱的情况跟她说了一遍,她眼睛睁得大大的,听得极为入神。 还问我:“可你也是半个灵族人,她们怎么忍心杀你?” 她真是个天真的孩子啊,我说:“玲儿连自己的族人都能杀,何况是我,她们为了得到我身上的妖力,从此远走高飞,不再受灵族人的身份之苦,大概是再狠毒的事也愿意做的。” 我明白她们的心思,就像我懂得小洛的心思。他可以用族人来试药,也可以设计毒害对自己一族有恩的夏。他们的目的其实都是一样的。 只是我不忍心怪他。 西门凉儿最后终于抓住了问题的关键:“灵族人吸我们的妖力,打算做什么?灵族人数量已经那么少,想和妖族对抗,不是以卵击石么?” 她皱起眉来,又问我:“你怎么会动不了的?小洛……不在灵墟么?” 其实我有一肚子问题想要问她,无奈她就像十万个为什么,问题一个接一个,我只好一一回答。而我又不能说我动不了是因为小洛不准我走,只好说自己吃错了师门的药,她也就不再追问。而小洛不在堡中,去了哪里,我是一点也不知道。 西门凉儿忽地又想起一件事,有些兴奋地问我:“兽兽是灵兽山中的妖兽么?我没想到一只松鼠竟然能讲话!” 我笑道:“它不是妖兽,它是只妖精。” 兽兽不满地冲我呲牙咧嘴。 我问她是怎么找到灵墟堡的,又是怎么找到这间房子的。 她眨眨眼睛,脸上满是疑惑不解:“我跟爹说我宁可死都不愿意嫁太子,于是爹叫人在坊间散布我病重卧床的消息,好在我本来就极少出门走动,也就骗过了所有人。推掉了婚事。最近爹变得非常忙,没有时间在府里看着我,我就找机会偷溜出来。我知道灵墟堡是在灵兽山中的,今夜终于到灵兽山脚下,看见几个人从远处飞过,其中一个很像小洛,我就一路跟了过来。可是到了这附近那几个人竟然不见了,我东转西转,始终觉得这个院子最特别,就决定过来看一看,一走近了果然听见里面有奇怪的声音……” 我好奇地问:“这院子哪里特别了?” 她看我一眼,皱眉喃喃道:“说不出来,只是我在半空中飞过,每次经过这院子,都觉得心里一动。” 我吓了一跳:“你就穿着这身衣服在灵墟堡里飞来飞去?” 她大概被我一惊一乍的表情给吓到了,小声问:“怎么了?” 她穿的衣服颜色很素淡,今夜月明星稀,她在天上飞来飞去……我真不敢想像,她的运气实在好得可以。灵族现在有几百个能飞能打的死士,她居然没有被现——难道今夜那些死士全都不在堡中?小洛也走了,他带着那些人,会去做什么? 卷五 当局者迷 第十四章 三个情敌 问她:“你看清了那些人吗?那个人,你能确定是小7t 真奇怪,西门凉儿若是跟着小洛他们找到这来的,那小洛应该已经回到灵墟堡了,怎么外面如此安静?我这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竟然人影都没出来一个->我伸手去摸荷包里的镜子,用不了多久我全身的麻痹就能解除,即使不能飞了,有这面镜子在,我还是能想办法溜掉的。 可是一摸之下,心里不禁一凉,那面镜子竟不在荷包里了。 忙让兽兽去翻小叶身上,或许是她趁我睡着偷去了,兽兽翻了一遍,仍然没有。我心里暗暗骂小洛,做得真绝啊,手脚也真够快,竟然把我的镜子都偷去了。 我问西门凉儿:“你准备怎么办?要留在这里吗?这里很危险,灵族人对妖族人恨之入骨,我是半个灵族人,他们尚且这样对我,何况是你,西门将军府的大小姐。” 她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怎么办,只是我知道我若不来找他,他是不会去找我的。或许我对他来说是个负担,前几个月你们出事时,他就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让我一睡就睡了三四天,醒来时已经在西门府里自己的床上了。” 我只好说:“他是怕你有危险。” 她笑了笑:“我虽然没有跟人打斗的经验,可我又不是弱女子,认真要打的话,你也未必打得过我呀。” 我摸摸鼻子:“我很弱的,不要跟我比……” 她终于想起来,往窗外张望着说:“怎么这里闹了这么半天,一个人都没过来看?你这院子周围的房子里都没人吗?” 我摇摇头:“好像没什么人,不过外面有一圈岗哨,今夜只怕大部分都跟着小洛出去了,你才能这么轻易地混进来。你跟着的那群人若是小洛他们,这会差不多也该各自归位了,小洛说不定天一亮就会过来看看的。” 她有些心急地问:“你知道小洛住在哪里吧?我想现在去找他。 我拍拍她:“还是不要去地好。他深夜带人出去。必定有很重要地事情。这会大概正跟长老们议事。那些人见了你。恐怕生吞了你地心都有。” 她明显抖了一下。显然很害怕。有些不甘地说:“只能在这里等么?他要是不来怎么办……” 我心想。他怎么会不来。恐怕不用等到天亮。他就会来了。虽然杀手问题已经解决了。可毕竟我现在动不了。一个人在灵墟堡里。总是有些危险地。 西门凉儿帮我把床上整理了一下。我们就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地天色。呆呆地等天亮。我想问些妖皇城里地事情。想问问她知不知道夏地消息。她始终心不在焉。一副魂不守舍地模样。 院门外终于有声音传来。西门凉儿一下子跳了起来。然而外面响起地声音却不是小洛地。而是林非卿。 “小菜,你怎样了?” 她的声音充满焦急和担心,说第一个字时人还在院门口,最后一个字时人已经推门进了屋。一看见西门凉儿,立即进入战斗状态,随即看见地上捆着的两个人,不解地朝我望过来,问我:“你没事么?” 我笑嘻嘻地说:“没事是没事,只是动不了,这位是西门府的大小姐,西门凉儿,今晚要不是她,我就死在那两个丫头手里了。你怎么来了?” 她有些诧异地看了看西门凉儿,却没有多问,抬脚狠狠踢了玲儿一下,咬牙切齿地说:“本来殿下嘱咐过我今天夜里过来陪着你的,我才准备出门,这死丫头突然跑到我那里,说是西门姑娘什么旧疾作,我还当是你那胸口痛的毛病又犯了,想跟她过来看看。谁知道这丫头身手竟有那么好,我一下没留意,被她打晕了,刚刚才醒过来。” 西门凉儿却一直呆呆地望着她,又猛 看着我,我笑道:“怎么样?我们是不是像极了?” 她点点头:“实在像到极点,恐怕连爹都会认错。” 我咧咧嘴,这个时候提那老头子干嘛,他记不记得清我到底长什么样子都难说得很。 林非卿走过来拍遍了几个**道,皱眉问:“这个玲儿是在哪里学的功夫,奇怪得很……” 我推开她的手:“我是自己吃错药啦,你不用忙了,没有用的。现在我身上连妖力都没有了,只能指望你们保护我了。” 林非卿聪明得很,表情诡异地笑道:“吃错药?恐怕吃错药的不是你吧?” 我瞪她,她不再多说,却望着西门凉儿,忽地叹了口气。西门凉儿对这个突然撞进来的,跟我一模一样的人很感兴趣,问我:“你还没有告诉我,这位姑娘是?” 林非卿扭头冲她笑了笑:“我从前是七殿下的贴身丫环,现在不是了。” 她把“贴身”和“现在”四个字音咬得很重,眼神有意无意朝我飘过来,我索性抬眼望天,不理会她。 好在西门凉儿不懂什么人情世故,对这些眉来眼去的细节也不太深究,仍然只对林非卿的长相充满了兴趣。对林非卿说:“小菜的娘是灵族人,你们俩别是亲姐妹吧?” 林非卿不答话,只冲她微微一笑。 小洛忽然幸灾乐祸地对我说:“三个情敌坐在一起了哇!” 我捶它:“你懂个屁!” 力气不足,它的皮毛又太光滑,拳头从它背上滑过,它一下子蹿到西门凉儿肩上去了。 我问林非卿小洛今夜不在灵墟堡,去哪了,她对西门凉儿似乎很戒备,飞快地瞟了她一眼,淡淡地说:“很多重要的事情,殿下不会告诉我的,我只是个丫环而已。不过看议事院那边有灯火,应该是已经回来了吧。估计殿下很快就会过来的,你们急什么。” 西门凉儿的脸有些红了,便低头逗着兽兽玩。 我靠在床头活动四肢,林非卿坐在窗前望着院门,一动也不动。 过了大概三柱香的时间,院外忽然有轻微的风声,林非卿站了起来,我知道一定是小洛来了。小洛来得飞快,瞬间就到了门口,一推门进来,脸色有些白,直奔我而来:“你没事么?” 我有些窘,没好气地说:“除了行动不便,还能有什么事。凉儿来了。” 他一怔,这才看清屋里还有另外四个人,两个站着的,两个被捆着倒在地上的。 他诧异地望着西门凉儿:“你……怎么来了?”似乎是察觉到自己语气不对,立即补了一句:“你一个人到灵墟堡来很危险的。”这倒是句大实话。 西门凉儿脸色微红,眼睛都不肯眨一下,一直望着小洛,脸上简直要放出光来,轻声说:“我不来找你,你会去找我么?” 小洛动了动嘴唇,终于低声、语速飞快地说:“会的,一定会的。我答应过的一定会做到。” 我冷眼看着,现林非卿正悄悄看着我,我冲她一笑,她蓦地别过脸去。 小洛对林非卿说:“你去叫几个人来,把地上这两个人抬走,再把这里收拾好。” 林非卿答应一声,起身去了。小洛转向西门凉儿:“凉儿,跟我出来,我有话说。” 我担心他要说些西门凉儿受不了的话,忙叫住他,他扭头看看我,轻声说:“我明白。” ~~~~~~~~~~~~~~~~~~~~ 这间屋子要打扫,我被几个人搀到另一间屋子,出门时看见小洛和西门凉儿站在一棵树下,周围人声太杂乱,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只是小洛见我出门,立即朝我看过来,我隐隐看见,西门凉儿脸上多了几分疑惑。 卷五 当局者迷 第十五章 亏欠 门凉儿被小洛安置在我隔壁,这样她可以照应到我,单纯,我虽然没了妖力,在外面混的经验却很丰富,刚好跟她互补只是小洛对我不加掩饰的关心,几乎时刻都把视线停留在我身上,西门凉儿似乎已经察觉到什么了。 那天吃过早饭,我们坐在院子里下棋,她时常呆,半天不落子。她呆时我就琢磨怎么逃跑,不知不觉竟放错了地方。我第一时间就想悔棋,偷眼看她,好像心不在焉,于是捏起棋子准备换个地方,她忽然叫我:“小菜!” 我吓了一跳,手在半空中定格,抬眼看她,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听得我一阵心惊肉跳。 “你喜欢小洛么?”她问。 我呆呆地看着她,脱口而出:“我和他从小一起长的,我当然喜欢他。” “像喜欢夏那样?”她又问。 我心里有些烦乱,端起茶来喝,她追问道:“是那样么?” 我结巴起来:“不……不太一样,小洛……在西门府时,我们曾经相依为命,他……他到了任何时候,都是我心里极重要的人。” 她一手托腮望着我:“那夏呢?” 我舔舔嘴唇:“你干嘛要问这些?” 她垂下眼,轻声说:“我现,小洛爱你。他敷衍着我,或许是因为……” 我吸了口气:“我和小洛。情况比较特殊。你……” 要帮小洛继续骗下去吗?我实在做不出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却忽然问我:“他们两个。你究竟爱哪一个?” 我张了张嘴。现自己地处境前所未有地狼狈。或许因为她太单纯。我连假话都无法说出口。 狠了狠心。我说:“最初我不知道。后来。我觉得……好像是……” 院门外花树地枝叶忽然微微颤动。我一惊。迅速回头去看。只看见一个人影飞快离去。小洛!他什么时候来地。我和西门凉儿竟都没有留意。 “那是小洛。”西门凉儿说。“他一定是怕听到你说出来地名字不是他地。逃掉了。” 我回头看着她:“你知道妖皇就要动妖龙阵了么?如果不能破阵,我们都会死,那样的话,答案是什么有那么重要么?” 她回望着我,缓缓地说:“我想对于我和我洛,那个答案都比生和死重要。” 我揉揉太阳**:“我还是觉得自己的小命最重要……” 话题太深刻,我很头疼。难道是师叔那个药留下了后遗症,把我变笨了?等破了妖龙阵,我一定要烧一条焦的鱼给他吃。 晚上我就在院子里给西门凉儿烤鱼,林非卿也来凑热闹,我边烤鱼边偷眼看她们,觉得人生真奇妙,我们这样三个人,居然可以欢乐地凑在一起吃饭闲聊。一个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那个父亲曾经一刀劈死我娘;一个是曾经恨我入骨,几次想至我于死地,跟我容貌一模一样的人。而这两个人爱着同一个人,那个人爱的却是我。又想起小龙女来,人家吃了水潭里的小白鱼,情花毒都解了,我的鱼这么大,却只能填饱肚子而已。 我到底爱不爱小洛呢?唯一能确定的是,我心疼他,心疼他的一切。这算不是算是爱他呢? 趁着西门凉儿中途去方便,我悄悄问林非卿:“我的妖力被你家七殿下封住了,你知道你们族里有这种招术么?怎么才能解开?” 她一挑眉毛:“知道也不会告诉你啊。” 我心里反而一喜:“这么说你知道?” 她摇头:“我不知道,但族中长老或许知道,没有这法子,那些妖族人怎么肯乖乖听话,让我的族人吸取妖力。不过既然殿下要这样做,必然有他的理由,我不会帮你打听的,你不用求我。” 我恨恨地说:“那见鬼的家伙就是你的天!” 她立即接口:“没错。” 我腹诽了她几句,叮嘱她:“凉儿的身份……” 我还没说完,她立即答应:“我懂的,要保密嘛。其实我对你们妖族人倒没有多恨的。” 我撇撇嘴:“妖族人当我是灵族的,灵族人又说我是妖族的,我真是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啊!” 西门凉儿回来,刚好听到我最后一句话,笑道:“有几个能像你一样自由自在,你不知道我多羡慕你 我说:“人人都想要自己没有的东西,一旦有了也就不稀罕了。” 门口忽然有人接了句:“真的么?” 小洛什么时候到门口的,我们三个都没注意,林非卿立即起身,垂手站着。 我看见他就不爽,翻个白眼说:“不是蒸的,是煮的。” 小洛摸摸鼻子,蹲到火堆旁,笑着问我:“还有鱼么?我闻到香味过来的。” 我和西门凉儿几乎同时开口,我说:“没有啦,你来晚了,下次请早。” 西门凉儿说:“有是有,不过我不会烤……” 小洛望着我们直笑,林非卿便叫侍女拿了些收拾好的鱼来,默默地在一边串鱼烤鱼。 “哈,”小洛忽然轻快地说:“我想起小时候了,有一次我和小菜偷偷抓了厨子养的鸡来烤着吃,凉儿躲在一边看,我们叫她,她反倒跑了。” 他笑眯眯地问西门凉儿:“你那时候为什么要跑?” 西门凉儿轻笑着说:“我都不记得这件事了,小时候我羡慕你和小菜,我一直很孤单。” 我也笑道:“那时候我也经常偷看你。” 西门凉儿说:“其实在你把老万踹了一个跟头之前,爹不知道你是他哪一个孩子。” “嘿,”我无所谓地笑:“他儿女太多了嘛。我从来没在乎过这些啊。” 西门凉儿柔声 我听奶妈说过的,爹其实很喜欢你娘,她从来没见过7一个灵族女人呢。” “哦,”我觉得更加好笑,:“喜欢到一刀劈死她。” “那一定是误会,我不相信爹会做那件事,从来没有相信过。” “我倒是信。西门将军杀人如麻,有千千万万人亲眼见过。”小洛忽然低声道。 西门凉儿的表情顿时有些受伤:“小洛……” 小洛一笑:“父辈的事情,跟你又没有关系,我向来分得清的。” 西门凉儿垂下眼,我看到她指尖微微抖,心里觉得小洛有些过分,这种话我们之间私下说无所谓,何必一定要在她面前说出来呢? 尴尬地沉默了一会,我正琢磨着想个话题,西门凉儿却说累了,要回去休息。小洛便一直送她到了房门口,远远地看见他在说些什么,林非卿忽然问我:“你想不想知道殿下对她说了些什么?” 我扭头看她:“你能听见啊?” 她笑得很古怪:“我没你们那种本事,你都听不见,我怎么可能听见。只是能猜到殿下心思而已。殿下爱你,可是你的心不在他身上,自然猜不透他心里想些什么。” 我选择性耳聋,直接问她:“那你说,他心里怎么想的?” 她边给烤鱼涮酱料边淡淡地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碰了个大钉子,悻悻地抖了抖衣服不再说话。 小洛回来,漫不经心地吃了几口,就看着我起呆来。我怂恿兽兽去咬他,兽兽居然不肯给面子。林非卿默默地招手让侍女来收拾了东西,轻手轻脚地走了,还把侍女们也都从二重院子里给叫了出去,只留我和小洛坐在这里大眼瞪小眼。 我心里对他万分怨念,不想理他,站起来要回去睡觉。小洛一把拉住我的手:“我们谈谈。” 我低头看他:“在这里谈?”忍不住笑起来:“她会听见的。” 他脸上闪过一丝狼狈,一下子站起来,一伸手揽紧了我,我脚下一空,已经被他带到了半空中。 落地之后我现,这竟是当年我跑来摸鱼,结果偷听到那对狗男女说话的地方。真是既有趣又讽刺的巧合啊。或许这里是灵墟堡中平时最少人来的地方,所以有秘密的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这里。 夜色中的河水看起来深不可测,风从水面吹过,把水中的星星月亮都搅得粉碎。我刚觉得有点凉,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小洛的外衣已经罩在了我肩上,他从我身后伸出双臂,把我拥进怀里。我不动,等着他开口。 “你还生我的气?”他问。 我问他:“你打算什么时候放了我?” 他赌气似地说:“不放,一辈子都不放,生也不放,死不放!” 我气得脸上直抽搐:“那你是打算一直封住我的妖力,不准我离开灵墟堡了?” “不会很久的,等确定没有危险了,我们就离开这里。” “我们?西门凉儿呢?林非卿呢?她们怎么办?” 他默然片刻,淡淡地说:“其实你想说的是,夏怎么办,是么?” 我本来只是怪他不放我走,听到这话不由得心头火起,到底哪里来的那么大的火气,当时却来不及细想。我用力挣脱他的双臂,回身把他的外衣掷还给他,怒气冲冲地往回走。 走了几步觉他没有追上来,这倒出乎我的意料,忍不住回头看看,他正靠着河边的一棵树若有所思地望着我。我看着他,心头的小火苗慢慢地熄了,走回他身边去,扯了扯他的袖子说:“好啦,我不脾气,我们好好谈谈。但你必须告诉我你的打算,是留是走,你让我自己决定,好么?” 他仍然不吭声,只是望着我,我心里有些酸楚,皱眉说:“你明知道,我要去妖皇城,并不全是为了夏,再说……” “小菜,”他忽然开口,声音低低的:“真后悔当初带你到这里来。我应该带着你走得远远的,像杏花村里的人那样生活,种几亩田,养些鸡鸭,或做点小生意,简简单单过上一辈子……你那时候,想要的生活是这样的吧?” 我低着头说:“现在也一样。” “不知道有个妖龙阵以前,我以为还有很多时间给我细细布置,我总以为只要找到了你,我们就必定还和小时候一样。 但是不一样了……”跑到你窗外去坐着,想到你只跟我隔着一堵墙,我心里就会塌实很多。有时候我听见你说梦话,你梦到我被人欺负,我听你大声说你愿意用你所有的铜板赎回我。你,还记得临走那天夜里,你丢了多少个铜板么?” 我仔细回忆,却实在想不起来了。 “六百一十五个,”他说:“听到你的梦话那晚,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开心,开心几乎要哭出来。可是以前我以为,我是为了我千万族人而存在的。你昏迷不醒的那段日子,我才现,所有的族人都比不过一个你……原来,”你而存在的,你在我身上下了什么蛊……” 他的目光深深望进我眼中,眼中的深情好像春天的藤蔓,慢慢缠绕在我心上……好像有点不对劲……我有一瞬间惊觉,却无力挣扎,仿佛被温热的水流一淹没,让我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他靠近我,气息吹拂在我耳畔,令我心跳不已,他的气息、他身上的温度,还有声音,都带着无法抗拒、蛊惑人心的力量,在我耳边轻轻地说:“别走,留在我身边,好么?” 我流下泪来,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一直吵吵闹闹,可 清那声音在吵些什么,只觉得柔肠百折,都因身边这听见自己呓语般的声音,攀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吹着气说:“好呀,你赶我我都不走……” 在他耳垂上咬一小口,感觉他身子一震,蓦地抱紧了我,呼吸有些乱了,我笑嘻嘻地说:“你别忘了你是我的保镖哦,我要留在你身边,你也要留在我身边,我好像欠你工钱吧?嗯……”我凑上去亲他一下:“用这个代替……” 他的身体不知为什么突然一僵,手臂收紧,似在微微颤抖,快要把我的腰搂得断掉了。我难受地扭了扭,听见奇怪的“嗒嗒”声,好像上下牙齿在打架。他忽然一只手捏住了我的下巴,迫我向他仰起头来,低声说:“还不够……” “嗯?”我甩甩头,甩掉他的手,捏得我好疼:“怎么不够?我是雇主,我说了算!” “好,你说了算……”他不再捏我的下巴,掌心贴上我后脑勺,把我拉近了,眼波闪烁,几乎要把我的魂都勾走了,简直太不像话了。我一口咬在他鼻子上,恨恨地说:“让你破相,叫你勾引我,太子了不起么?你有白马么?你有玫瑰花么?你……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是谁?”我哭哭涕涕:“我早就喜欢你了你知道吗知道吗……” 他竟全身颤抖起来,怎么了?过电了吗?我摸了一把他的头,没有竖起来,呃……他的吻好似雨点般落在我的脸上脖子上,力道越来越重,辗转向下,一手解开了我的衣服,夜风吹过,我觉得胸前一片冰凉,却不断有温热的水珠滴落下来。我全身**,整个人偎在他怀里,忍不住轻哼出声。 “喂……喂……你这个坏蛋,你是不是偷偷给我下了枯木香?你你……我……”我语无伦次,觉得好难受。 他突然抬头,脸颊贴上我的脸,呼吸急促,颤声说:“小菜,你说,我……我是谁?” “你?”我鄙视他,以为我身上药性还没消么?还当我是白痴么,哼哼,“你是夏……啊……” 我被他狠狠咬在肩头,疼得直哆嗦,这混蛋该不是把我的肉都咬下来了吧? 他的手指滑进我衣服里,指尖轻轻滑过,低头吻住我,带着我一步步后退,我的脚跟碰到什么东西,站立不稳,他的身体顺势覆了上来,一手撑住身体,一只手捧着我的脸,灼热而急促的气息几乎要在我身上和心里烧起一把火来。 “我不是夏,”他咬我的耳朵,痒痒的,有一丝丝的疼,一直蔓延到心底里,“我是小洛……”他的声音忽然哽住,长久不语,也不再动。 原来是小洛,我认错人啦?我动了动,又摸摸他的脸:“小洛乖……” “嗯,”他吸了一口气,像极力忍耐着什么似的:“你也乖乖的,别乱动。我……我一会送你回房间。” “好,”我嘻嘻地笑:“我不动,你也不要动哦,别让西门将军现我们,会罚你不准吃饭的。” “对不起,对不起……”他语声哽咽,忽然用手蒙住我的眼睛:“睡吧,明天,明天我陪你回妖皇城去。你要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我觉得眼睛里湿湿的,有水珠一滴滴淌到头里,不依不饶地抱怨他:“小洛你太不讲卫生啦,你的眼泪怎么跑到我眼睛里来了?你有没有针眼和砂眼,嗯?一定有吧?你一定是偷吃什么东西没有叫上我,才会长针眼的,以后有好吃的,你想着我点啊!” 他轻轻叹气,好像说了句:“你要我的命,我都愿意给。” 一股淡淡的香气飘进我鼻子里,我揪着他的衣服擦眼睛,擦着擦着,渐渐睡着。 ~~~~~~~~~~~~~~~~~~~~~===== 早上醒来,觉得疲惫不堪,好像跟人打了一整夜架似的,全身关节都十分酸痛。肩头更是火辣辣地疼,伸手摸了一把,居然破皮了。我半夜梦游去了么?一翻身爬起来,现小洛坐在床边看着我。 他见我醒了,嘴唇微微一动,像是要笑,却没有笑出来,只是说:“你的妖力,还给你了。” 我一提气,果然,拍拍他的肩:“这才像话,本来想揍你一顿,想想还是算了。” 主要是我全身酸疼得要死,实在揍不动,虽然妖力解开了,今天我也没力气长途飞行,只好再休息一天,明天再走。 我揉着肩头,偷瞄他一眼,他目光深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我拍拍额头,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情,昨天夜里他是不是跟我说过什么话?他拉下我那只把额头拍打得叭叭有声的手,问我:“你什么时候回妖皇城?” 我说:“明天,你不要又突然反悔不准我走了。我真的会生气的。” 他说:“我陪你,你一个人回去太危险。” 我扬扬眉毛:“你陪我?你陪我才更危险好吧,你这个目标实在太大了。 再说西门凉儿怎么办?” 他忍耐地说:“那么好吧,我不陪你,我送她回府,我们三个正好顺路,可以了吗?” 我撇撇嘴,去外间屋看看,洗漱的水都已经打好了,正挽袖子,听见他在里面低声嘟嚷:“上辈子到底欠了你什么?” 我怔住,心里想,上辈子,我们一定曾经互相亏欠,这辈子才会相遇相亲,却又彼此折磨…… (码了半宿字,早上爬起来,居然看到茜妲的26张粉红票,还有那个书评,我要晕倒了……很幸福哈~~~今天努力多更些!) 卷五 当局者迷 第十六章 噩耗 个白天我都在琢磨到了妖皇城该怎么打探消息,想来t身这一个办法我必须见到君不见,在方嫂的饼铺,那些要抢走方洛的人说过的话我还记得清清楚楚,他们提到过君不见,而且他的处境似乎很不好。知道的越多越危险,魏相一直不杀他,只是折磨他,一定是想留他做饵,引小洛上钩。 我很不想让小洛跟我一起回妖皇城,他到了那里,无疑比我更加危险。他居然还要带上西门凉儿一起回去,我猜不透他心里打什么主意。 傍晚林非卿过来,我想到这次一走可能再没机会回灵墟堡来,如果破阵不成,我们都要灰飞烟灭。而我还没有来得及弄清楚,为什么我们两个会这样相像。想得多了,有些感慨,刚刚叹了口气,却刚好她也幽幽叹息。 我忍不住想笑,问她:“你为什么叹气?” 她说:“我以为我够明白殿下的心思了,却原来……他竟肯陪你去妖皇城,你上辈子究竟是他什么人啊……” 我上辈子?哼哼!说出来吓你一跳! 我洋洋得意着,又听见她说:“我来,是有事求你。” 我点点头:“你说。” 她望我,认真地说:“请你一路上多加小心,不要让自己身处险地,不要去招惹麻烦,不要管自己没有能力管的事情,不要意气用事,好么?” 我心里一热,感动极了:“多谢你,我会的。” 她的表情仍然很认真:“你不必谢我,我不是关心你,只是担心你惹祸上身,会给殿下带来危险。” 我扁扁嘴。人太诚实有时也是缺点啊。 这一天静静地过去。夜晚来临。我早早爬上床准备睡觉。昨夜好像睡得很不好。明天要起早赶路。需要睡足了觉攒体力。还没有动身。我心里竟已经隐隐有种类似于近乡情怯地情绪。真是好笑啊。从什么时候开始妖皇城成了我地家乡了。我胡思乱想。继而怀疑昨晚小洛又趁我睡着来非礼我。不然我肩头怎么会破皮地。可是问兽兽。它却什么都不知道。 我把装银票和妖皇石地包包抱进怀里。为明天就能离开灵墟堡这个破地方。心满意足地长舒了一口气。 然而那天夜里。却偏偏又出事了。 我是被一声震得地动山摇剧烈爆炸声惊醒地。一瞬间整个灵墟堡骚动起来。而灵墟堡周围地山林里。所有飞禽走兽都受了惊。低吼声、风声和各种嘈杂地声音一齐涌进我地耳朵。兽兽跳进我怀里。尖声说:“跟那天地爆炸一模一样!又要满山满谷跑怪物了!” 我想出去看看。兽兽死死咬住我地衣服。在我怀里连蹦带跳地抗议:“不要出去。不要去看。太可怕了。我看过一次再也不想看第二次!” 我说那你留在屋里,我自己出去看,它怨恨地咬了我一口,一溜烟钻到被子里去了。我披上外衣出门,往西门凉儿房间走去,想叫上她一起出去看看,既然有那么可怕,两个人做伴总好过独自出去。 她房里静悄悄,一点动静也没有,跟外面的喧闹形成强烈反差,我忽然有些不安。 这么大的声音,就算是聋子都要被震得跳起来,她不可能听不见,只要听见了,就一定会出来看一看。可是她房里怎么会如此安静?她已经先我一步出去了么? 我伸手敲门,门却一触即开,我定了定神,决定到外面去找找只是心里的不安越强烈——西门凉儿胆子很小,这种惊天动的爆炸声,她不可能一个人跑出去看热闹,照理说她会先过来找我的…… 我出了院门,看见那几个新调来的丫环都站在门口,每个人都是一脸的惊慌失措。我已经知道准又是试药出了岔子,对“满山满谷的怪物”这种事情没有兴趣,只担心西门凉儿,拉住一个侍女问:“看见那位西门小姐了吗?” 她一愣,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其他几个侍女也听见我问的话,面面相觑,一齐摇头。其中一个说:“今晚我值夜,一直在门口的偏房里,没有睡着过,不曾见到那位西门姑娘出去。” 她若是从半空中飞出去的,你也未必看得见。可是,这种混乱又危险的时候,她跑到哪里去了? 我正打算往远处走,就看见林非卿飞奔过来,气喘吁吁地说:“殿下叫我过来看看你们,让你们呆在院子里不要出去。” 我皱眉:“可是凉儿不见了,必须把她找回来呀!” 林非卿吃了一惊:“不见了?是不是被那声爆炸给吓坏了,飞出去逃命了?” 我心中一凛,西门凉儿心里最关心的人是小洛,小洛在她心里比自己的性命。她听到那爆炸声的第一反应必然跟所有人都不一时间去找小洛,看看他有没有出事。 忙问林非卿:“小洛呢?” 林非卿抿了抿嘴:“你明知故问么,这个时候,他自然正忙着……” 我拉着她就往外走,边走边说:“凉儿肯定是去找小洛了,她连小洛住哪间屋子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这爆炸是怎么回事,出去乱闯搞不好要出事的。” 林非卿立即回头吩咐那几个侍女:“如果一会看见另一位西门姑娘回来,请她呆在这院里,任何地方都不要去,告诉她,殿下没有事。” 她带着我去了议事厅,一路上不时闻到风吹来的腐臭味、烟火味、还有奇怪的草药味。几位上了些年纪的长老在厅里坐着,林非卿一进门就扔下我直奔其中一位长老,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那长老的眉毛皱了起来,胡子微微一抖,开口吩咐几个候在门旁的年轻人:“你们几个,各带十人,去寻找一位年轻姑娘。那姑娘很好认,是个妖族姑娘,一旦找到她,不得为难她,不准伤了她,把她带到议事厅来。” 那几个年轻人立即出去了。林非卿走到我身边来,我跟在她身后出了议事厅,忍不住问她:“你怎么跟那长老说的,几句话就说服他帮你找人了?” “我告诉他那姑娘是殿下扣下的的人质,是我们手中的一着妙棋,一旦有闪失,我们损失会很大。” “呃……你真狡猾……” “呵,”她瞥我一眼:“你以为我骗人么?殿下心里怎么想,我清楚得很。” 我不想跟她讨论这个问题,无论小洛怎么想,我相信他我一样不想看到西门凉儿出任何事。议事厅大门外是个十字路口,路上足有几百个壮年男子往来奔波,偶尔看到十几个人共同抬着铜鼎似的东西从我们面前匆匆走过。我想到这些大鼎恐怕是用来火化那些被杀死的怪物的,而那些怪物,每一个都曾经是活生生的灵族人,胃里一阵翻腾,心里很难过。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路上的人少了一些,堡中和周围山林里的混乱渐渐平息,远处有几个人匆匆走来,打头的正是小洛。 我立即迎了上去,小洛一把抓住我:“你不在屋里好好呆着,出来干什么?” 我告诉他:“西门凉儿不见了。” 他呆了呆,林非卿马上道:“冯长老已经派人出去找了。” 小洛握着我的手紧了紧,我能感觉到他心里的紧张和担忧,摇了摇他的手说:“我们也去找吧,我担心……” 小洛看看我,略一点头,牵着我的手飞到空中,往爆炸传来的方向飞去。我问他:“先往那个方向找吗?” 他沉声说:“她胆子那么小,这种时候若跑出去,肯定是去找我了,不往这方向找,还能去哪里。” 我问他:“那边……是最危险的地方吧?” 他脸色很难看,双眉紧锁,把我拉近了伸手揽住,眼睛不住地搜寻着地面。 我忽地反应过来:“我们先回去带上兽兽,它找人比我们强!” 我们回到院中,那几个侍女仍胆战心惊地站在门口,看她们的神情也知道西门凉儿没有回来。我把兽兽从被窝里拖出来,告诉它西门凉儿不见了,它立时打起了精神。 我们在半空中兜了很长时间圈子,兽兽说现在风中的气味很复杂,爆炸掀动了山谷中的气流,风向是不固定的,很难分辨出西门凉儿的气味是从那个方向飘来的。 这次出的乱子好像没有上次那么大,到处搜寻的过程中除了难寻的气味之外,一个怪物也没见到。只是偶尔瞥见一树叶上溅满鲜血,实在是触目惊心。 折腾到天要大亮,我和兽兽都精疲力尽,小洛把我送回住处,抱起兽兽出门继续去找。我坐在院子的门槛上望着外面的石板路呆,心里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这一等,就从清早等到了傍晚,一天水米未进,却既不觉得渴也不觉得饿。几个侍女来劝了我几次,给我拿了吃的喝的来,我只是望着脚尖前的石头缝出神。小洛一直没有回来,我心里越来越不安,却没有勇气去找他了。 脚步声从路口传来,抬头一看,不是小洛,而是林非卿。 我盯着她的脸,她的表情已经给了我一个最坏的答案,我听见心底有轻微破碎的声音。想站起来,却忽然没有力气。林非卿走到我面前,蹲下,望着我说:“找到了,中午就找到了。” 我呆望着她:“找到……找到什么?为什么中午就找到了,现在才来告诉我?” 我的手,像是要传递给我一些力量和勇气,轻声说:+7我来,说晚点再告诉你。因为……” “什么?”我盯住她。 “因为有些惨,她的身体,几乎……被掏成空壳了。”她艰难地说。 虽然已经猜到答案,可是亲耳听她说出来,又听到“被掏成空壳了”,我心里还是猛地一阵抽痛,眼泪不可抑止,汹涌而出。她的眼圈也红了,掏出手帕来给我擦眼泪,我只觉得心里难过到极点,简直要赶上当年禽兽死的那一刻。再也忍不住,抱住林非卿放声大哭。 西门凉儿是我亲姐姐,可我对她从来没有姐妹之情。在西门府里十六年,我跟她说过的话,十根手指就数完了。我为什么这么难过,我自己也弄不明白,可是如果不能哭出来,我觉得自己一定会憋死。我越哭越伤心,西门府里十六年的往事事一件件涌上心头,吃过的苦,受过的伤,挨过的打骂和白眼,相依为命的小洛,还有我偷偷羡慕嫉妒的,公主仙子一样的姐姐西门凉儿,可她突然就从这世上彻底消失了。 哭够了,我咬牙站起来,对林非卿说:“我要去看看她。” 林非卿想劝阻我,而我坚持,她只好退让一步:“去找殿下吧,我做不了主。” 我突然大怒,冲她吼起来:“殿下?殿下是什么鬼东西?殿下就做得了主么?她的死到底是谁造成的?整天试药试药,试个屁药!一次次来杀我还不够,还要把我姐姐也杀了!是不是只要身上流着妖族的血,只要姓了西门,就活该被你们灵族人千刀万剐?” 我被眼泪糊住了眼睛,面前忽然一暗,一双手把我牢牢抱住了,沙哑着声音,低声叫我:“小菜……” “小洛,小洛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恨过你,”我吼不动了,头抵在他胸前低声说:“你心里除了复仇是不是再也装不下别的?你的恩人你要下毒去害,你的族人你忍心用他们来试药,变成怪物再全部杀掉烧光,深爱你的人你舍得去骗,骗她来做人质,骗到她为你而死……哈哈,哈哈,你还是我最亲近的那个人吗?要是有一天,有必要,你舍不舍得我也为你去死啊?你舍得吗?舍得吧?” 我揪住他的衣襟在手指间拼命绞来绞去,绞得十指青,心痛欲裂,在心中郁积着的所有痛楚都在这一刻爆出来。他扶起我的额头,看着我,眼神有些绝望,忽然一伸手把我两个手腕握住了,另一只手绕到我背后,脊背突然一麻,我失去了知觉。 ~~~~~~~~=============~~~~~~~~~~~= 醒过来时,头痛得像要炸开。嗓子里火烧火燎,我坐起来,看见小洛坐在桌旁呆。想要说话,却现嗓子已经完全哑了,一出声就撕裂般疼痛。小洛跳了起来,有些慌张地问我:“你要喝水么?” 他手忙脚乱地倒茶,忽然摸了摸茶壳,抬头冲我说:“水凉了,你等等……” 我出不了声,只好用手敲床帏,示意他把水给我,凉的正好,我的嗓子里像被谁点了一把火似的,本来也喝不了热水。 小洛倒了茶给我,盯着我喝了,仍然只在床边站着,不坐下来,也不到我身边来。我靠在床头,猛然想起我为什么会嗓子全哑躺在这里,是因为西门凉儿死了。 我说不了话,示意他拿纸笔来,他拿过来,研好墨,又搬过一只矮脚小方几放在床边,让我写字。 我问他西门凉儿的尸体怎么处理了,是不是也已经烧了。他说灵族有一种防腐的药,可保持尸身长年不坏,西门凉儿的现在躺在地下的石室里。 我又问他,你干嘛一直站在那,坐过来说话啊。他眼中浮现出痛苦的神色,告诉我,我睡了两个时辰,几乎一直在哭,他一离我近了,我就哭得更加凶,所以他不敢靠近,只能离得远些,在桌旁坐着。 我说我醒了,我不哭了,这个床头不舒服,你过来让我靠…… 他立即过来坐下,让我靠在他胸前,我在纸上写:“明天我回妖皇城去,你不要陪我去了,凉儿死了,西门将军会恨你入骨。” 他垂着眼,喉结轻轻一动,底气不足地说:“明天我远远地跟着你,不让人知道我们是一起的。他恨我就恨好了,我不在乎。” 我一眨眼,泪水又滴落,小洛忙伸手帮我擦去,我在纸上写:你不在乎自己,可我在乎你啊! 第十七章 还乡 夜里我反而睡不着了,听兽兽详细讲了一遍找西门凉)7(她应该是在爆炸发生的第一时间飞出去找小洛,结果正好撞上一群试药失败完全变成了怪物的人灵族人,那些人力大无穷,动作迅速至极,还能像鸟一样在空中飞。西门凉儿一定是被那些怪物吓得呆住了,那片树丛里几乎没有搏斗过的痕迹,一击毙命,然后被那些怪物剖出内脏来,扔得四周到处都是,现场惨不忍睹。我只听兽兽描述,就一阵阵眩晕。 第二天我的嗓子可以勉强说出话来,跟小洛商量了一下,西门凉儿的死一定要严守秘密,不能透露出去半点。妖皇已经是个疯子,西门将军若之知道自己的掌上名珠如此惨死,只怕疯得比妖皇更加厉害,他手上有兵权,灵族剩下这近万人,立即就要灭族。他若只当女儿离家出走,自然要分心到处找她,对我们是有利的。死的是我姐姐,那个痛失爱女的是我亲爹,可是我缓过劲来,对小洛的担心却更多了几分。 小洛怕我刚刚受过强烈刺激,长途飞行会累得病倒,执意雇了一辆马车。路上我问他,凉儿的死,他心里究竟难过不难过,我问他,你到底有没有一点怜惜她,还是完完全全只是在骗她? 小洛望着车窗外说:“我说了你也未必信我,凉儿的死,我的心痛不会比你少。我没有骗过她,也从来没说过我喜欢她,只说会回去找她。” 我笑笑,恐怕比哭还要难看:“你什么都没说过,她已经死心塌地,愿意为你生为你死,你好厉害啊。” “小菜!”他声音里带着恳求,我闭上嘴不再说下去。 凉儿的死像个巨大的黑影,无论我们走到哪里,那团黑影都罩在头顶,明明万里无云春光明媚,我心头却浓云滚滚,满是阴霾。她在的时候好像我们都不觉得怎样,如今她不在了,我突然觉得我和小洛之间,有些东西已经变了,再也不是当初的样子。我还是一样关心他,心疼他,为他担忧,我还是愿意把他当**形靠垫来依靠,喜欢他怀里温暖安心的感觉。可是偏偏我又觉得,在我和他之间,悄悄多出一堵无形的空气墙,触不到,看不见,却实实在在把我们隔开,让我觉得悲哀。 小洛不肯走夜路,我知道他是担心我身体吃不消。我虽然吃了师叔的药,雨天胸口不会再痛,可是这几年经历了太多变故,多少伤了些元气,我的身体没有小时候那么强壮了。或许还幸亏我灵族的娘那一半的血液,我才扛得起这些折腾,换个百分之百的妖族人,我大概早就两眼一翻见上帝去了。 吃过晚饭我们出去散步,这个镇子很小,才过了晚饭时间不久,天刚黑下来,街上就已经看不见几个行人。路两边家家户户都点起灯来,暖黄色的灯火看起来很舒服。我们走出很远,从镇东走到镇西,往回走时我心血来潮,让小洛背我。我趴在他背上,在安静的小镇里,想起十六岁那个春天的下午,我从假山上被人踢下去擦伤了膝盖和手臂,他背着我一步一步走回去,而那时候我心里,塞满了那个奇怪又好看的太子……可以融化江南的微笑。就像此时此刻,我听见小洛的心跳和呼吸,如此亲蜜无间,却难以扼止地想起夏。思念如野草般疯长,我把脸埋在小洛肩上,不一会就弄湿了他肩头的一大片衣服。 快到我们住的客栈时,听见路边小吃铺里传来一阵女人的哭声。我忍不住扭头张望,那店面非常小,就像方嫂以前在镇子里的饼铺一样小。一个女人坐在铺子里一张桌旁大哭,几个男人就围坐那张桌边,其中一个手里挟着个**岁的男孩,双眼紧闭,不是知是昏了还是死了。 我一下子看见了其中一人男人的脸,不由得一震,小洛停下问我:“怎么了?” 我说:“那边小吃铺里地几个人。就是要抢走方洛送到眠月楼去地那伙人。居然又在这里抢人家地孩子。” 从小洛背上跳下来。一扯他地袖子:“来!” 小洛最听不得眠月楼三个字。听说那伙人抢人家地孩子送到眠月楼去。脸色已经很难看。我一拉他。立即大步跟了上来。 我心里憋闷了许久。正想找地方放泄。我猜小洛也一样。这几只贱人偏偏撞在我们俩手里。我雄纠纠气昂昂地走进去。劈手就把那男人抓着地孩子给夺了过来。一摸还有气。只是晕过去了。便塞还给那个坐在地上哭地女人。搀起她说:“嫂子别哭。先进屋里去。” 那女人已经被吓坏了。一接过孩子就飞快爬起来奔进里屋。砰地把门关上。没几秒钟却又打开一条缝。惊恐万状地看着外面。 那几个人已经认出我来。几个人交换一下眼神。其中一个低声道:“怎么又是这倒霉丫头?” 小洛听见他骂我,抬腿一个窝心脚踹了过去,差点把那人踹进里屋去,吓得那老板娘赶紧关门。 另外三个见情况不秒,就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小洛一把揪住一个,手一挥,另两个被扇飞出铺子,飞到了街上,动了几下晕了过去。小洛揪着手里那个问:“魏相的人?” 那人吓得直结巴:“是……是……大爷……” 小洛嘴角勾起一丝笑容,那人却吓得更加抖得厉害。小洛问他:“魏相让你们出来找俊美的男孩,是么?” “是……是是……” 小洛冲他笑嘻嘻:“你把腰带解下来,去把你那三个同伴捆了。” 那人不敢违抗,乖乖照办,一条长长的裤带捆了三个人,拎着绳子头回来找小洛交差。小洛笑眯眯地把他也捆了,留下双脚让他拖着那三个同伙走。 我们处的位置离镇东门很近,镇子太小,大门根本没有官兵把守,我和小洛就押着那四个人出了城,赶着他们进了城郊的小树林。 找了个半截树墩坐下,望着那四个人,三个仍旧昏死,一个醒着的半跪半趴在地上。小洛问那人:“向你打听一个人。” 那人乖乖地说:“大爷请讲。” “眠月楼的君不见,听说你认得?” 那人眼珠乱转:“君不见不是小的这等人能见的,小人只远远看过他一眼……” 小洛问:“可知他最近情况如何?” 那人十分狡猾,颤声说:“大爷若不杀小人,小人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小洛挑了挑眉毛:“你若不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现在就杀你。” 他身上的杀气已经非常明显,那人虽是个下等妖族,这一点却还是看得出来的,吓得哆嗦起来,连声说:“小的现在就说,绝不敢有半点隐瞒!” ~~~~~~~~=============~~~~~~~= 只是他虽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却也没能留下命来。小洛的确说话算话,没有立即就杀了他们,而是让我先回客栈,他隔了许久才回来。我一看见他就觉得他身上有死人味道,一定是那四个人全被他给杀了。我心里很不舒服,却不想说什么。 只问他那四个人知道多少事情,他笑得非常愉快:“很多。” 我担心君不见,问他君不见情况如何了,他说那个人告诉他,魏相似乎极其恼恨君不见坏了自己一件大事,至于什么事那个人却一清楚。君不见的眼睛始终看不见,现在更是被关在眠月楼中不准见任何人,连三公主都不准见了。听说魏相给了他许多苦头吃,他倒像是一点都不在乎,脸上总挂着笑,很多人说他疯了。 我听着心里很疼,跟小洛说:“有法子救他么?” 小洛叹了口气:“他宁可自己死了也不会让我们救他的。” 我说:“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 他望着我,问我:“你不知道,我刚回到灵墟堡时,族人中传了很多闲话,都是极其难听龌龊的。但我毕竟是他们的七殿下,也并没有吃过那些苦,别人造那些谣,我还可以一笑置之。而君不见……我相信,除了眠月楼,他不会在任何地方继续活下去。” 我明白小洛的意思,也相信他的话,但越是这样我就越心痛。 临了小洛突然说:“从那些人口中,还知道了些妖族太子的消息。” 我的心砰砰跳起来,望着小洛,几乎要脱口而出“快说快说”,我忍着,心跳得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小洛看了看我,掉转目光说:“据说他曾跟魏相起过一次争执,差一点动起手来,还是魏相的死对头,西门将军给拉开的。” 我很愤怒:“魏相这个死老头子,胆子也太大了,敢跟太子动手?” 小洛轻笑道:“他除了妖皇和西门将军,从没把第三个人放在眼里过。” 我仍然十分不快,在心里痛骂姓魏的老匹夫。 ~~~~~~~~~~~~~~~~~~~~= 又走了一天多,进了妖族地界。我实在忍不了马车的慢吞吞,因为只剩下半天的路,我们便舍弃马车飞去妖皇城。清早起程,午后就进了妖皇城。 往眠月楼走的路上,竟遇上那个曾经卖钗给我的小贩,我还认得他,但我和小洛都画了些妆,他已经不认得我了。他摊子里的钗已经换了款式,比起那时更精致漂亮,依然是那种干花,却加了雕琢。我看了许久,想起夏曾买了一支别在我发间,笑着说:“好闺女,爹帮你戴上吧?”忍不住微笑起来。 此刻小洛脸上也沾了假胡子,看起来居然有点仙风道骨,我在这看钗,他一直心不在焉地望着眠月楼的方向。我走到他身边,凑到他耳边低声说:“我们不能一进城就直奔眠月楼,会被人注意的。” 他冲我笑了笑:“我不是想现在就去,你没有注意到么,眠月楼比以前多了两层。” 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好像真的比以前高了,细细一数,果然是多了二层。也不知道地基打得牢不牢,居然敢加盖二层,不怕楼塌了么。 我们找了一家推开窗就能看见眠月楼的客栈落脚,让小二送了壶茶来,坐在窗前看那多了二层的眠月楼。楼前高大的牌坊和一串串红灯笼依然在,只是已经找不到君不见的名字了。他现在任何人都见不到,会不会就被关在最高处那二层楼里呢? 小洛忽然问我:“你想回西门府看看么?今晚可以过去。” 我说:“今晚还是先想办法见到君不见吧?” 他摇摇头:“今天是初七,每逢初七的晚上魏相都要去眠月楼,到守卫必定森严百倍,我们没必要冒那个风险,明晚再去。” 吃过晚饭,天慢慢黑了,我们出了客栈往西门府的方向走。离西门府还有很远,就听见一阵熟悉到极点的,妖族用来发丧的曲子。那声音恰恰就是从西门府紧闭的大门里飘出来的,我们两个都吃了一惊,这是什么状况?难道西门府里已经得知西门凉儿的死讯了? 我和小洛隐路边围墙的阴影里,快速靠近西门府,刚一走近就闻到很大的香烛味道,几个人正在门口撒纸钱。被风一吹,有几片飘到我们脚边来。 卷五 当局者迷 第十八章 小万的身世 见纸钱我们两个倒放心下来,如果是给西门凉儿办的这种纸钱的。看样子,是府中某个小妾死了。我把记忆中那几个小妾挨个在心里数了一遍,好像个个身强体壮,哪个也不像会短命的……旁边的角门忽然开了,我和小洛忙往后缩,看见门里走出一个人来,其中一个是狗牙老万那个比他有出息的儿子。之前我被西门将军一拳打个半死,还是他送我回灵兽山的,所以这会他虽然换了衣服,头上还缠着白布条,我仍能一眼认出他来。 他手上提着一只小箱子,左右张望了一下,到那几个撒纸钱的人身边问了句什么,随即点了点头,飞快地往东去了。离得太远听不见他说什么,从口型上判断,似乎是问那几个人外面是否一切如常。看来那几个人明着是撒纸钱的,实际上是门外的暗哨。 我和小洛商量了一下,决定分头行动,他去跟踪小万,而我可以隐身,悄悄潜进西门府里探探情况。 叫兽兽自己找吃的去,我隐了身飞上墙头,朝乐声传来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摸过去。西门府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只凭方向就能判断出,那乐声是从伍管家居住的院子飘出来的——死的是伍管家么?他比西门将军年轻,妖力颇为强大,我在西门府里十六年,连喷嚏都没见他打过一个,身体好得不像话,他怎么会死了? 找了株靠近院子的大树,我坐在树枝间看着院子里迎风飘动的白布幡,那上面写着一些古怪的字符,我认得,那是妖族的一种定灵咒,只有前世罪大恶极的人才会在死后被这样对待,目的是让他地灵魂永世不得超生,免得死后仍恶出来作恶。 伍管家在西门府已经许多年,他的年纪已不小,却从我出生起就是这副模样,二十年来不见有变化,好像时间的流逝在他身上是不起作用的。伍管家历来持重细心,对西门将军忠心不二,就算全世界都可以背叛西门将军,我相信他也绝对不会。那么如今他为什么会在死后受到这样的对待?最让我想不通的是,他的这场丧事偏偏还办得有模有样,甚至在西门府里由西门将军亲自操办。 院子东边一间屋子的窗敞开着,西门将军坐在窗前喝茶,离得老远都看得清他眉间深深的忧色,不知是在惦记下落不明的女儿,还是在为伍管家地死难过。 坐了一会天已经完全黑了,眼看着西门将军吃了晚饭又开始喝茶,我觉得有些口渴,小洛不知怎么还没有回来,我决定去找些水喝,顺便去门外等他。 正想从树上下来,两个下人从远处走过来,正是傍晚时分在大门口撒纸钱的。风吹来些零碎的句子,听得模模糊糊,只是忽然扑捉到“太子”两个字。我心里一动,呆在树上没有下来,仔细去听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渐渐走近了,看样子是要进院子里去,其中一个人说:“小万地消息准么,这节骨眼上太子殿下怎么敢轻举妄动?” 另一个说:“管他准不准。那不是咱们兄弟该操心地事。咱们只管传个信儿。他小万有本事。出了事他自己担着!” “咳咳。”那人声音压得低低地。四下张望着说:“你进府时间短。这里面许多事你不知道。你看小万这几年得意起来了吧。你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 声音压得更低了些:“我听说。小万根本就不是老万地种……” “是吗?我就说那小子半点也不像他那死鬼爹。他是谁地儿子?” 我听得有些不耐烦。这两个人因为说起了府里地八卦。脚步停了下来。见周围没人。索性在树下闲聊起来。聊来聊去都是小万。我对小万是谁地种没有兴趣。这两个人之前仿佛在说太子要做什么事。却忽然换了话题。 “告诉我这话的人却也没说他究竟是哪来的,可是这些年来看见了也听见了些事情,我自己猜……他大概是眠月楼里抱出来的。” 那人听了有些吃惊:“原来是婊子生地?那他是个下等灵族人么?怎么了进了咱们府?” “唉,这就不知道了,只是隐约听说他是伍管家抱回来的。” “别是伍管家的私生子吧?” “怎么可能,伍管家早在六十多年前就受了伤不能人道了,今天兄弟这些话,你听了就算,千万别再跟旁的人说了啊!” 那人连连点头答应,我心里冷笑,这些话从一张嘴传到令一张嘴,能停得下来才怪呢。不过这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他地身世我一点也不关心——哪怕他是西门将军私生子。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今天在这里听到的,关于小万身世的秘密,竟然真地是个天大的秘密,有着那么重大地干系。 那两个人终于聊够了小万身世的八卦,又东张西望一番,整了整衣服往院子里走。进了院子直奔西门将军呆地房间,西门将军听见脚步声,竟忽然起身从房里迎了出来。 那两人忙停住躬身施礼,西门将军沉声问:“怎样?” 一人答道:“回老爷,非常顺利。不过还有件事,宫里派人跟咱们府上的暗哨碰面了。” 西门将军目光一闪,紧盯着他,他忙接着道:“太子殿下今夜二更时分要来。” 西门将军眼皮一跳,我的心也仿佛被重重撞了一下,顿时失神,忙伸手扶住树干。 那两个人走后西门将军仍然回到房里呆坐,看来在夏 卷五 当局者迷 第十九章 很香 在他们没一会功夫就从屋里出来了,夏面色有些门将军也不到哪去。 夏;:道:“但愿此事一切顺利。” 西门将军露出一丝笑容:“有这孩子在,太子尽可放心。” “这孩子”指的是小万,夏 卷五 当局者迷 第二十章 伤 伸手把我的下巴抬起来,抹去我脸上的泪水,柔声声什么事,告诉我。 我一开口,发现声音颤抖得无法控制:“她……死了……” 他身体一僵,半天才问:“怎么回事?” 他的语气有些森冷,我于是抖得更加厉害:“是……那灵墟堡里那些药物弄出来的怪物……” 他眼睛望着我身后,嘴抿得紧紧的,脸色铁青,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心里不安起来:“不是小洛……” 话没说完,被他的目光止住了,他看了我一会,忽然叹了口气,拉了张椅子坐下,把我拉过去抱在怀里,隔着衣服我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凉意。 “这事……暂时瞒着西门将军吧。”我试探着说。夏;:现在这样子,我还真有点怕他。 他点了点头:“自然不能现在告诉他。给我讲讲具体是怎么回事吧。” 我心里一痛,不自觉地抓紧了手边他的衣襟,他望着我,忽然问:“小菜,你还是护着他,是么?” 我迅速抬头看他。正对上他地目光。嗫嚅着说:“他还用得着我护么……” “他要杀我父王。你知道么?”他淡淡地说:“就在前些天。宫中为了妖龙阵守卫极为森严。他们行事没有成功。我本来有机会捉住他地。但是……”他又叹了口气:“他若不回去。你必然又要冒冒失失到处找。” 我心里有些狐。他地力量比小洛可能强些。可是要捉小洛却只怕没那么容易。他却说得好像他随随便便就能捉到似地。 “明天夜里。小洛就会回来找你。小菜。”他忽然叫我。语气无比郑重:“你见到他。劝他助你破阵。” 我抬头看着他。他语气很是笃定:“为了你。他会同意地。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他说地倒是没错。什么毁天灭地。要死掉多少人。小洛心里其实并不在意。他其实跟妖皇很像。为了想要做成地事。不在乎上千千万万人都去死。而小洛地软胁只有一个。那就我。我相信他可以为了保护我帮我去破妖龙阵。变成保护千千万万人地大英雄…… 心里有些苦涩,可是想到这却有点想笑,夏 卷五 当局者迷 第二十一章 往事 是如何风华绝代,美人总有一天会成为枯骨,那是在 君不见还活着,却整个人瘦得脱了相,露在外面的两条手臂上竟能清楚看见臂骨,除了手臂之外,从胸口往下全被一张毯子裹着,毯子已经极脏,被早已经干了的污血浸满。可是触目惊心的却不是他的瘦和毯子上的血,而是被毯子裹起来的那一部分,出奇的短。 他的双腿竟然被截去了。 “我竟能活着见到你……”君不见微笑起来,眸光依然动人,看在我眼里却觉得心如刀割。 夏 卷五 当局者迷 第二十二章 一生一梦里 不见,这些话你为什么要我转告小洛?”我心里觉。 他睁开眼冲我一笑:“对他来说,还有谁的话比你的更有效?” 听他这么说,我放下心来,还以为他是想告诉我之后就死呢。不过我也是瞎担心,他现在这样子,除非像夏 卷五 当局者迷 第二十三章 心甘情愿 来时已经在一辆马车里,我从小洛怀里直起身,挥手巴掌,他看着我不说话。 我也不想搭理他,转头看车窗外,他又不能把我绑在身边,我总有机会溜掉的。仿佛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他慢吞吞开口:“你别想溜,我不会让你去。” 我扭头愤愤地瞪着他:“你觉得这样把我强留下来有意思吗?” 他手指在怀里那个布包上划来划去,淡淡地说:“让你去送死就有意思么?” “小洛你真自私!” 他看我一眼,索性闭上眼不理我。 我又打他一巴掌:“你留不住我的小洛!” 他忽然睁开眼,冲我一笑:“那就试试啊,” 他这一笑阳光灿烂,竟让我有钟看见了小时候的他的错觉,一瞬间有些失神。回过神来却只觉得心里一片冰凉。 我没精神跟他斗嘴,看着车窗外发呆。忽然想到我会莫明其妙地来到这个世界,说不定就是老天把我扔到这里来破妖龙阵的。 忽听小洛问了句:“老天把你扔到这里?你在说什么?” 我一愣。才知道自己刚刚不知不觉在自言自语。回头瞪他一眼:“你别忘了我还有个师父。你打不过他地。你硬要留我。他早晚会来救我。” 他笑道:“我又不害你。他救什么。” 我脱口而出:“你强留我在身边。就是害我了。” 他眨了眨眼。忽然别过头去看车窗外。我只来得及看见他眼里有什么东西一闪。 心里有些后悔说了那样伤人地话。伸手推他:“你又哭啦?你小时候没这么爱哭地。喂。喂。爱哭鬼……” 他忽然转过头来,却没等我看清他脸上是不是有泪水,便被他紧紧抱住了,那么用力,我差点一口气背了过去。 感觉到他的心跳得飞快,我不敢乱动,生怕再惹他抽什么风。就那么僵了好一会,他的手终于松了松,我刚一动,听见他在我耳边仿佛叹息似的低声道:“你要破阵,我陪你就是。” 我一愣,听见他又说:“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明明他答应了,我该高兴才是,可我却心痛得只想放声大哭。脖子上微微一烫,有一滴水珠滑了下去,我反手抱住他,哑着嗓子说:“小洛总是对我这么好,我很开心。” 他低低地笑:“你才知道么……” 我推开他,他睫毛上果然还挂着一颗泪珠,晶莹剔透,衬着他那脸,很是美丽。 忽然有些气闷:“你这样,我觉得好像欠了你似的。” 他立即接口:“我心甘情愿的。” 有些不敢和他目光相接,我看了一会自己的手,想起件事来,抬头问他:“你和夏 卷五 当局者迷 第二十四章 变身 最讨厌别人吊我的胃口,索性不问她,只是跟着她忍不住乱猜,她要带我见什么人?夏 卷五 当局者迷 第二十五章 花皮大松鼠 兽望着雀跃不已,仍在自己身上东看西摸的兽兽,~兽,你现在可以随心所欲变**形,法力也比从前强得多,师叔封在你身体里的那一部分,我帮你释放出来了,你怎么谢我?我不做赔本买卖哦!” 兽兽傻兮兮地看着他:“怎么谢?你要不要我认你做干爹?” 我差点笑喷了,看见禽兽的的脸明显抽搐了一下,严肃地对兽兽说:“胡说八道!你明知道我要你做什么!” 兽兽撇了撇嘴,委屈两个大字又在脸上闪闪发亮,嘟着嘴巴说:“我会保护小菜的。” 原来禽兽是要他做这个,不过他这娇娇嫩嫩的小身板,怎么保护我?我保护他还差不多!这只妖精松鼠倒真有做小孩子的天赋,脸上的神情像是随时都在撒娇。 兽兽蹦跳着蹲到一旁的椅子上,专注地研究起自己的手和脚来。乌云在他对面谆谆教导他:“兽兽,真正的小孩子不是跳着走路的,也不会蹲在椅子上……咦,你在干什么?怎么用脚趾头挠耳朵?!不要总把门牙龇出来啦!你的嘴巴能闭严的!” 我听得满脸黑线。好在兽兽聪明伶俐,没多大一会就适应了这个新形像,除了在屋子里乱走时仍忍不住跳上几下,倒也没有太多松鼠的样子了。反正小孩子蹦蹦跳跳也不算什么怪事,虽然他跳起来时两只手全都挂在胸前,还是有点不对劲…… 怕小洛在客栈里等得着急,知道禽兽这些天都会呆在这里,我跟乌云回客栈去了。客栈里外几重院子,临街是吃饭的地方,我们回去时小洛正坐在靠门地一张桌边喝酒,桌上摆了几碟菜。见我进门,脸上先是露出笑容来,跟着看见我身边走着地小男孩,笑容便收了起来,偏偏这男孩还一脸的神气活现,两只小手一边拉着我,一边扯着乌云。 “哪里来的小孩子?”他皱眉问我。 他向来不喜欢小孩子。看着兽兽地眼睛里带着几分淡淡地憎恶。 乌云拉着兽兽坐到他对面。笑道:“你知道小菜最喜欢乱捡东西了。不过这孩子还不错。” 她笑眯眯看了兽兽一眼。兽兽立即向她绽放出一个甜蜜死了地笑容。 兽兽从第一次看见小洛就十分讨厌他。时间久了虽然也习惯他地存在。却从不跟他亲近。这会眼珠子乱转。不知道小脑袋瓜里在转着什么主意。 我把椅子搬得离小洛近些。低声说:“这个是兽兽……” 小洛地筷子“啪”地敲在了盘沿上。吃惊地看着。又转脸望着兽兽。兽兽冲他摇头晃脑。突然龇出一对门牙来。 小洛收回筷子,问道:“乌云师姐的杰作么?” 乌云笑道:“我没那么大的本事,这小东西自己福大造化大。 小洛注视了兽兽片刻,冲他点点头:“恭喜,不过你还是松鼠的模样讨人喜欢些。” 兽兽冲他一龇牙,抓了副筷子大吃起来。 整顿饭小洛都时不时若有所思地望着兽兽,兽兽便左一眼右一眼地冲他翻着白眼。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饭,兽兽无师自通地拿了根牙签剔着牙,偷眼看小洛,眼珠又开始乱转。 结了饭钱准备回房间时,兽兽忽然凑到小洛身边一拉他地手:“爹!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这石破天惊地一声大嗓门,几十双目光都朝他们瞄了过来。小洛脸沉了下来,低头瞪着兽兽:“小鬼,你干什么?” 兽兽扭动着身子,小脸皱成一团,哭得好不伤心:“爹爹好狠的心,竟然打算吃过这顿饭就不要我了,呜呜呜……” 我正想训他几句,乌云扯扯我的袖子:“走啦,男人之间的矛盾让他们自己解决,我们回房喝茶去。” 她不由分说拖着我就往里面走,我听着身后兽兽惊天动的哀怨哭声和周围食客们低低的议论声,不禁为小洛掬一把同情泪。兽兽这只松鼠妖,是向来没有人类地宽容和理智的,他早看小洛不顺眼,这会有本事了,不捉弄小洛个够本才怪。 我和乌云喝茶聊天,快要把上辈子地事都聊出来了,小洛才黑着脸回来,身后跟着眼睛红红、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兽兽。 我见他地委屈竟像是真的,忍不住问他:“你怎么啦?” 他小嘴一扁,指着小洛哭诉:“爹爹刚才要揍我……”被小洛一瞪,那哭声一下子咽回了肚子里,手也缩了回去。 我看着他想笑,顺口说小洛:“你干嘛欺负人家小孩子啊。” 小洛眉毛一扬:“小孩子?你问他活了几百年了。” 兽兽理直气壮地说:“我地外形是小孩子,心智也是小孩子,你管我活了几百年!” 小洛没理他,坐下倒了杯茶喝。目光忽然飘到我脸上来,看得我的心突地一跳。 “见过你师兄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他低声问。 我瞥了一眼兽兽,他东张西望假装与他无关。装也没用,肯定是刚才在外面被小洛一顿威胁,什么都说出来了。 只好奸笑一声说:“怪乌云师姐嘛,说是去逛街,结果拉着我去钻小胡同。刚回来你和兽兽就吵架,哪有时间告诉你……” “下次有事别求我啊!”乌云慢条斯理地说。 小洛低头 沉默了一会,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推到我面就说过要帮你师兄,月灵珠还是你收着吧。” 兽兽看见月灵珠,眼睛直放光,没等我说话,他已经兴冲冲地说:“我替你收着!” 小洛横了他一眼,只一眼就熄灭了他眼中热情的小火苗,缩回椅子里悻悻地看着小洛。 没一会兽兽便抱怨自己身上地衣服不好看,乌云自告奋勇带他去买衣服,只剩下我和小洛。 小洛忽然叹道:“我一直以为这世上除了我,便是夏 卷五 当局者迷 第二十六章 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 待最后时刻的那几天,我们索性搬到禽兽那里去住。父布下了强大的结界,只有我和乌云可以任意出入,小洛和兽兽没有我们俩带着,进不来也出不去。 一次兽兽跟着我出门,半路偷偷溜掉,凌晨时才被失眠的小洛发现,它那时扒在墙头正在抽抽搭搭地哭。半个身体吊在空中,半个身体挂在围墙外面,进退不得,狼狈至极。 几天里我们出去打听了一下消息,妖皇已经很多日子没有露过面了,朝中混乱不堪,向来为众臣们看好的太子也不知去向,只剩下一个二皇子在主持大局。消息已经传得满天飞,随便找家高档的馆子进去吃上一顿饭,就能听见临桌的人悄悄议论这件事。 我猜,那父子俩这会恐怕都已经进到阵中去了。叹口气,对自己没啥信心,从来没想过我也能做拯救世界的大英雄,我做梦都只会对着金光闪闪的东西流口水的…… 那天小洛和乌云带着兽兽一起出了门,留下我和禽兽单独说说话。我问禽,你舍命救了我,自己一命呜呼见了玉帝,有没有觉得很吃亏。 他正色道,我没有见过玉帝。 我还问了他,最初早已经知道我心里装着小洛,为什么还要为我付出那么多,明明知道我回报不起。 他笑嘻嘻地说,我高兴,你管我。 我坐在他身边发呆,他忽然问我:“那个家伙,对你还好么?” 我以为他在说小洛,看他一眼:“你不是都已经看见了?” 他笑起来:“我问地是那位太子殿下。” 我点点头:“很好。” 他很高兴似地。脸上地笑容更大了:“师父果然没有选错人。师叔当年为了这件事跟师父闹得老大不愉快。原来还是咱们师父有眼光。那时候我自知快不行了。自作主张叫他回来。让他在湖边等你。心里实在并不放心。我那时候。简直像是在托孤!” 看他笑得欢快。嘴里地话滔滔不绝。我却听得傻了。他看着我地表情。摸了摸鼻子说:“师父还没有告诉你么?” 也知道他自己是不是真地有触感。我呆呆地看着他问:“你刚才说地都是什么?我没听懂。” 他笑道:“傻瓜。这也听不懂吗?你并不只有我一个师兄啊!” “夏;:也是师父的徒弟?”这消息真够劲爆,“可是这种事情师父干嘛瞒着我?连夏 卷五 当局者迷 第二十七章 山雨欲来 了一天我和小洛出去闲逛,小洛问我为什么没精打采气说,我怪自己为什么当初没有爱我师兄。 走了一段路他忽然问,现在呢?你爱着谁? 都爱呀,我冲他笑笑,你,夏 卷五 当局者迷第二十八章 时光倒流 开眼发现自己竟是趴在石柱旁边,原来我晕了半天根去!难怪妖皇笑得那样嚣张,这妖龙阵还没有进去就快晕掉了我半条小命。回头瞥了一眼,小洛和禽兽他们在后面担忧地望着我。好丢脸,我连自己是怎么会被甩趴在地上的都不知道。 抬头看看师叔,却见他满脸都是汗,似乎很辛苦。 他看了我一眼,把我从地上拉起来,我身上软趴趴没有一点力气,他把我推向石柱:“再试一次,你别忘了谁在里面等着你。” 想着夏 卷五 当局者迷 第二十九章 古怪 竟然在小洛那里呆了一夜,半夜里不知怎么睡着了,现他的被子整个裹在我身,他坐旁边静静地看着我。 我简直得要死,灰溜溜地从他那里逃出去,一路狂奔,生怕被人看见我大清早从小洛的院子里跑出来。 回到自己住处躺到中午,爬起来洗了把脸往大厨房跑,我记得我是在这里听说太子要来西门府的消息的。果然,告诉我这消息的仍然是某夫人的贴身丫环。 我吃过饭溜到曾经遇见夏 第三十章 亦真亦幻 已经第四天了,我和小洛还是没被安排任何差事~天天亮了就坐到一起闲聊,天黑了各自回房睡觉。爱/首/发太子从回到宫中就没了影,好像他把我们弄进宫里来,就只为了养两个闲人,添两张吃白食的嘴。 太子府的房子也跟去破妖学阵那天进过的大殿一样极其高大宏伟,我和小洛两个人占了整整一座大房子,每天有人定时给我们送来三顿饭。 这大房子里有浴室和书房,整间房子从里到外华贵非常,完全不像是给下人住的地方。吃和住都比在西门府里提高了上百个档次,偶尔我们俩蹑手蹑脚溜出门去逛逛,只要不出太子府的范围,也没人管我们。 事实上,整个太子府里的宫女太监们都对我们相当客气,似乎把我们俩当成了太子请来客人。太子府上的人训练有素,既不多嘴也从不偷懒,有几次我向来给我们送饭的小监套话,想打听打听那位抽风的太子殿下哪里去了,人间滴水不漏地给我堵了回来,礼数上却一点也不缺。 小洛有些忧郁,太子府里是没有男宠的,也没纳过妃子,除了太子之外,女人全是宫女,男的全是太监。对我来说当个宫女好像跟以前也没太大不同,可万一太子要让他做太监……他愁眉苦脸,怪我不该胡乱答应进宫来。 又过了两天太子终于露面了,那天清早我和小洛才吃完早饭,就有人来叫我们去见太子。到了太子寝宫外,小洛被留在了外面,让我独自进去。我才迈出一步,小洛拉住我的手腕低声说:“你可不要再乱答应什么了……” 我白他一眼:“我是那种人么?” 小洛默默地点头,我打他一下,跟着宫女进去了。 太子寝宫里反倒不如我和小洛的住处豪华,但这似乎只是表相。我相信这地方虽然不像我们的住处那样,四处镶金嵌银闪闪发亮,但是这绝对是一种低调的奢华,就连我一路走来穿过地几道帘子,都是用名贵的珠子穿成,那些珠子颗颗硕大浑圆,我曾在西门将军书房里见到过。他把珠子嵌在书案上的一架小屏风上,而在这里,这些珠子有无数颗,仅仅是用来串门帘地。 真怪了,把我们安排到那么一个地方住,就好像是故意的,是谁这么了解我地品位?难道会是这个只见了一两次面的太子殿下?似乎在我小时候,意识不甚清晰,还有些混沌不明的年月里,曾经跟他有过一面之缘,他当时送给我一只木头娃娃。这件事只在我变傻了的那次偶尔想起过,从我清醒以后,就没有再想起与之有关的一丁点细节。而后来发生地事情太多,我也忘记问夏:了。 见到太子时。他依旧在看书。我还真不知道夏:是这么爱看书地。他坐地是窗边。窗外景色很不错。我地视线越过他肩头。眼尖地发现外面地湖岸边。似乎插了一根钓杆。太子身分地夏;:总令我很不适应。总觉得那似不再是他。连他温和地笑容都仿佛在云端一般。那根钓杆让我有了一丝熟悉地亲切感。我发着呆。忽听见身后带我进来地宫女低声说我:“见了殿下还不跪拜!” 在西门府里见了他两次我都没想起来跪拜他。这是夏:哎…… 我被那宫女悄悄戳着后背。只是不理她。太子已经放下了书。向那小宫女笑道:“你出去吧。不用管她。” 那宫女出去了。他冲我招招手。指着他身边一张椅子让我过去坐。这个待遇十分隆重。我谢了他一声毫不客气地坐了。他笑眯眯地打量着我。徐徐开口:“这几天有些事情。没顾得上你们两个。也没时间想想怎么安置你们。” 我偷偷白他一眼。摆什么谱。有时间大清早坐在这里看闲书。就没时间想怎么安置我们?之所以说他看地是闲书。是因为我瞄了一眼书皮。好像是讲钓鱼地。 “住得还舒服么?”他问。 “还行。”我看他一眼,实话实说。 这里和西门府比起来虽然锦衣玉食,像是掉进了荣华富贵乡,气氛却令我不太自在。确切地说,我觉得这里没有自由。在西门府里我虽然也难得出府,但是在那里,我地心里是自由自在的。而这里,每个人似乎都把自己藏在一个壳子里面,就连园子里的花花草草和珍禽异兽,也美得冷冰冰,很难亲近似地。我想念兽兽了。 “这里事情不多,其实并不缺人,只是我身边一直没个贴心的人,你愿意留在我身边么?”他打断我地胡思乱想,身子向我俯低了些,明亮温和的眼睛望着我。 我看了看他:“殿下, 认识而已,你要我怎么跟你贴心啊?” 他笑着,眼中忽然长起一抹促狭,忽然伸手,在我下巴上轻轻一勾:“你不和我贴心,谁还跟我贴心呢?师叔地话,你都忘记了?连我也认不出来了么?” 我吓了一跳,险些从椅子上栽下去,震惊地望着他,口吃起来:“你……你你……” 他手往前伸,一把将我捞进怀里紧紧抱住,嘴唇温柔地贴了上来,低喃道:“你知道么,当年我看见你摔在我面前,我多想像这样把你抱起来,你摔伤了腿,知道我看了心里有多疼么?” 我有些发抖,抬起头自己看看他,没错,这的确是夏:,尽管他穿着我看了不太习惯的太子服饰,衣料漂亮得要晃花我的眼睛,可是这个人,千真万确是我的夏;:! “你……”我摸摸他的脸,他轻轻吻着我的手指。 “你不是在阵里么?怎么会……怎么会……”我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他的嘴唇又贴了过来,手也开始在我背后游走,有些轻喘着说:“师父自然有师父的法子,我不来,怎么放心得下你。” 我脑子有些糊涂,被他的手和唇一撩拨就更加不清楚了,按住他滑进我衣襟里的手,有气无力地问他:“你既然跟我一起回到这时候了,是不是说明,阵已经破了?” 他停了停,低声说:“我不知道,所以我把你接进宫里来,我们一起看看事情会如何发展。” 外面有宫女远远路过,他抱着我一转身离开了窗前,我背靠着身后地架子,他抵在我身上,温热的呼吸拂在我脸上,声音我些沙哑,轻声说:“我……我真的有些忍不住……” 我推他:“我们好像是来干正事地吧,你别以为你现在是太子,这是你的地盘我就不敢喊非礼啦!” 他眼中飞进一抹好笑地神色:“你喊啊……这本来就是我的地盘,嘻嘻!” 话虽然这么说,他好歹放开了我,拉着我坐下。 我紧紧靠着他,心里无限欢喜,即使要把这些年重新来过一遍,可是有他在我身边,我认了。 他也不再说话,轻拥着我,偶尔在我鬓边落下一吻。 “小洛!”我忽想起来,小洛还在外面呢。 “他什么都没有想起来吧?这样也不错,省得跟我抢。” “可他还等在外面呢!”我有些着急。 “已经有人带他回去了,”他笑嘻嘻地看着我:“我没料到自己竟控制不住,本来还想见见他,跟他聊聊呢。” 我坐正了问他:“你到底打算怎么安置我们?你这里的男人全是太监,小洛怎么办?” 他眨眨眼:“你做我的贴身丫环,他做我的伴读书童,怎样?” 赶情我们俩全是伺候他地。他像是看出我的心思,笑着说:“人前你装装样子,背着人时我伺候你,这样好不好?” 我随口问了句:“你怎么伺候我呀?给我打洗脚水么?” “嗯……”他声音忽然低沉下来,身体又欺了过来,轻轻咬住我的耳垂,一只手从我衣服下面伸了进来探上胸前,掌心很烫,我轻颤起来,他在我耳边呢喃着:“这样……好么……” 这样子的温存,很舒服,我心里也有隐隐的**在升腾,挣扎着不让自己在他怀里沉溺下去,我抓他的手,另一只手推开他:“你又不安分了……” 他低声说:“我忍得好辛苦,我在阵中时,你们在外面说什么做什么,我全都看得清清楚楚,我看见你被阵里地风甩出去,只恨自己无能,没办法出去护着你……” 我有些奇怪地问他:“那你是怎么出来的?你出来了,阵眼没有人守,不会出事么?师父交待过你什么没有?” 他脸上有几分迷茫,摇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觉醒来,发现我回来了。” 师父是老糊涂了还是跟妖皇拼棋拼得太凶没精力嘱咐他,不过不管怎么样,现在我终于不是一个人了,以夏:的身分,在宫中活动起来方便太多了。 “可是小洛那个身份,你让他呆在这里,他有多危险啊,你又没有把妖力分给他一半!” 他看看我,语气酸溜溜的:“你还是关心他多过关心我么。” 我白他一眼,问他:“前几天你干什么去了?把我们俩扔在这就没影了。” “我突然带了两个西门府里的人进宫留用,总得布置布置。我父皇……心很重。尤其是掩饰小洛地身分费了些时间,你以为我真的让他涉险么?” 母后呢?”我满意了一些,又想起夏夫人。 “她在花间镇住了很多年,从没回来过,我一年里有大半时间也并不在宫中,不过这一回,看来要多住些日子了。父皇布阵是在什么地方,我根本就不知道。”他说着话忽然又贼眉鼠眼地看我一眼:“你和小洛搬到我这来住,今天就搬过来,不要回那边了。” 我咂咂嘴:“你这的风格我不喜欢,我喜欢那间房子。” 他笑起来:“我就知道……” ========~=================================================== 尽管不太喜欢,我和小洛还是搬了过来。从此太子殿下多了个贴身伺候地小宫女,还多了个整天冷着脸,从来不肯拿正眼看人的伴读书童。 我就睡在夏:卧室地外间,本来只容一张榻的地方,已经被改成了一间屋子,甚至还按照我地喜欢,装饰得金光闪闪,就像睡在金子堆里。 小洛对此颇有微词,不过他眼下没有后面几年的记忆,还没有想到太子竟然和我有奸情这一层。只是偶尔问我:“他没为难你吧?” “没有没有,你放心。”我眉开眼笑,于是他那张脸更加冷了下去。 事实上搬进来的当晚我压根没有睡在自己地床上,而是和夏:坐在窗前说了一整夜的话。结果第二天白天我昏昏欲睡,我这个太了殿下地贴身丫环非但没有伺候他一指头,反而由他伺候着睡觉。 他还乐呵呵地说:“贴身丫环嘛,贴身就好……” 下午我和小洛陪着他在书房里看书,小洛心不在焉,我偷偷打瞌睡。半睡半醒间,听见夏;小洛,这些日子住得还习惯么?” 他大概差点叫洛兄,我偷眼看看小洛,小洛垂着眼,眼皮也不抬一下,低声说:“还好。” 这回答跟我前天的一模一样,我忍不住偷笑。 夏:笑了笑:“明天咱们三个出去逛逛,怎样?” 我转了转眼珠,出去?出太子府还是出宫? 夏:很快为我解惑:“过几日是母后的生日,父皇为了给母后贺寿,令人排了歌舞和曲子,咱们闲着也是无聊,明天去看看热闹。” 我看他一眼,心里有些纳闷,夏夫人远在人族花间镇,妖皇贺的什么寿呢? 夏:轻声说:“每一年都如此,虽然母后不在。” 我倒是也清楚,他爹妈两个,其实是他妈甩了他爸,妖皇对自己这位皇后,似乎还是相当钟爱的。不过她那么美,换了哪个男人会不爱呢? 晚饭后我和小洛在湖边闲逛,整个太子府我们俩是最闲地人。小洛闷闷地问我:“你和太子相处得还不错么?” “他人还不错呀!你是怎么了?有心事?” 他瞥我一眼:“我不知道,总觉得说不出的古怪。” 我诧异:“你想起什么了么?哪里古怪?” 他面朝着湖水停下,沉默了一会,慢吞吞地说:“总觉得,似乎一切都很不真实,像是一场梦。” 他握住我的手,握得很用力,定定地看着我:“甚至连你,我也总是觉得,好像是你,又像是另外一个人。” 我掐他一把:“怎么样,痛了吧?够不够真实?” 他不理会我,转头望向湖面,眼波闪烁,我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太阳都落了山,四下里渐渐掌起了灯,他才轻声说:“我们本来说好了有机会就一起逃出去,可是现在你在这里,好像过得很快活。” 我嗔怪地瞪他一眼:“我哪有很快活!不是没机会逃走么!” “有机会,你会和我走么?”他掉头看我:“你舍得下这里,舍得下他么?” “谁?” “太子啊。” “你……你干嘛要说这种话?” 他垂下眼:“小菜,你给我讲过一个典故,叫作乐不思蜀。” 我心里有些委屈,这死小洛,他自己什么都不记得帮不上忙,反倒责怪起我来了。甩了他的手,瞪他一眼:“我累了,回去睡觉!” 说完往回跑,他没追上来,我绕过假山,停下来偷偷看他。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湖面不知几时升起了一层薄雾,不太明亮的灯火下他的衣服和头发被风吹动,猛然间,我也有了一种强烈地不真实感。 卷五 当局者迷 第三十一章 蝉儿 二天吃过早饭,太子府来了个我十分讨厌,甚至是那位未来的假太子,二皇子殿下。 我站在夏 卷五 当局者迷 第三十二章 捉奸 了肚子,我忽然做了个决定 抓住小洛的手说:“小洛,有些事情,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 他眨着眼睛,眼里有一丝笑意闪过:“你说,我听着。” 于是我把未来几年里将会发生的所有事情给他讲了一遍,出乎我的意料,本以为他肯定不会相信,或是提出许多问来。谁知他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个字,直到我全讲完了,他也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我。 “那个……我说完了,你没有问题想问我吗?你信我的话吗?”我有点紧张,虽然他就算不信也没什么。 他终于开口:“九叔公死了,凉儿也死了?” 我点点头,他沉默了一会,又问:“你不是说夏 卷五 当局者迷 第三十三章 鬼混 昏厥,现老书的标签居然有“一女多男”四个字,咋想滴啊家的书明明那么cj~~~~~菜的标签还不错,甜文!嘿嘿!抽风开了个新坑,《仙仙来迟》,只有二章,小菜的简介下面有直通。这个抽风小文更新大概很慢,集中精力写小菜……) 夏 卷五 当局者迷 第三十四章 蓬莱宫中日月长 虽然表现得非常热情主动,我还是跟他冷战了一夜。了我和他没有第三个人,于是本该是太子殿下的床被我睡了。一觉醒来气消了大半,天已经大亮了,一撩开床帐就看见他靠在窗边看着我笑。 我拉下脸来:“笑什么笑!” 他走过来俯身看我:“还在生气么?” 我爬下床,坐到镜子前去梳头,他跟过来问:“你要不要洗个澡?我去叫人进来伺候你。” 我悻悻地回头瞪他一眼:“我讨厌被人伺候。” 他好脾气地笑笑:“那我去叫人打水。” 我想起件事来,看着镜子问他:“昨天晚上谁伺候你洗的澡啊?” 我还记得昨晚他被我一脚踹开前那副欲火焚身似的模样,想着想着现镜子里的自己脸红了起来。 他看我一眼,笑了笑就转身出去了。 洗完了澡换了衣服下楼去吃饭,看他坐在桌旁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问他:“你不用去给你母后请安么?” “母后已经去佛堂了。”他给我盛了一碗煮得稠稠地红豆粥。看着我坐下。笑道:“特意让人做了甜地。” 我心情不好就喜欢吃甜地。他倒记得清楚。粥里地好东西可不少。一勺子下去。捞起一枚杏黄色地果子。已经煮得软了。香气扑鼻。我曾在西门府看见九夫人偶尔吃这东西。似乎既补气血又美容养颜。只是十分名贵。不能常吃。 咽了一口粥下去。目光在桌上扫了一圈。只不过是一顿早饭而已。用不用好像请客一样铺了一桌子啊!难怪杨要勾搭我老爸。傍大款地确挺有成就感地。 “大款”在旁边默默吃饭。仪态十分优雅。我问他:“昨天我们走了之后。小洛怎么样?” 他看我一眼:“他在书房里看了一整天书。我想应该还好。担心他?” 我低头吃了口东西:“他现在比不得几年后,你又没有给他妖力,随便什么人想欺负他,他都只能受着。” 他沉默半晌才说:“不是我不愿意,而是不能,他没有遇见我们地师父,没学过如何把妖力隐藏起来,一个灵族人身上却拥有妖力,对他来说反而更加危险。” “我又没有怪你……”我只是有些烦躁有些郁闷,有些没来由的担忧。 事实上从回到这一年的那天起我的情绪就一直很低落,一切都跟当初不一样了,可是又似乎并没有朝着坏的方向展。我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又不知道该从何处着手。心里总是有一种茫然无措的感觉,即使跟夏;:在一起,整个人依然绷得紧紧的,轻轻一碰就剧烈反弹,就像昨晚。 ================================================ 之后的几天里,每天一早夏夫人就去佛堂,直到中午才回来,妖皇每晚在正阳宫里住,不过我没有见到他。偶尔晚饭我会做些素菜给夏夫人,我在正阳宫里的身份既不是奴也不是主,每个人对我都很客气,我常常能感觉到暗地里一双双探究的眼睛。接下来地几天夏 卷五 当局者迷 第三十五章 六年前 小太监很谨慎,尽管吓得整个人好像在打摆子茶水房很大,几个管事的太监正在里面喝水闲聊,远远看去一切正常。 那小太监在前面带路,他才一走近就有人看见了他,取笑他道:“小六子又回来了,刚才不过说声夜里来赌两……” 话说一半看见了夏 卷五 当局者迷 第三十六章 容华宫 要去段妃的容华宫,我执意要跟他一起去。无里,跟谁在一起,都没有他在我身边更令我安心。去容华宫前我让他派人回去看看小洛,那太监办事效率很高,一个时辰就跑回来了,说是小洛已经睡了,太子府那边一切正常。 我和夏 卷五 当局者迷 第三十七章 爱上了哪个男鬼 看呆了,正在跟护卫缠斗的正是那个不知是人是鬼我心里一直认为她是鬼,可是鬼和人打,肢体相碰时怎么会发出那么大的声音?鬼不是没有实体的吗?其实前几次见到蝉儿,她也并不像鬼。难道当年她并没有死?明明所有人都说她死状极惨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边打斗声越来越大,惊动了许多宫人,有纷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从四面八方朝这里涌来。蝉儿忽然扭头望向夏;:,又看了我一眼,古怪地一笑,肩头轻轻一抖,她整个人突然化作一缕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现在我能确信她真的是鬼了,可是鬼怎么会是那个样子的?她居然可以随心所欲控制自己的虚实,禽兽那种资质和八字都极佳的修仙之人要修出个实体来都是那么难,她是怎么做到的? 见蝉儿溜了,夏;:揽住我的腰,轻轻说了声“走”,便带着我飞上半空中,直奔正阳宫。那护卫紧紧跟在我们身后。我低头看着下面影影绰绰奔跑过来的人,估计明天一早整个妖皇宫的人都会知道容华宫里闹鬼了。 他带我回到正阳宫,让我先回小楼里去,留下那个护卫在我身边,他匆匆赶去见妖皇。那护卫不肯上楼来,我坐在楼梯上问他刚才和那个女人打斗,觉得她究竟是人是鬼? 他毫不犹豫:“是。” 我笑了:“可是很多人都说儿死了。” “姑娘能确定就是当年的蝉儿么?” “呃……可是她刚才一下子就消失了,是怎么回事呢?” 他没搭理我,看来对于:己不知道或是无法确定的事,他是不愿意随便谈论的。可我心里乱糟糟,很想找人说说话,实在不愿意一个人到楼上去,只好呆呆坐在楼梯上看着他。 要是小洛在就好。我靠在楼梯扶手上长吁短叹。心里无比烦躁。 坐到天光渐渐亮起来。夏;:终于来了。一进门看见我坐在楼梯上昏昏欲睡。就过来抱起了我。那护卫也悄悄地退到了门外。 我问他:“你父皇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他垂眼看我:“你该好好睡一觉了。过几天我们一起出宫去。” “啥?这里地事情不管了么?” “我们去找师父。他把我放到床上拉过被子盖住我:“父皇说那个蝉儿不是鬼。可她也是人。她是一种因为一些人地执念而存在地奇怪地东西。” 我皱眉:“谁的执念会生出这么厉害的东西?为什么要缠着我?” 他摇摇头:“这一点确实很奇怪,按理段妃已死,蝉儿也不该还滞留宫中,还变成了这样一种怪物。” “你是说,她确实是蝉儿?” 他点点头:“她是蝉儿,我印象中那个蝉儿跟她十分相像。” 拍拍我头:“睡吧,我到下面去,不会离开的。” 我叫住他:“我们什么时候出宫?你父母同意了么?” 他一笑:“不同意又如何?” “可是……我们不管妖龙阵了么?” “总要先保住你的命,再考虑别的吧。” 他说着转身出门,我叹了口气,原来这件事有这么严重么?不解决掉蝉儿,我这条小命就可能保不住了?其实我想问他到时候小洛怎么办。小洛一旦出宫必定要去找他的族人,可是他只有一身没什么大用的灵力,无论到哪都是不安全的。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离开正阳宫回太子府,一落轿我直奔小洛的房间。这么多天他一个人呆在这里,我都替他郁闷了。小洛的房门虚掩着,一推就开了。本来吊着的一颗心在看见他以后终于落回原位,这些天来回报信的太监并没有说假话,小洛果然是从早到晚都在看书,这会他正坐在窗前捧着一本书在看。一见我冲进门来,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 我走到他身边去,仔细看看他,还好,没有变瘦,没有憔悴,看样子比我强多了。他放下书拉我坐下,倒了杯水给我,笑眯眯地望着我不说话。夏;:从窗外走过,离得远远地朝我们看了一眼,转身走开了。小洛瞥了一眼窗外,问我:“他怎么了?脸黑成那个样子,你们吵架了?” 我控制不住满腔蠢蠢欲动的倾诉,一口气喝干杯里的水,把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讲给他听。不知道是这几天折腾得太厉害还是怎么,只觉得口干舌燥,头重脚轻,又灌下一杯水。 他静静听完,轻声道:“那个蝉儿果然有问题……” 我点点头:“她太危险了,所以我们过几天出宫去找师父。” 他抬眼看着我:“出宫?” 我抓住他的手:“你不要回灵墟堡了好么,你现在没有妖力,你那些族人心地不好,肯定会欺负你的。” 他垂下眼不说,我晃了晃他的手,低声说:“我们这次回到四年前是要毁掉妖龙阵的,等找到师父解决了蝉儿的事情,可能还是要回到宫里来,只有妖龙阵不存在,我们三个,还有你的族人才能好好地活下去……” 他反手握住我的手,柔声:“我没说我要回灵墟堡啊,你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听他这么说,心里一动:“你想起四年后的事情了?” 他摇摇头,笑起来:“怎么?四年后我过这句话么?”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来的岁月里这句话他说了很多次,可是每一次都伴随着深深的伤痛。抓抓小辫子,捏了捏他的手臂,把他从头看到脚,他长得一副资质很好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师父没有收下他,反而收了我。这次应该劝一劝师父,收他为徒总比让夏;:把一半妖力给他好。师父教徒弟的水平虽然不高,可是只要不让小洛跟他那些坏族人混在一起,他也许就不会变了。而且只要我不跟小洛去灵墟堡,就会发生后来被追杀以及禽兽折寿等等一系列事情…… “你在干什么?”小洛我。 “我在想出宫以后的事。你这些天怎这么老实,除了看书还是看书?” “不看书还能做什么……” 我哑然,心里难过起来。 “小洛你怪我么?” 他笑了笑:“怪你什么?” 我把额头贴在冰凉的桌面上,眨了眨眼睛,感觉眼中似有水气弥漫。小洛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吃惊地说:“你发烧了!” “哪有……”我拂开他的手。 小洛扔下我飞快地走了出去,我扭头看看他,觉得有些困,闭了闭眼睛,迷迷糊糊间听见好几个人的脚步声。 还听见夏 卷五 当局者迷 第三十八章 风筝 知道是因为生病,还是因为夏 卷五 当局者迷 第三十九章 荒诞 扔下身边的几个人,朝何喻走过去。身后小洛拉了我一缩手躲开了。走到何喻桌前,他冲我挤出一丝笑容来:“西门姑娘,真巧……” “你认得我?”我皱眉看他,又打量一眼跟他同桌的几个人,都是没见过的。 他笑得比哭还难看:“怎么可能忘记西门姑娘呢,姑娘和那位公子,是何某的恩人啊!” 我怔怔地看着他,指了指夏 卷五 当局者迷 第四十章 万种思量 里始终睡不安稳,我在窗前挂了一只小铃铛,一旦铃铛就会响。我实在是怕了蝉儿,担心她半夜偷袭我。我不能理解爱怎么会变成这样执着的恨。 睡到三更天,隐约听见外面有敲梆子的声音,我翻了个身,才一停下,就听见窗前“叮当”一声。猛睁开眼,扭头望向窗户。月光透过窗纸洒了进来,外面树影晃动,那只小铃铛还在轻轻颤动。一个古怪的影子忽然在窗外闪了一下,我喉咙里一阵发紧,轻轻坐起来,蹑手蹑脚下了地,手中握着短刀,一步步往门口挪,打算窗外的东西一冲进来,我就夺门而逃。 吱吱……吱吱吱…… 我愣住了,这个声音听起来好像老鼠,可又跟老鼠不太一样,我的脑子里飘过一个名子—兽兽。一只手已经搭在了门上,紧盯着窗户上那个黑影,心里飞快地琢磨着。这应该不是蝉儿,她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知道未来的某一天我会遇到一只松鼠并收做宠物。 那黑影又动了起来,窗纸上一阵哗啦啦的抓挠声,客栈里的窗纸大概许久没换过了,风吹雨淋变得很脆,那哗啦声只持续了几秒钟,噗的一声,窗声破了个大洞。外面的黑影轻地一跃,就站在我窗前的桌子上。 用一双小黑豆的眼睛神气活现地盯着我看,不是兽兽是谁 现在就算禽兽也同时出在我面前我都不会太吃惊了,可是这种时候冷不丁看见兽兽,我还是很高兴。 “你来了,禽兽?”我问它。 它摇摇尾巴,比划着小子,半天表达不出它想表达的意思,气得抓耳挠腮。 “你现不了话?” 它点点头。:_来也不奇怪。我和夏 卷五 当局者迷 第如四十一章 一夜长如岁 不知道自己究竟躺了多久,直到心情终于平复下来:出树屋坐在树梢上,念起召唤师父的口诀。明知道不会得到任何回应,但是念上几遍,好像心里就能安稳些。关于目前的情况,我终于想到了一种可能,那是我最不愿意去想,因此一直刻意回避的一种情形——我们的确没有回到四年前,我们只是身在阵中。我想起进阵之前师叔的话:你要记住,阵中的一切皆是虚幻,不要被迷惑,认清你该走的路,走错了,便可能在阵飞化成飞灰。 一切皆是虚幻,禽兽也曾这样告诉过我。那么,我是被虚像迷惑了么?连同进阵时师父悄悄告诉我的那些话,也并不是师父说的,而是这个阵在骗我?我身上一阵阵发冷,怎么会是这样呢……真的会是这样么? 可我想不到别的可能,如果不是这样,这里怎么会有师父布下的结界,这个结界是三年前我遇袭差点死掉之后才有的,还有禽兽刻的蛋壳灯,这些都是四年不可能有的。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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