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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灵地宝》


第五十章、麒麟血藤

第五十章、麒麟血藤

“手?”徐青山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这才发现,从手掌到小臂,通红一片,已经被血打透了,当时也吓了一跳,赶紧伸起胳膊仔细看了看,感觉有些奇怪。什么时候划破了手,出了这以多血,竟然没感觉呢?胳膊不疼也不痒,看了又看,也找不到伤口,提鼻子闻了闻,这才发现有些不对,这些红‘色’的汁液显然不是血,而是什么红‘色’的液汁。

月光昏暗,也看不清楚,难怪白术看错,乍一看还真像是血。

徐青山小心地打开手电照了照,借着手电筒的光,这才发现,问题就出在自己用匕首砍断的那些藤蔓上,这些藤蔓的断茬处竟然流出一股股红‘色’的汁液,和血差不多一样,而自己胳膊上溅到的就是这种植物的汁液。

白术也有些好奇,伸手拽过来一段藤蔓看了看,也有些吃惊。

这些藤蔓除了缠绕在树干上的以外,伸出的长度就足有十余米,遍地都是,像是蛇一样相互缠绕在一起,结成一张大网,遮天蔽日。

徐青山捻了捻有些发干的汁液,搓了搓,然后吹了几口气,最后留在手上的是一层红‘色’的粉末。看着这些粉末,徐青山先是闻了闻,然后又用舌尖‘舔’了‘舔’,眼睛放光,像是找到了丢失多年的宝贝一般,乐得嘴都合不上了。

白术不知道徐青山在搞什么鬼,瞥了一眼,就问徐青山,是不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徐青山点了点头,问白术知不知道有种东西叫“麒麟竭”。

“麒麟竭?”白术眨了眨眼,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学医出身的她自然知道,麒麟竭是很珍贵的中‘药’,也称之为“血竭”,产自于龙血树。可治疗筋骨疼痛,并有散气、去痛、祛风、通经活血之效。不过,看着眼前这些树藤,白术显然有些难以相信,这种藤蔓流出的汁液就是麒麟竭。

说起血竭,一般人都不了解。这种‘药’材在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中被誉为“活血圣‘药’”,有活血化瘀、消肿止痛、收敛止血的良好功效,既可内服、又可外用,是治疗跌打损伤、活血、止血的特效‘药’。我国早在一千多年前就对血竭植物有过记载,苏颂《唐本草》中写道:“血竭原植物,木高数丈,婆娑可爱。其脂液从木中流出,滴下如胶饴状,久而坚凝,乃成竭,赤作血‘色’,采无时”。

《本草纲目》中记载:“麒麟竭……多出自大食国(今阿拉伯国家的古名)。此物如干血,故谓之血竭”,血竭产自于龙血树。关于这种奇‘药’,从古至今,一直以来都是靠从东南亚进口,价格极为昂贵。

直到上世纪七十年代,才有人在国内发现大片龙血树。说起这个人,颇具传奇‘色’彩,此人姓蔡,名希陶,原籍浙江东阳,出生于一个医生家庭。30年代初,他便深入云、贵、川等地考察植物,采集各种植物标本。为了进大凉山,他与黑彝头人歃血为盟,为了到滇南,他不顾瘴疬之气和匪患之险,拉着马尾巴闯过无人区,在70年代初,终于在国内首次发现了大片龙血树,震惊海内外。

在民间,它还有个特殊的名字,叫做“麒麟血竭”,简称为“麒麟竭”,很多巫术或是配置巫毒常常都会用到此物。据说麒麟血竭放置的年代越久,功效也越好。由于此物有极强的驱虫‘性’,所以古时候有些少数民族会将一块麒麟血竭压在尸体的肚脐上一起入敛,据说可以剔除尸体的‘阴’气,防止尸体腐烂,不会招来蛆虫咬噬

白术以前见得都是成品‘药’材,没想到这种奇‘药’竟然在这大山里会碰到,一时惊讶得目瞪口呆。

徐青山得意地笑了笑,指着这些藤蔓道:“龙血树会产麒麟竭,但是龙血树可不止一种,这种树藤也是龙血树的一种,叫做麒麟血藤,你听过吗?”

白术摇了摇头。

徐青山见白术不知道,更有几分得意了,冲着白术嘿嘿笑了笑,告诉白术,这东西他其实也是第一次见过,不过并不陌生。当初老羊倌曾经说过一次,他就记住了,因为它的名字实在是太特殊了。这种树藤是一种多年生的藤本植物,通常像蛇一样缠绕在其它树木上,如果把它砍断或切开一个口子,就会有像“血”流出来,没干的血叫“龙泪”或是“麒麟血”,等它干了之后凝结成血块,就是麒麟竭了。这种树只听说在云南那边发现过,真没想到这里也有,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

白术点了点头:“是啊,真没想到这里竟然能发现血竭,这要是报告政fǔ,没准能给你发面锦旗呢!不过,这东西咱们现在也用不上,我看还是走吧,把这些汁液制成麒麟竭,咱们也没有那么多时间,要不然,以后有机会再来吧。”

徐青山晃了晃脑袋:“不,我要的不是麒麟竭,我要的就是这麒麟血!”

见白术一脸不解,徐青山回头指了指先前离开的方面,告诉白术,这东西除了她说的可以治病以外,还有个妙用,就是可以收拾那只毫彘!

白术听到这儿,这才知道,徐青山贼心不死,竟然还惦记着那只毫彘。看了看麒麟血藤,白术也有些好奇,不知道徐青山说的妙用到底妙在哪里。

徐青山伸手从背上把包取下来,从里面掏出麻绳,然后又把“脱衣筢”给取了出来,找出一段细绳,把这脱衣筢的几只小钩捆在一起,调整好方向,使之各不相同,就像是个飞抓一样。

白术看了看捆钢钩的那段细线,有些担心地问徐青山,会不会线太细了,看样子很不结实,轻轻一拉就会断,恐怕用不上力。

徐青山瞥了下白术,笑道:“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一会儿让你看段开眼的把戏,也近距离欣赏下牵羊的绝活。一般来说,这种绝活都是不外‘露’的,你也不算是外人,今晚就让你开开眼!”

白术盯着徐青山看了看,眉梢高挑:“吹牛!我愿不愿意看还是两说着呢。”

徐青山看了一眼白术,道:“我告诉你,牵羊有牵羊的规矩,这行做事是不能让外人瞧的,我让你看,是没把你当外人,把你当内人,你要是不看,我还乐不得的呢!”

白术恶狠狠地瞪起了眼,冲徐青山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徐青山‘摸’了‘摸’脑袋,不知道白术为什么突然变脸了,仔细想了想,嘴一咧,赶紧解释道:“哎!我没别的意思啊,我就是口误了,我说的‘内人’就是不见外的意思,你可别瞎想!”

白术气得直咬牙,朝着徐青山的屁股就是一脚:“我瞎想?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胡说八道,顺口胡咧咧了!”

这一脚实实在在地踢在了徐青山的屁股上,徐青山也是没什么防备,没想到白术说动手就动手,扭了扭身子,用手‘揉’了‘揉’屁股,冲着白术咬了咬牙,可是看到白术挑衅的眼神,心里又打鼓了。自己这两下子自己知道根底,明显不是人家的对手,想报仇也只能是自取其辱,挨了一腚脚也就挨了吧,也别指望占啥便宜了。想到这儿,长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得得得,好男不和‘女’斗,你爱瞅不瞅,我忙我的。”

白术得意地笑了笑,也不吭声,在旁边看着徐青山忙活。

徐青山把飞抓做好后,伸手取出一个馒头来,然后把飞抓塞在镘头里面,只‘露’出麻绳,又把麒麟血开始往馒头上抹。工夫不大,馒头就被麒麟血给染红了,乍一看就像是个血馒头差不多,还真有些瘮人。

徐青山‘弄’好后,用手掂了掂,满意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白术,晃了晃脑袋,转身又奔着树林里走了回去。

白术看了看四周,哼了一声,只好在后面跟着徐青山。

徐青山说是不搭理人家,可是走出没多远就扳不住自己的嘴了,一边走,一边冲白术显摆地告诉白术:“这麒麟竭味腥甚过于真血。钓鱼得下鱼饵,对付这只毫彘,麒麟竭就是最好的‘诱’饵,只要它闻到了味,就会一口吞下,就是死都不会吐出来,百试百灵。”

白术听徐青山说得天‘花’‘乱’坠,不由自主地看了看那个血馒头,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

徐青山也看出白术对自己这套把戏有些没底,把‘胸’脯一拍,底气十足地说道:“你不用不信。别说一只毫彘,就算是一头老虎又能咋的?就凭我这身本事,它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在我面前就得乖乖地听我摆布。我实话告诉你,这一年多,我可没白吃干饭,那也是学了一身的本事,你别担心,十几分钟就搞定。你就躲在树后看着,只要不出声就行。”

白术看了看徐青山,哼了一声,懒得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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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毫彘

第五十一章、毫彘

月光昏暗,雾气笼罩四野,轻烟薄雾中,山影巍峨,树影婆娑,似真似幻,让人有些不太真实的感觉,总感觉像是在做梦。枯叶树子和杂草非常密集,一走一过,被衣服刮得沙沙作响,林中鸟雀惊飞,发出几声凄厉的鸣叫。

徐青山用木棍在前开道,小心翼翼,不敢‘弄’出一点儿声响,越是这样反倒会更紧张。夜里很静,本来不大方的轻微响动也会被放大数倍,听在耳里,心惊‘肉’跳,生怕惊吓到那只毫彘,万一它跑了,可就前功尽弃,白忙活一场了。

十几分钟后,俩人又走回了那趟小树林里。

徐青山小心地扒开草丛探头看了看。果然,那只毫彘还没走,正一口接一口地吞吃那团星星冻。

一大团星星冻此时也被它吃得差不多了,还剩下三分之一都不到,看样子,这只毫彘也是饿久了,就那狼吞虎咽的吃相,显然还没吃饱。

徐青山让白术就在这里等他,别再靠近了,然后自己一个人小心地绕了过去。借着夜‘色’的掩护,徐青山蹑手蹑脚,好不容易终于绕到了最接近那只毫彘的大树后。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树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瞄了瞄准,一扬手,“嗖”地一下,馒头带着麻绳就飞了上去,力度刚刚好,馒头穿过树杈又垂了下来。

别看徐青山已经很小心了,可是这细微的动静也没有逃过那只毫彘的耳朵。那只毫彘正低头吃着星星冻,听到动静后,立时机警地抬起头来,嘴里低声闷吼,瞪着一对小绿眼珠看了看,后腰弓起多高,做好了随时攻击的准备。

很快,它就发现了空中左右摇晃个不停的血镘头,眼睛盯着瞅了瞅,注意力很快就被血馒头给吸引住了。慢慢地踱着步走到树下,仰着头,盯着空中的那个血馒头看了半天,竟然没有扑食,似乎像是看出来这是个圈套一样。

徐青山比它还有耐心,闭住气,不敢呼息,趴在杂草丛后,一动不动。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人一兽都是一动不动,就这么僵迟了起来。

足足过了五分钟,这只毫彘终于耐不住‘诱’‘惑’,后‘腿’一撑,整个身子便腾空跳了起来,张开大嘴,一下子就咬住了空中的那个镘头,喉咙一动,整个镘头眨眼间就被它吞进了肚子里。

徐青山眼见这只毫彘上钩了,喜不自禁 ,瞅住机会,一跃而起,拉着麻绳朝着反方向就跑。

麻绳很快就绷紧了,馒头已经被那只毫彘吞到了肚子里,徐青山用力这么一拽绳子,这下可不得了。这只毫彘立时惨叫了一声,张开大嘴,想要把馒头吐出来。可是馒头里的钢钩早就钩住了内脏,它越挣扎,受伤反而越重,体内越痛,疼得这只毫彘没好声的一阵叫唤,这动静比狼哭鬼嚎还难听,让人心里一阵阵发‘毛’。

徐青山抓着麻绳,身子用力往后仰,依靠自身的重量,死死地拖住了那只毫彘,不敢懈怠。

这只毫彘四脚腾空被吊在空中,显然是怒了,在空中四爪‘乱’刨,扭着身子拼命地挣扎了起来。

徐青山也没料到这东西竟然会这么凶悍,估计内脏都应该被钢钩给扯烂了,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力气,眼瞅着自己竟然被一点点地拖起,而那只毫彘却从半空中慢慢地往地面上坠去。暗道一声不好,一旦这家伙四爪落地,发起疯来,恐怕难收拾了,恐怕没等看到它咽气,遭殃的就是自己了。吓得徐青山赶紧双手用力拉紧麻绳,两只脚死死地抵住树干,差不多把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了,和那只毫彘较起劲来。

白术在后面看着真切,一见这种情况,也知道徐青山这边的情况不妙,也顾不上徐青山的叮嘱了,赶紧从后面冲过来,抱着徐青山的腰就用力地往后扯。

白术加入进来,徐青山这边明显又占据了优势,眼瞅着那只毫彘慢慢地又被重新吊到了半空中,徐青山跳到嗓子眼的一颗心终于又慢慢地回到了肚子里。

就在这时候,突然就听到“咔嚓”一声,徐青山抬头往上看了看,暗叫一声“不好”,这么来回一折腾,树杈竟然断了。由于用力过猛,徐青山收身不住,往后一仰,重重地砸在了白术身上,把白术砸得“唉哟”了一声,一口气好悬没上不来。

就听“扑通”一声,那只本来奄奄一息的毫彘也掉在了地上。

到了这时候,徐青山也顾不上什么天一骨了,一骨碌身,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拉起白术转身就跑。

那只奄奄一息的毫彘掉在地上后,在地上连打了两个滚,竟然翻身又站了起来。瞅着徐青山,眼珠子都红了,奔着徐青山和白术就追了过来。

徐青山偷眼看了看,心里暗暗叫苦,看来这只毫彘显然是被自己给惹恼了,这样的跑法,摆明了是要两败俱伤,‘玉’硬盘俱焚,豁出命不要了,也要把自己致于死地啊!

徐青山和白术拼了命地一阵猛跑,可是再快也快不过这只毫彘,跑出没十米,受伤的这只毫彘就从背后追了上来。跑着跑着,徐青山就感觉背后恶风不善,知道是那只毫彘扑了上来,到了这时候,怕也没办法,只能拼命了!再往前跑,自己非得被那只毫彘扑倒不可,真要上让它咬上,估计肠子都得被它掏出来。只好硬着头皮往旁边一闪,伸手‘抽’出管‘插’迎着毫彘反刺了过去。

那只毫彘反应很迅速,眼见徐青山滚到一旁,也跟着就地一滚,刚好避过徐青山的这一刺,身子一冲之下就到了徐青山的近前,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奔着徐青山的喉咙就咬了下去。

徐青山眼看着一口尖牙奔着自己的脖子就咬过来了,想躲也来不及了,心里一凉,把眼一闭,脑袋里一片空白。

白术一边跑也一边听着背后的动静,身后的徐青山往旁边一滚,白术就知道不好。身子一扭,闪到了另外一边,眼见着那只毫彘张开大嘴去咬徐青山,白术也着急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运足力气,飞起一脚就踢向了那只毫彘。

这一脚正好踢在它的肚子上,旧伤又添新伤,那只毫彘惨叫了一声,身子一歪,在地上打了个滚,怪叫一声,又从地上爬了起来。

白术这一脚好歹是救了徐青山一命。

徐青山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伸手从包里掏出一把千尺雪,在面前撒了一道,掏出打火机就给点着了。

立时,一股浓烟腾起,吓得那只毫彘往后退了两步。看了看面前这道烟墙,显然也有是所顾忌,没敢硬闯,绕过这道烟墙,斜刺里又冲了过来。

徐青山晃了晃脑袋,心里暗骂,这里地形实在是太不利了,四面八方都是空当,想用烟墙根本挡不住这只毫彘。好在是拖延了一丁点时间,徐青山赶紧叫上白术就往山上跑。

这只毫彘本来就是身受重伤,内脏差不多都被撕烂了,这一通折腾也是硬撑着,此时从嘴里不停地往外流血,颈下的‘毛’都被血给染红了,滴滴答答往下淌血。不过这只毫彘显然是急眼了,全然不顾,仍然死追徐青山。

徐青山仗着这里树多,不停地绕着圈跑,好几次差点都被它给扑到,吓得魂飞魄散,全身都被汗给打透了。

转来转去,徐青山就被‘逼’到了一小块空地上,再也没有什么大树可以周旋了,徐青山盯着冲过来的这只毫彘,心说:完喽!看来我命休矣!该着死在这儿了!

想到这儿,徐青山也红了眼了,怒吼一声,让白术别管他了,赶紧继续跑。生死攸关,徐青山也真是急了,眼看着那只毫彘扑了过来,一把就把那只毫彘给抱住了,顺势往旁边一甩,一人一兽同时跌倒在地。徐青山脑‘门’上的青筋都绷起多高,两只手死死地掐住那只毫彘的脖子不放,抱着它满地打滚,真是玩命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寒光划过,就听那只毫彘一声惨叫,一把飞刀几乎连柄都没入体内,就见那只毫彘扭了扭身子,连哼都没再哼出一声,当场气绝而亡。

这一连串的变故发生在一瞬间,前后不超过三十秒,等到徐青山反应过来时,这只毫彘已经死了。

徐青山‘揉’了‘揉’眼,恍若做梦一般,晃了晃脑袋,赶紧回头看了看,发现白术正双手叉腰喘着粗气,冲他直瞪眼睛,这才意识到,危急关头竟然是白术救了他一命。

白术瞥了一眼浑身是血的徐青山,让徐青山也别傻站了,赶紧看看有没有受伤吧,一身的血,又脏又恶心。

徐青山原地跳了跳,上下拍打了一阵,没感觉哪里不舒服,晃了晃脑袋,让白术别担心,他没受伤。身上的血都是那只毫彘的,刚才滚在一起,蹭了一身。斜眼看了看那只毫彘的死尸,徐青山气不打一处来,嘴里骂骂咧咧地嘀咕了两句,上前又补了两脚。

白术见徐青山没事,忍不住开始数落他山,埋怨他不听劝,非要回来‘弄’什么天一骨,好悬没把命给搭上。没有那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逞什么强啊!真是不知道轻重缓急,差一点儿误了大事。

徐青山被白术披头盖脸地数落了一顿,知道自己理亏,也没敢反驳,耷拉着脑袋也不吱声,任由白术去说。盯着面前这具死尸毫彘,心里痒痒,也不管白术说什么了,蹲下来就开始忙活起来。

白术说着说着也消了气,见徐青山一阵忙活也有些好奇,也就不再说话了,站在旁边看着徐青山忙活。

徐青山从地上捡起麻绳,然后用刀割下几段,每段大约都有一尺多长。取出一根绳子先系在了毫彘的尾巴根上,用力勒紧后又连较了几回劲,确认勒结实后,又在相隔三寸左右的位置处又系了一段麻绳,仍旧死死地勒住。

‘弄’完之后,伸手取出一只蜡烛,用火苗去燎两段绳之间的那段尾巴。

火一燎,尾巴上的‘毛’就烧着了,立时,一股糊臭味四下散了开来,又‘骚’又臭。

徐青山不管不顾,端着蜡烛继续烧,很快,这段尾巴上的‘毛’就被烧光了。皮‘肉’被火烤后,“噼里啪啦”一阵爆响,同时散发出一股‘肉’香味。直到‘肉’皮开始往外沁油了,徐青山这才不继续用火烤了,伸手取过水瓶,快速用水浇了下去。

一热一冷,就听“嘭”的一声炸响,皮‘肉’绽开,‘露’出了一块雪白的骨头。这块骨头像是后镶嵌进去的一样,瞬间脱离相连的其它尾骨,直接弹了出来,落在了地上。

徐青山大喜,伸手把骨头捡了起来,用手搓了搓,一脸兴奋,冲着白术和周伍晃了晃,示意大功告成。

白术对这些事情知之甚少,不过跟着老羊倌进过山,也知道他们这行手段稀奇古怪,诡异莫测,外行人也很难‘弄’明白,所以也没再追问。抬头看了看天,提醒徐青山,时候可不早了,天都快亮了,赶紧回去休息休息吧,这一身臭味,好像是从粪坑里爬出来的,太熏人了。

徐青山这才意识到,这只毫彘吃了不少的星星冻,刚才这一折腾,也不知道是它吐出来的,还是拉出来的,反正‘弄’得他身上到处都是,臭气薰天,就连他自己都有些忍不住了。

第五十六章、青羊印

老羊倌皱了皱眉,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见里面是只鹿皮袋,看大小有些眼熟,解开鹿皮袋,从里面取出一件东西来。看着这件东西,老羊倌不禁大吃一惊,没想到竟然是枚羊印!

何九江似乎知道老羊倌所想,笑着点了点头,告诉老羊倌,这个的确就是青羊印。多年以前,他曾经救过一个人,可以说是把那个人从鬼门关里给抢了出来。那个人获救后,对他千恩万谢,病好后就走了。谁不知过了两年,有一天,他突然又回来了,他看出那个人身染重疾,已经病入膏肓了,虽然使劲浑身解术,终究无力回天,那个人最后还是死了。

说到这儿,何九江看着老羊倌笑了笑,慢声说道:“我听说在你们这个行当里,这东西应该是一种身份和地位的象征。虽说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老行当也没落了,但是以你们师徒俩的这身本事,佩戴这个是实至名归。所谓物尽其用,宝剑赠英雄,放我这儿也没什么用,也是暴敛天珍,送你你们留个纪念吧。你们都把这么贵重的东西放到我这儿,我总得打个收条什么的,礼尚往来,就拿这枚青羊印做为抵押了,你看可好?”

老羊倌说了好半天,但是何九江的态度十分坚决,根本不为所动,要么是双方各自收下,要么是谁也不收。老羊倌最后没有办法,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青羊印,只好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徐青山看得入神,越想心里越兴奋,看了一眼前面的老羊倌,赶紧凑了上去:“师傅,这南七北六十三门,还有多少门人弟子啊?咱们这回是不是也是一呼百应,成了帮主了?”

徐青山一听,当时就傻了眼了,咧了咧嘴,做梦也没想到,堂堂的南七北六十三门,竟然就剩下这么几个人了,看来这老索头也是个光杆司令,手下根本就没有兵了。去掉自己和老羊倌,再加上周伍和他师傅,就已经四个人了,顶天了,全国还能再找出五个人来,这还不如村子里的孩子王呢,起码振臂一呼,后面还有十几个弟兄。

徐青山十分扫兴,叹了口气,把青羊印重新收好,突然想起件事来,就问老羊倌,那何九江说的故事到底可不可信。

爷俩转过这条街,徐青山见时间还早,便张罗着顺道去二道街看看,看看还有没有闲置的铺面,兴许这段时间有出兑的也不好说。老羊倌也没反对,在病床上躺久了,也愿意多晒晒太阳,多走走路。

老羊倌也走累了,晃了晃脑袋,张罗着赶紧回家,出门这么久了,还真有些惦记了。

徐青山终于松了口气,多日以来的阴霾一扫而光,心里高兴,酒更是没少喝。

【第二部完】

两年多了,更了这些字,惭愧。好在有头有尾,再次感谢!

第五十二章、斗虫(1)

第五十二章、斗虫(1)

白术扶着徐青山回到了篝火旁,建议徐青山先歇一会儿,伸伸‘腿’,夜还长着呢,体力恢复后再接着找蛐蛐。

火堆里又加了几根木柴,火势很快又着了起来,橘红‘色’的火苗不停地跳跃着,映着周围的山林都是一片昏黄的颜‘色’。

徐青山闭着眼睛,感觉到眼前忽明忽暗的火光,本来只想歇一会就起来,不成想,竟然靠在树上睡着了。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白术离着自己不远,也靠着大树睡着了。估计也是‘摸’爬滚打,有些乏了。

徐青山看了看睡得正香的白术,不忍心把她叫醒,伸手刚要把旁边的背包拉过来,突然盯着背包就愣住了。背包上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各种各样的昆虫,黑的、红的、‘花’的,什么颜‘色’的都有,各式各样。看着这一层密密麻麻的虫子,徐青山的头皮一阵发麻,挠了挠脑袋,差点就喊出声来。不过,很快就有了新的发现,这些昆虫之中竟然也有很多的蛐蛐,体态各异,倒是让人意外。

徐青山动作不敢太大,小心地用手碰了碰旁边的白术。

白术身子一‘激’灵,马上就被惊醒了。刚要开口说话,就见徐青山挤眉‘弄’眼地冲自己连连摆手,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也不知道徐青山在搞什么鬼。

徐青山小声地问白术,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想先听哪一个?

白术皱了皱眉,上下打量了一眼徐青山,反问道:“能有什么好消息?”

徐青山挑了挑眉梢,说道:“一觉醒来,蛐蛐不用找了,全都自己都送上‘门’来了,足有几百只!”

白术愣眉愣眼地看了看徐青山,根本就没理这茬,冷哼了一声,把头转了过去。

徐青山轻轻地咳了一下,苦笑道:“你还真别不信!我以上帝的名义起誓,千真万确。不过,还有一个坏消息,就是不只是蛐蛐,还有很多别的虫子!”说完后,拉了一下白术,用手指了指自己另一侧的背包。

白术顺着徐青山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只看了一眼,当时就愣住了。

背包上挤满了各种各样的虫子,足有上千只,密密麻麻地一只挨着一只,几乎都看不见背包了。

徐青山无奈地笑了笑,这才告诉白术,刚才他一觉醒来就发现背包上爬满了虫子,里面还有很多蛐蛐,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起码有一点,就是暂时不用找蛐蛐了,主动送上‘门’的这些就够折腾一阵了。

白术看着眼前这么多的昆虫也直咧嘴,要是一只两只还好说,可以用网罩给罩上,可是这么多的昆虫,一不小心,就得炸了庙,会飞的,会跳的,真要是‘乱’起来,四下奔逃,根本就没办法捉住。

徐青山低头想了想,突然计上心来,在自己随身的鹿皮包里‘摸’了‘摸’,找出来一瓶“百里香”。这种东西对付这种小昆虫是绰绰有余。倒出一把‘药’粉来,徐青山小心地在背包外围撒了厚厚地一圈,把整只背包都给圈在了里面,做完之后,冲着白术点了点头,然后轻轻地拍了一下巴掌。

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足够惊吓到这些小昆虫,很多昆虫顿时腾空而起,飞到了空中,四下奔逃。

白术惊讶地“啊”了一声,不明白为什么徐青山要放走这些昆虫,再看了看背包上剩下的那些虫子,猛然间恍然大悟。对于百里香的气味,很多昆虫是不敢逾越的,但是飞虫却不受影响,径直飞向空中逃走了,而剩下的几乎都是爬虫。这些虫子慌‘乱’爬行,爬了一阵,最后都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不动了,显然没有勇气冲过‘药’粉所画的那个圈。在这些爬虫里面,自然就包括了所有的蛐蛐。

徐青山见自己的这一招奏了效,不免有些得意,冲白术撇了撇嘴:“怎么样?大小姐,咱这一手还漂亮吧?别愣着了,赶紧挑虫吧!”

虽说飞走了一大群,可是剩下的虫子,数量也是可观,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白术和徐青山头碰头地蹲在地上,各自找了根小木棍,把不想要的昆虫一只只的都挑到了圈外,只留下蛐蛐。被挑出圈外的那些昆虫在地上滚了两下,顺势就钻进了旁边的草丛里,不见了踪影。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足足拨拉了将近一个小时,圈中最后留下了将近两百只蛐蛐,而且大多都是黄虫居多。现了现在,谁也不敢大意,只好一只一只地相互比较,对照着古谱,进行比对,把不合要求的再进一步剔掉,一直忙活到天都快亮了,圈中最后只剩下了三十几只蛐蛐了。

这些蛐蛐个个都是全身泛黄,与古谱中所说的黄虫相符。只是晚上火光不稳定,对颜‘色’判断并不准确,也不敢轻易做决定,眼看着天也快亮了,有百里香的‘药’粉在,也不用担心这些蛐蛐会趁机跑掉,徐青山和白术赶紧趁着这工夫眯了一会儿。

睡了没有两个小时,天就亮了。‘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徐青山和白术也顾不上吃东西,赶紧又强打‘精’神围了过来,一只一只的进一步比对起来。

已经不知道经过了多少轮的筛选,剩下的这些蛐蛐无论从颜‘色’到‘精’神头,大抵相差无几,实在是难以区分了。徐青山用草棍轻轻的拨拉着其中一只蛐蛐,看了好半天,最后撇了撇嘴,说道:“这只蛐蛐我看应该不是黄金甲,好像是古谱中说的‘跑马黄’。这只蛐蛐脑袋有些发黑,开‘花’麻路黄金丝,蜜蜡‘腿’,血斑腕,你看对不对?”

白术一边翻着书,一边皱着眉头比对着,听徐青山问她话,也看了好半天,最后摇了摇头,认为这只应该是乌背黄,因为牙是血红牙,翅膀发乌,不像是跑马黄,但是可以肯定应该不是黄金甲。

就这样,每只蛐蛐都免不了要争执一番,最后对着一只个头很小的黄虫都皱起了眉头。这只蛐蛐遍身金黄发亮,就像披上了一身金甲一般,只是牙并不是乌牙,而是紫黑‘色’的。除此之外,别的特征都与白术她爷爷说的一般无二,不过个头实在是太小了,和别的蛐蛐一比,看着就有点儿像是营养不良,而且自始至终趴在角落上一动不动,怎么看也不像是极品将军“黄金甲”。

徐青山盯着这只蛐蛐看了好半天,还是有点不敢确定,最后看了看白术,问白术什么意见?

白术也摇了摇头:“我倒是觉得这只要比你昨天夜里收的那只虫好了很多,如果这只不是黄金甲,你昨天夜里捉的那只就更不是了。”

徐青山点了点头,也感觉这只虫子有点‘门’道。可是问题是,如果这只就是他们要找的黄金甲,他们就可以下山了,去救老羊倌,可万一要不是呢?来回耽误的时间根本就没有机会再上山寻找了,一时之间也是犹豫不绝。

白术眉梢一挑,想到了一个办法,指着这只蛐蛐对徐青山说道:“我倒有个办法,我听我爷爷说过,黄金甲是将军虫,好斗,别的蛐蛐根本不是它的对手。咱们这里的好蛐蛐还有十几只,要不然,让这只虫和别的大蛐蛐斗上一斗,看看它到底怎么样?如果能斗得赢大蛐蛐,估计就是我们要找的黄金甲,要是被大蛐蛐咬伤或是咬死了,咱们也就不用闹心了,肯定不是我们要找的了。”

徐青山兴奋地拍了一把大‘腿’,连声叫好,这个办法简单易行,行之有效,赶紧从包里翻出观笼和芡筒,冲白术晃了晃,让白术在旁边观站,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

说到斗蛐蛐,古代人很有研究,琢磨出一整套详之又详的游戏规则。正常来说,斗蛐蛐是建立在一个公正、公平、公开的基础上比试的,讲究“比对”,从体形的大小到体重的多少,包括身体的各个部位,一点也不能马虎,保证两只蛐蛐都是同一级别的选手,这样才可以进行比试。

先比头,次比身,接着比‘腿’,然后比‘色’。头大终须大,头尖齿必穷。狭长不耐斗,高厚始便宜。黑白饶它大,青黄不可欺。翅松折‘肉’体,紧实最为奇,铜铃三角额,此等须让些。这里面的说道几十条,分别在头、身、‘腿’、‘色’几个方向进行统一比对。同时还有一些更具体的规定,如头大者优,头小者劣;身体粗壮者优,细长者劣;双翅紧密者优,翅膀松散者劣等等,很多条件都要兼顾,综合起来衡量。

不过眼下,这些规则也顾不上了,目的就是想试一试这只小黄蛐蛐的战斗力到底如何,也只能让它越级挑战了。挑来选去,徐青山故意挑了一只体形超过它两倍的对手,把这两只蛐蛐给扔进了斗栅里。斗蛐蛐最怕的就是这种大小悬殊的相斗,所谓“不饶大”,就是说不能用小蛐蛐斗大蛐蛐,而徐青山选的这两只虫,怎么看,都是这只小蛐蛐吃了大亏。

最早斗蛐蛐用的都是很大的蟋蟀盆,名为斗盆,最后演变成圆形的斗栅。斗栅的形状就像是一顶帽子差不多,上面也没有遮盖的东西,真要是碰到体格好的蛐蛐,经常会跳出斗栅。而且栅内过于宽阔,两只虫很难碰到一起,也就不那么尽善尽美了。

第五十二章、斗虫(2)

第五十二章、斗虫(2)

徐青山拿出的这件东西是从白术她爷爷那里借来的,名为观笼。外形像是一本书,高有一寸左右,上面有两扇盖,打开盖子,里面是用铜丝做成的条形格。斗蛐蛐时,只要分别从打开每扇盖板,在每一端各放进一只蛐蛐后,再把中间的闸‘门’打开,两只蛐蛐狭路相逢,就开始斗了。

芡筒是一支竹筒,里面装的是芡草。但是老爷子玩的这只芡筒却是用象牙制成的,表面雕刻的纹饰极为‘精’美,单单看这品相,就价值不扉。要不是白术死磨硬泡,三分借,七分抢硬给‘弄’来的,老爷子还真就舍不得把这堆宝贝借出来。

徐青山把两只蛐蛐放进栅格后,小心的拉开中间的“千金闸”,两只蛐蛐便照了面了。只是这两只蛐蛐似乎根本就没有斗意,停在原地一动不动。等了好半天,也不见有什么动静。

徐青山等得有些着急了,‘抽’出一支芡草,轻轻地撩了撩那只大蛐蛐的尾须,又碰了碰它的小‘腿’,无论怎么撩‘弄’,这只大蛐蛐就像是老僧入定一般,根本就没有反应。

白术在旁边也直皱眉头,让徐青山再撩撩那只小蛐蛐试试。

徐青山晃了晃脑袋,叹了口气,没想到斗个蛐蛐还这么麻烦,没办法,又用芡草去撩那只小蛐蛐。只撩了没几下,这只小蛐蛐的头须突然动了动,然后振翅鸣叫了一声,声音清脆悦耳。那只大蛐蛐听到叫声后,当时就往后退了两步,躲在斗盆的角落里,全身竟然抖了起来。

徐青山和白术相互看了看,谁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明白怎么两只蛐蛐竟然会不斗。是自己的方法不对,还是这两只蛐蛐是亲戚,相互认识呢?而且这么大的一只蛐蛐怎么还哆嗦个不停,难不成是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白术低头想了想,让徐青山先把小蛐蛐取出来,换一只别的蛐蛐再试试,看看到底是不是这只大蛐蛐自身的问题,如果仍然还这样呆着不动,估计天生就不是斗虫。

徐青山小心地把那只小蛐蛐移了出来,换上了另一只蛐蛐。千金闸一打开,两只蛐蛐刚一照面就尾须齐动,根本不用芡草撩拨,径直就扑了上去,相互撕咬。一个回合下来,那只大蛐蛐就一口把另一只蛐蛐的小‘腿’给咬断了,吓得那只蛐蛐只能贴着边,绕着这只大蛐蛐走,再也不敢上前了。

徐青山晃了晃脑袋,冲白术说道:“看来这只大蛐蛐还‘挺’生猛,大块头还真不是吃素的,可是为啥怕那只小蛐蛐怕成那个样子呢?我再试试。”

说完话,徐青山又把那只小蛐蛐给‘弄’了进来。果不其然,小蛐蛐一登场,那只大蛐蛐就像耗子见了猫一样,躲在角落里不敢出来了。徐青山“啧啧”了两声,把那只大蛐蛐‘弄’出来,又换了另外一只蛐蛐。没想到,新换上来的蛐蛐也是一样,看到那只小蛐蛐就躲,还没等小蛐蛐叫唤,就败下了阵。

徐青山不信邪地把余下的蛐蛐挨个试了一遍,结果却让他和白术大吃一惊。因为无论换上哪只蛐蛐,只要和这只小蛐蛐一照面,根本都不敢往前走一步,都是倒退着缩在角落里,不安的晃着脑袋,好像怕到了极点。

徐青山盯着这只小蛐蛐看了看,吧嗒了几下嘴,歪着脑袋问白术:“难不成这只小蛐蛐真的是要找的黄金甲?要不然怎么别的蛐蛐都那么怕它,这小玩意儿咋这么‘尿’‘性’呢?”

白术也有些疑‘惑’,重新打量了几眼这只小蛐蛐,点了点头:“如果让我猜,我宁愿相信这只小蛐蛐就是我们要找的黄金甲,否则别的蛐蛐不可能会这么怕它。动物与动物之间都可以感觉到对方的气场,也只有足够震慑力的王者之气,才会让那些大出它那么多的蛐蛐望而生畏,吓得瑟瑟发抖。”

徐青山望着远处的群山,目光有些茫然。计算了一下时间,上山也有一个多星期了,下山还需要好几天,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好半天后才转回身长叹了一口气,嘴里低声叨咕了一句:“老天爷保佑吧!”说罢,取出一只竹筒,把这只小蛐蛐单独装了起来。收好后,冲着白术笑了笑,指了指来时的方向,决定就此下山。

白术没想到徐青山如此果断,回头看了一眼整个山谷,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徐青山听到叹气声,回头看了看白术,打趣说道:“怎么,大小姐,你是不是有些舍不得,不愿意走啊?”

白术狠狠地瞪了一眼徐青山,告诉他,不是舍不得,而是有些感触。回想起来,这几天就像是做梦一样,几番出生入死,死里逃生,真是不可思议。

徐青山苦笑着点了点头,一边走,一边和白术聊着,劝白术下山以后再也别干这些事了。这种差事太危险了,别看会两下子,在这深山老林里根本没什么用。他师傅老羊倌,还有他师爷,一个比一个有能耐,结果怎么样?还不是死的死,伤的伤。大山里根本就没有定数,一切都是未知,上了山,命就不属于你自己了,一切都得看老天爷的脸‘色’,以前还觉得做这行‘挺’刺‘激’,这十几天来他越倒是‘弄’明白了,这行根本就不适合他,他自己这点儿能耐,别说遇到什么下宝或是下灵了,就算是来只普通的野猪也根本就应付不过来。

白术听徐青山说这些话时,一直沉默不语,直到徐青山唠唠叨叨地说完了,才抬头看了看徐青山,问徐青山如果不牵羊了,最想干什么?

徐青山一愣,显然还没有想到白术突然会问这个问题,“嗯”了半天,最后告诉白术,本来,他和他师傅都说好了,打算开个山货店,卖些山货,结果‘阴’差阳错,就卷了进来。谁也没想到,这无意间卷进来后,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实在是始料未及。如果这回他师傅的毒能解了,他还是想和师傅过些安生日子,不再干这类行当了,风险太大,简直就是在玩命,现在这个社会,行不通了。

白术有些惊讶,看了看徐青山:“你要真想开个山货店?我倒是可以帮帮你的忙,我联系业务时,认识很多干这行的人,可以帮你找找店面,找找渠道,到时候要是需要帮忙,尽管找我,用不着客气。”

徐青山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你要是早这么说,我和我师傅就不会出这档子事了。”

白术冷“哼”了一声:“你以前也没有说过,我怎么知道!”

徐青山讪讪笑了笑:“那也是!这也不晚,回头再说。”

两个人聊着聊着,就说到了周伍,不免又担心起来。万一周伍出些差错,找不到他是师傅,或是时间来不及,老羊倌就算是把毒解了,身上的蛊也是要命的玩意儿,也不知道周伍那边怎么样了。

白术也一直对周伍有些好奇,就问徐青山知不知道周伍的师傅是做什么的。

徐青山看了一眼白术,问白术知不知道南蛮子“憋宝”这回事。

白术愣了一下,略微点了点头,说是以前听说过,但是并不太了解。

徐青山一边走着,一边把憋宝和相灵的渊源说了一遍。告诉白术,周伍他师傅也不简单,原本是湘西苗人,是个金苗。众人皆知湘西有三大谜,除了赶尸、巫蛊、落‘洞’以外,其实还有一伙探‘洞’找金脉的金苗,这些人行事比那三大‘迷’还要诡异,自古有之,只是外人很少知道,他也是听老羊倌讲过一些。

在湘西山区里,溶‘洞’很多,结构复杂,而金苗则是在深山古‘洞’里寻找金脉。他们有着特定的规矩和行事方法,懂得一些古咒语,会一些掐决念咒的本事。周伍的师傅绰号叫“金苗二马”,年轻时就是当地很有名的金苗,既会寻金,又擅巫蛊。

后来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遇上了憋宝的憋八爷,被憋八爷给救了,收为弟子,入了憋宝这一‘门’。不过他会的那些东西可不单单是憋宝这些‘门’道,据老羊倌说,那个人的本事高不可测,身手极好,本领极高,甚至比憋八爷还要厉害,只是到底高到什么程度,老羊倌也没说清楚。不过从周伍的身手足可以看出,能教出这样徒弟的师傅,肯定是有两下子。

PS:声明一下,本套书网络名为《天灵地宝》,实体书出版后改名为《盗诀》,目前已出版第一册《盗诀I赤血蟾王》,第二册正在出版中。

出版的版本与网上的版本内容上有所变动,不要‘混’淆,实体版的内容比网络版要更丰富一些,所以很多书友说到的情节衔接问题,大多是有的人看的是实体书,有的人看的是网络版。

本卷马上到了尾声,会在这几天内更新完,第二卷更完后,第三卷会间隔一段时间后才继续更新,谢谢支持!

第五十三章、鬼门十三针

第五十三章、鬼‘门’十三针

三天后,徐青山和白术风尘仆仆地赶回到了医院。

何九江接到电话后提前就在医院等着徐青山和白术,见他们俩回来了,赶紧把他们拉到一旁,小声地问他们事情办得怎么样?

徐青山从背包里取出两支竹筒,苦笑道:“何老,我们倒是捉到两只,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要找的黄金甲,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从山上下来。”

何九江赶紧从徐青山手里接过竹筒,小心地揭开其中一支竹筒的纱布往里看了看,沉呤了一声,微微地摇了摇头。

徐青山心里一沉,看何九江的反应就知道,这只蛐蛐肯定不是。

何九江把这支竹筒放下,又揭开另一支竹筒上的纱布,还没等看,就见他把竹筒迅速地往外偏了偏,看也没看,笑着冲徐青山点了点头,告诉徐青山,没问题,这只就是黄金甲。

徐青山“啊”了一声,又惊又喜。看来那只小蛐蛐果然就是黄虫中的极品,蛐蛐中的将军——黄金甲。只是看着何九江有些疑‘惑’,不明白为什么何九江看也不看一眼,就知道里面的蛐蛐是黄金甲。

何九江似乎看出了徐青山的疑‘惑’,笑着点了点头,解释说,这只竹筒揭开纱布时就有一道金光‘射’出,只有黄金甲才会有这种金气,普通的蛐蛐是不具备的。

徐青山听何九江这么一说,反而更好奇了,自己盯着这只蛐蛐时间也不短了,怎么从来就没有发现有什么金气呢?刚要接着再问几句,何九江却先说话了,告诉徐青山,老羊倌的毒已经快到心脉了,眼下形势危急,事不宜迟,今天晚上就得着手解毒,晚了恐怕就麻烦了。

徐青山突然想起周伍来,赶紧问何九江,周伍有没有消息。

何九江摇了摇头,让徐青山先不用着急,眼下最重要的是先解毒,致于巫蛊,还有段时间才会发作,还有缓和的余地。晚上解毒,需要准备一些东西,何九江吩咐徐青山赶紧着手去‘弄’,按照单子上所列的物品,务必都要采办齐全,而且一定要新鲜,买完后赶紧回来,尽量别耽误时间。

徐青山看了看昏睡在‘床’上的老羊倌,心里不免一阵难过。短短十天,老羊倌就瘦了一大圈,面如土灰,气若游丝,‘腿’上的那道紫线已经长到了腰眼附近,看着就忍不住要落泪。帮着老羊倌掖了掖被子,徐青山含着泪念叨了几句话,赶紧走出病房,按何九江的吩咐去准备东西去了。

单子上所列的东西并不是什么中草‘药’,而都是些看似不相干的东西,也不知道这老爷子在搞什么鬼。从墨汁到米汤,从黑狗‘毛’到‘花’猪‘尿’,五‘花’八‘门’。徐青山看完后也直咧嘴,虽说心里疑‘惑’不解,但是也没敢多问,跑了差不多整个县城乡镇,‘花’了很大的力气总算才把单子上的十几样东西都凑了齐全。等他再次回到医院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老羊倌住的病房本来是间双人病房,只是这个季节患者不多,所以整间病房一直是老羊倌一个人住着。徐青山推开病房‘门’,见何九江和白术正等着自己呢。

徐青山简短寒喧了几句,赶紧把‘弄’来的东西都摆在了‘操’作台上,然后让何九江一一看了看。老爷子看完后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吩咐徐青山守住病房‘门’,期间不能让不相干的人进来打扰他,他要专心去解毒,病房里有白术给他打下手就够了。

徐青山看了一眼仍然昏‘迷’不醒的老羊倌,感‘激’地点了点头,随后便退出了病房,反手把‘门’带上了,站在‘门’外,当起了‘门’神。

何九江戴上一副橡胶手套,然后把徐青山‘弄’来的这些东西按顺序一一摆好,一样一样地打开了盖子。

这些瓶瓶罐罐里面装的什么都有,盖子拧开后,顿时一股子腥‘骚’味直冲鼻子,虽然戴着口罩,白术还是皱了皱眉。

何九江先用米汤在老羊倌的伤口处抹了抹,把已经定痂的伤口又‘弄’湿了。时间不大,从伤口处就流出了几滴黑红‘色’的血水。等到血水流出来后,何九江不慌不忙地用酒‘精’棉擦了擦,然后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个布袋,打开后,里面是几十根长长短短,‘精’光闪闪的金针。

何九江用墨汁先在老羊倌的申脉‘穴’涂了一点,接着又分别在隐白‘穴’、上星‘穴’、劳宫‘穴’等十二个‘穴’位分别用黑汁点了一下,做好了标记。然后取出十三支金针,长短不一,粗细不同,叮嘱白术,一会他每下好一针,让白术都用棉签蘸些‘花’猪‘尿’,涂在针孔四周。动手时一定要小心,不可以碰到针,速度要匀,不能急,不能缓。

白术虽说是医科专业,可是对这些针炙之术并不在行,但是好歹也是专业院校出来的,这些事情一说就通。平时也见过其他大夫下过针,但是像何九江这么下针的还真是头一次,总感觉似乎不太像是中原的医术,好像是结合了巫医术似的,有些诡异。

何九江仿佛猜透了白术的心思,告诉白术,他用的的确是中医针炙之术,并不是巫医术。这是针炙术中的“鬼‘门’十三针”,据史书记载,还是古代的张天师所创,专‘门’用于惩治邪病的。在古代的针灸类书籍中几乎都提到过这套针法,只是因为很多原因,这套针法并不能登之大堂,毕竟有些玄术在里面,所以也都是在民间流传。

鬼‘门’十三针准确地说,并不算是古代的巫术,而是一种普通的针灸疗法,只是被一些江湖郎中吹的神乎其神,故‘弄’玄虚,所以很多人都觉得这套针法名过其实了。

白术也是头一次听说过这种针法,也觉得有些惊奇。想这何九江老爷子自小行医,游走于江湖,懂这套针法倒是并不让人怎么意外,赶紧笑着解释说,自己只是好奇,没有别的意思。

何九江笑了笑,神‘色’抖然凝重了起来。用拇指和食指掐住一根金针,看了一眼刚才用墨汁点过的标记,出手如电,对准足外侧部的申脉‘穴’就刺了进去。

金扎刚扎到‘穴’位上,白术赶紧用棉签蘸了些‘花’猪‘尿’,小心地在针眼附近涂上了一圈。‘花’猪‘尿’刚涂上,就见那根金针开始不安地晃动了起来,似乎随时都可能弹‘射’出来,顿时惊得目瞪口呆,赶紧看了一眼何九江。

何九江微微地摇了摇头,让白术不用担心,继续双指掐针,又一针刺入了隐白‘穴’。白术赶紧又把‘花’猪‘尿’涂在了周围。何九江接二连三地不停下针,一根接着一根,转眼间,十三根金针全部都下完了。

白术涂好最后一个针眼后,也紧张地出了一身汗,用胳膊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看着老羊倌身上十三根跳动不停的金针,连连摇头,若不是自己亲眼所见,实在是不敢相信,针炙术竟然如此的神奇。

十三根金针下去后,等了不到一刻钟,就见每个针眼都开始往外渗出了黄水,像是脓水一样,刚开始只有小米粒大小,很快就变成了黄豆粒大小,同时散发出一股难闻的鱼腥味。

何九江见状,赶紧把那只装有黄金甲的竹筒取了过来,把里面的蛐蛐挪到竹笼内,凑到老羊倌腰腹部,用芡草轻轻的撩了一下那只黄金甲的须尾,就见这只小蛐蛐振翅高鸣,清脆响亮地叫了一声,就感觉眼前似乎划过一道金光,整间病房登时变得明亮了许多。

老羊倌腰腹上的那道紫线就在这声鸣叫后,竟然像是温度计里的水银柱一样,眼瞅着慢慢的往下退了下去。

何九江冲着白术笑了笑,轻轻的又撩了一下那只黄金甲,蛐蛐的鸣叫声一声接着一声,而那道紫线一点一点地慢慢退到了膝盖附近,眼看着距离小‘腿’的伤口不足一尺的距离了。何九江让白术把黑狗‘毛’都均匀地撒在老羊倌伤口下的褥子上,铺得尽量匀实一些,然后轻轻地把老羊倌的‘腿’抬了起来,放在了狗‘毛’上。

随着虫鸣声,那道紫线眼瞅一点一点地缩短,很快就退回到了伤口附近,突然就见伤口那里的皮肤拱动了起来,片刻之后,竟然从伤口里钻出一只白‘色’的小虫子,就像是蚂蟥一样,一伸一缩,从‘腿’上直接就滚落了下来,掉到了黑狗‘毛’上。

这只尸线虫刚沾到黑狗‘毛’,全身就开始不停地收缩了起来,随着它的一伸一缩,把狗‘毛’结结实实地裹了一身。刚开始动作还很快,看着‘挺’欢实,很快就渐渐地不动了,最后身子一‘挺’,空瘪瘪的就剩下了一张空壳,干巴的像是虾米一样,像是被烤干了。

何九江看着一脸不解的白术,告诉白术,黑狗‘毛’吸附力是最好的,这只尸线虫本身就是由**构成的,没有什么骨头或是‘肉’,被黑狗‘毛’包上后,全身的**很快就会被黑狗‘毛’吸干,变成了空皮子,彻底地死掉了。要不然这种东西的再生能力极强,就算是剁碎了,每一个碎渣用不了多久都会变成一个新个体,根本就没办法‘弄’死。

第五十四章、金苗二马

第五十四章、金苗二马

尸线虫一只接着一只从伤口处爬了出来,相继落入了黑狗‘毛’中,很快就都死掉了。,最新章节访问:ШШШ.79xs.СоМ 。看着褥子上的这些东西,白术赶紧把头扭了过头,胃里一阵翻腾,感觉有些恶心。

直到伤口开始向往流出红‘色’的鲜血了,何九江这才把老羊倌身上的金针收回,然后把不用的东西都收拾了一下,这才把外面的徐青山喊了进来。

徐青山在外面等得早就不耐烦了,听到何九江喊他,推‘门’便走了进来,着急地打听他师傅怎么样了。

白术看了一眼徐青山,告诉他,老羊倌的毒已经解了,只是身上的蛊还没有去除,接下来就得等周伍的消息了。

徐青山听说老羊倌中的毒顺利地解除了,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赶紧跑到‘床’边看了看,果然老羊倌‘腿’上的那道紫线不见了。徐青山高兴地手舞足蹈,一个劲儿地念佛,好半天才想起来应该感谢何九江,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晃了晃脑袋,解释说是自己一时有些太兴奋了,失了礼数,边解释,边冲着何九江不住的做揖道谢。

何九江连连摆手,让徐青山不用这么客气,老羊倌帮了他也不止一次了,大家都是朋友,就不用这么客气了。

虽说身上的毒解了,但是老羊倌自始至终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色’也丝毫未见好转,看其状态仍然让人担心。

何九江知道徐青山他们师徒情深,见徐青山一脸担忧便笑了笑,让徐青山不用太担心,如今毒解了,之所以还没有醒来,是因为身上所中的蛊毒的原因。周伍走时说过这种蛊半个月以内不会有生命危险,从时间上来看,还有三天,眼下只能静下心来耐心等待了。

白术看了一眼满眼血丝的徐青山,也劝徐青山别再担心了,这么多天,一直也没怎么休息,赶紧趁这个机会好好睡个觉吧,万一周伍师徒回来了,需要帮手,也得有‘精’力、有体力才能行啊!

徐青山感‘激’地看了看何九江和白术,伸手接过白术递过来的水瓶,喝了一口,冲何九江客气地抱了抱拳,让老爷子也赶紧回去歇歇,眼瞅着都快半夜了,大伙都跟着担心受怕,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何九江摆了摆手,让徐青山不用再客气了,又叮嘱了徐青山几句后便退就出了病房,回家休息去了。

白术看了看还在昏‘迷’中的老羊倌,让徐青山在旁边的空‘床’先睡一会,要是不放心,她可以在这里先守一夜。

徐青山摇了摇头:“大小姐,这几天在山上也累了够呛,你也赶紧休息休息去吧!这里也没有别的事,我一会儿就睡觉了,你赶紧回家吧,有事我会通知你的。这件事无论如何,都得好好感谢你,改日吧,我专程道谢。”

白术哼了一声:“我可用不着你谢,又不是看你的面子,我是觉得老父子为人不错,冲着老爷子来的,和你八竿子打不着。”

徐青山挠了挠脑袋,知道白术故意这么说也是不想让自己多心,也就不再多说别的了,把白术送出了‘门’口中,自己又回到了病房。病房里现在只剩下了老羊倌和徐青山了,徐青山坐在老羊倌的‘床’边,看着面如土‘色’的老羊倌,心里更是百感‘交’集。十多年了,爷俩一直相依为命,还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事,万一老羊倌要是没‘挺’过来,自己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想着想着,趴在老羊倌的旁边就睡着了。

第二天,直到护士把徐青山叫醒,徐青山这才伸了个懒腰睁开了眼睛。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外面早就大亮了,看了看表,已经八点多钟了。十几天来也从没有睡过这么久,只是趴着睡,姿势不太舒服,醒来后,手也麻,‘腿’也麻,呲牙咧嘴的叫唤了好一阵,把护士吓得愣眉愣眼地退了出去。

老羊倌还是没有什么意识,医院给出的诊断结果也很不乐观。毕竟这里只是县里的医院,医疗设备有限,院长上午亲自找徐青山谈了几次话,劝徐青山最好到省医院去看看,再在这里耽误下去,前景很不乐观。

徐青山的心里明镜似的,现在老羊倌这状态,莫说到省医院,就是拉到首都去,也是白扯。这种蛊本来就是巫术,是现代医学所无法解释的,根本不可能打几个点滴,吃几片‘药’就能解决。徐青山也表示了谢意,谎称朋友认识个专家,过几天就到这里来,在这里最多不会超过一周,让院长不用担心,万一老羊倌死了,也不会责怪医院,没有医院的责任,这一点不用担心。

话既然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院长也不能说别的了,人家医‘药’费也不拖欠,既然家属已经做好决定了,医院也只能尊重病人家属的意见,点了点头,也就答应了。

望眼‘欲’穿地等了两天,徐青山再也坐不住了,眼瞅着再有一天就到了十五天之期,可是周伍仍然是音讯全无。老羊倌这两天病情恶化的很快,脸‘色’铁青,呼吸都有些困难,已经开始借助氧气瓶了。

白术和何九江也一直在打听着消息,跟着着急,期间也是来了好几回,每次都是同样的话,劝徐青山别太担心,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尽人事,听天命,这种事着急也没有用。

这些道理,徐青山也都明白,只是每当看到老羊倌的样子,心里就揪心似地难受,‘私’下里不知道哭了多少回。

第三天一大早,何九江和白术便都来到了医院,看着老羊倌‘插’着管子呼吸的样子,心情都有些沉重。看样子,周伍恐怕是出了些问题,想想也是,那么大的长白山,找一个人谈何容易。万一他师傅人在深山里,返回的时间都不止一周,时间这么紧张,的确有些困难。但是到了这时候,谁也不想说这些事了,坐在屋子里看着老羊倌,沉默的时间远大于聊天的时间。

眼看着过了中午了,徐青山站了起来,冲何九江一本正经地鞠了个躬,感谢老爷子不辞辛苦地来帮忙,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让老爷子还是回去吧,别在这里看着了,他自己料理后事就行了。

何九江叹了口气,什么也没有说,刚站起身来,还没等走,就见房‘门’从外面被推开了。

‘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大汉,浓眉大眼,络腮胡子,紫‘色’的脸膛,看着能有五十多岁。似乎赶了很远的路,一身尘土,满头是汗,见屋子里这么多人,明显愣了一下,看了一眼何九江,还没等他说话,就见何九江率先问他:“你找谁啊?”

大汉愣了愣,看了看何九江,又看了看屋里的其他人,很客气地问道:“这里是不是有个病人,叫老羊倌?”

徐青山点了点头,盯着来人看了看:“请问,您是?”

来人笑了笑,自我介绍说,他是周伍的师傅,是周伍让他过来的,听说四喜子出了事,这才赶紧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徐青山当时眼睛瞪得像是灯泡似的,盯着来人打量了好半天,惊喜道:“啊?您就是金苗二马?”

来人点了点头:“是我,我姓冯,算起来,和你师傅也是故‘交’,你该叫我一声冯叔。”

徐青山高兴地差点就跳了起来,指着‘床’上的老羊倌告诉金苗二马,他师傅好像有点不行了。

金苗二马紧走了几步,到了老羊倌‘床’前,看着老羊倌的样子,不由地叹了口气:“老朋友,三十多年了,你我都老喽!”说着话,抓起老羊倌的手腕,就见他袖子一抖,手上突然多了一把柳叶匕首,还没等屋里的其他人反应过来,就见金苗二马手一划,乌光一闪,匕首奔着老羊倌的手腕就剁了下去。

徐青山吓得惊呼了一声,一把抓住金苗二马的胳膊,大喊道:“你要干啥?!”

金苗二马回头看了一眼徐青山,笑了笑,稍稍挪开身子,让徐青山看了看。徐青山这才看清,虽然看着金苗二马的架势吓人,但是手头极有准,刀尖仅仅挑破了一点皮肤,划出一道血印,顺着血印沁出一道血丝来。

徐青山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有些鲁莽了,脸涨得通红,不好意思地地笑了笑,赶紧给金苗二马赔礼道歉。

金苗二马摆了摆手,用手蘸了点血,放在舌头上试了试,回头冲众人笑了笑,很客气地让大家先出去休息一会,一会儿屋子里可能气味不太好,别伤了身体。

这些人知道人家是要解蛊,这种事估计也是不想让外人看到,便都很识相地站起身来,出了病房,坐在走廊上的长条椅上等候着。

不大一会,金苗二马拉开房‘门’,看了一眼何九江,很客气地询问了几句,确认何九江懂得医术后,便把何九江请进了屋里,让徐青山和白术守住‘门’口,一切顺利的话,也就是一个小时就差不多了。

徐青山点了点头,让金苗二马放心,别说是人,就连蚊子都甭想飞进去。

等待的时间似乎比平时要漫长得多,徐青山恨不得每隔两分钟就要看一次表。

白术看了看徐青山,让徐青山不用紧张。周伍的师傅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是有把握解蛊,毕竟这种蛊是人家养的,肯定有自己的方法处理。安心等一个小时吧,或许一会儿,老羊倌就醒过来了呢。

徐青山点了点头,也挨着白术坐了下来,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金苗二马既然来了,怎么不见周伍呢?

白术笑了笑:“要我说啊,你是一急,就‘乱’了方寸。周伍说过,找到他师傅后,让他师傅先下山来给老爷子解蛊,他去龙骨沟找我们,帮我们找蛐蛐,肯定是还在山上,我估计再过个两三天,周伍也就回来了。”

徐青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自己还真是一时着急,倒忘了这件事。临下山时,自己在霸王圈上系了布条,给周伍留了暗号,估计周伍发现他们已经下山后,很快就会赶回来的。

两个人说着话,时间过得也就快了。

房‘门’一开,金苗二马面‘露’微笑地喊徐青山和白术,可以进去了,蛊已经解了。

徐青山一听,往里一窜,就跑了进去。见老羊倌还躺在‘床’上仍然一动不动,一时有些惊呆了,不由地看了看金苗二马。

金苗二马看了看老羊倌,解释说,可能是先前中过毒的关系,体质虚弱,正常来讲蛊毒解除,就会恢复正常,眼下还在昏睡中,应该是这段时间身体太虚了。刚才何老先生也把过脉了,脉象平和,不会有什么事了,估计睡上一觉,醒来后就好了。

第五十五章、化险为夷

病房里留不下这么多人,老羊倌也需要静养,大家简短地聊了几句话后,就都散去了。,最新章节访问:ШШШ.79xs.СоМ 。本来徐青山要亲自去给金苗二马找住处,但是何九江却把他拦住了,说是他家里有地方,大家都是老羊倌的朋友,不是外人,就到他那里将就一宿。

送走了众人,徐青山看着昏睡中的老羊倌,摇了摇头,也没心思睡觉,搬了把椅子,坐在了老羊倌‘床’前。

看了看紧闭双目的老羊倌,徐青山不由地叹了口气:“老爷子,你算是享福了,在这儿一躺,啥也不用管了。你是不知道啊,我在鬼‘门’关里转了三个圈,好悬把命给搭上,我倒是希望咱爷俩换个位置,我往这儿一躺,那多舒服。”

徐青山唠唠叨叨地说个不停,说得累了,伸手‘摸’出一根烟来,点着后,狠吸了一个,仰头吐了个烟圈,多日以来心里的压抑似乎也被一口吐出来了。

“给我一根……”

“就一根了,不好意思。”徐青山话一出口,猛然意识到有些不对,赶紧低头看了看,见老羊倌正盯着自己,当时就有点吓傻了,叼在嘴里的烟一下子就掉到了被子上。

手忙脚‘乱’地把烟头拨拉到了地上后,徐青山看了看老羊倌,咧着大嘴问道:“老爷子?你这是梦游呢还是回光返照啊?”

老羊倌“呸”了一口,翻身慢慢地坐了起来,冲徐青山撇了撇嘴:“你个小兔嵬子,干这点活就一阵埋怨,你以为躺在这里滋味好受啊?”

徐青山眨了眨眼,愣眉愣眼地看了看老羊倌,终于意识到老羊倌是真的醒过来了,顿时兴奋地手舞足蹈。

老羊倌冲徐青山“嘘”了一声,让徐青山小点动静,别把人招来。这才告诉徐青山,他老早就醒过来了,只是一直在装睡。

徐青山一愣,有点想不明白。

老羊倌晃了晃脑袋,告诉徐青山,金苗二马去掉他身上的蛊虫后,他就有了意识和知觉,本来想要睁眼说话,不过他听到何九江和金苗二马两个人说话,感觉有点不对,就一直装睡,没有吱声。

“不对?什么不对?”徐青山眼睛一瞪,上来了好奇心。

老羊倌并没有着急告诉徐青山,而是让徐青山好好想想,把金苗二马到这里后,都说了什么话,每个人都是怎么回答的,怎么说的,一字不落的先和他讲了一遍。等到徐青山前前后后地说了一遍后,老羊倌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果真让我猜着了,照你这么说,金苗二马并不认识何九江,他们是第一次相见?”

徐青山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老羊倌问徐青山,金苗二马有没有说他自己叫什么名字?

徐青山摇了摇头,他只说他是周伍的师傅,姓冯,老早以前认识你,好像还叨叨咕咕地说什么三十年了,你也老了,他也老了。

老羊倌点了点头,告诉徐青山,何九江和金苗二马肯定以前就认识,而且很熟,起码比他和金苗二马要熟悉多了。他听到何九江叫金苗二马的时候,喊的是“甘祖”,估计金苗二马的原名就叫冯甘祖,但是这个名字,他也是头一次听说,他以前也不知道。

冯甘祖?这名字还真‘挺’怪。徐青山心里琢磨了一阵,皱着眉头问老羊倌:“师傅,照你这么说,他们如果老早就认识,为啥装成不认识的样子呢?”

老羊倌摇了摇头,也正是因为想不通,索‘性’才故意装睡,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事肯定有蹊跷。

徐青山点了点头,问老羊倌接下来怎么办?

老羊倌拍了拍肚子,告诉徐青山,接下来去‘弄’点吃的,肚子里没食,饿得前‘胸’贴后背,一点力气都没有。

徐青山晃了晃脑袋,让老羊倌别‘乱’动,等他一会儿。

出去了不大一会儿,徐青山端回了一大碗面条。

老羊倌接过碗,连汤带水的吃了个干干净净。放下大碗后,老羊倌满意地拍了拍肚子,这才说话,既然蛊都解了,不管怎样,总不能一直装睡不醒。别管人家有什么弯弯绕,毕竟是救了自己一命,明天他得亲自登‘门’拜谢,总不能亏了礼数。

徐青山点了点头,也觉得老羊倌说得在理,不管他们有什么勾当,明天谢过之后,就直接回家,不和他们扯了。等过段日子消停下来后,找白术帮忙,租个铺面,做个小老板,赚多赚少图个自在。走山过岭的,实在是太过于凶险。眼下的日子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可也不是吃不上、穿不上,犯不上去玩命,钱有多少都不够,人总得满足。

第二天一大早,爷俩喝了点儿粥,把出院的手续办利索了。

徐青山快出医院‘门’口了,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万一金苗二马要是过来,找不到他们是不是得让人家挑理,总不能病好了就走,不辞而别吧?

老羊倌让徐青山尽管放心,他知道金苗二马的为人。那个人平时不喜欢说话,也不愿意与人‘交’往。他从不欠别人的人情,也不想别人领他的情,当年在苗疆,自己和师傅曾经救了他一命,这件事他一直放在心里,如今这回扯平了,他肯定是直接就走了。

徐青山吐了吐舌头,心里念叨,什么样的师傅教出什么样的徒弟,周伍那副样子还真像他这师傅。

话虽然这么说,临行前,徐青山还是特意叮嘱了医院的护士,如果有人来找他们,就告诉来人到小营子村去找他们,就说他们出院回家了。

爷俩出了医院后,叫了辆出租车,直接就奔向了“和仁堂”。

何九江见是老羊倌和徐青山来了,也是大吃一惊,赶紧把两个人让进屋里,沏了杯茶水,关心地问老羊倌感觉怎么样,用不用开两剂补气的方子,这里就是‘药’店,什么‘药’都有,也方便。

老羊倌赶紧摆了摆手,表示了谢意,说自己身子骨还好,是‘药’三分毒,不用补什么,回家后炖只母‘鸡’,放点蘑菇,吃了一顿就红光满面了。

何九江也被老羊倌逗得忍不住笑了笑。

听何九江说,金苗二马一大早就走了,也没说去哪里,说是有时间会亲自去看望老羊倌。

徐青山看了看老羊倌,晃了晃脑袋,看来还真让老羊倌说着了,这人还真是有点古怪。

又闲聊了一阵后,老羊倌主动站起身来,冲何九江抱了抱拳,郑重地说道:“感谢何老爷子救命之恩,老羊倌实在是感‘激’不尽,救命之恩,无以言谢,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您尽管吱声。”说完后,一躬到地,给何九江深鞠了一躬。

何九江赶紧扶起老羊倌,让老羊倌不用这么客气。学医济世,这是本分,用不着多谢,再这么客气,反倒是让他有些羞愧了。

老羊倌偷偷地冲徐青山使了个眼‘色’,徐青山会意,赶紧从包里取出个油布包,递给了老羊倌。

老羊倌接过来后,冲何九江笑了笑:“何老爷子,话虽这么说,但是救命之恩,老羊倌铭记在心。都是老百姓,也没什么表示的,刚好小山子在山上找到根参,您老肯定用得上,也算是物尽其用,您可千万别推辞。”

听说是人参,何九江笑了笑,告诉老羊倌,人参的可是味上乘草‘药’,野山参近年来更是千金难求,他可实在不好意思要老羊倌的东西,真要是那样,反倒是显得救人治病另有所图了,实在是万万不能收下,不过这番心意他领了。

老羊倌沉呤不语,不紧不慢地把参包子打开,告诉何九江,要是普通的山参,他也就不在这里丢人现眼了。这么大的中‘药’铺,肯定不缺他这一根参,但是这根参不同,希望何九江能看看,要不要然后再说。

何九江看了看老羊倌,不知道老羊倌到底是什么意思,点了点头,扭头看了看,刚看了一眼,睛神就直了。好半天后才仿佛如梦初醒,歉意地朝着老羊倌和徐青山笑了笑,小心地取出里面的那支六世同堂夫妻参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不住的摇头,啧啧称叹。 =半^浮##生-/;.{ban^fu][sheng].com

老羊倌在旁边见状,缓声说道:“这根夫妻参,其价值并不是在‘药’材本身,做为镇店之宝,我想这根人参还是够资格的。可以放在‘药’店,也能给‘药’店带些灵气,积点人气。”

何九江显然对这根参有些爱不释手,看了许久,小心地把参放下,摇了摇头,认为这么贵重的东西,他不能收。这根参的市场价值恐怕能换这十几个‘药’店都不止,他虽然很喜欢,也明白老羊倌的心意,但是东西是肯定不能要的。

老羊倌笑了笑:“既然这么说,那就算我借给您的!”

何九江愣了愣,摇头苦笑:“借?怎么个借法?”

老羊倌指了指这根参,说道:“东西放在您这儿,您帮着我卖,什么时候有买家要买,您就帮着我卖掉。您也知道,我们拿着这根参,吃了也白瞎,留着也不能下嵬,送到山货庄,也没有人敢收,您这店大,‘门’路也多,放在您这,您就帮我代卖着就行,我也不急,什么时候能卖得出去,什么时候再说。”

“这个……”

何九江虽说知道老羊倌也是以此做个借口,但是说得倒是也都是实话。低头想了想,起身站了起来,走到对面的一排‘药’柜里,拉开个小‘抽’屉,捧出来个盒子后,重新坐下后,把盒子一推,但推到了老羊倌的面前。看了一眼有些发愣的老羊倌,何九江笑了笑,示意老羊倌也打开先看看。

...

第五十六章、青羊印(第二卷完)

老羊倌皱了皱眉,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见里面是只鹿皮袋,看大小有些眼熟,解开鹿皮袋,从里面取出一件东西来。⊕79,.◇.o≮看着这件东西,老羊倌不禁大吃一惊,没想到竟然是枚羊印!

看其成‘色’,老羊倌缓缓地摇了摇头,难道这就是青羊印?

何九江似乎知道老羊倌所想,笑着点了点头,告诉老羊倌,这个的确就是青羊印。多年以前,他曾经救过一个人,可以说是把那个人从鬼‘门’关里给抢了出来。那个人获救后,对他千恩万谢,病好后就走了。谁不知过了两年,有一天,他突然又回来了,他看出那个人身染重疾,已经病入膏肓了,虽然使劲浑身解术,终究无力回天,那个人最后还是死了。

临死之前,那个人把这个东西留了下来,送给了我,说是做个纪念。当时他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也就一直放着,后来才知道,这东西就是盗‘门’中憋宝牵羊一脉的青羊印。

说到这儿,何九江看着老羊倌笑了笑,慢声说道:“我听说在你们这个行当里,这东西应该是一种身份和地位的象征。虽说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老行当也没落了,但是以你们师徒俩的这身本事,佩戴这个是实至名归。所谓物尽其用,宝剑赠英雄,放我这儿也没什么用,也是暴敛天珍,送你你们留个纪念吧。你们都把这么贵重的东西放到我这儿,我总得打个收条什么的,礼尚往来,就拿这枚青羊印做为抵押了,你看可好?”

老羊倌根本没有料到何九江竟然还有块这么个玩意儿,难免有些震惊。当他听明白何九江的意思后,赶紧连连摆手推辞,不敢收下这件东西。不过何九江的意思也很明确,如果老羊倌不敢收这青羊印,他也一样,不敢收下这棵百草之王。

老羊倌说了好半天,但是何九江的态度十分坚决,根本不为所动,要么是双方各自收下,要么是谁也不收。老羊倌最后没有办法,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青羊印,只好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从何九江那里出来后,徐青山忍不住的掏出了那枚青羊印,一边看一边不住地吧嗒嘴,实在是不敢相信,这么一块羊犄角就会有那么大的号召力。青羊印在手,就是“南七北六”十三‘门’的老索头了,“南憋宝,北相灵”,只要是干这一行的,都得听“老索头”的招唤,简直就像武林盟主令牌一般,真不敢想象,这件信物如今就在自己手上。

徐青山看得入神,越想心里越兴奋,看了一眼前面的老羊倌,赶紧凑了上去:“师傅,这南七北六十三‘门’,还有多少‘门’人弟子啊?咱们这回是不是也是一呼百应,成了帮主了?”

老羊倌看了看徐青山,呵呵笑了笑:“小山子,你要是有这官瘾,这个帮主就让你做了。反正也是你牵到的那棵百草之王,那棵人参说是上宝一点都不过分,要说起来,你也有资格佩戴青羊印。不过,你也别太当回事,如今不比从前,这南七北六十三‘门’也早就萧条没落了,甚至很多分支都已经没了传人了。三十年前好像还有十几个人,现在恐怕不够一个巴掌的人数了。”

徐青山一听,当时就傻了眼了,咧了咧嘴,做梦也没想到,堂堂的南七北六十三‘门’,竟然就剩下这么几个人了,看来这老索头也是个光杆司令,手下根本就没有兵了。去掉自己和老羊倌,再加上周伍和他师傅,就已经四个人了,顶天了,全国还能再找出五个人来,这还不如村子里的孩子王呢,起码振臂一呼,后面还有十几个弟兄。

老羊倌拍了一把徐青山的脑袋,冲徐青山笑了笑,让他别竟想美事,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过去那套早就不实行了。真以为这东西顶多大用,还想拉个帮派还是咋的?现在有没有人认识这枚青羊印都不好说,别太当回事了。

徐青山十分扫兴,叹了口气,把青羊印重新收好,突然想起件事来,就问老羊倌,那何九江说的故事到底可不可信。

老羊倌冷“哼”了一声:“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吧!那老头子可不简单,别听他一个人说,多留点心眼儿吧。据我所说,最后一代的老索头是憋八爷,也就是周伍的师爷,金苗二马的师傅。只是那老头子都快五十年没‘露’过面了,生死不知。真要是像他说的那样,他当年救治的那个人应该就是憋八爷,憋八爷一身本事,就这么死了。我觉得这里面有事,恐怕不会这么简单。何九江这老头子那也是老江湖了,咱爷们捆一起也未必斗得过他,咱也别惹事了,回去该干啥干啥吧。”

爷俩转过这条街,徐青山见时间还早,便张罗着顺道去二道街看看,看看还有没有闲置的铺面,兴许这段时间有出兑的也不好说。老羊倌也没反对,在病‘床’上躺久了,也愿意多晒晒太阳,多走走路。

街头走到街尾,人山人海,车水马龙,家家生意都很兴隆,仍然没有出租出兑的店面。 /~半♣浮*生:.*?@++

老羊倌也走累了,晃了晃脑袋,张罗着赶紧回家,出‘门’这么久了,还真有些惦记了。

这一走就差不多半个月,这半个月里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回到家中后,徐青山炒了几个小菜,爷俩面对面地坐在炕桌前,喝着酒,聊着天。徐青山就给老羊倌讲山里发生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听得老羊倌一会儿大笑,一会儿生气,时不时不数落徐青山几句。

徐青山终于松了口气,多日以来的‘阴’霾一扫而光,心里高兴,酒更是没少喝。

这爷俩推杯换盏,不知不觉中就把一瓶白酒都喝见底了,喝得是酩酊大醉,连衣服都没脱,直接从桌子上滑了下来,躺在炕上就睡着了。

第二部完

ps:感谢各位一直以来的支持,不胜感‘激’,第二部如今已经更完,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两年多了,更了这些字,惭愧。好在有头有尾,再次感谢!

...

第一章 赤血宝蟾

三十年前,葫芦头沟。

夜深人静,月光如水,虫鸣蛙叫声,此起彼伏。

小河沟不远的一片杂草丛中,一直蹲着两个人,一老一少,表情凝重专注,也不说话,眼睛都直勾勾的盯着对面的那条小河沟。

年纪在的老者能有六十多岁,年轻的也就二十岁刚出头,年龄虽然相差悬殊,但是两人的穿着打扮却几乎一模一样。

上身都只穿了件紧身的背心,脚下蹬着一双高帮黄胶鞋,打着绑腿。身上斜背着一只鹿皮兜子,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都装些什么东西,右手上戴着一只超长的皮手套,超过了肘部一大截,几乎快到了腋窝。这么热的天,这身打扮,实在是有些不伦不类。

大夏天,水沟边的蚊子多的无法想像,成群结队的飞来飞去,铺天盖地,撞头碰脸。不过这一老一少虽然都穿着背心,赤裸着胳膊,但是身上竟然一只蚊子也不落。奇怪的是,所有的蚊子就像耗子见了猫似的,望风而靡,在他们两米远外的上空上下盘旋着,有些不安的飞来飞去。

从天黑到现在,这爷俩已经蹲了四五个小时了,这么长时间里,愣是纹丝不动,一声不吭。

年轻的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压低声音问老爷子:“师傅,今晚是不是又白等了,能来吗?”

老爷子微微侧了下头,手指放在唇前冲那年轻人比划了一下,示意他不要再说话。

年轻人吐了吐舌头,点了点头,瞪着眼睛继续盯着水沟,不敢再言语了。

足足又过去了半个多钟头,突然,就从水沟那边传来一种很奇怪的叫声。

“咕……咕……”

声音低闷如雷,有点儿像是牛叫,又有点像是小孩子在哭,更深夜静,声音传的很远。

这一老一少赶紧把身子又往下压了压,屏气息声,眼睛一睁一闭,顺着草缝小心的往对面看去。

前方五六米处就是那道小水沟,水不深,刚没脚踝,“哗哗”的流水声在夜里听起来,并不觉得悦耳动听,相反倒是显得有些聒噪。

循着那“咕咕”的叫声,终于发现了水中一块平整的石头上,黑乎乎的趴着一堆东西,头部尖尖,腮部鼓鼓着,仰头冲天,正在那时不时的叫唤着。

老爷子冲那年轻人小心的打了个手势,然后慢慢的从身边摸起一根竹竿,一点一点的往前捣腾,速度慢的就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一样,好像生怕惊动了那只东西,过了好半天,总算是把竹竿捣腾到了面前,然后小心的把竹竿又高高扬起,像钓鱼一样,调好了角度,对准了那东西。

月光一晃之下,这才看清,在竹竿的顶部竟然系着一根透明的鱼线,鱼线足有两米来长,尾端坠着一块铅制的牙膏皮,底下并没有拴鱼钩,而是绑着一捆点着的香头,这种香就是平时上贡用的香,十多根香捆在一起,能有小手指粗细,红红的火头在夜空中显得极为乍眼。

竹竿慢慢的摇来摇去,鱼线上系着的香头也在空中划动出一道道轨迹,像是鬼火一样,飘忽不定,忽明忽暗。

说来也奇怪,蹲在石头上的那东西本来一动不动,可是竹竿在它面前晃了没有多大一会儿,那东西竟然慢慢的掉转过头来,盯着那摇动的香头,脑袋渐渐的跟着晃了起来,晃着晃着,就慢慢的从石头上爬了下来。

刚才一直隐在树影中,也看不太清楚。这一爬出来,借着月光倒是看得真切,竟然是一种超大号的癞蛤蟆。全身火红如血,背上一层细密的疙瘩,大的有手指甲大小,小的如同米粒,疙瘩顶端分沁着白色的脓水,看着就让人恶心。

这么大个的癞蛤蟆,身形体积比巴掌还要大上一圈,贴着地皮,一步一步的爬了过来,看的是怵目惊心。

眼见这只大癞蛤蟆渐渐的脱离了水面,被引到了岸上,老爷子赶紧冲年轻人使了一个眼色。

这年轻人体形削瘦,个头也不高,见老爷子放出了信号,赶紧猫着腰,小心的绕过草丛,从后面包抄了过去。

随着那只带着香火头的竹竿不停的摆动,那只大癞蛤蟆不知不觉中追着火头已经爬到了岸上。老爷子面露喜色,开始一点一点的往回收竿,随着手中的竹竿越来越短,香火头也越来越近,眼瞅着那只大癞蛤蟆就快到了眼前。

此时,那年轻人已经悄悄的走到了水沟边,从随身的鹿皮兜子里翻出一只瓷瓶,拧开盖子后,把瓶子里的粉沫沿着河岸,洒了长长的一道线,月光反射之下,泛出点点白光,似乎有点像是粗粒的咸盐,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

等到这边弄好之后,年轻人直起腰来,右手高高举起,立掌指天,左手握住右手的手腕,冲着老爷子打了个奇怪的手势。接着又从包里掏出件东西,像是捞鱼的网兜差不多,前面是铁丝做成的三角形的网口,后面是用麻绳编好的网兜,组装好事先预备好的木竿,然后双手握着这木竿前伸,把网兜口慢慢的从后面向那只癞蛤蟆靠近,眼看着越来越近,就要挨到那只癞蛤蟆的屁股了。

老爷子猛然间把手中的竹竿往上一拉,香头“嗖”的一下飞向了空中。而随着这香头突然的飞起,那只体形硕大的癞蛤蟆后腿一蹬地,竟然也是腾空跃起,诡异的跃起足有一尺来高,把这一老一少都吓了一跳。

老爷子赶紧冲年轻人喊道:“四喜子,看准了,接住!”

叫四喜子的那年轻人紧张的点了点头,眼睛瞪得像是灯泡似的,死死的盯着那只跃起的癞蛤蟆。

眼看着那只癞蛤蟆在空中跳到最高点后明显一滞,接着就带着风声落了下来,四喜子紧张的手心都冒了汗,屏住呼息,把网兜端的四平八稳,就听“嗖”地一下,那只大癞蛤蟆终于直直的跌入了网兜中。,

四喜子手脚极为麻利,见癞蛤蟆入网后,手上一翻个,直接把网兜口朝下,拍在了地上,紧紧的扣住了那只癞蛤蟆。

老爷子一见,喜出望外,赶紧掂步从草丛中跃出,打开手中的瓶子,绕着网兜划了一圈,把里面的白色粉沫撒了厚厚的一圈后,这才如释重负,冲四喜子咧嘴笑了笑,用手轻轻比划了一下,示意四喜子把网可以挪开了。

四喜子屏气息声,慢慢的把网兜收了起来,那只大癞蛤蟆见身上的束缚不见了,赶紧往外就爬,可是前爪刚碰到那白色粉沫,腾地就冒出了一股白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臭的味道。

那只癞蛤蟆好像极其痛苦,当时肚皮朝上就翻了过来,紧接着两腿一撑,这才又翻了过去,局促不安的“咕咕”直叫。

眼见这只癞蛤蟆受制于圈中,这爷俩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顿时是眉开眼笑,老爷子咧着嘴,自言自语道:“赤血宝蟾,追了你好几年了,总算是让我给逮住了!”

四喜子也咧着嘴笑个不停,看了一眼老爷子问道:“师傅,这玩意儿真那么值钱啊?咱们每到月圆时都在这蹲着,都蹲了好几年了,今天总算是等到了。”

老爷子看了一眼四喜子,笑了笑,告诉他,这赤血宝蟾二十年变一回色,从淡黄色到金色,从金色到胭脂红,再从胭脂红变成朱砂红,最后从朱砂红到现在的赤血红,最少要百八十年才行。先不说这赤血宝蟾,就算是金蟾的蟾衣,那也是难得的奇材,可以肉死人,医白骨,有起死回生的功效,而眼前这只赤血蟾,那就是无价之宝,这辈子都够用了,牵了几十年的羊了,总算是牵到只“红羊”!

四喜子一听,兴奋的几乎是手舞足蹈,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老爷子喘息均匀后,不慌不忙的从随身的鹿皮兜子里掏出一轴普通的细线,用手挽了个“勒死牛”的绳扣,然后把绳扣用手撑开一些,拇指和食指捏住绳子的末端,瞪着眼睛盯着这绳扣,慢慢的往下捻动放线。

今天晚上正是满月,月光如华,亮如白昼,眼见那细绳越来越往下,就在这时候,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片乌云,把月光死死的遮住了,眼前突然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但见这老爷子闭左眼,睁右目,右眼中竟然闪着一种特殊的幽光,显然根本就没被这突如其来的黑暗所干扰到,仅凭着这微弱的光线,依旧心平气和的,稳稳当当的继续往下放着线绳,等待着时机,竟然是一双夜眼。

空中乌云遮月,这只赤血宝蟾“咕咕”的叫了两声,可能是刚才有些折腾累了,黑暗中瞪着一双怪眼,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老爷子好像比它还有耐心,用手捏着那根细线,像是尊雕像一样,死死的盯着那只癞蛤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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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失手

足足过去了十多分钟,就在月亮要冲出云层的那一瞬间,那只赤血宝蟾显然是有些沉不住气了,身子微微的动了一下,然后猛地往前一跃。

毫无意外,身上又冒出了一溜儿白烟,就在它前腿一伸,准备要翻身的那一瞬间,老爷子的手往下一放,绳扣准确的套在了它的前腿上,然后迅速向上一提。癞蛤蟆就被吊在了空中,像是钟摆一下左右摇晃个不停。

这只赤血宝蟾显然不甘心,身子在空中乱扭,挣扎个不停。

这种扣子,都叫“勒死牛”的扣儿,下面一旦坠上东西,越挣扎,这扣子系的会越紧,细线都差不多勒到了肉里。

折腾了没几分钟,渐渐的,这癞蛤蟆也老实了,伸直了四条长腿,挺尸不动了。

这只癞蛤蟆四腿伸直后,足有一尺来长,血红的肚皮,血红的后背,冒着脓尖的大疙瘩,看得让人头皮发麻。

眼见这只赤血宝蟾终于到手了,老爷子长出了一口气,手上的绳子上下提了提,冲四喜子一比划,示意四喜子赶紧收拾东西,准备收工。

四喜子也很高兴,一晃在这儿蹲了好几年了。每年的六月至九月,每逢月圆之夜,都会全副武装的在这里蹲着,一蹲就是一整夜,为的就是这只赤血宝蟾。眼见多年来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也是喜不自胜,眉开眼笑的蹲下身来,收拾地上的东西。

月圆之夜,是阴气最盛之时,像这种有些道行的天灵之物,自然会觅机出来吸收月华之气。只不过这种东西灵性十足,稍有个风吹草动,就不会出来,并且不断的更换采气的地点,所以无论是憋宝还是相灵,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为了件宝贝,花费了几年工夫是常有的事,到头来还未必能成。

这次眼见捉到了这只赤血宝蟾,爷俩心里都有些兴奋,这种宝物一辈子也牵不到几个,根本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

精神一放松,注意力自然有些松懈,突然这只赤血宝蟾也不知道从哪儿生出来一股怪力,身子往下坠了两下,然后借着线绳微小的反弹之力,身子快速的抱拢成团,直接就弹了起来,空中突然变向,奔着老爷子的身上就反扑了过去。

这赤血宝蟾一身阴邪之气,全身剧毒,根本不能沾身,所以才会费了这么大的劲儿把它捉住。本以为它筋疲力尽,没什么能耐了,不成想,却突然发难,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到老爷子意识过来的时候,那只赤血宝蟾已经扑就到了近前。

危急当中,老爷子戴着手套的那只右手轻伸食指和中指,二指紧紧闭拢,往外用力一拨,左手一松,身子向后一仰,原地来了一个铁板桥,双手倒撑在地上,就势再往旁边一滚,总算是躲了过去。很利索的又站起身来,此时已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而而那只赤血宝蟾四腿刚一着地,“咕”的怪叫了一声,后腿发力,奔着蹲在地上的四喜子就跳了过去,三跳两跃,越来越近。

四喜子对身后的发生的事浑然不觉,根本就没有防备,眼瞅着这只赤血宝蟾就跳到了他的身后。

老爷子看清后,吓得失声大喊:“四喜子,快点闪开!”

四喜子一愣,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就见一道红影高高跃起,冲他的面门就扑了过来,当时就吓傻了。

那老爷子情急之下,也顾不上别的,长臂一伸,身子往前一拧,伸出右手,眼疾手快,一把就攥住了空中的赤血宝蟾,手在空中急挽了两下,然后顺势就往自己这边用力的一拉。

虽然老爷子的手法迅捷,但是片刻之间,透过皮手套,就感觉手上一阵奇痛,心知大事不妙,恐怕是着了道。赶紧松手,不成想那只赤血宝蟾就像是沾在了手套上一样,竟然没有滑落,而是瞬间身子胀起,就跟充了气似的涨的圆滚滚的,看着十分瘆人,好像随时都要爆裂。

老爷子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右手赶紧急甩,癞蛤蟆也脱了手,但是也晚了,就听到“扑”的一声,那只癞蛤蟆背上疙瘩里的白色脓汁力道十足的就喷射了出来,正正好好的喷了老爷子一身,脸上、前胸到处都是。

一股白烟升起,老爷子当时就一声惨叫,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捂着脸疼的满地翻滚起来。

四喜子这时才如梦初醒,眼睁睁的看着老爷子被那只癞蛤蟆偷击得手,当时就红了眼,从旁边顺手抄起竹竿,看准那只癞蛤蟆,轮起来就用力抽了下去。

竹竿足有两米多长,而他和这癞蛤蟆距离很近,所以准头并不足,一时没有砸到,眼看着那只癞蛤蟆往旁边一滚,身子又是一鼓,眼看着身子胀的越来越大,一下子有点愣了。

这时候,就听到老爷子一声厉吼:“四喜子,快跑!”

四喜子一怔,马上反应过来,撒腿就跑,就感觉手上一麻,紧接着一阵奇痛,钻心入骨。

低头再看,左手小手指上此时白烟直冒,眼瞅着,手指肚就像点燃的炮仗捻似的,短了一截,而且眼看着越来越短,心中惊骇,一咬牙,从大腿外侧拔出匕首,狠下心来,用力一挥,一道血注喷了出去。

看着齐根切断小手指的左手掌,四喜子身子一栽歪,摇晃了两下,忍着疼痛,撒腿往外跑了能有十几米后,“扑通”一声,连惊带吓,栽倒在了地上,昏死了过去。

那只赤血宝蟾并没有继续追赶四喜字,“咕……咕……”的怪叫了两声,一闪身,就钻进了旁边的草丛中,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踪影。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四喜子才幽幽醒来,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和腿,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活着。忍着手上的剧痛,右手撑地,挣扎着坐了起来,从随身的鹿皮包里摸出一只“马粪包”,用手弹了弹,把里面的灰沫小心的撒在了出血的断指上,见仍然流血不止,一咬牙,把马粪包直接压在了上面,疼的直咧嘴,不过片刻之后,血果然就止住了。,

“马粪包”是一种草药,农村树林里,荒草甸子上经常可以见到,中药名叫“马勃”,嫩时色白,圆球形长得很像是蘑菇,但比较大,鲜嫩时可以炒着吃,嫩如豆腐。老了后则变成褐色硬皮,里面虚软,像是海绵一样,轻轻弹之,就会有粉尘飞出,可用于局部止血,立见奇效。

等血止住后,四喜子不知不觉中又出了一身的冷汗,把绑腿解下来一只,当成绷带缠在了手上,这才挣扎着站起了身。

吹着风,顿时感觉有些发凉,激灵一下打了个冷颤后,猛然间,这才想起来,老爷子还生死未卜。赶紧又往回跑去,等到他再跑回原处,发现那只癞蛤蟆已经不见了踪影,而老爷子则血肉模糊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四喜子隐隐的感觉有些不妙,屏气息声的走到老爷子近前,用手轻轻的把老爷子翻了过来。

再一看,老爷子的一张脸已经变得血肉模糊,眼睛变成了两只黑洞,一只眼珠还耷拉在眼眶外,鼻子和嘴唇都没有了,简直就像地狱里的恶鬼一样,根本就看不出人形了。前胸上也都是透亮的大窟窿,五脏六腑都流到了体外,显然是早就死透了。

四喜子看着眼前这副惨状,倒吸了一口冷气,饶是他胆子再大,突然看到这情景,也是吓的不轻,差一点就魂飞魄散了,再一想起和师傅十几年学艺间的情景,犹还历历在目,四喜子一时悲上心头,坐在地上就哭了起来。

四喜子越想心里越难受,早就听师傅说过,“牵羊”不成便会被“羊顶”,可能有性命之忧,他也一直也没当回事,没想到今天就栽了个大跟头,这一失手,把命都给赔上了。

再一想,老爷子这一身的通天彻地的本事,要不是为了救他,也不会死在这里,而且死的又这么惨。想到痛处,又是一阵嚎头大哭,最后连嗓子都哭变了声。

夜深人静,荒郊野外的,哭声之凄惨,就连蛐蛐也不叫了。

哭了好半天,四喜子这才抹干眼泪,站了起来,附近看了看,走到旁边的小树林里,找处风水还算不错的地方,浅浅的挖了个坑,把老爷子放了进去。简单的堆了个坟头,跪在地上,叩了几个头,嘴里面念叨了几句后,抬眼看看,天也要亮了,赶紧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这行自古就传下来很多规矩,其中一条就是“牵羊不倒斗,鸡鸣不露头”。干这行的,大多是夜里干活,而且免不了要与地下埋着的宝贝打交道,但是每一行都有自己的道道,而“牵羊”这行就明确规定,是不能参与倒斗盗墓的。

牵的宝只能是散宝,是野羊,不能是家羊,也就是说只能牵没主儿的宝贝。像什么坟里埋的,别人家摆的,东西再好,也是不能动的,否则肯定会死与非命。

到于鸡鸣不露头,则是说,不管当时是什么情况,有没有得手,哪怕就差一步了,但是只要是公鸡打鸣,也就是天要亮时一定要收手,如果贪图宝贝而触犯了这条,那下场和“倒斗”也是一样,都会不得好死,虽然没说到底会怎么个不得好死法,但是干这行的自古以来都笃信不疑,没有人敢违背。

四喜子勿勿的埋完老爷子后,清理了一下现场,趁着夜色,迈开大步,几个纵跃,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一切重归寂静,要不是地面上斑斑点点的血迹还在,这里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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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老羊倌

在葫芦头沟不远,有个小营子村,村子不大,三十几户人家。

有一天突然来了个小伙子,只身一人,也没有什么家当,就睡在村东头儿的一间空屋子里。

那个年代,村里大多人都是闯关东过来的,这里气候恶劣,后来很多人又回了关里,村里也就闲下了挺多空房子,都是清一色的土坯房,一直也没有人照看维修,要不是屋里的两根柱子撑着,估计一阵风都能吹倒了,真要是使劲打个喷嚏,从房梁上都往下掉土。

村里人很朴实,心眼都好使,一看这小伙子就不像是本地人,看样子像是落了难,无家无业的,都挺可怜他,隔三差五,东家送点吃的,西家送点喝的,这小伙子落难到此身染重病,有这些人送点吃喝,好歹是没饿死,硬撑了过来,病好了也就在这村子里住了下来。

小伙子个子不高,长得又瘦,根本不会干什么庄稼活,村里一核计,后来就让他帮着生产队放羊。

虽说地里的活他是一样也干不来,但是放羊放的可好,天天一大草就把一百多只草赶出去,口里呟三喝四,那群羊就乖乖的排好队,一直走到半山腰。什么时候只要他打个呼哨,那群羊自己就排好队形又齐整整的下山。村民们看着也都惊奇,啧啧称叹,就叫他为“羊倌”。

小伙子长得不算俊俏,但是人很机灵,说话办事也很周全,会来事,和谁都能处到一起去。天长日久,这保媒拉纤的自然就相继找上了门,可这小伙子也不知道为啥,一提到相亲,就是一百个不乐意,咋说就是不找媳妇。时间长了,远近的媒婆也都不再给他保媒了,他也就这么一个人一直晃当着。

除了这脾气有些古怪以外,别的都不错,能说会道,说话风趣幽默,人缘也好,口碑不差,谁家要是有个大事小情的,是有求必应。

过了没几年,改革开放,土地承包单干了,他这放羊的差事也就没有了,都以为他不会种地,这回要挨饿了,但是谁也没想到他还会一手好木活。打个床,做个柜什么的,手艺好不说,样式也耐看,很多样子都是村里这些人没见过的,一传十,十传百,也算是名声在外。

最主要的就是他收费不高,一些小来小去的活计,供顿饭也就算了,根本不要工钱,差一不二,也从不计较,所以街坊四邻,十里八村的有什么活都愿意找他。在过去那个年头,农村的家俱都是找木匠做的,想买都没处买去。结婚、盖房、添置物件都得提前找好木匠,然后好吃好喝的请到家里来,当时的木匠也算是个肥职,也以这日子倒也是不愁吃穿。

日子如流水,一晃就是三十年过去了。

当年的小伙子也成了小老头,头发都有些斑白了,仍然还是孑然一身,这大半辈子过去了,也没成个家。这么多年,直名实姓谁也不记得了,村里人喊顺了嘴,都叫他“老羊倌”。

老羊倌虽说一辈子也没成家,不过天上却掉下来个“儿子”,虽说是师徒相称,但是比父子还亲。

要说起这件事,那还是十多年前的一个晚上,老羊倌有一次给别人干完活,夜里回来时,在山坡上突然发现有个孩子倒在地上,已然晕迷不醒了。赶紧跑去过用手试了试,这才知道,这孩子发高烧,昏过去了。当时看那孩子气若游丝,面如土色,眼瞅着不行了,随时都有可能咽气。

老羊倌一看这孩子也就是八、九岁的年纪,身上穿的破衣烂衫,像是个拾荒要饭的。在这荒郊野外的要是不管,肯定是必死无疑,于是就动了恻隐之心,把这孩子给抱回了家里。连夜又上山找了点草药,几剂下去后,还真就给救活了。

那孩子醒来后,自己说,他叫徐青山,以前爹妈在的时候,都叫他小山子,老家是黑龙江的,家里遭了难,人都死没了,他这才一个人跑出来。只知道他还有个姑姑在浑江这边,但是也不知道地址,好不容易走到这儿了,连累带饿,就得了病,高烧不退,这才昏倒在了山上。

老羊倌自己一个人过日子也觉的有些孤单,看这孩子怪可怜的,也招人喜欢,就收留了这孩子。

要说起这孩子,老实巴交,不招灾,不惹祸的,一个就是本分人家的孩子。平时话不多,但是心眼一点儿也不笨,有点蔫主意。

正是上学读书的年纪,老羊倌也就让他和别的孩子一起去上学。不过这孩子干啥都行,就是不爱上学,三天两头的逃课,连人影都找不到。就喜欢听评书,整天捧着收音机连饭都顾不上吃,脑袋里知道的那点东西也大都是从评书里听来的,他倒是不管真假对错,考试时全往上面招呼,毫无疑问,年年稳坐班级倒数第一名,实在也不是念书的料,好不容易读到初中毕业,说啥也念不下去了。

徐青山的脑袋一点也不笨,学啥都很快,听完的评书,他差不多就能一字不落的再讲一遍,不管多拗口的绰号还是武功,那是倒背如流,唯独就是坐不住硬板凳,一提上学,脑袋就疼。

老羊倌也没办法,眼瞅着自己也快五十岁了,见他实在念不下去了,自己年纪也一年比一年大了,就打算教他木匠手艺,指望着学成后,将来也好有碗饭吃,不至于饿死,平时也能帮着自己一把。

民间都说“老先生,少木匠”。其中的“老先生”是指阴阳先生或是看病的郎中,这类人是越老越吃香,越老越被人看中;而“少木匠”是说木匠最好是年轻力壮的,因为这行里,刮拉凿砍锛,干的都是力气活,岁数大了,也就干不动了。

这一年等到大年初五,开始了正式拜师。徐青山认师行礼,跪地叩头,先拜过了祖师爷鲁班后,接着又给老羊倌叩了个头,算是正经入门了。,

木匠拜师后,学艺一般都是三年零一节,也就是大年正月初五拜师,到了第四年端午节,五月初五时就算是出师了。期间不开工钱,不准退师,师傅打骂徒弟,万一失手,打死了也不偿命,而这几年,是由师傅负责徒弟的吃穿。

本来这徐青山一直和老羊倌相依为命,所以这些条条框框也就不那么重要了。老羊倌真心去救,徐青山也愿意去学,要说这小子,别看学习不行,但是对这些木匠活,倒是极感兴趣。都说“师傅领进门,学艺在个人”,这种木匠活都是实际操作,口传心授,并且要举一反三,学会了做方凳,就要自己研究做方桌,很多时候需要个悟性。

徐青山心思聪颖,学了一年,基本上就学得差不多了,做的东西也有模有样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基本上就把老羊倌的木工活都学的差多了,算是提前出师了。

毕竟他是小伙子,手脚麻利,活做的又快又好,一来二去,这老羊倌就渐渐的退了二线,啥活都让徐青山自己去做了,而他自己倒是享上清福了,也不怎么出去了,平日里在家做做饭,听听收音机,日子倒也过得逍遥自在。

徐青山从心底感激老羊倌,救命之恩,传艺之情,这些徐青山别看岁数不大,但是心里有数,对老羊倌好的那是没话说,平时做工的挣的钱都交给老羊倌,让师傅留着买米买面过日子用,和老羊倌好的就跟亲爷俩似的,过得虽然不富裕,可是却也很快乐。

到了这一年,老羊倌五十四岁,徐青山也二十五了。

在农村,男的要是过了二十五还没订婚或是结婚,就算是大龄青年了。

这两年,时不时的也相看了好几个对象,女方对于徐青山的印象还都不错,不过最后都是差在这彩礼上,都是嫌老羊倌家里太穷,要地没地,要房没房,穷得耗子进了门都直掉眼泪,最好也就都不了了之了。

徐青山也大了,脾气也倔,骂那些人家狗眼看人低,有眼不识金镶玉,错把茶壶当夜壶,就是把闺女白送,也不要了,大不了,打一辈子光棍。

老羊倌总觉的这事不能再拖了,自己都打了一辈子光棍了,总不能让孩子也娶不上个媳妇。但是抬眼一看,自己这屋里的确是家徒四壁,要啥没啥,是这么多年来,一直撵吃撵穿,根本就没攒下什么钱,一时也犯了难。

这几年,村里买家俱都不找木匠做了,都是到县里买现成的,款式也漂亮,这木活也就没法干了,徐青山几年前就到县上的家俱厂去打工,一个月赚的钱只够他们爷俩平时用的,一年到头也攒不下一千块钱。

农村娶媳妇,这彩礼可不是小数目,瓦房和家俱、家电先不说,单单过彩礼没有个几万块,根本姑娘就娶不进门。可这几万块要是就这么个的攒法,那还结个屁婚啊,没等攒够,姑娘都当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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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采药

这一天,厂子里也没什么活,徐青山就待在家里。正躺在炕上听着评书,就见老羊倌兴冲冲的从外面走了进来,刚一进屋,就从衣服里摸出根东西扔在了炕上,冲徐青山得意的撇了撇嘴,让徐青山见识见识他弄到的宝贝,然后掏出根烟点着后,一屁股坐在炕上就抽了起来。

徐青山捧着收音机正听在兴头上,斜眼瞥了一下,头不抬眼不睁的哼了一声:“老爷子,你这儿岁数也不大,咋就糊涂成这样,在哪儿整了个胡萝卜还牛哄上了,这玩意儿要是宝贝,隔壁孙老二早就成了富翁了,他家种了一园子,全刨出来能装好几麻袋呢!”

老羊棺一听,“呸”了一口,一起身,拎着徐青山的耳朵就把他从炕上薅了起来:“你个小兔嵬子,你给我仔细瞅瞅,这玩意儿是胡萝卜?这可是正了八经儿的野人参,都十几年了,你懂得个六啊!”

徐青山揉了揉耳朵,又看了一眼,见这只胡萝卜长得有还没有大拇指粗,须子还不老少,拿过来看了看,突然一张嘴,就咬了一口,嚼了嚼,“扑”地一下又吐了出来。

刚嚼了几口,他就感觉味道有些不对,嘴里又涩又苦,当时有点懵了。赶紧又仔细的打量了几眼,这才发现确实和胡萝卜有些区别。明显表面有些发黄,上面还有疏浅断续的粗横纹和明显的纵皱,全身都生着很多细长的须根,须根上还长着些细小的疙瘩,心里也有点吃不准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人参?

旁边的老羊倌眼见手上的这根老人参被咬成了两截,气得山羊胡子撅起多高,用手点着徐青山的脑袋:“你个小兔嵬子,就是个受穷的命,多好的一根水参,让你生生的给糟践了。这玩意儿拿到县里,少说能卖个千八百的,就让你这馋嘴巴子给啃了!”

徐青山听老羊倌一骂,就知道自己闯了祸,自知理亏,也不敢还嘴。直到老羊倌骂完了,他这才嘿嘿一笑,用手顺了顺老羊倌的后背:“师傅,其实要说这事,你也不能全怪我,谁会想到,穷得裤衩子都破了洞了,还能挖到人参,要说平时也没见你挖东西,竟是些婆婆丁,小头蒜啥的,你这突然一下子,确实有点突然啊!”

老羊倌眼见人参都已经断了,知道生气也没办法,听徐青山说的也是那么个道理,自己晃了晃脑袋,指着徐青山的鼻子说:“小山子啊,要说这人参,是我眼瞅着长大的,都等了十几年了才给挖出来,本来寻思着卖俩钱,给你留着娶媳妇的,你这一嘴下去,可倒好,全给整秃噜扣了,也是你命里该着!”

叹了一口气,自己看了看这两截人参,叹了口气,自言自道,白瞎了这根人参了,芦圆长,皮老黄,也算是罕见的珍品,就这么折了,十多年就算白忙活了。

长吁短叹了半天,只留下了稍小的一截,然后把那稍大的一段往徐青山手上一塞,让他给村东头老王头送去,那老王头身子骨虚,正好给他补补元气。

自打这以后,隔三差五,老羊倌总能挖到些各种的药材,什么平贝母、龙胆草、黄芪、天麻、红景天的,让徐青山上班时顺道卖给县里的药店,虽说都不怎么太值钱,但是多少也能卖个百八十块的,一个月下来,也能赚个千八百的,这收入在农村也不是个小数目了。

徐青山刚开始浑不在意,本来这老羊倌以前也经常在山上转悠,也认得些草药,偶尔也挖一些回来,晒干后都装在小布口袋里。一旦有个跑肚拉稀、头痛感冒的,就自己摸出些来,熬些汤水,灌下去后,还真管用。

不过天长日久,徐青山也觉的这事有些蹊跷,这老羊棺挖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多,很多药材的名字,不仅是他,就连县里药店卖药的有时都不认得。

有一次,徐青山拿了种药材送到县里常去的那家药店,药店里的都认识他了,知道他总能带来些很不错的药材,但这次带来的东西,却难住了店里所有的人,竟然没有人一个人认得。

徐青山自己心里也有些画魂儿,怀疑是不是老羊倌弄错了,真要是这样的话,那这人就丢大了,还不得把他当骗子给骂出来,心里也是忐忑不安。后来,他只好留下了药材,等药店的人辨识,自己先去上班。

等到下班后回到药店时,天夜已晚,药店已经没有什么人了。看到店里坐着个老先生,他一进门,就一直在打量着他。事后,他才知道,这老头竟然是位老中医,行医五十多年,等他等了好几个小时了。

原来,他带去的那味药材,果真是古药方中很珍稀的一味,这老头也是查了一大摞子的医书,才在一本古书上找到了,书上的药名和功效与先前徐青山说的是一般无二。这老中医等了差不多一小天,就是想认识认识徐青山,看到徐青山竟然这么年轻,忍不住的一阵摇头叹气,感慨自己行医看病这么多年,竟然还不如一个挖药的后生有见识,真是白活于世了。

从县里回来的路上,徐青山心里也开始犯疑,这些稀奇古怪的野生草药,连七十多岁的老中医都没有见过,老爷子是怎么知道的呢?从来没有听说老羊倌会看病治人,他用的那些药方也都是民间的一间土方子,根本上不了台面。

要是偶尔认得一味两味稀奇的药材也就罢了,可是隔三差五就能弄些东西出来,好像村后头的那群大山是他自家菜园子似的,想拿就拿,要啥有啥,这事有点不简单。想来想去,都觉得这老羊倌肯定是有什么事在瞒着自己。

自打这以后,徐青山也特意留意起来。

一天夜里,徐青山被蚊子给咬醒了,翻了个身,把脑袋往毯子里一蒙,准备接着再睡。就这工夫,突然就听到东屋的屋门轻轻的一响,好像是有人,徐青山一激灵,当时就清醒了,难道进来小偷了?,

想到这儿,徐青山慢慢的坐起身来,竖着耳朵听了听,果然外屋有脚步声,声音很轻,像是踮着脚尖一样,很快的,就听到房门一响,好像是出去了。

徐青山一骨碌从炕上爬了起来,随手套上裤子和背心,趿拉着鞋就推开了自己的房门,走到东屋,叫了声“师傅”,见没有人应答,轻轻一拉,房门竟然开着,借着月光看了看,被窝空空,老羊倌竟然不见了。

徐青山大吃一惊,这老爷子三更半夜的不睡觉,这是作的什么妖呢?

心里狐疑,赶紧出了屋子,推开房门,悄悄的追了出去。

外面风清月皎,芒寒色正,晚上倒也凉快。这光景,家家户户早都关灯睡觉了,更深人静,虫鸣阵阵。

徐青山借着月光,远远的看到有个人影,直奔村后的大山,赶紧偷偷的跟了上去。

就见那道人影三晃两晃,速度很快,没本没有停留,直接就上了山。

徐青山在后面紧盯着,脚下也加了劲,心里不住的嘀咕,看这身形倒像是老羊倌,不过这速度也太快了,平时可没见老爷子身手这么利索过,这大半夜的抽的是哪门子疯,上山来看啥了呢?就这上山的速度,比兔子慢不了多少,稍不留神就得跟丢了。眼睛也不敢错神,手蹬脚刨,勉勉强强的一直在后面紧跟着。

等到他追到了半山腰,前面的影子也不见了。

徐青山站在半山腰上四下看了看,当时就傻了眼了。山上茅封草长,满目荆榛,瞅啥都有些害怕,这山上毒蛇野兽虽然不多,但是并不是没有,万一这黑灯瞎火的再碰上点啥,赤手空拳的还真不好对付。

最主要的是这山上的蚊子个头极大,就像是要吃人似的,扑头盖脸的就围了上来,冲着徐青山开始轮番轰炸。

徐青山“啪、啪”的连着拍死了两只蚊子,把手上的血捻了一下,四下扫了一眼,也不敢再这儿多逗留,想了想,奔着上山的方向又追了下去。

这座大山蜿蜓数数十里,从小就爬上爬下,只不过一直也没往深处去过。前些年,村里有人去深山里打猎,结果就遇见了熊瞎子,最后,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一张脸就剩下了半张,折了一只胳膊,断了一条腿,自打那以后,谁也不敢再往山里去了。

徐青山越往上爬,心里越是害怕,虽然平日里爬了不知道多少回了,但是夜里上山还是一头遭,脚下的蛤蟆不停的跳来跳去,各种昆虫都围着全身打转,短短几分钟,身上就已经被咬了几十个红包,痒的要命。

徐青山挠了挠身上被蚊子咬的大包,停下了脚步,摇了摇头,这么找下去根本不是办法,也许老羊倌根本就没上山,在半山腰就绕到旁边去了也说不准。自己这么傻找,根本就不靠谱,老羊倌这么大岁数了,又不是小孩,既然是背着自己,肯定是不想让自己知道。

想到这儿,叹了口气,一转身,就准备下山回家,可是刚一转身,突然有人在背后拍了他肩膀一下。

这深更半夜的,肩膀冷不丁的被人拍了一下,徐青山吓的差点没尿了裤子,身子激灵一下,打了个哆嗦,回头结结巴巴的喊了一声:“谁……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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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牵羊术

徐青山壮着胆子,回头一看,发现竟然是老羊倌。

显然刚才把他给吓得不轻,脸都变了色,看清楚是老羊倌后,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用手抚了抚胸口:“我说老爷子啊,你这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上山干啥来了?咋像鬼似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老羊倌看了看徐青山,见他从头到脚,除了脸上好点,全身都快被蚊子给叮烂了,明显胖了一小圈,赶紧从包里掏出个小瓶子,把里面的粉面儿用手心搓了搓,然后往徐青山的胳膊和大腿上抹了几下。

这东西抹上后,虽然并不止痒,但是那些蚊子明显就像耗子见了猫似的,当时就远远的躲开了。

徐青山都有点看傻了,看了看自己身上,就问老羊倌,给他抹的是什么东西?咋比敌敌畏还厉害呢?

老羊倌把瓶子收好,抬眼看了一眼徐青山,见他也老大不小了,也不想瞒他一辈子。长叹了一口气,嘴角挤出一丝苦笑,这才一五一十的把前前后后的所有原委都告诉了徐青山。

老羊倌正是当年的四喜子,当年“牵羊”意外失手之后,师傅的死,让他有些心灰意冷。从小到大,他都是跟着师傅,也没有什么亲人,还没等到他孝敬师傅呢,没想到,师傅为救自己竟然死了。

“牵羊”虽然可以有机会大富大贵,但是唯一的亲人都不在了,他也没心思再想这些了,一想到当时的惨状,就不想再吃这碗饭,再冒这个险了。

小营子村离葫芦头只有几百米,住在这里,也能陪着师傅,心里也好受些,没想到这一住就是三十年。

这些年来,虽然没有钱,可是也没什么大花销,撵吃撵穿,过得也算是踏实。

不过,眼下眼瞅着没钱就得耽误徐青山一辈子,老羊倌觉的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总不能再耽误了徐青山,想来想去,这才重操旧业。

没事在这山上转悠时,碰见些药材,也就顺手给采了,好在徐青山总去县里干活,隔三差五就能卖点,多少也能替他攒下几个。虽然这些药材都称不上是什么“天灵地宝”,但是顺手牵羊,也不费事,蚊子再小也是一块肉,好歹总比没有强。

徐青山听完后,眼珠子瞪的挺老大,盯着老羊倌,都听傻了,好半天才开口说话:“老爷子,你说的是真是假?不是白天电视看多了吧?还是评书听磨怔了?啥玩意儿牵羊牵马的?你不是在忽悠我呢吧?”

老羊倌冲徐青山一瞪眼睛:“你个小王八羔子,你知道个屁啊!说出来,你也不懂。等着瞧吧,用不了多久,师傅保准把邻村的大英子给你娶回来当媳妇!”

徐青山一听,直晃脑袋:“不行,那可不行,那大英子整天腆腆个胸脯子,撅着个大屁股,我可不稀罕,我看不如咱村的二丫好,二丫眉清目秀的,体形也瘦溜,干活还麻利!”

老羊倌哼了一声:“你懂得个六啊!那大英子一看就会生养,将来候肯定能给你生个大胖小子。那二丫泪堂杂乱,纹路交叉,人中浅平歪曲,一看就是身体不行,子女宫受制,不会生育,这事儿你说了你也不懂!”

徐青山听老羊倌说的有板有眼,一时有点语塞,打量了一阵老羊倌,也不知道老羊倌说的是真是假。

老羊倌呵呵一笑,告诉徐青山,他看人从来没走眼过,说的句句都属实。

这“牵羊”一门属于盗门,不在三百六十行之内,不属工农兵学商之属,是外八行中的一个分支,属于盗行。外八行中最大的就是“盗行”,天下没有本钱的买卖都可归类于此,无论是走千家、过百户的飞贼土鼠;还是荒郊野岭,挖坟掘墓的摸金术士;或者是占山为王,打家劫舍的土匪胡子,统统都是盗行之人。

盗行的流派众多纷杂,而“憋宝相灵”就是其中的一个分支,要说起来也是大有来头。行行有道,干这行的人都有“四绝”,就是观天、相地、踩龙、盘口。

“观天”指的是夜观天象,看吉星方位及星芒黯淡,就可辨天地间吉气旺方,生气流向;

“相地”则是寻山看水,看风水知龙脉格局,就可知穴口生气流转,知砂水之贵贱;

“踩龙”则是说这行人奇艺精绝,本领高超。即可上山捉虎,又可下海擒龙。

“盘口”是说见多识广,山、医、相、命、卜,无有不精,察言观色,相面知心,是入门的基本功。

徐青山听老羊倌口若悬河,说个不停,都快听傻了,这才相信,这不是老羊倌在瞎编,顿时有些瞠目结舌,实在想不到老羊倌竟然还是位奇人异士,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么多年了,愣没看出来。

徐青山正是二十多岁,热血沸腾的年纪,听评书听了十多年了,对于江湖绿林道十分向往,恨不得自己就是位行侠伏义的江湖大侠,没想到,自己这木匠师傅竟然就是位江湖奇人,顿时有些欣喜若狂,对老羊倌是肃然起敬,简直是奉若神明,眼珠一转,动了心思。

赶紧给老羊倌替上一根烟,然后殷勤的帮着点上火。

等老羊倌抽了几口后,徐青山这才往前凑了凑,冲老羊倌嘿嘿一笑:“师傅,你说的这‘牵羊’啥的要不教教我吧,这也算是发扬光大,后继有人了。以后咱爷俩一起出马,行走江湖,拉马牵绳也有个帮手。那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省着现在累得像是个王八犊子似的,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几个钱!”

老羊倌脸色一沉,看了一眼徐青山,摇了摇头,告诉徐青山,以后就别惦记这事了,死了这心得了,这种事他是不能学的。,

徐青山一听,有些纳闷,就问老羊倌,为啥他就不能学呢?

老羊倌了解徐青山,知道这小子虽然平时嘻哈说笑,没个正形,但是主意死犟,打小就是打破沙锅问到底,整不清楚,这事也没完。叹了一口气,告诉徐青山,学这门手艺,的确是有机会能大富大贵,但是有句话说的好,富贵险中求,有多大的贵,就有多大的险,这行里拎着脑袋过日子,说不定哪天,小命就得扔里面。牵羊不成反被羊顶,他师傅当年那手段高了去了,最后还不是把命都给赔上了。

说到这儿,老羊倌摇了摇头,一阵苦笑。好半天,才抬起头来,看了看徐青山,接着说道:“最主要的还有一条,就是干这行的,一辈子都不能结婚,不能生孩子,否则全身会血脉尽断,七窍流血而亡。”

别的倒还好,徐青山并没怎么介意,可是一听这个,当时吓的就是一吐舌头。这不能结婚生孩子,事儿可有点严重,怎么还有这说道呢?一想到二丫那扭来扭去的小屁股,徐青山晃了晃脑袋,有些打不定主意了。

老羊倌盯着徐青山哼了一声,冲山下一指:“天也不早了,咱爷俩还是回家睡觉去吧,你就趁早断了这心思吧!入了这行,就要守规矩,行行有道,这种事,试不得。”

看着老羊倌的背影,徐青山这才弄明白,真没想到,老爷子打光棍还有这么一说。自己还纳闷呢,要说老爷子不缺胳膊不少腿的,又有手艺,咋会一辈子连个媳妇还没混上呢?原来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听老羊倌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是一肚子苦水,估计打光棍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自己还真得从长计议。

往山下走着,徐青山指着老羊倌身上问道:“师傅,你这身衣服土不土,洋不洋的,咋装扮成这样呢?”

老羊倌头也不回,哼了一声:“所谓小鸡不撒尿,各有各的道,你上山走了这么远了,吃啥亏了,你自己还不知道吗?”

徐青山不由的自己打量了一下自己,又看了老羊倌的绑腿,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看来,打上这绑腿,最起码蚊虫咬不着了,就连树枝杂草、尖岩碎石也自然刮不到了,还真是方便山林里走路,看来还真是有点门道。

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猛然间又想起刚才老羊倌那瓶驱蚊用的东西,又好奇的问老羊倌,刚才那瓶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一股子怪味,蚊子咋就不咬了呢?

老羊倌放慢了速度,和徐青山走在并排,告诉徐青山,刚才那瓶里装的叫“百里香”,是“牵羊”必备的物品之一,自己配制的。就是把花椒、艾叶、烟叶、雄黄等东西研成粉沫后混在一起就行了,抹上这东西,蚊虫不叮,昆虫不咬,就连毒蛇闻到了也会绕道走,穿山过岭的要是没这东西,羊还没等牵到,自己就先牺牲了。

听老羊倌说的有板有眼,徐青山的眼珠又直了,对这牵羊的行当更加好奇了,但是为啥这行就不能结婚生孩子呢?要是没有这条该有多好,就不用犯这难了,一想到这儿,徐青山顿觉兴味索然,连连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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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完本作品:[bookid=1517680,bookname=《东北谜踪》]

第六章 天灵地宝


class="width">天地之间,山水之源,与生俱来便充斥着一股灵气,永不枯竭,行于地下。(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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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中有气则发生万物,土高水深草茂林密之地,则必定气旺。气之旺衰就自然形成了各种各样的地貌,这地貌就和人的长相一样,大至可以分为八种相格,分别为:威、厚、清、古、孤、薄、恶、俗。

威、厚、清、古为四杰地,多有天灵地宝,称为“红羊”。

孤、薄、恶、俗为四丑地,鲜有天灵地宝,称为“黑羊”。

有阴必有阳,有圆就有缺,外八行里自古就有着这么一伙人,南方叫作“憋宝”,北方叫做“相灵”,民间则都称为“牵羊”,自称为“羊倌”。

南北两派找宝与取宝的方法,不尽相同,手段上也是各有千秋,但目的都只有一个,就是为了那些鲜为人知的“天灵地宝”。

天灵地宝说白了,其实是两种东西,一种是天灵,一种是地宝。

天灵一般都是活物,是些有灵性,有道行的畜生。一般都是通过吸收日月山泽之气,使之在体内慢慢的演变,天长日久,身体发生了变异,从而体内生“宝”,但是这种机率,不足万分之一,可遇而不可求。

成了精的蜈蚣身上有“定风珠”;成了气候的狐狸身上有“火云丹”,这些都是世间难得一遇的宝贝,真正的无价之宝。所以一般把修行在“一甲子”以上才结出的灵物称为“上灵”;而“一甲子”以内的则称为“中灵”;至于那些“牛黄马宝”,虽然也是价值不扉,世间难求,但也只能算为“下灵”。

“地宝”一般都是死物,虽说是死物,但是这类东西也是灵气充沛,独得天地之精华。

金银珠宝埋在地下的时间要是长了,就会幻化出人形来,而不同的宝贝幻化出来的人形也不一样,有句口决概括为:金银童子玉娇娘,珍珠小妹,奇器丑郎。牵羊人就可以根据幻化出来的人形,猜到地下所埋的宝藏到底是什么宝贝。

民间传说最广的就是成了精的人参,会变成人参娃娃,蹦蹦跳跳出来玩耍,只要用根系了红线的针别在他的身上,天亮后就可以找到千年人参。

这些能幻化成人形的宝物都称得上是“上宝”,极为罕见,世间少有;而那些奇花异草,虽得日月之精,有起死人,肉白骨之能,但是也只能称得上为“中宝”;至于地下埋着的金疙瘩或是银块子,还有什么珍稀草药,就算是价值万金,也只能称为“下宝”。

天灵地宝之下的其它东西,行内都称之为“瓜”,按其珍稀贵重程度,粗略的分为“大瓜”和“小瓜”。但是也没有什么具体的界限,就像人参一样,十年以内的还是小瓜,百年以上的就算是大瓜了。而他先前挖的那些药材虽然也值几个钱,但是连“小瓜”也都称不上。

老羊倌走在前边一口接一口的抽着烟,一边走,一边告诉徐青山,这“天灵地宝”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得到的,这和采蘑菇是两码事,有的人甚至是找了一辈子,结果连个“中灵”或是“中宝”都没有见到过。有灵气的地方未必就会有“宝”。

就算是上清上古之地,也未必肯定就会生有宝贝,只不过相比那些“丑地”,有宝的几率要大一些。

老羊倌说到这儿,长叹了一口气:“唉!当年我和我师傅在这儿牵羊,为的就是赤血宝蟾的蟾衣。那蟾衣虽然比那定风珠还有火云丹要差点儿,但好歹也能算得上是‘中灵’了,虽然没有得到,但这辈子也算是开了眼了。”

徐青山在后面听老羊倌娓娓道来,心里暗自吃惊,这才知道,原来老羊倌当年失手竟然是栽在了“中灵”上,那“赤血宝蟾”又是什么东西呢?听话里的意思,好像很不简单,竟然还只是“中灵”,要“上灵”就更不敢想象了。突然想起前阵子,老羊倌经常拿回来的那些药材,这时才有些恍然大悟,便问老羊倌,先前那些药材是不是就是他在这山上找到的“宝”,应该算是“地宝”了吧?

老羊倌回头冲徐青山撇了撇嘴:“你以为地宝那么容易能找的到,隔三差五就弄点回来?那些东西,根本就放不上台面,连个‘小瓜’都不是。要是放在以前,碰上了都懒得理会,现在是事儿都赶在一起了,没办法,才顺手牵羊给弄了回来,这要是在过去,一个牵羊的,还满山遍野的刨草药,说出去得让人笑话死!”

徐青山一伸舌头,不吱声了。

老羊倌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指着前面不远的一处山凹冲徐青山说道:“小山子,其实我上山来不为别的,你看那边的山凹,前不久我就发现那里有突然有一股青灰之气冲天弥地,好像是来了什么野羊,不过一时也不好断定到底是什么东西,所以一直也没敢轻举妄动。一直都在暗中观察着,牵羊这玩意儿,没有一定的把握,千万不能逞强,整不好,羊肉吃不着,倒空惹了一身膻。”

徐青山闻听,敢紧伸脖子往过看了看,可是前边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就问老羊倌,说的到底是哪里,他怎么看不到有什么山凹,什么青白之气。

老羊倌用手指了指斜前方,让徐青山顺着他的手指往前看,也就是五百米左右的样子,就在那两棵榛子树附近。

榛子树?

徐青山眼珠瞪得跟灯泡似的,也没看清到底哪有榛子树,看了看老羊棺,不禁苦笑:“师傅,你这是张天师画符,连人带鬼一起蒙吧?别说五百米,这五十米外,都看不清楚,还榛子树,真的假的啊?”

老羊倌抬头看了看天,冲徐青山叹了口气:“倒是忘了,你也算是肉眼凡胎,看不清楚也不能怪你。这眼睛也得专门的练习后才能适应夜里的光线,夜视能力是牵羊人必须俱备的基本功,没有三把神沙,也不敢倒反西岐。就在这深山老林里的,要是啥也看不清,一百条命也不够糟践的,还牵个屁羊啊!”

徐青山皱了皱鼻子,又眯缝着眼睛看了看对面,依然还是什么也看不见,一脸扫兴,冲老羊倌念叨道:“老爷子,听你这话,这也太神了?你这和孙猴子打一架,三百回合都难分胜负,还会不会腾云驾雾、七十二变啊?”

老羊倌冲徐青山“呸”了一口:“真要是有那么神,我还深更半夜跑出来遭这洋罪,你那脑袋整天不知道寻思个啥,一阵明白,一阵糊涂。要说这里面的道道,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你听个乐呵也就完了,也就别打听了,打听也是白扯,趁早就断了这念想得了!”

徐青山一听这个,用手下意识的捂了捂裤裆,心里一阵恶寒。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老爷子,你说我能不能先结婚生子,后学这牵羊呢?”

老羊倌闻听,差点就气的倒仰,上下扫了一眼徐青山:“你个猴嵬子,亏你倒是想得出来啊!这憋宝也好,相灵也好,都没有娘们干的,就是因为如果身上阳气太弱,难免招上些邪性东西。人只要一结婚,体内阴阳二气互融中和,再去牵羊寻宝,什么阴邪之气都得招上,整不好就得当场死那儿,你这馊吧主意趁早别想,纯是寿星佬上吊,自己活够了。”

徐青山摸了摸脑袋,自讪的笑了笑:“我就是问问。”

什么东西都是一样,一旦产生了好奇心,总想知道个究竟。

徐青山也一样,只不过一想到要一辈子打光棍,心里总有点纠结,有些犹豫不决。娶媳妇这回事,他虽然也是懵懵懂懂,但是毕竟老大不小了,平日里,没少听结婚的工友闲时扯些荤段子,听的他们几个小年轻的一个个面红耳赤,血往上涌,做梦都寻思着能娶个媳妇,用这个当代价,实在有点太大了。

晃了晃脑袋,长叹了一口气,这事暂时也就先放下了。

眼见月亮都已经偏西了,爷俩也不多耽搁了,借着月光,一前一后,便往山下走去,一边走着,一边闲聊。

说着说着就又说到了娶媳妇这件事上。老羊倌信心满满,胸有成竹的让徐青山不用惦记,用不了几天,他一旦看出这只野羊的路数,以他的能力,肯定能把它圈住,就算不是什么天灵地宝,娶个媳妇应该还够了。到时候,就给大英子家过彩礼,把大英子风风光光的娶过门来,热热闹闹的操办一场,流水席吃它五天,也扬眉吐气一回,然后就消消停停的等着抱孙子。

徐青山看着老羊倌斑白的头发,心里一阵感动,老羊倌别看平时和别人说话办事八面圆通,虚虚实实,也没个老成样,但是对他,那真是实打实的好,就算是亲爹也未必能做到这样。眼看着都快到了安享晚年的岁数了,竟然还会了他的事铤而走险,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别看老羊倌嘴上说的轻松,他知道,这事肯定也不是容易事,一想到老羊倌刚才说起的那段旧事,徐青山心里不免隐隐有些担心,打心眼里不想让老羊倌再去为他冒这个险,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心里犹豫不决,乱成一团。



第七章 灾兽狏即

村子就在山脚下不远,只有三十几户人家,大多是清一色的砖瓦房,篱笆院,每家的房子看起来都长得差不多,只有老羊倌他们住的还是几十年前的土坯房,夹在这些红砖灰瓦中间,十分乍眼。

这爷俩东拉西扯,说说笑笑,从山上下来后,顺着小路就进了村子。

刚走进村口,突然就听到一阵狗叫声。

徐青山浑不在意,早就习惯了,这守夜的狗机灵的很,半夜出去撒尿的动静要是大点儿,半屯子的狗都能叫起来,所以也根本没当回事,晃晃当当的就往前走。

老羊倌走了两步,突然一把就把他给拉住了,冲他比划了个手势,让他站着别动,别弄出动静。而老羊倌侧耳听了听,也不知道是谁家的狗在叫,冷不丁的“汪”了一声之后,就没了动静,好半天后,又突然的“汪”了一声,刚开始还以为是狗在乱吠,但是听了一会,就会发现,这叫声却极有规律,基本上都是间隔十几秒就会叫这么一声,好像是冲着什么东西在叫一样,只不过,叫声这么慢,实在百有些奇怪。

老羊倌听了一阵后,脸色一变,回头冲徐青山小声说道:“小山子,听着有点不太对,前边好像有东西。”

徐青山一怔,看了看老羊倌,忍不住笑了:“师傅,狗瞎叫唤几声,能有啥东西,咋一晚上就变的神神叨叨的了呢!”

老羊倌冲徐青山的脑袋拍了一下:“你个兔嵬子,别胡说八道,那狗叫唤的动静不动!”

“动静不对?”徐青山张着大嘴,不停的眨巴眼睛,上下打量了好几圈,用手指了指老羊倌:“师傅,你还懂狗语?”

老羊倌气得冲徐青山一瞪眼:“你知道几两深浅,别看这狗看是畜牲,但是眼睛可好使,夜观阴,日辨阳。《相灵古谱》上曾经说过,‘狗急叫人,狗慢叫仙,不急不慢叫阴间’,你听这狗叫的这么慢,肯定是看到了什么东西。”

徐青山张着大嘴,当时就愣在那了,老羊倌说的这些事他可是从没听说过,见老羊倌说的一本正经,不像是在开玩笑,心里也就没底了,往前看了一眼,挤出一丝苦笑:“师傅,你的意思是说这狗看到神仙了?”

老羊倌点了点头:“有这个可能,不过,这神仙不都是天上的大罗金仙,像些有灵气,有道行的动物自己都能修行,像什么“胡黄白柳灰”就是最容易修炼成精的畜牲,成精后,有了道行,就也称为‘仙家’。”

胡黄白柳灰五仙即狐狸、黄皮子、蛇、刺猬及老鼠,也是乡村中最常见的几种野生动物。在东北仙堂信仰中,将这些精灵尊之为“仙家”,祈求它们保家护宅,逢凶化吉,成来“保家仙”,在此类仙堂中常见到“常天龙”、“蟒天龙”、“胡翠花”等牌位神像,其实供的就是这些“仙家”。

老羊倌不敢怠慢,拉着一头雾水的徐青山往旁边一拐,下了村路,沿着壕沟猫着腰往前走,蹑手蹑脚的在柴禾垛后慢慢的靠了过去。

徐青山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事,紧张的胸口怦怦直跳,身子隐在柴禾垛后,好奇的伸着脖子,顺着老羊倌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月光虽然皎洁,但是毕竟不像白天,徐青山抻着脖子看了看天,什么也没看到,就有些沉不住气了,用手掩口,压低声音问老羊倌:“师傅,看啥玩意儿啊?”

老羊倌指了指斜对面六七米远的柴门,然后示意徐青山往下看。

徐青山眨了眨眼睛,踮起脚尖,拢目光,伸脖子又看了看,这回总算是看到了。就在柴门下好像站着一条狗,看体形,高大威猛,一身黑毛油光锃亮,而整条尾巴却是雪白雪白的,这种毛色的大狗,倒还真是头一回见到,忍不住的就多打量了两眼。

老羊倌目力极好,看了两眼后,压低声音告诉徐青山,这只大狗可不是普通的土狗,这是一种灾兽,唤作“狏(yí)即①”,黑身白尾,红嘴红眼,传说这东西在哪儿出现,哪儿就会有火灾或是兵乱。

一听说是灾兽,徐青山眼睛放了放光,赶紧搭眼又看了看。

不过,看来看去,那条大狗除了毛色有些异常,并没有其它的特别之处,正隔着柴门盯着门里的那条土狗,对面的那条土狗蔫头耷耳,瘦骨嶙峋,有气无力的盯着这只灾兽,时不时的叫唤一声,不知道这两条狗在玩什么把戏。

“狏即”在《相灵古谱》上有过记载,书上明确记录着此犬是不详的凶兽,野生于山林之中,生性凶残,会吐火。尤以皮珍,极御寒,三九如夏。这身毛皮要是能扒下来,据说三九天,赤身披着都会温暖如夏,是一件难得的宝物,算得上是“下灵”。

老羊倌盯着那只大狗咽了口唾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鹿皮兜子,搓了一把脸。事先也没有准备,没想到会偶遇到一只肥羊,但也只能先过过眼瘾,赤手空拳根本就牵不住。传说这东西要是一张嘴,会吐出一米来长的火龙,沾身即燃,倾刻就会骨断筋裂,极其歹毒,根本近不了身。

动物能喷火并不是妄谈,很多动物都会这招保命的招术。

有一种喷火蛙,当遇到敌害时,它就从嘴里喷出火焰,使自己化险为夷,其实这种蛙喷出的只是一种挥发性油脂,极易在空气中自燃罢了。还有种喷火鱼,身体不大,只有巴掌大小。当它游出水面遇到敌害时,能向空中喷出一束三米多长的火焰,射向对方。

这只“狏即”再怎么说也是只灵物,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的从山里跑出来。

老羊倌毕竟有些江湖阅历,对这些事分外敏感,看着柴门内时不时低声呜咽的那条土狗,运足目力,仔细的打量了一阵,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半天,终于有些恍然大悟。,

刚要说话的这个工夫,突然屋子里的灯亮了。

“吱呀”一声门响后,刘老大光着膀子就出来了,用手电往院子里照了照,见并没有什么东西,吼了一声那只土狗,骂骂咧咧的又回去接着睡觉了。

那只狏即受此惊吓,就在灯光亮起的那一瞬间,身子一抖,看了那只土狗一眼后,迅速的转过身子跑开了,黑暗中,像是一阵风一样冲着老羊倌他们所在的方向就冲了过来。

徐青山毕竟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眼见那条大狗疾跑过来,心里惊慌,忍不住的就叫了一声。

随着这声惊叫,就见本来疾跑如飞的那条大狗身形急转,空中竟然硬生生的转了个九十度弯,一头就扎进了旁边的柴禾垛里,吓得老羊倌赶紧拉着徐青山连滚带爬的从柴禾垛里赶紧钻了出来。

几乎就在同时,就见火光一闪,浓烟四起,眨眼间,火光冲天。几米高的柴禾垛瞬间就笼罩在了火海之中,一股热浪披头盖脸的涌了过来,老羊倌和徐青山吓得赶紧又往后退了几步。

农村的柴禾垛,都是一家挨着一家,堆的像是小山一样,一旦要是着起火来,只要有一股小风,火星一窜,很容易就会火烧连营,真要是整个村子的柴禾垛都烧着了,后果不堪设想。

老羊倌赶紧跑到相邻的柴禾垛旁,把柴禾往旁边用力的踢了踢,留出一片空地,然后让徐青山捏着嗓子使劲喊几声。

徐青山这时候也吓傻了眼,听老羊倌一说,也来不及问为什么,捏着嗓子就喊了几声:“着火了!着火了!救火啊!”

夜里本来就静,这几嗓子喊下去,全村子的鸡鸭鹅狗都被惊着了,一时间,鸡鸣狗吠,乱成一团。

各家各户的灯先后都亮了起来,这才发现外面的天都烧红了,接着就是大人喊,小孩哭,整个村子都炸了锅,彻底的沸腾了。

老羊倌见已经有人冲出来了,赶紧拉了一把还在傻站着的徐青山,往旁边的柴禾垛后一猫,顺手拉了几捆柴禾挡住身体,竟然躲了起来。

徐青山一头雾水,小声的问老羊倌,为什么不救火,猫这儿干啥啊?

老羊倌身子尽量的往里缩了缩,压低声音告诉徐青山:“这把火就是把咱爷俩都扔进火堆里,也压不住,只要不烧到旁边的柴禾垛,随它烧去吧。眼看着就有人过来了,被人撞见,这火是怎么起来的,咱也不好解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消停的等一会,等人散了,咱爷俩再回去。”

徐青山瞪着眼睛看着老羊棺,点了点头:“师傅,这姜还是老的辣的啊,鸟随鸾凤飞腾远,人伴贤良品格高,和你真没少学东西,只不过这是不是有点不仁义啊?”

老羊倌“哼”了一声:“仁义?顶个屁用,你要是想仁义,也不差这一回!”

徐青山咧着嘴摇了摇头,这老爷子整个一个老江湖,老油条,差不多眼睫毛都是空的,拔下来都能当哨吹。

这时候,外面已经开了锅,人声鼎沸,鸡鸣狗跳。最终,这火还是没办法扑灭了,最后等到烧的差不多了,村民们这才用水浇了浇,用土埋了埋,瞅着也没啥大事了,也就相继回屋睡觉去了。

等到外面没啥动静了,老羊倌这才推开身上的玉米秸子,从柴禾垛里钻了出来,看着眼前的灰烬,老羊倌摇了摇头,心想,这灾兽还真是灾兽,没想到说的还真准,真就放了一把火,看来也是天意,就算是小山子不叫唤,估计也会有别的岔头。

徐青山越来越觉的老羊倌深藏不露,还真有点世外高人的意思,好奇心也就大了起来,就问老羊倌知不知道那灾兽为啥进村子,还站在孙老大家门口一动不动。

老羊倌哼了一声,告诉徐青山,不是为了别的,就是因为那只土狗。

注:①狏(yí)即,这种灾兽的名称音译,真实文字无法考究。

第八章 狗宝

土狗?

徐青山挠了挠脑袋,一头雾水,不知道老羊倌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咧着大嘴看了看老羊倌。

老羊倌笑了笑,告诉徐青山,别看那条土狗瘦不拉叽的,拉屎都打晃,但是身上还真有件宝贝。

徐青山眼睛精光一闪,来了兴趣,兴致勃勃的追问老羊倌,那条瘦狗皮包骨的,胁条都能查过来,能有啥宝贝?

老羊倌回头看了看徐青山,一字一顿的说道:“狗宝!”

徐青山一听,目瞪口呆。这狗宝虽然没有见过,但是可不止一次听说过,据说花生米那么大的一块狗宝就能卖个小几千,比金子都值钱。打死他也没想到那条瘦狗身上会有狗宝,有些半信半疑的盯着老羊倌,直眨巴眼睛。

狗宝自古与牛黄、马宝并誉为“三宝”,是传统中医里很名贵的药材,是许多中成药的重要原料。说起来是一种生长在狗胃里的类似石头样的东西,多呈圆球状或椭圆球状,灰白色或灰黑色,略有光泽,质地坚重细腻,这味药材自古就是可遇不可求,价傎不扉,其珍贵程度自是不言而喻。

老羊倌自顾自的往前走,一边告诉徐青山,狗宝生于癞狗腹中,状如白石,带青色,其理层叠,是难得之物。这东西极其少见,多产于病狗体内,刚才他看那只土狗毛发杂乱,蓬松如草,大夏天的毛都要掉光了,别看是条秃尾巴狗,眼神也死气沉沉的,但是他敢断定,这条狗的体内必定有宝!

徐青山听后,心痒难挠,有些喜形于色,不过,很快又晃了晃脑袋,看着老羊倌咧了咧嘴:“师傅,有宝也是白扯啊,这狗是刘老大家里的,咱这不是和尚看花轿,空欢喜嘛!”

老羊倌点了点对:“就别想这些了,要是该着刘老大有这财命,他自然也就得了;否则,狗死宝灭。”

徐青山有些兴味索然,不免长吁短叹,很快,眼珠一转,转忧为喜,凑近老羊倌的耳朵低声说道:“师傅,盐打哪咸,醋打哪酸,我找找根,你看你不能牵,是有什么牵羊的规矩,但是我能牵啊!我又不是干这行的,明天我把这狗买过来不就行了吗?就那条破狗,找个耗子拴个绳就能换过来。”

老羊倌一听,脚下拌蒜,差点就摔了个跟头,让徐青山一把给拉了起来,还没等徐青山说话,老羊棺气得吹胡子瞪眼,冲徐青山骂道:“你个兔嵬子,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拉的什么屎!我告诉你,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牵羊,即不能牵家羊,也不能卖弄,这是行里的规矩。咱爷俩不是外人,我才告诉你这些,你小子要是敢打那歪主意,到头来,遭报应的可是我这老头子!”

徐青山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赶紧表示,刚才就是顺口说说,就算是穷死,也不会干对不起师傅的事。

老羊倌这才放下心来,说着话的工夫,到了自家的大门前,进了院子后,抬眼望天,眼瞅着天都要亮了,爷俩儿赶紧各回各屋,抓紧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早饭后,村里人三三两两聚在一堆,都在议论着凌晨的那场大火。

人多嘴杂,大家七嘴八舌的说个不停,越说越神。至于失火的原因,有人猜是故意纵火,备不住和刘老大结过仇,故意报复;也有人猜可能就是谁扔个烟头,不小心给点着的,但是这都后半夜了,谁还会在外面抽烟呢?想想又有些讲不太通,这件事就成了村里人饭后消遣的谈资。

刘老大并不是坐地户,当年是随父亲闯关东过来的,但是在这村里住了也有几十年了,平时老实巴交的,从来都没和别人红过脸,怎么会无缘无故惹上这样的祸事呢?

一大早吃完饭后,刘老大就蹲在自家门前的水泥管子上,吧嗒吧嗒的抽着闷烟,也不说话。

看了一眼那只瘦骨嶙峋的土狗,一想到昨天后半夜,狗不停的乱叫的事儿,这刘老大也有点犯寻思了,难不成真的有人和自己过不去?谁和我能有这么大的仇呢?我也没得罪过谁呀?这点柴火垛的事儿在农村可不是件小事,明摆着要让人家停火断顿,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也犯不着干这种损事,但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来自己到底曾经得罪过谁。

就在这憋屈恼火的工夫,那只土狗哼哼唧唧的从院子里走了出来,走到刘老大蹲着的水泥管子旁,一抬后腿,竟然撒了泡尿。

刘老大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火,见这半死不活的土狗竟然跑到他脚下撒尿,当时就气不打一处来,抬腿铆足了劲,冲着那条土狗就踹了一脚。

那条土狗闷哼了一声,原地滚出去能有三米多远,没好声的嗥叫了起来,时间不大,就见这条狗四腿乱颤,身子痉挛了几下,最后竟然一动也不动了。

刘老大觉的有点不对,赶紧从水泥管子上跳了下来,走过去看了看,就见这条狗圆睁双目,嘴角淌了一瘫黑血,竟然已经死了。

刘老大顿时后悔不迭,心里埋怨自己不该把气撒在这狗身上,毕竟这狗就是个畜牲,虽然说长提瘦不拉叽的,但好歹也能看家护院,没功劳也有苦劳,怎么能一脚就给踢死了呢?

但是事已至此,就算是后悔也没用了,看了两眼,赶紧让家里的拿刀和盆出来,趁着血还没凝,赶紧放血,扔了也怪可惜的,倒不如把肉烀熟了,邻里邻居的都跟着吃点得了。

有这事,帮忙的人不请自来,不到一个小时,刚才还是活蹦乱跳的一条狗,眨眼间就是一堆皮毛,一堆肉了。肠子、肚子、心、肝、肺等下水都倒在一个大洗衣盆里,花花绿绿的装的满满的,骚臭难闻,不大一会儿,就招了一大群的苍蝇,“嗡嗡”的飞来飞去。,

刘老大指挥人在院子里支好了一口大锅,架好木头火,把狗肉和骨头都放进了锅里,撒上些咸盐,花椒面,就开始烀了起来。木头火越烧越旺,时间不长,就飘出来阵阵香气。

闻到狗肉香,神仙也跳墙。刘老大烀狗肉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村子,等老羊倌和徐青山听到信儿赶到时,肉都快烀熟了。

徐青山看着扔在一旁的那盆下水,白花花的肠子、青灰色的肚子都混在了一起,上面落满了一层的苍蝇,瞅着就有些恶心,看了看老羊倌:“师傅,你看现在这样,咱要点肠子啥的还算坏规矩吗?”

老羊倌扬头晃脑的东张西望,也不看徐青山,好像没有听到徐青山的问话。

徐青山有些诧异,这老爷子平时也不耳背,今天这是怎么了?有些莫明其妙的摇了摇头,声音故意提高了些,又问了一遍老羊倌。

老羊倌转过头来看了看徐青山,皱着眉头,一脸痛苦的冲徐青山说道:“小山子,可能早上吃的有点不对劲,我突然觉得肚子有点疼,我得先回去了。”说完后,也不等徐青山有所表示,一转身,自顾自的先回去了。

徐青山一头雾水,看着老羊倌匆匆远去的背影,有点摸不着头脑。琢磨了半天,心里恍然大悟,这老爷子也太油了,竟然装病跑了,都说人老精,马老滑,还真是这个理儿,借着回去上茅房,他倒闹了个干净。

眼看着脚下这盆脏兮兮的下水,徐青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时候,狗肉眼看就快烀熟了,刘老大抬眼瞅见了徐青山,指了指那盆下水,冲徐青山一挥手:“小山子,帮刘叔把那盆下水扔了,那东西味太大了,招了一群蝇子,太埋汰了!”

说完后左右看了看,问徐青山,老羊倌呢?刚才还在来着,怎么一会工夫就不见了,让徐青山扔完东西后赶紧把他师傅也叫过来,一起吃狗肉!

徐青山一听,有些意外,还没等自己惦记呢,就主动送上门来了。指了指那盆狗下水,问刘老大:“刘叔,这东西你不要了?我随便扔啊?”

刘老大憨憨一笑:“那玩意臭哄哄的,猪都不吃,赶紧找个地方,挖个坑,埋上得了,你爱扔哪就扔哪去!”

徐青山赶紧乐颠颠的端起了那盆狗下水,绕过房后,直奔自己家。

等到了家里,见老羊倌正在炕上躺着抽烟,知道老羊倌也有为难之处,所以也没戳穿,放下盆后,看了老羊倌一眼:“师傅,刘老大让我把这盆下水给扔了,让我自己处置,我见这狗肠和狗肚还行,寻思着收拾收拾,够炒一盘的了,就先端了回来。”

老羊倌知道徐青山的心思,“哼”了一声:“你个小兔嵬子,要不是为了你娶媳妇,我还用得着这么无赖,别说那些没用的了。既然是人家送的,也算是天意如此,赶紧取出来得了。然后把这些下水趁早埋了,一屋子臊性味!”

徐青山嘿嘿傻笑,也不说话,取过刀来,挑开狗胃,在里面翻了翻,果然找到一个比乒乓球稍小一些的白球,有鱼丸大小,上面疙疙瘩瘩的,凹凸不平,瞅着倒很结实。

取出来后,放到一边,赶紧把盆端出去了,在园子里深挖了一个大坑,埋好了下水,这才又进了屋。

徐青山捏在手里,闻了闻,感觉气味有些微腥,不住的摇头,怎么也想不到这东西会值钱。

老羊倌找出个纯棉线衣,撕下一块布来,把狗宝包好,这才说话,让徐青山去趟县里,找个大一点的药店,把这个卖了。

徐青山看了看手上包好的狗宝,挠了挠脑袋,冲老羊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师傅,这东西能值多少钱哪?咱自己得有个谱吧,总不能人家给多少,咱就要多少吧?万一再让人给骗了咋整?”

老羊倌看了看,低头思忖了一阵,告诉徐青山,这东西值多少钱他心里也没谱,不过他倒是有个办法,让徐青山牢牢记住几句话,然后在卖东西时,如果有人能听得懂这几句话,他给多少钱,就拿多少钱。如果对方听不懂这几句话的,就随机应变,价钱觉的合适就卖,觉的不合适,大不了折身就走,给多少钱也不卖他。

PS:要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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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江湖春点


class="width">徐青山好在记性不差,听老羊倌说了几遍后,就记扎实了。www.65txt.com<<>>

眼看着天还没过晌午,从柜子里翻出一身干净衣服,和老羊倌打了个招呼,推着自行车就出了门。

这里到县城不足十公里,徐青山骑着自行车,一路猛蹬,一个小时不到,就到了靖宇县城。沿着靖宇大街,轻车熟路的来到经常卖药的那家药店,把自行车停好后,推门直接就走了进去。

药店里除了两个售货员并没有其他人,屋子里有股特殊的消毒水的味道,徐青山刚一进来,还没等他说话,其中一个烫着卷发的中年妇女就冲徐青山很熟络的打了个招呼:“哟,小徐啊,从哪儿来啊,咋还满脸都是汗呢?”

徐青山笑了笑:“骑自行车,油门到底也真出汗啊!刘姐,我来是想问问,你们这里收不收这种特殊的药?”

叫刘姐的那个中年妇女知道徐青山经常能弄到些稀奇古玩的东西,听徐青山这么一说,赶紧让徐青山拿出来看看。

旁边有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一直在看着报纸,见是徐青山过来了,也放下了报纸,走了过来,冲徐青山呵呵一笑:“小徐,有什么好东西啊?我们也开开眼。”

徐青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从包里把布袋掏了出来,然后把狗宝小心的放在了柜台上,指着这块狗宝冲那男的笑了笑:“大哥这不是笑话我呢嘛,你们就是干这个的,啥没见过啊,这就是一块狗宝。”

听说是狗宝,那中年男子用手扶着眼镜框前后左右的看了半天,一会点头,一会摇头,时不时的看一眼旁边的中年妇女。那女的也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徐青山,问道:“小徐啊,你这东西打算卖多少钱哪?”

徐青山想起老羊倌临行前交待的话,硬着头皮,慢慢的说道:“大瓜无皮,凭人敲打。”

那中年妇女一愣,看了看那男的,显然没有听懂徐青山说的是什么。

徐青山察言观色,见人家根本就听不明白,就知道不是老羊倌所说的行家,紧接着又笑了笑,问那中年男子:“大哥,你看这东西能值多少钱?”

那男子撇着嘴,摇了摇头,告诉徐青山,这东西现在可不好说,天然狗宝市面上是一克几百块钱,这东西应该能值个六七千块,不过,话说回来了,要是人工养殖的根本也不值什么钱。<<>>

人工养殖?

徐青山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狗宝还能人工养殖,心里画魂儿,眼神不免有些闪烁。

那男子看出徐青山不太相信,呵呵一笑,告诉徐青山,他也是听别人说的,据说这东西现在市场上百分之九十都是人工养殖的,鱼目混杂,真假难辨。

听说只要把女人的长头发塞在馒头或是肉块里,然后在傍晚时喂给狗吃,当然要掌握好一定的量。这头发要是进了狗肚子里,自然是不好消化的,时间一长,狗就会得胃病,慢慢的开始就不爱吃食了,长得越来越瘦,平时总喝水,半年过后,就会开始脱毛、眼睛变红,也就是一年左右,肚子里的狗宝就形成了。

徐青山听着也觉得新鲜,也听明白了人家的弦外之音。摆明了是有点怀疑他手里的东西,至于说的这些是真是假,他也不知道,不过,也不新鲜。现在的人啥招都有,既然这东西这么珍贵,千金难得,自然就会有人动歪脑筋,也不足不怪。

徐青山笑了笑,把东西小心的装进包里,说了声谢谢后,转身就准备出屋。

那男的一直盯着徐青山,就在徐青山推门要出去的一刹那,又叫住了他,告诉他,这东西如果想卖,可以到头道街的“和仁堂”去看看,那儿是这县里最大的中药店,里面肯定有识货的,只要东西好,不愁卖不出去。

徐青山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听闻此言,赶紧回头连声道谢,又打听了一下具体的位置,一番客气之后,这才出了门。

头道街在珠子河南岸,骑到西大街南路,往南一拐,过了河堤公园和靖宇县中医院后不远,果真找到了地方。

三层小楼,中式建筑风格,挑檐、门楼,描金彩绘,整栋小楼装点得古朴典雅。

门楼雕龙画凤,金点描漆、宏伟壮观,正中悬着一块黑底金漆的硕大匾额,上书三个大字:和仁堂。

徐青山推开厚重的大门,对面是块两米多长的屏风,上面绘制着华佗、李时珍、张仲景、扁鹊的画像。暗红老木的原色,精美细致的雕工,沉静含蓄,尤如一曲高山流水,意境盎然。

从屏风后转出来后,正对面是“七星斗柜”,贴墙摆放,四组并排,一共能有六米多长,占了整整的一面墙,气势恢弘。百十个小抽屉上都用两指宽的红纸条贴上着药名,红纸黑字,放眼望去,整齐划一,极为工整,井然有序。

“七星斗柜”是常见的中药柜,这种药柜上下左右七排斗,不包括底层的三个四格抽屉。因其调剂药品,方便易取,找药容易,故又有“抬手取,低头拿,半步可观全药匣”之说。

东西两侧的柜台,都是出售中成药的,柜台前围满了人。

徐青山左右看了看,趁着抓药的人少些时,赶紧快步走了上去,冲柜台后的小姑娘点头笑了笑,问道:“你们这里收药吗?我这里有一块狗宝。”

小姑娘看了看他,皱了皱眉头,让他先等一下,她进去问问。

在徐青山连声道谢中,小姑娘闪身进了旁边的屋子。

时间不大,小姑娘回来了,用手指了指刚才她进去的屋子,告诉徐青山,何大夫在屋里,让他进去再说。

徐青山赶紧道谢,反倒把小姑娘客气的有些不好意思,脸有些绯红,连声说声不用谢。

象征性的敲了敲敞开的屋门,徐青山冲里面的老先生点了点头,先打了声招呼,这才走了进去。

老先生七十多岁,穿着长衫,须发皆白,颔下一缕白须,倒是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见徐青山进来后,点了点头,让徐青山坐在对面,笑了笑,问徐青山:“小伙子,听说你有块狗宝要卖是吗?”

徐青山点了点头,赶紧从包里把东西取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老先生从旁边取过老花镜,戴好后很小心的取过来,拿在手上看了看,点头笑了笑:“确实是块好东西,品质不错,不知道小伙子你打算卖多少钱哪?”

徐青山一听,慢慢的说道:“大瓜无皮,凭人敲打。”

其实这句话是江湖的切口,江湖人彼此联系有着特定的隐语,调侃儿,外行人根本就听不懂。从前江湖人,将一句春点,看的比一锭金子还重,轻易不会告诉外人。有句老话说:宁给一锭金,不给一句“春”。这“春”指的就是这行内隐语,江湖春点了。

江湖上有江湖的规矩,这春点是不可以轻传的,更不能滥授于旁人,或叫外行人知道了,能把他们的各行买卖都给毁了,就再也治不了“杵儿”了(江湖艺术把挣不了钱,调侃儿说,治不了“杵儿”)。

徐青山说的这几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那老先生却听的明白,就是想听听买家给的价钱,至于“大瓜”则是表明了“牵羊”的身份。

这句话一出口,那老先生抬眼看了看徐青山,半天没有言语,仔细打量了一阵后,点了点头:“叫点儿不是客,火点儿山上坐,水点儿两头分,门子中间过。”

这几句话大意是说,上赶子不是买卖,有钱的客只要货好不差钱,没钱的客根本出不起价钱,他也只是中间加收,只能给个普通价。

徐青山一听,当时就大吃一惊,这几句话和老羊倌交待的竟然是一字不差,赶紧站了起来,左手横展平伸,右手握空拳立在掌上:“天灵地宝,小风轻捎,踩水落单,全听相家摆道。”

老先生一见,呵呵一笑,起身把门关上,然后交待了一声门口的店员,又慢步退了回来,指了指椅子,让徐青山不用客气,坐下来说话。

徐青山打的手势也是老羊倌临行前教他的,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其实江湖上各行各道都有自己的见礼方式,而这种请礼的方法则是牵羊人自报家门的暗语手势。“天灵地宝”说的是牵羊;而“小风轻捎”是自报家门,姓徐;“踩水落单,全听相家摆道”则是很客气的话,大至意思是说各行有各行的规矩,一切按对方的规矩来。

老先生再次坐下后,态度明显不一样了,又重新看了看徐青山,感慨道:“真想不到,年纪轻轻,竟然有这等见识。这件东西,既然让我做主,我就给个价,出价一方。不知道小兄弟是什么意思?”

这行话中,万不能说万,要说“方”,出价一方,也就是出价一万,这个幸好老羊倌提前也说过,所以徐青山也听的明白。

一听说这东西人家给价一万,徐青山当时就有点懵了,做梦也没想到这个肉丸子大小的东西会这么值钱,够他差不多挣一年的了,自然喜不自胜,敢紧连声道谢。

老先生见状,从身上的柜子里取出一只信封,从里面抽出一摞子,把余下的钱连带信封推给了徐青山,让徐青山点点。

徐青山虽然说还没一次性赚过这么多钱,但是也知道这时候不能太小气,看也没看,冲老先生客气了一下,直接就放进了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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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乾坤汤

老先生看在眼里,微微的点了点头,等徐青山收好钱后,这才轻轻的咳了一声,对徐青山笑着说道:“小兄弟,不知道你着不着急赶时间,如果有空儿,我倒是想和你唠几句。”

徐青山一听,就知道这老先生肯定是有什么事,一想到东西既然都卖了,钱也拿了,总不能拍拍屁股就走人,回去也没什么事,倒不如坐下来听听,看看这老头到底要说些什么。于是赶紧又坐了下来,往前拉了拉椅子,身子往前挪了挪,很客气的说道:“老先生,我这人没见过什么世面,有什么话您就说好了。”

老先生笑了笑,先是自我介绍了一番,自称姓何,从小就跟着父亲行医治病,也算是杏林世家。

在过去战火纷飞的那个年代,一直是居无定所,流落于江湖,就是个赤脚医生。药铺坐过堂,上山行过医,多少懂得些江湖里的道道。像他这种人,也没有什么行医执照,好在多少还懂得些药性,识得些药材,这才被聘到这里来,负责平时的药材采购,偶尔也把把脉,老了老了,也算是有个营生。

徐青山很认真的听着,一直也不搭话。

老先生看了看徐青山,笑了笑:“小兄弟,当真人不说假话,看你年纪轻轻,却谈吐不凡,实在是让我有些意外。这年头,很多行业都土崩瓦解,渐渐消失了,懂得憋宝牵羊的人更是凤毛麟角。今天有幸相见,实在是不想失之交臂,想和小兄弟多聊几句。”

徐青山赶紧直晃脑袋,冲何老先生摆了摆手:“老先生,您误会了,实不相瞒,刚才的那些话都是我师傅教我的,我就是照葫芦画瓢,现学现卖,我可不懂什么牵羊,也不是啥高人!”

何老先生一听,“哦”了两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情理当中,小兄弟听口音是本地人吧?不知道你师傅今年多大了,如何称呼呢?”

徐青山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但是人还不傻,听人家这么一问,也留了个心眼,半真半假的便告诉老先生,他就住在小营子村,叫徐青山。而他师傅六十多岁,姓什么,他也不知道,他是被师傅从小收养的。至于什么牵不牵羊的,他真的是一窍不通,他拜师学艺,学的是木匠手艺,根本不懂得这些事情,而这狗宝也是家里的狗受了病,杀狗时偶然发现的。

老先生听后笑了笑,也没再多问,自顾自的说道:“其实也没有别的事,只不过前几天刚好有人托我找几味药材,让我帮着留意一下,可巧,小兄弟雪中送炭,这就送来其中一味,还真是造化。听你谈吐,我就知道你和牵羊人有些渊源,所以,这真伪也就无须再辨,就凭牵羊这块金字招牌,可是值得信任,笃信不疑的。”

徐青山这才知道,这老先生看了一眼就肯花一万块买下这狗宝,原来也是有人需要,托他代购,怪不得这么痛快。听老头的意思,好像还有几味药材没有着落,心中也是好奇,就笑着问道:“老先生,我就是好奇问问,这狗宝能有啥用啊?”

老先生一听,用手捋了一把胡子,笑眯眯的告诉徐青山,单说这狗宝,降逆气;开郁结;消积;解毒。而眼下要配制的这副药中,它只是其中一味。这个药方中的几味药材说起来,每一味都是珍稀至极,算得上稀世之宝,都是有价无市。

药方也有个名堂,叫做“乾坤汤”。主治恶肿,味辛,能拔一切风火热毒之邪,使之外出。

说白了,可以抑制癌细胞扩散,不敢说可以药到病除,但是续命十年还是有可能的。方子是个很古老的土方,之所以现在很难查到,就是因为从古至今,从来也没有人能把这几味药凑齐过,所以这方子也就没有了什么实用价值,渐渐的也就失传了,但是具体有没有效果,谁也不敢说。

乾坤汤?

听这名字倒是挺大气,只不过徐青山对医理是一窍不通,也听不明白老先生说的那些药性医理。不过这癌症他可是知道,这病要是得上,那是没跑,发现就是晚期,根本就没药可治,听说后期的化疗什么的就是往里扔钱的治法,顶多能延缓一阵子,那钱得糟践海了去了。

这老爷子说的什么“乾坤汤”如果真的可以抑制癌症,那不用想都知道,这药肯定是价格不扉,徐青山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便问那老先生:“老先生,我就是闲着没事,打听一下,不知道这药方中还差几味药呢?”

何老先生指了指桌子上的狗宝:“不算这个,还差三味,赤蟾衣,千岁夜明砂,还有一味雪地龙。”说完后看了一眼一头雾水的徐青山,笑了笑,又一一的解释了一番。

告诉徐青山,这“赤蟾衣”是一种称为“赤血蟾”的癞蛤蟆皮;夜明砂其实就是蝙蝠粪,中医药方中倒是经常会用到,但是难就难在,到哪儿才能找到这千岁的蝙蝠?他活了这么大岁数,也是闻所未闻;“雪地龙”传说是一种身体洁白如脂的蚯蚓,常年生活在地下,从不见阳光。这三种药材都只是在书中有过记载,但是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找到过。

徐青山听完后顿时就傻了眼,咽了口唾沫,苦笑了一下:“何老,您说的这三味药,照这么看来,根本就是搭梯子摘星星,根本就不靠谱的事。这药方我看也就王母娘娘能用得上,别人,估计是没福消受了。”

老先生哈哈一笑:“所以,这古药方根本就没有用过,有再多的钱也没有用,单单就这三味药,就算是出得起钱,也根本就找不到。但是,悉闻江湖中有一伙高人,专门擅长搜罗些天灵地宝,如果真有,也只有这些人才会有本事寻的到,这些奇人云中雾里,根本就难得一见,真想不到今天竟然有幸见到奇人的门下。”,

徐青山站起来赶紧摆手,让老头千万别这么说,虽然是他师傅,但是他这徒弟学的可是木匠手艺,推拉刨锛还行,什么牵羊憋宝的是一概不知,谈不上门下。

老先生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小兄弟要是方便,可以回去转告你的师傅,这三味药如果寻得到,我想只有能说出来的价钱,不太离谱,钱应该不是问题。”

徐青山这才恍然大悟,弄了半天,这老头东绕西绕,就是想让他回去问问他师傅,有没有兴趣帮着找这三味药。听老头的意思,好像根本就不差钱。想想,也是这么回事,能用的起这药方的人,非富即贵,普通的老百姓,根本连想都不用想。可是不管咋的也得先透个底,心里也好有个数,总不能傻小子看戏,白乐呵一场。

想到这儿,徐青山连连点头,答应老头,他回去后一定转告到,让老先生放心。然后话锋一转,试探性的问了一名,这买家知不知道这东西的珍稀之处?

老先生点头微笑,自然也听的出徐青山的言外之意,呵呵一笑,指了指桌子上的狗宝说:“这三味药每一味都抵得上这块狗宝百倍,这个他自然是知晓的,我之前也早就说过,尽可放心。”

徐青山一听,脑袋顿时“嗡”了一下,每一味可抵百倍,那岂不是说,每一味都值一百万了吗?

三味药,三百万!三百万有多少,脑袋里可没有什么概念,不过盖个三间大瓦房也就是五、六万,那这些钱足可以盖个六十个大瓦房,那是什么概念,那相当于两个村子!

想到这儿,徐青山的胸口怦怦的狂跳个不停,真要是有这么多钱,盖上大房子,那二丫还不得主动贴上来?一想到二丫那扭着屁股走路的样子,徐青山不知不觉中就想得有些入了神。

好半天后,才如梦方醒,赶紧晃了晃脑袋,咽了口唾沫,有些歉意的看了看何老先生,连连点头,告诉老先生,他师傅年纪也不小了,这件事还得他回去问问他师傅的意思,他也做不了主,只是回去转达一下,至于结果如何,他也不知道。

老先生笑了笑:“小兄弟,回去好好和你师傅说说看,毕竟这也是件善事,救人一命,功德无量。这三件东西在常人眼中如摘星夺月,根本就是空想徒劳,但是如果是像他师傅这样的奇人出手,应该也不会太难,说是探囊取物可能有些夸大其辞,但是绝对有望可得,而且希望很大。”

说完话,老头从桌子的抽屉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了徐青山,告诉他,如果他师傅肯出手相助,到时候一切都可以再商量,坐下来再详谈。他也是医者父母心,中间拉个线,具体这事如何操作,到时候见了面,当面锣,对面鼓,无论是人力还是物力,都再商量,以他对这买家的了解来看,只要能说出来的问题,应该都不算是问题。

徐青山赶紧双手接了过来,扫了一眼名片,上面的头衔挺老长,除了专家就是顾问,不过名字但是挺亮堂,叫何九江,听着感觉大气磅礴。

何老先生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告诉徐青山,相识就是缘份,买卖不成仁义在,就算是这事不行,如果以后有别的事,他能帮得上忙的,随时可以找他。

徐青山赶紧一躬扫地,连声道谢,好一番客气之后,这才出了药店。

何老先生看着徐青山的背影淡淡的笑了笑,随后轻轻的摇了摇头,把桌子上的狗宝收好后,拿过手机,拨了个电话。

PS:电话接通后,就听电话里有个声音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老头呵呵一笑:“看书的都收藏了,而且还有投票的,一切都很顺利!”

第十一章 圈羊

老羊倌在屋里躺了没有多大一会,就觉的屋子里的这股臊性味太大,薰得难受,索性直接把椅子挪到院子里,放在树根下,往上一栽歪,手里捧着收音机,闭着眼睛听着评书,攸闲自得。

单田芳那沙哑的声音在整个小院里回响了起来。

听到大门有动静,老羊倌这才睁开眼睛,就见徐青山满脸通红的推着自行车进了院子,看那状态就知道结果差不了,冲徐青山招了招手。

徐青山一脸兴奋,连跑带颠,乐的直冒鼻涕泡,用手拍了拍包,冲老羊倌咧了咧嘴:“师傅,发财了!卖了一万块!”

老羊倌听完后,眼睛一冒光,乐得胡子都撅起挺老高,毕竟这辈子也没发过财,手里的存款还没有超过一万块的时候,这些钱也算是他们爷俩的一笔横财了。

老羊倌眉开眼笑,冲徐青山一挑眉梢:“小山子,去,到镇上买点熟食,整两瓶好酒,咱爷俩晚上好好喝点儿!”

徐青山痛快的点头应承下来,从里面抽了一张百元大钞后,把余下的钱塞给了老羊倌,推着那辆破自行车,兴奋的一溜小跑。出了大门,一屁股就坐了上去,就像和脚蹬子有仇似的,晃着膀子使劲蹬,这辆破自行车也到了风烛残年的岁数,在徐青山不断晃动的屁股下发出了一阵阵痛苦的呻呤声。

老羊倌把钱放在手上来回掰了掰,长叹了一口气。这真是自动撞上门的,人要是赶上了点儿,放屁都是俩响,根本就没费啥吹灰之力,一万块就到了手。心里核计了一阵,加上前段日子攒下的钱,加一起也差不多快两万了,再攒一些,凑个三万左右就给徐青山张罗亲事,把彩礼先过去,这彩礼一过,就相当于付了定金了,也就踏实了。小山子老大不小了,也该成家立业了。

晚上,这爷俩炕桌一放,盘腿大坐,推杯换盏,喝了起来。

人逢喜事精神爽,破天荒的俩人喝了一瓶白酒,老羊倌虽说没怎么喝醉,但是喝的也是面红耳赤,眼珠通红,有些五迷三道了。徐青山毕竟年轻力壮,撒了几泡尿后,倒是没怎么样。

徐青山突然起起那何老先生说的事情来,赶紧栽栽歪歪的下了地,从包里把名片掏了出来,晃晃悠悠的递给了老羊倌,这才说起白天的事儿来。

老羊倌眯缝着眼睛,接过名片看了看,好半天才看清楚上面的字,嘴里叨咕了一遍,也没当回事。突然迷迷糊糊中仿佛听到徐青山提到了“赤蟾衣”,这酒一下子就醒了一半,赶紧晃了晃脑袋,问徐青山:“小山子,你刚才说啥?是不是说赤蟾衣?”

徐青山一见,以为老羊倌喝高了,耳朵不好使了呢,苦笑了一声,声音提高,又把白天何老先生说的事情又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说完后,担心老羊倌听不见,大着嗓门问老羊倌:“师傅,这赤蟾衣、千岁夜明砂,还有那雪地龙到底那不好找?那老头可说了,这东西要是能找到,每样能值一百万啊!”

老羊倌被震的耳朵直疼,赶紧晃了晃脑袋,让徐青山小点动静,本来耳朵不聋,这一震,反而有点听不清了,甩了甩脑袋,瞪着徐青山,生怕自己听错了:“啥?一百……万?”

徐青山冲老羊倌点了点头。

这老羊倌看了一下名片,然后慢慢的又放下了,从衣兜里掏出皱皱巴巴的烟盒,点着了一根烟,抽了两口,微微的摇了摇头。伸出自己的左手,告诉徐青山,赤蟾衣就是赤血宝蟾的癞蛤蟆皮,他这只手上少的那根手指头就是因为这“赤血蟾衣”,当年他和他师傅就是栽在了这赤血宝蟾上,师傅死了,他也成了残废。

那赤血宝蟾的蛤蟆皮就是“赤蟾衣”,也是何九江说的三味药中最难弄到的。千岁夜明砂还有雪地龙虽然也是天地罕见,但是相比这赤血宝蟾怎么来说怎么也是差上一截,充其量算是个“下灵”,只要找到合适的引子,牵到手,倒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看着老羊倌左手的四根手指,徐青山也愣了,一直以为那手指是因为干什么木匠活或是别的意外才弄断的,实在是没有想到竟然是因为“牵羊”,而且还就是为了那“赤血蟾衣”。

徐青山把名片从桌子上捡起来,看了一眼,就要撕掉。

老羊倌手疾眼快,一把就把徐青山给拦住了,问他要做什么?干嘛要撕名片?

徐青山看了看老羊倌:“师傅,这买卖太危险了,咱爷俩犯不上为这个拼命,小打小闹也就算了,赔上命的买卖,给多少钱也不能干,命都没了,要钱还有啥用啊!”

老羊倌吐出了一口烟,看了看徐青山,慢慢的说道:“小山子,你也这么大了,别看我平时不说,但是心里不糊涂,师傅咋的也得给你娶上个媳妇,不能就这么耽误下去。要说当年的事,多少也是有些大意,要不然也不能落得这么个下场。我都是土埋大半截的人了,还有啥怕的,这事我看可以照量照量,我估摸着,只要小心谨慎一些,就算是牵不到羊,也不会把命搭上。”

徐青山一听,赶紧摇头,让老羊倌不用为他操心,他这是大器晚成,铁树开花,耗子拉木锨,大头在后头呢。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家待着,享享清福吧。

爷俩为这事说到了半夜,最后老羊倌终于妥协了,摆了摆手:“得!你小子的心思我也知道,我老头子这么多年了,表面上颠三倒四,心里啥都明白,你这徒弟我也没白教。你以后到底啥样自有命数,我也不管了,要饭花子唱小曲,我自己穷乐呵,咱爷俩,自己顾自己吧。”

一晃一周快要过去了,这件事慢慢的也就被扔在脑后,忘的差不多了。,

徐青山依旧是有活就到县里上班,没活就在家里闲待着。这个季节,正是淡季,活也不多,一周根本去不上几天。老羊倌如平时一样,天天在家除了听评书,就是睡觉,日子又恢复了正常。

徐青山平时心思就细,好几次都发现老羊倌的裤腿子上全是泥点子,有时还会粘上些篙子刺,显然不是在家里弄上的,有些疑惑,担心老羊倌有什么事在瞒着他,再想到前阵子半夜上山的事,心里更是有点不踏实了。

一天早上,徐青山假称厂子有事,要去县里上班,骑着自行车就出了村子。上了乡道后,骑出去没多远,就调转车头,把车子藏起来后,自己又摸回了村里,躲在柴禾垛后,瞄着自家院里。

果然,时间不大,就看见老羊倌出来了,左右看了看后,反手锁上门,手上抓着只编织袋子,就直奔村后的大山走了过去。

徐青山知道老爷子耳朵尖,鼻子也灵,所以也不敢太靠近,只好远远的盯着。

老羊倌上了山后,就见身形一晃,速度越来越快,与平时走路是判若两人,身子微微前倾,健步如飞。

徐青山敢紧压低身子,低头往山上猛跑,就是这样,刚爬过半山腰,老羊倌又被自己跟丢了。

徐青山心里暗骂自己没用,连个老头子也能跟丢了,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左右看了看,猛然间想起老羊倌上次说过的那个山凹,当时听老羊倌说过那里有一股青白之气冲天弥地,好像是有宝,难不成这老爷子这些天来一直在和这玩意儿较劲?

抬眼看了看那处山凹,大白天的看得很清楚,果然不远处,有两棵榛子树。徐青山看罢,瞅了瞅脚下,山势太陡,路况不明,还是从旁边慢慢的绕了过去。

山凹里久无人来,茅草遍地,都长得有一人多高。

徐青山用手分开茅草,在草坐丛中穿行,一点一点的往那两棵榛子树前绕了过去。

山凹里闷热异常,好像还有股子腥骚味,像是什么东西在这里撒了尿似的,空气十分浑浊。走了没几步,薰得就有些脑袋疼,徐青山一皱眉头,忍不住的用手捂住了鼻子。

眼看就要走到地方了,突然,从旁边伸出一只大手,一把就把徐青山给拉进了草丛中。

徐青山根本没有防备,突然遇袭,吓了一大跳,张嘴还没等喊出声呢,一只黑漆漆的大手一把就把他的嘴给捂住了。这只手的手劲奇大,根本就挣脱不开,就闻到一股特殊的骚臭味挤入了鼻孔,薰得徐青山鼻涕一把,泪一把,胃里一翻个,恶心的差点就要吐了出来,赶紧闭气,不敢喘气了。

后面的人见他消停了,这才慢慢的把手松开了。

徐青山回头一看,鼻子都差点气歪了,把他拉倒,捂着他嘴的正是老羊倌。再看老羊倌那只黑漆漆的大手,也不知道摸了什么,比鸭屎还臭。

徐青山皱着眉头,见四下也没有什么东西,不知道为什么老羊倌神经兮兮的,刚要张口说话,老羊倌冲他轻轻的“嘘”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的背后方向。

徐青山一头雾水,看了看老羊倌,往前跨上一步,小心的扒开草丛看了看。

这一看,顿时目瞪口呆,就见距他四五米远的地方,有只大黑狗正不停的在原地转来转去,一身黑毛油光可鉴,拖着一条雪白的尾巴,红嘴巴,红眼珠,正在不安的原地打转,看起来好像有点焦虑不安,不是别的东西,正是那只灾兽狏即。

徐青山一缩脖子,赶紧退了回来。

老羊倌嘿嘿一笑,这才告诉徐青山,这块山凹,他早就知道来了野羊,但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那天晚上看到灾兽狏即,心里就明白了原委,忙活了好几天,总算是把这只“羊“给“圈”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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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不速之客

徐青山刚要说话,提鼻子一闻,指了指老羊倌的手,五官都拧巴在一起了,低声问老羊倌他那手上沾的是什么东西,怎么那么臭,刚才就差点没把他给薰吐了,脑袋都有点迷糊了。

老羊倌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自己也直皱鼻子,回头看了一眼,拉着徐青山退了十几米,一直走到那两棵楱子树底下,这才告诉徐青山,这些天来,他可是费了牛劲了,总算是把那只凶兽给圈住了,一晃已经三天了,如果估计的不错,顶多再有两天,这只“黑羊”就能牵到手了。

看着徐青山躲的足有一米来远,老羊倌瞅了瞅自己的手,呵呵一笑,翻了翻手掌,告诉徐青山,这味儿不是别的,是老虎粪的味道。

老虎粪?

徐青山一皱眉,看了看老羊倌:“师傅,咱这山上啥时又有老虎了?不是说五十年前就绝迹了吗?”

老羊倌撇了撇嘴:“这么大的山,啥玩意儿没有?找不着不等于没有,老虎找不着,找点老虎的干耙耙还费劲了?”

徐青山一想到老虎粪,下意识的用手赶紧又擦了擦嘴,总感觉那股子骚臭味还在嘴边挂着,有点恶心干呕。

老羊倌呵呵一笑,告诉徐青山,这天下的东西,有阴就有阳,有圆就有缺,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别看那只大狗牛哄哄的,但是一闻到这老虎粪的气味儿,动都不敢动,全身就瘫了。说到这儿,老羊倌往前面又看了一眼,从鼻孔里挤出丝冷笑。

徐青山这才知道,这只灾兽狏即原来是让这老羊倌用老虎粪给圈住了,都已经饿了三天了。按老羊倌的说法,从明天开始,只喂肥皂水,不给食吃,这东西喝急眼了,有水就喝,只要它喝了肥皂水,用不了几天,这只狏即也就没脾气了。

虽然这狏即是只灾兽,但好歹也是条命,徐青山总觉得有些于心不忍,感觉这事有点太残忍了,甚至说有点惨无人道。

老羊倌不以为然,冲徐青山瞥了一眼:“小山子,我跟你说,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稀泥,这就是道。啥是道?顺其自然就是道。说不上什么残不残忍,要说是残忍,也没见你平时少吃猪肉了,照样甩开腮帮子猛劲造。别像个娘们似的,别人杀猪你吃肉就行,自己杀猪就掉眼泪,竟整那些个没用的。”

徐青山觉得这话也有些道理,想想也是这么回事,点了点头,也就不再寻思这事了。指了指对面,问老羊倌:“师傅,这东西现在不是已经圈住了吗?还用得着天天来吗?”

老羊倌掏出一根烟,点着火后,抽了一口,这才不紧不慢的告诉徐青山,虽然现在圈住了,但是也不能大意,这山上啥东西都有,就算是没有人来。万一出来条长虫啥的,再把它咬死了,咱这就功亏一匮了,咱要的是那身毛皮,坏了一个洞,就没啥用了,也就一文不值了。

徐青山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也不多言语了,这上面的道道,他一时之间也听不明白,眼瞅着快晌午了,就问老间倌中午回不回去吃饭。

老羊倌看了看天,慢慢的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自己悄悄的又走过去看了看,见一切并没有什么异常,冲徐青山摆了摆手,示意下山。

还没到家门口,远远的就看到自家门口前停着一辆小轿车。

老羊倌停下脚步看了看,心里一翻个,若有所思,侧头瞅了一眼徐青山,边走边说:“小山子,好像是有人来了,一会别乱说放话。”

徐青山点了点头,看着那辆车,也是一头雾水。

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次有开轿车的停到自家门口,难不成是停错地方了?还是找错人了?他在厂子里就是个普通的工人,根本不认识这种能开得上轿车的人。老羊倌就更别提了,一年到头也不进一趟城,也不可能是找他的,思前想后,心里七上八下,也没想出来个子丑寅卯。

离着还有十几米,车门开了,从车里面下来了四个人,为首的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肥头大面,大腹便便,穿着件淡粉色的T恤,远远的看到老羊倌爷俩,快步就迎了上来,率先打起了招呼。

徐青山看了看老羊倌,老羊倌瞅了瞅徐青山,都是一晃脑袋,谁也不认识。

老羊倌快走两步,冲这胖子一抱拳:“同志,你认错人了吧?我们可不认识你啊!”

胖子笑容可掬的笑了笑:“没有,没有,老人家,您旁边的就是徐青山小兄弟吧?您就是他师傅吧?”

老羊倌看了看徐青山,又看了一眼胖子,点了点头,皱着皱眉头问了句:“同志,你是?”

那胖子一愣,显然对这个称呼有点陌生,随即呵呵一笑,先自我介绍起来。自称叫何宏天,是一家医药公司的副总,县里和仁堂的那个老中医何九江是他的老父亲,听他父亲说起过徐青山的事情,这才冒昧前来打扰。

老羊倌一听,也经就明白了他的来意,笑了笑,抬眼看了看他身后的那三个人。

胖子赶紧回头招了招手,那三个人见胖子招手,这才先后走了过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身材苗条,眉目如画,杏脸桃腮,走起路来,英姿飒爽。跟在她身后的是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能有三十多岁,一脸的络腮胡子,浓眉大眼,看着孔武有力。他旁边的是个身体削瘦的小伙子,个子不高,年龄和徐青山相仿,头发蓬乱,遮住了眼睛,一直低着头,也没看清长什么样子。

胖子先是指了指其中的那个姑娘,介绍说,这是他的外甥女,叫白术;然后又指了指左边身形高大,虎背熊腰的的那个汉子说,他叫宋长江,平时都喊他“江子”;最后看了看那个身形削瘦,面色苍白,像是大病初愈的小伙子说,他叫周伍。,

胖子逐个介绍了一圈后,冲老羊倌和徐青山一抱拳::“我听我家老爷子说过,你们师徒二人都是当世的奇人,实在是不想失之交臂,这才冒昧前来拜访。唐突打扰之处,还请不要介意啊!”

老羊倌知道这些人肯定是有备而来,见在外面说话也不是个地方,就打开了柴门,把这一行人都让进了屋里。

徐青山一边走,一边暗中打量着这几个人。对这胖子第一眼就没什么好感,明显就不是一个阶级的,油头粉面,虚头八脑的,看着就让人不痛快,说起话来虽然表面上挺客气,但骨子里那股趾高气扬的劲儿根本就压不住,一看平时就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一百二十个不含糊的主儿。就那大肚子,像是个大盆一样扣在上面,走起路来,还上下乱颤,看着让人就恶心。

倒是看那姑娘还挺顺眼,长得和二丫一样耐看,不过比二丫可要白多了。那一张小脸,白里透红,嫩得好像都能滴出水来,清丽可人。运动鞋,牛仔裤,紧身的小背心,把身体曲线衬托的玲珑剔透,看得徐青山一阵脸红。

宋长江大手大脚,五大三粗,走起路来,啪啪直响,一看就是车轴汉子。上身只穿着个背心,露出一身的疙瘩肉。看了看人家的大胳膊足足有自己的小腿粗,徐青山就倒吸了一口冷气,一看这块头,就知道是个硬角色。

倒是那个叫“周伍”的年轻人有些奇怪,个头与自己仿上仿下,但实在是太瘦了,上秤估计不到一百二十斤,细胳膊细腿细手指,倒像是个大姑娘似的。这么热的天,还捂的严严实实的,套了件黑色的帽衫,头发盖住了眼睛,脸上始终是冷冰冰的,没有什么表情。气色一看就不太好,好像是大病初愈,闷声不响的走在后面。

老羊倌的家中很少有客人,本来屋子就不大,进来这伙人后,立时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一下子就挤得满满的。

老羊倌看了看,冲那胖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还是叫你何总吧,你看我这家里穷得直掉渣,连个坐的地儿都没有,实在有些对不住啊!”

那胖子倒是满不在乎,一屁股就坐在了炕沿上,压的这三寸来厚的实木炕沿立时就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呤声。其它三个人看了看,也歪身子坐在了炕上。

胖子坐稳后,从兜里掏出盒玉溪来,递给了老羊倌一支,然后又亲自给老羊倌点上火,这才开口说话。

据他自己说,他们公司做的是中药材的贸易,说白了就是先到药源地进货,然后经过加工,再出口到韩国、日本、美国以及东南亚国家,也是很有实力的一家贸易公司。

本来是从来不接散单的,但是这次事出有因,关键是需要这几味药材的人身份特殊,他们自然也很重视这件事情,所以,为此单独成立了一个工作小组,由他牵头,专门负责这几味药材的搜寻。可是他们差不多找遍了全国各地的中草药市场,但是仍然是一无所获。

此次前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请老羊倌和徐青山出山,帮助寻找另外几味药材。

第十三章 入伙

老羊倌看着胖子侃侃而谈,自己也不言语,也不搭话,就让这胖子自己往下说。

胖子说的口干舌燥,但这里条件所限,根本没有茶水,无奈只好咽了几口唾沫,口若悬河的说道:“前几天,我回家,听我家老爷子说起了青山老弟的事情,知道您老人家乃是当世的奇人,所以这才冒昧前来,想请老人家能施以援手,帮我们一把,至于别的,一切都好谈。”

徐青山一听,看了一眼老羊倌,盯着胖子苦笑了一下:“何总,你是说,让我们去帮着找药?要说这事,我回来后就和我师傅提起来过,但是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胖子一听,笑了笑,回头冲宋长江使了个眼色,宋长江赶紧把手上的皮包递了过来。

胖子接过皮包后,笑着从里面掏出了一摞百元大钞,放在了炕上。

徐青山和老羊倌一见,眼睛就有点发直,内心有些激动。

胖子沉吟不语,接着从皮包里像是变戏法似的,一摞接一摞的往外掏钱。

最后炕上的钱差不多堆成了小山一样,胖子伸手把这些钱推到了老羊倌面前:“老人家,无论最后能不能找到,这事也不能让你们白折腾。这些呢,是定金,就算是找不到,事后还会给你们这么多尾款。如果万一运气好,找到了,我们会另付十倍的费用作为酬劳,只是想让你们帮这个忙。”

老羊倌瞪眼看着一摞一摞的百元大钞从皮包里像变戏法似的掏出来,每掏出一摞,身子就不由的跟着抖一下,眼睛都看直了。活了这么大岁数,这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多的钱,兴奋的脸都有点涨红了。

足足十五摞,那就是十五万。

老羊倌舔了舔嘴唇,眯着眼睛看了看胖子:“要说找那几味药材,不是说我们故意不帮忙,确实是难如登天。我可不敢说什么大话,说什么马到成功之类,我想问一下,如果我们爷俩入伙,都需要干些啥呢?咱们当面锣,对面鼓,有话说在明处,我们也好衡量一下自己的斤两,别到最后,事办不了,也不好交待。”

胖子一听,见老羊倌终于松了点口,心中大喜,身子往前微微一探,唾沫横飞的告诉老羊倌,只要尽力而为就行,至于找到或是找不到,那就听天由命了。尽人事,听天命,这道理大家都懂,那三味药材的珍稀程度他们也是心知肚明,不会强人所难。所以这件事就是个君子协定,只要尽力了,也就行了。

老羊倌一听,心里多少有了点底,瞥了一眼胖子身后的那三个人,抬眼问胖子:“我说何总,照你这么说,我还真有点过意不去了。我这老头子啥事都愿意较个真儿,难道就没有什么别的啥要求了?”说完话,瞥了一眼胖子的身后。

胖子嘿嘿一笑,看了看徐青山,又看了看老羊倌,然后用手指了指他身后的三个人说:“这件事也算是事关重大,不仅仅在物力和财力上,人力上,我们也会大力支持。这个找药小组,我们这边出三个人,全力配合你们的行动,有道是人多力量大,真是有些为难招窄之处,也好有个照应。”

老羊倌心说:你个小猴嵬子,还在我面前耍花枪,明摆着是怕我们收了钱,不干活。名义上说是派了三个人协助,说白了这就是监视我们的。

抬眼看了看那三个人,老羊倌撇嘴笑了笑:“何总,这趟买卖可不是游山玩水,难免要东奔西走,爬山过岭的,这些活可别累着这些孩子,到时候恐怕也不好办啊。”

胖子哈哈一笑,回头用手指了指白术:“白术这丫头见多识广,科班出身,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多少都有些见识,应该能帮得上你们。别看她是个姑娘,但是身手可不赖,自保没有问题,应该不会拖你们的后腿。”

徐青山一听,嘴都快撇到后脑勺去了,一百二十个不相信,瞥了一眼白术,心说:一个大姑娘,那小脸蛋嫩得都能捏出水来,还爬山越岭,不用别的,跑出去不到三百米就得累趴下,还自保,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吧!

白术看了一眼徐青山,知道徐青山的心思,起身从炕上慢慢的站了起来,冲徐青山挑衅似的招了招手,那意思让徐青山不服气就试试。

徐青山看了一眼老羊倌,见老羊倌并没有什么反应,很明显也想试试真假。自己心里一琢磨,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大男人,虽说没练过,不过推了好几年的刨子,再大的丫巴都能收拾平了,收拾一个姑娘还应该不在话下。

于是上下打量了一眼白术,很有侠者风范的说了声“得罪了”,然后右胳膊从左向右横抡,伸出巴掌冲着白术就扫了过去,心里说话,也别讲什么套不套路的,就这么一扒拉,就得把你扒拉个跟头。

胳膊眼看就要碰到白术的时候,就见白术伸出右手,轻轻的架住他的胳膊,顺势往下一压,就卸下了徐青山的一抡之力,接着手腕一转,反手就抓住了徐青山的手腕子,左手一拍徐青山的胳膊肘,右手往上一抬,直接就给拧到背后去了,疼得徐青山呲牙咧嘴。

白术冷冷一笑,这才又松开了手,拍了拍手,看了看徐青山。

徐青山当时满脸通红,用手揉了揉手腕,心里倒吸了一口冷气,还真没想到,看似文文弱弱的一个大姑娘,显然是会两下子。自己空有一身蛮力也是白搭,平时打架的野路子连一个照面都没过去,实在是有点丢人现眼。

胖子看在眼中,并没有多说别的,又指着宋长江看了看徐青山:“江子是从部队下来的,身体素质是没得说,野外作战也是行家。”

宋长江看了看徐青山,就要站起来。,

徐青山一见,赶紧冲宋长江笑了笑:“大侠,不用了!咱都是爽快人,水萝卜就酒嘎嘣脆,在你面前,我是甘拜下风。”

白术在旁边听完后,抿嘴笑了笑,臊得徐青山的脸上是青一块,白一块,但也没办法,看宋长江那块头,那体重,根本和人家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就他那大巴掌,真要是被抡一下,估计自己连北都得找不着了,何必自讨苦吃呢。

胖子最后看了看周伍,微微沉吟一下,没有说话。

周伍自始至终一直都像是在打盹,睡不醒的样子,好像对什么事也都漠不关心,这时候突然睁开眼睛,扫了一眼徐青山和老羊倌,随后眼神下垂,又不言语了。

徐青山就感觉被他盯着的感觉就和被狼盯上差不多,全身都不舒服,心里竟然有些发毛,没想到会有这么犀利的眼神,顿时感觉有些不安,看了看周伍,咽了口唾沫,没敢吱声。

胖子随后讪讪一笑,告诉老羊倌他们,周伍是上头买家那边派过来的,其实也是为了这几味药材,具体的情况他也不是很了解。虽然说大家来自不同的地方,但是都是为了一个目的,以后还得多多互帮互助,说完后看了看周伍。

周伍像是没听见胖子说话一样,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闭目打盹,一声不吭。

胖子见状,摇了摇头,也是没有办法,再怎么说,这也是上头派来的,他也不敢得罪。

老羊倌点了头,用手拍了拍眼前的这堆钱,念道:“钱哪,是个好东西,但是命比钱还重要。有句老话说的好,鸟无头不飞,龙无首不行,咱们这么多人,再加上我们爷俩,总得有个挑头压事的,要不一盘散沙,烂泥扶不上墙啊!”。

胖子回头看了看白术和宋长江,又看了看老羊倌,连声说道:“这个自然,还得请老人家多多指教,日后您可得费心了。行动上就都听您的吩咐,白术负责平时的事物管理,只是周伍……”

说到这儿,故意停顿下来,看了看周伍。

周伍抬头看了一眼老羊倌,微微的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徐青山在旁边看着就有些来气,心说: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老像是睡不醒呢?病怏怏的,瞅那体格子,一阵风都能刮倒了,怎么会派来这么个人物,真要是爬山过岭,看他那样子,都得累吐血了。整不好有命上去,没命下来,还穷装个屁啊!暗中冲周伍运气。

老羊倌听胖子这么说,心里很高兴,瞥了一眼徐青山,转回头来这才对胖子说:“这事要我看,也不急于一天两天的,我们爷俩也得准备准备。要不,一周以后,咱们再汇合,再具体碰碰,你看怎么样?”

胖子一听老羊倌这么说,那就是答应了,乐得嘴都合不上了,赶紧连连点头,说是一星期后他就不过来了,让白术、江子还有周伍直接来这儿集合,具体的安排让老羊倌他们自己再商量。

事情到了这里,谈得也就差不多了,胖子见目的已经达到,自然兴奋不已,连声道谢,一行人也起身告辞了。

老羊倌和徐青山把他们送出屋外,直到小轿车驶出了村子,这才赶紧回到了屋里。

看着炕上一摞摞的百元大钞,老羊倌乐得一个劲的用手搬来搬去。徐青山乐得差点就趴在炕上直打滚,瞅着这堆钱,直喘粗气,手指节都攥的“嘎巴、嘎巴”直响。

整整十五万,事成之后,就算是找不到,还有十五万入帐,这加在一起就是三十万。这些钱足够盖房子、娶媳妇的了,爷俩坐在炕上乐得中午饭都忘了吃,一个劲的傻笑。

徐青山乐得差不多了,这才问老羊倌:“师傅,你真打算带他们去找药啊?你不是说那三样东西很难找,凶险异常吗?咋又答应他们了呢?”

老羊倌抽着烟,“哧哧”一笑:“小山子,你这心眼儿也太实诚了,行动指挥都听咱的,到时候,咱爷俩领着他们找几个山头瞎转悠,四处走走,最后就说找不到,不就完事了嘛!你以为我老糊涂了,为了钱,命都不要了?”

徐青山瞪眼看了看老羊倌:“师傅,你这招也太损点了吧,这不是糊弄人呢吗?人家那可是治病用的啊!”

老羊倌一听,“呸”了一声:“治病?哼,啥病?那癌症还有治啊?得了这病,发现就是晚期,活不过去一年半载,到时候人都死了,咱这活不就完事了吗?铁拐李,把眼挤。你糊弄我,我糊弄你。”

徐青山一听,恍然大悟,嘴都合不上了,也顾不上吃饭,拎着包,骑着自行车就直奔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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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山猫

第二天傍晚,吃过晚饭,老羊倌听完天气预报后,关了电视,上下拾掇了一下,拎包就直奔村后的大山。

徐青山正在院里收拾着那辆自行车,见老羊倌直奔山上,猛然间想起那只灾兽狏即,心里一阵好奇,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关上门,随手揪了一把草叶子擦了擦手,就直奔山上跑去。

老羊倌听到后面有动静,回头看了看,见是徐青山,也没再说别的,等徐青山追上来后,爷俩一前一后往山上走去。

上山的速度说快不快,说慢不慢,这种速度反而更是累人,走了没有多大一会儿,徐青山就累得出了一身的汗。

老羊倌看着徐青山,摇了摇头,告诉徐青山,这上山或是下山,得讲究方法,就他那个走法,也就是仗着年轻力壮,有股子猛劲,用不了多久就得累趴下。上山时,要把身体放松并且往前倾,下巴超过鞋尖三寸,膝盖自然弯曲和下巴差不多在一条线上,然后前脚掌着地,腿向后蹬,不能走直线,斜着走,这样上山才省劲。

徐青山咧着大嘴笑了笑,然后学着老羊倌的样子,探着身子,脚尖着地往后蹬,果然感觉轻松不少,走了一段后,忍不住的夸赞老羊倌说的这招还真管用。

爷俩一边走着一边闲聊,不知不觉又到了半山腰。

天边残阳如血,映红了大半个天空,眼瞅着用不了半个小时,太阳就要落山了。

老羊倌轻车熟路,分开荒草,三拐两绕,带着徐青山就进入了山凹里。

走着走着,老羊倌突然就站住不动了,提鼻子闻了闻,脸色骤变,回头冲徐青山打了个手势,示意徐青山先站住别动,他自己一个人小心的走了过去。

太阳已经落到了山脚下,天虽然还没有大黑,但这里刚好是在山体的阴影中,所以和黑天也相差不多。徐青山抬头看了看,离着还有二十几米就应该是那只灾兽被困的地点了,不知道为什么老羊倌突然如此紧张。四下望了几眼,总感觉眼前好像有一层塑料布似的,看什么东西都有点雾蒙蒙的,影影绰绰看不太清楚。

山凹里时常会刮起旋风,而此时,异常平静,只是空气中好像夹杂着一股子尿骚味。

老羊倌心里奇怪,嘴上并没有多说。慢慢的接近草丛后,分开荒草往前看了看,就见那只灾兽狏即老老实实的趴在地上,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只大狗无精打采的趴在地上,眼神涣散,看样子,已经有些坚持不住了,比预想中要顺利的多。

不过老羊倌始终感觉有点不太对劲,空气中的这股子尿骚味直打鼻子,不像是那只灾兽的气味,忍不住的就皱了皱鼻子,心里打鼓,难不成这里还有别的东西?

老羊倌不敢大意,赶紧谨慎的四下又看了看,突然眼角的余光好像看到有双眼睛正在对面的草丛中盯着他,吓得老羊倌一激灵,立时就出了一身的冷汗。赶紧回头仔细的查看,可是找了半天,对面的草丛中什么都没有,那双眼睛又不见了。

回忆刚才的那种感觉,如芒刺背,直到现在,身上都不舒服,老羊倌的心里便有些打鼓,不敢大意,随手就把绑在小腿上的“管插”给拔了出来,运足目力,紧张的观察着四周。

“管插”是一种自己打磨的利器,说白了就是把大拇指粗细的钢管斜茬削掉,就跟农村秋收后的“茬子”一样,十分锋利,而且因为是空心的钢管,只要扎到身上,顺着钢管就会血流如注,时间不大,就能把全身的血给放光了,十分歹毒。

这种东西,其实就是放大了的医用注射针头,制作不难,但是凶狠歹毒!要是扎到身上,创口极难缝合,杀伤力极强,在八十年代那阵子,很多地痞流氓,街头混混都用过这种东西。而老羊倌手上的这把,做工极为精细,尖头锋利,管身直径约有一寸,通体打磨的精细光滑。还特意在管身横着焊了一根两寸来长的钢条,当做刀托用,把手的地方用黑布胶带缠了不知道有多少层。

常在山上传悠,难免与一些凶禽猛兽相遇,所以都得有件防身的家伙。

“牵羊”这行,再早以前用的什么工具不好说,但是近几百年来,都用这种“管插”,这东西刺起来比刀子要锋利,不会卡住,不会折断,极为凶狠。最主要的是,只要是捅进去,几分钟就会把血给放光,根本没有活口。唯一有点不足的是,只能刺,不能砍,但是在山上,都是一些野兽猛禽之类的东西,就算是能砍,破坏力也不及这一刺。

老羊倌手里紧握着管插,全身像是根标枪般扎在地上,一动不动,屏气敛息,呼息声都听不到了,整个人似乎与这里的环境融为了一体,紧闭着眼睛,全神贯注的听着四周的动静。

空气中的那股子尿骚味越来越浓,突然凭空就刮过来一阵腥风,“唰”的一下扫过了老羊倌。

龙行有雨,虎行有风。

一般山中的野兽,自身都会带着一股腥风,只不过,很多时候,普通人并没有什么觉差,常在山上走路的人或是打猎的人对这些则更为敏感。这股风一过,老羊倌就断定,这里除了这只灾兽狏即以外肯定还藏着其它东西。

随即咽了口唾沫,脚下扎好丁字步,头发茬都竖了起来,全神戒备。

徐青山站在远处等了半天,见老羊倌竟然站住不动,也不说话,有些奇怪,就慢慢的走了过来。

老羊倌耳朵极灵,听到动静,赶紧睁开眼睛,见徐青山正往过走来,赶紧冲他打手势。

徐青山一怔,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头雾水的看了看老羊倌,刚要说话,就在这时,眼见一只小老虎似的东西从老羊倌的背后扑向了老羊倌,速度奇快,形如鬼魅,吓得大喊了一声,立刻就傻了。,

老羊倌正冲徐青山比划着手势,突然就感觉到脑后恶风不善,心知不好,头也没回,往前一哈腰,身子赶紧往下一蹲。

刚刚蹲下,头顶上“嗖”的一声,越过去一个东西,带过去一股腥风。老羊倌就感觉脑瓜皮一凉,吓得登时就出了一身的冷汗,用手摸了一把脑袋,这才放下心来。

赶紧站起身来,举起管插,盯着刚扑过去的那只东西看了看,这才看清,竟然是只“山猫”,心中也是大吃一惊,暗自叫苦。

山猫也叫猞猁,这玩意儿十分厉害,称为山里的二大王,除了老虎就是它了,凶猛残暴,很难对付。

这种东西外形酷似家猫,但比家猫体形上要大得多,四肢粗壮,尾巴很短,耳朵尖上长着很明显的一簇长毛,经常在深山老林或是灌木丛中出现。眼前这只山猫看身形应该已经成年了,一身棕褐色的长毛,根根乍起,正瞪着一双青灰色的眼珠盯着老羊棺,眼神凶光毕现,杀气腾腾。

老羊倌知道它的厉害,不敢轻举妄动,眼睛也死死的盯着这只山猫。

他曾经亲眼见过一只山猫冲进了狍子群,一击这下就咬破了其中一只狍子的喉咙,然后就围着剩下的那几只狍子开始飞快的转圈,直到把那几只狍子都给转迷糊了,这才又挨个给咬死。这种东西智商很高,狡猾善战。遇见它就跟遇到老虎差不多,肯定是得恶斗一场,九死一生,最明智的还是要以守为主,伺机进攻,冒然的主动进攻,只会死的更快。

徐青山眼见那只山猫扑了个空,一颗悬着心这才落了下来。眼见老羊倌危险,当时也红了眼,左右看了看,顺手从地上抄起两块带尖的石头,掂了掂份量,一咬牙,瞄准那只山猫就砸了出去,心说话,砸不死也得砸残废它。

那块石头夹着风声就奔向了那只山猫,就见那只山猫横向里一扭,轻松的躲了过去,然后后腿一蹬地,身子在空中高高跃起,真奔徐青山扑了过去。

他这边刚一扔石头,老羊倌就知道不妙,赶紧冲徐青山大喊,让他快跑,要转圈跑,千万别跑直线,一定要不断的拐弯……

山猫一扑之势,足足有三四米远,眼看着那双爪子就要搭到了徐青山的肩膀了。

徐青山吓得脸都绿了,身子赶紧往旁边一扭,勉强的躲了过去,想起老羊倌说的话,也不敢跑直线,而是左跑三步,然后又右跑三步,以“之”字形的方式绕着圈跑,一边跑,一边嘴里乱叫,给自己壮胆,腿肚子都要吓转筋了。

老羊倌一见,心里焦急,让徐青山先撑住,赶紧从身上背的鹿皮包里摸出个破塑料口袋,用手抓出一把像是烟丝一样的东西,然后小心的在地上划了一道直线,足有两米来长,顺手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就给点着了。

这烟丝状的东西倒是遇火即燃,像是火药一样,“哧、哧”的直响,和导火索差不多,冒出了一道白烟,眨眼之间,两米来长的这道线就开始“咝咝”的不停的往外冒起烟来,烟尘滚滚,形成了一道浓厚的烟墙,一股辛辣味十分呛鼻。

第十五章 脱衣筢

这道烟墙辛辣刺鼻,浓烟滚滚。

平地拔起后扶摇直上,足足冲起六米多高,才渐渐的开始飘散,就像是道动态的屏风,把对面遮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老羊倌隔着烟墙冲徐青山大喊,让徐青山赶紧跑过来。

徐青山一边跑,一边偷眼看了看,也不知道老羊倌怎么鼓捣的,眨眼的工夫就弄的灰烟瘴气的。也没时间多问,三拐两绕,趁着那只山猫又一次扑空之后,赶紧折身就跑了过来,正撞上这股灰白色的烟墙,当时呛得徐青山眼睛就睁不开了,涕泪直流,感觉嗓子眼就像着火了一样,不停的咳嗽,难受的要命。

而那只山猫往前刚追了两步,马上就站住了。应该是闻到了这股烟味,晃了晃脑袋,身子竟然开始打晃了,就像是喝醉了酒一样,眼看连站都站不稳了。赶紧掉转身子,摇摇晃晃的返身冲进草丛,逃走了,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徐青山连累带吓,满脑袋都是汗,一边咳嗽一边费力的问老羊倌,这是什么烟,怎么这么辣,呛得喘气都喘不上来了。

老羊倌眼见那只山猫被呛跑了,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赶紧用土把地上还没有燃尽的东西掩埋了起来,告诉徐青山,这东西可是个好东西,叫“千尺雪”。

“千尺雪”的名字虽然听起来挺雅致,实际上是把冬天的马粪晒干后,研成粉沫,再混和一些辣椒粉及松针粉什么的,在炕席底下压上个把月,直到晾得干干的,来年就可以使用了。点燃时会发出滚滚浓烟,并且气味刺鼻难闻,驱虫赶兽有着奇效,就算是被狼群围了上,也可以逢凶化吉,是牵羊的保命的招术。

徐青山好半天才终于缓过来一口气,看了一眼老羊倌,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告诉老羊倌,他这胸口好像被稻草给塞上了,喘气都费劲,嗓子里就像喝了一斤辣椒水似的,肿得连话都不敢说了。

老羊倌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歇两天就好了,总比把命丢了强,刚才那山猫子要不是被烟呛走,就咱爷俩这体力根本就不是对手。那家伙的耐力极强,可以几天不吃东西,一旦放起狠来,能陪你跑到天亮,活活把你累死,你就知足吧,捡回一条命,就算烧高香了!”

徐青山平时也听村里人说过这山猫子如何凶猛,可是一直也没当回事,这次终于是领教它的厉害了,要不是老羊倌经验丰富,估计早就死在那山猫子的利爪之下了,想想都有些后怕。

这时天也已经彻底了黑了下来。山脚下的村庄里闪烁着星点的灯光,像是夜空中的荧火虫一样,光亮孱弱,昏黄无力。

看着夜色已深,老羊倌从地上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徐青山,让徐青山先在原地歇着别动,他去收拾那只大狗。

徐青山有些担心的看了看老羊倌,但是自己着实也帮不上什么忙,去了也只是添乱,只好点了点头,再三叮嘱老羊倌一定要小心一些。

老羊倌撇嘴一笑,蹑手蹑脚的分开草丛,往前看了看。

就见那只狏即此时趴在地上,有气无力,显然没有了往日的霸气,一动不动,眼瞅着就奄奄一息了。

老羊倌悄悄的转到它的侧面,小心的藏在草丛后,猫腰蹲在地上,此时距它只有两米多远了。那只大狗好像觉察到了点动静,把头转过来冲着老羊倌的方向看了看,身子并没有动,很快又耷拉下了脑袋。

老羊倌一直盯着那条大狗,一动不动,极有耐心,足足过了十几分钟,就在那条大狗失去戒备的一刹那,老羊倌毫无预兆的突然往前一纵,暴起之下,手向前一送,那把锋利的管插“噗”的一声刺进了那只狏即的咽喉里。

那只狏即当时就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脑袋一转,眼睛死死的盯住了老羊倌,目露凶光,嘴巴一张,喷出一股白雾。

老羊倌赶紧撒手,松开了手里的管插,就地一滚,滚到了旁边。几乎就在同时,空中突然出现一个火球,足有面盆大小,随风而动,追着老羊倌就飘了过去。

老羊倌滚到旁边后,根本不敢停歇,脚下用力,身子往前又是一扑,又跳出了去两米来远,就在同时,那只脸盆大小的火球重重的砸在了他刚刚停留的位置,“叭”的一声就爆裂开来。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老羊倌真要是慢了一秒,估计就会被那火球砸个正着。

老羊倌根本不敢回头观看,爬起来就跑,就听到身后“噼里啪啦”一连串的爆响。

那把“管插”狠狠的刺进了狏即的咽喉上,大半个管身都刺了进去,顺着钢管的末端“汩汩”的往外冒着血,就像是打开的水龙头一样,血流不止,“咕嘟、咕嘟”的冒个不停,地上已经流了大大的一滩。

此时的那只狏即眼神迷离,眯着眼睛盯着老羊倌的方向,闪着凶光。

身子奋力的扑腾了两下,终究还是没有站起来。这一折腾,血流的更快了,不到一分钟,就见它的头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紧接着四肢一阵抽搐,显然是不行了。

老羊倌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胸口也是“怦怦”的狂跳,好在是身手还算灵巧,真要是慢了一秒,估计就得被那火球给撞上,这种火只要是一沾身,恐怕早就已经被烧的皮骨无存了。心惊胆战的又看了看那只不停抽搐的狏即,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不慌不忙的从包里掏出一团线绳,在线绳的末端拴上一只特制的铁环。这只铁环有点像是钥匙扣,上面套着三根细细的锁链,锁链只有铅笔芯粗细,精钢打制的,月光下闪着幽白的金属光泽。每根锁链长不过五寸,末端都连着一只小钩子,形状大小都都和鱼钩相仿,上面挂着倒刺。,

这件东西,也有个名堂,叫“脱衣筢”。是专门用来给一些牲畜“脱衣服”用的,上面的小钩子根据不同情况可以增加删减数目,钩好位置后,扒皮时,拉动末端的绳子,这样几个小钩子拉扯的位置受力均匀,可以扒下整张皮而不留豁口,不会撕裂,简单快捷,也是干这行常用到的一种工具。

老羊倌忙活完后,这才挥手把徐青山叫了过来,让徐青山拉好绳子,而他则小心的把这三个倒刺钩分别钩住了那只狏即的脖子上,接着又从包里掏出一把小刀,手法很娴熟的在那只狏即的脖子上轻轻一绕,就把脖子处的皮毛给划开了,用手按住那只狏即的身体,让徐青山开始往后拉绳子。

徐青山也不敢大意,双手紧握绳子,一点一点的开始绷紧。

三只钩子分别钩在脖子的两侧和顶端的皮毛上,这么一拉,钩子挂着皮毛往外扯动,整张皮渐渐的就与骨肉分隔了开来,留下了一层白色的薄膜,包着骨肉,时间不大,一整张皮就被完完整整的扒了下来。

再看那只狏即此时惨不忍睹,嫩皮下的血管和肌肉清晰可见,这东西要是没有了皮毛,说不出来的恶心。

老羊倌就地挖了一个坑,把它埋了进去,用脚踏平后,总算长出了一口气。小心的把小钩子从毛皮上摘下来,收好后,冲徐青山咧嘴一笑,自言自语的念叨着:“都说这人走时气,马走骠,兔子倒霉遇老雕。该着咱爷俩有这福气,这身皮回去拾掇拾掇,弄个坎肩穿穿,过冬就不愁了。”

徐青山到现在还没有从刚才的惊骇中缓过来,看了看老羊倌手上的这张毛皮,心里仍然是忐忑不安,今天才真正知道了这行当的危险,简直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说掉就掉的事。要不是老羊倌刚才反应迅速,换成自己,恐怕九条命也不够糟践的,越想心里越寒,忍不住的连打了两个冷颤。

老羊倌看了看徐青山,笑了笑,告诉徐青山,这行既然算是盗行,自然干的是没本的买卖。说是没啥成本,其实就是拿命换钱。富贵险中求,这行里真正说老了能有个善终的,十个里面也挑不出两个,大多都是不得好死。

本事越高的,死的越惨。就因为自以为是,总觉得自己了不起,不含糊,整天武武玄玄的,天是王大,他是王二,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牵别人不敢牵的羊,憋别人不敢憋的宝。到头来,就算是有着一身移星换斗的本事,也免不了一死。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心不足蛇吞象,到啥时候都得知道自己的斤两。

徐青山一听,点了点头,有些担心的看了看老羊倌:“师傅,那咱可得注意了,这命可重要,就算是有座金山银山,没命去花,又有啥用啊。”

老羊倌点了点头:“放心吧,谁的命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这个我自有分寸。过几天等那几个人来了后,咱爷俩能拖就拖,把那死鬼拖死了,咱爷俩就解放了……”

PS:徐青山点了点头,告诉老羊倌:“赚不赚钱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收藏,有人投票,有人关注,咱就图个乐呵!”

老羊倌呵呵一笑,大喊道:“没收藏的收藏,有票的投票啊!”

第十六章 太行山

接下来的这几天,老羊倌着手为即将开始的行动准备一些必要的东西,徐青山老羊倌那一套也是一无所知,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私下里,老羊倌不止一次的告诉徐青山,以后说话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要和那些人顶着干,大不见,小不过,能对付就对付。他们爷俩为的就是钱,别的都和他们没啥关系,爱咋咋的。

白术那姑娘是何宏天的外甥女,什么事尽量都得给人家点面子,打狗还得看主人,能不惹她就别招惹她,万一行动中意见不统一,只要没有原则上的差别,能听她的就听她的;宋长江一看就是条硬汉子,这种人宁折不弯,属毛驴的,得顺毛摩挲,只要不和他顶着干,这种人一般也不会斤斤计较;唯独那个周伍,那个年青人,他也有点看不透,不过既然是上面主顾派来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还是敬着点,别拿人家不当回事。

别的都好说,徐青山就看那个周伍有点不顺眼,那人瘦的掐巴掐巴没一碗儿,捏巴捏巴没一盘儿,小脸儿瘦得像狗舌头似的,都赶上孙猴儿他二大爷了,谱还不小,太能装了,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老羊倌三令五申,徐青山也只能在心里暗骂。

农村的生活极为单调,简单的日子过得总是很快,眨眼间,就到了约定的日期。

早上刚吃过饭,白术、宋长江还有周伍三个人就到了。

老羊倌坐在炕上也没动地方,透过窗户看着三个人下了车,让徐青山象征性的出去迎迎。

徐青山推开门,冲着几个人热情的打了个招呼。

白术冲他点了点头,淡淡的笑了笑。

周伍还是那身装扮,仍是病病痪痪的,眼睛抬都没抬,就像没看见他似的,径真走了过去,面无表情。

徐青山看在眼里,心里轻哼了一声,心想,有什么了不起的,真当自己是瓣蒜了,装啥大尾巴狼啊!

只有宋长江很热情的和徐青山打了个招呼,咧着大嘴笑了笑,寒暄了两句。

老羊倌坐在炕上也没下地,见三个人进了屋,冲几个人呵呵一笑:“我这岁数大了,腿脚不像年轻人了,就不下地了,大家也用不着客气。我们是农村人,没那么多礼节,来,来,都随便坐吧。”

白术冲老羊倌微微一笑:“老前辈不用见外,我们是小辈,应该的。还希望老前辈多保重身体,健康长寿呢!”

老羊倌嘿嘿笑了笑,打量了三个人几眼后,便问白术:“姑娘,既然都来了,也就别藏着掖着的了。水贼过路,甭使狗刨。咱有啥说啥,先一起核计核计,又不是下河捞鱼,抬屁股就走。”

白术听完后,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看宋长江和周伍,沉吟了一声,告诉老羊倌,她们几个前段时间已经为这事忙活了一段日子了,也算是小有收获,有点进展,正要说说这些事,也想听听老前辈的意见。

老羊倌冲白术摆了摆手,让白术不用一口一个老前辈叫着,一是他算不上什么前辈,二是他也不老,直接叫他老羊倌就行,实在不行,就喊他“老爷子“也行。

白术一听,嫣然一笑,觉得直呼“老羊倌”有些不太礼貌,而是改口叫了“老爷子”。

告诉老羊倌和徐青山,她们经过多方打探,听说在河北那边的太行山脉深处,有人曾经见到过硕大的蝙蝠,不像是普通的蝙蝠。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这次要找的千岁蝙蝠。

老羊倌转了转眼珠,有点惊讶,没想到人家竟然已经有了些线索,本来以为他们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呢,大不了带他们在村后的大山里溜达几个月。没想到,计划没有变化快,横着插了这么一杠子,如果不去看看,难免让他们怀疑,看来想清闲是不太可能了,这点钱还真不好赚。

徐青山看了一眼老羊倌,冲白术笑了笑:“那个白小姐,你说河北那边有大蝙蝠,你们见没见到啊?”

白术看了看徐青山,摇了摇头:“我们只是听说,还没有来得及上山,就赶了回来。所以,这传闻的真假,我们目前也不好判断。”

宋长江在旁边补充道:“那山上,石头遍地,杂草丛生,根本就没有人烟,当时我们也是准备的不足,所以也没敢往深处去。”

老羊倌点了点头,看着白术说道:“姑娘,你的意思是咱们先到那边去找找看,是吧?”

白术笑了笑:“老爷子,我只是说了说我们这边的情况,行动上还是听您的,您做主就行了,我们听您安排。”

老羊倌笑了笑,心说,这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心眼还不少,说话滴水不露,看来也不简单,这样的人还真不好糊弄。伸手从兜里掏出根烟,点上后,吐出一口烟圈,这才问白术,如果现在出发,是不是应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他是一个乡下人,可不懂这些事。

白术笑着点了点头,让老羊倌尽可放心,这一路上吃的、用的,能想到的都准备好了,只是不知道老羊倌他们还是不是需要什么特殊的东西,她再去采办。

老羊倌摆了摆手,告诉白术,他们爷俩的东西,自己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只要给他们爷俩准备好吃的就行了,别的也不用什么了。

说完话,看了一眼徐青山,让徐青山把包取出来,冲白术一伸手,示意这就可以出发了。

徐青山身上的鹿皮兜子还有别的家伙都是老羊倌给准备好的,让徐青山别管会不会啥,猪鼻子插大葱,就得装像,不能让别人小瞧。

老羊倌这么做,也有老羊倌自己的打算,徐青山虽说并不懂得什么牵羊的道道,但是好歹托底。至于那三个人,表面上看是一个团队,但是真到了大难临头时,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得不防。老羊倌拉着徐青山入伙,并不指望他能干什么,至少多双眼睛,也多个防备,要不自己孤身一人,势单力薄,有些事也实在是不方便。,

这个小分队别看就五个人,但是利害关系却很复杂,无形中分成了三伙。

白术和宋长江身手都不错,战斗力很强,应该是三股力量中实力最强的;而老羊倌和徐青山不管怎么说,毕竟也是两个人,应该实力上居中;周伍却是孤身一人,而且好像和谁的关系都是不冷不热,力量对比之下明显有些悬殊,应该是这三股力量中最弱的。

但是,实际上,让老羊倌最担心的就是这“周伍”,虽然这人看着弱不禁风,貌不惊人,但是老羊倌始终有些捉摸不定。既然是这次行动委托方派来的人,肯定不会随便派来一个病痪子,估计是深藏不露,有些特别的本事。所以,对这个人,老羊倌反而是最介怀的,丝毫不敢小视。

门外是一辆丰田普拉多越野车,外形大气,空间宽敞。

宋长江开车,白术坐在副驾的位置,老羊倌、徐青山还有周伍则坐在了后排座上。

徐青山夹在老羊倌和周伍中间,时不时的偷眼看看周伍,这家伙自始至终闷不吭声,眼皮下垂,怎么看怎么像是没睡醒似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那意思好像根本不打算和他闲聊。徐青山晃了晃脑袋,也懒得搭理他。

白术很健谈,一路上不停的说东说西,老羊倌他们这才知道,他们要去的准确地方是在河北省保定市夹子石附近的深山里。

那里属于太行山山脉,山谷深处,溪谷乱石横卧,渺无人迹,环境很恶劣。

太行山又叫五行山,北起北京西山,南达豫北黄河北崖,西接山西高原,东临华北平原,绵延四百余公里。山体地貌复杂,山势东陡西缓,流曲沟深,峡谷毗连,千米以下的植被大多都是灌丛;千米以上才偶有云杉或是落叶松等乔木,而这次要去的地方就在海拔一千米以上的地带,可以说环境并不容乐观。

徐青山听白术说完后,啧了两声,有些意外,但是对这海拔什么的并没有概念,就问白术,海拔一千米会有什么影响。

白术笑了笑,告诉徐青山,海拔高度如果在千米以上的开阔地形,周边又有明显的陡坡边界,就可以称为高原了。高原海拔高,气压低,氧气含量少,对身体的体力与耐力是项巨大的考验,如果平时能跑五千米,在高原上可能也就跑到三千米,体力上会大打折扣。

徐青山吐了吐舌头,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心说,平地上跑三千米估计都得累趴下,照她这么说,到了那山顶上,万一要是遇到什么麻烦,跑起来,岂不是他得跑在最后,跑在最后的肯定是凶多吉少,早知道这样,平时就应该加强锻炼。

不过,随即侧头看了看一旁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的周伍,心里多少又有了点底,不那么悲观了,估计有这家伙在,咋的也轮不到自己垫底吧?');

第十七章 千岁蝙蝠

一路上,大家闲着说说话,聊聊天,气氛也缓和了不少,相互之间也渐渐的熟络了起来,不像最初那么拘谨了。

宋长江说话和本人长相一样,粗枝大叶,时不时的就给大伙讲个他过去当兵时的段子,自己讲得极其认真,表情也是一本正经,本来很普通的一件事情,但是让他说起来,都像是讲笑话似的,逗得大伙哄堂大笑,而他自己却是一头雾水。

白术大学读的是海南医学院,毕业后直接回到了舅舅所在的公司,一方面有人脉关系,另一方面,的确也是专业对口,又是科班出身,在这么一个县城里,也算是少有的专业人才,干的还不错。父亲是当地的体育老师,懂些武术把式,所以她从小跟着父亲练过武术,底子不错。后来拜了一位师傅,学习了一些拳法套路,估计三、五个人也近不了身。

宋长江五大三粗,没什么文化,说话也直,粗话、脏话不经意间就甩了出来,颇有些江湖豪情,这一点倒很合徐青山的胃口,徐青山从小听评书,满脑子都是三侠五义,和宋长江但是秉性相投,聊的投机,打的火热。

宋长江也是土生土长的东北人,老家是黑龙江的,初中毕业后就到了部队当兵,在辽宁大石桥那边的一个部队服役。部队里干了好些年,最后实在也是没什么发展,这才复员回了地方,先是被安置到当地的粮库做经警,但是上了没有两年班,就赶上了下岗裁员,他要文化没文化,平时又不会来事,所以饭碗也没保住。

外出打工,什么活都干过。保安、押运、力工、要帐,两个月前来到了何宏天所在的医药公司,因为有过当兵的经历,身手又不错,人又讲义气,很快就提拔为保安部经理。这种贸意公司,开门做四海生意,难免有些磕磕拌拌,说是保安,其实根本不是站大门巡逻的,而是专门为公司“摆事儿”的,全国各地,四处乱跑。

这次的事,他和白术都一样,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力度,让公司这么重视,稀里糊涂的被抽调出来,专门负责这件事情,与委托方派来的周伍汇合后,开始在全国各地搜罗这些药材,先前已经跑遍了国内差不多所有的中草药市场,仍然是一无所获。

后来听个老头说,“千岁夜明砂”在大明朝时曾经出现过一次,据说是在太行山里找到的。

等他们赶到了那里后,经过好一番问询,才打听到点零星的线索。当地人有人提到过,前些年,还有人在山里看到过一米来长的大蝙蝠,他们都说是天鼠成精了,如果真有千岁的蝙蝠,估计那只蝙蝠倒还真是靠谱。

徐青山听说后,一脸的惊讶,用手比划了一下长度,“啧啧”了两声:“一米来长?妈了个腿的,这有点悬吧?这么大的蝙蝠真要是咬上一口,不得叨下半斤肉啊?”

宋长江哈哈一笑:“山子,别信那个,再大能咋的?不也是个牲畜嘛,一刀下去,肠子都给它剐出来!”

徐青山也笑了:“江哥,不是兄弟挑好听的说,一看你就是油锤灌顶,铁尺排肋,拔山搅海的主儿,到时候,你可得多多关照啊,兄弟可就指望你了。”

宋长江回头冲徐青山撇了撇嘴,那意思,真要是碰到了,也是小菜一碟。

白术回头冲问老羊倌笑了笑,像是闲聊一样,问老羊倌知不知道“千岁夜明砂”的事?

老羊倌心里一动,知道这是人家在试试他,也用不着谦虚,咽了口唾沫,说了起来。

这种事大家都好奇,见老羊倌开口说话了,车里的人立时都安静了下来,都竖着耳边听老羊倌说。

老羊倌慢声慢语,如数家珍,告诉大伙,那千岁蝙蝠是吸收山泽的灵气,日久色白如雪,飞行有风,常在雨天时出来,生性凶猛,可口吐寒精,三伏成冰,寒气袭人,难以接近。“夜明砂”说白了就是蝙蝠的干粑粑。中间鼓,两头尖,和大米粒差不多,都是由各种昆虫的残肢断骸组成的,茄皮子色。

但是据说这“千岁夜明砂”却是洁白如雪,长有一寸,有股寒洌之气,入手冰凉,掷水结冰,除了这些,他也就不知道了。

老羊倌说完后,全车的人差不多都愣住了,就连一直睡不醒的周伍,这时也微睁双目看了一眼老羊倌,不过很快又闭上了眼睛。

白术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冲老羊倌笑了笑:“真没想到老爷子竟然有这等见识,真让我们这些小辈的佩服。我虽然是学这个专业的,但是以前确实闻所未闻,找了很多书,才找到了几十个字的介绍,在《抱朴子》中记载,说是‘千岁蝙蝠,色如白雪,集则倒悬,脑重故也。此物得而阴干末服之,令人寿万岁’,除此之外,一无所知,还是老爷子见多识广,渔经猎史,博物多闻啊!”

老羊倌虽然脸上看不出有太大的变化,但是心里就像吃了一盒冰糖顺气丸一样,那叫一个美!

老羊倌并不糊涂,心里明白眼下这情况,要是不露两手真格的,也镇不住这些人。就得先让他们心服口服,以后才能牵着他们的鼻子走,到那个时候,自然是他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了。

傍晚时分,车子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颠簸,终于到了地方。

从车子里下来后,每个人都是一脸倦态,望着不远处的巍巍大山,每人个心里多少都有些抵触,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要在这深山老林里钻来钻去,如果还有别的选择,谁也不愿意整日提心吊胆的在这里面过活。

老羊倌扭了扭腰,活动了一阵腿脚,转头问白术,是直接上山还是先找个地方休息一天。,

白术看了看宋长江和周伍,宋长江倒是满脸不在乎,看那精神状态,好像颠簸这十几个钟头就跟刚从按摩房出来似的,眼神锃亮,精神头十足。周伍还是那副老样子,耷拉着脑袋,靠在车身上,也不正眼瞧人,也不发表意见。

白术无奈的摇了摇头,回过头来冲老羊倌说:“要不这样,大家先休息一晚,明天再上山吧,一路颠簸,身体都乏了,老爷子怎么看?”

老羊倌直了直胳膊腿,点了点头:“我看这样挺好,我这老胳膊老腿不像你们年轻人,坐了这一天车,腿往起抬都费劲了。这车跑的是快,不过真没有坐马车舒服,腿别着也伸不直,不解乏啊!”

众人掩口憋不住笑。

这村子就在山脚下,因为近几年旅游热,大山也被开发出来几个景点,外地游客络绎不绝。村子也借此机会开始大力发展,家家都开起了“农家乐”,对外营业,常年招待外地游客。

车子刚停稳,主人听到动静就迎了出来,嘘寒问暖,极为热情,连拉带拽的把一行人让进了屋里,忙前忙后的端茶倒水,服务的很到位。

时间不大,满满一桌子菜就都上齐了。

白术和周伍滴酒不沾,老羊倌老来持重,也没敢多喝。倒是徐青山和宋长江喝的有点上听了。

这一桌子就听他俩白话了,东山一虎,西山一豹,你一言,我一语,吹得没边没沿。时间不大,就亲弟弟、亲哥哥的叫上了。

宋长江明显有点喝高了,舌头都有点硬了,直拍徐青山的肩膀:“青山兄……兄弟,你……你是我……我亲兄弟,谁他妈的要……要是对你……你不客气,哥哥我……我第一个饶……饶不了他!”

徐青山眼神发直,冲宋长江一挑大拇哥:“江哥,一看你就是红……红脸汉子,茅坑拉……拉屎,脸朝外,要面子的人。上……上有天,下……下有地,离地三尺有神灵,谁要是跟咱哥俩武玄,先从兄弟这一百多斤上跨过去!”

白术听他们说的粗俗,皱了皱眉头,斜眼看了看他们俩,显然有些生气,但碍于老羊倌,也没有多说,凳子往旁边拉了拉,和老羊倌说起了明天的日程计划。

至于安排,老羊倌说的很简单,不到现场,也看不出个苗头,现在说出花来也无济于事。

争取明天傍晚前爬到海拔千米以上,而且要找个适合休息的地方,扎好营,带足粮水,估计十天半个月是下不来的。

周伍饭量不大,吃了一碗饭后,象征性的冲几个人点了点头,就回屋去睡觉了。

老羊倌这才问白术,这周伍到底是怎么的一个人。

白术下意识的往屋里看了看,回过头来笑了笑,告诉老羊倌,她们一起也有一个月了,总共说的话不到十句,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除了知道名字以外,别的什么都不知道,很神秘的一个人。

PS:八月中秋白露,路上行人凄凉;小桥流水桂花香,日夜千思万想;心中不得宁静,青春好做文章;键盘敲得稀碎,才码今天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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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女人笑

第二天一大早,几个人吃过早饭后,和这家主人打了个招呼,把车寄放在了这里,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直奔村后的大山。

除了老羊倌之外,每个人都多少背了些东西,毕竟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所以单单吃的和喝的就占了相当大的一部分。当然主要负重的还是宋长江,这家伙背后的背包圆鼓鼓的,也不知道塞的都是些什么东西,看那大小就知道份量不轻,但是背在他身上,就觉得像是背个棉花包似的,一点也不在乎,仍然健步如飞,时不时的还回头说几句笑话。

这里的山是典型的喀斯特岩溶地貌,岩石突露、奇峰林立。这种地面貌通常地下会有溶洞、地下河,以及与地下密切相关联的竖井、芽洞。环境可以说是复杂多样,暗地里危机重重。

山势立陡,甚至整个山体就是由几块巨大的岩石拼叠组成,脚下的覆土层都不厚,大多地方都还是裸露的岩石,山上的植被基本上都是些一人来高的灌木,至于高大的乔木,在这里树根没法扎得太深,也就很难存活了,只有山顶上或是山谷中才会有那种参天古木。

爬这种山,十分消耗体力,起初还有一些台阶或是上山的小径,爬到最后,已经根本没有路了,甚至都找不到有人在此活动后留下的痕迹。齐腰深的茅草长得十分繁茂,严严实实的遮住了地面,看着上面的茅草长得差不多高,但是一脚下去,很可能落差会突然降低几十公分,稍不留神,就得吃了大亏。

好在宋长江有些经验,在前面给大家开路,但就是这样,走起来也是磕磕拌拌。

白术看了一眼登山表,告诉大家已经到了六百米左右的高度了,基本上爬上来一半了。

徐青山一听,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太阳,累得直咧嘴。

眼下正是七月,骄阳似火,山中鲜有大树可以遮荫,四周山峰遮挡,更是一丝风也透不进来,显得闷热无比,身上的汗出了一茬又一茬,衣服早就被汗水给浸透了,要不是提前做好准备,估计早就中了八次暑了。

老羊倌自始至终,速度不急不慢的跟着宋长江,爬到现在,鬓角也见了汗了,回头看了看其他几个人,摆了摆手,让大家先停下来,歇一歇。眼看着就到大晌午了,避避太阳,多少也吃点东西,喝点水,再往上爬也不迟。

白术这一路上虽然没怎么叫累,但是看那一头汗水,满脸潮红的样子,就知道体力也是下降的厉害,只不过是靠意志在硬撑着,听老羊倌这么说,也附和着点了点头。

周伍一路上也没怎么吭声,在最后面一直紧紧的跟着,竟然没有掉队,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几个人席地而坐,横七竖八的各自找个舒服的姿势歇了下来,一边喝着水,一边嚼些干粮充饥,补充体力。

徐青山和宋长江并肩坐着,一边嚼着面包,一边听宋长江口惹悬河的扯一些当年当兵时的段子,时不时的两个人互侃两句,说说笑笑,但是轻松自在。

白术歇了一阵,缓的差不多了,看了看老羊倌,客气的说道:“老爷子,对于‘牵羊’这一门,我们都是孤陋寡闻,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您得提前告诉我们,我们也好有个准备,以免到时候措手不及。”

老羊倌看了看白术,点了点头,让白术放心,需要帮忙时,他肯定会提前打招呼,不会客气。这些东西百年成精,千岁成灵,如果这大山里真有千岁蝙蝠,相信总会看出些门道,等爬到山顶后望望山气再说。

说到这儿,苦笑了一下,让白术也不用抱太大的希望,这事可遇不可求,未必一定就能找到,头三出,没好戏,也得做好长期奋战的准备。

老羊倌故意提前打预防针,也是想能拖就拖,巴不得早一天能听到信儿,只要那边的人咽了气,他们这边的一天云彩也就全散了。

半个小时后,几个人又都爬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腿脚,继续赶路,终于在太阳西斜时,爬到了山顶。

山顶上面积开阔,足有几个足球场那么大,站在山顶远眺,群峦叠嶂,连绵起伏,看这片大山,就凭两条腿恐怕一年也未必能走完。

宋长江和徐青山两个人卸下背包,开始扎营安寨,支帐篷;周伍则帮着白术挖坑建灶,准备点火做饭。

老羊倌站在高处,迎风而立,眯着眼睛远眺,观察四周的山峦气色。

山川大地,生气流动,不同区域生气有所不同,也就使地有了不同的地相。天地的气,因形体而止,留而下去,万物变化生存都由气而生,因而形气合一。就像日月星辰的阳刚之气向上腾升,山川草木的阴柔之气向下凝集,所以不同的地方生气流转不同,所表现出来的地相也大不一样。

牵羊术中的“望气”与倒斗倒墓中的“观山”同出一源,都是源自于阴阳风水术中的“察形观势”,只不过在细节上略微有些不同。

阴阳先生“望气”都在太阳升起之前,而牵羊这门则在日落之际,阴气渐萌之时。

望气时一般微睁双目,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山川水泽之气,也就是说,如果想要观察正前方,一般头都是稍稍歪一下。《相灵古谱》中对观气的颜色有专门的记载:“黄灵青妖,赤宝白绝”。如果气色金黄,则是有天灵在此修行;青色一般是妖畜成精;红色有地宝孕育;白色则空空如也。

这里的山脉形成千万年了,夺天地之造化,吸日月星辰之精气,有些天灵地宝也并不稀奇。

白术把火烧上后,这时轻轻的走了过来。

老羊倌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是白术,笑了笑,告诉白术,这山里的确有几个好地方,生气凝润,金气笼罩,距这里有段距离,但是一时间也不能判断会不会有千岁蝙蝠。牵羊望气最少要七天,这事也不能急于一时,冒然的往前闯,弄不好会走更多的冤枉路。这里地形复杂,还是在这里多留几天,继续观察再看看。,

白术听完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冲老羊倌微微的笑了笑,自己站在坡顶也四下眺望了起来。

等大家终于吃上一口热饭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山顶的气温比山下要低得多,山风阵阵,竟然有丝凉意。

徐青山吃饱后,看了看天,忍不住的抱了抱肩膀。

宋长江从包里抽出件衣服,扔给了徐青山,冲他一笑:“兄弟,冷了?这山海拔一千多米了,海拔每上升一百米,温度下降零点六度,咱这比山下起码差了六、七度,披件衣服吧,半夜更冷。”

徐青山感激的笑了笑,接过衣服来,看了看只穿着小背心的宋长江,吧嗒了吧嗒嘴,叹了口气。

山顶上的风很硬,侵骨裂肤,除了宋长江以外,每个人都加了件外套,只有宋长江浑不在意,坐在篝火旁摆弄着一把匕首。

火光闪烁不定,就像每个人的心情一样。

野外露营,本来准备了三个帐蓬,但是除了白术以外,谁也不愿意睡帐蓬里,都觉得太闷,在地上铺好防潮垫,直接就都躺在了地上,地为床,天作被,倒也风凉。

这一天下来,都是筋疲力尽,时间不大,呼吸渐沉,先后都进入了梦乡。

荒郊旷野,寂若死灰,除了细微的风声就是偶尔的虫鸣,这样的夜显得更加漫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夜空中传来一阵女人“咯咯”的笑声,声音尖锐刺耳,深夜里平增几分凄厉。

老羊倌立时睁开眼睛,身子没动,侧耳仔细的听了听。

“咯咯……”又是一串笑声,声音空灵,忽高忽低,从远处传了过来。

老羊倌赶紧就地一滚,把身子隐在了山石的阴影里,后背紧紧的贴在了石头上,一伸手拔出了管插,眼珠转了转,循着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

江子反应也不慢,就势一滚,趴在了地上,掏出匕首,伸着脖子左右看了看,一脸的惊愕。

好半天,再也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白术从帐蓬里轻轻的爬了出来,手里握着匕首,心惊胆战的看了看徐青山和宋长江,小声的问他们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动静。

徐青山趴在地上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江子后,告诉白术,好像是有女人在笑!

荒郊野外,风清月皎,刚才的笑声明显不是幻觉,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没有了动静。

足足过去了五分钟,宋长江左右看了看,冷哼了一声:“三更半夜的,哪儿来的女人?估计是听错了,山里的动静多,指不定是什么玩意儿。”

话音刚落,头顶上空飞快的就掠过了一个影子。

PS:金山逐影几千秋,云索高飞水自流。

万里长江飘玉带,一轮银月滚金球。

远自湖北三千里,近到江南十六州。

好文一章看不够,收藏推荐投没投。

第十九章 夜猫子

白术指着天空,吓的失声叫了出来,胸口剧烈的起伏,一脸惊骇。

宋长江也听到头顶上有动静,几乎同时抬头往上看了看,只见夜色如墨,缀着几颗残星,根本看不到有什么东西,那道黑影如鬼魅般的竟然不见了。握紧匕首左右看了看,下意识的把白术挡在了身后。

徐青山也吓得不轻,握着管插的手都有些哆嗦了,靠在树后,直咽唾沫,刚才飞过去的那道黑影速度实在太快了,好像一下子就隐在了夜空中,大晚上的根本就没看清到底是什么东西。

老羊倌隐在暗处倒是看的一清二楚,踱步从阴影中慢慢的走了出来,刚要开口说话,突然发现,好像有些不对劲,仔细看了看,数了数人数,这才发现,周伍竟然不见了。

刚才事发突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笑声吸引住了,紧接着又都集中在刚才的那道鬼影身上,周伍是什么时候不见的,连他都没有察觉到,这深更半夜,黑灯瞎火的,那小子去哪儿了呢?

老羊倌走了过来,看了看白术和宋长江,冲旁边的空位努了努嘴。

白术和宋长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下意识的往旁边看了看,这才发现周伍的毯子还在,人却不见了。

白术看了一眼宋长江,见宋长江也是眉头紧锁,显然也是不知道周伍去了哪里,赶紧看了看老羊倌,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突然从树林里闪出一道人影,脚步很低,一直走在阴影中,奔着人群就走了过来。

江子举起匕首冲那人影喊了一声:“谁!什么人?”

那个人影怔了一下,声音冰冷的答道:“是我,周伍!”

周伍?

这时候白术找到了手电,往远处照了照,果然是周伍,便问周伍去哪了。

周伍走到近前,看了看这些人,眼皮一垂,说是刚才肚子不舒服,出去方便一下。

江子有些怀疑的往周伍出来的方向看了一看,上下打量了一眼周伍,问他刚才有没有听听到什么动静?

周伍摇了摇头,没有吱声。

江子眼睛就瞪起来了,显然觉得周伍太不把他当回事了,别人问话,好歹他还说两个字,到他这里,连个屁都没有,显然是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徐青山见状,生怕江子惹祸,赶紧偷偷的拉了一把江子。

白术见状,知道江子一直看周伍不顺眼,也怕江子惹祸,赶紧打破这种尴尬,就问老羊倌:“老爷子,刚才是什么东西,一眨眼就不见了,您看着了吗?”

老羊倌冷笑了一声,让大伙不用紧张,就是只猫头鹰。

江子听说是只猫头鹰,有点意外,咧着大嘴看了看老羊倌:“啥玩意儿?猫头鹰?在哪儿呢?”

老羊倌用手指了指斜前方的一颗大树,告诉江子,顺着树干往上看,距地六米多高。

江子顺着老羊倌手指的方向抬眼看了看,远处一片漆黑,根本就什么也看不见。还有些不相信,从白术的手上接过手电,顺着树干往上照了照。

果然,两只眼珠反射出两道精光,像是两架探照灯一样,正盯着这伙人。

徐青山听说是夜猫子,脸色就是一变。在农村,都说“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这东西绝对不是什么好鸟,和乌鸦基本上归为一类,都是不祥的预兆。有句老话讲,“宁听夜猫子叫,不听夜猫子笑”,夜猫子一笑,这地方就要死人,就会有人到阎王爷那儿去报到。

一想到刚才的那几声咯咯的笑声,徐青山立时就出了一身的冷汗,有些害怕,刚要说话,就见老羊倌偷偷的瞪了他一眼,眼珠转了转,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赶紧把嘴闭上了。

江子本来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对这些事根本就不在乎,见是只夜猫子,长出了一口气,张着大嘴打了个哈欠,往毯子上一躺,翻身倒头就接着又睡去了。

老羊倌看了一眼徐青山,什么也没有说,冲大家摆了摆手,让大家别再寻思这事了,赶紧接着睡觉,还有几个小时,天就亮了。

重新躺下之后,徐青山心里有事,辗转反侧,睡意全无,看着身边的老羊倌,想问又不敢问,心里一阵纠结,好不容易才把天给熬亮了。

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徐青山才浑浑沌沌的迷糊了一会,等到宋长江喊他起来时,这才发现,天已经大亮了,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总算精神了一些。

这时白术已经做好了早饭,喊大伙过去吃早餐。

山顶上气压低,水的沸点也变低了,所以也没办法煮粥,只好把压缩饼干煮成糊状,每人吃点火腿肠什么的对付一口,虽然味道并不怎么样,但是好在是热乎,喝了一碗后,身体有了热量,也就不觉得凉了。

宋长江吃饱后扔给徐青山一根烟,冲老羊棺比划了一下,老羊倌摆了摆手,示意抽自己的,宋长江点了点头,也没多让,又把烟塞回了烟盒。

晚上的事情谁也没有再提,这种事好像根本就不值一提。

老羊倌并没有打算离开这里,每天到了傍晚,就到山顶上四处瞭望,看完了也不吭声,他不吱声,也没有人敢多问。

直到第五天头上,江子实在是有点抻不住劲了,吃过早饭后,一边抽烟,一边问老羊倌:“老爷子,咱在这儿还得待多久啊?天天在这窝着,啥意思也没有啊,您老人家看没看出点啥名堂来啊?”

白术一听,生怕老羊倌不高兴,赶紧拦过话头,冲老羊倌笑着说:“老爷子,江子不问我也想问了,我们在这里也待了快一周了,物资给养也用了一些,不知道您有什么计划没有,我好安排一下物资的使用,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老羊倌看了一眼宋长江和白术,笑了笑。

其实老羊倌这几天早就看出了点眉目,一直没有吱声,就是想着能拖就拖,实在拖不下去了,再往前走一步,然后接着再拖,拖到最后,这任务也就不战而胜了。看眼下这情况,这些人也确实有点急了,这里也不好多磨蹭了。

老羊倌站起身来,用手指了指北方,缓缓的说道:“这群大山气脉繁杂,倒是有几处秀美之地,不过我看了好几天了,最有可能的还是在北边的那个山凹里,那里山形单看像是顶‘纱帽’,但是结合左右的山形相拱护卫,倒是处‘勒马回头’的贵格之地。”

等了快一周了,见老羊倌终于开了金口,这几个人兴奋的都围了过来,朝着老羊倌所指的方向看了看。

老羊倌告诉他们,那里的山凹一起一伏,平地则相牵相连,断而复续,起伏有致,林木茂盛,观察了几天,每到傍晚,就会有一股明黄之气破谷而出,谷里肯定有东西,但是到底是不是要找的千岁蝙蝠,现在也看不准,只能到了地方后再说。

江子看了半天,晃了晃脑袋,指着那山谷咧了咧嘴:“老爷子,你说的那山谷看着挺近,但是走起来没有个十天、八天的,我看是够呛啊。”

徐青山瞅了瞅,心里好笑,知道是老羊倌在耍滑头,故意在拖延时间,心里忍不住暗笑,拍了拍江子的肩膀,大义凛然的说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兵随命令,草随风,就是万里长征,咱也得走啊!”

江子一听,点了点头,咧嘴冲徐青山笑了笑:“老弟,咱可不是怕费事,就怕有人撑不住啊。”说完后,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周伍。

周伍头一扭,像是没听到似的,根本就不理睬。

徐青山偷偷的撇了撇嘴,拍了拍宋长江的肩膀,那意思,别和那小子一般见识。

白术看了半天,低头清理了一下余下的物品,告诉老羊倌,剩下的食品倒还是够用,只是水用的快差不多了,这几天天气闷热,消耗的有点快,走路的时候,只能再补充些山泉水了。

老羊倌点了点头,让这几个人收拾一下,准备好了,就即刻前进。

宋长江背着大大的背包,仍然走在最前面,好像是故意要让周伍难堪,甩开大步,头也不回,速度越来越快。

徐青山和白术紧紧的跟在后面,刚开始还好说,不过走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感觉到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似的,都有点迈不动步了,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摇头苦笑。

宋长江好像故意使坏,一会加速,一会减速,把整个行进的节奏都给打乱了。

上山就是这样,匀速还好说,时快时慢,最消耗体力,再加上这里本身气压低,氧气少,两个小时不到,后面的人都有些吁吁带喘了。

徐青山在后面咽了口唾沫,实在是坚持不住了,两手只拄在膝盖上,冲宋长江就喊:“江子,停……停吧,你这走路一股子一股子的,实在是跟不上了,歇会再走吧!”

PS:江子回头看了看,哼了一声:“收藏和推荐票都不够,再坚持一阵!”

第二十章 大胡蜂

江子虽说是身强体壮,但是毕竟负重几十公斤,这一通急行军下来,说不累那是假的,听徐青山和白术喊他停下来,也正好顺坡下驴。

回头看了看后面这几位呲牙咧嘴的样子,大嘴一撇,没等说话,胸脯先拔起来了。

不过刚得意不到一分钟,连屁味都没散的工夫,一眼看到了周伍,眼睛当时就瞪圆了,眨巴了几下眼睛,实在是不敢相信,这病鬼没掉队不说,竟然连粗气都不喘,甚至是汗都没出,显然这体力比自己似乎都要好出一截,心里不免有些纠结。

老羊倌看江子眼神不对,回头看了看周伍,心里也是一惊。这一路上,这小子一声不吭,你走的快,他就快,你走的慢,他就慢,看着病歪歪的,随时都像是栽倒的样子,但是这段路走下来,显然体力根本没问题,心里也有些纳闷,想想昨天晚上他的突然消失,心里更是有些拿不准了。

以他的耳力,如果真是他半夜起来去解手,不可能会听不到动静。除非是他的动作极轻,轻到可以完全隐藏在那些虫鸣蛙叫的声音中,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个人实在是太不简单。

江子左右看了看,一屁股坐在一块山石上,从旁边揪了个盘子大的草叶当成扇子来回扇着。一边扇着风,一边斜瞟着周伍运气。

自打相处以来,他就看周伍不顺眼,平时对谁都是爱搭不理的,也不知道有啥可牛的。像个病痪子似的,还穷装摆谱,一直想找机会教训教训他,但是毕竟是一起做事的,还不能故意挑事,本来想给他来个下马威,杀杀他的锐气,给他点苦头,不成想人家根本就没咋地,倒把自己累了够呛,气得咣咣直放屁。。

心里正纠结烦燥之时,突然听到“嗡嗡”的声音,扭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竟然飞来一只蜜蜂,上下飞个不停,最后竟然落在了他的身上。

江子也没多想,用嘴一吹,打算把这蜜蜂给吹跑。

可是刚一吹,就觉得身上像是被针扎了似的,当时疼的就是一激灵,浑身直冒冷汗,大热天的连打了两个冷颤,竟然被蜜蜂给蛰了一下。心里这个脑火,想也没想,抡起巴掌,“啪”的一声,就把那只蜜蜂给拍的稀碎。

回头再看,这才发现,刚才他揪草叶的那棵草旁边,干巴树枝子上竟然挂着个蜂巢,有饭碗大小,上面落了十几只蜜蜂,还有几只正围着蜂巢“嗡嗡”的飞个不停。

江子火冒三丈,想也没想,站起身来,一脚就踢了过去,那只蜂巢一下子被他踢出去能有三米多远,滚了几下,摔在了地上。

就在同时,蜂巢里的蜜蜂当时就炸了窝,从里面像是变戏法似的飞出来一大群蜜蜂,足有好几百只,像是一团乌云一样,没好动静的冲着宋长江就扑了过来。

旁边的白术和老羊倌听到动静,扭头一看,当时吓得脸都绿了,“蹭”地一下从身上站了起来,冲江子就喊,让他赶紧闪开。

江子也没料到这蜂巢里会有这么多的蜜蜂,也是吓了一大跳,想跑是来不及了,顺手从背包上抓过一件衣服,左右翻飞,抡了起来,打得那些蜜蜂七零八落,四处都是。

这群蜜蜂被宋长江这么一抡,这下子可炸了营了,旁边的几个人也没跑了,眨眼间也都被蜜蜂给围上了。

白术吓得手足无措,慌乱中,也学着宋长江的样子,来回用手遮挡,时不时的一声尖叫。

徐青山也吓得不轻,刚要逃跑,突然发现这些蜜蜂好像根本看不见他似的,竟然没有一只冲向自己,一时有些愣了。再看了一眼老羊倌,也是一样,身边干干净净,也没有受到蜜蜂的袭击,突然想到老羊倌给他抹的“百里香”,这才恍然大悟,心里暗道好险,一阵庆幸。

老羊倌看了看这群蜜蜂,虽然江子把衣服抡的密不透风,但是脸上、胳膊上还是被蜇的不轻,已经高高的肿了起来,脸都胖了一圈,显然这种蜜蜂的毒性不小,赶紧从包里掏出“百里香”,自己倒在了手上一些,把瓶子扔给徐青山,让徐青山给白术抹上,自己奔向了宋长江。

徐青山接过瓶子,用手倒出来一些,搓了搓,然后走到白术近前,来不及说话,大手一伸,也不管是鼻子还是脸,胳膊还是腿,前胸还是后背,上下一阵摩挲。

白术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了,根本没看清徐青山,等她反应过来后,见徐青山从头到脚把自己给摸了一遍,恼羞成怒,下意识的抬腿一个转身侧踢,把徐青山一脚给蹬出去能有两米多远,“扑通”一声就摔在了地上。

白术满脸通红,指着徐青山怒喝:“你干什么!”

徐青山疼得呲牙咧嘴,哼唧了半天,才从地上爬了起来,这一脚把他蹬得差点就背过气去,好在地面并不硬,有个缓冲,但也是胸口发闷,嗓子眼发咸。这一脚也把他给踹清醒了,一想到刚才自己的行为,确实有点不太礼貌,但心里也是憋屈,冲白术一瞪眼:“好心没好报,救你一命,还挨了个窝心脚。早知道你这人这样,不如让蜂子蜇死你算了。妈了个腿的,人要倒了霉,喝口凉水都塞牙,放个屁都砸脚面,我这是活该,自找的!”

白术也知道刚才这一脚确实有点重,听徐青山这么一说,这才注意到自己身边竟然连一只蜜蜂都没有了,心里也有些奇怪,再一提鼻子细闻,身上好像是有一股子很难闻的味道,想想刚才的情景,这才知道,刚才是徐青山好意帮忙。

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冲徐青山笑了笑:“对不起,刚才是我失手了,谢谢你!”

徐青山一听,脑袋一晃:“别,姑奶奶,你可别这么说,你这一失手,我差点见阎王去了。下次,倒找我钱,我也不管这事了!”说完,用手撑着地,勉强的站了起来。,

白术站在那里,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心里七上八下,乱成一团。

虽说徐青山是好意,可是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让个男人从头到脚给摸到尾,想想是又羞又愧。突然感觉胳膊上火辣辣的刺痛,浑身止不住的直打冷颤,赶紧低头看了看,见胳膊上肿了好几处,显然是刚才被蜜蜂给蜇的,这种疼钻心的难受,额头禁不住的开始往外冒冷汗。

宋长江那张脸明显都大了一号,肿了好几个大包,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了。

老羊倌给江子抹完药后,转身就奔周伍跑去,不过刚跑了两步就停了下来,就见周伍始终竟然一动没动。看周伍的样子,显然是没被蜜蜂蜇到,刚才忙的一锅粥,也没有看清,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躲过这些蜜蜂的,好像是一点事都没有。

老羊倌冲他笑了笑:“爷们,你没事吧?”

周伍摇了摇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宋长江和白术,起身站了起来,说是去找点草药,也不等别人说话,转身就钻进了草丛中。

老羊倌一愣的工夫,周伍已经钻进了草丛中。望着周伍的方向,老羊倌心里的问号越来越大,但是这时候也没时间考虑这些,在包里找了找,翻出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两粒药丸,让江子和白术各服一粒。

江子接过来后,想也没想,一扬脖就扔进了嘴里,一口水就灌了下去。

白术接过来后,看了一眼,放在嘴里,嚼了一下,微微笑了笑,一口水送服了下去。

白术学的就是医药专业,这种药丸一打眼就知道自己做的,肯定是什么偏方土方,嚼了两下,从味道上可以分辨出,应该有黄连、黄芩、甘草,都是些解毒消炎的药材,药性自然不言而喻。

江子气的直骂娘,冲徐青山直念叨,出来时也忘看日子了,这算倒了血霉了,出门踩狗屎,放屁砸脚后跟。

徐青山在旁边帮着宋长江用盐子清洗着胳膊,听江子这么一说,叹了口气:“江哥啊,我真服了,你说你放着地上的祸不惹,专惹天上的,你这么大的能耐和这些东西较什么劲啊!“

白术在旁边疼的也是直咧嘴,看了一眼宋长江,嗔怪道:“江子,不是我说你,你也太毛燥了。你知道刚才的那些可不是什么普通的蜜蜂,那是大胡蜂!毒性很厉害的,要不是老爷子和徐青山,咱俩估计就得中毒了,搞不好就闹了个急性肾功能衰竭而亡。”

大胡蜂也叫黄蜂,雌蜂尾端有长而粗的螫针与毒腺相通,蜇人后会将毒液射入皮肤内,但螫针并不留在皮内。被它蜇后,皮肤会立刻红肿、头痛、头晕,严重者会嗜睡、全身水肿、昏迷休克。这种大胡蜂在山上轻易没有人敢惹,真要是被蜇二百次以上,当时就得倒地中毒而亡。

听白术这么一说,江子也没了动静,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了。

第二十一章 眼睛

时间不大,周伍回来了,把手上采来的东西给他们各分了一些,让他们自己嚼烂后,敷在被蜇的部位,可以消肿止痛。

白术接过来后脸色一变,看了看周伍,没有出声,摘下几片叶子就开始嚼了起来。

宋长江对周伍的帮助视若不见,哼了一声,没动地方。

徐青山偷偷的捅了一下宋长江,低声劝了一句,江子这才伸手抓过来,也没说话,直接撸了一把叶子就塞进了嘴里。

这些野草其实是蒲公英和马齿苋,都是些大山里常见的草药,散血消肿,解毒通淋,专治红肿疼痛,大山里能找到这些东西并不奇怪,而让白术没想到的是,以前从来没听说周伍懂得药性,不禁有些意外,心里暗自吃惊。

白术把嚼烂的草叶一点一点的敷在被蜇的部位上,有意无意的问周伍,怎么会认识这些草药.

周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冲白术笑了笑,告诉白术,他从小就在山里长大,南方的蛇虫都多,自小就知道一些土方法,药性什么的说不出来,但是知道这个会管用。

白术听完后,点了点头,心里仍然是半信半疑。

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立时就打乱了先前的计划,江子和白术显然很难再继续前进了,虽说是刚刚吃了药丸,也涂了一些草药,但是,一时半会是不会消肿的。

白术还好些,毕竟在后面,受到的袭击少一些。可怜江子全身都被大胡蜂差不多给蜇遍了,伤得不轻,就算是身强体壮,脑门子也见了汗了,中毒不轻,甚至开始感觉头晕目眩了。

老羊倌看了看,挥过手来,让徐青山和周伍扶着宋长江,先到旁边的大树底下躺一会,只能就地休整,让江子自己缓一阵,看看情况再说。实在不行,也只能打道回府,再从长计议了。

江子躺在树荫下,迷迷糊糊的很快就睡着了,呼吸沉重,要不是胸口还在微微的起伏,就跟死了差不多,一点动静也没有。

徐青山看了看江子,不免有些担心,转头又看了一眼白术,刚好碰到白术的投过来的目光,两个人目光在空中一撞,都一扭脸赶紧避开了。

老羊倌掏出根烟来,坐在地上,一口接一口的抽了起来。好半天,才终于站起身,让徐青山去捡起木柴,晚上过夜,这里荒郊野外的没有火可不行。而自己拎起水囊去找水,临走时特意交待了周伍,帮着照看白术和江子。

周伍微微的点了点头,就又闭上了眼睛,靠在树上打盹。

白术虽然比江子伤得要轻一些,但是估计从来也没有遭过这种罪,心情极为低落,一声不吭。还不如江子,昏昏而睡,倒也落个清静,自己说什么也睡不着觉,看着胳膊肿得像是小馒头的一个个红包,打不起来精神,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现在的位置是在两个山头之间的山谷中,这里地势很低,前后都是高耸入云的山峰,两侧藤萝缠绕,林密草丰,荒无人谜,深山老林里,这种环境总让人感觉有些没着没落的。

一个多小时后,徐青山和老羊倌都回来了。

江子一直睡得很沉,看不出有要醒来的迹象。白术看着有些担心,偷偷的问老羊倌,江子会不会有事?

老羊倌呵呵一笑,让白术放心,这些蜂毒还不至于致命,睡上一觉,十二个小时左右,基本上就能缓过来了,用不着担心,江子身体素质好,这点伤根本不算事。

白术这才放下心来,点了点对,猛然间想到徐青山给他抹的那些药粉,脸上一红,还是忍不住的问老羊倌,那种药粉是什么东西?好像那些大胡蜂很害怕这种药粉。

老羊倌满不在乎的笑了笑,告诉白术,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些山里的土方子,经常上山,也就准备了一些,这方子山里人都会配制,就是些驱蚊草什么的。

白术一听,就知道老羊倌有心隐瞒,不便相告,也就不再多问了。

很快就到了晚上,把火生起来后,烧开了一锅山泉水,做了点吃的。

徐青山看了看熟睡不醒的江子,还是把他给拍醒了,只是江子勉强的睁开眼睛后只喝了口水,什么也没有吃,一翻身,靠着大树又昏睡过去了。

徐青山凑到老羊倌近前,偷偷的问老羊倌:“师傅,昨天夜里那夜猫子冲咱们直笑,是不是说咱这儿要死人啊?”

老羊倌看了徐青山一眼,偷偷的使了个眼色,没有答言,徐青山也就不再多问了。

白术已经渐渐的消了肿,气色也好了不少,心情总算是有所好转,只是一看到仍然昏睡不醒的江子,眼神里又掠过了一丝担忧。

徐青山虽然和江子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也算是秉性相投,两个人这几天处的也不错,看着江子闭着眼睛,在一旁昏睡,心里也有些不舒服,走过前去,摸了摸江子的额头,好在是并没有发烧,希望像老羊倌说的,睡上一觉,明天一早就能好了。

无意中手一插裤兜子,突然发现裤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多了个纸团,心里咯噔一下,左右看了看,没敢吱声,借着出去解手的机会,这才偷偷的掏出来看了看,就见纸团上歪歪扭扭的只写了四个字:小心江子!

徐青山的脑袋登时就“嗡”了一声,仔细的回忆了回忆,实在想不起来到底这纸团是什么时候进到他的裤兜里的。谁会神神秘秘的塞我一个纸团呢?

难道是师傅发现了什么事,又没有机会和我说,这才暗中提醒我?想来想去,也只有这种可能最靠谱。如果真是师傅塞的,那为什么要让我小心江子呢?难道看我和江子走的太近,师傅有点担心?

徐青山满脑袋的问号,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究竟,刚要把纸团顺手扔掉,想了想,又塞回了裤兜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来后,凑到老羊倌的旁边,一边往火堆上添柴,一边和老羊倌闲聊,聊的也都是以前的一些鸡毛蒜破的小事,白术听着听着也插不上嘴,也就识趣的躲到一边看星星去了。,

徐青山这才偷偷的把纸团塞到了老羊倌的手上。

山谷里的温度比山顶上要暖和不少,只是地势太低,有些闷不透风,加上眼前这堆篝火,更是热浪袭人。但是没有这堆火,又太过于危险,深山老林里的,难免会有些毒蛇猛兽,这堆火对那些东西的震慑力是巨大的,有火光,起码待在旁边还是安全的。

夜幕渐深,渐渐的没人吱声了,躺的躲、卧的卧,都闭着眼睛想着自己的心事。

徐青山一直守着火堆,也没有睡意,时不时的添些木柴,守着这堆篝火。火光跳跃,忽明忽暗,影子长长的拖在地上,有些不安的抖动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不觉的也靠着树干迷糊了过去。

感觉好像是打了个盹,突然激灵一下就醒了,发现火都要灭了,赶紧又往火堆里添了点木柴。火光立时一暗,火苗被压了下去,周围一下子就暗了下来,不过很快,火苗扑闪了几下,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腾地一下,火势又旺了起来。

就在这时,江子突然翻身坐了起来,左右活动了活动身子,晃了晃脑袋,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徐青山。

徐青山见江子醒来了,顿时喜出望外,见其他人都在睡着,也没敢出声,冲江子摆了摆手,示意让江子过来。

江子好像是睡觉睡的腿麻了,两条腿很别扭的走了几步,磕磕拌拌,歪歪扭扭的总算是走了过来,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精神很是颓废,好像身体虚弱到了极点,看了看跳跃的火舌,下意识的又往后退了一步。

徐青山以为江子被火给烤到了,呵呵一笑,压低声音问江子是不是饿了,随手从包里掏出根火腿肠和面包扔给了江子。

江子也没吱声,接过来后,甩开腮帮子,颠起大槽牙,头也不抬,一阵狼吞虎咽。

徐青山看在眼里,直吧嗒嘴,一个劲的让江子慢点吃,东西还有,别噎着。

江子好像是几天没有吃东西了似的,闷头一个劲的吃,头也不抬。

徐青山递过去一瓶水,让江子喝点水往下顺顺。

江子伸手接了过去,这才抬头看了一眼徐青山,扬头就灌了一大口。

徐青山摇头一阵苦笑,突然间,浑身就是一激灵,刚才江子的眼神怎么这么奇怪?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

仔细回想了一下,脑袋顿时“嗡”了一声,江子刚才看他时,好像眼睛全是白眼仁,竟然没有黑眼珠!徐青山就觉得头皮发麻,背后直冒凉气,壮着胆子问宋长江:“江子?你没事吧?”

江子把最后一口火腿肠吞咽了下去,然后诡异的晃了晃脖子,慢慢的又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徐青山,摇了摇头。

借着火光,徐青山看得是真真切切的,果然,江子的眼睛里全是白眼仁,根本就没有黑眼珠,青白色的眼仁,就那么空洞洞的盯着他。

第二十二章 蛇雾

徐青山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碰见这种事,吓得当时就“妈呀”了一声,指着宋长江结结巴巴的吼道:“你……你……你是谁!”

宋长江空洞洞的眼神盯着徐青山,脖子诡异的左右晃了晃,嘴角一扬,竟然笑了。

徐青山一怔,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宋长江两手一伸,死死的掐住了脖子。

这两只手就像是铁钳子一样,越掐越紧,徐青山就感觉自己的脖子折了似的,一点知觉都没有了,憋的满脸通红,一口气也喘不上来,两只手死死的抓住宋长江的胳膊,拼了命的使劲往外拉。可是宋长江的那两只大手就像焊在了他的脖子上一样,连一分一毫都没有拉动,力量相差悬殊,短短几十秒,徐青山就感觉眼前发黑,头昏目眩,两只胳膊就再也使不上劲了。

徐青山那一声惊叫,老羊倌当即就被惊醒了,一翻身就坐了起来,四下看了看,这才发现宋长江的一双大手已经掐住了徐青山的脖子,眼看着徐青山手刨脚蹬,就知道大事不好,赶紧抽出管插就冲了过去。还没等他冲到近前,就瞥见一道黑影“嗖”地一下一闪而过,眨眼间就到了宋长江身后,两手一伸,分别攥住宋长江的两只手腕子,竟然硬生生的把宋长江的两只胳膊给分开了。

老羊倌赶紧拉住徐青山的裤腰带,往自己这边用力一拽,总算是把徐青山给拉了过来。

徐青山眼看着气都没了,身体一点劲儿都没有,老羊倌这么一拽,脚下不稳,往后连退了好几步,一个趔趄就栽倒在了地上。两只手捂着脖子,剧烈的咳嗽起来,连眼泪都咳了出来,总算是缓过来这口气了。

老羊倌此时顾不上徐青山,赶紧拉好架势,举起管插,仔细的看了看,顿时有些目瞪口呆,那道黑影竟然是一直闷声不响的周伍!

宋长江脸色铁青,双眼无瞳,牙关紧咬,两只胳膊的肌肉高高的鼓起,一看就知道是铆足了劲,想要挣脱开周伍的束缚。周伍死死的攥着宋长江的两只手腕,一声也不敢吭,显然极为吃力,支持不了多久,但是,就这一瞬间的暴发力,明显周伍要比宋长江的力气大了许多。

老羊倌此时也顾不上想别的,一看宋长江的这副样子,就知道是中邪了。赶紧伸手从包里掏出一卷红绳,手上一抖,空中系了个结,直接就把宋长江的脖子给套上了。然后轻轻一拉,勒住了宋长江的脖子,手上又一抖,在宋长江的左手上绕了一圈,把绳子从背后穿过来,又把右手给套了进去,接着从胯下掏出来,最后在腰上缠了一圈,冲周伍点了点头,示意周伍可以松手了。

周伍松开双手,赶紧往后退了一步,胸口起伏,直喘粗气,也是累得够呛。

宋长江的胳膊突然恢复了自由,两只胳膊往胸前一合,就要挣开身上的绳子。只是没想到,刚挣了一下,身子就是一顿,全身的关节就像是冻结了一样,回不了弯,身子左右扭了几下,一步也迈不动了,直愣愣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了。

老羊倌把手上的红绳挽了一个扣,从包里抽出一支香,点燃后,穿过红绳的扣眼,直接插在了地上。

白术也被刚才的动静惊醒了,从帐蓬里钻出来后,正瞧见老羊倌的这一套动作,顿时目瞪口呆,不知道眼前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老羊倌忙完这些之后,这才看了看周伍,心里惊骇。没想到周伍的动作竟然这么快,看着身子骨单薄,放个响屁身子都打晃,不知道刚才的那把子力气是从哪儿来的,竟然把宋长江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给收拾的动弹不得,真是真人不露相,就凭刚才那一手,眼下的这几个人恐怕谁也做不到。

老羊倌客气的冲周伍一抱拳:“爷们,先替小山子说声谢谢了,真没想到,你有这么好的身手!”

周伍抬眼看了看老羊倌,微微的点了点头,话锋一转,指着宋长江反问老羊倌,江子是不是中邪了?

老羊倌见周伍有意的回避刚才的话题,讪讪的笑了笑,点了点头,指着宋长江说:“估计是中了蜂毒后,体虚,气弱,被畜牲给迷住了,应该就躲在不远。”

白术听到这里,不由的“啊”了一声,惊恐的左右看了看,战战兢兢的问老羊倌,什么迷住了?是鬼上身吗?

老羊倌摇了摇头,告诉白术,不是鬼上身,就是被一些有道行的畜牧给迷了心窍,和黄皮子迷人差不多,看他刚才的情形,迷他的东西应该个头不小。

白术毕竟是个姑娘,对这些事一知半解,听老羊倌说的有板有言,心里也是半信半疑,看了看宋长江,又看了看那条红绳,问老羊倌该怎么办。

老羊倌指着那根红绳说:“这绳子现在把那畜牲的暂时给拴住了,不过,只有一柱香的时间,如果找不到,它也就跑了。”

白术听完,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用手指了指宋长江,问老羊棺,要是找不到,那江子会不会有事。

老羊倌看了一眼直淌哈喇子的宋长江,告诉白术,江子身强体壮,应该没有什么大事。

白术这才放下心来,紧张的看了看老羊倌和周伍,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

老羊倌冲周伍笑了笑:“爷们,你一会还得帮个忙,注意帮我看一下周围的动静,千万要小心!”说完看了一眼白术,转回头又嘱咐周伍,万一要是有什么意外,让他照顾白术,毕竟白术是女的,最容易招惹这些东西,别出什么意外。

周伍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白术,也没有说话。

白术很想告诉老羊倌,她不用别人照顾,自己能行。可是一看到宋长江的样子,心里又莫名的有些害怕,毕竟对付的不是什么正常的东西,这些邪门歪道,她还真是有点没底,张了几次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徐青山这时也缓了过来,脖子被掐得通红一片,甚至都被掐青了,看着宋长江,直晃脑袋,实在是不敢相信,江子会突然变成这副模样。

老羊倌把红绳又从香上取了下来,看了一眼徐青山,告诉徐青山拉紧绳子,要一点一点的收紧,力量不能太猛,要用匀劲,万一这细绳拉断了,那就前功尽弃了。

徐青山不敢大意,接过红绳,平复了一下呼吸,冲老羊倌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老羊倌紧握管插,和周伍背靠背,各自盯着不同的方向,冲徐青山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徐青山开始拉绳。

徐青山虽然尽量保持平静,但仍然紧张的出了一手心的汗,把绳端的扣眼套在小手指上,生怕绳子脱手,开始一点一点的拉紧绳子。绳子慢慢的开始绷紧,随着绳子的绷紧,宋长江的眼睛也睁得越来越大,嘴里含混不清的发出一种“桀、桀”的怪声,听的所有人都头皮发麻,浑身难受。

随着绳子越收越紧,眼看着都快要绷断了,突然,就听到“咔嚓”一声,天震地骇,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宋长江先前靠着睡觉的那棵古树上。

这棵古树,遮天蔽日,直插云霄,估计活了能有几百年了,一米多粗的树干,竟然毫无预兆的从中间裂开一道缝隙。

谁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都是瞠目结舌,一言不发。

随着刚才那声巨响,从刚裂开的缝隙中向外开始冒出一股灰白色的烟雾,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所有人不自觉的都屏气慑息,大气都不敢出,鸦雀无声,静到好像在等着一枚落地的锈花针。

好半天过后,从树干的缝隙里伸出一个脑袋,雪白雪白尖脑袋像是个钻头一样,摇来摇去,好像极为烦燥,小心的探了一下头,又赶紧缩了回去。

白术吓得目瞪口呆,胆战心寒,压低声音问老羊倌:“老爷子,是什么东西?”

老羊倌晃了晃脑袋,有点拿捏不准,缓缓的说道:“好像是条白蛇,速度太快,没看清楚。”

话音刚落,树干那边又有了动静,估计是徐青山这边的绳子越拉越紧,它也有些抗不住了,粗壮的树干又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呤,裂缝又扩大了一圈,从里面“扑通”一声掉出来个东西。

身长有一米左右,白如凝脂,一尘不染,夜色中反射着寒光。刚一落地,就蜷在了一起,前段稍尖,后端稍圆,靠近头部附近明显稍粗一些,有小碗口大小,余下的部分也有手腕粗细。全身开始收缩,在眼前不安的拱来拱去,看得这几个人头皮发乍,汗毛倒竖。

这只白蛇左右扭了扭之后,一收一缩,往前爬了几步,尖尖的脑袋高高扬起,从口中吐出一股灰烟,眨眼间,就在它的周围形成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隐隐的还传出来一股百合花般的香味。

老羊倌提鼻子一闻,脸色骤变,赶紧大喊:“撤!赶紧往后退,别碰那股烟!”

第二十三章 雪地龙

说话的工夫,那股灰雾已经有些弥漫开来,而且越来越浓,那棵大树隐隐约约地只能见到个大至轮廓,远处的山影已经朦朦胧胧,雾气极浓,像是一团团棉花一样,挤满了这片区域,正以肉眼可辨的速度不断的向四周蔓延,一点点的吞噬着周围的花草树木。

老羊倌喊完话后折身就跑,几步就窜到了徐青山近前,从徐青山手里接过红绳,手腕一抖,空中就挽了个扣,直接就套在了那半截香头上,整套动作,一气吭成,拉成徐青山就往后退。

跑出去足有十多米远,老羊倌这才收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那片灰雾,也顾不上说话,赶紧从包里掏出只塑料口袋,用手抓了一把“千尺雪”,弯腰后退,在面前横着画了一道长线,拉腰截断了这道山梁,伸手掏出打火机就给点着了,“嗞嗞”的一阵爆响过后,一道四米多长的烟墙拔地而立,挡在了众人面前。

白术都快看傻了,从下往上打量个不停,张着嘴,瞪大了眼睛,不住的摇头,惊讶到了极点,不知道老羊倌就是弄的什么把戏,竟然弄出这么一道烟墙出来,烟雾直直向上,也不发散,也不倾斜,一时有点看傻了。

徐青山突然想起宋长江还在前面,赶紧问老羊倌,江子没跑出来,会不会有事啊?

老羊倌回头看了看,告诉这几个人,都站在这里别乱动,千万别跑出去,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得在这儿等着,如果他十分钟内还没有回来,就不要等他了,赶紧往回跑,回家该干啥就干啥去,别再管这事了。

徐青山一听,当时就急了,脑门子上的青筋都绷起多高,赶紧问老羊倌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羊倌往烟墙外看了一眼,冷笑了一声:“那玩意儿不是普通的白蛇,那就是雪地龙!”

雪地龙?

白术一听,当时就惊呼了起来,看着老羊倌,皱着眉头:“老爷子,您……您是说,刚才那条白蛇是蚯蚓?就是我们要找的雪地龙?”

老羊倌点了点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再怎么着,也得把江子拉回来,时间不多了,一会再说吧!”

说音刚落,老羊倌一个箭步就冲出了那道烟墙。

徐青山也急红了眼,眼看着老羊倌跳到了烟墙之外,赶紧跟着就要过去,刚到近前,就被人给拉住了,回头一看,这才发现是周伍,冲周伍一瞪眼睛:“大丈夫宁死阵前,不死阵后。这个年头,人死王八活。我不能不管我师傅!”

打人没好手,骂人没好口。徐青山也真是急了眼了,说话都带点鸡粪味儿了,不过周伍并没生气,抬眼看了看他:“你过去也没用,在这儿等着吧。”

徐青山嘎巴了几下嘴,本来想辩解几句,但是冷静下来一想,人家说的也没错,他真是狗掀帘子只指仗着嘴,过去也只能是添乱,无奈的叹了口气,跳着脚的往对面盯着,和热锅上的蚂蚁差不多,心急如焚。

老羊倌越过烟墙之后,就势一个前滚翻,把身上带过来的烟气全都甩净,这才喘了一口气。

睁开眼睛看了看,就见那支香眼瞅着就要烧没了,看样子未必能撑过十分钟了,心里也是一阵焦急。更让人头疼的是那只雪地龙吐出来的灰雾,眼见着越来越浓,已经扩散出很大一片范围,雾里的一切都是影影绰绰的,看也看不清楚。

好在是这里没有风,否则,一阵小风吹来,估计小命也就够呛了。

老羊倌看了看像是丢了魂的江子,摇了摇头,把心一横,决定豁出去了。

虽然和江子相处不长,好歹也不能眼看着大活人就这么把命丢了,刚才为了安慰白术,这才假说江子没事,实际上,如果不在一柱香内把附在江子身上的孽魂拔掉,江子这人也就算是废了,就算是最终能保住条命,肯定也是疯疯癫癫,成了傻子,一辈子也就完了。

老羊倌弯腰蹲在地上,睁大眼睛,瞪着地面,一寸一寸的扫视着,表情极为专注认真。

足足过去了五分钟,终于在地上找到了一个蚂蚁洞,看了看洞口的大小,老羊倌点了点头,抽出管插开始掘土。,

这里平时根本没有人烟,很厚的一层土都是由落叶或是荒草腐烂后形成的腐殖土,这种土颗粒大,土质疏松,根本不用费力,管插连掘了几下,就掀翻了蚂蚁的老巢。一大堆大米粒大小的黑蚂蚁熙熙攘攘的被翻了出来,还有雪白的蚂蚁卵,像是一碗大米饭倒在了地上,白的卵,黑的蚂蚁,搅合在一起,看着让人头皮都发麻。

成百上千的蚂蚁东撞一头,西撞一头,显然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时乱了手脚,四处乱爬。

老羊倌赶紧用手一捧,连土带蚂蚁的都捧在了手上,跑到宋长江面前,把手里的土一把就糊在了宋长江的胸口上。一只手摁住之后,另一只用从随身的鹿皮包里掏出来一只小瓶子,扭开瓶盖后,一股香气溢鼻,赶紧把瓶子里装的东西在宋长江胸前的衣服上抹了起来。

这次出来,老羊倌就做好了磨洋工,拖时间的打算,根本就没想下力去找那三味药,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也还是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小瓶子里装的其实就是些红糖水,里面混了一些香油,蚂蚁是靠气味和眼睛觅食的,对香味和甜食十分敏感,这东西抹到宋长江身上后,老羊倌手上的蚂蚁就开始主动的爬到了宋长江的身上,都挤在胸前,聚在了一起,头挨着头,脚蹭着脚,一个挤着一个,密密麻麻,看着都让人头皮发乍。

老羊倌又连捧了好几把土,最后宋长江的胸前就像是贴了块狗皮膏药一样,黑乎乎的,万头攒动,足有碗口大小,谁看了都禁不住头皮发麻。

牵羊这一行虽说神秘莫测,但是实际上并没有道术画符,大仙跳神那么玄,说白了,只是利用世间万物相生相克的原理,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就像是“棒子、老虎、鸡、虫”之间的关系一样,虫子看似最弱,但是老虎也耐它不何,而能打死老虎的棒子,却可以被虫子蛀断。自然界中的各种生物,都互有生克相制,只要找到合适的对象,应用合适的方法,再弱小的东西也是威力无敌。

眼前的这些蚂蚁,平时并不起眼,一指头就能捻死一堆,但是却恰恰就是“蚯蚓”的天敌。这些蚂蚁不断的在吃着宋长江胸口上沾的香油和红糖,虽然没咬到宋长江,但是这种气场对那只“雪地龙”的震慑是无比巨大的。

宋长江始终呆呆愣愣,流着口水,眼睛空洞的盯着前方。

不过,很快,他的表情就发生了变化,身子不寒而栗,开始不停的打哆嗦,就像是抽起了羊角疯一样,最后几乎抖成了一团,就见他大嘴一张,“哇”的一声,吐出来一大堆白花花的东西。

老羊倌好像早就预料到了一样,顾不上恶心,赶紧从包里掏出手电筒,调到强光模式,对准了那堆呕吐物照了下去。强光照射之下,看得真真切切,在这堆呕吐物里面,竟然还有一条一寸来长的白虫子,正扭动着肥胖光滑的身子,在那堆呕吐物里上下钻个不停。

这只白虫子无头无脚,全身光滑,只有圆珠笔的笔芯粗细,像是一条白色的小蚯蚓。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好像十分烦燥,极为忌惮手电筒的这种强光,不停的拱来拱起,想要躲藏起来。动弹了没几下,眼睁睁的就看着这条小白虫开始慢慢的枯萎,身体变得越来越瘪,片刻之后,就只剩下了一张空皮。

老羊倌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那只雪地龙,虽然隔着灰雾,看不太清楚,但是明显感觉这层灰雾变淡了一些。眼下救人要紧,也顾不上别的,眼瞅着香头就要熄灭了,老羊倌赶紧弯腰把那根红线抓了起来,用力一抻,红绳应声而断。

就在红绳扯断的同时,一直在喷云吐雾的雪地龙,突然身体一缩,瞬间一弹,一米多长肉滚滚的身子竟然凌空越起,这一窜之下,足有两米多远,眨眼间就落到了老羊倌的背后,扬头就喷出了一股浓烟。

老羊倌感觉到背后恶风不善,也没回头,用手使劲推了一把宋长江,自己也顺势往前扑了过去。,

宋长江懵懵懂懂,刚刚才恢复了一些意识,老羊倌这用力一推,他一个趔趄,本能的顺势往前一滚,和老羊倌齐唰唰的扑倒在了地上,那股灰烟总算是没有喷到他们。

老羊倌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胸口吓得也是怦怦乱跳,赶紧招呼宋长江快点跑。

宋长江刚刚恢复意识,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那道烟墙,回头又张望了一眼,等他看清眼前那条一米多长的白蚯蚓后,当时就愣住了,揉了揉眼睛,大嘴一张,紧张的就问老羊倌:“老……老……老爷子,哪儿来的这么大的‘曲蛇’啊?”(在东北,一般都把蚯蚓叫做曲蛇,柴禾垛底下,一般挖一锹就能挖到几条,然后扯断了,当成鱼饵,去水塘子钓鱼。)

老羊倌根本没工夫搭理他,从地上手刨脚蹬的爬起来,拉着他的胳膊就往回烟墙的方向跑。

江子一怔,也意识到肯定是情况不妙,甩开大步,连蹬几步,就超过了老羊倌,反而拉着老羊倌玩了命的往前跑。

那条雪地龙一冲之下,好像也费了不少的力气,显得有些萎靡。

就在老羊倌和宋长江穿过烟墙的那一刹那,就见它的身子在原地来回拱了几下,突然身子一伸,身长暴涨,横着就开始打起滚来,三滚两滚,就滚入了旁边的草丛之中。

第二十四章 纸团

宋长江拖着老长倌撞进了烟墙里,看到徐青山等人都在,江子这才停了下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愣眉愣眼的看了看众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徐青山见老羊倌回来了,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赶紧走了过去,顺手递过一瓶水,关心的问老羊倌有没有事。

老羊倌仰脖“咕嘟、咕嘟”的灌了两口水,这才晃了晃脑袋,长出了一口气,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好险!”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白术一声尖叫,吓得众人都是一激灵,赶紧抽刀的抽刀,拔剑的拔剑,严阵以待,环视四周。

白术也被众人的反应吓了一跳,有些不好意思的指着宋长江的前胸,皱着眉头嚅嚅的说道:“蚂……蚂蚁。”

江子低头看了看,这才发现前胸贴着一大群蚂蚁,咧了咧嘴,赶紧把背心脱了下来,甩到了一旁。光着膀子一阵的忙活,总算是把身上的蚂蚁给弄干净了,这才问众人到底出了什么事?

徐青山瞅了瞅江子,摇头叹了口气:“江子,要说你才是最有福的,闹了半天,你是啥也不知道,我差点没被你给掐死!”这才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宋长江听说自己被那大曲蛇给迷住时,要掐死徐青山,大嘴咧的像是只瓢似的,一副打死也不相信的样子,不过当他看到徐青山脖子上的青紫淤痕时,挠了挠头,自己吧嗒了几下嘴,不得不相信了。大手拍了拍徐青山的肩膀:“好兄弟,让你受罪了!你放心,这亏咱不能白吃,都记在那条大曲蛇头上,等我见着它,要是不给它打出屎来,算它昨天拉的干净!”

徐青山一听,豪气万丈,也拍了拍江子的肩膀:“肩膀头齐是弟兄,咱都是红脸汉子,茅坑拉屎脸朝外。割韭菜,剥黄麻,这事一码是一码,把帐全记在那条大蛇上,哥哥你要是砍一刀,我就补一脚,管他什么龙不龙的,咱哥俩谈笑间就给他拌了!”

江子胸脯一腆,嘴撇得像八万似的:“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就咱这身手,一刀下去,准把他大粪都给挑出来!”

江子性情直爽,让徐青山这么一忽悠,当时就上来劲了,手指节都攥得嘎巴嘎巴直响,眼神不住的往外踅摸,看那意思,好像就要冲出去。

老羊倌瞪了徐青山一眼,生怕江子再惹出麻烦来,告诉他,那条雪地龙跑不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也不在乎这一天半天的。这种东西晚上不好对付,但是等天亮了,也是啥能耐都没有,到时候咱做好套,就等着它自己往里钻就行。说到这儿,拍了拍江子,让江子别听小山子在那儿架拢,他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抱粗腿,捧臭脚,顺风接屁。

白术听来听去,都是些屎尿屁,有点听不下去了,轻轻的咳嗽了一下,转移开了话题,问老羊倌接下来该怎么办。

老羊倌抬头看了看天,哼了一声:“这天也快亮了,大家就先将就一会,等天亮了以后再说吧!那条畜牲道行不低,也得防着点,大家都凑近点,轮流站岗吧!你们先睡,我先看着!”

老羊倌嘴上说要先站岗值夜,但他也料准了,谁也不会让他一个老爷子熬夜,果然,他这么一说,白术就摇了摇头,让老羊倌先歇着,她一直也没出什么力,有些过意不去,还是她来值夜吧。

江子一听,摆了摆手:“都别争了,还是我来吧,要不是因为我,大家也不能累这样,我这身子骨不是吹,想当年,抗洪抢险,三天三夜没合过眼,啥事没有,你们都睡吧,快点,都睡吧!”

说完后,连推带搡,让众人都去睡觉。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出声的周伍说话了,看了一眼宋长江:“还是我来吧,你身体也需要恢复一下,明天不是还要屠龙嘛,攒点力气吧!”

江子一见是周伍说话,心里就不舒服,总感觉这话里带刺,听着别扭,就要还嘴。徐青山拉了一把江子,冲周伍点了点头,说声“辛苦了”,赶紧把江子给摁在了地上,压低声音告诉江子,千万别招惹周伍,那小子深藏不露,不好惹,这才把刚才周伍救他的事说了一遍。

江子有些怀疑的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又瞥了一眼周伍,见周伍戴着帽子,耷拉着脑袋,靠在树上,一动不动,好像是睡着了,一股火就直撞顶梁门,心说,你自己争着要值夜,又不是别人求你,你倒还先睡着了,这不是玩人呢吗,双手一撑地,就要起来。

徐青山使劲把他压住,低声道:“光棍一点就透,眼子棒打不回。你这人也太死眼了,那值夜又不是啥好差事,你和他争那个干啥,吃饱了撑的还咋的?咱哥俩私底下说,那小子可有把子气,你还真未必能整过他,犯不上和他斗气。”

江子撇了撇嘴,哼了一声:“也不能这么说,那是他偷着下手。真要是真刀实枪,就他那小体格子,我一巴掌能把他扇出尿来!”

虽然每个人都是人困马乏,但是出了刚才这种事,谁也睡不踏实,都是睡一阵,醒一会,也就是打了几个盹,天边终于露出了鱼肚白,山头、树林渐渐的清晰了起来。

白术醒的很早,等这些人起来时,已经把山泉水烧开,做了些饼干糊,每人分了一勺,虽然谈不上好吃,但是热热乎乎的,吃上几口,感觉暖和了不少,多少都有了点精神。

吃完饭后,老羊倌让白术和周伍去砍些藤条或是树枝,长宽不能小于一米,最少也得百八十根,至于做什么用并没有说。

白术看了一眼周伍,周伍从地上慢慢的站了起来,也没吭声,径直往山谷中走去。,

江子经过昨晚上这一折腾,估计是蜂毒影响,天不亮时就开始拉肚子,不到半个小时就得跑一趟,刚开始也没当回事,以为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连拉了几回,才感觉不对,赶紧吃了几片药,总算是止住了泻。

老羊倌看了看江子,见江子精神明显打蔫,就让他留守,帮大家看着东西,回头叫过徐青山,让他和自己去准备别的东西。

爷俩沿着山谷,走出了一段距离之后,老羊倌这才问徐青山,他怎么知道江子要出事?

徐青山一愣,看了看老羊倌,显然没明白老羊倌的意思。

老羊倌瞅了瞅徐青山,从裤兜里掏出了那个纸团,放在手心上,问徐青山:“这不是你给我的吗?”

徐青山接过纸团看了看,一脸诧异,盯着老羊倌“啊”了一声:“师傅,这不是你先塞给我的吗?难道纸团上的字不是你写的?”

老羊倌一听徐青山这么说,当时就愣住了,把纸团重新打开看了看,吧嗒了两下嘴,这才告诉徐青山,这个纸团根本就不是他写的。

徐青山这时候也傻了,看来写字的另有其人,那会是谁呢?是谁会提醒他们,让他们“小心江子”呢?

第一个可以排除的就是宋长江,这纸团肯定不是他自己写的。

那就是说,除了白术就是周伍!

白术和江子是一条船上的,轻易不会内讧,估计不会是她写的。不过周伍整天死气沉沉的,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也不太像。可是除了这两个人,这几天根本就没有接触过其他人,真是活见鬼了。

如果二选一,徐青山还是觉得周伍的嫌疑最大。平时江子就和他有点不对付,这小子暗地里下绊子,也不是说不可能。但是为什么要给我塞纸团呢?

下套都在背后,使绊子也都在暗中,不可能傻到逢人就说,见人就讲,这也不像个大老爷们干的事啊,要说是村里扯老婆舌的还差不多!难道是周伍发现了江子有什么问题?见我和江子这几天走得近乎,这才好意提醒我?

突然,徐青山冷不丁的就想起了昨晚江子中邪的事儿,心里就是一惊,这纸团出现在江子中邪之前,难道纸团上说的“小心江子”是说中邪这事?真要是这样,那这事还真就不简单了。

徐青山的心里,一个疑问接着一个疑问,脑袋都要憋炸了,和老羊倌商量了半天,最后也没弄出个结果。

老羊倌把纸团撕碎后小心的用土给埋上了,踩了两脚后,一边往前走一边告诉徐青山,先别管这事到底是出于啥目的,看来这以后啥事都得留个心眼。虽然江子看着好像没啥心机,五大三粗的,但是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啥事也别太大意了。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就打马虎眼,一问三不知,神仙怪不得,多留个心眼,只有好处也没啥坏处。

徐青山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真没想到,就这五个人,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但这里面的事还真是复杂。

第二十五章 撂天荒

白术和周伍沿着山谷一边走,一边留意着两侧的崖壁,走了没多远,在紧贴着崖壁的一块洼林里发现了一大片胡枝子。

胡枝子属落叶灌木,有一人多高,分枝很多,细长柔韧,刚好符合老羊倌的需要。

白术割着枝条,瞥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周伍,笑了笑:“周伍,江子那人其实没有什么坏心眼,人很直性,他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其实他也不是针对你,他那个人就那样,熟悉了就好了,挺好的一个人。”

周伍动作一滞,看了看白术,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接着忙活。

白术轻轻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真没想到刚上山就碰到这么多事,要不是老爷子经验丰富,恐怕还真是凶多吉少。”

周伍头也不抬,冷冷的说道:“山里不比别处,凶险异常,处处多加提防,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白术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便问周伍,以前是做什么的,好像对山里的东西特别熟悉,和他一比,自己简直是太逊色了,什么事情都帮不上忙,搞不好还会拖累大家。

周伍笑了笑,轻描淡写的告诉白术,他从小就在山里长大,所以对山里的环境很适应。山里很少有人,他也不喜欢和人交流,毒蛇猛兽虽然可怕,但是都有它们自己的固定规律,不像人,人更可怕。

这几句话让白术一时语塞,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

山谷中没有什么大树遮荫,火伞高张,一丝风也没有,时间不大,就出了一身的透汗。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太阳,白术无奈的叹了口气,瞥了一眼周伍,这么大热的天,见周伍仍然穿着长袖的帽衫,她看着都热,但是奇怪的是,周伍竟然一滴汗都没有出,实在是难以理解。

眼瞅着砍下的枝条也有一抱了,估计应该差不多够用了,柳叶就蹲下来,用绳子把这些枝条捆在了一起,招呼周伍往回走。

周伍看了看地上的枝条,点了点头,伸手抄起绳子,单手把这捆枝条提了起来,背在了身后,径直向前走去。

和这种像是闷葫芦的人在一起,实在是有些压抑,根本就调动不起兴致,反而自己的心情也随之有些消沉,白术默不作声的在后面紧紧跟着,也懒得再说什么话了。

老羊倌拉着徐青山在草丛中穿来穿去,把徐青山累的顺脸淌汗,就问老羊倌到底要找什么东西。

老羊倌一边低头四处踅摸,一边告诉徐青山,找一种叫“长虫芯子”的草,这种草全草有毒,叶子的毒性最大,和韭菜长得差不多,人要是吃了会肿脚,鞋都穿不上。平时,这种草一般都长在坟头上或是动物的腐尸旁,都是阴气很重的地方,七月开花,八月结果,这个季节正是结果的季节,弄些这种草回去,就可以圈住那条雪地龙。

徐青山一听,来了兴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吧嗒了两下嘴:“师傅,你这是要来真格的啊?不会有啥危险吧?“

老羊倌回头看了一眼徐青山:“这家伙也算是撞咱枪口上来了,本来寻思能拖就拖,既然送上门来了,咱也不能错过。拿人家钱了,咋的也得比划两下子,咱爷们要是不露上一手,背地里也让人家笑话咱们,再说,昨晚上那一下子,估计它也不好受,也是元气大伤了,应该没啥能耐了。”

徐青山不住的点头,看来姜还是老的辣,一阵马屁招呼过去,把老羊倌美的,胡子都根根乱颤,嘴一撇,告诉徐青山:“大将保明主,俊鸟登高枝,这就是江湖阅历。啥事都得随机应变,见招拆招,咱爷们使把劲,这一百万就到了嘴边了。狼走遍天下吃肉,狗走遍天下吃屎,以后多学着点!”

徐青山连连点头称是,又是一套清新脱俗的马屁迎了上去。

等到老羊倌和徐青山找到长虫芯子返回原地时,白术和周伍已经回来多时了。

老羊倌看了看白术他们砍下的枝条,点了点头,很是满意。从包里掏出一团麻绳,然后接过徐青山手里刚刚削好的四根木棍,在地上摆了个“井”字形,让徐青山协助自己,把相互交叉处用麻绳死死系牢,做好了一个架子。

用手试了试,感觉还很牢固后,接着又用麻绳回牵了几次,做了几道梁,这才往上面开始编枝条,感觉有点像是编炕席,一根压着一根,勒得很紧,看得众人都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老羊倌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做这个像是担架一样的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老羊倌足足编了能有一个多小时,最后才大功告成,抹了一把汗,慢慢的直起腰来,拍了拍手,看了看众人,笑着告诉他们,这东西就是“撂荒台”,对付那只雪地龙,就全靠它了,至于别的,也没过多解释。

他不说,别人也不好多问,毕竟这也是人家的独学。牵羊一术自古以来就是云里雾里,玄之又玄,很多人根本就想不明白其中的名堂,就算是让你在旁边看,估计也是看得稀里糊涂,浑浑噩噩。

所谓术有专攻,每一行总有些压箱底的东西是不能告诉外人的,就像是现在的商业机密是一样的。其实牵羊这行别看都是些山野之事,干这行的都是些村野之人,但是这些人绝对也称得上是道山学海之士,差不多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明阴阳,懂八卦,晓奇门,知遁甲。

老羊倌忙活完这些后,抬头看了看天,见正是午时,也不着急,便张罗着都先坐下,找个凉快地方歇歇腿,吃点东西,先养好精神,等到傍晚就开始“屠龙”。

江子一听,兴奋的一蹦三尺来高,好在身子骨有底子,休息了一上午,就又生龙活虎,活蹦乱跳了。,

江子见过不少阵势,但是这种事还真是第一次见过,兴致勃勃的围着老羊倌跑前跑后,央求老羊倌,等到动手时,一定要叫着他,给他分派个露脸的差事,他这一世的英名不能栽在一条曲蛇上,让它给折腾个半死,这口气实在是顺不下去。看江子说话那神态,俨然和那条雪地龙铆上劲了。

直到下午,太阳西坠,老羊倌这才站了起来,四下看了看,开始围着那棵大树转起圈来。

大树的树干已经裂开了一道一尺来宽的大缝子,经过这一大天,树皮都有点干巴了。

老羊倌以这棵树为**,一直走到昨天雪地龙逃走的大概位置,用步子丈量了一下,回头叫过江子,让江子在他脚下站的地方挖个坑,大小要能放下刚才编好的那张撂荒台,坑不用挖太深,一尺就行。

江子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老羊倌吩咐完后,摩拳擦掌的走了过来,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晃膀子,轮起铲子就开始挖了起来。本来这里的土都是常年树叶腐烂后形成的腐殖土,十分松软,所以根本不用费什么劲儿,就可以轻松的挖下一锹深。

老羊倌挥手又叫过来白术和徐青山,把他找到的那些“长虫芯子”递给他们俩,让他们把草摆在江子挖好的坑的四周,摆的时候,草根冲外,草尖冲内,千万不要摆错了。

在旁边盯了一阵,见摆的并没有什么问题了,这才叫过来周伍,让周伍和他一起去收拾昨天火堆燃尽后的灰烬,这活看着简单,但是弄起来,乌烟瘴气,到处都是浮灰,好不容易才把这些灰都收在了一个塑料袋子里。

老羊倌拎着塑料袋,走到草丛那边,抓了一把就开始往草上扬灰,一时间,烟尘缭绕,老羊倌免不了弄得灰头土脸的,最后满满的一袋子灰都让老羊倌给扬进了周边的草丛里。撒完灰后,江子的坑也挖完了,徐青山他们也把草按规则摆好了。

老羊倌检查了一下,见没有什么纰漏,从包里掏出一瓶朱砂,均匀的撒在了坑里,这才让江子把编好的那张撂荒台给取了过来,小心的放进了坑里,弄平之后,把剩下的“长虫芯子”都扔在了席子上,抬头看了看天,见太阳还没下山,满意的点了点头。

江子在旁边一边擦着汗,一边有些意外的问老羊倌:“老爷子,这就完事了?”

老羊倌嘿嘿一笑,告诉江子,这就行了,剩下的就等着它自投罗网了。

江子一听,嘴一撇,显然有些不相信,抬眼四下看了看:“老爷子,您的意思是说,那曲蛇会自己爬回来,然后老老实实的爬到咱的席子上?这玩笑可有点大啊,这么一大天,那曲蛇早就跑远了吧?”

老羊倌扫了一圈,见所有人都是一脸疑惑,笑着告诉他们,那雪地龙是至阴之物,白天根本不会动弹,别看它个头不小,但是打洞的本事还不行,所以它根本就没走远,肯定是躲在以前打好的洞里。等到过了酉时,日斜西山,阴渐盛,阳渐衰,那玩意儿自然就会感应到这里的“长虫芯子”,肯定就会被吸引过来。

周围他已经用灰都扬遍了,气息混杂,不用担心它会跑到别处去,只要我们有耐心,一定就能等到它爬出来,一旦它爬到了席子上,再想出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第二十六章 勾魂虫

太阳要是落山,也就是那么几分钟的事情。刚刚夕阳的余晖还从树叶的稀薄处漏了进来,洒下一条条灿烂的金光,眨眼之间,就落进了西山,山谷里顿时显得暮气沉沉。

黄昏的山谷里总会起风,夹带着浓重的凉意,从裤腿里不由分说的钻进来,游走遍全身之后,这才从领口中跑出去。

山峰的阴影,刚好倒压在谷内,使这里比山顶要早黑天一个多小时。山顶上还依稀透着光亮,而这里已然是一片漆黑,阴影越来越浓,谷中的山石林木渐渐的就和夜色混成了一体,影影绰绰的分不清楚了。

看着眼前一切准备妥当之后,老羊倌带着大家都退到了十多米外的山坡上,躲在一堆荒草丛后,居高临下,尽收眼底,一目了然。

除了周伍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坐在地上闭目养神,手里慢慢的捻着一段草茎,看似悠闲自得以外,其他人多少都有些惶恐不安。

倒是江子对这件事的热情度极高,估计他这辈子也没见过这种阵势,自打上了山坡之后,就蹲在草丛后一动不动,眼神不措的盯着坡下,生怕错过一场好戏。

老羊倌靠在一块山石上,“吧嗒、吧嗒”的抽着烟,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这几个人,笑了笑,让他们不用那么紧张,这种事需要的是耐心,要心静如水,未必今天那只雪地龙就会过来,也要做好长期的准备。

江子一听,“啊”了一声,苦笑道:“老爷子,您的意思是说,那条大曲蛇还止不定来不来,咱就是个死等是吧?”

老羊倌点了点头,冲江子笑了笑:“爷们,打鱼也不一定下网就能捞到,咱这事也差不多少,网也下完了,至于啥时能鱼能进网,那就得听天由命了。”

江子一听,有些泄气,但是的确也是这么个道理,往下又瞅了一眼后,一屁股坐了下来。咧开大嘴,嘿嘿一笑,告诉徐青山先帮他盯着点,他先伸伸腿,直直腰,脖子都抻疼了。

老羊倌看了看表,让这几个人也别都死盯着不放,轮班看着就行,其余人尽量休息,也得保持体力。万一那条雪地龙出来了,一个个腰酸腿麻的更耽误事。况且那玩意儿不管咱说也修行有年头了,多少有点儿灵性,估计不能这么快就上钩,肯定得等上一阵子,等它自己感觉安全时,才会爬出来。

听老羊倌这么说,大家也都纷纷点头,排好顺序后,留下一个人值守,其余人都各找各自的地方,横躺竖卧。

江子拉着徐青山小声的闲聊。徐青山聊着聊着就想起了那个纸团,有意无意的瞄了一眼正在望风值守的周伍,心里多少有些别扭。如果那个纸团上写的“小心江子”就是指昨天江子突然中邪的事倒还好说,毕竟事情过去了,可是万一说的不是那件事,自己怎么看江子都不像是有什么阴谋诡计的人。

荒郊旷野,风清月皎,虫鸣蛙叫相互交织在一起,高低起伏,时扬时抑,夜里听着倒也有些韵味。

眼瞅着月亮从山背后升起,又慢慢的转到了头顶正中,已经过去了六个多小时了。

老羊倌慢慢的睁开眼睛,看了看表,已经夜里十点多了,正是亥时。

亥时是一天的最后一个时辰,阴气极盛,阳气极弱。老羊倌不敢大意,慢慢的站起身来,看了一眼正在值守的徐青山,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徐青山听到动静,回头见是老羊倌过来了,冲老羊倌点了点头,示意老羊倌,坡下并没有什么动静。

老羊倌扒开草丛,伸脖子看了一眼,见旁人都在打盹,也没说话,打了个手势,让徐青山去休息,他来盯一会。

徐青山看了看老羊倌,一瞅老羊倌这么大岁数了,也不愿意让他熬夜,晃了晃脑袋,让老羊倌不用替他,他还有精神。

就在爷俩相互谦让的这工夫,突然坡下不远,空中竟然飘来一点亮光,能有黄豆粒大小,闪着紫色的荧光,夜空中很是乍眼,突然就停在了半空中,悬浮不动了。

徐青山大吃一惊,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很明显,那荧光是种飞行的昆虫发出来的,但是肯定不是荧火虫,一是萤火虫单飞的很少,大多成群结队;二是荧火虫发出的光,一般都是黄色,红色或是绿色,而眼前却是紫光。看个头明显比荧火虫要大多了,一闪一闪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老羊倌赶紧把徐青山的脑袋往下摁了摁,生怕那只东西发现他们爷俩。等到缩下身子后,老羊倌心里暗叫倒霉,真没想到,雪地龙没等来,竟然等来这么一个要命的祖宗。

这种东西在民间都称其为“勾魂虫”,都说是黑白无常鬼变化的,专门勾摄生魂,接引阳间将死之人,是地下阴差的化身。而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因为这种虫子常常躲在暗处害人,杀人性命,而且杀人无形。

其实本来就是一种和蜈蚣长得很相似的多足虫子,三寸来长,正常来说,这种虫子的寿命只有几年,并不能害人性命,但是一旦机缘巧合,夺天地造化而逆天不死,等到长到十年后,它的身体就会发生变异。背板开始渐渐的变硬,头顶会生出一只单角,身上长出三对短翅,可以御空飞行。

这种虫子大多生活在深山老林里,只有晚上才会出现。虽然没有眼睛,但是耳朵听觉十分灵敏,只要听到声音便知道人的所在方向和距离,口中有一副机括,像是把弩弓似的,可以把口里含着的沙粒当成箭矢,向人射击。被它射中身体,天不变就会毙命,就算是被它射中影子,也会大病一场,全身生疮,十分歹毒。

以前很多人在山上走夜路,回到家中就会莫名其妙的大病一场或是意外死亡,很多人到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其实多半部分都是被这“勾魂虫”暗中所害。,

这种虫子一旦长出翅膀之后,体内就会结出黄豆粒大小的“丹”,每天夜半时分,在阴气极重的地方,就会不停的吞吐修炼,刚才看到的那个紫火,根本就不是它身体发出的荧光,而就是不停吞吐的丹火。

徐青山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被老羊倌用手一压,就顺势低头,伏下身子后,发现老羊倌半天都呆愣不语,心里纳闷,就用手捅了捅老羊倌,低声问老羊倌到底出了什么事。

老羊倌赶紧冲徐青山比划了个手势,示意徐青山别说话,然后伸脖子紧张的往山坡下看了一眼,就见山坡下的那团紫火仍然忽明忽暗,并没有发现他们,暗自庆幸。咽了口唾沫,缩回身子,冲徐青山一招手,蹑手蹑脚的就往后退。

就在这时,江子突然醒了,见老羊倌和徐青山鬼鬼祟祟的撅着屁股倒着往后退,心里纳闷,不知道这爷俩大半夜是玩的哪一出。心里好奇,从地上爬起来来,悄悄的迎了上去,伸手拍了拍徐青山的肩膀,还没等他说话呢,就吓得徐青山“妈呀”一声喊了出来。

老羊倌也吓了一跳,赶紧回头,一看是江子,心里是又气又恼。心里埋怨江子,早不醒,晚不醒,这时候凑什么热闹!也顾不上和江子多说,赶紧抬头往山坡下看了看,登时脸都绿了,那团紫火显然听到了徐青山的动静,火光一暗,冲着他们就飞了过来。

老羊倌也顾不上别的了,扯嗓子大喊,把白术和周伍都喊醒了,大吼了一声,让大家赶紧往山上跑。

白术和周伍根本没等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也猜到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来不及细问,连东西都顾不上拿,拔腿就都往山坡上跑去。

性命攸关,谁都玩了命了,这一跑,立时就分出了上下高低,徐青山跑出还没有一百米就被甩在了后面。

老羊倌刚要回去接应徐青山,被江子一把给拉住了,指了指自己,话也没说,又跑了回去。几步就到了徐青山的面前,大手一伸,像是拎小鸡似的就把徐青山给薅了起来,拉着他的胳膊,甩开大步,脚下猛蹬,一溜烟似的奔山上就跑。

徐青山的就感觉身子一轻,紧接着耳边生风,真像是腾云驾雾一般,心里对江子是感激不尽。

因为一路上坡,跑出去几百米,大家都有点跑不动了。除了徐青山,别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边跑一边回头张望,见后面并没有什么东西,都很纳闷,速度放慢,就问老羊倌,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好好的就突然跑了起来。

老羊倌也实在是跑不动了,回头看了两眼,并没有发现那只勾魂虫追过来,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把勾魂虫的事全部都告诉了他们。

一边说,老羊倌一边四处打量,心里总有点放不下,要说这玩意儿神出鬼没的,身形又小,真是躲在暗处,根本就不容易发现,真要是等到看见了,估计也就晚了,心里不免有些忐忑不安

第二十七章 燕子窜云

几个人停下来后,望天的望天,远眺的远眺,都在仔细搜寻老羊倌说的“勾魂虫”,可是看了半天,连个影儿都没见到。

江子张着大嘴,看了半天,晃了晃脑袋,就问老羊倌:“老爷子,你说的那个什么勾魂虫子,好像是被咱们给甩开了吧?”

老羊倌这时候心里也没底,不知道是那虫子没跟上他们的速度,真的被甩在后面了,还是就躲在暗处,伺机偷袭,一直不敢大意。看了一眼江子,摇了摇头:“不好说啊,那东西太小,飞的又快,又善于隐蔽,还是小心点吧!”

白术慢慢的走了过来,问老羊倌,我们都跑出来了,万一那只雪地龙爬出来可怎么办?用不用回去看看?

老羊倌挠了挠头,骑虎难下。这事还真难办,白术说的没错,万一那条雪地龙出来了,错过了也就没机会了。不过,那只勾魂虫也出现在那里附近,万一要是再碰上,实在是凶多吉少。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就这么一个劲的往前跑也确实不是个法子,两条腿跑的再快,力量终究有限,无论如何也跑不过这天上飞的。必须得赶紧想个法子,不能在这儿坐以待毙。

哪怕是豺狼虎豹也还好办,毕竟都是地上跑的,就算是再厉害,咋的也能和它拼一把,倒是碰上这天上飞的,那就是瞪眼没辙,一时之间,根本想不到什么有效的办法。

周伍这时抬头朝着先前的方向看了看,像是自言自语,声音平和的说道:“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回去看看。”

老羊倌看了一眼周伍,有心不想让他去冒险,不过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叮嘱周伍一定要小心,不要逞强,实在不行赶紧要辙回来。

周伍微微点了点头,把衣服上的帽子往头上一扣,迈大步,顺着原路就走了回去。

江子一见,有些不服气,一心想要和周伍分出个上下高低,瞅着周伍的背影冷哼了一声,冲老羊倌说道:“老爷子,让‘礼拜五’一个人回去,有点冒险,那小子瘦得像是只蚂蚱子似的,我还是过去一起看看吧!”

说完话,也不等老羊倌表态,江子甩开大步,一溜小跑就追了上去。

老羊倌刚要喊江子回来,突然就看到江子头顶不高处有个黑影闪了一下,虽然光线微弱,但是老羊倌可看的是清清楚楚,差点没吓趴下,赶紧扯脖子就喊:“江子,快点跑,那虫子在你脑瓜顶上!”

江子一怔,抬头往上看了看,并没有看到什么虫子,但是知道老羊倌不能骗他,赶紧撒腿就往前跑。

周伍听到老羊倌喊话后,头也没回,身子一晃,迅速的躲在了一颗大树后面,这才回头看了一眼,就看见江子玩了命的冲自己这边跑了过来。

老羊倌急得赶紧冲江子不停的喊,让江子别跑直线,多转几个弯,别被那只虫子给盯上。

江子这时候也是有点麻了爪,虽然枪林弹雨都经历过,可是这种事还是头一回,心里根本没底,连个鬼影都没看着,瞎猫乱转,绕着一排大树不停的转来转去。

东转西转,竟然转到了周伍附近,等他看到周伍了,也意识到不好,急得大叫:“礼拜五,快点跑,虫子来了!”

周伍瞪大眼睛看了看,并没有跑,而是迎着江子就跑了过去。

江子一见,有点懵了,冲周伍连比划再挤眼睛,让周伍赶紧闪开,虫子就在附近。

周伍根本不理会江子,跑着跑着,突然一拧腰眼,脚下用力,冲着前面的一棵大树就冲了过去,“噔、噔、噔”,脚下连踹,竟然在树上连蹬三步,身子就差不多横在了空中,双脚用力一蹬那棵大树,身子借力一弹,斜着就飞向了江子。

这几下发生的极为迅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江子突然发现周伍竟然不见了,等他意识过来的时候,周伍已经飞到了他的头顶上,就感觉肩膀被踩了一下,周伍借力往上一窜,这一下足足离地就有了两米来高,手中寒光一闪,“唰”的一下,斜劈了下去。

就听到“啪”的一声,好像是砍到了什么东西上,头顶上有个东西应声而落,掉在了地上。

江子一怔,赶紧低头去看,就见地上落下来的是两截甲虫,还在不停的翻来滚去,当时惊得是目瞪口呆。

周伍从空中落下来后,单脚先着地,就势另一条腿单膝跪在地上,累得也是气喘吁吁。

别说江子,老羊倌他们也看傻眼了,等到周伍都从地上爬起来了,他们这才缓过神来。

徐青山晃了晃脑袋,张着大嘴这才惊呼出声:“哎呀我的妈呀,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咋还飞起来了呢!”

老羊倌眼睛盯着周伍,心里乱作一团。这小子刚才这一手实在是太高了,真是做梦也没想到,他还有这身本事,到底是什么来头呢?一时间也是惊诧万分,晃了晃脑袋,赶紧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问江子有没有事。

江子这时候早就傻眼了,盯着周伍,目瞪口呆,像是木雕泥塑一般,动都不会动了。

周伍扫了一眼地上的那两截虫子,连看都没看江子一眼,回头告诉老羊倌,没事了,虫子死了。

老羊倌跑到近前,看了一眼那两截虫子,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冲周伍客气的抱了抱拳:“爷们,好身手啊!今天这事多亏了你了,咱们几个都得谢谢你了,要不还真就麻烦了。”

周伍摆了摆手:“老爷子不用客气,不杀掉这只虫子,我也一样危险,所以就不用谢我了。”

老羊倌笑了笑,话锋一转,有意无意的问周伍,这身本事怕是下了不少功夫吧?

周伍摇了摇头:“小时候身体不好,跟着位师傅练过一阵子,都是‘挂子行’里的野把式,花拳绣腿。”,

“挂子行”是江湖人的调侃儿,说的是练把式卖艺的。

真正习武的,一般也拉不下脸来去打把式,都说是“人穷了当街卖艺,虎瘦了拦路伤人”,也是实在迫不得已,为了混口饭吃,这才才当街拉场子,打把式卖艺。这行里倒是真有些会功夫的,确实是真把式,叫“尖挂子”;不过更多的是些花拳绣腿的假把式,也叫“腥挂子”,顺带着卖点大力丸或是金创药什么的,解放前那阵子,这行人四处流浪,屡见不鲜。

老羊倌知道是周伍有意避讳,不想多说,也就识趣的没有多问,抬头看了看还在发愣的江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问江子有没有什么事。

江子这才缓了过来,不住的咽唾沫,瞪眼看了看周伍,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满脸通红,冲周伍抱了抱拳,说了声“谢谢”。

周伍点了点头,也没说话。

要不是江子刚才亲眼看到周伍的能耐,这时候早就翻脸了。常言道,钱压奴婢手,艺压当行人。明显人家比自己高上不是一点半点,江子也是心知肚明,刚才要不是周伍出手相助,自己这条命还能不能保住,也是两说,想到这里,江子尽量的压下了火气,没有言语。

徐青山和白术这时候也跑了过来,看了看地上被整齐劈断的那两截虫子,心里都是一阵吃惊,用刀砍个树枝或是木棍,倒还简单,空中一刀劈死这只虫子,这准头和力度可不是一般人乱砍一刀就能砍上的。这功夫只在电视上见过,今天突然见到真的,心里都是唏嘘不已,又惊又喜。

老羊倌看了看表,提醒大家先别顾着眼前这事了,赶紧回去看看,别误了正事。

一边往回走着,老羊倌心里一边琢磨着刚才的事情,周伍露的那一手轻功,竟然好像是“燕子窜云”。这手功夫,他虽然没有见过,但是以前不止一次听他师傅说过,会这手功夫的人十有八九是南派的“土筢子”,这些人心机很重,行事狠辣,能避就避,能躲就躲,尽量别和他们一较长短。

“土筢子”说白了就是憋宝的。南方憋宝与北方相灵虽说目的都是一样,都为的天灵地宝,但是门派不同,行事手法上也有很大的区别。之所以叫“土筢子”,就是因为南方憋宝的人一般都偏向于地下的宝贝,尤其以金银珍宝为重。据说这些人都是打出生起就不见天日,一直在地下生存,一旦开了“地眼”,天下之宝,无宝不识。

这伙人都是“开眼入土识宝,筢地两手不空”,一走一过,就能看出地下是不是有宝贝,而且一旦认准了,会想尽一切办法弄到手。这种人不仅仅是开了地眼,而且还都多少精通些方术,与北方牵羊用的风水术不同,是一种特殊的法门,玄之又玄,诸如些“憋金咒“或是”开山语”,而最有名的就是一手保命的功夫,叫做“燕子窜云”,危急之时,据说可以平地窜起一丈多高,逢凶化吉。

老羊倌也只是听他师傅以前念叨过,并没真正看人施展过,刚才周伍那一下子到底是不是“燕子窜云”,他也不好确定。不过怎么看感觉都不像是他自己说的那么简单,这个要是也算做野把式,那他那师傅可真不简单了,说是“挂子行”有些屈才了,就冲这一招,和《三侠五义》里的八步赶蝉都有得一拼,评书里说的悬,眼下可是亲眼所见。

老羊倌是一肚子问号,相互都套在了一起,怎么解也解不开了。

第二十八章 降龙

再次回到了先前的山坡上,屏气敛息,都隐在草丛后向山坡下张望。

风清月白,芒寒色正,山坡下依然是静悄悄的,寂若死灰,与先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徐青山伸脖子看了半天,转回头低声问老羊倌:“师傅,好像是没啥动静,会不会不来了?”

老羊倌眯着眼睛瞅了瞅,也点了点头,身子往下矬了矬,让徐青山先盯着点,其他人就别跟着熬夜了,眼瞅着就后半夜了,都赶紧歇一会,这也是姜太公钓王八,愿者伸脖子的事,尽人事,听天命吧。

经过刚才的这通折腾,虽说是人困马乏,腰酸腿软,但是谁也没心思睡觉,闭着眼睛,各想心腹事。

老羊倌歪在一块石头上,吧嗒吧嗒的抽着烟卷,愁眉不展,心里琢磨着这些事。

这几天以来,自从那只猫头鹰出现以后,感觉就开始走了背字,怪事是一桩接着一桩。先是江子意外中邪,紧接着又差点被虫子给干掉,怎么总是江子出事呢?周伍的身手虽说是让大家都很吃惊,但是相比之下,老羊倌更在意的却是那个纸团。

想到纸团上的“小心江子”那几个字,老羊倌就感觉这事没那么简单,莫非并不是单纯的所指那天晚上中邪的事情,而是提醒我们要始终戒备江子,让我们们小心江子的安危?如果真要是这样,那这事就复杂多了。谁会有未卜先知的能耐,就能料到江子会接二连三的出事呢?

江子五大三粗的,如果说中邪是因为当时正好昏迷中,阳气衰弱,才着了道,那刚才的那只虫子为什么也盯上他不放呢?难道纸团真是周伍写的?老羊倌越想心里越乱,千丝万缕交织在一起,怎么理也理不出个道绪了。

良辰美景,微风徐来,夜空中,老羊倌手上的一点火光忽明忽暗。

想得正心烦意乱之时,突然就听到徐青山小声的叫他,老羊倌身子一激灵,赶紧睁开了眼睛,瞥了一眼徐青山,猫腰走了过去。

江子他们也根本没有睡着,听到动静,也蹑手蹑脚的先后围拢了过来,扒开草丛,一齐小心的往下张望。

刚躺下还不到半个小时,这山坡下竟然起了一层浓雾,浓得就像是一团团棉花似的,塞满了山谷。眼瞅着一人多高的灌木丛就被这股白气给淹没了,山坡下先前挖的那个坑早就已经看不到踪影了。

江子张着大嘴看了半天,低声问老羊倌,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大半夜的还起了雾了,而且这雾看着可有些奇怪,好像是贴着地皮起来的,离地面也太低了。

老羊倌一见这股白雾,心里就明白了缘由,冲众人“嘘”了一声,示意大家不要说话,然后小声的告诉大伙,那条雪地龙恐怕就要出来了,千万都别吱声,一会儿看他的手势,等他的命令。说完后,老羊倌闭上眼睛,侧着耳朵朝着山坡下凝神听了起来。

众人见状,也都知道事情到了关键时刻,紧张的连大气都不敢出。

江子听了半天,根本就听不到什么动静,睁开眼睛左右看了看,见周伍早就靠着石头歇上了,倒是真有股子稳当劲,索性自己也一屁股坐了下来,想了想,还是把身子转了转,紧张的瞪大眼睛盯着山坡底下。

老羊倌就像尊雕塑一样,一动不动,要不是胸口还在微微起伏,就像是个死人差不多。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足足将近半个小时,也没见老羊倌有什么动作,白术和徐青山终于也抗不住了,身子慢慢的退了回来,挨着江子也坐在了地上,等着老羊倌的消息。

又过了十多分钟,老羊倌眼眉皱了皱,往上一挑,睁开了眼睛,看了看这几个人,刚要叫江子,又把话咽了回去。想了想,最后还是叫了周伍,朝山坡下一指:“爷们,辛苦一趟,跟我下去看看。

周伍看了看老羊倌,也没说话,径直站了起来,点了点头。

老羊倌转身叫过徐青山,从包里掏出个口袋,告诉徐青山,这里面装的是咸盐,至于怎么做,一会听他的吩咐就行。

徐青山接过这口袋咸盐,心里难免有些紧张,看着老羊倌,点了点头。

江子见半天没有指派到自己,有些不满,“哼”了一声,往地上一躺,一声不吱。

老羊倌也没有解释,转身就从山坡上走了下去,周伍和徐青山则一左一右的在后面紧紧的跟着。

等到走近一些后,徐青山恍惚听到前边好像有“咝咝”的声音,声音不是很大,但是很急促,心里一动,莫非那只雪地龙真的进了陷井了?再往前走近一些,就到了雾气的边缘,透过浓雾,就见那个坑里果然盘着一条白花花的东西,不停的在翻来滚去,不是别的,正是那条雪地龙。

老羊倌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不慌不忙的从包里摸出个破纸包,里面包着的都是些碎沫,小米粒大小,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见老羊倌屏住呼息,奔着那条雪地龙就窜了上去,手一扬,一包东西都洒在了那条雪地龙的身上,赶紧又抽身退了回来。

那些小米状的东西刚洒下去,就见那条雪地龙开始不安的晃动起来,有些狂燥,好像是极其忌惮这些东西,身子乱扭,突然脖了一挺,头部高高的扬了起来。

老羊倌赶紧让徐青山撒盐,只要它一抬头,就扔一把盐给它砸回去。

徐青山抓了一把盐,就是一个天女散花,盐粒子就扔了过去。

那条雪地龙小口微张,刚要吐雾,被这些盐粒子一拍,身体顿时就瘫软了下来,又倒在了席子上,发出一连串的“咝咝”声,挣扎了好一阵,白腾的身子扭来扭去,突然身子一用力,脑袋又抬了起来。,

徐青山一见,又是一把大盐粒子撒了下去。

那条雪地龙和先前一样又重重的摔倒在了席子上,身子缠绕在一起,好像是极为痛苦,翻滚了几下后,又爆发出来一股怪力。结果,又是一把盐粒子,老老实实的又被拍倒下了。

徐青山眼见这条雪地龙吃憋,顿时眉开眼笑,真没想到这盐粒子还有这等作用,咧着大嘴冲老羊倌不住的点头。

那条雪地龙接二连三的被徐青山用盐粒子给砸回去几次后,体力明显有些下降了,在席子上拱了半天,最后没动静了,也不叫了,也不扬头了。

老羊倌嘱咐徐青山千万要小心,别进到雾里,发现不对,就扔咸盐。然后又冲周伍一挥手,告诉周伍,憋住一口气,千万别喘气,每人一头,把那副“撂天荒”给抬出来,然后再钻出这片浓雾。

周伍面无表情,波澜不惊,好像根本就不在乎,点了点头,和老羊倌一起迈步就冲进了雾里。

这“撂天荒”本身就是“井”字型框架,和副担架也差不太多,两人一人一头,一使劲就给抬了起来。席子刚离地,那条雪地龙显然也意识到不妙,本来已经是筋疲力尽了,不知道从哪儿又生出一股怪力,全身紧缩,然后脑袋突然朝前一伸,奔着走在前头的老羊倌就凑了过去。

徐青山眼瞅着那条雪地龙像是死了似的一动不动,没想到这突然发难,动作如此迅速,当时就惊叫了一声,竟然忘记了撒盐。

老羊倌听到徐青山的叫声后回头看了看,就见那条雪地龙的脑袋抻的长长的,正奔他的后腰扑了过来,当时吓得也是面如土灰,赶紧松开左手的抬杆,以右手为轴,身子“唰”地一下就躲到了右侧,右手始终没敢松开手里的抬杆。

但是左手一松,虽说是右手死死的攥紧着另一只抬杆,但是“撂天荒”也已经失去了平衡,往下一滑,眼看着这条雪地龙就要栽倒在了地上。

如果掉到地上,那这先前的功夫就算是前功尽弃了。架在空中就是让它离开地面,老羊倌先前撒的那些东西是“鸡骨粉”,阳气至刚至猛,已经化解掉了大部分它身上的阴气,现在如果再碰到土气,落到地上,刚才撒过“鸡骨粉”的地方就会化脓生疮,就算是牵到手,也没什么价值了,根本就入不了药,变成烂肉一坨了。

就在这危急关头,周伍眼疾手快,赶紧右手往下压,左手往上抬,就见这副架子忽悠一下又翻了上来,那条雪地龙眼瞅着就要掉地上了,又被撅了过来。半个身子这时已经到了席子之外,眼看着只要轻轻一用力,就会自行翻滚到地上。

电光火石之间,就见周伍身子往前一探,右手松开抬杆,胳膊往前一送,伸出食指和中指,准确的掐住了那条雪地龙的脖子,手指一用力,手腕一抖,快速的挽了个腕花,动作奇快,就觉得眼前一花,再看那条雪地龙的脖子竟然打了个结,自已的脑袋被系在自己的脖子上,一动也不动了。

这一切都发生的极为迅速,从老羊倌松手到周伍打结,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

老羊倌赶紧转过身子,两只手紧紧的把担架擎住,和周伍快速的冲出了这这片浓雾。

第二十九章 土筢子

眼前的情况瞬息万变,徐青山离得这么近都没看清楚,就觉得眼前一花,那条雪地龙就变成了麻花,见老羊倌他们从雾中钻了出来,赶紧快步跑上前去,问老羊倌有没有事。

老羊倌摇了摇头,笑了笑,让徐青山不用担心,他老头子命硬,没啥大事。

白术和江子见他们抬着东西出来了,也赶紧从坡上跑了下来。刚才那惊险的一幕因为隔着厚厚的浓雾,他们也根本就不知晓是怎么回事,眼见那条雪地龙变成了这副模样,都是目瞪口呆,连声问老羊倌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羊倌看了一眼周伍,笑了笑,轻描淡写的告诉白术和江子,一切很顺利,这条雪地龙已经圈到手了,等到天亮后太阳出来,用不了三个时辰,便大功告成了。

徐青山看了看老羊倌,眉头微皱,不知道为什么老羊倌如此避重就轻,三言两语就代过去了,心里有些疑惑,但是知道老羊倌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也没敢多嘴。

老羊倌四下看了看,让江子过来换把手。

江子一听,接过了老羊倌手里的抬杆,眼珠瞪的像灯泡似的,盯着那条雪地龙不放,暗暗运气,瞅那意思,好像要一口把它咬死才解恨。

老羊倌拍了拍手,活动了一下腿脚,让白术在旁边照看着点,然后把徐青山手里的盐袋子一并递给了白术,告诉她,万一这条雪地龙不老实,就抓把盐砸它,千万别让它掉地上就行。见白术有些紧张,老羊倌笑了笑,让她不用担心,据他看,这条雪地龙也没多大能耐了,刚才折腾的差不多了,就是以防万一。

白术这才小心翼翼的接过盐袋子,看了一眼担架上那条一米多长的白蚯蚓,肉乎乎的直恶心,但是没办法,虽然有点害怕,也只好硬着头皮盯着它。

老羊倌扯了一把徐青山,让他协助自己到山谷里再准备些应用的东西,还没等徐青山反应过来,就被老羊倌给拖走了。顺着山谷一直往北,走出快二百米了,徐青山见老羊倌目不斜视,根本不像找什么东西的样子,就问老羊倌到底要找什么东西。

老羊倌回头张望了一眼,确定那些人听不到他们说话后,这才说道:“没啥东西,我就是故意把他们都拖在那里,特意找机会溜出来,咱爷俩好说点事儿。”

徐青山一听,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这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老羊倌要让江子和周伍一直抬着那架子,又把自己手里的盐袋子递给了白术,闹了半天,原来是老羊倌就是要让他们都无法分身,拖住他们。那肯定是有什么话不方便让他们听到,故意要背着他们几个,就问老羊倌到底有什么事,整得跟地下党接头似的,这么神秘。

爷俩闪身躲到几棵灌木丛后,老羊倌拍拍徐青山的肩膀,让他也蹲下来,这才不紧不慢的告诉徐青山,刚才他故意试了试周伍,果然那小子不是普通人,懂得这行里的道道。南憋宝,北相灵。他的手法不像是牵羊的,倒像是憋宝的。

“憋宝?”徐青山一听,有些吃惊,老羊倌倒是曾经说过憋宝这码子事,不过周伍那小子瘦不拉叽的,虽说是会两下子,但是咋看也不像是身怀异术的高人啊?难以相信,周伍会憋宝,实在是太让人大跌眼镜了,简直是做梦也没想到的事。

老羊倌抬头看了看徐青山,哼了一声,告诉他,刚才在抬担架时,他装作没防备,故意假装手忙脚乱。果然,周伍最后憋不住劲,出手把那条雪地龙给收拾了。那条雪地龙一旦沾到土气,就成了烂肉一堆,他肯定是知道这里面的道道,这才迫不得已才出手,毕竟他是上头来的人,不可能眼看着到嘴的肥肉又掉地上。

说到这里,又提起了周伍显露的那手轻功,老羊倌很有把握的冲徐青山说,先前他还有些怀疑,现在可以肯定了,那小子露的那手功夫就是土筢子的拿手绝招——“燕子窜云”,而周伍肯定就是个土筢子!错不了!

那条雪地龙一身阴邪之气,常人根本无法近身,而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连个哆嗦都没打。更值得怀疑的就是他赤手就敢碰那条雪地龙,而且还安然无恙,要不是身怀异术,早就中了招了。

徐青山听老羊倌说完后,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想到老羊倌心机如此细腻,竟然连自己都被骗了,他还真以为是老羊倌大意之下,差点着了道呢,原来是故意露出的破绽,专门试那周伍的。

想想也是,这条雪地龙对于自己这方面来说,有没有关系不大。就算是老羊倌猜错了,周伍没那个能耐,不懂这里面的道道,雪地龙大不了就落到地上,这种意外谁也说不出什么,毕竟牵羊这事也不是十牵九成。万一老羊倌猜对了,周伍是绝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到手的雪地龙变成一堆烂肉,情急之下,肯定会出手相助。

人老精,马老滑,斗起心眼来,显然是老羊倌更胜一筹。不过,徐青山突然皱了皱眉头,有点想不明白,就问老羊倌,周伍要是憋宝的,为啥还找咱们呢?

老羊倌也叹了口气:“唉,这个我也想不明白,不过,以后一定要小心一点,咱爷俩说话办事也都得注意点,这种事碰上行家了,有些事还真就不好办了。”

徐青山哼了一声:“要我看,他备不住也就是个生瓜蛋子,会两下子说不定从哪儿学来的野路子,以他那岁数,就算是从下生就开始练,也没有多少年,未必有多大的能耐。”

老羊倌没有吱声,但是心里总感觉事情远不止表面上这么简单,眼看着出来的时间也差不多了,赶紧顺手在旁边砍了四根粗实点的树杈,都是“丫”字形的,削掉多余的枝杈,把树皮扒掉后,冲徐青山摆了摆手,爷俩并肩往回走去。,

等他们回来后,那三个人还在原地站着没动,老羊倌丈量了一下尺寸,把四根粗树杈钉在了地下,然后把“撂天荒”的两端的抬杆分别支在上面的丫巴上,把江子和周伍的手腾了出来,使这副架子悬空被架了起来。做完这些后,老羊倌这才点了点头,看了众人一眼,告诉大伙,只要顺利的等到天亮,基本上就大功告成了。

江子瞅着瞅那条像是死了似的一动不动的雪地龙,总有些不甘心,自己差点就死在这东西的手上,却不能亲手宰了它,始终有点不解恨,对此耿耿于怀。

徐青山拍了拍江子的肩膀:“江哥,别和这畜牲过不去,常在河边走,那有不湿鞋的。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咱也是一时大意,算不了什么。再者说,眼瞅着它都是秋天拉了架的瓜秧,有今儿个没明儿个了,和它较什么劲啊!”

江子一听,撇着大嘴,嗯了两声,骂骂咧咧的回头又看了一眼,心里总算是痛快了点。

旁边有块磨盘大的石头,像是个天然的石床,江子图意凉快,一抬腿坐在了石头上,身子往后一仰,舒舒服服的躺在了上面。

徐青山一见,咧了咧嘴,这山上风寒气重,他可没江子那体格,赶紧找个背风的地方,裹了张毯子躺下了。

白术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看架在空中的那条雪地龙,瞅了一眼老羊倌。

老羊倌笑了笑,让白术放心,不会有什么问题了,赶紧休息一会,眼瞅着天都快亮了,明天还得继续忙活呢。转回身看了看周伍,冲周伍笑了笑:“爷们,今天的事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搭把手,这事也不能这么顺利。当着‘空子’,不便多说,‘冷子攥儿亮’,来日方长。”

老羊倌这几句话,听得旁人都是糊里糊涂,不知道说的是哪里的方言土话。

其实这几句话是江话的春点,“空子”是指不懂江湖事的外人;“冷子”是说他自己;“攥亮儿”就是说明白江湖事。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说,当着外人,不便多说,他明白这里面的事儿,有机会再当会答谢。

周伍冲老羊倌笑了笑:“老爷子别这么说,应该的,您是掌穴的,不用和我们小辈客气。”

老羊倌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拍了拍周伍的肩膀,示意周伍也尽早歇息吧,抓紧眯一觉,也能缓缓乏。

夜风习习,一切重归寂静。

当第一缕阳光从山顶上射过来时,白术已经做好了早饭。

闻到饭香,这几个人先后都爬了起来,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看着白术忙活的都差不多了,都擦了把脸,围了过来。

白术把煮好的粥盛好后,这才发现江子还在石头上睡着懒觉,笑了笑,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江子旁边,用手轻轻的推了推江子,叫江子起来。

可是连着推了好几下,江子还是一动不动。

白术突然感觉有些不妙,仔细看了看江子,突然大声的惊呼起来。

老羊倌听到动静,赶紧跑了过来,再看江子,全身乌青,牙关咬紧,显然是出事了。

老羊倌小心的把手指放在江子的鼻孔下试了试,脸色唰地一变,看了看围上来的众人,一字一顿的告诉大伙,江子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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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辂虫

死了?

大家面面相觑,呆若木鸡,谁都无法相信,好端端的一个人,活蹦乱跳的,怎么会突然睡了一觉就莫名其妙的死了呢?

太阳已经爬上了山头,透过枝叶的缝隙,撒下一道道金光。

光斑照在江子的尸体上,生气全无,有些黯淡。一股似有似无的寒气开始蔓延开来,众人垂手侍立,盯着江子的尸体一动不动,凄凄惶惶。总感觉石头上的江子会突然的动一下胳膊,或是伸一下腿,不相信江子就这么的死了,现场的气氛有些诡异,静得像是在等着一根落地的锈花针。

好半天后,白术往前走了几步,看了看江子紧闭的双眼,伸手就要翻开江子的眼皮。老羊倌赶紧一把把她给拦住了,冲她摇了摇头:“姑娘,江子是中毒死的,你最好还是别沾手了,以防意外。”

白术闻言,悬在半空中的手又慢慢的缩了回来,看了一看江子,眼圈一红,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

徐青山站在旁边,盯着江子的尸体,百感交集。脑袋里早就乱成了一锅粥,做梦也没有想到,半夜还有说有笑的江子会突然死了,而且还是中毒死的。

谁下的毒呢?眼前这么几个人,扒拉来,扒拉去,最后就怀疑上了周伍。

白术不管怎么说都是和江子一伙的,不可能自相残杀,而且也没有杀江子的理由,根本就没有动机。除了他们爷俩,就只剩下周伍了,要不是他,那就是出了鬼了!

这小子平时就是鬼鬼祟祟,故弄玄虚的,什么事也不吭声,不掺合,像是看戏似的,就算是上头派下来的,也装的有点太大了。真没想到这小子做事如此狠辣,心思如此歹毒,竟然也下得去手,看着挺蔫巴、挺老实的,闹了半天,一肚子花花肠子,良心大大的坏了!要说他和江子也根本没什么深仇大恨,顶多也就是平时闹些别扭,江子那人性情直爽,说话口无遮拦,那也不至于把人弄死吧?

偷眼瞥了瞥周伍,见周伍站在石头旁边,低着头,抱着膀,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根本就是无动于衷,肯定是他,错不了!有心上前质问一番,但是想起老羊倌刚刚嘱咐完的话,只好强压住心头的怒火,狠狠地瞪了周伍一眼。和江子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一直处得不错。江子突然遭此无妄之灾,如果自己袖手旁观,坐视不理,良心上实在是过意不去,心里暗暗运气,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的收拾收拾周伍。

白术也是眉头紧锁,心烦意乱,对江子的死也有些怀疑,偷眼看了看老羊倌和徐青山,咬了咬嘴唇,没有吱声。

一旦出现问题,矛盾就会立时显现,这几个人本来就是后组成的杂牌军,各有各的目的,到了这个时候,本能的开始心里相互猜忌,只是谁也不能捅破这层窗户纸。

一只松鼠从灌木丛后跳了出来,东蹦西蹦,不断的捡着地上掉下来的榛果,突然发现了站着的这几个人,立刻竖起毛茸茸的大尾巴,一溜烟似的跑远了。

就听周伍冷冰冰的说道:“不用再猜了,害死江子的不是人。”

不仅白术和徐青山,就连老羊倌听到后也是有些惊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盯着周伍。

白术抬头看了看周伍,问周伍为什么这么说,不是人会是什么?

周伍头不抬眼不睁的用手指了指江子的左手:“中指的指尖就是中毒的位置。”

白术和徐青山赶紧低头看了看,果然,江子左手中指的手指肚上有一处紫黑色的淤血点,有些发青,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扎了一下,徐青山皱了皱眉,问老羊倌和白术,会不会是毒蛇咬的?

白术晃了晃脑袋:“不太像,伤口只有一个淤血点,如果是被毒蛇咬的,伤口上会留有两颗毒牙的大牙印,倒是好像被什么东西扎的。”

周伍抬眼看了一眼白术,轻声说了句:“应该是蝎子!”

“蝎子?”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都聚集到了周伍的身上。

周伍说完后微微的点了点头,声音平淡的介绍说,毒死江子的蝎子叫“鬼见愁”,是一种栖息在深山老林里的山蝎子,这种蝎子刺人时只有针眼大小的一个伤口,伤口周围会有淡绿色,很好辨别,中毒后倾刻就会毙命。

平时躲在山石底下或是树皮里,喜欢吃腐肉。天生对尸毒气息敏感,经常钻进棺材里吃死人肉,时间一长,背上就会长出一道红线,也是最危险的。被他毒死的不管是人还是动物,尸体都会有一个特征,就是“子不过午,午不过子”,六个时辰以后,尸体就会迅速发臭腐烂,有股咸鱼味,最后慢慢会变成一堆脓血。

白术听得毛骨悚然,头皮发麻,胸口怦怦跳个不停,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江子的尸体,吓得脸色惨白,直冒冷汗,紧张的看了看周伍,显然有点不敢相信,又求证似的望向了老羊倌。

老羊倌听周伍说完后,倒吸了一口冷气,抬头盯着周伍问题:“爷们,你可看准了?”

周伍点了点头,告诉老羊倌,他从小就在山里长大的,见过很多次被这种蝎子毒死的牲畜或是人,不会看错的,估计用不了三个时辰,江子的尸体就会有变化了,会有一味子腥臭味散出来。

白术一听,就知道周伍刚才说的肯定不是假的了,瞅着江子的尸体,眼泪掉了下来,泣不成声,哭的透骨酸心。

老羊倌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脑袋,自言自语,喃喃道:“真没想到还真有这种东西!”

《相灵古谱》上倒是记载过这种东西,但是这么多年了,根本就没有碰到过,也就没有往这上面去想。

书谱上列举的物事有九百多种,分类分目,除了重点介绍的一些天灵地宝以外,绝大多数都只是一个名字,然后简单的附上只言片语,也没有插图,有时就算碰到了也不认识。干这行,大多都得靠和师傅游历实战时不断积累经验,老羊倌虽然和师傅也走了十几年,但是物事繁杂,很多东西也是只知其名,不知其状。,

这种蝎子,书上倒是真有记载,是一种喜食阴气的蝎子,称为“辂虫”。算是一种邪物,一身戾气,十分阴毒,平时喜欢藏在阴暗处,甚至躲在一堆烂树叶底下,一不留神就会被它刺到,毒性很烈,见血封喉,根本就没有生还的希望。

徐青山见谁也不吱声了,就小声的问老羊倌接下来该怎么办?总不能让江子就这么发臭,最后连个囫囵尸首都剩不下,那也有点太惨了。

老羊倌这才回过神来,扭头看了看江子的尸体,点了点头,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江子死了连个尸体都没剩下,不管怎么样,都得尽最大能力试试,人死不能复生,给他留个全尸也算是尽了人事。

说完话后,就见老羊倌眼睛一亮,紧接着开始围着石头就转起圈来,足足转了一整圈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修短有命,该着啊!”

白术盯着老羊倌看了半天,又瞅了瞅这块大山石,除了个头大点儿,也并没有什么异常,不知道老羊倌在看什么,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眼圈还有些发红的看了看老羊倌。

老羊倌回头看了看,示意徐青山和白术往远站站,指着石头底部告诉他们,正常石头的阳面不可能会有这么多的苔藓,而这块石头前后左右却都遍布青苔,很明显是自身潮气极大,阴气极重,石头底下有什么东西,十有八九,那只蝎子就藏身在这块石头底下。

白术看了看老羊倌手指的地方,果然,距地一尺范围内,石头周身遍布青苔,深绿浓密,一看就是水气极大。心里暗自吃惊,真没想到老羊倌的心这么细,竟然观察的这么仔细,要不是他点破,自己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相形见绌,自愧不如,对老羊倌的这身本事更加好奇了。

徐青山瞅了瞅这块大石头,问老羊倌怎么办,要不把石头挪开,看看底下到底是什么东西。

老羊倌赶紧摆了摆手,让徐青山可别轻举妄动,没做好准备,就冒冒失失的去掀石头,九条命也不够糟践的。

看了看这块大石头,回头吩咐徐青山和白术,让他们沿着山谷往东走,不到五百米的地方,有一片花椒树,把上面的花椒粒摘下来,越多越好,但是两个小时以内必须要赶回来。

白术和徐青山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从包里找出个口袋,与老羊倌和周伍打了个招呼,向山谷里走了进去,越走越远,几分钟不到,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了。

老羊倌不慌不忙的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着后,抽了两口,冲周伍笑了笑:“爷们,现在就咱俩了,咱们都打开天窗说亮话,水贼过河,都别使狗刨了,你是不是‘土筢子’?”

第三十一章 憋八爷

周伍睁开眼睛,直直的盯着老羊倌,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好半天,最后,周伍嘴角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老羊倌并没有怎么意外,冲周伍笑了笑:“爷们,我和你打听一个人,你知不知道‘憋八爷’?”

周伍身子一怔,抬眼看了看老羊倌,眼珠微微的转了两下,半晌才说话,反问道:“老爷子认识憋八爷?”

老羊倌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但是听我师傅说起来过,南派的土筢子中,也是鼎鼎有名的人物。算起来,应该是和我师傅一个辈份的,我和他相比,也算是小辈了。只是听说过,并没有见过。”

周伍看着老羊倌笑了笑,告诉老羊倌,憋八爷是他的师爷。

老羊倌一听,倒吸了一口冷气,盯着周伍先是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心里惊讶万分。

“憋八爷”是南派憋宝的土筢子里数一数二、响当当的人物,早在民国那阵子就声名赫赫,大名远扬。

据传言,说是憋八爷刚生下来就碰上了打仗,兵荒马乱的那个年代,家里人只好带他躲进了地窖里,一住就是半个月。打那以后,他那双眼睛就变成了无宝不识的“贼眼”。据说,能看到地下三尺以内有没有宝,一走一过,心知肚明。关于他的传说,多不胜数,传的就像是神话故事一样,真假难辨。

但是老爷子真正声名鹊起,名扬天下并不是在深山老林里憋到了什么天灵地宝,而是人家就靠着一双贼眼,从垃圾堆里捡出了成千上万件宝贝。

解放前那阵子,四处都在打仗,盛世古董乱世金,在那个年月,除了金条以外,别的什么东西都没有人看上眼了,垃圾堆里陶瓷瓦罐到处都是,就连董其昌的字画,商周的青铜器也是充斥其中。

憋八爷那时正值壮年,一双脚走遍了北京城,找到的宝贝海了去了。只要叫上名的东西,皇宫里找不见的,他手里或许就有。天长日久,倒腾这些东西的人自然就闻着了腥,纷纷找上门来,而憋八爷出手的东西,件件都是不同凡响,都堪称为国宝级的重器,时间不长,在这圈里就标名挂号了。

周伍竟然是憋八爷的徒孙,这个实在是没有想到。

老羊倌抽了两口烟,冲周伍点了点头:“爷们这么年轻,就有这身本事,前途不可限量啊!不知道憋八爷现在可好啊?”

周伍苦笑了一下,告诉老羊倌,他从来没有见过憋八爷,据他师傅说,憋八爷去世好多年了。

老羊倌闻听,摇了摇头,感慨了一阵,突然想起件事来,就问周伍,以前他知道憋八爷曾经收过一个徒弟,姓冯,都叫他“金苗二马”,不知道他认不认识。

周伍一听,看了一眼老羊倌,点了点头:“老爷子,实不相瞒,他就是我师傅。”

老羊倌一听,目瞪口呆,好半天才说话,告诉周伍,他年轻时跟师傅有一次去苗疆山区,在走山时,碰到过“金苗二马”,当时和他年纪差不多,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

周伍闻听,也是有些惊讶,看了看老羊倌,难得的笑了笑:“老爷子,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告知我师傅,不知道您贵姓呢?“

老羊倌摆了摆手:“贵字不敢当,你就问他还记不记得三十多年前,有个小羊倌,叫四喜子的就行。”

周伍点了点头,记在了心里。

在苗人中,有一伙特殊的人,以挖金银为生,江湖上调侃儿为“金苗”。湘西兵匪之祸不断,为了免遭抢掠,以前很多土司都把整罐整箱的金银埋在了山里,有的因为一些原因,始终没有取出来,就一直都藏在了大山里。这些“金苗”则会用一些奇门古术,找到埋在深山老林地下的宝藏。

这些金苗与憋宝还不一样,应该说是南方憋宝的一个分支,没有什么规则,也没有什么限制,一般都是身手利索,胆大心细之人,口口相传着很多古老的“憋金咒”,据说可以把埋在地下的宝贝魂魄给逼出来,然后再用奇术顺藤摸瓜,找到宝贝。

深埋地下的金银宝贝,年头多了,就会吸收天地的灵气,产生精气魂魄,不同的宝贝幻化出来的人形也不一样,有句口决说是“金银童子玉娇娘,珍珠小妹,奇器丑郎”。其实说白了,金银这些宝贝一旦成精,产生魂魄,会幻化成小孩儿的模样;而玉器玛瑙一类的宝贝则会幻化成大姑娘的样子;至于珍珠会幻化成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其它的一些稀奇古怪的宝贝则会幻化成一个样貌丑陋的男子。

地下埋的金银宝贝多了,也衍生出了无数个神奇诡异的故事,真真假假,谁也不敢断言,但是民间一直相信金魂银魄之说。

“金苗二马”当年就是个“金苗”,后来好像发生了一些意外,被憋八爷给救了,就拜在了憋八爷的门下,做了“土筢子”。当年遇到他的时候,老羊倌也是十七、八岁的样子,与“金苗二马”差不多大,很谈的来,只是岁月不饶人,眨眼都是奔六十的人了。

老羊倌长叹了一口气,便问周伍怎么也趟了这潭浑水。

周伍摇了摇头,抬眼看了看老羊倌:“不瞒老爷子,我和你们是一样的,也是被雇来的,我师傅只是让我来帮个忙,别的我也是一无所知。”

老羊倌一听,更惊讶了。这么看来,这几个人都一样,全是受雇于人,替别人卖命,不知道背后这人到底是谁,竟然有如此的手笔,分批次的把他们这伙人给拢到了一起,显然不想让这些人有太深的接触和了解。这么看来,何胖子说的那些话也并不十分可信,不知道是不是他也一直被蒙在鼓里,还是在故意说些瞎话。,

老羊倌越想越糊涂,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转了转眼珠,假装不经意的问周伍,知不知道江子为什么会出事,之前有没有什么别的发现。

周伍愣了一下,明显不明白老羊倌的意思,摇了摇头。

老羊倌盯着周伍,心里开始犯嘀咕,本来以为是周伍发现了什么,这才好心的提醒自己,塞了个纸团。不过,现在看来,显然周伍并不知道这件事,纸团并不是他塞的。

如果不是周伍,那就一定是白术了。

可是白术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不管怎么说,江子最后还是出事了,从那天晚上夜猫子笑开始,江子接二连三的出事,老羊倌也早就有所察觉,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但是本来以为收拾了那条雪地龙就没事了呢,没想到最后还是出了这个意外。最让老羊倌想不明白的就是,江子的身体素质在这几个人中是最好的,别人都没什么事,为什么偏偏他就会招惹上这些东西呢?真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

周伍知道老羊倌为江子的事有些过意不去,抬头看了看江子的尸体,摇了摇头,低声道:“阎王让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老爷子也不用多想了,该来时来,该走时走,也没什么。”

说完后,看了一眼老羊倌,接着说道:“希望刚才我们说的话,老爷子能守口如凭。“

老羊倌盯着周伍,点了点头,笑了笑。

白术和徐青山走出去没多远,就闻到一股子花椒味。

花椒树是种落叶小乔木,五米多高,茎干及树枝上有细小的皮孔及略斜向上生的皮刺,这个月份,花椒粒刚好成熟,大多都是红色的或是紫红色的了。

徐青山抱着树干爬了上去,坐在一根树杈上,用匕首往下削砍着枝条,白术则在树下开始往下摘花椒粒。这种东西气味很大,刚开始闻着还觉得很提神,可是闻多了反尔就会有些头晕的感觉。白术皱着眉头摘着花椒粒,为了分散注意力,就和徐青山闲聊,问徐青山跟老羊倌学了多少年了,对他们干的这一行,心里很好奇。

徐青山坐在树杈上,一边小心的砍着树枝,一边口若悬河的白话着,告诉白术,人分三六九等,木分花梨紫檀。吃不了苦中苦,难做人上人。他从小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晃着膀子学了能有十多年了,这身本事还不及他师傅的十分之一。

要说这行也算是门祖传的手艺,没有师傅带,基本上就是白搭,就算你脑袋削个尖,也是一直在门外转悠,根本就入不了道。别的不说,就说这刨子,既可以用来刨直,又可以削薄,还可以出光,分为长刨、中刨、短刨、光刨、弯刨、线刨,座刨、横刨……

再说这凿子,你别看个头不大,但是这里面的门道深了去了!比如说在用凿子打眼时,你得左手握住凿把,右手握着斧子,在打眼时凿子还得用手两边轻轻的晃动,要不,凿子就得夹在木头里,不好拔不说,木头容易裂劈了。

一边轮斧子,你还得同时把木头屑子从孔中剔出来。打半榫眼时要在正面开凿,而如果要打透眼则要从背面先凿一半左右,再反过来凿正面,一直凿透为止。

白术刚开始听的还津津有味,听来听去感觉这话头不对,抬眼看了看坐在树上白话个不停的徐青山,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第三十二章 花绳

老羊倌远远的看到白术和徐青山回来了,也就不再多说了,赶紧快走了两步,迎了上去。

白术手里的袋子都已经快装满了,老羊倌伸手接了过来,抓了一把闻了闻,满意的点了点头。

徐青山抹了一把汗,问老羊倌还需不需要再准备些别的。

老羊倌看了看徐青山,瞅了一眼石头上江子的尸体,转回身让徐青山去找个地方挖个坑,一会好把江子给埋了,虽然这地方荒僻了点儿,好歹也是山奇水秀,灵气充溢,如果江子泉下有知,也该合上眼了。

徐青山叹了口气,虽然和江子相识总共也没有几天,但是江子一直对他都比较照顾,死了死了,也算是送兄弟最后一程吧,一想起来,心情难免有些压抑,拎着折叠铲左右看了看,奔着左边的山谷走了过去。

山谷里茅草丛生,一人多高,长得极为茂盛。走在里面,抬头基本上看不到天,也根本不知道脚下的路到底是什么样的,每走一步都极为困难。徐青山不得不抡起铲子,不断的砍断前面的野草开路,深一脚,浅一脚的往深处走去。

老羊倌收回目光,看了一眼白术,呵呵笑了笑:“姑娘,有件事还得要你帮忙,不过实在有点难为你。”

白术听后愣了愣,不知道老羊倌究竟是什么意思,就问老羊倌是什么事。

老羊倌看了一眼白术的头发,问白术能不能剪下一缕,他要保住江子的尸体。要不然,江子过了中午就会身体腐烂,化为脓血,实在不想看到这个下场,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所以才不得已要难为她了。

白术目瞪口呆的看了看老羊倌,倒不是不想割头发,而是不知道老羊倌要头发能做什么,爽快的笑了笑,从身上抽出匕首,把脑后的长发用手抓过来一缕,抬眼看了看老羊倌。

老羊倌点了点头,示意够用了。

白术手起刀落,一缕头发就削了下来,随手递给了老羊倌,笑了笑:“江子也是我的朋友,这也是应该做的,老爷子不用客气。”

老羊倌接过头发后,冲白术点了点头,让白术躲远一些,毕竟是姑娘,体弱经不起折腾,别再出什么意外。

白术知道老羊倌是好意,担心她的安危,感激的笑了笑。毕竟这些事情在她的认知里根本就是空白的,可以说是一无所知,面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处理,迈步退出十几米后,远远的往这边张望。

老羊倌把手上的袋子先放到地上,然后从包里取出一捆绳子。这种绳子是几股细绳拧在一起的那种尼龙绳,老羊倌反过来用劲,把几股细绳分开,然后不断的往里面捻头发,直到把手上的头发都捻进了绳子里,这才拍了拍手,站了起来。

把绳子在地上摆直,从包里掏出两枚方孔古钱,用红绳串好后,打了个结,然后结结实实的扎在了地下的绳索一端,这才把地上这根绳子又捡了起来。

这是牵羊术里偶尔会用到的一种东西,称为“缚阴索“,也叫“花绳”。据说可以困住魂魄,本来是在牵羊时,如果牵的“天灵”不慎出了意外,受了伤或是奄奄一息时,可以用这种绳子缠住它的身体,这样就可以保证其魂魄在一段时间内不散,体内能留口活气,不至于立时咽气,便趁此机会赶紧取走体内的宝贝。

有些动物吸收天地灵气,时间一长,体内都会结“丹”,但是有的“丹”很特殊,本体一死,宝贝就会立刻消失。就像成了精的老鼠,在其尾巴根处会有颗黄豆粒大小的“蚌丹“,据说得到后放在碟子里,用火一烤,就会天降大雨,是件难得的宝贝,但是只要这只老鼠蹬腿咽气,那颗蚌丹顷刻之间就会消失不见。

老羊倌用这“花绳”也是个折衷的办法,想把江子体内的这股阴气困住,让这股阴气一时半刻不会立时消失,也就不至于眼瞅着好好的一个人变成一堆脓血了。当然这法子只能是解一时之急,也坚持不了多久,但是好歹可以看到个囫囵尸首下葬,心里也能安然一些。至于葬下后会怎么样,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其实就算是没有这回事,该烂的还会烂,就是时间长短不同而矣。

老羊倌拎着绳子小心的在江子的尸体上横缠七道,竖捆了八道,最后弄完后,江子被捆得和棕子也差不太多了。

徐青山挖好了坑,拎着铲子已经回来了,又看了一眼江子,眼圈不禁有点发红,平生还是第一次经历身边的人横死而亡,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老羊倌拍了拍徐青山的肩膀,让他拉住江子脚上的绳子,把江子的腿给拽起来,趁这空当,老羊倌往江子双腿底下塞了一根很长的粗木棍,又让徐青山拉着江子胸口上的绳子,把上半身也给拉了起来,又往底下塞了一根木棍。

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冲徐青山摆了摆手,让徐青山到另一侧,爷俩抬起杠子把江子的尸体给横着抬了起来。

回头看了一眼白术和江子,让白术把江子生前的东西都归拢到一起,一会一起都埋了得了,要不然,这么多东西,这几个人也没法都背上。说完后又吩咐周伍,让他盯着点石头,如果有什么动静,就赶紧叫他。交待好了之后,老羊倌和徐青山抬着江子的尸体奔着徐青山挖好的坟坑就走了过去。

眼下也没有条件正常下葬,只好把他生前的衣服找到两件,抖平后当成褥子铺在坑底。徐青山很认真的把坑底的土踩实踏平,然后用手又仔细的把坑底摩挲平整,这才开始往上铺衣服。

老羊倌在旁边看着,让徐青山手别停,也别抬头,就当什么事都没有,然后低声把周伍的事情告诉了徐青山。,

徐青山听说周伍真的就是憋宝的土筢子时倒是没怎么太吃惊,听到他也一样是被雇来的,对这找药的事也是一无所知的时候就皱起了眉头,尤其是听老羊倌说纸团可能不是周伍塞的时候,忍不住就咧了咧嘴,这个倒是真没想到,一直以为就是周伍干的,没想到怀疑周伍还怀疑错了。现在看来,除了江子、周伍、老羊倌和自己,那岂不是就剩下白术了?

难道真的是白术?

徐青山一头雾水,想不明白,就问老羊倌是怎么想的。

老羊倌也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吭声。这件事,老羊倌也一直没有想明白,甚至是有些莫名其妙,实在想不出为白术为什么要提醒自己,让他们小心江子,难道江子背后还有什么猫腻?白术又不方便直说,这才背地里提醒自己?

纸团如果真是白术写的,事情就复杂多了。这五个人都是受雇于他人,为了同一个目的才临时走到了一起。他和徐青山是最晚入伙的,可以说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被卷了进来,本来以为磨羊工,赚点俏钱就完事了,但是现在看来,显然这件事没有当初何胖子说的那么简单,背后好像还有很多不可告人的事情。

如果乾坤汤这件事真的是子虚乌有,胡说八道编的瞎话,那自己的一如意算盘可就白打了,拖时间这招明显不管用了,这事又没有时间约定,恐怕找不到东西,事也完不了,这点钱还真是不好挣。

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猜破天也猜不到,或许白术和江子能比自己多知道一些,现在江子死了,那就剩下白术一个人了。

徐青山见老羊倌不吱声,偷眼看了看那边的白术和周伍,见没有人注意他们这边,压低声音说道:“师傅,我觉得周伍那小子说的话也不能全信,那小子我总感觉有问题,这事我也看明白了,表面是一张纸,背后就是一坨屎,咱爷俩别也别捅破这层纸,要不非得沾一身屎,不行就打道回府,这钱咱爷俩大不了不挣了!”

老羊倌哼了一声,瘪瘪个嘴想了想,九十九拜都拜了,也就不差这一哆嗦了,到手的钱再拿回去,这不等于白忙活了吗?想到这儿,冲徐青山撇了撇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事咱爷俩心里有个数就得了,咱们坐在高山看虎斗,趴在桥头看水流,静观其变吧!”

眼见着白术整理好了江子的东西,拎着包奔着这边过来了,老羊倌偷偷的冲徐青山使了个眼色,爷俩一起把江子小心的放进了坑里。

白术走过来后,把找出来的东西也一并放了进去,给尸体盖了张毯子,看着坑里的情景,谁心里都不太好受,赶紧把江子给埋了,老羊倌生怕将来再出什么事,最后连个坟头也没有留。

埋完了江子,老羊倌摆了摆手,几个人从山谷里退了出去。

徐青山走出几步后又折身返了回来,从兜里抽出三根烟,点着后,插在了地上,念叨了几句,说什么生死有命,没法勉强,这辈子的兄弟做到了头,下辈子有缘再聚首吧,阴阳相隔,别再惦记了,该投胎去投胎,该报道去报道吧!

刚刚离去,平地突兀的起了一股旋风,徐青山回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追上了老羊倌。

第三十三章 青蝎子

老羊倌围着那块大石头转起了圈,脚步很慢,眼睛死死的盯着这块石头,足足转了十几圈,终于停了下来,转回身让徐青山和白术躲远一些,会发生什么情况不好估计,他要亲自斗斗这只“鬼见愁”。

徐青山有些担心的看了看老羊倌,扫了一眼这块大石头:“老爷子,都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看我还是给你搭把手吧,多双眼睛也好有个照应。”

老羊倌冲徐青山瞥了一眼:“你拉倒吧,你那双眼睛留着自己用吧,这事又不是拔橛子,人多劲儿大,你就远远的看着得了,让周伍帮我一把就行了。”

徐青山看了一眼周伍,转了转眼珠,这老爷子如此器重周伍,肯定是因为周伍有两下子,吧嗒了两下嘴,心里也明白,自己和人家确实是比不了。一个机关枪,一个弹弓子,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这玩意儿你眼气也不行,钱压奴婢手,艺压当行人,自己这两下子,别人不知道,自己还有数,多大的脚穿多大的鞋,没法逞能。想到这儿,也就没再吱声,叮嘱老羊倌要小心,实在不行,保命要紧,看了看周伍,转头站在白术那边去了。

见徐青山走远了,老羊倌弯腰从地上抄起那只装花椒粒的袋子,沿着石头撒了起来,铺了厚厚的一层,只在正北方向留了个一尺多宽的缺口。看了一眼周伍,笑了笑:“爷们,一会你也小心点,这玩意儿逼急了也不好惹,别没吃着羊肉倒空惹一身膻!”

周伍淡淡一笑,从旁边随手折了一根树枝,用手把叶子撸掉,来回挥了挥,满意的点了点头,冲老羊倌笑了笑。

老羊倌也没多说,随手抄起那把折叠铲,紧握在手里,眼睛盯着那个豁口,一动不动。

花椒天性散寒燥湿,阳气刚猛,专克阴邪。也是这种以阴气为生的邪物克星。气味散开之后,如果那只蝎子仍然躲在石头底下,用不了多久,就会被逼得团团乱转,最后从那个事先留好的缺口处乖乖的爬出来。山里的花椒品质没得说,五步之内,这股子花椒味都直冲鼻子,气味十分浓郁。

等了能有十几分钟,突然就见豁口处的土块往外动了动。老羊倌和周伍相互对视了一眼,手里握紧了家伙,全神贯注的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

土块一点点的被从里面推了出来,紧接着就从豁口里拱出来一只青蝎子,足有手掌大小,通体乌黑,泛着青光,高高的翘起尾巴,尾巴末端的毒钩通红如血,左右的摆了摆,突然弯向前方,迅速的从石头底下爬了出来。

这只青蝎子左摇右摆的奔着老羊倌就爬了过来,老羊倌瞅准后,手起铲落,一铲子铆足了劲就拍了下去,就听到“啪”的一声,钢铲重重的拍在了蝎子背上,发出了一种金属般的嗡鸣。

老羊倌这下子可用了不小的力量,胳膊都有点震麻了,赶紧抬起铲子看了看,当时就傻了眼了。这一下子别说是拍在蝎子身上,就是砍在砖头上估计也能把砖给砍断了,没想到这只蝎子整个都被拍进土里了,竟然毫发无损,安然无恙,就像是镶嵌在了地上似的,实在是不可思议。

青蝎子被拍进土里后,身子左右晃了两下,好像也被震的不轻,倾刻间,就见它把尾巴又翘了起来,前后稍微活动了两下,突然朝着自己的后背就扎了下去,速度奇快,眼见着青蝎子的后背就破了一个小孔。

老羊倌也是一愣,没想明白,为啥这只青蝎子自己开始自残了,难不成被拍傻了?也没想别的,抡胳膊就要再来一下,胳膊扬在空中,眼瞅着就要轮了下去,突然被周伍给一把抓住了。

周伍抓住老羊倌的用命顺势就是往后一带,老羊倌这身子骨上秤称不到一百二十斤,让周伍这一扯,就感觉耳边生风,往后一仰,差点就没摔个跟头。

脚往后挪,一个趔趄,总算是站住了,看了一眼周伍:“爷们,你这是干啥?”

周伍瞥了一眼地上的那只青蝎子,冲老羊倌说道:“老爷子,刚才对不住了,我看这只青蝎子好像是要‘爆体’!”

老羊倌一听,大吃一惊,心里算了算日子,就倒抽了一口冷气。今天正是阴月阴日,那只青蝎子昨天晚上又喝了江子的血,难不成今天就要下嵬?

这种蝎子之所以叫“鬼见愁”,不仅仅是说它们喜欢尸气,愿意往棺材里爬,还有一种原因就是这种蝎子与别的蝎子不一样,一辈子只下一窝小蝎子,而下嵬时一定是阴月阴日。生产时,母蝎子的后背会自己爆开,然后小蝎子直接从母蝎子身体里爬出来,每一窝小蝎子的数量是固定的,肯定是三十六只,绝对不会多一只,也不会少一只,据说是暗合天罡之数。

这时候,那只青蝎子已经接二连三的用尾巴刺了自己好几下了,突然间,毫无预兆的飞溅出一股墨蓝色的血水,乍一看就和钢笔水差不多少,四外喷溅,迸出一米来远。

吓得老羊倌和周伍赶紧又往后退了一步。就见这股蓝血喷出来之后,从青蝎子体内又开始往外流出一股红色的脓血,颜色发黑,还有一股子恶臭味,虽然离着一米来远,仍然臭味扑鼻,闻着就让人恶心。

蝎子这类的节肢动物,血液大多是蓝色的。用现在的科学来解释,是因为这类动物的血液当中含有铜离子,当铜离子和氧结合后,形成血蓝蛋白,使血液呈蓝色。但是老羊倌可不知道这些,只知道蝎子血是蓝色的,还没听说蝎子血有红色的,乍一见流出像人一样的红血,惊的是目瞪口呆。

就在这一措神的工夫,就见那只青蝎子的体内突然动了几动,紧接着从里面一窝蜂似的爬出一大堆小蝎子,都是一分钱硬币大小,透明的外壳,似乎都能看清里面的内脏,爬起来速度飞快,一眨眼的工夫,四面八方的就都分散了开来。,

周伍看着眼前四外乱爬的小蝎子,有好多只已经爬到了近前,赶紧抡起手中的枝条,抽打了起来。

看似用力不大,但是准头足够,每一下都准确的抽在了那些小蝎子身上。这些小蝎子刚从母体里爬出来,自身的外壳并不太结实,被这枝条一抽,当时就皮开肉绽,体内的脓血迸溅,眨眼间就被抽死了好几只。

不过小蝎子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抽打死几只也根本无济于事。有几只径直的奔向了老羊倌,老羊倌赶紧抽铲子往下就拍,可是这种小蝎子个头太小,动作又快,连拍了几下,竟然都拍空了,眼瞅着就快爬到了老羊倌的鞋尖。

老羊倌一见不好,眼瞅着这局面根本没法收拾了,赶紧冲周伍喊,让周伍快跑!喊完后,自己也是撒腿就跑,动如脱兔,风驰电擎。

周伍一愣神的工夫,老羊倌已经跑出去好几米了,周伍赶紧跟着老羊倌跑了过去。

老羊倌一边跑一边冲徐青山和白术比划,让他们赶紧往山坡上跑,小蝎子出来了。

白术和徐青山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看见老羊倌拍了几铲子,然后就往回跑,有些莫名其妙,听见老羊倌这么一喊,见老羊倌都拼了老命了,跑的四蹄生风,也不敢大意,知道情况危急,赶紧转身就跑。

山坡立陡,几个人手刨脚蹬,费的气喘吁吁,爬上了十几米后,这才停了下来。

徐青山呼哧带喘的往山坡下看了看,喘了两口粗气,这才问老羊倌到底出了什么事。

老羊倌谨慎的盯着脚下,往前看了看,摇头叹了口气:“妈了个巴子的,终日打雁,今天好悬让雁把眼睛钎了。”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老羊倌这才把刚才的经过说了一遍,把徐青山和白术也吓得不轻。

徐青山咽了口唾沫,嘿嘿笑了笑,冲老羊倌点了点头,:“师傅,真没看出来,就您刚才跑那几步,我见您舌尖一顶上牙膛,丹田一较混元气,膝盖碰前心,脚后跟打屁股蛋,当真是势如闪电,背后生烟,这是不是就是江湖上的‘陆地飞腾法’?”

老羊倌一听,鼻子差点没气歪了,冲着徐青山就骂。把白术和周伍逗得也是忍俊不禁,刚才的紧张气氛也就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徐青山也是逗老羊倌开心,说说笑笑过后,徐青山扒眼往山坡下看了看,这才问老羊倌,那只雪地龙还在底下,总在山坡上待着也不是个办法,那些蝎子是不是也该跑没影了,应该没啥事了吧?

老羊倌往下打量了一阵,又抬头看了看太阳,砸了砸舌:“时间还赶趟,也不着急,咱就在这儿多待一会,等到午时一过,那条雪地龙也就哏儿屁朝凉见阎王了,咱再下去也不迟。”

兵随命令,草随风。老羊倌这么一说,别人也都不再多言语了,吃的喝的都在下面,只好席地而坐,找个凉快地方先歇着。

老羊倌找了块突起的大石头,抬屁股往上一坐,眼睛盯着山下的那条雪地龙,一口接一口的抽起烟来。

PS:个人原因,二个月内更新只能一周一章,感谢各位的关注,过了这段时间,我就有大把的时间了,再次谢谢。

第三十四章 绊脚(1)

正当晌午,太阳突然发起狠来,挂在头顶上耀武扬威,地上就像是下了一层火一样,石头都烫手,一丝风也没有,山坡上闷热难当。

老羊倌热的也是汗流浃背,抬头看了看太阳,见时候差不多了,终于站了起来,瞅了一眼山坡下一动不动的那条雪地龙,慢慢悠悠的朝着山坡下走了过去。

虽然声音很轻,但是大家谁都没有睡着,老羊倌一动弹,就都睁开了眼睛,也从地上爬了起来。

经过一上午的暴晒,这条雪地龙早就没气了,一米多长的身体盘在一起,就像是充了气似的,胀得鼓鼓的,表皮撑得有些透明,就像是吹到了极点的气球一样,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爆裂,看着让人不免心惊胆战。

老羊倌拔出管插,回头冲徐青山等人摆了摆手,让他们先别过来,站在原地,远远的等着。

回过头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右手握紧管插,瞅准了雪地龙的脖子,猛地一下就刺了进去,出手迅捷有力,就听“噗哧”一声,大半个管插都插进了雪地龙的身体里。

老羊倌在把管插捅进去的那一瞬间,赶紧松手撤步,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那只雪地龙滚圆的身体此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差不多,顺着管插管往外不停的喷出一股子灰烟,胀圆的身体越来越瘪,身形也越来越小。

徐青山离得稍近一些,瞪大了眼睛一直紧盯着,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下意识的就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那把管插,晃了晃脑袋。

真没想到这管插还有这种妙用,看来这东西的门道还真不少,心里禁不住一阵感慨。眼瞅着那条一米多长的雪地龙越缩越小,越来越瘪,皱皱巴巴的紧缩成了一团,就像是晒干的白菜叶子一样,看得是目瞪口呆。

直到灰烟都排尽了,老羊倌这才走上前去,看了两眼,一伸手把管插拔了下来,在鞋底子上来回蹭了几下,这才随手又插回了腿上的皮套中。

老羊倌回头看了看,让白术准备个袋子,好装东西。

白术自始至终眼睛都没眨,都快看傻了,直到老羊倌说话,这才如梦方醒,赶紧快步走过来,从包里找出一只塑料袋,然后戴着塑胶手套就要去抓那张干皮。

老羊倌赶紧把白术拦住,弯腰折了两根树枝,然后小心的把干皮挑了起来,慢慢的放进了白术准备好的塑料袋子里。

白术有点不好意思的冲老羊倌笑了笑,用手把袋子整理了一下,随手往里又扔了几包干燥剂,把口密封好后,找出来一只很精巧的真空泵,很熟练的把塑料袋里的空气抽了出来,这才最终封好袋口中,装进了背包里。

老羊倌见白术收拾好了东西,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抬头往前看了看,回头冲众人说道:“要我看,咱们也先别吃东西了,爬过前面的那个山头再吃吧。这地方四六不着边,上下不托底,在这待着,我看是小家雀遇老雕,凶多吉少啊!”

白术左右看了看,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老羊倌的安排。

徐青山自然是没别的可说,伸手抄起背包,就背在了身上。江子死了,没有了主要劳动力,很多装备也只能分散负重,每个人都平均分担一部分,用不着的也就能扔就扔了,但就是这样,背包也比先前要重了不少。

周伍抬眼看了看老羊倌,然后扭头看了看那副架在空中的撂天荒。

老羊倌知道周伍的意思,三下两下,就把东西拆散了,远远的扔在了山谷里。无论是憋宝还是牵羊,这伙人都对行踪极为保密,就算是自己没有憋到或是圈到,也绝不允许让其他人来找漏儿,所以一切能暴露行迹的痕迹都会很仔细的清除掉,也算是这行里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山势陡峭,又是负重登山,每个人的感觉都不太轻松,走了没有几步,就不由的想起了江子。

徐青山也不知道从哪里捡来一根粗树杈子,当成登山杖在手里拄着,走了还不到一百米,浑身就被汗水湿透了。回头看了一眼闷声不响的周伍,见他这么热的天还套着那件长袖T恤,水禁直咧嘴,想了想,还是往前紧走了两步,和白术搭讪去了。

白术知道徐青山说话根本就不着调,东边说,得到西边听,说十句,有八句是假的,看着挺朴实,但是一句正经嗑也没有。碍于老羊倌的面子,也不好多说,所以就有一搭没一搭的时不时回应上几句。

徐青山也不管那三七二十一,口若悬河的就白话了起来,唾沫横飞,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英雄五霸闹春秋,滔滔不绝,眉飞色舞。其实和他聊天,根本也不用你怎么配合,只要适当的时候,他问“是不是”或者“对不对”时,你在旁边能“哼”一声就行了。

一边走着,一边听着徐青山白话,注意力分散后,倒也不觉得怎么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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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来,咱们再全力更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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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绊脚(2)


class="width">爬过这个山头后,一股清风拂面而来,身上刚出了一身热汗,小风一走,顿觉清爽怡人。www.65txt.com~~~~

整个晚上也没消停,又折腾了一小天,大家都是又饿又乏,到了这时候,谁也顾不上什么好吃不好吃了,抓过东西就往嘴里塞,赶紧开始填饱肚子。

徐青山本来饭量就大,这回更是饿急眼了,左手面包,右手火腿肠,甩开腮帮子,掂起大槽牙,一声不吱,就是个吃。两个面包下去后,才刚垫了个底。这肠胃可不得了,好像是带着“套间儿”,干吃不见饱,没办法接着又是一通狂吃,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一堆吃的又进了肚子,总算是沟满壕平,再也吃不下了,连着打了两个饱嗝,张嘴差不多都能看见火腿肠了。

这种吃相估计白术以前根本就没见过,在旁边看着徐青山左一口,右一口,像变戏法似的眨眼间就吃了四五个面包,顿时就都看愣了,自己的一个面包刚吃了半个,就再也吃不下了,看都看饱了,皱着眉头看了看徐青山,一脸的不可思议。

徐青山吃饱后拍了拍肚子,往树荫下一躺,翘起二郎腿,哼哼唧唧的也不知道在叨咕着什么。

老羊倌看了看白术,呵呵笑了笑,让白术别只看别人吃,自己也多少吃点,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这体力可就跟不上了。

白术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盯着徐青山有些失礼,歪头冲老羊倌笑了笑,看着手上的面包,一口也吃不下去了。

周伍饭量很轻,吃起东西来也是悄无声响,像是个大姑娘似的,也没见他吃什么东西,就靠在一旁打盹休息去了。

老羊倌一边抽着烟,一边有意无意的和白术闲聊,东拉西扯了一阵后,就扯到了江子的身上,问白术,知不知道江子家里还有什么人,出了这种事,也不好交待。

白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冲老羊倌说道:“我也是因为这件事才认识了江子,他家里的情况我也是一无所知。虽然说是在一个公司,但是以前一直也没有接触过,甚至都没有见过面,这件事等回去后和我舅舅交待清了,让他去处理吧。”

老羊倌点了点头,看着耀眼的阳光,晃了晃脑袋,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道:“现在这季节,山路不好走,白天天气太热,体力消耗也大,我看莫不如咱们先歇着,白天休息,晚上赶路吧。这样也省些体力,虽说晚上走路速度慢点,咋的也比顶着太阳强啊!”

白术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空的太阳,又打量了一下周伍和徐青山,然后笑了笑:“一切都听老爷子的,山里的事我们也没什么经验,老爷子您做主就行了。”

直到眼前昏黄,太阳不情愿的钻到大山之后,这些人才从地上爬了起来。昨天晚上基本上谁也没有睡觉,这一下午倒是个个睡得香甜无比,也都有了精神头。

太阳一落山,山里的气温下降的很快,这时候的温度与先前一比,相差至少有五度,感觉凉爽了不少。四个人排成一列纵队,小心的沿着崎岖不平的山路往下走,还要翻过两个山头才会到达老羊倌先前所指的目的地。

抬头只能看到不大的一块天空,一片云彩也没有,山与天的颜色连成一整片,就像是走进了一个布袋子里,抬眼看看,除了黑色还是黑色。

没了江子,熟悉山林的也只有老羊倌了,所以一直是老羊倌在前面领路。

老羊倌眼力异于常人,虽然天色渐晚,满眼都是黑漆漆的,但是他却走得四平八稳,带着大家绕来绕去,从山顶慢慢的走了下来。也多亏有了老羊倌,要不然,说不好哪下子就得一失足从这里滚落下去,一地的尖石断枝,真要是滚下去,九死一生。

徐青山和白术紧紧的跟着老羊倌,踩着老羊倌的脚窝往前走,就是这样,也是走的提心吊胆,心惊肉跳。

周伍不紧不慢的走在最后面,一直不吭声,头也不抬,只顾着低头走路,脚步很轻,在后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四周都是高耸入云的大山,夜幕将深之时,黑压压的一大片,看着让人有点喘不过气来。

走着走着,突然听到后面好像有人摔倒了,吓得前面这几个人赶紧回头。

就见周伍双手撑着地,几乎趴在了地上,一时间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老羊倌看了看,问周伍咋的了,是不是绊腿了?

周伍保持姿势并没有动,抬眼看了看老羊倌,然后回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脚,什么话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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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引魂香(1)


class="width">白术微蹙眉头,战战兢兢的问周伍:“会不会是……脚下有什么藤蔓,树枝,被……被绊住了吧?”

徐青山打开手电往周伍的脚下照了照,白术立时闭嘴不说话了,周伍的脚下干干净净,别说藤蔓,就连个石块都没有。www.65txt.com

老羊倌脸色凝重,看了看周伍的脚下,半晌没有说话。

低头沉吟了一阵,让徐青山关掉手电,然后抽出管插,在地下划了一个大大的“十”字,从包里抽出一支香,插在了中心点上,小心的点着后,看了一眼白术和徐青山,让他们往后退一点。

白术和徐青山不知道老羊倌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愣眉愣眼的看了看,赶紧往后退了几步。

老羊倌清了清嗓子,左脚顿地,用力的踏了三脚,然后仰头冲天,自言自语:“江子,不管你甘不甘心,人鬼两条道,能做的我们也都做了。仇也给你报了,虽说你死的有点冤,但是,是命天注定,半点不由人,这也是你命里该着,人鬼殊途,也就别再惦记阳间的事儿了,该去哪就去哪吧……”

刚开始,白术还不知道老羊倌要做什么,听着听着,脸色就变了,浑身开始瑟瑟发抖,有些不寒而栗。眼睛紧张的盯着空中,吓得面如土色,看着老羊倌一个人在那儿神神叨叨的念叨着,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就感觉背后凉嗖嗖的,冷气直冒,头皮都有点发麻了。

老羊倌念叨完一阵后,顿了一下,扭头看了看四周,指着地上的那支香接着说道:“江子,咱爷们该说的都说了,今天为你插了一支引魂香,也算是送你一程,你就好好上路吧!”

话音刚落,平地突然就刮起了一股旋风,围着周伍就转了起来,眨眼间,飞砂走石,附近的树叶和杂草统统都被卷在了空中,冲天而起,打着旋的乱飞,情景诡异至极。

白术吓得“啊”的一声尖叫,身子不由的往后一仰,差一点就摔倒了。

徐青山在后面轻轻的托了一把,把白术给扶了起来。

老羊倌盯着这股旋风看了看,偷偷的打量了两眼周伍,心里也有些纳闷,不知道这旋风为啥围着周伍转个不停。如果真的是江子的冤魂,为啥总是和周伍过不去呢?周伍站在旋风中间像尊雕像一样,双目微闭,气不长出,面不改色,一动不动,任由这股旋风在他周围打着旋的乱转。

老羊倌冲着那股旋风吼道:“江子,冤有头,债有主,你别和周伍过不去。盐打哪咸,醋打哪酸,你心里有数,我们也有数,死了就别再瞎折腾了,该投胎就投胎,该上路就上路,真要是错过了时辰,一辈子你就只能做个孤魂野鬼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句话有了效果,老羊倌的话音刚落,那股旋风果然小了不少,看得徐青山和白术都是瞠目结舌,呆呆的傻看着。

这股旋风原地打了几个旋后,歪歪扭扭的奔着西边就刮走了,速度很快,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夜空中。

徐青山低头看了看,这才发现地上插着的那支香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心里不免也有些紧张,一个劲的咽唾沫。

旋风刮走之后,一切恢复了平静,静的除了几个人的呼息声,什么动静都没有,山谷里的虫鸣蛙叫声也停了下来,整个山谷寂若死灰,声息全无。

好半天后,白术才壮起胆子问老羊倌,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那股旋风难道是江子的冤魂?

老羊倌看着白术笑了笑,让白术不用紧张。在农村,这种事见得多了,碰上这种事只要叨咕几句就完事了,是不是冤气,他也不知道。不过就算是江子的冤魂,平时里也和咱们没啥过节,也许就是和咱们告个别,也别当回事。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白术还是有点胆战心惊,心里一阵不安。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就凭空刮起了一阵旋风,而且好像还能听懂话一样,转了几圈后就刮走了。鬼魂这类的故事虽然也听说过不少,但是这么诡异的事情还真是第一次亲身经历,心里不免有些忐忑不安,脸色苍白,害怕到了极点。

徐青山借着夜色,偷偷的瞥了两眼周伍,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这病鬼总是一副不着急、不上火的样子,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响屁来,碰到这种事竟然还气不长出,面不改变,也不知道是脑袋缺根弦还是真有点弯弯绕,让人琢磨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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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引魂香(1)(2)


class="width">白术微蹙眉头,战战兢兢的问周伍:“会不会是……脚下有什么藤蔓,树枝,被……被绊住了吧?”

徐青山打开手电往周伍的脚下照了照,白术立时闭嘴不说话了,周伍的脚下干干净净,别说藤蔓,就连个石块都没有。www.65txt.com<<>>

老羊倌脸色凝重,看了看周伍的脚下,半晌没有说话。

低头沉吟了一阵,让徐青山关掉手电,然后抽出管插,在地下划了一个大大的“十”字,从包里抽出一支香,插在了中心点上,小心的点着后,看了一眼白术和徐青山,让他们往后退一点。

白术和徐青山不知道老羊倌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愣眉愣眼的看了看,赶紧往后退了几步。

老羊倌清了清嗓子,左脚顿地,用力的踏了三脚,然后仰头冲天,自言自语:“江子,不管你甘不甘心,人鬼两条道,能做的我们也都做了。仇也给你报了,虽说你死的有点冤,但是,是命天注定,半点不由人,这也是你命里该着,人鬼殊途,也就别再惦记阳间的事儿了,该去哪就去哪吧……”

刚开始,白术还不知道老羊倌要做什么,听着听着,脸色就变了,浑身开始瑟瑟发抖,有些不寒而栗。眼睛紧张的盯着空中,吓得面如土色,看着老羊倌一个人在那儿神神叨叨的念叨着,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就感觉背后凉嗖嗖的,冷气直冒,头皮都有点发麻了。

老羊倌念叨完一阵后,顿了一下,扭头看了看四周,指着地上的那支香接着说道:“江子,咱爷们该说的都说了,今天为你插了一支引魂香,也算是送你一程,你就好好上路吧!”

话音刚落,平地突然就刮起了一股旋风,围着周伍就转了起来,眨眼间,飞砂走石,附近的树叶和杂草统统都被卷在了空中,冲天而起,打着旋的乱飞,情景诡异至极。

白术吓得“啊”的一声尖叫,身子不由的往后一仰,差一点就摔倒了。

徐青山在后面轻轻的托了一把,把白术给扶了起来。

老羊倌盯着这股旋风看了看,偷偷的打量了两眼周伍,心里也有些纳闷,不知道这旋风为啥围着周伍转个不停。如果真的是江子的冤魂,为啥总是和周伍过不去呢?周伍站在旋风中间像尊雕像一样,双目微闭,气不长出,面不改色,一动不动,任由这股旋风在他周围打着旋的乱转。

老羊倌冲着那股旋风吼道:“江子,冤有头,债有主,你别和周伍过不去。盐打哪咸,醋打哪酸,你心里有数,我们也有数,死了就别再瞎折腾了,该投胎就投胎,该上路就上路,真要是错过了时辰,一辈子你就只能做个孤魂野鬼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句话有了效果,老羊倌的话音刚落,那股旋风果然小了不少,看得徐青山和白术都是瞠目结舌,呆呆的傻看着。~~~~

这股旋风原地打了几个旋后,歪歪扭扭的奔着西边就刮走了,速度很快,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夜空中。

徐青山低头看了看,这才发现地上插着的那支香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心里不免也有些紧张,一个劲的咽唾沫。

旋风刮走之后,一切恢复了平静,静的除了几个人的呼息声,什么动静都没有,山谷里的虫鸣蛙叫声也停了下来,整个山谷寂若死灰,声息全无。

好半天后,白术才壮起胆子问老羊倌,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那股旋风难道是江子的冤魂?

老羊倌看着白术笑了笑,让白术不用紧张。在农村,这种事见得多了,碰上这种事只要叨咕几句就完事了,是不是冤气,他也不知道。不过就算是江子的冤魂,平时里也和咱们没啥过节,也许就是和咱们告个别,也别当回事。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白术还是有点胆战心惊,心里一阵不安。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就凭空刮起了一阵旋风,而且好像还能听懂话一样,转了几圈后就刮走了。鬼魂这类的故事虽然也听说过不少,但是这么诡异的事情还真是第一次亲身经历,心里不免有些忐忑不安,脸色苍白,害怕到了极点。

徐青山借着夜色,偷偷的瞥了两眼周伍,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这病鬼总是一副不着急、不上火的样子,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响屁来,碰到这种事竟然还气不长出,面不改变,也不知道是脑袋缺根弦还是真有点弯弯绕,让人琢磨不透。

这个小插曲打乱了先前的阵脚,虽然嘴上谁也没再多说,但是谁心里都在暗暗琢磨,江子的死像是一块大石头,重重的压在了每个人的心头上,就连喘气都感觉有些费劲,胸口闷得好像随时都可能要炸开。

自打上山以来,也就一个多星期,路还没走出多远,活蹦乱跳的江子就惨遭不幸,死的又是那么凄惨,实在是不得不让人感叹,联想篇篇。

生命与死亡看来都是一样的脆弱,从生到死也只是一瞬间的过程,死有时甚至比生还要容易。

眼见这股旋风刮走了,老羊倌清了清嗓子,摆了摆手,让大家都别再多想了,还是抓紧赶路吧。

众人心事重重,整理了一下背包,心神不宁的接着往前走,可是刚往山坡下走出没多远,突然就听到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从山坡下的山谷深处传了出来,有点像是打雷的声音,又像是火车开来的动静,地动山摇,惊心动魄。

所有人都几乎同时收住了脚步,下意识的都循着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山谷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树和山连成一大片,根本就看不出多远。

这种轰隆声就像是旱雷一样,滚滚而来,连绵不断,惊天彻底。山谷空灵,本身回音就极大,再加上又是夜深人静,所以,听起来就像是一道道炸雷接连在耳边炸响一般,震的每个人都有些心惊胆寒。

白术抬头往天上看了看,别说乌云,连一片云彩都没有,天上仍旧残星点点,显然刚才的动静不可能是雷声。但是这么大的动静,不是雷声,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摇了摇头,一脸不解的歪头看了看老羊倌。

老羊倌观察了一阵,也摇了摇头,也弄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好回头叮嘱大家都小心点,听动静离着这里还有段距离,估计应该没有什么事,山里空旷笼音,或许是哪里坍塌了也说不准。

话是这么说,但是谁心里都有点没底,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时不时的往远处张望。

下山总比上山要轻松一些,今晚只要能爬到下一个山头上,就算顺利完成任务。

一行人下到谷底,抬头看了看对面的这个山头,山势陡峭,高耸入云,直插天际,与天连成一片,也看不出来究竟有多高。本来这里就已经是海拔千米以上了,气压低,体力自然成倍的下降,从山坡上走下来后,每个人都有点气喘吁吁了。

白术双手拄着腿,大口的喘着粗气,感觉这种沉默实在是太压抑了,就转移话题,有一搭没一搭的问老羊倌,如果山里有千岁蝙蝠,是不是多少也能看出些迹象。

老羊倌也停下来直了直腰,一边抽着烟,一边打量着面前的山头,告诉白术,千岁蝙蝠如果真的在这山上,肯定也不会像普通的小蝙蝠一样飞来飞去,它们都会藏在洞穴的最深处,一年到头也不会轻易出来。山洞里肯定与别的山洞有所区别,越往里走会越冷,最后甚至会吐口唾沫都结冰,那种东西很难对付,一不留神,就得歇菜。

白术“哦”了一声,摇头苦笑:“那它不吃东西吗?”

老羊倌笑了笑,告诉她,真正修炼到一千年了,早就不是普通的蝙蝠了。据说他们每一年会脱下一层皮,然后自己吃自己的脱下来的皮,就可以支持一年,大部分时间都是一动不动,像是冬眠一样,他也没有见过,所以这些传闻到底是真是假也不好说。

白术有些惊讶,摇了摇头,这种事实在是不可思议,甚至是与生物常识有悖,但是听老羊倌的描述,倒是也有一定的可能,或许是因为洞里的气温太低,所以,才会一年四季都处于冬眠的状态。

徐青山在旁边咧着大嘴笑了笑:“这大蝙蝠倒省了粮了,一年吃一顿,一睡睡一年啊!”

白术扭头看了一眼徐青山,告诉徐青山,正常情况下,蝙蝠到了冬天就会冬眠,冬眠时新陈代谢的能力会降低,血流速度也会减慢,使自身的体温降也会低到与环境温度相一致,但是这种东西,冬眠一般都不太深,惊醒后就能立即恢复正常能力,如果千岁蝙蝠真是常年处在冬眠中,也是危险异常,随时都会惊醒。

徐青山晃了晃脑袋,咂了咂舌。本来以为趁着老蝙蝠睡着了,一刀下去,手起刀落就完事了,看来实际情况要复杂的多,有点不容乐观。听老羊倌可说过,那种东西吐口唾沫都结冰,真是一不小心,让它给喷上了,倒真成了冰棍了,想想都觉得可怕,吐了吐舌头,不吱声了。

歇了能有十几分钟,老羊倌看了看表,慢慢的站起身来,往前看了一眼,冲众人摆了摆手,招呼众人一鼓作气,等爬到山顶上再好好歇息。

几个人刚从地上站起来,突然听到山谷里传来更震人心魄的“轰隆”声,与先前的那种声音明显不同,很像是发洪水的那种吼叫声,如万马奔腾一般,由远及近,排山倒海,一浪高过一浪。

老羊倌脸色一变,赶紧站到高处的石头上,凝足目力往山谷里看了看,虽然声响不绝于耳,但是目力所及范围之内倒是并没有什么异常。

倾刻间,声音却越来越大,起初还像是万马奔腾,眨眼间就像是万牛齐吼,声音低闷有力。迎面吹过来一股山风,起初大家还觉得很凉快,不过提鼻子仔细一味,都是脸色一沉,这风里好像夹杂着一股鱼腥味,咸咸的,有点发臭。

老羊倌皱了皱鼻子,意识到不妙,这股腥风显然是从远处的山谷中刮过来的,难不成这谷里还有着什么凶禽猛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难不成有什么东西?

想到这儿,登时就吓出了一头的冷汗,赶紧冲大家挥手,大声吼道:“都赶紧上山,这山谷里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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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灯笼

这片大山,层层叠叠,林密草丰,沟深壑险,山谷里地动山摇,轰响连连,明显不是什么好事。老羊倌这么一吼,几个人赶紧手刨脚蹬的就往山上跑。

这里正是山谷,距离前面的山头还有一百多米,山谷里的野草高过头顶,根本看不清脚下,披荆斩刺,一路狂奔,跑出去还没有五十米,白术“哎哟”一声,脚下一软,就摔倒在了地上。

后面的周伍眼疾手快,伸胳膊就把白术从地上扯了起来。

白术看了一眼脚下的石头,捂着脚勉强的站了起来,咬着牙往前跑了没有几步,就再也坚持不住了。

老羊倌和徐青山赶紧停了下来,把白术的鞋子脱下来一看,脚趾甲都踢裂了,鲜血淋漓,一看就是伤得不轻。从背包里取出些白药,撒了上去,白术疼得牙关紧咬,十指紧握,额头上都见了汗了。

这种状态,再跑肯定是不行了,老羊倌看了看徐青山,指了指白术,让徐青山背上白术,赶紧快跑。

徐青山看了一眼白术,满脸通红,长这么大了,还从来没有背过大姑娘。眼下情势危急,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伸手拉过白术的胳膊,自己一转身,让白术趴在自己的后背上,两只手托着白术的屁股往上窜了窜,就把白术背了起来。

背着柔若无骨的白术,像是背了团棉花一样,肌肤接触之处尽是软绵绵的,一股似有似无的兰花香气始终萦绕在周围。徐青山就感觉血往上涌,脸上滚烫,好在是天黑,也没有人注意到他那张通红的大脸。

刚跑出没几步,山谷里已经出现了变化。从天到地,黑鸦鸦的,一点光亮都看不到了,黑暗的范围越来越大,像是有一只装天的口袋,正在不断的吞噬着天地,眼瞅着就奔着他们的方向推移了过来。

老羊倌看了一眼,就知来者不善,吓得大惊失色,赶紧催前面的徐青山快跑。

徐青山也顾不上脚下到底是坑是包,一咬牙也豁出去了,听天由命,玩了命似的往前飞奔,恨不得肋生双翅,脚下踩轮。。

眨眼间,山谷里开始飞砂走石,一股旋风从山谷里极快的冲了过来,一路上把地上的枯枝败叶统统的都卷到了空中,飞起来足有十几米高,尘土飞扬,狂风大作。风中像是有无数只厉鬼在尖啸嘶吼,直刺耳鼓,不用回头,只听这动静,就让人心惊胆战,不寒而栗。

刚刚跑到山脚下,爬了还没有几米高,这股龙卷风就到了近前。

幸好几个人反应够快,及时的趴在了地上,就是这样,也都不好受。风中的砂粒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小刀,一走一过,衣服眨眼间就被划的丝丝缕缕。除了脸上没怎么着,后背血肉模糊,虽然都只是皮外伤,但是看着也是惨不忍睹,就像用粗砂纸把后背蹭了个遍似的,红通通的,鲜血淋漓。

这股龙卷飞来势汹汹,去也匆匆,也就是几秒钟的工夫就过去了。老羊倌伸手摸了一把后背,沾了一手的血,疼得也是直咧嘴,心里一阵后怕,幸好是跑了这么远,真要是被卷在风里,估计这条命也就扔在这里了。

白术此时顾不上脚痛,感觉背后发凉,赶紧回手摸了摸,这才发现后背的衣服基本上只剩下丝丝缕缕的几段布条了,顿时花容失色,俏脸如灰,赶紧翻身坐了起来,把刚才掉在地上的背包拽了过来,护在了胸前。

虽然天黑,但是这几个人离得这么近,都知道是什么情况,都不想让白术尴尬,全都当作没有看见,假装查看自己身上的伤口,然后慢慢的站起身来,背冲着白术,往山谷里张望了起来。

白术知道大伙的意思,赶紧从包里翻出一件衣服,套在了身上,整理了一下后,跳着脚勉强的站了起来,轻轻的清了一下嗓子,装作若无其事的问老羊倌,刚才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刮大风了呢?

听到白术问话,老羊倌这才回过头来,见白术换好了衣服,也没有什么大碍,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转回头来,盯着山谷,摇了摇头:“这个不好说,龙行有雨,虎行有风,这股子妖风刮得这么猛,好像是谷里有什么猛兽。”

徐青山一听,吧嗒了几下嘴,看了看老羊倌:“师傅,不会吧?你是说刚才那动静是什么猛兽叫唤的?那得多大的东西啊,熊瞎子也没有这么大动静啊!开玩笑吧?”

老羊倌冲徐青山瞪了一眼:“我活这么大岁数,开什么玩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多,你个猴嵬子知道个屁啊!”

爷俩一说一抬,正说着话,眼见山谷中突然就亮了两盏灯笼,平排齐行,相距一尺左右,离地能有一米,闪着红光,忽闪忽闪的,时亮时暗。

徐青山都看傻了,呆若木鸡,用手指着那亮光,结结巴巴的问老羊倌:“老爷子,那……那是啥玩意儿?鬼……鬼……鬼火吧?”

白术身子一激灵,瞪着眼睛看了看,摇了摇头,战战兢兢的说道:“不……不会吧?我看会不会是荧火虫啊?”

说完后,自己也觉得不太对,荧火虫怎么会有这么大呢?就算是一群荧火虫,也不会老老实实的围成两团啊?

周伍眯着眼睛看了好半天,淡淡的一笑:“好像是……眼睛!”

眼睛?

徐青山和白术当时就愣住了,一比划这眼睛的大小,那这得多大的东西能长这么大的眼睛,看着周伍一本正经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说笑,都齐唰唰的看向了老羊倌。

老羊倌盯着那两盏灯笼摇了摇头:“我也不敢确定到底是啥东西,不过黑灯瞎火的绝不可能是灯笼,这里除了我们,不可能有人。鬼火倒是有点像,只不过……个头有点大,不好说。”,

徐青山看了看老羊倌,咽了口唾沫,皱着眉头盯着那两盏飘忽不定的灯笼,提议赶紧跑吧,不管是不是鬼火,明显不是好惹的东西,别再耽误了,再把命赔上。

还没等老羊倌说话,周伍却说话了,声音平静,不急不缓:“你们先上山吧,我过去看看是什么东西,总得知道个究竟,如果对我们不利,也好早做准备。”

徐青山扭头看了看周伍,心里有些不痛快,这不明摆着和我唱对台戏吗?我刚说跑,你就说追,整得我就像是怕死似的,这不是埋汰人呢嘛!冲着周伍撇了摘嘴,不阴不阳的冷笑了一声:“大侠,我知道你有两下子,不过啥事你也得和大家商量商量吧,你咋说干啥就干啥呢?我说东,你说西,我说打狗,你撵鸡。你这是不是有点装大了?我有啥说啥,水萝卜就酒,嘎巴脆,既然是一起干事,你总得征求一下我们的意见吧?”

白术一听,感觉火药味有点大,生怕他们两个再吵起来,赶紧拉了一把徐青山,冲周伍说:“周伍,我们知道你是好意,徐青山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既然咱们都是一起来的,总得商量商量,问问老爷子的意见。如果决定要去,咱们一起去,人多也有个照应。”

周伍等白术说完后,瞥了一眼白术,也没说话,径直的奔着山谷走去。

把白术也晾在了一旁,弄的不知所措,一时愣在了那里。

徐青山一见,气得指着周伍就要开骂,老羊倌摆了摆手:“算了,别说了,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小子一向特立独行,别吵吵了。他说的也对,知根知底,咱也没有后顾之忧,要不总觉得背后冒凉风,心里不踏实。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也过去看看。”

徐青山一听,哼了一声,见老羊倌要过去,也要跟老羊倌一起去看看。

老羊倌看了一眼白术,让徐青山在这里陪着白术,毕竟荒山野岭,白术又受了伤,不太方便,别出什么意外。这种事,他心里有数,有分寸,不用担心。

徐青山看了看白术,点了点头,冲着周伍的背影狠狠的“呸”了一口,窝了一肚子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老羊倌放下东西,踮起脚尖,朝着周伍追了过去。

周伍原地停下等了等老羊倌,直到老羊倌赶上来后,冲老羊倌淡淡一笑:“老爷子,给你添麻烦了。”

老羊倌笑子笑,摆了摆手,也没有说话,两个人并驾齐驱,奔着夜空中的那两盏灯笼快步走了过去。

有道是“望山跑死马”,看着并不远,但是走出去足有四里多地,那两盏灯笼才略微看得清楚些了。这两盏灯笼现在看着已经足有西瓜大小,映着红光,一闪一闪,夜空中直分乍眼。

老羊倌就感觉到浑身的不自在,看了一眼周伍,便问他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周伍摇了摇头,说是看那火光像是冷光,感觉像是眼睛。

老羊倌倒抽了一口冷气,心里琢磨,这么大的眼睛,那得多大的个头?如果真是两只眼睛,这间距差不多就有一米了,那这脑袋估计就快有窗户框大小了,想想都感觉瘆人。

说话间,两人又往前走了五十多米,就见那两盏灯笼左右晃了一下,然后竟然朝着他们的方向飘了过来。

老羊倌和周伍赶紧猫下腰,趴在了地上,凝神观瞧。

那两盏灯笼始终保持着相同的间距,左右微微的晃来晃去,奔着他们就飘了过来,眼瞅着越来越近。

老羊倌眼珠一动不动的仔细的盯着,借着月光,看得清楚,就算是他见多识广,此时也差点吓得喊出声来,全身的汗毛倒竖,腿肚子都直转筋。就见那两盏灯笼的背后,竟然拖着足有粮囤子大小的黑影,像座小山似的朝着他们就挪了过来。

第三十七章 棺材兽(1)

老羊倌他们盯着那只巨兽,嘴都合不上了。还真让周伍说着了,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灯笼,而是巨兽的两只眼睛,通红的眼珠红芒闪烁,一眨一眨的,忽明忽暗,倒还真像夜空中的灯笼。

巨兽的前额正中生着一只黑色的弯角,像是牛犄角一样,半月弧形,只不过是从前额弯向脑后。体形巨大臃肿,就像把三头牛捆在一起差不多。怪就怪在身体就像是个酱块子一样,竟然是方方正正的,四肢粗短,像是四根矮柱子一样支撑着硕大的身躯。

远远望去,就感觉像是口棺材似的,奔着老羊倌和周伍的方向晃晃悠悠的就走了过来。

老羊倌吓得一缩脖子,心里一阵恶寒,这玩意儿长得这么有个性,明显就不像是吃草的,看那块头都不好惹。赶紧用手拉了拉周伍,压低声音说道:“爷们,恐怕是来者不善啊!风紧,扯吧!”

周伍点了点头,二人小心的蹲起身子,慢慢的往后挪,生怕一不小心惹起那只巨兽的注意。

不过,那只巨兽好像是老早就发现了他们,直愣愣的就奔着他们走了过来,硕大的身体走起路来,震得地面都随着颤抖,突然打了一个响鼻,就像是道炸雷一样,“哄”的一声,气势惊人。

没等老羊倌和周伍退出多远,那只巨兽突然间四蹄着地,脑袋一低,甩着尾巴,一路疾奔过来。

看着外形笨重,有些发蠢,但是这一跑起来,竟然也是四蹄生风,追风掣电,速度实在不能与它的体形相联系。就听到一连串的“噼里啪啦”地乱响,胳膊粗细的树干应声而断,就连磨盘大小的石头在它的冲撞之下,也倾刻化为糜粉。一路横冲直撞,锐不可挡,弯都不拐,一条直线奔着老羊倌他们就冲了过来。

老羊倌回头一看,暗叫一声不好,眼瞅着那只巨兽离着他们不到一百米了,照它这种冲法,用不了一分钟就得冲过来,显然是发现了他们。也就没必要再这么偷偷摸摸了,索性直起身来,相互对视一眼,二人不管不顾,玩了命的撒腿就跑。

虽然老羊倌和周伍也是玩了命了,但是两条腿蹬起烟了也敌不过这四条腿的巨兽,眼看着这只巨兽气势汹汹的越来越近,鼻子都能闻到它身上的那股子腥臭味了,情势岌岌可危。到了这时候,老羊倌也没了咒念,根本来不及再想别的办法。

周伍回头看了一眼,冲老羊倌大喊,赶紧分开跑,能跑一个算一个。

老羊倌点了点头,往左一拐,斜着就窜了出去,甩开大腿,头也不敢回,恨不得能长俩翅膀飞起来,一口气就跑出去足有一千多米,跑着跑着,发现后面好像没啥动静了,这才偷眼回头看了看。

眼见那只巨兽没有追上来,心里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不过转瞬,老羊倌就意识到有些不妙,既然巨兽没有追他,那一定是追周伍去了,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恐怕周伍这次凶多吉少。

背后肃静无声,万籁俱寂,别说是人影,就连那只小山似的巨兽也没了踪影。

第三十七章 棺材兽(2)

老羊倌心里一沉,倒吸了一口冷气,感觉事情有些不妙。想了想,又硬着头皮转身往回走了回去,走了挺老远了,前方依然还是一片寂静,连个鬼影儿都没看见,什么动静都没有。心里不免一阵嘀咕,就算是周伍遭遇了不测,按常理来说,临死前咋的也得叫唤两声,可是自始至终却根本就没听到任何动静,前后不到五分钟,不仅是人,连那巨兽都不见了踪影。

老羊倌站住身形,左右看了看,也不敢再往深处走了。转念一想,会不会周伍甩开巨兽已经先回去了呢?徐青山和白术还在后面,别他们再反过来找自己,林密草深,万一走两岔去,事情反而更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老羊倌转头又往回跑。

等他气喘吁吁的跑回去后,挺老远就看见白术和徐青山正站在山坡上往下张望,并没有看到周伍的身影,心里就是“咯噔”一下,看样子,周伍根本就没有回来,估计十有八九是出事了。

白术见老羊倌自己跑了回来,后面并没有人了,赶紧问老羊倌出了什么事,周伍去哪儿了。

老羊倌喘着粗气告诉白术,大事不好了,周伍恐怕凶多吉少,赶紧把刚才的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听得徐青山和白术是瞠目结舌,一时都没缓过神来。

好半天后,白术皱着眉头问老羊倌:“老爷子,你是说周伍出事了?”

老羊倌叹了口气:“十有八九吧,那只巨兽凶猛异常,能在它嘴下逃命的可能性,我看是不大。”

徐青山也有点着急了,咧着大嘴直晃脑袋:“不会吧,那小子不是会轻功吗?应该没事吧?”

老羊倌叹了口气,虽然周伍身手不错,轻功了得,但是那只巨兽有啥能耐谁知道啊?真要是周伍跑了出来,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么半天了,除非是跑迷了跑,跑到别处去了。这种可能,谁都明白,几乎是微乎其微。

白术低垂着脑袋,咬着嘴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半天后,这才抬起来头仔细的问了问老羊倌,那只巨兽到底长什么样子。

老羊倌连说带比划,描述了半天,自己都感觉说的有点不着边,但是没办法,现实中,那只巨兽长得的确是匪夷所思,出人意料。

白术眉头紧蹙,轻轻的摇了摇头,有些不太肯定的告诉老羊倌和徐青山,她倒是想起个一个报道,说是八十年代中期,有人在神农架发现过一种怪兽,据说也是长得长方形,脑袋大、脖子短,尾巴又细又长,和牛差不多,能自由摆动,全身的短毛麻灰色,后颈部长有鬃毛,类似于马鬃,把这种怪兽称做“棺材兽”,现在想想,倒是和老羊倌刚才见到的巨兽有些相似。

徐青山一听,咧了咧嘴,自己比划了一下,问白术这消息是从哪听说的,准不准当,咋听着和牛魔王骑的“避水金睛兽”长得差不多呢?

白术看了一眼徐青山,告诉徐青山,这是当时报纸登出来的,也算是轰动一时的一条爆炸性新闻,肯定不是什么小道消息,是正规报纸刊载的,应该是真实的。

徐青山撇了撇嘴,不吱声了。

第三十七章 棺材兽(3)

老羊倌往山谷里看了看,想了半天,大手一挥,决定先别顾眼前这事了,赶紧先上山。

这里怪石嶙峋,犬牙交错,荆棘塞途,危机四伏,万一那只巨兽再次现,他们几个根本就应付不了。相比之下,只有山顶上才是安全的。

这山谷里太邪门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多待一会,危险就加重一成,又是黑灯瞎火的,有着诸多不便,当务之急,最明智的选择还是先回到山顶,点堆篝火,如果周伍没有事,只是跑迷跑了,看到火光,自然会来会合。

白术向谷中看了两眼,也没有说话,点了点头,一瘸一拐的往山上走去。

老羊倌冲徐青山使了个眼色,徐青山一怔,抬头瞅了一眼白术,咧了咧嘴。

因为白术脚上有伤,走的不快,步履维艰,等到爬到山顶,足足用了将近两个小时。点起了一堆篝火后,火光撕破了黑暗,心里这才踏实了一些。

谁也没有心思吃东西,更没有心情睡觉,围在火堆旁,不停的四下张望,直到月落参横,天际渐明,依然没有周伍的一点消息。

天刚蒙蒙亮,老羊倌几个人就都站了起来,这一夜几站是没有合眼,眼睛都是血丝遍布,看了看山下,谁也没有说话,扶着树干,扯着藤蔓,从山上又走了下来。

白术的脚伤并不是很严重,上了一些药后,虽然有些红肿,但是并没有伤筋动骨,休息了一夜,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坚持着可以自己走路了。

从山上下来后,几个人直奔山谷内。这道山谷比先前的那些山谷要荒芜很多,满目荆榛,茅丰草长,脚下是一尺多厚的落叶荒草,踩上去松软不吃力,就像踩在棉花上,走一步陷一步。几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趟着走,朝山谷深处走去。

走出去一千多米后,老羊倌左右看了看,停住了脚步,指着这里,告诉白术和徐青山,昨天夜里应该就是在这儿附近,周伍消失的。

前面的野草有一道足有近一米宽的的压痕,像是被碾子压过一样,都伏倒在地上,应该就是那只巨兽奔跑后留下的痕迹,白术和徐青山看在眼里,都是暗自砸舌,可想而知,昨天夜里的情景有多么凶险。

几个人分头开始寻找,但是这里茅草遍地,地面上的落叶经过一夜的休整,早就看不到脚印的痕迹了,在这个地方要是找个人的足迹,犹如大海捞针一样,千难万难。明知道这么找下去根本也是无济于事,但是谁也没有吱声,仍然一点一点的仔细搜寻。

足足有半个多小时,远处的白术突然惊呼了一声,盯着面前的草丛一动不动,草叶上刮蹭了许多血迹,绿叶上血迹斑斑,看着让人怵目惊心。

老羊倌慢慢的蹲下来,用手蘸了一下,放在鼻尖前闻了闻,点了点头,应该是人血没错,既然有血,那就是说,周伍昨天已经受了伤。循着这处的血迹四下里又找了找,奇怪的是再也没有什么发现了,瞪眼就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徐青山咧着嘴看了看老羊倌:“师傅,会不会那小子……”说到这儿,用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老羊倌不置可否,四下看了看,心里也是乱成一团,看这血迹,估计周伍凶多吉少,只是没有见到尸体,也不能轻易就相信周伍死了,除非是被那只巨兽一口活吞,要不咋地也得剩下点东西,不会死的这么干净。难不成周伍就这么死了?

徐青山虽说一直看周伍不顺眼,但是毕竟人家也救过自己一命,竟然突遭横祸,填了怪兽的肚子,做了大粪,实在是死的有点窝囊。再一想到江子的死,一样也是没剩下个囫囵尸首,心里不禁一阵胆寒,看了看老羊倌,微微的摇了摇头,心里有点后悔,不该这么冒失的趟了这潭浑水。

第三十七章 棺材兽(1-3)


class="width">老羊倌他们盯着那只巨兽,嘴都合不上了。www.65txt.com

还真让周伍说着了,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灯笼,而是巨兽的两只眼睛,通红的眼珠红芒闪烁,一眨一眨的,忽明忽暗,倒还真像夜空中的灯笼。

巨兽的前额正中生着一只黑色的弯角,像是牛犄角一样,半月弧形,只不过是从前额弯向脑后。体形巨大臃肿,就像把三头牛捆在一起差不多。怪就怪在身体就像是个酱块子一样,竟然是方方正正的,四肢粗短,像是四根矮柱子一样支撑着硕大的身躯。

远远望去,就感觉像是口棺材似的,奔着老羊倌和周伍的方向晃晃悠悠的就走了过来。

老羊倌吓得一缩脖子,心里一阵恶寒,这玩意儿长得这么有个性,明显就不像是吃草的,看那块头都不好惹。赶紧用手拉了拉周伍,压低声音说道:“爷们,恐怕是来者不善啊!风紧,扯吧!”

周伍点了点头,二人小心的蹲起身子,慢慢的往后挪,生怕一不小心惹起那只巨兽的注意。

不过,那只巨兽好像是老早就发现了他们,直愣愣的就奔着他们走了过来,硕大的身体走起路来,震得地面都随着颤抖,突然打了一个响鼻,就像是道炸雷一样,“哄”的一声,气势惊人。

没等老羊倌和周伍退出多远,那只巨兽突然间四蹄着地,脑袋一低,甩着尾巴,一路疾奔过来。

看着外形笨重,有些发蠢,但是这一跑起来,竟然也是四蹄生风,追风掣电,速度实在不能与它的体形相联系。就听到一连串的“噼里啪啦”地乱响,胳膊粗细的树干应声而断,就连磨盘大小的石头在它的冲撞之下,也倾刻化为糜粉。一路横冲直撞,锐不可挡,弯都不拐,一条直线奔着老羊倌他们就冲了过来。

老羊倌回头一看,暗叫一声不好,眼瞅着那只巨兽离着他们不到一百米了,照它这种冲法,用不了一分钟就得冲过来,显然是发现了他们。也就没必要再这么偷偷摸摸了,索性直起身来,相互对视一眼,二人不管不顾,玩了命的撒腿就跑。

虽然老羊倌和周伍也是玩了命了,但是两条腿蹬起烟了也敌不过这四条腿的巨兽,眼看着这只巨兽气势汹汹的越来越近,鼻子都能闻到它身上的那股子腥臭味了,情势岌岌可危。到了这时候,老羊倌也没了咒念,根本来不及再想别的办法。

周伍回头看了一眼,冲老羊倌大喊,赶紧分开跑,能跑一个算一个。~~~~

老羊倌点了点头,往左一拐,斜着就窜了出去,甩开大腿,头也不敢回,恨不得能长俩翅膀飞起来,一口气就跑出去足有一千多米,跑着跑着,发现后面好像没啥动静了,这才偷眼回头看了看。

眼见那只巨兽没有追上来,心里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不过转瞬,老羊倌就意识到有些不妙,既然巨兽没有追他,那一定是追周伍去了,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恐怕周伍这次凶多吉少。

背后肃静无声,万籁俱寂,别说是人影,就连那只小山似的巨兽也没了踪影。

老羊倌心里一沉,倒吸了一口冷气,感觉事情有些不妙。想了想,又硬着头皮转身走了回去,走了挺老远了,前方依然还是一片寂静,连个鬼影儿都没看见,什么动静都没有。心里不免一阵嘀咕,就算是周伍遭遇了不测,按常理来说,临死前咋的也得叫唤两声,可是自始至终却根本就没听到任何动静,前后不到五分钟,不仅是人,连那巨兽都不见了踪影。

老羊倌站住身形,左右看了看,也不敢再往深处走了。转念一想,会不会周伍甩开巨兽已经先回去了呢?徐青山和白术还在后面,别他们再反过来找自己,林密草深,万一走两岔去,事情反而更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老羊倌转头又往回跑。

等他气喘吁吁的跑回去后,挺老远就看见白术和徐青山正站在山坡上往下张望,并没有看到周伍的身影,心里就是“咯噔”一下,看样子,周伍根本就没有回来,估计十有**是出事了。

白术见老羊倌自己跑了回来,后面并没有人了,赶紧问老羊倌出了什么事,周伍去哪儿了。

老羊倌喘着粗气告诉白术,大事不好了,周伍恐怕凶多吉少,赶紧把刚才的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听得徐青山和白术是瞠目结舌,一时都没缓过神来。

好半天后,白术皱着眉头问老羊倌:“老爷子,你是说周伍出事了?”

老羊倌叹了口气:“十有**吧,那只巨兽凶猛异常,能在它嘴下逃命的可能性,我看是不大。”

徐青山也有点着急了,咧着大嘴直晃脑袋:“不会吧,那小子不是会轻功吗?应该没事吧?”

老羊倌叹了口气,虽然周伍身手不错,轻功了得,但是那只巨兽有啥能耐谁知道啊?真要是周伍跑了出来,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么半天了,除非是跑迷了跑,跑到别处去了。这种可能,谁都明白,几乎是微乎其微。

白术低垂着脑袋,咬着嘴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半天后,这才抬起来头仔细的问了问老羊倌,那只巨兽到底长什么样子。

老羊倌连说带比划,描述了半天,自己都感觉说的有点不着边,但是没办法,现实中,那只巨兽长得的确是匪夷所思,出人意料。

白术眉头紧蹙,轻轻的摇了摇头,有些不太肯定的告诉老羊倌和徐青山,她倒是想起个一个报道,说是八十年代中期,有人在神农架发现过一种怪兽,据说也是长得长方形,脑袋大、脖子短,尾巴又细又长,和牛差不多,能自由摆动,全身的短毛麻灰色,后颈部长有鬃毛,类似于马鬃,把这种怪兽称做“棺材兽”,现在想想,倒是和老羊倌刚才见到的巨兽有些相似。

徐青山一听,咧了咧嘴,自己比划了一下,问白术这消息是从哪听说的,准不准当,咋听着和牛魔王骑的“避水金睛兽”长得差不多呢?

白术看了一眼徐青山,告诉徐青山,这是当时报纸登出来的,也算是轰动一时的一条爆炸性新闻,肯定不是什么小道消息,是正规报纸刊载的,应该是真实的。

徐青山撇了撇嘴,不吱声了。

老羊倌往山谷里看了看,思前想后,考虑了半天,最后决定还是赶紧先上山。

山谷里有些邪门,放眼望去,怪石嶙峋,荆棘塞途,看似平静,但是始终感觉杀气腾腾,危机四伏。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黑灯瞎火的,确实有着诸多不便。当务之急,最明智的选择只能是先回到山顶,点起堆篝火。

如果周伍没有事,只是跑迷路了,看到火光后,自然会来和他们会合。就这样在这里大海捞针似的找下去,弄不好,没等找到人,自己倒是先把命给丢了。

白术向谷中看了两眼,也没有说话,点了点头,一瘸一拐的往山上走去。

老羊倌冲徐青山使了个眼色,徐青山一怔,抬头瞅了一眼白术,咧了咧嘴。

因为白术脚上有伤,走的不快,步履维艰,等到爬到山顶,足足用了将近两个小时。点起了一堆篝火后,火光撕破了黑暗,心里这才踏实了一些。

谁也没有心思吃东西,更没有心情睡觉,围在火堆旁,不停的四下张望,直到月落参横,天际渐明,依然没有周伍的一点消息。

天刚蒙蒙亮,老羊倌几个人就都站了起来,这一夜几站是没有合眼,眼睛都是血丝遍布,看了看山下,谁也没有说话,扶着树干,扯着藤蔓,从山上又走了下来。

白术的脚伤并不是很严重,上了一些药后,虽然有些红肿,但是并没有伤筋动骨,休息了一夜,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坚持着可以自己走路了。

从山上下来后,几个人直奔山谷内。这道山谷比先前的那些山谷要荒芜很多,满目荆榛,茅丰草长,脚下是一尺多厚的落叶荒草,踩上去松软不吃力,就像踩在棉花上,走一步陷一步。几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趟着走,朝山谷深处走去。

走出去一千多米后,老羊倌左右看了看,停住了脚步,指着这里,告诉白术和徐青山,昨天夜里应该就是在这儿附近,周伍消失的。

前面的野草有一道足有近一米宽的的压痕,像是被碾子压过一样,都伏倒在地上,应该就是那只巨兽奔跑后留下的痕迹,白术和徐青山看在眼里,都是暗自砸舌,可想而知,昨天夜里的情景有多么凶险。

几个人分头开始寻找,但是这里茅草遍地,地面上的落叶经过一夜的休整,早就看不到脚印的痕迹了,在这个地方要是找个人的足迹,犹如大海捞针一样,千难万难。明知道这么找下去根本也是无济于事,但是谁也没有吱声,仍然一点一点的仔细搜寻。

足足有半个多小时,远处的白术突然惊呼了一声,盯着面前的草丛一动不动,草叶上刮蹭了许多血迹,绿叶上血迹斑斑,看着让人怵目惊心。

老羊倌慢慢的蹲下来,用手蘸了一下,放在鼻尖前闻了闻,点了点头,应该是人血没错,既然有血,那就是说,周伍昨天已经受了伤。循着这处的血迹四下里又找了找,奇怪的是再也没有什么发现了,瞪眼就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徐青山咧着嘴看了看老羊倌:“师傅,会不会那小子……”说到这儿,用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老羊倌不置可否,四下看了看,心里也是乱成一团,看这血迹,估计周伍凶多吉少,只是没有见到尸体,也不能轻易就相信周伍死了,除非是被那只巨兽一口活吞,要不咋地也得剩下点东西,不会死的这么干净。

难不成周伍就这么死了?

徐青山虽说一直看周伍不顺眼,但是毕竟人家也救过自己一命,竟然突遭横祸,填了怪兽的肚子,做了大粪,实在是死的有点窝囊。再一想到江子的死,一样也是没剩下个囫囵尸首,心里不禁一阵胆寒,看了看老羊倌,微微的摇了摇头,心里多少都有点后悔,后悔不该这么冒失的趟了这潭浑水。



第三十八章 疑团(1)

老羊倌忍不住的长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让白术和徐青山不用再找了,有道是生死有命,一切就看周伍自己的造化了。

这片大山山山相连,岭岭不断,沟谷纵横,绝壁交错,草都快有树高了,别说是一个人,就算是十个人,一百个人迷失在这片山谷中,也是踪谜难寻。

几个人从山谷中走出来后,都耷拉着脑袋,谁也不说话了,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气。

老羊倌看了看白术,笑了笑:“姑娘,有句话,老羊倌不得不说,咱们刚走了不到一半路程,江子就稀里糊涂的一命呜呼了,周伍现在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生死不明,现在就剩下咱仨了,有啥话咱摆在明面上,说透了得了。”

白术一听,皱了下眉:“老爷子的意思是?”

老间倌呵呵一笑,问白术,这次出来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得说个明白。

徐青山在旁边哼了一声,冲白术撇了撇嘴:“大妹子,咱都是老中医,就别玩偏方了。那纸团是不是你写的?到底是啥意思,也该说说了吧?”

白术这才听明白,看了看老羊倌和徐青山,苦笑了一下,缓声说道:“这件事并不是我有意要瞒着你们,而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说白了就是一种直觉。我知道你们身怀异术,所以才想求助于你们,没想到江子还是死了。”

白术说到这儿,沉吟不语,脸上表情瞬间万变,缓了一阵,又接着告诉老羊倌他们,她听说找药这回事,已经有一段日子了。江子好像之前就参与过这件事,而他是什么时候来公司的,她也并不知情,具体的情况,其中的细节,她也是一无所知。

无意中听说,江子以前就和一伙人忙活过这件事,但是好像最后也是一无所获,好像还出了很大的事故,死了几个人,行动被迫这才取消。这次是委托方施压后,又临时组建起来的一支队伍,江子因为有经验,所以又名列其中。

徐青山听完后,眨巴了几下眼睛,笑了笑:“盲人补炕席——跟我瞎编呢吧!”

老羊倌冲徐青山摆了摆手,让徐青山别乱说话,不露声色的问白术,周伍是后来过来的,大概是什么时候?

白术想了想,告诉老羊倌,她只知道周伍是上面委托方派来的人,至于他的个人情况,她真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在找老羊倌他们之前的,应该有一个多星期,她和江子才在公司里见到的周伍,。

老羊倌“哦”了一声,点了点头:“要是这么说,江子是最早知道这件事的,你和周伍比我们爷俩早了一个星期左右,是吧?”

白术点了点头,很客气的让老羊倌有话直说,用不着藏着掖着。

老羊倌笑了笑,告诉白术,他感觉这件事情不像表面上看着这么简单,江子死了,虽然说是意外,但是也并不是说偶然,想了想,这才把那天晚上猫头鹰笑,预示着要死人的事情告诉了白术。

现在想想,就是从那天晚上开始,江子似乎就是一阵晦运缠身。先是被大胡蜂袭击,然后又被雪地龙迷住了心窍,最后惨死在青蝎子的手里,看似都是偶然,但是这么多偶然放在一起,这事就值得研究。以他的身体素质,不可能会招来这一连串的阴邪诡事,肯定先前就出过什么事,发生过什么意外,这才会招来这些无妄之灾,总之,这事有些蹊跷。

白术显然没有往这方面多想,听老羊倌这么一说,心里一阵打鼓,愣眉愣眼的看了看老羊倌,眉头紧蹙,咬了咬嘴唇:“老爷子的意思,是说江子在之前就出了什么事?“

老羊倌笑了笑,点了点头,告诉白术,肯定是先前的行动中,他们遇到了什么意外,要不然也不会死那么多人,江子虽然没死,但是肯定也是中了招,否则不会怪事连连都发生在他的身上,最后飞来横祸,赔了一条性命。

至于周伍,老羊倌并没有告诉白术,周伍的真实真份。老羊倌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抬眼看了看白术:“姑娘,只怕是我们都把这件事情想简单了。”

白术听完后,皱了皱眉头,看了看老羊倌:“老爷子,你是说我舅舅在说谎?”

老羊倌不置可否,笑了笑,问白术:“姑娘,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何宏天是你的亲舅吗?”

白术摇了摇头,告诉老羊倌,何宏天是她母亲的小学同学,经常走动,从小就叫他舅舅。

老羊倌听完后,微微的点了点头:“唉,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规矩,这行就像是押镖走镖一样,收了钱了,就得干事,至于主顾是谁,走的什么镖,按理来说是不能多嘴瞎问的,人家是自己吃也好,拿出去卖也罢,那都是人家自己的事,咱们也没必要掺和进去。只不过,这事如今说开了,咱们心里多少也有个数,就剩下咱三个人了,总得商量商量。”

白术点了点头,冲老羊倌笑了笑:“老爷子,不怕您笑话,上山找药这种事,我没有什么经验,这件事全听您老人家的,您做主吧!”

第三十九章 妖面蝙蝠

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道从树上掉下个什么东西,离得有点远,看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徐青山回头看了一眼白术和老羊倌,径自先撒腿跑了过去。

跑近了一看才知道,竟然是一只野猫,正好摔在树下的石头上,摔得可挺惨,差不多摔个万朵桃花开,红的、白的、绿的都摔了出来,迸得到处都是。全身的骨头估计都摔碎了,趴在一滩血泊之中,瞪着眼睛,一动不动,死的透透的了。

看着那两排尖密的细牙,徐青山就觉得身子一激灵,不由自主的打了两个冷颤,这死相看着就让人有些毛骨耸然。不过做梦也想不到这爬树的老手还会马失前蹄,竟然从树上掉了下来,这种事说破天了也没有人相信,真是百年难遇。

徐青山看着这只野猫,倒吸了一口冷气,刚要往前再走走,突然就听到后面的白术叫他,赶紧回头看了一眼。

白术盯着那只死猫一脸惊恐,让徐青山别过去,那只猫好像是被蝙蝠咬死的,蝙蝠还在脖子上挂着呢。

徐青山一听,瞪大眼睛看了看,果然,猫的脖子上贴着个黑乎乎的东西,能有巴掌大小,要不是白术提醒,还真就没有留意。看样子好像是咬住了野猫的脖子后,和大猫一起摔下来的,看那黑乎乎的样子,就有点瘆人,左右看了看,顺手捡起一起石头,瞄准了就扔了过去。

徐青山从小在山里长大,别的不行,扔个石头打个鸟还是有一定的功夫的,这块石头挂着风声直奔那只蝙蝠砸了过去。本来也只是想吓唬一下那只蝙蝠,以为一扔石头,那只蝙蝠就吓跑了。可不成想,眼睁睁的看着那块石头结结实实的就打在了那只蝙蝠上,发出“啪”的一声怪响,好像是骨断筋折的声音,那只蝙蝠从野猫的脖子上“啪”的一下就掉了下来,摔在了石头上。

谁也没想到的会是这样,没想到这只蝙蝠竟然让徐青山随手扔的石头就给生生的砸死了,都有些意外。

徐青山自己也懵了,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五米多远的那只蝙蝠,眨了几下眼睛。心想,啥时候这手飞磺石竟然练到这程度了?百发百中,指哪打哪,和黄老邪的弹指神通都有得一拼了,早知道这么厉害,早就显露了,何苦糟践了这手绝活,自己一个劲的唉声叹气。

白术以为徐青山是因为误伤了蝙蝠有些后悔,冲徐青山笑了笑,劝说了几句,让徐青山不用太内疚。徐青山一听,更是哭笑不得,也没敢多言语,紧走两步,跟上了老羊倌。

地上的那只野猫能有一尺多长,与家猫大小相仿,只是看着身体粗壮一些,耳朵又短又宽,距离较远。尾巴蓬松,显得身体格外肥胖,喉咙明显被咬破了一个洞,往外不停的留着血。

白术看着眼前的惨状,不住的摇头,见徐青山张口野猫,闭口野猫,就告诉他,这个东西叫兔狲,看着和猫差不多,但是和猫还是有些区别。兔狲的体形要粗壮些,脑门宽,嘴巴短,整张脸几乎直立,有点像猿猴类的脸型。

徐青山闻言,看了一眼白术,讪讪的一笑。仔细的蹲下来看了看,还别说,和猫还真有点不一样,那张脸倒是更像猫头鹰,眼睛瞪的溜圆,呲牙咧嘴的盯着前方,身体都有些僵硬了,显然是早就已经死透了。被他砸死的那只黑蝙蝠,一只翼手被砸断了,好像是还有点气,时不时的抽搐一下。

蝙蝠这种东西平时不觉得有什么,但是这玩意儿要是离近了仔细看,越看越瘆人,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毛。眼前这只黑蝙蝠长得也是奇丑无比,裸露的皮肤上全是褶皱,像是干干巴巴的一层死皮一样,通体漆黑,肚皮底下有一层短细稠密的毛发,紧贴着肉皮,而后背和两翼则都是完全裸露的皮肤,黑黑的一层皴皱,大疙瘩上面又长着小疙瘩,苍蝇蚊子都不敢往上落,一不留神,非得把脚脖子崴了。

徐青山小心的用手里的树棍把这只蝙蝠翻了过来,等到看清模样后,吓得“妈呀”一声,缩了缩脖子,自言自语道:“它妈了个腿的,咋长得这么磕碜啊!快赶上猪八戒他二姨了!天底下还有这么难看的东西,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么难看,它也敢活着!”

老羊倌也吓了一跳,就见这只黑蝙蝠的那张怪脸上,从鼻孔到两眼之间,生有一条裂纹,感觉就像是脑袋从中间自动裂成两半似的,鼻子往前努努着,有点像是猪鼻子,几乎占了整张脸一半的大小,看着让人恶心,长得十分恐怖。人白术看了半天,也不认识这种蝙蝠到底是什么品种,盯着那张怪脸,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越看越恶心,赶紧掉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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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溶洞

这些蝙蝠显然是不怕人,就在头顶上一阵扑腾,吓得白术花容失色,用手不停的在头顶上哄打,一边跑一边问老羊倌怎么办,吓得声音都变了。

老羊倌也是头一次碰到这种事,眼见头顶上熙熙攘攘的黑蝙蝠飞来飞去,恨不得有个地缝能钻进去,这么跑下去,用不了多久,就得精疲力竭,到时候恐怕连挣扎的体力都没有了,只能眼睁睁的坐在地上等死。

先不说这种蝙蝠咬人有没有毒,单看这数量,真要是被它们给围上,每只上来咬一口,就得把身上的肉给剔干净了,一走一过,就得剩下一副骨头架子。

急得老羊倌也是冷汗直冒,但是在这荒郊僻野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变,也是无计可施。心里正焦急无奈时,突然看到一丛荒草之后好像有个山洞,眼睛就是一亮。这时候见着山洞,比见了亲娘还要亲,回头冲徐青山和白术吼了一声,让他们坚持住,前面有个山洞,钻到里面先躲躲。

徐青山腿肚子跑的都有点转筋了,上气不接下气,眼瞅着就快累趴下了,听老羊倌这么一吼,就跟扎了一管鸡血似的,顿时就有了精神,也不管头顶上的蝙蝠了,甩开膀子就往前跑。

山洞的洞口不大,还没有一人高,隐在一堆荒草之后,斜着向下,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多深,能不能躲进去。

几个人脚前脚后的冲进了洞里,就觉得脚下松软,鼻子里一股子潮湿发霉的味道。到了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这些了,赶紧脚挨脚的往山洞深处钻,真没想到,这个山洞竟然如此幽深,洞口不大,里面倒是越来越宽敞,钻进去了足有三十多米,终于后面没有动静了。

徐青山喊了声“停”后,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这个山洞看起来像是横向卧着的一口深井,黑漆漆的,不知道里面还有多深,手电筒的光束照出没有多远就被黑暗吞噬掉了,两侧洞壁怪石突兀,犬牙交错,灯光一晃,看着让人头皮直紧。

这一通狂奔,疲于奔命,惊心动魄,个个都是神劳形瘁,困惫不堪。

白术胸口剧烈的起伏,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缓和了好半天,才断断续续的说出话来,问老羊倌刚才是怎么回事。

老羊倌摇了摇头,沉默不语。这么多蝙蝠聚集在一起,平生也是第一次见过,实在想不出来,这群蝙蝠为什么就和自己这伙人过不去,好像是有意识有组织的在发动攻击,也不知道是冲撞了哪路神仙,让这些畜牲给逼的团团转,好悬没把命搭上。

徐青山吧嗒了几下嘴,晃了晃脑袋,问老羊倌,会不会和刚才砸死的那只蝙蝠有关?难不成这群蝙蝠是来报仇的?这也太悬了吧!

不过这事说来说去,还真就像是这么回事,大伙七嘴八舌的说了半天,最后也是莫棱两可,不敢相信。

坐在地上说着说着,老羊倌突然感觉屁股下有点不对,这里是山洞,可是坐在地上却感觉软绵绵的,松松软软,还很有弹性,像是坐在海绵上似的,身子一激灵,从地上站了起来。

伸手在地上抓了一把土看了看,就见土质粗松,有点像是磨碎的玉米碴子,用手一捻就变成了粉沫,凑近后闻了闻,当时脸色就变了,慢慢的抬头往洞顶上看了看,手电一晃,就见洞顶密密麻麻的全是蝙蝠,倒挂在洞顶上,一只挨着一只,吓得老羊倌差点就扔了手电。

他这一照,白术和徐青山也看清楚了,盯着洞顶,目瞪口呆,胸口紧张的怦怦直跳,这真是才出狼窝又进了虎穴,好在洞顶上的这些蝙蝠并没有乱动。

白术咽了口唾沫,压低声音问老羊倌:“老爷子,怎么办?”

老羊倌扔掉手上的那把蝙蝠粪,往洞穴深处看了看,又往洞口看了看,硬着头皮指了指洞穴深处,示意再往里走走,外面的那群蝙蝠不可能这么快的就散去,冒然出洞,十有八九得被洞口外的那群蝙蝠咬死,眼下只能豁出去了,往里走走看,只要能挺到天亮,洞口外的那些蝙蝠估计也就撤了。

三个人猫着腰,屏气息声,蹑手蹑脚的往后倒退,生怕一不小心惊动头顶上的那些蝙蝠。

退了没有多远,几个人就感觉脚下一滑,一脚踩空,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一仰,就势随坡的滚了下去。

洞里面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楚,本来以为脚下都是实地,不成想,竟然突然出现了一个陡坡,几个人像是皮球似的越滚越快,好半天才撞到一块横着出来的石头上,停了下来。

徐青山呲牙咧嘴的好半天才爬了起来,赶紧把老羊倌和白术也扶了起来,都磕的鼻青脸肿,青一块,紫一块,一时弄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赶紧打开手电仔细的看了看,好半天才看明白,这一滚,好像是掉进了一条地下的隧道中,面前的石头奇形怪状,美轮美奂,把老羊倌和徐青山都有点看呆了。

白术一边扫视着四周,一边告诉老羊倌他们,这里看样子是上万年前火山喷发时,熔岩喷出去后留下的一条隧道,也可以说是个溶洞。

徐青山看了一眼白术,眨了眨眼睛,对火山喷发这种事有些好奇,用手不停的摸来摸去。

白术指着眼前这些凹凸不平、粗糙发黄的石头告诉他们,这种石头就是钟乳石。每年会增长一毫米左右,几万年过后,才会形成现在这种千姿百态、十分壮观的奇景。

徐青山觉得新鲜,就用手电左右晃了晃,灯光照射下,石头闪闪发光,不禁啧啧称奇。不过等他看到悬在洞顶上像是冰锥一样直冲地面的那些钟乳石后,不由的咧了咧嘴,看着那冰锥尖,就让人不寒而栗,好像随时都要扎下来。,

徐青山晃了晃脑袋,咧了咧嘴:“这玩意儿要是掉下来,肯定是从脑袋进去,从屁股出来,整个就得扎个透心凉。”

白术笑了笑,告诉徐青山,这些钟乳石虽然看着吓人,但是轻易是不可能掉下来的,让他用不着担心。

徐青山瞥了一眼白术,撇了撇嘴,有点不敢相信。

老羊倌看了看这条隧道,回头又看了一眼滚下来的那道陡坡,沉思了一阵,冲白术笑了笑:“姑娘,你有文化,你说说看,这个什么溶洞,里头能有多深?是通到地面上的还是死胡同啊?”

白术皱了皱眉头,想了想,努着嘴摇了摇头:“这个不好说,我们是从蝙蝠洞里掉下来的,这处地下隧道通到哪里不好确定,但是这里的山脉都是喀斯特地貌,地下溶洞交织,错综复杂,我估计,这条隧道走到一定程度肯定会有岔路口。而且一般的溶洞深处都会有地下暗河,或是深潭,地形很复杂,很容易在里面迷路,走不出来。”

徐青山点了点头,看了看白术:“说了半天,就是说进去是九死一生,可能有命进去,没命出来,是吧?”

白术看了一眼徐青山,告诉他也可以这么认为。

老羊倌左右看了看,决定哪儿也不去了,就在这里原地休息,等到天亮后就出去。

这里温度好像比外面要略高了一些,一丝风也没有,感觉有些闷热。根本没有引柴,也就没办法生火,只能胡乱凑合吃了点东西,吃完后,三个人各自找了块石头靠着,呈三角形,相隔两米左右,各自看着一个方向,虽说这里面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这地底下十几米深,也不能不防。

坐下来不久,白术就感觉后背好像是有跳蚤似的,奇痒难忍,但是碍于老羊倌和徐青山在旁边,也不好直说,不好意思抓痒,只好咬牙强忍着。可是这种滋味钻心的难受,又痒又痛,禁不住的接连打了几个冷颤,后背紧紧的贴在石头上,慢慢的蹭了几下。

徐青山坐在白术对面,看在眼里,心中纳闷,不知道白术这是在干啥,冲自己挤眉弄眼不说,还不停的扭着身子,不免浮想联翩。不过转念一想,这事根本就不靠谱,自己脸上又没开花,不可能这时候还有这种闲心,莫非是……?

徐青山想了想,站起身来,指了指洞里深处,说是去方便一下。

不大一会,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走了回来,看了一眼白术,笑了笑:“白小姐,里面环境还不错,干净幽雅,要不你也看看?”

白术知道徐青山的意思,本来并不想去,但是身上实在是太痒,想了想,还是站了起来,满脸通红的冲徐青山说了声“谢谢”,快步走向了溶洞深处。

看着白术走远了,徐青山冲白术的方向挑了下眉梢,撇了撇嘴:“文化人也真够辛苦的,拉屎放屁都不敢吱声!”

老羊倌冲徐青山瞪了一眼,让徐青山别逮着啥说啥,消停的待一会,人家一个大姑娘,不好意也正常。

爷俩正说着话的工夫,突然就听到洞穴深处传来一声尖叫,老羊倌一拍大腿,说了声“不好“,抽出管插就跑了过去。

徐青山一怔,很快也意识到刚才是白术在惊叫,听那动静,肯定是出事了,也紧随着老羊倌跑了过去。

穿过几根高大的石笋,就见白术一脸惊恐的坐在地上,两手抓着头发,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地上,面无血色,浑身瑟瑟发抖,已经吓傻了。

老羊倌到了近前,见白术坐在地上,刚要问白术发生了什么事,还没等张口,突然发现地上有只通红的甲虫在不断的蹬腿,好像是受了伤。背后的甲壳鲜红如血,手电一晃,闪着荧光,也就是小指甲大小,脑袋很小,不足身体的十分之一,肚子却胀得溜圆,乍一看和蜘蛛长得差不多,但是个头比蜘蛛要小一号。

老羊倌看清这只虫子后,脸都绿了,猛然间就意识到出了什么事,指了指这只虫子,问白术这虫子是哪儿来的?

白术显然还没有从惊骇中清醒过来,像是傻了一样的盯着那只虫子,好像根本没有听到老羊倌说的话,呆愣愣的,一动不动。

徐青山一见,用手推了推白术,问白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白术身体激灵抖了一下,看了看徐青山,这才如梦方醒,盯着那只虫子,瞪大了眼睛惊呼道:“虫……虫子!”说完后猛然间自己又“啊”的一声尖叫,扭头看着自己的后背。

第四十一章 草别子

老羊倌目光炯炯,一看白术的样子就知道了,地上的这只虫子肯定是白术从身上抓下来的,很显然,她后背上不只一只。看了看白术,也是有些为难,毕竟白术是个姑娘,让个姑娘露个后背也实在不好意思开口,犹豫再三,硬着头皮问白术:“姑娘,你身上是不是还痒?”

白术惊恐万状的点了点头,身子绷得紧紧的,双拳紧握,盯着老羊倌,已经不知所措了。

老羊倌扭头看了看徐青山,让徐青山先转过身子。徐青山不解其意,愣眉愣眼的看了看老羊倌,又看了看白术,差不多也猜到了原因,点了点头,赶紧扭过了身子。

老羊倌叹了口气:“姑娘,难为你了,不过这东西要是不赶紧弄下来,恐怕麻烦更大。你得把衣服撩起来,我好帮你把虫子给弄下来。”

白术满脸通红的看了看老羊倌,又看了看转过身的徐青山,咬着牙点了点头,随即转过身子,用手慢慢的把衣服撩了起来。

随着衣服的撩起,就见背上果然紧紧的贴着几只甲虫,脑袋都已经钻进了肉里,看不见了,留下个圆鼓鼓的肚子在外面,周围的皮肤红肿一片。白皙光滑的后背上趴着好几只,看得老羊倌头皮也发麻。

老羊倌咧了咧嘴,赶紧从包里掏出“百里香”,拧开瓶盖后,小心的把药粉倒进了管叉里,慢慢的晃了晃,让这些粉沫均匀的铺在管叉的倾斜的刃口上,然后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燎了几下,小心的把药粉点燃了。

药粉点着后,开始不停的往外冒起了白烟,老羊倌赶紧把刃口放在了其中一只甲虫的身下,用烟去薰这只虫子,就见那只虫子圆鼓鼓的身子不安的扭来扭去,不到十秒钟,就听“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老羊倌如法炮制,时间不大,五只甲虫都一一掉到了地上。

老羊倌见虫子掉下后,赶紧往虫子咬破的位置倒了些消炎药,疼得柳叶闷哼了一声,牙关紧咬,慢慢的放下了衣服,转回身后,看到地上一动不动的几只甲虫,心惊胆寒,吓得浑身直打哆嗦。

徐青山转过身子,看了看地上的那几只虫子,也是直咧嘴,就问老羊倌这虫子是什么东西,怎么长得这么磕碜呢?

老羊倌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这种虫子叫“草别子”,是种吸血虫。咬上后不喝饱血是不会下来的。不吸血时,干干瘪瘪,大小和绿豆差不多;喝饱血后,会变大十几倍甚至几十倍,能连续喝血一个多小时,被这东西叮上,时间要是一长,容易钻进体内,那就麻烦了。而且这东西要是吸上血后,千万不能用手扒拉,它的嘴里有倒刺儿,一扒拉,脑袋就容易留在肉里,后果不堪设想。

听老羊倌这么一说,白术紧张的看了看先前自己抓下来的那只虫子,脸色唰地一下就变了,如坐针毡,惊魂不定,下意识的往背后看了看。

老羊倌赶紧冲白术摆摆手,让白术不用担心,他刚才看了,那只虫子的脑袋还在,没有留在肉里,也算是运气够好。

白术摇头苦笑,双手撑地,刚要站起来,脚下突然一软,一屁股又摔在了地上,看了看自己的两条腿,不知所措,显然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怎么突然间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老羊倌冲徐青山摆了摆手,让徐青山架起了白术,回到先前的地方,让白术喝了几口水,告诉她别担心,草别子吸血时会吐毒,能麻醉人,好在刚才只是几只,真要是多了,估计早就躺下,人事不省了。老老实实睡一觉,醒了自然就好了。

白术惶恐不安,心烦意乱,根本没心情睡觉,靠在一块石头上,笑了笑,很客气的冲老羊倌又说了声“谢谢”!

老羊倌摆了摆手,让白术不用总这么客气,都是一家人,就别说两家话了,客气来客气去的,倒是显得外道了。

白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连连点头,有些奇怪的问老羊倌,这些虫子是哪里来的,怎么偏偏她就惹上了呢?

老羊倌打量了一下自己,看了看白术:“姑娘,这事我也不能说百分百的肯定,不过估计是我们爷俩身上的药味没散,所以那些虫子没敢上来,想必是刚才的蝙蝠洞里有这种虫子。”

药味?

白术这才悟然大悟,想起了那天徐青山帮她往身上抹药的事情,鬼使神差的看了一眼徐青山,微微的点了点头。自己当初嫌这药味难闻,过后还特意用水擦了擦,昨天又把衣服给换了,阴差阳错,追悔不及,不禁摇头一阵苦笑。

老羊倌从包里掏出瓷瓶,倒了些药粉,冲白术笑了笑,伸过手去,让白术自己往身上抹抹,别嫌弃这东西味道不好,在这深山老林里,关键时候,可能会保住条命,对付些凶禽猛兽不行,但是一般的虫子还都不敢近身。

白术吃一堑,长一智,也不管那么多了,点了点头,用手小心的往身上涂抹了起来。

洞穴里安静异常,呼息的声音显得极为空旷,这种静让人心里隐隐忍有些不安。

老羊倌让白术和徐青山把手电关掉,虽然电池的电力还很充足,但是也不能这么浪费,什么时候能从这片大山里出去,还不好说,一切都得长远考虑。

黑暗中,谁也没说话,过了一会之后,几个人呼息渐沉,相继进入了梦乡。

醒来时,四周仍然是一片漆黑,老羊倌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是早晨七点多了,如果在外面,太阳早就升起多高了,可是这里依个是老样子,一丝光亮也没有,老羊倌慢慢的活动了一下身体,站了起来。

徐青山和白术显然也是早就醒了,一直浅睡,听到动静,也赶紧坐了起来,睡得虽然不怎么舒服,但是好歹精神都恢复的差不多了。白术站起来试着走了几步,发现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打开手电,借着灯光往坡道张望了一下,问老羊倌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老羊倌也看了看把他们滑下来的这处坡道,斜坡陡峭,就像是处天然的滑梯,下来时倒是省事,连滚带爬的从上去跌了下来,现在要是想上去,还真得费番力气。回头叮嘱徐青山和白术把东西收拾好,然后自己抬腿往坡道上迈了两步试了试,岩石上青苔密布,就感觉脚底像是抹了层黄油似的,根本就使不上力,摇了摇头,又跳了下来。

伸手从背包里找出根绳子,折来折去,折好了六段,用刀割断后,每人分了两段。

徐青山看着手里这两段都是一米来长的绳子不明白是啥意思,抬头看了看老羊倌:“师傅,这是啥意思?整两根绳子干啥啊?”

老羊倌看了看徐青山,让徐青山和白术学着他的样子,开始打绳扣。一边打着扣子,一边比量着自己的鞋。一个扣子接着一个扣子,单三扣,双三扣,里里外外又三扣,好半天才弄完一根绳子。

老羊倌把打好扣子的绳子往鞋尖里一套,鞋后跟一卡,固定在了鞋上,原来是做了个防滑的鞋套。

徐青山咧嘴笑了,闹了半天,原来是干这个用的。这东西他见过,冬天送粮时,路上雪滑,都把车轮子用大锁链给绑上,据说是可以防滑,估计和这个是一个道理。一边往自己的鞋上加固,一边不停的拍老羊倌的马屁。

白术也有些惊奇,没想到老羊倌还有这样的办法,这种原始的方法却处处充满着智慧,对牵羊这种事也是越来越有些好奇,一直以为牵羊这种事都是玄之又玄,不着边际,真没想到竟然还懂得这些手段,很普通的东西简单的加工就会派上大用场,这种经验的积累,恐怕也不是一朝半夕的事,对老羊倌更是有些尊敬和佩服。

把鞋子套好防滑的绳扣后,老羊倌又试着往上往了几步,果然,脚下有了绳扣,抓地很牢,脚下终于能吃上力,不怎么打滑了,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回头招手,让徐青山和白术小心一点,跟上来。

白术扶着旁边的一根石笋,一只脚迈上了岩石,可是突然间就站住了,觉得有些不对,赶紧用手电回头又照了照这根石笋,惊讶的“啊”了一声,赶紧叫老羊倌过来看看。

老羊倌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又从陡坡上跳了下来,走上前去,这才发现白术指着的那根石笋上,赫然有一只血手印!

手印四指并拢,大拇指张开,手掌宽大,很明显有人来过这里。

老羊倌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两只手,盯着这只血手印也愣住了,按理说这洞里不可能会有人来过,谁也不会无缘无故的跑到这群大山深处,又闯进这个洞里。

洞里的这个血手印实在是太不合乎常理,做梦也想不到这里以前竟然有人来过,盯着这个血手印,几个人都不言语了,瞠目结舌,呆若木鸡,谁也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徐青山看了半天,直缩脖子,看了看自己的手,比划了一下,冲老羊倌咧了咧嘴:“师傅,好像是有人进来过啊?会不会是周伍啊?难不成那小子被窝里放屁,想吃独的?”

老羊倌瞪了一眼徐青山,让徐青山别乱说话,这上面的血迹都已经发黑了,显然不是一天两天,肯定是有段日子了,绝不可能是周伍留下的。

白术用手比划了两下,看了看溶洞的深处,皱着眉头说道:“老爷子,看这手印的方向,好像是奔着溶洞里面去了。”

老羊倌看了一眼手印的方向,点了点头,也朝着溶洞深处看了一眼,沉呤了片刻,抬头看了一眼白术和徐青山,眼珠转了转,略一思忖,决定先不急着出去,进洞里看看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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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鼠桥

品月内崎岖不平、碎石林右“两侧都是千姿百态、奇无泌状刚钟乳石,看着密密麻麻、被水侵蚀留下的绕壁横纹,更显得洞穴里幽暗神秘。曲曲折折的溶洞,忽宽忽窄,宽处三个人可以并肩而行,窄处一个人低头侧身才能勉强通过。

穿过一条五六米深的狭窄过道,眼前终于变得豁然开朗,几个人用手电前前后后仔细的照了一大圈,无不感叹这里的景物之奇,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这里的钟乳石比刚才的那处洞穴里要密集了很多,造型更加奇特,如花朵妖娆多姿,似翠竹清秀挺拔,远看如群峦叠嶂,近观又像瀑布飞流直下,就像瑶池仙宫一般,美的根本无法形容,三人当时就都看傻了,张着嘴,不停的晃着脑袋,口中啧啧称叹。

前前后后的找了半天,根本就看不出来有人来过的痕迹,试着往里又走了一段,心里越发的没底了。这个洞穴就像是个无底洞一样,幽深漫长,似乎根本就走不到头。

老羊绾在前面领着路,蹑手蹑脚的往前走出去足有一千多米,前面终于没有路了。眼前有道一米宽的裂隙,就像是用斧头硬劈出来似的,笔直向前。而缝隙里是条地下河,水有一尺多深,无波无澜,像是面镜子,寒光闪闪。

再往前走,显然就要涉水了,徐青山走到裂隙前看了看,就感觉从裂缝里呼呼的吹出一股潮气,但是吹在脸上并不觉得凉,相反倒是有种温温的感觉,手电根本照不到尽头,徐青山叹了口气,回头问老羊绾怎么办,是继续往前走,还是打道回府。

老羊绾看了一眼这条地下河,摇了摇头:“算了,别再走了,这里面黑乎乎的也没个头,还是回去算了,就算是有人进去,要我看也是凶多吉少

徐青山听老羊绾这么一说,也是连连点头,撇了撇嘴:“我觉得也是,在这地底下,像耗子似的钻来钻去小心里太憋屈,赶紧出去得了。咱也别腰里栓扁担,在这儿横逛了

几个人才转过身,还没等迈步呢,突然就听到他们刚才走过的窄道里传来一阵“啾啾吱吱”的叫声,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这地穴里空旷笼音,听得也是真真切切。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是大吃一惊,谁也没想到这地底下还会有活物,听这叫声时起时伏,就感觉浑身上下哪儿都不舒服。犹如百爪挠心一般的难受。

老羊绾赶紧让徐青山关了手电,拉着白术和徐青山往旁边一闪身,躲在了几根石柱后面。

这几根石柱间距很近,正好能挡住几个人,石柱后面的空间倒不藏三个人是绰绰有余。几个人猫腰都蹲下后,好奇的透过石柱的缝隙盯着窄道的出口。

声音越来越大,隐约还能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显然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从那条窄道里要进来。吓得这几个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全身的汗毛倒竖,噤若寒蝉。谁也猜不出来,这洞底下会跑出来什么东西。都瞪着眼睛盯着那条窄道的出口,竖起耳朵听着动静。

突然,徐青山感觉有点不对劲,按理说此处是地下的洞穴,手电筒都关了好半天了,应该是伸手不见五指才对,可是眼前竟然影影绰绰的仍能看着周围的景像。心里疑惑,瞪着眼睛左右看了看,真以为是自己开了天眼了呢,悄声问了问白术和老羊绾,这才知道,根本就不是自己开了天眼,而是这山洞本身就有问题。有光源。

这么深的地下竟然还有光能照进来,简直是不可思议。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往头顶上看了看,洞顶能有十几米高,抬头望去,就见洞顶上星星点点,闪烁着淡蓝色的荧光,竟然缀满了无数颗星星,一时间谁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都瞪着眼睛看傻了。徐青山吐了吐舌头,咧着嘴小声的问老羊绾:“师傅,这不是星星吧?咱们不是在地下吗?怎么突然还能看见天了?”

老羊绾听后也摇了摇头,告诉徐青山。头顶上不是天,亮的也根本就不是星星,好像是什么宝石。,

徐青山一听,赶紧又抬头看了看,眼珠转了几转,突然想起了“夜明珠”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白术最初也很惊诧,不过随即就想明白了,冲着旁边的徐青山笑了笑,告诉他这个还真就是夜明珠,只是不知道品质好坏,能不能称得上宝石还不好说。

徐青山眨巴了几下眼睛,愣眉愣眼的看了看白术,不知道

白术淡淡一笑,指了指头顶,告诉徐青山,夜明珠其实是古代的说法,现实中就是一种被称为“萤石”的矿石,溶洞顶上显然就含有这种矿石,先前打手电时大家都没有注意,这些矿石吸收了光能,这才可以在手电关了以后还能持续的发光照亮。

夜明珠是一种稀有的宝物,有人视为珍宝,有人弃之如履。古代有人不识宝,曾将其弃之湾泞。魏国一老农得到径尺大的明珠,见夜色光后心里恐慌,于是丢至远野。也有人把夜明珠当成“祸水”而“打之沙石间”

眼见头顶一片荧光,众人都是喘嘘不已。

借着蒙蒙的荧光,老羊绾突然瞥见从那条窄道里鬼鬼祟祟的爬进来一个东西,赶紧冲徐青山他们比划了个手势,指了指窄道的方向,双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他们压低身子。

爬进来的那个东西伏地而行,拖着个长长的身子,一路笔直的就爬了进来,身体细长,有点像是条蛇,但是爬行时又不像蛇那样弯曲着身子,反而是很怪异的直直往前冲,速度很快,眼瞅着越来越近,就要爬到了面前,吓得几个人赶紧又往后缩了缩,连大气都不敢出。

身体还没有胳膊粗,但这身长眼瞅着从三米到五米,从五米到七米,就像是没有尽头似的,一直看不到尾巴,把这几个人看得都是头发发乍,脊梁骨往外直冒寒气。

那条长蛇拖着六七米长的身子越走越近,这才看清楚了,这哪是什么长蛇,分明就是一队大耗子!一只接一只的大耗子排成一列纵队,脚跟脚的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看这数量,成千上百,打头的耗子都走到近前了,出口那端仍然还在源源不断的一只接一只的往出爬,窄道里面还有多长,根本就猜不出来

徐青山吓得脸都绿了,腿肚子都直转筋,长这么大,加上做梦,也没见过这么多的耗子。这玩意儿要是一只两只还并不觉得吓人,但是无边无际,成千上百的在面前排队走过,心理素质再好也抗不住。徐青山看了一会,吓得一缩脖子,把脑袋缩了回来。白术早就转过来了脸,不敢再看了,一张俏脸白得像是张纸差不多,一点血色都没有了,如木雕泥塑一般,目瞪神呆,靠在石头上,双手抱着肩膀,直打冷颤,不停的往外冒冷汗。

这群老鼠整齐戈一,一列纵队慢慢的变成了三列纵队,队伍立时变得粗壮了许多,大摇大摆的越过了老羊绾他们藏身的石头,一路向前,奔向了远处的那道裂缝。

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这群老鼠走到裂缝前,行进速度仍然丝毫不减,仿佛对眼前的深坑和河水视若无睹,一个接一个的就跳了下去,毫不畏惧。看那样子,根本就没把前面的这条地下河当回事,奋不顾身的连成串的一只接一只的往下跳,每跳下一只就会听到“扑通”一声水响,很快这种落水的声音就响成了一串,就像是下饺子似的,看得老羊信也是目瞪口呆。

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

这些耗子也不知道是撞了什么邪了,竟然排成长队来个集体自杀。

随着跳下的老鼠越来越多,慢慢的就给后继者架起了一座“鼠桥”后面的老鼠踩着同伴的尸体接着往下跳,毫不犹豫,成千上万只老鼠就重复着这样的动作,这座鼠桥就沿着裂缝一点一点的往前铺了过去,最后也不知道铺出去多远,足足将近半个多小时,这群老鼠终于全军覆没了。

徐青山张着大嘴,用力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低声问老羊绾,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些耗子好端端的自寻死路,全去投河自杀了呢?

老羊绾也摇了摇头,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过,这么奇怪的举动,肯定是没有什么好事,事非之地,不可久留,眼见老鼠都死没了,后面也没有了,老羊绾冲白术和徐青山一摆手,就打算赶紧往外撤。

几个人网站起来,还没等动地方,突然就听到裂缝里传来一阵“哗哗”的水响,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搅水,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眼下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缩身又重新躲在了石柱后,掉转身子,眼睛又盯着另外一边的那道缝隙看了起来,不知道这裂缝里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第四十三章 葡萄石

哗哗的划水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急,听动静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快速的移动。

十几秒后,突然从缝隙里钻出来一只大蜈蚣,足有一尺来长,全身赤红,闪着荧光,踩着“鼠桥”飞快的爬到了岸上,头顶上的两根触角左右晃了晃,最后死死的盯着老羊倌他们藏身的方向一动不动了。

徐青山一看竟然爬出来一只这么大的蜈蚣,吓得赶紧把身子往后缩了缩,瞅着那鲜红如血的蜈蚣脑袋,浑身直冒冷汗,用手偷偷的拉了拉老羊倌的衣角,朝着那边努了努嘴,问老羊倌怎么办。

老羊倌也没想到在这洞穴里还会碰到这种事,仔细的打量了一眼这只大蜈蚣,除了个头大点,倒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不过既然在这地底下这么深的洞穴里还能生存,肯定也不是善茬子,不敢大意,抽出管插紧握在手中。眼睛盯着前方,脑袋里转个不停,努力的想着应对的办法。

一直没弄明白,为什么那些老鼠会奋不顾身的投河自杀,现在看来,好像搭建起这座“鼠桥”就是为了迎接这只蜈蚣,使其能从里面涉水而出,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还真就有些棘手了,能让这些老鼠如此听话,显然这只蜈蚣有两下子,不是善类。

老羊倌黑暗中用手撑了一下脚下的石头,想要往里挪挪身子,突然,手上碰到个东西,干巴巴的,像是玉米叶子似的,冷不丁的吓了一大跳,这地底下不可能会有这些东西。一咬牙,顺手就给抓了起来,还没等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就闻到一股很特殊的腥气,借着微弱的荧光仔细的看了看,把羊倌吓得差点魂儿都飞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玉米叶子,而是一张蜈蚣蜕下的干皮,在手上一抖还直往下掉些粉尘,看样子有些日子了。赶紧往地上左右又看了看。果然在石头的周围还散落着七八张干皮,老羊倌心里登时就明白了,心里暗暗叫苦,怪不得这只蜈蚣上了岸就盯着他们不放,原来他们脚下的地方就是这条蜈蚣的老巢。

蜈蚣从小到大,会经历很多次蜕皮,直到蜕完第八次皮,就算是长成了。眼下这只蜈蚣显然已经是条成体蜈蚣,毒性最强,蜕完八次皮以后的蜈蚣也最有攻击性,十分难缠。看着这里的一大堆蜈蚣皮,老羊倌直晃脑袋,看来这只蜈蚣根本不是从裂缝里面偶然爬出来的,而是出去溜达了一圈,现在到了回家的时候。

这么大的洞穴,躲哪不好,偏偏就躲在了这只蜈蚣的老家里。人要是倒霉了,放个屁都砸脚后跟,蹲在人家的床上,这不是自己找死吗?情势危急,也来不及细说。老羊倌赶紧拉了一把徐青山和白术,冲那边的窄道出口指了指,呲牙咧嘴的打了个手势,让他们赶紧往回撤。

白术和徐青山看了一眼老羊倌,点了点头,身体贴紧石柱,屏气敛息,高抬腿,轻落步,蹑手蹑脚的往出口那边挪了过去。

老羊倌走在最后,刚往前迈了一步,赶紧又折身走了回来,抓起几团蜕下的蜈蚣皮,使劲的塞到了包里。

刚把蜈蚣皮塞好,那只蜈蚣就动了起来,就见百足齐划,头部高高扬起,触角指着老羊倌他们的方向,身子贴着地皮就像飞一般的冲了过来。

老羊倌一见就知道不好,按常理来说,这种东西不会主动去攻击人,就算是有些道行,也没有这么嚣张的,难不成因为我拿了它的两张皮?这破玩意它也用不着,犯不上玩命啊?情势危急,也来不及细想,赶紧冲白术和徐青山大喊,都别偷偷摸摸的了,快点跑吧!

虽说头顶上荧光点点。可以照明,但是跑起来后,这点微弱的光亮根本就无济于事,眼前一片漆黑,根本就看不清脚下的道路,虽说是使了挺大的劲,可是步子却迈得很小,速度也没快上多少。这里面到处都是石头,里出外进,犬牙交错,稍不留神就得绊个跟头,真要是摔倒了,门牙磕碎了倒是小事,搞不好,脑袋就得撞开瓢,后果不堪设想。…,

而那条大蜈蚣显然没有这么多的顾忌,贴着地皮,高来高去,眨眼间就到了他们先前蹲着的那块大石头上,就见它的身子在石头上来回蹭了两下,脑袋一扬,冲着老羊倌他们又冲了过来。

老羊倌心里暗暗叫苦,土地庙失火。慌了神,和它硬碰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取胜,再这么往下跑去,跑不了多远就得被追上,索性这几个人开始和这只蜈蚣玩起了捉迷藏,围着几根几米粗的石柱转起圈来。

左拐西绕,也不是长久之计,保不准哪下一不留神就得被追上,真要是被它咬上一口,估计倾刻就得伸腿挺尸,老羊倌一边跑心里一边琢磨。不明白这只蜈蚣为啥像是疯了一样的追着他们跑。

要说是因为几张干巴皮,还不至于这么玩命,低头打量了一眼自己,提鼻子一闻,终于恍然大悟,肯定是先前被那些蝙蝠尿给弄的,身上到处都是一股子怪味,这只蜈蚣肯定是被他们身上的气味给吸引过来的,把他们当成了几只大蝙蜈,这才往死里追他们。

想到这儿,老羊倌赶紧脱下上衣,团成一团后,冲着那只蜈蚣就扔了过去。

衣服刚好落在了那只大蜈蚣的旁边,就见那只大蜈蚣身子一怔,然后突然身体暴涨,“蹭”地一下就窜了上去,从衣服的袖口钻了进去,不大一会,又会领口钻了出来,进进出出,绕个不停,果然不再追他们了。

白术看了一眼,目瞪口呆,赶紧问老羊倌这是怎么回事。

老羊倌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听得白术和徐青山都是目瞪口呆,提鼻子闻了闻身上的气味,直皱鼻子。

徐青山盯着那只大蜈蚣,左右打量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什么应手的家伙,灵机一动,顺手从包里抽出了折叠铲,拎在手上掂了掂,护在了身前。

那只大蜈蚣在衣服里钻进钻出,没过多大一会,显然感觉到有些不对,扬头冲着老羊倌他们的方向望了望,触前一动。身子一扭,又冲了过来。

徐青山咬着牙,迎着往前走了过去。

老羊倌一见就知道徐青山的用意,赶紧喊他回来。

徐青山并没有理会,抡起手中的铲子,奔着冲上来的那只蜈蚣,一锹头就抡了过去。

精钢的铲头“啪”的一声就抡在了那只蜈蚣的脑袋上,就见那只蜈蚣身子一打旋就飞到了空中,鬼使神差的奔着徐青山就飞了过来。

徐青山一愣,没想到这一抡之力竟然这么大,铲头竟然带起了这只蜈蚣,下意识的赶紧往后就退。只是这只蜈蚣飞行的速度实在太快了,眼瞅着就要挨到了身上,吓得徐青山一闭眼睛,心说,完了。

突然一道白影闪过,从旁边就伸出一脚,正踢在空中的那只蜈蚣的身上,一脚就把它给踢了出去。

徐青山这才发现是白术危急之中帮了自己一把,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咧嘴冲着白术感激的笑了笑,回头看了看跌在地上的那只蜈蚣,眼睫毛都乐开了花,撇了撇嘴:“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真是给脸不要脸,徐爷我今天不发威,还真把我当成病猫了,死在徐爷的手上,也算江湖上有你这么一号!”

老羊倌一颗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心里一阵后怕,直晃脑袋,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好在是没出什么意外,要不然非得后悔死。看着徐青山那一脸得意的模样,老羊倌冲他摆了摆手:“行了,你可别得瑟了。腰里别冲牌,不知道自己姓啥了,你这命不是大风刮来的,也不是咸盐换来的,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你哭都找不着调。”

徐青山扭头冲老羊倌呲了呲牙,讪讪一笑,连连点头:“老爷子教训的是,不过有时这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狭路相逢勇者胜,要不把它砍死,咱们也够呛!”

老羊倌哼了一声,冲那边看了看,见那只蜈蚣脑袋都被拍碎了,早就死透了,心里总算是踏实了一些。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赶紧又转回到那块石头前,用手摸了摸,入手奇寒,感觉像是摸在了冰块上,冰凉刺骨,赶紧把手又抽了回来。…,

这是一块脸盆大小的石头,表面坑坑洼洼,像是一粒一粒的葡萄镶嵌在一起,粗糙不平。

徐青山和白术见老羊倌对这块石头竟然这么感兴趣,不明所以,也跟着用手摸了摸,刚碰到这块石头,心里就是一惊,赶紧又把手缩了回来。

老羊倌笑了笑,解释说,那条赤头蜈蚣毒性很大,阳火旺盛,体内难免燥热,所以会选择一块寒石盘踞,以化解身上的热毒。这种“寒石”也是件宝贝,叫“蝍台”。一年四季都是阴寒入骨,三伏天把它放在屋里,根本就不用开冷气,屋里的温度立降。

说起来这东西其实还有个特殊的用处,只不过老羊倌并没有说,有了这块“蝍台”做诱铒,就不用蹲在草稞子里死等那只赤血宝蟾了,这东西往那儿一放,用不了多久,那只赤血宝蟾就会乖乖的爬出来,也就不用再费那么多力气了。

蟾蜍、蜈蚣和蛇,这三种是天敌,蟾蜍吃蜈蚣,蜈蚣吃蛇,蛇吃蟾蜍,见面眼红,就像猫见了老鼠一样,亘古不变。不说,倒是有件趣事,一旦把它们三个都放在一起,反而会相安无事,谁也不会主动去进攻。谁都知道,一旦吃掉自己的食物,自己也会倾刻间性命难保,老话称为“三物相值,莫敢先动”。

牵羊这一行,方法灵活多变,牵一只羊可能有很多种方法都可行,但是有的方法讨巧,有的方法就是笨招,虽然都知道巧招省时省力,但是这巧招也得机缘巧合,万事俱备才行,更多的时候都是想晴天时下大雨,盼打雷时天无云,更多的时候还要看老天爷的脸色。

人走时气马走骠,兔子倒霉遇老雕。很多事强求不得,大多都是尽人事,听天命。老羊倌也没想到在这洞里会碰到这种宝贝,实在是有些喜出望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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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冻尸

“说白术和徐青山不知道泣”蝴台”对干牵羊卜的作用心口风单单听说可以三九天可以当冷气用,也是喘嘘不已,啧啧称奇。

要不是老羊绾说出来,就这么一块石头蛋子,压根就没能人会注意,就算是摆在眼前,也根本不会理睬。徐青山看了看这块石头。晃了晃脑袋,用手试着搬了搬,发现竟然纹丝不动,好像下面已经长死了,连较了几把劲后,垂头丧气的吧嗒了几下嘴,看了看老羊绾。

老羊绾蹲下来后,用手摸了摸石头底部,叹了口气,告诉徐青山,这东西恐怕有年头了,都长在了地上,耍是取下来得用点道道,否则就算是撬碎了,也根本挪不下来。只不过先前也没准备,空有宝贝,也只能看看了,带是带不走了。

徐青山难免有些失望,用手电又照了照,长叹了一口气。

老羊绾望着那边的裂缝,看了看白术和徐青山,慢慢的说道:“我感觉这只蜈蚣过去肯定是另有所图,要不也不能费这么大劲涉水过去,要不咱们也过去瞅瞅?

徐青山一听,往裂缝那边看了看,虽说心里也有点害怕,但是眼前就这么三个人,他要是不表态,肯定不行。所以想也不想,连连点头,胸脯拍得“啪啪。直响,冲白术挑了挑眉梢:“白小姐一身是胆,巾烟不让须眉,冲锋陷阵,赴险如夷,刚才那一腿,踢的天地失色,日月生辉,还没来得及说声谢谢呢!”

白术虽说心里有些不情愿,但是徐青山这话扔出来,提前就堵上了她的嘴,瞥了一眼徐青山,冷冷一笑,抬头往前看了看,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走到缝隙前,看着水里漂浮的那些密密麻麻的死耗子,白术就感觉胃里直翻腾,有些恶心,赶紧捂住嘴,干呕了两下。

徐青山也直皱眉头,瞅了一眼老羊绾:“师傅,咱们是不是也得踩着这些玩意儿过去啊?癞蛤蟆爬在脚面上,不咬人,恶心人啊!”

老羊绾看了看,点了点头。

常言说,好汉出在嘴上,好马出在腿上。徐青山大话也扔出去了,现在一看,横竖也得下水了,硬着头皮把胸脯一拔,故意冲着白术大义澶然道:“受人之托”必办忠心之事。上刀山,下油锅,咱是万死,不辞”。

说完后,往前一迈,踩着死耗子堆就义无反顾的往前走去,听着鞋底发出“扑哧、扑哧”的动静,白术刚刚才止住恶心,现在可好,弯腰就开始吐了起来。

好半天后,直到把胃里的东西吐干净了。再吐都是酸水了,白术这才直起腰来,直摇脑袋。

老羊绾看了看白术:“姑娘,到一时说一时话,眼睛这情况,也只能委屈了,别往下看,咬着牙朝前走吧”。

白术点了点头,差不多是闭着眼睛就下了水,就感觉水寒刺骨,忍不住的打了个冷颤,根本不敢低头,全身绷紧,硬着头皮往前走。

这道裂缝很窄,仅容一个人穿行,最狭窄处甚至要侧身才能通过。好在脚下的水并不深,刚刚才没了小腿,走出去足有一百多米,脚底下的死耗子才开始变少,水也越来越浅了,又走了十几米,脚下终于没有水了。

这里应该是地质造山运动形成的一道天然裂缝,笔直向上,高有六十多米,纵深极长,又往前走了半个多小时,依然还没有走出这道裂缝。空间狭窄,羊肠小道,就连转身都有些困难,如同鱼游釜底。局天蹐地,人人自危,越走感觉心里越压抑,开始怀疑这道裂缝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尽头。突然就听到头顶上“扑落落。一阵声响,几个人赶紧抬头往上瞅,各抽家伙,如临大敌。一连串的响声过后,“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一小块石头。

三把手电在头顶的岩壁上一寸一寸的搜寻了好半天,也没看到上面有什么东西。

徐青山晃了晃发酸的脖子,嘴一撇:“都别大惊小怪了,虚惊一场。上面根本就没啥东西,这不是嘛,就是滚下来一块石头。”

白术用手轻轻的拍了拍身旁的著石,告诉徐青山,这里是地下,又不是地上,没有风,这种岩石很难会自已掉下来的。如果是地下震动,也不应该只掉下来这么一块,倒是更像是有什么东西不小心踩幕下来的。,

她这么一说,徐青山也觉得有点道理,赶紧又瞪大了眼睛往上看了看,可是手电照射的范围毕竟有限,在这一片漆黑的环境里,碗大的光圈根本就不起什么作用,照出没多远就被黑暗吞噬了。

老羊绾摆了摆手,让徐青山和白术都别再瞅了,赶紧往前再走走,要是再走一小时还没有到头的话,就赶紧撤回来,以免夜长梦多,老太太打悠悠,都得抓紧点儿。

徐青山点了点头,挤到最前面,侧着身子,攀岩扶壁,加快了前进的速度,差不多是一路小跑。跑出去没多远,突然冷不丁的就站住了,回头赶紧叫老羊绾,说是前面发现有个火堆。

老羊辖一听,挤到了前面,顺着手电灯光这才发现,果然面前有堆灰烬。

有火堆就说明这里有人来过,联想起先前在石柱上看到的那只血手印,老羊绾倒抽了一口冷气,看来进入这里的人根本就不是偶然撞进来的,一旅游或是采药避雨都不可能老讲来纹么深,能老到动儿”定是有着什么目的,难道是为了这洞里的东西?可是这地洞里能有什么东西呢?

老羊绾百思不得其解,蹲下来用手轻轻的抓了把灰,捻了捻,灰烬颜色灰白,很细,并没有什么灰渣颗粒,一看就不是木柴这类普通燃料燃烧后的灰烬,燃烧的很彻底,也不知道点着的是什么东西睛。不过,看这灰堆,时间并不是太久,还很干燥。不怎么潮湿,应该就是这几个月之内的事。

老羊绾猛然想起白术说过江子先前跟过一支队伍找药的事儿。心里就是“咯噔。一下,难不成也是来找药的?会不会是江子先前的那支队伍呢?真要是这样,那江子岂不是早就来过这里?

这个想法在老羊绾的脑袋中网一产生就爆炸了,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这种猜测,看了看徐青山和白术,并没有吱声,打开手上的手电筒,围着火堆四下照了照,果然在一处岩石上发现个烟头。

老羊绾走过去,捡起了烟头,看了看过滤嘴,竟然是“长白参。的烟头。

这种烟在外地很难买到,是地地道道的吉林地产烟,烟劲很冲,抽这种烟的人都是四十多岁以上,或是烟瘾极大的人,而江子平时好像就抽这种烟。

白术盯着灰堆看了看,四下张望了一圈,问老羊绾这里是不是有人来过?

老羊绾“嗯。了一声,点了点头,朝前看了看,也没再多说别的,迈步走在最前面,回头冲白术和徐青山摆了摆手,示意继续赶路。

一边往前走,老羊绾一边告诉他们,他怀疑,上次来找药的那伙人曾经也到过这里,而刚才的灰堆或许就是他们留下来的,然后把烟头的事也说了一遍。

白术很吃惊,愣眉愣眼的看了看老羊绾,一边走,一边时不时的回头看了几眼,一时有些难以相信,不停的晃着脑袋。

仅凭一个烟头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毕竟抽一种烟的人多了。但是在这河北的地界,又在这么隐蔽的地下洞穴里,要说是偶然,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几个人一边走,一边低声议论着这些事,正说着,老羊绾突然站住了,冲后面的白术和徐青山一摆手,示意他们停下来,用手里的管插指着前面,告诉他们,前边有两个死人。

徐青山和白术也吓了一跳,赶紧探头往前看了看,果然五六米远的地方,地上趴着两咋小人,头朝下,背朝上,浑身**,衣服都甩在一旁,一动不动,好像是死了。

死前为啥还把衣服脱光了呢?弄得像是白条鸡似的,实在是有些蹊跷。

徐青山硬着头皮喊了两声,见趴着的那两个人没什么反应,这才壮着胆子走了过去,用脚把尸体翻了过来。只看了一眼,被吓得也是头皮发麻,回头冲老羊绾咧了咧嘴:“师傅,这死相也太难看了,呲牙咧嘴的,还浑身弄的湿清清的,好像是从井里捞出来的,难不成是淹死,的?。

说完后,前后看了看,也感觉不对,这里连滴水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淹死呢?,

老羊绾赶紧走到近前,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阵,就见这两个人死状差不多,都是四肢屈曲,全身苍白,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脸上似笑非笑,表情诡异,只扫了一眼,就感觉心里发颤。脸上和身上遍布荆良多紫红色的斑块,月开始以为是擦伤,不过仔细一看也不太像,倒更像是凝血淤死形成的。

这两个人五大三粗,背阔腰圆,都光着膀子,衣服乱七八糟的甩到一旁,裤子褪到脚下,从头到脚都是湿漉漉的,像是网洗了一个冷水澡还没有擦干似的,皮肤上一层水渍。老羊绾看着看着,突然意识到不好,抬眼往前面的看了看,赶紧招呼徐青山和白往回走,别再往前去了。

徐青山不明白为什么两个死人就把老羊绾吓成这样,有些不解。

老羊绾指着这两具奇怪的尸体冷冷的说:“这两个人不是被淹死的,是被冻死的!”

什么?冻死的?

徐青山四下看了看,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体,不知道老羊绾为什么会说这两个人是被冻死的。这地下温度闷湿,根本不会结冰,连水都没有上冻,人又怎么会冻死呢?

老羊绾警慢的观察着周围,告诉徐青山,从这两个人的死状来看百分之百是冻死的,他现在能想到的只有“千岁蝙蝠”。可能是他们发现了千岁蝙蝠,这才招来杀身之祸。千岁蝙蝠口吐寒精,沾水成冰,吐到人身上,倾亥就会被成冰坨,从现在的状态来看,肯定是死了有一段日子了,身上的冰这才慢慢的化成了水。

徐青山张着夫嘴惊呼了一声,下意识的四外看了看,还没等他说话,就听到头顶上传来一阵“簌簌”的声音,指甲大的砂粒像是下雹子一样的从头顶上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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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盲眼石龙

云顶卜滚落的砂粒吊然都不大,但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滚,咒夹风带势,打在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杀伤力极强。

老羊绾几个人用手捂着脑袋,也不敢抬头,拼了命的往回跑。谁也不知道头顶上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不是那只千岁蝙蝠,不过听这动静,很显然是有东西正从上面往下来,而且数量绝对不会少,就看这滚下的砂粒子,就知道来者不善。

在这种地方,空间狭有劲也使不上,根本就跑不起来。没等跑出一百米,头顶上的那些东西就从高处下来了,成群结队,并不是千岁蝙蝠,瞅着得和蜥蜴长得极像,圆锥形的脑袋,尾巴很长,越来越尖。身长也就二十厘米左右,比巴掌大不了多少,通体雪白,脑袋上只看到两个眼窝,并没有眼珠,显然是长年待在地下,眼睛早就已经退化了。

这些东西无边无际,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这种直上直下的哨壁对于它们来说如履平地,沿着立陡的岩壁横着飞快的就爬了过来,很快就把老羊绾这一行人给紧紧的包围住了,前后左右,密密麻麻的都是这种东西,“簌簌”的爬来爬去,看着就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徐青山握着管插前后看了看,咧了咧嘴:“哪儿来的这么多四脚蛇啊?”

老羊绾冷哼了一声,告诉他,这东西叫“盲眼石龙”和蜈蚣是天敌,相互残杀为食,是天生的冤家对头,先前的那只大蜈蚣估计就是来这里觅食的。

看着四面八方汇集而来的盲眼石龙,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在身前身后,吓得徐青山也是心惊肉跳,心惊胆寒,听老羊绾说,这些东西是什么盲眼石龙,也是一头雾水小翻了翻眼睛,战战兢兢的问老羊绾:“师傅。这东西,,咬,,咬不咬人啊?”

老羊绾看了一眼徐青山,晃了晃脑袋,告诉他,只听说这东西群战过蜈蚣,还没听说过有主动袭击人的。不过眼前这情况,明摆着不是列队欢迎的阵势,显然是冲咱们过来的?都把眼睛瞪大点,不行就得拼了,总不能乖乖的束手就擒,坐以待毙,就是死,也得拉几个掂背的。

徐青山心里暗骂,人要是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出门前也不知道忘了拜哪路神仙了,上了山后,倒霉的事一件接着一件,网出虎穴,又进了狼窝。

弃眼石龙冲着老羊绾他们不停的吐着舌头,猩红的小舌头一吞一吐,好像随时都会群起而攻之,白术紧张的看了看四周,轻声问老羊绾怎么办,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太被动了。

徐青山咬了咬牙,提议把包里能点灿勺都掏出来,放把火,神仙都难躲一溜烟,估计这种地底下的东西肯定害怕火光。

老羊信看了看远处的那堆灰烬,吓得赶紧把徐青山拦住,指了指远处的那堆灰烬,告诉徐青山,如果点火,估计死的那两个人就是他们的下场。

徐青山一愣,看了看远处的那堆幕烬,张大了嘴:“不会吧,师傅,你是说他们也被这些东西包围过?然后点了火,这才引来了千岁蝙蝠?”

老羊绾皱着眉头,挑眼四下看了看,微微的点了点头:“有这个可能,至少从现在的情形来看,尽量没点火,就算能驱退这些盲眼石龙,恐后走了孙悟空又来了个猴,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徐丰山晃了晃脑袋:“这点火也不行,总不能肉搏吧?对付那蜈蚣还好说,毕竟是单挑,现在这些玩意儿这么多,咱双拳难敌四手,猛虎也架不住群狼啊,就算是变成八臂哪吃,我看也够呛!”

徐青山一提到蜈蚣,老羊绾茅塞顿开,猛然间恍然大悟,豁然贯通,明白了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多的盲眼石龙了,肯定是自己包里的那几张蜈蚣皮惹的事。这些盲眼石龙视力虽然退化,但是嗅觉却很灵敏,肯定是闻到了蜈蚣的气味,这才冲着他们围了过来。想到这儿,老羊绾赶紧掏出一张蜈蚣皮,用手拧了拧,拧成一个长条以后,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一把火就给点着了,随手扔到了前方。,

蜈蚣皮点燃后,因为老羊绾拧的很紧,所以并没有出现明火,而是红光忽闪,冒起了浓烟。随着烟雾飘散,再看头顶和四周的那些盲眼石龙都不安的活动了起来,突然间,齐据略的改变了方向,掉头冲着那堆冒烟的蜈蚣皮就围了过去。

老羊绾推了一把还在发愣的自术和徐青山,凶们快跑,那张蜈蚣皮女撑不了多久,曰着没了或。火入了,就前功尽弃了。

白术和徐青山这才如梦方醒小赶紧手刨脚蹬往前跑去。一口气跑回河边。毫不犹豫的再次走过“鼠桥”终于钻出了这道裂缝,眼前豁然开朗。又回到了先前的洞穴中?

这一通猛跑,都累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弯腰佝背,谁也没吭声。都张着大嘴喘着粗气,好半天,终于才把气给倒匀了?就听到裂缝里又传出来一阵水花声。“哗哗。的水花声从裂缝里传出来,吓得老羊绾他们几斤,脸都绿了。听这动静,显然是有东西涉水跟了过来。

老羊绾赶紧冲徐青山和白术一挥手,话也不说,带头撒腿接着往前跑,头也不回,奔着窄道的方向,玩了命似的冲了过去?

挤过窄道,爬上陡坡,一路上,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好不容易才又回到了蝙蝠洞里。

脚底下是积了多年的蝙蝠粪小想起钻到白术身上的那些草别子。几个人提心吊胆的深一脚、浅一脚的就往洞口跑去。山洞里的蝙蝠被他们惊扰的四处乱飞,但是到了这时候,谁也顾不上头顶上这些扑楞楞乱飞的东西了,咬着牙,硬着头皮往前猛冲。

出了蝙蝠洞,几个人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累得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想想刚才的一幕幕小仍然心有余悸。久违的阳光照在身上,头一次感觉阳光是如此的亲密。

网缓过一口气,就听到蝙蝠洞里又是一阵大乱,吓得这几个人面如土灰,相互对视了一眼,赶紧又站起来,咬着牙就往山下狂奔。

谁也不知道跟着他们跑出来的乏什么东西,竟然一路契而不舍的追了出来。吓得老羊绾几介,人胆战心寒。虽然腿都软了,但是性命攸关,也都豁出命去了,顾不上山势陡峭,一路滑行,向山下跑去,手里不停的抓着一些能借力的草茎树藤,舌的手上都是鲜血淋漓?

跑出去没有五十米,突然点听到头顶上好像有人在喊他们。

老羊绾感觉有些不对,啥玩意儿也不叮能口吐人言,赶紧扶住一棵树干,扭头朝着山上看了看。

就见蝙蝠洞的洞口前站着一人,全身鲜血淋漓,就像从地狱跑出来的恶鬼一样,正冲着他们有气无力的挥着手。

老羊绾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差点没坐地下,不过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人的身形,竟然有些熟悉,凝目力仔细的看了看,心里“咯噔。一下,怎么看着好像是周伍呢?

老羊绾晃了晃脑袋,目瞪口呆的盯着那个血人,押脖子就喊了一声:“爷们,是周伍吗?”

隐约中好像见到那叮,血人点了点头,就见他身子左右摇了摇。脚下一软。栽倒在了地下,好像是昏了过去。

白术在旁边也愣住了,皱着眉头看了看老羊绾和徐青山:“我看着也像是周伍,那衣服和那体型都像。

周伍失踪了一天一夜,怎么会从蝙蝠洞里跑出来呢?谁也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虽说看着有些相像,但是也不敢掉以轻心,老羊绾看了看白术和徐青山,让他们在原地等着他,他先回去看看?徐青山一听,赶紧把老羊绾拉住了:“老爷子,杀鸡焉用牛刀?你在这儿压阵,我过去看看”。

老羊绾网要说话,徐青山一摆手,让老羊绾不用担心,光天白日的,没什么事。是人又不是鬼,不用担心,说完,自己抽出管插。又摸了回去。

徐青山小心的往上跑了一段,离得近了时,没有冒然的走过去。从地上捡起块小石头,瞄了瞄准,手一扬。就打在了那人的大腿上,躺在地上的那个人好像是死了一样,没有丝毫反应,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徐青山感觉应该没什么大事。这才猫腰往前凑了过去。等他走近了一些。这才看得清楚,这血葫芦似的人不是旁人。真的就是周伍。赶紧冲下面的老羊绾和白术招手,让他们上来?

周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全身都是血。就像是从血堆里爬出来似的,脸上、头上、手上、身上到处都是血迹。看着怵目惊心,让人汗毛倒竖。

背心已经撕成了布条,缠在腰间,好像是受了伤,此时牙关紧咬,暮气沉沉,有进气,没出气,已经奄奄一息了?,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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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千岁夜明砂

六青山用手试了试周伍的鼻息,发现坏有微弱的与息,出水来,喂了周伍两口。

老羊绾和白术看到周伍弄成这样,也是大吃一惊,不知道这一天一夜到底出了什么事,看样子伤得不轻,显然是经历过一番困斗,以周伍的身手,竟然弄得浑身是伤,鲜血淋漓,肯定是遇到了大麻烦。赶紧从包里找出点药来,给周伍硬灌了下去。

喝了几口水后,周伍总算是醒了过来。

溅满血迹的脸上舟然难掩苍白,抬眼看了看老羊绾他们几个,气若游丝,有气无力的张了张嘴,还没等说话,又昏睡了过去。

老羊绾让徐青山把周伍先抱到树荫底下,找些东西铺在地下,然后让周伍先躺下来,休息一拜随手抽出几件衣服塞在他的脑袋底下当做枕头,看了一眼,叹了口气,扭回头让白术和徐青山不用担心,估计是累的,睡上一觉就好了。

徐青山点了点头,就地取材,劈了些木材,捡了些树枝荒草,时间不大,就架好了火堆。老羊绾他们也饿的前心贴后背了,等到火烧旺后,赶紧烧了点水,做了点吃的。

白术看了一眼周伍,叫了两声,周伍根本就没有反应,睡得死死的。

老羊绾瞥了一眼,让白术别叫了,等他睡醒了松乞吧,现在他不缺吃的,缺觉。

直到大半夜,周伍终于醒了过来。徐青山扶着他靠着大树坐下,几口热水喝下去,又吃了点东西,总算是恢复了些气色,有了些精气神,看着不再那么死气沉沉的了。

徐青山斜眼瞥了瞥周伍:“大侠,你这是咋整的?屠龙了还是杀虎了,咋造成这样呢?你啥时候进洞的?”

周伍看了看众人,有气无力的笑了笑,声音沙哑的从牙缝里勉强挤出几个字:“千岁夜明砂。”

“啥”千岁夜明砂?”徐青山一听,眼睛瞪的像是灯泡似的,看了看老羊绾和白术,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就见周伍费力的腾出一只手,从腰上解下系着的衣服小心的铺在地上后,慢慢的打开了,露出了一堆像是大米粒似的东西,但是个头比大米粒要大多了,晶莹剔透,寒光闪闪。老羊绾用手捏起一粒,就感觉入手奇寒,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又赶紧放回原处,冲徐青山和白术点了点头。

白术也是吃惊不盯着周伍看了半天,便问周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弄成这样。

周伍环视了一圈,苦笑了一下,这才讲起了这一天一夜的遭遇。

原来那天晚上,他和老羊绾分开后,那只巨兽就盯上了他,没等他跑出多远,就被那只巨兽给追上了,一不留神,后背就被顶了一下,好在当时反应够快,赶紧跳了起来,空中一个倒翻,骑在了那只巨兽的背上,双手就死死的抓住了那只巨兽的犄角。

那只巨兽摇来甩去,想把他掀翻,不过试了几次后,都没有得逞。最后就像疯了似的开始一路狂奔,当时就感觉耳边生风,根本也分不清方向,趴在巨兽的背上,头也不敢抬,只能由它乱跑。一路上横冲直撞,全身都被树枝划

破了,也不知道身上到底被划开了多少道口子。最后等到巨兽停下来时,他才发现,已经跑到了一个山洞里。

徐青山一听,扭头看了看旁边的蝙蝠洞,指了指,问周伍,你是说这个洞?

周伍摇了摇头,很肯定的告诉徐青山等人,不是这个洞。那个山洞好像就是那只巨兽的巢穴,里面腥臭难闻,洞穴里有面还有一棵很粗的枯树,印象很深,但是要说具体的方个,他也记不清了。

当时一看进了山洞,就意识到不妙,担心这只巨兽冲撞山石把他蝙死,所以瞅准机会,赶紧从它的背上跳了下来,当时也是荒不择路,一头就冲进了山洞的深处。说到这里,周伍苦笑了一下,有些自嘲的意味。

或许是命不该绝,山洞里面很深,而且越来越狭窄,等他跑出一段后,回头才发现那只巨兽已经就被他甩开了。原路返回是不可能了,也就只好试着再往里走,看看是不是还有别的出口。走了一段后,终于到了一处很宽敝的大厅里,没想到眼前的岔路多如牛毛

大洞小洞到处都是,四通八达,没办法,只能听天由命,随便选了一条就钻了进去。,

在里面也不知道钻了多长时间,走走停停,累了就歇一会,歇得差不多了接着再走,觉也不敢睡,足足走了一天一夜,最后就就到了一处相对宽阔些的洞穴里,阴风习习,温度很低。

他当时以为只要顺着风口,就应该能找到出口,结果没想到,顺着风口,最后竟然走进了一个蝙蝠洞里,洞并不太深,就看到了一只很大的白蝙蝠,像是老鹰似的挂在洞顶上,当时他就想到了,估计那就是他们要找的千

几个人像是听故事一样,眼睛都听直了,谁也没想到周伍竟然会有这一番奇遇,虽然他说的简单,三言两语,轻描淡写,不过想想都知道,其间肯定是凶险异常,九死一生,要不然也不会弄得浑身是血,伤成这样。

徐青山眨巴了几下眼睛,愣眉愣眼的看了看周伍,咽了口唾沫:“大侠,你这身血是被那只白蝙蝠给咬的啊?”

周伍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指着地上的年岁夜明砂,告诉众人。当时他意识到地下的东西就是要找的千岁夜明砂后,就顺手抓了一把,不过没想到,那只白蝙蝠竟然被惊醒了,费了好一番力气,才从洞里逃了出来。见路就跑,也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终于才跑了出来。

白术见周伍话说的太多,有些口干,赶紧给周伍递了杯水,周伍接过后,笑了笑,喝了两口,往山坡下看了看,然后冲众人笑了笑:“看来还是我命不该绝,网出洞口就看到你们在山下,要不,有命逃出来,怕是也没命下山了

老羊绾知道周伍肯定是有所隐瞒,那只大蝙蝠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让他逃了出来,就算是自己赤手空拳恐怕也没把握可以全身而退。人家既然不说,现在也不好多问,轻轻的拍了拍周伍的肩膀,冲周伍点了点头。徐青山盯着周伍眨了眨眼:“大侠,你看没看到那两个死倒儿?”

周伍一愣,不知道徐青山说的是什么意思。

徐青山赶紧解释,死倒儿就是死人,就是在那个夹偻里光着膀子死的那两个人。

周伍这才明白过来,点了点头,皱了皱眉,告诉徐青山,不是两个,是四咋

四个?

不仅徐青山,白术和老羊绾也是大吃一惊。

周伍点了点头,回忆说。他往外跑的时候也是无意中进到了那道一线天似的裂缝,跑出没多远就看到了两具尸体,当时也是吃了一惊,倒是也没时间逗留,只是一跑一过,看了一眼,接着跑出去没多远,又看到另外两具尸体,死状也都差不多,都是**着身子。

众人一听,都明白了,肯定是他们还没有走到尽头,着到两具尸体时就被那些盲眼石龙给围上了,然后就跑了出来,并没有再往前走。

这么看来,裂缝里死的人一共是四个。

白术和徐青山围着周伍又问了半天,周伍又说了一阵当时的具体情形,听得大家也都为周伍捏了把汗,看着周伍这身血,暗自砸舌,能从里面活着跑出来,这也就算是白捡了一条命,重新又活了一次了。

眼见天色已晚,老羊绾让徐青山和白术先别打扰周伍了,让他先休息休息,养养精神,有话等到天亮后再说吧。

周伍冲老羊绾微微笑了笑,靠在树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闭上了眼睛。

老羊绾也是心身俱疲,在火堆旁边找了块平坦的地方,和衣躺下,闭上眼睛,胡思乱想,怎么也睡不着觉。

周伍的突然出现说不上是情理之中还是意料之外,以他的身手,老羊绾自始至终不相信他会那么轻易的死掉,但是突然浑身是血的从地穴里冲出来,也是让他始料不及的,尤其听他轻描淡写的描述起自己的这段遭遇,总感觉好像在有意无意的隐瞒着什么事。

不管到底有什么猫腻,至少千岁夜明砂被他得到了,那这次就没有白来,目的已经达到,而且还有意外收获,顺手牵羊,还找到了雪地龙。乾坤汤的三味草药到现在只剩下了赤蟾衣,一想起赤蟾衣,老羊绾就又想起了三十年前的那个晚上,不由得心乱如麻。,

赤血宝蟾就是他心里深处的一个恶梦,是一个连提都不愿意提起的恶梦。

这一夜稀里糊涂,打了几回盹,总算是斗转参横,天色渐明了。

周伍休息了一夜后,气色恢复了很多。眼神也有了精神,别看病痪痪的体格子,没想到恢复能力这么强,除了脸色还略有些苍白以外,说话、行动都与常人无异,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后,根本就看不出来是重伤初愈,与昨天半夜气咽如丝、奄奄一息相比,根本就是判若两人。

老羊绾见大伙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拍了拍手,让大家围拢过来,四下看了看,这才冲众人说道:“咱们一晃也来了快十天了,千岁夜明砂也得到了,能找到雪地龙也算是意外之喜。这大山里凶险难料,咱们几个也都是快半死不活的了,要我看,目的既然达到了,咱们还是趁早先下山,回去后再说吧!”

周伍默不作声,只是冲老羊绾淡淡一笑,白术看了看周伍,也点了点头。

防:祝各位元旦快乐,咱们节后再见

第四十七章 酬劳(1)

…午甲仍然嘉鸡鸣犬吠,炊烟袅袅,群半大孩子在朴贼柑叫皿凉打闹,与半个多月前并没有什么变化。走进村子后,很多人见老羊绾和徐青山回来了,都热情地打着招呼,笑着问这爷俩这段日子去哪儿发大财了,连个面都没露。

老羊绾和徐青山顺口编了一些瞎话,也就搪塞了过去。

回到自己家中,爷俩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

老羊绾盘腿坐在炮上,晒着太阳,眯缝着眼睛抽着烟,享受着这久违的安逸。时间不长,屋子里烟气缭绕,烟雾飘渺,顺着打开的窗户喷卷而出。

徐青山坐在窗台上,冲着太阳打了个哈欠,回头看了看老羊绾,问老羊绾这事接下来怎么办,是不是就算完事了?

老羊绾慢悠悠的吐出一口浓烟,瞥了一眼徐青山:小山子,你咋想的?”

徐青山舔了舔嘴唇,哼了一声:“老爷子,不是我胆小怕事。我觉得这事咱爷俩不能再跟他们扯下去了,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那何胖子一个屁八个幌儿,鬼气王八的,一看就不是个好饼,咱爷俩也不指望大富大贵,有这三十万,我看足够了!”

老羊绾呵呵笑了笑,点了点头:“还行,人哪,只要不贪,这命就能长一点。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钱这东西,没有不行,多了也是咋,愁,我估计着用不了两天,那何胖子准得再来一趟。”

徐青山撇嘴笑了笑:“那是,还欠着咱们旧万呢,他要是不来,我还得找他去呢!这可是拿命换来的钱,他要是不给,我一泡尿非得浸死他!”

第二天一大早,还没等徐昔山爬起来,老羊绾穿得利利索索地就出了门。徐青山透过窗户看了看,心里有点纳闷,不明白老羊绾咋突然还捌饬上了,十几年没穿过的白衬衫都套上了,迈着方步哼着小曲就出了门。

还不到中午,老羊绾倒背着双手,叼着烟卷又从外面回来了。

徐青山在院子里正收拾着他那辆古董自行车,眼瞅着老羊绾进了院,大老远的就问老羊绾干啥去了。

老羊绾抬着看了看徐青山,告诉徐青山去相亲去了。

徐青山一听,嘴张得挺老大,冲老羊绾一个劲地傻笑,好半天才忍住笑,晃了晃脑袋:“师傅,您老这心态还挺年轻,这么大岁数还惦记着这个,相中谁家老太太了?”

老羊绾一听,胡子撅起多高,冲徐青山一瞪眼:“你个兔崽子,胡咧咧个屁啊!还不是为你,我这网去了大英子家。”

徐青山看着老羊绾,愣眉愣眼地眨了几下眼睛:“啥?老爷子,你去大英子家了?我可没相中那大英子啊!”

老羊绾瞥了徐青山一眼:“相不相中也没用了,人家大英子过几天就成别人媳妇了,妈了个巴子的,去晚了一步,人家定婚酒都喝过了!也是该着你小子没这福气!”

徐青山一听,反而乐了,让老羊绾不用操心,这就是强扭的瓜不甜,硬摘的杏准酸,该着不是婚姻,自有定数,这事也是好事。

老羊绾冲徐青山撇了撇嘴:“你也别惦记二丫了,听说前几天去夫城市打工了,给人家当保姆去了。”

徐青山咧着大嘴“啊”了一声,有点不敢相信,一看老羊绾也不像说瞎话的样子,好半天,才合上嘴,晃了晃脑袋,不再言语了。

出去打工的这几年在村子里也多了。年轻的壮劳力有一大半种完地都出去打工,一年回来两趟,秋收回来几天,过年回来几天,用不了几年,家里就能盖上个大瓦房,多少都能赚点,比在家土里刨食,看天吃饭要强上许多。不过这大姑娘出去打工,差不多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村里这几年去城里打工的姑娘也不少,回来时有一多半都是抱着孩子回来的,家里人刚见着姑爷的面,就当那姥姥和姥爷了。

这事多少有点突然,对徐青山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弄得徐青止

有点措手不及,立时就蔫巴了。

爷俩正说话的工夫,大门外“吱嘎”一声,一辆小轿车停在了门口。

后门一开,从车里挤出来一个胖子,正是何宏天,看见徐青山和老羊绾都在院要呢,顿时眉展眼舒,笑咪咪地率先打起了招呼。

老羊绾偷偷看了一眼徐青山,撇了撇嘴,赶紧转回头冲何胖子一抱拳:“哟,何总啊,山高路远,累了吧,进屋先歇会!”何胖子哈哈一笑,连称不打紧,一边说着,一边进了屋。,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肌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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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酬劳(2)

,羊绾让徐青山尖倒点水,何胖子连连摆年,让老羊馆不…一与

徐青山倒也实在,转身又退了回来。

何胖子瞅了一眼,也没多说,脸上笑得像是一朵灿烂的牡丹花似的,拜年瞌像是不要钱似的一句接一句地往外扔,拍起了马屁。

一本正经,唾沫横飞,冲老羊绾直挑大拇指,夸赞老羊绾是老当益壮,身经百战,移山倒海,神通广大,是高人中的翘楚,奇才中的领袖,夸得老羊绾的脸都觉得有些挂不住了,借着上厕所,出去透气去了。何胖子转回头,盯着徐青山,又是一通狂赞,说徐青山是青年才俊,不同凡响,智勇双全。不愧是师出名门。

老羊绾进屋后,见何胖子口吐莲花,还在白话着呢,赶紧摆了摆手,让何胖子别再说了,再说,这地球上就没他们爷俩待着的地方了。

何胖子哈哈一笑,从随身的包里抽出一张纸来,递给了老羊绾,让老羊绾笑纳。

老羊绾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接过来后看了看,见上面有格有字,一堆数字,仔细瞅了瞅,竟然写着三百万,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徐青山。

徐青山瞅了瞅老羊绾,低声告诉老羊绾,这东西是支票,能当存折使,可以取钱的。

老羊绾一听,翻过来,掉过去地又瞅了瞅,撇了撇嘴,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支票,就这么一张纸就值三百万,心里多少有点没底,不过知道这东西肯定不是假的,用手抖了抖,砸咋舌,又递给了何胖子。

何胖子一愣,不知道老羊绾这是什么意思。

老羊绾呵呵一笑:“何总,谢谢你的好意,我们爷俩还是明白事理的,答应你的事,也没全做到,这三百万我们可不敢收,你再给我们旧万就行了,多大的脚穿多大的鞋,我们心里有数。无功不受禄,寝食难安哪!”

何胖子哈哈一笑,把支票又放在了炕上,冲老羊绾摆了摆手:“老爷子,您太谦虚了,您这一出手,一看就是逸群绝伦之人。就您这身本事,我听白术那丫头说了,听得我都佩服地五体投地。您老爷子是擎天之柱,架海之梁,再加上高足弟子,那赤蟾衣想必也如探囊取物,手到擒来。常言道,救人如救火,还希望老爷子发发慈悲之心,仗义出手,这钱,我提前就支付给您,找不到也没关系,总不能让你们爷俩白辛苦,就当车马费了

老羊绾一听,心里立时就明白了,这何胖子明显就是为了这赤蟾衣来的,说得天花乱坠,还是希望他们爷俩去再帮着找赤蟾衣。

等何胖子说完后,老爷绾微微摇了摇头,告诉何胖子,那千岁夜明砂,没他什么事,那是周伍用命换来的,雪地龙也是因为江子中邪,误打误撞找到的,从头到尾,他们爷俩基本上也没出什么力,江子还赔上了一条命,他们爷俩自己多大斤两自己知道,实在是没那个能力能找到赤蟾衣。

何胖子一听,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似的,口若悬河,侃侃而谈,唾沫星子飞出老远,但老羊绾就是咬死了,任你说得天花乱坠都不动心。

最后,何胖子实在没招了,从包里又抽出一张支票,递给了老羊绾,告诉老羊绾,这个是尾金

万,务必要收下的。

老羊绾笑呵呵地点了点头,伸手接了过来,冲何胖子淡淡一笑:“何总,承蒙你看重,我们爷俩也是尽了力了,这事要是能办,用不着你多说二话,谁和钱也没仇,我们爷俩乐不得的,实在是无能为力,多包涵吧!这尾金是我们爷俩应得的,我也就不客气了。何总要是有空,就常来和我老头子拉拉家常,老头子在家也闲得慌。

何胖子一听就知道人家就是在送客呢,讪讪地笑了笑,从炮上站了起来,卑老羊绾抱了抱拳:“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了,十分感谢,日后有什么困难,如果能帮得上忙,尽管找我!”徐青山和老羊绾看着何胖子的小轿车驶出了村子,这才从大门口走了回来。

老羊绾看了看徐青山,哼了一声:“这小子一撅尾巴,我就知道他拉几个粪蛋,和我玩这烟泡鬼吹灯,他还毛嫩了点!”

徐青山在旁连连点头称是,一个劲地拍马屁,夸老羊绾见多识广,无所不通,走南闯北,饱经风霜,要是能长尾巴,尾巴尖都得是白的。

老羊绾开始听得挺美,后来越听越不像话,一瞪眼睛,骂了徐青让。一句,徐青山憋不住乐,回到炮上抓起那张支票就盯着看了起来。看了半天,激动的心情才渐渐平复了下来,问老羊绾,为啥不再拼一回,那可是三百万,和这三十万差得可不是一点半点。

老羊绾叹了口气,冷哼了一声,告诉徐青山,赤血宝蟾就不要想了,那玩意儿给他多少钱,他也不想去招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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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羊印

天早晨,徐青山网出大门。折身义老了回来。年里举石押亦西。冲着屋里的老羊绾喊了一声,说是在大门口发现个袋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老羊绾从屋里出来,抬眼看了看,突然就怔了一下,三步并两步的走过去后,一把抓过徐青山手上的东西,翻来覆去地打量了好一阵,连声问徐青山是在哪里捡到的。

徐青山指了指大门,告诉老羊绾,就在大门上挂着。

这件东西并不起眼,做工原始粗糙,就是用皮绳缝制的一个鹿皮袋子。宽在

寸左右,长有旧公分。封口有个皮绳,可以抽紧,和首饰袋倒是差不太多。

正面和反面都的着绑骨扣,皮面油亮,有些泛旧,看着像是有些年头的老东西了。

徐青山见老羊绾神情突变,欲语又止,好像是认得这件东西,就老羊绾,这是什么东西。

老羊绾半晌才抬起头看了看徐青山,叹了一口气,没有吭声,转身就回了屋里。

徐青山觉得奇怪,不知道这老爷子今天是玩的哪一出,咋还吞吞吐吐不说话了呢?想了想,紧走几步,跟着老羊绾也进了屋里。

老羊绾回到屋里后,盘腿坐在炮上闷头抽着烟,缄舌闭口,一言不发。

徐青山一看就知道有事,往旁边一凑:“老爷子,咱爷俩一个锅里吃饭这么多年了,有啥事还不能和我说啊?那东西到底是啥玩意儿啊?”

老羊绾抬眼看了看徐青山:小山子,这事你就别打听了,有些事不能和你说,虽说你不是旁人,但是行行有道,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很多事儿不能随便说。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你就别打听了。”

老羊绾越是这么说,徐青山反而越加好奇,眼珠转了转,猜到肯定是和牵羊有关的事情,老爷子不说,估计也是有难处,灵机一动,冲老羊绾笑了笑:“老爷子,我倒是有个想法,想和老爷子商量商量。有道是鸟随鸾凤飞腾远,人伴贤良品格高。挨金似金,挨玉似玉;守着金鉴殿,准长灵芝草;挨着茅房,准长狗尿苔。老爷子您这一身本事也不能就这么失传啊?我倒是有个折衷的办法,不知道行不行?”

老羊绾一愣,不知道徐青山要说啥,冲他摆了摆手,让他说来听听。

徐青山大模大样往炕上巴坐,目光炯炯,盯着老羊绾:“师傅,我想拜你为师,学学这牵羊的手艺,不知您老意下如何?”

老羊绾一听,腰杆直了直,瞪眼看了看徐青山:“你说啥?你要学牵羊?你想挥一辈子光棍啊?”

徐青山嘿嘿一笑:“老爷子,这事咱可以这么看,我先学着,也不急着结婚,等我要结婚时,你再把我扫地出门,之后,我就金盆洗手,不干这行就是了,你说行不行?”

老羊绾一听,当时就愣了,这要是放在过去,这么拜师的,一个窝心脚就得给蹬出去。拜师学艺自然要死心踏地。勤苦好学,将来继承衣钵,发扬光大,像徐青山这样的,压根就没有过,就是有也没人敢这么说,网想骂他两句,不过,很快老羊绾就明白了徐青山的用意。

瞅了瞅徐青山,老羊绾撇了撇嘴:“行啊小山子,你小子挺聪明啊,你是不是想说,拜了师了,我就可以和你唠扯这里面的事儿了?等你找到媳妇,就撂挑子不干了,是吧?”

徐青山嘿嘿一笑:“老爷子,话不能这么说,这人都讲究天分,我是真心想学,可是万一学不会,一瓶子不满,半瓶子直晃,也不能给祖师爷丢人啊,是不?再者说,我这都想好了,我要是学会之后,先收徒弟,教会了徒弟,我就退出江湖,娶妻生子,两不耽误啊!这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都啥年代了,老一套也得活学活用,这样也不犯老规矩,手艺还不至于失传,你说是不是?”

徐青山一边白话一边看着老羊绾的脸色,发现老羊绾好像有点活心的意思了,赶紧接着上套:“师傅,你这么想,你把我教会了,你先退出江湖,找咋。老太太小日子一过,不是神仙日子吗?等我岁数差不多,我也收个徒弟,教完徒弟,我抓紧娶个媳妇,你再抱个孙子,咱这日子那就是两个哑巴亲嘴,好的没法说了!”老羊绾听着徐青山口若悬河。说了半天,心里也是一阵打鼓

要说徐青山这想法虽说有点心术不正,但是也未尝不可,这老规矩传了千百年了,一直也没有更改过,都是从一而终,谁也不想被扫地出门,这在江湖上可是丢脸掉份子的事,比命都重要。,

可是现在这社会早就今非昔比了,徐青山能这么想,保不齐也有别的门人也这么想,自己又小;二:么掌门或嘉长老。野鸡没名,草鞋没号。也管不了那曰甥,豫点能耐眼瞅着带进棺材里,实在也是有点心不甘。

徐青山这孩子心眼好使。又托底,要是换成别人这么说,那明显就是个偷艺的,说啥也不能答应,但是他的心思并不是眼馋这门手艺,也是希望自己能轻松点,也是为自己打算,百善孝为先,虽然嘴上徐青山没说,但是老羊绾可不糊涂,自然明白徐青山的话外之意。

老羊绾看了看徐青山,点了点头:“小山子,我知道你的心思,你说的这办法也不是不可行,但是你得记住,如果结婚了,就千万不要再碰这个,要不然,肯定是山命难保,你听没听到?”

徐青山赶紧点了点头。

老羊绾看了看,郑重地告诉徐青山,将来有一天,等他死了。自己收徒弟时一定可要看准了,心术不正之人一定不可传艺,千万不能毁了这一行的名声。牵羊这行归属盗门,但是与盗门所属的别的行当不同,盗行之人在江湖上口碑一直不好,但憋宝相灵则不一样,五行八作,谁见到了都得给咱行个礼。

不为别的,就是因为哪行哪业都保不齐将来会有事求着咱们,所以在江湖上也有那么一号,多少还有些威望,无论如何,可千万不能毁在咱爷俩手上,这屎盆子要是扣咱爷俩脑袋上,死了都不得安宁。

徐青山一边听着,一边不住地点头,让老羊绾尽管放心,虽说他不懂什么江湖规矩,也不知道这江湖门派,但是做人做事他心里有数,肯定不会丢脸。

老羊绾这才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也罢,咱爷俩一切从简,你给我磕三个头,就算拜师入门吧,用不着那些老规矩。”

徐青山赶紧下地,趴在地下,认认真真地给老羊绾磕了三个响头,重新叫了声“师傅”也就算是正式入门了。

老羊绾冲徐青山摆了摆手,让他起来说话。重新坐在炕上后,老羊绾看了看徐青山,叹了口气:“既然入了门,我也得把老事和你叨咕叨咕,多少也得明白些这里面的门道。”

徐青山对这些事那是一百二十度的热情,听老羊绾要开始讲了,赶紧先递过去一根烟,给老爷子点上,然后在旁边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听老羊绾娓娓道来。

老羊绾抽了口烟,看了一眼徐青山,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说了起来。

要说牵羊这行自古至今都是极为神秘,这些人大多都隐匿于山野之间,很少行走于大街闹市,所以古往今来,江湖上都知道有这种人,但是绝大多数人也都是道听途说,根本没有见过。

牵羊这行有自己独特的信物,用来证明自己的身份,信物则被称为“羊印”。其实就是用羊的犄角尖做成的一种饰物,长有2寸,平时可以挂在腰间或是戴在脖子上,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走江湖的人大多都认识这东西。但是,也并不是所有的牵羊人都有资格佩戴羊印,只有达到一定的水平,牵到过够等级的“天灵地宝”后才可以佩戴不同的“羊印。”

羊印按级别分为三种,分别是青羊印、白羊印和花羊印。

牵到下灵或是下宝可以佩花羊印;牵到中灵或是中宝可以佩白羊印;牵到上灵或是上宝可以佩青羊印;如果连下灵或是下宝都没有牵到的,是没有资格佩戴这种“羊印”的,哪怕是牵到过十次大瓜也无济于事。

上灵或是上宝都是百年难得一遇,一辈子也未必能碰上,真要是有幸牵到手,就可以有资格佩戴青羊印,自然也就成为这一行公认的“老索头”可以号令“南七北六”十三门了。

“南憋宝北相灵。”南派憋宝有七支,北派相灵有六脉,合起来就是“南北十三门。”青羊印在手,就可以号令“十三门”只要是干这一行的,都得听“老索头”的召唤。

青羊印据说是一种羚羊角,通体泛青,色蓝,但是谁也没有见过,都是人云亦云,口口相传;白羊印是一种山羊角;花羊印是一种绵羊角。这种东西就相当于现在的身份证差不多,虽然是各门各派,但是有了这东西,自然就分得清老幼长尊,极具威信。

险:依山傍水房数间,行也安然,住也安然;

一只耕牛半顷田,收也凭天,荒也凭天;

雨过天晴驾小船,鱼在一边,酒;

夜晚妻子话灯前,今也谈谈,古也谈谈;

一周只更字三年,不是神仙,胜似神仙。

嘿”

第四十九章 山货庄

品青山听老羊绾说宗后。不停地吧嗒嘴,做梦仇没集知,洲,里的规矩还真多,竟然还有什么“羊印。”晃了晃脑袋,就问老羊绾:“师傅。你有什么印啊?”

老羊绾看了一眼徐青山,摇了摇头,苦笑着两手一摊:“野鸡没名,草鞋没号,咱爷们啥也没有!”

徐青山瞪眼看着老羊绾,有点不太相信。

老羊绾笑着告诉徐青山,他从小就跟着他师傅学能耐,旧岁开始和师傅走山穿林。观山寻宝,不到

畔,他师傅就死了,他也就再也不碰这行子里的事,就在这村子住了下来,也算是退出江湖,隐居下来了,所以根本也没有什么羊印。不过他师傅却有一个花羊印小是他师傅当年在一只黑熊体内得到颗焚香丹后得到的,焚香丹算是下灵,所以才得了个花羊印。

说到这儿,老羊绾似乎想起了什么事,脸上阴晴不定,不停地唉声叹气。好半天,才抬头看了看徐青山:“唉!当年我师傅要不是就为了能得到白羊印。也不会斗上那只赤血宝蟾,也就不至于最后把命都给搭上了。”

徐青山见老羊绾提起这些事明显心情有些失落,赶紧又递上根“败火烟给老羊绾点上,劝老羊绾别再伤心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再想也没有用了。

老羊绾点了点头,感慨了半天,说师傅要不是为了救他,也不至于死得那么惨,他这一辈子最放不下的就是这件事,总感觉愧对师傅,他这条命是师傅拿命换来的,可是也没给师傅长什么脸,这心里一直过意不去。

徐青山一见老羊绾越说越动情,眼角都有些湿润了,赶紧扯开这个话题。指着老羊绾手上的那个鹿皮套问老羊绾:“师傅,这东西是啥玩意儿?好像是有些来头吧?。

老羊绾朝着窗外看了看,微微摇了摇头,这才扭回脸冲徐青山说道:“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没想到玉年了,竟然都找上门来了。”

说着话,把手张开,指着那个鹿皮套告诉徐青山,这个就是他师傅当年装花羊印用的。印囊。”

徐青山一听,吓得一缩脑袋,伸头看了看大门外,舔了舔嘴唇,押着脖子问老羊绾,难道是师爷在下面待着不舒服,不得劲儿,显灵了?

老羊绾冲徐青山的脑袋就拍了一巴掌。随口骂了一句,让徐青山别胡说八道,显什么灵,要是显灵早显灵了。还轮到今天了。他指着这只印囊告诉徐青山,这个是他师傅当年在“山货庄”接“旋儿”时压下的信物。干了这一行,一年四季都在深山老林里转悠。天灵地宝虽说并不多见。但是大瓜小瓜还是有的,碰到了也就顺手牵羊给捋下了。不过。这东西明知道值钱,也不能当钱花。所以专门有个行当就是收这些奇货的,可以直接换成现钱。

收货的货铺也是山货庄,但是和大街上普通收些山货野味的店面不同。在店铺的幌子上或是牌匾上都会有个“羊头。的符号。这种山货庄只收这些亮眼的东西,普通的炮子或是獐子根本就不收。对外也不卖什么山珍蘑菇。平时鲜有人来,店面冷清。看着是山货庄,但是买的和卖的却与众不同。

牵羊牵到的宝贝可以自己拿去山货庄去卖。到了地方。不能直接进门。要在大门口外站住不动,行个江湖礼,亮亮身份。东家一看就知道你是来送宝的,嗓门洪亮地冲屋里高声大喊:“伙计们,快放鞭炮。出来接宝!”

东家喊声一落。门外就会响炮,伙计们分两队,准备接宝。

炮响过后,再登堂入室,东家会先验宝。但是也只看不摸,瞧准了后,心中自然有数。

无论是牵羊的还是憋宝的都不会自己先要价,按规矩。都是东家开价,然后才可以还价,一翻商讨过后,如果成交了,会把桌上的碗茶喝干,然后放回原处,一手钱一手货,交易结束;如果价格没谈好,在把茶喝干之后,把茶碗挪个地方。然后可以客气地离开。

山货庄偶尔会接一些“旋儿。”就是一些有需求的主顾委托山货庄帮着找东西,当然肯定都是价值不鼻,世上难寻之物。东家会把这些任务记在竹板上,挂在墙上,有来送宝的人看到后,掂量一下分量。如果感觉自己有两下子,就可以摘下竹牌,相当于接了这个任务。,

这种事只可一而不可二,也就是说任务同时只能交给一个人。而不会是好几伙人都为这一件事拼命,以免伤了和气。当然,敢接旋儿的也都是有两下子的人,最起码也得是有羊印的人,接下后,会把自己的羊印压在山货庄,等到事成之后,再取回自己的羊印,万一不成,牵不到手,也要回到山货庄。交待清楚后,取走羊印。

任务没有完成,这只羊印上就会多刻下一记符号,以证明失过一次手,而拿下的木板会再次上墙,上面也戈慨:飞号。以证明曾经有人失过几次次接旋儿的沁心引后,自然心里有数。虽说做不成也没什么损失,但是自己的羊印上多了个符号,相当于自己的履历上多了次“记过。处分,下次再接旋儿时,自然东家会决定是不是把旋儿交给你。

当然一旦成功完成以后,山货庄会在羊印上打上自己特有的印记,这种东西是做不了假的,明眼人一看就心知肚明。

老羊绾的师傅当年就是接了个旋儿,才斗上了这只赤血宝蟾。一方面是给的佣金丰厚,足够空辈子用的了,而另一方面,也是想在道上扬名立万。赤血宝蟾绝对算得上是中灵,真要是牵到手。也算是大名远扬,可以有资格领个白羊印了。

徐青山听得自瞪口呆,指了指饶上的印囊。看了看老羊绾:“师傅。你是说这印囊是”

老羊信点了点头:“我师傅的花羊印在接了旋儿后就一直压在止

货庄上。不成想,师傅竟然死在了赤血宝蟾的手上,刃多年了,想不到这印囊竟然又出现了

徐青山挠了挠脑袋,问老羊绾,那这印囊是谁送来的,难道是山货庄的人?

老羊绾冷哼了一声:“不是他们还有谁?送这印囊是要我一个说法。如果花羊印不要了,就再把印囊挂在门上,他们会收走,这事就算完了。”

徐青山一听,有点迷糊,看了看老羊绾:“师傅,要你啥说法啊?完了就完了呗?这有啥为难的?刃年了,这帮人也真固执。

”说着说着,自己也感觉有些不对,吧嗒了两下嘴。摇了摇头。“不对啊,师傅,他们怎么能找到你呢?难道知道师爷出事了?。

老羊绾看了一眼徐青山:小山子,你到是不傻,我想的也是这回事。咱爷俩住这为年,一直以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根本就没人知道。刚从太行山回来。这印囊就到了家,你说是咋回事?”

徐青山点了点头,哼了一声小开口就骂何胖子,骂得个狗血淋头,猜测这何胖子前几天来没有得逞。不知道在哪儿翻出了这件事,又来上这儿试探来了。

骂着骂着,徐青山感觉有些不对,眼珠转了转,盯着老羊绾问道:“师傅。你说。真要是那何胖子捣得鬼,那他是咋认识山货庄的人呢?。

老羊绾又点着了一根烟,抽了两口,摇了摇头:“是不是他还不好说,但是肯定和这次咱们出去有关系,这几个人除了何胖子还有白术和周伍。白术和那何胖子应该是一伙的,那周伍是个土箍子,对这行里的门道自然是一清二楚。有句话我一直没说,你听他说得轻巧,你是知不知道那千岁蝙蝠有多难缠,那小子竟然一个人就全身而退,肯定不简单!”徐青山点了点头,撇了撇嘴,也觉得周伍那小子是重点怀疑对象。那小子平时看着老实巴交的,越是这样的人。越是让人捉摸不透。不过,他的岁数和自己差不多,应该不可能会知道这些老事。就连他师傅都未必能知道多少。想到这儿,慢慢地摇了摇头,问老羊绾,当初师爷去接旋儿时,是在什么地方,是不是还有别人知道?

老羊绾摇了摇头。告诉徐青山,那时他也不大,还没有资格去止

货庄。都是师傅自己去操办这些事,他是一无所知。不过按道理说,接旋儿不管成不成,3年必须要回去言语一声,如果不回去,十有**是这人出了事,否则谁也不会不要自己的羊印,那东西对于牵羊人来说,就是命根子。,

说来说去。这件事肯定是背后有鬼,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把这为多年前的旧事给捅了出来。

老羊绾想了许久,叹了一口气,告诉徐青山,他这辈子唯一愧疚的事就是他师傅的死,这件事压了他刃多年,一直没法放下。人为一口气,佛为一炷香。他不管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就算是拼上这条老命,也得牵到那只赤血宝蟾,取回他师傅的花羊印,让他师傅在地下也能合上眼。

徐青山一听,热血沸腾,冲老羊绾点了点头:“师傅,您放心,还有我呢!别的不行,就算是在旁边牵马拽蹬。擂鼓助威,也有个人手。我是舍命相陪。要死咱爷俩一起死。黄泉路上也有个伴,免得孤单。”

老羊绾一听,“呸”了一口小指着徐青山的鼻子骂他竟说丧气话。这张嘴要是不会说话就直接缝上得了。

徐青山并不生气,嘿嘿笑了笑,问老羊绾,是不是得在门上贴个条,给个告示啥的。

老羊绾白了一眼徐青山,告诉他只要咱收下这印囊,不再挂出去,就说明咱们这旋儿接了。

凹:春节了,总要回家过年的,春节后再见吧!

提前祝各位朋友春节愉快!

第五十章 熊瞎子岭

十绿的山坡卜点缀着各种颜煮野花,五颜六煮。争相怒放,四丝望去,整座大山都像是披上了一件五彩的衣裳。山脚下的小河像是刚刚睡醒,眨着水波粼粼的眼睛,洒归作响。整个水面绿得如翠,亮得如玉,袅袅升腾的雾气像是一抹雪白的面纱,显得几分神秘。

阳光如点点碎金,在河面上不停地闪烁着,跳跃着,晃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老羊绾慢慢地沿着河岸走着小不住地打量着岸边的一草一木,像是在看望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样,时不时地用手摩挲两把,一边往前走,一边给徐青山讲着刃年前发生在这里的故事,河水潺潺,微风送暖,实在难以想象当年发生在这里的那惨烈的一幕。

徐青山听得心惊肉跳,跟在老羊绾的后面,四下张望,就问老羊绾,都过去刃年了,那只赤血宝蟾会不会跑远了?或者死了?

老羊绾摇了摇头,告诉徐青山,这种东西夺天地造化,吸日月精华,肯定会藏在风清水秀,风水上佳的地方,轻易是不会离开这里的,肯定还藏在附近。只不过这种东西修行的年头越多,越通灵性,也就越难对付,现在再牵起来,恐怕比当年更要麻烦。

徐青山一听,咧了咧嘴:“小唔灵性啊,这玩意儿要我来看,就是俩老钱买一碗狗血横竖不是个东西

老羊绾突然停了下来,指着前面的一片空地,告诉徐青山,当年他和他师傅就是在这里足足等了将近3年,才把它等出来。这种东西只有在月圆之夜,才可能会出现,平时根本就不会出来。个月只有一次机会,而且想要把它引出来,还得提前做好很多工夫。至于什么时候它能上钩,那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徐青山一听,掰了掰手指头。咧了咧嘴:“老牟子,听你的意思是说,它不长记性,还会从这儿出来?”

老羊绾点了点头,告诉徐青山,这地相如人相,不仅有美有丑,而且很多年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这地方是这方圆几里地的风水穴,灵气十足,如果那只赤血宝蟾要出来吸取灵气,肯定会在这附近露头。

徐青山左右看了看,也看不出这里与别的地方有什么区别,好像是草长得稍稍茂盛些,比别的地方要绿一些,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

老羊绾绕着这片区域走了两圈,最后坐在一块石头上,掏出根烟,开始抽了起来。

一边抽着烟,一边给徐青山说着牵羊里的门道,告诉他牵羊其实也没有多难,说白了就是胆大、心细、眼尖、手快。对付天灵的方法就两种:一是“困”;二是“引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最难的不是如何困或是引,而是用什么东西才可以相制衡,这才是牵羊的关键。老虎粪困灾兽犯即,花梳粒困蝎子,长虫芯子引雪地龙,方法不同,但其实都是一个道理,五行相生化万物,有一物,必有降其一物。

徐青山认真地听着,默默记在心里,不住地点头。

老羊绾吐出一口浓烟,微微地晃了晃头:“当年收拾这只赤血宝蟾,用的是赤蛇鳞断了它的退路小用香火引它上钩。不过,显然是方法并不稳妥,要不然也不会发生意外,又过了刃年了,那玩意儿肯定比当年还不好收拾,猛汉还得下猛药啊,咱爷俩这回可不能再大意了

说到这儿,老羊绾长叹了口气,用力地把烟头在石头上捻了捻,告诉徐青山,从太行山回来,他还留了一张蜈蚣皮,用这东西做诱饵,比单用香头要好使多了,这引饵倒是不用愁了。他也想了,这样可不能像上次他师傅那样托大,要留活口,干脆就地把它收拾掉,免得再有什么意外,反正要的是“蟾衣。”又不是活蟾。

老羊绾回头看了看背后的这群大山,眨巴了几下眼睛:“要想弄死它倒是简单,不过要想蟾衣不破就有点麻烦了。硬家伙是用不了的,只能找样特殊的东西,就是林靡的香囊。这东西虽然不稀奇,但是也不好找,那林扇跑的比兔子还快,估计咱爷俩要钻几天大山了,

巍巍长白山,山势高耸,地形复杂多样,松涛滚滚,林海莽莽,遮天蔽日。

爷俩轻装上阵,爬了足足五六天,终于进入了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之中。

这片大山在当地叫做“熊瞎子岭”据村里的老人说,这里以前经常有熊瞎子出没,伤了不少人。的年代,这里建过一个林场。想当年,山谷里人欢马跃,机器轰鸣,连大年三十晚上都不休息,工人挑灯夜战,迎接“开门红”。田年过去了,这里早就破败的不成样子,除了几座破石屋和遍地的大树桩子以外,什么都没有了。

看了看太阳,已经下午了,这几天马不停蹄,腿都走细了,眼瞅着太阳快落山了,正好在这里歇息一夜。徐青山冲老羊绾摆了摆手,示意别再往前走了,就在这休息得了小龇牙咧嘴地伸了个懒腰,抬屁股就要坐下,屁股还在半空

徐青山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吓得赶紧回头看了看,不过除了一个。大树桩子以外,根本没看到有别的东西,一脸疑惑地扭过头,看了看老羊绾,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老羊绾指了指那大树桩子,告诉徐青山,上山了就要守山规。树桩子是山神爷的庙府,是不能坐的。要不然此次走山肯定是空手而回。

徐青山瞅着地上的树桩子乐了:“老爷子,不会吧?这山神爷也忒寒碜点了吧?”

老羊绾搂头盖顶就拍了徐青山一下,让他别口无遮拦,啥话都说,山里规矩多,进山就要守规矩,可别胡咧咧,这种事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山里转久了,你以后就知道了,有些事不信不行,别七个不服,八个不忿,总觉得自己不含糊,在这大山里,死个人就跟放个屁似的,眨眼工夫的事儿。

徐青山看了看老羊绾,连连点头,赶紧双膝跪倒,冲树桩子拜了拜,嘴里不清不楚地叨咕了几句。

就在这时候,突然就听到破屋子里“咣”的一声,吓得老羊绾和徐青山都是一哆嗦。

徐青山扭头看了看那间破屋子,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

山神爷有这么大的神通,难不成真的显圣了?心里胡思乱想的工夫,眼瞅着老羊绾奔着破屋子已经绕了过去,赶紧也抽出家伙快步跟了上去。

这栋破屋子荒废几十羔了,不可能有人居住,就算是拾荒捡破烂的人,也不会跑到这么远的深山里,刚才的动静显然是有人碰到了屋里有东西,力气还不难道真有熊瞎子?

熊瞎子在这深山老林里可是最难缠的。力气大不说,发起飙来速度又快,别说被拍一巴掌,就是被舌头舔上一口,脸皮都得揭下半张来,真要是碰上这东西,只能保估没被它发现,否则除了死拼到底,别无他法。

要说躺在地上装死,就可以逃过一劫,这根本就不靠谱,装死基本上就等于自杀。力年前,村里的王大个子上山遇到了熊瞎子,就躺在地上装死,以为能骗过熊瞎子,结果熊瞎子一脚丫子下去,王大个子肚子都被踩冒泡了,肠子流出一大堆,死得惨不忍睹。

荒石屋的门板和窗户早就烂没了,只剩下几个洞,老羊绾和徐青山蹑手蹑脚地走到窗户前小心地伸头往里看了看。

这才发现,屋子里竟然有只大羊。这只大羊身子很长,差不多有2米左右,头顶上两只弯角向下耷拉着,耳朵又尖又长,一身灰毛,正在屋地下来回拱着,好像在找什么吃的。

徐青山张大了嘴,看了半天,压低声音问老羊绾:“师傅,是只野羊,没事吧?”

老羊绾冲他一挤眼睛,指了指那只羊,又比利了一下自己的屁股。

徐青山见老羊绾直比划

屁股,愣了一下,看了看老羊绾的屁股,见老羊绾一瞪眼睛,有点闹不明白了。老羊绾朝屋里使了个眼色,徐青山又打量了一眼那只大羊,这才恍然大悟,没想到这只野羊竟然长了一条马尾巴,毛长足有,尺,松散成绺,也是吃了一惊。不过咋看也都是只羊,不像是匹马,不知道这羊咋还长了条马尾巴,眼看着那只羊要转身,赶紧又缩回了脑袋。,

老羊绾冲徐青山摆了摆手,爷俩屏气敛息,蹑手蹑脚地又小心的退了回来,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伸脖子观察着屋里的动静。

老羊绾这才告诉徐青山,这东西是羊没错,但是叫“溅羊”。说到这儿,他抬头往前看了一眼,见那只溅羊并没有出来,嘿嘿一笑,接着说道:“山里的野羊只要长到6尺后,就会变成,“溅也算咱爷俩命好,有这东西带路,找扇香就容易得多了

见徐青山不解,老羊绾解释说,要找痔香,必须要找到公度鹿。但是这深山老林里,凭两条腿去找,和大海捞针差不多。

尤其那些东西,都在高山险岭之处,白天又不大出来,只有太阳落山后才出来活动,找起来十分困难,就算是找到了,那玩意儿跑起来比兔子还快,根本就追不上。但是有了这只溅羊,就好办多了,别的不行,它鼻子好使,靠着它,就能找到度鹿群。

徐青山一知半解地点了点头,看了看那间破屋子,问老羊绾接下来怎么办,是不是在这儿等着,等它出来后,在后面跟着它。

老羊绾冲徐青山微微一笑:“哼,跟?当然得先抓住善,做些手脚后再放了它,才能跟得上徐青山眨了眨眼睛:“师傅,咋抓啊?。

老羊绾胸有成竹地笑了笑,告诉徐青山,逢强智取,遇弱活擒,下套!

防祝各位书友春节快乐,舞马长枪在这里给大家拜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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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牵羊

二羊绾让徐青山尖折几根树技小面技丫削平,千万不毖伊一奸树皮,弄好后赶紧回来,他在这里先盯着。

这点活对于木匠来说根本就不叫事儿,徐青山三下五除二,就收拾好了4根树枝,都是大拇指粗细,并且按老羊绾吩咐,把每根都截成了

米左右小心的猫腰又走了回来,递给了老羊绾。

老羊绾点了点头,从包里掏出一捆细麻绳,剪下一段扔给徐青山,让他跟自己学着系扣。

徐青山接过绳子,盯着老羊绾,边看边学,好在是心灵手巧,看了两遍就学的差不多了,自己系了两口后,手法就熟练了许多,学着老羊绾的样子,把绳子的一端系在木棍上,另一端弄成“到绊死”的活扣,用手把绳套撑成慢头大然后每隔十公分,就在木棍上打上一个这种活扣,直到这根木棍上排满了绳套。

弄完后,老羊绾拿着这4根木棍,又小心地走到房门口,在门外并排摆了起来,把绳套仔细铺好,又蹑手蹑脚地潜了回来,紧张地徐青让。出了一身的冷汗。

徐清山见老羊绾回来了,抬头看了看破屋子,不用问,也能猜出来,看这架势就是个死等。

看了看头顶西斜的太阳,老羊绾晃了晃脑袋,告诉徐青山,这只溅羊只要天一擦黑,肯定得出来,用不了多久,顶多一两个多小时。

徐青山咧了咧嘴,看了一眼太阳,无奈地摇了摇头。

虽说太阳要落山了,但是在这山上,就感觉太阳挂在头顶上,阳光仍然很毒,似火般射到地面上,晃得眼睛都有点睁不开。虽说在林荫下可以乘凉,但是四周林深茂密,根本一丝风也吹不进来,实在是闷热难当,地面被烤了一天,就像着了火一样,石头摸着都有点烫手。

爷俩蹲在石头后,不停地抹着汗,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远处的那间破石屋,根本不敢错神,生怕那只溅羊突然间窜出来。

就在这时,突然从林子里蹦蹦跳跳地出来几只松鼠。翘着大尾巴直奔那边的石屋,眼瞅着就要到了门前。

老羊绾一见,拍了一把大腿,心里暗骂,真是怕啥来啥,这几只松鼠早不来晚不来,这个节骨眼来凑什么热闹,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心里虽然着急,但也不敢吱声,只能祈祷着这些松鼠赶紧躲远点。

很多事都是这样,越怕啥就来啥。眼见着其中一只松鼠东跳西跳,就跳到了其中的一个绳套里,再往前一蹦,脚下的绳套立时收紧,就勒在了它的后腿上,受此惊吓,那只松鼠立时手忙脚乱地挣扎了起来,带动着那根树棍满地翻滚,左右乱摆,“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

老羊绾一闭眼,暗叫一声不好,没想到全盘的计划竟然被一只松鼠给打乱了,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就见屋里的那只溅羊“嗖”地一下从屋里窜了出来,一只蹄子正好落在其中的一个绳套内,随着它往前奔跑,脚下的绳套一紧,木棍横着就飞了起来,像是一道绊马索一样。磕在了臧羊的两只后腿上,就见这只溅羊后腿一软,“扑通”一下就栽倒在了地上。老羊绾一见,机不可失,赶紧招呼徐青山一起去摁住这只瓶羊。

爷俩从石头后一跃再起,三步并两步地抢了过去,一个按头,一个。按身子,把这只溅羊死死地压在了身下。

这只溅羊体型也壮,一身蛮力,被老羊绾和徐青山压在身下后,玩了命地挣扎,带着老羊绾和徐青山满地打滚。徐青山和老羊绾虽说紧紧地摁住了身下的溅羊,但是这家伙皮毛又短又滑,两人根本就使不上劲,只能把身子死死地压在上面,东一个跟头,西一个跟头,和这只溅羊在地上就滚了起来,极为狼狈。

老羊绾一边死死地压住溅羊脑袋,一边赶紧从包里掏绳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把两只前蹄和两只后蹄给分别套在了一起,就像带了两副脚镣一样,好歹让它老实了一些,但就是这样,那只溅羊也不想束手就擒,头顶角撞,把老羊绾一下子就给掀翻了,肋骨被顶了一下,连喘气都不敢大口了。,

老羊绾冲徐青山大喊,让他自己先撑住,然后赶紧把绳子拽了过来,打算在它脖子上给它拴个扣。

他这边刚一松劲,徐青山一个人可压不住了,这只溅羊脑袋往前一仰,身子一阵乱拱,把徐青山从身上就给踢了下去,蹬得徐青山龇牙咧嘴,嘴里直骂娘。

徐青山一直以为牵羊这行神气自在,不成想刚出山就弄了个全身挂彩,形势危急二二卜哪儿疼了,咬着牙叉扑了卜去,两只年儿狠狠地羊头上的犄角就往下摁,一抬腿,就骑了上去,全身的力量都使上了,死死地压住了这只臧羊。

也不知道这只溅羊从哪来的那么大的力量,满地乱刨,把徐青山掀得东倒西歪。徐青山也发了狠,两只手都快攥出血来了,咬着牙死撑着。

老羊绾瞅准机会,赶紧把绳子从溅羊脖子底下穿过去,了个结,用力一勒,总算是把脖子给系上了套,从地上爬起来后就朝着旁边的大树跑去,冲徐青山大喊,让他赶紧闪开。

那只溅羊显然有点毛了,发了狂一般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抬腿就跑。只是它的两只前腿和后腿分别让老羊绾给系上了,迈不开大步,这一下又用力过猛,往前一冲,一个趔趄,又摔到在了地上。

徐青山听到老羊绾的喊声还没等应声,就觉得全身发飘,身子像是炮弹一样就飞了出去,这一冲之力,足足飞出去两三米远,“扑通。一声趴在了地上,苦胆都快被摔裂了,感觉顺嘴往外直淌苦水。他运了半天气,哼哼唧唧总算是从地上灰头土脸地又爬了起来,吐了几口嘴里的沙子,回头冲老羊绾直咧嘴。

老羊绾见徐青山站了起来,估计应该没什么大事,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毕竟年纪在那儿,刚才这一阵折腾,累得老羊绾也是气喘吁吁,热汗淋漓。他扭头看了看那只晃着脑袋还在满地挣扎的溅羊笑了笑,拍了拍徐青山的肩膀,还没等说话,就被拍出的灰土呛得一阵咳嗽,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冲徐青山点了点头,示意大功告成了。

徐青山上下一阵拍打,足足从身上拍出了2两土,总算是把身上的灰土都弄干净了,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看了看胳膊和大腿,早就没好地方了,全身上下都是青一块、紫一块,虽然都是皮外伤,但是一动浑身就像散了架似的,说不出来哪儿疼。

哼唧了半天,冲老羊绾晃了晃脑袋:“老爷子,这是牵羊还是宰羊啊?再折腾一会,羊没牵住,非得被它给折腾死。要不说,我有先见之明呢,这要是你自己,估计骑着羊指不定跑哪去了,回家的道儿都找不着了老羊绾冲徐青山瞪了一眼:“你也别扯犊子了,要是没你,我就不用这方法了,困上它三天,等它拉屎都打晃时,一个指头都能摁倒它!”

徐青山一听,就是一咧嘴:,“啥?师傅,你有这好招干嘛不用啊,整得咱爷俩像是俩灶王爷似的,何苦来呢”。

老羊绾讪讪一笑:“我也没想到这家伙这么生猛,以为的爷俩人多,快刀斩乱麻,顺手就收拾了呢!你也是大小伙子,长个绣花的身子,连个羊都摁不住,也不知道那饭都吃哪儿去了”。

徐青山一听“吃饭”这事,这才感觉到饿意。这种感觉要么没有,一旦感觉到饿,那就像是洪水猛兽来了一样,根本就刹不住车。摸了摸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肚子,一抬头,眼睛就盯上了那只还在时不时挣扎的松鼠,咽了口唾沫,走了过去,一把就给抓了起来,用手掂量了几下,满意地点了点头。

半个小时后,熊熊的篝火上就飘出了阵阵肉香。

老羊绾和徐青山吃得直吧嗒嘴,饿急了,也顾不上土腥味了,撒点咸盐半生不熟的就把这只松鼠给吃进了肚子里,都吃的有点意犹未尽,只好又对付了点别的,肚子总算是有了点底儿,精神头也上来了。

徐青山斜眼看了看那只溅羊,问老羊绾,这羊就这么栓着也不是个办法,真要是松开了,肯定就跑没影了,不可能听咱的意思。就算是牵着绳子走,这东西又不是狗,一身蛮力,也不听使唤啊!

老羊绾吃饱喝足了,拍了拍手,从地上站了起来,让徐青山待在这里别动,他去找些东西,一会就回来。临走前,再三嘱咐徐青山,一定得看紧这只溅羊,千万不能让它跑了,而且火堆一定不要灭,免得再惹来别的东西,至少有火在,一般的凶禽猛兽还不敢往旁边凑合。

徐青山看了看老羊绾,不知道老羊绾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点了点头,让老羊绾自己也小心点,这里有他在,这只溅羊就算是长了翅膀也飞不了。

老羊绾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眼前的一片密林,迈步走了进去,很快的消失在了丛林中。

第五十二章 林麝(1)

丑一知不觉中。天就巳经黑了,四野静寂。星月黯淡。

徐青山把火生得很旺,靠在树干上,眼睛盯着那只溅羊,生怕它溜走。他时不时地就朝密林中张望几眼,老羊绾走了好几个小时了。一直也没有回来,也听不见有什么动静。

徐青山眼看着天越来越黑,开始担心起老羊绾来,也不知道他去干什么,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回来,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那只溅羊本来一直在地上趴着,突然变得有些急燥起来,“样畔”地叫了两声,站起来后开始不安地划起了围,绕着大树不停地走来走去。

徐青山激灵一下打了个冷颤,赶紧从地上站了起来,警觉地打量着四周,不过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什么异常,不知道这只溅羊怎么好好的就叫唤了起来。

丛林中突然一阵杂响,终于老羊绾夹着一捆东西回来了。

徐青山一见,赶紧收起管插,快跑了两步,接过了老羊绾手里的东西,看了看,见是一堆野草,有些不解的问老羊绾这是去哪儿了,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老羊绾晃了晃脑袋,指了指这捆东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咕嘟、咕嘟”地猛灌了两口水,这才说话,他让徐青山别把这些东西喂给那只溅羊,先饿它一晚上,等天亮后再说。

徐青山瞅了瞅手里的这堆东西,都是些小根蒜、野韭菜什么的,一股子荤性味儿直冲鼻子,皱了皱眉头,把这些东西放在了旁边,瞅了瞅那只溅羊,不明白老羊绾为啥找点草也去了这么长时间,这深山老林的啥都缺,就是不缺草,一抓一大把,根本就用着翻山越岭费这么大事。

老羊绾瞅了瞅徐青山,笑了笑,这才告诉他,这种溅羊平时就会跟在靡鹿的屁股后面捡吃的,尤其是对公度鹿肚脐眼上的扇香垂涎三尺。有它在,只要明天天一亮,在后面跟着,肯定能找到鹿群。

溅羊不同于普通的羊,多少也有了点灵性,想让它一门心思去找鹿群。事先就得先把它先饿急了,然后再喂这些东西,饥不择食,它就会玩命往里吃,这些草都是辛辣的东西,吃多了后,就会胀肚烧心。憋得难受,只有闻到度香后才能缓解,所以到时候,咱爷俩就在后面跟着,它就会乖乖地带咱们找到鹿群。

徐青山一听,目瞪口呆,实在没想到这些小根蒜、山韭菜还有这个。作用,想想也有些道理,大葱、大蒜吃多了,别说是个畜牲,就算是大活人吃多了也难受,估计这事应该靠谱。

老羊绾看了看火堆,让徐青山多准备木头,这深山老林里,要是火灭了,别说熊瞎子,就是来群野狼、野狗的也够他们爷俩受的。

徐青山点了点头,取出斧子左右看了看,奔着身后的树林就走了过去。

老羊绾歇了一会儿,站了起来四下看了看,这里不比太行山,气温到了晚上明显下降得厉害,直接睡在地上,又潮又凉,山风阴冷,这一夜恐怕就算冻不死也得没了半条命。

他左右看了半天,最后相中一棵十几米高小腿粗细的大树。走过去用手摸了摸,点了点头。老羊绾顺手从包里取出斧子,在距地旧米左右的树干上开始砍凿了起来,眼瞅着就要把这棵大树的树干砍断了,这才停下手。用绳子系住凿口上面的树干,顺势一拉,“轰”的一声,上半截树干连同树冠都栽倒在了地上。与地面上的那截树干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帐篷。

老羊绾小心地钻进去后,把多余的树枝砍掉,把里面的空间整理了一下,砍下来的树枝一股脑地都压在了上面。在周围收集了一些干草和枯树枝,都塞进了帐篷里。铺平后平摊在地上,做好了床,上面铺张毯子,躺上后试了试,长短正好小既能挡住山风,抬头又能看到那只溅羊。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徐青山回来后看到老羊绾弄好的帐篷,一脸惊讶,围着转了几圈,赞不绝口,把老羊绾夸得眼睛都眯成了缝。胡子都根根乱颤。,

常在山里行走,总得有些特殊的生存技巧。山林里不像别处,有些方法看着原始粗陋,但是很管用。上山还背着帐篷,带着大锅的,都是那些旅游或是喜欢探险的人小真正走山的人,进了山就像是回了家,一切就地取材,可以说要什么就有什么。

放倒一棵大树后所形成的这个简易蔽身所,可以防御危险的动物夜晚偷袭,也可以防止山风或是潮气太寒着凉,躺在里面,抬头就能看着那只溅羊,虽然不是很美观,但是对于老羊绾他们来说,这是最实用有效的天然帐篷。

老羊绾美滋滋地抽了一根烟,见徐青山已经劈好了一大捆的木柴,轻轻点了点头,直起腰来,走过去教徐青山如何布置篝火。

夜晚天长,篝火如果忘记加木柴很容易熄灭,守夜的篝火与平时的圆锥架火不同,圆锥架火要是生火做饭很适合,火力强劲,但是燃烧的也快。晚上守夜的篝火要把木柴一层层地垒起来,横着摆一层,再竖着摆一层,层层相摞,就像是金字塔一样。这种篝火层层架好后,足可以燃烧一夜而火堆并不熄灭,燃烧时间很长,不用半夜起来再添柴了。

老羊绾把木柴按长短分好类,然后一边亲自示范着操作,一边告诉徐青山一些相关要领,等到把火堆重新布好之后,爷俩这才钻回“帐篷”

身下干暖舒适,大树遮风挡寒,这一夜睡得到也舒坦。

第二天太阳升起多高,爷俩这才从里面爬了出来,捅了捅火堆,把火重点弄了起来,等到烧旺了以后,弄了点东西,吃过以后,老羊绾这才站起来,瞅了一眼还在卧着不动的那只溅羊,抓起那捆草就走了过去。

这捆草刚扔在地上,就见着那只溅羊赶紧走了过来,风卷残云。工夫不大,就给吃光了,显然是这一夜也真饿急眼了,等到这一大捆草下了肚,肚皮都撑圆了,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看样子好像是吃多了。

五十二章 林麝(2)

老羊倌小心地解开了拴在它脖子上的绳子,那只羬羊抬眼看了看,发现束缚自己的绳子不见了,左右晃了晃脖子,在地上来回拱了半天,这才站了起来,左右看了看,迈步朝着丛林里走了过去。

因为两只前腿和后腿上还系着绳子,所以也迈不开大步,不用担心它会跑走,老羊倌和徐青山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这只羬羊一钻进密林中,就像回了家一样,东钻西绕,毫不犹豫,越走越远,时间不长就到了丛林深处。

这一片都是原始森林,草长过顶,参天大树遮天蔽日,偶尔能才透过几缕斑驳的阳光。脚下的地面都被厚厚的一层树叶盖上了,根本就看不清路面,老羊倌和徐青山只能小心地踩着那只羬羊的足迹,小心前进。

原始森林里看着一片寂静,但是凶险异常,处处隐藏杀机。密林深处,雾气弥漫,脚下落叶堆积的很厚,说不准落叶底下就会有类似于泥沼的东西,看着是实地,真要是一脚下去,很快整个人都会陷落下去,然后腾起一股子沼气毒烟,根本就没有生还的可能。

除了这个,更让人防不胜防的就是那些躲在落叶里或是灌木丛中的的毒蛇毒虫,一个不注意,被咬上一口,不死也得扔下半条命。老羊倌和徐青山紧紧地跟在那只羬羊的身后,拿着根棍子在不停地敲打,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徐青山一边用木棍子敲打着眼前的落叶,一边问老羊倌,估计得走多长时间,总不会走个几天几夜吧?

老羊倌抬头看了看,轻轻地摇了摇头,告诉徐青山,林麝群的活动范围是很固定的,一般不会跑出太远,既然这只羬羊在这里出现,估计也就是几里地的路程,应该不会太远。

爷俩正说着话,就见前面的那只羬羊突然就停了下来,用嘴不停地拱着地面,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东西,拱了好半天,好像还吃了点儿,然后往左一转,拐弯了。

徐青山和老羊倌相互看了看,赶紧跟了上去,等到他们走近后,蹲下来看了看,用手小心地把落叶和枯枝扫了扫,下面果然露出一堆黑色的东西。

徐青山弯腰看了看,咧了咧嘴,骂骂咧咧道:“师傅?这是啥东西?妈了个腿的,我瞅着咋好像是大粪呢?”老羊倌捏了一点放在鼻子上闻了闻,点了点头,告诉徐青山,应该是林麝拉的屎。

公林麝拉完屎后,会用泥或者是别的东西把屎盖好,同时留下自己的气味,这些气味就会留在旁边的草上或是树丛上。每只公麝都有自己的地盘,是不准别的公麝闯入的,别的公麝闻到这个气味后就会自觉离开,否则两只鹿就得打起来,直到打死一只为止。

一般来说,每个地盘都有不几只公麝鹿,但是却有很多只母麝鹿,这玩意到了秋天**发*的时候,一天从早到晚会和很多的母麝**,最后会累得口吐白沫,躺在地上,走不了道,用不了两天,就得活活饿死。

徐青山一听,嘿嘿直笑。

老羊倌看了一眼徐青山,本来想说点啥教育教育他,但是憋了半天也没想出啥好说的,晃了晃脑袋,让徐青山赶紧走,别跟丢了。

爷俩抬头往前看了看,突然就见前方的那只羬羊开始跳起舞来,四肢抽搐,站在原地蹦个不停,又晃脑袋,又甩尾巴,就像是踩到电门上似的,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老羊倌看了几眼,感觉不妙,让徐青山在原地等着,自己赶紧跑了过去。

也就隔着二十几米,眨眼间老羊倌就跑到了羬羊近前,老羊倌盯着这只抽疯的羬羊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只羬羊无缘无故地在这儿像是触了电似的,全身抽起了羊角疯?

就在他满腹疑问,莫名其妙的工夫,就见这只羬羊的肚子突然滴出了几滴血,然后肚皮上的毛开始成把成把地往下掉,很快肚皮底下就露出了粉红的皮肤。

眼见着毛一团一团地往下掉,裸露的皮肤也越来越大,从肚子到后背,眼瞅着这只羬羊全身的皮就掉光了,羬羊全身粉嘟嘟地趴在地上,抖成一团,看得老羊倌也是心惊胆颤,目瞪口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暂时停更公告

本书已进入出版后期,限于出版合同约定,网上更新字数到了瓶颈了,故不能再继续更新了。

预计本书同名实体书在五月份左右上市,出版后,网上更新恢复正常,望各位多担待,多理解,谢谢支持

舞马长枪

2011

03

28

第五十三章 蚀蚁

第五十三章

蚀蚁

羬羊裸露的皮肤眨眼间由粉色就变成了褐色,接着又由褐色渐渐的变成了黑色,老羊倌站在旁边看得是瞠目结舌。

突然间就见羬羊黑色的皮肤里不断拱起很多小包,一个接着一个,此消彼起,越来越多,很快就蔓延到了全身,看着眼前这一幕,老羊倌就觉得头皮发麻,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些不断拱起又消失的小包很明显是羬羊体内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钻来钻去,数量之多,不敢想象,它的皮肤被撑得越来越薄,看样子,随时都有可能会破体而出,吓得老羊倌赶紧往后闪了闪身。

老羊倌的身子刚动,几乎就在同时,就听见眼前这只羬羊惨叫了一声,紧接着全身的皮肤开始绽裂,从体内不断地钻出很多只墨蓝色的蚂蚁,这些蚂蚁密密麻麻,熙熙攘攘地从羬羊体内爬了出来,眨眼间,就把这只羬羊给团团包上了。

这些墨蓝色的蚂蚁似乎无穷无尽,越来越多,眨眼间,刚才还活蹦乱跳的羬羊,只能从形状上辨认出来了。这些蚂蚁明显在一口一口地咬噬着这只羬羊,虽然蚂蚁小,架不住这数量多,眼瞅着羬羊的皮肉一点一点消失,不到2分钟,羬羊皮肉无存,只剩下了一具大骨头架子和一地的羊毛了。

徐青山在后面见老羊倌呆立不动,好像愣了神,估计是出了什么事,赶紧快步跑了过来。等到看清眼前这些墨蓝色的蚂蚁时,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差点吓得魂飞魄散,不停吞咽着唾沫,用手搓了搓鼻子,结结巴巴地问老羊倌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哪冒出来这么多蚂蚁,咋还把羊给吃了?

老羊倌眼见那些蚂蚁吃完皮肉后,开始要散开了,赶紧拉着徐青山就往后跑,一口气跑出去十几米远这才停了下来,脸色煞白,回头紧张地看了一眼,反问徐青山昨天他去找野菜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徐青山晃了晃脑袋,想了又想,自从老羊倌走后,他就一直死死地盯着,并没有发生特别的事,刚才说话的时候,突然,他冷不丁地想起件事来,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有些不太肯定地对老羊倌说:“要说特别的事好像真没有什么,不过就在你回来的前几秒钟,那只羬羊突然叫了一声,然后就站起来绕着大树转圈,我当时还特意看了,也没有发现什么东西。正好这时候你就回来了,我还以为是它听到了动静才站了起来。”

老羊倌转了转眼珠,想了想,慢慢地点了点头:“**,这就对了。大风大浪都过来了,竟然在这小阴沟里翻了船。眼瞅着一锅饭都做好了,还没等吃上,就吹进一捧沙子,真够牙碜的”

徐青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头雾水,赶紧问老羊倌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羊倌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告诉徐青山,刚才的那种蚂蚁叫“蚀蚁”,专门寄生在动物体内,只要钻进去一只蚂蚁,一夜之间就能生出一大窝来,吞食内脏,最后破体而出,就像刚才那个样子。它们活不太长,一般也就是一天一夜,但是大山里的动物多,这种东西繁殖又迅速,虽然寿命短,可也一直没有绝种。

徐青山张着大嘴,像听天书似的,实在是不敢相信,世上还会有这种东西,好半天才缓过这口气来。这才渐渐地想白了其中的原委,肯定是昨天那只羬羊趴在地上时被蚀蚂钻进了体内,后来才感觉到不安,站起来乱走,也是自己没经验,当时也没在意,现在可好,好不容易找到个向导,没想到走到一半就剩下了一堆骨头渣子,心里一阵后悔。

老羊倌拍了拍徐青山的肩膀笑了笑:“小山子,这事不用犯愁,碰到这东西也纯属意料,能给咱爷俩带到这儿来,也就不错了。有它更好,没它也一样,大不了咱多花几天时间”

徐青山点了点头,一想起刚才的那情景,仍然心有余悸,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

老羊倌笑了笑,让他不用担心,这蚂蚁虽然厉害,但是有百里香在,它还不敢近身。,

老羊倌左右看了看,指着那处粪便长叹了一口气:“在这大山里乱跑也不是个办法,这里既然有公麝鹿的大粪,那就说明它来过这里。这种东西活动的范围很固定,干脆咱爷俩就在这儿守株待兔得了。只要有耐心,肯定能等到它再出现。”

徐青山一听,傻了眼,左右看了看,这里沟深壑险,草深林密,估计还没等到这只公麝出来,倒是等来几拨熊瞎子,不免有点咋舌,冲老羊倌撇了撇嘴,啧啧了几声,指了指这里:“师傅,就在这儿等啊?不会吧?常言说啊,草深多蛇,林密多狼,咱这是草又深,林又密,咱爷俩就怕没等到公麝,就得先光荣牺牲了吧?”

老羊倌打量了一圈,觉得徐青山的担心也不是多余,这里的确不适后盯梢,真是从草丛里窜出来个东西,不到眼前都看不着,的确是有些危险,下意识地就抬头往上看了看。

徐青山一直盯着老羊倌,见老羊倌往上看,也跟着仰脖子往上瞅了瞅,这里的大树估计几百年都不止了,几个人合抱都抱不过来,顶天立地,枝繁叶茂,遮天蔽日。最低的树杈离地也有3米多高,上去倒是容易些,就是下来费点劲,真是发现了目标,没等他们从树上爬下来,估计那公麝早跑出5里地去了。

撇了撇嘴,看了看老羊倌:“老爷子,这树倒是能上去,我就怕下来时耽误时间啊”

老羊倌拍了拍身边的大树,瞅了瞅徐青山,笑了笑:“你能上去就行,下面的事,我自有办法。”

徐青山一听,不明白老羊倌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往前凑了凑,问老羊倌到底是什么办法。

老羊倌看了看旁边的大树,告诉徐青山,一会就爬到树上,观察四周的动静,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话,就及时通知他。

徐青山看了一眼旁边的那棵大树,点了点头。

老羊倌拍了拍徐青山的肩膀,让他把包先放下来,然后把铲子从包里抽了出来,爷俩一人一把,让徐青山帮他一起挖坑。等他划好了圈,爷俩抡起铲子,分头干了起来。好在是这里的土质松软,挖起坑来并不怎么费劲,但是这环形圈的直径足有七八米,宽一米半,深一米半,爷俩一直挖到太阳都快落山了,总算是把这工程给搞定了。

看了一眼太阳,老羊倌擦了把汗,也不敢歇息,赶紧让徐青山去找些树枝什么的,把坑道给遮掩住,伪装起来,整整弄了一大圈的陷阱。老羊倌又在中心位置挖了个深坑,自己跳下去试了试,感觉猫腰可以蹲在里面之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一通忙活,把老羊倌和徐青山都累得够呛,靠在大树坐了下来,吃了点干粮,缓了一阵,总算是恢复了点力气。

老羊倌看着太阳已经西斜,眼瞅着就要下山了,推了一把仰面朝天的徐青山,告诉他,时候差不多了,太阳落山后,那些麝鹿就要出来了,赶紧上树盯梢去,准备开始了。

徐青山从地上爬起来后,紧了紧鞋带,看了看旁边的这棵大树,往手心啐了口唾沫,自己给自己加了把劲,然后手蹬脚刨,开始爬树。这棵大树抱都抱不过来,爬起来十分不容易,老羊倌在下面连托带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把徐青山给弄到了树上。

徐青山骑在一根大树杈上,把身子隐在树冠的枝叶中,冲下面的老羊倌比划了个手势,示意可以了。

老羊倌赶紧把背包和别的东西都用树枝和杂草给盖上,自己纵身跳在了中心的深坑里,伸手拉过旁边的杂草,往头顶上一盖,遮得严严实实。

地面上到处都是枯叶败枝,一眼望去,根本就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就连徐青山都得找半天,才能找到老羊倌的位置。

徐青山骑在树杈上,伸着脖子左右不停地张望,观察着四外的动静,也不知道这公麝什么时候会来,瞄了瞄老羊倌的藏身之地,一脸的疑惑。

他心里正纳闷,突然就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呦呦”声,吓了徐青山一大跳,不知道这是什么动静,出了什么事,赶紧循着声音往下看。这才意识到,这动静竟然是老羊倌叫唤出来的,徐青山当时就傻了,实在没想到老羊倌竟然还有这两下子,只不过叫唤的动静实在是太难听了,比杀猪时的惨叫还要凄惨,听着就像是要剜心切肝一样,全身都不舒服。,

老羊倌蹲在坑里,扯脖子一阵叫唤,喊了没有5分钟,嗓子都有点喊哑了。赶紧喝了一口水,然后扯脖子接着喊,这动静倒还真有点像是鹿叫,只不过听着就不是什么好动静,有点像是临死前的那种哀嚎。

徐青山听得直皱眉头,差点就要捂上耳朵,又担心听不到周围的动静,只好咬着牙硬挺着,也不知道老羊倌这是使的什么招,现在也问不了,他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在树上接着东张西望。

暮色暗淡,残阳如血,夕阳映照重峦,霞光倾斜万山,山谷里金气蒙蒙,似真似幻。

老羊倌扯着嗓子喊了快一个小时了,声音越来越沙哑,估计用不了多久,恐怕连声都发不出来了。

徐青山在树顶上时间一长,也有些坚持不住了,坐也不是,蹲也不是,屁股硌的生疼,累的腰酸腿疼。眼瞅着太阳都要看不到了,山谷里仍然是一片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异动,时不时一阵微风拂过,吹起一阵阵草浪。

突然,徐青山就发现远远的草丛中,有一道直线竟然逆着风向,顶着草浪向这里袭来,就像是射来的一只利箭一样,速度奇快。

徐青山赶紧告诉坑里的老羊倌,前方好向跑来个东西,看不出来是什么,速度奇快。

老羊倌缓了口气,想了想,然后扯着脖子又“呦呦”地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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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仙草

第五十四章仙草

第五十四章仙草

徐青山把身体隐在树冠里,居高临下,死死地盯着那个东西,等到跑近了才发现,竟然真的是两只鹿,一大一小,大的在前面跑,小的跟在后面,眼瞅着就冲过来了,赶紧缩回脑袋,屏气息声,连大气都不敢出

一大一小的两只鹿身体健壮结实,脑袋很小,耳朵很长,和兔子差不多,后腿明显比前腿要长一些,一跳就是几米,跑得也是飞快眨眼间就跑到了近前,徐青山眼睁睁的看着它们“扑通、扑通”双双踩落陷进,就掉了下去,心里悬着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赶紧冲老羊倌大喊:“师傅,别叫唤了,掉下去了”

老羊倌一掀头顶上的杂草,从坑里就爬了出来,晃了晃脖子,用手不停的摸着嗓子,三步并两步的小跑了过去,顺着踩陷的窟窿往里看了看,等他看清后,赶紧冲徐青山摆了摆手,让徐青山先别下来,喊来的是只母麝鹿和小鹿,根本不是公麝,没有麝香

徐青山一听,赶紧把脚又缩了回来,咧了咧嘴,直晃脑袋:“师傅,你这喊了半天,咋引来一只母的啊?是不是你喊错了?”

老羊倌冲徐青山瞪了一眼:“滚犊子,还喊错了,你以为我会兽语啊,我这也是当年听我师傅喊过,照葫芦画瓢,谁知道会引来个母的”

徐青山缩了缩脖子,问老羊倌接下来咋办,是不是还得继续喊?

老羊倌捏了捏嗓子,一个劲的晃脑袋,指了指下面的那两只鹿,告诉徐青山,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有它们了,就不用自己喊了

坑里的这两只鹿显然是吓的不轻,站在坑道里,抬着往上看了看,不安的走来走去,眼睛里满是惊恐

老羊倌看了看那只小鹿,从包里摸出根绳子,系好了扣,慢慢的垂了下去,瞅准了,一下子就套住了那只小鹿的前腿,然后一用力,勒紧之后,往上使劲一提,就把那只小鹿给倒着拎了上来然后把踩陷的地方用杂草树枝重盖好,拎着这只小鹿又回到了中心的那个坑里,把小鹿给扔了进去

徐青山在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隐约中也明白了老羊倌的用意,肯定是让这母子分开,让这母麝代替自己去叫唤,吸引公麝过来

老羊倌看了看坑底下的那只小鹿,晃了晃脑袋,自言自语的念叨了几句,然后也跟着跳了下去,把洞口重隐藏好后,也不知道老羊倌用的什么法子,就听到洞里传来一连串的鹿鸣声,声音清脆

这只小鹿一叫,陷阱里的那只母麝紧跟着就叫了起来,声音凄厉,比老羊倌喊的要高亢许多,传出很远就这样,小鹿叫几声,母麝再叫几声,整个山谷里回响的都是“呦呦”的鹿鸣声

叫了没有多大一会,徐青山就看到从山上又冲下来一道黑影,体形健硕,在陡峭的岩壁上跳来纵去,如履平地,眨眼的工夫就到了半山腰,赶紧提醒老羊倌,又来了一只

就见从山上跑下来的这只鹿身轻如燕,在岩石间闪转腾挪,几个转身就到了山脚下,朝着这里跑了一段后,身子顿了顿,朝这边看了看,脚下不安的原地走来走去,竟然不动地方了

徐青山一见,有些紧张,眼睛盯着那只大鹿,不明白为啥它突然就停下来了,难不成*人有人言,兽有兽语,它知道前面有危险?还是它看出了什么破绽了呢?徐青山心里胡思乱想,身子紧紧的伏在树干上,一动也不敢动,死死的盯着那只大鹿

大鹿一身黄棕色的毛皮,耳朵是黑色的,脖子上有两道白纹,就像是戴了一条围巾似的,清晰的看到嘴里的两颗又尖又长的獠牙,瞅着十分凶狠,看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足足过去了五六分钟,这只大鹿好像失去了耐心,仰天长鸣了一声后,像是一阵风似的就冲了过来几个跳跃就到了近前,眼看着就要踩到陷进上时,突然身子一顿又停了下来

徐青山的心都要蹦出来了,胸口怦怦直跳,血压都点高了,感觉有点头昏眼花,要不是死死的把住树干,好悬差点就从树上掉下去心里一个劲的暗骂,真是没法想象,就连一个畜生也这么机灵,这么谨慎,

小鹿的哀鸣仍然没有停止,声音急促响亮,一声连着一声

就见那只大鹿高高的抬起头左右看了看,突然开始启动,前腿刚往前一迈,身子的重心一低,“扑通”一声,终于掉了下去

徐青山兴奋的大喊了一声,赶紧也从树上溜了下来,差不多和老羊倌同时跑到了近前,透过踩塌的地方往里看了看,就见这只大鹿摔在了坑底,好像是摔的不轻,卧在地上,半天没有起来而那只母鹿就在旁边不安的走来走去

老羊倌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指着那只大鹿告诉徐青山,这回没错,这个就是公的

徐青山也很兴奋,伸脖子往里又看了看,赶紧问老羊倌那麝香在哪儿,不用把这头大鹿给扛回去?

老羊倌提鼻子闻了闻,告诉徐青山,那麝香就在它的肚子里,脐眼那儿有个香囊,只要把香囊拿走就行,这只大鹿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用

徐青山一听,咧了咧嘴,瞅了瞅老羊倌,做了一个用手掏的动作,问老羊倌,不会是扣肚脐眼?这玩意儿可有点恶心

老羊倌摇了摇头,告诉徐青山不用那么费事,先不着急,饿它一宿,明天天亮后再说

眼瞅着天要黑了,深山老林显得有些阴森,徐青山左右看了看,指了指这里问老羊倌:“师傅,晚上咱爷俩在哪睡啊?这里看样子可不太平啊手巧不敌家式妙,要不我下去给它一刀就得了,省着费事了”

老羊倌瞅了瞅徐青山,告诉他,这麝香要是那么取就和普通药店里的一样,没什么意义了,不如去县里的药店买个现成的这东西要活取,不能死拿,死拿那是糟践东西,别想那些没用的,赶紧先砍树,搭个床,天要是黑了,还不一定引来什么东西

对于这种事徐青山知道老羊倌有经验,也没再多说,问老羊倌砍什么样的树后,挥斧子就干了起来要说这十几年的木匠也不白干,砍刨推削,手到擒来,时间不长就砍到了足够的树干

老羊倌找到三棵呈三角形的大树,间距三米左右,比划了两下让徐青山帮着他把砍下的树干横在三棵树上固定住,悬空离地一米多高,架起了床铺三角形的框架支好后,在横杆之间开始搭上一些细一些的树杆,都是手腕粗细,像是做梯子一样,每隔1尺架好一根,用绳子捆扎固定好后,拉了拉,感觉还算牢固老羊倌这才开始在上面铺些树枝和杂草,铺了厚厚的一层之后,爷俩顺着搭好的梯子爬了上去,往上面躺了躺,感觉还不错

老羊倌满意的点了点头,让徐青山把东西都放在上面,爷俩并排一躺,抬头开始数星星,看月亮,抽着烟,说着话,倒也是很惬意

夜里山间风寒露重,这爷俩也仗着身体还行,总算是熬到了天亮

这一宿过去,陷阱里的三只鹿都精神有点儿萎靡,呆愣愣的仰头看着天,没有什么精神了

老羊倌看了看,并不着急,让徐青山把那只母麝拎了上来,见它并没有什么大碍,就放走了这只母麝母麝虽然走起路来好像有点瘸,但是走了几步后,渐渐的就适应了,越跑越快,三纵两跃就跑远了

徐青山又看了看那只小鹿,问老羊倌是不是也把小鹿放了,留着也没有什么用,大小也是条生命,活着都不容易老羊倌摇了摇头,让徐青山先别急,估计用不了多久,那只母麝还会回来

徐青山一听,嘴都快撇到后脑勺去了,打死也不信,这只母麝会去而复返

老羊倌也没急着解释,拉着徐青山回到铺上后,爷俩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闲聊,这才告诉徐青山,这种麝鹿,公的有麝香,母的也有一手绝活,就是找药

山里的一些仙草灵药,大多生长在悬崖峭壁之上,一般人根本就找不到,就算是找到了,也采不到但是对这种母麝来说,都是小菜一碟如果公麝或是小鹿受伤或是生病,哪怕马上就要咽气了,只要母麝衔来仙草,就可以起死回生,药到病除

仙草?

徐青山皱了皱眉,不知道这仙草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有这么大的神通,就问老羊倌,

老羊倌“哼”了一声,一字一顿的告诉徐青山,仙草就是灵芝草

灵芝草也就是灵芝,一般生长在湿度高且光线昏暗的山林中,主要生长在腐树或是其树木的根部有赤、紫、青、黄、白、黑六种

青芝即龙芝;赤芝即丹芝;黄芝即金芝;白芝即玉芝;黑芝即玄芝;紫芝即木芝

“千年灵芝草”只是一种说法,也叫“不死药”,其实并不是说灵芝真的长到了一千年,而是把灵芝中的“玄芝”称为千年灵芝草,自古相传就有长生不老、起死回生的功效

药店里入药的也只是灵芝草中的两种,即赤芝和紫芝其余四种,普通人根本就找不到,所以有人认为乱编乱写的,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这天地间的东西,未知的永远比已知的多,没见过的不等于不存在徐青山都听傻了眼了,眨巴着眼睛,半天没有说话老羊倌看了一眼徐青山,笑了笑,让他别想什么美事了,这种事也没准

几十年前,他曾和他师傅牵过一回,结果叼回来的只是个“丹芝”,从头到尾相当于白忙活了一场,顶多能换几瓶酒钱这次的目的是要麝香,又不是仙草,这个就是“顺手牵羊”的事

徐青山讪讪一笑,摸了摸脑袋,伸长脖子,时不时的就向山上张望几眼,心里真有些迫不及待

老羊倌把烟头熄灭后,往铺上一躺,让徐青山盯着,他先直直腰,歇歇腿

清风徐来,吹散了天上的云雾,太阳欣然露出了一张笑脸,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变成了淡淡的圆圆的轻轻摇曳的光晕,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预计本书实体书于2011年6月初左右上市,网上在出版后会逐渐恢复,谢谢

第五十五章香囊(1)

第五十五章香囊

眼巴巴的等了一小天,徐青山渐渐地也平复了心情,不那么激动了。偶尔往山上瞥两眼,更多的时候都是靠在树干上无聊的吹口哨。

这几天下来,老羊倌着实有些累了,躺下后不久,就打起了瞌睡,很快就睡着了。直到天要黑了,这才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往山上看了看,提醒徐青山打起精神来,眼瞅着太阳要落山了,那只母麝要是回来,十有**就是这时候,眼睛得盯住了。

徐青山看了一小天,早就没情没绪,烦心倦目了,听老羊倌这么一说,情绪再次高涨,扼腕抵掌,搓了一把脸,直起腰来,眼睛又冒起了光。

老羊倌也盯着山上看了看,告诉徐青山,如果那只母麝真的回来了,嘴里要是叼着东西,也先别打扰它,要沉住气。别扳不倒骑兔子,没个稳当气。看好他的手势,这种事快一分或是慢一分都不行,一定要小心谨慎,错过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徐青山连连点头,让老羊倌放心,没规矩不成方圆,没五音难正六律,这道理他明白,保准不带差事的。

太阳将落,山林里升起了一层青色的薄雾,大山的倒影刚好投向了这里的山谷。落日含着远山,偶尔的虫鸣鸟叫,刚才还金光万道的山谷很快就像是幅水墨画一般静谧了下来。

老羊倌突然拉了拉徐青山,指了指远处的山坡,告诉徐青山,那只母麝回来了。

徐青山赶紧搭眼观瞧,顺着老羊倌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有一个黑点时隐时现,一会隐在丛林密草之中,一会又跃上岩石轻盈跳开,看那步履姿态和行进的速度,应该错不了,赶紧问老羊倌该怎么办。

老羊倌从铺子上爬了下来,指了指树下的那片野草,让徐青山赶紧连根挖出来。

徐青山瞅了瞅,也没多问,抡起铲子,就开始挖了起来。

这种草叫“灯苔草”,是东北很常见的一种野草,俗称“打碗砸碟草”。多年生,半米多高,分枝很多,茎叶有很多白多的浆汁。这个季节,开着黄绿色的小花,一簇一簇的看着倒也十分漂亮。只不过这种草虽然外表漂亮,但是全草有毒。常在山上走,徐青山从小就认识这种草,开春时家家都挖野菜,万一误吃了这种草,很快就会呕吐不止,肚子绞劲的疼,发病十分迅速。

山里的农村,从开春到立冬,基本上靠山吃山,山里面不仅有各种山珍蘑菇,还有很多时令野菜,不同季节吃不同的野菜,挖一筐后回家后用开水一烫,直接蘸酱,虽说有些苦味,不过,败火消毒又新鲜,别看这些年日子越来越好了,但是吃山野菜这传统一直还都保留着。山里的孩子打小就认识各种野菜,哪些是可以人吃的,哪里是喂猪的,哪里是猪不吃,鸭子吃的,都是门清儿。

眼前这种草,刚咽下去,马上就肚子疼,手里的碗碟都端不住,所以才叫“打碗砸碟草”。

老羊倌显然早就看准了这片灯苔草,挖下来肯定不是人吃,估计是要喂鹿。

时间不长,徐青山就挖了一大把。老羊倌估计了一下时间,让徐青山别再挖了,赶紧把草喂给那只公麝,估摸着用不了2分钟,那只母麝也该跑到了。

那只公麝饿了一天一夜,一点精神都没有了,听到动静,两眼呆滞的往上看了看。

徐青山把草直接扔了下去,就见那只公麝闻了闻,然后狼吞虎咽的开始嚼了起来,工夫不大,一大把草都被吃光了。

老羊倌瞅着时间差不多了,赶紧拉着徐青山躲到树后的草丛里,隔着一丛乱草远远的盯着。

徐青山看了看老羊倌,有些担心的问道:“师傅,那只公麝刚吃了这打碗砸碟草,一会要是肚子疼,万一死了可咋办啊?”

老羊倌瞅了瞅天,告诉徐青山,没有那么快。这种鹿和牛差不多,有俩胃,可以反刍,不像人直接就吃下去了,刚才喂的那一大把草,一时半会还消化不了。母麝要是带回仙草,肯定会给公麝吃,公麝吃仙草时就会连同把刚才吃下的灯苔草一并开始反刍消化,那时候才会肚子疼。

肚子一疼,它就会用舌头舔自己的肚脐,三舔两舔,就会把那香囊给带出来,到时候咱就得赶紧过去,捡现成的,去晚了,那香囊又缩回去了,就白费工夫了。

徐青山一听,咧了咧嘴,这些事对他来说也是新鲜,以前根本就是闻所未闻,刚要说话,老羊倌冲他一比划手势,“嘘”了一扬,指了指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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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出版的是第一册(赤血宝蟾),本书是长篇小说,精彩不容错过滴……

第五十五章 香囊(2)

第五十五章

香囊(2)

(大舞:本小说实体版八月初就上市了,感谢大家的支持,等上市后,我会及时与出版社协调,尽快更新,感谢,感谢!)

就见母麝鹿已经从密林中钻了出来,口中果然衔着一块东西,只是离得稍远,看不太清楚。

母麝鹿跑到近前后,站在公麝鹿陷落的地方伸头往下看了看。坑底下的公麝鹿呦呦鸣叫几声,母麝鹿一张嘴,就把那块东西扔了下去。

老羊倌看到这里,赶紧在心里计时。过了三分钟左右,就见那只母麝鹿开始不安地走来走去,好像有些烦躁,时不时地抬头东张西望,冲天悲鸣。

老羊倌估计差不多了,赶紧冲徐青山一比划,爷俩蹿出草丛跑了过去。母麝鹿见有人突然冲了过来,受了惊吓,一溜烟似的跑远了,等到老羊倌和徐青山跑到近前,早就看不见踪影了。

老羊倌伸脖子往陷阱里看了看,就见那只公麝鹿的肚脐上耷拉着一个核桃大小的毛乎乎的圆球,赶紧招呼徐青山下坑抢宝。

徐青山顾不上别的,扑通一声跳了下去,伸手就去抢那只香囊。

公麝鹿显然病症发作了,疼得四肢都有些抽搐,见徐青山来抢香囊,脖子一扭,身子一翻,就躲了过去,脑袋冲着徐青山就顶了过来。

徐青山这一下用力过猛,一把抓空之后,上半身不由得往前一探,正好被这只公麝鹿顶个正着,后背重重地碰在坑壁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老羊倌也跳了下来,瞅准机会,用拳头对准公麝鹿的肚脐眼使劲地砸了一下。公麝鹿惨叫了一声,肚子一缩,四肢挺直,身体一下子就僵硬了。

徐青山眼疾手快,往前一蹿,一把就将香囊抓在了手上,冲老羊倌一比划,兴奋地喊道:“师傅,到手了”

老羊倌打了个手势,让徐青山赶紧上去再说话。回到地面后,老羊倌掏出个罐头瓶子,把香囊放在里面,然后死死地封住口,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徐青山不住地揉着胸脯子,感觉里面火烧火燎地疼。他冲老羊倌咧了咧嘴,有些埋怨地说道:“师傅,要说这事儿,你办得可不太地道,早知道打肚脐眼管用,你咋不早说?这一脑袋,差点儿把我给顶吐血了”

老羊倌也不生气,笑呵呵地拍了拍徐青山的肩膀:“这就是师傅和徒弟的区别,我也是这么过来的。这种事肯定得有一个人吃亏,总不能是师傅吧?师傅这么大岁数了,身子骨咋也不如年轻的结实,你也没啥事,在炕上趴几天就好了。”

徐青山听完,翻了翻白眼,一肚子苦水,说不出来话。

老羊倌嘿嘿笑了笑:“行了,年轻力壮的,这还算个事儿啊?赶紧起来,把麝鹿放走得了”

徐青山咬了咬牙,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了看陷阱里的公麝鹿,问老羊倌:“这麝鹿要不要紧,会不会死了?”

老羊倌晃了晃脑袋,让他不用担心,灯苔草的毒性再大也没用,仙草的药性一发,啥毒也都解了,放心吧。趁这机会赶紧把麝鹿弄出来,不然等它缓过来的话,估计就不止是挨顶了。

徐青山赶紧跳进坑里,把那一大一小的两只鹿给放了出来,小鹿伤得并不重,从坑里出来后,就不停地呦呦鸣叫,原地上下跳个不停,然后抬头看了看前方的密林,几个跳跃,很快就消失了。

公麝鹿在地上趴了一阵,身体一直在抽搐,不过很快就扬起头,竖起耳朵。又过了一会儿,身体也不抖了,它慢慢地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土,回头看了一眼老羊倌和徐青山,身子往前一跃,三跳两跳,也钻进了密林之中,很快也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

徐青山从坑底捡出一块金黄色的灵芝,也就是普通的蘑菇大小,递给老羊倌。

老羊倌接在手里,打量几眼,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咂了咂舌,告诉徐青山,这个就是黄芝,强筋骨、通经络,回到家里掰一小块儿泡水喝,就他那点儿伤,用不了两天就能好利索了。眼下也不缺钱,剩下的就先留着,万一以后有个伤筋动骨,也就不用再养一百天了。

虽然麝香拿到了,但是眼瞅着天也要黑了,爷俩商量了一阵,决定还是在这里过夜,等到天亮后再走也不迟。

月明星稀,山风阵阵,一老一少围着火堆有说有笑……

第五十六章、蟾影(1)

(PS:本卷故事已到尾声,同名实体书这个月也要上市了,全国各大新华书店均有销售。同时也要感谢各位书友一如既往的支持,本卷故事更新完后,第二卷故事“百草之王”也会拉开更新的大幕了,希望大家会喜欢。中文网)

自从找到香囊之后,每到月圆之夜,老羊倌和徐青山都会蹲在草丛里守候到天亮,等着那只赤血宝蟾的出现,可是每次都是无功而返,一晃两个月就过去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眼瞅着一天凉过一天,树叶还没来得及变黄,就开始纷纷往下掉,看这架势,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上冻了。

转眼又是一个月圆夜,老羊倌抬头看了看天,冲徐青山念叨道:“小山子,眼瞅着要入冬了,过了今晚,顶多还有一次机会,那只赤血宝蟾要是不出来,恐怕只能等来年了。”

徐青山蹲在草丛中,看看天,又扭头往前面的水沟看了看,叹了一口气:“老爷子,那只赤血宝蟾会不会搬家了,压根儿就不在这儿了?”

老羊倌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地看着不远处的那条小溪,他有种直觉,那只癞蛤蟆就在这里。

三十年前,也是这里,也是一老一少,也是一师一徒。三十年后,一切都几乎和三十年前一样,只不过物是人非。

从太阳落山的那一刻开始,老羊倌和徐青山就小心地蹲在草丛中,像是入定的老僧一般,眼睛盯着那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小溪,一眨不眨,身子一动不动。

两个多月以来,徐青山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等待。由最初的激动兴奋到现在的心如止水,对赤血宝蟾的出现也不抱太大的希望了。这种死等,一次两次还能坚持,次数多了,简直枯燥无聊得要命,心理素质不好的,都容易给憋疯。有时真想仰天长吼几声,但是,只要天一擦黑,一丁点儿动静也不能有。

不知不觉中又过去了四个多小时,一轮圆月高悬,风清月皎,与当初那晚竟然一般无二,恍惚中好像回到了三十年前,老羊倌抬头看了看天,竟然莫名地有些心烦意乱。

一片乌云恰好飘过,遮住了月亮。天地间突然暗起来,一阵冷风吹过,老羊倌警惕地左右看了看,感觉有些不对,冲徐青山使了一个眼色,爷俩又往下弯了弯腰,死死地注视着前方。

“咕……咕……”

突然传来的这几声闷叫,让老羊倌的心头一紧,这叫声在他心里回旋了三十年,再熟悉不过了。他赶紧轻轻地拉了一把徐青山,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徐青山千万不要弄出声响。

徐青山也听到了动静,见老羊倌如此紧张,心里一激灵,顿时就精神了,瞪大眼睛,透过草缝小心地往对面看去。

小水沟水流潺潺,哗哗的流水声在夜里听得十分真切。眼见一个黑影慢慢地从岸边爬到了水里,缓慢地爬到了水里的一块石头上,黑乎乎一堆,足有盘子大小,脑袋尖尖的,仰着头,身子滚圆,咕咕地冲着月亮又叫了几声。

果然是赤血宝蟾

虽然没有见过,但是徐青山不止一次听老羊倌讲起当年的情景,一看那身形就肯定是赤血宝蟾。虽说早就作好了准备,但是到了这时候,他还是紧张得脑门冒汗。

老羊倌扭头冲他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从身边摸起一根竹竿,像他师傅当年一样,一点一点地往前捣腾,心里也是激动不已。对这只癞蛤蟆老羊倌简直恨之入骨,做梦都想收拾了它,早日为师傅报仇,等了三十年,今天终于有机会了,他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老羊倌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把手中的竹竿高高扬起,调好角度,鱼线上仍然拴了一根点燃的香头,只不过这回的香头不是普通的香,而是麝香,异香扑鼻,红红的火头在夜空中极为扎眼。竹竿慢慢地左右晃来晃去,香头也随着竹竿的晃动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火光。

麝香的味道很快就蔓延开来,方圆十几米都是一股子浓郁的奇香。时间不长,蹲在石头上的赤血宝蟾似乎也闻到了这种香味,它转过身子,瞪着怪眼,盯着香头一动不动。

老羊倌也极有耐心,手里的竹竿不急不缓,保持着一个速度,像是钟摆一样摇来摇去。

足足过了有十分钟,赤血宝蟾终于从石头上爬下来,朝着摇动的香头缓慢地爬过来。

三十年过去了,这只赤血宝蟾比当初又大了一圈,全身赤红如血,红得妖艳,脑袋正中一直到背上,竟然长出了一道金线,后背上大大小小的疙瘩也都变成了金黄色,密密麻麻的一个挨着一个,冒着白脓尖。

可能是当年的绳套还一直勒在它的前腿上的缘故,赤血宝蟾的一条前腿明显有些发育不良,长得相对瘦小一些,没有其他的那几条腿灵便,爬起来一歪一歪的,就像是个跛子一样。它终于慢慢地离开了水面,爬到岸边。

徐青山看了一眼老羊倌,起身慢慢地往后退,退出很远之后,这才猫着腰,小心地隐在草丛后,迂回包抄了过去,打算切断它的后路。

第五十六章、蟾影(2)

(本卷故事,还有一章就要结束了,新的故事就要开始了,求推荐,收藏……)

麝香的味道越来越浓,赤血宝蟾走着走着好像有些头晕,竟然晃起了脑袋,爬了没几步就停下来歇一歇,盯着香头看了一阵后,又慢慢地接着爬。

老羊倌知道这东西的厉害,不敢大意,小心地一点一点地往回收竿,很有耐心地yin*着赤血宝蟾,让它离河沟越来越远。

徐青山好半天才绕到河边,按照老羊倌先前的吩咐,把混合了蛇鳞和麝香的粉末沿着河岸撒了起来。

赤血宝蟾往前爬出足有五米远,突然身子一顿,停了下来,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然后蹲在地上开始咕咕地叫。

老羊倌大气都不敢出,手里的竹竿仍旧保持着相同的频率,左右慢慢地晃动着。

僵迟时间虽然很短,但是感觉每一秒都极为漫长,一会儿的工夫,老羊倌就出了一身汗。眼瞅着赤血宝蟾一动不动,老羊倌心急如焚,但是这时候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和它死拼耐力。

就算它现在要逃走,自己也只能眼睁睁地看它离去,贴身肉搏根本就不是它的对手,恐怕一个照面就得挂彩,看了看自己断掉的小指,老羊倌仍心有余悸。

乌云渐渐散去,月光重新洒向大地,四周的景物渐渐清晰起来。

赤血宝蟾终于耐不住了,突然往前一窜,就跳了过来,刚一落地,地面一沉,整个身子都坠了下去。

老羊倌一见,赶紧冲徐青山大喊,让他往里扔东西。

徐青山从草丛中蹦出来,如飞地跑到近前,从包里掏出一把绞碎的蜈蚣皮,一把扔了下去。

老羊倌总结了三十年前的经验,觉得这只赤血宝蟾在空中的危险太大,所以才想了这么一个办法,空中不行,就来地下,于是事先在地下并排埋了十几只坛子,只要那只赤血宝蟾追着香头爬过来,肯定会掉下去,果不其然,这只赤血宝蟾中计坠入陷阱。

坛子足有一尺多深,赤血宝蟾掉进去之后,急得四处乱转,但也是没有办法,左右撞了几下,根本撞不开坛子。它看了看坛子口,全身用力,后腿往下一撑就要起跳,正好被徐青山扔下的一堆蜈蚣皮给拍了下去。

蜈蚣皮一扔下去,赤血宝蟾不安地左右看了看,估计也是感觉到了蜈蚣的气味,它的身子一鼓,像只皮球一样,全身越胀越圆,然后突然一缩,从那些脓包里喷出很多白色的毒液,这些毒液溅到蜈蚣皮上,咝咝地冒着白烟。

老羊倌收好竹竿之后,赶紧把徐青山挡在身后,死死地盯着脚下的坛子,坛子口就像是个大烟囱一样,往外不停地冒着白烟,看得徐青山毛骨悚然,赶紧问老羊倌怎么办。

老羊倌瞥了一眼徐青山,让他小心点儿,隔一会儿就扔一把蜈蚣皮,一定要让它把身上的毒液都放掉,要不然那东西粘身上就得完蛋。

徐青山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瞅着白烟刚有些变淡,又抓一把扬了下去。很快,一股强烈的白烟再次冲天而起。就这样连扔了三回,手上的蜈蚣皮也扔完了,徐青山摊了摊手,告诉老羊倌法宝用光了。

老羊倌皱了皱眉头,看来,先前对这只癞蛤蟆的估计有些不足,看着冒出的白烟虽然淡了很多,但仍在往外冒个不停,显然它体内的毒液还有些残余,这时候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老羊倌骂了一句粗话,赶紧又把竹竿抄了起来,回头吩咐徐青山取出网兜,一会儿只要那只赤血宝蟾被钓出来,一定要看准了把它网住,然后迅速地扣在地上,动作一定要快,千万要当心,别让毒液溅在身上。

徐青山点了点头,赶紧从草丛里抄起事先准备好的网兜,往后退了两步,冲老羊倌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准备妥当了。

老羊倌看在眼里,点了点头,也往后退了两步,把竹竿上拴着的香头慢慢地又凑近坛子口,开始上下晃动,一抬一压,像是小鸡啄米一样,yin*那只癞蛤蟆。

没出十下,就见一道红影从坛子里嗖地一下飞出来,跃出了坛子口。

老羊倌一见,赶紧大喊:“小山子,接住”

第五十七章、白羊印(第一卷终)

(第一卷终于结局了,时间跨度很大,是因为出版的原因,现实体书在中旬左右就可以上市了,支持本书的可以收藏一本,呵呵。同时,第二卷故事“百草之王”也将在8月16日准时开始更新,继续关注吧……

本卷为防盗章节,正确内容请于11:00准时刷新即可,已订阅的不重复收费。起~点中文网)

自从找到香囊之后,每到月圆之夜,老羊倌和徐青山都会蹲在草丛里守候到天亮,等着那只赤血宝蟾的出现,可是每次都是无功而返,一晃两个月就过去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眼瞅着一天凉过一天,树叶还没来得及变黄,就开始纷纷往下掉,看这架势,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上冻了。

转眼又是一个月圆夜,老羊倌抬头看了看天,冲徐青山念叨道:“小山子,眼瞅着要入冬了,过了今晚,顶多还有一次机会,那只赤血宝蟾要是不出来,恐怕只能等来年了。”

徐青山蹲在草丛中,看看天,又扭头往前面的水沟看了看,叹了一口气:“老爷子,那只赤血宝蟾会不会搬家了,压根儿就不在这儿了?”

老羊倌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地看着不远处的那条小溪,他有种直觉,那只癞蛤蟆就在这里。

三十年前,也是这里,也是一老一少,也是一师一徒。三十年后,一切都几乎和三十年前一样,只不过物是人非。

从太阳落山的那一刻开始,老羊倌和徐青山就小心地蹲在草丛中,像是入定的老僧一般,眼睛盯着那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小溪,一眨不眨,身子一动不动。

两个多月以来,徐青山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等待。由最初的激动兴奋到现在的心如止水,对赤血宝蟾的出现也不抱太大的希望了。这种死等,一次两次还能坚持,次数多了,简直枯燥无聊得要命,心理素质不好的,都容易给憋疯。有时真想仰天长吼几声,但是,只要天一擦黑,一丁点儿动静也不能有。

不知不觉中又过去了四个多小时,一轮圆月高悬,风清月皎,与当初那晚竟然一般无二,恍惚中好像回到了三十年前,老羊倌抬头看了看天,竟然莫名地有些心烦意乱。

一片乌云恰好飘过,遮住了月亮。天地间突然暗起来,一阵冷风吹过,老羊倌警惕地左右看了看,感觉有些不对,冲徐青山使了一个眼色,爷俩又往下弯了弯腰,死死地注视着前方。

“咕……咕……”

突然传来的这几声闷叫,让老羊倌的心头一紧,这叫声在他心里回旋了三十年,再熟悉不过了。他赶紧轻轻地拉了一把徐青山,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徐青山千万不要弄出声响。

徐青山也听到了动静,见老羊倌如此紧张,心里一激灵,顿时就精神了,瞪大眼睛,透过草缝小心地往对面看去。

小水沟水流潺潺,哗哗的流水声在夜里听得十分真切。眼见一个黑影慢慢地从岸边爬到了水里,缓慢地爬到了水里的一块石头上,黑乎乎一堆,足有盘子大小,脑袋尖尖的,仰着头,身子滚圆,咕咕地冲着月亮又叫了几声。

果然是赤血宝蟾

虽然没有见过,但是徐青山不止一次听老羊倌讲起当年的情景,一看那身形就肯定是赤血宝蟾。虽说早就作好了准备,但是到了这时候,他还是紧张得脑门冒汗。…,

老羊倌扭头冲他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从身边摸起一根竹竿,像他师傅当年一样,一点一点地往前捣腾,心里也是激动不已。对这只癞蛤蟆老羊倌简直恨之入骨,做梦都想收拾了它,早日为师傅报仇,等了三十年,今天终于有机会了,他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老羊倌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把手中的竹竿高高扬起,调好角度,鱼线上仍然拴了一根点燃的香头,只不过这回的香头不是普通的香,而是麝香,异香扑鼻,红红的火头在夜空中极为扎眼。竹竿慢慢地左右晃来晃去,香头也随着竹竿的晃动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火光。

麝香的味道很快就蔓延开来,方圆十几米都是一股子浓郁的奇香。时间不长,蹲在石头上的赤血宝蟾似乎也闻到了这种香味,它转过身子,瞪着怪眼,盯着香头一动不动。

老羊倌也极有耐心,手里的竹竿不急不缓,保持着一个速度,像是钟摆一样摇来摇去。

足足过了有十分钟,赤血宝蟾终于从石头上爬下来,朝着摇动的香头缓慢地爬过来。

三十年过去了,这只赤血宝蟾比当初又大了一圈,全身赤红如血,红得妖艳,脑袋正中一直到背上,竟然长出了一道金线,后背上大大小小的疙瘩也都变成了金黄色,密密麻麻的一个挨着一个,冒着白脓尖。

可能是当年的绳套还一直勒在它的前腿上的缘故,赤血宝蟾的一条前腿明显有些发育不良,长得相对瘦小一些,没有其他的那几条腿灵便,爬起来一歪一歪的,就像是个跛子一样。它终于慢慢地离开了水面,爬到岸边。

徐青山看了一眼老羊倌,起身慢慢地往后退,退出很远之后,这才猫着腰,小心地隐在草丛后,迂回包抄了过去,打算切断它的后路。

麝香的味道越来越浓,赤血宝蟾走着走着好像有些头晕,竟然晃起了脑袋,爬了没几步就停下来歇一歇,盯着香头看了一阵后,又慢慢地接着爬。

老羊倌知道这东西的厉害,不敢大意,小心地一点一点地往回收竿,很有耐心地yin*着赤血宝蟾,让它离河沟越来越远。

徐青山好半天才绕到河边,按照老羊倌先前的吩咐,把混合了蛇鳞和麝香的粉末沿着河岸撒了起来。

赤血宝蟾往前爬出足有五米远,突然身子一顿,停了下来,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然后蹲在地上开始咕咕地叫。

老羊倌大气都不敢出,手里的竹竿仍旧保持着相同的频率,左右慢慢地晃动着。

僵迟时间虽然很短,但是感觉每一秒都极为漫长,一会儿的工夫,老羊倌就出了一身汗。眼瞅着赤血宝蟾一动不动,老羊倌心急如焚,但是这时候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和它死拼耐力。

就算它现在要逃走,自己也只能眼睁睁地看它离去,贴身肉搏根本就不是它的对手,恐怕一个照面就得挂彩,看了看自己断掉的小指,老羊倌仍心有余悸。

乌云渐渐散去,月光重新洒向大地,四周的景物渐渐清晰起来。

赤血宝蟾终于耐不住了,突然往前一窜,就跳了过来,刚一落地,地面一沉,整个身子都坠了下去。

老羊倌一见,赶紧冲徐青山大喊,让他往里扔东西。

徐青山从草丛中蹦出来,如飞地跑到近前,从包里掏出一把绞碎的蜈蚣皮,一把扔了下去。…,

老羊倌总结了三十年前的经验,觉得这只赤血宝蟾在空中的危险太大,所以才想了这么一个办法,空中不行,就来地下,于是事先在地下并排埋了十几只坛子,只要那只赤血宝蟾追着香头爬过来,肯定会掉下去,果不其然,这只赤血宝蟾中计坠入陷阱。

坛子足有一尺多深,赤血宝蟾掉进去之后,急得四处乱转,但也是没有办法,左右撞了几下,根本撞不开坛子。它看了看坛子口,全身用力,后腿往下一撑就要起跳,正好被徐青山扔下的一堆蜈蚣皮给拍了下去。

蜈蚣皮一扔下去,赤血宝蟾不安地左右看了看,估计也是感觉到了蜈蚣的气味,它的身子一鼓,像只皮球一样,全身越胀越圆,然后突然一缩,从那些脓包里喷出很多白色的毒液,这些毒液溅到蜈蚣皮上,咝咝地冒着白烟。

老羊倌收好竹竿之后,赶紧把徐青山挡在身后,死死地盯着脚下的坛子,坛子口就像是个大烟囱一样,往外不停地冒着白烟,看得徐青山毛骨悚然,赶紧问老羊倌怎么办。

老羊倌瞥了一眼徐青山,让他小心点儿,隔一会儿就扔一把蜈蚣皮,一定要让它把身上的毒液都放掉,要不然那东西粘身上就得完蛋。

徐青山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瞅着白烟刚有些变淡,又抓一把扬了下去。很快,一股强烈的白烟再次冲天而起。就这样连扔了三回,手上的蜈蚣皮也扔完了,徐青山摊了摊手,告诉老羊倌法宝用光了。

老羊倌皱了皱眉头,看来,先前对这只癞蛤蟆的估计有些不足,看着冒出的白烟虽然淡了很多,但仍在往外冒个不停,显然它体内的毒液还有些残余,这时候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老羊倌骂了一句粗话,赶紧又把竹竿抄了起来,回头吩咐徐青山取出网兜,一会儿只要那只赤血宝蟾被钓出来,一定要看准了把它网住,然后迅速地扣在地上,动作一定要快,千万要当心,别让毒液溅在身上。

徐青山点了点头,赶紧从草丛里抄起事先准备好的网兜,往后退了两步,冲老羊倌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准备妥当了。

老羊倌看在眼里,点了点头,也往后退了两步,把竹竿上拴着的香头慢慢地又凑近坛子口,开始上下晃动,一抬一压,像是小鸡啄米一样,yin*那只癞蛤蟆。

没出十下,就见一道红影从坛子里嗖地一下飞出来,跃出了坛子口。

老羊倌一见,赶紧大喊:“小山子,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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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古井奇草

(更新说明:每周二、四、六更新一章,女儿出生,每天码字的时间压缩的有限,望诸位谅解,过一段时间充裕后,更新再做调整。另外,本书第一卷现已出版上市,卓越网有卖,6折,喜欢的朋友去支持下唉,有票的就支持一下舞马吧……)

老羊倌和徐青山也算是发了笔不小的横财,回到村子里后也没声张,依旧日出而起,日落而息,耕田种地,与从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三十万在当时可不是个小数目。在农村,正常的人家忙活一辈子也未必能赚到这么多钱。盖房子、娶媳妇、过日子,都是花不了地花。常言道:马有垂缰,犬有那展草,踹踏街心,慈乌反哺。无论是老羊倌,还是徐青山,自打来到这个村子的那一天起,就没少受乡亲们的帮助和照顾,知恩图报的道理不用谁说,都是心知肚明。

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爷俩也没少合计这件事,最后意见总算是达成了一致。修路架桥,造福乡邻。把村子里的砂土路彻底地翻整了一遍,然后铺上了平坦光滑的水泥板路,就连村东口那座几十年都没变过样的木板桥也换成了结实耐用的石板桥。

修路架桥,自是人人拍手称快。只是谁也不知道,背后出钱的竟然是老羊倌他们爷俩。

暑往寒来春复秋,眨眼间就过去了一年。

这天早上吃过早饭后,老羊倌坐在炕头上一边抽着烟,一边用手翻着墙上的老黄历,随手撕下了一张后,斜眼看了看徐青山,让徐青山大白天别再躺着了,眼瞅着都快要暑伏了,头伏萝卜二伏菜,趁着今天天气还不错,赶紧把园子里的茄子秧和豆角秧都拔掉,翻翻地,刨刨龚,过几天得种白菜了。

徐青山朝窗外瞥了一眼,从炕上不大情愿地爬了起来,晃了晃脑袋,穿鞋下地直奔菜园子。

眼下正是九月,秋高气爽,骄阳似火。爷俩顶着太阳挥汗如雨,蹶着屁股干了没有多大一会儿,全身就被汗水给打湿了。

徐青山用手抹了一把汗,慢慢地直了直腰,看了看老羊倌,自言自语地念叨道:“老爷子,你说人这一辈子啊,还真不容易,这过日子还真够累的。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你看那何胖子,脑满肠肥,虽说胖得像猪似地,可是人家那日子过得,连猪都比不了。”

老羊倌头也没回地冷“哼”了一声,让徐青山也别心里有啥不平衡的。做牛耕田,做狗看家,**报晓,做女人生娃,这都是自古就有的道理,哪有不耕田的牛?老话说得好,要想人前显贵,必定背后受罪。别只看着贼吃肉,就忘了贼挨打,现在这样有啥不好?依他来看,踏踏实实地就比什么都强。

徐青山挨了一顿训,情绪丝毫没受影响,反倒是摸着脑袋咧嘴笑了,凑到老羊倌旁边,递过去了一根烟,点着火后冲老羊倌点了点头:“老爷子,您说的那些都对。不过,这几天晚上我睡不着觉时就在想啊,咱爷俩就这么下去也不是个曲子啊?虽说眼下不愁吃,不愁喝的,可也不能就这么坐吃山空吧?咱手上的都是死钱,花一个就少一个。我倒是觉得趁着还有些本钱,不如咱爷俩做点小买卖啥的,赚点活钱,您说咋样?”

老羊倌瞥了徐青山一眼,慢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买卖?倒也不是不行,不过咱爷俩会做啥买卖?你想做家具?”

徐青山见老羊倌并没有一口封死,感觉话里还有活口,赶紧打蛇随棍上,舔了舔嘴唇,口若悬河地给老羊倌分析了起来。觉得现在这个年头,推刨子做家俱根本就没有人认了,那玩意儿效率太低,成本又高。现在都流行板式家具了,板件拆装组合,方便灵活,都是机器加工的,既好看又便宜。要是还靠这老手艺吃饭,就算是晃膀子累出屁来,估计也是白扯,做家俱恐怕是行不通了。

说到这里,徐青山偷眼看了看老羊倌,见老羊倌听得很认真,心里一阵得意,眼珠一转,话锋一转,接着说道:“虽说这种推凿刨锛的老手艺现如今确实已经落伍了,不过,我倒发现了来钱的道儿。要说现在最火的就是旅游,以前咱这穷乡僻壤,守着大山,无人问津。可是现如今,全国各地的人都愿意来这儿溜达,享受这里的绿色原生态。依我看,倒不如在县里弄个山货店,卖点山货啥的。山货这玩意儿是这里的土特产,也没啥成本,赚不了多,还赚不了少吗?就算是不赚钱,好歹也有个营生,总比没事在家闲待着强。”,

老羊倌可是太了解徐青山了,听徐青山口若悬河地说了半天,早就猜到了徐青山的小心思。村子里差不多大的小伙子或是大姑娘都到外面打工去了,挣多挣少先不说,好歹都算见识过世面,没窝在农村里。让徐青山整天就在家这么呆着,土里刨食,看天吃饭,也确实有些难为他。毕竟现在才二十多岁,也不能一辈子就这么下去,总得有个正经的营生。

刚才徐青山说得也有些道理,开山货店到底行不行也得试试才行,既然徐青山愿意干,不如就让他折腾看看,兴许真能干出些名堂来。想到这儿,老羊倌吧嗒了几下嘴,点了点头,算是口头通过了。

徐青山见老羊倌松了口,顿时长出了一口气,嘴撇得像瓢似的冲老羊倌笑了笑:“老爷子,您这觉悟那是没得说要说山货庄这玩意儿我早就盘算过了,那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咱们守着大山,根本不愁货源,随便整些蘑菇啥的,套上个包装袋,转手就卖几十块钱。到时候,我在店里看摊,您要是坐不住,就到大山里转悠去,散散心的同时,捎带脚再采些蘑菇,弄些木耳啥的,咱爷俩自产自销,全都是没本钱的买卖,死赚没赔,咋地也能赚几瓶醋钱您老就等着享清福吧”

老羊倌初始听时觉得挺美,不过越想越不对劲,怎么这店还没开起来,就把自己支大山里去了呢?刚想骂徐青山两句,还没等他开口,就听见大门外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一辆崭新的小轿车停在了大门前。

徐青山正说在兴头上,被这刹车声一打断,不禁有些扫兴。透过篱笆墙往外看了看,总觉得车有点眼熟。心里正犯嘀咕时,就见车门一开,下来个胖子,不是旁人,正是刚刚还说起来的何胖子。

看着何胖子慢吞吞地挤下车来,徐青山心里直嘀咕:这人还真不抗念叨,说曹操,曹操还就到了。自己和人家根本就不是一路上的人,大老远的开着车到了这里,不知道这次又是所为何事。回头看了一眼老羊倌,偷偷地挤鼓了两下眼睛,示意老羊倌加些小心,这种人无事不登门,说不定又打什么鬼主意来了。

算起来,差不多有近一年没有见面了,何胖子除了比去年看着更胖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浑身上下装得整齐利落,水粉色的T恤趁着那张大脸也是红扑扑的。下车后,打开后车门,从车里拎出两只礼盒,人还没进大门就一脸堆笑地冲着院里的老羊倌和徐青山率先打起了招呼。

老羊倌见是何胖子来了,也有些意外,虽说打心眼里不太喜欢这个人,但是面儿上总还得过得去,赶紧从菜园子里走出来,拍了拍手上的土,抬高嗓门笑着冲何胖子道:“哟这不是何总嘛今天这是刮的哪阵香风,何总咋还想起到我们这儿来了?”

何胖子气喘吁吁的从大门外好不容易地挤了进来,把手里的东西放在脚下,喘了几口粗气,先冲徐青山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冲着老羊倌咧开大嘴笑了笑:“老爷子这是哪里话,早就想来看看老爷子了,一直不得闲,穷忙活,也是分身无术啊一年没见了,您老身子骨还是这么硬实啊”

老羊倌笑着点了点头,寒喧了两句,便让徐青山接过何胖子脚下的东西,把何胖子让进了屋里说话。

东拉西扯地先说了一阵闲话后,徐青山借着给何胖子倒水的工夫,便问何胖子来这儿是不是有什么事。

何胖子尴尬地笑了笑,这才开口说道:“要说事儿,还真有一件。这事儿对我们来说很是棘手,但是在你们爷俩眼里,根本就不叫事儿,也就是打枣沾知了——捎带脚”

虽然何胖子说得极为轻巧,可是老羊倌却加了小心。大老远的跑到这山沟里,不可能是什么芝麻绿豆的小事,不用想也知道肯定不会像何胖子说得那么简单。

老羊倌赶紧摆了摆手,不露声色地笑了笑,让何胖子千万别这么说。他们爷俩要真是有那么神通,就不用在这农村里憋着,土里刨食,看天吃饭了,早就也坐上轿车,住进洋房了。,

何胖子讪讪一笑:“老爷子您真是太谦虚了。大笔写大字儿,大人办大事儿。就凭老爷子你们爷俩的那身本事,真要是想赚钱还不简单,那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您老要是愁钱,尽管言语,这点忙还是能帮上的。”

老羊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岔开了这个话题,追问何胖子到底是什么事。

何胖子长叹了一口气,这才告诉老羊倌和徐青山,这次前来不为别的,想麻烦他们师徒俩辛苦一趟,有件东西想让他们帮着给掌掌眼。

说起来还是两个月前,他们收到个消息,说是在三营子村的一户人家井里长出了一株灵芝,问他们公司收不收。开始时,他们也没当回事,本来井里长灵芝的事儿就不靠谱,以为是农村人没啥见识,兴许就是堆蘑菇啥的,也根本没有在意。不过对方始终坚持说是灵芝,而且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实在没办法,公司就派了个采购员过去看了看。

只是谁也没想到,那东西蘑菇不是蘑菇,灵芝不是灵芝,派去的人竟然也不认识,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后来,他们公司又特意把懂药材的人全都带了过去,结果一群人看了半天,到头来,谁也没认出那是什么东西。究竟是不是灵芝,能不能药用,谁也不知道,这才引起他们的重视。再后来,他们特意从北京又请过来几个专家,结果也没说出个子午卯酉。这井里长出的东西到底是啥玩意儿,谁也说不明白了。

第二章、大巴掌

(心中不得宁静,清早更新文章,整日码字在书房,有票投票求收藏)

老羊倌和徐青山刚开始并没在意,不过听着听着,就都皱起了眉头,感觉这事有些蹊跷。

灵芝一般生长在湿度高且光线昏暗的山林中,大多长在腐树或是树根上。灵芝实际上并不是植物,所以也不能进行光合作用,只能从其他有机物或是腐树中摄取养料。井里水气那么大,井壁又都是砖石,根本不可能有死树桩子,按常理来说,绝无可能会长出灵芝的。但是就算不是灵芝,也不至于连北京来的专家都不认识,看来这东西还真有点儿不简单。

老羊倌耐心地等何胖子说完后,就让何胖子细细地说一说那堆玩意儿到底长的是什么样儿。

何胖子连说带比划,费了半天唾沫,老羊倌也没弄明白。

何胖子也急得出了一脑子门汗,抬头冲老羊倌说道:“老爷子,这东西您老要是再不认识,我们说啥也不敢收了。不过话说回来了,万一要是什么异草奇药,也不能暴殓天珍,任其自生自灭是吧?所谓物尽其用,还得造福于民哪,谁让咱们都是医者父母心呢?”

徐青山听何胖子嘴里说什么医者父母心,心里就觉得好笑,忍不住就要挤兑他两句,刚要开口,见老羊倌瞪了自己一眼,只好把话又咽了回去。

老羊倌有些为难地说道:“何总,你说的道理咱都明白。只是有些话咱得说在前面,都知道顺情说好话,耿直讨人嫌。但是我得把丑话先说在前面,这东西我可不敢说就一定认识,虽说老头子我认识些草药,可是连首都的专家都不认识的东西,咱可不敢托大,你可别把宝都押在我们爷俩身上。”

何胖子见老羊倌没有拒绝,心里大喜,赶紧摆了摆手,让老羊倌千万别这么说,本来冒昧打扰就有些过意不去了,这种事谁心里都有数,能给他个薄面,不辞辛苦地跟他跑一趟,他就已经感激不尽了。认识自然是好事,皆大欢喜;就算是不认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管怎样,这份人情,他心里有数,定当厚报。

要说别的事,老羊倌未必上心。可是一提到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老羊倌心里就像长了草似的,感觉像是有把小挠子在不停地搔着心尖,心里痒得受不了,恨不得马上就要看个究竟。虽说还没见到是什么样儿的东西,但是凭直觉就可以估计出来,井里面的那玩意儿绝对不简单。

老羊倌低头想了想,然后抬头让徐青山准备东西,决定跟着何胖子过去看看再说。

一路上,何胖子一边开着车,一边口若悬河不停地白话着,天南海北一通胡侃,无所不谈。

徐青山好不容易才插上嘴,赶紧岔开了话头,询问何胖子上次找药的事最后怎么样了,赤血蟾衣有没有找到。

何胖子正说的兴起,突然听徐青山问起乾坤汤来,在后视镜里扫了徐青山一眼,告诉他,最后也没有找到赤血蟾衣,不过却在个很不起眼的山货店里找到了一味金蟾衣,虽说其药效打了一定的折扣,但是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勉强也说得过去。

老羊倌听说普通的山货庄竟然出现了金蟾衣,不禁有些好奇,便问何胖子,是什么样的山货庄,怎么还会有这种东西。

何胖子笑了笑:“说的就是啊,谁也没想到的事,估计是老天爷开眼了吧好像就在二道街那边,叫什么六……”刚说到这儿,马路前方突然横着就跑出来一群羊,吓得何胖子赶紧一个急刹车。

车轮抓地滑行,空气中都能闻到一股胶皮烧焦的味道。

事先谁也没有料到一群羊会突然冲出来,车子急停,老羊倌和徐青山的身子由于惯性猛地往前一冲,老羊倌坐在后排座还好一些,徐青山的脑袋“砰”地一下撞在了前挡风玻璃上,疼得徐青山直咧嘴,用手赶紧摸了摸,虽说没有出血,可也磕了个鸡蛋大小的硬包。

何胖子也吓得不轻,眼见徐青山并不要紧,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看着前面那群羊,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了好一阵,手里不停按住喇叭,直到吓得那群羊四下奔逃,跑没影了,这才重新发动了汽车。,

老羊倌从包里掏出个瓶子,里面是上次用剩下的麝香,让徐青山弄一些出来,抹在肿包上,用手揉揉,很快就可以消肿了。接过徐青山递回来的瓶子后,老羊棺瞄了一眼何胖子,想起刚才只说到一半的话来,便接着问何胖子,刚才说的那个山货庄叫六……什么来着?

何胖子“呃”了两声,转回头冲老羊倌笑了笑,告诉老羊倌,就在二道街那边,刚才着急说溜了嘴,是个姓刘的掌柜送过来的,他也只是听下面人说了一嘴,也没怎么多问。说到这儿,回头又看了一眼老羊倌,笑着问道:“老爷子要是感兴趣,我回去帮您打听打听。”

老羊倌摆了摆手:“不用,不用,多谢了。就是听着有些好奇,没啥别的事。”

三营子村离得并不很远,只是道路不好,不是沟就是坎,小轿车完全发挥不出速度。一路巅簸,足足用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了地方。

三营子村并不大,也就是三十来户人家。清一色的砖瓦房,红砖灰瓦,像是从一个模子里抠出来似的,乍一看,家家户户都差不多一样。下了乡道,路越来越难走,村子里全都是泥土路,两道车辙印足有一尺多深,轿车根本开不进村里。何胖子把车停在了村口,然后带着老羊倌和徐青山东拐西绕走了半天,最后到了一户宅门前。

红砖院墙高过头顶,两扇黑色的铁板大门虚掩着,门口横七竖八停着很多辆自行车和摩托车,还没进院子,就能听到院子里时高是低的说话声,似乎里面很热闹。

何胖子走在前面,伸手推开了院门,然后很客气地把老羊倌和徐青山让了进去。村子里出了这种怪事,一传十,十传百,附近十里八村的人都跑过来看热闹,从早到晚,院子里的人就没有断过。眼看着快中午了,院子里依旧聚了很多人,正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议论些什么,见老羊倌他们进了门,不由自主地安静了下来,都盯着老羊倌他们几个小声地窃窃私语。

这户人家看样子,日子过得不赖。房子盖得挺气派,一溜五间大瓦房,绿窗框,蓝房门,红墙灰瓦,色彩对比鲜艳,看着就透着一股子喜庆。

就在三个人刚进到院子里时,从屋子里便走出来三个人,一老两少。徐青山抬眼看了看,不禁就愣了一下,没想到竟然全都是熟人,都认识。走在最前面的那个老头正是和仁堂里的那位坐堂的老先生——何九江,而跟在后面的两个年轻人正是白术和周伍。

白术扶着何老爷子走在前面,离着还有挺老远,就冲老羊倌和徐青山打起了招呼。

老羊倌与何九江是第一次照面,由白术相互引见介绍后,二人简单地聊了几句,话说得都很客气。

何九江知道老羊倌也算得上是位江湖奇人,所以虽说自己一大把年纪了,但是对老羊倌却很尊重,反倒让老羊倌有些不好意思了。大家都是爽快人,聊了几句后也就都熟悉了,没有了先前的拘束。

聊起上次找药的事情,何九江禁不住一阵感慨,直夸老羊倌和徐青山,称得上是惊才绝艳之士,能认识他们,也是三生有幸。这次大老远的麻烦他们师徒过来,他也知道有些唐突,也给两位添了不少麻烦,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老羊倌见老头态度和蔼,说话又很客气,赶紧回了个礼,冲何九江笑道:“叫您一声老哥哥吧,您实在是客气了。马工枚速,各有所长,我们都是些旁门左道,说什么惊才绝艳可不敢当。上次的事我们还得多感谢您哪也都别客气了,一家人甭说两家话,还是先看看东西吧,路上也听何总说了半天,早就也有些好奇了”

何九江拂掌笑了笑,用手指了指左手边的一块木板,告诉老羊倌和徐青山,那口井就在木板下盖着。

小心地把木板给掀起来后,露出了那口水井。井口直径约有一米左右,井壁上青苔遍布,看样子有很久没有使用过了。

徐青山伸头看了看,果然在距地面两尺多深的井壁上生出一段东西,长有一尺左右,形状像是张开的大巴掌,五指俱全,只是比人手足足大上一圈,看样子的确很像是灵芝,不过也有些不同。看了两眼,也不认得是什么东西,赶紧往旁边闪了闪,喊老羊倌过来再看看。

老羊倌双手把住井沿,脑袋几乎都伸到井里了,仔仔细细地看了半天,用手轻轻地碰了碰,然后又闻了闻,皱起了眉头。

井里的大巴掌覆盖住了大半个井口,除了顶端有一小块发白的地方,其余部分都呈现出一种铁锈般的深褐色,的确像是一堆大蘑菇。不过,从各种特征来看,这堆东西可以肯定不是蘑菇,既没有伞状的菌盖,而且质地还很坚硬,与菌类植物还有很大的区别。让所有人都奇怪的是,这只大巴掌状的东西根部却并不粗壮,但就是这看似有些不协调的根部竟然是从井壁中生生硬挤出来的。

这种老井的井壁都是用方砖垒成的,外面又用水泥浆砌,抹得很光滑,根本没有什么缝隙。而这东西的根部竟然顶破了两寸多厚的水泥层,从井壁里硬钻了出来,显然力量极大。要说一棵小草顶开一块石子还有情可愿,毕竟石子是活动的,可是这种水泥井壁,用钢钉都难以撼动,真想不出来,这东西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第三章、鬼手戟

老羊倌慢慢的站起身来,神se有些凝重地左右看了看,就问这家的主人在哪儿?

话音刚落,一位四十岁左右,红脸膛的汉子走了过来,自我介绍说叫张德贵,村里人都叫他张老三,是他最先发现自井里有东西的。

老羊倌看了一眼张德贵,什么话也没说,转回身来扫了一眼院子里围观的人群,偷偷地冲何胖子使了个眼se。

何胖子鬼jing鬼jing的,立时就心领神会,猜到老羊倌肯定是有事要问,在这院子里人多嘴杂,可能有些话不方便直说。招手叫过两个下属,吩咐他们井盖盖好,然后笑着对老羊倌说:“老爷子,一路奔波,渴了吧?来,咱进屋喝点水。”说着话,便把张德贵和老羊倌等人让进了屋里。

农村里不兴喝开水,都是端着水舀子直接喝自来水。老羊倌还真有些口渴了,“咕嘟、咕嘟”地一口气喝了半水舀子,这才把水舀子放下,见屋子里也没有外人,便让张德贵详细讲讲最初是怎么发现这个东西的。

张德贵憨憨地笑了笑,告诉老羊倌,这口井从自从前两年打了压水井后,一晃都有四五年不用了,嫌费事一直也没有填上,就用木板子盖着,平时谁也没在意。要说起这件事,差不多能有三个多月了,有天晚上睡到半夜了,突然听到院里有动静,好像有人在笑,听着有点瘆人,骨缝都往外冒凉气。后来以为着是谁家的猫叫chun了,就打开灯出去看了看,结果到了外面什么也没看见。

自打那以后,隔三差五地就能听到动静,而且声音越来越大,起初还是偶尔叫唤一声,后来大半夜一叫就是半个多xiao时,闹得一家人都是人心惶惶,连觉都不敢睡了,谁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咋回事。

张德贵说起这件事显然还是心有余悸,脑men子上都见了汗了,抬眼看了看老羊倌,战战兢兢地告诉老羊倌,到了后来,那动静越来越大,不止他家,就连隔壁的邻居都听到了动静,也被吓了够呛,都说是yin魂不散,闹鬼了。村里的余老爷子说,在解放前,他们家宅基地这片好像埋过一个死人,据说是上吊死的,都说横死的人在底下过得不好,出来作祸来了,越说越吓人,全村子人都差不多知道他家里闹鬼的事了。

后来实在没办法,特意把xiao王村的马大仙请来了,在这里跳了一阵大神,烧了不少纸,当时还真管用。不成想,也没消停几天,后来又开始叫唤了。吓得老婆和孩子都不敢在家睡了,一个月前就都搬回娘家住去了,就他一个人在这儿住。

有一天夜里,听到动静后,他也没开灯,乍着胆子,拎着镰刀摸着黑就出去了。听了半天,发现动静好像是从地底下传出来的,当时也把他吓得不轻。找来找去,最后就找到了那口井,黑灯瞎火的也没敢瞎动弹,直到天亮后,他才把井盖给挪开,这才发现井里面竟然长了个这么个东西。

村里岁数大的人帮着给看了看,谁也不认识。后来有人说是灵芝,说什么百年灵芝,千年仙草,没准是灵芝成jing了。但究竟是不是灵芝,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才托人到县里问问,这不,前后来了好几拨人了,现在也没long明白是咋回事呢

老羊倌听得很认真,自始至终也没有吭声。直到张德贵说完后,这才抬头看了看张德贵,告诉他那井里的那东西并不是什么灵芝,虽说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过,不过倒是也能猜出个一二。

屋子里的人听老羊倌说认识井里的那玩意儿,都有些吃惊,好奇地盯着老羊倌,等着老羊倌继续往下说。

老羊倌扫了一圈众人,缓缓说道:“这东西依我来看,应该是鬼手戟”

鬼手戟?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老羊倌点了点头,告诉大伙,鬼手戟这种东西都生长在yin暗chao湿、yin气极重的地方,平时见不得阳,经不起风,大多都长在棺材板子上,平时很少能见到。也不是棺材板子就能长出这玩意儿,还得是风水极差的凶地,yin阳两气失和,yin气侮阳,才会生出来。”,

何胖子皱了皱眉,战战兢兢地问道:“老爷子,你说啥?棺材板子?yin气重的地方?这里真有死人?”

老羊倌皱着眉,摇了摇头:“按理说,这玩意儿不可能长在井里,眼下这种情况他也是第一次听说,也long不太明白。”

张德贵听老羊倌说完后,脸都吓变了se,本来以为要是块灵芝,还能卖个好价钱,没想到冒出来个什么鬼手戟,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心里不禁有些慌luan,结结巴巴地问老羊倌:“老……老爷子,这……这个什么鬼……鬼手戟到底是干啥的?”

老羊倌笑了笑,让他不用害怕,这东西虽说不是灵芝,可是也是味难得的yao材。鬼手戟也叫鬼姜,是《神农本草经》中记载的一种很罕见的yao材,与灵芝一样被列为中yao之上品。散瘀消肿,能解百毒,可遇而不可求。

何九江在旁边“啊”了一声,面露惊se,皱着眉头问老羊倌:“您是说这东西就是‘鬼姜’?”

老羊倌郑重地点了点头。

何九江“哦”了两声,若有所思,见旁边的人都盯着她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释说,鬼姜是一种很罕见的中yao材,最早出现在《神农本草经》中,只说是xing味甘,微苦,xing凉,具有清热凉血、消肿的功效,用于治疗热病、跌打损伤、骨折肿痛等疾病,这味yao主养命以应天,无毒,多服、久服不伤人,与灵芝同被列为上品。因为没有cha图,具体长什么样子也没有记载,所以后世人根本没办法找到这味yao材,大多也只是只闻其名,不知其形了。这类只出现在古代医yao著作中的yao材,却无迹可循的超过千种之多,现在根本没办法找到了,所以也就没有人再提了。

这席话说完,所有人不禁都对老羊倌肃然起敬,对老羊倌的学识阅历是心服口服。

何九江叹了口气:“唉,我学医识yao一辈子了,相比之下,真是才蔽识浅,寡见少闻了,今天真是长见识了。先生通才练识、博古通今,真是让老头子汗颜,还望以后不吝赐教啊”说完后,双手抱拳,向老羊倌施了一礼。

老羊倌哪受得了这个,赶紧上前一步把何九江给扶住了,让何九江千万别这么客气,马工枚速,各有所长,他就认得这几味草yao,今天碰巧就给碰上了,谈不上什么通才练识,自己多大斤两,自己清楚,先生二字,可不能这么称呼,就叫他老羊倌就行,要是不见外,也可以喊他“大兄弟”。

张德贵听了半天,听得mimi糊糊的,眼巴巴的看了看何胖子,xiao心地问道:“何老板,这东西你们收吗?”

何胖子怔了怔,扭头看了看何九江,并没有吱声。

何九江冲张德贵笑了笑,点了点头:“收既然是yao材,我们就收”

张德贵一听,顿时眉开眼笑,赶紧连声道谢,摸着后脑勺讪讪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老板,你看这东西能值多少钱哪?”

何九江看了一眼老羊倌,略微想了想,然后伸出巴掌比划了一下,告诉张德贵,出价五万。

张德贵tian了tian嘴唇,咧着大嘴,瞪着眼睛说道:“啥?啥?五……五万?”

徐青山轻轻地咳了一声,瞥了一眼何九江,冲张德贵说道:“我说老乡,何老爷子医德高尚,为人坦dang,那可真是吐口唾沫都是个钉。老爷子既然说五万,肯定是只多不少,也就值这个价了。”

张德贵愣了愣,随即赶紧摆了摆手,解释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不是嫌钱少,而是没想到能卖五万块,本来以为能换五百块钱就不错了,做梦也没想到会值这么多钱。

他这么一说,屋里的人都忍不住笑了。

何九江笑道:“老乡,我还有一件事,眼下这鬼手戟还没有长成,并不能采摘,所以想和你商量商量,能不能把房子先租给我们两个月,租金我们另付一千元。不知道你们一家方不方便暂时先找个落脚的地方,我们人生地不熟,只有麻烦你们了。不过你可以放心,屋里的东西,我们肯定不会luan动的。”

张德贵乐得嘴都快合不上了,等何九江说完后,很痛快地点了点头:“咳,农村没那么多说道,不用这么客气,还租啥租,一会我就把屋子给你们倒出来。外屋仓房里吃的用的都随便,要是缺啥少啥,我再帮着张罗些,不用给什么房租,农村不兴这个,五万块就不少了。”,

在农村,一年到头,看天吃饭,地里刨食,就盼望着一年来风调雨顺,秋收时多收些庄稼好多卖些钱。那个年头,一公顷地的苞米全卖了也就收入个大几千元,再去掉种地时买种子和化fei等花销,也就纯剩四、五千块钱。这五万块钱要是种地,够攒十年了。对于张德贵来说,这五万块那可是飞来的横福,发了笔横财。

何胖子打开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一大摞现钞,塞给了张德贵,告诉张德贵,事情一码是一码,yao钱和租金都先付给他,这样也免得他担心。

张德贵有些不好意思,推辞了一阵,最后脸涨得通红,憨憨地傻笑着把钱接了过去,赶紧xiao心包好,乐得北都快找不着了。粗声大气地呟喝自己的老婆和孩子进屋收拾东西,不到十分钟,一家人就都搬了出去,把房子给腾了出来。

自始至终,老羊倌一直没有吭声,直到张德贵一家子出了men了,这才冲何九江笑着点了点头。

何九江笑着冲老羊倌说道:“大兄弟,今天这件事,实在是感激不尽,区区一点心意,千万不要客气”说完话,冲何胖子递了个眼神。

何胖子心领神会,赶紧又取出一只鼓鼓囊囊的大信封,冲老羊倌满脸堆笑地点了点头,然后把东西塞到了徐青山的手上。

老羊倌刚要再推辞,何九江把手一摆:“大兄弟要是认我这老哥哥,那就别再客气了。你们今天能来,我们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又收到这么好的东西,更是感激不尽。我们多少还有些赚头,总不能属铁公ji的,一mao不拔,也不合江湖规矩。有钱一起赚,你们别嫌少就行,如果再推辞,老头子可真有点莫不开了,恐怕以后再也不敢劳烦两位了。”

何胖子在旁边附和着笑了笑,问老羊倌还需不需要人手帮忙,如果有什么需要的,他去张罗准备,一切都听老羊倌的吩咐。

老羊倌刚要摆手说“不用”,突然看了一眼周伍,紧接着笑了笑,指了指周伍,说是让周伍留下来当个帮手就行了,别的什么也不用了。估计时间也不会太久,用不了半个月基本上就可以了,到时候他再亲自送到县里。

何九江再三表示感谢,客气了好一阵,这才带着何胖子等人离开了村子。

第四章、黑骨蛙

(初三十三二十三,两口子吃饭把门关。苍蝇叼走个饭米粒,老头子一怒追到四川。老头一走整三个月,书没捎来信没传。找个算卦的先生算一算,先生说按卦中看,伤财惹气陪盘缠)

院子里围观看热闹的其他村民见也没什么热闹可看了,渐渐地都散去了。刚刚还是人声鼎沸的院子眨眼间就冷清了起来,人多时并不觉得有什么异样,人都散去后,虽说正是大晌午,但是总觉得空气有些yīn冷,竟然有点儿凉嗖嗖的感觉。

周伍自始至终也没见怎么说话,很安静地坐在登子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乎对这些事并不关心,一副听之任之的样子,猜不透在盘算些什么。

徐青山坐在炕上瞅了瞅他,张了好几回嘴,话到嘴边又都把话给咽了回来。好半天后,实在是有点儿憋得慌,这才冲周伍“喂”了两声,开玩笑地问道:“我说礼拜五,都快一年不见了,你咋还是那样子,睡不醒还是咋的,是不是上夜班啊?有那么困吗?闲着也是闲着,咱们唠会儿嗑,打发打发时间,你最近都忙啥呢?”

周伍缓缓地睁开眼睛,瞥了一眼徐青山,微微摇了摇头:“没忙什么,不过也闲不下来。”

徐青山皱着眉头咧了咧嘴:“要说你这人真没意思,就像谁都欠你钱似的,总是爱搭不理的。这里也没别人,咱俩聊聊天,沟通沟通感情,身心也愉快啊对了,上次找药的事最后怎么样了,知道有啥信儿吗?”

周伍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告诉徐青山,他上次回去后在家躺了几个月才能下chuáng,后来的事他也没打听,也不太清楚。直到前些日子何胖子和白术找到了他,听说这里的事情后,这才来到了这儿,不过也没帮上什么忙。

老羊倌把大门关好后,迈着方步进了屋。看了一眼周伍和徐青山,一屁股就坐在了炕头上,把烟点着后,吸了几口,斜眼看了看周伍,问道:“爷们,你师傅现在怎么样了?”

周伍淡淡一笑:“谢谢老爷子的关心,我师傅tǐng好的。我和我师傅说了您的事,他说有时间会去看您。现在正忙着放山,估计等过一段时间才能从山上下来。”

老羊倌点了点头,长长地叹了口气:“唉……一晃三十多年,都老喽”

徐青山看了看窗外,对刚才的事情有些好奇,便凑到老羊倌近前,问老羊倌什么时候把井里的东西弄出来,还真要在这儿住段日子,过家家还是咋的?

老羊倌吐出一口浓烟,告诉徐青山,这种事哪有那么简单,真要是那么简单,刚才就顺手掰下来直接给何老爷子了,之所以何老爷子费这么大事把房子都租了下来,就是因为这鬼手戟不像别的东西。这玩意儿脱了根,马上就干巴,用手一碰就变成灰了,非得用些手段才行。

徐青山咧了咧嘴,骂了一句脏话,显然是没想到这件事会这么麻烦。本以为人都走了,没有外人,掰下来就完事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说道,怪不得那何九江会那么大方给扔了那么多钱,看来那老头子一点儿都不糊涂。听老羊倌说要用些手段,便追问老羊倌有没有他能帮得上忙的,用不用提早做些准备。

还没等老羊倌回答,周伍这时突然开口了,直接问老羊倌那井里长的鬼手戟是不是和那笑声有些关系。

要不是周伍提起这茬,徐青山差不多都忘了还有这码事,拍了拍脑门,点了点头,这才想起张德贵说的那些事,心里也有些好奇,也跟着问老羊倌究竟是怎么回事,不会真的是那鬼手戟成精了吧?

老羊倌撇了撇嘴,朝窗外看了一眼:“成精?成个屁精那是井里的蛤蟆叫”

见徐青山和周伍有些不解,老羊倌详细的解释说,那口井里之所以长出这么个东西,很有可能是因为这里曾经埋过死人,而且棺材板子恰好又在井壁附近。但是,如果说到笑声,恐怕就没有那么简单了。从张德贵的描述来判断,笑声并不是天天都有,而是有规律的,不可能是有什么鬼魂做祟。据他估计,很可能井里面有只黑骨蛙,而那笑声就是黑骨蛙发出来的。,

黑骨蛙相传是一种上古年间就出现过的异物,形似青蛙,但口内有牙,叫声与女子笑声相似。通体漆黑如墨,甚至骨头都是黑sè的,以吸食水泽灵气为生,也算是天生地养的一种灵物。只是这东西一般都生长在深江大河之中,很少听说有活在水井里的,这口井里为什么有这种东西,他一时半会儿也搞不清楚。

本来井里的水面就不大,而井里的水泽灵气被这只黑骨蛙吸走后,导致井内气场yīn阳失衡,阳气全无,yīn气充郁。所谓孤yīn不生,独阳不生。刚才看那口井时,他就发现,井里面几乎看不到有什么蚊虫,就连青苔都只长在井沿附近,而那只鬼手戟以下,更是寸草不生,生气全无。

“相地决”里说得清楚,所谓“贵地长祥草,贱地生凶枝”,这里长出这么个东西来,肯定风水极差。鬼手戟虽然也是味难得的药材,可以与灵芝相提并论,但是药xìng却恰恰相反。自古以来,什么东西都是有yīn就有阳,有正就有邪,虽说这两味药的药效相当,同出一脉,但是一个xìng温,一个xìng寒,就像镜子的两面一样,一正一反。

周伍皱着眉头听老羊倌说完后,心里也是吃了一惊。虽说憋宝和牵羊都是为了搜罗天灵地宝,但是憋宝看中的更是些奇珍异宝,不像牵羊,更注重这些天材地宝。把老羊倌的话暗自记在心上后,抬头看了看老羊倌,问道:“老爷子,需要我们做些什么,您尽管吩咐就是了。”

老羊倌点了点头,指着墙上的日历说:“今天是农历初八,还有七天就是农历十五。十五月圆之时,yīn气大盛,到时候我会想办法把那只黑骨蛙给弄上来,这种事有我和小山子就行了。不过,一旦这东西出了井面,恐怕会引起一些异变,万一要是引出些别的东西来,到时候还得爷们伸把手,帮着我们给打发掉,别坏了咱们的正事。”说完后,老羊倌笑了笑,让周伍也不用担心,按他的估计,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凭周伍的身手,应该没什么问题。

眼瞅着天过晌午了,到了饭口,家家的烟囱也都冒了烟,这才感觉有些饿了,老羊倌让徐青山看看有没有啥能吃的东西,随便做点,先填饱肚子再说。

周伍指了指地上的箱子,告诉老羊倌,吃的喝的都准备好了,他们已经在这儿待了好几天了,准备了不少东西,还剩下不少,足够吃上半个月的。

徐青山一听,从炕上直接窜到了地上,打开箱子看了看,果然,吃的喝的一应俱全。一边用手扒拉着,一边不住的吧嗒嘴,念念叨叨地也不知道嘀咕些什么,伸手在里面翻了老半天,最后捧出几盒鱼罐头和午餐肉,拿到厨房忙活去了。

需要准备的东西很简单,接下来的几天一直无事可作,吃饱了睡,睡醒了就吃,偶尔闲聊几句,谁也没提鬼手戟的事情。好吃好喝的供着,精神头都养得倍儿足。

转眼之间就到了农历十五——月圆之夜。

天还没黑,月亮就早早地升了起来,如银盘一般高悬在空中。戌时刚过,各家各户相继都灭了灯,四野立时一片寂静。偶尔的几声犬吠,夜里传出多远,遥遥地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很快就会传出几声回应,整个村子都沐浴在如水的月光中,安谧,寂静。

屋里也没有开灯,漆黑一片,老羊倌很有耐心地一直坐在炕上抽着烟,橘红sè的烟头忽明忽暗。直到时针过了十一点,几近午夜了,老羊倌这才把烟头掐灭,轻轻地咳了两声,示意开始动手。

徐青山等得早就有此不耐烦了,见老羊倌发话了,赶紧抄起家伙,跟着老羊倌到了院子里。

老羊倌站在院子里屏气敛息,仔细地听了听动静,并没有发现异常。老羊倌不敢大意,让周伍在一旁帮着盯着点,千万不能让喘气的畜牲跑到这边,剩下的事有徐青山帮他就行了。

徐青山把井盖挪开后,老羊倌凑到井沿伸头往下看了看,不慌不忙地从包里取出一团麻绳,估计了一下水面的高度,然后用刀割下了长长的一段,又从包里mō出五枚铜线,排成了梅huā形,用麻绳把铜钱系好,上下拉拽了几下,冲徐青山和周伍点了点头,示意要开始动手了。,

老羊倌这一鼓捣,把周伍和徐青山看得是目瞪口呆。本来以为要下到井里去捉蛤蟆,可能会有些凶险。不过看老羊倌的意思,显然是根本没打算下井,而是准备用这铜钱钓蛤蟆。用钱当锈饵,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些新鲜,两人好奇地瞪大了眼睛盯着老羊倌。

老羊倌捏着麻绳,把铜钱坠一点一点的朝井中放了下去,好半天后,井里传出轻微的一声水响,铜钱终于落进了水里。老羊倌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小心地继续往下放绳,仔细感觉着水下的深度,放下去一尺左右,这才收住了绳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夜深人静,院子里寂然无声,三个人大气都不敢出,都死死地盯着老羊倌手中的麻绳。看了好半天,也没见有什么动静。

徐青山小心地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tuǐ脚,看了看老羊倌,刚要说话,就被老羊倌的一个手势给挡了回去,无奈只好在旁边眼巴巴的继续盯着。

就这样足足等了半个多小时,突然从井里传出一阵诡异的笑声。

声音清脆悦耳,宛若小姑娘的笑声,“咯咯”地笑个不停。

深更半夜,从井里传出这种动静,听得人心里多少都有些不自在,感觉好像有人趴在耳边笑个不停似的,后脊梁骨都往外冒着凉气。谁都清楚眼下到了紧要关头,不用老羊倌发话,都不由自主地屏气敛息,强忍住不动。

第五章、铜钱戏蟾

(马有垂缰之义,

犬有施草之恩。羊羔跪乳报母恩,

猿偷仙果自奔。

蛛织罗网护体,鼠盗余粮防身。梅鹿见食等成群,无义之人可恨)

笑声时断时续,时抑时扬,听在耳中,感觉浑身像是被针扎了似的难受。

恰好就在这时,月亮突然钻入了厚厚的云层里,院子里立时就暗了下来。黑鸦鸦的yīn影如山般倾斜下来,笼罩住了整个院子。光线突然从明变暗,眼睛顿时有些不太适应,瞬间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老羊倌感觉到手上的麻绳往下一坠,心里一紧,知道是上钩了,赶紧往上拉绳。拉绳的速度并不敢太快,生怕那只黑骨蛙意识到危险再脱了口。时间在这时仿佛凝固住了一般,一秒钟都变得异外漫长,感觉过了好半天,老羊倌的手终于不动了,侧头冲徐青山使了个眼sè,示意徐青山准备好。

徐青山双手插进旁边装满鱼鳞的脸盆里,轻轻地搓了搓手,然后冲着老羊倌点了点头。

老羊倌猛地往上一拉绳子,就见一个黑影被麻绳迅速地牵出了井口。徐青山赶紧把手从脸盆里拔了出来,迅速地一把攥住了那只黑骨蛙,赶紧把这只蛤蟆甩进了另一只铺满铜钱的脸盆里。

这一连串的动作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从拉出井口到被徐青山给甩进脸盆里,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虽说只是几秒钟,可是徐青山就感觉像是握住了一块冰块似的,入手奇寒,凉入骨髓,而且滑渍渍的,好悬没脱了手,把黑骨蛙都甩进盆里了,手上的寒意仍然未退。

借着朦朦的月光,终于看清了那只黑骨蛙的模样,身体足有饭碗大小,通体黑的发亮,像是从煤堆里钻出来似的,要不是盆里的铜钱相衬,就算是趴在路上,恐怕都难以被人发现。后背疙疙瘩瘩的表皮上粘乎乎的挂满了一层透明的粘液,刚一落入脸盆中,脑袋就势钻进了钱堆里,只剩下大半个身子lù在外面。随着呼吸,肚子一鼓一鼓的,看着十分瘆人。

徐青山见得手了,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看了看自己沾满粘液的一双手,咧着大嘴用力地甩了甩,晃着脑袋冲老羊倌笑着说道:“师傅,没想到您这铜钱还真管用,愣是把这玩意给钓上来了。听说过有爱财的,还没见过这样的,都他**的钻到钱眼里了。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看出来,这黑鬼也是个爱财的主儿”

老羊倌的神经也一直绷得紧紧得,眼见黑骨蛙被弄出来了,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到了肚子里。瞪了一眼徐青山,让他不懂别胡咧咧,天下的东西,本来就是一物降一物。铜钱本身xìng刚,五行属金,吸收气场的力量也是最强的,比金银都要强很多,具有极强的化解煞气的作用。

铜钱外圆内方,本就代表着天地,中间的皇帝年号又代表着人,这“天、地、人”三才具备,这才有着扭转乾坤的能量。这只黑骨蛙之所以着道,并不是因为爱财,而是因为铜钱流通时久,得“天、地、人”之精气,阳气十足。而井中阳气几乎怠尽,早就被它吸了个精光,这玩意儿以阳气为食,铜钱入水,在它眼里那是美味无比,这才肯死咬着不放,和钱不钱的根本没啥关系。

老羊倌正说着话,突然就听到一阵水响,声音湍急,“哗哗”地响个不停。爷仨都有些吃惊,谁也顾不上说话了,赶紧循着水声四下找了起来,看了半天,这才发现,水响好像是从井里传出来的。三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蹑手蹑脚地朝着水井又围了过去。

老羊倌走了没两步,就感觉有些不对,赶紧停了下来。低下看了看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井口四周的砖地上竟然长满了青苔,毛润润的青苔绒显然水分很足。老羊倌皱了皱眉,心里隐隐有丝不安,这些青苔平日里根本没有,显然就是刚才说话的工夫才刚刚冒出来的,这么短的时间里竟然就平地生出这么一大片青苔,实在是有些诡异。,

徐青山见老羊倌停住不动了,也往地下看了看,小声问道:“师傅,这井里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听说这儿以前死过人,他姥姥的,不会是闹鬼吧?”

老羊倌抬头看了看天,瞪了徐青山一眼,让他别瞎寻思,哪有什么鬼,估计是井下涨水了。月圆水涨,这是自然规律,这口井离着村头的河泡子不远,井底下的水都是活水,水涨井面自然高,也用不着大惊小怪的。

话虽如此,可是谁都不敢大意。徐青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往前迈了一步,双手把着井沿,探头朝井下看了看。果然井下的水面升起了很高,还在不停地“咕嘟、咕嘟”往外冒着泡,就像是开了锅差不多,看来老羊倌说得不错,还真是井底涨水了。刚要回头说话,突然就见水面一翻,井下竟然浮起一团白huāhuā的东西。

徐青山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看,当时就吓傻了,那堆白huāhuā的东西竟然是一张惨白的人脸

也不知道这张人脸在水底下泡了多少年了,能有脸盆大小,脸上的五官都变形了,眼睛只剩下两个黑窟窿,嘴chún向外翻翻着,鼻孔朝天,样子极为恐恢,吓得徐青山“妈呀”大叫了一声,一屁股就倒坐在了地上,用手指着井口,哆哆嗦嗦的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人……脸”

老羊倌和周伍闻听,赶紧往前也跟上了一步,伸脖子往里看了看。

两个人看了半天,谁也没有吭声。

老羊倌抬头看了看天,又瞅了徐青山一眼,让徐青山别疑神疑鬼的胡说八道,哪有什么人脸,分明是月影。

徐青山吓得差点魂儿都飞了,听老羊倌说是什么月影,当时就愣住了。晃了晃脑袋,抬头看了看天,这才发现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穿过了云层,正高悬在头顶。想想刚才看到的那张人脸,徐青山心里也开始划魂儿,难不成是自己看huā眼了,赶紧从地上一骨碌爬了起来,硬着头皮又往井下看了看。

果然,井底下的月影随着水bō晃来晃去,根本没有什么人脸。

徐青山顿时呆若木鸡,如木雕泥塑般一动不动了。回想起刚才的那个情景,人脸活灵活现,怎么都不像是看huā眼了。脸上眉眼分明,明明就是一张惨白的女人脸,怎么会一转眼就不见了呢?难道真的是月影bō动,看差了?眼下情形如此,徐青山也不好多说,吐了吐舌头,不再言语了。

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刮起了一股旋风,围着这口井就转了起来,风虽然不大,但是动静却不小,风声呜咽,鬼气森森,似乎还夹杂着一股鱼腥味,咸臭扑鼻。围着井口转了几圈,突然又毫无预兆地消散了。

虽说风消了,可是院子里到处是一股浓重的臭鱼烂虾味,薰得人喘气都觉得恶心,比下水道的味道还冲鼻子。这阵风来得也突然,去得也快,等到这些人反应过来时,风早就吹散了,闻着这股恶臭,谁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赶紧四下打量了一圈。

院子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多出了一片水洼,红砖甬路像是块塑料布一样,根本就不往下渗水,而三个人的脚下,水都快没过鞋帮了,竟然谁都没有察觉。

整个院子里都是湿漉漉的,好像刚浇过水一样.月光映照之下,水面无风自动,忽明忽暗,反射着粼粼水光,星星点点,虽然美轮美奂,但是在这农家大院里,但有着说不出来的诡异。

老羊倌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顿时大惊失sè,大喊了一声,招呼徐青山和周伍赶紧往后退,退出这片水洼。

几个人的反应都不慢,可是仍然还是有些晚了。没等这几个人跑出几步,突然就从井里源源不断地冒出一团团黑乎乎的头发,像是水草一样,纠缠在一起。出了井口,迎风就长,贴着地面奔着他们三个就卷了过来,转眼之间就到了tuǐ下。

这些头发像是有生命一样,似乎具有意识,绕住几个人的脚脖子后猛然收缩,顿时就把几个人全部拉倒在地,倒拖着像是拉死狗似的就拉向了井口。,

谁也没有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一时间都被弄了个措手不及。徐青山离着井口最近,还没等他有所反应,一头就折进了井里,只听到“扑通”一声,水huā翻滚了几下,人就没影儿了。

老羊倌眼见徐青山掉进了井里,急得出了一身的冷汗,但是眼下也是自顾不暇,无能为力。眨眼之间,自己的半个身子都被拉到了井里,老羊倌知道大事不妙,咬着牙,挣开双手用力一撑,用后背死死的倚住了井壁,和脚下的那缕头发较起了劲。

缠在脚踝上的头发极其结实,而且力量奇大,勒得脚脖子火燎燎地直疼,就像是被铁丝给死死地勒住了似的,无论如何用力,根本就没办法挣脱,虽说老羊倌尽了全力倚住了井壁,可是井壁湿滑,身子不由自主地仍然慢慢地滑了下去。井口本身不大,双脚又被限制,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在这井里面也没办法施展,老羊倌一时之间也是叫苦不迭。

这种制衡根本就没坚持多久,突然整个井口像是活了一样,竟然生生的向外扩大了一圈,虽说只是刹那间的事情,但是就这一下子,老羊倌再也支撑不住了,身子往下一坠,“嗵”地一声也掉进了井里。

第六章、符丁

(远望红轮西坠,不久月打东发,行路君子奔店家。野鸟林中宿下,佳人房中安寝,shìnv便把灯拿。推荐收藏一齐发,定准的yīn阳八卦。)

周伍因为距离井口最远,所以眼睁睁地看着徐青山和老羊倌生生地坠入了井中,听井里声息皆无,就知道老羊倌他们爷俩肯定是凶多吉少,八成是出事了。眼看着自己也被拖到了井沿附近,很快也要重复坠井的噩运了,赶紧用脚蹬住井沿,身子拼了命地往后仰,把全身绷得笔直,总算是稍稍止住了滑动。

这种较力的过程,周伍才知道脚下的这团头发有多难缠,其坚韧程度比钢丝一般无二,本身又极细,随着僵迟的时间越来越长,根根头发都勒进了ròu里,鲜血浸透了袜子,滴滴答答地落到了地面上。

周伍心里清楚,照这样坚持下去,就算是不被拉进井里,自己这双tuǐ估计也保不住,用不了多久,脚踝就得筋断骨折,到时候肯定是难逃一死。情急之下,周伍也只好孤注一掷,费力地腾出一只手,从腰间拔出一把通体漆黑的xiǎo刀,双脚用力地蹬着井沿,下半身不动,上半身呈九十度抬起,举刀奔着脚下的头发就削了下去。

黑刀在夜空中如鬼魅一般划了过去,不知道为什么,脚下的这些头发似乎极为忌惮这把毫不起眼的黑刀,还没等黑刀落下,这些头发就“簌簌”地迅速缩回了井里。眨眼之间,地面上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月光惨淡,yīn气沉沉。院子里墙高树大,yīn影堆叠,更是漆黑一片。

周伍jī灵一下打了个冷颤,如梦初醒,就感觉头疼的厉害,用手róu了róu脑袋,好一阵才舒缓过来。想起老羊倌和徐青山还在井中生死未卜,赶紧抬头张望,抬头的一刹那,突然就愣住了。

就在井口边直tǐngtǐng地趴着两个人,脑袋冲着井口,一动不动,看身形正是徐青山和老羊倌。

周伍就感觉脑袋里“嗡”地一下,瞬间一片空白,刚才明明看到徐青山和老羊倌先后坠入井里去了,什么时候又爬上来了呢?下意识地用手推了推,这才感觉有些不对。无论是徐青山还是老羊倌,身上的衣服都很干爽,根本没有落水的迹象,可是刚才的那一幕幕仍然记忆犹新,难不成一切都是幻觉?

周伍一推,老羊倌和徐青山很快就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了看周伍,见自己都躺在地上,一时间丈二和尚——有点mō不着头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青山咧着大嘴左右看了看,从地上爬了起来,问道:“礼拜五,是你救的我?那些头发呢?”

周伍摇了摇头:“我没有救你们,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么说,刚才你也看到头发了?”

徐青山“啊”了一声,一时间有点懵了,念叨道:“什么叫我也看到了?咱们不都被头发拉倒了吗?”说到这儿,下意识地用手mō了mō自己身上,眼珠子当时就瞪圆了:“啊?这是咋回事?不是掉井里了吗?”

老羊倌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眼珠转了转,赶紧撩起kùtuǐ看了看脚脖子,见青紫的淤痕还在,心里顿时一沉,告诉徐青山和周伍,刚才的事情不是幻觉,这口井肯定有古怪。回想起刚才的那惊魂一幕,老羊倌也心有余悸,突然间看了看周伍,问周伍刚才他掉进井里后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

周伍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了一遍,老羊倌也有些不解的摇了摇头。

徐青山看了看周伍手上拿着的那把黑刀,有些好奇,便借过来看了看。

说是黑刀,其实是把匕首,刀身通体漆黑,只是刀尖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折断了,准确地说是一把残刀。看刃口,似乎并不怎么锋利,徐青山好奇地用指尖轻轻的试了试刃口,就感觉一股寒气顺着指尖迅速的传到了全身,立时惊讶地张了张嘴,没想到这把断刀竟然这么锋利。

匕身一面为火焰纹,一面为云纹,刀把末端是镂空镶嵌金片形成兽面纹。整把匕首纹古气盎然,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老羊倌盯着徐青山手上的刀突然间就愣住了,一把从徐青山手上夺了过来,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半晌才抬头问周伍,这把匕首是不是他师傅送给他的。

周伍诧异地点了点头,告诉老羊倌,这把匕首是他拜师学艺时,他师傅送给他的,他平时一直藏在身上,只是很少使用。

老羊倌冲着周伍点了点头,笑道:“爷们,看来你师傅待你不错啊这把匕首可是一把巫刀,是金苗专用的开山刃。这种刀是用yīn燧打造的,可以降妖斩魔,有着特殊的作用。我以前在你师傅那里曾经见他用过,他能把这把刀送给你,看来你师傅对你不薄啊”

徐青山听老羊倌说完后,不由自主地重新打量了几眼这把黑刀,听老爷倌把这把黑刀说得神乎其神,也不知道真假,眼巴巴地看着周伍把刀重新收了回去,也不好意思再借过来看。想起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徐青山神sè紧张起来,赶紧询问老羊倌知不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会不会是撞鬼了?

老羊倌看了看井口,摇了摇头:“撞鬼我看倒不太像要说是撞鬼,就算是周伍的那把刀救了咱爷俩,那咱爷俩也应该在井底下而不是倒在井口边。我看十有**与这里以前死过人有关系,从刚才的情形来看,像是符丁勾魂。”

“符丁勾魂?那是啥玩意儿?”徐青山一脸不解。

老羊倌继续解释说,符丁勾魂的源头并不是死人的尸骨在做怪,而是生前常用的的某种物件做的怪,这种物件就叫做“符丁”。人在世时,过分喜爱或是经常接触的东西,不知不觉就会吸取人身上的一些jīng气。人活着时,没什么感觉,但是人死后,魂魄离体,本来散落在这些物件上的那些微不足道的jīng气就会兴风作怪,依据死人生前的灵识与习惯,经常会nòng些邪事出来,扰人安宁。所以在人死之后,都要把死人生前喜欢的东西该烧得烧,该埋得埋,要不然就会发生种种怪事。

以前有这只黑骨蛙在,井下yīn气大盛,“符丁”聚yīn吸气,正好与黑骨蛙相互依存,所以也就一直相安无事。估计是刚才黑骨蛙突然离开水井,使唤井下的气场骤然发生了变化,yīn阳两气散luàn,这才出了岔头。

徐青山闻听,啐了一口唾沫,往井下看了看,眼珠luàn转,不知道在打什么鬼心思。

老羊倌瞥了一眼,让徐青山也别运气了,牵羊有牵羊的规矩,牵羊不倒斗,死人的东西是不能碰的。看刚才出现的都是头发,备不住井中的符丁就是把梳子或是簪子,至于到底是yù石的还是黄金的,都没什么区别,压根也别寻思了。

徐青山眨巴了几下眼睛,点了点头,讪讪地笑了笑。

老羊倌回头看了看脸盆里的那只黑骨蛙,抬头看了看天,决定抓紧时间把鬼手戟取下来,以免夜长梦多。至于井底下的符丁,只能把水井镇住,只要它不再害人也就行了。先让徐青山用麻绳xiǎo心地把鬼手戟固定好,稍后好便于从井里取出,然后又从包里掏出一只布袋子,里面装的都是一段段灰棕sè的筒状东西,像是晒干的豆角,似乎很有韧xìng,用手轻轻一拨,便沙沙作响。

这种东西叫作龙子衣,是乌梢蛇和赤链蛇蜕下的皮膜,说白了就是蜕下的蛇皮,也是一味常用的中yào,在《神农本草经》中被列为下品。每年三或四月,在山上或是树下拾到蜕下的蛇皮后只要抖净泥沙,然后用甘草水洗净,晒干,再用黄酒喷匀后置锅内加热微炒至变黄sè即成。

在牵羊这行,很多东西都是取之于自然,利用物物相生相克之理,巧用其效,外行人看着玄之又玄,其实万变不离其中,离不开医、易、五行。这种行当一直被称为旁mén左道,大都是师傅口传心授,师傅教什么,徒弟就学什么,全凭自己的悟xìng。往往因为习惯走捷径,记方法,从而忽略了理论上的依据,不懂得变通。不管怎么说,不得不承认,牵羊这个行当一代比一代没落了。,

老羊倌双手chā进布袋子里,用力róu搓了一会儿,腥咸味扑鼻,直到感觉双手充血发热,看着差不多了,这才冲徐青山点了点头。见徐青山也准备好了,老羊倌弯腰迅速地抄起脸盆里的那只黑骨蛙,右手拇指与食指扣住蛙身,左手拉住黑骨蛙的两只后tuǐ往后一扯,黑蛤蟆的身子就被抻直了。

显然这个姿势并不怎么舒服,黑骨蛙一阵luàn扭,想要挣脱老羊倌的双手,只是扭了几下发现也是徒劳,眼珠鼓了几下,肚子便像充气似的开始鼓胀了起来。眼看着肚皮越来越大,眨眼间就涨的溜圆。

老羊倌冲徐青山使了个眼sè,徐青山从伸手从包里取出一段龙子衣来,用打火机一燎,顿时一股呛鼻的黑烟便冒了出来。黑骨蛙闻到这股烟味,身子突然急促地抖了起来,似乎极为忌惮这股气味。

老羊倌见时候差不多了,翻手把黑骨蛙的肚皮朝下,对准了井壁中那棵鬼手戟的根部,双用轻轻地捏了几下,就见着一股清水从黑骨蛙的肚皮底下流了出来,滴滴答答地全都滴到了鬼手戟的根部之上。

龙子衣本来就是蛇皮,本身就具有蛇的气息。而蛇是青蛙的天敌,这只黑骨蛙闻到这股子气味,先天的恐惧,根本就受不了这股子气味,这才吓出了niào来。鬼手戟不同于别的植物,长在极yīn之地,本身就很邪xìng,必须有极yīn之水才能保证其脱根后不枯不萎。而黑骨蛙的niào液恰好就是极yīn之水,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鬼手戟本身因它而生,最终也因它而亡。

随着蛤蟆niào一滴一滴地滴了下去,鬼手戟的根部开始“咝咝”地冒起了白烟,工夫不大,根部就自行脱落了。徐青山赶紧拉动麻绳,把这只鬼手戟从井里给拉了出来。

老羊倌看了看手上的这只黑骨蛙,腾出右手从包里找出一包缝衣针,chōu出一根后,对准黑骨蛙的脊背,挑开薄薄的一层皮,然后猛地一下就给刺了进去,一寸多长的缝衣针全部都刺入了体内。做完这些后,老羊倌手一松,把黑骨蛙重新又放回了井里。

徐青山在旁边忍不住地惊呼了一声,不明白老羊倌为啥又把这只蛤蟆给放回去了,这无异于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老羊倌扫了一眼徐青山,让他不用担心,这只黑骨蛙以后保证不会再叫唤了。只要有这只蛤蟆在,井里的符丁也就不会再闹事了,明天天亮后,只要把井口封死也就行了。

第七章、开山钥匙

第二天上午,趁着阳光充足,在老羊倌的指挥下,徐青山和周伍忙活了好一阵,总算是把这口井给填上了。还不到半个月就解决了这里的问题,而且房租又不用往回退,张德贵一家自然很高兴,说什么非得留老羊倌几个人又多住一宿。

晚上张罗了一桌子菜,虽说都是大锅炒的,没有什么花样,可是在农村,能摆上八个菜,基本上也算是最高规格的接待了。

次日一大早,吃过早饭,老羊倌便辞别了张德贵一家,同徐青山和周伍直接奔向了县城。

老羊倌平时很少出mén,县城一年也去不了两回,盘算着等把鬼手戟送到地方后,趁这个机会也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店面,真要是各方面还都行,就给徐青山盘个店,干些xiǎo买卖。

到了县城后,徐青山轻车熟路地领着老羊倌和周伍直奔“和仁堂”。何九江见老羊倌他们这几个人这么快就回来了,多少也有些意外,赶紧把大伙让进他的办公室。回手把mén关好后,亲自给每人倒了杯茶水,冲大伙和蔼地笑了笑,让大家都不用拘束,随便坐。

坐下闲聊了不大一会儿,周伍口称有事要办便先告辞了。

等周伍出了屋,老羊倌这才从包里把东西取了出来,xiǎo心地放到了桌子上,请何九江过目。

何九江笑了笑,看都没有看便直接收进了旁边的斗柜中。

本以为何九江会打听打听关于鬼手戟的事情,可是没想到的是,自始至终,何九江竟然只字未提,显然这件事就已经到此为止,不再多说了。

重新落坐后,随便地闲聊了一阵,老羊倌谎称有事,便拉着徐青山出了yào店。站在街旁简短地商议了一番,决定直接先去二道街看看,顺便考察一下山货店的生意到底怎么样。

二道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果然热闹非凡。

爷俩跟着人群逛了没多远就出了一身热汗。眼看着都到大中午了,正是人多天热的时候,爷俩也不着急,找处yīn凉地方歇会儿脚,刚歇了不大一会儿,就见从正对面的yào店里出来个汉子,两只手捂着个破书包,蔫头耷脑,闷闷不乐,似乎是碰到了什么烦心事。

那个汉子能有三十多岁左右,络腮胡子,黝黑的脸膛,一看就是庄稼人。上身穿着皱皱巴巴的白衬衫,脚下一双旧皮鞋,估计也有日子没有打过鞋油了,上面溅了挺多的黄泥点子,几乎快看不出鞋的本sè了。

老羊倌上下打量了几眼,就知道准是来这里卖山货的。山货店进货虽然都有自己固定的收货渠道,不过,这里守着长白山,山里的山货多得是,平时也会有很多村民来这儿送些散货。这些散货大多都是些榛蘑或是木耳什么的,都是平时自己在山上采的,自己家吃不了,拿到县里来卖,换几个钱。

对于这些散货,山货店自是乐不得的,只要质量过得去,来者不拒。对于村民来说,本来都是没本钱的东西,给点钱就行,一般也从不计较钱多钱少。看这汉子的表情神态,显然是东西没卖出去,这种情况倒是少有,老羊倌有些好奇,冲那汉子招了招手,打了个招呼:“爷们,啥东西啊?”

大汉一怔,看了看老羊倌和徐青山,警惕的打量了他们几眼,没有吱声。

老羊倌站起身走了过去,笑着告诉他,他们爷俩来这里想买点儿东西,寻思nòng点山货好送礼,走了一圈,也没碰见相当的。不知道他来卖啥玩意儿,要是合适,只有质量好,他们爷俩就直接买下来了,也省着再溜达了。

大汉听老羊倌这么说,也就不再那么防备了,冲老羊倌咧开嘴憨憨地笑了笑:“老爷子,也没啥东西,就是根人参。”

老羊倌一听,“哦”了一声,似乎很感兴趣,便让大汉拿出参来让他看看。

大汉往旁边瞅了瞅,见正是店家mén口,有些碍事,顺手往旁边指了指,示意过去再说。

几个人走到犄角旮旯后,大汉这才把书包打开,掏出个蓝布包,掀开后,里面露出了一根瘦xiǎo枯干的人参,比筷子也粗不了多少,看着有点营养不良。,

老羊倌打量了几眼,不露声sè地先问大汉,打算多少钱卖?

大汉回头看了一眼刚才出来的店铺,愁眉苦脸地摇了摇头,冲老羊倌说道:“老爷子,刚才我问了好几家了,都说这参值不了几个钱,本来寻思着卖个三头二百的,你要是相中了,就看着给个价吧,差一不二的就卖了。”

老羊倌微微的点了点头,伸出巴掌晃了晃:“五百”

不仅那大汉,就连徐青山都有点愣了。平时老羊倌可从来没这么大方过,不知道老羊倌为啥要花五百块钱买这么一根破参。就这种参,二百块钱都有点儿高,根本就不值这个价。徐青山偷偷地在旁边捅了一把老羊倌,偷偷的使了个眼sè。

老羊倌根本没有任何反应,抬眼瞅了瞅那大汉:“咋样,爷们,卖不?”

大汉眨了眨眼睛,不停的点头,xiǎojī叨米似地连声道:“卖,卖,卖……”

老羊倌冲徐青山使了个眼sè,示意徐青山掏钱。徐青山一头雾水,明显有些不情愿,但是也没办法,不知道老羊倌玩得是哪一出,从兜里chōu出五张大票,晃了晃,塞到了那大汉的手上,开玩笑似的让大汉好好瞅瞅,别再是假钱。

那大汉用手搓了搓,顿时眉开眼笑,嘴里自言自语地念叨着:“不能,不能,咋能那样呢。”

老羊倌连带着那块布,把参xiǎo心地接了过来,仔细包好后,让徐青山先收好。又转回头冲那大汉笑了笑:“爷们,这五百块钱买你这根人参,我是觉得这参信得过,多句嘴,这参是放山采到的吧?”

大汉把钱塞好,冲老羊倌得意的笑了笑,让老羊倌尽管放心,这参肯定错不了,保准是山参。是前段日子,他在山上找到的,肯定没有半分假。

“做假”遍及行行业业,很多人参贩子专收坏人参,用山参的皮和须,用园参ròu,做成货,甚至用桔梗造假,粘上参须,把形体做得和山参一模一样,外行人根本就看不出来,足能以假luàn真。不过放山人是绝不会做这种事的,行的正,坐的直,他们手里的参,质量肯定有保证。

老羊倌点了点头,就问那大汉,这种参还有没有了,要是有,他还想再要两根。

大汉微微一怔,愣了下神,随后看了看老羊倌,想了想,便问老羊倌住在哪里,他回去后问问村里人,要是有没卖的就给他送过去。

老羊倌先是说了声“谢谢”,然后话锋一转,有些为难的告诉那大汉,自己也不是本地的,也在乡下,来这儿就是为了买点山货,家里那边买不着真的。看他这身打扮就知道参不可能有假,所以才宁可多花俩钱,也省着被骗了,要不来回的路费也不止这些。

徐青山看着一本正经的老羊倌,心里忍不住暗笑,心想,这老爷子也不知道chōu什么疯,说起瞎话来像真事似的,眼睛都不眨,以前真没看出来老爷子还有这本事。也不知道老羊倌使的什么心思,不敢多嘴,只好在旁边看着。

大汉听老羊倌这么一说,低头想了想,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问老羊倌能不能信得着他,要是信得过,和他一起回家,反正也不远,一个xiǎo时就到家。到时候,他在村里帮他问问,就算是没有这种新参,屯子里家家都有点存货,保证是真的。

老羊倌赶紧连声道谢,反倒是那汉子有些不好意思了。

看时间已经到了大晌午,老羊倌用手指着旁边不远的xiǎo吃部,便张罗着先吃点东西再走,要不坐车,肚子里没食,容易mí糊。

xiǎo吃部里只有普通的xiǎo炒,大多都是三、六、九元,主食就是包子。这几个人本来都不是什么上档次的人,甩开腮帮子,就吃了起来,成笼成笼的包子吃了好几笼,最后都撑得实在咽不下去了。一打饱嗝,差不多都能看到包子馅了,这才放下了筷子。

趁着大汉上厕所的工夫,徐青山撇着大嘴说:“我说我爷子,您这吃猪ròu念佛经——冒充哪路的大善人啊?咋还突然要买人参了,就那根破参顶天能值个二百块钱,咱何苦花那个大头钱呢?”

老羊倌连打了两个饱嗝,看了一眼徐青山:“就你那眼睛,一看就是属豆鼠子的,啥用不顶这根参可有些mén道,这叫‘开山钥匙’有这参的地方,准有参王,你以为我是老糊涂了,有钱没处使,在这装大爷呢?这叫舍不出孩子套不住狼,你懂得个屁啊”

“开山钥匙?”徐青山还头一次听说,有些不明白。

老羊倌见那大汉还没回来,简短的告诉徐青山,这种参还叫“转胎参”,行家称其为“落地托天掌”,山上要是找到这种参,就相当于找到了开山的钥匙。有这参的地方,附近准有大参,这玩意虽然不值钱,可是耗子拉木锨,大头在后边

第八章、放山

长白山山山相接,岭岭不断,树大林密,草高篙密,大山深处常有野兽出没,人迹罕至。而这里每年开chūn一直到霜降以前这段时间,深山老林里经常有拉帮结伙组成的“参帮”,在深山里穿梭,专走林密草深的险路,寻找人参。

人参为第三纪孑遗植物,也是珍贵的中yào材,是“东北三宝”之一,历史悠久。别名又称为人衔、鬼盖、神草、土jīng等。人为栽培的为“园参”,野生的为“山参”。多生长于昼夜温差xiǎo的海拔500~1100米山地缓坡或斜坡地的针阔混jiāo林或杂木林中,通常3年开花,5~6年结果,被称为“百草之王”。

在大山里找人参,非常艰苦,凶险莫测,收获也没有定数。上山采参叫做“放山”,放山人结伙叫“拉帮”。拉帮放山,一般都是想放山的人去找领过参帮的“把头”,要求入帮,村里没有,就到外村去入帮。

做过“把头”的,在附近十里八村都xiǎo有名气,到了季节,自然很多人登mén拜访,请求入帮。而拉帮也有一套特定的规矩,最基本的就是对想入帮的人是不能拒绝的,就算是“初把”,也就是生瓜蛋子也不能拒绝,只要人家有意入帮,把头就得照单全收。

参帮放山季节xìng很强,每年谷雨以后到白露这个阶段去放山。白露扣秤封盘,山货庄就不再收人参了,参帮也就自然散了。老羊倌深知这里面的道道,这才费尽心机要和那汉子回他们村,实际上也是想见见把头,探探风声,项公舞剑,意在沛公。

识别人参的好坏优劣,主要看五部分,分别是芦、艼、体、纹、须,也称为“五形”。

“芦”即“芦头”,是人参脑袋顶上的那部分细长的根茎。每年秋季,地面以上的茎叶脱落,在根茎上留下一个茎痕,俗称“芦碗”,“芦碗”越多,说明参龄越长,也是鉴别参龄长短的主要标志。人们常说“一个芦碗一年参”的说法,虽然不是很准备,但是也差不多少。

“艼”是芦头上长出的支根,中间粗,两头细,像是枣核状,俗称“枣核艼”。芦头根部生出的艼,称为“护脖艼”;两个艼对生于芦头的两侧,称为“掐脖艼”;艼和芦统称为“艼帽”。

“体”指的是人参的主根,也就是形体。

“纹”是参体的肩部那些紧密连贯、排列有序、深陷细密的环状横纹,也称为“肩纹”。生长年限越久,横纹数目越多,也就越紧密;生长年限较短,横纹则又浅又稀。

“须”是参体上生长的那些细长的须根,须根上面有很多xiǎo米粒大xiǎo的疙瘩,称为“珍珠点”。

吃山货这碗饭的,鉴别人参都有他们各自的一套标准,讲究“芦碗紧密互生,圆膀圆芦核钉;紧皮细纹疙瘩体,须似皮条长又清”。五形俱佳者即为极品参。不过事实上,并不是所有的参都是五形俱佳,只拥有五形当中的几个形的,也算得上是一支好参。

老羊倌一打眼就认出了这根参,看出这根参与别的“开山钥匙”不同。芦头泛红,芦碗凹凸不平,看着并不起眼,但却是根难得的“饮血参”。

“饮血参”并不是喝血长大的参,而是生长在yīn气极盛的地方。有这种参出现,在方圆一里之内,必然有大宝。七两为参,八两为宝。虽说只差一两,但是价格可是翻了几翻还不止。

放山人虽然熟知各种人参,对找参的mén道知之甚详,但是要说是找“宝”,和憋宝相灵的这些人相比,那根本就没法相提并论。在放山人眼里,这根参就是个二匹叶的普通山参,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但是在老羊倌的眼里,这东西的价值可大了去了,相当于是取宝的钥匙,这才肯下血本。

正所谓:舍不出xiǎo钱,也挣不到大钱。

徐青山听老羊倌说了半天,都有点听傻了。刚要从包里把那根参再取出来再看看,远远的就瞅见那汉子晃晃悠悠的回来了,赶紧把手又缩了回来,冲老羊倌使了个眼sè。,

老羊倌喊来老板,结了帐,冲那汉子笑了笑,又是一阵客气。

大汉让老羊倌不用客气,这种事是他们赚钱,要说谢,得是他说谢谢才对。见老羊倌和徐青山都准备好了,大手一挥,三人直奔公共汽车站。

老羊倌走出去没多远,转身便钻进了一家山货庄,买了块狍子皮。他也没说别的,别人自然也没多问。

一路上,三个人在车上东拉西扯,越聊越热乎。这才知道这大汉姓刘,认识的人都叫他刘二炮,家就住在转山子村,平时在家种地。几个月前,跟着村里的关把头放山,在山上转悠了半个多月,最后找到了几根xiǎo参。

有徐青山在旁边扇风点火,拍马屁捧臭脚,把刘二炮美的,真感觉满天的星星属他最亮,满园的花草属他最红,说着说着就热血沸腾了。冲老羊倌和徐青山把胸脯拍的“啪啪”直响,说是如果他们想去见见世面,也想去山里看看,他回去就和把头打个招呼,有他的面子,把头肯定不会拒绝。

老羊倌赶紧连声道谢,心里明镜似的。真要是放山,既使是萍水相逢,把头也不会说个“不”字。别说他们是“初把”,就算有的人犯过山规,或是心术不正,把头也一样不会拒绝。参帮都信奉山神爷,相信好有好报,坏有坏报,山神爷看在明处,眼里不róu沙子,只要你心眼一歪,早晚挨收拾。

徐青山一路上听刘二炮不停的说起山上的那些稀奇事,什么钱串子、山神爷的xiǎo媳妇啥的,对这拉帮放山也越来越好奇,听得津津有味。想到包里这根参,冲刘二炮抱了抱拳:“炮哥,听你这么一说,放山还真不容易,你在参帮里肯定是挑大梁的吧?”

刘二炮讪讪的笑了笑,摸了摸脑袋,看了一眼徐青山,告诉徐青山,他在参帮负责“端锅”,主要是负责后勤的,参是把头分下来的。

徐青山转了转眼珠,这才nòng明白。闹了半天,这家伙吹得呜丢呜丢的,竟然是个打杂做饭的,心里忍不住好笑。

刘二炮好像看出来徐青山对他有些不屑,撇了撇嘴:“徐老弟,别看这‘端锅’就是个做饭的,但也不容易,并不简单。我不是和你吹啊,这参帮里有两大支柱,一个是把头,另一个就是端锅的。”

徐青山一听刘二炮那句“我不是和你吹啊”,就知道这话肯定是有吹的成分。

放山的端锅人,都是由把头指定的。一般都是由“初把”担此“重任”。如果帮里没有“初把”,那就由年龄xiǎo的或是岁数大的端锅,换句话说,不是老的,就是xiǎo的,要么就是轮番上阵。

端锅的负责挑水、打柴、做饭,给山神爷上供,事多活累,是个苦差事。

刘二炮看了看徐青山,知道徐青山有些xiǎo瞧他,眼珠子一瞪,盯着徐青山继续说道:“老弟,你不用不信。我跟你说,就拿这做饭来说,一般人就做不了。山上cháo气大,风多,火候就不容易掌握,做出的饭要么糊,要么夹生,没有一定经验根本就行。山里找水,近的还好,要是远一些,翻山越坎,拎一趟水就迈不开步,拎两趟就得步步张口喘气,一天三顿饭,都得累散架子。而且拣柴禾也不容易,朽了的不行,不起火;不干的不行,点不着火;大枝大杈也不行,锅底xiǎo,干占地方也不起火,一个xiǎo时也做不好一顿饭。”

徐青山见老羊倌直冲自己眨眼睛,赶紧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急转弯,冲刘二炮吧嗒了两下嘴,故作惊讶的点了点头:“炮哥,这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别说在那深山老林里面了,就是在野外,那火堆和灶坑也是两回事,烧个土豆子把皮都烧糊巴了,里面还是硬茬子呢。这行行出状元,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这身能耐没有十来年的积累,根本就达不到这份儿上。”

刘二炮听徐青山这么一说,心里舒服多了,撇了撇嘴,得意地笑了笑。

一个多xiǎo时的颠簸,终于下了汽车,沿着土道一路向南,又走了近半个xiǎo时。,

越往里走,刘二炮碰到的熟人也就越多,挺老远就见他和人家打招呼。对方听到的就冲他挥挥手,听不到的,根本就不理他。

徐青山看在眼里,心里憋不住乐,看这样子,这是刘二炮要在他们面前装一把,显得他人际广,认识人多。赶紧接着说好话,递上去几个马屁,把刘二炮拍得是眉飞sè舞,差点就乐颠馅了。

又走出好几里路,最后七拐八绕,总算是到了一个不起眼的xiǎo村子,听刘二炮说,这就是他们村,转山子村。

村子里几十户住家,清一sè的砖瓦房。大多家都是mén前拴着马,院里跑着jī,几个人刚进村里,就是一阵jī鸣狗叫。走到一户大瓦房前,刘二炮停下了脚步,看了看老羊倌和徐青山,告诉他们,这就是关把头家,谁的家里有没有参,他都知道,直接问他就行。

老羊倌点了点头,赶紧连声道谢。

刘二炮走在前面,伸手推开mén,刚一进院,就扯脖子喊了起来:“关哥,来客了”

话音刚落,从房里推mén走出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中等身材,浓眉大眼,四方脸膛,头发紧贴着头皮,一打眼就透着股jīng气神,出来后看到老羊倌和徐青山,皱了皱眉。

老羊倌故意侧了侧身,露出了屁股后面挂着那块狍子皮。

中年汉子就是一愣,扭头看了一眼刘二炮,又打量了一眼老羊倌,赶紧把老羊倌和徐青山让进了屋里。

刘二炮相互给介绍了一番,说明了来意。

老羊倌双手一抱拳,笑着冲那中年汉子点了点头:“把头发财。”

中年汉子愣了愣,赶紧也冲老羊倌抱了抱拳:“一同发财。”

老羊倌接口说道:“你们发财我就来。”

中年汉子哈哈大笑:“快当,快当

第九章、山钉子

徐青山在旁边也不知道老羊倌他们说的是什么话,听得稀里糊涂,一头雾水。

正所谓行行有道,只不过一般情况下,外行人不得而知罢了。

看病卖yào的有医院,也有诊所,还有走乡串户的江湖郎中。而到了人参开市的时候,除了山货庄开秤收参以外,还有一伙收参客,这伙人被称为“山钉子”。他们收参都赶在放山时节,在山里寻找参帮,一旦找到后,就会和参帮的把头先盘道,然后当面锣对面鼓,一手jiāo钱一手jiāo货,这么一来,就有机会能收到些新鲜的大山货。

当然在这深山老林里穿行,凶险莫测,而且也要遭不少罪。于是有的山钉子干脆就在山脚下的必经之路候着。远远的瞅见参帮下山了,就赶紧迎上去,嘘寒问暖,一番客套后,就地看宝,当场提货结帐。

是不是真正的“山钉子”,还是业余客串来打野食的,内行人一眼就能看穿。虽说穿着打扮都没什么特别的,乍一看也都差不多,但是行里人知道,山钉子屁股后面会别个“狍头骨”。狍子的脑瓜骨质地坚硬,坐地下时可以当凳子,晚上睡觉时也可以当枕头,屁股后挂着这个东西的,就是真正收参的山钉子,也是种特殊的标记。山钉子常年收参,与参帮chún齿相依,所以给的价钱绝对公道,办事也地道。要是没这个的多是打野食的参贩子,碰到这种人就得多防备着点,很容易上当受骗。

解放以后,屁股后面再别个狍头骨实在是太惹眼了,于是就换成了一块“狍子皮”或是“狍皮屁股帘”。老羊倌晓得这里面的道道,这才临上车时非得买块狍子皮。有了这东西,就和参帮成了自家人,可以大碗喝酒,大口吃ròu,彼此好沟通,也就没必要过分防备了。

进了屋后,老羊倌和关把头你一句我一句的溜上了切口,这些话都是放山暗语,除了他们俩,别人都听不明白在说些什么,就见他们两个人时不时的哈哈大笑。

关把头名字叫关善甲,村里人都喊他老关或是关把头,家里世代都是抬参的,也算是子承祖业。他爹和他爷都是附近十里八村有名的参把头。到了他这辈,虽说刚刚四十出头,但是江湖阅历可不少,十几岁就跟着参帮放山,见多识广。三十多岁就做了参把头,在这一片,也是xiǎo有名气。前村后屯没有人不知道的,都说他是大山里长出来的,是山神爷的儿子,脚踏进大山,就像回家一样,想要啥就拿啥。

关把头一看老羊倌jīng神奕奕,谈吐不凡,也是有些敬仰。像他们这些放山的,最关心的就是辛苦抬出来的参最终能换来多少钱。要是去山货庄卖,价格虽说也是市价,但是商家没有不黑的,总会临了多饶几棵参,只有实在没招了才去那里卖参。倘若要是多认识两个有本事的山钉子,那就相当于抱上了财神爷,只要参好,就不愁卖个好价钱。

虽说放山二十几年了,可是山钉子找到了自家mén口,还是第一回,多少也让关把头有些诧异。和老羊倌聊了一阵后,这才想起来问刘二炮,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刘二炮在旁边看得也有些mí糊,不知道老羊倌和徐青山到底是什么来头,毫不隐瞒,一五一十的把经过说了一遍。

关把头听到那根“二匹叶”被老羊倌huā了五百块钱收走了,有些诧异地看了看老羊倌,直到刘二炮说完后,这才冲刘二炮摆了摆手,让他赶紧回家,再不回去,他媳fù听到信儿非得找来不可。

刘二炮一听,赶紧往窗户外看了看,用手mō了mō兜,憨憨的笑了笑,嘴里还念叨着“不能,不能”,身子已经就到了mén口,冲老羊倌和徐青山打了个招呼,赶紧溜出了院子。

关把头笑着告诉老羊倌,这xiǎo子别看着五大三粗的,贼怕他媳fù,这点儿钱恐怕没等焐热呢就得jiāo上去。他媳fù只要喊一声,吓得那xiǎo子连屁都不敢放。

老羊倌和徐青山听得也憋不住直笑。,

眼见刘二炮出了院子,走没影了,关把头神情一变,冲老羊倌郑重地点了点头,开口问道:“不知老爷子贵姓啊?”

老羊倌笑着答道:“免贵,姓杨,名字忌口,就不说了。叫我老爷子也行,喊我杨叔也行,没那么多讲究”

关把头笑了笑:“老爷子,恕我直言,老2那根二匹叶根本不值五百块,您老又不是生手,不可能走眼,是不是有啥别的事啊?”

老羊倌笑了笑:“关把头,当真人不说假话。韭菜huā市你就去放山,只带回这么个‘哑巴参’,恐怕也是想敲mén问路吧?”

虽说一年四季,人参都在地里长着,但是采参的季节不同,叫法也不一样。chūn天是人参拱土的时期,叫青草市;初夏是人参发叶时期,叫芽草市;盛夏是人参叶片碧绿时期,叫黑草市;人参开huā的时期叫韭菜huā市;人参结籽时期叫红榔头市;秋天,人参叶黄时期,叫黄罗伞市;人参籽落时期叫刷帚头市。

眼下正是放山最好的季节,也就是红榔头市。平时很少有放芽草市、青草市或是韭菜huā市的,一是不好找参,二是人参浆液不足,采出来可惜,也卖不上价。即使找到人参,也是半场欢喜,正所谓“早放山,没浆气;晚放山,一堆皮”。空皮无ròu,干巴参叫泡;而跑了浆成sè不足的人参就叫哑巴参。

关把头听老羊倌这么一说,脸sè有些不自然,继而哈哈大笑了起来:“老爷子,行货卖行家,咱也不说假话。托山神爷老把头的福,那参是‘密bāng槌’。有片,有堆,都是大货,先前时节不好,这才拿回几根投石问路。眼下正是‘开秤’的季节,也想看看今年的行情,没想到一切都瞒不过老爷子。”

bāng槌就是人参,“密bāng槌”就是藏人参。如果参帮放山时发现参地都还是三品叶以下的xiǎo秧子,参帮把头会把人参给抬出来,然后jiāo给某人去把它换个好地方重新栽上。如果生长地不好,将来也难成好货。而谁去“密人参”,这人参可以说以后就归其后人所有了,也是一笔不xiǎo的财富。传至数代以后,足可以发笔横财。当然,密参的人选不是随便说让谁密就让谁密的,自有一套选人的方法,不管怎么说,肯定要服众才行。

关把头说那棵“开山钥匙”是“密人参”,估计肯定也是他家先人老早以前密下的,现在估计是到了收成的季节了。

老羊倌见关把头已经和盘托出了,也爽快地笑了笑:“关把头,买卖讲缘份,老头子我不敢说别的,肯定是公平合理,仁义俱在。事成后,我请兄弟们吃喜份子”

关把头也很豪爽地笑了笑,一个劲儿地夸老羊倌为人爽快,快人快语。要是真能抬出大货,喜份子理应他请,这点规矩他还是知道的。

老羊倌递给了关把头一根烟,都点着后,笑着问关把头,什么时候准备拉帮,不知道方不方便一路同行。

关把头把脑袋一晃,大嘴一撇:“瞧老爷子说的,自古以来,放山人和收山人就是一家子,哪有不方便一说。眼看着日子也差不多了,到了红榔头市,赶早别赶晚,三天后就出发,到时候一起走,也好有个照应。”

老羊倌见人家点头答应了,赶紧抱拳连声道谢,看了看时间,也不早了,就准备起身告辞。

关把头说什么也不让老羊倌和徐青山走,说是既然都到家了,吃完饭再走。

老羊倌晃了晃脑袋,笑道:“关把头,你的好意,老头子心领了。不过行行有道,住店不住村,进家不过夜,这也是我们的规矩。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也得回去准备准备,改日再说,到时候一醉方休。”

关把头又挽留了半天,见老羊倌执意要走,也就不再坚持了,一直把老羊倌送出了村口,直到看着老羊倌和徐青山走没影了,这才回了家。

徐青山见四下没有人了,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问老羊倌是怎么打算的。

老羊倌呵呵笑了笑:“xiǎo山子,摆摊开店能赚几个钱,要是闲得慌,咱爷俩跟着上山去转转,一大年来,你也学了不少东西,也得实际cào练cào练。何况这宝也不简单,据我估计,最差也是个‘大瓜’,够咱爷俩走一趟了。”

徐青山一听,也有些兴奋。平时,老羊倌白天说,夜里讲,也说了不少东西,但都是顺嘴一说,随便一听,趁着这个机会,也正好练练手,是骡子是马也得出来溜溜才行。抬眼看了看老羊倌屁股后面的那块狍子皮,忽忽闪闪的挂在屁股上,有些憋不住笑,这才问老羊倌是怎么回事。

老羊倌不紧不慢地把这里面的道道逐一说了一遍,徐青山听的是云里雾里,不住地咧嘴,感慨颇多,没想到这放山和牵羊都差不多,里面的规矩会这么多。

老羊倌一边走着,一边告诉徐青山,放山这一行当自古就有之,本来就是牵羊的一脉。想当初也是牵羊人才干的差事,只不过这种事一个人干不了,都得寻几个帮手,这里面的道道才慢慢地传了出去,时间长了,也就独成一mén。不过,参帮放山也只是对走山的规矩相对熟悉一些,只会找参。真要是找宝,他们基本上啥也不知道,都是白给。

第十章、参路

人参长出三枚叶片的,叫“三huā”;长出五枚叶片的叫“巴掌”;长出两个枝杈的,叫“二甲子”。

人参初年只生三枚叶片,呈品字形,等到长出五枚叶片以后,生长年头不同,长出的枝杈也不同。因此就有了一品叶、二品叶,直到六品叶的名字。诸如“三huā”、“巴掌”或是“二甲子”这种参都不值钱,只有算得上“品”的才有价值,品数越高,也越值钱。

放山人忌讳四和五,避开四(死)、五(无)品叶的称呼,改叫“双料货”。并且把五品叶的人参称为“片”,六品叶的人参称为“堆”。关把头说他发现的那块地方有片、有堆,显然是里面的宝贝人参不少。

人参是关东之宝,一参值百金。

大清入关以前,nv真人把长白山的人参做为本族独自占有的经济资源,作为强兵兴国的重要经济支柱。没有人参做后盾,努尔哈赤当年也难以驰骋白山黑水,统一nv真建国后金,八旗辫子军也难以入主中原。从后金到大清,人参一度被官家占有,严禁sī人采参,死死的卡住了偷采人参的穷苦人。这东西利润巨大,虽说是凶险莫测,但是和倒斗一样,屡禁不止,民间的这种事从来就没有消停过。

民间有句老话,“一年跑关东,三年吃不穷”。正因为这个,很多人仍然铤而走险,闯关东,越边墙,奔新宾,沿蝲蛄河,逆浑江,到长白山里去采参。沿着这条路进长白山的日渐增多,清政fǔ也是没办法封禁,总不能把整条河或是整条江沿着河岸都站满人看着,久而久之,也就渐渐松驰了。这条路也是穷苦人用命踏出来的,找到参后,直接再沿着这条路,到营口、沙河口(丹东)去卖,渐渐成为一条公开的人参之路。

老羊倌和徐青山回到家后,做好了一切准备。很快就到了约定的时间,爷俩一大早就赶到了县城,而关把头那些人已经提前到了有一阵子了。跟着关把头一起来的,一个是刘二炮,另一个瞅着能有四十多岁的样子,干巴巴的瘦xiǎo枯干,头发都有点谢顶了,天生一张笑面,看着倒是不招人烦。

关把头给介绍了一下,这才知道那个瘦子叫赵山河,说是关把头的表弟,至于到底是什么拐弯抹角的亲戚,老羊倌也懒得打听,并没有细问。相互打过招呼,寒暄了几句,也就算是认识了。

等了没有多大一会,公共汽车就过来了,几个人大包xiǎo裹地也带了不少的东西,赶紧手忙脚luàn的把东西统统地塞进了行李箱,挤上了汽车。

山区的道路并不平坦,县里这段路还好,怎么说也是柏油沥青路,可是出了县城,路况就不敢恭维了。砂土路面,坑坑包包,汽车就像是大海中的一叶孤舟,摇摇晃晃地一会下去,一会又冲了上来,车后尘土飞扬,遮天蔽日,连窗户都不敢开。

一路颠簸,好不容易坚持了三个多xiǎo时,终于听到关把头在前面喊下车的声音。几个人赶紧从闷罐般的汽车里钻了出来,这一路,差点就把骨头都颠散了架,加上车里空气不流通,除了汗酸味就是脚臭味,关把头他们还好,把徐青山薰得脑袋嗡嗡直响,都快窒息了,下了车,张着大嘴喘了半天气总算是缓了过来。

下车的地方是个岔路口,前不挨村,后不挨店,老羊倌四下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放山有放山的规矩,出发后一切都得听把头的指挥,把头要是不说话,谁也不许多问,都得当哑巴憋着。这规矩虽说有点不合情理,但是也是为了树立把头的绝对权威。所以从参帮拉帮开始,放山人都得遵守这条山规,否则视为犯忌。把头朝着哪里走,大伙就得跟着朝哪个方向走;把头上哪座山,大伙就跟着往上爬;说在哪儿停就哪儿停,说什么时候出发就出发,总之,什么也别问,跟住把头,听指挥就行了。

临行之前,老羊倌huā很长时间给徐青山讲这关于放山的规矩,生怕徐青山一时多事,犯了山规,半道上再让人家给撅回来,那就前功尽弃了。徐青山也知道这事不是闹着玩的,这些人你骂他都行,就是不能犯山规,说点忌口的话都会和你翻脸,比刨了他家的祖坟反应还厉害。,

当然,做为参帮把头,必须要有两下子。一要会观山景;二要识别各种人参;三要会排棍(安排放山次序);四要会叫棍(敲树打暗语);五要会巡山。而且发现人参后懂得“接山”,会系bāng槌锁,懂得各种人参的抬法,会打bāng槌包子,会砍兆头……

大山里找参,倘若是没有人带,就靠胆子大,恐怕在山里转上一年也未必能找到人参。不过,也不排除有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时候,只是山里的瞎猫越来越多,死耗子明显有点儿不够用了。

大家紧跟着关把头身后,谁也不敢多嘴,一边走一边闲聊着,也都是些家长里短的闲话,谁家的媳fù白天闩mén了,谁家的姑娘走路拉胯了,听得徐青山面红耳赤,很难chā上话。一路上说说笑笑,走起路来也就不那么枯燥了。

走出去十里路左右,脚下的路已经没有路的模样了。一行人排成一列纵队,前面关把头带着路,分草而行,直奔大山深处。一口气也不知道爬了多少道坡,翻过了多少道岭,这些人脚力都好,十几里山路走下来,没有一个人脚软,年青力壮的徐青山反而有些抗不住了,人家不休息,自己也不能认怂,只好咬紧牙硬tǐng着。

刘二炮走着走着,还来了兴致,扯着嗓子就唱了起来:“深山看见娃娃跑,一定是个宝中宝。深山看见大姑娘,一定是个草中王。七两人参只为珍,八两人参才叫宝。九两人参很难找,十两人参宝中宝……”五音不全的嗓子,也听不出什么调来,可他自己唱得却是津津有味,逗得旁边众人都跟着哈哈大笑。

一直走到天都快黑了,关把头这才摆了摆手,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大山,转回头来让大家就地休息,生火做饭,吃饱了抓紧歇息,明天翻过前面这座大山,到了磨盘岭,恐怕就没有工夫休息了。

见把头发话了,徐青山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捏了捏发酸的大tuǐ,累得直咧嘴。抬头四下望了望,见四周围拱群峰,所处之地恰好是处山凹,像是在锅底上差不多。放眼望去,四周都是大片大片的原始森林,黑压压地遮天蔽日。

关把头这些人显然常走山路,早就习惯了大山里的生活,就地放下背包后,也不歇息,有条不紊的开始忙活着搭仓子,埋锅灶,手脚都很麻利。

刘二炮是参帮里“端锅”的,别的事也不用他cào心,从包里chōu出铲子后左右看了看,选了一处背风向阳的地方,用铲子往下砍了几铲,感觉下面土层合适,便甩开膀子,几铲子下去就挖出个一尺多深的大坑,然后从旁边捡来几块大石头,“品”字形摞好之后,稳稳当当地把吃饭的大铁锅架在了上面。

看着刘二炮忙活个不停,徐青山本来想帮个手,只是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上了山,老羊倌和徐青山便是客,并不用他们chā手,一切都是擎现成的,谁也不会挑理。这种事各有各的规矩,雷锋jīng神在这儿是行不通的,好心容易办错事。放山的规矩很多,像什么放山不打虎,老虎是山神;放山不打蛇,蛇是钱串子;抬大留xiǎo,以后挖宝;落日抬人参,伤须又伤根;雨天不抬参,一抬就断根。而且放山人的东西,外人是不许碰的,也不能跟着luàn掺和。这样也好,爷俩反而落得个轻闲,靠在大树上chōu着烟,只等着开饭。

刘二炮虽说看着五大三粗,但是干起这些活来,却极为细致。时间不大,饭灶飘香,山谷间回dàng着一股喷鼻的饭香味。一大锅大米饭做好后,把饭倒在盆里,然后又用盐水煮豆子,山里没条件,不可能炒菜,盐水煮豆子,营养根得上,干活也有劲。

俗话说:“哪一路人,敬哪一路神。”佛mén信佛祖,道家信老君,放山人敬的就是山神老把头。所到之处,都要先修老爷府,拜山神爷。关把头把一棵一米来粗的大树根部砍成了凹形,上面挂上了一块红布,虽然看着有些简陋,但就算是修好了山神老爷府。,

放山先修老爷府,这种风俗古来有之,都说修了老爷府,放山就有福,千百年来,规矩一直没变。

修好老爷府,关把头先盛了一碗饭,放在刚搭好的“山神府”前,嘴上念念叨叨地说了一通好话,然后恭恭敬敬的跪倒在地,刘二炮和赵山河也跟着一起跪下,上香烧纸,向老把头叩头。敬完山神爷,关把头先端起碗吃了一口后,其他人这才都端起碗开始吃起来,直到所有人都动了筷子,刘二炮最后才端起碗来。

山上的饭菜谈不上什么sè香味,饭能做熟,不夹生,不糊,就算是好伙食了。盐水煮豆子并不怎么好吃,但是好在是有咸淡,就着饭吃,也下饭。一大天马不停蹄地赶路,水米未进,都是又累又饿,徐青山和老羊倌还好,每人吃了两碗,而刘二炮几人,狼吞虎咽,每人都吃了满满的三碗饭,看得徐青山直咧嘴。一大锅米饭眨眼就见了底,这才明白为啥刘二炮要背上一袋子大米,辛辛苦苦的爬山了。

吃过晚饭,刘二炮把支上铁锅烧了一大锅水。等着水开的工夫,大伙围着火堆坐了一圈,东拉西扯,聊得不亦乐乎。聊了好一阵后,刘二炮扭头看了看旁边的那口大铁锅,不禁就皱了皱眉头。估计至少也有半个多xiǎo时了,灶下的木柴烧得“噼里啪啦”直响,水竟然还没有烧开,甚至都没有听到响边的声音。刘二炮感觉有些奇怪,就掀开锅盖往里看了看,刚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一大锅的水竟然纹丝未动,水底连个气泡都没有。刘二炮伸出食指xiǎo心地试了试水温,更是大吃一惊,烧了多半个xiǎo时了,而锅里的水竟然还是凉的,连温都没有温,当时两眼发直,就跟撞了鬼似的,站在锅前一动也不会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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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火凤凰

老羊倌见刘二炮傻站在锅前,手里抓着锅盖一动不动,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儿,也站起身来走了过来,离着还有几步远时就问刘二炮,是不是有什么事。

刘二炮这才如梦初醒,回头见是老羊倌,咧嘴苦笑了一下,用手指了指锅,告诉老羊倌,烧了半天了,这锅里的水竟然一点都没热,真是活见鬼了。

老羊倌也是惊讶莫明,赶紧快步走上前去,往锅里看了看,然后伸手试了试水温,心里也是“咯噔”一下。果然像刘二炮所说,这一大锅水别说热了,甚至比凉水还要冰手。低头看了看灶下烧得正旺的木头火,一时之间也nòng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会事。

关把头等人见情形不动,也都围了过来,nòng清楚是怎么回事后,都惊得是目瞪口呆。放山几十年了,什么事都碰到过,但是像这种怪事,平生倒还真是头一遭,甚至以前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赵山河问刘二炮:“二哥,是不是锅漏水了?”

刘二炮摇了摇头:“不可能刚才吃饭还是好好的,咋能说漏就漏了?就算是漏了也不可能水温没什么变化啊?”

关把头脸sèyīn沉地看了看这口大锅,一声没吭,扭身走到了老爷府近前,双膝一弯,跪了下去,叩了几个响头后,冲着老爷府开始念叨了起来:“山神爷老把头在上,保佑我们上山发财,要是有什么怠慢,求您老人家高抬贵手,放山归来后,一定好酒好ròu的孝敬您老人家”说罢,伸手chōu出一把香来,点燃后chā在了老爷府前。

老羊倌看了看关把头没有吱声,这种事情各行有各行的规矩,他也不好多说。仔细地看了看这口大铁锅,说啥也不相信眼前这事儿会和山神爷有什么瓜葛,左右看了看刘二炮和赵山河,让他们俩先把铁锅从火上移下来。刘二炮和赵山河早就懵了,根本没什么主意,听老羊倌说完后,二手搭把手,赶紧xiǎo心地把铁锅从灶上给抬了下来。

就在铁锅抬下来的那一瞬间,眼睁睁地就见锅底下掉下来个白花花的东西,像是皮球似的在地上滚了几滚,还没等众人看清楚,就见其身子一展,就从máo茸茸的身体里伸出两只翅膀来,原地扑扇了几下,突然一飞冲天,迅疾如风,眨眼间便飞没影儿了。

谁也没料到锅底下会掉下来这么个东西,都张着大嘴愣在原地,等到缓过神来,那东西早就跑没影了。

赵山河拍着胸口倒吸了一口冷气:“唉呀我的妈呀那是啥玩意儿?好像从锅底下掉下来的,咋不怕火呢?”

关把头听到动静也赶紧走了过来,好半天才nòng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皱着眉头沉呤不语,虽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凭直觉,总感觉这事不太像是好事。

老羊倌看了看关把头,知道关把头心里有些担心,怀疑这是不祥的预兆。一行人这么辛苦地刚进到山里,总不能因为这点儿xiǎo事就打了退堂鼓。想到这儿,老羊倌冲关把头说道:“关把头,不用担心,要我看这玩意儿倒是个好预兆。八成就是火凤凰,凤凰是祥瑞的象征,好兆头,看来咱们这趟保准能抬到大货”

关把头看了看老羊倌,眼神一亮。凤凰浴火倒是还真听说过,只不过这种神鸟一直都当故事来听,到底长什么样子谁也没有见过,本以为长得和家里的芦花jī差不多,没想到竟然会是这副模样。虽说感觉没有什么神鸟的端庄和威严,但是能在火堆里呆这么久又不被烧死,不是神鸟还会是什么呢?难不成这是山神爷老把头给的暗示?

本来这件事nòng得大家人心惶惶,都有所顾忌,可是老羊倌这么一解释,刚才的担忧全部一扫而光,每个人反而都很兴奋,就像真地抬到了大货似的,神采飞扬。

重新把锅架到火上,水很快就烧开了。大家喝了点开水,围绕着神鸟凤凰的话题又聊了好一阵,直到天sè也不早了,想想明天还得继续赶路,关把头这才张罗着让大家赶紧睡觉。,

木仓子搭建得很宽敞,把所有的吃的用的东西都堆在里面后,并排还能躺下六、七个人。

徐青山挨着老羊倌睡在最边上,野外露宿根本就没有什么被褥,身下铺着一张狍子皮,身上盖着件棉袄,随便找出件衣服垫在脑袋下权当是枕头了。这种条件实在是有些艰苦,而在放山人眼里,似乎根本就不值一提,嘻嘻哈哈地和衣躺下,时间不大就鼾声四起,都进了梦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突然刮起了一阵狂风。风起得很突然,没有任何征兆,地上的枯枝败叶被吹得满天都是,水桶粗细的大树也被吹得左摇右晃,枝叶哗啦啦地响个不停。木房子随着狂风“咔咔”直响,顿时把这些人都给惊醒了。

抬头往外看了看,月亮早就看不见了,天yīn得像墨汁一般,漆黑一片。借着忽闪跳跃的火光,只能看出几米远,稍远一些的地方黑得像是墨汁一样,看着让人透不过气来。火堆眼看着就被大风给掀翻了,飞溅起的火花旋起五六米高。眨眼间,最后的一丝火光也消失不见了,眼前立时变得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关把头往外看了看,伸手打亮手电照了照,好在这座木仓子建得还算牢固,虽说外面狂风大作,飞砂走石,可仓子却并没有要坍塌的迹象,多少放下心来。转头冲其他几个人摆摆手,安慰大家别紧张,山谷里风大,加上秋天本来风就多,没啥大事,这仓子搭的结实,不会刮倒的。

刘二炮和赵山河看了看关把头,点了点头,仍然有些不放心地四下打量了一圈。

外面狂风怒吼,大腿粗细的古树被吹得摇来摇去,枝叶luàn抖,发出“呜呜”的响声。

几个人睡意全无,重新躺下后不久,突然就从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哞哞”的牛吼声,声音低沉有力,像是闷雷一样滚滚而来。

刘二炮晃了晃脑袋又坐了起来,竖着耳朵听了听,冲着关把头的方向有些惊讶地问道:“关哥,听着咋像是牛叫唤呢?”

赵山河冲刘二炮撇了撇嘴:“老2,你别瞎白话,这里荒山野岭的,方圆一百里都没有人家,哪儿来的牛啊?我听着好像是打雷了,会不会是要下雨,开始闹天了?”

听说要下雨,刘二炮赶紧抬头看了看天。虽说外面风刮的不xiǎo,天yīn得吓人,可是怎么看都不像是有雷雨的样子。远处隐约还能看到星星,只是头顶上这一片yīn云密布,就算是山里气候多变,也不可能短短几个xiǎo时就要下暴雨了,自打立秋,还没下过几场雨,扭头冲赵山河“哼”了一声:“你luàn说个屁啊,下什么雨呀下雨?你没看还有星星呢吗?明明就是牛叫唤,备不住是谁家的牛走丢了,跑进山里来了吧?”

放山最怕的就是下雨。放山碰到下雨,十有八九就得打道回府,无功而返了。

因为一下雨,雨水渗进土里,土就会发粘。而人参的根须脆细,和粘土混在一起,就算是找到参,只要一挖,根须很容易就nòng断,就算把整个人参连带着粘土一起挖出来,也没办法把人参的根须从土里一根根地分离出来,所以放山人都遵守着“雨天不抬参,雾天不拿棍”的规矩。人参的根须只要一断,根本就卖不上价钱了。倘若主根要是断成几截,那这棵人参就废了,和大萝卜也也一个价了。

关把头侧着耳朵细听了一阵,瞪了刘二炮和赵山河一眼,让他们别嘴上没把mén的,啥都胡咧咧,听那动静备不住是熊瞎子啥的开始闹夜了。山里晚上空旷,声音从树林里传出来,动静肯定变了,爱是啥是啥,赶紧睡觉得了,天亮以后还得上山找参。

老羊倌见这阵风刮的突然,而且风又打着旋的luàn刮,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关把头既然这么说了,也不好再多说别的,冲徐青山摆了摆手,挤了挤眼睛,爷俩啥话也没说,率先又躺下了。

虽说关把头发话了,但是重新躺下后,谁也没心思睡觉了。黑暗中都瞪着眼睛默不出声,侧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大山里凶险莫测,大山牲口夜里经常出没,真要是熊瞎子还好说,万一再冲过来一头野猪,就算这木仓子建得结实,也架不住它luàn冲luàn撞,用不了两脑袋就得给掀翻了。,

外面的风声似乎越来越急,隐约中似乎可以听到树干折断的“咔吧”声。这里是原始森林,最细的树也有大腿那么粗,显然单是刮风是不可能把大树刮断的。听声音清脆不断,动静越来越大,关把头此时也有点躺不住了,一骨碌身又坐了起来,仔细听了听,心里不禁一沉,今天晚上这动静似乎和平时熊瞎子闹夜还真有些不同。

关把头坐起来后,其他人更躺不住了,也纷纷坐起身来,眼睛盯着外面看。

关把头看了看大伙,扭头问老羊倌:“老爷子,您见多识广,常在山里走,知道是啥动静不?”

老羊倌摇了摇头,说是离得太远,山里笼音,也听不出是什么动静,说不准是什么玩意儿,好像是什么山牲口闹夜。既然大家都在这担心受怕的也不敢睡觉,倒不如他和徐青山过去看看。

关把头听说老羊倌要出去,赶紧把他拦住了,觉得这种事不应该麻烦老羊倌,再怎么说,也是客人,要去也得他们去。

老羊倌笑了笑,让关把头别这么见外,放山抬参他不懂,山里走的年头多了,走走山路还是xiǎo菜一碟。再说他这么大岁数了,又不是máo头xiǎo子,分寸他自己知道,不会有什么事的。

关把头听老羊倌说的也是这个理,扭头看了看刘二炮,让刘二炮也跟着一起去看看,人多也好有个照应。

第十二章、鼠骑牛

老羊倌知道放山人仗义,关把头也是为他们好,所以也就没多说别的,冲徐青山和刘二炮点了点头,三个人从狍皮褥子上爬起来,顶着大风,深一脚,浅一脚地奔着山谷深处走了过去。

徐青山紧紧的跟着老羊倌,眼睛警惕的盯着四周的动静。虽说这深山老林里也没有什么人烟,可是徐青山总感觉浑身有些不自在,好像黑暗中总有双眼睛在背后盯着自己,走不出几步就忍不住回头看看。

刘二炮大大咧咧地走在最前面,握着一把一尺来长的砍刀,回头见徐青山心神不宁,似乎有些不安,咧开大嘴笑了笑:“徐老弟,没啥大不了的,常在山里走,啥事都有。用不着担心,畜牲再厉害也都怕人。”

徐青山听了感觉有些好笑,心说:你也没放过几次山,那些经验一瓶子不满,半瓶子直晃,和自己仿上仿下,也强不了多少。还真是xiǎo马初行恨道窄,不知道这山里的厉害。不过知道刘二炮也是好意安慰自己,懒得说话,感jī地冲他笑了笑,点了点头。

一口气走出二里地,牛吼声渐渐清晰,似乎就在前面不远了。

老羊倌担心刘二炮有所闪失,越过刘二炮走在了最前面。又往前走了将近五十米左右,老羊倌突然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歪着脑袋听了听,然后双手往下一压,示意刘二炮和徐青山赶紧都蹲下。

刘二炮愣眉愣眼地看了看老羊倌,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地非要蹲下来,虽说有些不情愿,可是看老羊倌的神sè表情并不像是在开玩笑,没办法,只好也压低身子,蹲在了灌木丛后。

老羊倌屏气敛息,侧着耳朵仔细地听了听,然后尽量把上半身压低,冲前面努了努嘴,告诉徐青山和刘二炮,那东西应该就在前面不远。

刘二炮咧了咧嘴,瞪着眼珠子往前看了看,可是前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战战兢兢地问道:“老爷子,你听到啥动静了?黑灯瞎火地也没啥东西啊?”

还没等老羊倌说话,突然就听到山谷深处传来一声巨响,惊天动地,气压山河。仿佛山崩地陷了一般,整个山谷都跟着哆嗦了一下。巨响过后,山谷中一刹那就陷入了死寂中,不仅风消了,就连虫儿都不叫了,诺大的山谷,鸦雀无声,静得诡异。

好半天后,刘二炮tiǎn了tiǎn嘴chún,神sè慌张地问老羊倌,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山塌了,还是地震了,动静也太大了。

老羊倌摇了摇头,告诉刘二炮,根本不是什么山崩地裂的声音,而是什么东西的吼叫声。只是声音太大,他也没听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既然nòng出这么大的动静,估计块头肯定不会太xiǎo。听动静,似乎离这里也不远了。

不仅刘二炮,就连徐青山都感觉有些惊讶,刚才的巨响撼天动地,真要是什么山牲口的叫声,那这玩意儿恐怕不太好惹,这叫声比打雷都响,肯定不是善类。

耐心等了好一阵,前面始终静悄悄地,再也没有什么动静了。

风消了,云散了,昏黄的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悄悄地爬上了树梢。

老羊倌xiǎo心地抬起身子,借着微弱的月光往远处看了看,确认没有什么危险后,这才站起身来,向后摆了摆手,三个人下意识地排成一列纵队,分开蒿草,xiǎo心地往前面走了过去。

这里正是两山之间的低凹处,左右两侧都是高耸入云的大山,在山脚下形成这道蜿蜒的山谷,大致为南北走向,宽有二十余米,谷底植被茂密,古木成森。多年以来,枯败的蒿草和落叶积了足有一尺多厚,形成了一chuáng天然的地毯,踩在上面软绵绵,轻飘飘的,脚下吃不上力。每走一步,整只xiǎotuǐ差不多都陷进了腐叶里,有没有毒蛇或是毒虫先不说,单单是落叶层下又滑又软的泥浆再加上一团团的藤蔓和luàn七八糟匍匐的植物,走起来就十分吃力。

山谷里面此时寂若死灰,一丝风也没有,走进林子后,里面更是闷热异常。看着地上到处可见的野兽足迹,老羊倌也里也有些发慌,坚持又往前走了一段,见林子里的古树越走越粗,越来越密了,老羊倌也不敢再往里面深走了,叫住徐青山和刘二炮,准备打道回府。,

恰在这时,透过树枝与蒿草,隐约可以看见前面不远处似乎有火光。

刘二炮兴奋地冲着徐青山说道:“兄弟,看到没,有火有火保准有人,备不住也是参帮,哥哥领你过去盘盘道。”

虽说这个季节,放山的参帮足有上百人,但是这片大山逶迤不绝,很难说遇就遇上。老羊倌也没料到在这里还会碰到别人,也有些惊讶,跟着前面的刘二炮紧走了两步,走近一些后,果然看到前面有座木仓子。仓子前的篝火烧得正旺,仓子左右并看不到人影,估计这深更半夜的里面的人也早就休息了。

刘二炮说着话,就连跑带巅地跑了过去,离着大老远的就喊了起来:“把头快当”

连喊了好几声,仓子里并没有人回话。

刘二炮回头看了看徐青山,脸上有点挂不住了,晃着脑袋紧跑几步到了近前,借着火光往仓子里看了看,大嘴一咧,当时就愣住了,仓子里竟然空无一人。

徐青山看刘二炮的表情有些不对,也跟了过来,看见仓子里并没有人后,不免也有些惊讶,四下打量了一阵,见靠边码放的粮食、吊锅、碗筷、水桶等一应俱在,显然这里应该有人居住,但是这么晚了,也不知道里面的人都去哪儿了,叹了口气,回头冲老羊倌和刘二炮撇了撇嘴。

刘二炮用手mō了mō鼻子,吧嗒了几下嘴,见怪不怪地说,没准是叁帮抬到大货下山去了。说完后见徐青山有些不太相信,“哼”了一声,用手拍了拍粮袋子,告诉徐青山,仓子里有东西并不奇怪,放山人有放山的规矩,眼前这个仓子一看就知道是这个参帮抬到大货了,这才把东西都留在了仓子里,这叫做留宝,也叫留后,很正常不过了。

大山里,参帮搭建的仓子很多,留下东西的仓子叫富仓子,不留东西的仓子叫穷仓子。

如果参帮上山后一直没开眼,把头决定不放这季山了,准备下山回家时,这才会把仓子里的东西都带走,留下一座空仓子。而像这种富仓子,点明了告诉后来人,这仓子附近就有人参,参帮是抬到大货下山了。至于仓子里的生活用品,不管是什么人,来了都可以随便用,也算是放山人相互照顾。而放山人挖参都是挖大留xiǎo,如果在这儿附近仔细找找,就算是找不到大的,也肯定能找到xiǎo的。

徐青山倒是头一次听说还有这种事,耐心地听刘二炮说完后,看了看仓子前的那堆火,皱了皱眉头,就问刘二炮,如果参帮抬到大货下山,是白天走还是晚上走?

刘二炮想也没想地脱口而出:“谁也不是属耗子的,哪有黑灯瞎火地下山的,肯定是白天了”

自己说完后,看了看仓子前的那堆火,猛然间也意识到有些不对。如果真是白天下山的,不可能这堆火还能烧到现在,难不成自己猜错了?这伙人根本就没有下山?可是如果没有下山,这半夜三更的,人跑哪儿去了呢?

老羊倌一言未发,蹲下来用手mō了mō地上铺着的那张狍子皮,抬头又看了看这堆篝火,怎么看怎么像是有人还住在这里,抬头刚要说话,突然刮过来一阵旋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离火堆有些近的原因,就感觉附近空气似乎被烧焦了一般,热làng袭面,烤得脸皮发紧,赶紧往后退了两步。提鼻子细闻,感觉有些不对,这股风来得这么突然,而且风中又夹杂着一股子膻味,看来不像是山风,好像是有什么大山牲口要过来了。老羊倌脑筋急转,赶紧拉着刘二炮和徐青山躲进了旁边的草丛里。

更深夜静,四下无声。这股旋风来得急去得也快,围着火堆打了个旋儿后就不见了。

月亮始终昏沉沉的,毫无生气。山影狰狞,林深草密,磨盘粗的大树枝连着枝,叶挨着叶,苍黑如盖,遮天蔽日。仅有的一堆篝火照不出几米远,就被黑暗吞噬了。

几个人趴在草丛中一动不动,紧张的盯着远方,侧耳朵听了半天,仍然是没有任何动静。,

刘二炮有些不耐烦了,看了一眼老羊倌,心里一百个不愿意,总觉得老羊倌神神叨叨地,听着风就是雨,草木皆兵,本来没什么事,让他这么一折腾,反而nòng得心慌意luàn,但是碍于面子,也不好直说,索xìng往地上一坐,也不往前看了,盯着老羊倌直运气。

突然就听到一阵“噼里啪啦”树枝折断的声音,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森林里跑了出来。吓得几个人赶紧低下头,将身形隐在灌木丛后,连大气都不敢出,死死的盯着对面。

树枝折断的声音此起彼伏,就像是用蛮力撅断骨头似的,咔吧直响,一声声极为刺耳,听着让人máo骨悚然。随着声音越来越大,好半天,对面的树林里终于出现了个黑影。朦朦胧胧中也看不清细节,只觉得看外形像是一头牛。脑袋上的两只犄角笔直冲天,足有一尺多长,一边走着,一边不停的甩着尾巴。

刘二炮看了两眼,忍不住笑了,冲老羊倌“哎”了两声,然后撇了撇嘴:“老爷子,别一惊一乍了,那不就是头牛嘛”

他这一说话,老羊倌脑袋都开始“嗡嗡”了,连挤眼睛带打手势,让他赶紧闭嘴,但是还是晚了。那头牛显然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脑袋一低,犄角冲前,奔着他们的方向就冲了过来。四蹄刨地,风声滚滚,速度奇快,眨眼间就冲出了十几米远。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几个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回看得更清楚了,可以确定不是头牛,或者说不是普通的牛。虽说外形相似,但是明显和牛有很大的区别。柳筐大xiǎo的脑袋是雪白sè的,粮囤子大xiǎo的身子却是黑sè的,黑白相衬,对比十分明显。那头牛的头顶正中好像长了个瘤子似得,鼓着一个大包。最让人感觉奇怪的是,它的两只眼睛竟然一大一xiǎo,大的如铜铃,xiǎo的却只有蚕豆大xiǎo,乍一看就像是长了一只眼睛似的,看着瘆人,又有些可笑。

等到这头怪牛冲到更近一些后才发现,头顶上那哪里是什么ròu瘤子,分明就是一只大耗子。巴掌大的一只白máo大耗子鼓着腮帮子端坐在牛头上,正摇头晃脑地冲着这几个人瞪着眼睛,情形说不出来的诡异。

第十三章、小媳妇

第十三章、xiǎo媳fù

(需要支持,你们懂得……)

眼见着这头怪牛冲到了近前,老羊倌也来不及多说别的,赶紧大吼了几声,招呼徐青山和刘二炮快点儿往山上跑。

徐青山和刘二炮的目力根本比不了老羊倌,还没等看出来怎么回事呢,就听到老羊倌一阵大喊,意识到事情不妙,也顾不上再细看了,跟着老羊倌撒tuǐ就往山坡上狂奔。

脚底下藤蔓jiāo错,别说晚上,就算是白天,跑起来也十分困难。果然没跑出去几步远,刘二炮脚下一拌,“扑通”一声就摔了个跟头。趴在地上回头看了一眼那头怪牛,身体一怔,愣住不动了,随即转过身跪在地上朝着那头怪牛竟然叩起头来。

徐青山差点没气背过气去,不知道刘二炮发的是什么神经,冲他一阵大吼,让他赶紧起来,这工夫求爷爷告nǎinǎi都没有用,逃命要紧。

刘二炮回头看了一眼徐青山,指了指那头牛说:“徐老弟,不用跑了那是山神爷,你没看上面还驮着他的xiǎo媳fù呢吗?”

山神爷?

xiǎo媳fù?

徐青山顿时就愣了,不知道刘二炮说的是什么鬼话,扭头看了看老羊倌。

老羊倌也来不及解释,冲刘二炮撅起的屁股就踢了一脚,大吼道:“刘二炮,你要是再不跑,xiǎo命就没了”

刘二炮被老羊倌踢了一脚,多少清醒了许多,眼见那头怪牛晃晃悠悠的奔着自己的冲了过来,鼻息如雷,气势骇人,心里一阵紧张。闻着那股呛人的膻味越来越浓,也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儿。

这头怪牛所经过的地方,刚刚还是枝繁叶茂,绿草茵茵,眨眼间,就像是被一场大火烧过了一样,草木皆枯,生气全无,显然不太正常。这么一耽误,那头怪牛也差不多冲到了近前,众人就感觉像是被关进了火炉子里一样,luǒlù在外的皮肤瞬间就被烫起了一片豆粒般大xiǎo的水泡,嗓子眼都像是着了火似的,口渴难忍,不由得一阵眩晕。

老羊倌勉强支撑着没有倒下,张着嘴也说不出来话了,赶紧连连摆手,朝着山坡上比划了一下,带头往山坡上跑了过去。

情势危急,谁也顾不上谁了,都咬紧了牙,强打jīng神,手刨脚蹬地奔着山坡上猛跑。跑出没有几步远,就感觉xiōng膛发闷,有点喘不上来气,全身热汗淋漓,像是脱了力一般,使不上劲,虽说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不用猜也能想得到,肯定与那头怪牛脱不了干系。

驮着大耗子的那头怪牛并没有跟随这些人上山,而是沿着山谷往南跑了下去。一路上吼声连连,草枯树断,声势极为骇人。

老羊倌的脸紧贴着地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直到感觉周围的热làng消退下去了,这才xiǎo心地把脑袋从草丛里拔了出来,见徐青山蹶着屁股还在旁边趴着呢,赶紧捅了他一把,把徐青山也叫了起来。

爷俩挽起袖子看了看,简直是惨不忍睹。胳膊上豆大的水泡一个挨着一个,起了一大片,火燎燎地疼得钻心,强忍着痛,咬紧牙关仔细地又检查了一番,好在除了皮肤被烫伤,起了不少的水泡以外,并没有什么别的伤,总算是放下心来。

老羊倌从包里掏出只xiǎo瓶子看了看,拧开盖子,把里面的獾油用手指nòng出一些,又把瓶子递给了徐青山,让徐青山也往身上抹抹,这种东西治烫伤很管用,抹上就消肿不疼了。爷俩正往身上抹着,突然老羊倌看了看左右,赶紧问徐青山有没有看到刘二炮。

徐青山这才发现刘二炮竟然不见了,左右看了看,晃了晃脑袋。刚才一阵猛跑,荒不择路,根本也顾不上别的,隐约听刘二炮嘴里念叨着什么“xiǎo媳fù”啥的,再以后就不知道了。

老羊倌气得拍了一把大tuǐ,长叹了一口气,一个劲儿地骂刘二炮财mí心窍。

徐青山有些不解,就问老羊倌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羊倌哼了一声,告诉徐青山,那刘二炮肯定是撵那头怪牛去了。

说起放山,确实有些辛苦,一天到晚,也看不到别人,四周除了山就是山,除了树就是树,时间长了肯定腻味,也就免不了想家。有媳fù的想媳fù,没有媳fù的也想媳fù。夜里睡得正香时,耗子有时就会爬到身上,mímí糊糊时,就误以为是媳fù在mō着自己,多少也能解些闷,所以都叫它为“xiǎo媳fù”。,

平时就算是耗子爬进仓子吃米嗑衣服,谁也不会生气,也不会打它。反而认为,它咬谁的衣服,是和谁有jiāo情,这种说法自古就有,成了山规,谁也不会违背。为啥对耗子这么情有独钟,这个谁也说不清楚,估计十有**与耗子吃人参籽有关。因为耗子吃完人参籽后再拉出来,拉到哪儿,哪儿就能长出参苗,也算是个种参能手,把它当成放山人的吉祥物也不足为过。估计是刘二炮也看到了那头怪牛脑袋上的那只耗子,觉得那只耗子不简单,不是普通的xiǎo媳fù,这才豁出命追了过去。

徐青山听完后也是哭笑不得,这种事听着虽然有些好笑,但是放山人就认这一套,也没别的办法。

老羊倌见山坡下太平了,拉着徐青山又回到了仓子里,看着地上铺着的那块狍子皮,皱起了眉头。

徐青山见老羊倌盯着那张狍子皮一动不动,也往地上扫了两眼,就问老羊倌在看什么。

老羊倌指着地上的那块狍子皮告诉徐青山,拉帮放山,人数是有讲究的。有三人一伙的,也有七人一帮的。但是不管咋说,都得是单数,抬到人参后,带着人参下山,这叫“去单回双”。拉帮上山讲究“二人不放山,五人不入帮”。眼前就这么一块狍皮褥子,显然是个“撮单棍”的。看这仓子里除了米面粮食,别的什么工具都没有,怎么看都不像是懂行的人,说不准就是个财mí,上山撞大运来了。

二人不放山,说白了,一人为sī,二人无证,三人为公。两个人放山,真要是在悬崖上发现根参,谁也不敢轻易冒险下去,怕不怕死先不说,真万一下去后,好不容易把参递上来,再让上面的人一脚给蹬下去,死的无凭无证,不明不白的就做了冤死鬼。据说以前发生过这样的事,所以自古也就有了个这么个不成文的规矩。而“四”和“死”,“五”和“无”都是谐音,放山人忌讳这个些字。

撮单棍,也叫放单棍、放溜达山的。敢一个人撮单棍放山的,一种是有经验的人,懂得山规,会观山景,会巡山,会抬bāng槌(挖人参),会打兆头,会打参包子,可以说是全能型的人才。还有一种就是做梦都想发财的财mí,多少知道一些放山的规矩,又担心在参帮里放山吃亏,这才偷偷自己上山撮单棍。这种人最受放山人鄙视,一般都是从山东、河北或是山西过来的,上山就是撞大运,听天由命。

徐青山听老羊倌说完后,点了点头,眉梢一挑,问道:“师傅,你说这一个人孤零零地上山,深更半夜能跑哪儿去了?大半夜的不会是被人参姑娘给勾走了吧?”

老羊倌白了一眼徐青山,骂道:“屁人参姑娘,别瞎白话。看这人明显就不懂得放山,找参的家伙一件没有,不仅这仓子,就连这张狍子皮都是用现成的,没准是出去蹲茅坑拉屎去了。”

徐青山嘿嘿笑了笑,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问老羊倌,会不会这人根本就不是找参的,也和他们一样,也是个收参客呢?

老羊倌“嗯”了一声,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仓子里应用的物品一应俱全,米袋子口扎得很紧,上面落了一层灰,显然是先前参帮留下的,住这儿的人根本就没有动过。要么是刚上山,还没吃饭,要么是自己有吃的,用不上这里的米面。如果说下山了,不会连狍皮褥子都不收起来,看样子像是仓惶离开的,可是深更半夜的,这人能去哪儿呢?

先是从火堆里钻出来的那只鸟,然后又是一头驮着老鼠的怪牛,这些事放在一起考虑,老羊倌也倒吸了一口冷气,看来这次上山还真不顺利。虽说这头怪牛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自己不认得,但是那只鸟根本就不是什么火凤凰,当时也是为了不让关把头他们担心才顺口胡绉。

如果没认错,那只鸟应该就是“火綄鸟”。这种鸟老羊倌以前也没有见过,还是听他师傅说起过,据说在昆仓山里有处山谷,常年大火不熄,大山上的鸟兽草木,都是在炽烈的火焰中生长繁衍,其中有一种鸟就叫做火綄鸟。

在汉代时,西域曾经贡献过一种布,称为“火綄布”。这种布并不是用山里的草木纤维编制的,火烧不破,是用火綄鸟的羽máo制成的。而这种布,西域也只贡献过一次,以后很久没有贡献过。到了三国曹魏初年,魏文帝认为火的xìng质爆烈,不可能包含生物生长的气息,并在他的著作《典论》里明确记述:火綄布是不可能存在的。等到魏明帝即位后,把《典论》刊刻在了石碑上,竖在了太庙大mén和太学里,同石经并存,奉为经典。恰好就在这时,西域派人竟然送来了火綄布制成的袈裟。魏明帝大冏,赶紧派人把碑刻中关于火綄布的论述全都铲除了,当时引为笑谈。

千百年过去了,做梦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火綄鸟。这种鸟火中生长,体内生有火jīng,虽说是至宝,但是先前也没有准备,也不敢冒然出手,只要稍不留神,恐怕就会引火自残,片刻之间化为灰烬。

第十四章、麻达山

徐青山见老羊倌一直低头不语,皱了皱眉,借着火光往外看了看,让老羊倌也别操心别人家的事了,眼下是去追刘二炮还是回去给关把头送信,得尽快做个决定了。

老羊倌慢慢地直起腰,朝着那只怪牛跑走的方向看了一眼,摇了摇头,以刚才那头牛奔跑的速度来看,凭两条腿根本是没办法追上的。而且那头怪牛处处透着古怪,虽说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凭直觉可以断定,肯定不是善类。想了想,冲着来时的方向指了指,决定还是原路返回,先给关把头送个信,大家一起商议一下再做决定。至于刘二炮,一切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要是命大,或许能逃过一劫,现在就算是追,该死的也早就死透了。

山谷中风也不刮了,虫也不叫了,静得让人心里发慌。

爷俩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原路返回,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走了能有半个小时,老羊倌突然站了下来,左右看了看,吧嗒了一下嘴,叫住了徐青山,瞥了瞥四周,问徐青山有没有感觉到有点儿不对劲儿。

徐青山站住后,也转脑袋四下看了看,“嗯”了一声,也觉得山谷中有点儿太静了,甭说风声,就连虫鸣声都没有,立秋刚过,大山里不可能这么安静。

老羊倌点了点头,让徐青山仔细听听,前面似乎有水声,先前他们来时,一路上根本就没有看到溪流,这水声又是从哪儿来的呢?循着细微的流水声,爷俩紧走了几步,果然没走出多远,就看到了一条小溪出现在面前。溪水顺着弯弯曲曲的山谷流淌过来,时而急,时而缓,汩汩作响地远处流去了。

老羊倌用手撩了一把水,抬头往前看了看,冲徐青山苦笑道:“该着咱爷俩倒霉,咱爷俩这是撞见了麻魂圈子,麻达山了”

“麻达山?不会吧?咱们明明走的就是来时的路啊?”徐青山目瞪口呆,显然有些不敢相信。

麻达山和迷路差不多,但是比迷路要诡异的多。大山里山连山,岭挨岭,一二百里地没有人家。有时一大片树林子就得走上个三天五天的。常在大山里走的人,免不了要碰到这种怪事,有点像是民间说的“鬼打墙”,但是又有些不同。

鬼打墙一般都是在坟圈子附近才能碰上,而这麻达山却是在深山老林之中。走进麻达圈子,就会被困在里面,无论怎么走都走不出来。而在这个圈子里所看到的或是所见到的都是真实存在的,并不像是鬼打墙那样,很多都是幻觉。说白了,麻达山只是让人失去方向感,以为自己走的是直线,其实是在走弯路,分不清东南西北。就算是暂时认清了方向,走不出几步就会发现,自己竟然走偏了。明明刚才还在身后的大树,走着走着就到了身前;明明冲着太阳走,走了没多久,太阳又绕到了背后。

放山人有四大怕:麻达山,不开眼,滚砬子,遭熊舔。这四大怕相比之下,麻达山才是最可怕的。每年放山的季节,都会有人因为麻达山而失踪,甚至是整个参帮全体失踪,生生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经常可以在山上看到些散乱的尸骨,扔得到处都是,想必是死后也没得安宁,被什么山牲口又给吃掉了。

本来以为顺着原路顺利返回,先给关把头送个信儿。但是眼前突然出现的这条小溪彻底让老羊倌打消了这个念头,可以肯定是他们爷俩走错路了。明明感觉是正确的方向,但是却发现事实并非如此,在大山里要是碰上这种情况,也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撞进了麻达圈子,麻达山了。

老羊倌抬头看了看月亮,拉着徐青山,原地后转,折身又返了回去。一边走,一边告诉徐青山,暂时别想别的了,他们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只能求老天爷保佑他们能顺利地回到刚才的那个空仓子里,等到天亮后再说了。黑灯瞎火的不好辨别方向,这么盲目地乱走,弄不好就越走越远,背道而驰了。,

谷中很静,谁也没有吭声,只能听到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谷中大树参天,枝繁叶茂,像是一把张开的巨伞,遮住了仅有的一点月光。好在老羊倌目力极好,在前面小心的看着路,领着徐青山慢慢地往回走,一边走,一边不停地砍断身边的一些树枝留下记号。

徐青山紧紧地跟着老羊倌,心里也有些着急了,虽说眼下没什么危险,可是这一晚上要是他们不回去,恐怕关把头准得等着急了。这人找人是最累人的事,何况又在这大山里,也不知道刘二炮现在怎么样了。虽说没什么深交,但是刘二炮那人虽说有时有点大乎乎的,可是心眼不坏,待人也和气,真要是就这么死了,心里还真有些难过,更不知道该怎么和关把头交待。

心里胡思乱想,精神难免有些溜号,突然眼角的余光就瞥见头顶上“嗖”地一下好像飞过去个什么东西。吓得徐青山“啊”了一声,赶紧叫住老羊倌,用手指了指旁边的大树,神色慌张地告诉老羊倌,刚才好像有个东西从头顶上飞过去了。

徐青山突然这么一叫唤,把老羊倌也给吓了一跳,赶紧拉架势,抽出了管插。听说只是飞过去个东西后,白了一眼徐青山,责怪徐青山小题大作,大惊小怪,这深山老林里的,飞个鸟有啥奇怪的。

徐青山咽了口唾沫,咧着嘴告诉老羊倌,好像不是什么鸟,四四方方的一大片东西,灰秃秃的,根本就没见到有翅膀扇动,好像是忽忽悠悠地飘过去的。

“飘过去的?你看准了?”老羊倌也有些吃惊。

徐青山点了点头,努力回想了一阵,告诉老羊倌,飘过去的那个东西比巴掌大一圈,速度说不上快,但是飞得极稳。他可以肯定绝对不是鸟,如果是鸟,飞起来肯定得扇翅膀,直扑腾,而刚才那个东西一动不动,确实是飘过去的,想起来都有点瘆人。

老羊倌左右看了看,打量了一阵后,也没再言语,赶紧招呼徐青山快走。

走了差不多半个钟头,远远的又看见了那堆火光,黑夜里十分显眼,映得周围一片橘红。

又见到了火光,徐青山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用手指着前方,高兴地冲老羊倌说:“师傅,好像是刚才的那个空仓子”

老羊倌点了点头,拉着徐青山,没敢冒然地直行,而是把身子隐在树木的阴影中,蹑手蹑脚地摸了过去。

走近后,老羊倌止住脚步,侧着耳朵听了听,感觉并没有什么别的动静,这才拉着徐青山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篝火的木柴充足,仍旧烧得很旺,火光烈烈,烧得木柴“噼里啪啦”直响。

老羊倌从仓子里又取出一些木柴,小心的架在了火堆上,看了一眼空仓子,招呼徐青山先进仓子里歇一会,距离天亮还早着呢。这里有火,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赶紧先眯一觉,恢复一下面力,天亮后找准方向再走出去。

白天差不多走了一天的山路,晚上又这么一通扎腾,根本没怎么休息,爷俩累得都是腰酸腿软,躺下后不久,就呼吸渐沉,眼皮发困,相继睡着了。

徐青山睡得正香,就感觉额头直痒,下意识地用手扒拉了一下,没想到触手毛乎乎的,好像是碰到了什么东西,吓得徐青山登时就精神了,赶紧睁开眼睛看了看,就见眼前黑乎乎的趴着一团毛绒绒的东西,吓得没好声地尖叫了一声,赶紧用力一拨,把那个东西从脸上给扇了下去。

老羊倌本来就很机警,听到动静,一骨碌身从地上就坐了起来,顺手抽出管插赶紧问徐青山出了什么事。

徐青山惊魂未定地直喘粗气,战战兢兢地说道:“有……有东西毛……毛乎乎的,刚……刚才就趴在我脸上”

老羊倌一听,赶紧把徐青山一把推到一旁,瞪大了眼睛仔细看了看。就见仓子的旮旯里果然趴着一团东西,灰黑色的毛,尖头尖脑,好像是只耗子。荒郊野外的难免会有耗子夜里出来打扰,老羊倌自是见怪不怪了,冷笑了一声,让徐青山别担心了,就是只耗子,这种事在山上很正常,没什么可怕的。,

徐青山这时也缓过了神,知道是耗子爬脸上来了,也有些窝火,忍不住骂了一句,往前探了探身,伸手就抓住了那只耗子,一扬手,使劲地甩了出去,嘴里叨咕着:“你个小媳妇,耐不住寂寞还找上我了,哥还寂寞呢,我去找谁去?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

本来以为这么一扔,那只耗子就算不被摔死也得摔伤,不成想,那只耗子在空中身子一挺,四爪平平张开,好像突然多了件斗篷一样罩住了全身,竟然在空中来了个滑翔,忽忽悠悠地滑出几米远,稳稳当当地降落在了地上。

不只是徐青山,就连老羊倌都是目瞪口呆,做梦也没想到居然连耗子都会飞了。

徐青山看到这只耗子飞行的样子,猛然间想起刚才回来的路上看到的那个东西,顿时就出了一身的冷汗。难不成这只耗子还真成精了,这一路上是跟过来的不成??眼见老羊倌已经从仓子里蹿了出去,徐青山也没工夫再细想,赶紧也爬起身来跟了出去。

这只耗子显然只会滑行,并不会自主飞翔,身子刚一落地,就像离弦之箭一般往前射了出去,跑得飞快。估计也是刚才受到了惊吓,逃跑时有些慌不择跑,奔着一棵水桶粗细的大树就冲了过去,眼看着就要撞到树干上了,就见它四爪一挠,竟然沿着树干飞快地爬到了树上。

看到这里,老羊倌和徐青山都是大跌眼镜,心里暗骂,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这年头,耗子不只会飞,居然还会上树了,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第十五章、星舌鼠(1)

第十五章、星舌鼠

徐青山左右看了看,从地上抄起一起石头来,瞄了瞄准,对准那只耗子就砸了过去。

别的不敢说,要说扔石打鸟,徐青山那是打xiǎo就练出来的功夫,可以说是百发百中,无一失手。这块石头夹着风声直奔树上的那只耗子就飞了过去,眼瞅着就要砸个正着时,就见那只耗子四爪一蹬,腾空而起,快速地张开两翼,在空中滑翔了足有五六米远,稳稳地又落到了旁边的一棵大树上,然后“噌噌”几下又往上爬了几米,居高临下地瞪着一双xiǎo眼珠死死地盯着徐青山。

徐青山也真是气急眼了,一口气从地上捡起好几块石头,对着那只耗子就一块接着一块地扔了过去,那只耗子被徐青山给bī的不停地飞来飞去。毕竟还是只耗子,几个来回下来,显然体力不支,有些累了,速度明显迟缓了许多。

徐青山眼见这只耗子被自己bī得没什么退路了,有些洋洋得意,握着石头正准备再来一家伙时,没想到那只耗子却改变了策略,不再疲于奔命,而是主动进攻了。“噌噌”几下往上又爬了两米高左右,后tuǐ一蹬树干,然后四爪平伸,奔着徐青山的脖子,居高临下地就扑了过来,势如闪电。

等到徐青山反应过来时,手上的石头已经没办法瞄准了,眼见一个黑点越来越近,再想躲就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老羊倌一直在旁边看着徐青山打耗子,眼见那只耗子被徐青山bī得没什么退路了,心里也有些大意。等到发现不对时,那只耗子已经扑到了徐青山近前,眼下也别无它法,老羊倌使足了劲,照着徐青山的屁股就是一脚。

这一脚也真是用了全力了,斜着就把徐青山给蹬了出去,飞出去足有两米多远,“扑通”一声,徐青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好在地面上都是蒿草树叶,没有伤筋动骨,但是这一下也把徐青山给摔得不清,五脏六腑都差点摔错了位,眼前金星luàn冒,什么也看不清了。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一道黑影从老羊倌背后斜着就蹿了出来。脚尖轻点,平地拔起足有一人多高,就见眼前一道乌光闪过,那只耗子就从空中被击落到了地上。

老羊倌也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赶紧闪身躲到一旁,晃了晃脑袋,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还没等他看清那个黑影是谁,就听对方先说话了:“老爷子,真巧啊,咱们在这儿又见面了。”

听声音有些耳熟,老羊倌拢目光看了看,随之大笑,原来黑影并不是旁人,正是周伍。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深山老林里碰到周伍,老羊倌赶紧回打了声招呼,然后问周伍怎么会在这里。

徐青山趴在地上呲牙咧嘴地哼哼了半天,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感觉就像是看电影似的,惊的是目瞪口呆,愣眉愣眼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瞥了一眼周伍:“英雄这是怎么一出啊?你不会是属孙猴子的吧?咋说来就来了呢?”

周伍知道徐青山说话就这样子,也不和他一般见识,冲他淡淡一笑,转回头告诉老羊倌,他是上山来找他师傅的,刚巧在这里碰到。

原来先前在何九江那里,周伍说是有事要办,就是要到山上找他师傅。原来他师傅金苗二马一个月前就上了山,虽说周伍没有细说原委,但是老羊倌也能猜到,金苗二马既然亲自出手,肯定是为了什么天灵地宝,绝对不是简单的游山玩水。既然人家不想说,自己也不便细问。等周伍说完后,老羊倌也把自己上山前前后后的事情简单地说了说,当然也是有所保留,并没有说关于饮血参的事,只是说闲着没事,搭伙参帮上山采参,没想到刚上山就碰到这档子事。

徐青山在旁边扫了一眼周伍,伸脖子朝着木仓子里看了看,冲周伍道:“英雄,敢问你是在这儿下榻?”

周伍回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猛然间好像想起了什么,便问老羊倌他们,先前有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声音?,

老羊倌愣了愣,问道:“你是说牛叫声?”

周伍点了点头:“我也是听到动静后,感觉有些不太对,这才追出去看了看。”

老羊倌“哦”了一声,追问周伍有没有追上,看没看清是什么东西。

周伍摇了摇头。

老羊倌淡淡笑了笑,也没再多说别的,看了一眼地上的那只死耗子,快步走了过去。

地上的那只耗子已经被周伍用刀拦腰斩成了两截,早就死透了。

老羊倌蹲下来仔细地看了看,顿时大吃一惊。本来以为就是只耗子,没想到还真没那么简单。虽说外形长得和耗子极为相似,但是那张嘴可太让人瘆得慌了。本来不大的脑袋,嘴巴占了一多半的空间,比例极不协调。从嘴里密密麻麻地伸出二十多条细长的xiǎo舌头,舌头像是xiǎo蚯蚓一般,ròu滚滚的,圆锥形,一大团舌头从嘴里伸出来,看着就像是在嚼着一团ròu,还没有咽下去一样,十分恶心。

周伍皱了皱眉,说是这东西他认得,叫作星舌鼠。这种畜牲没有视觉,完全靠听觉辨别方向,追捕猎物。那些舌头就像是触手一样,十分灵敏,舌头一旦刺入ròu里,就可以吸食血液或是**,经常夜间袭击大型野兽。他xiǎo时候在山上见过,这种东西的四爪之间有副皮膜,和蝙蝠的翼手差不多,但是不能像蝙蝠那样可以自主飞行,只能从高处向下滑翔,伺机偷袭。

徐青山看着像是huā蕊似的那一嘴舌头,咧了咧嘴,心里念叨着:这天底下还有这么难看的东西,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想到这东西可以偷袭喝血,徐青山不由得mō了mō自己的额头,好在当时睡觉时反应还不慢,额头并没有被咬破,总算是放下心来。

看着这只星舌鼠实在是有些恶心,徐青山一脚就把那断成两截的死尸踢进了火堆里。火光忽闪跳动几下,火苗迅速闪亮,很快又暗了下去,那只死耗子眨眼间就被烧成了灰。

第十五章、星舌鼠(2)

徐青山瞅了瞅周伍,有些疑huò地问道:“礼拜五,你是从哪条路上山的?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周伍笑了笑,告诉徐青山,每年他都会和师傅来这里,走的时间长了,路自然熟悉了。哪里有放山人的仓子,哪里有采yào人的仓子,哪里有看青的仓子,哪里有xiǎo路,哪里有河沟,差不多是了如指掌。用手指了指左手边的方向,说是从山脚下的xiǎo路直接上山的,知道这里有空仓子,打算在这里歇歇脚。等到天亮后再沿着山谷往北走,过了磨盘岭,翻过白龙峰,就到了鹞子谷,也就是他和他师傅约好的地方。

磨盘岭?

徐青山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猛然间想起来关把头白日里曾经提起过,好像这次要去找参的地方就在磨盘岭。听说周伍对这里的地形极熟,徐青山赶紧问周伍,晚上能不能找准方向。

周伍抬头瞥了一眼徐青山,显然不明白徐青山为什么突然间问这个。

老羊倌笑了笑:“实不相瞒,我们爷俩刚才走了一圈,发现麻达山了。这里地形也不熟,黑灯瞎火地也不好辨别方向,本来打算天亮后再找回去。不过参帮的兄弟刘二炮还生死未卜,那边的关把头还在等着我们的消息,进间要是耽误长了,恐怕又旁生枝节,要是爷们路熟,不知道方不方便给咱带个路?”

听说老羊倌和徐青山撞进了麻达圈子,周伍显然也有些吃惊。人命关天的大事,周伍也知道干系重大,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冲着老羊倌和徐青山笑了笑,也没多说别的,径直走在前面,奔着山谷正北走了过去。

徐青山跟在周伍的后面,不停的打量着周围的树木,见周伍头也不抬地闷头往前走,心里有点儿没底了,轻轻拍了拍周伍的后背,让周伍不用着急,看准了方向再走。

周伍回头看了一眼徐青山,脚下并没停,让徐青山不用担心,他从xiǎo就在山里长大,辩识方向是不会出错的。见徐青山有些不信,周伍边走边解释说,北风吹来丝丝凉,南风吹来阵阵暖,西北风硬,东南风软,东北风急,西南风慢,山路走久了,自然就能分辨出来了。

徐青山伸胳膊感觉了一下,虽说略略能感觉到好像是有风,但是像周伍说的那样,还能分出什么凉、暖、硬、软、急、慢,打死也不太相信。不过,看周伍说话一本正经的样子,而且说得又上头头是道,也没还嘴,免得lù怯,自取其辱,“嗯、嗯”了两声,努了努嘴,加快脚步紧紧跟住了周伍。

走了半个多xiǎo时,远远的就看到了火光,借着火光,见是关把头的仓子,徐青山总算长出了一口气,看来周伍也并不是吹牛,还真有点儿本事,还真走出了麻魂圈子。

等到众人走到仓子前,发现仓子里空空如也,关把头和赵山河竟然都不见了。

老羊倌用手mō了mō地上的狍皮褥子,又看了看别的生活物品,一应俱在,显然是暂时离开了。转念想了想,估计是关把头见他们去了这么久都没有回来,又出去找他们了。老羊倌看了看周伍和徐青山,让他们把东西都先都放下来,就在这里等着吧。关把头放山经验丰富,找不到人,一会儿自然就会回来的。

这里是处马鞍状的山脊,整个山谷南北走向,东西两侧都是高耸入云的大山。林涛树海,茅丰草长,就算大中午也shè不进来多少阳光,晚上气温下降的更是明显,cháo湿yīn冷。

刚开始,几个人围着火堆还有说有笑,不过等了差不多将近一个xiǎo时后,谁也轻松不起来了。都感觉到有些不妙,按常理来说,就算出去找人,前后这么长时间了,找不到人也早该回来了。这么长时间了,一去不返,难不成是出事了?

心里一旦产生了这种念头,便根本就没办法再扼制住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每个人的心里都越来越慌luàn,甚至有些坐立不安了。徐青山看了看老羊倌,问老羊倌怎么办?要不再出去找找?,

老羊倌看了看天,低头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大晚上的黑灯瞎火的,林深草密,危险不危险先不说,满大山里找两个人谈何容易。人找人,累死人。眼瞅着没有几个xiǎo时天就亮了,还是等天亮后再说吧。以关把头的经验,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这几个xiǎo时真是度时如年,谁也没怎么睡好,不知道醒了多少回,总算是把天给盼得微微亮了。

徐青山从米袋子里掏出些米,煮了一锅粥。虽然只是白粥,但是这几个人喝得都津津有味,出了一身的透汗,感觉舒服多了。

老羊倌在仓子上梁上拴上了一段红布条,给关把头留了个记号,表明自己曾经回来过。然后几个人重新背上背包,看了看方向,又奔着山谷里走了进去,想必关把头要是出去找他们,肯定也会走这条路。

一路上,几个人一边走,一边喊,细心留意着身边的树木,看看有没有关把头留下的记号。只是直到又走回到了那个空仓子,仍然连个人影也没看见。

老羊倌站在空地上往远处看了看,心里也有些打鼓。如果关把头还在前面,昨天夜里不可能看不到这里有火光,如果不在前面,那这一段路来回走了几次了,确实什么也没有看见,这两个大活人都跑哪儿去了呢?虽说心里有些疑huò,但是还是有些不死心,沿着山谷往里又走了几里路,眼见着前面的蒿草越来越密,老羊倌摆了摆手,把徐青山和周伍叫住了,往前扬了扬手,苦笑道:“前面地势低洼,地面cháo湿,青苔遍地,地上并没有脚印,草杆又笔直不倒,不像是有人走过的样子,关把头应该不会在前面,再往下走也没什么意义了。”

周伍点了点头,也认同老羊倌的判断,前进无路,只好打道回府。

再一次回到宿地后,徐青山指着仓子里的那道横梁惊讶地喊了一声,赶紧叫老羊倌过去看看。

老羊倌跑过来后也是大吃一惊,早上自己拴得那段红布条竟然不见了。四下打量了一周,果然见关把头他们的东西都不在了,只剩下了一xiǎo袋米和一口吊锅。仓子前的火堆空地上用几块石头摆了个箭头,直指面前的这座大山。

老羊倌笑了笑,回头告诉徐青山和周伍,都不用再担心了,刚才关把头已经回来过了,估计是趁着天亮已经上山了。

徐青山朝着对面的山上看了看,咧了咧嘴:“这关把头也不够意思啊,咱们好心去找他,他咋还不等咱们,直接先跑了?”

老羊倌摆了摆手:“话不能这么说,放山有放山的规矩,不是雨天,不是雾天,是不是蹲仓子的。关把头先前说过,翻过对面的这个山头就是磨盘岭,他们会在那里等咱们。采参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咱们也帮不上什么大忙,早一天晚一天也没啥影响。”

既然老羊倌都这么说了,别人也就不再吭声了。周伍本来也要进山,大家又都是同路,人多也是个伴,正好结队一起出发。

第十六章、磨盘岭

虽然是九月,但山里已经是一片初秋的迹象了。紫色的金达莱hua大都已经凋谢了,山麓上郁郁葱葱的树木,遍地不知名的野hua,或绿或红或黄,阳光映照下,美轮美奂,煞是好看。一望无际的林海如一卷掀开的画卷,令人目不暇接。虽说美景当前,但是谁都清楚,大山深处凶险莫测,杀机四伏,一不留神,恐怕就得把命扔在里面。

临上山前,老羊倌便吩咐徐青山只把必要的东西带上,暂时用不着的还是先放在仓子里,尽量轻装上阵,吃的和喝的带足四、五天的就行。翻过大山,找到关把头后就不用再担心吃喝了。尽量别负重太多,以免影响上山度,万一遇到些麻烦,也好能快反应。

三个人晓行夜宿,足足爬了近三天,总算是翻过了这座大山,到达了山脚下的磨盘岭。

磨盘岭是夹在两座大山之间的一片相对低洼的谷底森林,大多都是针叶林。古松参天,巨石错落,谷壁如削。百米高的山岭一道接着一道,虽然都不高,但是草深林密,想要找几个人也着实不易。幸好这一路上,都有关把头留下的标记,这些人才不至于走更多的冤枉路。

山脚下的这道山谷大致是南北走向,东西两侧都是高耸入云的大山,一天当中只有中午时阳光才能射到这里。因为日照时间很短,所以谷中显得死气沉沉的。眼看着太阳要下山了,气温很快就会骤降,山牲口也渐渐开始活跃了起来,老羊倌便叫住了徐青山和周伍,建议就地安营扎寨,歇上一宿,明天天一亮,加把劲估计就能追上关把头了。

走了一大天,徐青山也累得腰膝酸软,赶紧放下身上的东西,拎着砍刀去砍柴去了。

山上1ù宿,最主要的要保证充足的木柴,晚上好生火御寒。虽说现在还是初秋,可是山里不比山下,这里海拔近千米了,昼夜温差很大,甚至有时会几近零下,如果没有火,恐怕不被冻死也得扒层皮。.YZUU点更何况这深山老林之中,保不齐会有些什么凶禽猛兽,有火,相对来说可以安全一些。

谷中近处都是枯烂的树叶,除了些低矮稀疏的灌木,并没有什么高大的树木。树叶点火,不起火,只能呕烟,所在只能走出一段距离,找到松树或是其它大树后,砍些枝丫才行。徐青山吹着口哨,头也不回,大步流星的往前走,一会儿的工夫就不见了身影。

周伍见老羊倌忙着砍树做帐篷,自己也cha不上手,就和老羊倌说了一声,也拎着砍刀去砍木柴去了,看了看两侧的山谷,并没有去追徐青山,而是迈步朝着相反的方向,奔着北边的山谷里走了过去。

太阳很快就转到了山后,山谷里突然间变得一片雾门g门g的,视野里的景像开始影影绰绰的看不清了。老羊倌搭好帐篷后,眼见着天都黑了,可是徐青山和周伍竟然还没有回来,也有点着急了,担心他们会出什么意外。

山谷里黑的很快,眨眼之间,最后的一丝光亮也被黑暗吞噬了,山谷中顿时漆黑一片。老羊倌从附近找些树枝,拢了堆火,焦急地等着徐青山和周伍,时不时地左右张望着。

漆黑的山谷始终静悄悄的,过去了半个多xiao时,一个人也没有回来,老羊倌不免有些担心,站在火堆旁伸脖子两头看着。又过了好一阵,山谷北侧终于出现了个人影,看来是周伍先回来了。

等到人影走近一些后,老羊倌刚当时就愣住了,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想到回来的不是周伍,竟然是徐青山

老羊倌回头看了看,一脸的惊讶:“xiao……xiao山子?你咋从这边回来了?”

徐青山一脸的茫然,赶紧回头看了看,显然也有点mí糊了:“这边?我不从这边回来从哪边回来啊?”

老羊倌盯着徐青山看了半天,见徐青山并不是故意说笑,显然对方向的判断产生了错误,三步并两步的走了过去,指着徐青山背后的方向,告诉徐青山,他回来的这个方向是北,而他刚才砍柴时却是从面前的南方下去的。,

徐青山看了看前边,又看了看身后,渐渐地有点nong明白眼前的状况了。眼珠子往上翻了翻,尽量回忆刚才的事情,半晌过后慢慢地摇了摇头,告诉老羊倌,他路上看到只野兔子,本来想捉住后,晚上nong点晕腥吃,不过追了半天也没追上,抬头看到前面有火光,这才现竟然走回来了。

老羊倌低头想了想,猜测说,估计nong不好这山谷是个圈,所以才会从南边走进去,却从北边走回来了,相于当走了整整一圈。不过说到这儿,老羊倌身子突然一怔,抬眼盯着徐青山,问他有没有看到周伍。.

徐青山摇了摇脑袋,这才现周伍竟然不见了,心里一沉,赶紧告诉老羊倌,他在山谷里根本没有看到周伍,别说是人,就连大一点儿的山牲口都没有看到。

老羊倌“呃”了一声,脸色骤变,心里紧张了起来。如果山谷真的是个圈,徐青山绕了一整圈却没有看到周伍,那周伍去哪儿了呢?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山谷里又有了响动,老羊倌和徐青山赶紧循声音望了过去,这才现周伍竟然也回来了。

看到周伍竟然从自己身后走回来了,徐青山挠了挠头,也有些不解。既然周伍在自己后面回来的,肯定是自己走得快,途中过了周伍,可是一路上,确实连个人影都没有碰到,真是怪事一桩。徐青山往前迎了两步,接过周伍手里的木柴,直接问周伍刚才在山谷里有没有看到自己。

周伍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见老羊倌和徐青山都盯着他看,一时间也不知道生了什么事,皱眉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老羊倌强自镇定的问周伍,刚才在山谷里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或是有没有看到徐青山。

周伍皱了皱眉头,回头看了看徐青山,冲老羊倌笑了笑:“老爷子,怎么了?他不是在南面吗?我怎么会看到他呢?”

他这么一说,徐青山和老羊倌禁不住打了个冷颤,看来这山谷里果然有问题,恐怕还不单单是个圈那么简单。

老羊倌见周伍一头雾水,赶紧把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对周伍又说了一遍。

周伍看了看对面,回头又看了看背后,显然有点不太相信,不过看到徐青山摇头叹气的样子,也不由他不相信了,看着徐青山问道:“你是说,你也是从我现在回来的方向回来的,走在我前面,把我过去了,而我却没有看到你?你刚才兜了个圈子,是吗?”

徐青山点了点头,一声没吭。

老羊倌mo出一根烟,chou了几口后,分析说,这山谷最有可能就是一个圈,所以才会走着走着,从相反的方向走出来了。如果从时间上来判断,这圈并不大,一圈下来也就六、七里地。不过徐青山划了一整圈,两个人竟然没见着面,这个实在有点想不通,难不成是山谷里太宽敞,两个人这才走两岔去了?

徐青山晃了晃脑袋,告诉老羊倌,不可能走两岔去了。别看这里入口宽敞,可是走出不到二里地,就越来越狭窄,顶多也就有十来米宽。别说是个人,就算是只猫从旁边过去,也不可能察觉不到。

周伍也点了点头,告诉老羊倌,山谷里的确越往深处走,空间越窄,两侧的地形都很高,而且树林子很密,杂草丛出,藤缠枝绕,根本就走不了人,只有中间的一条道可以走。虽说天黑有点儿看不清楚,但是谷里寂静,有一点儿风吹草动都会有所察觉,不可能徐青山在他旁边过去,他一点感觉也没有。

他们二人信誓旦旦都这么肯定,老羊倌一时间也没了主意。眼下这处情形,最有可能的就是南北的山谷看似是直路,实际是曲路,像是个环形跑道一样,所以从面前的方向出,最后却从背后的方向回来。但是如果山谷中像徐青山和周伍说的那样,只有几米宽,确实不可能两个人擦身而过却都没有察觉,这里面显然有些不对劲。

徐青山闷头想了想,嗫声道:“会不会是鬼砌墙或是鬼遮眼什么的?或者是麻达山?”,

老羊倌摇了摇头,无论是鬼打墙或是麻达山,不可能会这么快就出来了,而且还来个空间大转移,感觉都不像。抬头看了看两侧的山谷,想了想,然后缓缓说道:“这事要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能重新再走一遍看看,或许真相也就大白了。”

眼下也只有这种办法比较可行。周伍和徐青山仍然各走各的,让老羊倌在原地等他们,用不了一个钟头,他们准回来。这回他们都注意观察动静,山谷真要是个圈,估计他们肯定会遇上的。

老羊倌本来有些担心徐青山,打算让徐青山留下,他代替徐青山走一趟。但是徐青山一百个不同意,劝老羊倌就别跟着折腾了,节省些体力,就在这里等着他们就行,以他们的身手,自保应该没有问题。

徐青山也是为老羊倌好,毕竟老羊倌岁数大了,不抗折腾了,能节省些力气就多歇一会儿。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周伍,这病怏子每样出现都整得像是人似的,英勇无敌,相比之下,自己每次都是狼狈不堪,自己都感觉有点跌份子,总想在周伍面前找找面子,不能让他xiao瞧自己。

老羊倌看徐青山的眼神就知道徐青山的心思,心里一琢磨,刚才既然已经走一圈了,估计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也就点了点头,叮嘱他们去回。万一要是遇到什么麻烦,千万别逞强,赶紧回来。【手机阅读站地址】[wap.luanwu.]

第十七章、乌駮(1)

山谷里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黑鸦鸦的山影遮住了整个山谷,四周都是一样的黑sè。沿途树木参天,枝叶如盖,翠绿沾襟。山溪索绕,碧流潺潺。

徐青山根本无暇欣赏这些,全神贯注地盯着脚下,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先前走起来倒并不觉得怎样,如今心里有事,jīng神高度集中,走出没多远就感觉心里一阵阵地发慌,总感觉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如芒刺背,浑身都不自在。回头回脑地看了好几次,也没看到什么,但是就是感觉有点儿不太对劲儿。

走出去大约五里地左右,突然听到从远处传来一阵“咴溜溜”的马嘶声,震得山谷都跟着嗡鸣。

徐青山赶紧停下脚步,听声音像是马的嘶鸣,不过这里可是深山老林,怎么会有马呢?难不成是野马?不过自己听说,野马在解放后不几年就已经灭绝了,这里怎么会有野马呢?

随着嘶鸣之声越来越近,脚下的地面甚至都开始微微地震动了起来。徐青山一时间也nòng不清是怎么回事,赶紧闪身躲在了一棵大树后,伸脖子xiǎo心地往前面张望着。

就见远处的蒿草呈箭头状齐唰唰地向晃动了起来,纷纷向两侧歪倒,显然是有什么东西从远处分开草làng冲了过来,速度极快,眨眼间就快冲到了近前。虽说眼下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徐青山可不傻,看这动静就知道没什么好事,肯定是什么大山牲口,估计不是吃素的。

三十六计,走为上,还是保命要紧。徐青山四下打量了一圈,显然在这山谷里根本跑不过这东西,抬头往上看了看,还是空中安全些。赶紧手脚并用,抱着大树开始往上爬。好在山上的大树从来没有被修剪过,树杈的分枝点很低,徐青山手刨脚蹬的总算是爬到了树上。

等他刚爬到树上了,那只巨兽也冲到了近前。看外形长得似马非马,似牛非牛,认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身长大约在三米左右,鬣鬃直立,从头一直延伸到背部。尾巴很长,蓬松而稀疏。头很大,头顶前额正中还生着一只黑sè的弯角,像是牛犄角一样,犄角尖冲着前方,正呲着尖牙冲着自己不停的嚎叫,声音就像擂鼓一样,轰轰作响。

徐青山在树上也直咧嘴,不知道这是啥玩意儿,好像是马和牛虎串了种似的,长得也太吓人了。看这模样,就知道肯定凶猛,真要是和它硬碰硬,估计就算把自己这条xiǎo命豁出去也未必能占到上风。

树下的那只山兽显然是发现了树上的徐青山,径直地就冲到了树下,抬脑袋往上看了看,一双怪眼圆翻,突然用力地打了一个响鼻,感觉就像是道炸雷一样,“哄”的一声,气势惊人。

徐青山紧张地盯着脚下的这只巨兽,不由得惊出一身的冷汗,见这东西好像不会爬树,多少才放下心来。脑筋急转,搜肠刮肚地想着对策。

大山里的山兽远比平日所认知的要多得多,越是深山老林,远古存活下来的山兽种类也就越多。牵羊这一行有着自己的一套相兽之法,虽说未必能准确叫出其名字,但是相其身形,大体就知其习xìng,基本上就不会有什么闪失。

徐青山记得老羊倌曾经教过自己相兽的口决,说是“蹄善走,爪善扑;角兽力大,máo短随风;尖耳多食草,圆耳多食ròu……”。眼见树下这只山兽通体漆黑,唯有四爪雪白,从máosè上来看,应该是“踏雪”兽,再看单角弯曲向前,四爪抓地一寸多深,就知道这玩意儿肯定是有一身蛮力,能走善扑,不太好惹。

就在徐青山寻思的这工夫,树下的那只山兽突然仰天长吼了一声,然后脑袋一低,犄角尖冲前,猛地往前一跃,就听“咔嚓”一声,一尺来长的犄角竟然轻松地刺进了树干里。这棵大树生长的年头可不短了,树干粗硬,可在这山兽的犄角面前,竟然软得像是豆腐一样,吓得徐青山一咧嘴,赶紧往上又爬了爬。,

树下的山兽身子左右晃了晃,然后脑袋一使劲,就到到一连串的“咔吧、咔吧”声,不绝于耳,磨盘粗细的树干立时就出现了一道裂缝,眼见着变得越来越宽,越来越长。看这架势,再用不了几下,这棵大树就得生生被它给劈成两半。

徐青山死死地搂着树干,身子随着树干左右地摇晃,吓得脸都变了sè。做梦也没想到这畜牲竟然还有这么一手,看来这棵大树根本坚持不了多久,这棵树要是倒了,自己估计也是凶多吉少,难逃一死了。自己这身子骨再硬,也硬不过大树,真要是被它一脑袋给顶上,非得穿个透心凉不可。情急之下,徐青山赶紧在身上mō索了起来,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会么应手的玩意儿,最后在鹿皮兜子里划拉出个罐头瓶子,瞅了一眼,也顾不了别的,猛地一甩手,冲着那只巨兽的脑袋就砸了下去。

就听到“砰”的一声,感觉就像打在了面口袋上一样,声音沉闷的,罐头瓶子被弹起了一尺多高,竟然没破,滴溜溜地滚到了一旁。那只山兽显然也受到了惊吓,脑袋一缩,把犄角从树干里拔了出来,先是左右看了看,然后抬脑袋冲着树上的徐青山“咴咴”地叫了两声,看样子是被jī怒了。

徐青山眼见着罐头瓶子被弹到一旁,心里暗自叫苦。看来这玩意儿不止力大无穷,这身皮还出了奇的坚韧,现在可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mén了。自己好歹也学了一年能耐了,本以为自己这两子下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不成想,竟然在这yīn沟里翻了船,被一只山牲口给bī得一点办法都没有。看来自己真不是这块料,人家都是有事时lù脸扬名,轮到自己可好,除了丢人现眼没别的,如今搞不好,还得变成大粪,到头来连个全尸都没hún上,实在是太憋屈了。

第十七章、乌駮(2)

人要是急了眼,也就不管不顾了,眼瞅着这棵大树也坚持不了多久了,与其在这树上等死还不如放手一搏。徐青山咬了咬牙,把身上的管chāchōu了出来,用手掂了两下,准备拼命了。

刚才打那一下也算是投石问路,看那罐头瓶弹起的高度就足以证明这玩意儿皮糙ròu厚,恐怕身上连刀都砍不进去,再往身上扎估计也不会有什么用。看来看去,徐青山就瞄上了那两只红眼睛,点了点头,打定了主意。

徐青山看了看手上的管chā,闭眼睛默念了几句“阿弥陀佛,上帝保佑”,然后一甩手,管chā夹着风声就飞了出去。

老羊倌曾经不止一次告诉过徐青山,管chā是牵羊人保命的家伙,只能刺,不能砍,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脱手。牵羊要用巧招,不能像憋宝的那些南筢子一样,仗着艺高人胆大,不管不顾地就去ròu搏。遇到事儿要动脑,能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再出手,宁可错过,也不能强牵,否则肯定被羊顶,轻者受点皮外伤,重者恐怕一条命就没了。

如今,徐青山眼也确实是无计可施了,眼下这一下也算是破釜沉舟,要是能奏效,或许可以转败为胜,扭转战局,真要是不管用,也只能认命了,想要从这山牲口嘴里活命估计只能是做梦了。

甩出管chā后,徐青山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瞪着眼睛往下看着。

就听到“噗”的一声,那只一尺来长的管chā几乎全都没入了眼眶里。一股鲜血立时就喷了出来,足足溅起一米来高,从那只山兽的右眼眶里就淌出来一堆白huāhuā的东西。这一下可不得了,树下的那只山兽凄厉地怒吼了一声,然后就像发了疯似的左右luàn撞,不管不顾地用脑袋拼了命地撞着这棵大树,没用几下,树干就被顶得支离破碎了。

徐青山更是心急如焚,眼看着这棵大树马上就要栽倒了,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了,可是总不能乖乖送死,临死前也得解解恨。牙关一咬,从树上撅了一段手腕粗细的树杈子,把树叶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在大树眼看着就要栽倒在地上的一刹那,徐青山飞身从树上跳了下来,对准那只山兽的后屁股就是一bāng。

这一下也着实是用了全力了,“啪”地一声,这根手腕粗细的木bāng狠狠地拍在了山兽的屁股上,震得徐青山虎口发麻,手心被划出了一道又深又长的血口子,鲜血当时就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被徐青山人从背后给揍了一下,这只山兽也反应了过来,显然这一下对它来说并没受什么影响,转回身后,瞪着一只怪眼盯着徐青山,凶光毕lù,张着大嘴“呦”地大吼了一声。

这只大山牲口转过身后,脑袋几乎都要碰到徐青山的前xiōng了,甚至都可以闻到它嘴里那股子sāo臭味。看着红芒闪现的那对怪眼,徐青山心里一凉,叫苦不迭。以自己的身手,对付一个流氓都没什么胜算,更别说单挑这只大山牲口了,估计一个照面都过不去,就得去见阎王了。

偷眼观察了一下四周,徐青山突然间张牙舞爪地冲着那只山兽大喊大叫地冲了过去,全身就像是chōu疯了似的上下跳个不停,一刹那,竟然把那只山兽给唬愣住了,不由得后退一步,显然没nòng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趁着这只山兽一刹那愣神的工夫,徐青山撒tuǐ就往旁边猛跑,跑到最近的一棵树下后赶紧手刨脚蹬地就往树上爬。

那只山兽被徐青山突然这么luàn跳luàn叫给唬住了,等到徐青山掉头一跑,估计也意识到自己受骗了,怒吼了一声,四蹄如飞,奔着徐青山就冲了过来。

毕竟是爬树,徐青山虽说手脚不停,可也刚刚才爬了不到一人高,余光瞥见那只山兽冲了过来,就知道不好。眼看着那只大犄角奔着自己的屁股就扎过来了,吓得徐青山赶紧拼了命地往上一窜,两条tuǐ尽量地往上用劲,死死的盘住了大树。而山兽的那只犄角几乎紧擦着他的屁股就扎进了树里,吓得徐青山立时就出了一身的冷汗,真要是慢了一点儿,恐怕自己还没死,倒先做了太监了。借着山兽犄角chā进树里还没拔出的这工夫,徐青山双脚踩着山兽的脑袋用力往上窜了一下,终于攥住了一根树杈,翻身骑了上去。,

眼下突然看似没什么危险,但是无疑就是拖延时间,身上的这棵树比刚才的那棵要细了不少,估计用不了两下就得被撞折了,一旦再回到地面上,再用这招唬愣那只山兽,恐怕就不灵光了。虽说只是个畜牲,但是这点记xìng估计还是有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就见一道黑影仿佛凌空飞了过来,三掠两纵就到了面前。还没等徐青山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见眼前一道乌光划过,那只山兽痛苦的惨叫了一声。另一只眼睛此时也是血ròu翻飞,显然是刚才被扎瞎的。

两只眼睛都被刺瞎后,这只山兽变得更加狂燥起来,没头没脑地四处luàn撞。就见那道黑影纵身一跃跳到了它的背上,单手握着犄角,另一只手便抓住了徐青山刚刚shè进去的那只管chā,一用力就给拔了出来。这一下,那只山兽可彻底地熬不住了,厉吼了一声,四蹄如飞,一头就钻进了密林之中,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ps:声明一下,本人已出版的作品如下

《大清龙棺》文汇出版社

《天灵地宝》古吴轩出版社

除此两本以外,市场上打着我的名号的其他xiǎo说,均为盗版,非是本人作品,希望各位书友注意,别上当受骗。

目前,没有出版过什么“全集”作品。

《大清龙棺2》正在出版流程中,预计年底左右上市。

《天灵地宝2》也一样,只是出版时间预计在明年chūn天,由于出版社有合同限制,本书更新只能放缓速度,各位谅解,实在是不得已民。

第十八章、迷阵

第十八章、mí阵

徐青山感觉好像是在做梦一样,看得是目瞪口呆,好半天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赶紧从树上爬了下来。

那道黑影在空中一个倒翻,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手里的管chā晃了晃,递到了徐青山面前。

徐青山这才看清,原来救他的不是另蛤,正是周伍。

刚才可把徐青山吓得不轻,三魂七魄都不知道跑了几个,突然死里逃生,就感觉脚下发软,身子一栽歪,要不是周伍伸手拉了他一把,估计就得坐到地上。

见徐青山面如土灰,脸sè不对,周伍也没有说话,伸手递过去一瓶水,让徐青山先喝几口压压惊。

徐青山“咕嘟、咕嘟”地灌了多半瓶,用手抹了一把嘴,总算是缓过了神。

周伍伸手把管chā还给了徐青山,这才问他怎么会惹上这只乌駮了?

乌駮?

闹了半天这玩意儿就是乌駮!徐青山以前在老羊倌手上的那本《相灵古谱》中还真看到过,只是看完了也没有多大的印象,没想到原来是长成这个样子的。这东西被称为山里“兽中之英”,平时大多以老虎或是豹子等凶兽为食,威猛异常,活动在极yīn之地,惧日光,是种夜行兽,自打民国起,就再也没有人见过这玩意儿了,本来以为绝迹了呢,真没想到在在这地方还能碰到。

虽说徐青山心里感jī周伍,但是嘴上却并不服软,喘着粗气点了点头:“唉,原来这家伙就是乌駮,怪不得这么厉害。刚才我和这厮大战了三百回合,一直不分胜负,情急之下,我正想用一招回马枪,了断它的xìng命,没想到这时候你就赶了过来。也好,也好,能制一服不制一死,打跑了也就算了,你真要是再晚几秒出手,恐怕它这条命也就算是jiāo待了。”

周伍看着一本正经说大话的徐青山一阵无语,摇头苦笑了一下,也没多说别的,

徐青山把管chā上的污血擦了擦,收起来后,见周伍左右不停地张望,眼珠转了转,也猜到周伍在看什么了。乌駮都是盘踞在极yīn之地,这里荒山野岭的,鲜有人烟,不可能会有大墓。如果没有大墓,何以会招来乌駮盘踞于此呢?难不成这里先天就是风水中贱格之地?

月亮仿佛被罩上了一层青纱,雾méngméng的,山谷里显得更加静谧、荒凉。

既然在这里遇上了,足以证明这道山谷就是环状的,也就用不着再怀疑什么了,或许上次真的是yīn差阳错的碰巧就错过去了。刚才这一阵耽搁,时间也不短了,恐怕再不回去,老羊倌也要等急了。徐青山叹了口气,招呼周伍别再看了,还是先回去再说吧,眼下的事情一时半会也nòng不明白,不如回去问问老羊倌,或许老爷子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周伍点了点头,也没说话,原地转身奔着来时的方向又走了过去。

徐青山跟在后面,有一搭没一搭的地主动搭讪,只是大多时候,也都是他一个人在自问自答。周伍偶尔会答上一两句,聊了一阵,徐青山也感觉有些没趣,懒得再吱声了。

走出去不到一千多,周伍突然停住了脚步,摆了摆手,示意徐青山站住别动。左右扭头看了看,皱了皱眉头。

徐青山紧张地四下看了看,xiǎo声地问周伍出了什么事,怎么好好的就不走了。

周伍回头瞥了一眼徐青山,说道:“我感觉好像有些不太对,这条路刚才好像没走过。”说完后怕徐青山不明白,赶紧又解释说,他先前过来时,一路上不停的做着标记,每隔几米就用刀砍断一片树枝,可是刚才这一段路,地上都是干干净净的,竟然看不到他砍断的树枝。

徐青山“哦”了一声,伸脖子往前看了看,冲周伍呲了呲牙:“我说英雄,不会是你走着走着忘砍了吧?”

周伍摇了摇头,否认了徐青山的猜测,一路上并没有别的事打扰,不可能会是忘砍了,而且他总感觉这里看着有点眼生,有些不太对。

眼生?

徐青山撇了撇嘴,这里的环境,左右都是大树和蒿草,别说走过一遍,走过十遍怕也熟悉不了。树高草深,根本就没有什么明确的地标,就连大树都长得差不多一个模样。不过以周伍谨慎的xìng格,确实不太可能会nòng错了。这里宽不过五米,左右巨石jiāo错,藤蔓缠绕,左右根本就没有别的路。路上如果真有别的岔路口,不可能两个大活人都没有瞧见。,

可是要照这么看,眼前这条跑是从哪冒出来的呢?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有什么原因可以平白无故地多出一条路,难道真的有xiǎo鬼架桥,阎王领路这一说?

徐青山抬头瞟了一眼天上的máo月亮,心里也有些打鼓,既然这条路没有走过,再这么冒冒失失的往前走,实在有点太危险了,徐青山和周伍商量了一下,便xiǎo心地一步步又退了出来。

返回的路上,两个人xiǎo心谨慎地左右观察着动静,死死地盯着脚下。果然退回来还不到一百米,脚下便发现了很多刚刚被砍断的树枝。

周伍弯腰从地上抓起几根看了看断口的痕迹,点了点头,确定地上这些断树枝就是刚才他砍下来的。

徐青山抬头往前看了看,忍不住地骂了句娘,前前后后的的确确就这么一条路,怎么中间这段就没了标记了呢?周伍肯定是从这条路上走过来的,不可能是从旁边的石头堆上跳过来的,这深山老林的,半夜三晚更不可能有人来这里捡柴禾,还真是见了鬼了。

二人正百思不得其解时,突然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草丛中穿行。周伍赶紧拉着徐青山躲在了一块山石后,屏气敛息,瞪大了眼睛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望了过去。

不大一会,从一块大山石后闪出一道人影,脚步很快,显然并没有发现周伍和徐青山,仍然径直朝前走去。

徐青山看着那人的背影觉得有几分眼熟,瞄了一阵,抬头喊了一声:“师傅!”

那道人影身形一怔,果真站住了,回过头后似乎朝着这边张望着,反问道:“是xiǎo山子吗?在哪儿呢?”

徐青山见果然是老羊倌,哈哈大笑,赶紧从石头后站起身来,一边往前跑一边回话道:“这儿!我在这儿!”

前面那人就是老羊倌,眼见徐青山和周伍都在这里,不免有些疑huò,问他们怎么这么半天还不回去,深更半夜从哪儿钻出来的?

徐青山咧着嘴笑了笑,这才把刚才碰到乌駮的事情说了一遍。

老羊倌看了一眼周伍,显然对徐青山的话有些怀疑。

周伍苦笑着点了点头,证实徐青山并没有说谎,的确是一头乌駮。

老羊倌也吃了一惊,也没有想到在这里会碰到这种东西。对于乌駮的凶猛好斗,老羊倌可是一清二楚,见徐青山和周伍都没出什么事,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荒郊野外的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老羊倌生怕再出什么bō澜,赶紧张罗着回去再说。

几个人刚走出去没几步,徐青山突然想起件事来,眨了眨眼睛,xiǎo心的问老羊倌:“师傅,您刚才是从哪儿过来的?”

老羊倌一愣,愣眉愣眼的往前看了看,用手往前一指:“嘛?不就是这儿嘛!哪儿还有别的路啊?哎,对了,你们刚才在哪儿来着,怎么没看见你们?”

徐青山和周伍相互对视了一眼,回想刚才看到老羊倌出现的那个情景,身上都惊出了一层冷汗,要不是老羊倌突然出现,他们俩还一直被méng在鼓中。老羊倌显然不是从这条路上出来的,刚刚大家一打岔的工夫,都不约而同的就认准了眼前这条路,显然这种认识是错误的,这里肯定还有另外一条路,或者说是一条看不见的路。

老羊倌也有点儿懵了,好半天才听明白是怎么回事,左右看了看,两边都是灌木丛和大山石,根本不像是有路的样子,自己刚才从哪里出来的还真有点拿不准了。

凭着徐青山和周伍的印象,回忆着老百倌当初出现的位置,几个人来到一片灌木丛前,用手拨拉着杂草和灌木枝,仔细的找了起来。这种情形实在有些搞笑,要说是找路,怎么看都不像,倒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似的。

穿过灌木丛,绕过几块巨大的山石,徐青山突然惊呼了一声,果真在一片灌木丛中发现了一条隐蔽的xiǎo径。这条路夹在一大片茂密的灌木丛中,又被几块块磨盘大的山石遮得严严实实,乍一看,根本就想不到这后面会有路。

天萌芽出土,夏天荷huā飘飘,秋天树叶被风摇,冬天百草穿孝。四字并成一字,不差半点分毫。暑去寒来杀人刀,斩尽世上的男nv老少。

又是一年国庆,难得休假七天。终日码字电脑前,家人苦不堪言。nv儿咿呀学语,老婆彻夜难眠,chūn夏秋冬轮流转,今年说啥也得出去玩玩。玩。

本来更新无力,又逢国庆七天,所有书友另介意,停更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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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水怪(1)

地上散落着很多断树枝,周伍从地上捡起来看了看刀口,冲老羊倌和徐青山点了点头,很肯定地说,这条路才是他刚才来时走过的路,也就是老羊倌刚才过来时经过的路。

站在这里再四下观望,大伙渐渐地都有些明白了。怪不得先前徐青山和周伍一南一北走入山谷,走了一圈后也没能碰见,原来这磨盘岭还真有些mén道,中途竟然有条极为隐蔽的岔路。

岔路的入口要不是这几个人刻意仔细寻找,根本就难以发现。要是顺着路走倒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一切都很自然。可是一旦走出这段岔路,回头再看时,就会被路口的灌木和山石遮住视线,形成一种错觉,导致判断失误,不自觉的就走到了另一条路上。这两条岔路显然只是中间分开了一段距离,最后又都相jiāo到一处。

老羊倌看来看去,总觉得路口的那些灌木和山石有些奇怪,怎么看都不像是自然形成的,无论是堆叠形式还有分布的位置,都像是有人刻意这么布置的。老羊倌干脆爬到一块大山石上,站稳后,居高临下打量着入口周围的布置,神sè越来越凝重。

徐青山从老羊倌的表情里也猜出这里好像是另有蹊跷,chōu机会就问老羊倌是不是这里有什么mén道?

老羊倌从石头上xiǎo心地跳了下来,慢慢地点了点头:“我感觉这里恐怕不简单,看着科是几块石头和几丛灌木,但是无论从方位上还是相互的距离上来看,都是大有玄机,好像是奇mén遁甲中的奇mén阵法。”

周伍和徐青山在旁边听老羊倌这么一说,都有些意外。

周伍看了看老羊倌,问道:“老爷子,您懂这个?”

老羊倌呵呵笑了笑,坦言自己只知道个皮máo,谈不上懂。当年他师傅出了意外,自己当时只学了个基础,虽然nòng不懂太多的阵法推演,好歹也知道一些皮máo。听他师傅曾经说过,奇mén阵以“天地风云”做为正阵,以“龙虎鸟蛇”做为奇阵。正阵四阵,奇阵四阵,一共有八种阵图。而眼前这里有四块巨石相互错落,再加上旁边的几丛灌木相互依托,看着很像是四奇阵中的“龙飞阵”。

龙飞阵也叫“隐阵”,龙变其中,潜则不测,动则无穷,千机万变。据说当年诸葛亮曾经用堆石头就摆了一座八阵图,藏大军与阵图之内。阵法变化万端,可挡十万jīng兵。而入阵之人,明明连个人影都看不见,突然间就发现被千军万马给困在了当中,用的就是这种隐阵。

老羊倌这么一说,周伍和徐青山更是吃惊了,没有料到xiǎoxiǎo的几块石头和几丛灌木竟然会有这么多的名堂。如果当年这种阵图真的能隐藏千军,要是藏个路口肯定是绰绰有余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说明一个问题,这里绝对是有人特意布置的。但是在这荒山野岭中,不可能是哪位高人大士吃饱了没事干,在这儿摆nòng阵图玩。不合情理的事情出现总会有其特定的原因,有其特殊的目的,可是这深山老林里究竟会有什么秘密呢?

徐青山想了想,问老羊倌道:“师傅,您说这地方突然nòng出个岔路口,是不是有点不对啊?肯定是有啥弯弯绕。无缘无故地nòng出个岔路口,很明显是想要绕开中间这片区域,会不会是两条路中间的这片区域有啥事儿呢?”

看着两条岔路中间的这片区域,谁心里都明白,在这里nòng出这么一个岔路口,用意十分明显,就是要把中间这块区域隔离出来,如果真的有什么秘密,肯定也是藏在中间这片区域里。

徐青山见老羊倌和周伍都一言不发,便提议要不要往里走走看看,真要是有什么发现,大不了等到明天天亮后再回来折腾,万一里面啥也没有,也就不用cào这份闲心了,也省得再惦记。以目前三个人的实力,不敢说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起码自保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老羊倌瞥了一眼徐青山,虽说嘴上没说,但是很明显对徐青山的实力有些怀疑。不过,徐青山说得其实也没有错,既然都来了,不如进去看看,免得明天又要耽误时间,再来这里折腾。就算是里面有些mén道,大不了先撤回来,有自己和周伍在,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想到这儿,点了点头,决定先上去看看再说。,

这时候,天已经大黑了,月亮如银盘一般高悬上空。月光朦胧,山峰峦影与墨黑的天际连成一体,都是漆黑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借着手电的亮光,发现不知不觉中,谷里雾霭泛起,好像是下了层雾,淡淡的雾气如轻纱一般笼罩住了整个山谷。

中间的这片区域,杂草丛生,遍地荆棘,莫说是人,就算是兔子估计也得直摇头。脚下碎石横陈,崎岖难行。灌木丛间的缝隙本来就不大,被藤蔓缠绕着,相互拉扯在一起,根本就是寸步难行。

周伍似乎极为适应这种山路,钻来钻去,脚下丝毫不犹豫,东拐西绕地奔着深处走去。好在有他在前面开路,倒是省了不少事。走着走着,老羊倌突然伸手把前面的周伍给拉住了,往下打了个手势,示意大伙赶紧蹲下来。

徐青山皱了皱眉,提鼻子仔细闻了闻,这才闻到一股子怪味,说不上是sāo还是臭,直冲鼻子。这股味和农村马棚或是羊圈里的味道差不多,显然是这里附近有什么大山牲口,估计离它的老窝也不远了。

老羊倌越过周伍,挪到最前面,手搭凉棚,往远处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后,猫着腰,迈着xiǎo步,把身子隐在树影中,一点一点地往前挪了过去。

走出十米左右,老羊倌扒开一片蒿草,面前出现了一池潭水。

水域直径约有十余米,月光下,bō光粼粼,美仑美焕。

徐青山伸头缩脑地看了半天,总觉得这池水瞅着有点奇怪,便问老羊倌,怎么这水的颜sè会这么绿呢?

..

第十九章、水怪(2)

老羊倌看了看岸边的大树,又看了看水面,猜测说,可能是这里平时日照时间太短,池水yīn寒,水中生满了水草的缘故。不过这池水出现在这里倒是有些蹊跷,竟然是一潭死水,而且看样子常年不干,着实也有些奇怪。

正在爷俩xiǎo声地议论时,周伍轻声地“嘘”了一声,然后用手指了指脚下。

近水面的岸边十分cháo湿,地面上杂luàn无章地到处都是巴掌大的脚印,看脚印的形状和分布规矩,显然是头体形不xiǎo的山牲口。越距离水面,脚印越密集,也不知道是这只山牲口常来这里喝水还是本身就住在水里。

虽然都说“深山有灵,深水有怪”,可是这个xiǎo水泡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有水怪的模样。老羊倌几人正措神的工夫,突然就听到一阵“哗哗”的水响声,还没等众人缓过神来,就见水池中心出现了一圈一圈的涟漪,无风起làng,向外一圈圈地dàng开。中心处“咕嘟、咕嘟”开始一连串地往外冒着泡,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冒出来了。

老羊倌赶紧拉着徐青山和周伍又躲回了灌木丛后,分开树枝,大眼瞪xiǎo眼地盯着对面,足足过了两分钟,水面渐渐地又恢复了平静,什么动静都没有了,一切又恢复了正常,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

徐青山咧着嘴看了看老羊倌,问道:“师傅,咋回事啊?不是水里真有东西吧?”

老羊倌紧锁眉头,看了看这潭水,拍了拍徐青山的肩膀道:“xiǎo山子,现在给你一个光荣又艰巨的任务,也看看你到底能耐学得咋样了。”

徐青山眨了眨眼,翻眼看了看老羊倌:“老爷子,我咋感觉不像是好事呢?”

老羊倌嘿嘿笑了笑,指了指那潭水,告诉徐青山,下水试试这潭水到底有多深,里面到底有没有东西,看明白后再上来告诉他。

徐青山一听,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啥?下去?老爷子,你是不是嫌我活得闹tǐng,让我陪水鬼做伴去啊?谁知道里面有啥东西啊!”

老羊倌眼睛一瞪:“完蛋玩意儿!我要是会水,还用得着你啊?你就溜边下去,我看这水不会太深。看刚才的动静,好像水里有什么东西在换气,你就看看里面的那东西到底长啥样就行,是像鱼还是像怪?”

周伍在旁边看了看徐青山,缓声道:“你在这里陪老爷子,我下去看看。”

徐青山歪头看了看周伍,要是换成别人,早就乐不得了,但是换成周伍,徐青山始终就憋着一口气,不想服软,冲周伍撇了撇嘴:“用不着,我就是开个玩笑,这点儿事用不着麻烦你,我去去就回!”说完话,奔着那潭水就走了过去。

走到近前后,徐青山弯腰用手试了试水温,发现池水yīn寒,竟然有些冰手,没敢冒冒失失地直接下水,而是在岸边简单地伸了几下tuǐ,活动了两下,然后衣服也没脱,一个猛子就扎了下去。

对于农村长大的孩子来说,下水是xiǎo菜一碟。xiǎo时候经常背着家里人,和伙伴们到村头的河里洗澡,捞鱼。说到水xìng,也都是自悟成才,姿势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大多也是从“狗刨”的基础上改良的,不过虽然姿势难看,但是却很实用。尤其在这种脏水坑子里,下面的水草也多,真要是专业的姿势,游不了两下就得被水草拖到水底。

徐青山游泳的姿势实在是有点差强人意,不敢让人恭维。四肢在手里也不见怎么动弹,就是一个劲儿地晃屁股,看着像条泥鳅鱼似地一点一点地就朝着池子中心游了过去。

下到水里,身上很快就被水给打透了,徐青山这才真正知道这水的厉害,脑mén子都被冻得直疼,全身更好像是结了层霜似的,冻得牙齿都“咯咯”直响。虽说提前就做好了准备,可是游出去没几米,身体就有些吃不消了,全身僵硬,手脚都要chōu筋了。

徐青山心里明白,在水里chōu筋就是死路一条,完全不敢懈怠,眼瞅着游出水草区了,身子一弓,双手抱在头前成勾状,前后用力的使劲挠了起来,两条tuǐ不停地上下扑腾。身子活动开了,也就不感觉那么冷了。,

这种“狗刨”看着十分吓人,水huāluàn飞,知道的是徐青山,不知道的真容易把他当成水怪。

虽说游起来气势惊人,但是游的速度并不快。等到游到池子中心后,徐青山脑袋往下一扎,身子这才潜入了水中。到了水下,发现水里比岸上可要亮多了,池底上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闪闪发着鳞光,光线虽然微弱,但是池底上铺得满满的一层,光线也足以照亮整个水底了,至少可以看出几米远。

潜入水底后,离着很远,徐青山就看见侧前方的水底下黑乎乎的一团,好像是口棺材。吓得徐青山在水里差点喊出声来,乍着胆子往前又游近了一些,这才发现根本不是什么棺材,只是一截黑乎乎的木头桩子。这段木头足有一米粗细,截面整齐,不知道是什么人锯断后扔在这里的。

虽说只是一段木头桩子,可是无形中有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肃杀之气,令人望而生畏,有些不敢靠近。

勉强往前游了两米,就感觉水温骤然下降了许多,冻得徐青山全身都打冷颤,盯着那截黑木头桩子,不敢再往前凑和了。正在这时,突然从那截木头桩子的后面冒出个黑乎乎的东西来,徐青山毫无防备,当时就吓了一大跳。还没等徐青山反应过来,那黑乎乎的身形像是座xiǎo山一样的就向上慢慢浮了上去。

这个黑鬼不是别的东西,正是那头瞎了眼的乌駮。好在是它在水中听力有些弱,眼睛又被刺瞎了,并没有发现几米外的徐青山,慢慢悠悠地从水底浮到了水面上,张着大嘴,好像是在换气。

徐青山瞄了两眼,吓得脸都变了sè,趁着乌駮换气的工夫,咬着牙,赶紧用力蹬水,玩了命一样的往回游,好不容易游回岸边,手刨脚蹬地从水里爬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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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阴沉木

徐青山顺利地爬到岸上,赶紧把水下的情况对老羊倌和周伍说了一遍。听说水里面果然有东西,而且就是那头瞎了眼的乌駮后,老羊倌和周伍也吃了一惊。记忆中还从未听说过这东西竟然还会水,那么大的身形,又不是鱼,何苦要藏在水里,不停地上来换气呢?

老羊倌低头想了想,对水下的那截黑木头似乎极感兴趣,问了问徐青山相关的细节,最后点了点头,有些恍然大悟了。如果猜得不错,那段木桩并不是普通的树干,应该就是“沉江木”。

沉江木也叫阴沉木,这种木密度极大,入水即沉,在东北也被称为“浪木”。形成年代久远,长达数千年,甚至几万年,历经激流冲刷、泥石碾压、鱼啄蟹栖,以致形状各异,姿态万千。经过大自然千年的磨蚀造化,质地坚实厚重,色彩乌黑华贵,可以万年不腐不朽,不怕虫蛀,浑然天成。

阴沉木自古以来就被视为名贵木材,稀有之物,是尊贵及地位的象征。我国民间素有“纵有珠宝一箱,不如乌木一方”和“黄金万两送地府,换来乌木祭天灵”的民谚。在古代,达官显贵、文人雅士皆把阴沉木家具及出自阴沉木雕刻的艺术品视为传家、镇宅之宝,辟邪之物。清代帝王更将其列为皇室专用之材,民间不可私自采用,致使阴沉木更加稀少。

民国时的窃国大盗袁世凯,逆历史潮流而动,“皇帝梦”没做多久就一命呜呼。但为了显示曾有过帝王身份,其家人费尽心思,耗费大量家财觅得阴沉木,也只是拼凑了一副棺木,并不是独副的整料,尚未算得圆满。因为做棺材向来讲究用独幅整料,也就是说棺材盖、棺底及四帮应该全从一块木料上开解出来。虽说袁世凯拼棺材这件事被看作是历史笑谈,但从中也看出了阴沉木的贵在难求。

这里荒山僻野,人迹罕至,沉江木也并不是本地所产。既然是人为锯断后扔在这里的,估计是还藏有什么别的目的。

如果那段木头是沉江木,那么那头乌駮踞居于此的原因似乎也很好解释了。阴沉木本身性阴,又泡在水里,自然导致自身阴气浓郁不散,而乌駮又是对阴气极为敏感的东西,能出现在这里似乎也就合情入理了。知道了水下的怪兽是乌駮,老羊倌多少心里也有了些底。低头从随身的鹿皮包里掏出一个布包,把外面的布皮一层层摊开后,露出一堆灰白色的粉末。

腾出手来又找出一只空瓶子,老羊倌小心地把这些粉末都灌到了瓶子里,这才伸手递给了徐青山。让徐青山再回到水里,把这些东西洒在阴沉木上方的水面上,然后赶紧上岸。

徐青山自然认得这些粉末就是鸡骨粉,还是自己帮助老羊倌把鸡骨头晒干后研碎的,当时听老羊倌讲,这东西在牵羊里唤作“鸡喉”,乃是天下至阳之物,比起朱砂或是硝磺来说要厉害很多,专门克制一些阴邪之物。看了一眼瓶子,徐青山也有些恍然大悟,估计是老羊倌打算用这鸡喉把那头乌駮从水里给逼出来。

不过这么点鸡骨粉洒到水里到底会不会有用,徐青山心里可没有底,但是老羊倌既然这么吩咐了,也只能照办。看了看面前的这潭水,心里也是有些打怵,不过先前既然都大包大揽了,这时候也只好打肿脸充胖子,逃是逃不过去了。虽说那头乌駮凶猛好斗,好在眼睛全瞎了,听力在水下也不灵敏,多少还有点儿底。把瓶子塞在身上后,往手心上啐了两口唾沫,“嘿嘿”地叫唤了两嗓子,给自己打了打气,雄赳赳,气昂昂地奔着那池潭水走了过去。…,

周伍在旁边一直看着,始终也没出声。各行有各行的门道,既然老羊倌在这里,一切也只能听老羊倌的吩咐。如果真要是他自己行事,恐怕根本不用这么麻烦,但是知道这些都是牵羊的门道,自己也不便多嘴,所以也就一直没有吭声。

徐青山咬着后槽牙再次下到水里,因为有了上一回的经验,多少对这潭寒水有些准备了,闭住一口气,小心地朝着潭水中心游了过去。估摸着那头乌駮至少还得六七分钟才能浮上来,得赶紧抓住这个机会处理完,真要是磨蹭一点儿,再和那头乌駮正面相撞,事情就麻烦了。

等到游到中心后,脑袋往下一扎,重新潜入水下,伸手拧开瓶盖,把里面的鸡骨粉一股脑地全洒了下去。

这些粉末看似很轻,但是入水后却打着旋地往水下沉去,同时“嗤嗤”地冒出一连串的气泡。

徐青山洒完这些鸡骨粉,赶紧转身用力往回游。水里游泳本身就极为消耗体力,再加上这里水温异常,心情紧张,等到徐青山再一次爬回岸上后,累得翻身就躺在了地上,张着大嘴不停地喘着粗气。

眨眼间,水面就突然剧烈地晃动了起来,感觉水下像是有台搅拌机,把整池潭水都搅得活了起来,泛起了一道道泥浪,刚刚还很清澈的水面也就是几个呼吸之间就变得像是黄河水一般,浑浊不堪。就在众人看得都还愣神的工夫,水面中心处水花一翻,从水里露出了一颗黑乎乎的大脑袋,正是那头乌駮。

老羊倌瞅准机会,躲在树后,用手捏着嗓子,脖子往上一扬:“咯……咯……咯”,学着公鸡打鸣的动静就叫了一嗓子。水中的那头乌駮听到叫声后身子怔了怔,随即四肢划动,如离弦之箭般游到了岸上。从水里钻出来后,全身还在颤栗着,好像是受到了极度的惊吓,刚刚站稳,便四蹄刨地,头也不回地扎进了密林之中,很快就没了动静。

徐青山看得目瞪口呆,直到那头乌駮跑没影了,这才回过神来,冲着老羊倌晃了晃脑袋:“行啊,师傅,您老这能耐还真不小啊掐豆角念佛,竟玩邪的呢,不仅会学鹿叫,啥时还会打鸣了?”

老羊倌捏嗓子叫了一通,嗓子也勒得生疼,听着徐青山在旁边唾沫横飞的直白话,照着徐青山的脑袋就拍了一下,让徐青山别竟顾着瞎白话,小心看着点,这也是逼得没法子,照葫芦画瓢硬勒着嗓子叫唤的。

自然界的生灵千万种之多,阳气最重的除了人就是公鸡。对于这种气场,虽说普通人都是感觉不到的,但是对于其它动物来讲,感应气场变化的本领要比万灵之灵的人可要强多了。俗话说:杀鸡骇猴。就是因为公鸡死亡的那一刹那,猴子本能地就可以感觉到身边气场强列的变化,会从内心生出一种恐惧,这种恐惧比砍断它自己的尾巴还要恐怖。

徐青山撒下的鸡骨粉,本身阳气十足,与水底下浓郁的阴气相撞,自然会产生强烈的气场变化,打乱了水底下的气场。本来阴气浓郁的水底,骤然间阳气大涨,这才使那头乌駮感到极度不安,在水下发狂似地乱跑,搅得一池水都不得安宁,等到在水里憋不住了,浮到水面上透气时,又听到老羊倌学的公鸡叫声,误以为是公鸡来了,这才吓得慌不择路,落荒而逃。…,

天下万物,相生相克,有一物,必有降其一物。别看那头乌駮生性凶猛,力大无比,就连老虎与熊瞎子也不放在眼中,但是碰到公鸡,却连站都站不稳,望风而逃。

周伍虽说也是憋宝门下,见惯了各种场面,但是对牵羊一脉也是知之甚少,眼见老羊倌巧招制敌,心里也是极为佩服。

水里的乌駮被赶走了,自然就要捞出水下的那截阴沉木了。

这种木头最近的产地在松花江流域附近,与这里千里之遥。这里荒山僻野,人迹罕至,水下出现的这一段阴沉木实在是有些蹊跷。老羊倌观察了一阵,见周围没有什么别的动静了,便从包里掏出一捆绳子,抬头看了看岸边的一棵大树,让徐青山把绳子从大树高处的一处枝丫上甩下来,然后再下到水里把那段阴沉木系好,把木头拉出来看看究竟。

这种事,徐青山是乐不得的,没等老羊倌说完,拎着一捆绳子就直奔岸边最近的一棵大树走了过去。

在徐青山忙活着上树甩绳的这工夫,周伍走到了老羊倌近前,有些担心地问老羊倌,会不会再出什么意外,这里的事情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别再大意之下吃了亏。

老羊倌笑了笑,让周伍不用担心,就是拉上来看看,然后再给扔回去。一段沉江木,虽说也是件宝贝,但是也并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再说,那么老沉,背没法背,抱没法抱的,根本没办法拿走,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见老羊倌这么说,周伍也不好再多说别的,点了点头,紧张地盯着徐青山。

徐青山把绳子从树上顺下来,然后拉着绳子的一头重新又潜入了水中。池底淤泥松软,刚才又被那头乌駮把水搅得浑浊不堪,行动起来也并不方便,用不了多大一会儿就得上来换口气,然后再潜下去,来回折腾了好几回,费了挺大的劲,总算是把那段沉江木给系好了。

老羊倌和周伍站在岸边,见徐青山弄妥当了,开始用力的拉绳子。随着绳子一点一点的升起,那段一米多长的阴沉木终于浮出了水面。刚一出水,就迎面带来一股凛洌之气,虽说老羊倌他们在岸上离着足有十几米远,但是仍然能感觉到冷气袭人,显然这段木头阴寒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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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分水刺

盯着被拖到岸上的这段阴沉木,徐青山不禁有些兴奋。既然花了这么大的心思,没准里面会藏有什么秘密。对于未知的东西,谁都忍不住好奇,三个人围在左右,瞪着眼睛瞅了起来。最后还真就发现了一丝蹊跷,木头中间有片区域的树纹略有些错位,虽说只有毫米之差,但是显然不会是自然长成这样子的,看着倒像是曾经被锯断后又粘合上的。

老羊倌掏出管插用力地敲了敲,微微地点了点头。从声音上来判断,里面十有八九是空心的。

听说这木桩里面果然有东西,徐青山忍不住一阵兴奋,赶紧找来两块石头塞在木头底下,把这段木头左右挤住,然后自己翻身往上一跨,像是骑马一样地把这段木头骑在了身下。顾不上身下刺骨的寒气,抱着木头,咬着牙就开始拧了起来,试了几下,木头随着身子左右晃动,根本没办法打开。

徐青山左右看了看老羊倌和周伍,冲着这段木头比划了几下,让老羊倌和周伍伸别再看热闹了,赶紧伸把手,大家一起用力,试试能不能拧开。

老羊倌和周伍无语地看了看徐青山,只好一左一右地分站两侧,用力抱住这截阴沉木的两端,各自使劲的拧了起来。三人几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憋得额头上的青筋都绷起多高。

足足僵迟了几十秒,最后就听到“嘎吱……吱”地连响了几声,手上突然一松,这截阴沉木果真从中间断成了两截。刚一分开,就从里面流出一大滩水来,还没等几个人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见一团白花花的东西从一截森头里滑了出来,在水里拱来拱去,吓得三个人赶紧往后就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紧张异常。

谁也没有想到这里面竟然还会有活物,看截面才发现,树干中心竟然是被掏空的,俨然就是一副棺材,只不过没有棺材盖板,而是像胶囊一样从中间拧开的。看这截木头,不晓得扔在水里多少年了,这团白花花的东西竟然活着从这里面滚出来,肯定不是善茬子。

徐青山脸色煞白,当时就出了一头冷汗,战战兢兢地问老羊倌:“师傅,你瞅那地上的玩意儿是什么东西?是死人还是死猪啊?漂白漂白的,还会动弹,不会是水鬼吧?不少字”

老羊倌也被吓了一跳,吃惊不小,微微地摇了摇头,抽出管插慢慢地又凑了过去。

周伍也如临大敌般拔出那把巫刀,看了一眼徐青山,什么也没有说,紧随着老羊倌走了过去。

随着污水流出来的那团东西圆乎乎、肉滚滚的,能有六、七岁的小孩大小,通体雪白,像是堆肥肉一般趴在地上,白得有些瘆人,时不时地还在地上扑腾两下,看着就瘆人。

老羊倌屏气息声,仔细地看了半天,可以肯定那东西并不是人。嘴巴很大,都快裂到了腮帮子上,牙齿又尖又细,身上并没有手脚,而是像鱼一样长着背鳍、胸鳍和腹鳍,只不过和它的体形相比,明显不成比例,似乎像是一种变异的怪鱼。

徐青山咧着大嘴看了半天,见没有什么危险,骂道:“这他**的是谁吃饱了撑地,弄了副棺材竟然装了条怪鱼,真他**变态啊……”

周伍一扬手,打断了徐青山,指着地上的那条白鱼让徐青山和老羊倌仔细看看,鱼身底下好像拴着块牌子,上面好像还有字。

徐青山伸脖子往前看了看,也没看清哪里有牌牌,走到周伍这一侧,这才看到那条怪鱼的身下似乎压着块金晃晃的东西,往旁边左右看了看,伸手撅折了一段树枝,费了半天劲,总算是把那块牌子给扒拉了出来。

瞪着眼睛仔细辩别了半天,总算是看清了上面的文字。正面用篆书写了八个小字:满清宏昌,康德八年。而背面刻的是只像是乌龟一样的神兽,龟壳上的花纹中刻了三个小字,似乎写的是:分水刺。

徐青山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意思,伸手用刀割断上面的皮绳,伸手抓了起来,递给了老羊倌。…,

老羊倌仔细地看了看,闭着眼睛想了半天,又睁开眼睛看了看那条怪鱼,突然“啊”了两声,似乎想起了什么。没等徐青山发问,老羊倌便告诉他们,这段阴沉木不是别的,正是“阴木神府”。

所谓阴木神府,最早以前是皇家给山神爷老把头修造的府衹,祭奠山神爷的。看上面的文字,应该是伪满时期的东西,应该也有六七十年了。据说在伪满时期,宣统皇帝想要重振大清雄风,便想起了祖上兴隆之地——长白山,专门派人在长白山里布下了七只“分水刺”,分别扎在了龙脉之上,希望能用借此奇招把眼瞅着要濒亡的大清神龙救活,重新恢复龙气,重振河山。

这些事都是在民间相传,本来以为是人们杜撰的,没想到还真不是空穴来风,果真有这回事。在满族当中有个传说,据说天神阿弗卡妈妈创造了人类之后把一颗宝珠放在长白山顶上化为天池,天池里的水万年不干枯,从四面流出变成松花江、乌苏里江、鸭绿江、牡丹江、辉发河等河流滋养大地,所以过去满族人把长白山天池叫图门泊意思就是万水源头,

同时也把长白山视为祖先发祥的地方加以崇拜。

清朝皇室爱新觉罗氏有一个家族传说,据说天神之女弗库伦下凡在长白山圆池沐浴因吃仙果敢灵受孕,生一子起名布库里雍顺,也就是爱新觉罗氏的始祖。因此大清朝更是把长白山视为龙兴之地,而长白山上特有的野山参更是无价之宝,一直也是满清的经济后盾,所以,长白山常年封禁,一直禁止汉人踏入。

民间信奉各路神灵,放山人则信奉开山老把头,尊其为山神爷老把头。在史志和传说中,老把头是四个人,除了众所周知的孙良以外,还有努尔哈赤、王稿、柳古三人,他们也都成了老把头神,至于究竟谁才是真正的老把头神,众说纷纭,各有各的道理。但是在满人心中,只有他们的先祖,前清老罕王努尔哈赤才是真正的山神爷老把头。

据说,努尔哈赤年轻时曾在长白山里采过参,发明过保存人参的“蒸煮法”。而且放山人用的索拨棍就是努尔哈赤留下来的,还有看到老虎扔帽子、挖到人参要谢山等习俗也都是他留下的。而之所以努尔哈赤成了老把头神,这与他是后金国的开国帝君有很重要的原因。在关东山里居住的满人把他尊为自己的保护神,称为山神爷老把头也是在理的。

而且,努尔哈赤本人就极信风水或是巫术一道,多少沾些仙气。民间一直流传:努尔哈赤当时在东京城西南角修建娘娘庙;在东门里修建弥陀寺;在风岭山下修建千佛寺,就是想用三座庙把神龙压住,以保龙脉王气。但是,三座庙宇只压住了龙头、龙爪和龙尾,城里的龙脊梁并没被压住。于是龙一拱腰,就要飞腾而去,一直向北飞到浑河北岸。

努尔哈赤认为龙是奉天旨意,命他在龙潜之地再修造城池,于是一座新城便拔地而起,并将此命名为“奉天”。又因为浑河古称沈水,而河的北岸为阳,所以又称“沈阳”。当然,传说似乎过于神奇,但是眼前这一幕,足以说明,当年的民间传言并不是假的,末代皇帝溥仪还真学他老祖宗那套,又打起了龙脉的主意。

老羊倌说了半天,也是口干舌燥,看了看面前的这具阴木棺,长叹了一口气。

正常来说,阴木神府里面装的多是些五谷杂粮,用来祭奠山神爷。可这具阴木棺里却被放进了一条鱼,也不知道是当年哪个高人想出的损招,竟然用阴木神府里面养鱼做成分水刺,借此催发地气,使龙气苏醒。这种办法虽说事半功倍,但是无异于杀鸡取卵,就像将死之人的回光反照差不多,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估计也是当时的时局紧迫,皇帝根本就等不及了,这才弄出这些花活,想让风水阵法更快见效。这些旁门左道之术,一直难登大雅之堂,肯定不是钦天监里的人做的,也不知道那皇帝从哪儿找到的这些“高人”,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就在众人说话的工夫,怪鱼身下的水也流干了,头尾不停地乱抖,在地上扑腾个不停。

老羊倌正说着话,突然“唉哟”了一声,身子往后一趔趄,好悬没摔倒。

徐青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吓了一跳,赶紧询问老羊倌出了什么事。

老羊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下,这才发现脚下不知道会么时候竟然冒出来一团团的蚂蟥,甚至都爬到了脚面上,几十条蚂蟥相互缠绕在一起,身子一伸一缩,让人头皮不禁发麻。赶紧用力的甩了几下,把脚面上的蚂蟥甩到地上,拉着徐青山和周伍往后退了好几步。

地上的这些东西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蚂蟥,长得倒是极像,体长能有三厘米左右,通体雪白,背面正中有条清晰的红线贯穿头尾,借着潮湿带有水渍的地面一点一点地往前爬着,地面湿滑,爬行速度也并不缓慢。谁也没有料到突然会有这种东西,而且是密密麻麻的一大片,一时间都有些惊诧莫明。

徐青山用手指了指那条怪鱼,众人这才看清,地上的这些蚂蟥竟然是从那条怪鱼的嘴里爬出来的。那张大嘴诡异地张得大大的,随着尾巴向上一翘,身体一抖,眼瞅着又从嘴里吐出来一团这种蚂蟥,吐到地上后,马上就散成一片,不知道肚子里还有多少这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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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蝨蛊(1)

老羊倌弯腰挽起kùtuǐ,xiǎotuǐ肚子上明显留有一个红点,好像是被什么虫子咬了一口。

刚开始时,伤口不红不肿,不痛也不痒,老羊倌也没有在意。只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眨眼的工夫,眼见从那个红点处出现了一道青紫sè的淤痕,更让人诧异的是,这道紫线竟然以ròu眼可辨的速度一点一点继续往上涨着,几分钟不到,眼瞅着就涨到了膝盖附近。

徐青山看着那道缓慢上升的紫线就知道准不是什么好事,一脸焦急地问老羊倌是怎么回事,要不要紧。

老羊倌看了一眼面前不远的那些蚂蟥,不由得就倒吸了一口凉气,赶紧从包里掏出yào粉,抹在了伤口处。又抬头看了一眼前方那些胡luàn拱来拱去的蚂蟥晃了晃脑袋,长叹了一口气:“大风大làng见得多了,没想到今天在这xiǎoyīn沟里竟然翻了船!估计是有只蚂蟥钻进去了!”

“啊?那怎么办?”徐青山一听就有点急了。

老羊倌看着tuǐ上的这道还在缓慢上升的紫线摇了摇头,这种蚂蟥显然不是普通的蚂蟥,才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就感觉全身无力,直冒虚汗。估计是这东西的yīn毒太盛,自己已经中了毒了。而且这种毒看样子就是歹毒无比,正顺血而上,估计等到这道紫线没过了xiōng口,自己也就一命呜呼了。

徐青山根本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当时惊得目瞪口呆,急得出了一脑mén的汗。扫了一眼面前那一片还在拱来拱去的蚂蟥,气不打一处来,从旁边抱来一堆树叶子和枯树枝,一把火就给点着了,看着那些蚂蟥在火堆里烧得噼里啪啦直响,仍然有些不解气,嘴里骂个不停。

周伍眼见这些东西都要被烧死了,突然身子往前一纵,忍着那股难闻的腥臭味,伸出食指和中指,夹住几条蚂蟥后又从火圈里跳了出来,赶紧把蚂蟥甩在了地下。这一系列动作也就是三五秒的时间,虽说时间很短,但是周伍就感觉自己的手指像是捏住了一块冰似的,奇寒入骨,心里也是惊诧不已民。看来老羊倌说的没错,这玩意在这鱼肚子里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一身的邪气,被它钻进体内,当真是凶多吉少。

徐青山有些不解,不明白周伍为什么冒这个险非要抓几只蚂蟥。见周伍从身上找出一只xiǎo瓶子,把里面装的东西全倒出来后,把那几只蚂蟥装在了里面,多少明白了周伍的用意。眼下毒xìng未明,留下几条活的,一旦需要毒xìng化验时肯定会有所帮助,而自己却只顾得上着急,险些坏了大事,不由得有些惭愧,心里暗骂自己这把火烧得确实有些鲁莽了。

看了看周伍,也没说话,只是感jī地点了点头。

这一会儿的工夫,老羊倌的jīng神明显有些不振,眼神有些呆滞了。徐青山看了看老羊倌,也没说别的,伸手拉过老羊倌的胳膊,背在身后径直就往山下走。

周伍赶紧从后面跑了过来,拦住了徐青山,见徐青山一脸怒气,显然有些生气自己拦住了他,看了一眼老羊倌,让徐青山先别着急,先把老羊倌放下来。照这种走法,没有四五天根本下不了山。说句不好听的话,nòng不好,还没等到下了山,人恐怕就没气了。

徐青山皱了皱眉头,知道周伍说得是事实,看周伍的样子,好像是有什么安排。这xiǎo子的来路听老羊倌说过,虽说自己对憋宝这一行也不甚了解,但是和周伍相处以来,这xiǎo子好像没栽过什么跟头,无论是心智还是身手,都比自己高出一大截,他这么说,估计是有什么特殊的办法。想到这儿,徐青山勉强平静了一下心情,问周伍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伍似首没有听到徐青山的问话,而是直接冲老羊倌说道:“老爷子,趁您还明白,我有件事要和您商量商量。您也知道现在的情形,这么走下去,一路颠簸,血气翻涌,很快就会毒发全身。我倒是有个办法,只是恐怕要老爷子受些罪,所以不知道该不该说。”,

老羊倌此时脸sè煞白,全身直冒冷汗,显然极为痛苦。听周伍说话,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勉强笑了笑:“爷们,都这时候了,有话就请直说吧,不用计较了。”

周伍从身上取出那把巫刀,左手握住刀柄,右手用力的扭了两下,刀柄末端的刀环竟然被拧了下来,原来这把巫刀的刀柄内部是空心的,竟然是一个xiǎo型的存储空间。

周伍xiǎo心地从刀柄里面倒出来两颗白sè的yào丸,把其中一粒重新装回刀柄内,拧紧刀环后,捏着另一粒黄豆大xiǎo的白yào丸告诉老羊倌和徐青山,这yào丸里面是一种蛊虫,叫“蝨蛊”。吞下后,蛊虫随血而动,自头至脚,流遍全身,可以让人的血液慢慢地凝固,最后至死。眼下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给老羊倌种下此蛊,这样就可以使老羊倌体内的血液流动变慢,从而身上的毒也不会那么快的发作,估计可以拖延一段时间。

徐青山看着周伍手上的那颗xiǎo白丸,眼睛也瞪圆了,瞟着周伍,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了起来,显然不相信周伍说的这番话。有些怀疑地问周伍,如果这办法不好使,会不会本来毒还没发作,反倒是先中这种蛊毒死了?这不是饮鸠止渴,自讨苦吃吗?

老羊倌冲徐青山摆了摆手,反问周伍道:“爷们,这是你师傅给你的吧?”

周伍点了点头,告诉老羊倌,这蛊虫是他师傅当年给他这把刀时一并送给他的,只是十几年来也没有用过,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蛊虫还管不管用了。这个办法也是迫不得已的办法,他以前也从没有试过,不知道会不会有效,万一要是蛊虫这十几年来产生了变化,没准就像徐青山说的那样,不但不会延缓毒气运行,反而体内又多了一种蛊毒,反而会帮了倒忙。

老羊倌笑了笑:“别人不敢说,就凭他金苗二马的蛊,还不至于十几年就失效。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也没啥大不了得。爷们,你就尽管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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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蝨蛊(2)

徐青山刚想再说几句,老羊倌冲他摇了摇头,让他不用担心,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也强求不得。而且周伍说的没错,眼下这种情况,自己根本支持不了三天。他现在根本就走不了路,照这个速度,最快也得四五天才能出去,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听天由命吧!

徐青山听老羊倌这么说,心里不免有些难受,本来想说些什么安慰安慰老羊倌,一时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扭头看了看周伍,双手抱拳,一本正经地说道:“周伍,别看平时我嘻嘻哈哈,大大咧咧地,但是我心里有数。如果你真的能救我师傅一命,日后,上刀山,下火海,你只要言语一声,我徐青山眉头皱一下就算是王八蛋!”

周伍淡淡地笑了笑,让徐青山不用这么客气,老羊倌也是他的长辈,于情于理都是在所难辞,感谢的话就不用多说了,心意他领了。随后转头又对老羊倌道:“老爷子,您一会儿吞下这粒yào丸后,估计很快就会意识模糊,昏昏yù睡,可以会出现幻觉或是幻听。蛊毒如果不解,二十日后便会毒发致死,而解蛊的方法,我也不知道。下山后,我便会再上山来找我师傅,让我师傅去帮忙,我相信不会有什么问题。”

老羊倌笑了笑,什么也没说,眼睛一闭,张大了嘴。

周伍看了看手上的那颗xiǎo白丸,手一扬,把yào丸直接扔进了老羊倌的口中。

老羊倌喉头一动,便吞咽了下去。

周伍让徐青山先把老羊倌放下来,这么背着下山速度太慢,而且又太颠簸,不利于老羊倌的病情。赶紧趁这工夫做副担架,两个人抬着,既省些力气,速度也能快一些。

徐青山把老羊倌放在树yīn下,然后左右看了看,chōu出砍刀就忙活了起来。毕竟是木匠出身,虽说眼下工具不全,但是对于一个成手木匠来说,做这个东西那还是xiǎo菜一碟。用了不到半个xiǎo时,便做好了一副担架。

有了担架,走起路来速度快了不少。刚开始时,老羊倌还时不时地说几句话,可是走出去没有五里路,渐渐地就没有了动静。周伍回头看了看,让徐青山不用担心,估计是体内的蛊毒开始活动了,血流减缓,意识模糊,昏睡是很正常的,用不着担心,半个月以内不会有任何危险。

徐青山点了点头,可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一边往前走着,一边和周伍聊着关于巫蛊的事情。

周伍一边走,一边告诉徐青山,关于巫蛊,他也是一知半解。只知道蛊在苗族地区称为“草鬼”。而苗族仅仅是一个统称,其内部分支很多,有“红苗”、“huā苗”、“青苗”、“白苗”等称谓。在苗族中地位很高,最让其他苗族人害怕的便是jīng通蛊术的“蛊苗”,而他师傅金苗二马就是个蛊苗,蛊术极高,极为jīng通各种蛊的使用。

至于这巫刀里的这种蛊,称为蝨蛊。他师傅当时告诉过他,就算是身中剧毒或是受了重伤,只要还有一口气,只要吞下一颗后托人能找到他师傅,就可以救回他一条命。这种蝨蛊是他师傅亲自练的蛊,至于是用什么方法制的蛊,他也不是很了解。

虽说两个人都是年轻力壮,但是抬着个大活人,不断地翻山越岭,走了还没到一个xiǎo时就累得出了一身的透汗。眼下xìng命攸关,谁都清楚耽搁不得,只好都硬咬着牙坚持着。

一直走到天都快大亮了,周伍看了看天,劝徐青山先停下来歇口气,喝点水,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从路程上来看,最快也得三天才能出去,这么不吃不喝得肯定不行,恐怕坚持不了两天就得累趴下了。

徐青山明白周伍也是好心,走了好几个xiǎo时了,早就累得筋疲力尽了。不仅脚下酸软,就连手掌都磨出了一排血泡,如果再不休息,恐怕自己非得累晕了,真要是那样,到时候事情就更麻烦了。

两个人找处树yīn,把昏睡不醒的老羊倌放在了树yīn下,掰开嘴,给喂了点水。

老羊倌的神志已经不清楚了,嘴里不清不楚地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喝了几口水后,脑袋一歪,又昏睡过去了。

(ps:我的nv儿满四个月了,再坚持两个月,据说就会坐着,会玩了,我是不是就可以解放了呢?期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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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尸线虫

徐青山和周伍没日没夜地拼命赶路,一直也没睡上一个安稳觉,实在要是困得不行了,就靠着树干打个盹,稍稍歇息一阵后又接着赶路。日赶夜赶,终于在三天后从大山里钻了出来。

羊倌些时已经陷入了沉睡中,一整天也醒不过来几分钟,短短几天,人就瘦了一大圈。看来是身上的蛊虫起了作用,腿上的那道紫线涨得明显变慢了,但就是这样,也已经快到了大腿根了,整条腿乌青紫,摸着感觉不到一点的温度。

徐青山这几天食不甘味,忧心冲冲,看着老羊倌,什么也吃不下,勉强支撑着。

下了山后,又走出十几里路,总算到了公路上,好说歹说地拦了辆过路车,颠簸了几个时终于回到了靖宇县城。

送到县医院后,老羊倌马上就被推进了急诊室,看着老羊倌被推进了急诊室,徐青山就觉得眼前金星冒,脚下无跟,一头也栽倒在了地上。等他再醒来时,现周伍正坐在g上,手上扎着葡萄糖点滴,看了一眼周围,苦笑了一下。

周伍见徐青山醒过来了,赶紧从旁边取过一碗粥来,让徐青山先温温肠胃,刚才医生检查过了,本身没什么大碍,就是累得和累得,休息几天就好了。

徐青山根本没心思喝粥,翻身坐了起来,赶紧问周伍,他师傅现在怎么样了?

周伍微微地皱了争眉,告诉徐青山,医院虽然尽了全力,但是还是不知道如何解毒,试了很多种血清仍然没有什么好转,只能先打些消炎药维持着。既然徐青山醒了,正好商量商量,要不要找何九江试试?那老爷子行医六十几年,医道高深,或许能有什么别的办法也说不准。

徐青山心急如焚,经周伍这么一提醒,这才也想起何九江来。那老爷子可是老中医了,见多识广,估计会有奇方。也没叫护士,自己伸手拔下针头,拉着周伍就往外走。

周伍看了一眼徐青山,知道这时候劝他也没用,只好跟着徐青山出了医院的大门。伸手拦了辆出租车,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和仁堂。

何九江见是徐青山和周伍突然来了,显然有些意外,随后又听说老羊倌中了毒,人事不醒,凶多吉少后,更是大吃一惊,也没多问别的,赶紧收拾了一下东西,和店里的人打了个招呼,跟着徐青山和周伍直奔县医院。

病房里的老羊倌仍然还在昏睡,叫都叫不醒。

何九江坐在g边,抓起老羊倌的手腕给把了把脉,脸色异常凝重,半晌没有吱声。

徐青山在旁边看得有些焦急,忍不住地问道:“何老,我师傅怎么样了?到底有没有救?”

何九江把老羊倌的手慢慢的掖回被窝里,看了一眼老羊倌,摆了摆手,把徐青山和周伍叫到了门外。

走廊里人并不多,三个人坐下后,何九江长叹了一口气,告诉徐青山,老羊倌的脉象轻缓无力,肯定是中毒的迹象,只是不知道中的到底是什么毒,实在是有些棘手。

周伍看了看何九江,从身上掏出那只瓶子,递了过去,告诉何九江,瓶子里装的就是那种蚂蟥,先前也交给医院化验了,但是并没有什么结果。

何九江接过瓶子看了看,心地把里面的虫子倒出来一只,神色突然一变,惊讶道:“难怪,真没想到会是这东西!”

徐青山抬头问道:“何老,您认识这东西?”

何九江点了点头:“这是一种毒虫,最早来自西域,称为‘尸线虫’。据记载,常寄生于动物或是人体之内,吸食血液为生,雌雄一体,自身即可繁殖,而且繁殖度很快,只要钻入体内一只,用不了多久,就会在体内产卵,聚积得越来越多,等到幼虫孵化后,宿主会因体内血液被吸光而致命,十分歹毒。”

徐青山咧着嘴“啊”了一声,惊恐道:“那岂不是没有救了?”

何九江笑了笑:“天下万物,相生相克,理论上没有不治之症,只不过是很难找到对症之药。”

徐青山听得着急,赶紧追问何九江,到底知不知道解这种毒的方法。,

何九江思忖了片刻,告诉徐青山,这种东西他也是第一次见到,以前只是在书上见过,据书上记载,这种尸线虫生命力极强,就算是你把他切碎了,每一个碎块都会自主存活,可以说反而是弄巧成拙。周伍种下的蛊虫虽然暂时克制住了这种尸线虫的繁殖度,但是也不容乐观,毕竟蛊毒自身也是霸道无比,这种以毒攻毒的方法,只能解一时之忧。

方法并不是没有,只是说起来和没有也差不多了。他曾经记得,尸线虫的天敌是一种蛐蛐,但是并不是平时草丛中常见的那种,而是被称为“黄金甲”的一种黄虫,十分罕见。这种虫只见于古代的相关记述中,别说是黄金甲,就连普通的黄虫都是难得一见,而这黄金甲则更是难寻了。

据说,这种蛐蛐只要一叫,尸线虫就会全身颤栗,xìng情大变,相互吞噬挤赶,最后统一自行流出体外。如果能找到黄金甲,他可以提前用金针找穴,封住相应的经脉,迫使体内的那些尸线虫主动地爬出来。但是这些毕竟所载,也没有试过,能否有效,现在也是未知。

徐青山听了半天,终于弄明白了,原来解毒的关键竟然是一只蛐蛐。

说起蛐蛐,平日里都没少见,尤其古代人对这个更有研究,一直也以斗蛐蛐为乐,玩出了一系列名堂。古人把不同品种的蛐蛐加以对比分类,甚至排出来个三六九等,著作颇丰。

要说找蛐蛐其实并不难,可是何九江口中的“黄金甲”到底是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全国各地漫无目的地去找只蛐蛐,这比大海捞针还要难上许多了。

何九江看出了徐青山的疑惑,告诉徐青山,对于蛐蛐,他也不是很了解,不过有个人或许能帮得上忙,要说起这个人,大家也都认识,正是白术。白术是满族,家族本是在旗的,祖上一直住在京城,清末时才迁到这里。她家祖上跟着康熙爷东征西讨,立过战功,后来被封王,世代承袭爵位。说志她爷爷当年在京城可是个正宗的玩家,无论是提笼溜鸟玩虫,还是鉴赏古玩字画,绝对也算是个行家。可以托白术去问问她爷爷,或许能打听到一些。

虽说和白术并不陌生,但是对白术的家世,徐青山一直也没有打听过。真没看出来,她家祖上竟然也是做官的,这要是放在过去,人家大也算是个格格。眼下事不宜迟,徐青山送走何九江后,赶紧找了个电话亭,按照上次分别后白术留下的电话号拨了过去。

徐青山打来电话,白术也有些惊讶,听说老羊倌中了毒,也是很意外,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便让青山记了一个地址,约好二十分钟后在那里会合,然后亲自陪着他们去找她爷爷。

徐青山千恩万谢,放下电话后就拉着周伍拦了辆出租车直奔河南街。

靖宇县城并不大,十几分钟后,出租车把徐青山和周伍送到了地方。两个人刚下车,就听到有人喊他们的名字,循声音抬眼望去,这才现白术早就到了。

徐青山虽然是油嘴滑舌惯了,但是现在也没有那个心情了,点头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后,赶紧把事情又详细地说了一遍。

白术听得也是直皱眉,没想到十几天前刚刚分别,眨眼间就出了这么多的事。看着徐青山着急的样子,赶紧劝了劝,让他不用担心,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带着周伍和徐青山沿着胡同往里走了二十几米后,到了一处大院,开门前,特意叮嘱徐青山,让他千万别话,她爷爷年纪大了,脾气古怪,别惹老人不高兴,一切听她的就行了。

徐青山点头如捣蒜,冲白术龇了龇牙,让白术尽管放心,他这人虽然爱开玩笑,可也分得清场合,在外人面前还是很内敛的,说得白术和周伍都直皱眉,忍不住想笑。

白术伸手把门推开后,人还在院子里就大声喊了起来:“白老鬼!”

徐青山和周伍就一愣,不知道白术在喊谁。

白术声音一落,就听里屋有人哈哈大笑:“丫崽子又来了?”声音宏亮,听声音应该年纪不了。

正琢磨着,屋门被推开了,从里面出来个老头,个头并不高,鼻子眼,剃着秃头,光着脚丫子穿着拖鞋,摇着蒲扇倚着门往外看了看,看到徐青山和周伍后明显一怔,冲白术嘿嘿笑了笑:“丫崽子,这是你的朋友啊?”

白术回头看了看徐青山和周伍,笑了笑,指着那老头介绍道:“这是我爷爷,我们一直就这么称呼着。”

徐青山和周伍这才知道,原来这个白老鬼就是白术的爷爷,真没想到这爷俩竟然如此称呼,看样子这爷孙俩感情莫逆,也不敢多嘴,赶紧欠了欠身,给老头问好。

白术又分别介绍了一下徐青山和周伍,老头很随便地点了点头,招呼大家进屋说话。

第二十四章、蛐蛐(1)

屋子里装修很简单,简单到除了几件老式家俱外,什么都没有。

刚一进屋,徐青山和周伍就被靠墙角摆着的博古架吸引住了。架子上摆满了很多小玩意儿,个头都不大,圆的、扁的,各式各样,造型奇特,古香古sè,想必是老头的心爱之物,只是大多看不出来是做什么用的。

老头显然极为疼爱白术,笑容满面,不分老少地和白术有说有笑,聊得极为开心。

白术陪着老头闲聊了一阵,见老头兴致渐高,这才话锋一转,说到了正题上,询问老头知不知道有种叫什么“黄金甲”的蛐蛐。

老头谈xìng正浓,骤然听白术问到这个问题,不由地愣了一下,看了一眼白术,慢慢地往椅背上一靠,瞟了一眼徐青山和周伍,问道:“丫崽子,你这次来找我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事儿啊?咋突然问起这些事来了?”

白术撅了撅嘴:“白老鬼,二分钱的小萝卜,您还拿一把。我看您也是不知道,问不问你也没什么用。算了,我再去找别人问问去。”

老头一听,“哼”了一声:“找别人?不是我吹,告诉你,就在这靖宇县城,除了我,你还真就找不出第二个懂虫的人!跟我使这激将法,老头子不吃这一套。”虽然他嘴上这么说,但是显然中了白术的激将计,老脸涨得通红,手上不停地摇着蒲房。

白术偷眼看了看,撇了撇嘴,故意说道:“哟……哟……哟!我知道,您是大行家,这天底上好玩的事就没有您不知道的。您就给我们说说吧,我都答应人家了,您要是不说,我这面子可全丢了!”

老头瞟了一眼徐青山和周伍,冲白术招了招手,趴在耳边偷偷地问白术,是不是处对象了?到底哪个是啊?

白术脸一红,瞪了一眼老头:“您别为老不尊,luàn说话!要是知道就说,不知道就算了,我可没工夫在这儿陪您闲聊。”

老头嘿嘿笑了笑,瞥了一眼徐青山和周伍,腰杆往上拔了拔,端起桌上的紫砂壶,嘴对嘴地喝了一口,慢悠悠地告诉众人,玩虫这种事,这个年头懂得的人可不多了。别的不敢说,要说蛐蛐,就没有他不知道的。别看蛐蛐到处都有,可是那也是有讲究的。咱们北方产的山虫要属易州和涞水的品质最佳,不但颜sè好,皮ròu也细腻。南方的杭州和常州也是久负胜名,像杭州的将台、白庙出的沙虫,都是体ròu白腻,善斗,力气也大。而临平和长安镇所产的蛐蛐,虽然也叫杭虫,那可比将台和白庙的差远了,与北方的虫相比,明显干练不足……

老头说起蛐蛐来就收不住嘴了,如数家珍,越扯越远,说了半天也没说到正题上。

徐青山瞅准空当,赶紧chā了句话,问老头黄金甲到底是什么蛐蛐,在哪儿能找到?

老头说得正在兴头上,被徐青山突然chā了一杠子,脸上有些不高兴了,看了一眼徐青山,哼了一声,端着茶壶一口接一口地开始喝茶水,一声也不吭了。

都说小小孩、老小孩,此话还真是不假,谁也没想到这老头脾气这么怪,竟然耍起了小xìng子,急得徐青山撞墙的心都有了。

白术在旁边冲徐青山眨了眨眼,示意他别再luàn说话。赶紧走过去给老头续了点茶水,好说歹说哄了半天,老头这才气呼呼地看了一眼徐青山,接着往下说了起来。告诉众人,蛐蛐的品种分很多,古人在这方面可下了不少的功夫。按照蛐蛐的体sè差别,细分为青、黄、紫、白、黑五大类,其中每一类体sè中又可以细分出更多的品种,体系庞大。

就体sè而言,平时见得最多的是青虫。青本指黑sè,但对蛐蛐来说并不是真正的黑,而是褐中带蓝,略显灰sè。古谱上把青sè蛐蛐说成是青金sè,青金其实就是铅,铅sè就近似于蓝sè。实际上细分起来,单就这一个青sè就分为真青、淡青、灰青、白青等十几种,这里面的mén道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说起“黄金甲”来,他倒是也听说过。据说黄金甲是一种黄虫,不说黄金甲,单单普通的黄虫就非常少见,就别说黄虫中的极品“黄金甲”了。物以稀为贵,满山头都是的话就不显得珍贵了。古谱上记载的“黄金甲”被誉为黄虫中的虫王,称其为黄线乌牙,遍体如金,产于天杰地灵、生气充盈之地。这种虫全身金黄不说,而且配的是乌牙,也就是黑牙,黑牙又弯又尖,项上堆积着丛丛黄sèmáo砂,尾须细长犹如铁丝般坚硬,鸣叫声沙哑,双翅金黄有如金片。

老头这一席话,在场的人都听傻了,谁也没想到一只蛐蛐竟然还有这么多的说道。

白术皱了皱眉,问道:“爷爷,照您这么说,这种蛐蛐根本就是传说中才有的,会不会是骗人的啊?”

老头晃了晃脑袋:“本来我也不相信会有这种蛐蛐,我年轻那阵子走遍了大江南北,啥样的虫都瞅见过,就是没有见过黄金甲。但是后来,听到过一个消息,消息是从皇宫里传出来的,说是宫里头有只‘黄金甲’,那是人家皇上老爷子才能玩得起的,咱们这种人根本就无福相见,还真是可惜。”

白术眼睛一亮,赶紧问老头知不知道宫里的那只黄金甲是从哪里捉到的?

老头翻了翻眼珠,想了想,然后身子往前探了探,告诉白术,当初刚听到这个信儿时,他也是好几天没睡着觉,后来特意跑到长chūn,花钱托人打听,听宫里人说,好像是在关外的长白山里找到的。长白山那可是咱列祖龙兴之地,那是大清国的龙脉所在,大山里大得没边儿没沿,就算是知道也是白搭。

徐青山tiǎn了tiǎn嘴唇,很小心地问道:“老爷子,我chā句话,这长白山可确实不小,满山luàn转,几十年也未必碰到,知不知道具体的地方或是大至的范围呢?”

老头看了一眼徐青山,摇了摇头:“这个咱可就不知道了。不过听说当时捉到那只‘黄金甲’的人好像是上山采yào的,要不就是放山采参的,下山后,才知道自己捉到了个宝,得了不少的赏钱呢!”

徐青山见老头这回并没有生气,终于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很客气地接着问老头,记不记得那是哪年的事了?

老头闭眼睛想了半天,最后掐指头又算了算,不太肯定地说:“我记着好像是大满洲国六年还是七年来着,年头有点久了,记不太清了。”

白术在旁边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件事来,便问老头,刚才总听他提起什么古谱、古谱的,究竟是什么古谱?

老头呷了口茶水,清了清喉咙,一字一顿地说道:“《百虫图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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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蛐蛐(2)

ps:本章赠送500字……准备回家,上山打猎去了!

《百虫图录》?

几个人皱了皱眉头,显然都是头一次听说过,都有些好奇。

老头似乎兴致很高,起身走到书架前,翻了半天,从里面抄出一只线装本的小册子,纸张都泛黄了,小心地取出来后,放在了桌子上。

小册子32开大小,能有三十几页,封面上用máo笔大楷写着四个大字:百虫图录。

徐青山和周伍看了看,都没敢动手,不约而同地看了看白术。

白术笑了笑,伸手把小册子抄了起来,翻了翻,内页图文并茂,绘制了很多的蛐蛐图样,分别对头、线、脸、牙、眼、须、项、翅、腿、ròu、背、腹、尾进行了详细的区分注解,越看越是惊奇,做梦也没想到,古代人竟然把蛐蛐研究得如此透彻,实在是让人咂舌。有了这本图谱,稍加对照就可以对号入座,还真是方便。

徐青山看着这本图谱直咽唾沫,真要是把这个借到手,找起蛐蛐来自然要轻松不少,否则凭着自己这几个人找什么黄金甲,无疑是痴人说梦。抬眼见着老头的茶壶里没水了,赶紧殷勤地给续了点水。

老头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喝了口水,看了一眼徐青山,那意思是有什么事就问。

徐青山没敢先提借图谱的事,而是问老头万一发现了蛐蛐,应该如何捉,如何养呢?

老头冲着徐青山笑了笑:“小伙子还真有点悟xìng。我告诉你,只认识虫还不行,关键是要会捉、会养,那才叫会玩虫!识虫是根本,养虫才是关键。不过话说回来了,如果一开始就把劣虫当好虫给养上了,就算是费尽心机也是白搭。有句话说得好,‘养虫如养兵,选虫如选将’,如果本来就不是将才,养得再足,也打不了大仗。”

徐青山连连点头,撇了撇嘴:“那是,那是,烂泥扶不上墙,狗ròu虽好上不了台面。”

老头笑了笑,站起身来从一个箱子里掏出一堆东西,小心地摆在了桌面上,满满地摆了一桌面。

老头指着这些东西,告诉大伙,这些都是玩蛐蛐必备的工具。蛐蛐笼、锡册、观笼、丝绷、方平枕、毫戥……件件都很jīng巧,造型独特,个头虽然不大,但是工艺jīng湛,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俗物。老头一件件地摆nòng着,自言自语似地念叨个不停,似乎看到这些老物件又勾起了多年以前的往事。

好半天,才把手里的东西放了下来,叹了口气,告诉徐青山,要想去捉虫,当下就是捕捉的好时节。谱上有云:“一jiāo处暑便提笼,捉到深秋霜隆终”。白露之后,气温下隆,新蜕出的蛐蛐越来越少,体质明显不如白露前后的好。白露前后出将军,天一黑直到第二天天明,这段时间蛐蛐鸣声响亮,很容易找到。

不同的地点,找到的蛐蛐了不同。破墙烂壁里的和山脚下水岸边的区别很大。就像破砖窑里积聚了浓重的阳气,坟地四周凝结着极重的yīn气,蛐蛐的身体也长得厚薄不同,颜sè纯杂各异,xìng情也大不一样,这个就得看当时的情况再加以定论了。

老头打开话匣子就说个不停,眼瞅着时间不早了,徐青山赶紧冲白术直眨巴眼,暗使眼sè。

白术见徐青山冲着桌子上的书和那些玩意直眨眼,就明白了徐青山的用意,眼珠转了转,移身凑到老头的身旁,又是敲背,又是捶腿,给老头哄得嘴都合不上了。

白术见时机差不多了,这才开口借东西。

老头一听白术要把这些东西拿走,脑袋晃得跟波làng鼓差不多,说什么也不干。

白术好说歹说,连连许喏,说是借,不如说是抢,收庄包圆,把书上的那本书和那些捕虫的工具全都装到了包里。老头眼巴巴地看着白术,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是又拗不过白术,唉声叹气地再三叮嘱白术一定要小心收好,千万别nòng丢了。

常言道:迟则生变。徐青山眼见目的已经达到,又有意外所获,看着老头一脸不舍的样子,担心老头过一会儿再突然变卦,赶紧冲白术使了个眼sè。,

白术偷偷地点了点头,拉着老人家东拉西扯地聊了几句闲话后,随便找了个借口,谎称还有别的事要去办,赶紧溜出了屋子。

看着徐青山和周伍出了大mén,白术回身便堵住了mén口,直接把老头挡在了院内,说是外面风大,早晚天凉,让老爷子不用再远送了,趁着老头略微愣神的工夫,赶紧把给mén关上了。

老头抬头看了看风和日丽的天,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唉,nv娃大了不中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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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龙骨沟(1)

:走遍天下游遍洲,人心怎比水长流。

初次相见甜如蜜,情疏日渐喜变忧。

庭前背后言长短,恩来无义反为愁。

只见桃园三结义,那个相jiā到白头。

徐青山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回头看了看白术,晃了晃脑袋:“我说白大格格,你家老太爷可真不简单啊!你看人家那一辈子,吃穿不愁,活得那叫个潇洒,玩得那叫个痛快,真让人羡慕!”

白术瞪了徐青山一眼,也没接着这茬,叮嘱徐青山一定得把东西收好了,千万别丢了或是坏了。老爷子这辈子没啥爱好,就是喜欢这口,把这些玩意儿当成宝贝疙瘩一样,万一要是出了差错,就连她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徐青山用手拍了拍包,连连点头。总算是打听出了消息,只是这个消息也比没有强多少。诺大的长白山,别说一年,就算是十年恐怕也走不遍,真要是瞎猫碰死耗子似地在山上转,明显是胡闹。老羊倌的病情在那儿摆着,根本就支撑不了多久,可是这么大的长白山,到底得去哪儿捉呢?

白主看了一眼突然闷闷不乐的徐青山,见他愁眉紧锁的样子,就知道是他心里记挂着老羊倌,努了努嘴,劝徐青山不用太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有办法的。再说眼小也不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她以前听她爷爷说过,大清朝时,长白山一带都是皇家禁地,无论是上山采参或是采都要有官家的参票才行。既然是有人在山上捉到的蛐蛐,十有八九是采参人,过去发放参票十分严格,可以去找找当年的史料,或许能发现一些线索。

经白术这么一提醒,周伍也是连连点头,告诉徐青山,白术刚才说的没错,只要找到当年的史料,或许就能循着蛛丝马迹查到当年采参人的上山路线,那一切就变得简单多了。

自明末开始,汉人对人参的狂热,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帮助了东北nv真族的兴起,人参采集也着实成为nv真族的一大经济来源。nv真人通过马市把山参出售给中原汉人,从中积累金银物资,势力日渐强大,以致万历三十五年明廷下令暂停辽东马市,断了nv真人的财路。马市的关闭,使nv真人手中的人参产生积压,两年之内竟然腐烂了十余万斤,最后bī迫他们要改进制作方法以长期保存,待价而沽。

到了清朝,每年都有数万人到长白山采参,东北人参也面临着灭绝的命运。为了制止这股滥采之风,保护满人发祥地,康熙三十八年(1699年)清廷下令实行放票采参,严禁私采。乾隆二十五年印了参票1万张,实发6千张;百年后,到了咸丰二年,所印参票已减少到753张,实发632张,野生人参在清末已难得一见;同治朝时,参票仅仅发行了百十来张,基本上处于休顿状态;而到了宣统时,政局动参票的发放更是锐减到只有几十张,采参之路基本上已经彻底地关闭了。

这段历史,白术从小就听她爷爷说起过。毕竟那老爷子也是吃皇粮的八旗子弟,虽说不学无术,就好个玩,但是对老祖宗的发家史那是记得一清二楚。尤其这种事情,更是清。

明清的相关采参管理机构都设在通化,其相关文献自然应该都在当地的博物馆或是文献馆里。

白术和周伍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完后,徐青山再也绷不住了,心急如焚,眼见着天还没黑,便张罗着马上就找车去通化看看。这种事赶早不赶晚,救命如救火,实在是不能再耽搁了。

白术本来也没有什么要紧事,这边老羊倌又有命之危,现在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不等徐青山说话,自己便主动要求帮着徐青山上山去找“黄金甲”。徐青山自是感激不尽,口中不迭地说着“谢谢”,到了这时候,嘴也顾不上贫了,眼睛急得都要喷火了。

通化虽说地方不大,但是历史悠久。早在西周时期就有肃慎氏人定居与此,后经不同朝代,归属多变。清朝时为满族居住地,始称瓦尔喀(满语富饶之意)。到了康熙九年(公元1670年),清王朝为了保护祖宗发祥地,把长白山以东的辽阔地区统统划为封禁区,仅供清朝采参和狩猎,封禁了将近200年。,

到了光绪三年,通化设治,奉行“宜通化而安居”,即兴通教化,故此定名通化。“通化”二字的命名包含了吉祥祈福和文治武功之意,也就是要用所谓的“仁德、仁政”之类去教化百姓,含有通归王化的意思。

从靖宇县到通化市不到200公里,三个多小时后,三个人终于到了通化市,这时天也已经有些擦黑了。这个时间不可能再做什么事了,只好找了个饭馆,先饱餐了一顿,然后就近找了家旅店便住了下来。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匆匆地吃过早饭后,几个人直奔市里的文献馆。

到了文献馆才发现,这里的古籍堆得像是小山一样,单单是清晚期文献柜就有一大溜。

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咧了咧嘴,相互对视了一眼,也没吭声,一头便扎进书堆里,就连中午饭也没顾上吃。足足用了一小天时间,马上都要到了闭馆的时间了,白术终于在一本残卷上找到了一些相关的记载。

原来宣统帝即位到大清就亡国这三年里,根本就没有发放参票,唯一发放参票的记载竟然是在伪满州国七年。这次发上山采参的人数并不多,只有十一人,把头姓那,看姓氏估计是满人。从上山到上山的登记时间来后,这次放山用了差不多一个多月,采参的地点是“龙骨沟”。

忙活了一大天,总算是找到了点线索,大家都忍不住有些兴奋,赶紧从书柜里拿出一张老地图,围成一圈,举着放大镜就找了起来。

大眼瞪小眼地盯了足有半个多钟头,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也没找到这个地方。

白术着眼睛长叹了一口气,猜测说,或许那个地方只是放山人自己取的名字,地图上根本就并没有记录。长白山山脉纵横,大山小山加起来几百座,当时也没有什么座标或是经纬标注,很可能就是约定俗成的一种叫法,很可能就是个小山沟,估计也只有当年的那些放山人才知道。A

【……



第二十五章、龙骨沟(2)

出了文献馆,一路上打听了不少本地人,无一例外,谁也不知道“龙骨沟”到底是什么地方,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叶*子】【悠*悠】刚刚的兴奋劲儿还没凉呢,眨眼间就灰飞烟灭了,几个人坐在街道旁都闷声不语,一时间也没有了主意。

徐青山突然拍了一下大uǐ,把旁边的方术吓了一跳,愣眉愣眼地看了看徐青山:“你ōu什么疯啊?人吓人,吓死人,不知道啊?”

徐青山嘿嘿地笑了笑,告诉白术和周伍,他倒是想起一个人来,可能会知道这地方,就是关把头。关把头那可是采参世家,听人家自己说祖祖辈辈都放山,长白山就和他们家炕头差不多,都熟着呢如果他要是再不知道,恐怕这世上真的就没有人知道了。眼下情势紧急,在这死等也不是办法,不如就赌一把了,就算是关把头不知道那龙骨沟在什么地方,估计多少也能知道些当年放山采参的路线,大不了一点一点地仔细排查。只要功夫深,铁bāng磨成针,不信找不到地方。

周伍看了一眼徐青山,有些担心地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一晃过去四五天了,关把头能不能已经下山了?万一我们在山上扑个空,时间可就错过去了,恐怕到时候真的就没有什么办法了。”

徐青山摇了摇头,刚上山时,关把头说过,这次放山,最快也得半个月左右才能下山。算起来,自己和老羊倌跟着参帮上山到现在才过去一星期,应该不可能这么快的下来,只要是路不走两岔去,肯定在山上能碰到。

周伍听徐青山这么说,笑了笑,让徐青山尽管放心,他从iǎ就在山里长大,对追踪还是很有把握的。姑且不说还是大活人,就算是一只野兔子,也能循到些蛛丝马迹。

日落时分,三人终于赶到了山脚下。

看着眼前的大山,徐青山心里是百感jiā集。几天前,还和师傅有说有笑地从这里上山,没想到短短几天就出了这么多事情,忍不住地唉声叹气。

入山不远,偶尔还能见到上山采或是打猎的人,日头往西一斜,倦鸟归巢,山里立时就冷清了下来,秋风四起,吹得树叶“哗啦啦”直响。山里寂静,风声更显得凄凉,让人不知不觉中有些心悸。

周伍在前面始终没怎么说话,走路的速度很快,显然是走惯了山路。

眼看着月亮都爬到了头顶上,徐青山抹了一把汗,抬头看了看前面的白术和周伍,见白术两条uǐ也抬不动了,显然在咬牙硬撑着,便招呼周伍先歇一会儿。

周伍回头看了看白术和徐青山,又往山上看了一眼,指了指头顶,建议一口气爬到山顶后再休息,眼下正是半山腰,山兽出没频繁,有些凶险。

白术闻听,抬头往前看了看,回头冲徐青山点了点头,咬着牙坚持着往上继续走。

大家都不吱声,气氛似乎有些紧张,徐青山也累得气喘吁吁,为了分散注意力,便主动和白术聊起天来。

东拉西扯地聊的都是些闲话,虽说聊天本身没有什么意义,但是好歹注意力分散,感觉上山便也没有那么累了。

眼看着距山顶不远了,突然就听到旁边的树林里一阵响动,紧接着碗口粗的大树一棵接着一棵剧烈地摇晃了起来,声势骇人。

周伍一挥手,三个人钻进了旁边的灌木丛中,闭口缄舌,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树林里的动静越来越大,“沙拉拉”的声音听得大家都是胆战心惊,正狐疑间,突然间就听到一声凄厉地嚎叫声,声音尖锐高亢,响彻林宵,震得几人耳膜都直疼。

周伍神情大变,见白术和徐青山呆愣不动,赶紧拉着他们就往山上跑。

这时,徐青山和白术才醒过神来,刚才那动静,显然是头野猪。谁都知道野猪的可怕,这种牲口几乎没有什么天敌,天凶猛,奔跑又快,身上那层厚皮,猎枪都不易入,就连老猎人都不愿意惹它们。眼下黑灯瞎火,又在半山腰,行动不便,真要是对恃起来,几乎没有一点胜算,和它要是撞上,恐怕是凶多吉少。,

玩了命似地一阵猛跑,等到跑到山顶,几个人都累得出了一身的透汗,气喘吁吁地往下看了看,好在是那头野猪没有追上来。

徐青山也是一阵后怕,吐了吐舌头,晃着脑袋一个劲儿地念佛。这年头就连猎枪也不好搞了,手里都是冷兵器,短家伙,真要是撞上,根本就没能生还的可能,要不是周伍反应快,跑慢一点儿,这条命恐怕在不在都不好说了。A!~!

第二十六章、炸山(1)

山顶上没有什么大树,到了晚上,秋风萧瑟,风寒入骨。

几个人围着火堆,烧了点开水,随便吃了点东西,填饱了肚子。算了一下路程,从这里到关把头上山时修建的仓子只有十几里路。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估计明天中午前就能走到地方,到了那里,就可以补充粮食和水,也能好好地歇歇脚了。

第二天中午,顺利地找到了关把头搭建的仓子。仓子里的东西还都在,显然这期间并没有人回来过。

徐青山从仓子留下的物品里补充了些水和米,把暂时用不到的东西都码放在了仓子里。在这深山老林里根本就不用担心会有人偷走。大山里有大山里的规矩,偷盗这种事情根本不用担心,放山人都恪守山规,顺手牵羊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做的。

背包里的物品尽量减到最少,几个人轻装前进,如果顺利,估计三天左右就可以赶到磨盘岭。

几天后重走这段路,周伍和徐青山的心情都有些沉重。几天前还是有说有笑,没想到眨眼间就发生了这么多的变故,真是世事难料。

晓行夜宿,几天后终于进入了磨盘岭。走在谷底,大家都放慢了速度,恐怕错过了任何细微的蛛丝马迹,仔细地搜寻着关把头他们的踪迹。谷底是茂密的原始森林,古树参天,草长过顶,根本就没能路。

周伍找了根一米多长的树棍,拨拉着蒿草在前面带路,通过细微的草痕变化,追踪着关把头他们行进的方向。

磨盘岭其实就是一片星罗棋布的土岗子,一个土丘挨着一个土丘,高低起伏的落差极大。里三层、外三层的环环相绕,土丘与土丘之间形成了无数的深沟。常年没有人烟,树茂草密,使沟底更加凶险莫测,有些地方看着明明是平地,可是踩上去却发现枯草树叶底下竟然是空心的,有的地方甚至有几米深,稍不留神,一脚下去,人就没影儿了。如果底下就是些枯枝烂叶还好,万一要是山石砬子或是断树桩子,头破血流都是好的,保不齐一脚下去就阴阳两隔了。

几个人默不作声,正走着,突然就听到远处有人大喊:“棒槌”

这一嗓子如晴天霹雳一样,顿时就把几个人给震懵了,赶紧停下脚步,相互看了看,随即大喜。有人声自然就有人,一直在苦苦寻找,突然附近冷不丁冒出人来了,反而一时间有些不太适应,弄了个措手不及。

事发突然,谁也没有听清楚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过来的,喊了这一嗓子后,竟然没动静了。要不是三个人都真真地听到了,还真以为是幻听了。竖着耳朵耐心地又等了好半天,果然又一声响亮清脆的叫喊声:“棒槌”

徐青山愣了愣,这喊声明显是参帮发现人参后在“喊山”,可是怎么只听到有人喊山,却没有人接山呢?心里疑惑不解,刚想说话,猛然间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喊山、接山、贺山,这是放山人发现人参后相互递信儿的习俗。按照放山人的规矩,最先发现人参的人必须要高喊一声“棒槌”,这叫“喊山”;然后要有人追问:“什么货?”,这叫“接山”;发现参的人这时要回答几品叶的参,这叫“应山”。最后参帮所有人一起同喊:“快当快当”,这叫“贺山”。

喊山,不能喊炸了山。也就是最先看到参的人一定要看准了,不能看错了。喊错了山,把头会发令回仓子,喊错山的人会受到惩罚。也就是要在山神爷老爷府前磕头、上香,再念叨几句,求山神爷饶恕。据说一旦喊炸了山,周围的人参会借土遁而逃跑,再在这附近找,也不会找到参了,甚至有的参帮因此散伙下山。…,

接山,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接,而是一定要把头亲自接山,别人根本就没有这个资格。谁要是一激动,没扳住嘴,抢在把头之前接了山,同样也会受罚。

刚才这两嗓子,分明是有人在“喊山”,但是始终不见有人接山,这种情况老羊倌还真说起来过,特意告诉过徐青山,大山里听到喊山无人接山,这叫“炸山”。这种事十年九不遇,并不是发现参的人孤身一人,没有人接山,而是山神爷老把头特意赐给的福份,给你财富,命里有这个福份,才能碰到这种炸山的情况。只要“接山”顺利,无异于天上掉馅饼,肯定会找到人参。

没过两分钟,对面的山上再次传来一声大喊:“棒槌”

徐青山清了清喉咙,赶紧接山问道:“什么货?”

话音刚落,就听对面的山上有人应山:“六品叶”

徐青山大喜过望,赶紧回话:“快当快当”

周伍和白术对这采参里面的道道明显不懂,一头雾水地盯着徐青山,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徐青山指了指对面的山头,拉着他们一边往对面跑去,一边给他们解释其中的原委。

三人穿林绕藤,一路小跑,好不容易才跑到了山头上,等跑近后左右看了看,空荡荡地连个人影也没有。就在几个人刚站住脚的工夫,又从前面不远的山谷里传出一声“棒槌”的喊声,仍然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徐青山低头看了看脚下,清了清嗓子,回了一句:“抬出来吧”

话音一落,山谷里立时就安静了下来。风也不吹了,鸟也不叫了,一刹那静得有些诡异。短暂的平静过后,渐渐地风又起来了,鸟也又叫了,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徐青山指了指左右周围,告诉白术和周伍,就在这里左右找找看,估计不会太远。

三个人排成一排,仔细地找了起来,时间不大,果然在不远的一片草丛里发现了一朵通红的人参花,数了数枝叶,果真是棵六品叶。

PS:回到东北老家了,陪家人,陪亲戚,陪朋友,**战士感谢各位的打赏和关注,唉,因为本卷正在出版中,更新不让太快,只能挤牙膏了,希望早日出版上市,我也好正常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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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炸山(2)

白术惊讶得目瞪口呆,左右不停地张望,显然对这种炸山的怪事有些难以相信。

其实徐青山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眼见真的找到了参,而且竟然还是棵大货,也乐得手舞足蹈。心想,这天上还真有掉馅饼的时候,也不知道今天是啥日子,竟然走了狗屎运。

盯着这棵大参,徐青山咧了咧嘴,要说自己跟着老羊倌也学了不少能耐,可是大多都是理论知识,亲自动手抬参,从来就没有干过,更是一点把握都没有。不过,眼下这三个人,除了自己,周伍和白术对这些事情更是一无所知。也没有别的办法,赶鸭子上架,也只能硬着头皮来了。徐青山闭上眼睛回忆了回忆关于抬参的动作要领,然后尽量平稳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挥手让周伍和白术稍稍让开一些,方便动手打围子。

打围子相当于清理场子,需要把人参周围方圆五尺之内的石头全部捡走扔远,然后把小树砍倒,蒿草割净,只留下人参,图个眼前清静。只是无论是树还是草,都只是把地面上的部分清理干净了,不能动根。抬参前打围子,也是为了使周边的蒿草、树枝什么的不会影响到抬参,之所以不能动树根或是草根,是为了避免把泥土拔出来后,不小心伤了人参的根须。

徐青山小心谨慎地忙活完这些,伸手从包里掏出一只“棒槌锁”,小心地系在了人参的主茎上,将红绳两头的大钱分别搭在枝茎上,冲着白术和周伍呲牙笑了笑,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棒槌锁是一根两端系了铜钱的红头绳。据说人参是有灵气的,如果不用锁给系上,人参就会遁地而逃,就算是不逃,抬出来后,也会发现跑了浆气,成了空泡子。做棒槌锁的红头绳要用新的,上好的材料。绳上的铜钱讲究也颇多,不能用道光、光绪年号的铜钱,因为光字不吉利,象征着空手而回。最受欢迎的年号是开元、乾隆、嘉庆等出口吉利的年号。这些都是自古以来传下来的老规矩,至于到底准不准,谁也不知道。

系好棒槌锁,徐青山坐在地上抽了根烟。歇了一阵后,伸手把背包打开,从里面取出了斧子、铲子、签子、剪子、刀子等工具,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一旁。然后找出块油布铺在地上,让周伍和白术在旁边小心看着点,千万别让耗子啊、蛇啊什么的闯进来,本身这就是个细致活,没有人打扰,手都直哆嗦,万一被吓到,手一抖,人参须子扯断了就白费力气了。

眼前这棵六匹叶参刚好长在树根底下,并不像生在蒿草中或是烂倒木上那么好抬。生在树根底下的人参,根须都缠绕在树根上或是被压在树根下,稍微一不留神,就容易扯断参须。断了须的参就像人缺了胳膊腿儿一样,就不健全了,品相不好,价钱也会一落千丈。

徐青山趴在地上,小心地用刀子把土破开,又用斧子把大树根子砍断,一些细小的树根用刀子划开,然后把毛根用剪子再铰断,忙活了不大一会,就出了一头的大汗。树根下还夹杂着很多碎石块,眼睛盯着人参的根须,手要平稳地用杠子把一块块的石块都小心地撬起来,然后再用鹿骨签子把土拨拉开,看得周伍和白术也跟着一阵紧张,手心也攥出了汗。

徐青山屏气敛息,瞪着眼睛,小心地往外清理着碎石和树根,连大气都不敢出,用不上三分钟就得停下手来抹把汗。就在全神贯注忙活着的工夫,从参坑挖出的腐殖土里突然钻出一只黑色的小虫子,个头也就是大米粒大小,爬得飞块。徐青山根本就没有在意,可就在一愣神的工夫,那只虫子竟然顺着山手上的鹿骨签子,飞快地爬到了他的手背上,就感觉手上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似的,那只黑虫竟然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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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干饭盆(1)

白术在旁边看得真真切切,眼见那只虫子钻进了徐青山的手背里,惊讶得“啊”了一声,指着徐青山的手,半晌没出说来话。

徐青山直到手上一疼,这才缓过神来,发现自己的手背上有个小红点,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盯着白术也愣住了。

白术蹲下身来,指着徐青山的手背结结巴巴地说道:“刚……刚才,有……有只……黑……黑虫……钻进去了”

徐青山看了看自己的手背,甩了甩手,并没有感觉有什么异样,疑惑地问白术是不是看差了。

白术摇了摇头,扭头看了看周伍,问周伍刚才有没有看到。

周伍皱了皱眉,慢慢地摇了摇头。

徐青山看了一眼白术,咬着嘴唇也没说别的,让白术先别担心,抬完参后再说。

费了好大的劲,总算是把坑里的树根和石块清理干净了,徐青山左手用鹿骨签子小心的挑了挑,右手扶住参芦还没等动,就是一愣。随即皱了皱眉,手里提着人参杆往上一提,果然,竟然是根泡子参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挺好的一根人参竟然成了空泡子,烂得就剩下一副空皮子了。

徐青山坐在地上长叹了一口气,再也打不起精神了,折腾了老半天,到头来空欢喜一场。

白术也有些意外,咬了咬嘴唇,嗫声道:“会不会……是因为……因为我刚才说话了?把参吓跑了?”

徐青山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苦笑道:“和你没关系,这是个爬子货。”

奇怪的是,徐青山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是竟然有回声,紧跟着徐青山的话音又重复了一遍。

山谷里有回声并不稀奇,可是这么小的声音竟然会引起回声,实在是有些奇怪。

白术也愣了一下,皱着眉头问徐青山,刚才说的是什么?

徐青山道:“爬子货。”

话音刚落,很清楚地听到有人跟着又重复了一遍:“爬子货……”

声音低闷,像是捂着嘴在说话,但是可以肯定不是回声,嗓音与徐青山有很大的差别。大伙都是大吃一惊,赶紧四下仔细看了看,可是附近并没有其他人,是谁在说话呢?

一时间,三个人噤若寒蝉,相互对视,谁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白术紧皱眉头,认为这里有些不对劲儿。先是莫名其妙的有人喊山,然后她又眼睁睁地看着一只黑虫爬到了徐青山的手里,现在好像身边多了一个透明人似的,实在是太诡异了。

徐青山也觉得后脊背发凉,扫了一圈四周,冲白术和周伍道:“还是别想那么多了,赶紧下山吧”

“还是别想那么多了,赶紧下山吧……”

徐青山刚说完,那个奇怪的声音又出现了,而且听声音就是从徐青山的方向传出来的。这下子可把这几个人吓坏了,赶紧背靠背地相互倚住,拉家伙四下观看。

周伍侧耳听了听,半天后扭头对白术和徐青山说:“不用找了,我可以肯定这里除了我们三个并没有其他人。”

徐青山看了看周伍,虽说心里仍然有些疑惑,但是周伍的语气这么肯定,就应该不会有错。只是如果不没有人,那是谁在说话呢?

白术突然看了一眼徐青山,犹豫了一下,随即说道:“好像我们说话都没有事,只有你说话才有回声。”

徐青山咧着大嘴看了看自己,显然有些不太相信,见周伍和白术都盯着自己,小心地说了句:“你是谁?”

果然,话音刚落,那个奇怪的声音也跟着重复了一句:“你是谁……”

这回听得很真切,声音就是从徐青山的身上发出来的。

徐青山也觉得自己的头皮一阵阵发麻,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怪事,这也太邪性了,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在学自己说话呢?会说人话的除了人还能有啥呢?难道说自己撞鬼了?徐青山心里忍不住直骂,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冲撞上哪路神仙了,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啥邪事都让自己给赶上了,这他**的又是闹的哪出呢?想破头皮也不记得老羊倌说过这类的事情。,

白术脸色煞白,盯着徐青山没有说话,不过看她那神态就知道,肯定是也想到了那些妖邪鬼怪之事了,只是没有明说。

周伍围着徐青山转了两圈,心里也有些奇怪。要说是撞鬼,大白天的也不至于,可是这声音明明就是从徐青山的身上发出来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徐青山脱掉背心,光着膀子前后看了看,身上也没见有啥别的东西,张嘴随便的胡说了几句话,肚子里就像是有台复读机一样,马上就跟着又复述了一遍。不管徐青山说的多快或是语句有多长,都会一字不落地自动复述。徐青山说个不停,肚子里也讲个不停,两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就像是两个人在聊天一样,听着虽说热闹,但是发生在眼前,着实是有些诡异。

三个人闷站在原地足足过了十分钟,白术这才抬起头来,看了看徐青山,猜测说会不会是刚才钻进手里的那只虫子捣的鬼。

徐青山也不敢肯定,不过就算是钻进体内一只虫子,那么小的虫子,怎么可能会说人话呢?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好在除了说话自带回音以外身体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适,多少也宽了宽心。眼下要紧的还是先找到关把头,说话多个回音,也不会要了命,眼下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收拾了一下东西,几个人赶紧原路下山。

一路上,三个人聊天个人说话,这情形实在是诡异到了极点。刚开始白术和周伍还有些紧张和不习惯,可是时间长了,也就慢慢地适应了,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从山上往下走了一阵,周伍突然摆了摆手,示意后面的白术和徐青山先停下来。

徐青山伸脖子往前看了看,问周伍怎么不走了。

周伍回头四外,眼神突然间就定住了,用手指了指身后不远的一棵大树,一句话也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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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干饭盆(2)

徐青山和白术顺手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开始并不以为然,可是看到树底下清理得很干净的那片地面和那处土坑时,都是呆若木鸡,愣在了原地。(请记住我们的网址..)(**小说

手打)很明显,那里就是刚才徐青山抬参的地方,走了这么半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走着走着竟然又走回来了。

白术胆战心惊地走过去看了看,见断树根和碎石块与刚才一模一样,可以肯定就是徐青山刚刚弄过的,脑门上也见了汗了。

徐青山拍了一下大腿,张着大嘴“啊”了两声:“我知道了,会不会是麻达山了?上次我和我师傅也碰到过。”

周伍摇了摇头,告诉徐青山和白术,麻达山只是迷失方向,而现在大家是在划圈,这种情况与在坟地碰到的鬼打墙极其相似,但是大山里不可能有那么多坟地,阴气也不会那么得,依他来看,估计是走进“干饭盆”了。

干饭盆?

徐青山和白术都是第一次听说过,不知道什么是干饭盆。

周伍一边四下打量着山景,一边告诉他们,说起“干饭盆”,长白山这一片的人都是敬而远之,很少有人敢只身涉足。至于“干饭盆”到底是什么东西,谁也说不清,长白山上的干饭盆地带很多,大多都在原始密林之中。这种地带的地形地面很特殊,四周山峰相似、沟谷类同、峰回路转极为相像。一般人进到里面,很难走出来,过去采参人、狩猎者葬身“干饭盆”的不计其数。

关于“干饭盆”的来历,民间还有一个故事,说的是很久以前,长白山下个小伙子,他每天带着干粮进山挖参,有一回挖参遇见一个老头饿昏了,他就把自己的干粮送给老头吃了。老头吃完连个“谢”字也没说,站起身就走了。第二天,他又遇见老头,老头还向他要吃的,他二话没说,把带的饭给老头吃了。连着好几天,天天如此,这小伙子宁肯自己饿肚子,也要满足老头的要求。

直到有一天,老头送给他一个盆,告诉他说,那是只“干饭盆”,只要添上一瓢水,就能做出干饭来。从此后,这小伙子就不愁吃的了,但这事让他嫂子知道了,非逼着他的大哥要干饭盆不可。后来,他哥嫂悄悄溜进山,见他正用干饭盆做饭,便冲上前,抢过干饭盆。就听一声巨响,干饭盆四裂八崩飞向周围,变成奇峰耸立的盆形山谷,半生不熟的米饭变成千百个大小一样的巴山嘴子。他哥嫂慌忙往山下跑,跑了一天,万万没想到,又跑到原来的地方,就这样,左一圈、右一圈,连着三天,不知转了多少圈,仍然在原地打转转,连累加饿,死掉了,此后,人们就把这个地方叫干饭盆。

只是传说毕竟是传说,不足为凭。但是在“干饭盆”里迷路,却是事实。迷路的方式大致相同,即不论怎样往前走,不论走出多远,最终还是会回到原来的地方,总也走不出去。

据说在这干饭盆里面判断的方向,往往是完全相反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干饭盆”里大多都是山高林茂,地形相似,易进难出。他也是听他师傅说起来过,说是在这长白山里,干饭盆地带一共有七处,像是北斗七星一样分布在大山上,每处区域都是风水上佳之所,是龙脉的龙穴,而之所以易进难出,是努尔哈赤派人在这里摆的**阵,为了防止汉人来这里破坏龙脉生气,当然,这种说法也只是听说,没有什么真凭实据。

徐青山和白术听得稀里糊涂,左右看了看,果然见四周群山层叠,丛林遍布,东南西北看起来都差不太多,就问周伍,知不知道如何走出这干饭盆。

周伍为难地摇了摇头,如果是麻达山还好说,晴天看太阳,晚上看星星和月亮,或是看树阴或是树阳都可以分清大至的方向。可是这干饭盆里就连指南针都不好使,指示的方向都是错误的,磁场混乱,方向混淆,想要走出去谈何容易。,

周伍这么一说,徐青山也有些害怕了。别的不说,在这里面真要是困上十天半个月的,老羊倌那边可等不起了,现在时间对于他们来说本来就很宝贵,根本不能这么浪费,但是干着急也不是个办法,总得要寻条出路才行。

白术四下看了一圈,建议大家也都别站着不动了,好歹也得走走试试,不如找找附近有没有别的参帮建的仓子。这个季节,放山人很多,无论是放山的,还是采药的,有仓子就会有人,找到仓子,问问路或许就能走出去了,总好过在这里傻站着强。

徐青山点了点头,可是四面八方看着都差不太多,应该朝哪个方向走呢?看了半天,徐青山猛然想起来老羊倌曾经教过他“仙人指路”的招术,也不知道这时候用好不好使,不过眼睛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死马当成活马医,有个由头总比没头的苍蝇乱撞的强。于是看了看白术和周伍,让他们往后靠边站站,他要请仙人指路。

白术对此嗤之以鼻,压根就不相信会有什么仙人指路,但是见徐青山一本正经的样子,也不好打击他的热情,跟着周伍往后退了几步,似笑非笑地盯着徐青山,看徐青山究竟要玩什么花活。

徐青山自己心里也没有底,硬着头发从包里取出一块油布,正是刚才铺在地上抬参用的。小心地把这块油布的四个角叠在一起,然后双膝跪地,叩了三个响头,嘴里面念念叨叨地一通嘀咕。好半天后这才站起身来,回头看了一眼白术和周伍后,龇牙一笑,把油布托平,用力朝天上一扔,然后眼睛死死地盯着飞出去的那块油布。

油布飘飘悠悠地落到了地上,徐青山见油布的左上角先打开了,赶紧跪倒,朝着那个方向拜了拜,回头冲白术和周伍咧嘴笑了笑,用手指了指那个方向,手掌一立,大声喊道:“大仙有旨了,就是这个方向,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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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灵地宝(正文)

第二十八章、索拨棍(1)

徐青山玩得这套把戏,看得白术是目瞪口呆,眼看着徐青山弄完后,都有些哭笑不得。感觉这种把戏实在是不靠谱,比小孩子过家家还幼稚,不过见徐青山信心满满的样子,虽然有些不屑,但是自己也拿太准主意,就小声地问周伍,徐青山的这方法靠不靠谱。

周伍笑了笑,告诉白术,这是经常走山的人迷路时使用的方法。说是仙人指路,他其实觉得就是一种潜意识,给自己讨一个心安,坚定一个信念。至于准不准,他也不知道,不过倒是希望这回仙人能真显显灵,帮帮他们。

徐青山根本不在乎白术和周伍怎么说,把地上的油布收好后,迈大步走在了最前面。钻林子,穿荆棘,爬砬子,一路向前,信心暴棚。

一口气足足走出五里路,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子,果真在前面发现了个马架子。

徐青山回头兴奋地大喊了一声,招呼白术和周伍加快速度,前面好像有人。

马架子是放山人常见的简易住所,有人叫它“马架房”或是“马架窝棚”。说起来就是用木头搭成的“人”字架,然后在两面坡上铺上一层蒿草,里面垫上狍子皮,晚上钻在里面睡觉,既遮风又避雨。马架子搭起来很方便,也容易,可大可小,大都是放山人临时居住用的,顶多住上个三两宿也就走了。

远处的那所马架子并不太大,刚好架子的侧面冲着徐青山他们,所以也看不清里面具体的状况。不过既然有马架子,十有**里面会有人。

几个人一溜小跑地从树林子里钻了出来,可是跑到近前后,却都傻眼了。

活人没看到,死人倒是有一个。

架子里竟然有具死人的骸骨,身上的粗布衣裳早就烂成了碎片,紧贴在灰白色的骨架之上,看样子已经死了有年头了。

白术惊魂未定地瞥了两眼,发现尸骨的姿势竟然是平躺的,四脚自然垂下,看样子并不是死在山牲口的突袭下,反倒是很像是自然死亡。抬眼看了看徐青山,说道:“我怎么感觉这个人像是自然死亡的,死在这里,难道是生病了?”

周伍摇了摇头,指着马架子里空空的布口袋说道:“应该是饿死的死亡的时间应该是冬天,你看他身上的衣服虽然很单薄,但是身下铺得却很厚实,狍子皮没有铺在身下而是盖在身上,所以应该是又饿又冷,最后活活被冻死的。”

“不会吧?难不成和我们一样,也是被困在这干饭盆里一直没有走出去”徐青山本以为找到马架子,可以遇到人,打听一下路,没想到竟然是个死人。如果真像周伍说的那样,这人是被活生生的冻死在这里的,肯定最后也是彻底地绝望了,不做任何挣扎了。难不成这处干饭盆真的就走不出去了?要不然这个人咋地也不会在这里活活等死,估计肯定是尝试了无数次之后,最后才失去了信心,绝望而终。

徐青山晃着脑袋又打量了两眼,发现这人脚下的那双鞋里续着一把乌拉草,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周伍说的没错,这个人的确死了有些年头了,而且就是个放山采参人。

俗话说:庄稼人三件宝,丑妻近地破棉袄。庄稼人的这三件宝,说的是媳妇找得丑,没有人撩;近地从种到收少绕脚,种地也省事;破棉袄一袄多用,四季都少不了。放山人也有三件宝,指的是“狍皮乌拉小棉袄”。放山人的这三件宝,件件自然也都有其说道,哪一件也离不了。

狍子皮是放山必备的物品,平时可以当座垫坐,晚上可以当褥子睡。东北气温低,雾气大,露水重,山上树多草密,潮气很大。晚上睡觉时,地上铺再多的荒草也不管用,潮气顺着草缝往上钻,早上抓一把草都是湿乎乎的,赶是阴雨天,睡醒后,身下的干草都变得湿漉漉的了,这种环境,体格再好也抗不住,时间长了,就得落下毛病。有了狍子皮就好了,狍子皮隔潮隔热,铺上它,软乎乎的尽管睡,潮气拱不上来,啥毛病也就不会坐骨生芽了。,

“乌拉”是指乌拉草,是关东人最喜欢的东西。天寒地冻的大东北,脚下鞋里都续着乌拉草,春秋冬都都一样。冬天穿着暖和,夏天穿它,温凉又不烧脚。而且这种乌拉草特别耐用,翻山越岭,穿林子过草丛,蹬山爬砬子,穿不坏,也不会扎脚。真要是穿布鞋放山,爬上爬下的,用不上两天就得把底蹬掉,而乌拉草做的鞋,一年也穿不坏。

长白山秋天寒气重,在深山老林子里,一早一晚都冻得人直打哆嗦。就算是围着火堆取暖,也是“火烤前胸背后寒”。所以秋天放山,都会披上一件小棉袄,不怕早晚变天,晚上还能当被,又能抵挡蚊叮虫咬。

眼前这个死人一看就是采参人,从骸骨上仅存的布料来看,估计是解放初那个年代的。算起来,死了也得有四五十年了。

徐青山看了看插在马架子入口处的那根索拨棍,伸手便拔了出来。

白术好奇地也凑近看了看,嘴里忍不住地啧啧称叹。这种铁梨木的索拨棍近些年来已经很少见了,就处划在过去,也不是普通采参人能用得上的,大多平头老百姓用的都是色木或是蜡木,看来这人还真有些来头。这根索拨棍估计最少也得使用五六十年了,否则表皮的成色也不会变成这样,甚至可以当成一件艺术品了。

索拨棍,还叫索宝棍或是开山棍,是一根用来拨拉草寻找人参用的棍子。

打猎的离不开枪,打鱼的离不开网,放山的就离不开索拨棍。其实棍子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棍子,五尺来长,用铁梨木、黄羊木、色木等硬杂木都可以做。但是在过去,做索拨棍很有讲究,选材上选的都是铁梨木,这种木头越用越光滑,越用色越红,结实耐用,得心应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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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索拨棍(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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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拨棍制作时不能剥皮,细头要开槽,里面放上五枚铜大钱,除了不能用“道光”年号的以外,什么年号的都行。因为道光与“盗光”谐音,不吉利。镶上大钱后,使用起来哗啦啦响,既可以驱赶小牲口,又能解除寂寞与疲劳。

据说这索拨棍可是当年努尔哈赤传下来的。钻树林时,可以用它拨拉树枝开道;穿草棘时,可以打倒荆条,避免割伤;上山时可以当拐棍;过沼泽时,可以当探棍;遇到危险时又可以作为武器,名符其实的放山人之宝。

徐青山手里握着这根索拨棍,左看看,右看看,也有些爱不释手,回手就chā在了自己身后的背包上,往前方指了指,建议继续往前再走走看,不能被眼前的困难吓倒,胜利就在前方。

虽说这话听起来斗志昂扬,可是离开马架子,谁都不怎么吭声了。一股似有似无的悲观情绪渐渐加重,虽然谁也没说,但是心里都明白,如果找不到出路,自己的下场也必定会如此。

悲观的情绪像是传染病一样,一旦滋生便根本没办法扼制。

三个人谁也不说话,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周伍突然叫住了徐青山和白术,用手指了指右前方,苦笑道:“还是别走了,我们又回来了。”

徐青山顺着周伍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就感觉一盆凉水兜头浇下,全身冰凉。右前方不远处又是那棵大树,树下的参坑还在,正是先前徐青山抬参的地方,划了一个大圈,不知道为什么又走回到了原地。徐青山气得扯着脖子开始骂娘,一路上也没怎么歇息,累得腰膝酸软,到头来又是白折腾了一圈。

几个人无奈地摇了摇头,重新回到树下坐了下来。事已至此,再这么折腾下去也无济于世,倒不如冷静下来,歇口气,一边恢复体力,一边商量对策。再这么走下去,体力很快就会消耗怠尽。在这地方,折腾地越欢,死地反而会越快。

徐青山看着先前拔出的那棵人参秧,气更是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因为这棵参,他们也不会被引到这个鬼地方,本以为碰到了“炸山”还能捡个大漏,没想到偷jī不成倒失了把米,鬼使神差地就被引进了这个鬼地方。越想越气,伸手抓过人参秧,刚要扯断,突然眼珠一亮,赶紧从地上站了起来,手里握着这棵人参秧左右开始比划了起来。

白术一头雾水地看了看徐青山,问他在chōu什么疯呢?

徐青山一边调整着人参秧的方向,一边说道:“刚才一时大意,这棵人参可并不只是爬子货,而是告舌货,备不住能有什么新的发现。”

“告舌”也叫huā枝,就是在参秧的中心茎中间,向旁边又长出一个分枝来。放山人讲,这个枝向哪个方向长,哪个方向就会有兆头,用来告诉人们相关的信息,也是山神爷的指示。

徐青山尽量回忆着当初发现这棵人参秧时的方向,比划了半天,最后慢慢地点了点头,瞅了一眼huā枝所指的方向,往前看了看,赶紧叫起了周伍和白术,顺着huā枝所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个方向实在看不出会有什么发现,遍地都是匐地植被,生长得极为茂密,像是一道道绊马索一样jiāo缠在一起,使人迈步都很困难。走这种路,谁也不敢大意,尽量高抬tuǐ,轻落足,真要是稍不留神,脚踝上就得被割出几道血淋淋地血口子。

几个人足足走了半个多小时,也没走出多远,绕过几棵大树后,总算是爬到了山坡上。让所有人都有些吃惊的是,山坡后竟然是一道峭壁悬崖,虽然不高,但是很险,显然走到了死胡同,根本无路可走了。

徐青山眨了眨眼,伸着脖子往崖底看了看,目测高度也就是二十几米,只是崖底杂草丛生,看不出下面的具体情况。徐青山从包里掏出一捆绳子,直接就系在了旁边的大树上,转回身让周伍和白术在上面先等着,他下去先探探路,要是底下没什么危险,就喊他们下去。,

白术愣眉愣眼地看了看徐青山,用手指了指崖底:“什么?你要下去?你不要命了?就你那身手,行吗?”

徐青山“啧”了一声:“咋地?小瞧我了不是?没有三把神沙,咱也不敢倒反西岐,你就擎好吧”

周伍见崖壁陡峭,也担心徐青山会有什么危险,伸手接过绳子,主动要求他先下去看看,让徐青山在上面戒备着。

徐青山回头看了看,心说话,自打认识,周伍这小子的小脸儿都快lù到了天顶上去了,自己相比之下,lù脸的机会根本就想不起来,都是丢人现眼的时候居多。说得好听,让我在上面戒备,这上面兔子都不拉屎,戒备个屁啊,就是给自己个台阶下罢了。

这时候要是再装怂,实在是太窝囊了。徐青山摆了摆手,伸手从周伍手上拉过绳子,让周伍也不用和他争了,他还没那么废物,要说飞檐走壁是够呛,但是爬上爬下还是小菜一碟。说完后,把绳子挽了个扣,套在左脚上,拉着绳子向崖底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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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明嘉靖三十八年,大明钦天监监司邵华阳在南京紫金山观星台上夜观天象时,发现辽东一带“王气升腾”,祥云环绕,发现紫微帝星即将临辽东。

为了遏止改朝换代的现象,邵华阳领命去东北,他受命yù在帝星降落前先一步找到龙潜之地,破掉龙脉风水,阻止帝星下凡,然而天命难违,紫微帝星终究下凡了。

紫微帝星下凡投胎,为爱新觉罗?努尔哈赤。努尔哈赤为报杀父之仇,率部众三十几人起兵举义,凭着七个本事极高的佐领——“行地七公”,视大明朝风水术士于无物,dàng尽了数以千倍的对手,最终建立了大金国。

媒体评论:

一部带您重返大清帝国崛起时刻的奇妙小说。

——《南方都市报》

这部小说再现风水命理的奇诡真相,必能引发“中国风水mí”的狂热追捧。

——《京华时报》

超好看的探险寻迹小说,挑战你的神经,挑战你的想象力——《上海青年报》

终极揭秘大清龙脉兴衰的惊奇小说,作者的想象力天马行空,甚至疯狂。——《金陵晚报》

尘封于史料的大清秘话,原来大清帝国是这样崛起的。——《北京晚报》

第二十九章、叫棍(1)

山崖立陡,山石突兀,好在崖壁上横长着很多松树,扎根都很深,可以借上力。

徐青山拉着绳子,身体尽量地贴着崖壁,用手抠住山石和树根,从崖顶上一点一点地往下爬。

足足用了多半个小时,两只脚总算是踩到了地面上,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肚子里。人在空中,无着无落,内心的恐惧再加上体力的透支,徐青山全身都被汗打透了,衣服甚至都能拧出水来,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赶紧打了声呼哨,给崖顶的周伍和白术发出了信号。

崖底沟深狭长,宽不过十米,对面仍然是一道峭壁。这里就像是被斧子硬生生劈开的一道裂缝相似,抬头只能看见一溜天空,虽然是大白天,可是谷底却是十分yīn暗,而且出奇的凉爽。徐青山刚刚才出了一身汗,小风一走一过,顿时起了一身的jī皮疙瘩。

谷底下显然是没有人来过,脚下泥泞,杂草丛生,根本就没有路。空气浑浊,夹杂着一股子怪味。徐青山ōu出索拨棍拨拉着树枝和藤蔓,小心地沿着山谷往前走了过去。穿过一道天然密实的藤架林,空气似乎清新了许多,而且隐隐地能听到“哗哗”地流水声。

徐青山不禁有些欢喜,赶紧循着水声走了过去。既然有水就会成溪,有溪自然就会汇成河。水往低处流,只要顺着流水一直往下走,肯定就能走出去。虽说溪水曲折迂回,绕着山转,水长路远,走起来难免会辛苦,要多走不少冤枉路。不过眼下,这些困难根本就不算是事,只要能出得了这干饭盆,活下一条命来,什么也都无所谓了。

扒开层层杂草,果然看到一条小溪。溪流不宽,只有一米左右,水清澈见底,击打在石头上,溅出串串水uā,叮咚作响。徐青山蹲在岸边,洗了把脸,顿时jīng神多了。此处的水流很缓,顺着溪流的方向往下望了望,看出没多远就被蒿草遮住了视线。

徐青山打探好后,赶紧又原路返回,站在崖底连声大喊,把周伍和白术都叫了下来。

等到白术和周伍都下来后,徐青山简单地把崖下的情况说了一遍,随后领着周伍和白术再次回到了小溪旁,指着小溪冲白术和周伍笑道:“要说吉人自有天相,咱们只要顺着这条小溪往下走,肯定能绕出这干饭盆,大不了咱们重头再来”

听着水声,伴着鸟鸣,心情不知不觉地舒畅了许多。

走出一千多米左右,突然听到“梆、梆”的两声,徐青山等人不约而同地都停了下来。刚才的动静好像是用什么东西敲树的声音,要说是啄木鸟,估计不像,听动静就知道力道不小。几个人屏气敛息,竖耳朵仔细地听了听,不大一会儿,果然又传过来“梆、梆”的两声。

徐青山眉梢一挑,顿时面l-喜看了看手上的索拨棍,照着旁边的大树也快速地连敲了两下。

他这边敲完后不久,远处竟然传来两声回应,两次敲击的速度同样很急促。

徐青山嘿嘿一笑,乐得差点就蹦了起来,告诉白术和周伍,终于有救了,附近有参帮在巡山,赶紧跟上去看看。最初听到敲击声时,徐青山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第二次听到动静后,这才意识到是用棍子敲打树干的声音,一下子就想到了是参帮巡山的“叫棍”声,这才赶紧回敲两下发出了信号。

自古以来,放山人就传下来很多不成文的规矩,其中一条就是巡山时不许说话。一是防止说话口无遮拦犯了山规忌讳;二是因为人参有灵气,听到人声后就会土遁逃走,所以巡山时一律“叫棍”,用棍子敲树传递信息,根据敲击的次数,长短急促,有着一整套严密的规矩。

参帮上山巡山,都要排好队型,几个人相互间隔五六米,排成“一”字开蛇阵。只要可以相互看到就可以了,这样才能保证大面积仔细搜巡。

按照所处队型的不同位置,把头会安排特定的人选站阵,也叫“排棍”。拉横排上山,把头都为头棍,排在队伍的最左边;最右边的叫边棍;中间的这些人都叫腰棍。,

头棍把头是参帮的头儿,也是参帮的领袖,上山后一切都要听从把头的指挥,统一行动。边棍是把头的助手,相当于二把手,一般都由有经验的人担任。巡山时,除了把头,就属他的责任大,得能兜得住山,防止中间的腰棍有拉后的或是掉队的,一边要找参,一边还得照顾其它队员。中间的这些腰棍唯一的任务就是在把头和边棍的指挥下认真巡山找参,同时要注意相邻之间的位置,不能跑偏,也不能抢前,更不能拉后。

巡山过程中,把头发号的各道施令都是通过索拨棍在树干上敲击叫棍发出的,这也是放山人之间的特殊语言,算是特殊的信号,不是放山人根本就听不懂。敲下的数不同,节奏也分轻急缓重,秘密就在这不同次数与节奏的敲击中。比如敲一重声,是开始巡山或中途休息后继续放山的信号;快速敲两声,是向把头靠拢;而缓敲三声,则是原地休息,这里面的道很多。

把头叫棍完毕后,边棍也要加敲,以证明命令从始至终下达完毕。

刚才远处传来的敲击声正是参帮的叫棍声,徐青山回击了两下,相当于是打了个招呼。既然这里有参帮,就不用再跟着水流绕山走了。虽然听声音感觉很近,可是走起来却并不省力。山谷里杂草丛生,只能挑着草浅的地方走,明明知道就在前面,不得不东绕西绕,自己辟路前进,足足用了半个小时才转出这片大树林。

树林外是一片荒草甸子,相对地势很平坦,视野也比较开阔。大树稀疏,阳光普照,仿佛刹那间来到了世外桃源。离得ǐng老远就看到大树底下站着两个人,正在往这边张望着。

徐青山走近后突然愣住了,张着大嘴,“啊”了半天,半晌才反应过来,前面的两个人竟然是关把头和赵山河。F

第二十九章、叫棍(2)

关把头也认出来了徐青山,同样也是大吃了一惊,伸头往徐青山的身后看了看,见后面两个人并没有见过,皱了皱眉头。赶紧问徐青山怎么从前面回来了,老羊倌和刘二炮去哪儿了?

徐青山发现刘二炮并没和关把头在一起,心里就是一沉,感觉有些不妙。听关把头这么一问,赶紧长话短说,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简明扼要地告诉了关把头,当然很多不相干的事情并没有如实说出,只是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只是说老羊倌不小心中了毒,已经下山休养去了,而他是回来找解毒药的。

关把头听说刘二炮追着一头骑着牛的耗子不见了,皱了皱眉,当他又听说老羊倌竟然中了毒,更是有些难以至信。见徐青山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扭头看了一眼赵山河,决定今天就此而止,收棍休息,先不巡山了,大家回到仓子里再详细说说。

徐青山等人跟着关把头走出去没几步,关把头突然站住了,看了看徐青山,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徐青山自己看了看自己,苦笑道:“刚才碰到了炸山,结果只找到了棵爬子货。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我说话就有回声,好像肚子会说话似的,既不痛也不痒,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关把头抬眼看了一眼徐青山,问道:“你抬参时有没有固宝,埋宝坑?”

徐青山摇了摇头,笑道:“固什么宝啊,当时也是偶遇,手里没有家伙。再说也不是什么宝,是个爬子货,也就没埋宝坑。就手里的这根棍子还是半路上捡来的。”

关把头这才注意到徐青山手上的那根索拨棍,瞄了两眼,突然眼睛就直了,好半天才抬头问道:“小兄弟,方不方便把棍子让我瞧瞧?”

徐青山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棍子,伸手递给了关把头。

关把头接过棍子后,翻过来掉过去的看得极为认真,看了好半天,这才问徐青山是在哪里捡到的?

徐青山也不知道关把头为什么要问这个,也没有隐瞒,便把自己这伙人困在干饭盆,无意中找到马架子,发现马架子里的那具尸骨的事情前前后后地说了一遍。最后指了指这棵棍子,告诉关把头,这根棍子应该就是那个死人生前用的,看着不错,正好走路也用得上,就顺手拿过来了。要是关把头喜欢,就尽管拿去,他自己也不是放山的,要这个也没有什么用。

关把头先是连声道谢,随即仔细地问了问关于那马架子的方位和那个死人的特征。

对于方位,三个人谁也说不清楚,本来就走转向了,到底在什么方位,还真是没谱。不过要说特征,虽说只是具骨头架子了,但是徐青山还是尽可能地描述了一番。

周伍等徐青山说完后,抬头看了看关把头,补充说,估计那个人生前左腿有些残疾,小腿骨骨折过。

徐青山回头看了一眼周伍,笑道:“礼拜五,你可别开玩笑,你是大夫啊?”

周伍苦笑了一下:“虽然我不是大夫,但是那个人的左小腿有很明显骨折愈合的痕迹。看伤口,不像是摔伤,而像是什么东西咬的。”

关把头目瞪口呆地盯着周伍看了半天,瞪着眼睛问道:“小兄弟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确定那个人左小腿有伤?”

周伍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关把头突然长叹了一口气,冲天念道:“老天有眼啊”…,

徐青山他们这时候反而有点懵了,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关把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白术在旁边察言观色,始终没有言语,见关把头眼圈泛红,有些不太对,就小心地问关把头,是不是认识那个人。

关把头点了点头,告诉大家,那个人应该就是他爹。

他爹三十年前一个人上山采参,一去便没有了音讯,他爷爷当年带着村里人满山找,找了一个多月也没有找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一直没有音讯,没想到竟然死在了这里。他爹从小就胆子大,天不怕、地不怕的,曾经一个人在山上碰到了野猪,被咬折了腿,就是左小腿。三十年前,他当时还小,只有十来岁,他爹说上山弄点参换些钱,结果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听关把头说完后,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住了,谁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徐青山回头看了看,告诉关把头,上崖顶的绳子还在,要不然上去再看看。现在天色还早,回去也没什么事,不过就是担心困在里面会转不出来。

关把头看了看表,刚刚下午两点多,时间倒也充裕,便点了点头,决定自己亲自上去看看。如果真是他爹的尸骨,怎么地也得给收拾下来,回去埋在村头的祖坟地里。至于干饭盆,让徐青山他们不用担心,有他在,进得去就出得来。

PS:原本计划,第二部百草之王在2012年3月初上市,因为出版社的一些原因,出版计划延后,预计在5月份出版上市。网上连载字数到了限制点,所以更新要停下来一段时间,望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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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应声虫(1)

关把头和赵山河跟着徐青山又从崖底攀上了崖顶,再次回到徐青山抬参的地方时,关把头走到参坑前看了看,摇了摇头,让大伙退后两步,随后从自己的包里抽出四支香来,点好后按东南西北的方位插在了参坑四周。关把头嘴里念念叨叨地嘀咕了几句,然后双膝跪倒,很恭敬地对着参坑磕了几个响头,这才开始填土埋坑。

抬参留下的坑是不能空着的,把参抬走后,一定要重新埋好,这叫“埋宝坑”。宝坑出了宝,以后还会有宝。不埋宝坑,宝气就会跑掉,以后再放山就很难开眼了,山神爷也不会再赐福了。通常埋宝坑一定要由参帮把头亲自动手,而且必须要用挖参挖出来的土重新回填,当然,挖出的石块或是树根是不能再往里埋的,都要捡干净,只能用土埋。

关把头郑重地埋好宝坑后,又对着宝坑拜了几拜,这才站起身来,回头招手叫过来徐青山,让徐青山不用紧张,盘腿坐在参坑上。徐青山虽然有些不解,但是也不敢多嘴,猜到可能是参帮的某种山规,也就按关把头的吩咐做了。

等到徐青山坐好后,关把头把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地全都倒了出来,然后一字排开,都摆在了徐青山的面前。这堆零碎五花八门,不仅有采参的工具,还有常用的草药,甚至连烟和酒都掏了出来。关把头拿起一件,就让徐青山大声的回答是什么东西。

徐青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不敢多问,关把头每拿起一样东西,他便说出一样。而他每说一句,肚子里就会跟着又重复一遍,现场的形情极为可笑。旁边的人也不知道关把头是玩什么把戏,但是可以肯定绝对不会是逗着玩,都一声不吭地在旁边傻看着。

随着关把头拎起一瓶酒,徐青山说了一句后,让人奇怪的是,肚子里竟然没有了回声。

徐青山愣了愣,眨了眨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又试探地说了一句。果然,说到酒时,肚子里的回声就没有了。

关把头点了点头,把酒递给了徐青山,让徐青山灌几口下去。

徐青山接过酒瓶子,还没等喝,就闻到一股酒气直冲鼻子。这种白酒都是农村自己家酿的小烧,纯粮食酒,六十多度,毫不夸张地说,沾火就着。看了一眼一本正经的关把头,徐青山咧了咧嘴,憋住一口气,“咕嘟、咕嘟”就猛灌了两大口。白酒一到肚子里,就感觉从嗓子到胃像是着了火一样,热得发烫,忍不住张开大嘴喘了几口气。

关把头看着徐青山把酒灌下去后,点了点头,让徐青山站起来,随便再说几句话试试。

徐青山一头雾水地站起来,挠了挠脑袋,小心地说了两句话,让人惊诧的是,肚子里果然再也没有回声了。

徐青山惊喜异常,用手揉了揉肚子,显然还有点儿不敢相信。

关把头在一旁解释道:“白姑娘看到的那种虫子叫应声虫,也是守宝的灵虫。这虫子钻到身体里后,就会爬进肚子里。然后人说什么话,它就学什么话,除此之外,倒没有什么别的麻烦。只要多找些东西一种一种地问,总有一样是它不敢学的,那个就是制它的东西。也是运气好,手里的东西就有,要不然,只能等到下山后再说了。现在用不着担心了,那只虫子被酒杀死了,已经没有事了。”…,

应声虫?

听这名字倒还真贴切,真是想不到还会有这种东西,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不仅徐青山,就连白术和周伍也是头一次听说过这种东西,要不是关把头晓得里面的门道,看来还真是难缠。

关把头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闲聊似地告诉众人,人参生长的地方都是有灵性的风水宝地,有宝就有护宝的东西,不按规矩取宝,就会受到这护宝灵物的攻击。好在这里只是棵爬子货,护宝的是只应声虫,真要是六品叶的真货,估计就不会这么简单了,有时会是蛇,有时是蜈蚣或是蚰蜓一类的毒虫,真要是碰上,那可真就危险了。很多采参的初把没有什么经验,没死在山牲口嘴里,却死在了人参旁,大多都是因为不了解这里面的门道,死在这些玩意儿的手上。

听关把头这么一说,徐青山感觉有些后怕了,拍了拍肚子,讪讪地笑了笑,心里不禁一阵庆幸,幸好还是棵爬子货,否则,没等救活老羊倌,自己倒先把命扔在这儿了。

凭着几个人的记忆,徐青山带着关把头和赵山河又走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是找到了那座马架子。

关把头望着眼前的马架子,神情异常凝重,分开众人,径直走了过去。看着地上躺着的那具尸骨,脸上的表情极为复杂,蹲下后仔细地看了看马架子里的各种遗物,又看了看那块受过伤的左小腿骨,眼圈开始泛红,不声不响起拾掇了起来。仔细地把骨头一块一块小心的捡起来,掸掉上面粘着的泥土和布缕,放在了旁边的油布上,最后把尸骨打了个包,背在了身后。

大伙站在旁边谁也没有伸手,也知道这种事帮不上什么忙,只好站在旁边看着关把头自己忙活着。直到关把头把油布包系好,背在身上后,徐青山这才走上前去,安慰了几句。

关把头看了看徐青山,轻轻地摆了摆手,让徐青山不用劝他,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就想开了。只是想到这么多年了,一直让尸骨曝露于外,心里有些愧疚罢了。眼看着天上的太阳也要下山了,冲大伙摆了摆手,招呼大伙赶紧往回走。

徐青山刚要原路返回,关把头抬手叫住了他,用手指了指左手边的方向,说是从这里回去会近一些,刚才绕了个大子圈,只要从这里直插下去,很快就能回到先前挖参的地方。

徐青山和白术相互对视了一眼,显然有些半信半疑,但是对于大山里走路这种事,关把头的话还是有一定的权威性的。至少这些人中,关把头的经验是最丰富的,既然人家如此肯定,估计是有一定的把握,原地左转,跟着关把头走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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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应声虫(2)

徐青山紧走几步,凑到关把头近前,闲聊一样地问关把头,山里是不是有个地方叫“龙骨沟”?

关把头愣了愣,扭头看了看徐青山,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反问徐青山为什么要找那个地方。

徐青山心思聪颖,听关把头这么一问,显然是关把头知道那个地方,心里难免有些兴奋。这才把老羊倌中毒,需要用蛐蛐解毒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告诉关把头,他们在史料上查到,以前在龙骨沟那里出现过“黄金甲”,虽说过去几十年了,但是兴许还能再找到。就是龙骨沟那个地方,找遍了很多资料,问了很多人也没弄清楚究竟在哪儿,不知道到底在什么地方。

关把头“哦”了两声,拍了拍徐青山的肩膀,让徐青山放心,明天一大早由他亲自带路过去,离着这里并不算太远。对于找到自己父亲骨骸一事,关把头由衷地感谢徐青山他们,要不是他们误打误撞发现了马架子,估计自己这辈子都找不到,就算是死了,都没办法闭上眼睛。所以听说徐青山要找龙骨沟,自然是毫不犹豫,满口应呈了下来。

放山人指路不指方向,这一点徐青山自然知道,所以也就没有细问。看来老天爷还真长了眼,关把头竟然真知道那个地方,这真是喜出望外的事情,要不然,就在这大山里乱撞,撞到大雪封山也未必能找到。关把头如此爽快地答应明天带路,一天的云彩总算散了半边天,至于能不能找到黄金甲,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按照关把头所说的方向,走了不到二十分钟,果然又回到了参坑前。徐青山回头看了一眼,仍然有些不敢相信,不知道关把头是怎么分辨出方向的,看来这种观山识路的本事还真不是盖的,的确不是一般人所能掌握的。

天刚擦黑时,一行人顺利地回到了关把头的仓子里,这里搭建的仓子要比山下那处结实耐用多了,而且也宽敞了不少。不过后来才知道,这座仓子并不是关把头修建的,而是多少年以前参帮放山时留下来的。这类仓子占地面积很大,工程也复杂多了,放山人都叫它为“霸王圈”,算得上是放山人最“豪华”的住所了。

无论是柱或是梁都是大腿粗细的整根木材,四周外墙是用无数根原木整齐地码垛起来的,又在上面钉满了树皮,防潮防雨,坚固耐用。仓子里面并不是地铺,而是搭好了灶台和串地龙炕,炕上都铺着干草,俨然就是一处木头房子,生火做饭都在里面,晚上炕烧热了,睡上去也解乏。

霸王圈里冬暖夏凉,又能防大山牲口突袭,只是建造起来有些费事。十几个壮汉也得忙活上十天半个月的,如果不是大参帮,单凭几个人恐怕一个月也根本修建不完。听关把头说,这里很隐蔽,平时也几乎没有人能走进来,这座霸王圈也是他家祖上发现的,至于什么年代修的,谁也不知道,估计怎么也有个百八十年了,好在结实耐用,每年上山也都会来这里看看,必要时就修补修补,所以一直保存的还不错。

吃过晚饭后,把炕烧热了,几人个围坐在炕上闲聊,就说起了刘二炮。

这种奇事,平时谁都没有见过,耗子骑牛,说出来都难以至信。

关把头眉头紧锁,闷头抽着烟,半晌抬起头来叹了口气,虽说事情有些诡异,不过刘二炮未必就一定会出什么事,别看那人平时大大咧咧地,但是心里有数,没准还真是山神爷显形引路,关二炮抬到大货在山下等着他们呢。

山神显形这种说法,不仅徐青山,白术和周伍也都不太相信。但是放山人就崇拜这个,信到了骨子里,根本听不得半句“不”字。谁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听关把头说完后,也都是笑笑了事,谁也没有多说。

既然探听到了龙骨沟的地址,周伍便与徐青山和白术商量,明天一早他就不去龙骨沟了,而是直接去找他师傅。除了给老羊倌解毒,还得解蛊,他师傅一年到头飘忽不定,错过时间再找就不好找了。老早以前,他就和他师傅约好在这山里碰面,眼看着日子越来越近,不能再耽搁了。等他找到他师傅,会让他师傅先回靖宇去找老羊倌,而他再回到这里来帮着徐青山他们找蛐蛐。

徐青山感激地点了点头,叮嘱周伍一定要一路小心,别还没等到找着人,自己先变成大粪了。

徐青山说话向来这样,周伍也早就习惯了,拿他也是没办法,只是笑了笑,让徐青山放心,他自己自保还是没有问题的,反倒是他们应该小心,找蛐蛐虽说没有什么危险,可是也不能大意,山里头的事都不能大意,一不留神就会吃亏。

白术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徐青山,掩嘴“吃吃”直笑。

徐青山咧了咧嘴,摸了摸脑袋,嘴里说着“不能,不能”,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由,

三十一、鸦青(1)

炕很大,平时睡五个人绰绰有余,只是四男一nv有些不太方便。

等徐青山上完厕所回来后,发现所有人都躺下了,也不知道都有没有睡着,都闭着眼睛不说话,只给他留了一个空。徐青山看了看右边的白术,又看了看左边的周伍,晃了晃脑袋,挤到炕上和衣躺下,尽量往周伍这边挤了挤,和白术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火炕烧得很热,躺下后就闻到白术身上飘出的淡淡香气。徐青山毕竟也是个大小伙子,从小到大,都没和姑娘挨得这么近睡过,满脑子里想得都是làn七八糟的事,躺在炕上,睡意全无。瞪着眼睛盯着仓子顶,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总算是íí糊糊地睡着了。

大山之中到了夜里比白天要热闹多了,什么声音都有。风嘶兽吼,虫鸣蛙叫,时抑时扬,此起彼伏。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青山突然从梦中毫无预兆地惊醒了,抬眼看了看仓子外,再也睡不着了。

这几天闲着没事就翻看那本《百虫图录》,不说背的滚瓜烂熟,也差不多记下了十之**。虽说都是纸上谈兵,但是好歹对蛐蛐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外面虽说各种虫鸣声jiā织ún杂,可是仔细分辨,仍能听出蛐蛐的叫声。这么躺着也睡不着觉,倒不如出去走走,说不定瞎猫真就能碰上死耗子,就算是找不到也不要紧,就当是把这几天学到的知识实践一下。想到这儿,徐青山翻身爬了起来,然后小心地下了炕,拎起自己的背包就往外走。

没想到,刚才其他人还是鼾声阵阵,呼吸沉稳,可徐青山脚刚一着地,炕上的那四位都“腾”地一下翻身坐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反倒把徐青山吓了一大跳。

关把头皱了皱眉,直接问徐青山是不是有什么事,这么晚了还去哪儿?

这么晚了,把大伙都给惊醒了,徐青山也有些过意不去,ō了ō后脑勺,只好谎称上茅房,解个手。

关把头指了指徐青山的背包,也没说话,意思很明显,上茅房也没必要背着包去。

徐青山见瞒也瞒不住了,只好道出实情。告诉关把头,他实在是没心思睡觉,躺着浑身不舒服,听到外面有蛐蛐叫,想出去找找,碰碰运气。

关把头点了点头:“徐兄弟,你对你师傅这番情义那是没得说,可是这大山里可不像别处,既然你想去找蛐蛐,我陪你出去看看”

徐青山赶紧摆了摆手,让关把头不用这么客气,明天一早起来还得继续上山赶路,就别和他出去瞎折腾了。他这也是八字没一撇的事,根本就没抱什么希望,再说也就在这儿附近走走,并不到远处,不会有什么危险。再说捉蛐蛐又不是套狼打虎,根本用不了那么多人,他一个人也就够了。

关把头想想也是,捉个蛐蛐也不至于出什么危险,就叮嘱徐青山别跑远,有事就喊大家。

徐青山客气地点了点头,再三表示感谢,看了一眼周伍和白术,让他们也好好休息,明天周伍还得赶路,白术也辛苦了一大天了,用不着担心,他就在附近左右转转,一会儿困了就回来了。

周伍和白术点了点头,翻身又躺下了。

徐青山背着包,蹑手蹑脚地从霸王圈里出来,屏息敛气,听了听动静,然后循着虫鸣声走了过去。

捉蛐蛐,听声辨位是第一步。蛐蛐晚上捕捉相对容易,蛐蛐都会大声鸣叫,不但鸣声响亮,而且每次鸣叫延续时间很长,很容易搞清它的位置。古谱里提到,虫鸣声yù厚yù老yù急yù尖,均堪宝贵。尖圆之鸣,有沙声、绵声、绵夹沙声、皆为上品。

茫茫夜色中,阵阵虫鸣声来自四面八方,徐青山刚开始听着还能辨出些许不同,可是听得时间一长,反而有些听不出区别来了,十几种虫鸣声ún杂在一起,根本就分不清个数了。

徐青山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闭着眼睛耐心地分辨着,从这jiā织ún杂的蛐蛐叫声中逐一筛选。书上说,青色虫鸣声洪亮,紫色虫鸣声嘶哑,黄色虫鸣声带金属之音。可是这金属之音到底是什么声音,什么动静呢?

徐青山皱着眉头转着脑袋,感觉右手边的鸣叫声低沉洪亮,相比其它的那些尖细声明显有些不同,似乎还真有点打镲敲锣的意思。秋天,鸣声沙哑的多是老虫,而尖细低微者多是弱虫,听这只蛐蛐的叫声,应该是只体形较大的蛐蛐,但是到底是青虫还是黄虫,徐青山自己也不知道。

循着鸣叫声,徐青山小心地绕过两丛灌木,到了一处小河沟边,仔细又听了听,确定那只蛐蛐应该就在附近不远。在这万千的鸣声中,分辨声音的大小高低粗细强弱,要紧紧盯住

一只虫不放,这种功夫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成的。好在这些东西触类旁通,老羊倌曾经特意训练过徐青山的耳力,虽说远不及老羊倌听觉那么敏锐,但是多少也比平常人要好很多。熟悉了夜里的环境之后,渐渐地也能分出这些叫声地不同了。

辨明了鸣声后,徐青山便努力地追踪这只蛐蛐的藏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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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鸦青(2)

蛐蛐要是在洞外鸣叫,一般来说确定准确位置相对容易,可是如果躲在洞里鸣叫,就比较麻烦。因为鸣声是从洞里发出来的,经过洞口“收缩”一下再扩散开,准确的位置就不好

手打中……手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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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刘二炮

徐青山乍着胆子回头又看了看,借着月光,总算是看清楚了,不禁大吃了一惊。()抱着大树的那团黑影不是别的东西,正是失踪好几天的刘二炮。

手电光一晃,刘二炮下意识地用手遮上了眼睛,一脸惊恐,死死的抱住身边的大树,全身抖成筛糠一般,好像极度惊恐。

看了看刘二炮满嘴的血沫子,又看了看树皮上清晰的牙印,徐青山的脑袋嗡了一下,实在猜不出来刘二炮这几天出了什么事,显然精神有些不正常,竟然在这里啃着树皮。要不是自己亲眼所见,别人说出来都未必会相信,徐青山舔了舔嘴唇,试探性地问道:“炮哥?是炮哥吧?是我啊,我是徐青山!”

刘二炮全身颤栗,死死的抱住树干,眼睛眯成了一道缝,透过指缝看了看徐青山,表情自始至终没有什么变化,显然根本就认不出来徐青山了。

徐青山确定是刘二炮后,也就不那么害怕了。估计是刘二炮这几天经历了什么事,导致大脑受了刺激。走过去后,徐青山小心地询问刘二炮这几天去哪儿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刘二炮目光呆滞地张着大嘴,嘴里含混不清地“咿呀”乱语了半天,连一句完整的话也没说出来。自始至终,不停地眨着眼睛,扭着身子,怎么看怎么别扭,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徐青山伸手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拖着刘二炮就往回走。

刘二炮踉踉跄跄地被徐青山拖着,嘴里乱七八糟地叨咕着谁也听不懂的话,看样子俨然是疯了。摇晃着脑袋走了没几步,嘴里竟然含糊不清地唱了起来:“扯着红线……找……找小孩,南山来个小……小胖孩,我们两……两个一起玩。炕上玩够上……上锅台,锅……锅台玩够上……上房檐,骑够房檐要回家,一根红……红线拴上他。扯着红线找小孩,挖出一个棒槌孩……”

就这样,连拖带拽,两个人总算是又回到了霸王圈。

关把头他们听到动静后都被惊醒了。等到关把头看清楚和徐青山一起回来的竟然是刘二炮后,惊讶得嘴都合不上了,赶紧从炕上跳了下来,双手扶着刘二炮的肩膀一阵摇晃,问刘二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徐青山看了一眼刘二炮,冲关把头苦笑道:“关把头,您不用问了。人好像是疯了,话都说不明白了。”

刘二炮似乎有些害怕,缩头缩脑地看了看周围这群人,浑身颤栗着蹲在角落里,抱着木桩子就不撒手了。

关把头见刘二炮突然间就变成了这副模样,也一时惊骇得说不出话来了,只知道一个劲儿地摇头叹气。

这一番折腾,眼瞅着天都快亮了,大伙合力把刘二炮给摁到了炕上。刘二炮哼哼唧唧地叫唤了好半天,最后估计也是累了,时间不大便睡着了。

炕上多了一个人,徐青山不得不往白术这边靠了靠。虽然大家都是和衣而眠,但是穿得都不多,又贴得这么紧,甚至都可以感觉到对方的体温。徐青山全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就感觉全身的血液呼呼地直往头上涌,脑袋里像是灌进了一瓶浆糊,浑浑噩噩的,一张大脸更是烧得烫人。幸好这是大晚上,谁也看不见,要不然这张大红脸可真是丢死人了。也不知道白术有什么感觉,睡没睡着,始终背对着徐青山一动不动。…,

徐青山也不敢乱动,只好在心里数星星,也不知道数了几百颗,总算是稀里糊涂地睡着了。

夜里这一通折腾,感觉没睡多大一会儿,天就亮了。

关把头第一个睁开了眼睛,翻身坐起来后,不经意地往旁边瞥了一眼,顿时就愣住了,原本睡在最边上的刘二炮竟然不见了。

关把头赶紧叫醒众人,大伙发现刘二炮又失踪了以后,都惊讶得合不拢嘴,赶紧从炕上跳了下来。没想到刚钻出仓子,就看见刘二炮正在仓子外围着吊锅忙活着做饭呢。

刘二炮听见动静,回头看了看,冲大伙憨憨地笑了笑,解释说,怕吵到大伙休息,这才把锅挪到了外面,弄点吃的。

众人看着刘二炮就像看到了外星人差不多,一个个瞠目结舌,感觉就像是在做梦一样。半夜时,刘二炮还是疯疯傻傻的,像是失忆了一样,谁也不认识,怎么睡了一觉后就一切恢复正常,变得啥事都没有了呢?

关把头不露声色地冲刘二炮问道:“老二,待会吃啥啊?”

刘二炮看了看那口大吊锅,回答说是做点白米粥,煮点盐水豆子。

众人在一旁见刘二炮对答如流,言谈举止都没有什么异常,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可以肯定,刘二炮果然好了。

徐青山走到刘二炮身后,笑着问道:“我说炮哥,你记不记得昨天是咋回来的?”

刘二炮愣了愣:“昨天?咱们不是一直都在一块吗?昨天咋了?”

徐青山见刘二炮一本正经的样子,并不像在开玩笑,心里就是一沉。看来刘二炮并不是全好了,好像根本就不记得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了。徐青山想了想,就把前几天他们晚上碰到那只怪牛的事情又说了一遍,然后问刘二炮是不是追那头牛去了?

刘二炮摸了摸后脑勺,晃了晃脑袋:“兄弟,你咋了?咋还说上胡话了呢?什么耗子骑牛的,我咋不知道呢?”

徐青山回头看了一眼众人,摊了摊手,很明显,刘二炮的确是不记得前几天的事情了。

关把头掀开锅盖看了看,很随便地和刘二炮闲聊了几句,都是些家长里短的家常事,而刘二炮对答如流。显然,除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别的他都记得,这个着实有些奇怪。

刘二炮见大伙都盯着自己问东问西,似乎也察觉到有些不对,弯腰把火拢了拢,问关把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关把头也没有隐瞒,就把刘二炮失踪前后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刘二炮自己听得也是瞠目结舌,好半天没有缓过神来。上下打量了一眼自己,显然不敢想信自己失踪了快有一个星期了,而且又突然地出现在了这里附近。关把头肯定不会和自己开玩笑,可是自己的确什么都不记得了。抬头看了一眼周伍和白术,皱了皱眉,也觉得有些奇怪,当时上山时只有五个人,但是并没有这两个人,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呢?老羊倌什么时候走的呢?自己的确对这些事没什么记忆。耷拉着脑袋极力回忆,越想脑袋越疼,感觉像有一把钢针扎进了脑袋里一样,头痛欲裂。

关把头见刘二炮脸色不对,赶紧把刘二炮从地上拉了起来,冲他摆了摆手,安慰他说,既然没有什么事就算了,兴许以后慢慢地就记起来了,好在是人没事就行。眼看着粥也做熟了,赶紧盛粥吃饭吧。…,

这些人每人端着一只大碗,随便找了个地方就坐了下来,喝着米粥,吃着豆子,虽说有些单调,但是都吃得有滋有味。

白术端着粥,走到徐青山旁边,挨着徐青山小心地坐了下来,问徐青山昨天晚上有没有什么收获。

徐青山一边喝着粥,一边笑道:“收获?有!费了半天劲,最后找到只鸦青,要说最大的收获……喏……”说着朝着刘二炮的方向努了努嘴:“蛐蛐没捉到,捡了个大活人。”

白术忍不住笑了笑,劝徐青山也别着急,慢慢来,她相信肯定能找到的。

徐青山感激地冲白术笑了笑。

白术抬头正好撞上徐青山投来的目光,脸色一红,赶紧低头继续吃粥,不再说话了。

吃完粥后,周伍和徐青山约定好,等他找到他师傅后,就会让他师傅先回靖宇去医老羊倌,而他再赶回来帮着徐青山他们找蛐蛐。如果徐青山他们先找到了,就在这霸王圈的梁子上系上根布条,不用等他,直接下山就行,他看到布条后就会回县里与他们会合。

关把头伸手捡过一段树枝,在地上画了画,给周伍详细地介绍了一番周边的山势地形,告诉周伍,沿着手指的方向一直往前走,中途不要拐弯,用不了两个小时会看到一处荒地,有一亩地大小,上面寸草不生,都是生石灰。在这块荒地的右手边有棵夫妻树,两棵大油松交错缠绕,奔着粗一点的那棵松树斜伸出去的树枝方向再接着走,用不了二十分钟,就出了磨盘岭了。

周伍记住后,连声道谢,冲着徐青山和白术淡淡地笑了笑,也没多说别的,折身先走了。

关把头见太阳也升起来了,也张罗着开始动身,一再叮嘱徐青山和白术一定要紧紧跟上,千万别落单。要是走不动了就说一声,前面林子密,转眼就看不到人影。交代完后,关把头握着索拨棍,带着刘二炮和赵山河走在前面,直奔山谷深处走了过去。

刚一开始时还能分清方向,可是跟着关把头东拐西绕,一会儿钻树林子,一会钻山洞,没有多大一会儿,就彻底地转向了。四周看哪里都感觉差不多,根本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也不知道是本来路就这么绕,还是关把头故意要把徐青山他们绕晕。

走了足足两个多小时,又翻过一道小山坡,一行人小心地下到了谷底。

谷底是个深坑,像是炒锅一样,越往中间越深。从谷底中心露出来的树顶来看,最深处最少也得二十米。

关把头指了指这个大坑,告诉徐青山,他们要找的地方就在这儿,这里就是龙骨沟。据说最早以前这里有水,本来叫黑龙潭,里面住着一条黑龙。传说这条黑龙是条蛮龙,因为不服天庭管教,从天上被打下来的,最后落在这里安了家。

这条黑龙平时也不老实,经常在水里翻身打滚,兴风作浪,搞得这大山里一年四季不得安宁。无论采参还是找药,根本没办法上山,天气说变就变。山下附近的村民都靠着大山过日子,山不能上了,全家老小只能挨饿。后来,老天爷派来个神仙把这条蛮龙给制服了,见这条蛮龙邪气太重,也归不了正,干脆就把这里的水给抽干了,然后用巨石把这条蛮龙给压在了底下。

水干了,那条蛮龙也兴不起浪了,自然也变成了土龙,但是龙气还在,所以,这里渐渐地也成了一块风水宝地。还是民国那阵子,他爷爷跟着参帮放山,在这里发现了一片大货,都是长了上百年的老人参,根根都是价值连城。…,

徐青山点了点头,终于弄明白了。怪不得关把头知道这个地方,原来自己要找的地方就是人家祖上密人参的地方。怪不得人家带着自己七绕八绕,要把自己转晕了,估计也是害怕自己记住道。这么重要的地方,关把头能带自己过来,看来这人心眼儿还真不错,虽说萍水相逢,可是这份江湖侠义倒是真值得尊敬。

想到这儿,徐青山赶紧抱拳表示感谢,让关把头尽管放心,规矩他还是懂得的,肯定不会对外人提起这些事。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他来主里就是为了捉蛐蛐,别的和他都没有什么关系,自己肯定也不会沾手。如果把头有参想要出手,他就可以代老羊倌做主,开秤收货。

关把头听徐青山把话挑明后,显然有些难为情,也知道徐青山猜到了自己的心思,讪讪地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感激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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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章、密人参(1)

第三十三章、密人参

“密人参”就是藏人参。(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d参帮抬参向来都是挖大留下,三品叶以下的小秧子都还没成型,把头便会把这些小秧子交给帮中的某个人去把它换个好地方重新栽上。而这个去“密人参”的人选,都是此次放山中功劳最大的,或是贡献最多的人。因为谁去密人参,可以说,以后这些密人参就归其后人所有了,传至数代以后,也算是笔不小的财富。

当年关把头他家老太爷密人参的准确位置也只有老爷子自己知道,临终前才告诉了关把头他爹。只是没想到他爹竟然突然遭遇不测,横死在了山里。当时关把头还小,好在是关把头他娘多少也听说过这件事,大至知道当年的参都密在“龙骨沟”附近,只是准确位置在哪里,就不知道了。

关把头从二十多岁找到了四十多岁,打听了很多当年参帮里的老人,最后总算是找到了这个地方。可是这龙骨沟方圆几十里地,想要找到当年密人参的地方,又谈何容易。直到今年秋初,关把头终于在这里开了眼,找到了当年参帮砍的兆头,同时也发现了几棵二甲子参,这才把当年密人参的大至位置确定了下来。

二甲子参也叫“转胎参”,都是近些年来才生出来的,年头很短。成参的参籽成熟后,会有一小部分落在地上,就地生根发芽,而大多则都是被耗子给吃了进去,然后又拉了出来,拉到哪里,哪里就接着长出人参。因为耗子活动的范围并不大,所以从发现二甲子参的位置算起,方圆三百米之内,肯定就会找到大参,放山人也把这种参叫做“开山钥匙”,只要找到这种参,说明附近肯定会有大参。

大白天也不是捉蛐蛐的时机,徐青山便和白术找了棵大树坐下来休息。毕竟他们不是参帮之人,人家采参,他们也不便多看,何况本来这里就是人家自己的福地,能把他们带到这里就已经很不容易了,真要是再跟着屁股后看热闹,倒是显得有些不明事理了。

虽说知道附近就会有参,但是这里地形复杂,草深树密,就连阳光都透不进来,找起参来也并不容易。关把头头棍在左,赵山河边棍在右,刘二炮作为腰棍站在当中,三个人排成一字横排,相互之间保持一丈左右距离,拨着草,缓慢前行。

找人参讲究“宁落一座山,不落一块砖”,山林广阔,不可能有时间重新再找一遍,所以走过的路一定要看仔细,真要是错过了,恐怕这辈子也就和这福份擦肩而过了。而且在压山时谁都不能乱说话,看见什么东西如果喊出来就得拿着,不管是活物还是死物。

比如,突然钻出条蛇来,你要是不小心喊了出来,没办法,就得把蛇抓住,放在背包里背着;如果发现块石碑,一惊一乍地喊了出来,同样,也得捧着石碑走,如果走不动,没办法,只能下山了。所以巡山时务必要管住自己的嘴,千万不能一惊一乍乱喊话。同时为了防止走重复路或是迷路,压山时头棍和边棍边走边“打拐子”,将细树枝折断成90度,做记号,避免重复搜寻。同时,别的参帮如果看见了,也知道这里有参帮在压山,就不会再过来凑热闹了。

眼见着关把头这几个人越走越远了,白术这才转回头来。无意间发现背后这棵大树的树干竟然被扒掉了一大块树皮,上面依稀可见用利器刻出的道道划痕,左面七道,右面六道,看着有些奇怪,也不知道是何用意,赶紧叫徐青山也看看。

徐青山直起身看了看,笑着告诉白术,那是放山人留下的兆头,也是一种暗语。上面刻的图案意思是说先前有七个人来过这里,在这里找到过六品叶的大棒槌。这种兆头只有放山人和懂得放山习俗的人才能看懂,外行人看着无异于“天书”一般,懂得看兆头的人发现后,就会知道在这里附近曾经发现过大货。

说话的工夫,关把头三个人已经消失在了丛林中,看不到身影了。

徐青山认识白术的时间算起来也不短了,只是从来没有单独这么正式的坐下来聊过天。徐青山属于那种人来疯的性格,人多时还好说,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反倒有些拘谨。本来想贫几句嘴,逗逗乐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以前那些四六疙瘩话,一时间竟然一句也想不起来了。面红耳赤的吭哧了半天,也没说出几句话来。

白术看着徐青山窘迫的样子,有些忍不住好笑,主动地谈些徐青山在感兴趣的话题,气氛总算是不那么尴尬了。

徐青山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平时也没见得这样,和村里的老娘们侃大山也能喷个吐沫横飞,怎么今天对着一个大姑娘反倒有些迟钝了,竟然憋得脸红脖子粗,实在是丢人丢到家了。搜肠刮肚地正犯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听到赵山河大喊了一声:“棒槌!”

山谷空旷,回音环绕,这一嗓子把徐青山和白术都吓了一跳,赶紧扭头往远处看了过去。

关把头粗声大气地回了一句:“什么货?”

“双料货!”

“快当!快当!”

徐青山愣了愣,随即赶紧站了起来,看来是赵山河先开眼了,找到了人参。双料货不是四品叶就是五品叶,也算是大货,看来这次上山收获不白术被徐青山拉着,在丛林中东钻西钻,跑出去二百多米,远远地看到了关把头几个人的身影。

关把头蹲在正中,赵山河和刘二炮一左一右,听到身后有动静,都回头看了看,见是徐青山和白术过来了,笑着对他们点了点头。

徐青山双手抱拳:“把头发大财了。”

关把头笑了笑:“托老把头的福。”

徐青山问道:“是片还是堆?”

关把头答道:“五匹叶打头。”

徐青山爽快地笑道:“快当!快当!”

白术在旁边听徐青山和关把头一唱一合,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走近后才发现在人参四周有道“篱笆墙”,都是用一尺来长的木棍整齐地插在地上,围了一个圈子,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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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盗洞

第三十四章、盗洞

三十四、盗洞

回到霸王圈,刘二炮把所有的好吃的都搬了出来,一阵忙活,弄出了好几样菜。虽说比不了饭店里做地好吃,可是在这大山林里也算得上是美味佳肴了。大伙都席地而坐,围成了一圈,大口喝着酒,大块吃着肉,频频举杯,连说带笑,都很开心。

刘二炮本来就挺能白话,可是碰上徐青山后,明显逊色了许多。大多时候就听徐青山一通神侃,说起故事来有鼻子有眼的,唬得众人都是一愣一愣地,分不清真假。

眼瞅着已到下午五点多钟了,关把头看了看太阳,这才放下了酒碗,让赵山河和刘二炮在这儿原地等他,他去把徐青山和白术送回龙骨沟,顺带着把余下的吃的和喝的也帮徐青山他们带过去。找蛐蛐这种事,谁也说不准得几天,反正他们也要下山了,这些东西也用不上了,虽说眼下徐青山他们包里吃的还够,但是吃的东西不嫌多,有总好过于无。

等到徐青山和白术再次回到龙骨沟,天已经有些擦黑了。送走了关把头,徐青山和白术在谷底生起了一堆篝火,坐在火堆旁,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蛐蛐这种东西只有半夜到天亮这段时间才叫得欢,眼下刚刚擦黑,还要等上很长的一段时间。

别看徐青山和关把头他们在一起时口若悬河,但是现在就他和白术两个人时,却突然就蔫了,抓耳搔腮,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白术看了一眼徐青山笑了笑,故意聊起了徐青山熟悉的话题,让徐青山给她讲讲牵羊时有意思的事情。

徐青山文化水平本来就不高,而白术可是大学生,自己和人家相比,差了不是一点半点,正因为这样,徐青山面对白术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些高雅的话题,自己不会,说些村间野事,又怕人家不爱听,现在白术主动说起了牵羊这回事,徐青山可是如鱼得水,咽了几口唾沫,撇着嘴告诉白术,牵羊这种事,那都是刀口上舔血的勾当,可以说,脑袋别在了裤腰上,随时都得做好牺牲的准备。

要说有意思的事还真有不少,听他师傅说,在四川那一带的山上有一种虫子,名字叫蚨虫。外形长得像是蝉差不多,比蝉要稍微大一些,翅膀长得像蝴蝶,颜色很美。这种虫子每年到了七月七日这一天就会产卵,把卵下在花草的,像是蚕蛾的卵差不多。如果你把它的卵拿过来,那只母蚨虫就一定会飞过来,不管离得多远都一样。

如果你把那只母蚨虫的血涂在钱上,每次去买东西,花掉的钱都会再飞回来,钱就永远都用不完了。只不过他们牵羊人仁德为重,这种事是不做的,但是有很多旁门左道之人就靠这个过日子。

白术看了一眼徐青山,显然有些不太相信。

徐青山“咂”了几下嘴,告诉白术还别不信,天下的事,不知道的永远比知道的要多,没听说的不等于不存在。说起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来,徐青山可就刹不住车了,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想起什么就说什么,刚开始白术还听得津津有味,可是越听越玄,越听越神,不禁有些怀疑,总感觉徐青山像是在故意逗她玩儿似的。可是看徐青山说话时那一本正的样子,并不像是在说谎,心里不禁开始划魂儿,有些半信半疑了。

皓月当空,繁星点点,山谷里不知不觉中已经起风了,树枝和草丛随风飒飒作响,虫鸣声也越来越多了。

徐青山正说得兴起,突然就听到左手边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警觉地竖起了耳朵,仔细地听了听后,冲着白术打了个手势,两人猫着腰,小心地走了过去。

穿过一片草丛,是一排一人多高的灌木林,还没等徐青山看明白是怎么回事,白术突然用力拉了一把徐青山,顺势把徐青山的脑袋按了下去。徐青山没想到白术的动作竟然这么敏捷,抬头还没等问是怎么回事呢,就见白术惊恐地用手指了指前面,然后小声地告诉徐青山,刚才有一道白影闪了过去,速度很快,没看清是什么东西。

徐青山瞪大了眼睛往前看了看,除了灌木就是山石,几米远就是山壁,除了两个人细微的呼吸声,听不到半点儿别的声音。徐青山握着管插回头看了看白术,疑惑地问道:“我说白大格格,你是不是看花眼了?”

白术摇了摇头,很肯定地告诉徐青山,确实有个白花花的东西跑过去了,感觉能有狐狸那么大,只是速度太快了,没看清是什么东西。

徐青山皱了皱眉,又蹲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这才拎着管插站了起来,绕过前面这片灌木林,在山壁上发现了一个山洞。洞口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约有一米来高,半米多宽,猫着腰倒是可以爬进去。徐青山打开手电往里照了照,发现山洞笔直,手电光可以直直地射出去很远,直到渐渐地被黑暗吞噬了,看样子洞很深。

白术打量了几眼这个洞口,问徐青山会不会是狐狸洞或是别的野兽的洞穴。

徐青山摇了摇头,怎么看都不像是狐狸洞或是别的野兽打出来的洞,洞打得这么深,而且又打得这么直,倒有几分像是人工挖出来的,看着有点儿像是盗洞。

白术听徐青山说是盗洞,“哦”了一声,又往洞里看了看,显然不太认同。这里荒郊僻野的不说,还从来没听说过长白山山脉里有什么古墓,盗墓贼不可能在这里打盗洞,就算是盗洞,打进山里有什么意义呢?

徐青山也觉得白术说得有些道理,自己的判断的确有些不符常理,还有待于商榷,猛然间在洞口外的一块尖石上发现有根东西,用手捡起来后看了看,竟然是根白色的毛发。徐青山皱了皱眉,把白毛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点了点头,看来白术刚才还真不是看花眼了,这根白毛明显是动物的针毛,看来这个洞里确实有东西。

白术接过来看了看,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确定这根就是动物的针毛?你不是说这里是人为挖出来的,会不会是人的白头发呢?”

徐青山摇了摇头,让白术仔细看看,这根白毛一头粗,一头细,明显有“锋”。而人的头发,除了胎发以外,两头粗细是一样的,没有“锋”,所以这根白毛是动物的针毛,并不是白头发。说完后,指了指洞口,笑道:“这里就算不是盗洞,也肯定是人挖出来的,否则不可能洞壁这么平整。平白无故不可能在大山里掏个洞出来,肯定是另有所图。既然撞上了,咱就得弄个明白,你在外面替我戒备,等我消息,我进去探探虚实。”

白术听说徐青山想要进去看看,不免有些担心。洞里空间狭小,转身都困难,万一要是碰到什么意外,很难全身而退。劝徐青山还是别冒这个险了,就算是洞里有什么东西,都还是算了吧。

只是白术越是这么说,徐青山反而越想进去看看。伸脖子往洞里瞅了瞅,胸脯一拔,让白术不用担心,这种事情,他有经验。看这洞口,估计就算是里面有什么东西,也不会是什么猛兽,再凶也凶不到哪儿去,用不着担心。来这里本来就是为了找东西,说不准还会有什么意外的收获,打枣粘知了,捎带脚的事。说着话,往下一猫腰,迈步就钻了进去。

徐青山也是瘦驴拉硬屎,硬撑着,生怕白术小瞧自己,这才非要进洞看看。也难怪徐青山这么想,在白术面前,自己根本就没有发挥的机会,所有的风头都让周伍那小子给抢走了,自己和人家一比,处处吃瘪,露头露脸的机会一个也没占着。想想这一年多的磨炼,就凭自己这身能耐,还不至于连个畜牲都收拾不了。再者说,包里什么家伙都有,退一万步而言,伤敌不成,自保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洞口高不过一米,钻进去后根本就直不起腰来,身体差不多要弯成九十度,徐青山蹶着屁股走了没几步,就感觉腰膝酸软,有点迈不动步了。往前看了一眼,干脆趴在了地上开始往里爬,虽说爬行的速度不快,可是好歹还能使上劲,就是体力消耗地很快,爬出去也就是十几米,就累得出了一身的透汗。

洞里空间狭小,越往里爬,空气质量也越差。爬到最后,不得不张着嘴呼吸,就是这样,也感觉气越来越不够用了,胸口里就像着了火似的,每喘一口气都火辣辣地直疼。徐青山咬着牙往前又爬了三十几米,前方黑漆漆的,仍然看不到头,心里开始也有点儿后悔了。早知道这里面这么难受,就不逞英雄往里钻了,此时也是骑虎难下,叫苦不迭。

自喘着气歇息的工夫,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一道白影在前面闪了一下,吓得徐青山浑身一激灵,当时就精神了。只是那道白影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像是鬼魅一般,一晃之下,根本就没看清楚是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手电这种点光源在这狭小黑暗的洞穴里并不实用,照明的范围也不大,除了光圈范围内可见,别的地方都是黑漆漆的,等他移动手电再左右寻找时,前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徐青山汗毛都竖了起来,胸口怦怦跳个不停,山洞里静悄悄地,什么动静也没有。谨慎起见,徐青山悄悄地把管插抽了出来,晃了晃脑袋,小心地又往前爬了过去。又爬出去不到十米,手电光一晃,就见前方果真蹲着一团白花花的东西,正瞪着一对绿眼珠在端详着自己。

徐青山虽说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可是突然这么一下子,还是吓了够呛,身子一激灵,往后一躲,脑袋正好磕在一块凸出的山石上,疼得徐青山直咧嘴,也顾不上是不是磕出血了,赶紧用手电往前又照了照。前面那东西全身雪白,身长约有一尺左右,拖着一条长尾巴,高高的竖在脑后,看身形好像是黄皮子,但是这一身白毛显然不是黄皮子。两只眼珠分的很开,幽幽地闪着绿光,像人似地蹲在那里,正和自己对视着。

徐青山倒吸了一口凉气,丝毫不敢掉以轻心,这玩意儿一看这模样就不是省油灯。山牲口不怕五颜六色,就怕纯白如雪。白毛的东西都是属阴的,十有*都是阴邪之物,生性凶猛好斗,也最难对付。

那只东西和徐青山对视了一阵后,突然“桀桀”地怪叫了一声,随后上身笔直挺立,两条后腿支地,竟然像人一样站了起来。徐青山还在诧异的瞬间,就见它的两只前爪开始不停地舞动了起来,身子也如筛糠般的开始乱抖,而那两条短腿也随着节奏交替上下着地,原地跳跃了起来,感觉像是在跳舞一样,一种疯狂而又诡异的舞蹈。

徐青山看得是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大脑里一片空白。

突然一股淡淡的香气在山洞里弥漫开来,像是桂花香,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闻着就让人有种想要睡觉的感觉。徐青山眯着眼睛看着还在不停跳舞的那只东西,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只是等他意识到不对时,已经来不及了。

虽说大脑还很清醒,但是身体已经不听自己的指挥了。从香味传出到现在,也就是十几秒,可就这一转眼的工夫,全身的关节竟然不由自主地僵硬住了,两只胳膊也无力地垂在地上,抬也抬不起来了,眼皮更是重得难以睁开。

徐青山心里明白,知道肯定是中了招了。只是到了这时候,明白过来了也已经晚了,此时犹如砧板之肉,只能任人宰割,根本没有反抗之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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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鬼鼬

第三十五章、鬼鼬(求推荐求收藏)

徐青山眼看着就要昏睡过去了,就在意识模糊的那一瞬间,突然就感觉自己后背的肋骨处开始发热,就像是有一块烧红的烙铁紧贴在背上一样,一股热气从后背迅速地流向了全身,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服,登时就出了一身的热汗。

洞内阴风习习,小风一吹,徐青山激灵灵打了几个冷颤,猛然间清醒了过来。刚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两排尖牙奔着自己的脖子就咬了过来,吓得徐青山赶紧歪了歪脑袋勉强地才躲了过去。顺势就把手里的管插也刺了出去。

这种贴身肉搏,距离很短,徐青山的胳膊都不用往前递,差不多就能碰到它的身上。手里的管插划过一道寒光,直直地就刺向了它的后背。没想到的是,它的这身皮毛异常光滑,就像是涂了一层厚厚的油脂一般,管插的刀尖刚碰上,随着它身子一扭,紧贴着皮毛就滑到了一旁,这一下竟然刺空了。

那东西显然有些灵性,一口咬空之后,空中避开徐青山这一刺,落地后迅速地翻了个身,就在徐青山还措神的工夫,后腿一立,两只前爪就搭在了徐青山的肩膀上,龇着两排尖牙奔着徐青山的喉咙再次咬了过来。

徐青山的胳膊刺空后还没缩回来,眼看着两排尖牙奔着自己又咬过来了,也真是急眼了,右只手横着这么一抄,一把就掐住了那东西的脖子,顺势朝着洞壁就摔了过去。

洞壁都是山石,徐青山差不多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这么用力的一摔,撞得那只东西怪叫连连,也不知道是血还是别的东西,热乎乎的一股子液体就喷到了徐青山的脸上和手上,而那只东西也满地打滚,疯狂地挣扎了起来。

徐青山咬着牙,强忍着恶心,不管不顾地继续抓着这只东西就往洞壁上连摔带砸,立时惨叫之声不绝于耳,连砸了好几次,那东西终于趴在地下一动不动,没有动静了。

徐青山连惊带吓,刚才又发疯似的这番折腾,也累得气喘吁吁,直喘粗气。好半天后,气才倒匀了,扭头看了看,这才发现那玩意儿的脑袋都被刚才这通狂砸给撞瘪了,白花花的东西流了遍地都是,粘了自己一身,腥臭无比。把手胡乱的在地上蹭了蹭,心有余悸地左右看了看,确定就这么一只后,总算是缓过来一口气。

曾经听老羊倌说过,在大山里有种很邪性的东西,叫做“鬼鼬”。据说其长得和黄皮子很像,但是全身白毛,生性凶猛,常年都生活在洞穴内。这种东西在捕猎时会跳一种奇怪的舞蹈,蛊惑捕食对象,然后突然发起攻击,致其于死地。据说一只鬼鼬可以捕猎一群野狼,十分难缠,看来刚才这玩意儿应该就是鬼鼬了。要不是这洞里空间小,自己还真未必就能这么容易地弄死它,真要是处宽敞的地方,单打独斗,估计自己肯定是凶多吉少,想到这儿,徐青山禁不住一阵后怕。

回想起自己刚才自己突然莫名其妙地失神,徐青山仍然还心有余悸,要不是最后关键时刻,后背突然发热,清醒了过来,估计此时躺在地上的就是自己了。想到刚才背后莫名其妙地发热,徐青山赶紧摸了摸身后的背包,禁不住有些奇怪,难道是老天爷看我死在这里太窝囊了,故意放我一马?说出来,这理由自己都不相信,可是后背上什么都没有,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发热呢?

徐青山的手摸了摸背在身上背包,有些恍然大悟,赶紧把背后拿下来,在里面划拉了起来,最后摸到一包热乎乎的东西,赶紧掏了出来,发现竟然是一包胡椒,心里也是一阵疑惑,难不成是因为这个?

胡椒性阳气猛,常走山的人包里都会准备一包放在身上,这种气味是很多昆虫的克星,带上这个,能少了很多麻烦,难不成鬼鼬也怕这个?徐青山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也实在找不出别的东西了。

刚才一时大意,好悬没把命给搭上。看来鬼鼬捕猎也并不像传闻所说的那样,跳舞就就可以杀人,而更像是用跳舞的方式吸引捕食对象的注意力,真正使之失去抵抗意识的应该是那股香气。这山洞里除了自己,别有别人,那股子香味估计就是它散发出来的,似乎有种很强的催眠作用。

洞里一片寂静,徐青山侧着耳朵听了半天,洞里再也没有什么别的动静了。

这里显然不是久留之地,徐青山稳了稳心神后,回头看了一眼,要说现在出去,多少有些不甘心。既然都进来了,怎么也得看个究竟再说,要不然不如当初就不进来了。想到这儿,徐青山握了握拳,咬着牙又往洞里爬了进去。

爬出去不到二十几米,眼前突然豁然开朗,山洞的尽头竟然是间宽敞的大厅。

大厅长宽能有六米左右,手电照射范围之内根本就看不到顶,估计能有二十几米高。或许是空间开阔的缘故,空气也清新了许多,不像刚才在洞里那么混浊了。进入到大厅里,也没有了刚才那种窒息的感觉,静静地听了听,隐隐地似乎还能听到有流水声。

徐青山站在大厅中央,一脸惊讶地举着手电四面打量,厅内除了几块巨大的山石以外,空无一物。就在徐青山四处打量的这工夫,突然从头顶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地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活动。

徐青山赶紧把手电往头上照了照,这才发现在距地面十几米高的洞壁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出现了很多亮光,就像是无数颗星星一样,闪烁不定,不时地变换着位置。乍一看到这种景像,徐青山也看傻了眼,不过可以肯定这种星光绝对不是天上的星星。

盯着头上星星点点不停闪烁的荧光,徐青山隐约有种不安的感觉。

很快,这片星光开始动了起来,齐唰唰地往下压了下来,十米、八米、六米……眼瞅着越来越低,越来越近。看着这些星光越来越近,徐青山意识到不妙,赶紧往洞口撤了回去。刚走出两步,头顶上突然开始骚动了起来,“桀桀”的怪叫声不绝于耳,吓得徐青山赶紧闪身躲在了一块山石后面,借着手电光,又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这些亮光竟然是无数双眼睛!

成千上百只鬼鼬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在头顶上呈合围之势,奔着徐青山就围了过来。徐青山赶紧把手电关了,后背倚着洞壁,屏气息声,一动也不敢动,极力思考着退敌之计。

灯光一灭,洞里立时又变得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见了。

过了几分钟,徐青山渐渐适应了洞里黑暗的环境,小心的伸出脖子往外看了看,发现那些鬼鼬正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围了过来,一边爬,一边“桀桀”地怪叫着。

鬼鼬虽然生性凶猛,但是因为在地下穴居,视觉功能早就退化了,根本没有什么视力,完全是靠听声辨位。虽然徐青山反应很快,动作也很轻,还是还是没有逃过这些家伙的耳朵。眼看着这些鬼鼬越来越近,徐青山急得也是一头汗水,一只两只还好对付,真要是这么多只一起攻上来,自己就算是有十条命恐怕也活不成了。

到了这时候,再想别的也没有用了,狭路相逢勇者胜,也只能豁出去了。徐青山右手紧紧地握着管插,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眼看着那些鬼鼬就要到了近前,徐青山眼睛一瞪,刚要动手,可是突然发现有些不对。那些鬼鼬似乎并不是冲他来的,而是只是从他面前经过,扭头往旁边看了看,漆黑一团,也看不清什么,不过可以感觉到似乎是有风,而且水声好像就是从这个方向传过来的。

难不成这个方向也有洞口,这些鬼鼬只是路过?

还没等徐青山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就听到洞里传来了白术的声音,一声接一声地在喊着他的名字。

徐青山看着眼前几米外的这些鬼鼬,心里叫苦不迭,也不敢应声。一个劲的在心里责怪白术,不应该不听自己的命令,冒冒失失的也跟着爬了进来。本来自己看这样子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白术这一出现,反倒是帮了倒忙,急得徐青山连撞墙的心都有了。

眼前这些鬼鼬听到动静后,突然齐唰唰地停住了,挺起身子回头看了看,然后迅速地掉头又往回走了过去,整齐划一地奔着洞口又围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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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逆水行尸

第三十六章、逆水行尸

从刚才白术的喊声判断,估计此时白术已经快出洞口了。眼见着这些鬼鼬包抄了过去,徐青山心里焦急万分。万一这些鬼鼬把白术堵在洞里,白术肯定是必死无疑。只是现在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实在是左右为难。

徐青山瞪着眼睛打量了一下这间石室,怎么说也比那洞里好折腾,一咬牙,索性豁出去了,大不了就是一死,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白术被这些玩意儿咬死,于是把手电筒打开后放在了脚下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嘴里不停地大声喊叫了起来。

徐青山这一通穷喊,围拢白术的那些鬼鼬猛然间有些愣住了,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其中一大群鬼鼬“桀桀”怪叫着冲着徐青山的方向就冲了过来。

徐青山趁着这空当,赶紧喊了几嗓子,提醒洞里的白术,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面前的这一大群鬼鼬就已经冲到了脚下。徐青山此时也顾不上别的,抡起管插,对着那些鬼鼬不停的乱扎乱刺。

鬼鼬多得数也数不表,根本不用刻意去看,随便一挥手,就能扎到那几只,徐青山一通乱扎乱刺之下,也不知道捅倒了多少只鬼鼬。不过他这边一动弹,可捅了马蜂窝,其余的那几十只鬼鼬闻到血腥味后也纷纷掉头,都奔着徐青山冲了过来,眨眼间就把徐青山给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在了中间。

白术在洞里听到徐青山的喊声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很快就听到外面的动静不对,也意识到不妙,赶紧从洞里钻了起来。借着手电筒的灯光,这才看清了眼下的形势。瞅着地上白花花一大片的这些鬼鼬,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赶紧从身上抽出匕首,大声地问徐青山是怎么回事。

徐青山此时手忙脚乱,根本就无暇回话。虽的管插舞得上下翻飞,可是双拳难敌四手,鬼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这一会儿的工夫,全身上下就被鬼鼬抓得鲜血淋淋,几乎没有了好地方。也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血还是鬼鼬的血,全身都被血给浸透了,就像是个血人一样,和这些鬼鼬就撕扯在了一起。身上左一道伤口,右一道伤口,皮肉绽开,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白术突然出现,地面上的这些鬼鼬自发地分成了两伙,其中一队奔着白术就冲了过来。

白术见徐青山浑身是血,和地狱的恶鬼差不多,也被吓了一跳。大声喊着徐青山,让他坚持住,然后自己也拔出匕首冲了上去。只是没等她跑出几步,就被几十只鬼鼬给团团围住了。

这些鬼鼬直立着身子,龇着两排尖牙专攻下三路,奔着白术的小腿就咬。

白术闪展腾扭,手上的匕首上下翻飞,眨眼间,几只鬼鼬就被放倒在地。

徐青山偷眼看了看白术,见白术身手敏捷,比自己显然要生猛多了,这才想起来白术是会功夫的,看来自己的担心倒是多余了,明显白术比自己的战力要强多了,自己能顾好自己就阿弥陀佛了。

白术虽然身手敏捷,可是这么多只鬼鼬从不同方向同时发动攻击,防不胜防,很快就被逼得手忙脚乱。小腿上血肉模糊,被咬了不知道多少口,照这样下去,肯定是难逃一死。白术眉头紧皱,也杀急眼了,,伸手又从包里抽出一件像是手套一样的东西,戴在手上后,像是一只铁爪一样,造型极为怪异。

这件铁爪套在手上后,整只手都被精钢的护叶保护住了,五个指尖都是一寸多长的钢钩,乍一看这件铁爪与鹰爪极为相。爪钩向内略弯,精光四射,寒光闪闪。白术看了一眼徐青山的方向,然后右手用钩,左手用刀,一个踮步,奔着徐青山横竖着就射了过去。

两个人也就是五米多远的距离,这一冲之下,距离也就只有两三米远了。白术右手上的铁爪左右轻轻一划,几只鬼鼬就惨叫着飞了出去,爪钩划过的地方,都是皮开肉绽,好几只鬼鼬的肚子都被从头到尾划开了,花花绿绿的肠子、肚子流出了一大堆,“噗”地一声跌到地上后就再也不会动弹了。

白术双手挑划撩拨,扑上前的鬼鼬应声滚落,眨眼间就击毙了数十只。她这突然一发力,现场的形势突变,不大一会,地面上就铺满了厚厚一层的尸体,渐渐地掌握了场上的主动。虽说如此,可是足足血拼了半个多小时,剩下的那些鬼鼬总算都被她和徐青山放倒在地了。

徐青山满头是汗,不停地喘着粗气,看了看脚下这些死尸,发现没有会动弹的了,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了,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咧着大嘴冲白术点了点头:“白……白大格……格格,好……好……好身手!”

白术也是娇喘吁吁,刚才一直在拼命倒并没有什么,现在再看这一地的死尸,不由得有些胆战心惊,苦笑了一下,瞅着浑身是血的徐青山,担心地问他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徐青山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要紧,身上的伤口大多都是皮外伤,没伤到筋骨。说话的工夫,突然看了看白术手上的那只铁爪,不禁有些好奇,就问白术,这是什么武器,他以前可从来就没有见过这种东西,是不是满清的“血滴子”啊?看样子还真霸道!

白术白了一眼徐青山,轻描淡写地告诉他,这种铁爪是一种近身武器,名字叫“手甲钩”,平时不太常见。她家的老祖宗曾跟随太祖皇帝东征西讨,屡立战功,后来官至正二品八旗护军统领,武艺超群。自己的这身本事大多都是跟着他二爷爷学的,算是家传吧。而这件武器也是祖上传下来的,因为自己力量太小,爆发力不足,想到上山可能会遇到危险,这才带了过来,没想到还真就派上了用场。

徐青山嘴张得挺老大,连连点头,冲白术挑了挑大拇指:“白大格格,真没看出来啊!你这可算是将门虎女啊!以前咋没听你说过呢?”

白术冷哼了一声:“以前你问过吗?再说了,凭什么要告诉你呢?”

徐青山挠了挠脑袋,讪讪地笑了笑:“那是,那是。”

洞里本来空间并不太大,满地又都是鬼鼬的死尸,一只只肠穿肚破、血肉模糊,污血都把地面染红了,浓重的血腥味混合死尸特有的脏器味,腥臭无比。

白术身上的伤也都是皮外伤,而且大多集中在小腿上,虽说不太严重,但看起来也是极为狼狈。

徐青山歇息了一会儿,气终于喘匀了。这才把他进洞后的经过从头到尾地对白术说了一遍,看着目瞪口呆地白术,徐青山笑了笑,伸手往前指了指,叫白术跟上自己往前走走看,前面好像是有水,赶紧洗洗身上的污血,也把伤口冲冲,免得感染。

白术对鬼鼬这种生物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听徐青山介绍完后,心里震惊莫名,回头扫了一眼满地的鬼鼬尸体,不由得有些后怕。循着水声,二人转过一段崎岖的过道,果真发现了一条地下河。

水是从一处两米多宽的水洞里流出来的,流经这里形成了一段开阔水域,又缓缓地流入了远处的另外一个水洞。此处的水域约有六七米宽,河道约有三十几米长。这里海拔也得有近千米了,山里竟然会有这么宽的地下河,实在是有些奇怪。用手电往水底下照了照,河水虽然清流澈,但是光线照不进水里多深,就被水的折射和反射给吞噬掉了,也不知道水有多深。

徐青山伸手试了试水温,虽说有些凉,但是还可以忍受,赶紧招呼白术过来,冲冲身上的血迹。两个人洗了把脸,凉水一激,都精神了许多。

徐青山猥琐地笑了笑,让白术先转过脸去,他把衣服都脱下来洗洗,满身的血腥味,闻着实在是太恶心了。

白术脸一红,瞪了徐青山一眼,赶紧转过了身。

徐青山把洗干净的衣服重新又穿好后,故意清了清嗓子,冲白术说道:“大小姐,要不你也洗洗?我可是正人君子,绝不会趁火打劫,保证不偷看。”

白术上下打量了一阵徐青山,冷哼了一声,握了握拳,挑衅似地冲着徐青山比划了一下,吓得徐青山赶紧闭上了嘴,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

就在徐青山刚要张罗回去时,突然就见面前的水面无规矩地波动了起来,不停地往上冒泡,就像烧开了锅一样。

徐青术和白术不禁一愣,相互看了看,赶紧往后都退了两步,谁也不知道眼下这是怎么回事。

这里是地下河,水下不可能会有什么大鱼,就算是有大鱼,也不可能会有这么多条鱼同时吐泡。就在两个人还有些惊诧莫名的这工夫,水流突然变得异常湍急,从河底向上开始不停地翻起一道道泥浪,倾刻之间,清澈的地下河就变得异常浑浊起来,仿佛沉积在河底的泥沙都被卷了上来。

徐青山看了一眼白术:“我说白大格格,加点儿小心哪!这好像是沙师弟的泥沙河呢?我看着好像是龙搅水,八成这水底下有水怪吧?”

白术“啊”了一声,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徐青山眼见这形式有些不太对,也不敢再停留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赶紧招呼白术快跑,别再这看热闹了。

白术点了点头,刚一转身,突然发现下游的河面好像漂过来一样东西,立时又站住了,拉了一把徐青山,让徐青山再看看,是不是有东西浮在水面上,好像是漂过来了。

徐青山赶紧又退了回来,顺着白术手指的方向用手电照了照,真就发现有团黑影正慢慢地往这里漂了过来,只是距离有些远,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伸着脖子盯了一阵,猛然间,徐青山脸色一变,赶紧把白术拉到了自己身后,惊讶道:“唉呀我的妈呀!好像不对啊!你注意到没有,那东西那像是逆着水流漂过来的,会不会是活东西啊?”

他这么一说,白术这时也意识到了。的确如此,那团东西果真是逆水漂来的。既然能逆水前行,肯定不会是死物,一定是活物。在这地下河里会有什么活物呢?

徐青山和白术不敢大意,赶紧各抽家伙,背靠背地倚住,全神戒备,眼睛则死死地盯远处的那个黑点。

黑点在水面上漂得很慢,足足等了十几分钟,才漂到了近前五六米处。

徐青山往前走了两步,借着手电光看了看,等他看清看,当时就感觉头皮发麻,背后直冒寒气,做梦也没有想到,那个黑点竟然是一具女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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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舍罗虫

第三十七章、舍罗虫

女尸全身**,肤白如凝脂,脸朝下趴在水面上。漆黑的头发足有一米多长,四下披散在水中,包裹着大半个身体。在这地下河里出现一具死尸本来就有些难以相信,而最让人想不通的就是这具死尸竟然还能逆水前行,这么诡异的事情要不是亲眼所见,说破天也没有人会相信。

徐青山的头皮一阵酥麻,盯着那具女尸斜眼问白术:“我说,这姑娘是打哪儿来的呀?咋还光着屁股呢?是不是有人比咱们早进来过啊?”

白术听徐青山说的粗俗,瞪了徐青山一眼。毕竟白术是医科院校毕业的,别看平时见到虫子或是蛇这类的冷血动物都吓得尖叫,但是面对尸体和死亡,绝对要比正常人镇定的多。看得多了,也就产生了抗体,本能的恐惧就会被冲淡了。

白术看了看水中的那具裸尸,慢慢地摇了摇头,告诉徐青山,从这具女尸的那双小脚来看,恐怕她根本就不是近代人。裹脚这种事早在民国以后就没有了,所以很有可能是清朝的,或许年代会更早。

“清朝的?”徐青山咧着嘴,显然是不太相信。就算是晚清的,距现在也有一百多年了,这具女尸保存的这么好,全身不腐不烂,和刚刚死去的差不多,怎么可能死了上百年了呢?真要是死了上百年,就在这水中泡着,早就烂没了。

白术苦笑了一下,做了个很无奈的表情,意思很明显,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逆水行尸,本身就不合常理,而这具女尸究竟是从哪里漂来的,又要漂到哪里去,更是让人费解。

眼看着浮尸经过了面前,一点点地漂远了,徐青山赶紧挥手让白术跟上。

白术皱了皱眉,这种事明摆着有些不善,便想劝徐青山别再纠缠这件事,赶紧从这里出去,但是看着徐青山已经跟过去了,只好也紧走两步追上了徐青山。

那具浮尸始终速度如一,不急不慢地逆水而上。

徐青山在岸边一直跟着这具女尸,绕过几块巨大的山石,突然徐青山在石头后面发现了一只竹筏子。

竹筏子藏在几块山石之间,上面盖着一层油布,积满了尘土。要不是徐青山为了追这具浮尸,偶然追到了这里,从外面无论怎么看都不会发现这里竟然还藏着一只竹筏。

徐青山掀掉上面的油布,站在上面用脚踩了几下,感觉还很结实。

这里既然有竹筏子,肯定是先前有人来过这里。看着三米长的竹筏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后人弄出来的,毕竟要把一个竹筏子弄进这里来,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十有以前有人留下来的。看了看这只竹筏子,徐青山皱了皱眉,难道说走水路,通过水洞还能往里走?里面究竟是什么地方呢?

看着那具逆水而上的浮尸,徐青山一脑袋的问号,眼看着那具浮尸就要钻入水洞了,徐青山把牙一咬,决定豁出去了,既然来都来了,不如跟上那具浮尸,看看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回头看了看白术,冲白术说道:“我说大小姐,要不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进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白术本来有些反对徐青山这么做,觉得没有必要冒这个险。不过看着徐青山的眼神,明显有些小瞧自己。虽说自己是个女的,但是和徐青山相比,自保能力不止要强出百倍,既然徐青山都不怕,自己也就豁出去了。看了一眼徐青山,哼了一声,也没说别的,帮着徐青山七手八脚地把竹筏子给抬进了水里,然后纵身也跳到了筏子上。

徐青山嘿嘿笑了笑,也没多说别的,让白术坐好,然后抽起竹筏子上的篙杆,用力往后一撑,竹筏破水而出,紧跟着不远处的那具浮尸滑了过去。逆水划着竹筏,速度虽然不是很快,但是比起那具浮尸的速度还是快了不少,三撑两撑,竹筏子就追上了前面那具浮尸。

两个人小心地移到竹筏前端,目不转睛地盯着水面上的这具浮尸,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好半天,也没看出个究竟。浮尸的手脚自始至终都不曾动过,只有头发随着水波荡漾轻轻的晃来晃去,难不成这具浮尸之所以能逆水前进,是用头发在划水?这个念头刚一闪出,就被压了下去,显然这种猜测确实是太荒唐了。

徐青山握着篙杆冲白术笑了笑:“大小姐,不用担心,有我在,准保你平安无事!你坐好了,我翻过来瞅瞅!”说完话,也不等白术表态,手里的篙杆往前一顺,便插在了女尸的身下,然中顺势往上一挑,就把这具浮尸给翻了过来。

本以为女尸翻过来后能看清女尸的容貌,不成想,长长的头发竟然把脸包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清。两只玉臂细嫩如莲藕,白如凝脂,自然地分垂两侧。酥滑白嬾的**高耸,半浸在水中,若隐若现。徐青山长这么大,从来没看到过女人的身体,虽说眼前是一具尸体,可是栩栩如生,似乎只是睡着了一般,不禁面红耳赤,胸口狂跳。

白术皱了皱眉,显然也有些尴尬,再怎么说,孤男寡女,对着一具**女尸在这儿相同,多少都有些不自在。赶紧轻轻的咳了一下,指着女尸的肚子,岔开了话题,让徐青山看看那尸体的肚子上趴的是什么东西。

徐青山的脑袋里早就乱成了一团,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白术问他话,这才凝神往下看了看,果然这具裸尸的前胸和肚子上趴了一层疙疙瘩瘩地东西。大小和鸡蛋差不大,颜色灰褐,表面凹凸不平,上面有很多蜂窝眼,看着像是“鹅卵石”。

一大片一大片的这种灰石头挤在一起,疙疙瘩瘩的,自肚子开始,一直到大腿,密密麻麻地一大片,看着实在有些瘆人。

徐青山惊呼了一声,就觉得头皮发麻,赶紧后退了两步。动作符度一大,筏子也失去了平衡,左右不安的摇晃了起来,白术脚下不稳,好悬没坠入河里,也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徐青山脸色煞白,面如土灰,乍着胆子,用篙杆轻轻地碰了碰粘在女尸身上的那些石头,没想到那些石头竟然粘得异常结实,就像是长在了皮肤上一样,弄了半天竟然都没有弄掉。徐青山回头看了看白术,叮嘱白术把稳筏子,然后一咬牙,手上用力,篙杆朝着一块石头便戳了一下,这一下连带着一块肉皮,终于戳下去了一块石头。

尸体死了这么多年了,体内早就没有血了,掉了一块肉皮后,立时露出白花花的肥肉来,像是张开的小嘴,看着更恶心了。

白术眉头皱了皱,用手掩口,胃里也忍不住一阵翻腾,冲着徐青山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这种石头究竟是什么东西。

徐青山怔了怔,然后想了想,伸手从包里翻出装咸盐的袋子,抓了一把咸盐便扬在了女尸的肚皮上。

咸盐入水后,“沙沙”直响,接触到尸体上便开始不停地往上冒着泡。时间不长,那些本来贴在肉皮上很结实的石头疙瘩就一只接着一只相继落入了水中。等到这些石头脱落之后,徐青山和白山更是惊讶了。谁也没想到,这具女尸的肚皮竟然不见了,只留下一层灰白色的皮膜,隐约都可以看到发黑的肋骨和发黑的内脏。

徐青山吧嗒了几下嘴,喘了几口粗气后,缓声告诉白术,这些硬疙瘩不是石头,而是一种叫做“舍罗虫”的虫茧。这种虫子大多时间都在茧中睡眠,和冬眠相似。一年中出茧活动的时间很短,只有阴历的七月份才出来活动,叫声和人的哈欠声听起来差不多,据说是驻守在地狱之门的一种妖虫,以人肉为食,可以勾人魂魄,十分邪恶。

白术脸色急变,目瞪口呆地看了看那具女尸,便问徐青山是怎么知道的。

徐青山苦笑道:“这些玩意儿我也是第一次见过,但是我师傅对我说过,说是水里的尸体,不管是人的还是动物的,如果在水里泡久了,身上就会出现尸蜡,就有可能会生出这些东西来。这些东西虽然邪恶,但是却能避火,不管大火烧得有多旺,扔两个进去,火苗子就会变成蓝色,然后就算是在火里睡觉也没事,火苗光有形状,但是一点温度都没有。最早以前,有很多变戏法的,或是招摇撞骗的法师都用这招骗人钱财。”

两个人说话的这工夫,裸尸已经慢慢地钻进了水洞里。

徐青山伸脖子往前看了看,双手往下压了压,示意白术低下头,尽量蹲下,然后把竹筏子往后用力一撑,筏子破水滑行,跟着这具女尸也钻入了水洞。

水洞只有一米多高,二人蹲在竹筏上,头顶几乎都碰到了洞顶,连头都不敢抬。更糟糕的就是水洞的宽度刚好能容下竹筏,两边的空隙也就十几公分,如果真的发生什么意外,别说活动手脚,就连原路返回都有些困难。

水洞里异常安静,借着手电筒的灯光往前看了看,黑乎乎的也看不到头,不知道前面还有多远。

竹筏子不紧不慢地跟着前面的那具浮尸越划越远,划出去也就是二十几米,突然间竹筏子毫无预兆地摇晃了一下,吓得徐青山和白术赶紧死死地抓住了筏子上的竹杠。

随着这下摇晃,就见一道白影从筏子尾端快速地游了过去,速度如离弦之箭,根本就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白术显然也发现了那个东西,紧张地看了徐青山一眼,一只手握着匕首,一只手紧抓着筏子,伸头往筏子底下看了看。

徐青山盯着水面一动不动,等了半天,见没有任何动静了,这才开口说话,安慰白术不用害怕,现在要家伙有家伙,以静制动,就算是鬼,也得扒它一层皮。

白术点了点头,刚要说话,突然脸色一变,用手摸了摸竹筏子,大惊失色道:“不好了,筏子漏水了!”

徐青山赶紧低头看了看,这才发现,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脚底下的竹筏子竟然渗水了,眼瞅着就要没过了脚面。筏子承载的重量始终没变,可是现在却吃水越来越深,如果河水深度没有变化,难不成这水底下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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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章、人皮

isH第三十八章、人皮

白术四下看了看,见这水洞里连头都抬不起来,真要是有什么变故,也只能被动挨打,恐怕凶多吉少。回头看了一眼洞口,刚要催促徐青山往回划,可是一抬头,突然就愣住了,忍不住又惊呼了一声,原来一直浮在前面那具女尸竟然不见了。

徐青山赶紧也往前看了看,这才发现那具浮尸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没影儿了。水洞并不宽敞,筏子几乎就给塞满了,就这么一条水路,根本没有岔口,一具尸体难不成还会飞走不成?徐青山心里也是一阵疑惑,用手电在水面上照了半天,最后也没找到那具浮尸。

前后加起来还不到五分钟,以那具浮尸行进的速度,不可能漂出太远,竟然在眼皮底下生生的消失了,看来,这水洞里肯定有问题。徐青山蹲在筏子边上盯着水面看了看,突然间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儿了。张口往水中吐了口唾沫,就见唾沫一点一点的漂远了,心里顿时一沉,也有些傻眼了。

筏子明明是一直逆水而上,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变成了顺流而下,怪不得速度快了不少。河水怎么会突然就改变流向了呢?虽说一时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可以肯定这条地下河有古怪,眼下也顾不上别的了,徐青山让白术把稳,然后赶紧往后撑竹篙,准备退出水洞。

竹筏子改变了前进的方向,原路又荡了回去。只是划出还没有多远,竹筏子便突然停住了,没等徐青山和白术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呢,筏子就开始不安地抖动了起来,水面的浮力好像瞬间就消失了,整只竹筏子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就沉了下去。眨眼之间,水就没过了小腿。照这个速度下去,恐怕用不了两分钟,整只竹筏就得沉到水底下。

徐青山蹲在竹筏上,见水底下阴影乱动,突然伸出手来,一把就插入了水下,闪电般地从水里拉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用力地就摔在了筏子上。

白术在旁边吓了一跳,看着这团像是水草一样纠缠在一起的东西,突然惊呼了一声:“啊!是……是头……头发!”

话音刚落,脚下的竹筏子“咔嚓”一声爆响,从中间直接就断成了两截。两个人重心不稳,身子一晃,同时都跌落到了水里,一时慌成一团。

徐青山刚一入水,就打了一个冷颤,没想到这里的水竟然如此阴寒,手脚一时有些不适应,感觉有些发麻,随时都有抽筋的可能。iSH徐青山双脚往下一踩,想要浮出水面透口气,可是还没等脑袋钻出水面,就感觉脚脖子一紧,水底下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好像拉住了自己的脚脖子,而且力大无比,挣扎了几下都没有挣脱,身子不听使唤地又被拉回了水下。

徐青山蹬了几脚,也没用上力,水底下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清。就感觉脚脖子好像被铁丝给勒住了似的,而且越来越紧,疼得钻心入骨,赶紧伸手拔出管插,不管不顾地奔着自己的脚下就乱扎了下去。

在水里也用不上力气,感觉力量挺大,但是没刺出多远就被水解去了冲力,软绵绵的好像是扎到了什么东西上。些时也管不了那么多,反复连扎了好几次,勒着脚脖子的那个东西终于松开了。徐青山这口气也实大是憋不住了,赶紧用力踩水,把脑袋露出了水面。

这番折腾,连惊带吓,憋得徐青山脑袋嗡嗡直响,眼前金星乱冒,张着大嘴喘了半天气,总算才缓过这口气来。

水面上静悄悄地,没有一丝声响。徐青山不免有些着急了,担心白术出了意外,赶紧扯着脖子喊了起来。喊了没几声,就见前面不远处水花一翻,似乎是有人从水里钻了出来,赶紧奔着那个方向游了过去。

还没等徐青山看清楚到底是不是白术,就听对面的人影冲他大喊,让他赶紧往前游,后面有东西追上来了。听声音,正是白术。

徐青山见白术没有什么事,心里总算是踏实了一些,听清楚白术的话后,下意识回头扫了一眼。这才发现不远处的水面上金光点点,时明时暗,沿着水面奔着自己这个方向就漂了过来,眼瞅着越来越近。虽说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也意识到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赶紧手刨脚蹬地奋力往前游去。

一口气游出去能有五十多米,水洞终于到头了,空气一下子变得清新了不少,显然又是一处开阔的洞穴。徐青山也顾不上别的,赶紧翻身爬到了岸上,伸手把白术也拉了上来。

手电筒刚才也掉到了水里,眼前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徐青山赶紧从背后的背包里掏出密封的塑料口袋,从里面摸出根蜡烛,随手点亮了。i

火光忽闪忽闪的跳跃了几下,终于稳定了下来。这才发现白术脸色发青,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好像是昏了过去。徐青山赶紧把蜡烛放在石头上固定好,又是掐人中,又是拍打前心,敲打后背,好半天,白术终于“哼”了一声,张嘴吐出几口水,总算是缓过来这口气,醒了过来。

徐青山见白术醒过来了,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本来想开句玩笑,但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白术苏醒后,精神还有些恍惚,好半天才弄清眼下的情况,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赶紧问徐青山这是哪里,刚才那些金光是什么东西。

徐青山晃了晃脑袋,刚才只顾着逃命,根本就没看清。出了水洞,那些金光就没有追上来,也知道究竟是什么玩意儿。不过说起在水下的那惊魂一刻,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问白术有没有发现水下有东西。

白术怔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告诉徐青山,刚才她在水下时也被什么东西给拉扯住了,好不容易才挣脱出来,当时她用手抓了一把,滑溜溜地,感觉好像是头发。

头发?

难道刚才在水下缠住自己的会是头发?可是这水底下哪儿来的头发呢?

刚才势态紧急,疲于奔命,本来想顺原路返回,结果被那些闪光的东西给追到了水洞的这一侧,好在是这个水洞另有出口,否则还止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抬眼往远处看了看,远处漆黑一团,显然再往里走,还有很长的距离。天知道再走下去还会遇到什么事情,眼下之计,脱险是当务之急。不过要是想回到地面上,最简捷的方法就是原路返回,穿过水洞,从进来时的山洞再钻出去。只是这条水洞虽说不长,也就是七十多米,关键是这水里有些不太平,也不知道水下要命的那玩意儿究竟是什么东西。

喘息了一阵,体力渐渐地恢复了过来。黑暗中再这么呆下去,只会越来越恐慌,趁着现在还没失去斗志,有精力,得赶紧想办法。徐青山扭头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白术,让她在这儿别乱动,他再回去打探一圈。说完后,也不等白术说话,往前一跃身,一个猛子又扎进了水里。探出脑袋后,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潜入了水下。

水面很平静,无波无澜,没想到水下竟然会有暗流,徐青山被水流冲得身体直打转,不断的扭动身子,这才控制好方向。知道这水底下有蹊跷,所以也不敢大意,小心地奔着水洞游了几米,便停了下来。正在东张西望的工夫,突然脚脖子一紧,徐青山心里暗骂,要命的玩意儿果真又来了。

徐青山尽量保持镇定,弯腰伸手在脚脖子处抄了一把,入手的感觉果然丝丝滑滑,像是一团头发。趁着身体还没被限制住,徐青山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用手使劲的拉着那团东西,奋力的往回游去。好在这里距岸边不远,三蹬两踹,往下一踩水,徐青山赶紧露出头来,大声招呼白术过来帮忙。

白术早就站在岸边等着徐青山的消息,这边徐青山刚一露头,白术就一把拉住了他,使劲地往岸上拽,这才发现竟然有些吃力,竟然拽不动。看了一眼徐青山,心里疑惑,不知道徐青山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沉了。

徐青山用力的搂住岸边的岩石,咬着牙,使劲地往岸上拖,终于爬到了岸上。随着他上岸,手里一直拖着的那东西也被他带到了岸上。

白术在旁边突然惊呼了一声,战战兢兢地问道:“徐……徐青山,你……你怎么……怎么把那具尸……尸体拖上来了?”

徐青山累得眼前发黑,还没缓过气来,听白术这么一嚷,心里顿是翻了个个,赶紧翻身爬了起来,借着烛光往旁边看了看。果不其然,他拉上来的竟然是一具**女尸。不过仔细打量了两眼,徐青山皱了皱眉,摇头道:“不对,这个不是刚才那个死倒!”

“不是?怎么会不是?”白术显然不太相信。

徐青山指着岸上的这具女尸说道:“你再仔细看看,比起先前那个,这个身形要小了许多,体形不太一样。”对于观察女人,男的和女的的观察点显然不同,而女人肯定没有男人观察女人看得仔细。徐青山也不好意思说得太具体,只能泛泛带过。

白术“哦”了一声,又仔细地看了看,脚下的这具女尸仍然是全身**,头发团团的缠在自己的身上,看不清面相。但是单凭一个后背就断定不是刚才那具女尸,白术显然有些不太相信。

徐青山赶紧松开手里还一直紧攥着的一缕头发,看了一眼这具女尸,告诉白术,在水底缠脚的就是她的头发,刚才差点又把他拉到水底,幸好他提前做好了准备,才没中了招。真没想到,这荒山野岭的地下河里竟然会有死尸,而且又不止一具。照这种情形来看,恐怕这样的女尸,这水底下还不知道有多少,究竟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又是什么人要把这么多的女尸都沉到这里呢?实在是让人猜不透。

小心地把尸体翻了过来,把遮在脸上的那些头发都拨开后,这才看清这具女尸的面貌,虽说死了多少年了,可是仍然眉眼俏丽,长得很是清秀,只是皮肤惨白,看着有些瘆人。

白术看了一眼女尸的肚子,发现并没有徐青山先前用竹篙捅破的伤口,不由得也相信了徐青山的判断,看来,水底下这样的女尸还不在少数。不过更让白术吃惊的是,这具女尸的肚皮也是不见了,仍然只留下一层发黑的皮膜。

徐青山举着蜡烛看了看,也大吃了一惊。女尸自**以下至肚脐以上,一整块人皮像是被整张剥掉了,透过那层紫黑色的皮膜,里面的肋骨和内脏清晰可见。徐青山摇了摇头,死人见得多了,自杀的,横死的,什么样的都有,死得多惨的都有,可是这种被剥了一块人皮的情形还是第一次见过。

人皮断茬的地方切割的痕迹很整齐,一看就是用类似小刀一样锋利的器具生生切下的。看着眼前有些泛黑的皮膜和骨头,白术突然间想起了一种可能,心里大骇,赶紧告诉徐青山,她以前在学校时,曾经听说过一件事,在过去有一种酷刑,就是给活人灌水银。据说等到水银流遍全身时,就会使皮和肉自动分离,然后可以很容易地揭走了整张人皮,很多邪教的巫师都会这么做。而从眼前这具女尸的骨头和内脏的颜色来看,十有**像是被灌过了水银。

徐青山咧了咧嘴,看了看白术:“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剥人皮有啥用啊?”

白术摇了摇头:“过去的人不可理解,可能是某种巫术或是邪术也说不准。我也是听说的,到底是不是也不知道。不过看这种死法,肯定不是什么好死。”

徐青山点了点头,抬头刚要说话,突然发现远处有道人影晃了一下,吓得徐青山一咧嘴,赶紧冲白术“嘘”了一声,随后一口气就把蜡烛给吹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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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中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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蜡烛一灭,眼前立时变得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了。iSH

山洞里很静,清楚地可以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鬼鬼祟祟地活动着,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这种环境里,听得十分真切。

白术黑暗中瞪大了双眼,仔细地听了听,显然也意识到了不对,轻轻地拉了一下徐青山,问徐青山怎么办。

徐青山虽说不像老羊倌练就一双夜眼,但是听力也好过常人,原地不动地听了一阵,伸手拉着白术,蹑手蹑脚的从侧面绕了过去。

山洞里怪石交错,黑不见物,只能摸索着前进。徐青山走在前面,试探性地朝着声音的方向挪了过去。

远处的声响虽然细微,但是始终没有停下,显然并没有发现徐青山和白术。

徐青山虽说平时胆子很大,但是这时候也难免有些心惊。按常理判断,这地底下不可能会有什么活物,但是刚刚发生的这一切,显然都不是用常理可以解释的。既然有响动,肯定是有活的东西,能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洞穴里还能生存,应该不是什么善物。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声音也听得越来越清晰了。好像是在嘶咬什么东西,感觉像是吧嗒嘴的动静。黑夜里,听着这种动静,谁心里都难免发毛。二人强忍着内心的恐惧,一步一步地挪到了近前。摸着黑,听了半天,除了吧嗒嘴的动静以外,还时不时地发出几声怪叫,像是耗子一样,吱吱啾啾地。

徐青山也不敢说话,握着白术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地捏了捏,示意白术做好准备。

白术一直被徐青山拉着手,徐青山这么一捏,虽说明白徐青山并没有别的意思,但是还是有些心慌,赶紧把手抽了回来,一张秀脸早已羞得通红。

徐青山根本没有考虑这些,白术的手一抽走,他自己赶紧抽出管插来,咬了咬牙,掏出打火机便点亮了手上的蜡烛,把蜡烛高举过头顶,往前看了看。i

火苗一闪,声音几乎同时便停了下来。借着烛光,徐青山和白术凝目观望,立时惊讶地目瞪口呆,原来面前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山牲口,竟然是刘二炮!

刘二炮正蹲在地上,眯着眼睛抬头盯着徐青山和白术。只是那双眼睛实在是恐恢,黑眼珠竟然只剩下一道竖线,整只眼睛乍一看都是白眼仁,吓得白术下意识地死死抓住了徐青山。

徐青山也是吃惊不小,看着口水直往下滴答的刘二炮,也愣在了当场。

刘二炮张着嘴,任由口水往下直流,手里还抓着只断臂,嘴角四周粘满了白花花、油腻腻的东西。

现场静了足有五六秒,白术终于忍不住了,“哇”地一声,弯腰吐了起来。

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刘二炮,尤其刘二炮这时候的样子,显然有些反常。徐青山也不敢大意,没有再往前走,而是隔着两米的距离冲刘二炮喊了起来:“炮哥?你咋跑这来了?这是干啥呢?

刘二炮愣了一下,并没有答言,突然间站起身子,转身就跑,速度极快。

徐青山也没想到刘二炮会突然逃跑,直到刘二炮冲出去好几米远了,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拉了一把白术,迈大步追了过去,一边追一边大声地喊着刘二炮。

刘二炮甩开大腿,在前面头也不回,黑暗里跑得飞快,似乎对这里的地形极熟。

他在前面跑,徐青山他们在后面追,眨眼之间就便冲出了山洞。

徐青山和白术冲出洞口后,刘二炮已经没影儿了。看着头顶上满天的星斗,徐青山也有点懵了,好半天才明白过来,看来这里是另外一个出口,自己已经回到了地面上。四下看了看,山影巍峨,前后左右都差不多,一时间也分不出东南西北,更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白术脸色惨白,用手掩着口,不停地喘着粗气,显然还没有缓过劲儿来。

徐青山左右看了一圈,这才问白术要不要紧。

白术勉强地摇了摇头。

徐青山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白术,这才小声地说道:“要我看,刘二炮好像中邪了,咱们得小心点儿!”说着话,蹲下来用手摸了摸地上生长的杂草,便皱了皱眉,抬眼看了看白术,问白术有没有感觉到这里的草有些奇怪。

白术闻言,也蹲下来用手摸了摸,疑惑地看了看徐青山:“似乎草根很嫩,不过并没有什么不同啊?”

徐青山摇了摇头,告诉白术,这里的草长得明显比外面山谷里要低矮很多,但是绝对不是因为土质的关系。这里这一大片草都很鲜嫩,高度又很齐整,如果不是有人修剪,估计就是有什么吃草的牲畜在这儿附近。

白术这才恍然大悟,扭头四下看了看,微微地点了点头。

徐青山拔出了几根草的断茎,仔细看了看,问白术认不认得这是什么草。

白术接过来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又用手捻了捻,有些不太确定地告诉徐青山,好像是白蒿。在《唐本草》上有记载,白蒿叶粗于青蒿,从初生至枯,白于众蒿,欲似细艾者,所在有之也。性苦,微甘,性凉,属菊科。而另一种草,她也不认得。

徐青山点了点头:“还是上过学的人有学问,说起来都是一套一套地。你说的那些我不懂,不过,我倒是知道,一种叫‘白篙’,另外一种叫‘它恩草’。这两种草可都是牛羊一类大牲口爱吃的草。你看这里,断茎的基本上大多是这两种草,别的草却几乎没有被动过,所以可以肯定吃草的不是羊,而是牛一类的大牲口。”

农村里的事,白术并不清楚,不过见徐青山如此肯定,也不再怀疑。左右四下看了看,不仅有些疑惑,这里四下都是高山险岭,又在深山之中这么隐蔽,怎么会有人家放牛放到这里来呢?难道这里还有什么大型的食草动物?

这里的地形很洼,四周都是险峻的高山,整个地形就像是一口井一样。放眼望去,大多的树木都还没有脸盆粗,显然树龄并不长。唯有洼地中心生长着几棵古树,都差不多有磨盘粗细,间距几乎相等,九棵树种成了“三三”矩阵,怎么看都不像是自然生长的,但像是人为种植的,否则,间距不可能如此平均。

月光如银,一泻千里。秋风阵阵,树影婆娑,“哗啦啦”的树叶响声在夜空中十分刺耳。

这块洼地无遮无挡,地方也不是很大,差不多是一览无余,而唯一能躲藏的地方就是中心区域的那几棵大树。

徐青山和白术相互对视了一眼,小心谨慎地奔着那几棵古树走了过去。

走近后,站在树林外向里张望了一阵,林子里静悄悄的,并没有发现异常。徐青山和白术左右分开一段距离,然后一左一右地包抄了过去,绕过几棵大树,徐青山突然摆了摆手,示意白术停下来,然后用手往前指了指。

白术把身体藏在树后,小心的伸头看了看,这才发现正中间的一棵大树下黑乎乎地蹲着一个人,要是不仔细看,就像是一块山石一样,一动不动。

徐青山让白术待在原地先别动,他自己一个人慢慢地凑了过去,担心吓到刘二炮,故意把脚步加重了一些。果然,刚走出几步远,刘二炮眯着眼睛慢慢地转过头来,呆愣愣地盯着徐青山,一言不发。

徐青山盯着刘二炮,全身戒备,生怕刘二炮再次逃跑,小声地问道:“炮哥,你没事吧?”

刘二炮转了转眼珠,赶紧把头又扭了回去,死死地抱紧了树干,全身哆嗦个不停。

徐青山皱了皱眉,刚要再问,突然就见刘二炮张开大嘴,开始用力地啃起树皮来。这种古树,树皮坚硬,上面又是倒刺横生,没两下,就啃得满嘴流血。不过,虽然嘴上鲜血淋漓,直吐血沫子,但是刘二炮好像根本就不知道疼一样,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徐青山眼见再这么下去,恐怕这人就得废了,乍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伸手使劲地把刘二炮的脑袋给扳正了,抓着刘二炮的脑袋用力地晃了晃:“炮哥,你还认不认只我了?我是徐青山啊!“

刘二炮眯着眼睛瞟了一眼徐青山,嘴里“咿呀”了半天,终于含糊不清地滴咕了一声:“徐青山?”

徐青山见刘二炮说话了,赶紧连连点头:“对啊!是我!咱们不是上山采参来了吗?你还记得吗?”

刘二炮睛神直勾勾地盯着远方,好像在尽量回忆着,半天后,嘴一咧,自言自语地念叨了起来:“南山来个小胖孩,欢欢喜喜跟我玩。我问小孩家住哪?他说住在蝲蛄甲。我问小孩家有谁?他说爹妈和小妹。我问有谁最好?他说全家都是宝。我问怎么把你找?他说南山拨拉草……”

白术在旁边见没有什么危险了,这时也走了过来,看了一眼满嘴胡言乱语的刘二炮,小声地冲徐青山说道:“看来真是中邪了,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

徐青山看着刘二炮,摇了摇头。刘二炮的瞳孔都成了一条竖线,显然正常人是不可能这样的。白天时还是好好的,怎么一到晚上就变成这样了,难不成是在这山里冲着什么了?想起那天刘二炮失踪时的情形,莫非和那头牛或是那只耗子有关?再仔细看看刘二炮的举止,徐青山的心咯噔一下,这夜里出来磨牙,吃东西,好像正是耗子的习性,难不成让耗子给冲着了?

常言道,深山有灵,深水有怪。大山里山泽之气氤氲,灵气潜伏,而山里的的山牲口又多,很多时候,机缘巧后,总有一些山牲口误打误撞进闯进了山里的“灵眼”,在这里不知不觉中就开了灵智,身体也发生了变化,活的时间长了,身上也有了邪气。

民间曾经流传着这样的一句话:犬无八年,鸡不六载。普通人家里养的狗,过了八年就必须要放归荒山野岭,任其自生自灭。就连家里养的鸡,过了六年也得宰杀吃掉,否则时间久了,家畜便会熟知人性,产生灵智,便会有妖异之事发生。

深山老林里的这些山荒蛮兽一旦活过百年多少就会产生灵智,有些道行,甚至成了气候,兴风作浪。很多人在山上莫名其妙地失踪或是死于非命,很多都是撞上了这些邪畜,从而被拘了魂,做了糊涂鬼,看来这刘二炮估计也是被耗子冲了体,撞了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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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驱邪(1)

刘二炮抱着大树疯疯癫癫地说个没完没了,说着说着,嘴角又开始淌起了哈喇子,眼睛半睁半闭,诡异地朝着徐青山笑了笑,然后脑袋一歪,身子往旁边一栽歪,摔倒在了地上。

徐青山吓了一跳,赶紧用手试了试刘二炮的鼻息,感觉到还有热乎气后,这才放下心来。看了看表,时间和昨晚上也差不太多,看来是那只耗子也折腾累了,休息了。

白术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刘二炮皱了皱眉,面sè担忧地问徐青山接下来怎么办。

徐青山也咧了咧嘴,要说对付一些山禽野兽倒还有些办法,可是对这种仙啊、神啊什么的,自己也是没咒念。也不是法师,不会掐决念咒,开坛作法,眼下这撞邪的事实在是棘手。但是看这种情形,恐怕不能再拖下去了,刘二炮的心神显然越来越弱,身体已经吃不消了。看这样子,那只耗子是不把他折腾死,誓不罢休。

想到耗子,徐青山眉头一动,也算是急中生智,倒还真想到一个办法。所谓sè人先sè马,擒贼先擒王,对付不了中邪,但是对付耗子,他还是有些办法的。自己可不是什么放山人,管它到底是不是山神爷的小媳fù,就算是山神爷他姥姥,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徐青山冲着白术点了点头,说道:“看来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倒还真有个办法,只是不知道管不管用。不过眼下也没有别的选择,死马只能当成活马医了,是死是活,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咱俩分头去找‘马niàosāo’和‘牛蒡子’去,能找多少就找多少,半个小时后在这集合。”

白术皱了皱眉:“牛蒡子,这种草yào我倒是认识,可你说的什么‘马niàosāo’是什么啊?”

徐青山搔了搔头,耸了耸肩膀,他也只知道那种草就叫这个名,具体还怎么解释也说不明白,便让白术只找牛蒡子,他自己去找马niàosāo。千万别走远了,就在这一左一右找找就行,这两种草很常见,遍地都是,应该很容易能找到。

徐青山想的这个办法是平时农村对付耗子用的,对驱鼠很管用。只要把这两种草yào放在鼠dòng边或是自家院墙角落,根本不用ā猫守夜,耗子自己就会逃之夭夭。因为这两种草yào散发出的气味虽说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但是对耗子来讲可是制命的,闻时间久了,便会腹痛不止,自然不敢过多停留。

如果刘二炮真是被耗子冲了体,那么,肯定是那只耗子的灵识附在刘二炮的身上,而其本体应该就在附近不远。只要能把这只耗子吓跑,刘二炮应该就有恢复心智的可能。当然。眼下这个办法只是理论上可行,至于有没有用,徐青山心里也没有底。

很快就过去了半个钟头,徐青山和白术各自抓着一大把草重新返回到了树下。

白术抬眼看了看徐青山手里的草,伸手捏过来一根,看了两眼后,疑ò地问道:“这种草就是你刚才说的马niàosāo?”

徐青山点了点头,告诉白术,这种草在农村都叫它马niàosāo,虽说名字有点难听,可是一直以来都这么叫。

白术笑了笑,解释说,这种草学名叫“公道老”或是“接骨木”,属薄叶灌木。在《唐本草》中称为木蒴藋,为忍冬科植物。生长于向阳山坡。东北、华北、华中等地区都有,具有祛风,利湿,活血,止痛等功效。一般临cáng应用于治疗风湿筋骨疼痛,腰痛,水肿,风痒,骨折等疾病,也算是味常用的yào材。…,

徐青山鸭子听雷般听得稀里糊涂的,这些文绉绉地词,很多也听不太明白。不过别的不知道,这种草yào可以接续断骨他倒是知道。农村养的jī、鸭、鹅、狗什么的,如果不小心骨折了,断tǐ了,剁些这种草叶拌在食物里,用不了多久,就会恢复如初了。

徐青山晃了晃脑袋,把白术手里的草接了过来,都合在一起后,又从四周拢了些枯树荒草,绕着刘二炮围了一圈,然后又把这些草yào均匀地洒在了树枝之上。等到这些都忙完以后,这才回头看了一眼白术,示意白术往后站站,自己弯腰便把一圈的枯枝点着了。

枯枝“噼里啪啦”地一阵爆响,火势着的很旺,上面的这两种青草被火一烤,立时生出一股浓烟。

徐青山在旁边伸手折了一段树枝,当成扇子一样,不停地把烟往刘二炮的身上扇去。

刘二炮躺在火圈之内,身上烟气缭绕,像是死人似地一动不动。

白术在旁边看着,心里有些担心,害怕刘二炮再被这些烟呛着,万一缺氧窒息再死了,可真就是帮了倒忙了。

徐青山也是一脸焦急,死死地盯着刘二炮,突然就见刘二炮的眼皮开始快速地跳动了起来,很快身体也开始一阵cō搐,全身像是触电般抖个不停。猛然间就见刘二炮突然睁开了双眼,翻身便坐了起来,看着四周的火苗,两只眼睛惊恐地四下làn看,全身瑟瑟发抖。刹那间,鼻歪口斜,五官扭曲,样子变得极为狰狞恐怖。

ps:本套作品已出版一本《天灵地宝》,也就是本书的第一卷“赤血蟾衣”部分(18万字)。同于营销策略调整,经过出版方反复论证,最后决定本套书将重新出版上市,新版的故事情节与网络版有所改动,简体书名暂定为“盗决”系列,十一月左右出版第一册《盗决1之憋宝牵羊》,几乎包括了网络上“赤血宝蟾”与“百草之王两卷的情节(25万字)。新版图书共三册,约为75万字,敬请期待。希望大家喜欢网络版的同时,也会支持实体改编版。为了保证前后脉络一致,这里更新的情节不会更改,与实体版会有区别。为了让大家能看到个完整的故事,这里的更新会截止到第二卷完结,谢谢关注。感jī不尽,也请大家支持我的其他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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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驱邪(2)

白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心惊胆战地看了看徐青山。免费小说网

徐青山硬着头皮继续往刘二炮身上扇烟,眼睛死死地盯着刘二炮。

刘二炮晃了半天脑袋后,突然一张嘴,“哇”地一声开始吐了起来,身上,手上,地上,吐得到处都是,都是白āā的东西,味道腥臭难闻。足足吐了能有十几分钟,刘二炮仰天大吼了一声,然后身子一栽歪,又昏了过去。

徐青山见状,赶紧停了下来,移开火堆,凑到刘二炮近前,强忍住恶心,晃了晃昏mí不醒的刘二炮,又是掐人中,又是敲后背,时间不大,总算是把刘二炮nòng醒了。

刘二炮刚醒过来就cō了cō鼻子,“唉呀妈呀”地叫唤了一声,睁开眼睛看到徐青山后明显愣了愣:“兄弟,你咋在这儿?这儿是哪儿啊?”

刘二炮一开口,徐青山和白术顿时就长出了一口气,看来刚才这招还真管用,刘二炮还真就正常了。

徐青山苦笑道:“我说炮哥,你记不记得你是怎么过来的?”

刘二炮愣了愣,四下看了看,显然没认出这是哪里来,摇了摇头,反问徐青山这是哪里。

徐青山也摇了摇头,确实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就接着问刘二炮,还记不记得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

刘二炮低头想了想,没等说话呢,就骂了一句:“妈了个巴子的,咋这么臭呢?这是啥玩意儿?”说着,赶紧把身上的背心脱了下来,一把就甩在了旁边,看得徐青山和白术都忍不住想笑。

想想刚才刘二炮吃死人rò时的那个情景,徐青山的胃里也是一阵翻腾,看了看刘二炮,决定还是不和他提这事了,否则,恐怕这家伙这辈子饭都吃不下了。

甩掉背心后,刘二炮光着膀子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回忆说,好像是那天晚上听到有动静,然后他和老爷子还有徐青山出去看看,结果看到了一头牛,还有小媳fù。他就盯着小媳fù看了几眼,不成想,就鬼使神差的跟着跑远了,最后好像到了一个山dòng里,再往后的事情就不记得了。

徐青山瞥了一眼白术,努了努嘴,然后又扭回头问刘二炮:“那你今天白天的事还记不记得?就是关把头让你密人参的事?”

刘二炮瞪着眼睛问道:“啥?密人参?”晃着脑袋吧嗒了几下嘴,自言自语道:“不可能吧?咋还能轮到我去密人参呢?兄弟,你是不是在逗我呢?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咋不知道呢?”

徐青山一阵苦笑,看来关把头的一翻好意算是打了水漂了,刘二炮自己都不知道把人参密在哪里了,还谈什么留后福了,不知道以后谁会有这个福气能碰到了。

刘二炮扭头看了一眼白术,愣了愣,随即有些恍然大悟般地冲徐青山偷偷笑了笑:“行啊,兄弟,好福气啊,长得tǐng带劲啊!”

徐青山一看刘二炮那神情就知道刘二炮在想什么,偷偷地瞥了一眼白术,刚好撞上白术投来的目光,脸一红,赶紧冲刘二炮摆了摆手,让刘二炮别胡说,他和白术只是普通朋友。随即给刘二炮介绍了一下白术,白术很大方地冲刘二炮点了点头,笑了笑。

刘二炮一直光着膀子,刚才被火烤得出了一身汗,现在小风一吹,接连打了两个冷颤。…,

徐青山看了看刘二炮,从自己的背包里找出一件t恤衫,扔给刘二炮,让他先对付穿上。山上风硬,晚上也凉,别再冻着。

刘二炮看了看徐青山递过来的衣服,显然不太好意思,摇了摇手:“兄弟,没事,不用了。就是刚出了点汗,不算啥。你那衣服tǐng老贵地,穿我身上都糟践了。”

徐青山笑了笑,让刘二炮也不用和他客气了,大家都是兄弟,别外道了。再说也不是什么好衣服,大市场里十多块钱一件买的,根本就不值钱。有些开玩笑地打趣说,回头只要送他点山货就行了。

刘二炮一听,xiōng脯拍得啪啪直响,说是家里的榛蘑还有木耳多得是,吃都吃不完,全是在山上自己采的,要多少拿多少,管够。

徐青山笑了笑,眼见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赶紧张罗着四下找找,看看有没有别的路可以出去。虽然从进来的那个dòng口可以回去,但是要是有一点的办法,都不想再走那条路了,实在是太恶心了。

刘二炮把徐青山的衣服套在了身上,不过,他那体格比徐青山大了何止一号,本来很宽松的t恤到了他身上,nòng得像是紧身衣似的,自己看着也感觉有点别扭,一个劲儿地说糟践衣服了。

围着这块洼地,三个人走了差不多大半圈了,也没找到有路可以出去。四周都是立陡的峭壁,笔直笔直的,莫说他们没有专业的登山设备,就算是有,他们也都不是专业的登山队员,根本就爬不上去。这地方就像是一口大井的井底,别说是人,就连鸟要飞出去恐怕都要费一番力气。

眼看着已经都半夜了,时不时地几声兽吼鸟叫,听得几个人都有些紧张。

刘二炮跟着徐青山身后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提鼻子仔细闻了闻,皱了皱眉头。

徐青山回头看了看,问刘二炮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刘二炮cō了cō鼻子,说是好像有股子膻味,有点儿熟悉。

徐青山也闻了闻,可是并没有闻到有什么膻味,便看了看白术一眼,见白术也摇了摇头,显然也没有闻到,就问刘二炮,什么膻味,是不是闻差了?

刘二炮闭上眼睛,cō鼻子闻了闻,突然便睁开眼睛用手指了指斜前方,惊恐万分地说道:“牛……牛……是……是那头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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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蜚牛

“牛?哪儿来的牛啊?炮哥,你没事吧?”徐青山一头雾水,也听不懂刘二炮在说些什么,心里怀疑是不是刘二炮又犯病了,在那儿胡说八道呢。

刘二炮如惊弓之鸟,惊恐万状,哆哆嗦嗦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吓得头都不敢抬,嘴里含混不清地一直在叨咕着:“牛……牛,就是那头牛!”

徐青山看了看瘫软在地上的刘二炮,刚要拉他起来,猛然间明白了刘二炮在怕什么了,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刘二炮说的牛肯定就是那头怪牛,那头驮着耗子的怪牛!

徐青山如临大敌,四下看了看,冲着一脸不解的白术“嘘”了一声,先让刘二炮冷静了下来,别再大呼大叫了。直到刘二炮不吱声了,这才伸手扒开草丛往前看了看。面前是一片密不透风的灌木林,齐人高的灌木丛像是一道墙壁般把几个人隔在了外面,里面什么也看不到。

徐青山看了一眼白术和刘二炮,让白术看着点刘二炮,自己先小心地走了过去。用手分开树枝,猫着腰就钻了进去。树丛中空气很浑浊,闷得有些透不过气来,徐青山走出没多远,就出了一身汗。好不容易才穿过这片灌木林,这才发现前面竟然有一潭池水。

这片水域呈圆形,直径约有十余米,潭水碧绿,无波无澜,映着月光,波光闪闪,竟把徐青山一时给看呆了。好半天后才缓过神来,赶紧把白术和刘二炮喊了过来。

白术也忍不住惊呼了一声,显然没有料到这里还会有这种世外桃源的地方,看着水面倒映的青翠树影,伴着闪闪的月光,犹如一幅天然山水画展现在面前,无不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正在都看得有些愣神的工夫,刘二炮突然一把拉住了徐青山的胳膊,张着大嘴,用手指着水面,哆哆嗦嗦道:“兄……兄弟,快……快跑!”

徐青山愣了一下,看了看惊慌失措的刘二炮,刚要说话,突然就听到一阵“哗哗”的水响,从池子中心开始渐渐地出现了一圈一圈的涟漪,并且“咕嘟、咕嘟”地开始往上冒起泡来。

看到这一幕,徐青山可是太熟悉了,猛然间弄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眼下也来不及细说,赶紧拉着白术和刘二炮闪身躲在了一片草丛后,把身子尽量地往下压了压,示意刘二炮和白术千万别出声。

白术见徐青山如此紧张,也意识到水里可能有问题,透过草丛,死死地盯着水面。

足足持续了两分钟左右,水响声越来越弱,最后又恢复了平静,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白术这才小声地问徐青山,是不是水里有什么东西?

徐青山看了一眼刘二炮,点了点头,反问白术还记不记得他师傅是怎么中的毒?

白术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说,这里就是你们提到过水池?”

徐青山点了点头,告诉白术,先前他们追那头乌駮也追到了一处水潭附近,然后也是看到水潭中心开始往外冒泡。当时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下水去看了看,才知道水底下有段阴沉木,而且那头乌駮也躲在水下。后来他师傅把那头乌駮给吓跑了,好奇地捞出了那段阴沉木,认出那是当年宣统皇帝投下的分水刺。老羊倌曾经说过,这种分水刺是用于振兴龙脉的,据说一共有七处,呈北斗七星之状。…,

说到这儿,徐青山抬眼看了看这里,苦笑道:“如果不猜的不错,这里肯定也是其中一处。水底下应该也有具阴木神棺,当然也且有护棺的灵兽。上次是乌駮,这次估计就是那头怪牛。”

刘二炮在旁边都要听傻了,不知道徐青山和白术说的是什么事,左看右看地看了半天,似乎是弄明白了一些。指着这潭水问徐青山:“我说兄弟,你的意思是说这水里有水怪,那头牛就在水里?还有什么棺材?”

徐青山冲刘二炮点了点头,也不想过多解释,这种事情本来也没办法一时间解释清楚。

白术咬了咬嘴唇,为难地看了看徐青山,缓缓说道:“既然这里这么凶险,咱们还是别招惹了,老爷子都遭了暗算,咱们更别以卵击石了。”

正在这时,潭水又开始“咕嘟、咕嘟”地冒起了泡,显然是水下的那头怪牛又浮上来换气了。徐青山冲白术和刘二炮比划了一下,谁也不吭声了。直等到水面再次平静后,徐青山这才开口:“我觉得也没啥大事,上次的事纯属是大意,没啥防备。我倒想看看这底下究竟有什么东西,既然闯进来了,就不能这么灰溜溜地跑了。”

刘二炮在旁边一言不发,转着眼珠看了看徐青山和白术,虽说没表态,但是也没反对。

白术看了看他们俩,叹了口气,也没再多说别的,只好嘱咐徐青山小心点儿,千万别逞能。

刘二炮瞥了一眼白术,神经兮兮地冲徐青山点了点头,也让徐青山小心些,别让人家姑娘担心。

徐青山瞪了一眼二炮,从刘二炮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话里的意思,肯定以为白术和自己处对象呢。徐青山有些局促,赶紧让刘二炮闭嘴,别再胡说了,他先前都解释过了,他和白术就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刘二炮嘿嘿笑了笑,摆了摆手:“兄弟,不用说别的了,哥也是过来人,都懂!”

这句话可把徐青山给噎住了,张了半天嘴,一句话也没出来了。偷偷地瞥了一眼明显有些不自然的白术,赶紧把话题扯开了。

逃也似地从草丛中钻出来后,摸了摸有些发烧的脸,徐青山如释重负般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好在是大黑天也没有人注意,要不然实在是有些难堪。定睛瞧了瞧水面,赶紧把上次用剩下的鸡骨粉掏了出来,上次这玩意儿到是挺管用,不知道这回灵不灵了。眼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能试试再说,真要是管用就不说了,要是不管用,权当给那头怪牛喂点儿点心吃吧。

徐青山准备妥当之后,运了运气,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水里。等到游到潭水中心附近后,深吸了一口气,脑袋往下一扎,便潜入了水下。

潭水清澈,月光如银,水里看得还算清楚。潜到水下后,就见脚下有两团黑影,一粗一细,估计那大块头的就是那头怪牛,小的应该就是阴木神府。徐青山小心地分着水花,把手里的瓶子拧开后,一股脑地把里面的鸡骨粉都撒了下去,然后赶紧脚下猛蹬,迅速地爬回岸上,缩身躲在了草丛后。

五分钟不到,潭水开始剧烈地晃动了起来,一波接着一波,浊流翻滚,整池水都开始不安的晃了起来,动静越来越大。看来是鸡骨粉又起了作用,那头怪牛也被惊吓到了。果然,没过多久,池水中心开始剧烈地晃动了起来,从水下冒出一个黑乎乎的庞然大物。…,

徐青山见时机差不多了,学着老羊倌的样子,捏着嗓子,学着公鸡打鸣的声音开始叫唤了起来。

本来以为很容易,自己扯脖子叫了几嗓子才发现,原来这玩意儿并不简单,还真是个力气活,叫了没有几声,嗓子就有点发不出音来了,只能硬挺着,使劲的叫唤。这动静说不上来的难听,虽说像是鸡叫,可一听也知道这绝对不是打鸣的公鸡,倒像是挨宰待杀的动静,有些凄惨。

虽说这鸡叫学地不怎么样,可是还是很管用,叫了没几声,水里冒出来的那个庞然大物彻底地浮出了水面。能有水牛般大小,白脑袋,黑身子,黑白相衬,十分显眼。从水里刚钻出来,“哞”地大吼了一声,然后四蹄开始一阵扑腾,从水里就游上了岸,蛇一样的的尾巴,左右乱甩,四蹄如飞,奔着对面的大山就冲了过去。

白术和刘二炮一直在远远地看着,听徐青山鬼叫了几声,开始还有点忍不住想笑,但是眼睁睁地看到从水里钻出来这么一个东西,飞奔而去,一时看得都是目瞪口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白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头怪牛一直以来都是听徐青山和刘二炮在说长什么样子,并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可是刚才亲眼所见,却彻底颠覆了自己的认知。这头怪牛竟然是绝迹三百年左右的山中古兽——蜚牛。在学校修习生物古地理课时,还在幻灯片上见过它的化石,实在没有想到,现在竟然还有它的踪迹,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怪牛跑没影后,白术和刘二炮也走了过来。徐青山的嗓子早就哑了,张了半天嘴,也没说出话来。

白术赶紧把自己知道的关于蜚牛的相关事情说了一遍。徐青山也没想到,连老羊倌都不认识的这头怪牛,白术竟然会认识。看来这大学还真没白上,有知识就是不一样。

徐青山拍了拍腰上的绳子,然后往水里比划了几下,哑着嗓子勉强说了几句话,让白术和刘二炮一会帮帮忙,他先去水里把那段木头给系好,然后拉上来看看。

刘二炮见那头怪牛跑了,也不怎么害怕了,自告奋勇,瞪着眼睛告诉徐青山,他的水性那是没得说,打小就在河里睡觉,有时困大劲儿了,睁开眼睛一看,都是第二天了。

虽说他自己说的像是真事似的,可是徐青山和白术还是有点不放心。但是刘二炮这人也不听劝,拎着绳子走到岸边,把绳子上系了块石头,瞅准近水的一处粗树杈,瞄了瞄,把石头往上一扔,石头拉着绳子就穿到了树杈上。凭着这一手,徐青山和白术总算是有点底了。看来人家也不全是吹牛,还是有点真本事的。

刘二炮脱了裤子和背心,只穿了个大裤衩子就下了水,一个猛子扎下去后,半天都没有动静。

徐青山和白术盯着水面看了半天,心里越来越慌了,扎下去都快有两分钟了,怎么还不上来换气呢?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了吧?又过了几十秒,徐青山终于坐不住了,冲着潭水喊了两声,然后就要下水。

就在这时,水面一动,刘二炮晃着脑袋从水下钻了出来。

徐青山见刘二炮没事,总算长出了一口气。心想,也不怪人家吹牛,这憋气憋得的确有些功夫,比自己这两下子要强多了。

刘二炮换了一口气后又扎进了水里,等到再次浮上水面后,冲徐青山比划了一下,告诉徐青山可以拉绳子了。

徐青山也没想到刘二炮会办的这么利索,试探性地拉了拉绳,感觉绳子末端有些下坠,显然下面已经牵上重物了,赶紧用力拉绳子。在白术的帮助下,总算是把水下的那段阴沉木给弄到了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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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百草之王(1)

..第四十二章、百草之王

四十二、百草之王

白术和刘二炮还是头一次看到阴木神府这种东西,围着这段阴沉木绕了好几圈,不住地摇头,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截木头里面会有什么东西。



..

)..怎么看都像是整段树干,根本没有什么接缝,不可能里面会藏下什么东西。

徐青山用手擦了擦树干上的青苔,瞪大眼睛仔细地看了看,果然和上一次看到的一样,在树干中间部分有一处区域树纹略有些错位,回头冲着白术和刘二炮笑了笑,让他们凑近看一看。

打量了一阵,这截阴沉木与前次见到的相比,明显要细了一圈,但是无论从颜色还是质感,都出奇地相似,显然都是同期的产物。徐青山让刘二炮死死地把住其中一端,然后自己和白术搂着另一端,开始用力地转了起来,三个人忙活了半天,都累得出了汗了,总算是感觉有些松动了。足足又弄了十几分钟,最后

“咔”地一声,阴木神府被从中间打开了。

刚一裂开,徐青山赶紧摆了摆手,三个人马上跳出了圈外,退了好几米远,死死地盯着这段木头。

两截木头落地后,等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动静,并没有看到上次出现的那种怪鱼。

徐青山不禁也有些纳闷,难不成这里发生了什么变故,鱼在里面憋死了?不过这种可能性实大是太小了,这种事又不是儿戏,不可能会出现这么大的失误,难道还有什么别的名堂?

等了好一阵,徐青山实在没有耐心了,蹑足潜踪,乍着胆子小心走了过去。



..

)..

弯下腰仔细地看了看,里面里然没有那种白鱼。

既然没有白鱼,也就不会有那种变态的蚂蟥——尸线虫。

徐青山举着蜡烛又往前凑了凑,发现这截阴沉木的肚子里空空如也,竟然什么东西都没有,不禁一愣,有些失望。赶紧往旁边挪了几步,凑到另半截阴沉木前,举起蜡烛照了照。似乎靠着里面有团东西,乱七八糟的,交错混杂,好像是一团树根,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是什么玩意儿。

刘二炮这时候也好奇的跟了过来,借着烛光也往里瞅了瞅,突然眼神一放光,张着大嘴冲着徐青山喊道:“是棒槌!”

徐青山“啊”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刘二炮:“炮哥,你说啥?棒槌?”

刘二炮点了点头,有些兴奋地接着说道:“这是棵闹海货!”

徐青山显然没有听清,咧了咧嘴,让刘二炮再重说一遍。

刘二炮这时候难掩兴奋,指着里面的那团东西告诉徐青山,里面的参是棵冒山货,也就是变体人参,看着像是“八臂哪吒“,估计是棵“闹海参”。

人参根据形体的不同,同时还有很多别名雅号。长得像是龙爪的叫做龙爪货;形体如蛤蟆的叫金蟾货;像是鸟头的叫做雀头货;而两只人参缠在一起的叫双胎货。闹海货则是体积硕大的冒山货,一般都是几棵参相互交缠长在了一起,属于夫妻参或是多世同堂参。

刘二炮心里欢喜,探胳膊就把手伸进了树干中,徐青山根本没来得及阻止。刘二炮的胳膊刚伸进去,就听到“唉哟”一声,赶紧又把胳膊缩了回来,吓得徐青山赶紧问他怎么了。

刘二炮晃了晃脑袋,说是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甩了甩手,浑不在意,小心地又就把那棵人参从里面给托了出来。…,

人参铺开后像是扇面一样,形体极为特异。乍一看,俨然就是一对老夫妻与他们的子孙团圆相聚、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徐青山数了数,竟然是棵六世同堂参。根须上,纹路细如丝密,珍珠疙瘩星罗棋布,品相完整,体态俊美,飘逸如仙。这种参无疑就是无价之宝,千金难求,当之无愧的百草之王。

徐青山和白术还没从惊喜中缓过神来,就见刘二炮突然全身打起了冷颤,脸色煞白,显然有些不太对劲儿。

徐青山把参交到白术手上,摇了摇刘二炮的肩膀:“炮哥,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刘二炮的脸色眼看着变得越来越黑,眨眼的工夫,就已经气若游丝,有进气没出气了。费力地抬起手掌看了看,这才发现自己的一只手都已经黑了,食指肚上沁出了几滴黑血,显然是中毒了。

刘二炮看着指肚上的血点,从牙缝里费力地挤出了几个字:“小……心……蛇……”

话音一落,脑袋一歪,直接就咽了气。

徐青山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用手试了试刘二炮的鼻息,这才发现刘二炮竟然已经断了气了,当时呆若木鸡,实在不敢想像,刚刚还谈笑自若的刘二炮不到一分钟的工夫就这么死了。想起刘二炮临死前说的话,好像是说有什么蛇,心里一沉,难不成这阴木棺里有毒蛇?刘二炮是取参时被蛇咬了?想到这里,徐青山赶紧往后推了推白术,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截阴沉木。

白术眼见刘二炮眨眼间就咽了气了,也是惊骇莫名,虽说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也猜到可能是因为刚才取参时发生了什么变故。

徐青山伸手找来一段树棍,然后开始不停地敲打着那段阴沉木。敲了没几下,果真,就从树干里钻出个小黑脑袋,还真就有条蛇!

小黑蛇并不大,只有一尺来长,筷子粗细,全身盘在一起,高高地仰起脑袋,冲着徐青山直吐信子。

徐青山盯着这条小黑蛇,悔得肠子都青了。一个劲儿地暗骂自已没用,上次就是大意,老羊倌差点就没了命。这回没有白鱼,就一时放松了警惕,忘了提醒刘二炮了,就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刘二炮就赔上了一条性命,死得实在是太冤枉了。

和刘二炮虽说没有什么深交,但是毕竟是一条人命,挺好的一个人,就这么糊里糊涂地送了命,而且很大原因是因为自己。徐青山看着面前的这条小黑蛇,气不打一处来,抡起手中的树棍奔着那只小黑蛇就扫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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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百草之王(2)

木棍上的枝叶挂着风声奔着小黑蛇就抽了过去,小黑蛇听到风声,脑袋一低竟然躲了过去,随即身子突然往起一纵,全身腾空而起,奔着徐青山的胳膊就咬了下去。

徐青山一棍打空后也清醒了许多,瞧着这只黑蛇奔着自己扑过来了,也知道刚才又有些鲁莽了。这玩意儿既然能在这木头里存活百十来年,显然不是普通的黑蛇,看其反应的速度,心里暗自叫苦,只好身子使劲地往后仰,一屁股倒坐在地下,堪堪躲过。

小黑蛇刚好落在了徐青山的两腿之间,小脑袋往起一竖,吐着血红的信子奔着徐青山的裆部就咬了下去。徐青山瞪眼看着这条小黑蛇,吓得都快没脉了,眼下再躲根本也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条小黑蛇扑了过来。眼睛一闭,心说:“完了,这下子算完了!本来要救师傅的命,不成想自己先去报道了。”

徐青山本来闭着眼睛等死,可是突然感觉面前一阵轻风带过,隐约中听到“嗖”地一声,然后便没有了动静。心内狐疑,用手等了捏了一把大腿,还有知觉,显然自己没死了,赶紧睁开眼睛看了看,这才发现自己双腿间的那条小黑蛇竟然不见了,而白术正瞪着眼睛看着他。

徐青山转悲为喜,摸了摸鼻子,心里明白了,刚才肯定是白术救了自己一命,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本以为自己难逃一死,没想到还能死里逃生,徐青山难掩兴奋之情,咧着大嘴冲白术笑了笑:“白大格格,我以为我这加厅吹灯拔蜡了呢,要不是有你,估计我算是玩完了!实在是太感谢了!”说完后,张开胳膊就给白术来了一个熊抱。

抱着怀里柔若无骨的白术,一股淡淡的香气沁人心脾,徐青山猛然间清醒了过来,赶紧松开手,大脸红得像是熟透的西红柿差不多,耷拉着脑袋还头都不敢抬了。

要放在平时,借徐青山两个胆儿,徐青山也不敢这么说抱就抱人家,也的确是死中求生,太兴奋了。不过意识到男女有别,人家还是个大姑娘时,徐青山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徐青山用树棍去抽打那条小黑蛇时,白术就意识到不好,只是一切发生的太快了,等她反应过来时,那条小黑蛇已经落在了徐青山的面前,眼瞅着就要咬到徐青山了。白术也是一时着急,没时间多想,这才飞起一脚把那条小黑给踢飞了。

踢完这一脚后,白术也是一阵后怕,这一脚,也是冒了极大的危险,万一踢的位置不对,很可能先死的就是自己了。也是就在自己有些愣神的工夫,就被徐青山给抱住了,当时就觉得大脑里一片空白,好半天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张俏脸也是羞得通红,冲着徐青山龇牙道:“你再是再给动手动脚的,小心我一脚也把你踢飞了!”

徐青山赶紧摆手:“别误会!别误会!我刚才是情不自禁,绝对没有别的企图,只是表示一下友好。你没看电视里面,外国人见面都拥抱嘛,这就和握手是一个意思,没别的想法!”

白术瞪了一眼徐青山道:“你少来,要不是现在有重要的事情,我绝不饶你!”

徐青山瞥了一眼白术,赶紧把话题转开,看了看几米之外的那条已经散了架的小黑蛇,吧嗒了几下嘴,啧啧称叹,一个劲儿地夸白术好本事,打蛇打七寸,就这一脚,绝对是惊天地、泣鬼神的一脚!也明白白术刚才也是冒着极大的危险救了自己,一本正经地对白术抱了抱拳:“大恩不言谢,日后就算是做牛做马,我也得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白术白了一眼徐青山:“我可用不起你这牛和马,你还是省省吧!”

徐青山讪讪地笑了笑,摸了摸脑袋,看到刘二炮的尸体后又有些沮丧了,气得一个劲儿地直骂娘。骂来骂去就骂上了那个末代皇帝,干啥弄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真要是整些这玩意儿就能复国,那还打个屁仗啊,明显这就是自欺欺人。也怪不得大清亡国,这冲弄这些鬼气王八的事,也是非亡不可,实在是太阴损了,骂他祖宗十八辈都不解恨。

白术听徐青山骂得难听,皱了皱眉,让徐青山别像农村妇女似的骂个没完没了了。人家弄这东西又不是为咱们弄的,还不是咱们自己好奇心重,主动送上门的。怨天尤人也不管用,人都死了,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赶紧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徐青山叹了口气,看了看刘二炮的尸体,忍不住仰天又是一阵长叹。虽说认识不到半个月,可是刘二炮这人没啥心眼子,人也不错,就是死的有点冤了。人死了也得入土为安,指望着自己把他背下山是够呛了,只好魂归大山吧,等自己下了山,一定去他家里看看,给扔点钱,不管咋的,也算是认识一场。

看了看周围,徐青山远了处地方,从包里抽出铲子开始挖起坑来,把刘二炮给埋上了。

埋完刘二炮,徐青山看了看地上的那两截阴沉木,本来打算重新扔进水里也就算了,不过看着那截藏有人参的木头眼珠转了转。刚才的那根人参显然是浆气十足,营养充分,可是在这干巴木头里,怎么会不枯不烂呢?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什么东西?

徐青山小心地蹲在地上,伸脖子往里又看了看。

白术见徐青山还惦记着那截阴沉木不放,不免有些担心,在旁边提醒徐青山小心点儿,里面别再冒出什么东西来。

徐青山抬头感激地笑了笑,伸着脘子往里瞧了瞧,就见木头里面似乎有很多丝丝缕缕的碎布片,也看不太清。回头看了一眼白术,让白术离远一些,然后站起身来,双手一较力,就把这半截阴沉木给抬了起来,把口朝下扣在了地上后,用手不停的拍打,感觉里面的东西应该都控出来后,这才小心地把木头又放倒在一旁。

第四十三章、肉参

望着地上倒出来的那一堆东西,感觉像是油布片差不多,一片一片的,都有巴掌般大小,仿佛是被虫蛀烂了,上面分布了很多密集的蜂窝眼

白术走近后看了半天,没认出是什么东西来,挑眼眉看了看徐青山

徐青山用木棍扒拉了一阵,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伸手掏出打火机便点着了一片没想到这种烂布片刚沾到火苗,立即就腾起一层青蓝色的火苗,好像是用油脂浸过一样,着的很旺,同时冒出一股子黄烟来,伴着皮肉烧焦的味道

徐青山咧了咧嘴,啐了口唾沫,告诉白术,这玩意儿不是别的,应该就是先前看到那些女尸被剥下的肚皮,是人皮

“什么?人皮?”看着眼前这堆颜色像是羊皮纸似的人皮,白术惊恐地张大了嘴,显然不敢相信这就是人皮,而且人参竟然会和人皮放在一起

徐青山点了点头,告诉白术,先前他就有些迷糊,想不明白在这深山老林里怎么会有那么多具死尸,而且又都是年轻的女人,肚皮又都被剥了下去本来以为这里以前驻扎过什么邪教,或许这是邪教里那些巫师弄的什么鬼把戏,不过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这些人皮和人参都在这阴木神府里,足可以断定,外面那些死尸都是当年布下这分水刺时被杀死的牺牲品,杀了那么多人,只是为了取得这些纯阴之体的人皮然后以阴养阴,用人皮为肥料去滋养人参,催发龙穴,也不知道那些人是在哪里听说的这些旁门左道之术实在是惨绝人寰,也只有那些心术不正的风水先生才干得出来

他以前听老羊倌提到过,女真萨满教中曾经有种巫术,就是用尸体养参,把这种参称为“肉参”据说肉参一根就价值千金,可以起死人,肉白骨,有起死回生之功效但是因为这种方法实在是没有人性,既然在民风彪悍的女真族内,也是人人所不齿,所以后来严令禁行但是一直都是些心术不正的人暗中培育也可以说是屡禁不止

眼前这种用女人肚皮养参的方法,明显是加过改良升级的,具体还有什么作用,也是不得而知过去的人,不能以常理度之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到的

白术听说那棵参王竟然是棵“肉参”,是用这些死人皮养大的,难免有些紧张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指着这棵人参问徐青山怎么办

徐青山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让白术也不用害怕,虽说是名字叫得有些吓人养参的过程有些诡异,但是参的确是根好参,也算得上是件罕见之宝,还是带回去,见到老羊倌后再作商议

徐青山伸手拉过来几张人皮,皱着眉头,小心地把参包好,然后用树枝简单的捆了两道,又用油布包了一层,这才小心地放在了身后的背包里

白术见徐青山连着人皮一起收了起来,看得目瞪口呆

徐青山弄好后把包又背在身后,解释说,要是不用人皮包,整不好,下山后人参就干了至于怎么保存,他也是外行,眼下只能这么办了,也别多想了,就当成是树皮得了,下山后再说

虽然话这么说,但是一想到这些人皮从身上活活剥下来时的惨状,白术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双手抱肩摇了摇头,问徐青山接下来怎么办,是原路返回,还是另找别的出路

徐青山看了看白术:“原路返回?你敢回吗?”…,

白术瞪了一眼徐青山:“有什么不敢的,不知道是谁,都欠了我两条命了”

徐青山嘿嘿笑了笑,让白术不用提醒,他自己知道原路回去虽说省事,可是如今筏子也没有了,游回去实在是太凶险了,水底下那些女尸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太邪性了都说冤死鬼要找替身,看来这句话还真不假,估计是等了百十来年了,总算是等到机会了,自己可不想往上再凑和了,要是有其它的路,说啥也不想再回去惹她们了

看时间,已经是午夜了徐青山和白术也不想多逗留,沿着山壁接着又往下走,虽说对于找到其它出路并不抱太大的信心,可是总也些不到黄河不死心的念头,无论怎样也得走一圈再说

走着走着,徐青山突然就停下来了后面的白术没料到徐青山会说停就停,差点就撞在了徐青山的身上,双手拖了一把徐青山,有些埋怨地责问徐青山为什么走着走着又不走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徐青山眼珠转了转,回头问白术:“我刚想起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注意到刘二炮哪里有些不对?”

“刘二炮?”白术转了转眼珠,想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

徐青山嘿嘿一笑,告诉白术,刚才埋刘二炮的尸体时,他还没在意,现在想想,的确有些古怪当时发现刘二炮后,只顾得追他了,倒是忽略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就是刘二炮的衣服是干的,只有鞋是湿的,真要是和他们一样也是从水洞那边过来的,不可能身上连水都不沾,又不会什么铁掌水上漂的轻功,肯定这里有另外的一条路通到这里

徐青山这么一说,白术也点了点头,有些恍然大悟,接着分析道:“关把头送我们过来时,刘二炮还在仓子里睡大觉按理来说应该在我们后面,不可能会跑到我们前面来这么看,这里肯定有其它的路,而且还是近路”

徐青山得意地点了点头,用手指了指那边的洞口,建议先回到洞穴里找找看,当时也没顾得上多看,追着刘二炮就跑了出来或许有别的通道也说不准

二人心情激奋,赶紧奔着那个洞口跑了过去在洞口前,徐青山砍了一段松树枝,做了一个简易的火把点亮后,弯腰又钻进了洞穴里

入洞不远,就看到地上那具肢离破碎的女尸想起当时刘二炮蹲在这里吃死人肉的情景,白术又是一阵干呕,赶紧扭过头去,不敢多看了

徐青山拉着白术绕过女尸,高举火把四下仔细看了看这处洞穴明显是个喇叭型山洞,虽说入口不大但是里面却很宽敞洞里都是一人多高的巨石,奇形怪状,火光忽闪之下,阴影随之晃动鬼气森森的,心里莫名的有一股压抑感

巨石上大多长了很多黑斑,一块一块的,像是牛皮癣一样,既不是血不像是油漆,感觉好像是从石头内部生出的霉斑

徐青山和白术蹑手蹑脚地小心前行,用了半个多钟头总算是绕了一大圈再次回到洞口处,谁也不吱声了这山洞里根本就没有其它的通道,虽说有几道山体裂缝但是根本就钻不进去人

白术没精打彩地叹了口气,对着徐青山摊了摊手显然是过于乐观了,这里面只有一条通道可以出去,就是那个水洞现如今竹筏子也没有了,也只能泅水游过去只是这样,免不了又要和水底下的那些女尸接触,那些女尸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术,像是有灵智一般,极为难缠,真要是在水下相遇,实在是没有什么胜算,一想起来都浑身发冷,有些不寒而栗…,

徐青山也是无情无绪,闷闷不乐找了块磨盘大小的石头,把火把插在旁边后,一屁股先坐了下了冲着白术苦笑了一下,指着这块大石头说道:“要我看,先在这儿歇歇好在山洞里避风,也不冷,天亮后咱们再折腾,黑灯瞎火地也别四处乱转了”

白术也有些累了,神经一直紧绷着,体力与精力都消耗得所剩无几了看了一眼这块大石头,笑了笑,也挨着徐青山坐了下来,从包里翻出几包饼干,扔给了徐青山两包

坐在石头上,嚼着饼干,就着凉水,虽说味道不怎么样,可是眼下也顾不上这些了,能填饱肚子才是关键

山洞里并没有风,空气也不流通,加上地下河水的缘故,洞里有些闷热潮湿刚开始感觉还很舒服,时间一长,反而有点儿喘不过气来

徐青山吃饱喝足后,拍了拍手,站起身来伸手取过火把,冲白术撇了撇嘴:“大小姐,看来这洞里是没有别的路了,咱俩还真得原路回去了是生是死天注定,听天由命”

话音刚落,突然听到一声叹气声:“唉……”

声音极其幽怨,在山洞里回响阵阵,良久不息

冷不丁的这一声,差点儿没把徐青山吓趴下,赶紧抽出家伙四下看了看,声音发颤地反问了句:“谁……谁啊?”

白术也是脸色发白,拔出匕首站在徐青山旁边

二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僵迟了好半天,徐青山高高地举起火看了看,借着跳跃的火光,环视了一圈,洞里除了他们俩,根本就没有别人既然白术也听到了,肯定不是自己幻听,怎么听都像是个女人的叹气声,可是这鬼地方会有谁呢?

难道是……

徐青山突然想起那些裸尸来,顿时打了个冷颤,感觉头发都根根倒竖了起来,难不成这里真他妈的有鬼?要不然,刚才的那个动静又怎么解释呢?

白术见徐青山脸色急变,刹那间也猜到了徐青山的想法,看了看不远处的那条地下河,瞥了一眼徐青山,战战兢兢地问道:“不会?难道,难道有鬼?”

徐青山“嘘”了一声,让白术仔细听听,好像是有什么动静

二人屏气息声,大气都不敢出

山洞里安静下来后,果然隐隐地能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嗡嗡”的细微响动

“唉……”

又一声叹气声清晰地从水洞的方向传了出来

这下子,徐青山和白术可听准了,相互看了一眼,都把目光死死地盯在了水洞口

徐青山一只手握着管插,脑袋里开始急转,只是想了半天,也不记得老羊倌有教他打鬼的本事,看来这回真得豁出去了

“唉……”

“唉……”

“……”

叹气声突然间连成了串,一声接着一声,此起彼伏,时抑时扬,很明显不是一个人的声音

徐青山微微一怔,两眼发直,不过也就是刹那间的工夫就缓过神来,喊了声“不好”,赶紧拉着白术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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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书改版后的版即将重出版上市,书名为《盗决》,第一部为《盗决1赤血蟾王》,相比网上的18万字而比,实体书每册的字数为25万字,故事加丰富预计出版时间在2012年12月左右,特此公告(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海眼

徐青山拼了命的往洞口跑了,连头也不敢回()。.....白术被徐青山拉着,跑出去十几米远后,回头偷偷地看了一眼,就见身后十几米外突然亮起了一片星光,闪闪烁烁如繁星密布,一时间看得竟然有些呆住了。

徐青山跑着跑着,感觉白术竟然不动了,赶紧回头看了一眼,当他看到后面那片星光后,同样也有些呆住了。不过很快,徐青山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大吼了一声,拉着白术就跑,一边跑一边告诉白术,那不是什么星星,那是舍罗虫!那些虫子已经破茧出来了。

舍罗虫?

白术这才想起贴在女尸身上的那些石头疙瘩,当时听徐青山说过,那是舍罗虫的虫茧。不过不是说舍罗虫大多时间都藏在茧中睡眠,怎么突然都破茧而出了呢?

这些虫子可绝不是善类,莫说一大群,就算是一只也足能要了两人的性命。虽说徐青山反应很快,跑得也不慢,但是毕竟没有长膀的飞得快,眼看着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徐青山回头瞥了一眼,知道这么跑下去肯定是必死无疑,赶紧从包里掏出装着千尺雪的袋子,用力往前甩了一下,把白术挡在了身后,弯腰在前面划了一道两米长的横线,一把火就给点着了。

时间紧迫,千尺雪的粉末并没有划出多长,但是,浓烟滚滚的烟墙还是阻滞了这一大批舍罗虫的前进之热。只是由于烟墙太短,很快,从烟墙两侧,便有一些舍罗虫扑扇着羽翼“嗡嗡”地飞了过来()。

徐青山扭头看了看旁边的那条地下河,眼下实在是别无选择,赶紧冲白术大喊,示意白术赶紧跳河,躲进水里。

白术稍微迟疑了一下,但是也知道眼下情势紧急,别无它法,闭着眼睛,紧随着徐青山跳进了河里,深吸了一口气,脑袋往下一扎,就潜进了水下。

借着岸边还没有熄灭的火把,白术看到水下的徐青山正奋力往前游,也紧紧的跟在了后面。

借着岸上的火光,水下看得清楚多了。河床底下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多具尸体,几乎都是一模一样,长发过腰,全身**,水草般的长发随着水波动来动去,像是活了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就算是徐青山胆子再大,也吓得头皮发麻,脑袋刚露出水面换了口气,就听到头顶上空“嗡嗡”直响,吓得赶紧又缩回水下,在水里往前比划了一下,示意白术赶紧趁这机会往回游,命大也就闯出去了,反正后有追兵,前有凶险,横竖都是一死,倒不如拼了。

白术紧紧跟着徐青山,看也不敢看水底下的那些女尸,强忍住内心的恐惧,奔着水洞之内游了过去。

水下的尸体横七竖八,水波一动,也随着水流晃动了起来,徐青山和白术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躲着她们。尽量把动作收小,生怕一不小心会撞个正着。

那些尸体就像是慢慢又活过来一样,借着头发的浮摆之力,一具接着一具跟着摇晃了起来,幅度越来越大。毕竟水洞不宽,想躲也没有更大的空间,吓得两个人都是胆战心惊,咬紧牙关硬挺着。

白术小心翼翼地尽量把动作收到最小,但是还是没有躲过去,就感觉自己的脚脖子上一紧,回头再看时,发现一缕头发已经缠在了脚踝之上,吓得白术赶紧用力抽腿。没想到那缕头发像是有生命一般,竟然顺势而上,像是蛇一样很快便把小腿给盘上了,吓得白术手忙脚乱地在水下扑腾了起来,差点儿没有呛水()。…,

可是越慌乱,动作便越大,水流晃动加剧,周围的几具女尸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水流晃动的缘故还是因为别的,竟然鬼使神差地都奔着白术聚了过来,眼看着就要把白术围在了中间。

白术看着那些青白的尸体奔着自己越漂越近,吓得面无血色,手脚越是着急,越是使不上劲,脚下的拉扯力量越来越大,眼瞅着就要沉到水底了。

徐青山往前游着,突然感觉后面似乎没有了动静,回头赶紧看了一眼,发现四五具白花花的尸体已经把白术团团包围了,而白术竟然像是睡着了一样,动也不动,径直地往水下沉去,就知道是出了事了,赶紧转回身子,游了回去。

游到白术近前,还没等他去推开那些女尸,那些女尸就像是耗子见了猫似地竟然齐唰唰地各自退了下去,,就连紧紧缠住白术小腿的那缕头发也瞬间松开了。

白术看了看四下漂远的那些女尸,又看了一眼徐青山,心里也是疑惑不解,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女尸会这么害怕徐青山。感觉到已经游到水洞之内了,这口气也实在憋不住了,胸口发胀,二人赶紧往下踩水,钻出了水面,换了一口气。

露出脑袋后,赶紧换了口气,这才发现那些舍罗虫竟然没有跟过来。

白术看了一眼徐青山,一脸的疑惑。

徐青山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撇了撇嘴,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女尸突然间这么害怕自己了。刚进来的那阵子还死缠着自己不放,这么一会的工夫,竟然都改变了立场,难不成因为自己曾经把一具女尸给拽到了岸上,把这些女尸给震住了?她们也知道害怕了?不过,这理由说出来,自己都不信,简直就是不靠谱的事。

白术看了看徐青山身后的背包,用手指了指,说道:“会不会是和你包里的东西有关呢?”

难道是肉参?还是人皮?

徐青山想了想,也不敢肯定,不过也不排除有这个可能()。有道是虎毒不食子,这些人皮都是她们自己身上的肉,那棵肉参也是用她们的皮肉滋养大的,或许是她们感受到了自己的气息,把自己当成是她们的同类,这才散开了?虽说感觉有点玄,但是眼下,似乎这也是唯一靠点谱的解释了。

两个人刚要继续往回游,就感觉脚下的水似乎突然动了起来。

徐青山看了一眼白术,深吸了一口气,一个猛子又扎了下去。在水下看了看,果然,可以明显感觉到水底下的水似乎开始在不停地涌动,似乎是有暗流。徐青山从水里钻出来后,往边上指了指,告诉白术尽量贴边游,别到中间去,这河底下有暗流,小心被卷进去。

好在是那些催命的舍罗虫并没有跟上来,徐青山和白术用手扶着洞壁,紧紧地贴着洞壁往回游去。游出没多远,白术便叫住了徐青山,指了指水面,有些疑惑地冲徐青山说道:“先等等,你有没有感觉到,水面好像下降了?“

徐青山闻言,低头看了看水面,又看了看洞壁,用手摸了摸,这才发现的确如白术所说,水面果真在不知不觉中降了不少,从洞壁的水渍来判断,起码隐降了有两寸了。只是两个人东张西望地看了半天,谁也没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这条地下河里古怪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现在也有些见怪不怪了,徐青山往前看了一眼,估计了一下距离,应该再走出去五十米左右也就差不多能出了水洞了,往前指了指,让白术也别再想这个了,赶紧出去再说。…,

两个人扶着洞壁又往前游了二十多米,没等白术说话,徐青山就站住了。低头看了看身下的水面,无奈地苦笑了一声,水面下降的速度现在已经很快了,甚至肉眼可辨,这十几分钟就下降了将近一米,这么多的水这么快能跑到哪儿去呢?实在是怪事一桩。

想起长白山天池的传说,徐青山也有些吃不准了,难不成这里也和天池一样,水底下某个地方也通着海眼?所以河水都顺着海眼流走了,被吸干了?可是,这也不太可能啊?干嘛早不干,晚不干,偏偏这个时候干呢?

随着水面的快速下降,水底下的动静也越来越大了,暗流汹涌,冲得身子跟着直打转,游起来更加吃力了()。这条河下像是有一个极大的漩涡,所有的水都打着旋似地被吸干了。

徐青山没敢再继续冒险往前游,找了处相对凸出的山石,和白术一左一右紧紧地抱住,索性以静制动,先观察一下动静。

说起长白山,所有人都知道山顶处有个天池。天池是中国最高最深最大的高山湖泊,犹如莲叶初露水面。天池之

积水之多,是其它高山湖泊所不能比拟的。然而天池却只有一个出水口,无论春夏秋冬、酷暑严寒,也不论是旱年少雨、涝年水大,都一律一直下泻,水量几乎不增不减。有时山区里干旱少雨,一连几十天不下

可天池水仍不见少,可以说是一大怪事。在《长白山江岗志略》中记载:“池水平日不见涨落,每至七日一潮,竞其与海水相呼吸,又名海眼。”

关于长白山天池的传说,徐青山和白术都听过不止一次了,眼见这里的水都打着旋儿地往下降,心里也开始疑惑起来。莫非这里真的也是一处海眼,七日一潮,与海水相呼吸,这才会有规律的蓄满和下降?而现在赶巧正是水面下降的时间?

到后来,水底下的声响越来越大了,起初还只是“哗哗”的水响声,而到了最后,则犹如万马奔腾,千军怒吼,声音之大,骇人至极。

徐青山和白术死死地抱着山石,两条腿都被冲得飞了起来,要不是山石坚固,恐怕早就随着这水涡旋进去了。足足过了半个多小时,地下河最后竟然干涸了,露出了河床,只有坑洼处还残留些水坑,偌大的一条地下河,就这么说没就没了。

第四十五章、涨水

徐青山掏出打火机,打着火后照了照,空荡荡地一条隧道,什么都没有。『伍九文学书友上传』

白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显然有些不敢相信,摇了摇头,苦笑道:“真没想到会有这种怪事,那些水都流到哪里去了呢?怎么这么快就干了呢?”

徐青山用力地跺了跺脚,脚下都是山石,很坚硬,显然河水不是渗到地下的。来回走了两步,猜测说,可能是这里的水连着外面的什么地方,就像是海水涨潮一样,会有规律地有升有落。虽说他也不知道是如何实现的,不过他倒是弄明白一件事,看现在水洞,如果从这里走进去,是不是只会湿了鞋?

白术皱了皱眉,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随即有些恍然大悟,明白了徐青山的用意。点了点头:“哦!我知道了!你是说刘二炮可能也是恰好赶在这里的水面下降时才顺利地走进去的。而等到我们进来时,恰好又赶上了水面上涨,所以当时的水面会有些波动,而且还有暗流。”

徐青山点了点头,得意地笑了笑:“我们刚开始看到那具女尸逆水而上,还不明白为什么,现在看来,肯定是这河底下某处有个水眼,河水大量的涌入,在水下产生了漩涡,这才导致河面的水流与河底的暗流方向不一致,尸体才会逆水而上。当我们坐着筏子进来时,走到将近一半左右时,当时发现河水的水流突然改变了方向,而且筏子底下有响动。估计那里就是水眼的位置。”

白术回头看了看,思考着徐青山说的水眼的问题,不过很快就意识到一个问题。刘二炮出发的时间肯定在他们之后,既然跑到他们前面来。估计也是在他们烤火时先钻入了洞里,但是从时间上来看,肯定相差并不久。而等她和徐青山进来后,水面却已经涨高了,这么说,这里水落水涨的时间一定很紧凑。想到这儿,白术赶紧对徐青山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徐青山很聪明,没等白术说完。就明白了白术在担心什么,回头往洞里张望了一眼,赶紧张罗着快跑,趁着水还没上来。跑出去再说。

两个人赶紧把东西整理一下,撒腿就跑。果不其然,刚跑出去没多远,就听到身后一阵巨响,显然是水面又开始上涨了。

徐青山拉着白术玩了命的狂奔。等到他们也出了水洞了,身后的河床也开始往上涨水了,涨水的速度比下落的还要快,仅仅也就是十几分钟。水面就又恢复了正常。

白术和徐青山坐在岸边惊出了一身的冷汗,看着眼前这条地下河。直喘粗气。要不是及时反应过来,真要是慢了一分钟。恐怕这时候不知道被冲到哪里去了,就算是不死,也得被扒层皮。

洞穴里的骚臭味还没有消散,看着满地的鬼鼬尸体,还有到处都是的残肢为,白术用手捂着嘴,瞥了一眼先前进来时的那个洞口,招呼徐青山赶紧出去再说。这里的空气质量太差了,而且也不安全,万一要是那碰到那些鬼东西,体力可不比先前了,能不能再死里逃生可就不好说了。

徐青山把衣服上的水拧了拧,连连点头,迈大步走到前面,直接奔着洞口走了过去。

好在是有惊无险,洞里并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两个人从洞口里钻出来后,都不禁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过去的这几个小时,九死一生,好几次都一只脚迈进了鬼门关,能活着出来都是个奇迹,相当于是捡回来了一条命。眼看着天边都泛白了,马上天也快亮了,根本没有精力再去捉蛐蛐了,重新生起一堆篝火,两个人很快就都睡着了。…,

第二天,直到阳光透过斑驳的枝叶,照得眼睛发酸,徐青山这才揉了揉眼睛,睡醒了。扭头看了一眼白术,突然发现旁边竟然空着,身体条件反射一般便弹了起来。左右四下打量,这才看见白术正在不远处生火做饭。

夜里天黑也看不清楚,现在天亮了才发现,每人的脸上都是黑漆漆的,典型的迷彩脸,全身上下也都没有好地方,除了泥就是血。两个人相视一笑,赶紧各找了一处背人的地方,换了身衣服,洗了把脸,这才感觉全身舒服一些。

吃过早饭后,总算是恢复了一些体力。聊起找蛐蛐的事,徐青山又犯了愁。一晃上山快一周了,时间不等人,再这么拖下去,恐怕老羊倌的性命真就难保了。但是着急也没有用,大白天的捉蛐蛐,根本就行不通。自己这两下子,就是晚上捉起来都费劲,更别提白天了。

没办法,只好坐在树根底下盼天黑。经过昨天一夜的交触,徐青山和白术也亲近了许多,或许是患难与共,说话聊天时也自然了许多。徐青山也不那么怵白术了,东拉西扯地想起什么就说什么,逗得白术时不时的哈哈大笑。

就这么等时间,时间反而变得无限漫长。聊了一阵,又睡了一会儿,醒来时看了看表,也才过下午。

白术没心思睡觉,便把背包打开,把里面的东西都整理了一番。昨天夜里,背包都浸了水,好在很多重要的物品事先都套好了塑料袋,损失并不怎么严重。

看见徐青山醒了,白术笑了笑,晃了晃手上的书,说是睡也睡不着,就翻着看看,临时抱抱佛脚。徐青山伸了个懒腰,看了一眼白术手上的《百虫图录》,打了个哈欠。

虽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可是老话说得好,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两个人都是外行,先前对这种事都是一无所知。现在看点就等于多知道点儿,总比不看强。按照书上所说,一边商量着,一边把书上提到可能会用到的工具或是物品都准备了出来。有事情一忙活,时间过得自然就快了。很快日头西沉,山谷里渐渐地暗了起来。

徐青山把准备好的各种东西都分好类,然后和白术分开装好。看了看已经有些被夜色笼罩的山谷,按照书上所讲的,凝目观察起来,寻找可能会有蛐蛐栖息的地方。

捉蛐蛐,最佳的捕捉地点应该是墙根、石缝或是河岸水沟旁,以及野冢破庙里,这些地方易出将军。可是这里荒郊野外,遍地都是石头,显然没办法确定准确位置。徐青山左看看,右看看,相互比较了一番,最后和白术都觉得靠近山脚下的那道石砬子里估计会有戏。

又坚持了一阵,好不容易等到了半夜,各种鸣虫先后都哑了口,谷内的虫鸣声也不像先前那么杂乱了。

徐青山和白术侧着耳朵仔细分辩着蛐蛐的叫声。只是山谷里各种虫鸣声混杂交织在一起,想要从其中分辨出哪种鸣叫声是蛐蛐,而且大至方向又在哪里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徐青山多少有些根基,比白术的耳力要灵敏许多,凝神听了一阵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用手指了指斜前方,小声地告诉白术,他觉得那边好像有只蛐蛐叫声清脆一些,不如先过去看看。

白术看着徐青山闭眼睛神神叨叨地折腾了半天,显然有点不相信徐青山的话,不过,自己是什么也没听出来,别无选择,只好跟着徐青山蹑步走了过去。…,

循着虫鸣声,徐青山缓步走到那片石砬子前站住了脚步。原地又仔细地听了听,最后蹲在一起磨盘大小的山石前停了下来,把耳朵贴近石头听了听,然后冲白术点了点头,用手指了指这块大石头,示意声音就是从石头底下发出来的。

白术皱了皱眉,用手指了指这块石头,撇了一下嘴,显然并不相信。

徐青山也没多说别的,刚把包里的工具掏出来,没等下网罩呢,突然发现石头底下的一块石头动了一下。

徐青山身子一激灵,下意识地往后撤了一步,伸脖子往前看了看,刚要伸手,就见一条半米多长的黄蛇从石头缝里探出了脑袋,然后快速地从徐青山的两条间就穿了过去,吓得徐青山“妈呀”大叫了一声,原地就蹦了起来。

山里有蛇并不奇怪,关键是徐青山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蛐蛐上,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码事。再加上这条黄蛇又细又长,扭着身子从自己的裆下钻了过去,就算是徐青山胆子再大也受不了。

徐青山张牙舞爪地这一叫唤,白术在旁边也被吓了一跳。发现是一条蛇后,赶紧往旁边让了让,等到那条蛇爬进草稞不见后,瞥了一眼额头直冒冷汗的徐青山,抿嘴笑了笑,有些嘲笑的口气打趣道:“哟!刚才还说自己降龙伏虎,法力无边的,怎么一条蛇就吓成这样了?是不是徐大英雄故意给我演戏看呢?”

看着有些尴尬的徐青山,白术笑了笑,也不再拿他打趣了,告诉徐青山,刚才那个只是一条普通的黄脊游蛇,也就是平时说的白酱杆,并不是什么毒蛇,不用担心。

徐青山抹了一把汗,收回心神。弯腰拾起掉在地上的工具后,这才发现,蛐蛐竟然不叫了。估计是刚才自己这一叫唤,惊吓到了那只蛐蛐。蛐蛐这种东西警惕性很高,想要抓住它,只能比它更有耐心。抬头冲白术“嘘”了一声,示意白术别吱声,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站在这里耐心地等待了起来。

这种等待十分熬人,根本就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那只蛐蛐还会不会再叫了,是不是已经逃走了,谁也不知道,只能在旁边干等。屏气息声地等了半个多小时,就在徐青山和白术都有些不耐烦时,突然,虫鸣声又出现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人熊

徐青山咧嘴笑了笑,听着虫鸣声,判断着位置,最后把区域锁定在了山石的西北角处。[]

白术点亮一段蜡烛,两个人蹲在地上瞪着眼睛找了好半天,总算是在一丛草叶后发现了一个洞口,把耳朵移近后又听了听,终于可以确定蛐蛐就趴在这个洞里叫唤着。

蛐蛐不出洞,洞口又小,捉起来相对要困难多了。洞口四周很狭小,刚好在石缝处,根本没办法下网罩。徐青山伸手从包里掏出把奇怪的小物件,全长有五寸,但是三寸长的柄,二寸长的铲头。铲头椭圆而带尖,形似与柳树叶差多,正是牵羊常用的工具“柳叶铲”。

柳叶铲整体都是精钢打制,坚固锋利,本来并不是用于捉虫的,而是用于挖些虫穴的。徐青山拿这个代替了捉蛐蛐用的铁扦子,在洞口旁一寸左右,把柳叶铲扎进了地下,然后来回轻轻地摇了几下。

蛐蛐这种昆虫,胆子很小,受不了惊吓,四周的土一动,就以为是地震,便会从洞里跑出来。利用这种方法逼虫出洞也是《百虫图录》里提到的,徐青山也是头一次尝试,至于灵不灵,心里也是一点儿底也没有。

随着柳叶铲左右摇晃,就见洞口的细土微微一动,从洞里果真钻出来一只金色的蛐蛐来。刚一出洞,就要往旁边的石缝里跳,徐青山赶紧喊白术点火。

白术把手上的蜡烛一歪,便点着了事先洒在洞口四周的“千尺雪”。立时,腾地窜起了一溜白烟。

按照书上的方法,徐青山和白术也没有那么多准备,只好活学活用。事先用千尺雪在蛐蛐洞的四周洒了一圈,把退路给堵死了,只留了一个豁口,正好下网罩。

火光一闪,白烟腾起后,那只蛐蛐显然也被吓了一跳,原地转了转,掉转方向。奔着豁口的方向就跳了过来。徐青山一直死死地盯着,眼见这只黄蛐蛐跳了出来,赶紧用网罩给扣上了。蛐蛐落网,徐青山和白术都难掩兴奋。围着网罩蹲了下来,把蜡烛挪近一些,仔细地观瞧了起来。

这只黄蛐蛐体型健壮,铜头铁额,看着就有一股雄健骠悍的气势。头有黄豆粒般大小。又圆又大,颜色纯净,金黄泛青,斗线纹路细直。又一直通到头顶,一看就是只上品。看蛐蛐。看头才是关键。蛐蛐的斗性,都明显地表现在头上。蛐蛐有五色。而它们的头色则更直接、更明显,很难混淆,只有真青、真黄、真紫这几种颜色,自古以来,十分罕见。

白术观瞧了半天,抬头看了看徐青山,问道:“伱说这只是不是黄金甲?”

徐青山也晃了晃脑袋,黄金甲长什么样,只是听白术的爷爷说了一些,毕竟没有真正见过。眼前这只黄蛐蛐看着倒是不赖,不过总感觉有些不对,指着蛐蛐的眼睛对白术说道:“我听伱家老太爷说过,黄金甲的眼睛明亮如水,皎洁逼人。可是这只蛐蛐我咋看也没感觉到皎洁逼人,颜色好像有点混浊,会不会是晚上的原因?”

白术笑了笑:“伱别听那老头瞎说,他也是听说的。他还说黄金甲生得是乌牙呢,可是伱看这只蛐蛐,可不是乌牙,而是红牙。看那颜色鲜明,上面还有黑蚊横截其内,应该是什么‘铁门闩’吧?”

两个人伱一言,我一语地研究了半天,也没研究出个究竟来。徐青山叹了口气,说道:“先不管是不是了,捉回去再说,有一只捉一只,大不了回去挨个再试。”…,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仅凭着一本古谱,大多又都是纸上的理论,蛐蛐的形色又极为相似,一时之间,根本就没办法明辨。

徐青山掏出一只竹筒,长有十公分,粗细约有一寸左右。一头为竹节,一头是空的,竹筒筒身钻了很多气眼,也是专门用来装蛐蛐的工具,称为“竹笼”或是“过笼”。

徐青山小心地把竹筒凑近网罩下的蛐蛐,然后一点一点地推到了网罩底下,轻轻往前一送,就把那只蛐蛐给装到了竹筒内,把竹筒立起来后用纱布封上了口,随后又用绳子扎紧,冲白术晃了晃,得意地笑了笑。

不管这只虫是不是那种“黄金甲”,起码有所斩获,信心倍增。收好竹笼,徐青山和白术也不敢耽误时间,赶紧屏气息声,继续寻找起来。很快,徐青山就又发现了新的目标,挥了挥手,两个人沿着石砬子继续往深处走了过去。

这只虫的鸣声像是金铃一般,清脆悦耳。相比之下,似乎比刚才捉到的这只品相要好多了。走走停停,循着鸣声越走越远,感觉鸣叫声就在眼前不远,可是不知不觉中就走出挺远。白术回头看了看,警觉地叫住了徐青山,指了指背后,有些担忧地问徐青山,好像有些不太对,这鸣叫声怎么好像也在一直移动着,始终就在前面,走出这么远了还没到地方,实在是有些蹊跷。

徐青山站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也皱了皱眉。虽说心里也有几分疑虑,但是眼下捉虫迫在眉睫,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叮嘱白术尽量小心后,循着声音又往前走了二百多米,前方出现了一片树林子。

这片树林一看就是几百年都没有人来过了,地上的落叶积了足有一尺多厚,树干棵棵都如磨盘般粗细,树叶遮天蔽日,看着让人就有几分不安,而鸣叫声似就是从这树林里传出来的。

徐青山也倒吸了一口冷气,有道是逢林莫入,虎狼居多,看这片树林,很有可能会有什么山兽盘踞在里面,茅丰草长,凶险莫测。但是九十九拜都拜了,也不差这一哆嗦了。徐青山握了握拳,迈步就要往里走。

白术伸手拉住了徐青山,微微地摇了摇头,小声地对徐青山说道:“别莽撞。伱先看看这里的落叶,连土都看不到,怎么可能会有蛐蛐呢?我看着有些不对。”

确实如白术所说,地面上的枯枝败叶像是一片巨大的地毯,根本就看不到一丁点儿的地面。听着急促嘹亮的虫鸣声,徐青山实在是不想就此放弃,看了一眼白术,感激地笑了笑。让白术先留在外面替他戒备,如果里面有什么不对,他会赶紧撤出来。

白术低头缓声说道:“都到了这个时候,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伱也别逞什么英雄了。两个人好歹能相互照应一把,既然伱决定要进去,那就一起吧,都小心一些就是了。”

徐青山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不想让白术三番两次陪着自己冒险。但是没容他说话呢,白术便迈步率先走了进去。徐青山摇了摇头,只好快步跟了上来。两个人走进树林后,凝神仔细辨听着蛐蛐的叫声。绕过几棵粗大的古树后,终于确定好了方位。小心地追了过去。

为了防止惊扰到那只蛐蛐,两个人尽可能高抬腿。轻落步,不弄出一丝响动,可是脚下枝叶堆积,虽说是加了万分的小心,可是只要微微一动地方,免不了就会有树叶的“沙沙”声。…,

转过几棵大树,徐青山和白术一左一右地绕了过来。循着声音,顺着树干往下找,终于在几块山石堆垒的一座石塔上发现了一只蛐蛐。

这只蛐蛐个头极小,身长也就是一公分左右,相比别的蛐蛐来讲,算是个袖珍小号的,须子和身长差不多,全身金黄,叫得正欢。

徐青山仔细端详了一阵,发现这只虫可比刚才的那只要精神多了,颜色也更加纯正,心里不禁一阵暗喜,眼角眉梢都动了起来。没想到旁边的白术突然挥了挥手,竟然把那只蛐蛐给赶跑了。

徐青山一愣,随即急得大喊大叫,责问白术为什么要把那只蛐蛐赶走了?很明显,这只蛐蛐比刚捉到的那只颜色要纯正了很多,说不准就是“黄金甲”。

白术看着暴跳如雷的徐青山,嫣然一笑,让徐青山稍安勿躁,刚才那个根本就不是蛐蛐,而是金蛉子。

“啥玩意儿?金蛉子?”徐青山一头雾水。

白术只好解释说,金蛉子是直翅目蟋蟀科的小鸣虫,也是三大鸣虫之。因为它的身体闪亮如金,鸣叫的声音清脆,犹如金属铃子的响声,这才被叫作“金蛉子”。这种鸣虫体形娇小玲珑,鸣声悦耳动人,很象是小蟋蟀,但是并不是真正的蟋蟀。虽然它全身也呈金黄色,振翅也是金色的,但是并不是这次要找的“黄金甲”,严格上来讲,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

徐青山晃了晃脑袋,嘴里嘀咕了两句,有些窝火。走了来差不多二里地远,竟然白跑了一趟,气得一脚就把地上的断枝枯叶踢到了空中,嘴里骂个不停。本以为叫得这么欢实能有戏呢,不成想,除了蛐蛐会叫唤,还有这种玩意儿跟着捣乱,真添堵。

白术在旁边看着破口大骂的徐青山也是没什么办法,下意识地四下看了看,猛然间眉头一皱,冲徐青山比划了个手势,让徐青山先别嚷嚷,仔细听听。

徐青山愣眉愣眼地看了看白术,闭嘴不言语了,转了转眼珠,四野一片寂静,也不知道白术让他听什么。

白术小声道:“我以前听别人说过,森林里要是没有了什么声响,附近就会有掠食的野兽。伱不觉得这里实在是太静了吗?”

徐青山这时也意识过来,的确,刚才听着金蛉子叫声,还没觉出来,现在那只金蛉子不叫了,这才发现树林里除了他们俩的喘气声竟然什么动静都没有。徐青山往身后摆了摆手,示意白术赶紧先撤出去。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哗啦、哗啦”地动了起来,徐青山和白术赶紧回头,借着手上的烛光,隐约看见一个一人多高的黑影正奔着他们跑了过来,体格健壮,看那块头,足可以装下他们两个。

徐青山瞪着眼睛看了看,终于认出来那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玩意儿了,吓得赶紧拉着白术转头就跑,一边跑一边不停的绕着弯,在树林里就转起了圈来。

在东北的深山老林里,人们说的最多的,无外乎是三件事:一是放山采参;二是黄皮子觅人;三是熊瞎子敲门。熊瞎子是对山上诸多黑熊的统称,其实黑熊的种类很多,而在长白山里,最可怕的还是人熊。而刚才的那个黑乎乎的大个,不是别的东西,正是人熊。

有句老话说:马熊是兽中之王,人熊是人中之兽。

马熊是一种熊,头象马,颈上有和马差不多一样棕毛,全身毛都是黄色的,行动灵敏,跑得特别快,护群性特强,一个受到伤害,集体全上,牺牲再多也不退却。虽说个头很小,比绵羊也大不了多少,但是确是老虎、豹子、豺狼、野猪这类猛兽的克星!在它咬死野猪后,还会专门在路边等待过路的行人,把咬死的野猪送给伱,听起来虽说有点玄,可确实也是实实在在的事情。…,

至于人熊到底是不是熊,有很多争议。很多人都认为它是深山老林里面生活的野人。因为人熊的五官长得与人极为相似,就连神态举止也相差不多,也可以直立行走或是奔跑,只不过因为遍体生毛,大小和黑熊又差不多,所以也就没有人叫他野人,都叫他人熊。

这种东西力大无穷,身高体壮,遇到人时也可以直立行走,一人多粗的大树说拔起来就拔起来,性猛力强,就算是常年打猎的猎人也轻易不敢招惹它。这玩意儿块头大,再加上皮糙肉厚,防御能力极强,别说是木棍或是尖刀这类冷兵器,就算是挨了两枪,肠子流出来了,也是不管不顾。一手塞回肠子,随手抓把蒿草堵住伤口,仍和伱玩命,直到战死为止,所以既使老猎法精准,火器犀利,也难以取之,尽量不去主动招惹。

估计是这只人熊就住在这林子里,刚才可能是不小心弄出来的动静把它给吵醒了,这才奔着徐青山和白术追了过来。看着这家伙体肥笨重,但是速度一点也不慢,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

徐青山回头偷瞥了一眼,心里也是一阵发寒,把白术往旁边一推,让白术赶紧快跑,这节骨眼上了,能跑一个算一个,总好过一起送死。

白术看了一眼徐青山,没有别的选择,只好朝着另一个方向跑了过去。

徐青山朝着相反的方向拼了命的往前跑,跑出一段距离后,回头张望了一眼,就见一道黑影晃晃悠悠地一直在追着自己,心里忍不住暗骂,平时还没发现,自己竟然还是块香饽饽,还挺招人稀罕的,只不过吸引的是这玩意儿,真是要了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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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陨石

徐青山差不多把吃奶的劲都用上了,一边跑一边回头张望,每回头一次,发现距离就近了一些,很明显自己的速度快不过熊罴,再这么继续跑下去根本不是办法,早晚得被追上,急得出了一身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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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急之中,猛然想起熊罴好像并不会爬树,徐青山就像将死之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全身的力量瞬间暴发出来,几步就跑到了一棵稍细的大树前,双手抱住树干,使劲往上蹬,终于在熊罴追到树下时,爬到了树枝上。低头看了看树下的熊罴,仍然心有余悸。

这只熊罴站立起来足有两米多高,一身棕黑色的长毛,正瞪着眼睛盯着树上的徐青山,挥舞着蒲扇大的巴掌用力地击打树干,拍得“啪啪”直响,吓得徐青山赶紧搂紧了树干。熊罴拍了一阵后,开始用力地蹦了起来,只是自身体重太大,蹦了两下也没够到徐青山,估计是有些怒了,大吼了一声,随即抡圆了熊掌,一巴掌结结实实地就砸在了树干上。

就听到“咔”的一声,水桶粗细的树干竟然发出一声极其脆弱的响声,整棵大树都跟着晃了几下。很显然,照这个力量打下去,这棵大树根本就抗不住几下。

徐青山急得满头大汗,赶紧往上又爬了爬,一不小心,碰掉了一颗松果。

眼看着松果就要砸到熊罴的脑袋了,就见那只熊罴粗臂一挥,一把就给打到了旁边去了。

徐青山眉梢一桃。受此启发,赶紧伸手又折断了两段树枝,也往下扔了下去。果然那只熊罴还是抡胳膊扫到了一旁。

看到这儿,徐青山顿时就有主意了。赶紧不停地往下扔着树枝、松果。好在这棵松树年头比较多,枝杈也多,松果也足够用,扔了好一阵,那只熊罴渐渐地有些累了,估计也是意识到没什么危险,也不挥胳膊去挡了,而是晃着脑袋用头向外拨拉。

徐青山见机会总算是来了。一边往下继续扔着松果,一边偷偷地用手抠着树皮上的松树油子,时间不大就弄了一大团。然后一边往下接着扔松树枝,一边时不时的往下就扔些松树油子。不大一会。那只熊罴的脑袋就被粘乎乎的松树油子给涂满了。

松树油子是松树分泌出的树脂,这种老树的树干上到处都是,别看粘粘乎乎的有些粘手,但是这种东西可是易燃品,粘火就着。徐青山看着差不多了。偷偷地从怀里掏出打火机和“拉火”,小心地用打火机点着了“拉火”,用右手轻轻地捏了捏,然后吹了几口气。看着火头烧旺后,一撒手就把拉火给扔了下去。

“拉火”是牵羊这行流传下来的一种玩意儿。但是并不是用来退敌的,而是用于生火的。拉火是用粗麻丝弄成掌心大小如鸟巢一样的麻团。然后在麻团中间塞上蒲公英绒团做成的“火绒”。使用时,只要有火星溅到中心的火绒,火绒就会被点燃。接着用手轻轻的把四周的麻团稍稍捏紧一些,吹一口气,瞬间就可以形成一个火团,用于生火,十分便利。过去没有火柴和打火机时,保存火种极为不易,而常在山上走的人,身上都少了不这些保命的东西,只要找到几块火燧石,敲打几下就会很容易生火。

徐青山也是急中生智,知道熊罴性急蠢笨,先前乱七八糟地扔了一大堆零碎,果然把它麻痹住了。拉火扔下去后,熊罴并没有注意,仍然用脑袋去拨,火苗沾到头顶上的松树油子,“腾”地一下就烧起来了,一股子毛发焦糊味就很快就飘了过来。…,

头顶上着了火,熊罴也有些害怕了,赶紧用胳膊去拨拉,结果两只胳膊上的毛也着了起来。毕竟它也是个灵智未开的畜牲,身上起火后,暴跳连连,仰天怒吼了一声,转身带着一团火光就跑进了密林深处,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徐青山看着远处消失的火光,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小心地从树上爬了下来。

白术这时候也赶了过来,眼见熊罴身上着火跑远了,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徐青山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赶紧问徐青山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青山给白术说完后,逗得白术也是笑个不停。没想到,熊罴会这么愚蠢,不过想想也是,如果熊罴有人一半的狡猾,恐怕现在他们也未必还能站在这里说话了。

虽说一把火烧跑了这只熊罴,但是也保不齐一会儿它再卷土重来,徐青山赶紧拉着白术一溜烟地跑出了林子。这一番折腾下来,体力严重透失,全酸软,刚才并不觉得怎么样,走出树林子,连迈步都觉得困难了。

回到窝棚,徐青山和白术都累得气喘吁吁,回想起刚才的情景,仍然心有余悸。

往火堆里加了几根木柴,火势很快又旺了起来,橘红色的火苗不停地跳跃着,窝棚里也渐渐暖和了起来。

徐青山闭着眼睛,感觉到眼前忽明忽暗的火光,本来只想歇一会就起来,不成想,竟然靠在树上睡着了。

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白术离着自己不远,也靠着大树睡着了,估计也是这两天摸爬滚打,一直也没歇着,显然是有些累乏了。

徐青山眯着眼睛,似睡非睡时,突然就发现头顶上空一道亮光缓缓划过,一团脸盆大小的光球笔直地从天上慢慢地坠落了下来,光球通红,好像是着了火一般,照亮了整个夜空。

徐青山哪见过这情景,立时睡意全无,赶紧把白术叫醒,指着天空的那团光球让白术赶紧看看。

白术睡得正香,迷迷糊糊中以为出了什么事,抬头往天上一看。当时也愣住了。

二人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往下坠落的光团,张着嘴,眼睛眨都不眨。

很快,光团穿过树林。坠落到了地面上,随之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轰击声。

徐青山晃了晃脑袋,咽了口唾沫,扭头问白术:“白大格格,什么情况?这是流星吗?”

白术也愣了,摇头道:“不会吧,流星都在天上,怎么掉下来了?不会是陨石吧?”

徐青山撇了撇嘴:“我听人说。一般有什么重要的人物升天,天上都会掉下星星来,这可不是什么好预兆。长这么大,我还真是头一回看见过流星。结果还是个失足坠落的,真是晦气啊!”

白术哼了一声:“你那是迷信!天上掉陨石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你有没有点常识啊?在火星和木星的轨道之间存在一条行星带,那里的小行星经常不断发生碰撞,有的就会被撞出轨道奔向地球。进入大气层时,与大气层摩擦会发出光亮,也就是咱们说的流星。还有一些个头大一些的,没有完全燃尽就落到了地球上。就是陨石了。要说罕见,也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徐青山张着嘴直点头。冲白术挑了挑大拇指:“我可不像你那么有文化,反正我是头一回见过。”

白术看了看天。让徐青山先别管这个了,赶紧睡一会儿,补充下体力吧!眼看着天要亮了,明天还得继续忙活呢!…,

徐青山伸着脖子往前看了看,心里好奇,嘴里念叨道:“你说,这种事是不是也是千载逢啊?咱们好不容易碰上一次,就这么错过了,是不是入宝山空手而归,错失机会啊?要不然,咱俩过去看看热闹,看看天上的石头长什么样。顺便我也去捡两块,回去给我师傅也看看,估计他这辈子也没见过天上的石头是啥样,也开开眼。”

白术皱了皱眉,反问道:“你是不是精力旺盛,有劲儿不知道往哪儿用了?这都几点了,还有心思去看热闹?你不累啊?”

徐青山“啧啧”了两声,道:“白大格格,你要是累你就先睡,不用管我。我现在就是想睡也睡不着,累不累的也不差这十几分钟,二十来分钟,这辈子还有没有下回都不好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得过去瞅瞅!”

白术见徐青山铁了心了,叹了口气,从地上站了起来,朝着光团坠路的方面看了看,无叹地摇了摇头,只好跟着徐青山往旁边的那片树林里走去。

听声音感觉不远,俩人也走了差不多四十分钟才走到地方。离着挺老远就闻到一股子树木被烤焦的烟味,烟味炝人,俩人捏着鼻子朝着冒烟的地方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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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诀i:赤血蟾王老羊倌009憋宝牵羊016狗宝023乾坤汤030灾兽即038千尺雪045脱衣筢052千岁蝙蝠058夜猫子065白蛇072雪地龙078撂天荒084勾魂虫091土筢子098憋八爷104青蝎子110灯笼116棺材兽123妖面蝙蝠130鼠桥137蝍台143千岁夜明砂150古井奇草156鬼手戟163黑骨蛙171开山钥匙178饮血参186拜师194熊瞎子岭200羬羊206鼠骑牛213麻达山221仙草228麝香234星舌鼠238乌蛟245阴沉木252分水刺260赤血蟾王267

第四十八章、星星冻(1)

进入树林不远,就看到面前有个大圆坑,正从坑底往上冒着黑烟。

徐青山走到坑前,伸脖子往里看了看,这个大圆坑直径有四五米,深也有三米左右,坑底还有几根断裂的树干,显然是被刚才的火给烤着了,正往外冒着黑烟。

徐青山小心地跳到坑里,把里面冒烟的树干先拽了出来,然后又等了一会儿,开始在坑底踅摸了起来,找来找去,在坑底差不多正中心发现一块石头,大小比脸盆小一号,比盘子稍大一圈,表面棕褐色,用手试了试,石头表面还有些烫手。

徐青山从包里找出一块油布,掂在手上,开始搬这块石头,没想到这块石头看着不大,但还很沉,费了半天力气,总算把这块石头给弄到了坑外。

白术也有些好奇,蹲下来仔细地打量了一阵,然后点了点头。用手指着石头告诉徐青山,这就是一块陨石,外面的这层棕褐色的壳叫“熔壳”。因为陨石在高空飞行时,表面温度高达几千度,在这样的高温下,陨石的表面会融化成液体,经过大气层的阻挡,融化的表面又慢慢冷却下来,这才会形成这种表层。这种熔壳一般没有多厚,上面那些像是手指印的痕迹就是空气流动在陨石表面吹过时留下的的痕迹,也叫“气印”。

徐青山一边听白术讲,一边用手轻轻地抚摸,听说外面这层壳很薄,还用手指特意地敲了敲。

白术看着有些好笑,让徐青山不用敲了,虽说是薄,但也不是鸡蛋壳,一敲就碎,毕竟是石头,还是很坚硬的。而且一般的陨石,主要成分大多是是铁和镍,其中。铁占绝大多数,比普通的石头可要硬多了。

徐青山讪讪地笑了笑,用匕首试着扎了几下。果然,只能刻出几道白印。

白术像是老师教学生似的给徐青山普及这些知识,徐青山听得倒也认真,可是正说着。突然就闻到一股臭味。

这股臭味恶臭无比,就像生肉腐烂半个月后散发出的恶臭差不多,闻着就让人恶心。

白术正说着话,闻到这股臭味,当即皱了皱眉子。瞪了一眼徐青山,把头扭了过去,也不说话了。

徐青山一头雾水,看了看白术,心说:怎么着?这是玩儿得哪一出呢?就咱俩人,不是我放的屁,那就是你放的,咋还瞪我呢?我没被臭味熏跑就不错了。就给你面子了。可倒好,这不是猪八戒倒打一筢嘛?转念一想,点了点头:对,估计人家是大姑娘,放了个屁不好意思了。这也什么的呢?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拉屎放屁的呢?

徐青山心里面乱寻思。自己也忍不住好笑,估计是白术这几天吃的不好。再加上身心疲累,肠胃不太舒服。要不然这屁也不能这么臭,闻久了都容易中毒。

本以为,过一会儿,吹一阵风,这股屁味就散了。没想到,等了好一会儿,这股子臭味仍然不散,徐青山晃了晃脑袋,冲白术道:“我说白大格格,最近肠胃不太好吧?下山后抓点中药,调理调理吧!”

白术半天没回身,听徐青山这么一说,脸都绿了,吼道:“徐青山,你什么意思?自己放屁好意思说别人?真无聊!”

徐青山被披头盖脸地数落了一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住了,转念想一想,感觉不对。提鼻子又闻了闻,左右乱嗅。…,

白术看在眼里,忍不住有些恶心,白了一眼徐青山,转身要走。

徐青山的脸都快趴地上了,刚凑近那块陨石,就感觉一股恶臭袭来,当时差点就被熏晕了,脸都绿了,赶紧喊住白术,用手指了指那块陨石,骂道:“我知道了,这块石头有味!”

白术都快转过身去了,听徐青山这么一说,半信半疑地把头又扭了过来。

徐青山捏着鼻子往后退了退,气得大骂:“他姥姥的,这哪是陨石,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啊!不会是外星人在上面拉屎了吧?”

白术没理会徐青山,小心地把头伸过去,凑近一些闻了闻,很快就把头又收了回来,表情惊讶,显然也没料到这块石头竟然会这么臭。

徐青山捏着鼻子道:“我说白大格格,你刚才说的一套一套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这玩意儿要是陨石,咋这么臭呢?不在茅坑里泡十年,味儿都不能这么地道。”

白术有些不好意思,回头道:“刚才错怪你了,对不起啊!不过,这的确是块陨石,肯定不会错的,至于为什么会这么臭,我也奇怪,会不会是这坑里有东西啊。

徐青山点了点头,难不成陨石砸进粪坑里了?想到这儿,伸脖子又往坑底下看看,不过转念一想也不对,这里荒山野岭又不是农村,不可能有粪坑啊!想来想去,问题还是出现在这块石头上。

徐青山围着这块石头转了几圈,眼珠转了转,举起手上的匕首,大喊一声,用力就扎了下去。

本以为,这一刀下去,肯定是火星四溅,没想到,只听到“咔嚓”一声,整只匕首的只留了个把在外面,竟然整个刀身都扎进去了。

徐青山也有些奇怪,轻轻一转刀把,就见石头表面从匕首处开始出现一道裂纹,眼瞅着这道裂纹越来越长,最后,“咔”的一声,像是蛋壳一般,一分为二,果真裂开了,里面露出棕色的内心,像是团烂肉一样,好像还在慢慢地蠕动。

这一刀砍开石头,露出内心后,更浓的一股臭味弥漫开来。

这种臭实在是太恶心了,就像三伏天时农村的露天粪坑发酵后的味道,要多臭有多臭,薰得人脑门子都疼。

徐青山盯着这团烂肉直皱眉头,捏着鼻子看了看,冷不丁想起件事,就问白术知不知道有种东西叫“太岁”。

太岁?

白术笑着点了点头:“我当然知道了,太岁也叫肉灵芝,传说可是秦始皇苦苦找寻的长生不老之药呢!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记载过此物,奉为上品,说是‘久食后,轻身不老,延年神仙’。《神农本草经》中也记载过,也说过这东西可以益精气、增智慧,久服轻身不老。你不会怀疑这个是太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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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星星冻(2)

w徐青山点了点头,告诉白术,他听老羊倌说过一件事,还是五几年的时候,河北那边有个人挖土时无意中挖到一个肉块,和人头差不太多,有耳有口有鼻,就是没有眼睛,当时很奇怪。.)有上岁数的人就告诉他,这个肉块是太岁,不能挖出来,赶紧埋回去,要不然容易招灾引祸。这个人当时没听,就把这东西给扔河沟里去了。结果当天晚上,这个人就生病了,吐下泻,吐出一大堆虫子,像是小蛇一样,没挺到天亮,人就死了。

白术咧了咧嘴,看了一眼脚下的这团烂肉,晃了晃脑袋,道:“不会吧?我还真见过一回太岁,一直就在人家的水缸里养着,也没见那家人得什么怪病,你这个故事可信度不高。我见过的太岁的颜色是白色的,像是肥肉似的,没这种颜色,也没这么大的臭味,这个肯定不是太岁。”

徐青山也不太确定这东西到底是不是太岁,既然白术这么肯定,估计应该不是,可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东西呢?长得这么恶心,还这么臭,以前还真没听说过。

白术捏着鼻子,强忍着恶心看了看,突然想起件事来,越想感觉越对,赶紧告诉徐青山,这种东西好像是星星冻。

“星星冻?”徐青山一头雾水,便问白术,那是什么东西。

白术实在受不了这股臭味,往后退了两步,这才告诉徐青山,她也是上学时在图书馆看到过一篇报道。星星冻这种说法在威尔士的方言里意思是“来自星星的腐烂物”。好像是一八几几年,具体时间记不太清了,事情发生在美国,半夜时,有一个火球慢慢地从天而降,掉在了一家住户的院子里。第二天早上,这家人的主人在家门口附近发现了一些奇特的物质,那些物质是棕色的,直径差不多有盘子大小,掀开它的外壳就露出了柔软的中心,并且释放出令人恶心的臭味。不久后,那堆脏东西就变成了血红的颜色,开始从空气中吸取水分。这家人把其中一部分物质收集到了玻璃瓶子里,结果,两三天以后,那些东西从玻璃瓶里奇怪地消失了,只剩下一层深色的薄膜,用手轻轻一捏就立刻化成粉沫,后来这种东西就被命名为星星冻。

人们一直认为星星冻和流星、陨石一样,与宇宙中的星球有着某种关系,不过并没有得到科学证实。有人怀疑,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地球上的,根本不是天外之外,很可能是某种鸟类的呕吐物。植物学家相信这东西是一种蓝绿色的念珠藻,也有的学者则认为,很可能是在腐烂木头上生长出来的一种凝胶状菌类,总之,没有一种解释能让人信服。最主要的是,没有人解释得清,天空中出现的亮光是怎么回事,所以,星星冻的成因至今仍然是个未解之谜。

徐青山听完后,吧嗒了几下嘴,冷笑道:“什么星星冻啊?我看像是星星屎才对!这玩意儿实在是太臭了,闻多了都容易中毒。”

说话的工夫,也就是十几分钟,这堆东西果然开始变色了,颜色越来越鲜艳,渐渐地变成了血红色,体积也有些膨胀了,像是吹气一般足足涨大了一圈,隐约似乎能看到里面有股似烟似雾的红色东西在缓缓流动。

看到这里,白术和徐青山目瞪口呆。

眼前发生的一切和白术在书上看到的几乎如出一辄,看来,这堆东西果然不是什么太岁,十有就是白术说的那种星星冻!未完待续。。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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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十九章、棺怪

三十二、麒麟血藤

徐青山和白术盯着这堆东西正大眼瞪小眼地发呆,突然从山谷里就刮过来一股旋风。这股旋风来得突然,风也很大,把地上的枯枝荒草统统卷到了空中,飞起足有五六米高。

一路之上,旋风越卷越粗,就像一个旋转的黑柱子,怪叫着就奔着他们刮了过来。

徐青山见势不妙,扯着白术就往旁边躲。

这股旋风扯天扯地,所到之处,昏天暗地,飞砂走石,远远地就能闻到一股腐臭味,徐青山和白术皱了皱眉,赶紧捏住鼻子,屏住呼吸。黑色的旋风怪叫着从面前经过,黑色的漩涡中,隐约中似乎有一条水缸粗细的大蟒蛇。这条大蟒身粗如梁,遍体如金,长有十几米。徐青山和白术一缩脖子,赶紧都趴在草丛里,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等到风过去后,白术长出了一口气,战战兢兢地问徐青山,刚才看没看到,风中好像有条巨蟒。

徐青山眨了眨眼:“巨蟒?不会吧。我看像是树枝子什么的,哪有蛇跟着风走的,又不是龙。”

别看徐青山嘴上这么说,其实他刚才也看到旋风里有东西,是不是巨蟒不敢肯定,但是风里面有东西是肯定的。也是担心白术害怕,所以徐青山才没说实话。

两个人从草丛中站起来,突然发现前边不远有个东西,高有一尺左右,四肢健全。有鼻子有眼,长得和人很相似,站在地上一动不动,正盯着他们在看。

白术吓了一大跳。看了看徐青山,有些紧张地问徐青山,那是什么东西,怎么长得这么奇怪。

徐青山仔细地看了看,赶紧拉着白术闪身躲到了大树后,压低声音告诉她,那东西可不是什么好玩意儿,邪性的很。名字叫“棺怪”。平时幻形不一,大多出没在阴气极重的地方,可千万不能招惹它们,否则的话肯定会引祸上身。

前几年。他们村的孙大舌头上山去砍树枝子,准备过冬当引柴。结果在山上就碰到过这东西,当时孙大舌头看着稀奇,就用石头打它,把它给打跑了。结果晚上到了家。腿就不好使了,疼痛难忍,就像要折了一样,去医院也检查不出来什么毛病。后来老羊倌问清原委后也费了很大劲才给治好了。他才知道山里有这种叫棺怪的东西。

正说着话,远处的树林里突然传过来一阵狗吠声。

徐青山和白术扭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看。心里有些奇怪。听动静显然是狗叫,可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狗呢?这里方圆几十里都没有人家。不可能是从山下跑来的,难道是野狗?

随着狗叫声响起,那只棺怪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消失了。

狗吠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急。时间不长,就从对面的树林里果然跑过来一只大狗。

这只大狗身长能有一米五左右,浑身黑毛油光发亮,而四个爪子和尾巴尖是雪白的,后腰拱起,疾跑如风一边叫着,一边朝着这个方向奔了过来。

白术盯着那只野狗,看了看徐青山,低声道:“真是奇了怪了,还真有只狗,哪儿跑来的,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灰蒙蒙的天空,月亮被染了一圈黄晕,就像一个奄奄一息的老头,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光线异常昏暗。

这种环境,白术睁大了眼睛也看不太清楚,不过徐青山的目力比她要好多了。这一年多的训练,虽说不像老羊倌练成了一双夜眼,可是目力也是好于常人。

徐青山凝神打量着跑过来的那只狗,仔细看了又看,吓得好悬没叫出声来,身子往下缩了缩,小声告诉白术,这回麻烦了,那玩意儿并不是野狗,而是毫彘。别看它长得狗模狗样,可是凶残无比,急眼了是要吃人的。

白术心里惊骇,拢目光仔细观察,随着那只狗越跑越近,也发现这只狗长得确有些特殊。形状体貌特征与狗很相似,可是脑袋却明显发圆,看起来虎头虎脑的,耳朵也不是尖的,而是椭圆形。身上的黑毛本身就是有深有浅,并不是光线阴影的原因,看起来和老虎身上的花纹极为相似。尾巴很细,末梢短粗,更像是牛尾巴,左甩右甩地像是一阵风一样就狂奔了过来,眼看就到了近前。

徐青山紧盯着那头毫彘,蹑手蹑脚,小心地拉着白术往后退。

退出四五米远,那头毫彘也冲到了那堆星星冻近前。鼻子凑到那堆星星冻前嗅了嗅,然后围着那堆星星堆开始转起圈来。

徐青山看在眼里,心里好笑。看来这东西不止是叫声像狗,还真有点儿狗脾气。真应了那句话,狼行千里吃肉,狗行万里吃屎。肯定是这堆星星冻散发出的臭味把它给引来了。

徐青山在《相灵古谱》里见过这东西,书中记载,毫彘归属于犬类,是犬类中最凶残的异兽,食肉成性,见血眼红,嗅觉异常灵敏,十分难缠,比起灾兽狏即要凶猛得多。不过这东西可比狗要金贵多了,因为在它尾巴根处有块软骨,这块骨头称为“天一骨”,那可是味难得的药材。像是关节疼痛、腰腿无力、四肢麻木等疾病,只要把这块骨头研成粉,和水吞下,药到病除,十分灵验。除此之外,天一骨还有种特殊的作用,据说把这块骨头带在身上,除了老虎或是野猪这类凶猛的大型野兽以外,小一些的,比如狼、豹、猞猁等都会自动绕行,有一定的震慑作用,称得上是“下灵”了,可以和牛黄狗宝相提并论。

徐青山盯着这只毫彘相入非非,不由自主地就看直了138看书网流出来了。

白术在旁边盯着徐青山,见徐青山盯着那只毫彘看个没完没了,张着嘴,直抿嘴唇,心里有些奇怪,苦笑着问道:“不是吧?徐青山,你这是馋的吗?眼睛咋还看直了?”

徐青山讪讪一笑,摇了摇头道:“说了你也不懂,我还真馋了,不过不是嘴馋,是心馋。我和你说,这玩意儿身上可有件难得的宝贝,就是现在我手里没家伙,所以干眼馋也没办法,只能入宝室空手而回了!”

白术显然不太相信,也没多问,往前看了看,哼了一声:“那你是在这儿看宝呢?还是给你师傅找药治病呢?”

徐青山听白术这么一说,晃了晃脑袋,点了点头,有些恋恋不舍地又往前看了一眼,摆了摆手,示意白术赶紧走吧。

二人小心地拨开荒草,蹑手蹑脚地退了出来。出了树林,离得远一些了,估计那只毫彘也觉察不到了,徐青山长出了一口气,直起腰辨别了一下方向,朝着仓子走了回去。

有那只毫彘阻碍,只能绕远了。山谷里人烟罕至,茅丰草长,也没路可寻,徐青山只得小心地用匕首轻轻地划开挡在前面的各种藤蔓,摸索着前进,绕了个很大的一个圈子返回仓子。

正走着,白术在后边突然拉住了徐青山,一脸惊恐地盯着徐青山的胳膊,有些吃惊地问道:“你……你的手怎么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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