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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殇奇案》


天殇奇案(01-03)

作者:yang36402 字数:85678 ***    ***     定场诗: 笔落舞风流,文起歌九州。 有心书炎凉,无意续春秋。 ***    *** 话说大清王朝治下山东省以东一小县,名曰澄水,此间南邻沂河北距炜林东 傍南海西接幽城。虽是小县,然风景之秀美僻悠却也属上佳,每每在外侧,怕是刚刚赶来,尚不知就里,不禁出言问道:骆青天 要审案了,这不知又出了什么事他身前一人扭头言道:怎的老兄不知,昨 夜城南都烧红了天,孟善人的府邸着了大火,牵连着四周十几户人家都烧着了, 死了不少人。这把火烧了一个晚上,今早方熄呢 竟有此事闻听此言这人不由得一惊,忙续问道:那那,孟老夫 人和孟守礼如何了 又一人搭道:难说的紧,好像活下来的没几个,总之一句话是凶多吉少啊 哎,孟守礼那小子也就罢了,老夫人可是和大善人一样,都是我们乡亲们 的恩公啊,这可真是老天不长眼啊有人歎道。 一人也摇头道:谁说不是,就是不知这无名大火是天灾还是**,倘是天 灾自不必说,若是**那那真是天理不容放心好了头前一老者 抹回头道:今日骆青天开堂,管它是天灾抑或**,必能断个水落石出 众人正自纷纭,突见得院中两侧涌出十数名衙役,汇於堂上分三班列立两厢, 水火无情棍侧杵於地,端的是整齐严肃。与此同时,堂内侧门帘陇一挑,自其间 步出二人。 头前一人年约四旬身穿榆兰圆领长袍手拿白纸扇,便是本县师爷孔方舟。 其后走出一人,红纬正中嵌着素金顶珠的黑色官帽下紫巍巍的脸庞宽宽的额 角,一双虎目好不威严,海下一缕钢髯威风凛凛,阔步生风之际帽后蓝翎扑簌簌 乱颤,染蓝色的长身官服上掐金边走金线绣的是鸂鶒遨游海水江崖。不用问,此 人正是澄水妇孺皆知的青天大老爷,骆文斌。 骆知县深坐堂上,眼观下麵众差官及堂外一众百姓,朗声言道: 本县秉承圣意,代天子司牧一方,虽无尺寸之功,但望百姓安居万民乐业, 也可上报天恩下安黎庶。然则多事之秋难获片刻宁定,昨夜孟府起火波及乡里造 成数十人丧命,使得生灵涂炭,本官身为一方父母自不能坐视。故今日特大开中 门审理此案,众百姓可从旁听审,唯本官凭公而断 言罢自龙书案上拿起惊堂木,啪用力拍在桌上,自有下列大班头紧随唱 到:升堂 威武一众衙役手舞刑棍发出震人心脾之声的同时,跟着齐声唱 和。 声音已毕,孔师爷走上前几步立於知县右侧,手拿一卷宗读到: 昨日四,城南孟府大火,至牟时方熄,造成四十一人死命,二十六人灼 伤,孟老太、孟守礼及孟府上下二十一口全部亡故,倖存仅四人。今早县内对案 发初情进行勘验,屍体已妥善处置,等待进一步验查。另,未发现人为纵火之痕 迹读吧撤於一旁。 太惨了,就活了四人阶下观者有人歎道。 另一人道:哎,老夫人真的亡故了,可歎啊还有人道:未发现人为 纵火迹象难道真是天灾啪惊堂木一响,知县大声道:众位乡亲休得 喧哗眼见恢复安静,才道:是否人为,需得审过之后才能知晓转头 对衙差吩咐:马班头,将孟府一众人等带上堂来,本官要逐一问话是 那班头领命步下堂去,不多时领着四人回来。 来人三女一男,男的三旬有余,中等身材形貌消瘦,三女则行色各异。头前 一女豆蔻年纪丫头打扮,生的颇有几分姿色,中间那人已近四旬,看穿着应是府 中的老妪。 若说惊鸿一瞥,要数最后上来的这个女子,端的是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鹅蛋 脸面俊眼修眉,文采精华见之忘忧。轻抚曼莎裙摆,慢撩罗素衣衫,走在堂下却 似飘渺於云雾之中。若不是她脸孔上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哀愁,眉宇间孕着一抹 难言的悲苦,真不让月里嫦娥天上婵娟。 虽少有人见过此女庐山真面,但任谁一看便知,这定是孟家新过门即守寡闺 名方媛的大少奶奶,何况她愁生两靥青丝螺髻玉簪别顶,身上尚披着一缕白绸, 那自是为亡夫守孝的证明。 不乏爱事之徒轻声言道:乖乖,莫不是仙女下凡如何,世间竟有如此美人, 看来我这辈子是白活了 有人随声附和:别想了,人家已名花有主,虽是孟大少爷已死,但她此生 便孟家的人了 谁说的一人冷声哼道:我听说这女人可并非三贞九烈,据传她和小 叔子就有一腿呢。现在孟守礼也归天了,倘她耐不住寂寞,嘿嘿言罢一双 眼珠不住在方氏身上打转,似欲用目光将其罗衫尽去一亲美肌般。 你省省吧又一人讥笑道:此女生就克夫,刚过门丈夫就死了,现在 又引来一场大火将整个孟家移位了平地一顿沉吟道:说不定她真和孟二 有一手也未可知,不然怎令其葬身火海的呢肃静肃静惊堂木响过,骆 县令喝止堂外喧哗,这才凝神观看堂下四人。此时来人已在班头吩咐下依次序跪 倒,个个颓然狼狈不作一声。 知县审看多时,扬声问道:下跪何人,自己报上名来多时,那男子这 才低声应道:小人孟府管家孟安那老妪跟着言道:老奴孟府下佣常婆 奴婢那丫头说话间抬起脸来偷眼向上观瞧,却和知县凛凛目光对个 正着,不禁一颤忙低下头去续道:奴婢丫鬟小菊只有那美少妇沉寂好半晌 才小声应道:未亡人孟方氏然其娇莺初啭之声却似清泉般沁人心脾,将 话语送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不住回荡。 骆知县也不心急,好整以暇的等众人言罢,这才问道:你等可知昨夜府上 大火之缘由,有知悉者务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倘本县查出尔等知情不举必不轻 饶 孟安沉吟片刻首先答道:大老爷,昨夜小人陪二公子赴宴,几近三才得 返回,此后公子不愿有人跟随,小的便自行回房睡了。时交四,小人尚未睡熟, 突听后院有人高呼着火了方才醒转,然火势太大已非人力所及,这才仓惶逃 离保得苟活。至於小人为何逃脱,怕是因为小人所居之处离起火源头尚远之故吧 骆知县并未应声,片刻那常婆才应道:老奴也是,紧跟着丫鬟小菊 立刻跟着答道:奴婢也是奴婢也是至於那方氏却始终未发一言。 半晌,骆知县轻轻冷笑一声,言道:昨夜火势如此之大,你府只你四人生 还,然尔等竟完好无损,可否知会本官,这避火之诀窍呼,倘日后下官遇此情景 也好全身而退 眼望堂下之人正偷眼互望,突地大声喝道:尔身为奴仆,事到危难却只顾 一己安慰,置主人生死於不顾,似你这等奴才要来何用 倘再狡言欺诈,看本官如何惩处 大老爷息怒大老爷息怒,小人有下情回禀经知县恫吓,孟安颤抖道: 昨晚我家公子带着小人赴您的约请,前往南海之滨赏月品尝海味,公子他 他吃了不少酒,回到家中已颇有熏熏之意。他他这个人酒后脾气一向是 很大的,他不叫我跟从自行进了内堂,小的确实不敢再跟随啊 当孟安提及昨夜知县和孟二少爷汇宴之事时,骆老爷微收怒容,须臾间才和 声道:是啊,孟公子一家对本县一方安宁颇做了不少功德,本县感其造福乡里 之情特设家宴款待,不成想这一聚竟成永诀,哎言罢重重的歎了口气,良久 才续道:如此孟安你且退在一旁。说着挥手,自有差役使孟安退后跪到 堂角。 此后堂上再无人言语,但骆知县一对如炬目光却不停的在三个女子身上扫过, 似在审验其心底之隐衷一般。 突地,大老爷朗声问道:孟方氏,自你上得堂来未发一言,今番本官问你, 昨日里府上可曾有丝毫不寻常之事,尔须实言以对众人不想大老爷沉寂多时, 此间一开口便将矛头对上了这俏寡妇,不由得纷纷将目光投了过去,一时之间堂 上堂下几十双眼睛尽皆汇於一处。 方氏一直缄口不语,虽无片言但踟蹰之情溢於言表,善查颜色如骆文斌者不 难看出其必有骨鲠在喉,却是苦衷自知难以倾吐,故这才有此一喝。 洪钟般的喝问将方氏振的一凛,竟是将皓首垂的低,喃喃似自言自语般轻 道:昨昨日贱妾早早睡了,待待得火起方醒转来来 言语未毕骆老爷突然冷冷道:不尽然吧惊得方氏当即住口,单听知县 冷冷道:而今已查验清楚,你家二公子孟守礼被焚之地正是你的卧房,这你作 何解释 此言一出堂下众人无不譁然,有人道:这是何故小叔子怎的死在了嫂子 房里,蹊跷的紧 有人轻笑:这女子果然不守妇道,定是二人暗地私通,不巧遭遇大火, 这可真是天理昭彰了 自也少不得一些登徒浪子啐道:瞧不出啊,这小寡妇表面上端庄文雅,骨 子里竟是如此淫荡,自己丈夫死了就去勾引二叔,我看她那痨病鬼的男人怕也是 被她累死的也未可知本就惹人瞩目,此时是众人议论焦点,耳闻如此不堪 言语方氏忍不住想侧头相往,却不料县令突地一声呵斥:孟方氏,你还不如实 招来待何时 老爷容禀方氏语带呜咽,颤颤的应道:昨夜二叔跌跌撞撞闯到我 房中,想是酒醉之后认错了房间,进来后倒在床上便睡,贱妾本欲将他唤醒,但 见他一身酒气神智不清,只得退了出来。后来奴家找到丫鬟小菊,本欲一同前往 正房寻找婆母叙说,怎奈此时突起大火,不得已间只得逃命出来。这这事小 菊可以为证说话间扭回头望向身后那丫鬟。 是是小菊见方氏望来忙应道:奴婢是被大少奶奶唤起的,也正因 此躲过一劫 谁知骆老爷并未被其所动,反而叱道:休要插嘴,本县尚未问你不得多言 待小菊低下头不敢续说,他这才转回脸来直面方氏,良久对堂下言道:仵 作何在,上堂来 片刻,一紫帽差人快步走到厅堂,拱手施礼:小的澄水仵作这旁听后老爷 差遣。 孟守礼之屍身可曾验明知县问道。 禀大人已经严明仵作取出一卷宗高声读到:死者男,年龄二十许, 身长六尺又七寸,左手系六根手指,右腹部有铜钱大小棕红色胎记,经查证

天殇奇案(04-06)

第四回 凯风寒泉 上回说到常婆一纸证词供出方媛新婚当晚,孟守礼假冒其兄与之成其好事。 常婆得悉后深恶之,这才动了杀害孟二少爷的念头。师爷听闻本欲主知县就此结 案,然骆文斌却道此案尚有诸起身 来,喝道:我是京城赵员外庶出之女,因家事败落这才沦为孟府婢女。我 我我系出名门本是凤鸾,不过是一时落魄,怎会是这老乞婆的女儿,你们你 们休得造谣污蔑孟安摇头歎道:小菊你莫要不信,当时你被孟老夫人抱走, 后来常嫲嫲托我已打探清楚,便是给了赵员外做女儿。那赵员外与老安人娘家修 好,为求一女贴身曾与老安人言及此事,是时常嫲嫲诞下一女,此事便着落在她 身上 胡说,纯属胡说,你们你们存心毁我小菊怎肯接受,大喝不止。 此间孟府已荡然无存,甚么出身名份有何重要,我作甚要毁你孟安摇头苦笑续道:你左腿根部内侧有一梅花形胎记,因你属兔,颈上 挂着半块玉兔佩子,可有此事 小菊登时语塞,急道:这这你是怎知此乃常婆述与我知,她委 我找寻亲生女儿,自然要将关节托出,只是恁多年过去,体貌特徵已不足依取, 只是那胎记却是抹杀不掉。且那另外半块玉佩尚在我这里说着孟安自怀中取 出一块红绳系着的佩子。 小菊劈手抢过,慌张张自颈上贴身之处解下另一块玉佩,两项对在一起竟是 严丝合缝。当下她大惊失色,扭头望望一旁无一言半语之常婆,又转面看看下跪 之孟安,双眼游离不定,口中夹杂不清,喃喃道:这这不是真的,骗我 你们骗我,不不可能,我怎么会是这老乞婆的女儿,笑话 事实俱在,见她尤不自省,尚且出言不逊,孟安也颇为义愤,怒道:小菊, 不可如此说话,她是你亲生母亲,还不过去见礼胡说这老乞婆谁来 信你小菊虽自知无可辩驳,却依旧执拗不改。 没想到公堂之上居然审出一对母女啊,这倒是奇闻堂下一观审之人道。 另一人愤愤道:可惜这女娃好生不知礼数,亲母在此竟是不拜,且一口一 个老乞婆,真不成话 又有人歎道:时下里世风日下啊,倘若这亲生母亲是达官显贵身价丰厚, 料来她必会抢着个相认,而此时这位婆婆身犯死罪,她怕受牵连自然不肯承认了 不乏聪灵之人,思虑沉吟道:看这情形,那常婆像是早知她是自己女儿, 那么那么方才抢着喝那残剩的毒汤他旁边一人似也听出关节所在,追 问道:你说什么难不成这老婆婆是替 嘘一年长老者插言道:莫要妄下结论,免得大老爷治你等妖言惑 众扰乱公堂的罪名 呵呵听到孟安和小菊之间对话,骆文斌撚髯笑道:看来小菊身上 果有那胎记无错了,如此说刚才方氏所言汝与孟守礼之私情确属事实喽 人身此处生有胎记,岂是他人所能知悉,既然方氏方才言及此事,现如今得 到验证,便无异於她之供词被其证实。 小菊倒似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闻言俏脸一扬秀眉高挑,冷声应道:是 又如何,守礼於我两情契合,早有了海誓山盟,若不是他身遭不测,现如今我怕 已是孟府二少奶奶了也未可知你此时一直呆坐一旁的方氏突然喝道 :你原来是你,是你和那廝狼狈为奸害我。自我入了孟府以来,可曾有半 点亏待於你,为何为何要这般害我 小菊闻言一惊,面现怒色道:甚么害不害的我不知道话音未落,一 旁常婆老泪纵横,哭叫道:我的小菊,你切不可和孟守礼如此这般啊,他 他呜呜呜言至此处再也说不下去已是痛哭不已。 啪眼见堂下一阵纷乱,大老爷拍响惊堂木,止住众人。 堂下四人举目向骆知县望去,见他正自撚髯微笑,似成竹在胸。 众人各怀鬼胎纷纷缄口,待大老爷示下,心中暗自揣度,思量接下来如何 应对。 骆文斌轻笑良久,朗声言道:原来如此,现如今本县已大抵知悉此事个中 情由,尔等不妨听一听本官之推断,倘有不实之处,还望指出言罢,侃侃而 谈,讲的是昨晚凶案始末 在骆老爷心中,昨夜之事乃是如此 小菊与孟守礼素有私情,二人苟合日久,彼此各取所需。孟守礼本是好色之 徒,小菊姿色虽不及方氏,然也属上乘,加之乖巧任凭摆佈,乃是其得意的宠儿。 而小菊则自觉出身大户身份高过众丫鬟甚多,然此时沦落自心有不甘,於是接近 孟守礼,妄图借此荣登主人地位,成就二少奶奶尊崇。故此二人立身不正,一拍 即合。 然孟守礼自那夜偷得方媛贞洁,便对其念念不忘,癡心妄想能长久有此佳人 陪伴。小菊得知此事心生妒忌,早把方氏看做大敌,暗中多次阻挠,却因二少爷 居心深远不得改变。因嫉生恨,此女生出歹毒念头,动了杀害方氏之心。 昨夜,并非常婆,而是小菊将砒霜掺在酸梅汤中,知方氏素有睡前饮汤习惯, 妄图借此谋害其性命。然小菊不知,此时孟守礼已在方氏房中。不知自身行径 已被另一人窥见,此人便是她的亲生之母,常婆。 常婆曾眼见小菊和孟守礼苟且,并因此得悉其身上标记,确认了此女便是自 己失散十数年的亲生女儿。然孟府势大,老安人当时又掌管门楣,若是相认,唯 恐孟老太不容,将二人逐出府去,失了安身立命的所在。况且小菊性情张扬,心 高比天,未见得便愿和生母离去。 故此常婆一直暗中关切,未敢直言认女。 是夜,常婆将酸梅汤交予小菊,便察觉了她有甚不对,於是并未即走暗中跟 随,果见其将一包粉末撒於汤中。 不忍其女成了杀人凶犯,却又不敢直言告知方氏汤内有毒,常婆只得胡乱端 了一碗莲子羹,想借进屋之际佯作打翻那酸梅汤,坏了小菊计量。不成想当是时 孟守礼在屋中相挟,方氏未曾允其入内,只好惴惴而返。 常婆性情软弱,致使方氏受辱,本心存愧疚,然为人之母者心下两难,故未 曾便及离去,只在远处注视,恐屋内有甚动静。 小菊投了毒药心中仓皇而又有些跃跃,不消片刻又自返回,也打算窥测,不 想却发现常婆正在左近。她不明就里并未惊动,只得做了第二双眼睛。 方氏受辱出走,小菊就在不远正自看到,见其奔向四进,料定她来寻自己, 立刻绕路自角门返回,谎称起夜。 此母女二人便是因此躲过大火保全性命,然堂上追究起孟守礼中毒一事,一 碗带毒汤水摆在面前,小菊知饮之必亡自不敢

天殇奇-案(07-08)

作者:yang36402 字数:53908 ***    ***    ***   第七回 血色残花 上回说到董四讲出昨晚孟守礼死前诸般过往,知县骆文斌对孟守礼饮下酸梅 汤致死之事尚心存疑惑,与师爷小声讨究,未料想说话声音渐大,被堂下之人听 到。董四闻听说出,孟守礼昨夜并未饮汤。 此言一出堂上堂下尽皆譁然,小菊当即大声问道:怎的,二少爷并未喝那 毒汤么 是是啊,我一届书生,自不能信口胡言董四闻声转头答道。 不可能,怎会如此,我明明方氏满面惊诧,突地大叫出来,然话到 一半又戛然而止。 得知此事知县也是惊疑不已,观这妇人神情,竟是比投毒之人小菊惊慌之色 甚,不由追问道:孟方氏,你说你明明如何,说将出来 我明明明明方氏一阵支吾,这才续道:妾身当时明明亲眼看 他喝下 非也非也董四此时言道:那孟二公子端起汤盘之时,夫人正好转身 扭向别处,并未亲见。而小生那时居高临下看得真切,孟守礼只是作势,其实并 未喝下,口唇都未沾上半分方氏大惊,转头问道:怎的怎的那时你在 梁上确实如此,当时小生唯恐床下难以隐藏,趁机攀到高处。此事方才小 生已当堂招认了呀董四自觉将妇人受辱过程一览无余却未施予援手,甚为不 仁,言及此处低下头来。 小菊抢哭於地,抱着其母常婆屍身嚎啕道:娘亲啊,女儿糊涂啊,害你白 白枉死,女儿不孝女儿不孝 这这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啊方氏双眼游离,似难掩心中 彷徨,喃喃说道。 门外一众百姓此时是炸开了锅,一人摇头怨道:唉呀呀,在此听了这般 许久,未料想那孟老二居然不是被酸梅汤毒死的,那审了半天岂不是白忙一场 还有人奇道:怪哉,倘若孟家少爷并非饮汤致死,那又待若何难不成除 小菊外,凶手另有其人 大人此时孔师爷满脸颓丧,上前言道:未想查问几个时辰竟 又回到起点,这案子委实有些辣手,不若暂且退堂,待稍作整理明日复审如何 嗯骆文斌微微摇头,言道:此案疑点重重,正需趁热打铁。倘明日 再审,过了今晚,予真凶一夜时间思虑稳妥,怕是难断明 孔方舟也知骆老爷言之有理,然本案既无物证,而堂下诸人又各自单执一词, 如何审辨实在甚难。思量良久毫无对策,只得无奈间轻轻摇头。 知县见他一筹莫展,沉思半晌扭头招师爷近前,附耳细声言道: 此时已近午夜,正是大好时机,先前本官嘱你所备一应物事恰好派上用场, 你且下去准备,须当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孔师爷闻听面露神秘笑容,徐 徐点头,趁诸人纠结与孟守礼致死原因一事的当口,悄然而去。 孟方氏,我来问你骆文斌待师爷走后,这才沉声问道:昨晚孟守礼 在你房中作恶之前,除了酸梅汤、莲子羹以及樱桃之外,是否食过其他物事 没有没有,小可双眼并未离开他半刻,我敢保证孟守礼绝对未曾有他物入 口董四抢着答道。 知县面色一沉,冷声言道:休要多言,本官是在问方氏这确是 如此方氏稍作思量答道,旋即沉吟道:莫不是那莲子羹 话未讲完,一旁小菊立目斥道:休得胡说,我母且不会如此说着悲从中来,唇角轻颤俯身将常婆遗体深深搂入怀中。 不错,常婆虽然已死,然其未存害人之心乃是人所共知,此一节毋庸置疑 骆知县点头道。 小菊闻言含泪微微俯身顿首,乃对堂上之人呈敬谢之意。 方氏闻听也颔颐应道:嗯,常嬷嬷确非此等样人,且她本欲代领死罪, 无此必要旋即缓缓续道:难不成是那樱桃董四听闻当即慌张言道: 不不,小可採摘之樱子绝对乾净,大老爷明见明见 四哥莫要疑心,妾身是说那樱桃进得府中已有半日,这期间说不得被人动 了手脚也未可知方氏跟着道。 不然骆知县介面道:樱桃汁水甚多,且颗粒饱满,若是针刺下毒 皮破肉烂当能分辨。然若在表皮涂抹毒药,其必定因呈不洁之色而被所食之人发 现。且那孟守礼也曾强行於你喂食,即便是汝力抗,然说不得口唇也会沾染少许。 若是有毒,汝早已腹痛如绞五脏翻腾。孟方氏,汝可有此异状 方氏一面思量一面缓缓摇头,良久突然双眸一亮,言道:大老爷所言极是, 然妾身心中却有个计较,大人何以见得孟守礼就是在入我屋中之后中毒的呢比 方说比方说言及此处踟蹰起来。 骆知县似早知其所言何事,微笑言道:孟方氏,此公堂之上汝自当有话直 言,无需这般吞吞吐吐 是方氏闻听,支吾应道:妾身是说,譬如譬如当晚孟守礼赴 大老爷宴请 方说到此处,一旁马班头突地上前一步,抬臂膀伸出食中二指,点指喝道: 大胆刁妇,竟敢恶语汙指我家大人,好大胆子嗯骆知县闻言,皱眉 言道:马班头,方氏所言属实,你无须如此,且退在一旁 经此一役方氏慌忙辩驳:不不不,妾身并非此意,妾身之意是说,自孟守 礼饮宴之后到其踏入我房门之前那段时刻她身旁孟安一直悄声跪着未发一 言,值此闻听方氏言语所指,立时勃然,怒道:贱妇,你如此说是何意图我 孟安不才,跟随孟老爷一家已有二十余年,不敢说殚精竭虑,然尚可问心无愧, 为何要毒害少主且昨夜二公子回府路上并未吃下任何东西,怎会中毒大 管家,现如今那孟守礼已不在世上,你要怎说都无不可方氏问听他口出恶言, 也自再不留余地。 你孟安直气得身子栗抖,刚要反唇相讥,却被知县挥手打断。 单听骆文斌言道:孟方氏,常言道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你质疑本官与 管家孟安其实并无不可,我等亦确有投毒机会。言及於此知县撚髯微笑複道: 然孟守礼中毒却绝非其进入汝寝房之前发生,你可知其中缘故 方氏为其说的一愣,徐徐摇头投来疑问颜色。 骆知县见状,不厌其烦陈解道:其实问题之关键乃在乎於时间,砒霜虽为 剧毒食之必死,然自进入肚中到毒发身死乃需一个时辰左右。且其临死之前尚对 汝百般欺淩,如此剧烈运动当导致气血运行五脏运转加速,故此中毒所需时刻只 有缩短绝不会增长。据你等供述,孟守礼乃子时闯入汝房中,至丑时方才身死。 由此看来,其中毒之事必在汝房中发生。否则倘若入屋之前被人投毒,当等不到 此时便已发作了 堂上知县慷慨陈词入情入理,惹得门外一众百姓乃至堂前诸人尽皆投来信服 神色。 这这方氏也知无可辩驳,踌躇良久才道:妾身确不知孟守礼 如何中毒,然妾身未曾下毒乃是千真万确之事啊言罢向董四投去求肯眼神。 骆文斌扭头问道:董四,尔置身於梁上,屋中动静当了然於胸。我来问你, 孟方氏所言可是属实 董四见方氏美目望来楚楚惹怜,再闻知县询问,忙叩首启道:大老爷英明, 小可绝不敢有半点欺瞒,昨夜方氏确实未曾有丝毫反常举动,小可敢以项上人头 担保,倘我所言不尽不实,情愿与此案元凶同刑 一言既出,堂外乡亲是议论起来,有人道:这便奇了,如此说来孟守礼 到底是如何吃下砒霜的呢 有人面上一凛,颤颤言道:那孟老二明明是在屋中中毒,却无半点徵兆。 难难不成是他作恶多端,惹来鬼神作祟么一语出口周围众人尽皆骇然。 此刻亥时已过,四下里黑压压一片,便是天上明月亦正自被一团乌云掩盖, 直可算得上是暗无天光。偏偏此时一阵邪风吹来,惹得众乡亲不住战抖,增几 分肃杀之色。 呵呵哈哈哈哈未料想此时堂上知县居然朗声大笑起来,其余众 人不明就里尽皆向他望去。 骆文斌笑罢多时,朗声言道:董四、孟方氏,你二人均乃当事之人,既然 尔等皆有此说法,按常理本官当需采信,然言及此处一双虎目如电般掠过, 罩在二人面上。 董四也还罢了,那方氏听得大老爷前半句之时乃是心平气和,似等待堂官照 此宣判一般。当骆知县那一然字出口,方氏便一皱眉,紧跟着被那双目寒光 一射,立时将自己眼神侧开不与之相望,不自觉便欲低下头去。螓首方一低垂, 立时又自扬起,一双美目强自向堂上之人对视过来。 看此情形,骆知县这才缓缓续道:然本官这里尚有一人证,且其亦是与汝 等一般,乃一当事之人 什么,这怎可能方氏惊问道:当时哪来第四人在场,难不成 她话音未落,单听知县侧头对一旁高声吩咐道:来呀,於我自后堂请了孟 二公子出来 一言已毕,四下里惊叫声不断。且不论堂外乡亲鼎沸般吵嚷起来,但说堂上 诸人便是各个惊诧万端。 小菊高声惊呼:什么,守礼他他还活着孟安亦惊喜交加,呼道: 二公子二公子尚在人世么方氏惊得呆住,娇喘急急,慌张言道: 他他他竟然没死么,会有此事言罢双眸向董四望来。 见她相望,董四二目圆睁,口唇大开,直价道:不不可能,小可明明 看到他葬身火海的,且那时他已自不动了哈哈知县大笑言道: 孟守礼确已身死,然呵呵言及此处,骆文斌撚髯微笑,沉寂半晌才道 :然本官曾机缘巧合,与一西洋医师邂逅,承蒙他厚赐一味灵丹,可令已死之 人续一时半刻之阳寿。言罢自怀中取出一方匣子,陈於桌上。 众人均知西洋医学与我邦传统中医区别甚大,虽未有接触,然耳闻目染对之 开膛破肚刀斧相加竟能活人之事绯传颇多,自不免在常人心中蒙上一层神障,闻 听知县此言无不动容,堂下四人是满面狐疑惊诧不已。 说话间突见门口百姓竟是不自禁向两旁一闪,让开一条路径,露出两名差役 抬着一副担架,自外面缓缓走入,担架之上陈着一人侧脸躺着。 但见他身上未着衣物,只有一条底裤,业已熏黑支离破碎。周身除肚腹之处 完好,现出一铜钱大小棕色胎记,其余均是漆黑,且甚多死皮褶皱,乃是烧焦的 伤口,伤口之上尚有些许血水不住溢出,左手六根手指均如焦炭一般,显然便是 一具焦屍,观之令人毛骨悚然。四周百姓无不侧目掩鼻,显见这人不但其形可怖, 气味是难当。 差人走入缓缓将担架置於堂下四人眼前,董四乃至小菊无不伸颈向他望来, 孟安惊呼上前,只有那方氏惊怖之情溢於言表,一只手死死捂住口鼻,另一只 撑着地面,竟是向远处窜去。 眼见三人向死者靠近,骆知县立时起身言道:列位且闪退一旁,待本官施 药言罢转过龙书案来至孟守礼身前。 有此一言,众人只得强自宁耐,然无数双眸子自是尽皆望来,唯独那美妇人 侧头掩面,似避之犹恐不及。 便在此众目睽睽之下,骆文斌撩起官袍俯下身去,打开药匣自其内捏出一碧 绿药丸。当下自有一旁仵作即时上前,正过孟守礼头面使手撬开两齿,将药丸送 入其口内。 如此一粒奇药便能使人续命,在场众人均心存疑虑,纷纷目不转睛盯在担架 之上,免不了一阵纷乱交头接耳起来。 骆知县眼见药已入口,起身归坐,朗声道:诸位且稍安勿躁,孟守礼方死 未逾一日,正是此药起效所在,稍后孟二公子当会醒转,届时孰是孰非自有曲直 言罢转头对堂下四人沉声道:你等有何话讲,时下说出本官尚可从宽发落,待 一时半刻之后,想说本官且不去听了 下跪诸人各个低垂头面,却是未有发一言者,如此沉寂已有半盏茶之功。 良久方氏仰头望向知县,又垂首向面前焦屍望去,不敢审看立时将目光转移 开来,一面向后遁去,一面颤声言道:不不不不这不可能,这这 绝无可能 谁知话音未落,担架之上那人突地一声惨哼:嗯啊惊得身前孟 安等人大叫向一旁窜躲。 有人大声惊呼:诈屍了诈屍了孟老二活过来了众人瞩目向他望 来,但见此人竟是缓缓侧身抬起头来,淒灿灿一张黝黑脸面上只有一只眼珠徐徐 睁开,且越睁越大,放出冷森森躲人寒光。 他扬起一只满是疮痍的左臂,缓缓落下扒着地面翻身趴伏起来,紧跟着似蛇 虫一般,宛如需耗尽全部力气似的一尺一寸向方氏爬去,口中用细若蚊蝇的声音 嘶叫道:你你你为何要害我,为何 方氏见他竟是向自己爬来,惊得二目圆睁瘫伏於地,浑身栗抖宛如白虎历节, 一面大叫一面向远处挪去,不料身后便是一根堂柱,避无可避之下只得依着柱脚 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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