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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工杂货铺》 引子：孤女司月 星空浩瀚，群星璀璨。 一本金色封皮的小书，悬空漂浮在星辰与星辰之间的间隔处，遗世独立。 隐约间可以见得，书的正侧封面上，印有两个黑色的图案，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 “喂！小子！你到底买不买这个球？” 循声望去，说话的是一个戴着草帽，身披草编雨披的老头。 草帽下，老头鬓角的白发清晰可见。 他此时正坐着一个低矮的小板凳，面前的地上，铺了张一米见方，褐色仿麂皮质地的绒布。 因为下着毛毛小雨的关系，绒布上沾了些许肉眼可见的水珠，上面还摆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乍一眼看过去，铜钱，鼻烟壶，手钏，以及别的一时叫不出名称的物件儿，一应俱全，这些物件儿看上去都很老旧。 老头的话一说完，旁边和他并排同坐在一侧的人都朝他张望过来，稍后又不动声色地转过头去。 那些人的面前，也都摆满了类似的物品。 …… 这里是华国海市西江区，有名的古玩小胡同。 可是，如今这年头，外面的小地摊上，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古董可卖，绝大部分小摊贩，都是拿假货来滥竽充数罢了。 就拿眼前被老头点名的这个短发“小子”来说，“他”就正在观赏一个紫黑色“古董”水晶球。 按照地摊老头的说法，水晶球的莲花底座是琉璃的，珠子是紫水晶的，至少是汉代的东西。 这颗水晶球的直径大小，约莫和两个一元硬币加在一起的宽度对等，再加上球下面颜色看起来更深的莲花底座，平常人想要把它拿在掌心里，一丝不漏地完全捂住，都难以做到。 “嗯？老头儿，我哪里看着像男人了？” 被点名的“小子”，此刻正蹲在地摊前，“他”的视线从水晶球中拔出来，抬眼看向摊主老头。 “哦？原来是个女娃子啊，不好意思，失误失误，主要是看你短头发，那啥又那么平……” 老头说话间，眼中隐隐有微光闪过，脸上因为对面人的性别而惊讶的表情，像是硬扯出来的。 不过，他的古怪表情，并没有引起看球的年轻女孩的注意。 老头也趁这个时候，再次把话题绕到了自己售卖的“古董”上。 “怎么样？小姑娘，这个水晶球不错吧？这可是……唐朝的好东西，再不济那也是夏朝的，你买不买？不买我可准备收摊了哦，看这天气，恐怕暴风雨快要来临了……” 他说到后面一句话时，刻意放缓了语气，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面前年轻的短发女孩，还顺带抬头瞅了瞅天空。 那姑娘再次错过了老头的异样，更加没在意他语调的变化，而是在心里默默计较着，自己该如何杀价，才能把这个水晶球，以最便宜的价格拿下。 老头刚才还告诉她说，这水晶球是汉代的东西，一会儿又变成了唐代的，甚至是夏朝的。 哪怕是华国的普通小学生也该知道，夏朝比唐朝要久远得多，什么叫做“再不济”也是夏朝的？ 这话说的，真是让她这个堂堂大中华的普通子民，也感到很是汗颜啊。 “这带底座的玻璃球多少钱？” “什么叫做玻璃球啊，小姑娘，你这话说的，我这可是真真正正的水晶，底座还是……” 年轻姑娘见老头又要唠叨，“打住，老爷子，您直接说多少钱吧。” 老头见她上道，笑眯眯地伸出了一只手掌，五根指头朝着她比划了一下。 “五块？嗯……价廉物美。”姑娘说着话，就站了起来，准备从裤子口袋里往外掏钱。 “五百，不二价。” “五十，不能再多了。” “小姑娘，我也是很有诚意卖给你的，这样吧，四百。” “二十，不卖拉倒。” “一百，不能再少了！” “八十！” “成交！”老头咬牙切齿地抢答。 “怎么感觉我买亏了呢？”女孩还完价，掏了钱，看着老头一脸洋洋得意的样子。 “哎！话不能这么说啊，小姑娘……” 女孩见老头又要开始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了，便头也不回地朝着胡同口另一边走去，也是与她来时相反的方向。 熟悉这一片的人都知道，那里只通往一个地方，西江区的贫民窟。 …… 如今是公元历2025年，钱币的消费力远不如从前，八十块钱能买到的东西不多，但是也足够女孩两天的口粮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回事，鬼使神差地在古玩胡同里，相中了这个玻璃球。 女孩走后不久，刚才摆地摊的老头和他的小摊，只一瞬间的功夫，便陡然消失在胡同里，周围人却没有任何反应，仿佛那个老者从来就不存在一样。 而这一切变故，女孩也不可能会知情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她苦笑着低头看了眼自己空荡荡的胸口，又瞅了瞅自己这一身黑漆漆的打扮，心中酸涩。 老头说得没错，她全身上下，除了声音，哪里还能让人发现是个女人呢？ 而她一连串的霉运，也恰恰是从这里开始的。 她的全名叫做司月，原本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大学毕业后不久，就找到了自己心仪的工作，还谈了一个很爱自己的男朋友。 是的，在那时的司月看来，男友的确是爱她的。 直到她被查出来得了绝症，不得不割掉胸前显著的女性特征，父母为了给她花钱治病，耗费了家中大半的积蓄。 屋漏偏逢连夜雨，父亲的身体也在这个时候出了问题，来不及好好治疗，就撒手人寰。 司月的母亲忍受不了失去爱人的痛苦，伤心过度，加上身子骨原本也不够硬朗，在遭受了这接二连三的打击之后，跟着离开人世。 彼时的司月，进一步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世态炎凉。 先是男友提出分手，还不忘讽刺她是个怪物。 紧跟着，公司也嫌弃她形象不好，随便找了个理由，把她给开除了。 没了收入，她又连续找了好几份工作，面试官看她的第一眼，总是把她当成长相清秀的男人。 每当对方发现她实际上是个女人时，都会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录用她。 一气之下，她把自己一头柔顺及腰的长发剪成了短发，一个人蜗居在家中，每天上网，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活计。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她在西江区的墓园附近，找到了一个小店打杂的工作，明天正式上岗。 所以，她今天很高兴地去墓园那边，给自己的父母扫墓，顺便和他们诉说这件事。 返回来的路上，路过古玩胡同时，摆地摊老头的打扮，让司月忍不住多瞅了几眼。 随即，她又被那摊子上的水晶球给吸引住了目光，于是才有了画面开头的那一幕。 她甚至到现在还不能确定，自己刚才到底是出现了幻觉，还是真的在水晶球里，看到了近在咫尺，仿佛伸手就能触摸到的宇宙星空和那本金色小书。 司月一边走路，一边想着水晶球的事，天空中的毛毛细雨，在她的忽视下，渐渐变成了豆粒大的水珠。 雨越下越大，她醒悟过来，连忙小跑着往家中赶去。 在赶回家的路上，司月猛然想起来，明天上班要换洗的那套衣服，还被她挂在阳台上晾着。 想到此处，她不得不加快了脚步。 别的应季衣服，都不适合上班穿，旧的旧，烂的烂，要么就是发霉洗不干净了。 她只剩下阳台那一身，可以和身上的这身衣裤替换着穿，现在还面临着被淋湿的风险。 司月不得不心存侥幸心理，希望雨水别被风吹进家里那露天的阳台，可以让她赶得及回去收衣服。 如果衣服只是被沾湿一点，吹风机吹一吹，还是可以凑合着上班穿的。 等上班赚了钱，她就可以买新衣服了，怀揣着这样的心理，司月加快了速度。 半道上，前方一道闪电忽然划过，她本就有些胆小，被这近在眼前的闪电一惊，登时愣在原地。 闪电过后，紧接着又是震耳的雷声。 雷声大得超乎想象，她感觉自己的耳朵都快要被震聋了，脑海里此刻又有一阵儿晕眩感传来。 老天爷似乎有意要和她作对，司月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强压下心中的不适，准备继续前行时，一道更加粗大的闪电冲着她劈了过来。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道闪电，朝着自己直冲而下。 在这一瞬间里，死亡的阴影笼罩在她心上。 她只觉得自己理解了一句话的真谛，好死不如赖活着。 可是，她连赖活着都很困难。 闪电劈在身上时，司月连尖叫都来不及，而那颗被她拿在手里的水晶球，在她倒地的瞬间，闪烁出一道光芒，消失在原地。 …… 翌日，海市的新闻联播上，播报了一则新闻： 据悉，昨日在西江区贫民窟附近，天降罕见闪电，一名女子被当场劈死，尸体浑身焦黑。 根据调查，死者名叫司月，死时年仅25岁，她身上的遗物只有未被完全损毁的零钱和身份证件，警方也是由此确认了她的身份。 该名女子的死亡原因，已经被确认为是身体接触到了超负荷的电流。 …… 第1章 异界大陆 晋国地界上有一乌啼山脉，呈南北走向，全长两千余里。 在乌啼山的南端，有一座小镇，因靠近乌啼山，故而得名“乌啼镇”。 此时，夕阳西斜，在距离乌啼镇镇外数余里的乌啼山最外围，一条再普通不过的林间小道上。 一名蓝灰麻衫打扮，脚蹬黑布靴的小少年，正朝天翘着二郎腿，双手枕于脑后，仰躺在一头不知名的兽类背上。 做出这番高难度的动作，少年并不显得吃力，他还很是悠闲地在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草头晃来晃去，风骚地摇曳在阳光下。 一如眼前少年的外貌，右半边脸长得清秀，左半边却被半副雕刻花纹的白色面具给遮挡了起来，看上去邪肆而不羁。 那只兽兽“趾高气扬”，一扭一扭地向前走动。 它的身体左右两侧，各自悬挂着一个藤条编织的背篓。 大概是皮糙肉厚的缘故，粗糙的藤条不时摩擦着它的鬃毛，它也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 过了一会儿，躺在它背上的少年，突然吐掉嘴里含着的那根杂草，自言自语道：“阿凡提啊，阿凡提，还是你活得幸福，什么都不用操心，哪里像我们这些人类，不管到了什么社会，都要为生计奔波。” 原来，“阿凡提”便是这只兽的名字。 它似是听懂了少年的话，抗议似的低吼了两声：“吼！吼！” 少年听见阿凡提的回应，笑了笑，没有再说话，抬头望天，陷入了回想之中。 …… 阿凡提嘴前的毛皮，有一大圈儿白色的印子。 少年当年见它的第一眼，就想起了前世的“阿凡提”的那头毛驴，所以头脑一热，便给它起了“阿凡提”这个名字。 阿凡提是一头狮犬兽，在晋国的地界上，这种兽类很常见。 它们大多性情温顺，成年后的体型，和毛驴大小相似，外表看起来像是放大版狗头和狮身的结合体，狮身犬头。 因而，“狮犬兽”这名字，倒也算是贴切。 要说这狮犬兽身上有什么最不符合常理的地方的话，那就是它们的牙齿，和马科类动物类似，齐平的牙齿，是食草一族的动物。 少年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的名字，依然叫做司月。 母亲姓司，加上她是个女孩儿，又是在满月的夜晚出生，名字末尾便有了个“月”字。 而她现在身上的这身男装装束，不过是为了出门方便，才作出的打扮。 至于父亲那种生物，她小时候也问过母亲司青婉，得到的答案是： 她的父亲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自那以后，司月再也没有向母亲问起过这件事。 眼前她身处的晋国，有点像是华国的古代，可是又不同于她所熟知的华国历史上，任何一个国家或朝代。 从她出生到如今，已有将近十年光景，在这过程中，她也逐渐了解到不少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 这里是风岳大陆，一个有着修真者存在的世界，大小宗门林立。 很多大的宗族和门派，势力往往强于国家，王国的领袖更换，甚至需要征得这些势力的同意。 知道修真者存在的普通人，往往称呼他们为“仙人”，“仙师”，亦或者是“上仙”之类的词汇，且大都向往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传说中，厉害的仙人可以飞天遁地，移山倒海。 不过，这些事都距离司月太过遥远了。 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她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是，她是一个不能修炼的普通人。 换句说法，就是说她是废材体质，没有迈入修真一途的潜能。 这其中最根本的原因，便是司月缺少了修真入门的灵元。 没有灵元，她便不能引导灵气入体，继而也就无法吸收灵气来修炼。 风岳大陆的孩童，灵元测试的最佳年龄是在五到八岁期间，这也是修炼启蒙的最佳时间。 超过了这个年龄段，再测试出来灵元的例子，不是没有…… 只是这些人在先天条件上，就比其他人晚了一步，哪怕是进了宗门或者什么大势力，也只能是垫底的存在。 除非这人是个修炼上的天才，否则穷其一生，恐怕都难有出头之日。 悲催的是，司月今年都十岁了，灵元依旧没有觉醒。 从五岁的时候开始，她几乎每个月都要去乌啼镇的测灵广场上，测试灵元是否觉醒，哪怕是过了八岁，她也依旧在坚持不懈地测试。 可惜的是，测试的结果，每次都让她失望了。 作为一个来自华国，从小就看多了武侠仙侠片子的新新人类，好不容易来到一个有仙侠存在的世界，却没有修炼的资质，换做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会和司月一样，不愿意就此死心。 于是乎，她从第一次灵元测试失败的时候开始，每天早上都要坚持早起，通过晨跑来锻炼身体。 几年下来，坚持每天跑步，除了让司月保持灵活和匀称的身材之外，对她测试灵元的结果，并没有丝毫裨益。 诚然，对于修炼一道来说，先天的资质，在这种时候便显得极为重要，而她却恰恰缺少了这重要的一环。 司月想到这里，嘴里忍不住自言自语嘀咕道：“我亲爱的灵元啊，你怎么还不来找我呢？难道是被狗狗偷吃了不成？” “吼！吼！”阿凡提貌似又理解了她的话，低吼了两声。 这下可害苦了司月，空荡荡的山林里，她此时正在走神想事情，冷不丁地听到除却自己以外的生物发出的声音，被吓了一跳，一个不察，朝着地上摔去，来了个狗啃泥。 “刺啦！” “扑通！” “哎哟喂！” 衣服布料被撕扯的声音，司月摔倒在地的声音，以及她随后的哀呼声，接连响起。 司月从地上爬起来，拍打着身上的灰尘，看到左手手臂和手背上的异状，她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由于刚才下坠的时候，她用手臂第一时间把脸部给护住了，袖子上的布料便被藤条编的药篓，挂烂了一块儿。 手臂上的皮肤也不能幸免地被滑了道口子，与之对应的手背上，也留下了带有血迹的印子。 …… 第2章 盛世丑颜 司月黑着脸，站到阿凡提身前，双手叉腰，面露凶相，朝着它低声吼道：“阿凡提！你这头丑驴，想害死你主人我吗？” 阿凡提听到她的话，“恬不知耻”地露出一口洁白的大牙齿，冲着她咧嘴。 司月见状，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副落寞的神色，却依旧不依不饶地说道：“算了，看在你长得这么丑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阿凡提：“……” “哎呀！糟糕！我的面具！” 司月只顾着训斥阿凡提，差点儿忘了自己脸上的陶瓷面具是易碎品，不知道刚才摔那一下，有没有摔裂。 说着她便很快抬手，把左边脸上的半片面具摘了下来，仔细检查一番之后，才发现面具并没有出什么状况。 “还好还好，幸亏刚才是身体先着地，大部分力都作用在身上了，真是机智如我。”她拍着胸口，心有余悸道。 庆幸之余，她忽而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左半边脸，眼中露出沮丧和迷茫的神态。 片刻后，眼神又很快转变为倔强和坚毅之色。 如果此刻有人在场，定然会发现，少年摘下面具后的那左半边脸，从下巴到额头，整个都被一大片深浅不一的暗紫色胎记给覆盖住，胎记甚至蔓延到了头皮处和耳后，看上去有些渗人。 要是这世上有“盛世丑颜”这个词，那应该就是她这样的没跑了。 “吼吼……” 阿凡提感觉到了主人的心情不好，伸首往她跟前凑了凑，想要安慰她。 狮犬兽大都很有灵性，能感受到主人的情绪波动。 司月也明白这一点，她抬起手臂，摸了摸阿凡提额前的刘海，“嗯，我知道了，我们俩是同病相怜嘛！都是同族中的异类。” “吼……” 不知是不是受到了司月的感染，阿凡提回应的声音变得极轻，情绪也仿佛变得低落起来。 “好了，好了，有我陪着你一起丑，你怕什么！” 说着她又拍了下阿凡提的脑袋，翻身从它的背上上去，简单娴熟地处理好手上的伤，便准备继续赶路。 这一次，她是正常端坐在阿凡提背上的，没有再搞什么古怪名堂。 …… 说起阿凡提的来历，也挺心酸的。 它是几年前，司月和母亲在乌啼山外围采摘草药时，不经意间发现的。 当时它还是初生期，大小才和普通的小狗一般，身受重伤，母兽却不在周围，看上去像是被遗弃了。 司月便求着母亲司青婉，把它给捡了回来抚养。 彼时的阿凡提，除了嘴前那一大圈白色，有别于其它狮犬兽以外，再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别的区别。 可是随着它渐渐长大，就显现出和同类的差异了。 狮犬兽的鬃毛颜色，成长到它这个阶段都会定型为红棕色。 阿凡提却偏偏长了一身黄棕色的毛发，嘴前的那一圈白色，也变得更加突兀和醒目。 如果以风岳大陆对狮犬兽这一族群的审美来看，它们的毛发越是发红，就越说明长得漂亮，交易时也更加值钱。 所以说，阿凡提绝对算是狮犬兽中长得很丑的一只了。 火红的夕阳余辉未尽，一人一兽走了许久，终于临近乌啼镇。 眼见着只有几十米，就要到达镇外的门楼前，阿凡提行进的速度却突然慢了下来，似有些抵触进镇的意思。 司月察觉到阿凡提的变化，嘴角扬起一丝诡异的弧度，安抚似的摸了摸它的脑袋，“乖，阿凡提，我们该回家了，今天采摘的草药里面，有你最爱吃的牛耳朵，待会儿给你煮晚饭的时候，我给你煮进去。” 听到有好吃的，这兽不管不顾地伸蹄往镇子里欢快迈去。 司月无奈地抚额，果然是只没节操的兽。 一人一兽刚进了镇子，几个小少年，又或者说是孩童，默契地围站在道路两旁，年龄目测也就和司月差不多大小。 “丑八怪回来了！大家一起喊……” 领头的孩童满脸无害的笑意，念出的话却声声刺耳。 “丑八怪！一半人！一半鬼！吓哭了鬼！吓跑了狼！狗狗丑！人更丑……” 人丑自然说的是司月，狗狗丑指的就是阿凡提了，因着狮犬兽长了狗头，风岳大陆的人便把它们划归为犬类动物。 在这些孩童们喊话期间，阿凡提的头微不可查地扭向了司月的右手边方向。 司月注意到阿凡提的动作，脸上没有露出异状，她还张口调侃起来，“哟！今天改词儿了啊！这段编得不错嘛！” 待到她说完这句，语气立马转变，面朝右手边的街道，大声喊道：“王猛！我已经发现你了，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告诉王全叔去，就说你又欺负我，看他回头怎么收拾你！” 话音刚落，右侧街道旁的一条小巷里，走出来一个四肢发达，皮肤黝黑的少年。 他挠着头，一脸憨笑，求饶道：“司月妹子，别动气，千万别动气，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嘛！奇了怪了，我明明都藏起来了，也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边的，真是怪事儿。” 司月朝王猛翻了个白眼，戴着半张面具的脸上看不出喜怒，顺了顺阿凡提额前的毛发，后者惬意地低吼两声。 她当然不会告诉这货，早在进镇之前，阿凡提就发现他了。 要说这乌啼镇也算是民风淳朴，邻里之间相处都很融洽。 但是，在这样和谐宁静的地方，有时也难免会出现几个调皮捣蛋的，就比如眼前这浓眉黑眼、身高五尺的王猛。 别看他长了一副老实憨厚的外表，人却精明十足，鬼主意颇多，只看他那目露精光，滴溜溜转的眼珠子，就能察觉出来。 前两年，在阿凡提体型比现在小很多的时候，他还准备偷偷把它给煮了吃，还好被司月提前发现，告诉了王猛的爹王全。 王全得知后，把他狠狠暴打了一顿，打得他再也不敢想着偷吃阿凡提的事了。 打那之后，阿凡提就对王猛的气味尤其敏感。 不过，它这小小的变化，也就只有和它朝夕相处的司月发现了端倪。 …… 第3章 能屈能伸 “天色很晚了，大家先回家去吧……” 王猛见司月不出声，遣散了周围的几个孩子，才又转身心虚地看向她，“那个……司月，你要和我一道走吗？” 司月骑在阿凡提背上，眯眼俯视着王猛，直到把后者看得心里发毛，方肯罢休。 她率先收回目光，直视前方，“走吧。” “啊？哦！好的！” 王猛一路上心神不宁，就怕司月和他爹王全告状。 说实话，两人原本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但是，打从他记事以来，他爹便总是有事没事地，往隔壁司月家的杂货铺里面跑，又是给人家帮忙干体力活儿，又是做这做那的。 王猛把这一切看得明白，他认为父亲王全是去给那司月的母亲司青婉献殷勤去的，偏偏人家还一直对他不冷不热的。 再加上后来那一次，他想把阿凡提那畜牲吃掉的事，被王全当着街上那么多街坊的面，狠狠揍了他一顿。 王猛当时的心情，别提有多憋闷和委屈了，又不是已经把那畜牲吃掉了，他爹居然打得他屁股疼了一个多月，就连吃饭都只能站着。 作为儿子的王猛觉得，自己这爹当得忒没男人样儿了，光知道揍他也就算了，还用热脸贴人隔壁家的冷屁股。 不过自那以后，无论他再如何挑衅、谩骂司月任何话，她也再没有和王全告过状。 所以，王猛好了伤疤忘了疼，胆子又逐渐大了起来。 近些日子以来，他发现司月经常会外出采药，便三天两头堵在乌啼镇镇口，找几个相熟的小伙伴一起守在这里，编些顺口溜骂她。 以往那几次，司月总是不接招，进了镇子也不理他，径直回家。 王猛感觉自己就如同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别提多郁闷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司月今天突然就理会他了，只是这一理，就说要和他爹告状。 天知道，他王猛天不怕地不怕，平生最怕的就是他老爹王全的拳头，他此刻的心理阴影面积，可想而知。 健壮的小少年叹口气，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说白了，还是没娘闹的，要是他娘还活着就好了，那自己也不会没人疼，没人护了。 …… 就这样，原本一人一兽的队伍，在乌啼镇里，壮大到了两人一兽。 司月坐在阿凡提背上，面色如常。 可她这状态看在王猛眼里，反而让他更加忐忑了。 司月的性格他还是有点了解的，对方表现得越是平静，越说明会有大风雨爆发啊！ 当年阿凡提的事，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此时后悔得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明知道司月本性里就是个记仇的，还非得招惹她。 想想她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告他的状，会不会是在酝酿着更恐怖的事？ 比如，让他爹把他打个半残之类的。 王猛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有可能是真的。 万一老爹把他打残了，自己瘸着腿走路的那画面…… 想到这里，他浑身颤抖了一下，脸色变得愈发难看，气势蔫儿巴地跟在阿凡提身侧走着。 司月侧头斜睨了一眼满脸沮丧神情的王猛，无奈地摇摇头。 其实，要说别人喊她“丑八怪”，她一点儿也不生气，那绝对是假话。 可是“丑八怪”这个词用来形容她，又何尝不是贴近真相的事实呢？ 作为重生加穿越众的一员，她也很想有主角光环加身，修炼天赋惊人，各种奇遇不断，逆天法宝护持，甚至还能找到厉害的药师帮她恢复正常人的容貌。 可惜现实是残酷的，法宝是没有的，未来的路是昏暗的，这就是她现状的真实写照。 所以王猛的这点小打击，对她来说，如若隔靴搔痒一般，不值一提。 眼看着就要拐到自家铁匠铺所在的街道上，王猛生平第一次在司月面前认怂了。 他哭丧着脸，“司月妹子，我要向你道歉，我以前做得不对，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和我一般见识，不然我爹他知道了，一定会打断我的腿的，算我求求你了。” 司月闻言，脸上露出古怪的笑意，倒还真是个“能屈能伸”的。 她复又神色平静地望了一眼身侧的小少年，“嗯，回家吧。” 王猛摸了摸脑袋，百思不得其解，“嗯”是什么意思？这到底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他原本还想继续追问司月，到底会不会告诉他爹王全自己欺负她的事。 哪知，王猛一抬头，只看到前方不远处阿凡提一晃一晃的背影，渐行渐远，朝着乌啼镇的正街拐弯进去。 那条街，也正是他家的铁匠铺，和司月家的杂货铺所在的街道。 见此，他也不再多想，快步跟了上去。 “喂！司月妹子，你等等我呀！阿凡提，你这畜牲！走慢点儿！” 王猛为了跟上前面那一人一兽的脚步，三步并作两步，追在阿凡提身后。 司月扭头，见那王猛还在疾跑着追来，便抬手拉了一下拴在阿凡提脖颈上的缰绳。 阿凡提领会主人的意思，登时便停了下来。 “快躲开！”王猛的大叫声传来。 “吼……” “嘭！” 眼前的一幕，实在是让人啼笑皆非。 由于王猛刚才冲得太快，司月又突然让阿凡提停下，以至于他险些撞到阿凡提的背后上去。 阿凡提出于本能，在他冲过来时，当即抬起自己右后侧的蹄子，一蹄把他踹到了地上去。 王猛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指着阿凡提，“呜……疼死我了，阿凡提，你这头蠢狗！又欺负我！” 司月见他还有力气骂兽，显然不像是有什么大碍，玩儿心顿起。 “王猛，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阿凡提可没有欺负过你。 再说了，骂狗也要看主人的吧？而且，你之前不是还想把阿凡提给吃掉吗？总之，你和我家的兽就算是结下梁子了。 不过嘛，鉴于这一次你也遭到了报应，作为它的主人呢，我就代它做主，原谅你之前的恶意了，你们之间的孽债一笔勾销，这也是皆大欢喜嘛！对不对？” …… 第4章 流血少年 “对……” 王猛被说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点点头，他忽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不对！我是人，它是兽，那怎么能划为等号呢？” 司月眼角含笑，这孩子反应还不算慢。 “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佛曰，众生皆平等，你怎么能歧视我家的阿凡提呢？毕竟它长得这么可爱，你说对不对？” 阿凡提早已在受惊后，就转过身来，面对着王猛的方向。 此时听到主人的话，它明白自己这是被夸奖了。 这兽全然忘了自己刚把眼前的少年一蹄子踹飞的事，一副饱含期待的眼神看向王猛，露出齐平的牙齿，等着被对方再次夸奖。 司月留意到阿凡提又露出自己那蠢萌的牙齿，朝它低喝一声，“闭嘴！” 阿凡提听到她的命令，立马隐藏了自己的牙龈和牙齿。 兽兽的内心表示很委屈，明明刚才还夸它来着，这善变的主人。 抬头间，借着晚霞的光亮，司月瞥见王猛双手紧捂着自己的嘴巴，脸色看上去憋得很辛苦。 她开口问了句，“王猛，你那是做什么？” 王猛见司月神色如常，讲话的语气也并不严肃，以为自己刚才出现了幻听。 他放下手，言语迟疑地问道：“不是你刚才说……让我闭嘴的吗？还有，‘佛曰’是哪个佛啊？” 他本来还想提一嘴，前面那句说得不对，他认了，阿凡提之前的确没有欺负过他。 可是后面那句“众生皆平等”是个什么意思？难道是说他和阿凡提是一样的不成？ 这下被打岔，他的思路也乱了，只顾着问那“佛曰”的身份，毕竟他之前都没听说过这么个人。 “额？” 司月闻言，呆愣片刻，内心很赧然，对待这么蠢萌的小朋友，她似乎不应该这么捉弄人家。 “我们回去吧，放心，我不会告诉你爹爹，你今天欺负我的事的。”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这世间，本就没有绝对的平等，她刚才也只是开个玩笑罢了，天晓得“佛曰”是谁，这话又是哪个”佛“讲出来的。 她轻咳一声，见王猛依然捏着鼻子站在原地，又问了句，“你鼻子没事吧？” 王猛甩甩头，身形晃荡，眼冒金星，“没事儿，就是感觉鼻涕好像快流下来了，还有点儿头晕。” 司月定睛一看，眼见着一股红色从王猛的鼻孔往下流，连忙出声提醒道：“快点儿仰头，你流鼻血了。” 说着她就从阿凡提的背上跳下来，从怀里的一个布囊里掏出一小团棉花，快步向王猛走去。 王猛记事以来，还是第一次流鼻血。 他听到司月的话，不自觉地仰起头，又好奇地用手在人中处一擦，抬眼往手上一瞥，手指发红，吓得快要哭出来。 “天啊！血！我不想死啊！娘啊！爹啊！我还没娶媳妇呢！” 司月出言安慰，“别激动，流鼻血不会死人的……” 她此刻也没有得闲，踮着脚，抬起胳膊，拿着棉花球就往王猛的鼻孔里塞，嘴里还嘟哝了一句，“你就不能长矮点儿吗？” 王猛的身高太高，她即便是伸胳膊踮脚给他塞鼻孔，也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他的身高五尺，可是丝毫不含水分的。 司月老早以前就估算过这个世界的测量单位，和前世的华国是差不多的。 也就是说，王猛和司月的年龄相当，身高却已经有一米六六左右了。 可怜的司月，现在还是个一米二几的小不点。 过了片刻，王猛感觉到自己的两只鼻孔里，先后被塞入了一团，软绵绵的不明物体。 “好了，你可以低下头了，先去我家，让我娘给你瞅瞅，记住不要再晃脑袋了。” “好。”王猛可怜兮兮地望向司月，应了一声，随后便跟在她身后走着，还用手使劲儿扯着她上臂处的衣袖，死活不松手。 司月知道对方流鼻血，是因为被阿凡提踢了一蹄子的缘故，她生怕对方因此留下什么后遗症，便也由着他的动作。 只是这样一来，她也不能再骑在阿凡提背上了，索性也快要到家了，她便一手牵着缰绳拉着阿凡提，一手领着小少年王猛，往家中走去。 …… 灯火通明的街道上，一间铺子里不时传来金属被击打的声音。 门前的地上光影摇曳，上空的左右两侧，还各自悬挂了一盏灯笼。 灯笼中间的白色牌匾上，写着“王家铁匠铺”几个黑色大字，这便是王猛家的铁匠铺了。 在铁匠铺的隔壁，是一间光线看上去更为亮堂的小店。 小店门前的黑色牌匾上，“青月杂货铺”五个鎏金大字，在昏暗的天空下，反射出微弱的光芒。 “娘！我回来了！” 这道声音刚刚响起，进门左手边的杂货铺柜台后，一个气质温婉、脸色苍白的年轻妇人，很快站了起来。 她原本眉间的担忧消失不见，被满脸的笑意取而代之。 年轻妇人的手中，还拿着快要缝合好的布料。 她的背后和身侧两道墙面上，是几排连接在一起的木制货架。 上面摆满了各种形状的物品，就连两面墙的拐角处，都没有落下，同样放置了需要售卖的货物。 店铺入口正对面的货架墙，看起来稍短一些，墙的最右边，有道一米来宽的门，是通往后院的。 门上挂着一张门帘，阻绝了来人的视线，这道门和店铺入口的门交错开，正对着入口正门右侧闭合的雕花窗户。 进门的右手边，也是柜台正对的那面墙，几把椅子整齐地并排放置，上面还铺了绣花的坐垫。 椅子与椅子之间的位置，还摆放了小型的台子，坐在椅子上，往身侧的台子上取放物品，十分方便。 这些处处贴心的小细节，无不彰显着店家的用心经营。 妇人此时已经把手中的针线活儿放在柜台上，移开柜台左手边的一块挡板，走到了杂货铺门口。 她借着屋内的光亮，看到眼前两人一兽的身影，略微诧异地扫了一眼小少年王猛，而后笑着说道：“猛子你也来啦，还没吃晚饭吧，先来店里坐会儿，婶子等下给你弄吃的。” …… 第5章 哭笑不得 王猛听到年轻妇人的话，朝着杂货铺旁边的王家铁匠铺偷瞄了一眼，又看向她，心虚地低头说道：“谢谢婶娘。” 小少年的心情很矛盾，平心而论，司青婉对自己的确是不错，经常都会给他些吃的玩的东西。 想起自己之前还总是捉弄司月，他心里更加觉得羞愧了，恨不得直接跑回家去。 但他想到自己鼻子上的异状，就这样回家，保证会让他爹误会，以为他又出去打架了。 考虑再三之后，小少年王猛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先在司月家躲避一会儿再说。 就算等下被他爹发现了，看在婉婶的面子上，应该也会放过他的。 司青婉和王猛说完话后，又看向女儿司月，眼中满含心疼之色。 她语气嗔怪道：“月儿，你今天可是回来晚了，娘告诉过你多少次了，一定要在太阳落山前赶回来，天黑以后，山里面很危险的。” “我知道了，娘，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嘛！” “一天到晚就会胡言乱语，也不知晓你是从何处学来的？” 司青婉无奈地摇摇头，心情矛盾，她是既想培养司月独立生活的能力，又担心司月进了山，有个什么闪失。 “当然是从娘亲肚子里出来就会了。” 司月笑着说完，不等母亲答话，就朝着店铺右侧的小胡同里拐进去。 口中还继续道，“娘，我先把阿凡提送后院去哦……” 看着女儿小小的身影，拉着比她大只很多的阿凡提，司青婉的脸上浮现出宠溺的笑容。 她一转身，却见王猛还站在杂货铺门口。 “咳咳咳……” 正欲讲话时，她却止不住地咳嗽了起来，忙从袖口里掏出了一面手帕捂在口上。 咳嗽声停止，她没有拿开手帕，继续看向王猛，说道：“猛子，你怎么还不进去呢？” 王猛方才看到司家母女两人的互动，十分羡慕，心中情绪涌动。 司青婉这一咳嗽，他才回过神来。 “我马上就进去，婶娘你没事吧？” 他见司青婉刚才咳嗽的样子，好像很痛苦。 “没事，你先进去吧。”司青婉笑着摇头。 “好。” 王猛应了声，转身进了铺子里。 他这厢刚走，司青婉就拿开了挡在自己口前的那面白色底、边角绣蓝线的手帕。 垂眸一瞥，一块儿显眼的暗红色血痕出现在白色的布帕上，突兀异常。 似是早已习惯这一切，她此刻的眼神很清明，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却是在这之后，抬头望了眼夜空中升起的弯弯月牙，眼中升起无限的眷恋，以及决绝之色。 再说司月去了后院后，她先是把阿凡提背上的药篓卸下来，再把它安顿好，才拖着药篓，朝杂货铺和院子连接的那扇门走去，又掀开门帘，进去铺子里。 店内的地面上，两只药篓静静地躺在那儿，它们的内侧都被垫着麻布，放在里面的草药，分门别类地堆叠在一起。 司月蹲下身，胳膊伸进药篓，挑拣了几根新鲜的草药出来，向司青婉询问，“娘，这次采摘的草药还不错，你看我们要全部晾干吗？还是先留下一部分，用来做药膏。” 司青婉此时已经把王猛鼻子周围的血迹处理好，她听到女儿的话，扭头往药篓的方向扫了一眼。 这一下看过去，她没有注意到草药的质量如何，倒是先看到了女儿胳膊上的异状。 “月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猛子不是说，他的鼻子是不小心磕到的吗？ 那你的胳膊和手又是怎么了？难道也是不小心磕到的？ 还是……你们两个瞒着我，在外面打架了？老实交代，娘不喜欢听你说谎，你知道的。” 司青婉讲话时，一脸平静，但这并不表示她的心里不生气，只是鉴于王猛这孩子还在店里，她才尽量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王猛并不知道司月胳膊受伤的事，他听到司青婉的话，张望过去，才看到她的一边衣袖上沾有很明显的血迹，手背上也有印迹存在。 刚才两人一道回来的时候，他碰巧拽的是司月另一边的袖子，所以并没有发觉她和往日里有何不同。 “娘，我没有打架。”司月坦然道。 王猛见此，第一反应就认为司月必定是从乌啼山回来的时候，被邻镇和他关系不和的那几个小子欺负了，又怕在婉婶面前丢面子，才会拒不承认。 这样的事，他以前落单的时候，可没少经历过。 司月现在越是表现得若无其事，他便越发笃定，她是遇到了这样的事。 想到此处，他连忙和司青婉解释说：“婶娘，司月没有打架，她只是看到我被打，所以才会帮我把隔壁镇上和我打架的那几个小子给赶走了，您千万别生她的气，这次的事都怪我。” 讲话间，他还不忘冲着司月眨眼，给对方暗示。 王猛的好心帮忙，让司月哭笑不得。 “娘，我真的没打架，更没有做什么别的坏事，我只是不小心从从阿凡提背上摔下来了。” 老实说，这么糗的事情，司月原本是不打算讲出来的。 可是经王猛一解释，反倒把事情给复杂化了。 她一向怕麻烦，不喜欢制造什么误会，这才不得不把真相给说出来。 司青婉听到女儿的解释，心中的疑虑并没有消去。 王猛和司月的关系一向不和，只是今天两人都转了性子，还一起回来，这件事本就处处透露着诡异，惹人怀疑。 仔细想来，王猛的说法似乎更为合理一些，不然两人的关系怎么会突然转变得这么好呢？ 就在司青婉摇摆不定的时候，王猛的声音又响起来。 “婶娘，你别听司月瞎解释了，阿凡提只听她的话，怎么会把她摔下来呢？她就是怕你怪她，才不愿意承认，您千万别生气，我替她给你道歉。” “猛子真是长大了，好孩子，你先坐一会儿，我去热饭。” 司青婉笑着摸了摸王猛的头，转身又瞪了一眼满脸无辜表情的司月，方才离去。 走进后院，司青婉眼神焦灼，面露颓然之色，温婉气息不复，她忽又抬头望天，双手紧握成拳，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 第6章 从未忘记 “司月，你咋连撒个谎都不会呢？那么蹩脚的理由，得亏你想得出来，你真当婉婶傻呀？” 直到司青婉的脚步声消失，王猛才和司月继续说起刚才的事，他又接着小声道：“好兄弟，你放心好了，赶明儿我就带人去把隔壁镇那几个臭小子揍一顿，保证让他们下回见了你，立马躲得远远儿的。” 司月白了他一眼，“我可不是你兄弟，再说了，你从哪里看出来我撒谎了？” “怎么就不能是兄弟了？我们不是和好了吗？” 显然，小少年王猛更在意的，是司月的前半句话。 司月从地上站起，坐在王猛右侧的椅子上，扭头看向他。 “首先，我是女人，你是男人，其次，我真的没有和人打架，我只是躺在阿凡提背上，所以才会不小心掉下来的，你懂？” 王猛眨巴着眼睛，机械般地点头，“那……我刚才是给你帮倒忙了吗？司月妹妹。” 司月无语望天，“司月妹妹”又是什么鬼？ 似是看出她即将发飙，王猛龇牙咧嘴补充道，“我生辰比你大几个月，婉婶之前说过的。” 司月深呼吸一口气，把心中的恼意憋了回去，单手指着王猛，咬牙切齿道：“好！算你赢。” 小少年王猛乐呵不已，终于扳回了一局。 …… 没过多久，二人便一道去了后院吃饭。 晚饭后，司青婉把王猛送回了隔壁的王家铁匠铺，不多时就重新返回来，又催促着正在洗碗的司月回去休息，顺便把她的活儿接手了过去。 “娘，阿凡提的晚饭还没有煮好，我等下给它弄好了就去睡觉。” “你去睡吧，我帮你弄。”没等她讲话，司青婉又接着道：“你受伤了，今晚就不要弄这些了。” “娘，那你记得把我今天采的牛耳朵给它煮进去，我白天答应了阿凡提的。” 司月没有拒绝母亲的提议，抛开受伤的事不说，大概是今天采药太累了，从刚才吃饭不久开始，她的眼皮就一直在打架。 司青婉摇头失笑，“嗯，知道了，阿凡提就是让你这样给惯坏的。” “这可不能怪我，是它自己挑剔。”狮犬兽大都是吃生食，阿凡提却是个特例，喜欢吃熟食，傲娇得很。 月色下，听着女儿的话，司青婉眼中泛出泪光，她抬手紧紧捂住发酸的鼻子，把将要流出眼眶的泪水，强行憋了回去。 在司月准备转身离开时，她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眼中却满是不舍的目光。 司月刚走出去没几步，司青婉又忍不住喊了声：“月儿！” “嗯？”司月扭过头来，耷拉着脑袋，看向母亲司青婉，“怎么了？娘。” 她此刻实在是太困了，很想直接躺在院子里呼呼大睡一觉。 “答应娘，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你都一定要坚强。” 要是换作平时，司月听到这种话，一定会追根究底，问出司青婉突然讲这些话的原因。 但是，她今晚实在是没有那个精力，点点头，还想再向司青婉应一声，脑子却不听使唤了，身体也朝着地上倒去。 “月儿！” 眼见着司月的身形即将倒地，司青婉根本来不及作出过多的反应。 庭院中，一阵儿微风吹过，预想中的倒地声并没有响起。 不远处，司月躺在一个戴着面具，身披亮色斗篷的陌生人怀里，昏睡不醒。 司青婉见此，眉头轻皱了一下，通过对方宽阔的肩膀和高大的身形，判断出此人应是个男人。 她微微颔首，拱手一礼，看向面具男，“感谢阁下出手相护，不知是何方神圣？可以先把我女儿还给我吗？” 尽管直觉告诉她，此人没有恶意，但她也丝毫不敢冒险。 “哼！” 果不其然，一道富有磁性的男性嗓音响起，只是他又用略带嘲讽的语气道：“想不到月神司徒家的后人，居然堕落到了如此地步，连给自己祖宗下药的手段都用出来了。” 司青婉听闻此言，心中一紧，赶忙飞身上前，欲靠近面具男，从对方手里夺回司月。 如果司月此时醒着，定然会发现，她母亲在飞行时，脚下发出的微光，赫然就是有灵元的象征。 而司青婉可以施展出来凌空飞行的招数，起码也是到了灵徒期后天境界之上的等级，先天境界。 不料，在她到达面具男身前时，男人的身后仿佛长了翅膀，就那么面对着她，倒飞到了屋檐之上。 “我不喜欢别人离我太近，你如果再靠近，那我就直接把月儿带走了，到时你可不要后悔。” 两人明明一招也没有正式交手，司青婉却自知落了下风。 只凭对方瞬间移动，却可以做到让她毫无所觉，足以说明其灵元等级，在她之上。 听到面具男的话，她神情紧绷，不敢有丝毫懈怠，但又无能为力，不得不朝后退去，回到了刚才所站的位置。 面具男也跟着从屋顶上飞身下来，不曾带飞一星半点儿的瓦片，司月依旧被他用公主抱搂在怀里，睡得正熟。 司青婉看着他，面露浅笑，淡然道：“这位公子，我不知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猜你应是认错人了，我和我女儿都姓司，不认识什么月神司徒。” 话虽如此说，她的心里却不如面上表现得这么轻松。 “哦？那还真是有趣，不如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我有一名下属，名叫秦怀，多年前曾因落难，失忆流落风岳，我还听闻他讲，曾被一名叫做司青婉的女子所救，二人还结成了连理。 可惜呀，他后来恢复了记忆，不得不返回上界天显大陆，寻找他的家人。 怎料，秦家人举家皆被他的仇敌所杀，无一人生还，为了复仇，秦怀加入了昊天殿，再也没有返回风岳，寻找他的结发妻子。 如今时隔多年，我居然会在风岳，遇到一个同样叫做司青婉的女子，而且她还有了一个女儿，你说巧不巧？” 待到面具男的故事讲完，司青婉早已跪坐在地，泪流满面，她原以为那个男人辜负了自己，却不想到头来，竟是这么个结果。 多年的心结，终于在这一刻里解开，她才发现，原来自己从未忘记过那个人。 …… 第7章 南宫昊天 司青婉擦了擦眼泪，向面具男发问，“那他……现在还好吗？” 问完这话，她又觉得自己这一问太过多余，只怕这么多年过去，对方早已另结新欢。 “他死了……” 面具男的回话很平静，仿佛在说今晚吃了什么饭一样。 “不可能！他是怎么……死的？” 司青婉用尽全力，才说出了那个“死”字，可她实在是不能够接受，那个曾经让自己既爱又恨的男人，就这样永远离她而去的事实。 “使用了强行提升实力的功法，报完仇没多久，就一命呜呼了。” 面具男云淡风轻般的话，随后便脱口而出。 司青婉的眼神，陡然间变得哀伤起来，继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悲伤情绪，掩面而泣。 在这寂静的夜晚里，她的抽泣声听起来格外清晰。 院子里，面具男忽而扭头看向右侧的院墙方向。 他原本怀抱着司月的双手，其中一只手的手指微微一动，院子周围，顷刻间多出了一层像光罩一样的东西。 “嘭！” “哎哟！” 隔壁王家铁匠铺的后院儿里，东西倒地的声音随后响起。 借着月光看去，原来是一个穿着无袖背心的大汉跌倒在地上。 那汉子挠挠头，暗自嘟哝道，“这下糟糕了，居然是个高手，一出手就是阵法结界，不知道青婉小姐能不能应付得了，看来这次……只能靠她一个人了。” 这位大汉便是隔壁铁匠铺的王全了。 他听到司家院子的动静，本想爬到墙上去看看怎么回事的，结果刚一上去，就被结界光罩给顶了下来。 “好了，别哭了，我们该谈一谈正事了，说说你们母女两人今后的打算吧？” “我们母女两人有现在的这间杂货铺，已经足够生存了，劳公子记挂了，说起来还要感谢您，把秦怀的消息告诉我，不知您和先夫是什么关系？” 司青婉平复下心绪，才又和面具男讲话，趁机试探他的身份。 “你不用怀疑我，我是为了月儿。” 司青婉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因为这句话，再次被点燃，语气激动地说道：“司月是我这个母亲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今年才十岁，一直都在乌啼镇待着，不曾与外界有过多接触，我想您应该是认错人了……” “我怎么可能会把月儿认错呢？司徒青婉，你不要试图隐瞒本尊，更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月神的灵魂，我还是能够感应得到的，虽然她如今换了张脸，也换了一副身体，但我自信不会认错。” 面具男的话刚一说完，“嘣！”地一声，他怀中的司月脸上的面具便摔到了地上，四分五裂。 “你……”司青婉脸色憋得通红，显然是被气得不轻，打又打不过眼前人，眼神愤恨地看着他。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可对你没有兴趣。”虽然这张脸长得不错，可他只对怀里的这个小人儿感兴趣，说完还低头含情脉脉地看了眼双目紧闭的司月。 “你这个禽兽，想对我女儿做什么？”司青婉双拳紧握，作出防备的姿态，仿佛随时都要出手的样子。 “你打不过我的，司徒青婉，不要白费力气了，你本就应该姓司徒，而不应该姓司，不是吗？而月儿她便是你司徒家曾经的上神司徒昭月转世之人，也应该是你的祖宗，我说的没错吧？” “这是我司徒家的隐秘，你怎么会……”司青婉面露愕然。 “我怎么会清楚这些是吧？那你可曾听说过南宫昊天这个人？” “一遇昊天误终身，我怎么会不知道南宫昊天，上古神界的第一战神呢？”司青婉说到这里，楞了一下，“不对，你说你是南宫昊天？那……” “那也就是说，一见北冥堕红尘那句话中的欧阳北冥也转世重生了。” 面具男虽然对这句话的说法嗤之以鼻，可他还是接着道，“欧阳必定会和我一同降生，而我们三神同时降生在一世，是第二次天下大乱的标志，也只有我们和这个时代杰出的天才们，能合力拯救苍生，这亦是千年前上古时期，大巫师的预言。 如今月儿也转世了，我们三人已经到齐了，巫族的最后一位巫师，传出了三神降世的消息后，便销声匿迹。 天显大陆的各大势力，都在蠢蠢欲动，不知何人传出了一句，得神女者得天下，现在满天显的大势力，都在搜罗长相漂亮且灵元高强的女子，原因是月神是曾经的神、魔、人三界第一美人。 瞧瞧，瞧瞧这些愚蠢的凡人，哪怕是会修炼了，也依旧愚蠢，我家月儿，岂是那些庸脂俗粉可比的？ 哪怕他们再找八百年，也认不出来我家的月儿。” 司青婉嘴角一抽，得知了这位的身份，她就知道对方是绝对不会伤害司月的。 可是她对自己女儿现在的长相，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司月脸上的胎记，以正常人的审美，是绝对不会喜欢的，更何谈拿女儿和别的貌美女子相看并论。 倒是眼前这一位，让司青婉刮目相看，隔了这么多世，对方对神女司徒昭月的感情，却依旧未变。 月神，也就是神女司徒昭月，的确是她司徒家的祖先，也正是因为月神离世前的命令，他们司徒家才会隐姓埋名，东躲西藏了这许多世。 以至于司徒家人才凋零，到了她这一辈，甚至只剩下她这么一个女子。 不过，也许正是如此，司徒家的隐秘，才没有被泄露出去。 在月神的身上，有一本命灵魂法宝，名“天灵珠”。 天灵珠是一颗紫色的珠子，下部附有一底座，呈莲花形状，比珠子的颜色略深。 如若月神转世到自家的血脉之下，她的本命法宝便会觉醒，在她修行等级低微或者未曾修炼过的情况下，天灵珠会附着于宿主身体的某一处。 司徒家世世代代传承且保守着这个秘密，直到司徒青婉这一代，她生下司月以后，看到对方脸部的胎记，第一眼便确定，这是她司徒家的祖宗神女本人降世了。 …… 第8章 照顾好她 司青婉当时的心情，是既欣喜又矛盾，欣喜的是她有了丈夫秦怀的女儿，矛盾的是，她的女儿一出生，便背负着诺大的负担，而她却无力改变这一切。 想到此处，她抬头瞥了眼南宫昊天的方向，面露忧色。 第一次天下大乱，导致天显和风岳分为两块儿大陆，神魔两界消失，不知这一次，又会引发何种灾难。 “昊天殿下，我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讲。” “你说就是了，啰啰嗦嗦地做什么？我还会吃了你不成？” 说好的温润如玉南宫上神呢？司青婉觉得传言有误。 “当年神魔大战的真相，到底是什么？”神魔大战，便是第一次天下大乱的导火索。 面具下，南宫昊天脸上的表情被遮挡住了，可是司青婉依旧感觉出了淡淡的杀气。 “……还不是魔界那个蠢货，非要和我打一架，结果让宵小之辈给钻了空子。” 沉默了一会儿，南宫昊天才说出了答案。 “您说的该不会是……”司青婉话说一半，不好再讲下去，那位虽然已经不再是魔君，可也不是她能随意置喙的。 “你猜得没错，就是欧阳北冥那臭小子！要不是他，月儿早就和我在一起了，哪里还会看上他……” 南宫昊天的话戛然而止，司青婉感觉自己听到了了不得的大秘密，识趣地没再深究。 不过，在这个时候，她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脸色变得很难看，“你说你是南宫昊天，有什么证据吗？” 司青婉抬头看向面具男，暗道自己大意了，对方还戴着面具，根本无法证明他就是南宫昊天的身份，而她自己却把司徒家人的身份抖落了出来，万一对方不是南宫，那后果…… “你怀疑我，我也不怪你，谁让这年头，骗子横行呢？” 南宫昊天说话间，脸上的面具自行脱落下来，悬浮在空中，眉心一柄金色的小剑，很是醒目。 结界内忽然间光芒大盛，司青婉下意识用衣袖遮挡住眼帘。 隔了片刻，借着结界内的光亮，她朝着南宫昊天脸上看去，瞳孔缩紧，对方的容貌很俊美，不过她更关注的，是那柄金色小剑一样的胎记。 这下她才彻底放下心来，金色的剑，神界第一战神的灵魂法宝，不会错了。 紧接着，她便双手抱拳，鞠了一礼，“亵渎了上神，请您见谅，我绝无恶意。” 南宫昊天摆摆手，面具也在同一时间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 “无妨，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神了，只是天显大陆的一员，我如今的名字叫做南宫明玉，天显大陆昊天殿，南宫家的嫡传长子。” “那您的身份，您家族的长辈都知道了吗？” “该知道的自然是知道了，不知道的，都是些不重要的人。” “那您又是如何恢复记忆的？”司青婉追问道。 “在一次受重伤的时候恢复的，说起来，当时还是秦怀救了我。” 南宫昊天没有隐瞒，他知道司青婉的想法，对方是想知道司月会在何时恢复记忆，“不过，我猜测我们每个人的情况都是不同的，欧阳北冥那白痴，直到现在都没有想起来，而且他现在复姓百里，和欧阳家没有任何关系。 至于月儿，她又会如何恢复曾经的记忆，我就更说不好了。” 司青婉听到秦怀这个名字，心下一黯，压下心中的波动，继续问道：“会不会是您认错了？欧阳君上转世之后，不应该成为欧阳家的后人吗？” 假设大巫师出错，战神南宫和魔君欧阳不是同时降生，三神缺了一位欧阳北冥，那司月便不用承担劳什子拯救苍生的重任，天下间也不会有第二次大乱了。 南宫昊天摇头，“那个家伙和我一样是用剑的，他眉心有一柄很骚包的红色剑胎，我不会认错。 再者说，大巫师当年并没有讲，我们三人转世之后，会全部投生到自家后人的身上。” 司青婉此时彻底绝了自己早前的侥幸心理。 她固然不愿意司月去承担未知的风险，更不想女儿面对任何现实的苦难。 但是，现实毕竟是现实，她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时日无多，能陪女儿的时间，更是寥寥无几。 与其坐着等死，倒不如在这个时候，推女儿一把。 毕竟司月的身份，是上神的同时，还是她的女儿。 她不求女儿真的能拯救天下苍生，只求她到了将来，一个人面对各种困境时，能有起码的自保之力。 想通了这些，她更加坚定地认为，自己很有必要在今晚便实施那个筹谋已久的计划。 “那么，知道了这些以后，司徒青婉，你想好以后的打算了吗？月儿的未来，绝对不是你可以干涉的。” 南宫昊天见司青婉不说话，才又继续讲话。 “还有，你今晚为何要给月儿下药，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我不会轻易饶过你。”他的月儿，最恨背叛。 司青婉清楚了南宫昊天的身份，也知道他来自天显，而上界天显之人进入风岳，境界便会被压制，她的心中便隐隐有了计较。 “南宫殿下，这是我们司徒家的事，我只能告诉你，我绝对不会做出伤害自己女儿的举动，所以，您大可以对此放心。 月儿的未来，我不可以阻拦，但她的现在，我还想帮她一把，希望你能理解我作为一个母亲的心情，不要干涉我们母女之间的事。” 如果南宫昊天的实力不受压制，司青婉说这些话的时候，也许还会仔细斟酌和掂量一番。 可她现在知道，以对方被压制后的境界，自己还有和他一拼的可能。 作为司月母亲的她，便不允许自己再继续退让下去。 面具下，南宫昊天的眉头一皱，正欲回话，头却微不可见地扭动了一下，眼神朝正街的方向瞥了一眼，而后他便主动走到了司青婉身前，把司月交给了她。 “照顾好她。” 他的手轻轻拂过司月的脸庞，眼中的眷恋之色作不得假，随后单手一挥，院子内的结界光罩，顷刻间便被破除，他本人也在这之后，飞身离开。 …… 第9章 隔壁老王 南宫昊天的态度突然转变，让司青婉措手不及，她朝着南宫昊天离去的方向，催动灵元传音道：“殿下慢走，不送。” 而后，她便准备抱着司月返回房间。 “青婉小姐，是我，您没事吧？” 司青婉循着声音望去，隔壁铁匠铺的王全，此时正骑坐在两家院子共用的那道围墙上。 见此情形，她嘴角一抽，“老王，你能不能下来讲话？” “嘿嘿！好嘞！” 大汉王全说着话，便很轻松地从墙上跳了下来，跟在正往屋子方向走的司青婉身后。 他走到屋门口，便停了下来，守在屋外，岿然不动。 不多时，司青婉就从里面走出来，她看向王全，出声问道：“猛子睡着了吗？” “你今晚刚把他送回来，他就睡着了。”王全见对方避开刚才院子里的事不谈，他也识趣的没有多问。 司青婉点点头，接着说：“老王，我准备启动之前的计划，住进乌啼山外围，度过剩下的日子。 这件事，你最好能帮我永远瞒着月儿。 如果不能，我也希望能隐瞒到她实力强大了以后。” 王全面露不忍，“青婉小姐，你真的想好了吗？司月要是知道你把她一个人丢下了，她该多难过。” “嗯，我想好了，老王，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而月儿的灵元迟迟激发不出来，她的性子又是个自由散漫的，事到如今，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司青婉没有停下，继续说道，“老王，你父亲当年跟随我父亲，后来你又跟随我，月儿的事，只怕是接下来还要再仰仗你。 司家欠你们王家的恩情，只怕我这辈子是还不上了。” 王全一听这话，登时就不高兴了，“青婉小姐，我帮司月是应该的，你不用和我讲这些虚礼。 想当年，我老婆难产去世，猛子被闷在她肚子里，如果不是你及时出手救治，那就是一尸两命。 要说欠恩情，那也是我王全欠你们司家的，你现在既然有新的打算，那便直接吩咐我就是了。” 司青婉见此，便不再客套，“行李我都收拾好了，书信我待会儿就交给你，我在信上面写了我得到她父亲秦怀的消息，去天显大陆寻找他。” “秦怀？青婉小姐，你不怕秦兄弟真的回来找你吗？万一你们两人错过了，那可怎么办？” 司青婉语气哽咽，强忍着眼泪，黯然道：“刚刚来的那人告诉我，秦哥他已经不在人世了，那人便是从天显大陆过来的，如今细细想来，这么多年，他都没个消息传来，怎么可能会平安无事呢？” “难怪，我说那人怎生如此厉害，还有阵法结界那种好东西。” 王全大概是觉察出自己这话说的不是时候，连忙又道，“青婉小姐，你节哀，人死不能复生，尤其是修士，踏上这一途，都该有身死道消的准备。” 要是换作旁人，听到这种话，只怕就要直接和王全打起来了，太不会说话了，别人刚刚失去亲人，哪有如此安慰人的。 但是，司青婉了解王全这人，说话直，没有那么多花花心思，也就不甚在意，倒是他儿子王猛，性格和他不太相像。 想起王猛，司青婉又接着道，“老王，我接下来会给你一份月儿未来的锻炼计划，你如果愿意的话，也可以让猛子跟着一起锻炼，我知道那孩子也没有觉醒灵元，他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也是很介意这件事的。” 王全憨笑着道：“那傻小子，哪里会想那么多？不过，青婉小姐你愿意让我家那臭小子和司月一起锻炼的话，正好可以磨练磨练他，省得一天到晚的，净给我惹事儿，等将来他觉醒了灵元，我就让他保护司月。” “老王，孩子未来的人生，还是让他们自己做主吧，我们就不要过多干涉了。” 王全点点头，连声应是，司青婉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她让对方在院子里等着，待会儿和自己一道去看看，她在山中搭建好的屋子，记好地方，以便随时联系。 而司青婉自己，则先是去了厨房一趟，随后又拎着木桶，去到院子角落的草棚边。 她把阿凡提的食物倒在石槽里，里面飘着许多叫做牛耳朵的草药。 “阿凡提，我知道你能听懂人言，我要走了，你要保护好月儿，咳咳咳……” 说着话，她又不停地咳嗽起来，之前那块儿白色手帕，早已被鲜血染红。 她又换了另外一块儿同样款式的干净手帕出来，捂在口前。 阿凡提低吼了两声，瞅都不瞅一眼石槽里的牛耳朵，而是直愣愣地盯着司青婉，摇着自己的尾巴，仿佛在挽留她。 “青婉小姐，家兽尚且有情，您又何必执迷不悟，非要把司月割舍下，苦了你，也苦了她。哎！只恨我不是药师，更不认识什么厉害的炼丹师，否则，定然能想到办法，治好您的身体。” 王全突然出现在司青婉身后，她的脸上并没有因此表现出异样神色，而是强撑出笑意，开口道：“老王，我自己就是药师，我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再清楚不过了，在这片大陆上，所谓的厉害的炼丹师，也无法治好我的伤。” “那您的意思是说，得去上界寻找炼丹师吗？” 司青婉摇摇头，“没用的。” 她明白，除非有人能炼制出神级上品的丹药，才有希望帮她延续下去生命。 但是，哪怕是能炼制出神级下品丹药的炼丹师，在上界天显大陆，那也是被人当祖宗一样供起来的，怎么可能会替她治伤呢？ “我一直搞不清楚，您到底是受了什么伤，我记得好像自从司月出生以后，您的身体状况就越来越不好了，境界也没有再提升过……” “老王，这件事你就不要再提起了，尤其是不要让月儿知道，还有，外界的很多其他修炼者，可不如我们知道如此多的信息。 你日后和两个孩子说起时，也务必要提醒他们，关于上界和阵法结界这类信息，是决计不能随意在外面讲的。”司青婉打断王全的话，语气严肃地说。 王全拍着胸脯，以作保证，“这些我都知道的，您放心吧。” 司青婉看了眼天色，“时候不早了，我也该离开了，后面的事，就拜托你了老王。” …… 第10章 一晃三载 朝阳刚出山头不久时，乌啼山南端外围，一片被林木环绕的空地上。 一个短发的高壮少年，和一名盘着高马尾辫，脸戴半扇白色面具的瘦弱少年，正打斗在一起。 二人出招狠辣，打得难解难分，却又险险避过了对方的要害之处。 如若是不认识的人看来，必然会认为这两人是结了仇，又惧于律法，才会如此和面前人出手。 然则，旁观的一名高壮中年人模样的汉子，看到二人你来我往，你左我右的对打招式，脸上却露出了不甚满意的神情。 旁人仔细观察过去，便会发现，这位中年汉子和那名正在切磋武艺的高壮少年，长相很是相似，就像是年轻版和成熟版的同一个人一般。 “停停停！” 中年汉子终于忍不住出声了，“你们俩人是早上没吃饭吗？怎么这么弱？用点儿力呀！你们的力气去哪里了？司月，你要是再让着王猛，那今天剩下的两顿饭，就等着饿肚子吧。” 汉子说到这里，还不算完，只见他的视线从瘦削少年身上转移，看向那高壮少年。 “还有你，王猛，司月要是饿着，你也陪她一起，长得这么壮，就连比你瘦弱这么多的司月都打不过，老子养你这么大，是让你摆花架子玩儿的吗？” 这话一说完，王猛的脸上都变成了酱紫色，幽怨地瞥了中年汉子一眼，方才鼓足了勇气，张口辩解，“爹！我们俩人已经很努力了，您要求别那么高成吗？你看你把司月给吓得，她一个女孩子，至于要受这种罪吗？” 司月此刻正低着头，这情况在少年王猛看来，就成了被他爹王全给吓得。 “猛子，王叔说得对。” 司月抬起头，伸手拍了拍身材比她高壮很多的王猛的肩膀，又用面带歉意和感激的神态看向王全，“王叔，对不起，我做错了，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手软了，猛子他刚才也是担心我，您千万别生气。” 王全叹口气，瞪了儿子王猛一眼，又用无比欣慰的眼神看向司月，“你这孩子，明白就好，王叔是希望你的实力能早点儿强大起来，那样你才能去找你的父母，不是吗？你母亲走了三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你必须要努力，将来才能不拖她的后腿……” 说到这里，王全突然背过身去，眼中流露出了痛苦和夹杂歉意的神情，而站在他身后的两名少年，却不得而见。 “今天就到这里吧，司月回青月杂货铺里去看着，猛子回铁匠铺打铁去，我待会儿再回去。” 司月和王猛二人听了话，对视一眼，一齐告别了王全，转身朝着乌啼镇的方向跑去。 二人一走，王全也朝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离开。 …… 返回乌啼镇的中途，司月小跑在王猛前面不远处。 直到察觉不出身后的动静时，她才扭头向后望去，发现王猛正迈着缓慢的步伐，匍匐前行。 司月停下步子，朝他脸上看去，不像是身体有什么不适的样子，便出声问询，“猛子，你怎么不跑了？” “司月，你有没有觉得，我爹他怪怪的。” “啊？王叔哪里怪了？” “反正就是很奇怪啊，你想想啊，自从婉婶走了之后的这三年以来，咱俩每次晨起训练结束，他都不和我们一起回来。 而且，最主要的是，现在店里只要一有生意，他都让我去打铁，可他自己倒好，经常都不知道跑去哪里乐呵了，一天到晚不见踪影的，我爹他以前，可不是这样偷懒的人。” 王猛越说，越觉得自己的说法很有道理，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态，双手环胸，还在那里不住的点头。 在他自得间，司月走到他身侧，抬手就是一个爆栗过去，还学着王全讲话的语气道：“臭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居然敢在背后偷偷编排你老子我？” 背后非议王全，王猛本就心虚，根本没有来得及辨别声音的来源，他便双手抱头，求饶起来。 “爹，我开玩笑的爹，您千万别当真，我就是瞎说的，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 “嗯，我原谅你了……哈哈哈哈哈……”司月一本正经地说完，脸上的表情再也绷不住，捂着自己的肚子，爆笑不已。 饶是王猛再傻，此时也该反应过来了，更何况，他本就是个精明的少年。 眼看司月捉弄完自己，也笑够了，往着乌啼镇的方向跑去，他心中的愤慨之色溢于言表。 “好呀你！司月，你又耍我，你给我站住，我今天不打败你，我的姓倒过来写！” 一边咬牙切齿讲话威胁，一边朝司月追去，脚下还时不时有微光闪出。 相比在前面跑的司月而言，王猛的加速度是越来越快，隐隐有追赶上她的趋势。 司月的脚下此时也发出了光芒，看上去比王猛要稍弱一些。 “猛子！这不公平，你居然用灵元，而且你的姓倒过来写还是王，你有什么好和我计较的呀？你说是不是？” “是你个大头鬼，少套路我！” 听到这话，司月嘴角一抽，王猛平日里经常和她在一起切磋武艺，顺带着也就把她总爱讲的那些只有华国人才会说的俏皮话，学去了不少。 此时此刻，她颇有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觉悟。 “好了好了，我认输行不？快到镇子上了，我们可不能再出手，别忘了王叔的告诫。” 司月说完便停了下来，看着身后王猛的方向。 高壮的少年很快追了上来，听到她的话，停步抖抖肩，没有提出疑义。 司月抿起嘴角一笑，不再讲话。 自从知道王全是灵徒期先天境界的高手之后，王猛在他父亲面前，比以前更加老实了，几乎已经很接近乖小孩的范围了。 除了偶尔会展现一下自己年少气盛的朝气，如刚才训练那样和王全拌几句嘴，再也不会如从前那般，总和邻镇的同龄人打架斗殴，给王全找麻烦，突显自己的存在感了。 …… 第11章 媒婆说亲（一） 半年前，司月觉醒了灵元，目前的等级是灵徒期境界中最低的等级，后天一级，王猛早她半年觉醒灵元，已经到达后天二级。 所以，王猛刚才施展灵元追赶她时，两人之间的距离差，才会越拉越近。 三年前，她醒来的那天，一早便没有看见司青婉，只看到院子中碎裂在地上的面具碎片。 意识到家中可能是出什么事了，司月登时变得惊慌失措，在院子里大声喊叫司青婉。 没多久，杂货铺的门就被敲响，她还以为是司青婉外出回来了。 结果一打开门，才见到是隔壁铁匠铺的王全，对方还交给她一封司青婉留下的书信。 也就是从那时起，司月才知道，自己的父亲还活着，母亲那句她的父亲去了很远的地方，是真话，不是在哄骗幼时的她。 不过，让她更加没想到的是，母亲司青婉是一位修炼者，还是灵徒期先天境界的高手，而王全和她一样，早前就步入了先天境。 那人还告诉她，想去寻找她的母亲，就必须有灵元，会修炼。 否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是无法到达上界天显大陆的，至于寻找司青婉下落的事，亦是无从谈起。 修炼境界中，灵徒期分为两部分，后天和先天，两者同样包含有十一个等级，第十一级是后天和先天中最高的级别，又被称作是“大圆满”。 至于其上还有什么境界，司月便不得而知了，王全也没有和她讲过。 …… 司月很快便回到了青月杂货铺，王猛也回了铁匠铺打铁。 她此时正坐在柜台内侧，下巴无精打采地耷拉在两条胳膊交织的地方，脸部面向前方的墙面，双目无神，找不到焦距。 “月老板，来个针线盒。” “月老板？” 司月感觉到眼前有黑影划过，循着视线望去，便看到一名身穿暗红底绣花绸缎衣裳，身材臃肿的老妇人。 她站立起来，打了个哈欠，“哦，红姨啊，您要买些什么物件儿？” “小月，来一个针线盒。” 司月也不在意对方称呼的变化，忙应道：“好咧！您稍等。” 说是让这名老妇人稍等，她拿东西的速度却如同风速一般，转身便从身后架子上的一摞扁平木盒上，取出其中一个盒子，放到柜台前，整个过程，不超过两秒钟。 “红姨，五十个铜板，您拿好。” 她的话说完，那红姨动也不动，不掏钱，也不拿针线盒，而是一脸笑眯眯地看向司月。 红姨笑出来的同时，嘴角左侧下方的那颗黑色痣一阵儿抖动，口里和门牙挨着的那颗镶金牙齿，更是反射出一道微弱的光芒。 “小月老板，你这里，生意不太好吧？” 司月不清楚对方问这话的意图，笑着敷衍道：“小本经营，哪比得上您那大买卖。” 眼前的红姨年岁不小，司月就是喊她一声“红奶奶”，都不为过。 这妇人平素里天天给人牵红绳，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媒婆，办事赚钱全靠一张嘴，红的能说成黄的，蓝的能说成黑的。 她不知道这位今天是抽了什么风，大老远跑到自家小店里来，就为了买个针线盒。 “嘿嘿，小姑娘这话说的，我老太婆爱听。” 红姨说着话，就坐到了柜台对面靠墙的椅子上，看这架势，一时半会儿是不打算走了。 “你叫司月，今年及笄，还没有婚配，我说得没错吧？” 司月脸上保持着笑意，“嗯，红姨的消息确实灵通。” 红姨拿出手绢，突然作出一副抹泪的动作，“哎！天可怜见，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可惜你母亲不在，险些耽搁了你。要是你不嫌弃，红姨我想给你许配个好人家，好吃好喝供着你，也不用你天天在这里抛头露面，受苦受累，孩子，你觉得怎么样？” 司月一边听着红姨讲话，一边看着对方脸上深情款款地泛滥着同情心，却半天挤不出一滴眼泪的模样，她彻底回过味儿来，敢情这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红姨说笑了，我长得太丑，怕吓着别人。” 她今年可是才十三岁，在前世那就是妥妥地未成年。 再者说，来到风岳大陆后，司月便从未想过自己某一天会嫁给别人。 “面相丑算什么事儿，这些在红姨这里，都是优点，这样的媳妇儿，才不怕给男主人家招惹是非，你不用担心。” 说完后，红姨心里却直打鼓，也不知道到底是有多丑，只是听说半边脸不能见人，外人也从来没见过。 “额，是这样嘛？不过……”司月欲言又止。 红姨一副大包大揽的爽快样儿，“不过什么？你尽管说出来，红姨都有办法帮你解决。” “我有梦游症，半夜一醒过来，就喜欢打人，尤其喜欢就近挑人揍。” 司月想不到办法拒绝对方，只能编了这么一出，希望这媒婆红姨知难而退。 红姨脸上终于露出吃惊的表情，但是她接下来的话，再次刷新了司月的三观。 “哎呀呀！你这个更是优点了，我告诉你哦，乌啼镇东头有一户张老头家那儿子，就喜欢被人打，你说巧不巧，你要是嫁过去，那简直就是天作之合呀！” 司月听到这话，脸上再也笑不出来，同是一个镇上的，她怎么会不知道，那户姓张的人家，家里的儿子今年都快三十了，还没婚配，是个智商不足五岁的傻子。 “实不相瞒，红姨，我还有一种从娘胎里就带着的病，会传染给下一代，所以这辈子都不能生孩子。” 说出这些话的同时，司月心里便明白，只怕这一次之后，十里八镇的媒婆，再也没人敢来给她说亲了。 而且，自己的名声还会因此受到影响也说不定，而这恰恰便是她想要的结果，可以顺便帮她省去不少后续的麻烦。 在这异界的俗世中，女孩一满十三岁，天天都是上门说亲的人，不管你长什么模样，媒婆都有办法把你给嫁出去。 同样的，作为男孩，情况亦是如此。 …… 第12章 媒婆说亲（二） “啊哟！那更巧了，我告诉你哦，镇西头有个姓丁的汉子，就喜欢娶不会生娃的，他现在已经有儿子养老了，就是这老丁呀，年纪有点儿大，不知道你会不会介意。” 适才听到司月的话，红姨灵光一闪，倏地才又另外想起来这一个更加合适的人选老丁。 她说话间，还带着些许嫌弃的眼神，隐晦地瞅了一眼司月脸上的半扇面具，语气迟疑地接着道：“不过……以你这条件，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司月揉了揉眉心，脸上露出怪笑，“我当然不会介意的，红姨。” 那老头儿都是快入土的人了，关她什么事。 红姨面露惊喜，显然会错了意，“那我回头给你们约一下，见个面？还是直接定亲？” 说着话，媒婆的两只手都不自觉地搓了起来，想到事成之后，有十五两银子的红包，老太婆的眼珠子都在发光。 司月打断了对方的臆想，“红姨，针线盒是五十个铜板，您是不是先把钱给付了？” “这么贵？这玩意儿就要五十个铜板？” 红姨以为自己先前听错了价格，这下司月重新提起，她径直走到柜台前，打开木质针线盒，仔细瞅了几眼，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最后，在司月注视的目光中，她夸了一句，质量确实比别家的好，心中却肉痛不已。 猛然间，她再次想起那十五两银子的媒人钱，双眼再次放光，区区五十个铜板，和一万五千个铜板相比，算得了什么呢？ 想通了这个道理，媒婆红姨长舒一口气，戴着金戒指的老手一挥，从怀里拿出一个锦囊，挨个儿数出了五十个圆形方孔的钱币，表情暗含抽痛地把它们放到了柜台上，眼中满是不舍，又马上把针线盒捂到了怀里。 完事后，红姨看向司月，接着问道：“月姑娘，那你什么时候约见面和定亲的事呢？” “啊？红姨您在说什么？什么亲？我不知道啊，您如果找我娘有事，可以等她回来再讲，家里的事，我一向不做主的。” 红姨的老脸瞬间垮了下来，谁不知道这青月杂货铺的老板娘走了三年，都没有再回来乌啼镇，指不定就是不想要这丑女儿，改嫁别人了，现在司月这样讲，摆明了是不肯去和那丁老汉相亲了。 那她刚才花的五十个铜板，岂不是亏大发了吗？ “小姑娘，你这就是说话不算数了，你刚才不是答应了我，要去和老丁相亲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红姨，我这店里每天来买东西的人多了去了，要是其中有五个十个的媒婆，难道我都必须要去和别人相亲吗？那您说，我这店里的生意，还做不做了？您莫不是觉得，我娘亲不在，就可以随意欺负我了吧？” 司月这话说完，便在心中默默地给自己点了个赞，年龄小果真还是有好处的。 遇到如眼前这般的状况，还可以充分发挥自己的年龄优势，倚小卖小。 “哎呀！不得了啦！你想欺负我老人家是吗？我年纪都这么大了？万一在你店里有个什么好歹，你不怕遭人骂吗？” 软的不行，红姨又开始撒泼来横的，她不相信这么一个年轻的小姑娘，会是自己的对手。 司月闻言，无语望天，自己可以仗着年龄小，装弱小，他人亦可以借着年纪大，倚老卖老，当真是天道好轮回。 思虑一番，她方才开口道：“那我们便去找外面的邻居评评理好了，红姨，您觉得呢？亦或者您认为有什么别的解决办法，反正我是没有答应过什么相亲的事的。 您今天要是硬把这屎盆子扣到我头上来，那我只好把你一起拖下水，就说你欺负我年纪小不懂事，逼着我去嫁人。 可怜我这娘亲不在身边的孩子，还被你哄骗，正好也让街坊邻里，看看你红姨是什么德性。大不了到最后，大家的名声一起坏掉，都不活了。” 她可是惜命得很，只是遇到非常人，说非常话，面对这红姨，也只能比对方还泼皮，还要横了。 言语间，眼见着红姨的脸色变了又变，司月又补了一句，“反正有您这大媒婆给我做垫背的，二十年后，本姑娘又是一条好汉，不亏。” 在司月讲话间，红姨早已嫌弃地把丝质手绢捂在口鼻前，还顺带摆动了几下，仿佛是要把什么不好的气味扇走一样。 “哎哟哟！我老婆子当了这么多年媒人，还是很爱惜自己的名声的，你不要老在我面前讲那些污秽不堪的东西，多不吉利呀！至于那什么不活了的话，更是严重了。” 红姨这下不再摆出耍赖的姿态，又采取了迂回战术，露出满脸谄媚的笑意，小心翼翼地拿出怀里的木质针线盒，正是刚刚司月卖给她的那一个。 “月老板，瞧瞧这事儿搞得，是我老糊涂了，要不你看……先把我这针线盒给退了？我还忙着去下一家说媒呢？” 果真是异界套路多，司月怔愣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 原来这红奶奶，竟是在惦记刚才那买针线盒的五十个铜板。害得她还以为，对方这是要像前世看过的古装言情剧那种，非得逼迫她去相亲之类的戏码。 这下看来，是她思虑过度了。 既然知道了红姨的目的，司月也懒得再多费口舌，当下就低头从柜台内侧的抽屉中，数出足额的铜板出来。 “司月，什么时候吃午饭？我都快饿死了。” 少年王猛脖子上围着一条擦汗的方巾，穿着背心，两条手臂赤裸，说着话就走进了青月杂货铺。 虽然在变声期，他的声音却很洪亮，惹得此刻正在点钱的司月以及同在店内的红姨，都朝他看了过去。 “哦？你有客人啊，不好意思，我待会儿再来吧。” 王猛留意到有旁人在店内，连忙和司月道歉，说着便要转身离开。 “这位小少年，你不是王全家的那个胖小子吗？” 红姨的声音突然在王猛身后响起，她话里所指的“胖小子”，自然是在说王猛其人。 …… 第13章 媒婆说亲（三） 听到“胖小子”这三个字，司月脸上露出了怪笑。 按照前世华国人的审美来看，王猛应是属于肌肉略显发达的那种。 但是，他的身材绝对是和“胖”这个字沾不上边儿的，却不想在红姨口中，王猛俨然就成了“胖小子”的代名词。 如若红姨刚才没有出言叫住王猛，后者必然不会留意到杂货铺里的这位顾客姓甚名谁。 可他一听到红姨这道让旁人耳朵都滑溜的声音，一段不愉快的记忆，瞬间涌入了他的脑海。 “哦，是红婆婆啊？您老人家有什么事吗？” 王猛一扭头，状若无事地主动和对方打招呼。 红姨的面部表情，仿佛因为”婆婆“两个字僵硬了一瞬，又迅速恢复正常。 只见她满脸堆笑，看向王猛道：“胖小子，你现在找到结亲的对象了吗？” 红姨哪壶不开提哪壶，王猛心里的火气，噌噌地被撩了起来，也不去管对方是否比自己年长，满含怨愤的话，随即脱口而出。 “我找没找到关你什么事？老太婆，趁早滚蛋，你家住在乌啼山上吗？管得那么广？” “好好好，我不提了，算我倒霉，真是今天出门没看风历，怎么你们邻里的两家，都这么难缠呐？什么东西嘛！” 红姨看到王猛高壮彪悍的身形，讲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欺软怕硬的本性表露无遗，但是她的话，并没有逃出在场其余二人的耳力。 “死老太婆，你破坏别人姻缘还有理了是吧？看来我今天不揍你一顿，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是红的，我可不是我爹那人，不和你一般见识，老子今天偏偏要和你计较一番。” 王猛说着话，紧接着就做出一个撸袖子的动作来，适才发现自己是光着手臂的，但他脸上不显丝毫尴尬，大踏步就朝着红姨走去。 红姨被这阵仗吓得不轻，双腿发抖着向后移动，嘴里也不消停，“你别过来，你要做什么？啊呀！救命呀！要打死人啦……” 司月看形势不妙，眼见着红姨马上就要被王猛提溜起来，赶忙从柜台内出来，伸手挡住王猛，同时还出声劝阻，“猛子，不要莽撞，她只是个普通人。” 就在她讲话间，眼角余光瞥见杂货铺门口有几个过路的人，不住地朝店里张望着。 看来，这乌啼镇里，也许并不如她以为的那么民风淳朴，爱好探究八卦的人，以及家住海边的人们，无论在哪个世界，同样顽强存在着。 面前的红姨，俨然就是最直观的例子。 王猛涨红着脸，低头看向司月，“司月！你……” 他本想出言让司月给自己让道，但是理智告诉他，自己的做法不合时宜。 想到这里，他只好深呼出一口气，叹声道：“哎！罢了！该死的普通人。”谁让他是修炼者呢？ 说完他便一甩手，随意在墙边挑了一张椅子落座。 司月见此情形，莞尔一笑，扭头看向身后接连后退了好几步，嘴里依旧在叫嚷的红奶奶。 ”红姨啊，您别喊了成不？猛子他还没动手呢，您就喊得这么凶，别回头再让街坊邻居们，以为我把您怎么地了，这误会可就大了。“ 她当着红姨的面，特意扭头看了一眼店门口，突然间变得格外热闹的街道。 此时的杂货铺外面，已然有不少人在光明正大地朝着店里驻足观看了。 红姨听到司月的话，登时停止了叫嚷。 她是站在店里正对街面的方向的，外面的变化，她比司月还要清楚得多。 红姨瑟缩地看了一眼王猛，又立马别过头，伸长了脖颈，面色倨傲地对着司月说道：“司老板，那我先走了，看来您这边往后是不需要和人结亲了，咱回见，不，是再也不见了。” 说完后，她果真腿脚麻溜儿地离开了杂货铺。 司月面带笑意，语气热情，朝着红姨的背影大声回道：“好咧！那您慢走，我就不送了。” 之所以回这一句，她也是要特意做给外面围观的街坊们看的，至于后面的事，自然会有人帮她摆平。 果不其然，只见红姨出了店门没几步，周围就有几个妇人迎了上来，嘘寒问暖，实则是在探听刚才店里发生的八卦。 红姨是爱惜自己名声的人，再加上有了司月热情送客的话在前衬着，媒婆的口才在这个时候被发挥得淋漓尽致。 她随口就编了谎话把刚才的事给圆了过去，还美其名曰，适才自己是在给杂货铺的小老板讲故事。 那些街坊又不是傻的，一个媒婆给一个杂货铺的老板说故事，怎么听怎么怪异，更何况，这故事还讲得鬼哭狼嚎，惊天泣地的。 这种鬼话，恐怕连鬼都不会信，他们自然也难以相信。 不过，只要不是遇到司月这种死磕到底的，红姨忽悠人的本领还是很过人的，她很快便把众人应付了过去，脱身离开。 走出距离乌啼镇很长一段路之后，红姨扭动着臃肿的身躯，拿手帕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自言自语嘀咕着，“怪哉，总觉得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 红姨的这件小插曲过去后，杂货铺里，司月在门外挂了个午休的牌子，又在后院的小饭桌上摆好餐食，喊来王猛一起用饭。 “猛子，你家和那媒婆有什么过节吗？她破坏你爹的姻缘了？” 自打两人认识以来，司月从未见过王猛如刚才那般发飙的模样。 “司月，一提起这个事，我心里就不痛快，那老太婆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跟你讲。” 王猛面露不快之色，缓了口气，又继续道，“今年年初的时候，咱镇上的那个媒婆李奶奶来给我说亲，相的是一户刘姓人家的姑娘。 结果咧，赶巧了，那红老太婆和李奶奶不对付，她听说李奶奶去给刘姑娘说亲，跑去刘家把这事儿给我搅黄了。 偏偏那刘姑娘家和红老太婆是一个镇上的，她父母必定更相信本镇的媒婆。 没过几天，他们家就把李奶奶给回绝了。” “后来呢？你是如何知晓这背后使坏的人是那红姨？” …… 第14章 落花无意 一经司月追问，王猛脸上露出懊恼的神色。 他挠了挠头，张口道：“李奶奶私下里把这事告诉了我爹，碰巧被我给偷听到了，所以，我便私自跑去刘家解释。 在那之后，刘姑娘倒是出来见我了，但她最后还是当面拒绝了我。 你说这事要是没有红老太婆从中使坏，刘姑娘对我的印象，会变得那么差吗？否则她何以刚见面，就拒绝了我。” 说着说着，他脸上登时出现两坨红晕，目光中透着怀念和神往，“司月，你是不知道，那刘姑娘人模样长得可标致了，真是和李奶奶讲得丝毫不差，天仙儿一样的人。” 司月嘴角一抽，听王猛话里的意思，显然后面的几句才是重点。 “你亲眼所见，是红姨讲了你的坏话吗？” “你没看我刚才说那老太婆破坏别人姻缘，她都没有辩解吗？” 司月：“……” 她以为，凭王猛刚才那凶悍的架势，红姨能顾着叫嚷，都算是反应不错了。 “那刘姑娘为何拒绝你？你有问过她吗？” 王猛摇头，脸色变得更红了，“没有，人家长得那么好看，这种问题，我怎么好意思问出口呢？” 司月被惊呆了。 呆愣半晌，她又继续道：“你既然看上她了，那你后来为何不去争取一下呢？为何不让她看到你的好，看到你喜欢她的决心呢？” “我也想呀，你以为我不想吗？” 司月边夹着菜，边竖起耳朵听王猛讲话。 “问题是，在那之后过了没几天，我就听说她参加了灵元测试，被幽冥宗的仙师招走了。” “哦，将近十三岁觉醒灵元，那岂不是和我一样晚吗？”司月嚼完口中的饭，漫不经心地说。 王猛随后就赏了一个白眼给她，“刘姑娘今年过完年才十岁，司月你是十二岁过了一大半，方才觉醒灵元的，你好意思和人家比吗？” “啥玩意儿？十岁？” 司月吃惊不已，要说十三岁能看出来一个小姑娘美若天仙，她还是相信的。 可是十岁的女孩儿，大多数应该还是个小不点儿吧，说可爱还过得去，标致的天仙儿，那是个什么形容？ 当然，她还是没有忘记朝着王猛竖起一个大拇哥儿，对十岁的姑娘有想法，果然是个狠人。 王猛以为司月是在夸赞他的眼光好，面上的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像人家刘姑娘那样的，家境好，人也长得好的，都是九岁十岁的时候，就有人去给人家家里说亲了，可以先定亲，等到及笄之后，再挑个好日子办喜事。” “啊？” 司月听到这里，原本还有些疑惑，她之前还一直以为，这边的习俗是女孩子过了十三岁，才开始有媒婆天天拜访，张罗结亲之类的事的。 不过经王猛这么一解释，她倒是很快明白过来。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家中有男孩的人家，一旦听说附近的十里八镇有条件好的女孩，比别人家抢先下手，完全符合人之常情。 王猛一脸正色，同情的目光看向司月，“司月，我不是故意要笑话你的，你千万别见怪，虽然你的样子不够漂亮，但是将来肯定有喜欢你的人出现的，你说是不是？” “你直接说我长得丑就是了，还讲得那么委婉，绕了一大圈儿，你小子，话里有话呀！” 两人在一起训练了三年，司月对王猛的性格，不说了解得很透彻，可是对方的讲话方式忽然转变，她还是能够察觉出来的。 “说吧，要求你姐姐我办什么事？也许我心情好，就答应你了。” 王猛哭丧着脸，“姐姐呀！啊不，司月妹妹呀，这事儿你还真是必须得答应我。 再说了，我一直都把你当作兄弟看待的，你说咱俩在一起，那也不合适呀，是不是？ 况且，你忍心兄弟我，抛下喜欢的女孩，让她独自一人待在幽冥宗吗……” “停！停！停！ 王猛，我不就是经常和你在一起，切磋了几下武艺吗？ 你以后不想再和我打架，不打了就是，你要是想去找那刘姑娘，我也不会阻拦你。 问题是，你刚刚在瞎说八道些什么？我怎么就听不懂你那些话的意思呢？” 司月说完，长舒一口气，还不忘斜睨王猛一眼。 在她看来，既然这小子喜欢那刘姑娘，就应该主动去追人家，而不是在这里和自己扯皮，还说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这事你就要问我爹了，我爹他……他居然想让咱俩在一起！倒不是我嫌弃你司月，你知道的，我心里一直把你当作兄弟看的，从未对你有过别的想法，我爹他这也忒不靠谱了，这不是在瞎点鸳鸯谱吗？” 司月蹙着眉头，努力回想这件事的可行性。 但她想了半天，始终认为王全不会是这种强人所难之人。 姻缘之事，本就强求不得，更何况对象还是他自己的儿子。 王全应该不至于傻到如此地步，把亲儿子往她这个“火坑”里推才是。 “猛子，会不会是你错怪了王叔，这话是他亲口对你讲的吗？” 王猛摇头，“那倒没有，只是我爹之前对我要和刘姑娘结亲的事，态度并不热情，他还说想让我以后和你两人一起去外界闯荡。 你听听，你琢磨琢磨我爹这话的意思，那不就是要让我和你在一起吗？ 司月，你说，你能忍心让人家刘姑娘一个人留在幽冥宗，而让我和你一起去浪迹天涯吗？ 她那么娇滴滴的一个女孩子，换作是你，你舍得吗？” 这把狗粮撒的，显些让司月以为是王母娘娘硬要把牛郎织女拆散的戏码。 可惜王全不是王母，只是王父，王猛亦不是织女。 他和牛郎，哦不，是他和那个现在都不知名什姓刘的姑娘，二人之间的郎情妾意，含有多少落花无意、流水有情以及单相思的水分在内。 “那我等王叔回来，向他求证一下这件事好了。” 浪迹天涯，闯荡外界什么的，貌似听起来不错。 这个想法，刚一出现在司月的心中，便悄然生出了种子，或许待到将来，某个合适的时机，它便会落地生根，矢志不移。 …… 第15章 坠青打碗 “猛子，王叔今天什么时辰能回来？” 王全最近离开家的时间越来越久了，就算是王猛先前不提起他爹的异常，司月也早就察觉了出来，但她无意于探听别人的秘密，便一直当作不知情。 王猛瘪瘪嘴，面露不满，“谁知道呢？我爹那人，有什么事也不会跟我讲的，指不定又去给哪家的女人献殷勤去了，之前他不还对婉婶……” 说到这里，高壮少年突然止住了口，眼神心虚地瞥向司月，生怕自己的话影响到对方的心情。 司月听到王猛提及母亲司青婉，登时便把头扭到了一边，不想泄露眼中的情绪。 三年了，天知道，这三年里，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司青婉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她都在担心，母亲有没有顺利到达天显，有没有被坏人欺负。 至于司青婉能否找到她那个名义上的爹，她真的是从未想过。 在她看来，一个负心人，根本不值得她母亲如此痴情对待，更遑论，还要让司青婉独自冒险去找寻那男人。 …… 与此同时，乌啼山南端外围的一片竹林深处，一缕炊烟袅袅升起。 走近了看，才能发现，被众多竹子环绕的一片空地前，有三间竹屋并排矗立。 其中一间屋子内，还不时传出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过了一小会儿，旁边另外那间冒着炊烟的竹屋内，走出来一个中年大汉，他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黑色汁液，像是药物之类的东西。 看这大汉的长相，赫然就是中年版的王猛，王全本人无疑。 只见他走进那间有人咳嗽的屋子，把汤药放到一边的桌子上，又走到床边，把躺在床上的那个发色苍白，脸色惨白的妇人扶起来，轻声说道：“青婉小姐，您该吃药了。” “老王，算了，没用的，这些药，根本无法治好我的身体，我现在，都快成药罐子了，咳咳咳……” 听到对方咳嗽，王全立马递了一块边角绣蓝线的白色手帕过去。 “谢谢，咳咳……” 大汉王全面露不忍，别过脸去。 不多时，王全重新回过头来，紧皱眉头，看向司青婉，“青婉小姐，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您如果知道有什么药能治好您的身体，一定要告诉我，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一定会把药给您找到的。 您到底是真的不清楚，还是药的来源太难，不想告诉我。” 司青婉闻言，面色发苦，想不到曾经的憨厚人，如今也变得聪明了。 但是，她自己也不敢保证，神级上品丹药，是否真的对自己的身体有用，又怎么会胡乱说出口，让他人为自己去冒险。 这种能在关键时刻保命的东西，就算是在天显大陆，恐怕也只有那些大势力的人，才能够保住。 对于她这个没落司徒家的后人来说，拥有神级上品丹药，是多么渺茫的事情。 “老王，你不用白费力气了，药我就不吃了，趁着现在有时间，你带我出去外面走走好了，我还想再看看这乌啼山的景色。 在乌啼山住了这么多年，我都还没有好好看过它。” 当年从乌啼镇消失的司青婉，在这竹屋里，一住就是三年。 起初，她的病情不太严重时，还能时常偷偷去观察司月的训练。 可是到了今日，她连靠着自己走出门的力气，都没有了。 司青婉的话一说完，王全就把旁边一张四脚带有轮子的椅子，挪动了过来，方才小心翼翼地把她给抱上去。 抱的过程中，病弱的司青婉，在王全强壮威武的身躯衬托之下，显得更加瘦小了。 随后，王全又拿了张三尺见方的薄被子，铺在她的腿上。 王全这一连串的动作，看上去很是娴熟，像是习惯使然。 紧接着，他稍一用力，椅子就被平稳地抬起，重病的司青婉坐在上面，双手颤颤巍巍地扶着两侧的把手，表情从容。 不多时，王全推着坐在木质轮椅上的司青婉，走到了一处小山谷上方的平地停下。 沿着此处向远方的天空眺望过去，林木郁郁葱葱，鸟儿在空中起舞，五颜六色的小花四处遍布，乌啼山南端的美景，尽收眼底。 “这里真的好美，老王，你以前怎么没想起来带我来这里转转呢？” 雪白的发丝被微风吹动着，司青婉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脸上挤出一丝笑意，随口和王全说起话来。 王全见司青婉喜欢这里，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双手紧握着木椅后方的靠背处，斜低下头，看向她的侧脸，憨笑道：“青婉小姐，我也是前几日偶然间发现这里的，不知何人在此立了块儿碑，想来这应该就是此处山谷的名字了吧。” 说话间，王全指了指左手边一块老旧的石碑。 石碑高约一尺，宽半尺有余，和地面的尘土颜色接近，旁人若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它的存在。 司青婉顺着王全所指的方向望去，石碑旁几朵粉白相间的小花，引起了她的注意。 “晋国的地界上，怎么也会有这小旋花……” 晋国的气候，并不适合小旋花的生长。 司青婉是药师，对很多可入药的植物的习性都有所了解，是以她才觉得这花生长在这里，好生奇怪。 “哦？我那日见得此花时，它还只是花苞，没想到花也识人，知晓青婉小姐您要来，它就开花了。” “呵呵，老王，万物生长，皆有它们的定律，怎会受凡人影响……” 司青婉话说到一半，方才看清石碑上内凹的三个刻字：坠青谷。 “坠青谷，小旋花……” 她低声重复呢喃了几遍这两个名字，忽而仰头面朝向天空，双目闭合，眼角不自觉溢出了泪水。 “青婉小姐？青婉？你怎么哭了？”王全见司青婉落泪，心中没来由地紧张。 “老王，我的时间不多了，或许……”司青婉欲言又止。 半晌，她方才嘀咕了一句，“都是天意……” 小旋花，其实还有另外一个不为人所知的名字，打碗花。 …… 第16章 多此一举 王全面露不解，垂头看向司青婉，追问道：“什么天意？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司青婉目光闪烁地直视前方，微摇摇头，“没什么，我胡乱讲的，你不必在意。” 坠青谷和打碗花中包含的“青”、“碗”二字，发出来的读音和她的名字重合。 司青婉不知这是否是巧合，还是真的天意如此，但是，在理智上，她已然选择了后者。 这冥冥之中的天意，更像是在和她昭示着自己不可期的未来，以及生命即将终结的窘境。 此时，在这对主仆二人身后的远山丛林中。 …… “秦叔，你真的不考虑过去看一下月儿的母亲吗？她好歹也是你曾经的妻子。” 说话的是一位脸戴白玉面具，身穿银色雕花锦袍的男子，他的视线所凝望的方向，恰恰便是司青婉和王全二人所在之处。 此刻在男子身边的人，只有一位坐在木轮椅上，穿着黑袍的中年人面相的男人。 “公子，昊天殿事务繁杂，难为您还有闲情逸致，陪着我这个废人，来这里探望故人。” 中年人顾左右而言他，面具公子倒也不着恼，眸光微动，低笑一声，语气认真地说道：“秦叔您是来探望故人没错，但是我也是来看望故人的，三年前那天夜里，您把我支走了，如今又是我陪您一同前来，您说这算不算是缘分使然呢？” 说到这里，他顺手摘下了脸上的面具，继续说道：“我和月儿今生的缘分，是上天注定的，这一次，我可是抢在某些人前头了。” 锦袍男子讲话的语气老成，发出的声音却富有青年人的朝气，那张祸国殃民的俊美面庞上，眉心处的金色剑柄印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黑袍男人嘴角短暂地抽搐了一瞬，又迅速恢复正常，一本正经地说道：“公子，您的大业才是当前最紧要的事，您实在是不该总顾及着这等儿女情长之事。” “秦叔，出门在外，不必拘礼，这里又不是昊天殿，喊我明玉就好。再者说，这一次来风岳，不是您点头同意让我跟来的吗？怎么现在又嫌弃我惦记月儿，您是不是反悔了，不愿意让我做您未来的女婿。” 黑袍男人抬头仰望着天空，眼眸幽深，开口道：“公子，我秦怀自当年恢复记忆，第一次从风岳离开的那日起，就已经不配成为司月的父亲了，也不再和司青婉母女有任何关系。 而我们这一次来风岳的主要任务，是要根据殿里长辈的命令，来确认一下这个司青婉的女儿司月，到底是不是神女转世之人，我想您也明白的。” 这个被南宫明玉喊作“秦叔”的男人，便是司青婉以为早前就已去世的丈夫秦怀。 南宫明玉见秦怀依旧没有改变对自己的称呼，说话的语气亦是平静如常，耸耸肩，面露无奈之色，接着道：“那您三年前，又为何要特地回来一趟，让司青婉以为您已经故去了呢？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 第17章 当局者迷 南宫明玉至今依旧对三年前的那天夜里，自己帮助秦怀欺瞒司青婉的事，心有介怀，毕竟他当时是作为直接帮凶参与了进去。 虽然时间已然过去了三年，明玉心中却始终难以忘却，原因无他，只因司青婉的另一层身份，是司月这一世的亲生母亲。 他固然不在意司青婉的感受，却不得不考虑日后司月得知此事，对自己的看法。 秦怀目光闪烁了一下，方才回道：“公子，此言差矣，我们修炼者，做事总是需要有始有终的，我既然欠了司青婉的情，总要想出办法来结束那段错误，这样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您难道不这样认为吗？” “嗯……”南宫明玉煞有介事地回了秦怀一声，却不再主动对此观点多加赘述。 放弃爱人这种事，他自认为做不到，更不可能如秦怀这般，做得如此驾轻就熟。理直气壮。 秦怀见明玉应声，以为他认同了自己的说法，面上瞬间露出欣慰的目光，随即才又把视线转向了远处的两道人影的方向。 隔了片刻，他看到司青婉不断低头咳嗽的动作，眉头皱起，眼中却未起丝毫波澜。 司青婉的异常，秦怀身后的南宫明玉，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里留意到了。 “秦叔，司青婉的情况似乎有点严重，您估计她还能撑多久。” “不好说。”秦怀忽而抬头望天，幽幽说道。 南宫明玉挑挑眉，目中精光乍现，“想不到连秦叔这样医术精湛的炼丹师，都不敢断定她的病情。” “咳咳！公子太抬举药师这一行了，大陆上至今还未曾出现过哪个炼丹师，能隔得这么远，判断出伤患病情的例子。” “哦！是嘛？这么弱？” 在南宫昊天的记忆中，上古时期应该是有很厉害的医术存在的，但是他冥思苦想，愣是没有想起来当时最厉害的医师是何人，仿佛那段记忆，仅仅是他臆想出来的一般。 “当是如此。”秦怀肯定道。 …… 坠青谷石碑前的平地上。 “青婉小姐！”王全看到司青婉咳得愈发厉害，急忙蹲在她身前，满面尽是担忧的神色。 司青婉忍着剧痛，瞥了他一眼，嘴唇颤动了几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 王全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司青婉，猜测她最挂心的人应该是司月，便出声询问道：“您是想见司月吗？我现在就带您去找她可以吗？” 尽管知道司青婉的情况很危急，王全心中却始终保留着对她的那份尊重，不肯擅自行事。 但是，他早已做好了蓄势待发的准备，只要司青婉一声令下，他便会施展全力，把这个病危的女人，带回她的女儿身边。 可惜的是，眼前这主仆二人，似乎并不在一个频道上。 司青婉听到他的话，一边咳嗽着，一边眼神悲切地使出浑身力气，猛得摇了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 王全不忍心看着这个病弱的女人如此痛苦，更不忍让她失望，只好重重地叹了口气，压下了心中的冲动。 “哎！罢了罢了，就依您的选择吧。” 司青婉听闻此言，苍白的脸庞上扯出了一丝略带苦涩的笑意。 她自知不能让女儿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因为她知道司月那个孩子，虽然平日里看上去很开朗，实则却十分重情，如若知道了她的死讯，必然会遭受到偌大的打击。 如此，倒不如让司月以为自己还活着，那样才会心存希望，待到她将来成长起来，内心更强大了，才能够明白她今日的苦心和矛盾。 殊不知，若是司月到了将来，才知道司青婉离开自己去了天显大陆，是一个谎言，对那时候的她来说，才是更大的打击。 有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身在局中的司青婉，自是不知自己差点儿就要犯下一个大错了。 …… 第18章 困惑心起 “啪啪啪……” “想不到司徒夫人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瞒着月儿，隐居乌啼山三年不说，甚至是临死前，都不愿意让她知晓事实真相。您难道就没有考虑过，万一月儿将来得知此事，会有什么后果吗？ 那会成为她一生的遗憾暂且不说，严重的话，甚至还会影响到她的心境发展，产生心魔，终生修为再无进益…… 说到此处，我倒是有些困惑了，您到底是真的在为月儿考虑，还是在害她！” 南宫明玉和秦怀两人商议之后，终于还是决定如三年前那般，由明玉一人现身，来见司青婉，而对方隐居在乌啼山，司月对此毫不知情的事，他自然也是搞得清清楚楚了。 可就在他到达坠青谷，距离司青婉几步之遥时，却发觉对方断断续续的咳嗽声，竟是咳出了撕心裂肺般的骇人之感，这种命悬一线的状况，恐怕随时都会一命呜呼。 而司青婉主仆二人方才的互动，明玉又恰好观察得一清二楚。 于是乎，他顷刻间便明白了这个病危的女人，接下来极有可能是想瞒着司月，默默身死在此地。 原本，司青婉的选择，不会和南宫明玉有任何干系，但是他一想到这事发生之后的后果，以及可能对司月产生的影响，整个人便不能淡定下来，更无法做到置之不理，泰然自若地面对眼前事。 脑海中留有上古时期上神南宫昊天记忆的明玉，深谙防患于未然的这个道理。 哪怕他现在还没有和司月正式结识，都已经设想出了许多二人日后相识的场景，和可能发生的各种大大小小，以及旁枝末节的问题。 诚然，司青婉生命垂危之际，司月却不得而知，这一环节，绝对是上神南宫所不能忍受的。 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一旦他日月神的转世之体司月，得知了自己这一世的母亲孤独终老的事，内心会有多么彷徨、无助和沮丧…… “南宫殿……公子，您怎么会来这里？” 司青婉的耳边传入声声质问的话，她的脑海中瞬间打了一个激灵，一下子便判断出了来人的身份，她强行压下心中想要咳嗽的冲动，看向发声的银袍男子。 王全紧握着拳头，额头上青筋暴起，防备地看着走到近前的南宫明玉，心中却暗道大意，他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旁边有了第三人。 “老王，这位是南宫公子……咳咳咳……从上界过来的。”司青婉适时提醒道。 王全听到这话，面上的紧张之色卸下，心中却依旧戒备着，威猛的身形朝向南宫明玉，抱拳行礼道：“公子有礼了，在下王全。” 南宫明玉没有正眼瞧向王全，而是俯视着坐在轮椅上的司青婉，正声道：“司徒……司青婉，你知道我不是来听你讲这些的，你以为你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吗？你想瞒着月儿这件事，我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说话间，他的视线朝着刚才和秦怀藏身的地方望了一眼，一道若有若无的光线，从他身后飞速遁离。 正一心戒备着他的王全，以及身体病弱的司青婉两人，都没有留意到这一微小的变故。 “公子，您说笑了，我司家的事，我自认为还是做得了主的，相信月儿将来会理解我的难处，到了那时，她必然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也谢谢您的好意提醒。” 南宫明玉时隔三年再次到来，让司青婉颇为困惑，心中暗自起了警惕。 但她转念一想，对方要是真的想做什么，早在三年前就该出手了，何至于等到现在才来，这一点又让她感到困惑不已。 …… 第19章 钱货两清 很快，司青婉的疑惑便有了合理的解释。 南宫明玉沉声道，“司青婉，没想到你竟然会如此糊涂，你在做出任何决定之前，可曾再三思量过？ 哼！要不是我这三年有要事缠身，又怎么会容许你如此对待月儿！” 说到后面时，他的语气变得十分激愤，情绪的变化也分外明显。 “咳咳咳……” 司青婉正值身心倦怠之际，恍惚之间，她想起来当初司月初学会识字不久，曾在地上写过的一句话：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思及此处，司青婉越发思念自己那个天生聪慧的女儿，对眼前南宫明玉的戒备心，不减反增。 …… 此时，就在秦怀藏身的林间，一道微弱的白光，倏地从远处飞遁而来，到达他身前后，又骤然停歇下来，悬空漂浮在视线前方。 秦怀并未因此感到诧异，而是抬手握住了光源处，等到白光渐渐消失，他手中便出现一枚两指宽的长方形白色雕花玉石。 只见秦怀把玉石拿到近前，单手握紧，手指指缝间发出微不可见的光点。 片刻之后，玉石在他的手中，彻底化为了齑粉。 适才收到的玉石，是昊天殿专门用来传输讯息的传讯玉简，上面还印有昊天殿的标志。 传讯玉简能把传讯人想要传递的信息，单向传递给百里范围内的收讯人。 收到玉简的一方，只需将灵气注入玉简，再用精神力探查，便可以接收到玉简之中的内容。 传讯玉简的内容被查探之后，玉石本身便会因为承受不住灵气和精神力的双重灌输和压迫，彻底损毁。 秦怀刚才收到的这块传讯玉简，正是与他相距不远的少主南宫明玉传过来的。 “来人！” 秦怀沉思须臾，也不再耽搁，开口喊了属下过来。 话毕，身侧几棵枝叶繁茂的老树晃动了一下，上方几道黑影闪过，当即便有三名黑衣人，单膝跪倒在他的跟前。 为首的黑衣人出声询问，“秦长老，您有何吩咐？” 想到南宫明玉在玉简里的吩咐，秦怀紧皱了下眉头，不过他还是让几人起身，又让为首的黑衣人凑到他耳边，给几人下达了命令。 领头的黑衣人得了秦怀的指令，朝他拱了拱手，转身便带着身后的两人，朝着乌啼山脉之外的方向飞掠而去，消失在秦怀的视线中。 三名黑衣人赶路中途，在乌啼山外围的林木之间跳来跳去，从他们脚下不时发出的微光，便可以判断出，这三人起码也是和王全、司青婉一样，到达了灵徒期先天境界的修炼者。 …… 乌啼镇。 青月杂货铺里，司月和王猛两人吃完了午饭。 餐桌旁，王猛正在配合着司月收拾碗筷。 在这期间，司月突然开口说，“猛子，红姨适才忘记退针线盒，就被你给吓走了，钱还在店里。” “那针线盒呢？”王猛出声问道。 “她拿走了。” “这不是正好吗？钱货两清。” 司月解释说，“可是那红姨并不是真心想买针线盒，她走之前便想退来着。” “那老太婆一天到晚，不知道赚了多少昧心钱，你这是做好事。 再说了，这卖东西本来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买卖，又不是你强迫她买的。 要是大家来你店里买东西，都是想退便退，那司月你说，这买卖还做不做得成了？” “嗯……” 司月点点头，应了一声。 红姨是不是赚了昧心钱，司月不知，但是王猛的这番话，的确给了她不小的启发。 这异世界的风岳，不同于前世的华国，而华国那一套服务至上的理念，也不能全部照搬到这里来用。 想通了这一点，司月心中对这异界的认同感，又增加了几分。 …… 第20章 是真是假 两人用餐的地方在后院。 就在司月回神的片刻功夫，一道利器破空的声音，忽地传入她耳中。 “嗖！” “咚……” 紧接着，便是门框两侧的木柱子被利器刺入，又引起震荡的声音。 那利器在木柱上晃荡了几下，方才停歇下来，静止不动。 司月听到声音，瞅了一眼木柱上的暗器，眼神一凝，又转身朝着斜上方杂货铺房顶的位置看了一眼，那边便是暗器发射过来的方向，可是此时那里早已空无一物。 “什么人？” 王猛留意到她的视线，紧随其后，朝着杂货铺的方位大喝一声，结果自然也是一无所获。 司月扭头远远瞥了一眼适才被投放了暗器的木柱，走上前去。 近了，她才发现暗器尖头的地方，钉着一块巴掌大的布条。 布条紧贴着木柱，悬挂在高处，其上似乎还留有文字模样的印记。 “司月，那是什么鬼东西？” 王猛跟在她身后走过来，看到柱子上的异状，询问道。 司月踮起脚尖，抬起胳膊，想要把柱子上的暗器拔下来，拿给王猛看，却忽然间发现了一个很残酷的现实。 以她目前的身高，居然还够不到那暗器所在的位置。 认清了这个红果果的现实之后，司月心里登时便着恼了。 明明这三年来，她的身高猛增，往上窜高四十公分，长到了一米六几的个子，起码也达到成年女人的平均身高了。 为何偏偏，遇上眼前这档子，自家院子里被人投飞镖的破事儿。 这种绝世狗粑粑运，难道是老天爷故意安排出来，用以打击她的自信心的吗？ “司月，你是想拿这个吗？” 在司月愣神的功夫，王猛已经走上前去，用力把木柱子上那枚飞镖暗器拔了下来，还顺道把布条递给了她。 王猛今年和司月一样是十三岁，却已经长到了接近一米九的大个子，很轻易就能把司月够不着的那枚暗器给够到。 “这玩意儿居然这么难拔，司月你看这布条上写字了。”王猛道。 司月面色一窘，没再纠结身高的事，朝着布条上的字迹看去。 不消片刻功夫，她的脸色瞬间大变。 王猛见状，瘪瘪嘴道：“上面写什么了？瞧你给吓得。” 说话间，他也朝着布条仔细看去。 这一看，王猛也被吓了一大跳。 布条上居然写着：司青婉在乌啼山外围竹林附近的坠青谷平台上。 “这怎么可能？婉婶不是去我们风岳的上界，天显大陆了吗？她怎么会在乌啼山呢？”王猛惊诧道，“这布条上写的是假的吧？司月。” 司月凝眉深思，她一开始也以为，布条上写的信息不可靠，可是她心里又有一个疑问出来了，有谁会这么闲得无聊，传递假消息给自己呢？ “要不……我们去看看？”王猛见她不吭声，试探着问道。 “好！现在就去。” 司青婉离开三年之久，司月一直很担心对方，眼下好不容易有了消息，不论这个消息是真是假，她都必须得去看一看。 …… 第21章 马上就到 王猛适才不过是提议了一句，司月却见风就是雨，着急得很。 说着话，便朝着院子里通往杂货铺后门的方向走去。 王猛看见她离开，也紧随其后跟上。 这厢刚进了杂货铺，他就见到司月的身影，已经出了店门口到达正街那边，在他的视线中消失。 王猛匆忙大跨步，赶到杂货铺正门口。 眼看着司月背对着自己，在街道上越走越远。 他急忙出声喊道：“司月，你走那么快干嘛？不锁门了吗？” 司月一得到母亲的消息，就把杂货铺的事给抛到了脑后。 经王猛一提醒，她才想起来这茬儿，又快步转身返回了店门口。 “你瞅我这记性，差点儿忘了要锁门。” 走至近前，司月说着话，还十分贴心地问道：“猛子，你家里锁门了吧？” 王猛闻言，兀自翻了个白眼。 他伸出手指，朝着王家铁匠铺和青月杂货铺的店门口，虚空比划了几下。 “我家铁匠铺距离你家店门口，最多也就几尺远吧？ 司月，你的眼睛是长在头顶上的吗？” 司月朝着隔壁铁匠铺的门外扫了一眼，双门紧闭，锁头悬挂在门中间，显然是早已落了锁的。 “哦，那我先锁门。” 扭头间。 “哗啦……”几声。 三两下就把铁链门栓搭好。 之后，又听见“咔嚓”一声响动。 一瞬间的功夫，杂货铺的店门便也上了锁。 完事，司月立马转身看向王猛，“我锁好了，走吧。” 王猛见她如此雷厉风行，无奈地摇摇头。 没想到，只是一条和婉婶有关的不确切消息，就能把司月影响到如此地步。 离开乌啼镇，通往乌啼山外围的路上，两人自是一路狂奔。 赶路中途。 司月额头冒汗，大喘着气，身体摇摇晃晃地跑着，却没有一点想要减缓速度，或者停下来稍事休息的意思。 王猛用尽全身气力，亦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饶是修炼者的体力，比平常的普通人要好出太多。 这样的跑法，他也有些吃不消。 “司月，停……停一下，我们这样……没头没脑跑，啥时候……是个头啊？” 王猛两手叉腰，微蜷着身体，气喘吁吁地抬起眼皮，看着前方明显体力不支，还不肯停步的司月。 听到说话声，司月脚步一僵，身体保持着跑步的姿势，顿在原地。 片刻后，她费力地挪动脚步，眼皮耷拉着，双眼昏花地扭身向后。 “快到了，马上就找……到了。” 回话的声音极轻。 王猛耳中捕捉到“快到了”三个字，瞬间身体一放松，蹲坐到了地上。 常年混迹在乌啼山外围采药的司月。 对附近一带的地形地貌，还是十分熟悉的。 可问题也就出在这里了，她平日里采摘草药的地方，极少有竹子生长在附近的。 单竹不成林，能称之为“竹林”的地方，竹子必然是成片的了。 天晓得，她平日里去的地方，基本都是母亲司青婉当初带她来过的区域。 竹子倒是见过几根，竹林那东西，她真的是闻所未闻。 所以，与其让她在乌啼山外围这带找一片竹林，还不如让她在附近，找一片草药田来得靠谱。 停歇了几个呼吸之后，司月从怀里拿出一块边角绣蓝线的白色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又看向人在地上的王猛，建议道：“猛子，要不……你就先在这里等我吧，等我找到了我娘，再找个空地烧点树枝，给你发信号。” 王猛闻言，摇摇头拒绝。 “可别，万一你到时候碰到什么坏人咋办？有我在，还能帮衬着你点，走吧。” 反正马上就到了，要休息也不差这一会儿。 …… 第22章 冷静点儿 说着话，王猛麻溜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由于他的身体还没有缓过来，加上起身的动作幅度太大，双腿顿时间一软。 司月见状，便说道：“你到底行不行啊？猛子，千万别逞强。 实在不行，我们就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再走好了。” “不用了，走吧，我能行。” 王猛一口拒绝了她的提议。 “那我们步行吧，不跑了。” 见对方坚持，司月便退了一步。 其实她此刻也是双腿发酸，累得不轻。 “好。” 王猛点头应声。 二人又再次朝前赶路。 一刻钟之后。 “司月，你刚才不是说，快到了吗？咋地我连片儿竹叶都没有看到呢？会不会是你记错方向了？” 改为走路之后，王猛说话也利索了，体力逐渐恢复过来。 “猛子，我正在努力，我们现在走的方向，和我平时采药的位置，是完全相反的。 我估摸着，应该马上就要找到了。” 司月眉头蹙起，仔细朝四周观察着，生怕错过了任何一处细节。 “啊？什么意思？你也不知道那什么‘青谷’和竹林在哪里吗？” 王猛嘴巴大张，迷瞪着眼，大声问道。 “废话，我要是早知道，还会和你在这里磨叽吗？我这不是正在努力找吗？” 司月头也不回地说道。 王猛登时哭丧着脸，“那你干嘛不早说？害得我跟着你瞎跑了一路。” “这不是你自己强烈要求要跟着我来的吗？” 闻言，司月终于肯转身望过来，顺带赏了一个白眼给他。 这时，王猛突然眨巴了几下眼睛。 他望着老远处冒头的那绿油油的一片，伸出手臂指着，语气不确定地说道：“司月，你看那边的，是竹子不？” “哪里？” 司月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 “什么也没有啊？” “哎呀！你长得太矮了，来，我帮你一把。” 王猛说着话，就提溜着司月的两条上臂，把她给提到了半空中。 司月脸色发白，两腿来回扑腾，大声喊叫：“王猛！你快给我放下来！把我放下来你！” “我让你看远处，那边是不是有竹子？你到底找不找婉婶了？” 王猛第一次见到司月如此惊慌失措，又有些滑稽的样子。 脸上憋着笑意，权当没有听见她喊的话，还不忘提醒对方看远处那片绿油油的东西。 司月虽然胆子略小，遇事却还是比较冷静的。 听了王猛的话，很快镇定下来，朝着他刚才所指的那处仔细瞧去。 “是竹子！是竹子！一大片竹子！肯定是竹林！” 情绪激动之下，她抬腿向后一瞪，王猛胸中一痛，抓住司月上臂的双手，瞬间松开，身体向后倒去。 两人一个向前，一个向后，朝地面上摔去。 预想中的双双倒地，并没有发生。 在二人即将落地的一个呼吸之间，他们便各自伸出双臂，往地上一托，猛地一用力，再加上一个翻身。 之后，又几乎是在同一刻，从地面上弹跳起来，最终站稳到了彼此的对面。 “司月，我说……你就不能冷静点儿吗？” 第23章 无价之宝 面对好友的呵斥，司月面色讪讪。 “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是有意的。” 司月：“……” …… 半个小时之后。 坠青谷。 司月摘下面具，可怖的脸上满是泪痕，半跪在母亲司青婉身前。 后者动作轻柔地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眼中满是宠溺和不舍。 “月儿，你是娘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如果我走了，你一定得坚强，所以，你以后……不能再哭了，一定要笑着活下去，娘亲希望你永远快乐，你明白吗？” 司青婉讲话的声音极轻，气若游丝。 “娘，我明白。” 司月拿出手绢，擦干眼角的泪水，声音哽咽。 王全父子二人在旁边看着，神色动容，鼻头发酸。 南宫明玉站在一旁，望向司月的侧脸，目光飘忽，仿佛是在透过她，看着另外一个人。 “老王，拜托你了……” 司青婉眼皮微抬，对着王全道。 “小姐，您放心。” 王全敛下眼中的痛苦，赶忙近前，郑重回答。 司青婉闻言，眼神留恋地望了一眼女儿司月，脸上绽放出笑意。 那一张笑脸，犹如春天盛开的梨花般，短暂而美好。 “娘！娘……” 饶是司月喊得声嘶力竭，那位曾经美丽不可方物的女人司青婉，她的母亲，终究还是离开了她。 “青婉……” 王全嘴唇颤抖着，神情绝望地看着此时双目紧闭的司青婉。 …… 黄昏时分。 “司月，你母亲这三年来，都是在前面竹林的竹屋里住着，我们把她带回去吧，明天……火葬。” 王全和司月讲完话，又看向南宫明玉，“南宫公子，这天马上就要黑了，我们还有事情要处理，恕不远送。” “月儿，记住了，我的名字是南宫明玉，改天会再来找你的。” 南宫明玉明白眼下不是和司月叙旧的时候。 说完话，戴上面具，径自转身离开。 司月没有理会这突然冒出来陌生的男人，招呼着王全和王猛父子二人帮忙，把司青婉的遗体带回竹屋里去。 …… 夜幕降临。 竹屋内。 司月把王家父子二人支开，让他们前去休息后，独自守在司青婉身旁。 突然低声自言自语道：“你可以出来了。” “蠢女人，我就在你体内，你不用开口说话，我可以听到你的心声。” 司月面无表情，在心中语气冷淡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体内？”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当初要不是我，你怎么会重生在这个世界呢？还有，你都把我买下来了，难道不应该对我负责吗？” “我把你买下来的？你是啥玩意儿？” 司月满面疑惑。 “我不是玩意儿！你这个混蛋！伦家是天灵珠的器灵。” “天灵珠又是个什么鬼？”司月追问。 “天灵珠就是你脸上的胎记！呸呸呸！天灵珠才不是胎记，天灵珠就是你花了八十块钱买下来的水晶球。 不对！它不是水晶球，它是无价之宝，是你的灵魂契约神器，神器你懂吗？” “哦……”司月若有所思，“不懂。” …… 第24章 火光摇曳 “不懂你干嘛装出一副自己很明白的样子？” “你从我体内出来，我就告诉你。” 司月经这器灵一提醒，早已想起来自己重生到这风岳之前，买下过的那颗水晶球。 眼下要做的第一件事，当然是把那来历不明的玩意儿，从体内弄出来。 “伦家也想出来啊，奶盒你实力太低。” 司月心情不好，厉声道：“好好说话！” 器灵一被凶，瞬间怂了一下。 “等你将来的灵元等级提升了，天灵珠自然就能从你体内出来了。” “那天灵珠不能出来，你总能出来吧？” “我是天灵珠的器灵，只能留在天灵珠里面。” “那天灵珠一直留在我体内，会不会对我的身体，造成什么危害？”司月又道。 “你是天灵珠的主人，它当然不可能对你有什么危害。 只是以你目前的实力，它只能继续附着在你脸上，看你脸上那么大一片印子，确实是难看了点儿。” 司月暗自松了一口气，“你叫什么名字？” “伦家叫小天。” 器灵小天一副乖宝宝的语气答话。 “哦，小天，你刚才说，我脸上的胎记还能去掉？” “是啊，等你实力提升了，天灵珠可以离体时，它就可以转移到你的丹田里了。 你和天灵珠是灵魂契约，它是你的本命灵魂法宝，所以，你可以对它放一百个心。” “这天灵珠，有什么用吗？”司月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天灵珠可以穿梭时空啊，不然，你以为自己怎么会到了这里呢？ 而且，作为天灵珠器灵的我本尊，可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这世上还没有什么问题，是能够难倒我的。” 司月听到“穿梭时空”几个字，眼前一亮。 “那我岂不是可以回去？” “这你就想都别想了，真是个蠢女人，天灵珠现在可没这个能力，除非你的实力是现在的几千万倍，否则，你就当是做做梦得了。” “一口一个蠢女人，你叫得很欢呀？ 小天，我有一个疑问，你说，我是天灵珠的主人，那是不是就是你这个器灵的主人呀？ 那你对我这称呼，是不是也得改改了？” “呜呜呜……你威胁宝宝，伦家这么可耐。” “你充其量也就算个球，什么宝宝？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见她完全不给面子，沉默了片刻，小天没有继续卖萌，而是引诱的口吻道：“主人，你想不想让自己脸上的那一大片胎记，快点消失呀？” “当然想啊。” 司月答完，总觉得小天突然变乖不太正常，像是在给自己挖坑。 话锋一转，“其实，我也没有那么迫切地想法，无所谓的，反正这胎记都陪伴我这么多年了，留着当个纪念挺好的。” “主人，你可不能这么想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女人有几个不爱美的？” 小天一下子急了。 司月觉察出器灵语调的微妙变化，更加不肯配合。 “我不爱。” 小天：“……” …… 翌日一早。 王猛在竹屋照看着。 司月和王全一起回了趟乌啼镇里，买了寿衣和白布，还有办白事用的许多东西。 灵堂设在后院的正屋中。 青月杂货铺的牌匾上，还有后院的许多地方，都被挂上了白布。 家里有红灯笼的地方，也都被换下来，改用了白灯笼。 火葬司青婉遗体的地方，就在乌啼山外围的竹屋那边。 布置好家里，返回竹屋的时候。 司月穿着麻布白衣，腰间系着麻绳，还把阿凡提一起牵了出来。 沿途中。 她又采摘了许多新鲜的花朵，用来给母亲司青婉，编织头环和手环。 一路上，王全大多时候都是默不作声的，只在她需要帮忙的时候，支应一下。 到了竹林。 司月给司青婉换了一身白色的新衣。 等到王全编好的竹床，把她的遗体放在上面。 司月又给母亲重新编了头发，戴好花环。 竹床周围摆起一圈柴火。 王全走上前，单膝跪在地上，掌心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司青婉的脸庞，仰面抑制住即将流下来的眼泪。 王猛眼眶发红，因司青婉的逝世而难过。 他看着父亲萧索而孤寂的背影，出声道：“爹，你想哭便哭吧，我和司月，可以当作没看见。” 若不是昨日里，他和司月两人赶到坠青谷，见到了病重的司青婉。 王猛怎么也不会想到，父亲王全这三年来，居然一直在竹屋这边，偷偷照顾生病的婉婶。 若有人在这个时候告诉他，父亲对婉婶没有感情，他第一个不相信。 可惜，哪怕是在对方身死前一秒钟。 王全依旧没有勇气，讲出自己的心里话。 在这一点上，王猛对父亲的做法是不赞同的。 换作是他的话，在自己心爱的女人临终前，都不肯向对方吐露心声的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会发生的。 司月眼神温柔地站在一旁，望着静静躺在竹床上，面含笑意的女人，不发一言。 心中的痛苦，难以言喻。 母亲司青婉就这样走了。 这个时空中，唯一一个对她最重要的人，永远地离开了，以这样孤独又悲伤的方式。 试想，如若昨日里，她没有相信院中那块来历不明的布条上的内容，只怕是连母亲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是以，她现在的心情，是既难过又自责。 “啊……” 王全忽然间大吼一声，声音回荡在四周。 紧接着，他长着粗犷五官的脸庞上，眼角不自觉地流下了几行泪水。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此刻背对着司月和王猛，两人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更加不知道，王全真的在他们面前流泪了。 半晌。 “司月，猛子，准备起火了。” 王全说完，三人一起拿着火折子，扔到了竹床周围的柴火上。 火光摇曳着。 王全呆愣愣地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司青婉的遗体，彻底消失。 几个小时之后。 遗体燃烧殆尽，待到骨灰冷却下来。 司月拿出事前准备好的白色陶瓷罐子，把司青婉的骨灰，一点点装了进去。 王猛原本想帮忙，也被她给拒绝了，说是这事只能由她这个女儿来做。 王全依旧呆坐在原地，看着司青婉消失的位置，沉默着。 “吼吼……” 阿凡提趴在不远处，没有人看管，但它也不乱跑，只是情绪低落地低吼了几声。 不多时，骨灰装入了罐子。 司月把事前打包整理好的那些，司青婉生前的衣物和其它东西，交给了王全，由其帮忙带着。 她则抱着罐子，徒步返回乌啼镇。 王猛牵着阿凡提，和父亲王全一起，在后面跟着。 …… 第25章 观察对象 三人走后。 竹林里。 “秦叔，怎么样？能确定吗？” 南宫明玉推着坐在轮椅上的秦怀，从竹屋后方的竹林，缓缓走出来。 秦怀眉头皱起。 “公子，不好说。 我只能说，可以把这个司月，列为我们的观察对象之一。 您要明白，我们不能单凭您的感觉，便确定她就是月神。如果我们此番回去昊天殿，依旧这样和殿主，还有诸位长老们这样讲，如何能服众？ 况且，传闻中，神女是三界第一美人，不应该长成这副模样。 她脸上的胎记，我适才也观察了半天，的确是先天携带的。” 南宫明玉询问道：“那您认为，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这样，公子，你再去见见她，把之前司青婉在竹林这边的消息，是我们的人传递的事，透露给她。” “然后呢？” “然后你再约她见一面，相信看在我们好心给她传消息的份上，她也会过来的。” 秦怀接着道：“还有就是，我想和她认个亲。 万一她真的是神女的话，等到将来，需要拉拢她的时候，我们昊天殿，也会比其他势力占据优势，你说是吧？” 说后面半段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十分轻佻，摆明了是在开玩笑。 南宫明玉想到自己能去见司月，心情莫名的愉快。 “那也行，我这就赶到乌啼镇，等祭奠仪式结束，就把月儿约出来。” 秦怀见他丝毫没有听进去自己刚才的暗示，再次开口道：“公子，我再提醒您一句。 那个司月，她脸上的胎记，是先天的，去除不掉的。 希望您能记住我说的话。” 听闻此言。 饶是南宫明玉足够相信自己的感觉和判断力，心里也开始摇摆不定了。 他身边这位被家中长辈派出来的人，明显并不认同司月就是神女的事。 而他深知自己脑海中，和南宫昊天有关的记忆，并没有完全恢复。 如果只是凭着对一个人灵魂的熟悉来判断，这个人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一个，失误的可能性，的确是很大。 况且，他之所以相信司月就是司徒昭月，和司青婉之前间接承认她是司徒家后人的事，也不无干系。 事到如今，司青婉已亡，很多事，都已经无法再佐证。 “秦叔，您说，有没有可能，司青婉的确是司徒家的后人，而司月不是她的亲生女儿。 亦或者说，还有别的上古司徒家分支在。 否则，这司徒家，混得也太惨了点儿。” 短暂的思索之后，南宫明玉向秦怀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嗯，都是有可能的，公子你刚说的这个想法，可能性倒是很大。” “那我就按照您的吩咐，去那乌啼镇了，其他的事，我们容后再议。” 秦怀点点头，心下甚慰。 …… 乌啼镇。 司家后院的灵堂里。 装着司青婉骨灰的陶瓷罐，放在正中的桌子上。 陶瓷罐前面摆放着一尊黑色的灵位牌，上面用金色字写着：亡母司氏青婉之灵位。 这异世的灵位牌，没有那么多讲究，不需要在前面再加各种前缀。 但是，司月在今早找人写字的时候，也是费了好一番嘴皮子功夫的。 人家帮忙写牌的人，非得让她在前面加上夫家的姓氏。 司月当然不能同意。 她和那人道，如果他不愿意帮忙写，就去找别人。 最后，扯皮来扯皮去，还是写成了司月要求的内容。 钱也不少掏，一个灵牌，加写字的费用，就花了二两银子。 一两银子，抵一千个铜板，二两银子，就是两千铜板。 而她往家里置办的那一堆，灯笼，白布，骨灰罐，等等的东西加起来，拢共才花了五百个铜板。 …… 第26章 见上一面 司家后院的大门敞开着。 从青月杂货铺右侧的胡同口走进去，约莫走个二三十步，便能到达门口。 门前一左一右，挂着两盏白灯笼。 由于是小门小户的人家，门上也就没有什么匾额一类的物件儿。 南宫明玉的身后跟着五六名下属，走在逼仄的胡同小道上。 他一脸悠闲地走着，心中升起了浓浓的惬意心情，颇有曲径通幽之感。 奈何。 司家后院，只是普通的镇里人家，总归是缺少了那种幽深僻静的氛围感，反倒是被一股冷冽肃杀之意包围着。 这倒也不是因为，有什么穷凶极恶之徒埋伏在四周，随时准备攻入院子。 主因还是在于，院子里的布置，过于惨白了，能让任何一位来访的客人，在一瞬间里，顿生凄凉之感。 此时的南宫明玉，心中就是这样的感受。 仿佛主人家的心情，都映照在了这满院的布置中，反倒是叫他不好意思，直接道明来意了。 司月在灵堂前地面上的软垫上跪着。 南宫明玉一行人刚进来的时候，王猛就告诉她了。 先前在坠青谷，王猛就见过了南宫明玉，用司月的话来说，这男人太骚包，没有男子气概，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讲给司月这个消息时，王猛是这样说的：“司月，昨天那个骚包的小白脸来了。” 司月嘴角一抽，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故而，直到南宫明玉屏退左右，独自一人进入灵堂，走到近前，她都没有吭声，全程无视了对方。 王全虽然看不惯南宫明玉，却是司月和王猛二人的长辈，不可能同他们一样，做到完全无视来人的地步。 他抱拳道：“南宫公子客气了，没想到您还会过来祭奠我家小姐。” 南宫明玉正尴尬着，听到王全的话，瞬间有了台阶下。 他本瞧不上对方，却还是象征性地抱了抱拳头。 而后，从房间一侧的案几上拿了一炷香出来，用旁边的蜡烛点燃，对着灵堂中央的灵位牌拜了几拜，又把香插到了摆在前面高脚凳上的香炉里。 司月也起身，朝着南宫明玉颔首，微鞠了一躬。 随后，她便继续跪到软垫上去，再没有别的动作和言语。 南宫明玉见状，转身作势欲离去，结果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回头看向司月。 “月儿，昨日你家院子里进了暗器的事，是我差了属下人做的，为的就是把消息传递给你，能让你见到你母亲的面。” 说这话的时候，他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站在一旁的王家父子二人，也把他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王全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两日光想着解决司青婉的后事了。 竟然没注意到身边发生的事，有这么大一漏洞。 如今细细想来，王猛和司月这两个小辈，也不可能无缘无故跑到那什么坠青谷去。 原来是有人故意引路。 想明白了此处，王全的心思颇为复杂。 作为旁观者，他看得出来，司青婉其实是很想见到司月的。 但是，南宫明玉一个外人如此做，这事情就显得不那么顺理成章了。 看了对方一眼，王全心生防备。 王猛在旁边瘪瘪嘴。 明明是主动帮人做事的，完事了却又要来邀功。 他觉得这个喜欢偷偷摸摸做事的南宫明玉，不是什么好货。 这种小白脸，简直不要脸极了。 司月可不知道王家父子二人的想法，而她也没有深究这南宫明玉，为何在这个时候把真相讲出来。 “哦，原来是阁下在背后帮忙，司月在此先行谢过。” 她只是真心实意地向对方道了一声谢，不含半分迟疑。 南宫明玉趁势道：“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想单独和你讲一下。” 王猛闻言，恍然大悟。 “我就说嘛？他怎么那么好心，原来是有事求你，司月，别搭理他。” 司月不想欠人人情，听到南宫明玉的话，她起身看向王家父子道：“猛子，王叔，我待会儿就回来。” “司月……” 王猛还想说话，却被其父王全给阻止了。 后者看向司月，应声道：“嗯，去吧，如果你要离开很久的话，先回来告诉我们一声你要去的地方再走。” “我知道了。” 司月目露感激神色，望了王全一眼，方才跟着南宫明玉出了自家后院。 对方的几名属下，也紧随其后跟上前来。 到了正街。 司月率先开口道：“南宫公子，您现在可以讲了。” 她如此直截了当，倒叫南宫明玉不好意思了，忍不住好奇问道：“月儿，你不怕我是使诈骗你的吗？怎么就这么轻易同意跟着我出来了？” “你没有那个必要。” 对方穿着打扮非富即贵，完全没有必要骗她这么一个小人物。 况且，飞镖的事，并没有几个人知晓。 司月的回答，让南宫明玉十分受用。 “那好，既然你如此信任我，我也就直说了，是我的一位朋友，想约你见上一面，和你谈一谈，不知道你何时方便。” 听到“信任”两个字，司月愣了一下，这人还真是自我感觉颇为良好。 她也没再多想，开口问道：“地点。” 南宫明玉笑着道：“月儿，你是问我见面的地点吗？” 不知怎么回事，他一见到司月，心情就忍不住很高兴，把秦怀一再的提醒，以及自己心中的怀疑，尽数抛到了脑后。 司月不想和对方多费口舌，点头应声道：“嗯。” “就在你母亲居住的竹屋那里吧，你觉得呢？” 说出“竹屋”这个地方的时候，南宫明玉就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把跟踪司月的事露馅儿了。 因为他并没有当着她的面，去过竹屋那边。 司月面色平静地回答道：“可以。” 见司月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南宫明玉松了口气。 “那月儿你什么时候有空？” “现在就可以。” 司月回话，又接着道：“你稍等我一下。” “好！” 南宫明玉刚说完，就见司月已经转身向胡同口走回去。 …… 第27章 这位少侠 返回家中后院，司月告知了王家父子二人，自己要去竹屋那边的事。 王全担心她的安全，便提议让王猛跟她一道去。 知道王叔是好意，司月便没有拒绝，她顺道把院子里的阿凡提牵上，方才和王猛一起出了院门。 正街上。 南宫明玉见司月顺着胡同口往外走，还牵了一只品种不好的狮犬兽，心中讶异。 看来司徒家的处境，的确是不好。 和他们昊天殿一比，同样是上古遗脉，两者间的差距，却犹如蝼蚁和巨兽。 这让他对自己三年前便感应到的，司月的灵魂是月神的灵魂的判断，再一次产生了动摇。 可是，南宫明玉本着宁可错认一群，也不可放过一个的原则，坦然接受了眼前面相丑陋，穿着孝衫的少女，以及她身后那头同样丑陋的狮犬兽。 他笑着迎上前去，正欲开口讲话，却发现阿凡提后面，还跟了一个高壮的少年。 南宫明玉面色一僵，看向司月，指着王猛。 “月儿，这位……少侠，是要和我们一道吗？” 司月听到他对王猛的称呼，看向后者，笑着调侃道：“少侠，说你呢？” 王猛头一回听到有人这样称呼自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不过他这编瞎话的本事，也是张口就来。 “是啊，我跟着司月去竹屋那边拿点东西，正好顺道嘛！” 南宫明玉嘴角抽动了一下，没有戳穿这蹩脚的谎话。 当着众人面说道：“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司月眼含笑意地望了王猛一眼。 适才在院子里，对方还说，他不稀得搭理这南宫明玉的，保证一路上都不会理这货。 结果，人家不过是用了一个“少侠”的称呼，就让他破功了。 王猛装作没有看见司月揶揄的眼神，走到阿凡提的另一侧去。 …… 路上。 一块传讯玉简，化作一道流光，自南宫明玉的手中离去。 从头到尾的过程，都被王猛瞧了个仔细。 他便好奇地开口问道：“南宫公子，你刚才发射出去的那个，是什么玩意儿？” “这是我们昊天殿专用的传讯玉简，能把消息传递到百里范围内。” “昊天殿？那是什么势力？有幽冥宗大吗？” “幽冥宗？你说的是你们风岳的一个小宗派吧？我们昊天殿，在天显大陆，也是数一数二的势力。 这幽冥宗，姑且也算是依附于我们的众多小势力中的一个吧。” 南宫明玉讲话时，颇为随意，似乎并没有把幽冥宗放在心上。 “想不到南宫……公子你的来头，居然那么大！” 幽冥宗对王猛来说，已经是很厉害的存在了。 没承想，对于南宫明玉所在的势力来说，幽冥宗根本算不了什么。 这种巨大的落差感，让王猛一时间难以适应，整个人陷入呆愣中。 “这不算什么的，不过，就算你现在知道了我们昊天殿，也没有太大的用处。 人呐，有时候知道得越多，反而不好。 所以呀，努力吧，少侠。” 南宫明玉拍了拍王猛的肩膀，安慰道。 司月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心思复杂。 恐怕幽冥宗这个对她和王猛两人来说的庞然大物，在依附于昊天殿的势力中，都完全是排不上号的。 否则，对方在提及幽冥宗时，也不会是如此轻慢的语气。 条条大道通罗马，而像南宫明玉这样的人，生来就住在罗马。 思及此处，她心中一紧，手掌不自觉地凝成了拳头。 就在这时。 一道流光突至，停到南宫明玉身前后，便悬浮在了空中。 只见他伸手朝着光源处握去，手中登时多出来一块和刚才发出去的传讯玉简一样的物件。 不过。 没过几秒钟。 这玉简就在他的手中，瞬间化为了粉末。 “南宫公子，刚刚这个也是传讯玉简吗？” 王猛早已从被打击的情绪中恢复过来。 南宫明玉点头应声道：“嗯。” 王猛好奇心爆棚。 “那它怎么化成粉了？质量不好，坏了吗？” “哈哈哈……” 南宫明玉的几名下属听到王猛的问话，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本人倒是没有多大反应，还很有耐心地解释道：“不是坏了，而是因为玉简之中的信息被看过之后，玉石就会承受不住修炼者的探查，直接毁掉。” 那几名下属看到自家少主对这穷乡僻壤的少年，如此好脾气，唏嘘不已，脸上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却又很快收敛住。 “那不还是质量不好吗？这也太差劲了，一次性的东西。” 王猛虽然很羡慕对方有传讯玉简这种好东西，但是一看这玩意儿不实用，就没啥兴致了。 没等南宫明玉回话，他的下属中唯一一个穿灰袍的人看不过去了。 他扭头看向王猛，不满道：“这位少侠，看来你是不知道这传讯玉简有多珍贵。 就如你刚才提到的那个幽冥宗，他们那种宗门里，一年能得到十来块这样的玉简，都得需要花费不少精力。 而我们昊天殿，你看我们少主，单是刚刚那一会儿的功夫，就用去了两枚。 所以你可以想象一下，你口中这个差劲的玉简，价值有多大。” 司月见王猛被灰袍人唬得一愣一愣的，看对方的穿着，应该是这群下属中的领头者。 她便向对方问道：“这位仁兄，我想问一下，在我们风岳大陆上，幽冥宗这样的势力，能排得上号吗？” 灰袍属下见司月向自己问话，郑重其事道：“司姑娘，幽冥宗在风岳，也算得上是二流势力了。 当然，风岳还有不少，比幽冥宗厉害的二流势力存在。 不过嘛，风岳的许多一流势力，还有几个是依附于我们昊天殿的。” 自家少主似乎比较看好这个面相丑陋的少女，所以他对待后者的态度，要比和王猛讲话时，好出不少。 司月答谢道：“哦，谢谢解惑。” 灰袍人抱了抱拳，“不敢当。” 他们的谈话刚结束。 南宫明玉突然出声看向司月，“月儿，我们到了。” …… 第28章 活到剧终 司月闻声，看向对方所指的位置，面色疑惑。 “南宫公子，那边不是坠青谷吗？” “竹屋那边要稍远一些，所以刚才我那位朋友临时联系我，更改了会面的地点。” 王猛闻言，咋舌不已。 因为这种小事，就浪费两枚传讯玉简，这什么昊天殿，实在是奢侈。 一行人刚到了坠青谷。 王猛就被南宫明玉支开，二人一并去了竹屋那边。 一刻钟之后。 坠青谷平台前。 司月看着眼前这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满脸冷色。 “我的确是秦怀，你的父亲，司青婉难道都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名字吗？” “秦先生开玩笑了，我没有父亲，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司月看得出来，眼前这个自称秦怀的男人，看她的眼神很冷漠。 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这绝对不是一个父亲看女儿，该有的眼神。 双方对峙了这么久，秦怀由始至终，都没有主动露出过一个笑脸，搞得好像司月欠了他多少债似的。 好在她不是真的十几岁的小姑娘，也没有那种非要认个失踪多年的爹的打算。 “放肆！有你这样和长辈讲话的吗？我是你父亲！”秦怀呵斥道。 司月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意。 “放肆？秦怀，你还要脸吗？我母亲去世之前，你在哪里？现在来说自己是我父亲，你是脑壳进水了吗？” 如果对方真的在乎她，在乎母亲司青婉，就不该在母亲死后才现身。 更何况，对方明显和南宫明玉是一伙的。 后者昨日就出现了。 可这秦怀，却偏偏挑着司青婉过世之后的第二天，才不早不晚地现身。 这大概是真的拿她当傻子耍了。 “天下间，怎么会有你这种大逆不道的女儿？” 秦怀指着司月，脸色涨红。 “我承认，我就是大逆不道，这总行了吧？” 司月说完这句，转身就走。 她不想再和对方这样无休止地争论下去，没有意义不说，还劳心劳力，浪费口水。 “你站住！我可以带你去天显大陆，那里的修炼资源数之不尽。 你如今的实力，太低了，我可以帮到你！ 况且，以你这长相，加上你又是姑娘家的，真的很难在风岳立足。” 秦怀朝着司月的背影，大声喊话。 “谢谢你，秦先生，我的事，就不劳您费心了。” 司月回过头，心平气和地向秦怀深深鞠了一躬。 这段父女关系，也就到此为止了，她不需要眼前人的施舍。 竹屋里。 南宫明玉已经从属下人那里，得知秦怀和司月二人谈话后，最终不欢而散的消息。 等到司月到了这里，没等对方喊王猛离开，他就把前者给叫住了。 “月儿，我想和你谈谈。” “好。” 司月此时的情绪并不是太好，听到南宫明玉的话，她还是点头同意了。 左右是欠了别人的人情，总得善始善终地还完。 她应了一声之后，又看了看王猛：“猛子，你再等我一下，我谈完就回去。” “没事没事，我不急，今天出来，本来就是专门陪你来办事的嘛！” 司月不在的这一会儿工夫里，王猛对南宫明玉的印象变得更好了。 所以，听到她的话，他没有一点不情愿的意思。 竹林中。 南宫明玉开门见山道：“月儿，我想带你去天显，让你加入我们昊天殿，不知道你愿意吗？” 司月惊讶地问道：“为什么？” 若说刚才秦怀说要带她去天显，判定为是脑回路不正常的话。 眼前的南宫明玉也要带她去天显，那就真的是脑子有病了。 “我就和你实话实说吧，我们在找神女司徒昭月的转世之人，神女便是月神，上古时期的神、魔、人三界第一美人。” 司月一脸茫然，“哦，这关我什么事呢？” “如果找不到月神，天下间将会发生第二次大乱，天显和风岳的所有人，都会遭殃。” 南宫明玉接着道：“我先前感应到你的灵魂波动，和月神的十分相似，所以才会怀疑你就是月神转世之人。” “上古时期，是什么时候？” “千年前。” 听到对方的这个回答，司月脸上的笑意便绷不住了。 “你不会是想说，你也是千年前的某个人物转世吧？” 南宫明玉突然激动地按住司月的肩膀，惊喜道：“对啊，月儿，你怎么知道？我是南宫昊天啊！你想起来了？” 司月推开对方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大声提醒道：“你冷静点儿！” 南宫明玉回过神来，直愣愣地盯着她。 “难怪你一直月儿月儿的喊我，原来是把我当别人了哦。 还有，南宫公子，这都隔了上千年了，不管是一千年也好，还是九千年也罢。 你确定，你的感觉不会出错吗？ 反正换作是我的话，估计十几年前认识的人，我现在都有点印象模糊了。 更何况，你靠的还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应。” 被司月这么一说，南宫明玉顿时有些失魂落魄。 但是，只隔了片刻。 他又目光炯炯地看向司月。 “不会的，月儿，你母亲都承认她姓司徒了，你们家的人，就是上古时期神女司徒的后人，不会有错的。” “我娘都不在了，你现在和我讲这个，还有什么用呢？谁能为你证明呢？ 更何况，就算我娘说的是对的，那天底下那么多人，姓司徒的多了去了。 千年前传下来的话，你如何能保证在这过程中，没有出现过什么差错呢？ 万一我们家哪一代的祖先，记错了呢？” 这一番分析，可谓是有理有据了。 不过，司月并没有就此停下，而是接着说道：“三界第一美人呐？ 南宫公子，你想象一下。 就算我脸上这些天生就有的胎记能消失，你再仔细瞅一瞅我的样子，够资格成为三界第一美人吗？ 我估计是乌啼镇第一美人，还差不多。” 小天在天灵珠内鄙夷道：“臭不要脸。” “这样吧，司月，我再给你五天的考虑时间。 如果你同意和我一起去天显，我就带你一起走。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也不强求。 我的人在这段时间内，会埋伏在你周围保护你。 要是你想和我走，就在你家的院子中央，写上我的名字，我的下属们看到，就会通知我的。” 南宫明玉说完，径直转身离开。 小天：“主人，你要跟着这个小白脸走吗？” “我当然不会去咯！想想人家的身份，昊天殿的少主，身边铁定有一大堆妖艳贱货围绕着。 我这种的过去，那岂不是就像是宫斗剧里面的炮灰，铁定活不过三集吗？” 小天：“不，你长得这么丑，一定能长命百岁，活到剧终。” 司月：“你有权保持沉默。” …… 第29章 猛子离开 幽冥宗。 总部位于乌啼山脉北侧以东的山林地带。 晋国全境，都在它的势力范围之内。 在乌啼山脉往东，方圆数千里的大小城市中，都设立有幽冥宗的分部。 青禾城，便是这众多小城中的其中一个。 乌啼镇在青禾城的西南方位，地域上归属青禾城的管辖。 一城一镇间的距离，约莫三十里地。 这一天。 乌啼镇镇外的马路上。 司月依旧戴着半扇白色面具，穿着一身男式衣衫，站得笔直。 她的视线，正凝望着前方不远处，依依惜别的父子二人。 未被面具遮挡的半张脸上，分外平静。 从司青婉的葬礼结束至今，一个多月以来。 王猛为了能够去到幽冥宗，寻找心爱的刘姑娘刘梦雨，不可谓不用心。 他不仅偷偷背着王全，去镇上的测灵广场，参加了灵元测试。 还捎带着入了一位幽冥宗仙师的法眼，得到了参加幽冥宗入门考核的资格。 等拿到了考核资格后，他天天在王全面前各种献殷勤，就怕后者不同意他前去幽冥宗。 值得一提的是，王猛如今的灵元修炼等级，已然到了灵徒期的后天三级。 此番王猛从乌啼镇离开，就是要前往青禾城。 再和其辖下的所有乡镇中，被幽冥宗选拔出来的少年郎们，汇合到一处。 届时，幽冥宗分派到青禾城的仙师，会带着他们所有人，前往幽冥宗总部。 不出意外的话，以王猛这块头和实力，去了那里，再不济也能混到一个幽冥宗外门弟子的头衔儿。 这还是那位仙师，偷偷告诉给他的消息。 王猛也是以此作为筹码，劝说王全，让这位性格固执的中年汉子，允许他这个儿子，独自去外界闯荡的。 对于邻家少年王猛的追求，司月多多少少能够理解。 一旦他离开了乌啼镇，不仅可以去探寻更广阔的世界，还能去追求他心中的白月光。 可谓是理想和爱情，两不相误。 从此，他便可犹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天高海阔，自由奔驰。 王全看着眼前意气风发，一心向往外界风华的儿子，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他心中忧虑，面上却不曾有多余的表情。 半晌，他抬起一只手搭在了儿子王猛的肩膀上。 “修真界不比俗世，既然你今日决定去追求那漫漫大道，就不要总想着回来乌啼镇探亲。” “爹，我不是……” 王猛很想解释，他不是为了什么大道。 他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去追求心中所爱的姑娘的，顺道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精彩。 哪知，王全根本不允许他说完，就出言道：“你小子，到外面要给我混个人样出来，别让老子看不起你。 还有呀，姑娘不是那么好追的，如果追不到，你就只剩下修炼这一条路了。 回头，是不可能回头了，回头没有草，你也不是马。” “爹，你在说什么呀？” 什么草的马的。 王猛之前从来不知道，一向憨厚老实的父亲王全，也能讲出这么绕口的话来。 “哈哈哈！我和你开玩笑的。” 王全胡子拉碴的脸上，满是笑意。 爽朗的笑声，从这位中年汉子的口中发出，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待到说完这句，他又扯着王猛的衣领外侧，朝着司月的方向走来。 短短的十几步路，父子两人的动作，走得分外滑稽。 远远看上去，像是一对身强体壮的连体人。 “爹！你放手，我自己走，我自己会走……” 王猛不满地叫嚷着，王全却丝毫不予理会。 直到走至司月跟前，他才终于松开扯着王猛衣衫的手。 “司月，我老王一向不会说话，但是今天有一件事，我一定得和你们两个年轻人讲明白。” 司月认真地点点头，“王叔，您说，我听着。” 王猛一边整理好衣襟，一边附和着开口道：“爹，你说吧，我俩听着呢。” 王全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道：“从今往后，我希望你们这两个小辈，无论走在哪里，都要照顾好自己。 不管遇到任何危险，首要的前提，就是要先保护好自己，保住自己的性命。 人，只有先活着，才能再谈别的事情。 否则，万事不可期。 你们俩，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爹，我知道了，您还有别的事情吗？没有我可走了哦，人家车夫一会儿等急了。” 王猛斜眼瞥见此番送他去青禾城的车夫，已经驾着马车过来，心中焦灼。 他已经打算好了，等他在幽冥宗找到了刘姑娘，一定要把对方带回来，让老爹王全看看他的儿媳。 至于能不能和对方在一起的这个问题。 这位小少年的心里，似乎压根就没有考虑过那种可能性。 他此次是抱着必成的决心去的。 因为他不想像自己的爹一样，悄悄守护了一个女人一辈子。 直到对方故去，却始终没有表露出自己的心意。 如今却又要一个人，没日没夜地守在对方坟前买醉。 王猛猜测着，如果今天不是他这个儿子，要离开乌啼镇远游。 怕是他老爹王全，根本就不舍得从司青婉的坟前，移开半步。 “猛子，该说的话，昨天晚上在家，我也和你讲过了。 我刚才讲的，你也一定要记住。” 王全见儿子着急走，再次嘱咐对方。 “行，我记住了，爹，司月，我走了。” 王猛说完话，不等司月和王全二人回应，便背着包袱，火急火燎地朝着他刚才所指的马车走去。 王全见状，无奈地摇摇头。 “哎！他这性子，还是磨炼得太少了。” 司月闻言，笑着道：“王叔，猛子他毕竟很少离开乌啼镇方圆范围内，我估计有很多的同龄人，还远不如他，是您的要求太高了。” 王全脸上粗黑的眉毛抖动了下。 “猛子他要是有你一半沉稳，我也就不用这么操心他了。” 没等司月讲话，他又继续道：“司月，你是你娘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 在风岳大陆上，像你这样的姑娘家，更是不好生存。 叔刚才说的话，你要记住了，无论何时，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 第30章 您尽管说 “嗯，王叔，您放心，我明白。” 司青婉去世以后，司月便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当她知晓王猛要前往幽冥宗之时，心中也是颇为意动。 但是，她如今的实力，依旧停留在灵徒期后天一级。 纵然有些想离开乌啼镇，却也只能是想想罢了。 进不去幽冥宗那种大宗派，倒是其次。 万一出门在外，不小心惹到几个实力高强的修炼者，小命都保不住。 对于重活了一世的司月来说，王全刚才的话，她再认同不过。 人，只有活着，才是第一位的，将来才会有希望。 死了，那就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她现在还没有那个胆量，独自离开乌啼镇，前往修炼者聚集的大城市。 王猛离开后，二人便一同返回了各自店里。 不过，在这之后没过多久，王全就进了青月杂货铺里。 彼时，司月正在柜台内待着，用珠玉盘算账。 这风岳大陆，没有数字12345，更没有数学的竖式，倒是有和算盘类似的，名字叫做珠玉盘的东西。 为了不让身边人察觉自己的异常，司月从小就练了一手用珠玉盘算账的本领。 “王叔，您怎么过来了？” 看到王全进来，她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和对方打招呼。 “我给你送点书过来，我们去后堂说吧。”王全回道。 司月看见他手中搬的铁皮盒子，从柜台内侧走出来。 这厢回着话，司月便在杂货铺外面挂了个休息的木牌，又把店门给关上。 “王叔，您跟我过来吧。” 后院正屋里。 “这是青婉小姐留给你的。” 王全把铁皮盒子放到了一边的桌子上。 “司月，你娘虽不是炼丹师，却是一位药师，这件事……你是知道的。” “嗯。” 司月点头应声。 关于药师的信息，她曾在家里的一本书中看到过一段，只是那书很快就被母亲司青婉给收走了。 药师，顾名思义，指的是会制药炼药，还略懂一些药理病理的人。 严格来讲，修真界中的炼丹师，也是属于药师一脉的。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药师，都会炼丹。 所以，为了凸显出炼丹师这一支，在药师界的地位。 炼丹师的职业，便被特意剥离了出来，独立于普遍意义上的药师。 而关于药师的很多常识性知识，王全之前也曾给她和王猛二人普及过。 在司月思索的片刻功夫。 王全苦着脸，继续道：“但是，她这辈子救了那么多人，却连自己的病都治不好，可恨我什么都做不了，我这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儿。” “王叔，您太执着了，应该看开点。”司月劝解道。 母亲的葬礼之后，她曾多次去找王全，对方几乎都是在司青婉的墓前。 再者，她老早就看出对方对自家母亲那种微妙的感情，也不忍心让对方一直如现在这般，整天胡子拉碴的颓废下去。 “王叔，为何我总是感觉，我母亲生前的时候，您对她很尊重，不太像是邻里之间的那种。” 没等王全讲话，司月又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问。 王全犹豫了下，方才回道：“其实，我一直都是青婉小姐的下属。 这件事，说来话长了，你想听的话，我就给你讲一讲。” “嗯，那您就给我说说看吧。” “这件事，还要从上一代人说起……” 王全一个人在那里，足足说了小半个时辰。 在这中途，司月连着给对方倒了好几次茶水。 “王叔，那这盒子里是什么书啊？” 等到王全讲完了往事，司月才又问起桌上铁盒子的情况。 “青婉说这些都是医书，不过我并没有动过，你可以留着以后慢慢看。” 王全倾诉完过往的事，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许多。 他又看向司月，继续道：“本来这些书，前些日子就该给你送过来了。 可是上次给你和猛子报过信的那个南宫明玉，之前离开的时候，还特意留下来几人监视了我们几天。 我担心他们的人再返回来，所以才拖到了现在。” 司月心中一紧，心虚地问道：“监视我们？” “对，不过你放心，我感觉他们应该没有什么恶意，不然以他们那些人的实力，真的想害我们，早该动手了。” 听到王全的这番话，她就明白对方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方才松了口气。 那些监视他们的人的情况，司月再了解不过。 但她又不能明说出来，给王叔添堵。 “之前在坠青谷，青婉去世前，那南宫明玉和她谈话的时候，我才知道，三年前，你母亲离开家那晚，来找过她的人，就是那个南宫明玉。” “那您知道他当时和我母亲谈了些什么吗？”司月惊讶地问道。 王全挠挠头，仔细思索了一番。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我只记得那日，青婉突然告诉我说，秦怀去世了。 秦怀就是你父亲的名字，而那个南宫明玉，是他的熟人。” “去世？秦怀没有死啊？” “啊？” “南宫明玉离开之前，带我去见了一个名字叫秦怀的男人。 那人说他是我父亲，我没有认他，不过我不知道这个秦怀，和你讲的那个，是不是同一人。” 世上自然不会有那么多的巧合。 王全闻言，眉头皱起，脸上显现出怒意，激动地猛拍一掌在桌子上。 “嘭！” 桌子晃荡了一下，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好他个忘恩负义的秦怀！当年若不是小姐救他，他怎能活下来……” 话说一半，王全见司月脸上的表情有异，瞬间意识到自己的失言。 他似乎不该在司月面前，讲她父亲的坏话。 想到这里，顿时便住了口，没再继续讲下去。 殊不知，司月此时，只是在心疼那张被他拍了一掌之后，摇摇欲坠的桌子。 好一张躺着也中枪的桌子，真是可怜巴巴。 见王猛不再吭声，司月便道：“没事，王叔，您继续讲。” “我讲你父亲的坏话，给你听，不太合适，还是算了吧。” 王全一副欲言又止的隐忍表情。 “我既然没认他，那他就不是那个身份，您尽管说。” …… 第31章 砖头脱衣 在司月的坚持之下，王全才又接着和她讲起来司青婉和秦怀两人的往事。 没过多久。 王全就讲完了司月想了解的内容，再和她攀谈几句以后，便起身告辞离开。 王全一走，司月也没了继续看店的心思。 根据对方适才所说的那些话，再加上她自己的分析，司月搞明白了一件事。 三年前，秦怀的确是想和她的母亲司青婉，断绝关系。 从对方让南宫明玉欺骗司青婉，传达他的死讯，就可以看出来了。 可是如今，秦怀到风岳来和她认亲，这件事就很值得推敲了。 对方既然能找到司青婉，没道理不知道司青婉还生了她这个女儿。 这秦怀如此反复无常，又是出于什么原因呢？ “不会是因为你把天灵珠给暴露了吧？主人？”器灵小天察觉司月心中所想，出声道。 “怎么可能？你难道见我和别人说过这事儿？” “我恢复意识的这些天，你绝对没有和别人讲过，可难保你以前没有啊？” 小天说到这里，当即摇摇头。 “也不对，主人你那个时候，连天灵珠的存在都不知道，如何暴露它呢？” 司月兀自翻了个白眼。 “对啊，我咋暴露的？你倒是给我说说看呀！” “会不会是有人看到你脸上的胎记，察觉出你身怀异宝了？”小天继续分析道。 司月瘪瘪嘴，感叹道：“哎！说来说去，还是实力不济的问题。” 假如她的灵元等级足够高，实力足够强，何需在意那秦怀反复无常的小人行径，是不是别有目的。 果然，只有在强悍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才能化为浮云。 而在像她这样的小虾米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偌大的困扰和麻烦。 司月摸着下巴，思索道：“我估摸着，应该和南宫明玉讲过的那什么神女有关。 罢了罢了，因为那种抛弃母亲的男人，自寻烦恼，实在是犯不着。 等我将来有了实力，一定要以九十度的视线，狠狠鄙视那个老男人。” 小天好奇道：“主人，为什么是九十度？” “因为九十度的时候，我站着，他躺着，我刚好可以把他踩在脚底下。” “可是他是你父亲，主银你酱紫是不对滴。” “不，从我生下来的时候开始，就只见过我母亲。” “主银，其实二百七十度的时候，你也是可以把他踩在脚底下鄙视的。” “你废话太多了。” 小天：“……” 这时。 司月的视线，刚好扫过桌上的铁皮盒子。 她起身打开来，伸手拿出盒子上面的一本书来看。 这本书的封面发黄，翻开里面的内容，记载的是一些关于风岳大陆的风土民情，以及地形地貌的内容。 总之，和医书没有半毛钱关系。 紧接着，司月又把盒子里剩下的书，一本一本地拿出来，挨个儿翻看了一遍。 关于风岳大陆信息的书，占据了很大一部分。 只有几本是记载了药理病例，以及草药资料的书。 其中，盒子底部还放置了一本不完整的金色旧书。 按照她隐约的记忆来看，这旧书应该就是当初，她偷看了几眼，就被母亲司青婉给收走的那本。 这本金色旧书的名字，叫做《天工药典》。 书只有半公分的厚度，背面连封皮都没有。 最后一页的内容，只记载了半截儿，内容明显是不齐全的，像是被人硬生生地从书脊位置，扯去了后半部分。 片刻的唏嘘之后。 司月又准备翻开这本《天工药典》，看一下正文的内容。 “主人！救命啊！有鬼啊！” “救命呀！救命呀！砖头活了！砖头打小天啦！” 天灵珠内部。 一个神似天灵珠的水晶球，正在上蹿下跳，只是它是有胳膊有腿，还有双手双脚的。 身后跟着一块灰扑扑的，立起来的大砖头，大小是它的五六倍的样子。 房间里。 司月面色发白，头昏眼花。 隐约间，她看见《天工药典》化作一道流光，冲向了自己。 随后，司月便彻底失去了意识，躺倒在地上。 不多时，她的身体又在房间内消失。 天灵珠内。 一个缩小版的司月躺在灰蒙蒙的地上，双目紧闭。 “砖头”也不再追着水晶球跑。 水晶球，也就是天灵珠的器灵小天，此刻正双腿弯曲，蹲在司月身前，两手托腮。 其实它是没有腮帮子的，应该说是两手托着天灵珠莲花底座之上的紫色珠子。 “主人，你什么时候醒过来啊……” 小天有些沮丧。 “砖头……大哥，你这么厉害，知道怎么让主人醒过来吗？” 块头大的惹不起，小天很懂得审时度势。 想想它之前经常都盘腿坐在这块大砖头上面，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是整个球都不好了。 不过再仔细想想，它好歹也曾经把这块大砖头压在了下面，也不算是吃亏。 等了半天，“砖头”都没有回应。 小天小心翼翼地扭过头去，瞥向“砖头”。 这下一看，它是真的惊呆住了。 “砖头”居然在脱衣服！ 哦，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在蜕皮。 小天一眨不眨地盯着，下意识地双手环着莲花底座，也就是它的身体部分。 “它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啊，难道是砖头进化了？” 小天意识到声音的不对劲，转过头来，结果发现司月正笑脸看着自己。 “主人你醒了？”小天惊喜道。 “你是小天？”司月问道。 不怪她不惊讶，实在是因为，小天除了多长出两条看上去和莲藕一般材质的手臂和双腿以外，身体的大部分，和天灵珠的本体形状，一模一样。 她想认错都难。 “我这是……怎么了？” 此时，司月才发现了周围环境的异样。 “主人你刚才晕倒了，我就把你转移到了天灵珠里面。 不过你放心，只要你意念一动，想着要出去，就可以回到房间里。” “嗯。” 司月点点头，放下心来，看向远处“正在蜕皮的砖头”。 小天也跟着扭头，再次看过去。 …… 第32章 黑云压顶 “砖头”身上的灰色外皮，正在一点一点地脱落，逐渐显露出来大面积的浅黄色。 过了不久。 司月的眼前冒出一片刺眼的光芒，她赶忙举起袖子，捂住了双眼。 “咦？这不是之前那个恶霸吗？它怎么还活着？”小天惊声道。 司月闻言，松开了堵在眼前的手臂，看了一眼刚才的“砖头”，又扭头看向小天，反问道：“恶霸？” “是啊，主人你前世的时候，它就在天灵珠里面了。 明明我才是天灵珠的器灵，它却霸占着我的地盘，宝宝心里苦……” “砖头”此时已经变成了一本浅黄色的书。 书的封皮上，写着两个黑色的大字：天工。 这厢听小天诉说着委屈，司月的视线却朝着那本名叫“天工”的书，看了过去。 多年前的记忆，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水晶球，内里有一本封面上印着两个黑色字的小书，只是书不是金色的，美丽的宇宙星空也不见了。 司月巡视一圈天灵珠内部的空间，除了雾蒙蒙的一片，别的什么也没有。 “星空呢？” 她看向小天，询问道。 “哗啦！” 书页翻动的声音响起。 没等小天回话，司月又朝着《天工》看去，却发现这本浅黄色的书，自动翻开了一张白色书页。 页面上是空白的，什么内容也没有写。 隔了一会儿。 白色书页上自动出现了几个黑色的字： “为了把你的灵魂带到风岳，被损坏了。” “什么意思？因为我的重生，所以天灵珠被损坏了？” 司月看到《天工》的话，询问的眼神望向小天。 “其实也没有完全损坏啦！ 当时砖头为了救你，比我还拼命。 你看它本来金光闪闪的，结果变成了一副灰不溜秋的样子，害得我之前还以为它死了，从此消失了。 没想到它居然变成了一块大砖头，我就说嘛，天灵珠里面，啥时候多出来一块砖头了。” 小天扭捏了几下，才说起话来，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停顿了片刻，它看向《天工》，接着说道：“砖头，你的颜色为什么变成这样了？难道是因为你恢复了？” 刚才出现在白色书页上的字消失不见，又出现了新的文字。 砖头：“首先，我不叫砖头，我叫《天工》，其次，我没有死，只是休眠了。” 小天：“书还会睡觉啊？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变黄了呢？” 《天工》：“第一，我是重伤休眠。 第二，是因为小主人的《天工药典》，是我书页中遗失的一部分。” “所以，天灵珠和《天工》，都是为了救我，才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司月插话道。 《天工》：“嗯，你重生在这个时空中时，我们和小主人你的灵魂融为了一体。 而你的重生，违背了天道法则。 天灵珠和《天工》，为了保护你的灵魂不受到太大的冲击，选择了主动护主。 《天工》的书页已然残缺不全，天灵珠也由神器变成了……” “砖头，天灵珠变成了什么？你为什么不说完？”小天好奇地看向《天工》。 “凡器……” “小金，什么是凡器？” 司月询问，她对这个名词一窍不通。 《天工》：“小金？这是小主人给我起的名字吗？” 司月笑了笑，“嗯，因为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是金色的。” 还有一句话她没说，那就是将来有机会的话，她一定会帮对方把缺失的部分补齐。 “你才是凡器！你全家都是凡器！我不服！你个破书，凭什么欺负我？” 天灵珠的器灵小天，好不委屈。 两只莲藕臂抹着珠子本体的上半部分，仿佛随时都会哭出来。 小金：“凡器，顾名思义，就是没有品阶的器物。” 小天不满地嚷嚷着，“你还说！你个破书！” 小金的书页上，重新显示了一排字出来。 “小主人需要寻找天材地宝，帮助天灵珠恢复灵性，让它重新成为神器，或者你努力修炼的话，也可以辅助天灵珠晋级。” “这还差不多。” 见到小金帮自己说话，器灵小天才没有继续闹下去。 书页上继续显示道：“还需要帮助小金，寻找所有缺失的书页。” 司月读完这些话，面露忧色。 “小金，如果我找不到你的书页，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吗？” “灰飞烟灭。” 书页上先是显示了这四个字，又继续补充道：“小主人，小金，小天，一起灰飞烟灭。” 司月看到小金呈现出来的内容，面色发白。 半晌。 她冷静下来，接着问道：“我们还剩下多少时间？” 左右都是要打算帮小金寻找缺失的部分的。 只是现在，她是不得不找罢了，在这件事上，主动寻找和被动寻找，本质上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十年内，至少要找齐小金缺失的一半书页，还要帮助天灵珠，恢复一半的实力，可再多坚持二十年。” “那你现在还缺了多少书页？” “百分之八十。” “那那个《天工药典》，大概是你的多少部分？” “千分之一。” “可是我要怎么找呢？”司月追问。 “走遍风岳和天显，我和小天带小主人的灵魂过来之时，书页散落在这两个地方了。” 司月闻言，一时间有些发蒙。 《天工》还缺少了百分之八十的内容，也就是说，十年内，她至少要在天显和风岳两地，找到小金缺失的百分之三十的书页。 这个工程量，堪称浩大。 小天看出她的脸色不好，安慰道：“主人，你不要听破书瞎讲，只要你能帮我弄到足够多的灵石，我分分钟升级成神器给你看。 到时候，我秒秒钟把这破书，从你的灵魂里剔除出去。” 小金：“破球。” “干嘛？”小天应声。 “哗啦！” 小金的书页合上，书身垂直横过来，一瞬间飞到了小天的头顶上。 这一霎那，器灵小天才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做“黑云压顶”。 “主人！救命呀！破书又要打球啦！” 小天的反应极快，一溜烟儿躲到了司月身后。 …… 第33章 你很无辜 小金并没有追着它跑，书身竖立过来，书页翻开，空白页面上，再次显示道：“破球，你没有那个能力。” “你们两个，能别闹吗？我想静静。” 司月哭丧着脸，一屁股蹲坐在地上，两手手指展开，紧抓着自己的头发，接近崩溃的边缘，几欲发狂。 见势。 小金乖乖地竖立在一旁，白色书页依然打开着，不再显示任何字迹。 小天也很快站到它旁边，高度还不及小金的一半。 若说前者像砖头，那它就活活像是个矮冬瓜。 两小只面朝司月，不敢闹出一点多余的动静来。 又过了许久。 司月出声道：“我还不想死，你们俩，想死吗？” 小天乖顺地摇摇头。 小金：“不想……” 司月抬眼看向外表沉稳，看起来也更靠谱一些的小金，询问说：“那有没有什么办法，先把你俩弄出来，我再慢慢想办法，帮你们复原的。 要不然，我们只有十年时间，总共才三千来天，也忒短了点儿，够干嘛的？你们说是不是？” “小主人的灵魂不稳，把小金和天灵珠剥离出来的做法，无异于杀鸡取卵，会直接让你灰飞烟灭。” 司月嘟哝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还说个球啊？” 小天：“嗯？主人你喊我吗？” 小金：“……傻球。” …… 入夜。 乌啼镇上，除了能偶尔听到几声虫鸣和鸟叫，以及家畜家禽的声音，再无别的声响。 此时。 青月杂货铺所在的街道周围，亦是静悄悄的一片。 不多时。 杂货铺右侧的巷道中，突然冒出来一道清瘦的人影。 皎洁的月光下。 人影的脸庞逐渐显露了出来，左边脸上戴着半扇面具，右边脸上的轮廓，借着月光，朦胧可见。 正是青月杂货铺的店老板，司月无疑。 走至正街后，原本隐藏在黑漆漆巷子中的狮犬兽阿凡提，也跟着走了出来。 阿凡提的身形相比三年前，长大了不少。 它只是站在原地不动，头部的高度，就要比司月高出约莫一尺半的距离。 “吼？” 阿凡提迷瞪着双眼，疑惑地吼了一声。 它搞不懂自家主人，为何大半夜把自己喊起来，要知道，它才刚刚睡着没多久。 “嘘！别喊，我们有正事要办。” 司月回身低声提醒着，一边拉着阿凡提脖颈上的绳子，朝着出镇的大道上走去。 阿凡提眼眶含泪，顿觉狗生绝望。 小天：“这丑狗，长这么大一只，智商还这么低，你说它是不是傻？” 小金：“你也很傻。” “主人，你听到了没？它又说我傻。”小天登时便向司月告状。 小金：“……” 司月闻声，目光微闪。 “小金又不会说话，我怎么会听到它骂你呢？是你自己想象出来的吧？你可真能想。” 小金：“小主人正解。” 小天委屈地用莲藕臂抹了一把紫色珠子，又接着道：“我不服，主人总是这么偏心，我天天喊主人叫‘主人’，破书总是喊‘小主人’，主人为什么还对它这么优待？” “这件事我也有疑惑，小金为什么总是喊我‘小主人’呢？”司月问。 小金：“……大概是因为，小主人的年龄比较小吧。” 小天：“看看这货，多敷衍！真是太敷衍了！ 主人你瞧瞧，啥叫‘大概是因为’，简直了！ 破书，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把这件事解释个子丑寅卯出来，我立马把你踢出我的天灵珠去。” “行了行了，这又不是多大点事，叫主人和小主人，又没有多大区别。” 司月笑了笑，把这件事揭过。 “主人，这区别可大了去了，它喊你小主人，说明它还有一个大主人在呀！这怎么能是没有区别呢？”小天不依不饶。 小金解释道：“我醒来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样喊小主人，没有别的意思。” 听它这么一讲，司月心中也产生了疑惑。 “小金，那你知道是谁把你弄进天灵珠里面的吗？” “小金不知。” “小天，你总是喜欢针对小金，应该知道它是怎么进来天灵珠里面的吧？”司月又向小天询问。 “伦家也不晓得了啦，前世我醒过来的时候，破书就已经在了，不过我敢肯定，它绝对不属于天灵珠。 不然，为什么我这个天灵珠的器灵，都制服不了它呢？” 说起这个来，小天的气势也变得恹恹的，因为它也是真的不清楚破书的来历。 司月紧皱着眉头，总觉得这件事不同寻常。 “小金，你知道是谁把你创造出来的吗？” “小金不知。” “主人，破书什么也不知道，你别问它了。”小天插话。 小金：“说得好像你全都知道似的。” 见这两小只又拌起嘴来，司月无奈地耸耸肩。 转念一想，自己不过是一个小人物，实在没必要庸人自扰。 就算自己的重生，真的是有某种阴谋，那她也不算吃亏，总归还比别人多活了一世。 司月一边想着事情，一边坐在阿凡提背上，朝着乌啼山外围的方向进发。 附近黑幽幽的，只有没被树影遮挡住的地方，能看到隐约的月光照出来的光线。 若不是阿凡提和她一起出来，天灵珠内的那两小只也还在讲话。 司月觉得，单凭她自己一个过来这边，十有八九会被吓死。 尽管如此，她还是忍不住浑身颤抖着，双臂不由自主地搂着阿凡提的脖子，把脸埋进阿凡提后颈处的毛茸茸里。 “吼！吼！” 阿凡提似是感觉到了主人的害怕，低吼了两声，安慰她。 “别别管我，我就是不习惯这么黑，你只管往前面走，到地方我会喊停的。” 司月讲话的时候，牙齿还在不停打颤，她一手手指伸出去朝前方指了指，又很快缩回去。 “吼！” 天灵珠内的两小只见状，不由得担心起她的情况来。 小金：“破球，都是你出的馊主意，非要让主人大半夜来找什么乌金石。” 小天：“那是我的错吗？你不也一直想确认一下，我之前看到的到底是不是乌金石吗？说得好像你很无辜一样。” …… 第34章 傻狗吼啥 时间倒回司青婉去世那日的黄昏。 南宫明玉从坠青谷平台前离开后。 司月便准备请王全和王猛父子二人帮忙，把母亲的遗体带回竹屋。 抬轮椅之前，王全突然看向她。 “司月，你脑袋瓜子一向灵活，对各种花花草草又比较熟悉，我有一事不明，你能不能帮我解解惑。” “王叔，您说。” “你看那边那个写着‘坠青谷’仨字的小石碑旁边，那种浅色的小花，是什么花呀？你认识不？ 你母亲今日出来，自从看到那个花以后，情绪就一直很低落，她还说什么‘都是天意’，我一直想不明白她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这种花，有什么问题吗？” 司月听了王全的话，视线朝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 片刻之后。 她有些不确定地走到石碑旁，蹲下身去，仔细瞧了半天，方才确定了那几朵小花，应该是一种叫做小旋花，又名打碗花的植物。 大概是母女心意相通，司月一下子便想通了这其中的关窍。 坠青谷，打碗花。 打碗花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问题同时也出在这里。 其一，它不该生长在晋国这种地方。 其二，取出这二者中间的“青”“碗”二字后，读音恰好和母亲司青婉的名字重合。 坠青谷，坠即落的意思，寓意自是不好。 司月猜测着，怕是眼前这块石碑和旁边的几朵小花，恰恰在无意之间，成为了压在司青婉心上的最后一根稻草，致使她彻底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走到了心如死灰的境地。 “王叔，这不是什么名贵品种，只是一种平常的野花，可能是您多想了，我猜母亲应该是触景生情，并没有您想得那么复杂。” 这厢说着话，司月当即起身，把那几朵小旋花给踩了个稀烂。 似乎是生怕它们没有死透，她踩完后看了一眼，又在上面狠狠碾了几脚。 看到她言行不一的举动，王家父子嘴角同时抽搐了下，同情地望了一眼石碑旁，那几朵遭到无妄之灾的“小野花”的尸体。 “这种野花的根茎带有毒性，万一被谁家的孩童摘去，会有危险。” 司月转身，目不斜视地解释道。 王猛闻言，抹了一把额头上莫须有的冷汗。 谁家孩童没事会来这种地方玩耍。 这件事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邻家妹子不好惹，生起气来，连花花草草都不会放过。 王全听了司月的解释，又见到她的举动，以为她是因为心情不好，才会拿那些毫无关联的野花出气，也没多想。 招呼了她一声之后，便让儿子王猛和自己一道抬着轮椅离开，把空间留给她一人。 二人刚走，司月的右脚登时发出微光。 她催动灵元，牟足了全身的气力，凝聚在脚上，抬腿就朝着石碑的方向踹去。 “蠢女人别踹！那石碑可是块儿宝贝！” 冷不丁听到有人喊话，司月的动作硬生生地停了下来，由于她适才用力过猛，惯性使然，一下子栽倒到了地上。 她一边起身，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一边扭头观察着四周。 “谁？你是谁？给我滚出来！少装神弄鬼的！” “这地方不安全，等你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再出来见你。” 刚才那道稚嫩的声音再度响起，像是青年人的嗓音，却让人一时分辨不出是男是女。 “我记得，你刚才说这块破石碑，是个宝贝？” “对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一块可以炼器的乌金石，没想到在这样的小地方，还能遇到这种好东西。” “你既然知道这东西是宝物，为什么还要告诉我呢？怎么不自己偷偷把它取走？” “这个嘛……” “……” 司月缩在阿凡提背上，因为天灵珠内两小只的对话，想起来当初在坠青谷前，小天第一次出声和她讲话时的场景。 回忆着往事，她心里渐渐的也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夜空下。 司月起身坐直，凝望着前方不远处的竹林，面露喜色。 坠青谷，到了。 几分钟之后。 “主人，你下手轻点儿，奥哟哟！你轻点儿！别弄坏了我的宝贝乌金石！” “我知道！” 子夜的月光分外明亮。 坠青谷平台前。 阿凡提趴在地上打盹儿。 司月拿着一把小铲子，在写着“坠青谷”三个字的小石碑周边的地面上，铲来铲去。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 坠青谷的小石碑倒在了地上。 司月靠坐在阿凡提身侧，气喘吁吁，自言自语道：“人不如烂石头，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呀！” “主人，感谢的话不多说，我爱死你了！快把乌金石给我送进来呀？” 天灵珠内的小天，跳来跳去，乐不可支。 司月无奈地摇摇头，开口问道：“咋给你送进去？” 她也没想到，这破石碑还真是个宝贝疙瘩。 之前小天说它是乌金石，她还不信，这下又听小金也这么确认了，她才不得不信。 这石碑不仅是名字叫做乌金石那么简单，价值更是不得了。 恐怕满天显大陆，都不一定能找到一块这样的宝贝，却没想到在风岳这样的贫瘠之地，会出现这么一块。 因此，之前没有人发现它，也就不足为奇了。 至于这两小只是如何认出来这石头的，司月就不清楚了。 因为就连它们自己，也只是出于本能的了解这块石头的价值。 “主人你只要站在乌金石旁边，看着它，想着把它收到天灵珠里面来，就可以了。” 本着送佛送到西的原则，司月伸个懒腰，起了身，走到乌金石石碑旁，心里默念着收。 “收，收，收……” 在默念了二十遍也不管用之后，她果断上手摸在了石碑上面，继续想着把这宝贝疙瘩收走。 阿凡提打了一会儿盹儿之后，此刻已经清醒了许多。 脖子扭向身侧，看见自家主人蹲在不远处，摸着一块石头，不动弹。 “吼？” 司月没理它。 “吼？” 司月依然没理它。 “吼？” “吼啥吼？这傻狗，有啥好吼的？” …… 第35章 阵符两道 小天正着急主人收不进来乌金石的事，却在天灵珠空间内，听见阿凡提一直在外面吼个不停，顿时便气不打一处来。 此时。 小金的白色书页上显示道：“小主人，别试了，天灵珠变成了凡器，内里的空间阵法全部失灵了，你收不进来那块乌金石的。” 司月愣了一下，开口问：“那咋办？” 小天就怕听到小金讲天灵珠是凡器。 作为天灵珠的器灵，讲天灵珠，就是在讲它自己，自尊心等同于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它登时便躺倒在地上，开启撒泼打滚模式。 “呜呜呜……我不管！我就要那块石头，吃了它，我就可以升级了！” “小金，天灵珠变成了凡器，我为什么还能进去里面呢？”司月追问说。 “小主人自然是不同的，天灵珠是你的本命灵魂法宝，乌金石却属于外物。”小金解惑道。 “那还有别的办法吗？” “最快的办法，就是小主人你自己尽快学会刻画阵纹和符纹，帮助天灵珠修复。” 司月眉毛一挑，总觉得小金就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我不学可以吗？”她试探着问。 “那当然不行。” 白色书页上快速显示出这几个字，又很快消失。 一排新的文字重新出现：“小主人学习一下阵纹和符纹，还是很有好处的。小金的书页虽然遗失了一大半，但是关于阵法和符法方面的内容，却是很齐全的。 我可以帮助小主人，利用这块乌金石，造出来一间会移动的杂货铺。 到时，你就可以带着这间杂货铺，走遍风岳和天显，一边赚钱，一边帮小天恢复实力，再帮小金寻找缺失的书页。 小主人，你意下如何？” “会移动的杂货铺？” 在这一瞬间里，司月的脑海中闪现出前世看过的各种电影和动画片中的场景。 小金：“对。” “这个听起来很不错。”司月连连点头，面露欣喜。 “吼？” 月色下，阿凡提看到她的表情和动作，又忍不住吼了一声，目露同情之色。 小天此刻已然从地上站起，只见它莲藕臂叉腰，站到大个子小金的面前。 “你这本破书，我就知道，我说你怎么会这么好心，帮我一起鼓动主人来这边找石头，原来是早就算计好了的。 主人的灵元等级这么低，等她学会什么阵法符法的，那得多少年以后了？ 到那时候，不是黄花菜都凉了，而是连凉的黄花菜汤都没得喝了！ 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被小天一打岔，司月脑海中打了个激灵，一下子从臆想中清醒过来。 小金：“破球，你冷静冷静，有我的讲解，相信小主人很快就能学会阵纹和符纹。 阵法是由多种阵纹组合而来的，符法与其大同小异，只不过是把阵纹换成了符纹，又有何难度？ 更何况，你应该也知道很多这方面的知识，难道你没有信心教会小主人吗？我可是很有信心的，看来你是承认自己不如我了。” “你这破书，谁说我不如你的？主人，我们明天就学习阵纹和符纹，不不不！今天回去就学！” 司月无奈扶额。 小金只一个激将法，就让刚才还在暴怒中的小天改变了主意，这还真是妥妥的智商碾压。 可是为何这俩货，都没有考虑过她这个当事人的意见呢？ 她这主人当的，当真是没有存在感。 憋屈归憋屈，司月心中却十分清楚钱财对自己的重要性。 将来，她必定是要离开乌啼镇的。 到时，如果自己的灵元等级依旧迟迟提不上去，出门在外的，实力不济不说，还没有技艺傍身，恐怕连生存都成了问题。 到时，她又如何能保证自己可以顺利找到小金缺失的书页，再帮天灵珠恢复正常呢？ 为今之计。 于她来讲，也就小金适才所说的，开一间会移动的杂货铺的办法，是上上之策。 亦是当前，她唯一会做的事情。 打定了主意，司月便不再犹豫。 “小金，你再大概给我讲一讲，那个阵纹、符纹，还有阵法、符法之类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世都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她，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近在眼前的机会。 况且，这一次不光是为了她自己的命，还得带上天灵珠内，对她舍命相救的两小只。 思及此处，她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不少，脸上露出笑意。 狮犬兽阿凡提看到司月又在笑，人性化的张开嘴，露出上颌那排齐平的白牙齿，傻愣愣地看着自家主人，担忧不已。 天灵珠内。 小金的白色书页上出现了一排排的字体。 “阵法一道，千变万化……” 司月的心思也很快聚焦到了上面。 “破书，你能不能直接讲点有用的？直接说它们是干嘛用的，有啥用就行了，罗里吧嗦的。” 小天看到小金一本正经地在书页上显现出一堆密密麻麻的文字来，头都大了。 小金：“……” “阵法的种类有很多，不同的阵法，由不同的阵纹组合演变而来。 符法同理，只是符法是由各种符纹演变组合而来的。 阵符两道，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同的是，刻画阵纹的核心，在于要用直线。 无论是刻画出一根直线，还是多根连贯的直线，甚至是不同倾斜角度的直线，从头到尾，粗细一定要是均匀的，用力也要一致，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错分、拐弯。 刻画符纹的核心，与阵纹恰恰相反，在于要用曲线，且必须是规则的、有弧度的曲线，其他规矩同上……” 看到“同上”两个字时，司月的眼角忍不住抖动了下。 她停顿了片刻，又接着看过去。 “……两者也有很多相同之处。 刻画不同的阵纹和符纹，粗细、长短距离、范围大小，都要根据刻画器物的变化而产生相应的变化。 阵纹和符纹能刻画的器物有很多，功能也不尽相同。 除此以外，阵法和符法还包含千般讲究，万般变化。 以后小金会一一为小主人讲解的。” …… 第36章 近墨者黑 小金说完后，司月便把乌金石石碑，搬到了阿凡提身侧挂着的背篓之中，趁夜赶回了乌啼镇。 …… 一到白日里。 小天便在天灵珠内喧闹个不停，愣是把一向睡着觉雷打不动的司月，吵到脑仁儿疼得醒了过来。 致使她不得不顶着一双熊猫眼，起床洗漱。 洗完脸，困意消散了许多之后，司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声讨天灵珠内的两只。 “这一大早的，你俩干嘛呢？能不能消停会儿啊？” 她此刻心里的怨念颇深，这万恶的异世界，真是连让人睡个好觉的机会都不肯给。 小天：“主人早！” 小金：“小主人中午好！” “你俩怎么不吵了？继续啊！不用管我。”司月撇撇嘴，口是心非道。 小金：“我们没有吵，只是在讨论建造杂货铺的细节问题。” 小天这一次难得没有当场反驳，语气平静的附和道：“是啊，主人，破书在给我讲它所说的建造杂货铺的方法，虽然我总觉得它不太靠谱，但是为了主人你好，我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这番话说的，当真是大义凛然极了。 不光是变相地夸了小天自己一通，还不动声色地把打压了小金一番。 司月忽略掉话中的暗涛汹涌，询问说：“那你俩可曾讨论出什么结果来？” 小天：“破书你来说。” 小金：“我叫小金，又名天工，不要再喊我破书。” 白色书页上接着显示道：“小主人，是这样的，那块乌金石的石碑，我已经测算过了，锯掉所有不平整的部分后，留出一块20乘10乘5的规则长方体，是完全不成问题的。 备注：单位是厘米。 这样一来，这块平整的乌金石的总体积，就是一千立方厘米。 乌金石的硬度和木头差不多，你可以把它分割成一千份大小均等的小石块，一块是一立方厘米。 每个石块有六面，你需要在每一个石块的每一面上，刻画不同种类的阵纹和符纹各五十道。 算下来的话，一个石块上面需要刻画的阵纹和符纹的总量是六百道。 一千份加起来，只需要刻画出六十万道纹路，再另外准备一些额外的阵旗之类的东西，到时要建造杂货铺，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一股脑儿的看到这么多数据，司月的头皮都发麻。 一立方厘米的石块，也就是她大拇指指甲盖那么点大小的东西，需要在上面刻画六百道符纹和阵纹。 还要这样来一千次。 她一时间难以想象出来那种诙谐的场景。 “小金，阵纹和符纹要怎么刻画？用什么工具？ 还有，这个……大概需要几天时间能完成？” 虽然小金所说的数字听起来都很夸张，但是司月心中却更加明白，当前最紧要的事，是活下去。 与能活着相比，这些都算不得什么。 “以小主人你的实力，刻画每一道纹路，都需要调动灵元，投入百分之百的精力，用尽全力，方能成功。 鉴于乌金石石块的体积较小，工具只能选用绣花针。 虽然我也不忍打击小主人，不过小金还是要如实相告，一天能刻画出五十道纹路的修炼者，在阵法和符法一道，就算是入门级的了。 这种级别的话，刻画六十万道纹路，不眠不休，需要一万两千天，也就是三十来年。 而一些有这方面天资的修炼者，一小时能刻画十道的，就是顶尖天才了。 这种级别，不眠不休，大概需要六年多，接近七年的时间，刻画完成。 如果小主人恰好是这种天才的话，排除掉初期学习的时间，那我们寻找书页的时间，起码还能剩下两年左右，应该……差不多够了。” 看完小金所写的内容，司月微抬头，吸溜了一下鼻子，复又低下头，抿着嘴，咽了一口唾沫。 院子中诡异的静谧了许久。 “小金，我问你句话。” “小主人请讲。” “你没和我开玩笑吧？” “当然没有，小金从不开玩笑。” “那你听话，我们就不搞这个劳什子会动的杂货铺了，我们一边赶路，一边摆地摊吧，效果是一样的，比开店还省力，你说是不是？” “哈哈哈哈哈……破书，你看你出的馊主意，把主人吓成啥样了，我早就说过这一招行不通的，你还非要让主人这样做，你说你是不是闲得书皮疼？” 没等小金回话，小天就爆笑不止，讲出口的话，也是各种阴阳怪气，冷嘲热讽。 小金：“……书是不会疼的。” 听到小天的话，司月心中升起了浓浓的愤懑情绪。 突然间想起来前世上学时期，报了学校的美术班学习画画时，因为家境不如别的同学，心生自卑情绪，而放弃了学画的事，当时的那位美术老师，极力挽留了她好几次，她却因为自卑怯懦，执意要离开。 眼前的她，可不就是同当初一样，因为打心底里认为自己不行，不相信自己，而心生惧意退缩吗？ 不就是画几根线条吗？有什么难的？ 想她当初两分钟一张精细速写，十五分钟一张精致人物素描，从炭笔，再到12b至6h齐上阵的时候，那是何等挥毫流畅。 心下一横，“小金！我们明天一早就学习刻画阵纹和符纹！” 小天哑然，吃惊的双手抱珠。 小金：“小主人高见。” …… 春去秋来。 眨眼间，便是一载光景。 司月今年十四岁了。 这天一早。 司家小院里。 “小金，东西全都准备好了，现在是不是可以布置了？” 一年过去，建造杂货铺所需的东西，终于准备齐全了，司月心中喜不自胜。 小金：“稍等一下，小主人，你还得在院子里布置阵法结界，不然被别人发现就不好了。” “怎么布置？你之前不是说我灵元等级太低，不能直接刻画阵法结界那种东西吗？” 司月的灵元等级比去年长了一级，如今已是灵徒期后天二级，可是小金和小天这两只，平日里可没少拿她的等级挖苦。 常言所谓，近墨者黑。 她觉得小金的毒舌，十有八九是被小天给传染的。 …… 第37章 空间阵法 小金：“以小主人你的实力，当然只能用阵旗。” 虽然它的字里行间中，不乏对司月的打击，内心里对这个主人却是很服气的。 整整六十万道阵纹和符纹的组合，在一年内刻画完成，此外还准备了刻画好阵纹的阵旗，以及旁的零零散散的东西，同时还要照顾着青月杂货铺里的生意。 这等逆天的程度，远不是“天才”二字，能诠释得了的。 对方这一年的努力和进步，它全都看在眼里。 正因如此，小金才更加担忧司月会因此骄傲自满，一心钻研阵、符两道，从而忽略了灵元修炼一道。 于是乎，它不得不跟着破球一起，加入了打击自家主人的队伍中。 “阿嚏！阿嚏！” 小天抬手摸了摸紫珠子，咕哝道：“也不知道是谁在想我。” 司月笑着说：“一想二骂三感冒，看来你是被人骂了。” “也许是感冒了吧。”小金的书页上心虚地写道。 小天：“你这破书，净胡说，水晶球会感冒吗？呸呸呸！天灵珠的器灵会感冒吗？开玩笑……阿嚏！” 看出小天无碍，司月提醒道：“好了，小金，我们还是先办正事吧。” 小金：“小主人根据之前我教给你的，阵法结界的布置方法，拿一套你刻画过阵纹的阵旗，催动灵元，把阵旗布置到院中就可以了。” 司月点点头，照做。 只见她从院子一旁的地面上，拿起一把小旗子，旗布上面布满了形状不一的纹路，旗杆和筷子的长短粗细差不多，上面也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纹路。 紧接着，司月便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把旗子或插在地面或摆在墙边。 在这过程之中，她拿着阵旗的手，也在不断地释放出微光。 待到后院内的阵法结界布置完成后，时间已然临近中午。 司月把事前画好的房屋结构平面图草图，摆到了院子正中央的地面上。 图纸的大小约莫半平方，在司家的后院中摆着，不甚起眼。 放眼朝着图上的布置仔细看去，就会发现，这草图的内容，除了后院的一侧院墙没有大门之外，整个结构，几乎就是按照司家的布置，照着画了一遍。 紧靠北边院墙的，是两间平时居住的屋子。 屋子的西侧是厨房。 院子的东南角上，是阿凡提所在的草棚。 后院南侧的中央，是杂货铺的位置，整个都是凸出去的。现实中的青月杂货铺的位置，在后院的西南角上。 所以，这张草图和实际中的司家相较，只有杂货铺的位置，发生了改动。 小天看到她拿出来的图纸后，忍不住吐槽说：“主人，你还能再走点心吗？” 司月没有理会它的挑刺，转而向小金问道：“小金，我画的这图纸可以吗？我想把前面的杂货铺弄成两层楼的，可是还想把后院保持着，这样我们以后去了外面，不就有住的地方了吗？” “是主人你想有住的地方吧？我和小金又不需要住的地方。”小天实话实说道。 小金：“1。” 这两小只讲话丝毫不给她留情面。 司月面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垮塌。 但是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赧然道：“哎哟！你们怎么知道我的想法呢？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哦！不愧是我司月灵魂里的蛔虫。” 小天：“……” 小金：“……” 短暂的沉默过后。 小金：“我要汇编整理一段新的内容，加入《天工》里面，‘论比城墙还厚的脸皮，是怎么炼成的’。” 小天颇有同感地点点头，“你啥时候整理，通知我一声，我给你帮忙。” 只片刻的功夫，两小只就默契地达成了共识。 司月：“……” 她脸上抽搐的表情只维持了片刻，又很快恢复，若无其事道：“接下来要怎么搞啊？小金？” 小金：“留四个乌金石的石块出来，剩下的分成十二等份，分别摆在图纸外围有拐角的地方。” 一千份乌金石石块，除去四个，剩下的数量，正好能等分十二份。 司月蹲在图纸旁边，把乌金石一份一份整理好。 再一数图纸外围有拐角的地方，后院是长方形的，共有四处拐角。 紧挨着后院南墙的杂货铺，长度比后院要窄，等于是一个凸出来的小长方形，也有四个角。 这些加起来，总共是八处拐角。 司月把这八个位置的乌金石摆好后，又问小金：“还剩下四组，怎么处理？” “杂货铺不是要弄两层的吗？你把剩下的还摞到图纸上杂货铺的拐角位置，摆放到已有的那四组石块的上面去，就可以了。” “接下来呢？”司月摆好后，继续问道。 “取出你之前准备的十二枚砖红色旗布的阵旗，围绕着图纸，布置聚灵阵。” 看到小金此次的回复，司月心中一凛，再不敢有丝毫松懈。 天灵珠内的小天，也不敢再打趣她。 正常的聚灵阵，都是需要有灵石支撑的。 而司月此刻要布的聚灵阵，是不需要灵石的。 这就需要布阵者自己去感应天地灵气，并把其引入阵中。 由于她的实力低微，布置这种聚灵阵，便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能有丝毫分心。 一旦不慎，中间一个打岔，前功尽弃不说，还可能会直接让布阵者的大脑受创，变成呆傻之人。 这也是小金之前，特意吩咐司月要在院子中布置阵法结界的原因。 布置阵法结界时，虽然也是用的阵旗，但比眼下布置聚灵阵，危险性要低出许多。 只需要她按照阵法结界的结构，把刻画过阵纹的阵旗，摆放在相应的位置，阵法结界便会自行启动。 聚灵阵完成时，时间已然到了黄昏时分。 司月满头大汗，脸色惨白，却并没有停歇下来。 她用袖子随意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一手握住剩余的四个乌金石石块，另一只手握住一把旗布是天青色的阵旗，开始凌空比划。 一番动作看似毫无章法，实则处处有讲究，精妙无比。 左手和右手摆动时，都是同时进行。 摆动的弧度，距离，亦是一模一样。 这便是小金要求的最后一步，刻画空间阵纹，布置空间阵法了。 …… 第38章 意外惊喜 夜幕降临。 月上树梢。 乌啼镇里。 从高处往司家后院所在的一带望去，一片漆黑，更不能听闻出丝毫动静。 殊不知。 司月此刻正犹如死尸一般，瘫倒在自家后院中。 她的视线所及，与外部所见迥异，赫然是一片光线明亮的院落。 眼前更是还有一间矗立在院子中的小房子。 目测一下，这处房子的最高处约有四米，顶部是天青色的瓦片，房顶从中央最高点朝着前后两侧向下倾斜，长宽各约三米。 屋顶瓦片之下，是砖红色的外墙。 正面内嵌了一个宽约一米，高约两米的拱形门洞。 门洞之下是一扇琉璃小窗户，天青色的窗框。 小窗紧挨着向下，便是一扇足够一人通行的天青色木门。 木门的左侧中央位置，有一个暗金色的把手。 左右两边的墙面上，还各自嵌有一个田字格的琉璃窗户，同样是天青色的窗框。 “小金，为什么会这么小啊？说好的两层楼杂货铺加后院儿呢？” 司月的神情有些沮丧。 没想到辛辛苦苦一年，出来的结果并不是那么尽如人意。 有这功夫，哪怕是她自己拿砖头砌房子，也能砌出一间比眼前这屋子大两倍的房子来了。 讲真，就这么一间小屋子，目测真的远远不及她前世，见过的路边那公共厕所大。 小天：“哈哈哈！主人，这下你知道了吧。 这破书除了懂点阵纹符纹，阵法符法之类的以外，是真的不靠谱。亏你还因为它浪费了一年时间，不好好帮我提升实力，还把那么大一块乌金石给炼废了。” 小金：“……” 司月扶额，她真想当自己从来不认识小天这嘴欠的货，就喜欢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 作为同伴，不，是作为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见对方辛苦一年的成果出了差错，不但不安慰一下，还如此落井下石，言语嘲弄，也是没谁了。 “闭嘴！你这只破球！懂不懂兄友弟恭？懂不懂团结友爱？在这种时候，还笑话别人，不雪中送炭也就算了，还锦上添乱，有意思吗？啊？也不知道你上一个主人，是怎么教导你的，太失职了。” “呜呜呜……主银你凶我，呜呜呜……” 小天委屈的呜咽了半天，一人一书都没有再搭理它。 过了一会儿，它便妥协了，自顾自解释道：“对不起嘛！伦家也只是见你俩都不高兴，所以活跃下气氛嘛！” 辛辛苦苦一年，准备了那么多东西，想造一间会移动的杂货铺出来，结果最后变成了这么一间红砖房，好看是好看，长得也挺精致，就是没多大用处。 司月闻言，嘴角一抽，翻了个白眼。 小金：“我只是一本书，你怎么看出来我不高兴的？小主人，你打开门走进去看看，小金相信你一定会很惊喜的。” 前半句是在反驳小天的话，后半句则是对司月讲的。 看到它书页上的字，司月以为小金是在安慰自己，她不忍心让其失望，拖着疲惫的身躯起身，朝着砖红色小房子走去。 到了近前，当她的右手刚刚搭在暗金色的门把手上时，一道道金色流光，由把手上衍生出来，迅速流动到司月手上，在她的指缝间游走。 这些不明来路的金色流光，并没有让她感到害怕，反而心生出一股浓浓的亲切感。 在这过程中，不知怎么的，司月一下子便觉得自己和这间小房子之间，产生了一种心意相通的感觉。 她心中讶异着，随即推开了眼前这扇天青色的木门。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凝滞。 太多的词语：别有洞天，内藏乾坤，精妙绝伦……这种种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司月对眼前看到的这一幕的看法。 进到小房子里面之后，她一瞬间便有种进入了放大版，外加精致版的青月杂货铺中。 放眼望去，一楼的空间，约莫有四五十平的样子，脚下是暗金色的地板。 进门正前方偏左的位置，有一处原木楼梯，旁边是暗金色的扶手，她猜测着，那里应该是通往二楼的。 楼梯右侧是一扇天青色的后门，此时正打开着。 司月的视线穿过后门，看到了后面的一处院落，她不由分说地顺着门外走去，入眼便是一个和自家后院构造，一模一样的院子。 只是这院中的院墙是砖红色的，窗户是琉璃的，视线中所有能看到的房门、窗框等，都是天青色的。 院子的面积，也是司家后院的好几倍大。 司月从院子里转身望向身后，抬头间，入眼便是一栋砖红色的二层小楼。 她面色激动道：“谢谢你，小金。” 这厢说着话，司月转身又进了刚才入口的房间，顺着楼梯往上走去，连续拐了好几拐，才上至二楼。 到了此时，她才发现这房间的层高很高，单层少说也有五六米的样子。 二楼和一楼的面积一样大，构造也差不多。 四周是白墙，拐角靠墙的位置和原木色天花板的四周，都是暗金色的柱子。 天花板中央悬挂了十二盏花朵形状的灯，活灵活现，如真的花朵一般，环成了一个小圆圈，照亮了整个屋子。 司月从侧面看去，那花灯的花瓣是白色的，叶子是蓝色的。 见状，她忙从二楼下来，看向一楼的天花板，也发现了十二盏一模一样的花灯。 “小金，这个灯，不会是……” 小金：“对，就是小主人想的那样。” “真的是手帕？” “嗯。” 看见小金在书页上的回答，司月已经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感动的心情。 之前，小金问她司青婉生前最喜欢的，或者是最形影不离的东西是什么，她说母亲最喜欢的东西是花，最形影不离的物件，是白色底边角绣蓝线的手帕。 对方便让她用手帕编了二十四朵花，还在上面刻画了几种不同的阵纹和符纹。 司月犹记得，自己当时问了很久，小金都没有告诉过她，这些手帕是作何用途的。 没承想，小金却在这里给了她一个意外的惊喜。 …… 第39章 操作如虎 “你们俩，一个是人，一个是书，能不能不要在这里你侬我侬的了，好肉麻……” 小金的空白书页抖动了下，一排字迹很快呈现：“我们什么也没干。” “得，甭说了，解释就是掩饰。” 小天摆摆手，继续出声道：“主人，还缺了一块牌匾，你要不把青月杂货铺的牌匾卸下来，挂到门上得了。 日后有了这个新的杂货铺，旧的杂货铺也就没啥用了。” 司月闻言，脸上露出神秘莫测的笑意。 “你们等着。” 说罢，司月快步走到了小房子外面，接着又从院子里，走至正堂的一角，视线最终停留在地面上，一个被黑布盖住的物体面前。 小天透过天灵珠，看着地面上被遮挡住的物件的轮廓，好奇道：“主人，那是什么呀？你难道做了新的牌匾吗？” 小金：“同问。” 司月走上前去，一把掀开了黑布，一块金灿灿的牌匾，当即出现在眼前。 看到上面的五个黑色大字，小天从左往右，逐字读了出来，“铺……货……杂……工……天？这是什么鬼？” 司月扶额，无奈地提醒道：“反过来念！” “天工杂货铺，天工杂货铺……天工杂货铺？” 小天一再确认了好几遍，又回身惊疑地瞅向小金。 小金书身跳动了几下，“谢谢小主人。” 司月回道：“不用谢我，若不是有你想出的主意，又提供了办法，也不会有这间新的杂货铺了。” 小天出声道：“主人，你什么时候去找人做的牌匾？居然都不告诉我们一声。” 司月笑了笑，“你猜？” 要是她提前讲出来了，哪里还会有现在的惊喜呢？ 和小金、小天相处久了之后，司月才知道，自己平时做事，只要心念一动，就可以屏蔽它们。 “可是主人为什么把伦家给忘了，伦家也出力了，乌金石还是伦家发现的，你起店名居然只想起来小金，呜呜呜……”器灵小天好不委屈。 司月面色僵硬了一瞬。 “你不能这么想啊！小天，你看，我们杂货铺的新店名，叫做‘天工’杂货铺。你看到牌匾上面有‘金’字了吗？没有吧？可是好歹还有个你的‘天’字，你说是不是？” 被她这么一说，小天恍然。 “是哦！原来如此！主人真是贴心，我还以为你把伦家给忘记了。” 司月不好意思地笑笑，心中尴尬。 她当然不会讲出来，自己是真的把对方给忽略了，还好天灵珠和《天工》一样，都有个天字。 小金：“……” 白色书页上的省略号很快消失，出现了一行新的文字。 “小主人应该改名字，叫做司大忽悠。” 司月额头上黑线划过，刚哄好一个，又把另一个给得罪了，妥妥的出力不讨好。 …… 翌日一早。 天刚蒙蒙亮。 司月就带着阿凡提，从家中出来，去了乌啼山的方向。 自天显和风岳分离至今，乌啼山便一直存在着，也算是历史悠久了，山中有不少年份久远的林木存在。 到了山里不多时，她便在一片老林前驻足。 “小金，这棵怎么样？不算太老，也不算太年轻。” “可以，小主人直接动手吧，不用犹豫。” 当着狮犬兽阿凡提的面，司月手里突然冒出来一把斧头，对着身前一棵两人怀抱粗的大树砍了下去。 “吼？” 阿凡提不由得喊了一声。 它感觉自家主人现在的行为是越来越奇怪了，奈何它不能人言，而司月也听不懂它们一族的语言，只能干瞪眼看着对方一顿操作猛如虎，“唰唰唰……”对着她眼前那棵树，连砍十几斧。 …… 第40章 找补回来 经过斧头的一通劈砍之后，司月眼前那棵存活了上百年的老树，皱巴巴的表皮上，出现了一些凌乱的剐蹭痕迹，内里却连分毫都没有显露出来。 小天：“主人，你这操作也是绝了，你这是在干嘛呢？玩杂耍吗？” 小金：“杂耍1。” 老林里，阿凡提咧着嘴露出了牙齿，右前蹄不停捶地，乐呵不已。 司月听到它的动静时，两手正在来回揉搓着手臂。 她眼神阴郁地朝着阿凡提瞥了过去，吓得后者立马停止动作，合上了嘴。 见状，她无奈地摇摇头，这一个两个三个的，真是一点儿都不乖。 眼波流转，再次看向面前的老树。 司月单手摸着下巴，蹙眉沉思，不应该呀，之前砍树可没这么费劲的。 思索间，她不由地绕着这棵老树转了一圈，审视半天，也没瞧出这树和旁边的树有什么区别。 这边想着，她又拿起斧头，走到右侧的一棵老树前，用了和刚才差不多的力道，朝着树的主干上，比她腰部略高的位置，一斧劈了上去。 仅仅是这一下的功夫，老树的树皮就崩下来一小片，露出了里面的原木色。 就连内里的部分，也被砍进去一公分左右的痕迹。 司月见此情形，眉头上扬了一下，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再次回过身，去砍适才的那棵老树。 不无意外，还是同样的结果。 两棵外表神似的百年老树，她砍其中一棵很轻易就能砍出印子，砍另外一棵，却连树皮都劈不开。 不光如此，在劈砍第一棵老树时，司月明显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双臂被老树回震得连连发麻。 她不死心的又另外找了周围的几棵百年老树试验了一下，力道甚至还放轻了许多，这些树的树皮上，亦是很容易就被砍出了痕迹。 “嗯？”来自一本书的惊讶。 小天：“刚才那第一棵树有毒啊……” 司月脸上露出莫名的笑意，返回第一棵被她劈砍过的老树跟前，再次拿斧子砍了上去。 “咔擦！” 这次却是出人意料的断了，不是树断了，而是斧子的柄手断了。 司月蹲下身去，把摔到地上的半截断斧捡起来，拿到近前细看了一眼之后，瞳孔猛得一缩，心中不由感叹，这树果真是有毒啊，居然把斧子的金属头部分，震得裂开了一道缝。 相比较之下，斧头的木制柄手断掉，也就不算什么了。 她颇为惋惜地把断成了两截的斧子放在手中，笑着摇摇头，也不知道到底是斧子在砍树，还是树在劈斧头。 在这之后，断斧的两截儿在她的手中消失。 只过了片刻功夫，司月手中又多出一把铁锹，这接近一人高的工具，可不是她当年挖乌金石石碑的小药铲，自然不是阿凡提随身的药篓中，就可以放置得下的，而是从天灵珠的内部空间里取出来的。 在过去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在刻画阵纹、符纹的同时，也顺带着把天灵珠的空间阵纹修复了一部分。 别的不说，至少是把天灵珠的储物功能给恢复了，也让她眼下出门，方便了许多。 铁锹在手，司月二话不说，又开始顺着老树的树根铲了起来。 小金：“小主人这是怎么了？何必和一棵树较劲呢？去砍别的树不就好了吗？山里的树这么多。” 小天摇头，“大概是被一棵树戏弄，自尊心受到了挑战，觉得抹不开面子，所以想在这棵树身上找补回来吧。” 司月没有理会两小只的话，专心致志地铲着老树根部周围的泥土。 一个小时后。 “轰！” 百年老树连根倒下。 …… 第41章 贪心不足 司月走到倒地的老树近前，蹲下身伸手探上去，长达十多米的大树，一下子便消失在原地。 阿凡提的视线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地面上留下的土坑，再看看大树消失后，自家主人浑然淡定的模样，傻愣愣地露出了上颚的洁白牙齿。 “啊！主人你做什么？” 天灵珠内，小天被吓了一跳，惊声大喊。 小金似是早有预料，在大树被司月转移进来之前，就识趣地躲到了一旁的角落里。 司月面色犹疑了一瞬，开口说道：“小天，安静点儿，你俩看看这棵树究竟是什么树？仔细瞅瞅。” 小天傲娇地别过脸去，蹲在地上画圈圈，不理会她说的话。 小金跳到大树跟前，不多时，书页上的文字显示道：“咦？这棵该不会是……黑塔树吧？” “黑塔树是什么品种的树？”司月追问。 “什么？黑塔？” 小天从地上弹跳而起，闪电一般奔到了大树跟前。 “怎么可能？怎么会是黑塔树呢？居然真的是黑塔，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瞧你这一惊一乍的，怎么了这是？” 司月扭头看向反应极大的小天，心中滋滋称奇，更惊讶于自家球球适才的弹跳力之好。 小天答疑道：“天显和风岳这两处地方，在千年前灵气充沛的时候，都不可能会有黑塔木这种好东西出现的，怎地到了千年后的现在，风岳竟然会有这么大一棵土生土长的黑塔树？” 小金：“是啊，想不到小主人的运气，竟是这般逆天。” 它一开始也没往黑塔树那方面去想，但是，在确认了眼前这棵上百年的大树，的确就是黑塔树以后，又不得不感叹自家主人的运道之好。 小天赞同地点点头，“主人，你这次又捡到宝了。” “这什么黑塔树，很值钱吗？”司月不解。 母亲司青婉留给她的关于大陆信息的书里面，也有记载了奇珍异兽的书，但是其中并没有提及过黑塔树，亦或者是小天口中的黑塔木。 她自己之前，更是对此闻所未闻。 “小主人，黑塔树不仅仅是值钱这么简单，这树的木头，也就是黑塔木，是比乌金石更加难得的宝贝。”小金解释道。 司月一听到“宝贝”二字，双眼顿时放光。 “那我再去找一下附近还有没有了。” 说完话，她竟然真的在附近一片老林中，转悠了起来，这厢走着，还一边询问天灵珠内的两小只，有没有发现别的黑塔树。 小天：“……” 小金：“……” 两小只对她的行为十分无语，一时间语塞。 森林里，阿凡提跟在司月后面，慢腾腾地晃悠了许久，结果发现她一直在附近绕圈，索性趴在了地上，不再动弹，眼珠子滴溜溜转着，看着自家主人一个人转来转去。 “小天，小金，你俩有没有再发现黑塔树了？” 这已经是司月今日，第一百二十八次询问这个问题了。 天灵珠内，两小只瘫倒在地上，一个摇摇头，另一个在书页上写了个“没”字。 又过了一刻钟之后。 小金终于憋不住了，“主人，别找了，你快把这一棵黑塔树栽种到杂货铺的后院里去吧，趁着它根部还新鲜，再晚一会儿，估计就活不成了。 黑塔树那种好东西，你能发现一棵，就该谢天谢地拜佛了，哪里还会有那么多，等着让你去发现的？” 司月被小金这话一提醒，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差点儿魔怔了，贪心不足蛇吞象，有一棵黑塔树，已经是莫大的机缘，她不该如此贪得无厌。 想罢，她伸手朝着自己的额头点了几下，深呼出一口浊气，摇摇头。 …… 第42章 移动店铺 正了正色，司月又向小金询问说：“杂货铺里能种树？那不是假的土地吗？” “当然能种了，房子都给你变出来了，种树又算得了什么？小主人你要知道，我们的杂货铺可是空间宝物，不是普通的房子可比的，在里面培育几棵有生命的植物，那不是小意思吗？” “好吧。” 司月说着话，在阿凡提身侧的大树旁盘腿坐下。 旁人看去，还以为她在闭目养神，实则她的注意力，早已转移到了别处。 天灵珠的准确位置，是藏身于司月的识海之中的，她的本体即便不进入，也可以凝成一个和本体一样的小人儿，操控或观察里面的情况。 此时，小人儿司月便正和一书、一球两小只，进入天工杂货铺的内部。 为了不把后者的存在暴露，杂货铺被建造好的当天，就被转移到了天灵珠的空间之中。 后院的面积足足有两三百平，即便种下一棵黑塔树，也不会对院子的空间有什么影响。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黑塔树一被栽种到砖红色的院墙旁边，树的主干颜色，就立马由黑灰色，变成了天青色，绿色的叶子也变成了砖红色，端的是诡异。 “这是什么情况？”司月看向两小只。 “小主人不用担心，这就是黑塔树的特性，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转变颜色，以便于隐蔽自己，也正是因此，我们刚才在森林里，才会第一时间就以为它和周围的老树是同一个品种的。” “哦，这样啊，可是我们今天来乌啼山这边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伐木，做平板车的吗？ 这样以后就可以把杂货铺放到板车上，再让阿凡提拉着它到处走了，现在你们又让我把这树给栽活了，我还如何做车呀？”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再次夸奖小主人你的运气好了。 既然已经有了黑塔树，外面那些老树也就不需要了，你只需要砍几段黑塔树的树枝，再刻画上阵纹，准备聚灵阵所用的阵旗，就可以制作出平板车来了。” 司月条件反射般地问道：“那这次……我应该不用再放血了吧？” 建造杂货铺的时候，她准备的每一块乌金石，在被刻画上阵纹和符纹之前，都曾吸收过她的血。 整整一千块乌金石的石块，这一年来，她光流血都不知流了多少。 更重要的是，那种拿针扎自己的感觉，她永远都不想再体会了。 “滴血还是要的，谁让小主人你的实力低微，只有你的血液，方能让乌金石、黑塔木这般灵物制作出来的成品，和你产生心意相通之感。” 司月蹲在地上，吸溜着鼻子，可怜巴巴地张口道：“我拒绝，我反对……” 可惜，现实是骨感的，拒绝无效，反对更无效。 最终，她依然不得不同意小金的话。 处理好黑塔树被挖出留下的土坑后，司月带着阿凡提，返回了乌啼镇。 随后她便在自家后院里，用之前留下来的阵旗，布置了阵法结界。 之后又用小刀削了一个手掌心大小的木板，还有四个圆柱形的小轮子，以及几根小木条。这些正是用来制作手推平板车的黑塔木，也就是从黑塔树上面砍下来的树枝。 司月很快又拿出一根绣花针，在黑塔木上面专注地勾勾画画着。 所有的流程下来，外面的天色已然渐黑。 她所处的院子里，却由于阵法结界的功劳，依旧亮如白昼。 第二日，天刚破晓。 司月在院子里伸了个懒腰，未被暗金色面具遮挡的半张苍白小脸上，露出满意的笑。 会移动的杂货铺，终于建成了。 …… 第43章 母亲遗信 自天工杂货铺建成，又过了几日之后。 青月杂货铺中。 王全坐在柜台对面靠墙的椅子上，胡子拉碴，嘴唇干裂。 身侧的台子上面摆放着茶壶和茶碗，他却没有一点倒茶解渴的心思。 抬头间。 他看向此刻站在柜台后，正背对着自己，整理货架的司月。 “司月，你真的打算离开乌啼镇了？” 司月转过身来，敛下心中的情绪，回答道：“嗯，王叔，我已经决定好了，未来，我想到风岳大陆的各处去走一走，看一看。” 她的真实目的，自是不能讲给眼前人听。 “那……这间杂货铺，你打算怎么办？”王全询问。 她眼中狡黠之色一闪而过，无奈道：“我原本是想把这间店转交给王叔您的，可是我看您现在，连自家的铁匠铺都不怎么管了。 所以，我思虑良久，还是打算把这间店，连带着后院，一起盘给别人。 只是这样一来，就辜负了母亲对我的期望，她原本一直希望，我将来能继承这间小店，好好经营的。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既然要离开，自是不可能再看顾这处小店了。” 只一会儿的功夫。 王全麻木的眼神里有了焦距，急切地追问道：“你已经联系好买家了吗？” “嗯，我已经联系了五六家有购买意向的，青月杂货铺的位置比较好，大家都抢着要，我还没决定好转售给哪一家。” 停顿了一下，司月接着讲说：“要不……王叔您帮我参考一下？” “司月，你等我一会儿。” 王全说完话，转身大踏步离开了杂货铺。 小天：“腹黑的女人，你什么时候联系过买家了？” 小金：“10086，小主人心思多诡谲。” 司月眸光微闪，嘴角翘起，没有向两小只回话。 过了不多时。 杂货铺里进来一位行色匆匆，衣着却十分整洁，面部也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中年大汉。 司月惊讶地看向来人，揶揄道：“王叔，您这是怎么了？” 中年大汉自然便是适才，从青月杂货铺里离开不久的王全。 在这一小会儿的功夫里，对方就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落，又重新回到了店里。 听到司月的问话，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从怀里掏出一张薄薄的纸，递过来。 “司月，那个，我想把你家的后院和杂货铺盘下来，这张银票，是叔这些年积攒的大部分积蓄，我现在就先交给你。” 似乎是生怕对方误会。 王全紧接着便解释道：“你放心，不管你啥时候想离开乌啼镇，我这边随时都可以接手这家店。哪怕你一年半载甚至是几年都不离开，这钱我也先搁在你这儿。 叔就是希望你不要把这家店，转手给其他人，我真的不想让青婉的心血，浪费在别人手上。” 小天：“呜呜呜……好感动，这汉子对主人的母亲，一定是真爱。” 小金：“这是一个好男人，小主人不应该刁难他。” 小天：“就是呀，这么老实巴交的农家汉子，主人你就不要再欺负他了，赶紧把银票收起来，答应人家的请求吧。” 见司月神情有异，王全又补充道：“司月，我向你保证，这家店交到我手里，我一定会照顾好它的。” “王叔，您把钱收回去，我啥时候说要卖给你了？” 小天两爪抱珠，倒提一口凉气。 小金书身跳动了一下。 杂货铺内的气氛诡异地紧张起来。 “我说的是要把杂货铺交给你看管，以后就归你了，没说要收你的钱啊？”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司月，我是你长辈，不能占你的便宜。” 王全把银票放到柜台上，连连摆手拒绝司月。 小天：“讲个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大喘气，吓死个球了！” 小金：“同感。” 司月把银票递回给王全，“王叔，您把钱拿回去，不然我就把店铺卖给别人。总之，您自己看着办吧。” 司青婉去世至今一年多，王全整天都是失魂落魄的，这个中原因，她也看得明白。 去年王猛离开之后，中途也曾来过一封信，说他在幽冥宗过得不错。 自那以后，大概是觉得儿子也不用自己再操心了，王全整个人，反倒变得更加潦倒了。 故而，对司月来说，青月杂货铺能交到眼前人手里，是最合适的选择，至少可以给这个痴情的男人，留下一些念想，不至于再继续颓废下去。 小天：“主人，别呀！别还回去呀！没说不让你收钱呀！” 小金：“小主人别听破球的，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小天鄙夷道：“你个破书才不懂人情世故，你不知道礼尚往来吗？你难道不知道这社会，没钱寸步难行吗？我知道，你肯定不知道。” 王全面色挣扎良久，又说道：“司月，你看这样行不行，这钱就当是王叔给你的路费，你也一直喊我叔，你说我这当叔的，给你这小辈零花钱，你总不能拒绝吧？” “王叔，真不用，您不用和我客气。” “行吧，那我先回去了，你啥时候走，告诉我一声。” 离开之前，王全又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交给了她。 “对了，这封信是你母亲生前留给你的，她说，如果将来有一天，你想要离开乌啼镇的话，就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我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快就打算离开了……” 闻言，司月愣神了片刻。 直到王全离去以后，她心中的震惊，都久久没有散去。难道母亲生前，就猜到她有一天会离开乌啼镇了吗？ “可能只是巧合吧，看看信上写了些什么，不就知道了吗？”小金在书页上回应。 小天还在不满她刚才没有收下银票的事，嘟哝道：“那可是二百两啊，你这么穷，还不赶紧收着，居然还要还回去。” 司月没有理会小天的埋怨，也不再多想，迫不及待地撕开了信封口。 打开信封，她伸手朝里一掏，手上登时便多出来一沓，写满了密密麻麻文字的纸张。 …… 第44章 溜之大吉 “司月我儿，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娘亲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 我不知你此番是何缘故，要离开乌啼镇。 不过，自你出生时的那一刻起，我就明白了，这一天，总归会到来的…… 你既已收到了这封信，想必，你王叔也已经把娘留下的一盒书交给了你。 那盒书的最底部，有一本名字叫做《天工药典》的医书。 这本书的内容十分惊世骇俗，记载了诸多举世罕见的药物药理知识，娘亲把你生下来来的那日，《天工药典》就突然出现在了家中。 我怕它引起旁人注意，便有意把书页做旧，分开存放…… 娘亲之所以如此重视这本凭空出现的书，也是有缘由的，与我们家族以及你自己的身份来历，有直接关系……” 书信的内容，司月是一个字一个字读过去的。 读完信中的全部内容后，她一个人龟缩在杂货铺柜台旁的角落里，良久不发一言。 由于她看信时，没有隔绝天灵珠内的小天和小金，故而，两小只也把信件的内容，看了个清楚。 信件读完，它们明显感知到了自家主人的情绪不好。 一向爱闹腾的小天噤了声，背靠着小金坐在地上，绝口不再提刚才那二百两银子的事情。 小金展开的书页上，也没再显现任何文字。 许久之后。 “咕噜噜……” 一阵肚子叫喊的声音，打破了店内的沉默。 “主人，你饿了吧？还不去做午饭吗？”小天小心翼翼的出声提醒道。 “是啊，小主人该做午饭了。”小金紧跟着附和。 “嗯，我马上就做。” 司月脸上强撑出笑意，回复两小只，说完便起身关了店门，拖着一道萧索寂寥的身影，走向后院厨房。 …… 是夜。 司月两手托腮，目露隐忧，坐在房间里的椅子上，盯着眼前桌面上的烛台发呆，烛火摇曳着，她的思绪却不知飘忽到了何处。 “主人，破书醒了！” 小天惊喜的声音传来，她的身形登时便在房间内消失。 天灵珠空间里。 “小金，你感觉怎么样？” 司月目不转睛地盯着站立起来的小金，后者的外表，和往常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 小天也站在她旁边，一动不动地看向小金。 就在这时，小金的书页突然哗啦啦地开始翻动，书封展开，所有书页全部打开来。 紧接着，整个书身开始转动，在原地旋转了好几个周天之后，又上下翻转起来。 直到司月看这一幕，看得头晕眼花，小金才终于静止下来，像以往一样，立到她身前。 随后，不可思议的一幕，倏然而至。 小金像是软黏黏的橡皮糖一样，书身上半身向下弯折了四十五度，绅士般地朝着她鞠了个躬，复又立起来。 司月惊愕地转眼看向小天，“它……刚刚朝我鞠躬了？”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吧，主人。” 可惜小天是一颗球，没有五官，也做不出什么表情来，不然它此刻脸上的神态，一定会比司月还要精彩。 球球此刻的心理活动是这样的：真装，这破书，不就昏迷了一会儿嘛？至于嘛？骚包一个。 “我亲爱的小主人，您并没有看错，我刚才的确是在向您鞠躬。” “哦！” 司月惊讶地大张着嘴，和小天对视着，一只手同时指向小金，“它说话了。” “我听到了，主人你不用给我翻译。” 司月扭头直愣愣地盯着小金审视了几眼，又看了看小天，接着再次把视线转向小金。 “所以，你是会说话的？” “小主人，我之前因为受伤的缘故，不能讲话，但是因为今日凑齐了《天工药典》的全部书页，小金现在得以口吐人言了。” 白日里，司月根据司青婉留下的信件中的提示，在家中找齐了天工药典剩下的部分，而后便交给了小金，紧接着，后者便彻底陷入了沉睡。 直到此刻天都黑了，它才苏醒过来。 只是眼下猛然间听到小金的声音后，司月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 这种充满磁性的文绉绉中年人嗓音，煞是好听，听得她耳朵都快怀孕了，想到这里，司月脸色一红，猛地甩甩头，心中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小主人是不喜欢我的声音吗？” “那我换一个好了，现在的怎么样？” 小金的声音说变就变，前半截还是一副中年人的口吻，后半句就变成了少年人的声音，只是听起来依然很沉稳，不似小天的声音那般，带着稚气和跳脱感。 “这个好，这个声音很好，前面那道声音好难听。 哦！不是，是好严肃哦，吓死个球了。破书，不用犹豫了，以后就用这个声音吧。” 没等司月讲话，小天便抢先开口了。 它当然不会承认，破书前面的那种声音，把它给吓得不敢讲话了，还是后面新换的这一种好，听起来就很好欺负的样子——来自一颗球的真实心声。 “破球，你好。”小金忽然一本正经地看向小天道。 这严肃的口吻，吓得小天一激灵，瞬间不敢造次，“哦！小金，你好你好。” 说完，它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讲了什么，真是太丢球了，没脸见人了，求助般地扭向司月，想让她开口讲两句，帮自己解解围，化解尴尬。 没等球球等来自家主人的解围，小金倒是先开口说话了。 “小主人，我新改的这道声音怎么样？” 和司月讲话时，小金的声音又变得柔和了不少，至少没有刚刚和小天打招呼时那般严肃了。 司月点头应声，“嗯，挺好的，不用再改了。” 她原本是想让小金改成一道女声的，但是又怕小金待会儿变换出来的，是那种让人听了浮想联翩的声音，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提出这个意见，就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毕竟她是一个很知足的人。 小金绅士般的口吻回复道：“那就好。” 司月耳根子一红，都是声控害得，这新声音比刚才的还要好听，更富有磁性了。 “哦！我突然觉得有点饿了，先出去吃点东西。” 话毕，她眨眼间便溜之大吉。 …… 第45章 转道进山 两日后的清早。 乌啼镇牌楼前。 司月戴着半扇暗金色面具，眼神坚定，面露微笑看向前方。 她的身上披了一件天青色的连帽披风，内搭灰白色的外衣，清瘦的身姿被衬托得更加挺拔修长，活脱脱一个潇洒少年郎的模样。 就在这时，她忽地扭身向左，双手一抱拳，看向此番前来给自己送行的王全。 “王叔，就到这里吧，您回去吧，我知道路该怎么走，只要方向对，总归不会出太大差错的。” “行，叔对你也放心，地图什么的，我也都交给过你了，你一定要按照地图走，别去荒无人烟的地方，另外就是要看好自己的行李，重要的东西贴身放置。” 王全拿起手中提着的那件外表极不起眼的包袱，递给她。 “司月，这是叔给你准备的干粮，足够你赶到青禾城了，路上千万要记得，不要吃别人给的食物。等你到了青禾城，准备赶往下一个地方，或者是中间途径哪个镇的时候，再自己亲自准备吃食。毕竟……” 说话间，王全顿了一下，“哎！以后我就没办法帮你了，一切全要靠你自己了。出门在外的，你一定得小心，如果实在觉得外面不好混，就回来，别的不说，供你几口饭吃，叔还是做得到的……” “嗯，我记住您说的话了。” 司月笑着回复了一句，又接着道：“不过，我希望那一天永远都不会到来。再者说，难道您不希望有朝一日，司月能在外面混出个名堂来吗？” 王全闻言，口中发出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你这丫头，叔相信你，那就这样，你早点儿赶路吧。” 司月点点头，把王全准备的干粮，放到了阿凡提身侧的背篓中，又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模样的东西，递给王全。 “王叔，这是母亲留给你的信。” 这封信被母亲司青婉藏在了她曾居住过的竹屋里，司月寻到《天工药典》的隔日，就根据母亲遗信中的提示，在乌啼山竹林那边找到了它。 王全双手颤抖着，郑重其事地接过了司月递来的信件。 当这位身材魁梧的中年大汉，看到信封上的“王全亲启”四个字时，眼眶顿时间一红，他强忍下内心波动的情绪，笑脸看向司月，“行，信我收到了，那你就先走吧，我也要回去了。” “哦，那好，王叔再见。” 司月愣了愣神，想着王叔大概是不想让自己看到他失态的一面，她也没再多想，翻身跃上了阿凡提的背，朝后者摆摆手，离开乌啼镇。 当她走到距离镇子不远处的一个小斜坡上时，又转身向后张望了一眼，发现王全已然回身离去。 他原本壮硕的背影，在晨起清冷的日光照射下，愣是让人感觉到了浓浓的落寞和孤寂感。 此情此景，让司月的心间添了一抹惆怅。 她很快甩甩头，把这种不佳的情绪抛诸脑后，默默地回望了一眼整个乌啼镇，随后便头也不回地继续朝前走去。 …… 半个小时后。 “小金，王叔还在后面跟着吗？” 司月在阿凡提背上乖巧的待着，按照先前告知给王全的路线，正往东北方位的青禾城赶路，只是自她出了镇子没多久，天灵珠内的小金就告诉她，王全跟上来了。 融合了一整本《天工药典》的小金果然是不同的，会开口讲话了不说，还拥有了很强的感应能力。 这种感应能力，和修炼者们所用的精神力很类似。 属于看不见摸不着，却又真实存在的东西。 就像之前南宫明玉探查传讯玉简的内容，便需要催动灵元，调动天地灵气，再结合精神力来使用，包括修炼者给人传音的时候，也需要结合这两者。 简言之，精神力也可以被看作是，超出普通人五感之外的第六感，相当于把人的听觉、视觉等感官功能融合在一起的一项能力。 不过，也就只有觉醒了灵元的修炼者，才具备使用它的可能性，普通人是没有这个能力的。 “小主人，他刚刚离开了。”小金回答道。 听到这话，司月不由自主的怔神了片刻。 尽管她已经努力去适应小金的声音，可是猛然间听到，如此动听而又附有魔力的声音，她还是有些不可自拔的沉醉。 当然，眼下显然不是关注声音问题的时候。 她回过身，朝着小金提示的方向望过去，果然见到了一道熟悉的背影，正缓缓离去。 司月蓦地一笑，神色动容，心中思忖，还是给王叔留点面子比较好，毕竟对方是在关心自己的安危，随即收回了视线。 而此时作为一人一书话题中心的大汉王全，正与他们背道而驰，走在一百来米外的马路上。 一边走着，他口里还一边振振有词的念叨，“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隔了一小会儿，王全扭头向后偷瞄了一眼，发现远处一人一兽的影子，变得越来越小。 他心下判断，司月应该没发现我才对，都跟了这么久了，要发现早该停下来喊自己了。 可是想到对方适才，几次三番的顿足，他又不太确定了。 转念一想，司月要是发现自己跟踪，说明她的警惕性不错，他更应该高兴才是，念头一通达，王全步履生风，再无顾虑，直奔乌啼镇而归。 …… 另一边，再三向小金确认了王全已经离去的司月，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地图，复又塞进怀里，在前方近在咫尺的一条岔道上，选择了左手边那条，通往西面乌啼山方向的路。 青禾城在乌啼镇的东北方向，乌啼山则在西边。 她今日便前往青禾城的话，与乌啼山脉之间的距离，只会越拉越远。 而眼下的天工杂货铺里，上下两层皆是空荡荡的一片，连个置物架、柜台、桌椅之类的东西都没有，所以，司月不得不转道林木环绕的乌啼山。 进了山，她便可以一边向北赶路，一边准备杂货铺所需要的东西。 待到货柜那些都准备好了，她再出山，由北向东，取道青禾城。 …… 第46章 世事难料 过了十几日。 乌啼山南部。 黄昏时分。 司月骑在阿凡提背上，在丛林间行走着。 可怜的兽兽背后还拉着一个平板车，车上有一座体积足有二三十立方的红房子。 两者一对比，颇有小猫和老虎同站一处的即视感。 平板车呈原木色，构造也十分简单，一块板，四个十几公分高的轮子，前面是一个高约一米的倒u型把手。 把手上部的两个拐角处，分别缠绕了一根由布条编织而成的，拇指粗细的麻花绳。 两条绳子的另一端分别在阿凡提身上缠绕了一圈，最终又交汇到一处。 杂货铺是侧着放置在板车上的，门窗所对应的位置，在阿凡提的左侧，而它的尾巴所对的方向，也就是板车把手挨着的那面墙，是杂货铺一边的侧墙。 这样一来的话，就不会影响到来店的顾客，从正门进出铺子了。 眼看着天色渐黑，司月便让阿凡提停了下来，伸手碰了一下它身上和板车连结的麻花绳，绳子登时便松开来，自行缠绕到了板车的倒u型把手上。 阿凡提的绳子刚一松开，不等司月指示，它就自行从右侧，绕到了杂货铺后墙的位置。 不多时，红房子的后墙边上发出了一道微光，阿凡提便消失在了原地。 司月见此情形，不由得哑然失笑。 犹记得她刚到乌啼山，把杂货铺放出来的那日傍晚，想让阿凡提绑上板车上那两条麻花绳试一下，结果这货死活都不同意。 趋利避害，是所有生物的本能。 大概阿凡提当时便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大家伙，日后可能需要由它来拖着走。 因此，它才死活都不愿意绑上那两条绳子，好在事情后来还是有了转机。 小红房的后墙上有一道传送门，也是专门为阿凡提留下来的，可以把它传送到杂货铺后院。 院子里还有一块区域，被司月提前种植了不少牛耳朵。 除此之外，她还在院子的一角，给阿凡提搭了一个崭新的棚子。 杂货铺能够汇聚天地灵气，待在里面，对身体大有裨益，而兽类在这方面，比人要敏感许多，阿凡提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个新的家园。 于是乎，在阿凡提心情正酣时，司月心念一动，把它从院子里转移到了外面。 最终，迫于对新家园的向往，在司月的淫威下，阿凡提不得不妥协，绑上了麻花绳，拖动着天工杂货铺走了一小段路，给司月“表演”。 也就是在那时，阿凡提发现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拖动这间红房子的事实。 自那日之后，拖房子的任务，便彻底落在了它的头上。 其实，天工杂货铺是和司月心意相通的。 换言之，杂货铺的运作，完全是由她的意愿决定。 而先前司月特意听从了小金的话，制作出板车，又让阿凡提拖着，不过是为了避免让旁人看见，过于惊世骇俗。 毕竟，在这风岳大陆上，还是有很多和轿子类似的交通工具的。 别人是拖轿子，她只是拖了间体积稍大点的房子，也不至于太过骇人。 当然，一旦有人从外部进入了杂货铺里面，就未必还会是同样的想法了，内藏乾坤的房子，想必一定会让那些顾客们，记忆深刻。 话虽如此说，司月却明白自己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开店赚取路费，寻找小金缺失的书页，再顺便帮小天恢复实力。 是以，这些天来，她行进的路线，基本都是挑着无人的区域走，以便做好正式开店的准备。 沿途，她采集了不少草药，作为开店初期售卖的货物。 这边思索着最近的安排，司月也打开了杂货铺门口那扇天青色木门，进到店里。 入口的正前方，是通往二楼的楼梯口，紧挨着是通往后院的木门。 楼梯左侧的一大片空间，已经不再是一大片白墙，而是原木色的货架，货架的最下面是同色系的小立柜。 进门左边正对的墙面，也是同样的货架布置，右手边的墙面距离门口很近，墙上有一块墨绿色的大黑板，四周被原木色的细边框包围着。 这是司月参照前世学堂的设计，特意预留出来的，方便记录一些公开信息。 二楼也有一面墙，是同样的布置，就在上楼后，右手边的墙面上。 暗金色的柜台呈l型，紧邻进门左手边的位置，柜台后面靠墙的地方，还有一小截儿货架。 货架和柜台中间的位置，对应着“l”型柜台短的一边，有两米多宽的空地，方便日后司月的进出。 顺着“l”型柜台长的那一边，紧挨着向里走的墙面，没有摆放货架，因为那里有好几扇，田字格的琉璃大窗户。 此时透过窗户，是看不见外面的景致的。 不过，这个是可控制的，只要司月心念一动，窗户就会变得透明，把外面的景致显露出来。 楼上相对应的地方，也是同样的大窗户。 因此，二楼除了有黑板的一面墙，以及有窗户的这面墙以外，其他靠墙的地方，都摆上了原木色的货架。 看着眼前的这些布置，司月幽幽地感叹一声，坐到了大堂的一张长条凳子上。 为了不让店里显得太空旷，一楼除了货架、柜台之外，剩下的就是这些方桌和长条凳了。 一张桌子，配了两条凳子，一楼共放了五组这样的搭配，二楼放置了八组。 尽管如此，空间还是绰绰有余的，再多摆放几套桌椅，也不成问题。 所以，为了以后取材方便，她在沿途移栽了不少木质较好的老树，种到了后院里。 以后再想做桌椅、货架什么的，提前准备好足够的木材，雕刻出需要的模型，再刻画出阵纹和符纹，塑造成型就好了。 在小金一年多的锻炼下，司月已然对这一套制作流程，驾轻就熟了。 此刻，她正双手托腮，看着店内空荡荡的货架，心间飘荡着万千思绪。 曾几何时，司月也想象过，自己以后会开一间这样风格的杂货铺，过着悠哉游哉的生活。 奈何，世事难料，她的愿望，如今只实现了一半——开一间杂货铺。 …… 第47章 雪花美不 晚饭时间一到，司月就给阿凡提煮了牛耳朵，还配了点别的草药。 她自己则自制了蔬菜沙拉，拿到杂货铺里来吃。 虽说是沙拉，里面却没有放一点酱，只是配了些调料。 司月看着眼前盘子里，称得上是寒酸的一餐，颇有仪式感的双手合十，双目紧闭，嘴里自言自语道：“嗯，我要开动了。” 说罢，她又睁开眼，接下来，没有风卷残云般的狼吞虎咽，只是慢吞吞地拿起餐盘上的筷子，慢悠悠地开吃。 一顿简单的晚饭，足足吃了半个小时，她才起了身，把啃得净光的盘子，拿到后院厨房里去洗掉。 洗碗用的清洁材料是草药药粉，不是前世的那些化学制剂。 所以，洗完碗后，司月也不浪费，端着盆里的洗碗水，倒在了后院的菜地里。 早在离开乌啼镇之前，她就提前准备了不少，种植周期短的蔬菜种子，以及常用到的草药种子，种在了后院。 想来再过几个月，她就能吃到自己种的菜了。 说起来，这间杂货铺里，做许多事都很方便，就是用水不太便利。 平日里想要补充水源，还得等到有河流的地方，才能补充上。 所以，虽然提前准备了十几大缸的水，在用水这方面，司月还是十分节俭，能循环利用的，绝不轻易浪费掉。 比如，用过的洗澡水，拿来洗脏衣服的第一遍，完了再浇树的举动，她没少干过。 不过，倒是因为这件小事，让一向在她心中，形象完美无缺点的小金，书设崩塌了。 小金是一本有强烈洁癖的书，司月也是最近，才发现这个事实的。 …… 进了乌啼山的头天晚上，当她第一次拿洗碗水浇菜的时候，小金的反应，那叫一个激动，非要让她把浇过水的，那一片菜地里的种子，全部挖出来扔掉。 她当然没有照做。 司月好说歹说，给小金讲各种道理，把它的情绪安抚了下去，把这本有洁癖症的书，给劝得熄了火，并且成功让它接受了这件事。 事情到此，并未结束。 几日后的一天上午。 小金见司月在院子里洗衣服，觉得水有点浑浊，便随口说了句，“小主人，你的衣服咋那么脏呢？看来得好好洗洗澡了。” 司月不想被误会，便解释道：“我昨天晚上刚洗的澡，这水是我的洗澡水。” 她洗澡的时候，屏蔽了天灵珠内的两小只，所以，小金对此并不知情。 “什么？你不嫌脏吗？” 小金的书页哗啦啦地响，虽然不至于炸毛，但是炸书是肯定的了。 “我自己的洗澡水，洗我自己的衣服，有什么问题吗？” “好吧。” 小金妥协了，想想一个能拿洗碗水浇菜的人，还有什么事是干不出来的。 但是，这并不算完。 紧接着没两分钟，它就发现自家主人，端着那一盆洗澡水加洗衣水的混合液体，倒在了院中那棵，十分珍贵的黑塔树的树根上。 一切发生的太快，它根本就来不及阻止。 “啊……” 小金崩溃的大吼出声，把司月震得头晕，连忙屏蔽了和它的联系。 直到小天说小金不再喊了，司月才又中断了屏蔽。 “小金，你怎么了这是？” “你这个女人！怎么能那么做？你怎么可以！” “我干嘛了？” 听小金的语气，要不是司月知道自己刚才只是洗了几件衣服，她还真的会以为，自己做出什么，天怒人怨、毁天灭地的大事来了。 “那种……脏兮兮的水，怎么能用来浇灌黑塔树呢？你不用什么山泉水、灵泉水也就算了，怎么还能用那种水呢？ 黑塔树可是天下难寻的灵物！你这女人，真是太过分了！” 小天已经从前些天寻到黑塔树的震惊中过去。 它见小金因为一件浇树的小事大怒，奚落道：“不就是拿洗澡水浇了一棵树吗？至于吗？就算黑塔树难得，它现在不也长在杂货铺的院子里了吗？你这破书，真矫情。” …… 司月回忆间，突然笑了起来，那件事最后也是不了了之了。 原本要谴责她的小金，后来因为洗澡水加洗衣水，能否浇树的这个问题，和小天争论了一整天。 好在这么些天过来，小金已经习惯了她处理剩水的方式。 况且，以它的聪慧，也明白以他们目前所处的环境，不允许浪费水的这个道理。 “小主人，外面下雪了。” 小金搞不懂自家主人为何发笑，只是觉得有必要提醒她一下，他们眼前遇到的恶劣天气。 司月闻言，愣了一下。 “下雪了？下雪了好呀！” 她此时已然坐在杂货铺一楼，心念一动，田字格窗户外的景象显露出来。 司月赶忙走到窗前一看，寒风簌簌，鹅毛大雪飘然而至。 只是那些洁白的雪花，还没来得及靠近杂货铺一米范围内，便都落了地，独独把天工小店给隔离开来。 见此情形，司月面露诧异之色。 她大踏步走到后门前，往后院里一探，院子中干燥得很，丝毫不见一片雪花的痕迹。 屋前屋内，仿若两个世界。 “小金，这是什么情况？” 那么美的雪景，却不能落到自家小店周围和院子里，司月心中颇感遗憾。 “天工杂货铺等同于一方独立的空间，外面的雪花能不能落进来，需要小主人你自己决定。”小金知道了她心中所想，便解释起来。 但它并没有就此停口，而是继续说道：“小主人，山里一下雪，我们的行程就要被多耽搁好几日。 而且，这么些天过去了，小金并没有感应到附近有遗失的书页。” 自从小金《天工药典》的部分被补齐，有了感应能力之后，它对自己缺失的书页，也有了很强的感应，只是辐射范围，并不是很广。 不过，这也足够它感应到，乌啼山东侧外围附近的一些小城镇了。 和小金相处久了，司月自是一下子就听出了对方后半句话的言外之意，是在嫌弃她对寻找书页不上心，却还有闲心关注雪花美不美。 …… 第48章 太残忍了 听出了小金的画外音，司月倒也不着恼，赧然一笑。 “小金，你要这样想，我们杂货铺的空间这么大，未来要卖的货物，肯定不会只是现有的那么一点草药。 刚好，趁着这几天下雪，你可以教我制作一些，药典里记载的药膏、药液之类的，放到店里来卖。 我相信，凭借你的智慧，那些药的药效，绝对不会差。 况且，万一到了以后，我们碰巧发现你的书页在别人手里，人家肯定不愿意免费给我们，到那时候，咱也得有钱买回来呀，你说是不是？ 再说了，卖成品药，可比单独卖草药值钱多了，你觉得这个建议怎么样？” “可以。”小金语气严肃地回复道。 司月现在对它磁性满满的声音已经免疫了，听到后者同意了，她也没感到意外。 因为她知道自己刚才讲的话，的确是戳中了小金的软肋，只是有一点看法，她依然未变——这货真的是不解风情的典范，明明外面的雪花那么美。 于是乎，对外面的大雪恋恋不忘的司月，再次不死心地开口道：“我觉得，如果让外面那些雪，落到院子里一些的话，我们应该可以省下不少水哦。 这样就可以少给院子里的那些菜啊、树啊什么的浇水了，小天，小金，你俩意下如何？” 小天：“你随意啊，反正本球球又吃不到那些菜。” 小金没有吭声，司月就当它是默认了。 她心念一动，屋外的大雪在寒风吹动下，刮向了天工小店。 不一会儿，院子里也开始下雪了，只是没有风，雪是自然飘落下来的，美轮美奂，看得司月都想堆雪人了。 不过，为了避免再惹某本书不开心，她留恋地看了一眼窗外的雪景，就把窗户重新变回了不透明的样子，老老实实地回了后院房间里睡觉。 而后，杂货铺的上下两层楼里，天花板上的花朵灯，也熄灭了下去。 …… 第二天一早醒来，雪已经停了。 司月吃过早饭，根据小金的指示，利用现有的草药，开始制作成品的药液。 由于她先前本就对这方面有些研究，所以上手得很快。 只要控制好草药的比例，再细心一点，把握好时间，加上有小金和小天这两只更有经验的，在这里一起监督她，很快就熬制成功了一锅，治疗外伤的药液出来。 待到药液在锅中凉透了，司月上前去嗅了嗅。 一股清新的药味儿扑面而来，味道比药液刚出锅时，还要浓郁几分。 “这药……管用吗？”她便心中是存疑的。 “你往自己手上割一刀试试，不就知道了吗？”能说出这种风凉话的，自然非小天莫属。 “开玩笑，我脑子又没病，干嘛要自己割自己？” 司月反驳完，又出声问道：“小金，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貌似只有这种办法能试验出药效，实在不行的话，你去外面逮只野兔回来，割它一刀，再把药液倒上去试试。”小金道。 “开玩笑！兔兔那么可爱，你们这两只，怎么忍心呢？太残忍了！” 神情激愤地说完，司月头也不回地离开厨房，从后院走向杂货铺，到了店里，她脚步没停，径直出了门。 两小只：“……” …… 第49章 逮住那猪 昨夜的大雪，把天工小店的周遭，变成了一片雪白的世界。 房顶上、窗框处，还有木门上方写着“天工杂货铺”，五个黑色大字的金色牌匾上，也积攒了厚厚一层雪花。 乌啼山的雪景很美，美得司月连门前两三米的雪都不愿意扫，就踩在雪白的地面上，一边听着脚下的“咯吱”声，一边欣赏着周围的景色，离开了杂货铺。 银装素裹的森林里，她身上穿着天青色的外衣，外罩一件雪白的绒里披风，背上别一把黑色刀鞘的长刀，四下张望着，试图寻找出兽类的影子。 期间，小金忽然正声道：“不要为自己的懒惰找借口，这并不能成为你不扫雪的理由。” 司月撇撇嘴，“为什么非得把雪扫掉呢？留着不是挺好的吗？ 再说了，这里可是乌啼山，又不是乌啼镇司家。” “就是就是！破书，你也太死板了，以前咋没发现你这么婆婆妈妈的，倒洗碗水要管也就算了，连扫雪这种小事，都追究个没完没了的。 用主人前世的那成语来说，你这行为叫什么来着……吹发求此！我说得对吧？主人。” 小天说完小金，又开始向司月邀功，一副求表扬的口吻。 司月尴尬地笑笑，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凭小天那“吹发求此”四个字，当下她还真是讲对也不是，讲不对也不是。 倒是小金对此都看不下去了，开口说道：“白痴！那叫吹毛求疵……” 小天连声附和道：“对对对！就是这个词。” “对什么对呀？作为一个将来要带着天工杂货铺，走遍大陆的店老板，小主人不应该如此怠惰，这种连自家店门口都不清扫的行为，绝对是一个坏习惯。”小金呵责道。 司月闻言，凝眉注视着前方，目光中透露着迷茫。 她突然觉得小天挺可爱的，傻萌傻萌的，对大多数细节都不甚在意，反之，小金则是另一个极端，从它觉醒至今，变得越来越一本正经了。 不过，她也明白小金适才所说的话很有道理。 天工小店往后的开店地点，本就是要一直变动的，如果她每次停留在一个地方，连小店门口的卫生都搞不好，只怕是很难维持生计的。 眼下还好说，毕竟是在山里，野味不少，她也还有从家中带来的存粮。 可是万一日后，经停不靠山的地方，她就只能靠着店里的收入，来保证生活了。 想通了这些事，她的目光变得更加坚定。 “小金，谢谢你的提醒。” “小主人，不必客气。” 小天突然激动道：“你俩别磨蹭了，前面刚刚有头獠牙猪跑过去了，主人，快点！逮住它！有了那头肥猪，你这段时间就不用再狩猎了，安心做药就成。” 它的注意力转移得很快，看到獠牙猪的一瞬间，就把刚才的话题撇下，一心扑倒在了山中的猎物上。 “在哪儿？” 司月警惕地看向周围，搜寻着。 和两小只在一起之后，她的转变无疑是巨大的，从前连只鸡都不肯杀的人，如今都能做到自己动手狩猎了。 …… 第50章 忘了正事 獠牙猪，顾名思义，很容易就能联想到它的模样，应是一种长了獠牙的猪。 司月此时便眼神凌厉地盯着前方一头，形容狼狈的獠牙猪，面上不曾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这猪兽身长两米有余，高约一米半，全身皆被漆黑色的鬃毛包裹，看上去壮实得很。 两根长半米、象牙形状的大尖牙，从它的嘴角两边，突兀地延伸出来，向着斜上方蓬勃生长。 獠牙猪的獠牙，是它的显著特征，亦是它浑身上下，最具攻击力的地方。 此刻，一人一兽还在僵持着。 早在此番对峙之前，他们便已经相互打斗，接近小半个时辰。 表面上看，似乎谁都没有讨到便宜。 这头猪兽正在“呼哧呼哧”地大喘着粗气，一对獠牙，也看不出来原本的颜色，四肢更是一度站立不稳。 它的身上，布满了一片片暗红色血迹。 顺着血迹密集的部位看去，又会在它乌黑的皮毛之下，发现一道道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伤口。 与之相比，司月的精神状态，看起来要稍好一些。 但反观她整体的情况，似乎又好不到哪里去。 她的周身，布满了血迹和污痕。 头上原本被发冠竖起，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变得散乱。 额前几绺发丝，在寒风的吹动下，肆无忌惮地飞舞着。 身上那件天青色的外衣，早已不复刚出门时的整洁，脏兮兮的不说，还有许多处破损的地方。 乍看上去，和乞丐服没什么两样。 好在她身上所穿的衣服，重叠了多层，倒也不怕走光。 僵持之余，司月的手里始终握有一把，黑色柄手的长刀。 主体的刀身部分呈月牙形，颜色为暗金色，长一尺有余，宽度在一寸上下，刀刃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光芒，看上去十分锋利的样子。 “嗷！嗷！” 听到獠牙猪突然嚎叫，司月面色绷紧，心底的戒备加重。 出于本能反应，她握住刀柄的手中，登时便发出了微光，双脚同时往后挪动了几步。 这头獠牙猪和阿凡提一样，是只没有品阶的兽类。 是以，为了磨炼自己的身手和反应能力，司月一开始，并没有打算用灵元来对付对方。 她只拿了手中的长刀，来和这头猪兽对打。 但是，当她方才听到对方的喊叫声时，还是在第一时间内，下意识地催动了灵元。 紧接着发生的事，就更加让司月意想不到了。 那头猪兽并没有朝着她进攻，而是四肢颤颤巍巍地抖动了几下，兽脸凶恶地翻了个白眼。 “哄！” 一声响动之后，翻倒在了地上，再无动静。 见状，司月并未贸然近前。 两世以来的胆小性格，也间接培养了她行事谨慎的习惯。 就在此时。 “小主人！小心！那只猪在装死。” 天灵珠内的小金，突然出声提醒她。 听到这话，司月心中有了定论。 她身形一转，脚步一刻不停歇，双手紧握着刀柄，催动灵元，长刀向着倒地诈死的獠牙猪身侧走近，猛地劈了上去。 刀痕完美地避开了这头猪兽的两根大尖牙，把它的头颅和身体部分，劈成了两半。 刀锋劈过的破空之声，来得太过迅疾。 因此，直至死之前的最后一刻，那头獠牙猪也不明白，为何自己一向无往不胜的装死招数，这次却没能奏效。 獠牙猪一死，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散发出来，其中，还夹杂着动物皮毛，被烤焦的味道。 司月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下，随即把这头猪兽的整个身体，都收进了天灵珠空间内。 “主人！你搞什么？怎么什么都要往天灵珠里面送！” 小天咆哮了。 它虽然一向不拘小节，可是一旦事关天灵珠，就做不到高高挂起了。 “小天，你多担待着点儿嘛！我又没有别的容器可放。 再说了，你忍心看我拖着这么大一个家伙，回店里去吗？” 没过多一会儿，在司月的软磨硬泡之下，连声抱怨的小天，被安抚了下去。 接下来，处理好和獠牙猪的打斗痕迹后，她又走到不远处林木旁的雪地上，捡起了临出门前，罩在身上的那件雪白色绒里披风，还有旁边那把黑色刀鞘。 之前为了打斗方便，司月才不得不把这两样东西丢下。 为了避免披风染到自己身上的血迹，刚一捡起来，司月就把它扔到了天灵珠里，又把处理干净的长刀，插回了刀鞘。 这把长刀，是离开乌啼镇之前，王全特意做给她的。 得到这把刀之后，司月给它取了个“黑灵”的名字，又在刀身上刻画了一些符纹和阵纹。 于是乎，刀的主体部分，就由黑色变成了纹路所呈现的暗金色。 至于刀柄和刀鞘两处，颜色没有变化，则是因为她在刻画纹路时，在这两处加入了可以保持物品原色的阵纹和符纹。 就像如今她脸上所戴的暗金色面具，也和这把长刀一样，被刻画过阵纹和符纹，只是其上并没有刻画过，能使它保持原色的纹路，自然就变成了暗金色。 当然，长刀和面具的功用毕竟不同，需要的效果，自然也不尽相同。 刻画在这两者上面的纹路，也就千差万别了。 故而，司月每次想在新的物品，或不曾接触过的材质上，刻画阵纹和符纹时，都需要向小金重新学习和请教。 此间事了。 她垂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窘况，淡定地拎着长刀，朝着来时的方向，原路返回。 一路上，司月一边走着，还不忘一边回头，用长刀处理掉身后的脚印。 山林间寒风瑟瑟，吹得人身上凉飕飕的，她浑身颤抖了几下，加快了脚程，很快便返回了天工小店。 一进入杂货铺，她身上的寒意瞬间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舒适宜人的温度。 司月没有就此歇息，而是到了后院里，把那头獠牙猪取出来，割下了它的两根獠牙，单独放到一旁。 之后，又开始处理它身体的其它部位。 待到处理干净一整头獠牙猪，时间已然临近傍晚。 她饿着肚子走到厨房，本想寻些吃食，可是当她视线一瞥，注意到灶台旁的药锅时，才猛然想起来，自己把今天出门要办的正事给忘记了。 …… 第51章 厚颜无耻 出门前原本说好的是，她要去外面逮只野兔回来，刚好可以试验一下，今日熬制的治外伤药液管不管用。 结果，兔子没逮着，猪倒是带回来一只。 可问题的关键是，司月在杀那头獠牙猪的时候，早已把找只兽兽来试药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想到这里，她抬头透过厨房的窗户，看向院子上方的天空。 心念一动，只消片刻功夫，后院里显现出来外面的天色，原本光线明亮的院子，瞬间暗淡了许多。 司月见这傍晚的天儿，还没有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心中便打定了主意，要趁着身上的脏衣服还没换下，再出去一趟。 只待她刚到院子里，准备拿些工具出门时，鼻头忽然间一凉。 她一手展开伸向前方，眼见着几片雪花，在自己的手掌心上，化为了晶莹的水珠。 得，又下雪了。 重生十多年至今，晋国这边的气候，一贯如此。 每到下雨、下雪的季节里，必定是连着几天，都不会再有好天气了。 在她的印象中，鲜少有过例外。 感慨之余，司月发现眼下有一件更加让人郁闷的事。 外面一下雪，山中的兽兽们，都会躲到窝里去。 她这趟出去，想在山里逮到一只活着的兽兽回来，就很困难了，出门的计划，也只能就此搁置。 思及此处，司月暗自呼了口气，心中不由得有些感伤。 母亲司青婉还活着的时候，遇到这种雪天，是决计不允许她再进乌啼山的。 可是现在，她却为了生存生计，主动在这数九寒天里进了山不说，还不得不服从这乌啼山的复杂地形，需得等到雪化开，才能再出山。 所以，这一天两日的，她也很难离开。 不能离开山里，外面又下着雪，出了天工小店，也难有收获。 现下里，她似乎也只得在杂货铺中宅着了。 就这样。 晚饭时间一晃而过。 等她收拾完碗筷的时候，外面依旧在下着雪。 司月斜眼看到灶台一旁，还盛着药液的药锅，便寻思着找个容器，把这药液给装进去。 结果她找了半天，也没能找到一件合适的。 厨房里面能装下一锅药液的瓶瓶罐罐，基本都是装有别的东西的。 得此结果，她不由得暗叹自己准备不足。 自天工小店的小红房建成之后，司月就在计划着离家时，需要带走些什么物件了，而且她平时只要一想起来，需要带某样东西，就会立马用笔记下来。 然而，还是考虑得不够周全，以至于眼下想找个空罐子，都成了问题。 “主人，你真笨！自己做个瓶子，不就解决了吗？”小天忽然开口。 司月早已习惯它经常性损人的讲话方式，反问道：“怎么做？你说来听听。” “这个你就需要问破书了，反正它一向标榜自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 司月回想了一下，在她的印象中，小金似乎从来没有讲过如此“厚颜无耻”的话。 倒是某只球，讲过这种话的可能性更大。 …… 第52章 躺了个人 反观小金。 它在听到球球的话后，已然懒得与其争论，竟是直接无视了后者。 转而又把制作药瓶的方法和流程，讲述给司月听。 制作药瓶的方法，和制作杂货铺内的桌凳、货架的办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同样是取材自木料，而后制作模型，再经过不同的阵纹和符纹修饰，最终塑造成型。 当晚。 司月一直忙碌到第二日的天亮，才勉强制作出来一个，巴掌大小的成品药瓶。 瓶子是暗金色的，质感似陶瓷。 瓶口窄小，一个木色的瓶塞堵在入口处。 紧挨着瓶口的瓶颈，约莫有一小节拇指肚的长短。 除开这两处位置外，药瓶下半部分的瓶身，通体浑圆，宽窄均匀，外形呈柱体。 正面竖着排列了五个黑色字：天工杂货铺。 背面同样刻着这几个字，只是字体变小了许多，四周被一个圆角矩形细边框包围。 待到上午时分，司月准备去后院房间里休息之时，院中已然覆盖上了一层，银白的雪花。 一脚踩上去，积雪没过脚踝。 为了避免杂货铺周围的积雪过厚，她不得不屏蔽了这些雪花。 后院里。 天空中的飘雪，陡然间消失。 天工小店的周围，落雪纷飞，却在距离小红房，还有几尺远的时候，匆匆退让。 在这之后的连续几日里，乌啼山之中，又陆陆续续地下了几场雪。 这期间，司月始终都待在杂货铺里，制作各种规格的药瓶。 试验外伤药液的事，一拖再拖，但是，她始终都没有考虑过，要在自己的手上，割道口子出来试药。 …… 十日后的清晨，天气终于转晴。 阳光突破重重阻碍，照耀到乌啼山里一间，小巧玲珑的红砖房周边。 司月一早起床，穿着自制的短袖短裤，在后院里绕着圈，跑了足足一个时辰。 待到运动完，换衣之后，便是例常的吃早饭。 其后，她开始到杂货铺里，摆弄货架。 这些天以来。 司月又自制出了几种，不同功效的药膏和药液，同样是没有实际试验过的。 不过，鉴于小金一向很厉害，她也就把试药的事，彻底抛到了脑后。 除此之外，她还把杂货铺的货架，分成了不同的区块儿。 每一个区块，占据一列货架，每一列都互不干扰。 货架最上方的墙面上，被贴上了一个个木制的圆形标签，标签上分别写着“一区”、“二区”这样的字眼。 楼上楼下，都做出了同样的布置。 这些区块的划分很明确，一眼望去，很快就能找到某个指定区域所在的位置。 这样一来，她原先留下的那两面黑板墙，也有了用武之地。 杂货铺一楼。 司月把几个不同颜色的瓶子，分别摆放在了不同的区域。 这些瓶子里，每一种不同颜色或形状的瓶子里面，都盛放了不同种类的药膏和药液。 而后，她又端着一个水盆，放到靠近黑板墙面的一张桌子上。 紧接着，她便从柜台内侧，拿出一只约莫一尺长的狼毫笔，蘸取了水盆里的白色汁液。 不一会儿。 墨绿色的黑板上，出现一个白色线框的表格，几乎占据了黑板的整个版面。 她没有就此停笔，而是在表格左上角的第一个格子上，画了一道斜杠，把长方形的小格子，分成了两个三角形。 而后，司月在上面的三角形里，写了“区域”二字，又在下面的三角形空白中心处，写了“货架”两个字。 紧接着，表格第一行剩下的所有小格子中，依次被填写上了“一区”、“二区”、“三区”等字。 表格第一列，剩下的格子，则被写上了“一排”、“二排”、“三排”…… 诸如此类的字眼。 一楼黑板上的表格完成之后，仔细看去，便会发现，表格整体的排列结构，是按照店内货架的区块数和行数，来进行规划的。 在这之后。 司月又端着水盆上了二楼，在楼上的黑板墙上面，画了一个和一楼类似的表格。 第二次画，显然比第一次要熟练许多，她很快就从楼上返回来。 到了一楼，司月根据她先前放置在货架上的那些，瓶瓶罐罐的药液和药膏所在的位置，依次把这些药物的名称、功效，填写在了表格上面，和货架构造相对应的格子里。 写完所有内容之后，盆里的白色汁液也见底了。 这些白色汁液，是显相草的粉末，兑水调制出来的。 用显相草汁液写出来的内容，替换也很方便，只要拿湿布一擦，就可以把原先的字迹擦掉。 一株草的粉末，可以兑出一盆的汁液来，把这种草药汁液作为颜料来使用，再合适不过。 离家之前，司月在天工小店后院里，撒下了不少显相草的种子。 进入乌啼山之后，她又在沿途，采摘了许多现成的显相草草药。 是以，她现在用起来这东西，一点儿也不心疼。 此刻，司月正面对着黑板墙，两条手臂摊开放在桌上，慵懒地背对着桌面而坐。 她看着自己忙活了一上午的成果，满目皆是藏不住的喜悦，不由得大赞一声，“完美！” “你倒是说啊，破球，平日里咋没见你这么谨慎呢？” “是你发现的，又不是我发现的，凭什么要我来替你讲？” “你不是一向嘴碎吗？你倒是讲啊？” “……” 天灵珠内，两小只突然争执了起来。 “说吧，你俩干嘛呢？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事吵架啊？” 司月难得的好心情，被它们俩给扰乱，她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准备充当和事佬。 这种情况，于她来讲，早已成了家常便饭。 若是有哪一日，不见这两小只起争执，那必然是某一方，在酝酿大招了。 空间内诡异的安静了下来，小金没有讲话，小天也不吱一声。 “小天，你先说吧。” 司月疑惑不已，小金不讲话，她倒还能理解，可是平日里一向话多的球球也不说话，就有些奇怪了。 “主人，我没和破书吵架，是它发现店外面躺了个死人，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讲。” …… 第53章 这不太好 听到小天的话，司月脸色登时一变，她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特意重新询问了一遍。 “死人？” “不是死人，小主人，你别听球球瞎讲，只是现在还不能够确定，那人是否活着。”小金紧随其后解释说。 司月闻言，面色缓和不少，不确定，那就说明还有活着的可能。 “小金啊，你什么时候发现这人的？” “昨天夜里。” 司月抬头透过窗户，看了眼外面的天色。 “那你今早咋不告诉我呢？” “我这不是见小主人你一早起来，就开始锻炼身体，完了又要忙活店里的事，不忍心打搅你吗？ 况且，这一大清早的，就和你讲，店门口可能有个死人躺在那里，也太晦气了些。” 时间已然临近正午，那人从半夜冻到现在，怕是凶多吉少了。 司月凝眉沉思片刻，“小金，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可以早点告诉我。” 说话间，她起身朝门口走去。 “哦，好吧，想不到小主人如此心善，看来是小金太过冷血无情了。” “不，我只是想着，下次要是再遇到这种麻烦事，能早点儿躲开。” 小金：“……” 过了一会儿的功夫，司月就在天工小店门外，顺利找到他们适才所谈论的那个“死人”。 这人倒是没死透，还能喘气，就是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偏偏还在雪地里被冻了这么久，情况不容乐观。 瞅着眼前人的现状，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把人带到杂货铺里。 好歹是条人命，又美得这么清丽脱俗，应该不是坏人。 司月如是想着。 小天得知她的想法后，好一番嗤之以鼻，“哼！肤浅！” “哟！难得球球今日能说出来这么有深度的话，小主人，你功不可没。”小金忽然调侃道。 司月没空理会两小只的耍宝。 因为她此刻，刚好把地上身受重伤的那位，扶了起来，正忙着带对方，往杂货铺里挪动。 这位姑娘身着白衣，身高比她还要多出一个头的样子，体重也不轻。 好在司月是正儿八经，觉醒了灵元的修炼者，扶个人走路的这点儿力气，还是不缺的。 杂货铺的后院有两间房，一间是司月目前在住的，另一间则被闲置着。 司月把这名白衣姑娘，搀扶到那间空房的床铺上，准备给对方处理伤口时，又犯了难。 对方的胸口处，有一大片干涸的暗红色血迹。 想来，那地方必然是受了伤的。 但她又觉得自己趁眼前人伤重之时，脱人家的衣服，有些不妥，颇有趁人之危的嫌疑。 何况，如这位白衣姑娘，长得那般好看的人儿，真的很少见。 以司月的眼光和见识来看，这姑娘的长相，也就她以前见过的南宫明玉，能与其相媲美。 综上考虑之后，她便更加不愿亵渎这位美人。 “小主人，这人都快没命了，你快拿瓶内服的药，给他灌下去，再把他衣服扯开，检查下他的伤口，给他上点儿外敷的药。” 司月听到小金的话，耳根一红，赧然道：“啊？这不太好吧？” …… 第54章 风华绝代 “这有什么不好的？左右他又不会吃亏，小主人，别磨蹭了，先给他上药。” “哦！好吧。” 在小金的催促下，司月一时间也顾不上多想，出了房间，从杂货铺里拿了几样伤药过来，又准备好处理伤情所需的一应物什。 待到处理伤口时，她拿起勺子，给白衣姑娘喂了内服的药液，之后便需要帮其检查外伤。 “这个……” 到了要脱对方衣服的这一刻，司月双手伸将出来，立时又止住。 须臾之间，她面露迟疑之色，双手重新缩回了身侧。 “小金，要不我帮她多喂点内服的伤药得了，为什么非得检查人家身上的伤口呢？这也太不礼貌了。” “到底是礼数重要？还是命重要？小主人，这人不是你要救的吗？你怎地变得如此优柔寡断？” 小金讲话的语气中，夹杂着浓浓的愤懑和不满。 “破书，你就爱瞎管闲事，这种来历不明的人，是我们该管的吗？ 既然人是主人带回来的，你就交给她自己处理得了。 万一回头这人死了，正好一了百了，我们也省了更多后续的麻烦不是？”小天一副事不关己的口吻，插话道。 司月闻言，瘪瘪嘴，满心的郁闷。 说句老实话，当她在天工小店外，看到这位白衣姑娘时，心里面的第一反应，便是想着不要多管闲事，平白招惹麻烦。 可是，在确认了这人还活着以后，她便有些迟疑了。 毕竟周围没有其他人在，此间也不是什么人流密集的地方。 她当前亦不是身处前世。 遇到碰瓷事件的概率，还是极小的。 况且，这人好歹也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是以，在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司月方才决定，救下此人。 可是到了眼下的关键时刻，她却因为不愿意查看对方身上的伤口，而不肯下手了。 想到小金说的话，司月摇摇头，脸上露出释然的笑意。 既然人都救回来了，自己的确是没有矫情的必要。 思及此处，她朝着病床上的白衣姑娘探手过去，顺势解开了对方的外衣。 在接连解开这姑娘的两件衣物之后，司月从她的领口处看去，才发现对方身上，似乎只剩下最后一件衣服了。 见状，司月脸上瞬间流露出惊讶的神色。 这么大冷的天，这姑娘穿得还挺薄。 衣服上那块带有明显血迹的地方，布料紧紧粘在了她胸口下方的腹部位置。 司月见状，只得拿起剪刀，朝着对方的贴身衣物，剪了下去。 为了避免牵动对方的伤口，她全程的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精神力也是高度集中。 待到把带血的布料完全剪除干净，司月的视线瞥到对方胸口上方的显著位置，才发现自己救回来的“白衣姑娘”，似乎是个公的。 “小金，这是怎么回事？‘他……她’不应该是个女的吗？” 没等小金开口，小天的声音就率先传来。 “谁说这小白脸是个女人了？本来就是个男的。 亏你还救得那么起劲，居然连对方是男是女，都没有搞清楚。 害得本球球刚才还在想，你是不是看上这丑鬼了，原来是我空惊吓一场，幸甚幸甚。” 听到小天话语中的“丑鬼”二字，司月瘪了瘪嘴。 以这位白衣姑娘的颜值，放在前世，那都可以直接出道了，何来“丑”之说？ 听到她的心声，小金紧接着提醒道：“咳咳！这人的确是个公的，小主人你不用怀疑他的性别。” 司月抿抿嘴，眼皮微抬，回道：“这么美，居然是个男人，真是可惜了。” 感慨之余，她手上的动作却也不慢，利落地给眼前人上着药。 对方腹部有一道长达十公分，深可见骨的伤口。 这道伤口再往上偏移个几公分，就是他的心脏位置。 小天由此判断说：“看来，重伤这男人的人，必定是他的死敌，不然也不会出手如此狠辣了。 嗯，我的分析真是太有道理、太到位了！ 滋滋滋，本球球真不愧是宇宙无敌超级聪明的天灵珠器灵。” 司月刚刚拿起药瓶的手抖动了一下，脸上露出古怪之色，忍住了想笑的冲动。 小金见球球如此自恋，毫不客气的打击它说：“蠢球，这么明显的事，用不着你来提醒。” 没等小天反驳，司月就在第一时间内，屏蔽了自身和天灵珠的联系。 不用说，天灵珠空间内，此刻必然是一番惊天动地、鬼哭狼嚎的场景。 盖因她已经摸透了两小只的爆发点，尤其是小天，别的特长不说，当前最为擅长的，恐怕就是和小金掐架了。 即便后者很少主动招惹它，球球也总是有办法把对方的火气撩起来，进而和小金，来一场“更深层次的交流”。 更遑论，适才还是小金这书，先行挑起了话头。 司月估摸着，两小只这次，没个个把时辰，是停不下来的。 她刚好可以趁着这功夫，给这位半路捡来的白衣姑娘，哦，不，是白衣男人，敷敷药，顺便试一下她先前做出来的那些伤药的效果。 至于劝说两小只心平气和相处的事，她之前也做得不少了。 可是，这俩货至今依旧没什么长进。 所以，司月这一次，便没再打算直接掺和。 她准备等到两小只没力气拌嘴了，再去调和。 到那时，它们也都冷静下来了，事情也会更加好解决。 否则，两小只现在都在兴头上，她一劝，它们就会在她的脑海里争论个不停，吵得她脑壳疼，实在是耗费心力、事倍功半。 …… 过了数日。 在漫漫冬夜里的又一场落雪之后，司月救回来的白衣男人，醒了过来。 得知是司月救了自己后，感谢之余，这人也主动向她介绍了自己的情况。 他名叫苏九，因得罪了一股恶势力而遭人追杀。 受重伤后，独自逃难至此。 听完了对方所说，司月才有闲心去关注苏九的外貌变化。 由于他先前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司月并未见过他睁眼时，是何模样。 现下看到睁开双目的苏九，以对方的容颜，再添上高耸鼻梁之上的那一双琥珀色眼眸。 她才真正明白，原来这世间，真的有这般绝代风华的盛世美颜。 …… 第55章 全跑偏了 司月定睛望着苏九，神情中的赞赏之色，在这顷刻间，溢于言表。 此人是她这两世以来，遇见过最美的人，没有之一。 苏九靠坐在床榻之上，见司月盯着自己的目光很清明，不含丝毫轻佻之意。 与他以往遇到的那些人，大相径庭。 有此发现后，他的双颊之上，瞬间涌现出两朵可疑的红晕来。 司月留意到苏九的变化，视线很快就从对方脸上转移开。 这并不算完。 她紧接着便坦然道：“别介意，我只是觉得你长得很美。” “美”之一字，即便是在这异世大陆上，大多数情况下，那也是用来形容女人的。 但是，司月以如此方式夸奖苏九之后，他并未因此不高兴，甚至于恼羞成怒，而是愣了一下，复又扬起嘴角，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这一笑，当真是笑靥如花，伊人倾城。 司月不由得再次赞赏道：“你笑起来更美了！” 苏九眉头上挑，敛起笑意，饶有兴致地询问说：“小姑娘，你不觉得称赞一个男人美，有些不合适吗？” “说别人或许不合适，对你却很合适。”司月如实回答。 话毕，她又接着问了一句，“你看得出来我的伪装？” 司月现在是以男装示人的，就连讲话的声音，也刻意变得低沉了许多。 她不知自己在何处露了马脚，以至于如此轻易让眼前人，发现了她的真实性别。 “不，你乔装得很好。” “啊？”司月口中发出讶异声。 “先前只是苏某人的猜测，没想到我还真的猜对了。” 说到此处，苏九冲着她俏皮地眨眨眼，视线瞥到她脸上的暗金色面具时，忽然讲道：“司月姑娘，我可以看下你脸上那半扇面具吗？” 司月摆手拒绝。 “我怕自己一摘下面具，我的脸会吓到你，还是算了吧。” 苏九闻言，连忙解释说：“姑娘别误会，苏九不是以貌取人之徒，苏某只是对你的面具很好奇，绝无他意，适才若有僭越之处，烦请姑娘见谅。” 司月听了这话，笑着摇摇头，表示无碍。 看来对方不光是长得好看，为人也很知进退，守礼仪。 可即便是如此人物，都不能做到让所有人喜欢。 诸如那些重伤他的人，实在是有眼无珠，暴殄天物。 正当司月为苏九的遭遇，唏嘘不已时，小天的声音传入她耳中。 “主人，你还真是‘单蠢’，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说不定此人连名字都是瞎编的，更何况是他的经历了。” 司月兀自翻了个白眼。 “那他身上受的伤呢？总归不是假的吧？这些可都是你我近些日子，亲眼见过的。 至于他的名字嘛！ 出门在外行走江湖的人，与他人说个假名字，再正常不过了。” 小天一时间语塞，它没想到自家主人如此上道。 离开乌啼镇之后的这些时日以来，大部分时间里，他们都不曾与外界接触。 眼下遇到的苏九，便算是和他们相处时间最久的一个外人了。 况且，在对方醒来之前，也和死人没什么两样。 可是司月的适应能力，的确超乎了球球的意料。 明明不曾行走江湖，却提前知晓了江湖规矩，害得它都无处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了。 紧接着，小金很快看破球球的心思，毫不留情面的出言，戳穿了它的自作聪明。 “蠢球，没吃过猪肉，谁还没见过猪跑呀！ 你当小主人前世活的那些年，看过的各式各样武侠剧，都是白看的吗？” 小天想也不想地反驳说：“胡说，主人明明昨天刚吃过猪肉的。” “扑哧！” 房间内，司月忍不住笑出声来。 苏九一脸莫名地抬眼朝她看过来。 “哦，那个，我还有点事，你待会儿饿了可以喊我，我先出去了。” 见对方点头，司月头也不回地离开，徒留一脸迷瞪的苏九，待在房间内。 院子里，小天继续出声讲话。 “主人，啥时候赶那丑鬼走啊，我看他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等过几天路好走了，你和他收取点儿医药费，让他离开吧。” 小金对此也颇为赞同。 “是啊，小主人该让他早些离开了，收取他的钱倒是其次。 只是有一件事，我认为有必要提醒你一下。 这个苏九的真实修为，我感应不到。” “哦？” 听到小金的话，司月来了兴趣。 小金接着说：“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他没有修为。 要么就是，他的真实修为，超出了风岳大陆的限制，而他用了某种宝物，遮掩住了自己的实力，瞒过了此间天道。 不过现在我能够确定，他的确是一名有修为的修炼者，所以第一种情况，就可以直接排除了。” 司月单手摩挲着下巴，思索道：“看来，这个苏九身上，有秘密啊。” “那也不是你该管的，这个丑鬼就是个大麻烦，主人你现在不赶他走，等将来真出了什么事，可别后悔。 所以，你还是听我们俩的，等天晴了，和他收点钱，让他赶快离开吧。” “钱钱钱，就知道钱，他上身都被我扒光了，我也没看到有一分钱，难不成……他喜欢把钱藏在裤裆里？” 司月想象了一下那种画面，使劲地摇摇头。 如果真的是她猜测的那样，那苏九的完美形象，在她的心中，就算是彻底毁了。 “他手上有一枚储物戒指啊，你难道没发现吗？” “储物戒指？” “是啊，储物戒指内藏乾坤，内里可以放下许多东西。 虽然他手上戴的那个，只是最低端的那种，只有几个立方的空间，放不下多少东西。 但是我觉得，他那戒指里面，肯定有不少钱。 毕竟出门在外的，甭管是何人，身上不都得装着一大把钱，以备不时之需吗？ 破书，你说我分析得对不对？” 小天侃侃而谈之余，还不忘搓一搓立在它身旁的小金。 小金沉思了几秒钟，回答说：“嗯，大概是有道理的。” 司月此时的心思，已然转移到了小天所说的储物戒指上。 但她转念一想，从本质上来讲，天工小店本身，就算是一方储物空间。 储物戒指的事，也就没那么让她稀罕和震惊了。 知晓司月的想法之后，小天也不再蛊惑她去和苏九收取医药费了。 因为在球球看来，自家主人的关注点，完全跑偏了。 …… 第56章 第一桶金 过了些时日。 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乌啼山之中。 一间孤零零的小红房，依偎在一大丛高耸入云的大树脚下。 悬挂在正门上方，写着“天工杂货铺”五个黑色大字的金色牌匾，在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前方几米远的路面上。 一名面戴半扇面具的清瘦少年，视线微抬，面带笑意，看向眼前一名穿着白衣，身材颀长的男子。 “苏公子，你我不同道，就此别过，愿你此去一路好运，可别再遇到之前追杀你的那伙人了。” 闻言，白衣男子俊俏的脸庞上，有一瞬间的僵硬。 只消片刻功夫，他脸上又恢复了清风拂面般的笑容。 这二人中的少年，自然是杂货铺的主人司月。 至于白衣男子，便是她前些日子里多管闲事，救回来的重伤患苏九。 经过这些日子的调理，苏九的伤势已然恢复。 浑身上下的精气神，丝毫看不出来有哪一点，像当初那个刚被司月救回来之时，奄奄一息的羸弱美人。 如今的他，用飘逸出尘来形容，再恰当不过了。 “月老板，苏某好歹也是你店里的第一位顾客，你对我的态度，就不能好一些嘛？” 司月闻言，面露讶异。 “苏公子，我说错什么话了吗？你莫不是……对鄙人有什么误会？我对你的态度，一直都很好呀！” “你……好吧，月老板，那苏某先行一步，不知你日后，会带着杂货铺去往何处。 如果将来有机会的话，希望我们还能再见面。” “哎呀呀，苏公子，你太客气了，以后有空常来哈！那我就先回店里了，恕不远送。” 司月自动忽略苏九询问自己去向的事，客气地朝着对方一拱手。 而后在转身的瞬间功夫，一溜烟儿冲回了店里。 在杂货铺店门“嘭”地一声响动之后，彻底把苏九隔绝在了外面。 苏九望着司月逃遁一般远离他的情形，脸上露出无奈的笑意，明白自己这是不招人待见了。 思及此处，他摸了摸鼻头，视线朝着天工小店的方向，停留了几秒。 紧接着，苏九回过神来，脚下登时微光闪烁，在这之后，空气中一道黑影闪过。 此间范围内，再也寻不见他的踪影。 与此同时。 杂货铺里。 “小金，他走了没？” 透过杂货铺的窗户，司月自然是知晓，苏九已经不见了。 但是，为了确定对方是真的离开，她还是要让小金先感应一下，再作出判断。 “离开了，催动灵元直接飞走的，速度奇快，实力应该很强，否则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司月吸溜了一下鼻子，开口讲道：“好羡慕的说，我怎么就没有那种实力呢？” 小天出言说：“只要你像苏美人那么有钱，哪怕你天资很差劲，也可以买各种宝物，提升你的身体素质，进而提高实力。” 小金厉声道：“钱并不能代表一切，破球！你不要误导小主人！” “破书，你少在那里装高洁，你没看主人现在，穷得叮当响吗？要不是那苏美人好忽悠，她现在连灵石长啥模样，都没有见过。 怎么地，你现在还是认为，我刚才说的是废话吗？” 小金没再回话，似乎是陷入了矛盾之中。 司月听见小天在天灵珠空间内，一口一个苏美人的喊着，忍俊不禁。 自从苏九主动开始给店里掏医药费，还多给了许多灵石，作为司月照顾他的费用之后，小天谈起后者来，态度完全不一样了。 可是，适才苏九离开前，司月对其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也正是来源于此。 苏九没醒来的时候，在她看来，对方就是一个养眼的美人。 在苏九醒来之后，她才明白，自己之前看到的，不过是表象。 她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个有高度洁癖的人。 小金的洁癖与之相较，也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 就连司月用来捣药的工具，他都不愿意用旧的，要求她必须要用全新的。 用来给对方敷药的用具，更是如此，都是司月重新制作的。 好在对方为此，也给了她足够的灵石。 因而，在小天的劝说下，司月便忍了下来对方的种种奇怪要求。 当然，她愿意承担这一切的初衷，主要还是看在灵石的面子上。 灵石，顾名思义，一种含有灵气的石头。 它是修炼界的货币。 其内部蕴含的灵气，可以直接被修炼者吸收。 对后者来讲，这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亦是司月喜欢灵石的原因之一。 除此以外，灵石的外表也很美观，材质晶莹剔透，还有各种不同的颜色。 如今送走了苏九，司月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许多。 她挨个儿清点了一番，这些日子以来，从苏九身上赚取的灵石。 全部数下来，足足有近五百之数，也算是天工小店的第一桶金了。 司月小心翼翼地把这些灵石，锁到了房间里的一个木箱中。 而后又离开屋子，去了隔壁房间，也就是苏九之前居住过的屋子，准备清扫一下。 谁知，待她一打开房门，看到隔壁房间里的状况后，整个人都淡定不了了。 房间里的大床，连带着床铺上的被褥、枕头等物，全部消失不见了。 就连前不久还放在一旁桌子上，拿来给苏九治伤用的瓶瓶罐罐，也全没了踪迹。 整个房间，像是被扫荡过一般，说是鬼子进村，也不为过。 空气凝滞了十几秒钟。 “亏得我还喊他苏美人，他苏九的人品，竟是如此恶劣，把床和药罐子拿走也就算了，还留一堆废品给我们。 欺负主人不会做个破盒子？还是咋地？真是太可恨了！” “嗯？” 听到球球的话，司月才注意到桌上那个不起眼的陈旧木盒子。 她满腹郁闷走上前去，发现盒子底下还压了几张纸。 “小主人，别急着难过，你可以先看看上面写了些什么内容。” 听了小金的劝说，司月兴致恹恹地抽出木盒下的纸张，把上面的内容浏览了一遍。 读完纸上的内容，司月随手便打开了桌上的破木盒。 待到看清里面放置的东西时，她的嘴角顿时翘起，脸上也乐开了花。 …… 第57章 是何境界 这个苏九，还真不是一般的上道。 虽然他擅自拿走了司月的一些物件儿，留给她的补偿，却也是诚意满满。 十块灵石，外加一沓手掌大小的金叶子。 一两黄金的价值，等同于一千两银子。 金叶子是纯度更高的黄金制作出来的，价值比普通黄金，还要再高出些许。 小天见状，呢喃道：“还真是傻人有傻福，主人你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做成了一笔很划算的买卖，司月原本挺高兴的，可是一听小天这话里的形容，就不太乐意了。 她眼中精光闪过，把一枚灵石拿在手上，仔细摩挲观察着。 而后，司月似笑非笑地开口说：“球球，我可以给你个机会，重新组织下语言，解释下刚才那些话的意思。” 小天闻言，顿了两秒钟。 “啊！我的意思就是说，那苏九还真是人傻钱多，一张床哪里值得了这么多钱，他这人果然比较傻。” 小金：“节操呢？” 小天：“节操不能当饭吃。” 小金：“你又不用吃饭。” 小天：“可是我需要宝物升级。” 小金：“市侩。” 小天：“胡说，伦家这叫务实，主人，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小金：“别喊了，小主人又把我们屏蔽了。” 小天：“球球心里苦，球球不说。” 小金：“……” …… 翌日。 天气依然晴朗。 司月骑在狮犬兽阿凡提背上，它身后又拖着小红房，一人一兽，开始赶路。 一路上。 走得累了，他们就停下脚来歇一歇，再继续赶路。 饿了，就回到天工小店里吃了饭，接着往前走。 到了天黑，便停下来歇息。 就这样，白天赶路，晚上休息的日子，连着持续了三日。 这一日。 又到了晚间时分。 司月观察了下周围的环境，便拉住了阿凡提脖颈处的缰绳，出声说：“阿凡提，停一下，我们等明日天亮了再出发。” “吼！” 阿凡提欢快地应一声。 待到司月从它背上下来，这兽便撒丫子迈步到后墙处。 一道光闪过之后，它便到了杂货铺后院里去。 对于阿凡提这样的状态，司月也是见怪不怪了。 她笑了笑，没有再在外面多做停留，径直走到天工小店门口，进入店内。 夜空中，繁星点点。 小红房外部的两扇田字格琉璃窗，折射出缕缕光辉，堪堪照亮了店门口几米远的距离。 而前方更远处的山林间隙，皆是漆黑一片。 彼时，司月正在后院里洗碗。 杂货铺外面，迎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这家店好小呀！ 天……工……杂货……铺。 杂货铺怎么会开在这种地方呢？不应该开在人多的地方吗？ 这该不会……是家黑店吧？ 表姐，盛哥哥，我看我们还是趁着里面的店家没发现，赶紧离开。 这家店的位置，前不着村后不着巷的，怪吓人的。” 一道被刻意压低的女子声音，在这处静谧的山间丛林里响起，声音显得犹为清晰。 “妙雪，别害怕，有我在，一定会护你周全的。” 这次出声讲话的，是一名男子。 暗淡的光线之下，他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以示对刚才所说那些话的坚定之意。 可惜那位名叫“妙雪”的女子，并未对男子说的话，有太大的触动。 “就你？还是算了吧，我还是相信表姐和盛哥哥比较靠谱一些，毕竟他俩修为都比你高。” 不过，她的话刚一说完，同行人之中的另外一名女子，便出声呵斥起她来。 “妙雪！ 不得无礼！ 思明是内门的师兄，你再这样‘你你你’的称呼，等我们这次回了青禾城，我可要和你爹告状了。” “哎呀！表姐，我和卢师兄开玩笑呢！你这么较真干嘛？你说是不是呀？卢师兄？” 妙雪满脸堆笑，看向那位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她的卢思明卢师兄。 后者赶忙出声道：“是是是！花灵师姐，妙雪还小，我不介意她对我用什么样的称呼的，你就不要凶她了。” 这位名叫花灵的女子，被卢思明的话一噎，恨铁不成钢般摇摇头。 妙雪站在花灵斜后方的位置，朝着她背后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卢思明则一脸宠溺地望着耍宝的妙雪，后者觉察到他的视线，白了他一眼，别过脸去。 他却像是没感觉到一般，注意力依旧集中在妙雪身上。 就在这时，一行队伍中，唯一一名没有出声的男子讲话了。 “思明，你去敲一下杂货铺的店门，我们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补充的东西，然后再离开。” 他讲话的声音中，透着丝丝冷冽，仿若冬月的寒冰，这便是妙雪口中的那位“盛哥哥”。 “师兄，这样做是否有不妥，毕竟我们对这一片不熟悉，这么偏僻的山脉中，突然冒出来一家如此小的杂货铺，本身就很奇怪。” 没等卢思明答话，花灵就抢先开口，试图劝阻姓盛男子的决定。 “放心，这里是宗门的势力范围，我们在此地，还是很安全的。 况且，以我们四人的实力，行走在普通人聚居的地域，一般人伤不到我们。” 花灵闻言，点点头。 “师兄说得在理。” 卢思明见二人达成共识，扭头看向妙雪，出言道：“既然盛师兄和花灵师姐都同意了，那我可就去敲门咯？” 妙雪摆摆手，神色不耐烦道：“你去就好了，磨磨唧唧的干嘛？” “哦！好！” 早在这四人到达杂货铺门口之时。 后院里。 小金在空间内提醒司月，“小主人，外面来了四个陌生人，两男两女，都是修炼者，你要出去看看吗？” “哦？有客人上门啊？” 她愣了一下，又接着说，“不急，等人家敲门了再说吧。” “他们几人的修为，可是都比小主人你要厉害，待会儿还是要小心些为好。” 司月反问说：“什么级别的？” 小金回道：“都是灵徒期后天境界的水平。” 司月挑挑眉，自信道：“不怕，反正有杂货铺作掩饰，他们也看不出来我的修为深浅。 就连之前那苏九，修为都在先天之上了吧，不也没看出来我是何境界吗？” …… 第58章 震撼人心 小天出言道：“主（狗）人（子），你飘（变）了。” 司月对此说法并不赞同。 “打住，球球你可别乱给我扣帽子哦，我只是按照我们目前的情况，实话实说罢了。 再说了，像我这么谦虚的人，什么时候骄傲过？ 平日里，但凡有一丁点儿娇纵的苗头，不用你俩提醒，我自己就给掐灭了。” 小天继续诱导她说：“承认吧，你刚才就是仗着有杂货铺这个外挂，在那里嘚瑟。” 就在此时。 天工小店的大门被敲响，“砰砰”声传入后院里。 小天说：“看来他们决定要进来了，这么大半夜的，在深山老林里，见到这么一间诡异的小店，还敢敲门。 这几个小娃娃，胆子不小嘛！” 小金也跟着开口道：“嗯，我猜他们应该是有所依仗，要么就是脑子都不太好使。” “来者即是客，听你俩这意思，说得好像我们小店有多见不得人似的。” 司月一边和两小只无声交流着，一边却已经步伐匆匆，走到了杂货铺门口，又随手戴上面具，紧接着便顺势打开了店门。 整套流程，一气呵成。 “几位客人好，欢迎光临天工杂货铺！” 她的脸上露出礼貌又不失热情的微笑。 妙雪站在卢思明旁边，惊讶地张大了嘴，出声问道：“你是……这家店的掌柜？” 司月笑着回道：“嗯，没错，这位仙子好眼力。”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即便是在这异界，大多数人，也是爱听人恭维的。 妙雪一听到司月对自己的称呼，心中顿时得意起来，平日在宗门里，大家都是修者，可没人会对她有如此特别的称呼。 “可是你看上去好小，我叫公孙妙雪，你叫什么？ 咦？你脸上为什么戴着半个面具？” 花灵见表妹刚见司月第一面，便主动自报家门，还询问别人的隐私，不由得走上前几步，向司月一拱手，又看向公孙妙雪，厉声道：“妙雪！不许胡闹！” 公孙妙雪经表姐花灵一提醒，一下子意识到自己适才的举动，过于冲动了。 心下一时间尴尬不已，两朵红云爬上脸颊来。 还好此时天色幽暗，也无人能发现她突然之间的变化。 司月见机，笑着看向花灵，缓和气氛道：“没关系的，这位仙子，妙雪仙子也是见鄙人戴着面具好奇罢了。 正式和几位客人介绍一下，我是司月，这家店的掌柜，几位也可以喊我‘月掌柜’。 几位可以先进杂货铺里来看一下，有没有什么需要的药剂之类的。” 说话间，她朝着几人做了个往里请的手势。 花灵闻言，原本严肃的脸色上，倒是露出了一丝缓和的笑意，但她似乎并没有要进店的意思。 “掌柜的客气了，仙子就不必喊了，我们几个都是幽冥宗出来历练的弟子，碰巧经过此地，看到了这间杂货铺。 我记得先前，这里并没有开店，不知贵店是何时开立在此处的？” 讲完了这话，她依旧驻足在原地。 公孙妙雪三人，也跟着未动。 只是其中那名穿着黑色外衣，气息冷冽，被公孙妙雪喊作“盛哥哥”的男子，看向花灵身影的眼神，分外柔和。 天灵珠内。 小天忍不住开口说：“这女人还挺难缠啊，废话真不少。” 小金道：“你懂个啥？人家这才是行走江湖的正确姿势。” 小天连忙反驳说：“说得好像谁不知道似的，我这不是站在主人的角度，替她分析嘛！ 再说了，主人这运气，也真够逆天的。 碰巧遇到几个客人，人家就正好知道这里之前没有开店。” “蠢球，你看那女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怎么可能会经常来这种偏僻的地方呢？ 幽冥宗的宗门总部，距离这里那么遥远，她会对这里熟悉？开玩笑！ 你以后想问题的时候，能不能多用用脑子？ 这种骗人的话，也敢相信。” 司月和小金的看法，不谋而合。 她也认为，花灵所说的话，只是为了诈唬她，以防自己对其几人图谋不轨。 不过，往后的天工杂货铺，本就是要采取这样的开店方式，她也并未打算隐瞒对方，便把实情讲了出来。 “既然仙子如此说，那司月就不客气了。 几位想必都是修炼之人，那我就喊几位为道友吧。” 见花灵点头，司月接着说，“您还真是好记性，实不相瞒，天工小店的位置，经常都会变动，我也是今晚刚刚路经此地。 你看我这间杂货铺底下那地方，是有轮子的。 到了白日里，我就会带着这间店离开。” 听了她的解释，花灵再次点点头，转身看了眼姓盛的男子。 对方也冲着她微微颔首，她便没有再继续问话。 卢思明观察了一番店铺底下的轮子后，抬头询问说：“掌柜的，你家店铺这么小，想必也放不下多少货物吧？” 司月笑着说：“几位尽管进来看看，就明白了。” “你刚才说，店里有药剂？ 需知，普通的药物，对我们可是没有多大用处的。” “这点我当然明白，杂货铺中的药剂，如果几位有需要的话，我可以提前给各位试验一下。” 听到司月的话，几人又“眉目传情”了一会儿，方才同意进去天工小店里看一看。 待到他们准备进去的时候，司月出言说：“几位，稍后片刻。” 只见她在门框内一处，齐肩高的圆形内凹图案上，按动了一下。 店门口处，便自动降下来几阶台阶。 “嗯？” 卢思明见状，不自觉地惊疑出声。 他又追问说：“月掌柜，这难道是凡人的机关术？” 司月一边把几人迎进门，一边笑着说：“是，可也不完全是。” 这个台阶的设计，的确有机关术的原理在内。 不过，其中也夹杂着阵法的奥妙，不仅仅是机关术这一项。 故而，她才会给卢思明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就在花灵一行四人担心，杂货铺内，能不能挤下他们几个的时候，看到店内偌大的空间，几人纷纷咋舌不已，感官受到了强烈的冲击，一个个都忘记了讲话。 卢思明也顾不上再询问司月，关于门口那个台阶的问题。 因为眼前的杂货铺内部，更加震撼人心。 …… 第59章 甘拜下风 司月关上店门，站在原地，但笑不语。 待到几人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一脸惊奇地看向她。 她才指着前面靠墙的货架说：“店里的药物都在那边的货架上，二楼也有。 试用的药，我在药瓶上面贴了白色标签纸，几位应该很容易找到。” 说到此处，司月转身指着身后，靠近门口位置的那面黑板墙。 “那边墙上有写每一块区域的药剂、药膏的种类，价格也写在上面，大家可以先看一下，再考虑要买些什么类型的药。” 讲完了这些，她便绕进了柜台内侧，坐到椅子上。 可是，公孙妙雪一行四位客人，并没有直接走到货架区去试药，而是不约而同地，走到了她这个掌柜所在的柜台前。 “不知阁下是哪一派的前辈，适才多有得罪，在下盛一方，这三位是我的师弟师妹。” 这次率先开口讲话的，变成了公孙妙雪口中的那位“盛哥哥”。 他双手作揖，对待司月的态度，可谓是恭敬，不复刚才在店门口，一句话都不讲的冷淡模样。 同行的其他三人，也是面色恭谨，跟着他向司月作揖，齐声道：“前辈好！” “几位道友太客气了，当不得当不得，我就是个开店卖杂货的，你们不必如此。” 盛一方听到司月的话，不像是客套，心生疑惑，接着说道：“前辈，您不用谦虚，晚辈的修为在灵徒期后天十级，却完全看不出您的实力来。 而且，这内藏乾坤的房子，晚辈平生未曾见过。 如果您不是一方大能，又如何有本事，造出一间这样的房子来呢？” 天灵珠内。 小天单手摸着下巴，嘀咕道：“这小子，鬼心思挺多呀！居然在试探主人。” “嗯，精明又狡猾的年轻人。”小金赞同道。 听到它的话，球球讶异了，它就是怕小金再笑话自己笨，才会小声讲话。 没想到这一次，听对方这话的意思，居然是同意它说的话了。 司月心中精光一闪，“哈哈哈！盛道友，你误会了，我这间店铺，乃是家师赠予，并非我自己所创。” 盛一方好奇道：“那不知尊师的名讳是……” 司月目光真诚，面露歉意道：“师父不让我告知他人，实在是抱歉。” “那想必司道友的师尊，实力应该在先天境界吧？” 司月摇头，双臂搭在柜台上，凑到盛一方跟前，小声说：“不不不，家师的实力深不可测，先天在他眼里，如同蝼蚁。 希望道友为司某保密，不要外传，师父他老人家，一向低调。” 盛一方急忙点头，擦了一把额头上莫须有的冷汗，拱手低声回答说：“在下明白了。” 小天见他被司月忽悠得一愣一愣的，鄙夷道：“司大忽悠又在骗人了，可是这小子也太菜了吧，这么容易就相信了。” “这种人，表面冷傲，实则精明又谨慎。 只是他这点儿小伎俩和小聪明，肯定逃不过小主人这种活了两世的人精。 再者说，小主人一向脸皮厚，说谎话不用打草稿，自然是完胜这个盛一方的。” “哎哟？想不到破书你对主人的评价，这么高哦。” 这边小金在空间内忽悠着球球，外面杂货铺内的司月，也在“忽悠”着盛一方几人。 她很快就套出了几人详细的来历，以及此行的目的地。 巧的是，对方下一步，也是要去青禾城的。 不过，他们四人只是带着包袱和武器等物，没有什么大件的行李，必然是要比她提前到的。 司月也想过把杂货铺直接转移到天灵珠里面去，然后她再骑着阿凡提赶路。 等到临近青禾城的时候，再找一个无人之处，把杂货铺放出来。 不过，她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杂货铺本就是用来开店卖东西的，总是藏起来不见人，那叫什么事儿呀？ 当晚。 天工杂货铺的第二个客人，准确的说，是第二拨客人，借宿在了杂货铺里。 司月没有让他们去后院房间里住。 毕竟这四人，和苏九那时候的情况不同，后者被她捡回来时，是重伤昏迷的状态。 故而，司月便把店里一楼的桌子拼了下，让他们凑合一晚。 当然，借宿费还是必不可少的，四个人，总共收取了一块灵石。 一块灵石的价值，能抵万两黄金。 公孙妙雪、卢思明和花灵三人，起初是不愿意的。 不过，盛一方却很爽快地把四人的费用，一并给出了。 “好了，你们晚上可以在这里休息了，想出恭就去外面，店里可不方便。” 司月说完话，不等几人回话，就关了杂货铺的后门，去了后院房间里。 “好，谢谢月掌柜，我们明白了。” 盛一方也不管她能否听到，便冲着后院方向，大声回话。 公孙妙雪不满道：“盛哥哥，他收取那么贵的住宿费，你何必还对他那么客气。 要我说，我们还不如在外面，找个山洞住下呢！” “妙雪，你不懂，这里面有大玄机。 我适才便发现，这间杂货铺里的灵气，比外面要浓郁得多，很有助于我们的修炼。 你可不要错过这次机会，否则，回头有你后悔的。 花灵，思明，你们二人感觉出来了吗？” 花灵笑着说：“师兄，我和你的感觉是一样的。” 卢思明说：“难道这就是境界的差距？后天八级和九级，不至于差别这么大吧？ 我咋就判断不出来，这里灵气很充裕呢？ 不过，从刚才进到店里面开始，我就感觉这里的环境，让我很舒服。” 公孙妙雪瘪瘪嘴，开口说：“卢师兄，你这不是在说废话吗？ 我也能感觉到在这间杂货铺里待着，浑身都是暖洋洋的，很舒服呀！ 合着你这八级的，和我这五级的，也没多大差别嘛！” 卢思明挠挠头，面露尴尬之色。 花灵调侃道：“妙雪，你看到了吧？ 这就是平时不认真钻研课业的后果，可别学习你卢师兄这一点。” 卢思明向二女拱拱手，“妙雪，花师姐，我们这些宗门弟子，最需要重视的，还是在于实战。 至于理论方面的学问，你们还是饶了我吧。 卢某对二位仙子，是甘拜下风呀！” “哈哈哈哈……” 杂货铺中，传出了一阵阵笑闹声。 …… 第60章 这是好事 后院的冷清寂寥，与前院杂货铺内的热闹，格格不入。 司月躺在床榻上，双手枕于脑后，翘起二郎腿，盯着天花板，发呆了许久。 搞得两小只一阵儿紧张兮兮，对她的状况担心不已。 小天猜测说：“主人莫不是……在羡慕前院那几个？” 小金疑惑道：“那几个？修为最高的一个，不也才后天十级吗？有什么可羡慕的？” 小天解释说：“这你就不懂了吧？主人羡慕的，是他们的热闹氛围。 而且，他们身边还有那么多同伴，一起相互照应着。 可你看主人自己呢，她就孤零零的一个人，多孤单呀！” “一个人不是挺好的吗？况且，不还有我们在吗？” “可你又不是人，还不能出去和她聊天，只能待在空间里，时不时骚扰她一下。” 小金一听球球这话，不满道：“破球，你好好说话。” 过了片刻。 司月回神过来，和两小只开口讲道：“你们说，他们这个幽冥宗，应该很有钱吧？ 如果他们宗门的每一个修者，都来咱店里买东西，那我们岂不是发了？ 有那么多钱，多发动点人，何愁找不到几本书页？ 你俩说，我这话有没有道理？” 小金回答说：“嗯，很有道理。 不过，大张旗鼓的找书，风险太高了，小主人还是要三思。 这个问题，我们之前就讨论过了。 小金认为，还是采取迂回战术为好。” 司月点点头，“球球，你的意见呢？有什么效率更高的好办法没？” 此刻的小天，心中正万马奔腾，一点儿也不想发表自己的看法。 “啊？我没有，我觉得破书说得都对。” 它窃以为，自己这主人，绝非正常女人。 否则，为何多愁善感这种东西，从来不曾出现在她身上。 到底是哪个骗子，说女人是水做的！ 害得它再次判断失误，以为司月适才的沉默，是羡慕前院那些人所致。 “那我们还是按部就班，顺其自然好了。” 想到收集书页的时间，还有好几年，司月便暂时歇下了寻找捷径的心思。 随后，她心念一动，关闭了整个杂货铺范围内的灯光，沉沉睡去。 前院店铺里。 一行四人的聊天，尚未结束。 公孙妙雪惊讶道：“咦？怎么变暗了？” 盛一方三人，也是一脸懵状，纷纷扭头看向不远处柜台上，散发着微弱光亮的烛台。 “我去看看。” 卢思明径自走上前去，端起那盏烛台，瞧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照明的，不就是这玩意儿吗？ 它怎么还不好使了呢？” 盛一方和花灵二人相视一眼，一起走上前去。 从卢思明手中接过烛台，盛一方拿到近前嗅了嗅，仔细确认了一番，又看向身侧的花灵，开口说：“这只是普通的烛台，我没发现它有何特别之处。” 花灵闻言，心有余悸道：“那就好，我还以为烛台里被人加入了特殊药物，让我们几个在不知觉中中招，以致于视线都变得模糊了。 师兄，如此看来，倒是咱俩多心了。” “嗯。” 盛一方点头应声，同意她所说。 花灵并未就此停下，接着讲道：“只是不知……这间店里，到底是用什么东西来照明的。 思明，妙雪，你们俩之前有注意到吗？” 被问话的二人，齐声回话道：“没有。” 卢思明接着问话说：“师姐，你和盛师兄既然还在怀疑这家店有问题，为何还坚持要住进来呢？ 难道仅仅是因为，这间店里的灵气，比外面浓郁吗？” 花灵哑然，看向盛一方，等着包揽了他们借宿费的后者，来解释一下其中的主因。 盛一方沉思了片刻，方才说道：“思明，我们和那个月掌柜之间，总归是刚认识。 再者，这家店的位置，的确也是诡异，我和花灵对他有所防备，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当然，我之所以让你们住在这里，可不仅仅是店里灵气充足的缘故。 还有一点，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 他的话说到此处，特意停顿了一下。 待到其余三人饶有兴致地看过来，对他翘首以盼时。 盛一方又接着说：“你们看这间内藏乾坤的杂货铺，应该能间接感受得到，他那位师父，极不简单吧？” 公孙妙雪的好奇心被勾起，催促着道：“盛哥哥，我们已经知道这间杂货铺，是月掌柜师父的手笔了，你就不要再吊人胃口了。 索性直接告诉我们，今日那个月掌柜，到底和你讲过什么悄悄话。” 卢思明也跟着追问说：“是啊，师兄，那月掌柜到底和你讲什么了？ 居然搞得我们一向性格冷淡的盛师兄，都会给人留悬念，话只讲一半了。” 一旁的花灵也有些按捺不住，深色动容地看着盛一方。 “他说，先天境界，在他师父眼中，如同蝼蚁。” “什么？” “这怎么可能？” “吹牛的吧？” 三道不同的声音，分别自花灵、卢思明以及公孙妙雪口中发出。 店内一时间沉寂下来。 过了一小会儿。 花灵说：“所以，师兄的意思是说，如果这件事是确有其事，那我们和这个月掌柜接触，便是有利无弊，对吗？” “嗯，没错。” 子夜。 杂货铺后院。 天灵珠空间内。 “哎！‘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破书，你说我这句话用的地方对不对？” “嗯，用得很合适。” 小天愤愤道：“他们这些人，真是可恶！居然敢算计主人。” 小金随后便否定说：“不，他们只是在为自己谋划。” “那你说，我们要不要把他们说的那些话，转告给主人听。” 刚说完这个想法，小天便又反悔了。 “要不还是不说了，免得她听了心塞。” 小金笃定道：“放心，你尽管说，小主人还没那么脆弱。” …… 隔日一早。 司月刚一醒来，两小只就把昨晚盛一方等人所说的那些话，悉数讲给她听。 她听过之后，笑着说道：“这是好事呀！” …… 第61章 青禾城外 球球不解道：“好从何来？别人总惦记着要利用你，还成了好事？” 司月神秘一笑，“他们的反应，不是正好能够说明，我先前讲给盛一方的那些话，他已经开始半信半疑了嘛？ 况且，能被人利用，说明我还有被人利用的价值。 总好过做个小透明，在别人面前晃悠了半天，人家依旧对我没有丁点儿印象要好吧。” 小金插话说：“小主人说的在理。” 半个时辰之后。 杂货铺外面。 “几位不打算吃了早点再走吗？” 花灵面色古怪，语气委婉道：“不了不了，谢谢月掌柜，我们还得赶路，身上也带有干粮，就不再叨扰阁下了。” 司月拱拱手，笑着说：“好，那也行，既然几位道友有事，那就……日后有缘再会。” 花灵抬手回话道：“有缘再会！” “再会！” 盛一方三人也纷纷拱手，和她打招呼，随即一起转身离开。 司月站在店门口，待到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方才返回店中。 到了店内，她郑重其事地拉开柜台内的一格抽屉，把里面的几枚灵石，一颗一颗数过，而后又送回了后院房间里。 …… 自花灵一行四人离开杂货铺，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以后。 乌啼山通往青禾城方向的马路上。 公孙妙雪小心翼翼出言道：“表姐，盛哥哥，要不……我们回去找那个月掌柜退货吧？” “是啊，花师姐，盛师兄，我们去找月掌柜退货吧。 这种无品阶的疗伤药液，而且还是这么小一瓶，它怎么着，也不该值一枚灵石一瓶呀！ 这明显是一笔赔本买卖。” 花灵闻言，面露忧色，看向一旁冷着脸的盛一方。 “师兄，要不……我们回去退一部分？” 盛一方没有讲话，而是伸出左手的中指来。 “咦？盛哥哥方才在那杂货铺里，就是割破这根手指试药的吗？” “对，没错。 我刚滴上那个试用的药液之时，手上原本什么感觉也没有。 只是过了不一会儿，我便又感觉手指有点痒痒的，像是伤口愈合时的那种感觉。” 盛一方讲到此处，把中指靠得距离众人更近一些，又继续说：“你们再看我现在的手，早已结痂了。” 在场的其余三人，是亲眼看见他割破自己手指试药的。 故而，盛一方此番的变化，对三人而言，十分有说服力。 公孙妙雪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 “呼……幸好幸好，我还以为咱们遇到了黑店，被人给坑了。” “这他娘的……是神药吧！ 我头一次见到凡品的药，还能有如此效果。” 卢思明惊叹出声。 花灵若有所思道：“仅仅是凡品的药液，便达到了如此效果，这个月掌柜，还真是不简单。 师兄，你怎么看？” 说话间，她扭头看向盛一方，恰好看到后者中指指腹上结痂的地方，隐隐有脱落的迹象。 盛一方见状，随手扒拉了一下结痂处。 暗红色的伤痂，随即脱离手指，掉落到地上。 看着他光滑洁净，没有一丝伤痕的手，花灵心下颇为震惊。 伤药的效果，比她想象中，还要好上许多。 她不无遗憾的开口说：“没想到，这伤药竟然还有祛疤的功效。 早知道这药液如此神奇，我一定会劝说师兄多买些，回头也好从你手里，转买几瓶过来。” 盛一方以为她身上有什么地方留疤了，便回话说：“花灵，你想祛疤的话，我可以送一瓶给你。” 花灵闻言，涨红了脸，急忙解释说：“师兄，我不用祛疤，你误会我了。” 盛一方被这话搞得一头雾水，一会儿说需要，一会儿又说不用。 公孙妙雪见势，便笑着说：“盛哥哥还真是笨蛋，女人有几个不喜欢祛疤的药的。 即便是留着作为不时之需，也是极好的。 表姐刚才说那话，又没有表明她此刻便需要祛疤，可你倒好，竟然直接认定了她身上有疤痕。” 讲到此处时，她探究的目光，在二人之间瞥来瞥去。 “莫不是……你们俩人之间，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 花灵脸上的红霞还未退却，又听到表妹如此说，心下十分赧然。 “妙雪！说什么呢？” “妙雪！休要胡闹！” 饶是盛一方在外人面前一贯冷淡，也架不住公孙妙雪的这般调侃。 二人的话，同时脱口而出。 言罢，又互看了对方一眼，同时别过脸去，各自心不在焉地朝前走着。 公孙妙雪走在一旁，满脸的八卦神色，得意洋洋地扭头望着两人。 “哈哈哈！心虚了，肯定被我说中了！ 卢师兄，你快说，我猜得准不准？” 卢思明忙不迭地点头，“嗯嗯嗯！妙雪最聪明了。” “不是我聪明，应该说，是多亏了月掌柜的几瓶药。 要不然，我们也不会这么快，发现表姐和盛哥哥之间的猫腻。” “是是是！多亏了月掌柜。” 此时。 被四人远远甩下的司月，正带着阿凡提和天工小店，在后方赶路。 “阿嚏！” 司月挠了挠发痒的鼻头，“也不知道是谁在骂我。” 小天搭话说：“也许是天太冷，你冻感冒了。” “笑话，你还听说过修炼之人会感冒的？阿嚏！阿阿……阿嚏！” “看吧，我就说是感冒了，主人你还不信邪。” …… 两日后。 距离青禾城一里外的大道上。 一名布衣少年，骑着一头狮犬兽，后面拖着一间小红房，慢悠悠地挪动着。 沿途，不时有骑着狮犬兽，亦或是骑着别的兽类的路人，或独行、或成群结伴经过。 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背着包袱步行，以及赶着马车和其他兽车赶路的人。 总之，这些人的速度，大都比少年一行，要快出许多。 这名布衣少年，自然是男装打扮的司月。 此刻，她手中正拿着一份地图，视线集中在“青禾城”的方位上。 很多过路的人，经过她身边时，都会朝着小红房看上一眼。 而后，他们又会看一看她这个小红房的主人，是何模样。 待到看清她戴着半扇面具的不起眼长相时，又会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继续赶自己的路。 …… 第62章 笑死本球 司月的装扮，在赶路的人群中，并不突兀。 诸如她这般面具遮脸的人，亦或是头戴纱笠掩面者，不在少数。 而她身上唯一引人注目的点，无非就是身后那间杂货铺，以及一只打眼看上去，便知品相差强人意的狮犬兽。 过了不多时。 一人一兽，也和早先赶超他们的那些人一样，抵达青禾城。 城楼前人潮涌动，车马络绎不绝。 小金难得发出感慨说：“没承想，这小小的一座青禾城，人流量会如此之众。” 司月赞同道：“嗯，是啊，的确超乎意料。” 回话间，她已然从阿凡提背上翻身下来，准备步行入城。 小天好奇道：“那些人围在墙边看什么？主人你要不要过去瞧瞧。” 司月往城门两侧张望过去，便看到两边各自都有许多人，聚集在一块儿，似乎是在议论墙面上张贴的告示。 见状，她不假思索地拒绝了小天的提议。 “我们就不凑这个热闹了，还是先进城再说。” “站住！” 就在司月拉着阿凡提，往青禾城内走时，两名官差打扮的人，忽地拦住了她的去路。 她面露微笑，态度和气地问道：“不知两位官爷，有何事要交待在下？” 其中一人拱手回话道：“交待不敢当，的确是有件小事，要劳烦公子。” 司月愣了一下，她还以为对方是要收取入城费。 但看对方这说话的语气，似乎并非如此。 “哦？请讲。” 先前说话的那名官差，指了指城门两侧，而后回话说：“您看这两边城墙上，都贴有告示，是我们青禾城的城主公孙大人，在为其子公孙少爷招揽药师。 适才我二人观您，不像是青禾城人士。 所以，我们特地拦住了您的去路。 想问下您，是否对医药方面有所涉猎，或者结识这方面的药师。” 讲话间，他很快从同伴手中，接过一张与墙面上的内容相同的告示，递给司月。 司月接过那张皱皱巴巴的告示，一字不落地浏览了一遍上面的内容。 而后，她抬起头，歉意道：“抱歉，我并不认识这样的人。” 那名官差闻言，面上尽是掩不住的失落，却还是强扯出笑意，开口说：“好，没关系，还是谢谢您，您可以通行了，慢走。” 司月冲着对方点点头，随即拉着阿凡提离开。 她走出去没多远时，又隐约听到了两名官差间的对话。 “你看，我早就和你说过了，这人看着不像是药师，你还偏要问他，浪费口舌。” “多问几句，又没有多大损失。 再说了，我这不也是怕一个恍惚，错失了医治公孙少爷的机会嘛！” “可是，光靠咱们这些小喽啰，也起不了多大作用的，这事儿还是得要城主自己想办法才成。” “……” 进城之后，司月向人问了路，便直奔目的地——一家票号。 中途，小天不解道：“主人，你刚才为什么不直接讲出来，自己对医术有所涉猎呢？ 一城之主，肯定不差钱。 这不就是主动送上门来，让你白捡的便宜嘛？” 司月解释说：“我们初来乍到的，不了解情况，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为好。” 她虽然爱财，却也明白取之有道的道理。 况且，眼下这份钱，在她看来，并不是那么容易拿到手的。 青禾城城主，全名公孙赞。 其子公孙少黎，自幼身患顽疾，出生至今二十多年来，未曾见有好转，却依旧吊着一口气，活了这么久。 刚才那名官差交给司月的告示中，详细地记录了公孙少黎的病症。 凭司月对医术的了解，当然难以立时判断出来，他身患了何种疑难杂症。 只是在浏览告示内容之时，司月便在第一时间内，向小金询问了此事。 在小金现有的书页中，与医药病理有关的《天工药典》，未有记载此类病症。 倒是另外一本残缺不全的《天工医典》，记载了一种先天性心衰之症。 这种病症所描述的症状，与公孙少黎的情况，有诸多相同之处，但又非是完全相同。 公孙少黎的实际情况，端得是特殊。 在他出生后的前几年，尚且能自由活动。 往后那些年，却再也没能站起来过。 偏偏他的身体状况，又长年处于虚弱状态，与先天性心衰的症状，十分吻合。 身患先天性心衰病症的人，身体虽然会虚弱，且不能做剧烈运动。 但是，患者的日常生活和正常行动，却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更不至于达到，致人瘫痪的地步。 正是由于这一异常的发现，让司月觉察出事有蹊跷，方才不愿主动去趟这趟浑水。 青禾城城内的主街道很宽敞，街边是各式各样的商铺。 还有许多摆着小摊，或推着小车售卖货品的商贩。 即便如此，天工小店在街道中央穿梭时，依然是畅通无阻，丝毫不会影响到路边的行人和摊贩。 而街道两旁的行人，虽然有很多人被杂货铺吸引住了视线，却大都不会随意往路面中间，车马通行的位置靠拢。 仅凭这一细节，便可以判断出来，这位公孙城主，把青禾城治理得很不错。 此座城的交通秩序之好，司月在接下来的路上，更加深有体会。 她在问路之后，过了不多时，便顺利到达城内最大的票号，聚宝行门口。 这家名为聚宝行的票号，从外表看去，更类似于大户人家的宅邸。 两扇朱红色大门敞开着，门口的左右两边，还各自摆放了一只半人高的金蟾蜍。 司月到此的目的，自是和大多数人来此的缘由相同——为了取钱。 只待她刚停将下来，站在门口的两名小厮中的一人，便快步走上前来。 “这位公子，里边请，您的兽……嘶……车，需要我们帮忙带到后院去吗？” 小厮在讲到“兽车”二字的中途，倒吸一口凉气，嘴巴瞬间张成“o”型，眼珠子瞪得浑圆。 只是他登时便又恢复正常，继续讲话。 司月留意到对方适才的错愕神色，笑着摆摆手说：“谢谢，你们带路就好，我自己拉进去。” 小厮闻言，特意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阿凡提身后的杂货铺。 随即态度热络地侧身走着，一边看向司月，笑着说道：“好的好的，您请这边来。” 天灵珠空间内。 小天一阵捶胸顿足，“哈哈哈！笑死本球了，他先前肯定没有注意到，阿狗后面拖的是间房子。 瞧他看清楚以后，那一副见鬼的表情。” …… 第63章 要嫁姑娘 司月听到球球给阿凡提起的新外号，嘴角抽搐了一下。 不过，她很快便在小厮的喊话中，回神过来。 “小心！小心！左边来一点……右边！注意右边！” 聚宝行的大门，堪堪只比天工杂货铺的宽度和高度，上下左右，各超出约莫一尺的距离。 如若杂货铺的体积，再大出一丢丢，便很难进入这家票号的院子里去。 “好了好了！进来了，公子，您请这边走。” 虽然这名小厮在适才，被杂货铺的外表吓了一大跳。 但是，他后续的临场反应，却是相当的娴熟老练。 这让司月心中，对聚宝行的评价，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聚宝行的院落很宽敞，一房一兽的落脚处，很快就被安置妥当。 放眼望去，周围还停留了不少车兽，相互之间，又分别隔着些距离。 场中还留有专门的人员，负责看管此处。 这份用心，可谓是体贴之至。 离开车马停留处，司月便又在小厮的带领下，来到了一栋小楼前。 “公子，我只能送您到此处了，您请里面走，内里会有专人负责接待您的。” 司月拱手说：“好，谢谢你了。” 小厮连忙笑着还礼道：“应当的，应当的，这是我们的分内之事。” 说完话，他随即转身离开。 司月在对方走后，仰头看了眼面前的三层小楼。 方才那小厮，和她确认了来此的缘由之后，便径直把她送来了此处。 小天埋怨道：“这什么聚宝行，取个钱还那么麻烦，绕来绕去的。” 司月闻言，无奈一笑，随即走至门前，敲击了几下。 片刻后，一阵“吱呀”声响起。 迎面走出来一名穿着墨绿色衣裙的侍女。 她看向司月，语气不卑不亢道：“公子你好，你是来兑换银钱的吗？” 司月点点头，“对，没错。” “请出示一下你的兑换凭证。” 司月伸进怀里摸了摸，实则是从天灵珠内取东西出来。 不多时，她手中便多出来一把带有纹路的金钥匙。 看清楚司月的凭证后，侍女脸上瞬间露出惑人的笑容。 “公子您好，请进，您去三楼支取需要的物品就可以了。” 讲话间，这名侍女指了指进门不远处的楼梯，还亲自把她送到了楼梯口。 司月向对方道了谢，拾阶而上。 小天调侃道：“司公子，你好不解风情哦，没看见人家美女在使劲儿冲着你抛媚眼吗？” “小金也发现了。” “连你俩也看出来了？看来适才并非是我的错觉。” 司月挑挑眉，看了眼手中的那把金钥匙，猜测那名侍女前后的态度变化，应该是源自于此。 待她从楼梯上至三楼，前来迎接的人，依旧是一名侍女。 只是这名侍女穿的是浅绿色衣裙，长相也比适才楼下的那名，要出众许多。 “公子您好，请出示一下您的钥匙。” 这名女子讲话时面带微笑，各项表现都恰到好处，既不让人觉得自己被轻怠，又不让人感觉在被其讨好。 从一楼至三楼，这种先打一棒，再给个甜枣的接待方式。 让司月对聚宝行的认知，又提高了一层。 这名侍女看到司月的钥匙后，便把她带到了楼上众多小房间中的其中一个。 不多时，又为她端来了茶水。 “公子，您是要支取存管在这里的所有物品，还是只支取其中一部分呢？” 司月毫不犹豫道：“全部支取。” 那名侍女闻言，表情有一瞬间的讶异。 不过，她面上很快恢复得体的笑容，而后说道：“如果您是要全部支取的话，可能需要多耽搁些功夫。 不知您是先离开，稍后再过来，还是就在此处等候。” “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一个时辰左右。” 这次换到司月惊讶了，取点钱还这么费事。 但是，想到自己往后在票号取钱的时候，也不会太多，她便没再作过多计较。 “那我就在这里等着好了。” 侍女回话说：“好的，那请您多担待，我们会尽快为您办妥。” 随后，她便从司月手中接过钥匙，转身欲离去。 “等一下，我这边还有一张二百两的银票，你可以一并帮我兑换成现银吗？” 侍女回过身，接过银票，笑着说：“好的，这些都是小事情，您放心，马上就可以帮您办好。” 司月被这话搞得一头雾水，应声道：“哦，那你先去办事吧。” “好的，那公子您有需要再吩咐我们。” “嗯。” 待那侍女走了之后。 小天便忍不住开口说：“以后可别来这种地方存钱了，浪费时间。” 小金也跟着疑惑的说：“是啊，为何票号的办事效率会这么低呢？服务倒是还凑合，各方面都考虑得很完备。” 又过了不多时。 那名浅绿色衣裙的侍女，再次进入房间里。 “公子，您的二百两现银已经准备好了，您看待会儿一起给您送到停车处可以吗？” “行，麻烦你了。” “不麻烦，应当的。” 到了这时，司月和两小只也反应过来不对劲了。 银票这么快就能兑换好，钥匙取钱的速度，却要那么久。 小金说：“是不是票号这边准备的现银不够，所以还需要再从库房调派一些过来。 毕竟来这地方取钱的，又不止我们一家。” 球球附和道：“嗯，有道理。” 司月耸耸肩，目前看来，似乎也只有这个解释，能说得通了。 一个时辰之后。 “公子，您要支取的全部物品都到齐了，现在都放在楼下，您看是现在给您送过去，还是您再在此处休息一下？” 司月当即起身说：“不用，我现在就下楼。” 她等待的时间足够久了，过会儿还得去补充点水源和食物，正好可以赶在天黑前，抵达下一处城镇周边。 小楼门外。 司月走了没几步，便看到一旁的地面上，摆放了十几口没过膝盖高的箱子。 旁边还站了一排聚宝行的侍从。 她瞥了一眼，便脚步不停地继续朝前走。 空间内，球球说道：“这是聚宝行里面，有人要嫁姑娘吗？” 小金接话说：“那这嫁妆可真够丰厚的，这些箱子里，大部分都有很浓郁的灵气。” …… 第64章 别有洞天 司月在心中问道：“灵气？我怎么没感觉到呢？” “平常人自然是感觉不到的，你以为人人都像本书这么厉害的嘛？” 司月：“……” 如此不害臊的语气，怎么那么像某只球。 思索之余，她侧身看向一旁的侍女，“嗳？姑娘，东西已经放到停车处了吗？” “公子说笑了，未经您同意，我们自是不能提前搬过去的。 这边的箱子里面，放置了所有您需要提取的货品，您可以现场检查一番。 适才让我兑换的银两，我放在那处小箱子里了。” 司月视线顺着对方所指的位置望去，果然看到一排大箱子的末尾，放置了一个不起眼的小箱子。 “姑娘，前面的这些大箱子，你都检查过了吗？” “回公子，我全部一项一项挨着检查过了，这是用来记录的账簿。” 侍女说着话，很自然地从为首的一名侍卫手中，接过账簿，递给司月。 接过账簿的司月，没有第一时间翻看里面的内容，而是径直走到装有二百两银子的小箱子前。 打开来，逐数清点了一遍。 她并没有注意到，绿裙侍女看到她的举动之时，眼中流露出的神采和讶异。 视线从白花花的银两前收回，司月站起身来。 “姑娘见笑了，我这就检查剩下的箱子。” 侍女笑着道：“无妨，公子请便。” 司月点点头，打开了靠近小楼的第一个大箱子。 片刻功夫之后，眼前一片晶光闪烁，绚丽缤纷。 她眼睛连续眨了几眨，定睛细看，又翻开账本看了一眼，才确定不是自己眼花。 这一整个箱子里面，的确是放置了满满当当的灵石。 五彩斑斓，煞是好看。 “主人！醒醒！” “小主人！醒来！莫要被财利迷了眼！” 短暂的沉迷，不过在电光火石之间。 司月对面前这些灵石，流露出的嗔痴目光，很快就收敛了下去，没有引起场内任何人的注意。 须臾，她深呼出一口气，看了一遍账簿上余下的记录，便没有再翻开剩下的箱子查看。 转身之余，司月看向绿裙侍女。 “姑娘，就这样吧，我检查好了，你们可以帮我搬过去了。” 那名侍女怔愣了一下，连忙微笑着点点头，“好，公子稍候。” 说完，她冲着旁边一排侍从摆摆手。 为首的侍从见状，连忙招呼着其余人，一起抬箱子。 其间，司月看到其中一名侍从，准备把那个装有二百两现银的小箱子抱起来。 她把账簿塞入怀中，紧接着说：“慢着，这个我来。” 而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或抬或抱着箱子，前往车马停留处。 途中。 绿裙侍女好奇道：“公子，恕我直言，奴家观您似乎对这二百两银子，颇为中意。 适才那箱子内的灵石，随便一枚的价值，不都胜过这银钱许多倍吗？” 司月脸上露出开怀的笑意，言道：“这些银两，乃故人所赠。” 她相信，如若母亲司青婉在世的话，也不会对自己的做法有意见的。 毕竟这些银子中，包含着王叔的深重情义。 离开乌啼镇很长一段路之后，司月才在王全交给她的包袱里，发现了这张，藏于众多干粮之中的二百两银票。 这番沉甸甸的心意，旁人自是难以体会到的。 故而，她在言语中，亦是点到即止。 绿裙侍女闻言，露出了然神色，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沉默的气氛，持续不多时，他们便到了天工杂货铺门前。 看到司月用来装货品的“车”时，绿裙女子笑着道：“公子果然与众不同，只是不知这些箱子，我们要如何放置进去。” 司月回话说：“众位稍等。” 很快，杂货铺的门被打开，台阶放下来。 “大家可以把箱子搬进去了。” 众人闻言，两名侍从半信半疑地率先走了进去，而其他人并未跟上前去。 司月猜测，他们大概是考虑到，太多人进去“那么小”的店铺里，会难以转身。 直到前面的两名侍从进去后，半晌都没有动静，众人才察觉出了不对劲。 绿裙侍女抬步便朝着店铺门口走去，想要进去里面，探个究竟。 领头的那名侍从见状，赶忙跑到了她前面。 “等下！我先进去瞧一瞧。” 几息功夫之后，一阵感叹声从里面传出来。 “别有洞天！ 别有洞天！ 真是别有洞天！” 司月站在外面，听到这一连串“别有洞天”的感叹，嘴角一抽。 话说，前面那位大哥，你就不能多换几个形容词吗？ 比如，巧夺天工、鬼斧神工之类的。 很快，绿裙侍女便迫不及待地进入杂货铺中。 “你们大家都把箱子抬进来吧，里面的空间很大。” 讲话的是刚才那位“洞天大哥”，他在绿裙侍女进入店内后，便重新返出来。 直到所有箱子，全数抬入杂货铺中，那位大哥便又跟着进去。 天工杂货铺内。 绿裙侍女坐在桌子上，而剩下的侍从，无一人敢坐下。 为首的那位侍从，站在她身侧。 剩下的一群侍从，全部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表情，东张西望。 见状，绿裙侍女笑着道：“公子见笑了。” “无妨。” 回话间，司月端着茶壶，沏好茶水，拿至她跟前。 侍女鼻头耸动了一下，不自觉地嗅到茶碗跟前，自觉地端起茶碗来，轻抿了一口茶水，随后又忍不住，接连啜饮了好几口。 她轻蹙着眉头，抬头看向司月。 “这个茶……” 司月笑着问：“这茶水，有什么问题吗？姑娘。” 侍女使劲摇摇头，解释道：“不是的，公子，是这个茶水，很好喝。” “既然你觉得好喝，待会儿我多送你一些。” “那就先行谢过公子，今天倒是我们聚宝行招待不周了，您看等下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千万别客气。” 想到今天用来招待眼前人的茶水，和对方拿出来招待自己的，味道差别这么大，侍女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司月听她这么一讲，便又接着说：“我还真有些事情，需要姑娘帮忙的，费用方面，你不用担心。” 侍女听到她的话，面上显得更加高兴了。 “哦？公子请讲。” “是这样的……” 司月没有客气，直接把自己需要些补给的事，告诉给眼前人。 …… 第65章 一不小心 事实证明，聚宝行的办事效率很高。 不出小半个时辰，他们便备齐了司月需要的，一应用水和食材。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补给过来的水，还不是普通的水，而是从青禾城东边的一片山岭中，接引过来的山泉水。 适才在聚宝行内，绿裙侍女姜洛瑶，用来招待司月的茶水，便是这种山泉水泡出来的。 得知这一情况后，司月便主动拿出几枚灵石交给对方，作为答谢。 以至于小天在天灵珠内，直骂她太败家。 “司公子不必如此。 相比较这些灵石，我对你店里的那些药液和药膏，更为好奇。 我适才看过那些药，并没有品阶，仅仅是凡品的药，公子为何要价如此之高。” 聊天之余，姜洛瑶也不再以“奴家”自称。 对此，司月识趣地没有点破。 至于对方到底是何身份，她也没有深究。 二人对此事，达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而姜洛瑶对她的好奇心，却似乎没了止境。 尤其是在得知她叫做“司月”，如此像极了女人的名字后，更是好奇不已。 司月对此也给出了很合理的解释：“母亲之命，不可违。” 眼下又见姜洛瑶对杂货铺内的药物，生出好奇心来，司月倒是积极起来。 “实不相瞒，姜姑娘，我这店内的药液和药膏，虽然没有品阶，却比很多有品阶的药，还要管用得多。” “哦？是吗？如果真的管用的话，那你待会儿送我几瓶药，当作是我刚才帮你忙前忙后的经费好了。 如此，你也不用再额外给我灵石了。 司公子，你觉得怎么样？” “好呀！这个主意好，主人，快答应她，几瓶药而已，不值钱的玩意儿。 哎哟！破书！你打我干嘛？” 司月心中道：“打得好！小金，继续打。” 那些货架上的药液和药膏，虽然成本比较低廉，但其中哪一样，不是她煞费苦心，精心熬制出来的。 这个球球，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看到司月坐在桌前托着腮帮子发愣，姜洛瑶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司公子？” “哦？” “我刚才说，你不用给我灵石了，直接送我几瓶药好了。” “好呀，可以。” 姜洛瑶见司月和自己讲话心不在焉的，顿时瘪瘪嘴，心生不满。 “那你待会儿带上你的药，和我去聚宝阁，鉴定一下它的效果呗？” “嗯，可以。” “主人，一会儿不管你，你就被人带沟里去了。 我们等下还得出城，赶往下一处城镇呢！ 你这是要临时变卦吗？” 司月此时正在走神，思考着别的事情。 冷不丁听到球球的提醒，她方才回过神，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答应了姜洛瑶什么事。 “哦，对了，姜姑娘，司某突然想起来，我还要在天黑前，赶往别处。 要不，我还是给你几枚灵石，聊表心意如何？” 姜洛瑶见司月出尔反尔，面上更加不满，斜睨着她，眼中狡黠之色一闪而过。 “你该不会是……心虚了吧？ 你卖的药，难道是骗人的？ 那我可更加不能放你离开，去别处害人了。” 对方这话一说出口，司月是左右为难。 “好！那我现在就和姜姑娘一起去鉴定一下，只是司某希望能快一些，你看成吗？” 姜洛瑶面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随即起身说：“这还差不多，走吧，我们现在就去。” “行，姑娘稍等。” 不多时，司月便从后院房间里，背了个小药箱过来，又把姜洛瑶想要的几样药，各自取了一瓶试用的，放入药箱中。 随后，二人便一同前往，与聚宝行之间，隔了两条街开外的聚宝阁。 聚宝行的主业，是负责银钱和贵重物品的存取管。 聚宝阁则不同，赚取利润的渠道，主要依靠的便是货品的售卖，以及拍卖和鉴定业务。 当然，这些信息，都是姜洛瑶在半途中，讲给司月的。 “司公子，你怎么不说话呀？” 司月笑了笑，回答说：“司某自是在听姜姑娘讲话，你适才谈论的内容，对在下很有帮助。” 姜洛瑶揶揄道：“哦？那司公子打算怎么答谢本姑娘呀？” “改日有空请姜姑娘吃饭如何？” 司月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在司某的杂货铺中请你。” “切！小气！” 姜洛瑶一副很不屑的语气说完，忽而又接着问：“此话当真？” 司月笃定道：“自是当真。” 说完，她又在心中默默补充了一句，只是不知这“改日”，要到何时。 姜洛瑶怀疑的眼神看向司月。 “你做饭……该不会很难吃吧？” 司月否定道：“怎么会呢？在下做饭的手艺，绝对一流，保管姜姑娘吃了这顿，还想下顿。” “贫嘴！” 说罢，姜洛瑶面色微红，别过脸去，不再看向司月。 天灵珠内。 球球嘀咕说：“司大忽悠，骗完男人骗女人。” 小金跟着道：“不娶何撩。” 司月解释说：“你俩放心，只要眼睛不瞎，哪个姑娘会看上我呀？ 人家姜姑娘，至多会觉得我这个人有趣，想和我做个朋友而已。” 球球：“也是。” 小金：“极有道理。” 两小只如此直截了当的回话，让司月觉得颇为扎心。 这俩货，真是不够义气。 心塞之余，她便捂住心口处，作了个伤心欲绝的表情。 哪知，这一幕，恰好被姜洛瑶，瞧了个正着。 “司公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闻言，司月脸上的表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恢复正常。 她面色颇为平静地扭头看向姜洛瑶。 “嗯？” 后者一脸迷惑地说道：“哦，司公子，你没事啊，可能是我眼花了。” 司月一脸关切，询问说：“你还好吧？姜姑娘。” 姜洛瑶看着眼前人清秀的脸庞上，流露出对自己的担忧，连忙摆摆手道：“没事，我真没什么事。” 此时，天灵珠内的两小只，已经笑得前仰后合，上气不接下气。 司月心中自是知晓，姜洛瑶的确没什么事，她对于自己在对方面前装糊涂的行为，亦是颇为赧然。 思及此处，她便没再多言，而是催促着对方带路。 毕竟司月也怕自己再一个不小心，又忽悠起人家小姑娘来。 …… 第66章 那是自然 又过了不多时。 聚宝阁内。 顶楼的一处隔间之中。 姜洛瑶开口说：“司公子，你先在此处稍事歇息，待我找人鉴定好了，便过来寻你。” 司月坐在椅子上，笑着回道：“好，姜姑娘尽管去，司某就在这里等着。” 姜洛瑶应声，点点头，转身出了房间。 待对方一走，司月脸上的笑意便收敛了回去。 她在心中问道：“小金，你刚才所说的，能确定吗？” “小主人，千真万确。 在进入青禾城的时候，我便隐隐感应到了，可是又不太确定。 适才来聚宝阁的路上，我的感应却变得越来越清晰。 也就是说，我们此刻的位置，距离那部分书页，应该不远了。” 司月深呼吸一口气。 “看来，今天是走不成了，得想办法弄到那些书页才行。 这次是我疏忽了。 以后我们每经过一处城镇，都要仔细转一遍再离开，否则便很容易错过书页。 你俩下次要监督我，别这么着急忙慌地赶路。” 小金：“好，明白了。” 球球：“主人，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太清楚，哎呀！糟糕，可能是饿了，需要点灵石补充营养。” 司月兀自翻了个白眼。 “小金，你帮球球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哪个零部件又坏了。” “哎哟！别打屁股……” 天灵珠内，一阵书飞球跳。 与此同时。 聚宝阁另外一处房间之中。 一名白发老者恨铁不成钢般的声音传出来。 “哎哟！我的小祖宗哟！你怎么能把真实名姓，随意告知给他人呢？ 万一那人碰巧是别有居心之徒，你的处境岂不是危险？” 姜洛瑶面露讨好的笑意，摇晃着老者的一边手臂，撒娇道：“我的姜大长老，您老尽管放心，我看人的眼光，您还信不过吗？ 还是先劳烦您老人家，帮我鉴定一下。 看看这几瓶药，到底有没有效果。” 此时，站在这一老一少旁边的那名中年男人，正微低着头，满脸的谦卑神色。 他的额头上，还在不断地冒出细汗，却不敢伸出手去擦拭。 生怕一个不察，惊扰到正在讲话的两人。 老者无奈地摇摇头，看向中年男人，出言道：“胡鲁，去带几只试药兽过来。” “是！小的马上就去。” 试药兽很快便被带过来。 那名姜长老把姜洛瑶带来的几样药，挨个儿试验了一遍。 这些药，可大致划分为三类。 其一，治疗外伤中的刀、剑等利器划伤所用； 其二，治疗外伤中的烧伤、烫伤专用； 其三，便是用来治疗内伤所用。 这三类药，皆有药液和药膏两种形式。 待到试验完所有药物，姜姓长老看到这些伤药的惊人奇效之后，不由地眉头紧皱，感慨说：“可惜，甚是可惜。” 姜洛瑶急忙询问说：“怎么了？长老爷爷，这些药有什么问题吗？” 姜长老招呼胡鲁退下，而后又小声道：“不是有问题，而是效果奇好。 我之所以觉得可惜，是因为如此良药，居然仅仅是凡品。 试想，如果这些药，全部是有品阶的药物，那这些药的效果，只怕会更加惊人。 甚至于……”影响到整个修真界。 后面的话，老者并没有说出口。 这使得姜洛瑶对此更加好奇，连忙追问说：“甚至于什么呀？长老爷爷，您倒是快点儿说啊？” “哎！没什么要紧的，不提也罢。 洛瑶啊，你可否先带我，去见一下这位老药师。” 姜洛瑶闻言，眼中狡黠之色闪过。 “好啊，我现在就带您去见他。 不过，我们可事先说好了啊，您老人家可不许伤害他，更不许胁迫他，让他做什么不情愿的事。” 姜长老白眉一挑，不怒自威，“胡说！你爷爷我，能是这种人吗？” 姜洛瑶嘀咕道：“那可说不准。” 姜长老听到这话，瞬间心下一虚，竟是没有反驳出声来。 还别说，他适才的确是有点别的想法在，类似于把这位老药师，招揽到他们姜家之类的。 可这也得人家那位老药师，自个儿愿意才成。 毕竟，他姜子崖，一向不是强人所难之辈。 不一会儿，姜家二人便到了司月所在的隔间门外。 敲过门之后，进门的档口，姜洛瑶有意落后了姜长老几步。 姜子崖进到屋内，扫视一周，未有见到任何老者的身影。 他看向司月，拱手道：“这位小兄弟，在下姜子崖，不知尊师现在何处？他老人家，是刚刚出去了吗？” 司月站起身，一脸惊愕地看向来人。 “姜……姜子牙？” “是，在下的确是姜子崖。” 在经过短暂的慌乱之后，司月强自镇定下来。 她联想到这里是风岳，而眼前人，应该不可能是她以为的那个“姜子牙”。 她便又接着问道：“儿子的子，牙齿的牙吗？” 司月的反应，让姜子崖觉得颇为怪异。 不过，他想到自己是来招揽贤才的，姿态放低一些，也是理所当然，便回道：“儿子的子，山崖的崖，公子，你还没告诉我，你师父去哪里了？” “师父？我没……” 当司月正准备讲自己没有师父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之前和盛一方等人撒过的慌。 她便面露傲然之色，脸不红气不喘地道：“师父他老人家的行踪，飘忽不定，连我这个弟子，也不知道他此刻去了何处。 老人家，你找我师父有事吗？” 姜子崖手中拿着一个印有天工杂货铺名字的药瓶，说道：“的确是有些事，不知这药，可是尊师炼制的？” “你是为这些药而来啊，这些药是我做的，不是我师父，不知你是姜洛瑶姑娘的……” 司月看到对方手中的药，又联想到姜姓，便猜测着此事必是和姜洛瑶有关。 这时，姜洛瑶方才一脸笑意地走进门来。 “长老爷爷，司公子，你俩已经聊上了呀？” 到了这时候，姜子崖怎地还会不明白，他被自家的晚辈给捉弄了，这里压根就没有什么老药师。 思及此处，他回过身去，吹胡子瞪眼般地看向姜洛瑶，等着看后者怎么圆谎。 哪知，接下来，姜洛瑶却有意转移了话题。 “长老爷爷，您好聪明哦，我都不知道司公子还有师父，没想到您这一出马，连他有师父的事，都给套了出来。 您还真是英明神武，足智多谋。” 姜子崖闻言，面露得意神色，捋了一把下巴处的白胡须。 “那是自然……” …… 第67章 不钻狗洞 姜洛瑶见姜子崖对自己的恭维如此受用，心下稍安。 她猜想着，长老爷爷此刻必定没空追究自己捉弄他的事了。 却不想，事情并不算完。 姜子崖很快便道：“只是洛瑶你这个小丫头啊，还真是不懂事。 这里明明是有一位青年药师，你却不把实情告知于我。” 说到此处，他转身看向司月。 “哈哈哈，药师前辈，您见笑了，洛瑶先前没有把情况和我讲清楚。 没想到，您本尊看上去如此年轻。” 姜洛瑶见机，连忙向司月解释说：“司公子，别见怪，这位是我们姜家的姜子崖长老。 我家长老爷爷鉴定完你店里卖的那些药以后，非要过来认识你一下，我是想拦也拦不住。” 讲话间，她还不忘冲着司月眨眨眼。 司月见状，笑了笑，而后拱手一礼，向姜子崖说道：“姜前辈好，晚辈司月，适才失礼了。” 对方见她如此客气，当即摆摆手。 “不敢当，不敢当，您是炼药大家，只是不知，您今年岁寿几何？” 他知道，有些修为高深之人，亦或者炼药大家，是可以让自己的外表，长年保持在青年阶段的。 想必，眼前的司药师，也是当中翘楚。 司月面上一愣，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么直白的问题。 “具体年龄，司某不方便告知，不过，司某的实际年龄，未有超过二十。” 这下该到姜子崖惊讶了，难道，是自己判断错误了不成？ 接着，他直言道：“我观司药师炼制的药，普通药师难以炼制出来，是以，在下才会以为，您应该是年岁稍长的前辈。 没想到，您竟然真的如外表这般年轻。 不得了，当真是英雄出少年。” “前辈谬赞，不知，您此番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姜子崖顿了一下，差点把正事儿给忘了。 “是这样的，司药师，姜某对您的炼药之术，深感钦佩，不知可否邀请您，作为我们姜家的客卿药师。” 司月犹豫了一下，道：“实不相瞒，姜长老，司某也有自己的小店要打理，实乃分身乏术。” 姜子崖听到她的回答，一脸疑惑地看向姜洛瑶。 后者便把天工杂货铺的事，告知给他听。 姜子崖先前也注意到了药瓶上的文字，这下听到姜洛瑶的解释，随即明白了其中缘由。 “既如此，姜某可以去参观一番贵店吗？” 司月笑着道：“荣幸之至。” 言罢。 三人又一起回到了聚宝行，司月也趁机讲出自己近日里，还需在青禾城逗留的事。 “那司公子你说要请我的那顿饭，今晚便补上好了，你最近也可以留在聚宝行里，怎么样？” 司月原本的打算，是要去外面找间客栈住下的。 不过，姜洛瑶的提议，却让她更为意动。 毕竟，待在聚宝行里，总归要比住在客栈安全得多。 晚饭期间。 司月煲了汤，炒了几样拿手好菜，招待姜家祖孙辈的二人。 酒足饭饱之后。 姜子崖捋着白胡须，满面笑意道：“原本修行之人，不应该如粗迷恋凡俗菜肴。 可是，月掌柜你的手艺，却是货真价实的一流，老夫能吃到你做的这些美食，实乃是平生有幸。” 姜洛瑶更是夸张，连碗底的菜汤都没放过，拿着手中剩余的小半张薄饼，蘸着菜汁儿，便入了腹。 她口中的溢美之词，更是滔滔不绝，不要银钱般地往外扔。 二人的满意，也正是司月想要的结果。 借此机会，她提出了想去青禾城中逛一下的想法。 听闻要去逛街，姜洛瑶很快便道：“好啊，我正有此意。 虽然我和长老爷爷到达这边的时间也不久，不过，我听闻青禾城晚间的夜市，还是挺热闹的。” 待司月收拾好碗筷，三人说走便走。 明月高悬，城中的街市却张灯结彩，热闹无比。 人来人往间，司月在和二人谈话之余，又吩咐两小只，帮自己一起留意下周遭众人的谈话，以便探听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逛得差不多时，司月又借口疲乏，向二人提出想先行回去休息。 见此情形，姜子崖和姜洛瑶二人，也没再打算继续逛下去。 而他们居住的地方，又都在聚宝行内。 是以，回程的路上，三人又是一道返回去的。 到达聚宝行门口之时，姜子崖先行回了住处，姜洛瑶却并未离开，而是和司月一起到了杂货铺停留的地方。 她本欲帮司月安排过夜处，后者却坚持要住在杂货铺中。 “那这样吧，司公子，你把杂货铺停到我和长老爷爷居住的那个院子里，这只兽便还留在此处。 万一你有事需要帮忙，也方便找到我们。” 司月摆摆手。 “姜姑娘客气了，杂货铺留在此地便好，阿凡提通常都住在后院，所以更不妨事了。” 姜洛瑶闻言，惊讶道：“啊？你那店门那么小，人进去还行，这么大一只狮犬兽，如何能进得去？” 司月笑了笑，心念一动，阿凡提身上的绳索自动解开。 阿凡提白日里一直待在外面。 如今已然入夜，它早就想进去杂货铺里面了。 绳子刚一解开，阿凡提便趾高气扬地斜睨了姜洛瑶一眼，随后头也不回地走至后墙。 聚宝行内灯火通明。 阿凡提的表情，瞬间入了姜洛瑶的眼。 “它刚才的眼神，是在嘲笑我吗？ 司公子，你养的这只狮犬兽，莫不是成精了吧？” 司月面色讪讪，解释说：“让姜姑娘见笑了，它从小就不懂事，对我也是这样的，一会儿我就回去教训它去。” “没关系，我就是觉得它很好玩，要不……司公子你割爱，把它卖给我得了。” 司月面色为难，“这个……” 姜洛瑶见状，随即便笑着道：“哈哈哈！瞧把你给吓得，我和你开玩笑的。” 司月心不在焉地回话说：“姜姑娘真幽默。” 姜洛瑶并未注意到司月的变化，因为她此刻也走到了杂货铺的后墙位置。 “嗳？那只狮犬兽呢？它刚才不是走到这里了吗？” “阿凡提便是从此处进去杂货铺后院的，姜姑娘要不要试一下。” 姜洛瑶面露古怪神色，连连摆手拒绝。 “不了不了，我不想钻狗洞，司公子，你不是累了吗？那你快进去休息吧，我便先行离开了。” 说完，刚见司月点头应和，她便落荒而逃。 …… 第68章 柳暗花明 见姜洛瑶离开，小天不由地夸赞道：“主人，干得漂亮！” 司月嘴角一抽，不知该如何接话才好，无奈地摇摇头，走进杂货铺中。 她也没想到，自己邀请姜洛瑶从后墙进入杂货铺后院的举动，在那姑娘眼里，就成了让她钻狗洞。 “你俩把今晚搜集到的信息，挨着给我讲一遍。” 小天闻言，抢答道：“我先说我先说，聚宝行隔壁的隔壁的隔壁那条街上，有个王大婶家养的那只狗，和她邻居家的鸡打起来了。 还有，街市旁边的那间酒楼，往后走的那条胡同里的赵大爷家的鹅丢了……” 半刻钟之后。 小金：“……” 司月：“停！” “啊？本球还没讲完呢！主人，你好歹等我……” 司月再次出言打断道：“球球，你把前面说的那条，再重复一遍。” 小天不解道：“城主府在聚宝阁往北的方向，再过两条街啊，有什么问题吗？” 司月接话说：“好，球球就说到这里吧，小金，你再讲一下你今晚的收获。” 小金：“嗯。 青禾城的地势很平坦，共有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城主府的位置在……” 两分钟之后。 司月询问说：“说完了？” 小金：“嗯，大概就这些了。” 司月点点头，随即便作出决定道：“那我们就等到聚宝行的灯全灭以后，再出发。” 小金：“好。” 小天闻言，碎碎念道：“刚才打断伦家讲话就算了，现在又说要出发，还不告诉我去哪里，你们是不是打算抛弃本球球不管了？” …… 深更夜半，月黑风高之时。 青禾城城主府门外，斜对面的楼墙之上。 一道黑影，光明正大地骑坐在墙沿上。 这人正是趁着夜色，从聚宝行里偷溜出来的司月。 此刻，她正两臂交叉，瑟缩着肩膀，眼睛不时地东张西望，生怕周围有什么异动。 “这大晚上黑灯瞎火的，早知道我便换作白天出来了。 小金，你能确定书页就在里面吗？” “小主人，我此刻的感应十分清晰，不会有错的。” 球球插话说：“主人，你还在等什么呢？ 书页就在眼前了，上吧！我俩就等着你大展身手，进去把它偷出来了。” 它的话刚一说完，司月就从墙上跳了下去。 “加油！加油！主人加……月掌柜，你看你是不是走错方向了。”球球鼓劲儿的话刚喊一半，复又提醒司月道。 司月扯了扯外衫的领口，脚步不停，而后回话说：“没有啊，我这就是回聚宝行的路，没错。” “你不是要去偷书页吗？怎么认怂了？不会是害怕了吧？那你今晚出来干嘛呢？” “球球，你连续问这一连串的问题，我可记不住，到底想让我回答哪个呢？” 球球叉腰，怒气冲冲道：“第一个！” 气死球了，摊上这么怂的主人。 司月笑着道：“我啥时候说要去偷东西了？小金，我有说过吗？” 小金：“没，小主人的确没说过。” 司月摊开双手，“这不就结了。” 球球再次道：“最后一个！” “我这不是出来青禾城逛一逛，顺便再找一下小金的书页，确认它们到底在什么地方吗？” 球球强忍怒意道：“那你既然都找到了，为何不直接偷回去呢？” 司月深呼吸一口气，一时间无言以对。 小金忽而幽幽道：“卿本为球，奈何作贼。” 司月闻言，忍住笑意，暗搓搓地为它竖起个大拇指来。 “呜呜呜……球球心里苦，我这不是急了吗？ 不然，像我这么正直善良高义的人，哦，的球，怎么会选择这种下作的方式，取回本该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呢？ 委屈巴巴……” 小金：“……”信你才有鬼。 司月：“嗯，你是好球，别哭了，在别人的地盘上，偷人家的东西，毕竟是下下之策，我们还是先考虑一下别的办法再说。” …… 翌日。 司月一早起来吃过早点后，便独自离开聚宝行，前往城主府所在的街道附近转悠。 当然，每当经过城主府门口时，她都会不经意间瞥上一眼。 “这城主府的守卫好松懈哦，主人，要不你还是听我的，等到晚上潜入进去，把书页‘带走’得了，我们拿走属于自己的书页，算不得是偷，你觉得嘞？” 司月听到球球的话，差点没笑出声来。 合着这货考虑了一晚上，就想出这么一套逻辑来。 明明是偷，却还要表现得如此冠冕堂皇。 小金就没她这么含蓄了，毕竟是在天灵珠内，旁人也看不见，“噗嗤”一声之后，紧接着便是好一通大笑。 笑了一会儿之后，书身都弯得直不起来了。 “哈哈哈，蠢球，你是要笑死我吗？ 主人怎么会摊上你这么个器灵，真是倒霉透顶了。” “破书，难怪你没人要，还要住到天灵珠里面来，就你这损球的劲儿，怕是损人的时候，也不逞多让吧？ 照我看，谁当上你这本破书的主人，才是真的悲催。” 司月面无表情，语气平和道：“好了好了，你们不用吵了，这样吧，我们不找书页了，以后都不找了，大家一起等死。 反正有你们俩陪着我，黄泉路上，应该也不会太孤单。” “飕！飕！” 空气中，一阵凉风吹过。 街面上突然安静下来。 球球：“亲爱的主人，可爱的主人，我最最敬爱的主人，我错了，我道歉，我反省……” 小金：“小主人，对不起，小金说错话了。” “你俩和我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球球：“没得。” 小金：“没有。” “还是你俩之间有什么仇怨？” 两小只同时摇摇头。 “那你们有话能不能好好说？” 小金先回道：“能！” 球球接着道：“我发誓！” “好，那我们这次就说好了，以后你们要是再敢在我面前吵架，咱们各回各家去吧，你们该干嘛干嘛，我也收拾收拾行李，回我的乌啼镇去。” 小金：“好。” 球球：“球球晓得了。” “月掌柜，是你吗？” 司月听到有人喊自己，下意识转过身去，看向声音的发源地。 见到来人，尤其是看到对方走出来的地方时，她脸上先是充满讶异神色，随即又露出了真诚无比的笑容。 当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 第69章 久仰大名 迎面从城主府内走出来的一众人。 可不正是先前，她于乌啼山之中，所结识的公孙妙雪一行嘛？ 思及此处，司月拱手一礼，率先开口道：“各位道友幸会，几日不见，诸位可皆安好？” 确认对面人是她以后，众人纷纷向她回礼。 这当中，属公孙妙雪最为热情。 “月掌柜，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说话间，她转而看向同行的三人，“表姐、盛哥哥、卢师兄，我们不去散心了，直接回府吧。” 言罢，公孙妙雪再次看向司月，开口说：“月掌柜，可以请你去我家中做客吗？” “不知公孙道友，家住何处？” 公孙妙雪指了指身后的城主府，“此处便是我家。” 司月面上露出了然之色。 “哦！姑娘复姓公孙，那位公孙城主，岂不是你的……” 公孙妙雪接话道“正是家父，月掌柜，里面请。” 司月点头应声道：“好，那司某人便叨扰了。” “不打扰，一点也不打扰。 妙雪也没想到，会在自家门口遇到你，想必月掌柜的落脚处，便在此处附近吧？” “不，司某暂住之处，与城主府之间，还有些距离，并不是太近。” 谈话间，众人一起向城主府中走去。 卢思明搭话道：“哦？那月掌柜怎么还跑到这边来了？ 难道是为了寻访故人吗？” 问及此处，他意识到自己的多言，便又说道：“月掌柜勿怪，在下并无他意。” 司月笑着摇摇头，解释说：“无妨，司某路经青禾城，原本只需办些俗事，再购置些杂货铺中的补给，昨日便要打算离开的。 只是我观这座小城，交通秩序甚好，颇为讨人喜欢。 由此，司某便想再多留些时日，顺带四处转一转，体会一番当地的风土民情。” 公孙妙雪称赞说：“还是月掌柜有眼光，一眼便看出我们青禾城的独特之处。 说起来，这一切还是多亏了我父亲，以及他那些下属的努力。 可惜。 如今父亲他却是整日愁眉不展，无暇理会城中事务。” “哦？可是因为那位公孙少爷的病情？” 公孙妙雪闻言，眼前一亮，“正是为家兄公孙少黎，不知月掌柜你，可有解决之法？” 司月摇摇头。 “不好说，我在进城之时，便见过城门外的告示。 只是令兄的病症，听着实属罕见，司某也不敢妄下定论。” 听到这话，公孙妙雪眉眼间，显露出挥之不去的失落之意。 “月掌柜，实话与你讲。 适才在府门外遇见你时，妙雪在第一时刻里，便想起来你先前售予盛师兄的那些伤药，疗效甚好。 故而，我邀你进府，也是存了私心，想请你帮家兄探看一番。 不知……” 司月闻言，眉头蹙起，并没有马上回话。 花灵附和道：“是啊，月掌柜，我们都知道你的本事，还希望你能出手，帮我家表兄诊看病情。” 盛一方见状，拱手道：“月掌柜，拜托了。” 一旁的卢思明，也跟着说了许多恭维的话。 “诸位，且听我一言，非是司某不肯帮忙，实在是，实乃……哎！” 言语间，司月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十分为难的样子。 公孙妙雪又道：“月掌柜，你有何难处，直言便是。” 他们此时已经走至一处后堂之中，司月的目光，不经意间瞥了眼周遭的下人。 “这……” 公孙妙雪察觉到她的视线，便和堂中的下人们说道：“你们先退下。” “是！小姐。” 那些下人们一走，司月方才开口说：“诸位，实在是抱歉，接下来我所说的这些内容，希望几位能尽量为司某保密。” 见众人点头。 她又接着说：“家师离开时，曾与司某言，在未经他亲口同意之前，不得为任何人诊看病情。 售卖药物可以，但绝不能为无关之人，随意诊断病症。 适才，司某也是看在诸位，是我天工杂货铺第一批客人的份上，才会实言相告。” “可是，月掌柜，妙雪就是相信你炼制出来的药液，才会想要请你为家兄诊断病情啊。 这件事，难道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花灵跟着道：“是啊，月掌柜，你看这样行不行。 除了我们在场的四人，还有城主大人和府中的嫡夫人两位能知情以外，我们保证不会把这件事，讲给别的任何人听。” 司月思索了片刻，点头说：“花灵姑娘所说，司某可以接受。 只是不知，府中共有几位夫人？” 公孙妙雪面露疑惑，不知她为何要询问与兄长病情无关的问题，却还是照实回答说：“父亲仅有我娘亲一位夫人。 少黎哥哥的娘亲，在他刚出生时，便去世了。” “哦，是这样啊，抱歉。 司某先前以为，府中还有别的夫人在，所以便想着，诊看病情的事，也可以让其余几位知晓，以避免引起公孙姑娘家人之间的误会。” “月掌柜当真是考虑周全。” “哪里哪里，全赖师父他老人家教导。” 话锋一转，她又说道，“不知公孙少爷现在何处，司某可以先行诊看一番，再做计较。” 公孙妙雪起身道：“月掌柜，这边请，我先带你去认识一下家父。” 闻言，司月和其余三人，一道起身离开。 球球：“主人，你之前不是说，不会多管闲事的吗？怎么这下又要主动管了。” 司月回话说：“此一时彼一时。 再者说，今日这情况，本就是她公孙妙雪，主动送上门来的。 我可不曾表露过，要管那公孙少黎的闲事。” 这厢一人一球在说着话，公孙妙雪也把一众人，带到了公孙赞面前。 而后，她又把司月介绍给了公孙赞夫妇认识。 得知司月的身份后，公孙赞紧绷的面色，有所缓和。 “月掌柜，久仰大名，盛公子之前带来的那些伤药，赞也曾试用过，十分有效。 想不到今日，还能得见制药的本尊，实乃有幸。” “公孙城主客气了，司某对您，才是久仰大名。 青禾城被治理得这么好，您才是真正的豪杰风范。” 总之，二人刚一见面，便互相吹捧起对方来。 场中的气氛，一时间也还算是融洽。 …… 第70章 借一步讲 公孙赞讲话时，中气十足。 而他本人的长相，却和满富威严的声音，截然相反。 中等身高，身形偏瘦。 下巴处蓄了一绺短须，像个小老头。 闲谈之余，司月看出对方眉眼间的疲惫，便直言道：“我们去看一下令公子如何？” 公孙赞面含感激。 “那敢情好，劳烦月掌柜了。” 司月点点头，未再过多赘述，径直请对方带路先行。 公孙妙雪几人，则被留在了外堂之中。 小金：“小主人，幸好你昨日里，没有潜入城主府。 这个公孙赞，修为在灵徒期先天三级境界。 你要是遇上他，获胜率百分之百为零，丝毫逃生的希望都没有。” 球球跟着道：“对，先天三级对上后天二级，妥妥地一招秒杀你。” 司月：“…… 有句话说得好，沉默是金，你们可以学习一下。” 房间内。 公孙赞伸出手，指了指床榻之上，闭目沉睡的少年。 “月掌柜，这便是犬子少黎。 他最近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了，时常昏睡过去。 之前那次，更是连着睡了三天三夜。 为此，我请了许多药师来给他医病，依旧不见丝毫起色。 今日这次昏睡，也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 说到此处，公孙赞的眼眶渐红。 身旁的公孙夫人，连忙挽上他的手臂，以示安慰。 “是啊，黎儿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了。 希望月掌柜您，能想想办法，救救我家少黎。 费用方面，您不用担心。 只要我们能做到的，都会不惜一切代价。” 司月特意留心了公孙夫人，讲话时的面部神情，不似是作假。 思及此处，她便走至床边，探了探公孙少黎的脉，又拨开对方的眼皮，瞅了几眼。 接着，又撬开对方的嘴，扯出舌头来看了看。 一通操作之后，她便起了身。 公孙夫人见状，连忙把自己的手帕递给了她。 司月此刻的手上，沾满了唾液，黏糊糊的。 故而，她并未拒绝对方的好意，径直接了过去。 公孙夫人追问道：“月掌柜，怎么样？有结果吗？” 司月摇摇头。 “不好说，可能我还需要查些医书资料之类的。” 公孙赞出言道：“不知月掌柜需要什么样的医书，我府中有很多。 坦白和您讲，这些年来，为了少黎的病，凡是我有能力搜集到的医书，都会买上一份。 甚至，我府中还留有许多医书孤本。” 司月应声道：“这些倒是不急，二位能否先带司某，了解一下令公子的饮食，还有他平日里的生活习惯。” 公孙赞老脸一红，直言说：“老夫惭愧，这么些年来，犬子大多是由夫人在照顾的。” 闻言，司月遂又看向公孙夫人。 “哦？那不知夫人此刻，方便吗？” 后者没有丝毫扭捏，点头说道：“方便，月掌柜请随我来。” 说罢，由公孙夫人在前面带路，司月在后方跟随，公孙赞则和她并肩走着。 途中，还会顺便和她讲一讲，府中收集的各类医书。 言语间，司月口中不时发出惊叹。 类似于“哦！那本医书你都有啊”，“公孙城主着实是厉害，这本医书居然都有收藏”之类…… 小金难得不屑道：“小主人，那些医书都没什么用，你有我便足够了。” 球球起哄道：“破书吃醋了！主人。” 司月语重心长道：“小金啊，平时见你也挺聪明的。 怎么这次就犯傻了呢？ 人家公孙城主，误认为我一心追求医道，是以，才会特意找了这个话题，来和我搭话。 这种懂得投其所好的人，难怪能把青禾城，治理得这么好。 你又不是一城之主，有什么好吃醋的？” 球球：“主人，人家是因为你夸别的书好，才不高兴的。 你是不是还在记恨我俩刚才损你的事，所以，借机打击报复破书。” 司月：“笑话，我能是那种记仇的人吗？” 球球：“你明明就是……” 城主府的厨房中。 公孙夫人正在详细讲述，其子公孙少黎的一日三餐。 司月插话道：“咦？这是金叶参的花瓣吗？” 公孙夫人笑了笑，回答说：“对，我正要和您讲这个，少黎很喜欢我在煲汤的时候，放一些新鲜采摘的，金叶参花瓣进去。” “新采摘的？府中可是有药园？” 公孙夫人点点头，“月掌柜果然是聪慧过人，城主府后面，原先是有一处后花园的，平时只是种些花花草草，妹妹在世时，很喜欢待在那边。 后来，为了给少黎治病，便彻底改为了药园。” “妹妹？” “便是少黎的生母。” 公孙赞突然出言道：“故人已矣，如今提起来，赞心中更是愧疚了，居然连她的孩子都保不住。 哎！走吧，月掌柜，我带您去药园看看。” 一行三人来到药园。 司月一眼望去，很快便找到了种植金叶参的区域。 公孙赞见她走上前去，还顺带各自采摘了一朵，旁边两样不同品种的草药，便出言问道：“怎么样？这些药，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只是正好想到我店铺的后院里，没有这几样，便忍不住采摘了两朵，城主勿怪。” “哦？哈哈哈，月掌柜真是性情中人。” 司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言道：“见笑了。” 说着话，她又从怀里掏出适才的手帕，递还给公孙夫人。 “夫人，这个还给你，司某刚才显些忘记，你记得拿回去洗一下。” 公孙夫人摆摆手，“不用了，公子带走也无妨，府中还有很多类似的。” “好，那司某就不客气了。 对了，公孙城主，司某还想去您府中的书房，看一下那些医书，不知可否？” 司月这一系列的举止，在公孙赞看来，颇为怪异。 但他并未明言，而是回话说：“当然可以，月掌柜这边来。” 从药园中出来，公孙夫人本欲陪同。 司月又道：“想必府中亦有诸多杂事要忙碌，夫人您就不必跟来了，由城主陪同司某即可。” 如此直白的逐客令，公孙夫人闻言，却并未面露不快之色，而是很快便告辞离开。 待她前脚刚走，司月便和公孙赞说：“公孙城主，借一步讲话。” …… 第71章 不可不可 城主府的书房内。 司月拱手一礼，恭敬道：“公孙城主，司某适才对尊夫人多有得罪，烦请见谅。” 公孙赞闻言，眉头一挑。 “月掌柜客气了，某家知道你如此做，定然是有别的缘由。” 殊不知，公孙赞话里虽说得轻松，心中却早已翻江倒海，若不是司月这番及时的请罪，他甚至已经在怀疑，对方是个故意找茬儿的骗子之流。 “既然城主能如此理解，那便好说，因为接下来，司某还会有更多得罪尊夫人的话要说。” 听到司月的话，公孙赞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 好在其人身居城主之位久矣，喜怒不形于色的基本功，练得还算是扎实。 他登时便面露笑意道：“哦？月掌柜有话不妨直言。” 司月面露迟疑，开口道：“司某接下来所说的这些话，恐怕以您的立场来说，并不中听，还请城主大人见谅，不要责怪于司某。” 见公孙赞点头，她又靠近对方耳边，小声说出了自己对公孙少黎病情的猜测。 只待司月刚一说完，退离公孙赞身前，他便连连摇头，随即又言语否定了她的猜测。 “不可能的，月掌柜，内子并非无法容人之辈。 况且，阁下方才那般待她，她可曾生出丝毫恼意？我绝不相信，她会是那种心狠手辣的女人。” 对方的反应，比司月想象中要镇定得多。 见状，她便把先前公孙夫人交给她的那块手帕拿出来，递给公孙赞，直言道：“恰恰是因为如此，司某亦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块手帕上，沾有浓郁的寸香花香味。 很多女子都喜欢把这种花的花瓣，制成香料，贴身携带，想必尊夫人，亦是其中之一。 可是巧便巧在，令公子喜食热性的金叶参花瓣，寸香花本身却为寒性草药，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公子房间内的香薰，是用醒神花和方根草调制而成的。 这两味草药，一为热性，一为寒性。 少黎公子身体羸弱，加之他长年累月，经受这两寒两热，四味药效相冲的草药摧残，能顺利活到这么大，也是实属不易。” 公孙赞闻言，早已不复先前的淡定。 他擦拭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询问说：“那若是果真如月掌柜所言，少黎如今昏睡不醒，又是何故？” “这一点便更好解释了，醒神花的作用，本就是镇定安神。 而根据司某先前的诊断，令公子应是患有一种罕见的先天心衰之症，身体比寻常人要差上许多，加之公子这些年来，又吸食了过量的醒神花。 是以，他近来经常陷入沉睡状态，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如果城主真要细查此事，司某还是建议您，从夫人所用的香料来源，以及公子房间中所用的香薰出处入手。” 公孙赞拱手一礼，道：“在下受教了。” 司月复又笑着提醒说：“对了，城主大人，你府中的药园，便种有司某适才所说的那几味草药，长势还挺喜人。” 公孙赞闻言，急忙道：“哎哟！月掌柜，您可别拿我寻开心了，适才讲了半天，您都未提及犬子身患病症的解决之法，不知……” 司月摇摇头，视线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墙边书架上的医书，语气无奈道：“非是司某不肯帮忙，实在是……” 没等她说完，公孙赞便道：“在下懂规矩，只要月掌柜答应为犬子治疗，这满屋的医书，都是您的。 而且，您为犬子治疗的事，我绝不会对外透露丝毫，只说是在您的杂货铺中，买了许多药，进而缓解了犬子的病情。 您看，这个处理结果，您满意吗？” 司月听闻此言，心中讶异。 她刚才真的只是想确认一下，小金的书页放于书架上的具体位置，没想到，这位公孙城主，通过她一个眼神，便理解出来这么多层意思。 真不愧是一城之主，有前途。 如果不是此刻的时机不对，她一定会给对方竖起个大拇指来。 “一屋子的书倒是不至于，只要城主到时，记得送司某几本我看中的医书就好了，至于令公子的病症，司某也的确是有解决之法。” 在公孙赞满含期盼的神色中，司月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只是，我还得回杂货铺中去准备一番，明日方能为公子治疗，想必城主大人您，应该等得起吧？”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诊断出公孙少黎病情的人，公孙赞怎会舍得放司月离开。 他满面真诚，开口便道：“哎哟！月掌柜啊，您这不是让我干着急嘛？ 这样吧，您需要什么医书，现在我就吩咐人送到您的歇脚处去，还缺了什么草药，您尽管和我讲，我立马着人去准备。 还是您需要回去带些什么工具，我此刻便派人把您送回去取去，您看成吗？ 实在不行，您先在府上住下，我差人帮您把一应行李物什带过来如何？” 司月一脸淡定道：“公孙城主，此言差矣，司某既然决定了为令公子治病，断不会半途而废，你无需有过多顾虑，尽管相信我便是。” 却不知，她的这番话，听在公孙赞耳中，便成了胸有成竹的高人形象。 “那好，就依月掌柜先前所言，那您看……犬子那边，还有何事要叮嘱的吗？” “别的没什么问题，只是城主大人要记得，可别再让公孙夫人的身上，带着寸香花的香囊之类的物品，靠近令公子了。 还有，他房间里的香薰，你也得及时撤掉。” 公孙赞郑重道：“好，这些事鄙人都记下了。” “嗯，那司某便先行告辞了。” “慢着！” 司月正欲出门，却又被公孙赞给喊住，她回过头来，询问说：“城主大人，还有何要事吗？” “月掌柜，您看，鄙人书房中的这些医书，某亦无暇观看。 如若您不弃，可以先行带回去几册翻看，如果您觉得书册太过累赘，我可以差车驾送您回去，书也可以直接放于车上，您看如何？” 司月闻言，连连摆手。 “不可不可，司某尚未替令公子治疗好病情，怎可收受您的报酬，太过失礼了。” …… 第72章 还请小心 公孙赞见她拒绝，再次讲道：“月掌柜这是说的哪里话？ 鄙人观医书，犹如盲人观星相，转送于您，却如同宝鼎赠丹师，颇为合适。 再者，犬子的病情，过往也曾找了许多药师诊看，怎料那些人，却连他身患何种病症，都瞧不出来。 需知，您可是唯一一个能准确判断出少黎病情的人，赞因此送您几册医书，表示感谢，又有何不妥呢？” 司月闻言，思索了片刻，言道：“也罢，既然城主大人执意要送，司某便却之不恭了。” “好！月掌柜爽快！ 那您便先从书架上挑选一些医书，赞稍后也好派人一并给您送回去。” 司月回道：“那司某不客气了。” 公孙赞笑言道：“请。” 司月点点头，在转身的片刻之间，便向小金询问了书页的具体位置。 小金：“书架第三行、第四列，最底下那本旧书，还有第五行，第六列，中间那两本……” 接下来的时刻。 只见司月在书房之中四处扫视，中途还不时拿起书架上的一些医书翻看，复又放下。 待到挨到小金所说的几册书时，她同样是拿起来翻看一下，只是随即又会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放入怀中。 过了一小会儿，待到她把小金所说的几册书，全数拿到手时。 后者当即在空间内激动道：“对！就是这几本！” 司月背对着公孙赞，眼波流转。 “确定没有了吗？” “没了。” “好。” 她在心中应了声，又陆续拿了几本外表看上去还很崭新的医书。 紧接着，司月回身看向公孙赞，笑着道：“城主大人，司某挑选好了。” 公孙赞视线略过她怀中的几册医书，随即面露讶异之色。 “哦？月掌柜，恕赞直言，您为何只挑选了这几册普通的医书，而不挑选那些珍藏版的呢？” 司月低头瞥了一眼手中的几本医书，而后笑着说：“常言道，无功不受禄。 贵府中的珍藏版医书，册册价值不菲，司某还未曾替令公子施诊，挑选这几册医书便足够了。” 公孙赞拱手一礼，大赞道：“好一句无功不受禄！月掌柜高义，赞甚为钦佩。” 司月摆摆手。 “城主大人谬赞，司某此刻也差不多该回去了，您看……” 公孙赞忙应道：“今日耽搁月掌柜的时间了，赞即刻送您出门。” 言罢，二人一道朝府门外走去。 又过了不多时。 司月便搭乘上了城主府的车驾，返回聚宝行。 途中。 球球：“主人，你这忽悠人的本事，已经修炼得炉火纯青，可以直接开炉了。” 司月：“可别这么说，套用公孙城主的话来讲，我这么‘高义’的人，怎么可能会随意忽悠别人呢？” 球球：“瞅瞅你这层比城墙还要厚实的脸皮，本球已经懒得再说你了。” 司月没再理会它的话，转而向小金询问说：“我们这次找到的，都是些什么内容的书页？” 小金：“《天工医典》散落的书页。” 司月接话说：“小金，我一直不明白，为何你的书页里面，要把医学和药学分开，这两者……不是一回事吗？” 小金答话道：“小主人的说法，并不完全正确。 医药不分家是不假，可是两者之间，还是有区别的。 懂医术的人，当然会对各种病症所需的药物很熟悉，却不一定会炼药。 反过来讲，懂炼药的人，也会对各种药物适用的病症明了，却未必会给人看病、治病。” 在这之前，司月还不曾仔细考虑过两者的差异。 此番听到小金的解释，她才恍然道：“嗯，这倒是。” 小金继续说：“不过，若是按照风岳大陆的惯例来讲的话，两者的确是没什么太大差别。 神魔大战之后，风岳大陆上有关于医术方面的诸多传承，尽数遗失。 ‘医师’这一称呼，也彻底成为了历史。” 司月闻言，点头应声道：“嗯，这点我明白。” 今日公孙城主也曾提及过，他之前找来为公孙少黎看诊的人是药师，而不是医师。 谈天之余，兽车已然停至聚宝行门前。 只待司月刚从车厢内走出来，聚宝行门口的小厮，便一路小跑过来。 “司公子，您回来啦？姜小姐吩咐小人说，等您一回来，就让我们把您给请过去。” “哦？稍等我片刻。” 司月回应了小厮，转身向城主府的车夫道了谢，待对方离开，方才又重新看向传信的小厮。 “小哥，你方才说，姜小姐找司某有事？” 小厮目露复杂神色，又及时收敛住，拱手道：“对的，司公子，姜小姐让我直接把您请到她的住处去。” 司月笑着说：“好，小哥且前面带路。” 说完，她又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姜小姐有何要事，这么着急见司某。” 带路的小厮，还是司月初来青禾城之时，当值的那人。 听到她的话后，小厮小声道：“今日姜小姐已经去天工杂货铺那边，寻过您好几次了，门口这边也来问了好几回，看情形，似乎是有急事要找您。” 司月心下了然，称赞说：“小哥察言观色的能力真是极强，看来，聚宝行选择你来担负守门重任，不是没有道理的。” 小厮听到她的话，面露喜色，不过还是谦虚道：“公子抬举了，小人不过就是个看大门的。” “不不不，小哥可千万不能小觑自己，你对于聚宝行的重要性，远远超过院内的众多侍从，你代表的，可是聚宝行的门面。 况且，你常年经受日晒雨淋，比院内的许多人，还要辛苦得多。” 小厮闻言，面色动容。 “公子，请恕小的直言，您与小人之前见过的许多贵人，十分不同。 小人先前在聚宝行内，从未遇见过如您这般善解人意，平易近人的贵客。” “哈哈哈，小哥过奖了，大家都是人，何来贵贱之分？” 小厮见司月如此态度对待自己，面上几度欲言又止。 最后，在临近姜洛瑶住处之时，他终于忍不住道：“公子，姜小姐今日来寻你时的脸色不太好。 而且，小人还听闻，近日来，青禾城中的气氛不太寻常，聚宝行内也来了几位大人物，不知是出了什么要事。 小人见您一贯是孤身出门，还请万分小心。” …… 第73章 故作神秘 司月闻言，心中讶异，面上却不动声色。 这厢又见四下里无人走动，随即以袖子遮挡，从空间内摸出一锭白银入手，悄悄递给小厮。 “谢谢小哥提醒。” 小厮眼神直勾勾盯着她递过来的银锭子，却连连摆手说：“使不得使不得，公子是聚宝行的贵客，您就当小的适才什么话都没说，把小的忘了就成。” “当得当得，你我原本非亲非故，小哥却好心提醒司某，说明你对司某的感观还不错。 既如此，小哥就当是咱们投缘，反正这东西上面又没有写谁的名字，你收下，那就是你的，如何？” 小厮听闻此言，连连点头，满面笑意，又很快收敛住，小声回话道：“既然是公子的一番好意，那小的就不和您客气了，回头再有别的事，您尽管吩咐，小的名叫赵四。” 司月点头应声说：“哦，赵四吗？我记住了。” 说话间，赵四忙把银锭子揣入怀中。 二人此时也行至一处被单独隔离出来的院落之外，院门大敞着，院中亦没有旁的人在。 赵四侧身过来，一拱手，便回话道：“对的对的，小人赵四，司公子，姜小姐的歇息处到了，小人不能进去里面，您请。” 说到此处，他转身冲着院内大喊道：“姜小姐您在吗？司公子回来了！” 喊声刚一结束，院内一处偏房中的房门便被打开来，姜洛瑶迎面小跑过来，到了近前，她冲着赵四挥手示意。 “小的告退！” 说完这话，赵四麻溜儿地从二人视线之中消失。 待这小厮赵四刚一离开，姜洛瑶便露出一副嗔怪的眼神，盯上了司月。 她面色不满地瘪瘪嘴，随即双手叉腰，大声开口道：“司公子，您老人家可真是大忙人哦，让本姑娘一顿好找，我今日一连去了杂货铺门口十几次，都没有见到您的尊容。 您这是成心要躲着我吗？司大公子。” 紧接着，她又低声嘀咕了一句，“不就是不想和你一起钻狗洞吗？至于吗？” 说完这话，她才想起司月还在此处站着，面上瞬间爬出两朵红云来。 司月正色道：“咳咳！姜姑娘，司某得解释一下，我那后墙不是什么狗洞，只不过是一个小型的传送阵法，能把阿凡提传送到杂货铺后院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姜洛瑶反问说：“那为什么你只让狗走，不让人走呢？” 司月无奈地扶额，这姑娘咋还钻上牛角尖了？ “杂货铺前面不是有正门嘛？再说了，平常人我也不让他进我的后院去呀？你说是不是？” 姜洛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又问道：“传送阵我倒是听说过，可是你说的那什么小型传送阵法又是什么？” “意思就是规模较小的传送阵，所以你也明白的，那传送阵只能把阿凡提从杂货铺墙外面，送到院子里面去。” “所以，这传送阵是你自己布置的？” “当然……不是啦！这些全都出自家师的手笔。” 姜洛瑶目中流露出艳羡神色，而后开口说：“哦！同样都是师父，为什么你家的可以那么厉害，什么都会，我也想要一间天工杂货铺那样的小红房子，随时带着。” 她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要不……你把杂货铺卖给我怎么样？” 再次听到姜洛瑶说出类似的话，司月不由地摇头失笑，上一次对方是要买阿凡提，这一次又要买下天工小店，不知道下一次，对方又会和自己买什么。 思及此处，司月半开玩笑说：“哦？不知道姜姑娘打算出多少银钱，来买司某的杂货铺。” 姜洛瑶自信满满道：“不需要金子和银子那些俗物，我拿灵石买你的店，一万枚，怎么样？” 司月摇摇头。 姜洛瑶伸出剪刀手，“两万？” 司月摆摆手。 姜洛瑶满脸惊诧道：“难不成你想要十万枚？” 司月大义凛然道：“哈哈哈，看来姜姑娘的确是不缺钱。 不过，无论姑娘出多少灵石，司某都不会把天工杂货铺卖出去的，毕竟是师父所赠的东西，这个中的价值，岂是金钱能够衡量出来的？” 闻言，姜洛瑶白了她一眼，气势蔫儿巴下来，紧接着开口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司月自知适才那些话中，包含了几分虚实，随即便识趣地转移了话题。 “对了，姜姑娘，你这么急着找司某，是有什么事吗？” 一提起这事来，姜洛瑶看向她的眼神，变得格外幽怨。 “你还知道我有事找你啊？一大早就不见人影，也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 司月摸摸鼻头，解释说：“司某今日去城中四处转了转，加之又在城主府门口遇到几位友人，便顺道去城主府中作客了。” “看不出来，你这么冷淡的人，还会有朋友啊？” “啊？” 猛然间听到姜洛瑶说自己“冷淡”，司月显些没反应过来，在此之前，她一直认为自己待人接物十分热络来着。 “司公子，你难道不觉得，你看所有人的眼神，都是一副样子吗？ 你的眼睛，好像时刻都在藐视世间万物，却又装载着浩瀚星空，让人不自觉地……哎哟！干嘛！你放开我的手！再不放开我要喊非礼了！非……” 司月赶忙把姜洛瑶的手腕放开，语气无奈道：“姜大小姐，算司某恳求你了成不？咱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对方的举动，实实在在把她给吓了一大跳。 这位姜大小姐，适才还在和司月讲着话，手却不老实地朝着她脸上的面具伸将过来，冷不丁搞起突然袭击。 闻言，姜洛瑶顶着一张红扑扑的小脸，轻声反驳说：“你不也动手动脚的吗？” 司月深呼吸一口气，言不由衷道：“好，那敢情还是司某做得不对了，在下先行向姜姑娘道歉。” 说完，她便朝着对方拱拱手。 姜洛瑶对此却不甚满意。 “你这人咋这么小气呢？让我看一下你的另外半张脸怎么了？天天戴着面具，故作神秘，哼！” 言罢，她又心虚地别过脸去。 …… 第74章 很丑是吧 司月见状，无奈地摇摇头，心中暗道，果然是不能得罪女人。 自从她习惯男装打扮以后，还从来不曾想到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因为身上的这层伪装，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还好姜洛瑶这小丫头，并非刁蛮到无理取闹之辈，她还勉强能够应付得来。 思及此处，司月心念一动，单手蜷缩着，伸臂挡在对方跟前。 姜洛瑶侧着脸，斜视着她，不满道：“你干嘛？想和我打架啊？” 司月脸上露出神秘的笑意，没有讲话。 紧接着，一声“嘀哩”过后，姜洛瑶下意识朝着她挡在自己视线前方的手上看去。 姜洛瑶一把抓过眼前的金链子，看向此刻已然收回手臂的司月，白了她一眼。 “别以为你贿赂我，我就可以原谅你了，小气鬼！” 没待司月回话，她又喋喋不休道：“这坠子是什么样式啊？咋这么丑，葫芦吗？看着不太像，难道是香囊？坠子上面怎么会有字，风岳好像没有这个字吧？好俗气的一条金链子。” 眼看着姜洛瑶目中闪烁着光芒，对她精心准备的项链爱不释手，嘴上却又一副十分嫌弃的样子。 司月面露遗憾之色，开口道：“这吊坠是福袋，上面的文字，是司某利用风岳的‘福’字演化过来的。 实不相瞒，姑娘口中这条‘俗气’的金链子，是司某昨夜亲手冶炼的，全天下独此一件，既然姑娘不喜欢，那司某便收回来吧，改日再送你别的礼物赔罪好了。” 说完，司月作势便要从对方手中拿回金链子。 姜洛瑶后退两步，拒绝道：“不行！你既然已经送给我了，哪有再收回去的道理？说你小气你还真就小气上了。” 司月面露笑意，“那姑娘现在是不觉得司某小气了吗？” 姜洛瑶一副算你识相的眼神看着司月，“你嘛，还有待观察。” 司月立时捂住心口，装出一副心痛的表情。 姜洛瑶忽又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嗳？不对呀？既然这链子是你昨夜做的，那你总不能未卜先知，提前知道自己今天会得罪我吧？说！这链子你到底是打算送给谁家姑娘的？” 司月闻言，一时间哑口，居然把这茬儿给忘了。 这链子的确是她昨日亲手做的，而且还是在她夜探城主府之前就做好了。 不过，司月当时是为了感谢姜洛瑶让她把杂货铺停在聚宝行里，准备在离开青禾城之前，送给对方，因为送灵石的话，这姑娘不一定会接受，她便想到了送条链子。 结果，司月适才头脑一热，提前把链子给送了出去。 事到如今，悔之晚矣。 司月也没有隐瞒的打算，径直把实情讲了出来。 “姜姑娘，这链子原本就是为了感谢你让司某留宿聚宝行，为你准备的，不过，司某是打算在离开青禾城之前再送你。 谁承想，适才把你给得罪了，司某只好提前把链子拿出来了。” 姜洛瑶对这番解释不甚满意。 “一条链子办两回事，你倒是会打算，外面的首饰行里卖金链子的多了去了，你送的这条，不就是长得丑了点儿吗？有什么特殊的？且！骗小姑娘的招数！” “全天下独此一条，还不够特殊吗？姜姑娘你只管往项链上放点儿血，便知道它为何特殊了。” “还放血？你以为这是传说中的空间宝物啊？需要放血认主。” “看来姑娘还真是见识甚广，一语中的。” 姜洛瑶闻言，嘴巴张成了“o”型，半晌，她小声向司月询问说：“难道这条丑链子，真的是空间宝物？” 司月点点头，“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言罢，她耳边响起了一道吸气声。 “司公子，来，咱们里面说。” 司月见姜洛瑶扯着自己袖子便往院子里面走，连忙出言道：“姜姑娘有话好说，别拉拉扯扯的。” “怎么地？你还生我气啦？我错了行不？司大公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司月抬头望了望天空，“不敢当不敢当，司某觉得此刻天色有些晚，去姑娘房间，似乎不大合适。” 姜洛瑶忙解释说：“公子别着急嘛，又不去我住的房间，我带你去正堂，咱们好好谈一谈。” 司月缩了缩脖子，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装束，心中祈祷，但愿待会儿可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过了不多时。 小院儿的正堂之中。 姜洛瑶双手托腮，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坐在她对面的司月。 “司公子，看不出来啊，你又会炼药，又会冶炼金链子，还能制作出来空间宝物，这几种完全不相干的东西，你都能做得这么好。 你说，我该不该通知我们聚宝行的高层，把你给囚禁起来呢？” 司月抹了一把额头上莫须有的冷汗，“姜姑娘别开玩笑逗司某了，在下胆子小。” 姜洛瑶目露戏谑神色。 “哦！你胆子小啊，那更好了，是不是回头等我们把你抓住，你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 司月：“……” “不过嘛，如果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可以为你保守秘密。” 司月看向姜洛瑶，“姜姑娘请讲。” “把你的面具摘下来让我看看，我便不会告诉任何人，关于你身上的这些秘密。” 球球：“主人，你让她看呀！快点儿，摘下来你面具，吓死她！臭丫头！” 小金：“看就看了吧，无所谓的，小主人，反正有先天胎记的人很多，只是你这个胎记比较独树一帜罢了，有什么不能见人的呢？” 司月深呼吸一口气。 “好！希望姜姑娘做好心理准备，不要被司某给吓到！” “我有那么胆小吗？你尽管来……” 在姜洛瑶说话的档口，司月已经把脸上的半扇面具拿了下来。 “啊！” 姜洛瑶讶异地轻喊了一声，又连忙解释道：“抱歉，司公子，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说着话，她手忙脚乱地找着司月的面具，想重新给她戴回去。 司月笑了笑，“吓到你了吧？” 讲话间，她顺手把拿在手中的面具戴了回去。 姜洛瑶眼眶含泪，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先前还以为，你戴面具，不过是为了装神秘的，谁能想到你……” 司月脸上露出讽笑，“很丑是吧？” 姜洛瑶点点头，复又摇摇头，“不是的不是的，司公子，我不是那个意思……” …… 第75章 犯错误了 姜洛瑶讲话开始语无伦次。 司月见状，登时便大笑起来。 “哈哈哈！瞧把你给吓得。” 姜洛瑶从慌乱中回过神，立时否定说：“谁说我是被吓到了？我这是惊讶和心疼你，你懂吗？” 司月摇摇头。 “不懂，你直接说嫌我丑，我会更容易懂。” 姜洛瑶闻言，忽而一本正经地说道：“对不起，我不该揭你伤疤，你应该……不介意的吧？” “介意。” “啊？” 闻言，只消片刻功夫，姜洛瑶就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开口道：“那我把项链还给你，当作是赔罪，成吗？” 说完，她手中拿着福袋吊坠的金项链递向司月，脸却别到了一边，还颇为不舍地闭上了眼。 司月见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不用了，姑娘家家戴的玩意儿，我也用不着，你刚才不是着急想把项链给认主吗？怎么不试试呢？” 姜洛瑶回过头来，赧然道：“我可以吗？” “既然都送给你了，还有什么可不可以的？” 姜洛瑶面上掩不住的喜色，“那我就动手了哦。” “好……” 司月应了声，突然就卡壳了。 人家姜洛瑶一姑娘，都比她有勇气，说放血就立马把自己手指给咬破了。 眼见着那血珠子，吧嗒吧嗒地往金链子上滴了去。 想她当初为了不用割伤自己来试药，还为此出去狩猎，又顺带杀了一头猪，费了老大的劲，几经辗转，最后还是直接在苏九身上使用，才知道真实疗效。 两厢对比之下，还真是鲜明的反差。 球球适时提醒道：“话说，你也是个姑娘家家的。” 司月闻言，回神过来。 她见姜洛瑶还在拿着咬破的手指头，往金链子上蹭，连忙阻止道：“可以了，滴一滴就行了。” “哦，我知道啊……” 司月：“……”知道还不快点停下来。 “本姑娘这不是因为眼前的空间项链太不真实了，所以，让手指头继续疼着，体会一下这种空间在手的真实感吗？” 两小只：“……” 司月：“……” “好了，差不多了，我已经看到空间了，这里面应该有十几个立方吧？司公子。” 司月愣了愣神，“哦！对！” “太好了！谢谢你，我的父亲大人和家族的长老们都没有这么好的宝物，结果我却先有了，嘿嘿嘿……” 球球：“莫不是傻了？” 小金：“大概吧。” 司月无语扶额。 “咦？你怎么啦？司公子，头疼吗？” 司月掩饰道：“可能是昨晚没有休息好吧。” 毕竟她昨天夜里，还夜探城主府门前的大街来着。 可这话听在姜洛瑶耳中，就成了司月昨夜里为她制作空间项链，所以劳心伤神，太过疲累了。 司月可不知道这姑娘心里在脑补些什么，接着便开口询问说：“对了，姜姑娘，你今日找我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姜洛瑶忙回话道：“那你先回去休息吧，我的事也不是太着急，你的身体比较重要。” 球球：“为什么我听着这话，有点儿想歪了。” 小金：“其实我也想到了不该想的一面。” 司月被两小只的话一噎，尴尬异常。 “好，那司某就先行告辞了，有事改日再谈。” 说罢，她逃也似的朝着院中走去。 这时，姜洛瑶突然想起来什么，挽留道：“哎！司公子，你等等，我这边有些名贵药材，正好可以给你拿去补补。” 司月头也不回，向后摆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谢谢姜姑娘，司某先回去休息了。” 独留姜洛瑶在原地自语道：“走那么急干嘛？我还没好好谢谢他呢！ 哎呀！糟糕，空间的使用方法还没告诉我呢！” 过了不一会儿。 天工杂货铺中。 司月屏蔽了店内与外界的联系，一闪身进了天灵珠空间内。 “小金，怎么能辨别出来这些书里面，哪一张是你的书页呢？” 小金：“小主人稍等。” 言罢，小金的书身通体发出金光。 而被司月带回来的几册书中的其中几本，兀自飞到了空中。 几道光芒闪过之后，原处哪里还有医书的影子，唯独剩下几簇悬空燃烧的小火苗。 几秒钟之后，火苗也彻底消失。 球球出声道：“主人，破书又晕过去了。” 司月转身看到躺倒在地上的小金，不由得感慨说：“融合几张书页也是不容易，每次都得晕过去。” 两个多时辰之后。 小金终于转醒。 球球一蹦一跳到了它身前。 “破书，你感觉怎么样？” 小金书身上半部分左右晃动了几下。 “还不错。” 司月出言询问说：“小金，你这次的书页，怎么会夹在别的书里面呢？” “小金猜测，应该只是巧合，当初书页全部散落之前，大部分书页的内容，都被我临时串改为了最基础的药理知识，有些甚至只是空白书页。 但是由于书页内容太过驳杂，当时的情形亦是十分危急，散落在小主人家的《天工药典》部分，便未被顾及到。 还好您的母亲遇事谨慎，把《天工药典》给藏了起来。” 司月听了这番解释，又问道：“那也就是说，我们往后要找寻的书页，上面甚至可能都不会出现‘天工’这两个字吗？” “对，没错。” 司月眉头蹙起，没再说话。 球球言道：“破书，既然你那么厉害，为啥你这本体，还非要在本球这里蹭吃蹭喝呢？” 小金：“书是不需要吃喝的。” 球球：“一点儿幽默细菌都没有。” 小金没有理会球球的话，而是和司月道：“小主人，你最近犯了许多错误。 第一条，今日在聚宝行门口，从城主府的兽车中出来时，你没有把那几册医书拿在手里，而是空手下来的，一旦被车夫注意到，回去告诉公孙赞，你一定会被其怀疑的； 第二条，你不该让姜洛瑶发现你这么多秘密，在不了解对方底细的情况下，你已经把自己置于危险处境之中了，作为小金的小主人，防范意识太差； 第三条……” 直到听小金讲至第二十条的时候，司月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它的话。 “小金，这些问题，你怎么不早点儿告诉我呢？” …… 第76章 店家骗人 球球帮腔道：“就是说啊，破书，你咋不早点儿说呢？害得主人一直犯错，她做事本来就笨手笨脚的，这下显得她更笨了。” 司月：“……” 小金：“小主人并不是智商超高的那种聪明人，说话做事自然难以做到滴水不漏。 是以，小金只有采取迂回战术，等你犯的错已成既定事实以后，再来提醒你。 那样一来，你便会对自己犯过的错，印象十分深刻，终生难以忘怀，往后也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犯下同样的错误了。” 司月听了小金这番振振有词的说法，盘腿坐在地上，双目紧闭，一个字也没回。 球球走过来问：“主人，你这是怎么了？” 司月：“我在自我反省。” 球球：“哦！你是在反省自己做事太过疏忽大意了吗？ 没事的，以后有我们俩监督你，一切都会变好的。” 司月：“不！我是在反省自己，上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结果派了这两只来惩罚她。 话一说完，她的身影便在空间内消失。 球球：“主人生气了，破书你快去道歉。” 小金：“……出不去，而且……小主人似乎又把我们给屏蔽了。” 球球：“都怪你，乱讲话。” 小金：“忠言逆耳。” 球球：“活该你缺斤少两！” 小金：“……” 杂货铺内。 司月单手托腮，坐在桌前，脑海里不断回想着小金所说的那些话。 冷静下来之后，她才发现，如果不是小金一条一条罗列出来，她根本不会知道，自己在不经意间，居然犯下了那么多浅显的错误。 “哎！” 司月深深地叹口气，刚才一气之下从空间里出来，顺带把两小只屏蔽以后，她的确有过往后再也不搭理那俩货的打算。 不过，现在仔细回想过来，她又觉得自己似乎要比许多人幸运得多，好歹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心中也就没有那么多的抱怨和不满了。 至于空间里的那两只，她已然暗自下定了决心——从现在开始到明天早上为止，她都不会再搭理它们了。 嗯，就是这么有决心。 与此同时。 城主府内。 公孙赞看着面前的车夫，再次询问道：“确定他是去了聚宝行？” “回大人，千真万确，那司公子刚一从车上下来，聚宝行门口的一名小厮便过来恭迎他，还说什么，姜小姐要请他过去。” “后来呢？” “那司公子让那名小厮等一下，还向小的道了谢，目送着小的离开，而后小人离开聚宝行，远远向后望了一眼，便见司公子和那小厮一道进去的聚宝行里面。” “那他还有别的可疑之处吗？” 车夫想到未见司月拿走医书的事，偏偏兽车内的医书又没在车里，怕被公孙赞责罚，便言道：“没了，小人记住的只有这些。” 公孙赞摆摆手，“行了，你先下去吧。” “是！小的告退！” 车夫刚一退下，公孙赞便自言自语道：“姜小姐，难道是……姜家的人？那个姜家……” 得此猜想之后，公孙赞脸上露出凝重之色，心中对于司月的医术仅存的一丝质疑，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另外一边。 待司月从姜洛瑶房间离开不多时，后者便朝着天工杂货铺所在的方向追了过去。 但是，无论她怎么敲门，门内都没有丝毫回应。 联想到对方可能是因为熬夜太困，所以刚回去便睡熟了。 无奈之下，她只好返回居住的小院，自己琢磨了半天，方才研究出来空间存取物品的方法。 随后，她便兴高采烈地离开了聚宝行，前往聚宝阁内，会见此时尚且留在阁内的姜家长老姜子崖。 聚宝阁的一处房间之中。 姜洛瑶笑容灿烂地看向面前的白须老者，“长老爷爷，你没发现我此刻有什么变化吗？” 姜子崖抬头望了她一眼，衣衫依旧是昨日的衣衫，似乎和昨日无甚区别。 “哦！洛瑶，你是不是想说，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旧了，该换下来了，那这样，待会儿长老爷爷派人去给你定制几身新衣裳，你看如何？” 姜洛瑶翻了个白眼，面上却依旧笑得开怀。 “哎呀！不是啦！长老爷爷，我身上的衣服是前不久刚裁制出来的，人家是让你看我的配饰有无变化。” 姜子崖闻言，瞅了瞅姜洛瑶头上的一套发饰，有些眼熟，应该还是之前的那套吧？ 虽然他也不是十分确定，但仔细回想了一番，又觉得自己的记忆尚未退化，应该不会出错。 思及此处，姜子崖无奈地摇摇头。 这小丫头，想要新发钗直说便是，何必这么拐弯抹角的？ 还拿他这糟老头子寻开心。 “行行行，给你定制新衣裳，顺便再多定制十几套替换的头饰，这总行了吧？” 姜洛瑶听了这话，犹如霜打的茄子般，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僵硬在面部之上。 但她并未就此死心。 眼见着姜子崖转过身去，继续捯饬那一堆瓶瓶罐罐的玩意儿，她再次堵到了对方身前，伸出手，指着自己那光洁的脖子。 “这里啊！长老爷爷，您看看嘛？” 姜子崖抬眼，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戴了条新项链呀？洛瑶你以前不是都不喜欢戴这些东西的吗？这次怎么还戴上这么俗气的玩意儿了？ 你早说你想戴项链，我让人给你定制几件好的。” 讲话间，见姜洛瑶的脸色不大对，他便接着道：“哎？这坠子上是个什么图案？哎哟！这个坠子长得也很别致啊？你从哪里买来的？” 姜洛瑶见姜子崖终于被自己的新项链，吸引住了视线，瞬间面露得意之色，言道：“这您就不懂了吧？这个坠子叫做福袋，上面的文字，是个‘福’字。 戴这条项链的人，以后会很有福气哟！” 言罢，她在心中自我解释说，虽然司公子的原话不是这么说的，但送她福袋的吊坠，应该就是这个意思才对。 姜子崖摇摇头。 “‘福’字能长成这个样子吗？你爷爷我又不是不识字，这玩意儿，也就是店家骗一骗你这样的小姑娘罢了。” …… 第77章 老脸一红 姜洛瑶瘪瘪嘴。 “可是司公子说了啊！这个字就是‘福’字演化过来的！” “司公子？” “是啊，就是司月送的嘛！” 姜子崖停下手中的活计。 “按理说，司公子的炼药之术那么高明，应该不至于骗你才对。 况且，以我老头子观人的眼光，他这个人，还是很不错的。” 紧接着，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着姜洛瑶脖颈间的吊坠上的图案。 “嗯，我此刻再仔细瞧一瞧，这个字嘛，和‘福’字长得还是挺像的。” 姜洛瑶闻言，嘴角一抽。 无论吊坠上的字，和“福”字长得像与否。 貌似都和司月会不会炼药无甚关系，简直就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处去。 到了此时，她哪里还会看不出来，这个长老爷爷，就是在糊弄自己。 思及此处，姜洛瑶眼中精光一闪，瞥了一眼桌上的那些瓶瓶罐罐，心中想着把它们收走。 片刻功夫之后，原处哪里还看得见任何瓶瓶罐罐的影子。 姜子崖恰逢此时低下头。 “啊？我的罐子跑哪里去了？” 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急忙揉了揉双眼，桌面依旧空空如也。 而后，姜子崖朝着桌子底下的地面看去，还是没有发现。 其后，他又扫视了一遍整个房间，依旧无功而返。 最终，姜子崖把怀疑的目光，望向了一直待在房间内的姜洛瑶。 看到后者满脸嘚瑟的笑，姜子崖郑重其事地清了清嗓子，而后说道：“洛瑶啊，你听话，把那些罐子给我交出来，你藏哪儿去了？” 姜洛瑶闻言，脸色秒变，面上处处透露出无辜，其中还夹杂着些许迷茫和疑惑。 “长老爷爷，您在讲什么啊？什么罐子？如果您是说你天天在鼓捣的那些药罐子的话，它们此刻不就在桌子上，好好地放着吗？” 说着话，她指了指先前的桌子。 适才被她收进项链空间里的药罐子，此刻已然被如数放置回桌面上。 姜子崖重新看过去，自是难以察觉出破绽。 “这……不可能的，我刚才明明发现药罐子全都不见了，洛瑶，你先前应该也注意到的，它们就是忽然消失，而后又忽然出现了，对吗？” “啊？是吗？应该不会吧？” 姜子崖仔细回想了一番，一脸笃定道：“不，它们刚才的确是消失了，绝对不是我的错觉。” 他又回身看去，药罐子再次集体消失。 “洛瑶，你看，这次你看到了吗？” “长老爷爷，您不会是……眼花了吧？您再瞧瞧，它们不是好端端地放在桌子上吗？” 就这样，姜子崖又被姜洛瑶来回折腾了好几次。 每当他准备继续鼓捣那些药罐子的时候，姜洛瑶便会讲话分散他的注意力，趁机把它们收走。 几次三番之后，姜子崖终于觉察出了情形不对，面上却不动声色。 “长老爷爷，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马上就要天黑了。” 终于，姜子崖等来了姜洛瑶的又一次讲话。 姜洛瑶习惯性地收走了药罐子，却发现姜子崖的视线，根本就没有单单看向自己，而是同时盯着她和桌上的药罐子两者。 见势，她面露尴尬神色，心虚地低下了头。 “洛瑶知错了，长老爷爷……” 姜子崖气得横眉竖眼，白胡子都在颤抖。 “知道错了是吧？” 姜洛瑶点点头。 “早干嘛去了？我都多大岁数的人了，你还拿我老头子寻开心，变戏法很好玩是吗？” 姜洛瑶摇摇头，后又点点头，忽又觉得不对，解释说：“长老爷爷，这不是变戏法。” 姜子崖讲话的语气依旧没有好转。 “不是戏法是什么？欺负我老了没见识了是吧？” 姜洛瑶抬头看向面前的老者，即便对方是在生气，面部神情看上去，还是一副老顽童的模样，一点儿都不严肃。 “哈哈哈……哎哟！我不行了，爷爷您别装生气了，因为您生起气来，一点儿都不吓人。” 姜子崖白眉一抖，脸上露出笑意。 “洛瑶，刚刚这出戏法，你从哪里学来的？快教教我，回头我也拿这招，去捉弄一下别人去。” 姜洛瑶摇摇头。 “不行，这招不能教，教了您也学不会。” “有啥东西是我姜子崖学不会的？你尽管把方法告诉我。” “可是我这戏法，需要借助外物，方才能实现。” “外物？什么物件儿？你告诉我，我此刻便派人寻来。” “找来也没用。” “哎哟！我的小祖宗呀，你看在我是你爷爷的份上，还不能告诉我吗？不就是一个小戏法吗？至于嘛？ 你爷爷我教给你的东西，多了去了，现在该到你回报爷爷的时候了。” 姜洛瑶面露歉意道：“长老爷爷，我也想教您，但条件它不允许。” “什么条件？哦！我知道了，说吧，你想要多少灵石？” 姜洛瑶迟疑道：“这个这个……” “五千？” “一万？” “两万？” 见姜洛瑶连连摇头，姜子崖吹胡子瞪眼道：“你不会是想要十万吧？” 眼前似曾相识的画面，蓦地让姜洛瑶想起，自己先前向司月出价，买天工杂货铺时的那一幕。 思及此处，她灵机一动。 “看来长老爷爷您的确是不缺灵石。 不过嘛…… 无论您老人家出价多少颗，洛瑶也不会把我的项链空间卖给您的，毕竟这可是有价无市的好东西。 况且，您能出得起价吗？嘿嘿嘿嘿嘿……” 姜子崖满面惊诧。 “等等！洛瑶，你适才讲什么？什么项链空间？” “喏，您老人家刚刚看到的这‘俗气玩意儿’，其实是空间宝物，我刚才呀，就是把您的那些药罐，藏到这里面来了。 哎！里面有十几方空间呢！可以放下不少东西哦！” 姜子崖闻言，双目放光，直勾勾地瞅着姜洛瑶脖子上的项链，不发一言。 姜洛瑶被盯得一阵发毛，赶忙抬手挡住了自己裸露在外的脖子。 “爷爷，您别这样，吓到我了。” 姜子崖回过神来，老脸一红。 “哎呀呀！爷爷也不是故意的，我老头子活了这么久，从来也没见过这种传说中的宝物，难免有些……哦……你懂得。” …… 第78章 不得无礼 姜洛瑶手中摩挲着福袋吊坠，应声道：“嗯，我懂我懂，我明白您想要一件空间宝物的心情。 不过，司公子昨日已经和洛瑶讲过了，这条项链，全天下独此一件。 更重要的是，我都已经把它滴血认主了，眼下即便是我主动想卖给您，也难以做到，看来您老人家是无福消受了。” “我老头子不挑，不需要这种样式的，来个别的样式也行，不知司公子那边……还有多余的吗？” 姜洛瑶瞪大了眼珠子，“您当这东西是大白菜呐？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出来的，但是我认为，肯定没有那么容易。 不然，司公子今日回去杂货铺，也不会一睡不醒了。 适才来聚宝阁之前，我在他店门口敲了大半天的门，他都未曾应声，我猜想应该是炼制空间项链给累的。” 姜子崖闻言，沉默了片刻。 “洛瑶，你听我讲，这事儿千万不能外传，只限于我们和你父亲知道就够了，我稍后便传信给你父亲，告诉他司月的情况。” 姜洛瑶闻言，一时间傻了眼。 到了此时，她方才想起来，自己先前答应过司月，要为其保守秘密的事。 想到此处，姜洛瑶一下子便慌了神。 “别呀，长老爷爷，您听我讲，我今日答应了司公子，不会把他炼制空间宝物的事，随意告诉给别人知晓的。 要是您把此事告诉给了父亲，他一定会告知给家族中的其他长老，长老们肯定会给他出些馊主意，比如招揽司公子到姜家去之类的。 万一回头让他知道是我说漏了嘴，那我岂不是成为言而无信的小人了吗？” 听了这番话，姜子崖眼皮子连着跳动了几下。 这事连他都知晓了，姜洛瑶言而无信，自是已然成为了既定事实。 可他了解对方的性格，自己当下还不能把实话讲出来。 故而，姜子崖只好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道：“你这丫头呐，总是把事情想得太复杂。” 姜洛瑶面露不解，“那您的意思是……” “你忘了我先前便招揽过那位司公子，他却以杂货铺需要打理为由，拒绝了我。” 姜洛瑶点点头，“是啊，这件事我知道。” “那你以为，往后再有别的势力或者别的人想要招揽他，便不会吃闭门羹了吗？” 姜洛瑶了然，答话道：“所以，长老爷爷是想先和司公子交好，回头再和他洽谈与聚宝阁之间的生意合作，我猜得对吗？” 姜子崖笑言道：“嗯，还是你这丫头机灵。” “可是，这与把司公子的秘密告诉我父亲，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当然有啦！如司公子这般的天骄，想必家主也会喜欢的。况且，连你这个当女儿的，都有空间宝物了，你父亲却还没有，这合适吗？” 姜洛瑶点点头，“是不太合适。” 可是，她总感觉长老爷爷的这番话中，透露着些莫名的诡异。 姜子崖闻声，目中含笑，提议说：“那我们明早便去拜访一下司公子，看看他往后有没有售卖空间宝物的打算，怎么样？” 听到明日要去见司月，姜洛瑶正愁寻不到合适的理由，当即爽快地答话道：“好呀好呀！” …… 当夜。 城主府平素用来待客的厅堂内。 公孙赞与其女公孙妙雪，以及同她一道从幽冥宗出来的师兄妹几人，同坐于厅内。 期间，公孙妙雪面含忧色，开口道：“父亲大人，城东的事，您打算怎么做？最近青禾城中可是不大太平，我们那日刚一到城中，就发现沿途的街道上，多出来不少修炼之人。” “妙雪，这件事为父可不敢擅作主张，问题的关键，还是得看宗门如何决断。 城中的力量有限，城主府这边，恐怕也出不了多大的力，只能尽量维持着城内的秩序，管理住青禾城内的普通人。 当然，如若宗门有人来到，为父倒是可以代为接待与安排歇息之所。 只是你也知道，你哥哥目前的情况不容乐观，就连宗门内的药师，前几年为他诊断的时候，亦是束手无策，我最近单为这件事，便已然是焦头烂额了。” 讲到此处，公孙赞又看向盛一方、卢思明和花灵三人，拱手一礼，接着道：“到时，若宗门内还有其他同门过来的话，还要劳烦诸位多多担待和帮衬了。” 花灵连忙摆摆手，“姑父，您不必如此客气，临走之前，父亲特意嘱咐我，若是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让我务必要尽最大努力。 现下看来，往后一段时间内，似乎还要再给您添不少的麻烦，花灵心中倒是过意不去了。” 一向不爱多言的盛一方也还礼道：“公孙城主客气了，的确是我们叨扰了。” 相比较之下，卢思明的态度则更为殷勤。 “是啊是啊，师兄师姐说得没错，城主大人您真是宅心仁厚……” 他的好话是一箩筐地往外扔，公孙赞最初还觉得这个年轻后生颇会讲话。 结果，一连串的好话接连听下去之后，公孙赞也被搞得一头雾水。 他深知自己不过是幽冥宗辖下的一座小城池的城主。 青禾城的交通秩序一向良好，这点他也认同。 可是后面那些功勋举世无双，功绩世人皆知又是什么鬼。 自己真的有那么厉害吗？公孙赞心下闪过一丝不赞同。 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哪怕是对于城中的百姓来说，他的功绩，也没有达到那种举世无双的地步。 似是看出公孙赞的尴尬，花灵及时的咳嗽了一声。 可是卢思明却像是没察觉到一般，为了讨好“未来的老丈人”，口中的溢美之词不遗余力地往外倾倒。 公孙妙雪见状，无奈地扶着额头，随即又有些无语地看向此时正滔滔不绝讲话的卢思明。 “卢师兄，我明白你十分敬仰我父亲，可是咱是不是差不多就行了，外面天色这么晚了，大家也该去歇息了吧？是不是啊？表姐、盛哥哥，你俩困吗？” 说着话，她还不忘冲着二人挤眉弄眼。 公孙赞见女儿如此讲话，生怕她得罪同门，便出言道：“妙雪！不得无礼！怎么和你师兄讲话的？” …… 第79章 拍卖合作 公孙妙雪闻言，不高兴地瘪瘪嘴。 卢思明这时也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的多话，连累妙雪被公孙赞给训斥了，他连忙解释说：“公孙伯父，您千万别怪妙雪，是思明适才多言了。” 听到卢思明对父亲公孙赞的称呼，公孙妙雪径自翻了个白眼。 谁是他卢思明的伯父？真会顺杆子上爬。 原本还想出言反驳对方几句，但又见自家父亲的脸色不好，她只好识趣地闭上了嘴。 …… 翌日。 司月一早便到了城主府，刚来不一会儿，她便给公孙少黎开好了药方子。 当公孙赞看到药方上的药，都是些年份较短的补充气血所用的滋补药物时，便连忙询问了一番此方的效用，又缘何不用年份久一些的药。 司月直言不讳道：“当然是用来补充气血的，令公子身体长期亏空，需要好好补一补，方才能够进行下一步的治疗，年份久的药营养价值更高，公子的身体虚弱，怕是承受不住。” 说完，她的视线朝着屋内巡视一番，并未发现公孙夫人的身影，便径直向公孙赞嘱咐说：“城主大人，公子的房间最好是要经常通风，天儿好的话，门窗什么的还是打开为好。” 公孙赞一听这话，也不再多问，连忙吩咐下人照做。 司月见对方一副遵照医嘱的样子，从一早起来绷到现在的脸色缓和了几分，看来，也不是所有人都像空间里的两小只那么臭屁的嘛！ 没有理会小天在空间内叫嚷它们不是人的话，司月又随着公孙赞来到了城主府的药园。 “月掌柜难道就不好奇，内子今日为何没有出现吗？” 司月笑着摇摇头，“事关城主大人的私事，司某没有好奇他人隐私的习惯。” 公孙赞的脸上因为这番答话，露出了欣赏之色，但是他接下来的话，倒是出乎了司月的预料。 “不瞒您说，赞探查到这件事的实情后，亦是十分惭愧。此事居然是我府中两个十几年的老仆人干的，这一男一女二人，贪墨我府中钱财倒也罢了，居然又在无意之间听到一些药药性相冲的原理，想到了谋财害命的办法，简直是罪不容恕！内子也是因此得知自己被人设计一事，心情不佳。” 公孙赞深呼吸一口气，又接着道：“还好您昨日临走前的提点，加之赞夫妻感情和睦，才不至于酿下大错，误会内子。月掌柜的这份恩情，赞铭感五内。” 司月心道，即便她昨日在城主府中提出来这事有猫腻的时候，你公孙赞也不曾怀疑过你家夫人呀！ 心里虽然这么想，面上却不能这么说。 看出对方是在给自己戴高帽，拉近关系，司月也不扭捏，笑言道：“城主大人客气了，这一切还应该归功于您的睿智，不知那俩罪魁祸首如何了？” 公孙赞对她的恭维很受用。 “哈哈哈！昨夜我本来还不是十分确定是否与那二人有关系，结果，他们自个儿做贼心虚，竟然想要连夜卷款逃跑，被我抓了个正着，连夜审讯，就地处决了。” 司月想到今日城主府中多出来一些新面孔的事，心下了然。 不过，她原本也对此事没有兴趣，是以很快就岔开了话题。 过了不多时，司月又讲了一些关于公孙少黎病情的注意事项与公孙赞之后，便乘坐城主府的兽车，离开了此地。 就连公孙赞挽留她一道吃午饭，也被司月给回绝了，说是杂货铺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如此，对方也没再坚持。 而聚宝行那边，也的确是有人在等着她回去。 不是别人，正是姜家的一老一少。 司月今早刚出门，便碰见了迎面寻来的二人，但她昨日答应过要去给公孙少黎看诊的事在前，便只好让姜家的两位先候着了。 返回聚宝行，见了姜家二人的面，司月一下子便明白公孙赞今日那般“平易近人”态度的来由，想必和眼前人脱不开干系。 思及此处，她颇为自嘲的笑笑，自己这算不算是拉着姜家的大旗，扯了一回虎皮。 姜洛瑶见司月看向自己的眼神很奇怪，好奇道：“你怎么了？司公子，是今日出去办事不太顺利吗？” 司月怔愣了一下，“啊？没有，挺顺利的。” “那就好，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请一定要告诉我们，就算我帮不了，长老爷爷也一定可以的，姜子崖爷爷，您说是不是呀？” 讲话间，姜洛瑶不住地朝着姜子崖使眼色。 姜子崖听了这话，心里是直翻白眼的，连你姜大小姐都帮不了的忙，找他老头子想办法，那不是多此一举了吗？ 当然，老头子接下来的场面话，还是说得挺漂亮的。 “对对对，没错，司公子啊，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姜子崖，在这风岳大陆上，我们姜家的实力，还是首屈一指的。” 司月并不相信天上会掉馅儿饼的这种好事，即便是真的有馅儿饼掉下来砸到自己，里面也必然夹的是生菜，需要条件成熟，方能啃食。 是以，姜家老少二人说出这番要给自己帮忙的话时，她第一时间道了谢，而后便问起二人来找自己的目的。 “二位今天一大早便过来，想必是有什么事情要和司某讲吧？” 姜子崖瞅了姜洛瑶一眼，而后又看向司月。 “司公子，那老朽就直言了，聚宝行和聚宝阁都是我们姜家的产业，商铺遍布整个风岳，不知你以前可曾听说过我们姜家？” 司月摇摇头，诚恳道：“以前没有听说过，不过现在知道了，姜家是一个很厉害的家族。” 这话说得姜子崖心里很舒坦，又很得意，他一得意，便习惯于伸手摸一把自己的白色长须，方才接着讲话说：“司公子高见，我们姜家……” 话匣子一打开，姜子崖便收不住了，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姜家的历史来。 而后说着说着，他又谈到了聚宝阁想与杂货铺合作，做拍卖生意，不是别的，正是拍卖空间宝物的事。 听完对方的一席话，司月平静无波的眼神望向姜洛瑶，见后者面露歉意，她脸上露出似是而非的笑意。 …… 第80章 深藏不露 姜洛瑶本就心虚，被司月这么一盯，更是浑身都不自在了。 她语气急切的解释说：“司公子，对不起，我一不小心就把答应为你保密的事给忘了，不过你放心，长老爷爷他也不是外人，保证不会做出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来的。” 司月想到双方之前仅仅是有过口头上的约定，事已至此，再追究也无甚意义。 想通这一点，她随即回话道：“没关系，既然你已经和姜长老讲过了，便罢了。” 姜洛瑶看司月的表情不似是勉强，心下松了一口气。 而一旁的姜子崖，早已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在心中暗自庆幸，还好洛瑶说漏了嘴，不然自己怎么会在这小小的青禾城中，发现如司月这般的奇才呢？ 思及此处，姜子崖按捺下心中的得意，询问说：“司公子，老朽刚才提到的合作之事，你意下如何？” 司月凝眸沉思了片刻，开口道：“姜长老所说，司某还是挺感兴趣的，不过，您容小子再考虑一下，改日再给您回复，可以吗？” 姜子崖心下稍安，点点头。 “那好，既然公子有这个想法，姜某心里便有底了，届时等你同意了，姜某再送一个好消息与司公子，保证对宣传天工杂货铺有利。” 司月笑着道：“好，一言为定。” 不多时，姜家老少二人就离开了杂货铺，姜洛瑶本想多留一会儿，却被姜子崖眼神示意，不得不离开。 半道上，姜洛瑶不满道：“长老爷爷，您适才为何非得让我也一同离开？” “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老去人家司公子那里，不太好，再说了，你又不是没地方可去，难不成……你是看上人家司公子了？” 姜洛瑶面上怔愣了一下，连忙摇头否认道：“没有的事儿，您老不要瞎猜。” “没有就好，走吧，跟我一道去聚宝阁。” 闻言，姜洛瑶只好噘噘嘴跟了上去。 …… 几日之后。 在与青禾城相隔千里之外的某处宅邸之中，一名仆从打扮的人，急匆匆跑至正堂内，单膝跪地。 “报告家主！子崖长老有急件送到！” 此时，一名中年男子正正襟危坐在前方的太师椅上，悠哉游哉地品着茶。 听到侍从的话后，男子放下茶碗，抬头道：“哦？呈上来。” 待到这名侍从把信件送至他手中，退出堂内之后，中年男子方才打开信件，浏览其中的内容。 看到信件的末尾，男子眉头拧成了“川”字，一贯威严的面庞上，再也不能保持淡定。 只过了片刻功夫，他便朝门外大声喊话道：“来人！” 门口很快走进来一名侍从，拱手作揖道：“家主，您有何吩咐？” “青禾城在何处？” “回家主，如果您是指子崖长老和小姐先前所达的那座小城的话，是在幽冥宗的势力范围内，距离家族两千余里。” 中年男子听了这话，接着道：“召集长老们过来开会，把夫人也喊过来。” “是！” 侍从说完话，退出了房间，中年男子无奈地叹口气，低声自言自语道：“这闺女，真是不让人省心！” …… 同一时间内。 青禾城城主府的某间厢房内。 司月面不改色，利落地从赤裸着上身的公孙少黎身上，一根一根拔下了插在对方背部的银针。 “好了，少黎公子，您可以起身了。” 公孙少黎的脸红得像苹果一般。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即便已经被眼前人施针十几次，在对方面前，依然有些赧然。 起身之余，公孙少黎还不忘朝着司月鞠上一礼。 “谢谢月掌柜。” 司月笑着摇摇头。 “公子不必如此客气。” 如果不是为了小金的书页，她先前也不会多管这闲事，不过，因为自己的小举动，挽救了一个年轻人性命的感觉，还真是颇为良好。 小天提议道：“主人，既然你这么喜欢救人，要不你便把‘天工杂货铺’的牌匾摘下来，改成‘球球医馆’得了。” 司月闻言，兀自翻了个白眼，想也不想便直接拒绝了。 当医师什么的，太费心了，她还是开间杂货铺方便一些，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找不到书页便换下一座城池，简直不要太随心所欲。 从公孙少黎房间出来后，公孙赞再次挽留司月在城主府中用午膳。 “那司某就叨扰了。” “不打扰，一点儿也不打扰，内子前几日便想留月掌柜在府中用膳了，奈何您一直未有闲暇，今日终于得空，赞十分荣幸。” 言罢，公孙赞便吩咐一旁的侍从转告给公孙夫人，说司月要留下来一道吃午饭的事。 城主府准备的午餐十分丰盛，前前后后上了二十多道菜品，荤素均匀，还有几道口味不同的汤，甜咸皆有。 虽然味道普通，面上的诚意却是到位了。 不过，让司月没想到的是，公孙妙雪和她同门的那三位师兄、师姐们，并不在场，只有公孙赞夫妇二人与公孙少黎，陪着她一起。 开席前。 司月出于礼貌，开口询问了一句：“城主大人，妙雪姑娘他们几位，不一道过来吗？” 公孙赞出言解释说：“妙雪他们几个，此刻早已不在城中，在您来之前，便离城了。” “哦！” 司月应了声，便没再多问。 哪知，公孙赞却考虑得更多，他想到司月近来一直居住在聚宝行内，想必对城东的事，亦是十分了解，便没有隐瞒她，直言道：“不知月掌柜，可曾听闻城东秘境之事？” 司月点点头，言道：“略有耳闻。” 这件事还是在她答应与姜子崖合作之后，对方告诉给她听的。 “那待到秘境开启之日，您会过去吗？” 司月笑着说：“应该会提前几日过去的，不过我可不去闯那秘境，只是想把杂货铺带过去，在那边做一做生意，售卖些店内的货品。” “哈哈哈！月掌柜豁达，那秘境原本就是为先天境界之下的修者准备的，没想到，您却不去凑那热闹，当真让赞刮目相看。” 司月笑了笑，接着道：“非也，想必城主大人也看得出来司某的实力，进入那秘境，于司某不利，我这也是为了保命的无奈之举。” 却不想，司月越是这样讲，公孙赞便越发觉得她是深藏不露了。 …… 第104章 秘境大比（十七） “好咧！公子尽管去！”姜子崖满口应下。 “阿凡提！” 司月冲着店内大喊一声，此刻正在后院的阿凡提一个激灵，急忙起身穿过院墙旁的传送阵，到得小红房后墙，而后直奔至司月身边来。 她二话不说，翻身到兽背之上，“走！追姜姑娘去！” 阿凡提闻言，蹄下生风，“哒哒哒”朝前跃去。 姜子崖见此情形，心下不由地感叹一句：年轻真好！ 他忽又想起自己忘了告诉对方姜洛瑶离开的方向，便冲着远处一人一兽的背影大喊道：“喂！司公子！北边儿！朝北边儿追！” “知道了！谢啦！” 在这一会儿的功夫，回话声穿过云雾山的小山丘，隐约间传入姜子崖耳中，而那一人一兽的影子，早已在视野中遍寻不得。 但姜子崖一听，便知司月已经跑出有一小段距离了，他摸着胡须，满脸笑意，一股浓浓的热血感在心间油然而生。 与此同时，姜子崖还自言自语揶揄着：“年轻人呐！哎哟！真的是……滋滋滋……” “崖叔，背后干坏事的感觉，一定很爽吧？” “那是！” 姜子崖听到别人和他讲话，便不自觉地回复过去，待他想起自己此刻还站在杂货铺门口时，方才反应过来，去判断一下适才那道冷不丁出现的声音，具体的来源之处。 “家主大人！你怎么来了？” 此时的姜子崖是错愕的，他怎么也没想到，姜同海会在这个时候，到杂货铺这边来。 “我怎么来了？我再不来，你还不得翻天啦？崖叔啊，您老人家这样做合适吗？我何曾亏待过你？” 姜同海现在也是郁闷得很，他听说了司月会炼制空间戒指的事之后，知道对方也是一位有潜力的少年，但女儿将来是要嫁入齐家的，为了避免姜洛瑶与其过度接触，引起对方误会，他便想出了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把自家闺女送离云雾山。 偏生今早去给自家姑娘送行时，小姑娘表现得可平静了。 就连姜子崖这位与洛瑶关系最好的姜家长辈，也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只是在把女儿送出云雾山一带的中途，姜子崖忽然告辞，说是要趁着大清早，去和司月谈下合作的事，毕竟这种是送上门的好事，越早谈妥越吉利。 姜同海一听这话，也觉得没毛病，便同意了。 可待他送完了姜洛瑶，返回姜家大本营，又听见家族中的弟子在议论姜子崖时，方才回过味儿来，敢情他家族叔，是赶着去给那司月报信儿去呢吧？ 结果，没待他朝着天工杂货铺那边走多远，便听到姜子崖在喊什么“司公子”、“北边”之类的话，远处还传来一道少年的回话。 二人这旁若无人的架势，还真当旁人都耳聋了不成？ 于是乎，姜同海更加认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测无误，他心里那个气呀！ 这边姜子崖偷偷摸摸报信儿，被姜家家主逮了个正着，另外一边，阿凡提还在冲着云雾山北边赶路。 但过了没多一会儿，它却忽而转道，朝着东边奔去。 “阿凡提！停下！北边！不是东边！你快停下！” 坐于兽背上的司月郁闷了，她没想到，阿凡提这次忽然就不听指挥了，无论自己怎么扯缰绳，它都要往东面跑，司月担心弄伤了它，只好住了手，这货却更加不管不顾，撒丫子往东边狂奔。 司月哭丧着脸，“这都什么事儿啊！” 阿凡提以往可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近来遇到的怪事，还真是一桩接着一桩，店内遭贼就不说了。 单说今早这事，她不就是想去给姜洛瑶送个行嘛？ 二人好歹朋友一场，对方却不告而别，她招谁惹谁了呀？ 司月心里委屈巴巴…… 云雾山东北方向不远处，有一队人马正在赶路，一行人隐隐把一名骑着红棕色狮犬兽的年轻女子护在中心，形成保护之势。 那女子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不住地四处张望着。 姜礼见状，面露不忍，提醒道：“大小姐，别看了，司公子不会赶到这边来的，子崖长老离开得早，以为我们走的是北边那条道。” 年轻女子自是姜洛瑶，她撇撇嘴，不满道：“父亲也真是的，至于嘛？我和司月是朋友，相见恨晚、一见如故的那种，可绝对不是他以为的那种啊，他可倒好，你看看他怎么做的？防贼似的防着人家，哪有这样当人父亲的？连我交个朋友，他都要干涉。” 姜礼听着话，却不敢发表任何意见，非议家主，可不是他作为下属该干的事，尽管他也觉得家主这次做得过分了些。 “姜礼啊，你说，司月会不会因为看不见我，便一直朝着北边赶路啊，那可惨了，越跑越偏不说，还遇不到我们。不对，也许长老爷爷告诉他以后，他压根就不会出来送我吧……” 姜洛瑶面上有些懊恼，但想到后面那种可能性，她又变得失落起来。 “吼！吼！吼！” “小红！你怎么了？” 姜洛瑶的狮犬兽坐骑忽然吼叫起来，她连忙揉了揉对方的后颈。 “吼！吼！吼！” “姜礼！小红它怎么了？不会是生病了吧？怎么一直叫唤个不停？” “吼吼吼……” 这厢刚说完，周围的狮犬兽也尽皆吼叫起来。 姜礼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但他面色十分镇定，冲着众人大声喊话道：“大家先停下！停止赶路！” 果然，这命令一下，周围的狮犬兽都停止了吼叫。 众人见状，松了口气。 但仅停了几息功夫，正当姜礼准备再次下令出发的时候，狮犬兽们又全部吼叫了起来。 “姜礼大人，这些狮犬兽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是啊，大人，我们现在要如何做？” “吼吼吼！” “吼吼吼！” 为难之际，姜礼忽而听闻众多兽吼声中，有一道声音是从他们身后不远处传来的。 他回身定睛一看，一抹黄棕色的兽影正朝着己方狂奔而来，隐约间，在那只兽的背上，还可以望到一抹人的影子。 姜礼判断出来人的身份，登时大笑出声，“哈哈哈！好你个司月！” …… </br> </br> 第105章 秘境大比（十八） 众人忽闻姜礼大笑，又见他自言自语喊司月，莫不是…… 姜家的一众随从，纷纷担忧地望向他。 就连姜大小姐姜洛瑶，也不例外，但听到对方喊话中的“司月”两个字时，她是比旁人更加上心的，又见姜礼的视线一直朝后望着，她便也循着看过去。 就在看到后方不远处，距离他们一行人越来越近的一人一兽时，姜洛瑶瞳孔微缩，目中流露出喜色。 当司月在阿凡提的带领下，到达姜洛瑶等人身后时，她方才明白过来，阿凡提今日为何一反常态地不听话了，原来姜洛瑶并没有朝着北边走，难怪她适才赶路时，都没有在路上发现几处狮犬兽的蹄印，害得她还以为对方是乘骑着别的交通工具离开的。 待赶至姜家一行人近前，司月从阿凡提背上翻身下来，正欲讲话。 “吼！吼！” 阿凡提忽而伸出舌头，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吼？吼？” 司月面露疑惑，饿了？不应该呀！早上刚吃了两大锅，而且阿凡提也从不吃生食，这荒郊野外的，怎么给它煮草呢？ “吼？吼！” 阿凡提兽头扭向周围，司月顺着它的视线望过去，发现周围的一众狮犬兽，皆是圆瞪着兽眼，望向自己。 司月这下明白过来，她笑了笑，面前的地上，陡然多出来一堆儿将近一人高的牛耳朵。 姜家的随从被这腾空出现的草药吓了一跳，但想到先前听说的空间戒指之事，也就明白了过来，纷纷目露崇拜之色，看向司月。 “吼吼！” 阿凡提冲着一众狮犬兽吼叫两声，那些狮犬兽便都朝着他们的方向过来，这下可苦了姜家的一众随从，各个身下的狮犬兽都不听使唤了。 姜礼见状，没办法，只得吩咐众人先从兽背上下来，而姜洛瑶此时，也不得不从狮犬兽坐骑小红的背上翻身跃下。 众人避开了狮犬兽聚集之处，挪到旁边的空地上等待。 司月也在此时走至姜洛瑶面前，调笑道：“姜姑娘，你这不辞而别的，似乎不太合适哦！不知司某何时得罪了你呀？” 讲话间，二人走到距离众人稍远些的地方，姜家的一众随从本想看看热闹，却被姜礼眼神制止。 似是担心众人回到姜家乱嚼舌根，他又特意解释了一句：“司公子是大小姐的朋友，你们不要误会。” 姜家众随从面上皆是表现出一副我们根本不相信的样子，却尽皆附和道：“明白明白！我们明白，大人放心！” 姜礼也很无奈，转身好奇地偷瞄了一眼不远处的二人，待他回过头来，却发现其余随从们也和自己一样在偷看。 见他转过来，众人连忙望向另外一边的狮犬兽。 “哎呀！那些狮犬兽还挺能吃的。” “是啊是啊！可不嘛！” 姜礼白了众人一眼，再次朝着司月和姜洛瑶二人望过去。 “大人，他们咋不牵手呢？” 姜礼疑惑道：“是啊，我也想知道。” 姜家的下属们已然起身，走至姜礼身后。 “大小姐和那位司公子，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 姜礼摇摇头，“哎！不好说，家主大人看中的是齐家公子，怕是司公子想和大小姐在一起，很难。” “也许大小姐是真的把司公子当朋友呢？” 这话只换来了众人的一记白眼，哪有这样当朋友的？要离开了，见人家没来送行，还一直朝来路瞅个不停，整个人都心不在焉的。 不远处。 姜洛瑶向司月解释道：“抱歉，这是家父的意思，父母之命，不可违，就像公子作为男子，却必须要用‘月’这个字作为名字一样。” 司月被这话堵得无可辩驳，她又不能把实情讲给对方，再者，在自己的实力足够强大以前，以男子的装束出门在外，的确是要方便许多的。 “其实……” 姜洛瑶欲言又止，司月疑惑道：“嗯？姑娘要说什么？” 沉默了片刻，姜洛瑶又道：“其实，我小时候便和齐家的两位哥哥认识，曾经的齐大哥，是一位很优秀，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少年，齐二哥则不然，他那时很调皮捣蛋，总是带我去玩各种世家子弟平日里不敢去玩的，只有平民家孩子们才会玩的游戏。 对年少时的洛瑶来讲，自然更喜欢与众不同的齐二哥，总认为他是真性情，是以，后来返回了姜家，二哥的影子，总是在我心间挥之不去。 但是，这一次在云雾山遇到齐家两位哥哥之后，我发现他们变了，大哥似乎变成了曾经的二哥，玩世不恭，二哥却变为了当年的大哥，恭敬有礼，风度翩翩。 而更可笑和荒谬的是，我必须要从他们二人之中，选择一名，作为我未来的夫婿和道侣。” 司月听了这话，皱起眉头。 老实说，无论姜洛瑶未来会选择什么样的男子作为自己的道侣，她都不愿看见那个曾经活泼开朗的姑娘，变成此刻这般，眉眼间裹挟着挥之不去的忧郁的少女。 “你喜欢他们二人中的哪一个？” “应该是齐二哥吧，即便桓大哥如今变得不一样了，可是我依然感觉自己很难和他亲近，甚至还有些害怕他。” “这不就结了？既然你一直喜欢的都是齐二哥，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姜洛瑶深呼出一口气，“是啊，大概便是认识了你之后，被你给带跑偏了。” “啊？”司月一脸无辜。 “大概是看到你什么事都可以自己安排，而我却只能按照父亲的规划，来走他安排的道路，甚至连选择道侣，都得全凭他的吩咐，这一切，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讲话间，姜洛瑶忽然扭头笑着看向司月，“你说我要是不认识你，该有多好，便不会知晓，原来这世间，还会有你这般独特的少年，继而也就不会因为父亲的安排，心生埋怨了。” “那便是司某的错了，这个错我认。” 司月笑着轻揉了下姜洛瑶额前的刘海，接着道：“不过，如果有一天，你觉得和齐容彦在一起，会让自己很累，便放手吧，毕竟这世间，好男儿多得是，即便没有你中意的，自己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的，不是吗？” 姜洛瑶闻言，霎时间瞠目结舌。 隔了片刻，她又道：“公子的想法好潇洒，可是作为姜家的女儿，我并没有那么多可供自己选择的余地……” …… </br> </br> 第106章 秘境大比（十九） 云雾山。 天工杂货铺门外。 “家主，咱做人不能这么小气！你这事儿做得……它不地道！” 姜子崖讲话间涨红着脸，但他这次不是急得，而是气得，他没想到，姜同海居然会在自己离开后，着姜礼等人带着姜洛瑶，从另外一条道走了。 那他适才让司月朝北边去追他们，岂不是追再远，也追不上了吗？ “即便你今日让司公子去送洛瑶一程，又怎么了？会对你的计划有任何影响吗？还是会对姜家的发展有什么不利？作为姜家的家主，你怎么没有一丁点儿容人之量呢？这也就罢了，你居然还不相信自己的女儿，总以为她会背着你和司公子跑了还是咋地？” 听着姜子崖近乎咆哮的指责，姜同海未发一言，有多少年了，自他当家主以来，似乎眼前的长辈，便再也从未像此刻这般，把他骂得如此狗血淋头过。 “哎！罢了！老朽不想再同家主讲什么了，待他日回去家族，我自会去领家法，责罚老朽对家主大人的不敬！” 姜子崖见对方始终不说话，一甩衣袖，转身朝着店内走去。 “砰！” 姜同海被关门声震得回过神来，赶忙上前去敲门。 他一边敲着门，口中还一边大声道：“崖叔！您开开门！您老人家听我解释两句行不行？” 敲了半天，门依旧未被打开。 姜同海叹口气，不顾姜家家主一贯的威严形象，坐到了杂货铺门前的台阶上，自顾自地说起话来。 “自我姜同海担任姜家家主以来，所做过的每一件事，我敢摸着自己的良心，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哪一件，不是为了姜家的未来考虑的，就拿这次洛瑶的事来说……” 门内，姜子崖坐在一张靠近门口的长条几凳上，听着门外人所说，老泪纵横。 另一边，司月把姜洛瑶送走后，便牵着阿凡提慢悠悠地溜达回来了。 反正姜姑娘也走了，她在这边也没几个熟人，店里还有姜子崖帮忙照看着，正好可以趁机偷个闲，顺带欣赏一下云雾山的景色。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一人一兽方才行至杂货铺附近。 可待她到了门口，随即看到一位老伯，哦！不！应该说是一名满脸泪痕的中年男子，司月再一看对方的穿着，衣着质地都很考究的样子，正坐在自家店门口的台阶上。 这一幕，怎么看怎么不和谐。 “这位道友，你有什么事吗？需要买药的话，可以到店里看一看。” 姜同海听到有人讲话，火速擦干面部的泪迹，站起身来。 待他看清来人，再想起对方适才所讲的话，随即言语惊讶又带着些不确定道：“你……你是……” 司月笑着回话：“鄙人司月，这家店的掌柜，道友可以称呼司某‘月掌柜’。” 话毕，她当即感受到眼前人以一副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自己，似乎还有些排斥和防备在内，不过，这种情绪被对方掩饰得极好，寻常少年根本察觉不出，只是司月可不是真的只活了十几岁的少年郎，自是一下子便感觉出来。 “咯吱！” 恰逢此时，杂货铺的店门被打开，姜子崖看到门外的两人，面上的古怪之色一闪而逝，而后赶忙为双方介绍起彼此的身份来。 司月这才知道，原来这个看上去很嫌弃自己的老男人，便是姜洛瑶她父亲，仅这一点，便让她对此人的好感全无，利用自己女儿，去和别的世家通婚，怎么想，都觉得这人不会是个好父亲，什么玩意儿！ 还好售卖空间戒指的事，对接人是姜子崖，否则若是眼前人，她一定会提出换人的。 人和人之间若是气场不合，无论双方再怎么努力表现出很喜欢对方、很欢迎对方的姿态，也是徒劳的，旁人还是能感觉得出来。 二人相互认识后，表面上客套着，其实谁也看不惯谁。 入了店内，姜子崖察觉出气氛不对，连忙冲着姜同海使眼色，后者无奈，只得告辞离开，毕竟这里又不是他姜家的地盘。 不过，这间杂货铺里的灵气似乎很充足，与外面的完全不同，倒是很适合修炼，果然是间内有乾坤的杂货铺，看来传言非虚。 由此，姜同海对杂货铺的创造者，还是很敬佩的，进而也就看司月稍微顺眼了些。 而司月呢，固然是看不惯姜同海的行径，却又明白对方是姜洛瑶那小姑娘的父亲，也就不好对其表现出任何不满来，还是很热心周到地招呼着对方。 眼下见姜同海主动提出离开，司月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待对方刚走，她扭头便看向姜子崖，一副质问的眼神。 “司公子，你听我解释，今早的事，还真就与我无关……” 总之，姜子崖叨叨叨了半天，把全部责任都推到了姜同海身上，这让司月好不容易对对方凝聚出来的一丢丢善意，都扔到了九霄云外去。 “姜姑娘怎么会有个这样的父亲？算了，这事我不多做评价，权当我不知道好了，真是越想越糟心。” 她一大早便被别人耍得团团转，而这一切的根源，便是这姜同海从中作梗，试想，换作是任何人得知了真相，应该也不会一点儿脾气都没有吧？ “公子，那你刚才去追洛瑶他们，一定是跑出去很远吧？” 司月心中精光一闪，“岂止是很远啊，我打探了一路，都没人发现洛瑶他们的踪迹，我还以为是姜长老您逗我玩呢！” “这……这怎么会呢？老朽可不是那种人。” 这下把姜子崖心里给郁闷的，也怪起姜同海那坑叔货来。 “哈哈哈！我和你开玩笑的，其实我追上姜姑娘他们一行了。” “啊？司公子不是往北边追的吗？难不成你一不小心追错方向了？” 若果真如此，那就真的是天意难违了，姜子崖如是想着。 “嘿嘿，其实这次都是阿凡提的功劳……” 司月便把自己适才带着阿凡提追出去之后，所发生的事，讲给了姜子崖听。 “所以……是因为公子饲养的那只叫做‘阿凡提’的狗，鼻子很灵的缘故？” 司月点点头，笑着应声道：“嗯，也可以这么说。” “不不不，这事绝非如此简单，皆是天意，天意如此……天意啊！” 姜子崖这番突如其来的感叹，搞得司月有些莫名其妙，但没等她询问缘由，对方却忽而变得失魂落魄，又夹带着些一往无前的姿态离开。 …… </br> </br> 第107章 秘境大比（二十） 姜家大本营中心位置的帐篷内。 姜子崖从杂货铺离开后，特意过来找了姜同海，把他适才从司月那里探听来的事，讲述给对方听。 “崖叔，这件事只是巧合罢了，并不能说明任何问题。” 姜子崖辩驳道：“什么巧合？这明显是天意！” 他讲话的语气，颇有些胡搅蛮缠的意味，至少在姜同海看来，便是如此。 “家主，这绝对是天意难违，否则你都特意让姜礼他们换了路线，为何司月都往北边走了一段路了，她的坐骑却忽然改道了呢？这明显不符合常理，如果真的是那只狗鼻子好，为何一开始没有朝着正确的方向追呢？而这一切只说明了一个问题，天道都要刻意把洛瑶和司月安排在一起。” 姜同海听闻此言，直觉得姜子崖是年纪大了，老糊涂了。 他不耐烦地回话道：“崖叔，打住，我不想再和您讨论关于瑶瑶和那姓司的年轻人之间的问题了，您索性也把这件事彻底忘掉，他们二人，是没有丝毫可能性的，您老人家就不要瞎掺和，乱点鸳鸯谱了。” 这位遇事一向临危不乱，面不改色的姜家家主，今日一度因为司月和自家女儿之间的问题，表现出不符合常理的举动，又是痛哭流涕，又是满面烦躁的，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今天是怎么了。 当然，不仅仅是姜同海自己，就连族叔姜子崖今日一再语出惊人，也让姜同海十分费解，因为在往日里，对方也很少会如今日这般，情绪起伏之大。 可今早司月为姜洛瑶送行时发生的巧合，对这二位来讲，始终属于微不足道的小事，叔侄二人也就很快把它抛之脑后了。 …… 过了几日。 云雾山秘境大比结束，在决赛中获胜的前六十名，拥有了进入云雾山秘境的资格。 余下的四十个名额，自是全部归属了前来云雾山的各大势力，而在大比中获胜的六十名修者中，还有一大半皆是宗门或世家弟子，其余方才是散修之流。 既是技不如人，散修中的那些德高望重者，自是无言辩驳，小辈们不争气，他们即便是想多帮一些散修，也无可奈何。 外面发生的这一切，本与司月无甚关系。 只是这几日来，她待在店中，依然听闻了不少关于秘境大比的消息，就比如进入秘境的散修名额中，便有那位人称杨百战的杨雷道友，而那位喜欢探听小道八卦的胡晓生，则没有进入秘境之中的机会。 “郁闷死我了！月掌柜，你说说，我明明差点儿就胜过那人了，怎知他居然隐藏了实力，前面和胡某对战时，根本就没有出尽全力，你说我亏不亏？他要是早点儿说，我就和别人比去啊！又不是非要和他比，可恶！可恨！” 胡晓生抱怨的样子，并不惹人同情，甚至于看上去还有些滑稽。 没待司月回话，店中一名修者便大笑着调侃道：“哈哈哈！没想到你百晓生也有情报失误的时候哦！” 胡晓生面露不忿之色，“你们懂什么？我原本就没打算参赛的，仓促中准备出来的那些对手的资料，自是不太详尽，若不是……” …… </br> </br> 第108章 十有八九 世间之所以会有胡晓生这般，以探听八卦趣闻为乐者存在，便是因为旁人亦有此需求。 这不，他此番欲言又止，话只讲一半，便让店中的许多客人十分好奇地看了过来。 一名修者忍不住问道：“胡道友，你怎么不继续讲了？” 另一人附和道：“是啊，百晓道友你有何难言之隐，大可讲与我们众人听一听。” 司月在一旁听到这话，差点儿没笑出声来，听这位的意思，仿佛是在说：胡晓生你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快讲出来让我们大家伙儿开心一下。 胡晓生半眯着眼，瞥了眼讲话之人，面露怪笑。 之后，他又看向众人道：“本来胡某想说的事，是和此次云雾山秘境有关的，但是胡某相较之下，大家似乎对鄙人的私事更为感兴趣，那胡某还是不说了吧。” 众人听了这话，回过味儿来，敢情人家胡晓生适才是想告诉他们，关于云雾山秘境之中的秘密哦，结果却被刚才那人的话头一堵，不乐意讲了。 于是乎，店中的许多客人纷纷一记眼刀子，扫向了适才那多嘴之人。 此人被这么多道饱含威胁的目光一瞧，整个人都有点儿哆嗦，即便是他此刻还坐于凳子上，双腿都直打颤，求助般地望向店掌柜司月所在的方向，却见对方在整理身后柜台上的灰尘，压根没看向这边。 他没办法，只好站起身来，朝着胡晓生拱拱手，满脸讨好的笑意道：“百晓道友，在下高瞻，适才当真是失言了，怪我讲话不恰当，不知您刚才准备讲什么好消息？高某亦是好奇得紧。” 小金道：“真是一个高瞻远瞩的好名字。” 球球附和说：“他会不会还有一个亲戚叫远瞩啊？” 恰逢此时，高瞻旁边一名男子站起来，急忙拱拱手，接话道：“胡道友，在下远瞩，我家高师兄适才失言，万望见谅，我们师兄弟二人，早就耳闻百晓生之名，知晓道友消息灵通，查探各种修炼界之事，从无错漏，师兄适才也是理解错了道友话中的意思，万望海涵。” 眼前这对师兄弟的话，都讲到这份儿上了，胡晓生还能说什么，他摆摆手，笑着道：“二位道友严重了，胡某适才亦是开个玩笑。” 讲至此处，他看向周遭众人，小声道：“诸位想听消息的，还请靠过来，不过，胡某丑话说在前头，待会儿无论我讲了什么话，大家今日出了这店门，可千万别说那些话是我讲的，万一回头捅出篓子来，胡某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众人一听这话，甭管记没记住他的叮嘱，一个个的脸色却都变得凝重了不少。 胡晓生说完，见人群中有人面露迟疑，便添了一把火，补充道：“当然，如若有道友不想听的话，可以先去店外转转，或者去二楼待一会儿。” 那些原本有些犹豫的人，听了这话，心下反倒变得更加坚定，不肯离开了。 笑话，胡晓生既然敢如此说，那说明这条消息，十有八九就是真的，而且还可能是重大消息，他们怎么会心甘情愿错过如此好事呢？ …… </br> </br> 第109章 这人有病 隔了一小会儿，店中果真无一人离开。 便有人催促道：“胡道友，没人离开，大家都想听听你的这则消息。” “是啊！快讲吧！” 胡晓生清清嗓子，正色道：“我听说，此次云雾山的秘境里，有神秘宝物要出世……” 闻言，围观的人群中，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 “真的假的？” “就是啊！你有什么证据？” 胡晓生朝着声源处看去，发现又是那个高瞻在捣乱，而他的师弟远瞩，恰逢此时伸手堵上了他的嘴。 见状，胡晓生无奈地摇摇头，这人嘴欠的毛病是天生自带的吗？记吃不记打！ “这么浅显的事，还用得着证据吗？你们看看这次秘境大比的规模，来了多少宗派和世家的势力？可是以往呢？以往也不过是幽冥宗一家罢了，这不恰恰说明，此次的秘境很不简单吗？你们还需要我再解释下去吗？” “需要！当然需要！” 胡晓生看过去，发现这次还是那个高瞻，他的嘴都被师弟远瞩给堵上了，还在那里口齿不清地出声。 他视线望向众人，指了指那个高瞻，“大家看到了吧？这人就是故意找事的，如此显而易见的事，都要胡某再解释的话，那可就要额外收费了，费用一百枚灵石起，各位还需要我再解释吗？” 众人纷纷摇头，生怕摇得慢了，待他讲出来，真的让他们掏钱，而有的人更加机智，直接捂住了自己耳朵，以表示接下来胡晓生所说的话，他们都没有听到。 小金：“小主人，你发现了没？这人有病。” 司月眉头紧锁，一脸严肃：“嗯……” 球球：“这不是说了句废话吗？他当然有病啦！什经病嘛！” 一人一书：“……” “需……” “啪！” 高瞻满脸郁闷地看向远瞩，“师弟！你打我干嘛？” 远瞩装傻充愣道：“啊？有吗？师兄你一定是搞错了。” 高瞻抬头望天，似是陷入了思考。 过了一小会儿，他又看向自家师弟，一本正经道：“嗯，那应该是我搞错了。” 众人：“……”茫然中…… 胡晓生对此却很不满，他可是第一次碰见这种故意摆到台面上找茬儿的人，简直连脸都不要了，气煞他也。 “喂！我说……” 他瞪着高瞻，话还没讲完，却见远瞩拼命地冲着自己摆手，又双手合十，似是在祈求一般。 胡晓生见状，看了眼此时忽然变得一脸严肃、气势骇人的高瞻，察觉出了不对劲，旁边的众人也发现了端倪。 这时，远瞩忽而又踩了高瞻一脚。 “……要！需要！” 这道声音，又是自高瞻口中发出来的。 “远瞩道友，你师兄这是怎么了？” 远瞩朝着众人拱拱手，又特意看向胡晓生道：“实在是抱歉，胡道友，师兄发病时就是这样，时而正常，时而如孩童一般，请勿见怪，他适才真不是有心的。” 胡晓生好奇道：“他这是什么病？生来就有的吗？” “非也，我家师兄曾经是个修炼上的天才，八岁便到了灵徒期后天九级，但不知怎么回事，自那以后，他便生了这怪病，修炼等级也一直停滞于后天九级之境，再未有寸进，如今都二十有五，依然在后天九级徘徊，发病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 </br> </br> 第110章 会上瘾的 站在一旁的高瞻，毫不在意自家师弟当众讲自己的事。 众人闻言，尽皆唏嘘不已，感叹天妒英才。 胡晓生得知高瞻的情况后，也就不再追究对方找茬儿之事。 远瞩见此情形，当即松了口气。 很快，众人的关注点从这对师兄弟二人身上移开，聊起了当前关注度最高的秘境之事。 从头到尾，司月都在一旁静静听着、看着，未有多言。 期间，店中不断有新的顾客进来，亦有客人离开，只是店内始终是热闹的，不似她刚至云雾山那时的冷清。 近段时日以来，暂居于云雾山一带的众多修者，大都听说了杂货铺的名头，进店的客人亦是与日俱增。 不少修者第一次进店时，皆表现得颇为拘谨，待到他们来得次数多了，才会同旁人一样，谈天说地，恢复本性。 当然，这并不能代表所有进店客人的态度。 因为另有一大批修者，还是表现得颇为放得开的，而这类修者中的绝大部分，都是为了杂货铺与聚宝阁合作售卖的空间戒指，慕名而来。 司月见此情形，只好在一楼二楼的货架上，分别摆放了银戒、金戒、翠玉戒、白玉戒四种规格的空间戒指各一枚，用透明琉璃罩罩住，还在旁边放置了戒指规格的解说，供往来的客人们观赏。 琉璃罩底部被刻画上了纹路，固定在货架上。 这样一来，戒指也就不能被人随意拿动了。 如此做法，非但没有让客人们不愿再光顾小店，反倒让他们更加体会到了空间戒指的珍贵，每日专程到店中来看戒指的修者，络绎不绝。 细说起来，杂货铺能有今日的红火，少不得还要归功于那偷药的小贼田七。 若不是他在店中出尽了洋相，被许多围观的客人见证，又在各种阴差阳错之下配合了司月，也不会让杂货铺的名声传扬如此之快。 其实，若要深究起来那日的事，从司月赠药给田七开始，便是她在一场突发意外下的偶然布局。 既然店中已经出现了贼人，若不好好利用一下，着实是有些可惜，这便是司月当时的真实心声。 当然，在她扔给田七那瓶疗伤药时，也没有把握对方会当场试药，但凡事总是要讲究个概率的，田七前面已经被撞得很惨了，店中的诡异，众人也都见识过了，一旦田七再当众试了药，治好伤口，那就是对天工杂货铺最有效的宣传——一间神秘诡异的杂货铺，良心店家，有奇效的疗伤药液。 至于后面送给杨雷和公孙妙雪等人谢礼，既是出于对几人萍水相逢，却愿意助人为乐的感谢，亦是她为了顺理成章推出空间戒指，做出的小小谋划。 若非如此，又怎会有今日杂货铺中的宾客如云呢？ 抬头间，环顾一圈店内谈笑风生的众人，司月眸中微光涌动。 恕她直言，在座的客人，都是资源，一个个可以帮助天工杂货铺声名远播的资源。 司月并不喜欢这样周身环绕着黑暗气息，满心算计的自己，可是作为芸芸众生中挣扎求存的小人物，她亦身不由己。 瑟瑟发抖的两小只：主人又在想着算计谁了？果然这种事是会上瘾的吗？ 司月：“……”你们多想了，她胆子很小的。 …… </br> </br> 第111章 主人威武 两日后。 云雾山秘境的入口显现出来，它的确切位置，就在天工杂货铺后方不远处的两座小山丘之间。 那入口看上去像是由雾气凝结而成的拱形门，但是站到入口前方，却完全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情况。 一大早，被各大势力联合筛选出来的一百名后天境修者，齐聚在入口前方，周围还有不少看热闹的散修，以及各大势力的弟子，从旁围观。 一位幽冥宗的主事站在众人前面，重申了一遍进入秘境内的注意事项之后，便和三十多位来自不同势力的先天境修者，齐齐催动灵元，朝着拱形门入口发力。 几息功夫之后，入口处被撕开一道可供一人通行的口子。 旁边站立的另外十几名先天境界修者，开始分工合作。 一部分催促着百名后天境界的年轻修者，快速进入秘境之中。 另一部分，则在监督着周围人，以防有别的后天境修者，趁机蒙混进去。 司月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恰好看到杨雷进入秘境的一幕，便朝身边的胡晓生询问道：“胡道友，司某突然想起来，进入秘境的修者，不是不能超过十八岁吗？” 她此番方才想起，对方之前好像告诉过她，杨雷已经十八岁了。 胡晓生笑着解释：“只要不超过十八岁生辰即可。” 司月恍然，“哦！” 没过多一会儿，一百名后天修者皆进入秘境之中。 那些撕开秘境入口的三十多位先天境修者，也停止了催动灵元发力，但他们各个皆是满头大汗，面色发白。 此时，秘境的拱形门入口也逐渐开始消散。 等到过些时日，秘境出口开启之时，便是那一百名后天境修者归来的时候。 围观的众人见没了热闹可瞧，没过多一会儿，便各自散去。 司月也随着人流，返回了杂货铺。 待所有修者都离开后，没有人注意到，在那片拱形门入口消失前的最后一刻，一道浅蓝色的光芒，从秘境内飞射而出，而后又消失在天际。 入夜。 杂货铺中，待到店内的所有顾客接连离开，司月立时关闭店门，而后心念一动，熄灭了店里的灯光，直奔后院厨房。 厨房内亮如白昼。 她却目不斜视，眼睛直直地盯着墙角那几只大水缸，随后大声道：“你出来吧！我已经发现你了。” 话音刚落，最靠近角落那只水缸的水面上，漾起了一小圈的涟漪，转瞬却又恢复平静。 司月面上的狡黠之色一闪而逝，双手环胸，开口道：“在我的地盘上待着，还不想出来见见主人，我可不养废物，如果你对我无用，我有的是办法把你赶出去。至于你吃进去的那些灵气嘛！我保证能让你全吐出来，再把你赶走！” “别赶我走！我真的很喜欢这里！” 一道软软糯糯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便是一连串“哗啦啦”的水花声。 而后，一道约莫半尺高，晶莹剔透的浅蓝色大水滴，从水缸中冒了出来，飞到虚空中。 司月一脸懵：“……” 空间内的小天却激动了，亢奋道：“这是灵泉水活泉泉眼唉！主人威武！” …… </br> </br> 第112章 颇为稀奇 关于自己是否威武的问题，司月是不得而知的。 她此刻正满脸的疑惑不解，看着面前这只超大版的水蓝色“芝麻”。 灵泉水她倒是听两小只说起过，据说是一种比山泉水喝起来更为甘甜的水，只是这什么活泉泉眼，又是从何处跑过来的呢？ 没待她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小金随后便道：“就是这只太小了，没个千百年以上，很难真正成长起来，顶多能给主人攒点儿洗澡水用，不划算。” “我说金啊，咱能别这么奢侈吗？” 听到球球这么肉麻的称呼，小金书身一阵抖动，书皮屑抖落了一地。 司月闻言，兀自翻了个白眼，“你们说，这玩意儿到底要怎么处理？” 小天：“要不还是扔了吧！” 小金：“要不还是留着吧！” 两小只一个仰头，一个低头，相视一眼。 司月适时插话道：“你俩一个一个说。” 小金：“这东西只要吸收了灵气，再接触到水源，便可以源源不断地生出活水来，这样小主人以后就不用经常找地方补充水了，而且，它既可以衍生出普通的山泉水，亦可以衍生出灵泉水来，还可以净化污水。” 小天闷闷道：“但是这种活泉泉眼很不好养活的，需要许多的灵气支撑，如果杂货铺内的灵气不足以支撑它的用度，就需要另行准备灵石，总之，它消耗起灵气来，十分恐怖，主人根本养不起它。” 虽然小天也想留下这只活泉泉眼，但想到对方对灵石的消耗，它便一阵肉痛。 听了两小只的话，司月的视线重新转向那只大水滴。 “芝麻，给我一个留下你的理由。” 大水滴周身颤动了下。 空间内的两小只闻言，当即明白司月是决定留下对方了，否则也不会讲出这种话来。 就在这时，大水滴的身型倏地缩小至巴掌大小，飞至司月近前，水身触碰了一下她的额头，司月感觉到额间一阵清凉，与此同时，她的脚底下也冒出来两团一大一小，散发着光芒的圆形纹路。 “主人好！伦家以后就叫芝麻好吗？” 这道听起来略显欢快的声音，是从司月识海中的天灵珠空间内传出来的。 司月：“……” 两小只：“……” 一人一书一球都未曾想到，这只讲话软软糯糯，看起来就很好欺负的大水滴，应该说是灵泉水活泉泉眼，居然会强行和司月契约，认她为主。 当然，发生这件事之后，最为郁闷的，当属小天了。 明明它才是天灵珠的器灵，这一个两个的，却都可以未经它同意，随意进入天灵珠空间，破书也就算了，毕竟和它实力相当，这什么破灵泉水的泉眼，即便是道活泉泉眼，也不应该在刚与主人契约之后，便能直接进入到空间里面来才对呀！ 作为天灵珠的主人，司月感知到了球球这股愤懑的情绪，但她也不知问题到底出在何处。 适才契约法阵生效之后，她心中并未想着让芝麻进入天灵珠内，但这只周身如透明水滴一般的活泉泉眼，却能毫无障碍地进去，倒也是颇为稀奇了。 …… </br> </br> 第113章 不为所动 寻常的灵泉水泉眼，是不能被称作活泉泉眼的，只有像芝麻这样生出灵智来的，才能被称作是“活泉”泉眼。 由于和司月契约过，芝麻也感知到了主人的疑惑。 它随即解释道：“主人，我的本体就是水，所以可以随意进入许多地方哦！” 听到芝麻一副求表扬的口吻，司月不由得摇头失笑。 不过这番解释，也让她彻底明白过来，为何店内通往后院的木门紧闭时，自己却忽然感应到后院里有不明生物闯入。 以芝麻的本体状态，能够混入杂货铺后院，却不惊动店内的其他客人，简直不要太容易，只不过它再小心翼翼，也难以瞒下司月这个杂货铺的主人罢了。 翌日上午。 杂货铺刚一开门，就有几位修者自带酒水，上门作客。 之后，店里又陆陆续续迎来好几拨顾客，皆是成群结伴而至，他们把一楼和二楼占得满满当当的。 众人谈论的事，无外乎就是围绕着秘境内的百名后天境修者，或者秘境外的各大势力。 除此之外，也有一小部分人对云雾山这一带的山泉水，提出了疑义，似乎水的味道没有从前那么甘甜了。 这部分因云雾山秘境和山泉水吸引而来的散修，也因此有了提前离开的打算，毕竟他们愿意留在这里的缘由，和云雾山的山泉水不无关系。 被芝麻主动认主之后，司月了解到了不少关于此地的信息。 原来，外面那处被各大势力盯上的云雾山秘境，只是芝麻平日里的居住之地。 更出人意料的是，店中那些修者们口中所讲的山泉水，极有可能便是被芝麻净化过的河水。 有此猜测后，司月心下一虚，考虑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提早离开云雾山一带，省得回头被旁人发现自己把云雾山的“特产”给契约了，徒增麻烦。 当然，这种事仅限于她自个儿在心中想一想，眼下刚和姜子崖谈好合作就离开，也太过惹人怀疑了，尤其是姜家家主姜同海那关，她就说不过去。 人家女儿刚走没几日，你也赶紧跟着离开，莫不是对姜家大小姐有什么企图？ 没办法，姜同海看自己十分不顺眼的来龙去脉，司月也是从姜子崖口中套出来的。 但她就是不愿意向对方透露自己的真实性别，反正打又打不过，能气一气那个害得自己东奔西跑了一早上去追姜洛瑶的男人，她还是很开心的。 重点是，天工杂货铺和聚宝阁合作的事，在外界传开还没几日，她现在就从云雾山这边走了，被人杀人夺宝的可能性太高了，还是等姜家人再在外界宣传和威慑一下的好。 而后，她又联想到自己在云雾山这边，也是不够安全的，万一有人惦记店里的空间戒指，趁她在外面单独行动，背后敲闷棍什么的。 索性自这日之后，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直至秘境出口开启那日，司月都未再孤身离开过杂货铺。 因为这事，小天和小金还一度嫌弃她有被迫害妄想症。 奈何，即便是两小只一再因此奚落司月，她都不为所动，始终不肯再出去杂货铺外面半步。 …… </br> </br> 第114章 土气仙师 云雾山秘境出口开启后，先前进入其内的百名后天之境的修士，只出来了一半。 被传送出来时，他们大都是几人聚在一处，不少人的脸上、身上挂着明显的伤痕。 见他们出来，凡是各大宗门和家族的弟子，都被自家人上前包围住，保护了起来。 而在逆境中得以生还的零星几名散修，似是怕被人盯上，很快钻入人群，不见了踪迹。 姜子崖也在这时遵守了承诺，当众宣布和天工杂货铺合作之事。 作为当事人的司月，是站在店门口的台阶前，亲耳听到对方宣布的，完事又重新返回店中。 云雾山山中附近没有客栈和酒楼，所以待在秘境这一带的修士，更加喜欢往天工杂货铺里跑，尤其是在众人发现了店中灵气的蹊跷之处后，更为甚之。 司月对此倒也不介意，左右是为店里带来人气的。 况且，固然店内的灵气比外面要浓郁，这些修者们却也不敢完全信任旁人，当众修炼什么的，更是不可能了，自然也不会对店里的灵气储量造成影响。 只是近日来，司月也发现了一个问题。 即便每日进店来的修者们，会遵守店里的规矩，不乱制造垃圾，可店内的客人一多起来，到了傍晚关店时，楼上楼下的地面上，总免不了多出灰尘来，桌凳上更是经常会有各种污渍。 这日关门前，姜子崖来店中告诉司月，他明日便要启程，前往云阳城，问她是否要一道同行。 距离云阳城聚宝阁的拍卖会，只剩下半月之期，司月面上犹豫了下，却还是婉拒了对方，说她到时会准时当场的。 姜子崖见此，倒也没多说，留了一张黑底烫金的邀请函给她，方才离开。 送走了姜子崖，司月一关店门，看着眼前一楼将近五十平的空间，再想想楼上还有一层需要打扫，她就有些丧气了。 咱都成凡人眼中的仙师了，为啥还得每天沾染这么多的烟“土”气？ 想归想，为了不吃土，她却还是老老实实地戴着自制口罩，往地面上洒了水，接着才开始扫地。 扫完地，也没得闲，还需要擦桌子，擦凳子。 好一阵忙活之后，她的肚子又“咕噜噜”地叫了起来，司月没办法，只得赶忙去做晚饭。 晚饭后，还要洗锅洗碗……司月的内心是崩溃的，自己浑身上下，哪里找得出来一点修士的影子？自从开店以来，每日都得有这么多的繁杂事来处理，真真是占据了许多的时间。 干完所有活儿之后，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司月趴倒在店里的桌子上，死活不愿再动一下。 见此情形，空间里的两小只，哦，不，现在已经是三小只了，都颇为同情自家主人。 芝麻：“主人，其实下次我可以帮你洒水的，你忘了我的本体是什么了吗？我一下子就可以帮你把楼上楼下的地面全部搞定哦！” 司月：“……”怎么不早说？ 那她刚才为了防止空气中有灰尘，拿着水盆，一处一处洒水的动作，岂不是很傻？ …… </br> </br> 第115章 兢兢业业 小天：“主人，你为什么不学习除尘术之类的基础法术呢？ 还有，修炼功法什么的也该学起来了，不然都没有自保之力，真不知道先前那个王全是怎么教你的，为何教的都是些凡人的武功招式，他难道连基础的修炼招式和法术都不懂吗？” 小金附和：“是啊，小主人如果会除尘术的话，几个小法术就搞定了。 对了，还有一个更加一劳永逸的办法，小主人可以在店里各处刻画上除尘符纹，这样以后便不用再打扫了，是不是很完美？” “……” 司月冷哼一声，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 空间里似有冷风吹过，三小只集体打了个冷颤。 …… 翌日，姜子崖随着姜家的大队人马，离开了云雾山，与姜家人一道离开的，还有齐家人。 随后，神女宗、悟道宗、御剑派三家的修士们，也相继离开。 余下的只有幽冥宗的修士，以及许多不出名的小宗派和散修。 到了这日中午，几方势力的人马已然相继离开，司月却在杂货铺内，听到了一些小道消息。 据说，此次各大势力派遣弟子进入秘境之中，主要目的是要寻找某种灵物，但似乎他们并未得偿所愿，是以，除了本土势力幽冥宗，其他几家才会不愿再继续浪费时间，急匆匆地离开。 还有客人透露说，在秘境之中存活下来的那几名散修，昨日从秘境出来后，并未离开云雾山，而是被各大势力的先天境强者，相继喊过去问话。 传出这种消息来的，自然是那胡晓生。 但当旁人问他是如何知晓这种消息时，他又讳莫如深般地不愿再讲下去。 “你们不相信的话，可以问杨道友啊，他可是亲历者。” 杨雷在店中坐着，喝着茶，见胡晓生如此说，冷厉的眼神扫了他一眼，却什么都没有讲，似有些默认的意思。 众人见状，纷纷了然，也不敢再继续追问。 谁晓得店内会不会有各大势力的眼线在，他们可不想平白惹人生疑，继而被那些势力的人盯上。 店中的客人们各怀心思，殊不知，此时心思最为复杂的，却是坐在柜台内侧的店掌柜司月。 她一想到云雾山秘境中的那一重宝，极有可能便是主动和自己契约了的芝麻，哪还能淡定如常，恨不得立马脚踩风火轮，抱着筋斗云，火速离开云雾山。 可恨她实力低微，无甚自保之力，只能靠着杂货铺庇护，固然学了些凡人功夫，却颇为鸡肋，不足以拿来对付别有居心的修士。 说来也怪，小天和小金醒来这么久，却从未提醒过她，修士是需要学习功法和法术的，以至于这一年多的时间过去，她也没点能在旁的修士面前，拿得出手的优势。 而王全那边，更不用提了，就连王猛都没得功法学习，王叔要是真的有那种东西，怎么可能会不拿出来呢？ 想起这些，她的思绪更乱了。 但越是这种情况下，就越要冷静。 到了晚间，店门一关，司月就像没听到过白日里的八卦一样，在店内兢兢业业地刻画隔离尘埃的符纹，同时又向小金和小天学习基础法术除尘术。 …… </br> </br> 第116章 中了圈套 之后，一连几日，司月都没有离开云雾山的打算，而是趁着夜间，把杂货铺内的符纹刻画完毕。 又在白日里，不断地抽出功夫来，练习除尘术，以及旁的几种基础法术，包括引水术，引火术，御物术。 杂货铺后院是有茅房的，只不过司月没有让客人去过。 由于这几日里，店里的客人数量锐减，她也有了更多空闲时间，索性连如厕的空档也不放过，上完还顺带练习一下引水术，冲洗恭桶。 这股拼命的劲儿，连一向严谨的小金都看不过去了。 “小主人，这些基础法术，学会了就成，你怎么还一直没完没了的了？” 照她现下这般，几日里不停地练习这几种基础法术的情况，小金都不知自家小主人，要从何年何月起，才能正式开始修习功法了。 尤其再见对方一点儿也不着急的样子，小金反而更急了。 “你急什么呀？没看球球都不着急嘛？小金，看来你这次得向球球学习一下。” 空间内，小金看了眼正在打呼噜的小天，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它都这么心慌慌了，球球只会比自己更急、更慌，只不过是它昨晚嫌球球太吵，把对方打昏过去了而已，谁承想，这只球昏过去以后，居然真的能睡着觉，简直是要气死书了。 司月知晓了小金的心声，嘴角微微上扬了下，却又很快恢复如常。 她这几日总是以各种理由，推拒小金和小天为自己安排的功法，的确是有意为之。 毕竟任何功法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总要许多时日的积累，方能有所收获。 但这两只打着为她好的名义，自作主张为自己安排未来，就很让人不满了。 其实，司月起初也没觉得，近一年多来，两小只一直未告诉自己修炼功法的事，有任何不妥。 但几日前，球球却在得意之下，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说它们此前是故意隐瞒着她，等到了合适的时机，再让她接触修炼功法。 彼时，小天还不知道自己的话，在司月心中掀起了多大的波澜，自顾自地讲着，说它憋着这些话，足足憋了一年多。 司月不知道别人会不会喜欢被旁人安排人生，牵着鼻子走，但她是不怎么喜欢的，尤其是打着为她好的名义。 试想，一年多前，她那时候刚好才准备学习刻画阵纹和符纹，杂货铺尚未建好，如若在那时，她就有了修炼功法，一边修炼，一边学习刻画纹路，那样一来，岂不是更有效率？ 现下反倒白白损失了一年多，可以好好修炼功法的机会。 当然，小金所说的修炼要循序渐进的解释，她也是认同的，但这并不能妨碍她因此而生气。 说白了，司月还是嫌自己不争气的，她的性子中还是有不少散漫的因子在，所以，她这一次是真的很想努力提升实力。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能一再容忍两小只的擅作主张，故而，也才会有了她这几日来，有意晾着两小只，还把它们惹得着急的举动。 往日里一向聪明的小金，这次却难得中了司月的圈套，看来笨也是会传染的，她的神识扫了一眼呼呼大睡的球球，目露笑意。 …… </br> </br> 第117章 云雾小镇（一） 出了云雾山，往正北方向走上十余里地，有一处小镇，名唤云雾镇。 待到云雾山一带的修者们走得差不多了，司月便也带着杂货铺离开。 这日上午，途径云雾镇镇外的驿道之时，小金忽而喊住了司月。 “小主人，我好像感应到了书页。” “哪个方向？” “西边。” 司月一扭头，眉头微挑，西边可不就是云雾镇里面吗？ 思及此处，她也不做他想，往前走了几步，径直拐入西侧那条通往镇里的马路上。 马路的尽头是一座桥，桥上有许多摆着小摊售卖货品和吃食的。 到了桥东，司月却发现了一个问题，桥上都是行人和摊贩，以杂货铺的大小，很难通行过去。 往桥西望过去，前方十几米处，赫然便是一条南北走向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好不热闹，看样子应该是云雾镇的主街道。 在桥这头驻足的功夫，前方偶尔会有人好奇地朝着司月和杂货铺这边望上一眼，但都没有人会主动过来攀谈。 正当司月考虑着，把杂货铺停留在镇外道路两旁的空地上，独自进镇时，却有一名长相极不起眼的灰衣少年走了过来。 “这位公子，可是要进镇？” 司月打量了来人一眼，只是寻常凡人，并非修士，旋即点点头，应声道：“嗯，是有这个打算。” 少年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心中发慌，强作镇定道：“小的可以代为带路，不知您有这个需要吗？” “哦？小哥是怎么收费的？” “两个时辰……十两银子。” 谈到价格时，这名灰衣少年伸出五指，却又迅速放下，说了个“十”两。 “哦！那我这小房子停放至何处呢？” 灰衣少年目不斜视，仅是瞥了一眼司月身侧的阿凡提和身后的小红房，便道：“镇里有专门帮外来客人看护车马的，只是要收费，一日三十两，如果需要帮忙喂养草料的话，则需另外收费。” 司月听了这价格，暗叹一声对方赚钱来得快，便出言着少年带路。 少年带着司月沿路北的石板路面上过去，不多时，到达一处四周被高墙包围起来的车马停驻之地。 门外看守的中年人见到灰衣少年，调侃道：“哎哟！是小田呀，有些日子没来了嘛！” 说完还带着些许怪异的目光，瞥了对方身侧的司月一眼，只是这目光来得快，去得也快，很难被人捕捉到。 灰衣少年小田闻言，讪然一笑，“劳陈叔记挂了，这不是最近没拉到多少客人嘛！” 他随后又扭身看向司月，“公子，这位是陈叔，你有什么需要的话，向陈叔讲一下即可。” 其后，司月没有提及需要喂养阿凡提的事，故而只交付了一日的停驻费，对方登记好后，又给了她一块小木牌，作为凭证。 待把小红房停好之后，司月当着灰衣少年小田的面，让阿凡提从后墙进入了杂货铺后院。 随后，她特意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等待的小田，对方对此却没有丝毫特别的反应，似是早有准备一般。 见状，司月敛下心中的疑惑，着对方带路，前往云雾镇的正街。 …… </br> </br> 第118章 云雾小镇（二） 云雾镇虽不似云雾山那般云雾缭绕，却热闹得很，充满了浓浓的烟火气。 灰衣少年小田不住地为司月介绍着小镇上的特色吃食，以及购置生活所需的店铺。 她的心思虽全然不在此处，面上却未显露出分毫，饶有兴致地搭着话，也顺道探听出了不少当地的情况。 原来，云雾镇和乌啼镇的情况差不多，属于修士和凡人混居之处，只是云雾镇的规模要大得多，能抵两三个乌啼镇的大小，物价水平也要高出许多。 司月暗自在心中讲话：“小金，到了告诉我一声。” 待她在街面上走了没多一会儿，小金便出声提醒：“到了！小主人，就在你右手边正对面的那家店。” 闻言，司月的视线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小金所说的这家店。 店门紧闭，门上还破了几个拳头大小的洞，其余各种小洞，更是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一把生锈的锁，随意地挂在两扇门板中央锈迹斑斑的老旧铁链上。 店门上方有一块灰白色的朽木牌匾，满是脏污，映入眼帘的，是四个黑色的大字：蔡记酒馆。 再一看旁边两家有客人光顾的小店，无不是干干净净的门面，更衬出这家酒馆的不协调。 司月回想了一下，似乎她这一路走来，还是第一次在云雾小镇这条最热闹繁华的街面上，看到这样的店铺。 走在身侧的小田觉察出她的视线，想到自己这一路上，一直在讲云雾镇的这些店铺多么干净、体面，没承想，一个不注意，已然走到了蔡记酒馆这边，不巧的是，还偏偏引起了眼前人的关注。 他急忙解释道：“公子，这家店只是个例外。” 司月表现出一副很好奇的样子，道：“哦？左右无事，田小哥不妨讲来听听。” “公子客气了，喊我田九就成。” 田九自报名姓，而后望了望左右，小声道：“这件事还得从十多年前说起，那日，蔡掌柜的女儿忽然生了一场大病，一夜之间变成了痴傻之人，蔡掌柜急得四处寻医，都没能治好那小姑娘。 就这样，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妻子都勾搭上别的男人跑了，他还得天天照顾自己的女儿，酒馆也只能隔三差五的关门。老实说，若不是他家的酒酿的还可以，像这样做生意的，早该倒闭了。” 说着话，田九还舔了舔舌头，似在回味蔡记酒馆那酒的味道。 司月眉头拧起，“小金，你说这事会不会和你的书页有关？” “小主人不妨去那蔡家看上一看，反正我们这次的主要目的就是寻找书页，要是能让主人家主动把东西交给我们，自是极好的。” “但是我们怎么找那蔡家呢？这个田九好像有点儿不靠谱。” “一事不烦二主，主人还怕他一个没修为的凡人吗？你好歹也是练过功夫的人，即便不用灵元，对付这货也是绰绰有余的。” 听了小金的话，司月也觉得有理，遂向那田九道：“鄙人略通医术，可否带我去那蔡家瞧一瞧。” …… </br> </br> 第119章 云雾小镇（三） 那田九闻言，脸上瞬间变了色。 他适才不过是想带司月多转几家店铺而已，这样一来，只要眼前人肯多购置些货品，自己回头就能从店里多拿些回扣。 哪知，一分钱回扣还没捞着，对方就给他出了这么大一个难题。 想到此处，他也不管能不能赚取回扣的问题了，还是小命要紧。 只见他随后便面露难色，道：“公子啊，您这个要求，田某还真的做不到。” 司月听他这么一说，更是好奇了，追问说：“哦？为何？” “大半个云雾镇的本地人都知晓，蔡家住的那处宅子有问题。几年前，那蔡掌柜找人给他女儿治病无果，便有人建议他说，找个什么会驱鬼的大师瞧瞧。后来呢，大师倒是找来了，结果咧！大师在他家做作完法，立马就被吓跑了。 自那以后，镇上就有传言说，蔡家的宅子不干净。” 司月又问：“既然如此，那蔡掌柜没想过要搬走吗？” “搬走？开什么玩笑！谁愿意和这种带有鬼祟的人家做邻居呀！连他家旁边先前的那几户老邻居，后来都接连搬到了镇上别处去。再说了，即便是要搬走，蔡掌柜也没那积蓄另立门户。 我听说，他那妻子跑的时候，把家里的银钱和值钱物件儿都卷走了，他如今也是靠着卖酒，勉强维持生计。” 田九讲话间，一副信誓旦旦的口吻，就好像他适才所说的这些，是自己亲眼目睹的一般，但说完又望向蔡家酒馆的方向时，还是禁不住瑟缩了下。 闻言，司月眸中暗色闪过，更加坚定了要去蔡家走上一遭的决心。 “田小哥，实不相瞒，这一趟是我是必须要去的，你看这样成不？到了蔡家附近，你远远帮我指一下大概位置，我自己找过去，今日你为我领路的银钱，按双倍付给你。” “啊？这怎么好意思呢？” 司月见田九欲拒还迎的样子，应是心动了，便又接着道：“现下还不足半个时辰，田小哥如若能帮我早点儿引路过去，鄙人再加五两，即便到时未至两个时辰，也给你按两个时辰来算，小哥看这样如何？” 这话说完，田九当即不再犹疑，大义凛然道：“好！就冲公子的这份豪气，田某答应了！” 其实，他方才的确是考虑着小命要紧的，但一听司月所说，事情办成，有二十五两银子，实在是比自己拿店里的回扣来钱快，况且，还不用他走到蔡家门前，就凭他对云雾镇的熟悉，到时走到哪个位置给对方指路，还不是由自己说了算嘛？所以，算来算去，他怎么都不亏。 这厢话毕，田九果然没再耽搁，领着司月往前走去。 半道上，他也不再与司月讲起这条街上的小店有何特色了，而是聊到了旁的事上去。 “田某观公子气宇轩昂，坐骑又能拖动一座小房子，公子必然是一位修士吧？” 司月笑了笑，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不知公子，可曾听闻过前不久的云雾山秘境修士大比之事？” …… </br> </br> 第120章 云雾小镇（四） 司月不知对方此言何意，只回道：“略有耳闻。” “哦！那看来公子一定不知道，前不久云雾山那边发生了一件大事……” 闻言，司月略微诧异地望了田九一眼，她在云雾山逗留的这段时日都很顺利，倒不知对方所言的大事是指代何事。 田九似乎会错了意，自顾自地继续道：“云雾山那边出现了一家很诡异的店铺，也是像公子适才带的那间小房子那般大小，只不过内里却别有洞天，十分宽敞，据说店里所卖的药，有奇效，重伤垂死之人，只要服用上一剂，便能起死回生，你说神奇不神奇？” 司月摸了摸鼻头，神色莫名，“嗯，的确是神奇，可那药真有那么厉害吗？” 田九笃定道：“这件事我的一位族兄是亲历者，他亲自试过那药的效果的，我族兄亦是一位仙师，他和那家店店掌柜的关系十分要好，我后来还又听其他路过云雾镇的修士说，那店中还有售卖传说中的储物宝贝，不日将在云阳城举办拍卖会，公子如若有需要，可前去看看。” “哦！难怪田小哥适才见我带着一间小房子赶路，却丝毫不惊讶。” “哈哈哈，看来公子是忙于修炼之人，还不知晓这段时间发生的许多事，您的兽车一定是新置办不久的吧？” 司月点点头，“嗯，没多久。”不足一年，应该也算是不久吧？ “这段时间以来，附近的城镇都兴起了一款兽车的新样式，外形如小房子，材料却是用轻质的，但重量依然不轻，起码得要三头狮犬兽方能拖动，田某观您只需一头狮犬兽，还能用那神仙手段，把那兽隐藏起来，定是修士中的高人。” 田九说完，司月一下子就把此人和上次那个去店里偷药的田七联系到了一处，难怪她一直觉得对方这名字耳熟。 事实进一步证明，田九此人着实是吹牛不打草稿。 之前那田七在店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会不清楚嘛？ 虽然眼下她也没打算拆穿对方，可老话说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心里也没对这人放松警惕就是了，毕竟这种在两个不同的地方，遇到同一家族之人的巧合，实在是太引人遐思了。 可司月转念一想，云雾镇是自己主动要来的，对眼前田九的成见，也就放了下去，但她还是不放心，便让田九在街面上等着，说她要返回那蔡记酒馆一趟，方才好像在那附近掉了点东西。 “公子，是值钱的物件儿吗？要是真的是，您就甭回去了，此刻肯定早已被人捡走了。” “这是十两银子，劳田小哥多等一下，我去去就回。” 田九接过银子，眼中一道隐晦的不明神色闪过，“既然公子执意要返回去，我便同你一道吧。” “不用不用，两个人太慢了。” 说完，不等对方回话，司月转身便钻入了人群之中。 在她走后，田九冲着人群中摆了摆手，做了个向后的手势，朝前行走的人群中，便有两人忽而调转了方向，朝着后方司月离开的方向追去。 …… </br> </br> 第121章 云雾小镇（五） “小主人，先进去前面那家衣铺躲一下吧。” “嗯。” 司月听了小金的建议，一闪身进入了街边的一家衣铺之中。 刚才她和田九走在一道时，小金忽然感应到周围有几道目光在关注着二人，加之司月正好在对田九有所顾虑，这一番返回蔡记酒馆的试探，先前藏于人群中的那几道目光，还真的暴露了出来，跟踪在她身后。 她先前从未来过云雾镇，更不认识什么当地人，这些人也就只有可能是和田九一伙的了。 闪身进入衣铺之时，掌柜正好面对着货架，司月随手拿了一件样品的衣衫披在身上，又拿走了旁边的一顶宽沿帽子。 待那店掌柜转身过来，发现店里的东西少了，瞳孔猛得一缩，抬眼再一看，街面外一道穿着店里样衣的影子一闪而过。 正当他准备大喊“捉贼”时，眼波一转，发现柜台上还留下来两锭银子。 他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店里只少了一件样衣和一顶帽子，成本不足一两，那“小偷”却留下了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银子买下这两件样品，自是绰绰有余的。 想至此处，掌柜不动声色地把两锭银子收入怀中，又从货架上找出另一个款式的衣物和帽子样品，从柜台内出来，把那样品在撑衣的架子上挂好。 恰逢此时，店外冲进来两名气势汹汹的男子。 “掌柜的！刚才可曾有人来过？” 掌柜一瞧见这二人，便知他们是镇上那伙整日不务正业的小贼，心思流转，一脸痛心疾首道：“天杀的小贼，刚才有人趁我不注意，偷走了我店里的衣服，我也没看清那人是何相貌，你俩不会是那人的同伙吧？一共八两银子，快把钱给我！” 闯入的二人听了这话，心下一虚，相视一眼，连连摆手道：“我们不认识那人，掌柜的你搞错了！” “是啊！我们还有急事！先行告辞！” 掌柜快步走至店门口，冲着那二人落荒而逃的背影大喊道：“喂！你俩别走啊！那小贼不是你们的同伙吗？” 街道上十分喧闹，掌柜的喊话声，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只是适才那二人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他的视野之内。 待他站在店门口，完全望不到那二人时，嗤笑一声，哼着小曲儿，满面得意，重新返回柜台内。 另外一边，从这家衣铺离开后的司月，很快寻机钻入了一处巷道之中，又朝着与镇上的主街道平行的小道上，绕过许多房舍、院落，一路向前，终于找到了蔡记酒馆的后院，又趁着四下里无人，进入院内。 之所以来此，也是司月的无奈之举。 她没想到，自己刚来云雾镇，便被人盯上，为今之计，也只好先把书页寻到，再去想办法找到蔡家的住址，当面还人情了。 日光穿透门上的各种小洞，照入酒馆。 司月打开酒馆后门进来时，还可以看到店内的陈设，以及柜台和货架上落着的厚厚一层灰尘。 柜台上放置了一个珠玉盘和一件账本，还有一方砚台和一件笔架，只是笔架上面并未放笔。 没等司月打量完店内的情况，小金便着急道：“就是那个账本！小主人，快把它收进来！” …… </br> </br> 第122章 云雾小镇（六） 司月拿起账本，拍打了一番上面的灰尘，随即收入天灵珠空间内。 “小主人！我们被骗了！这不是小金的书页！” “什么？” 司月凝眉，闪身进入空间，直愣愣地看向小金，接着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本账册曾和小金的书页长期接触过，以至于上面沾染上了书页的气息，但册中并未包含任何书页……” 闻言，司月沉吟道：“看来，为今之计，只得先去找蔡掌柜了。” 小天问：“怎么找？还去问那田九吗？” 司月两手指节交叉在一起，“咯吱”作响，面上却分外平静，摇摇头道：“问镇上的其他人，如若那田九再来生事，那就让他吃点儿苦头好了。” 言罢，她出了空间，绕道云雾镇正街，向蔡记酒馆周围的店家询问蔡家人的住址。 “不知道，这位客官，你不想买东西就赶紧离开，别妨碍其他客人。” “……” “什么？蔡家？不认识不认识，你赶紧走，别妨碍我做生意。” “……” 在连着询问了好几家与蔡记酒馆相距较近的店家之后，司月每每都会受到对方的冷眼相待，这还算是态度好的，有些店家甚至不等她把话说完，直接就把她轰了出来。 小天嘟哝道：“这蔡掌柜的人缘，也忒差了吧？” 小金接话道：“再差也得试一试，向这些店家询问，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办法。” 司月没有回话，但她无疑是同意小金的说法的，因为她此时正走向一家开在蔡家斜对面的小饭馆。 小饭馆内的家具看上去都有不少年头了，但店里却被收拾得很干净。 店老板是一对慈眉善目的老夫妻，见她进来，老两口之中的老太太冲着她微微一笑，便道：“小公子是来询问蔡家之事的吧？” 司月见对方满头银发，声音也似古稀之年的老妪一般，面上看去却很年轻，最多四十来岁的样子，想来是保养极好，她正考虑着该如何称呼对方，眼前人却似乎早有预料一般，笑着道：“喊我胡婆婆就好。” “胡婆婆您好，您老方才的意思是，肯告诉在下蔡家的事？” 胡婆婆笑着道：“老妇人适才见你一直去周围的店铺里询问蔡记酒馆的事，想必是想找蔡掌柜吧？” 司月连连点头，道：“对！在下的确是想找蔡掌柜。” “不知公子贵姓？” 司月没想到对方会有此问，但她转念一想，觉得告诉眼前人也没关系，便如实道：“免贵姓司。” 胡婆婆闻言，登时面露欣喜之色，神情激动，转头看向自家老伴儿，大声道：“老头子！给司公子上碗面！” 老头惊讶道：“司公子？好咧！稍等片刻，马上就好！” “婆婆，谢谢您的好意，吃面可以晚点儿再吃，可否先带司某去蔡家走上一趟。” 胡婆婆连连摆手，又道：“不行不行！蔡家离得远，你不吃路上会饿的，吃完我就带你去蔡家那边。” “好吧，那便依您所言，只是不知，从这边过去蔡家要多久？” “还好，也不算太久，步行需一个时辰左右。” 司月神色一凛，“这么久？” …… </br> </br> 第123章 云雾小镇（七） 胡婆婆所说，不得不让司月心生疑窦，依照云雾镇的大小，从正街这边过去，花费一个时辰，未免也太久了些。 胡爷爷恰逢此时端了一大碗浓汤的面条过来，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 “哈哈哈！年轻人，不要着急，以我们老两口这老胳膊老腿的，能在一个时辰内把你带到蔡家，已经够快地了，来，你先吃面，吃完歇一下，我们边赶路，边和你说一下蔡家的事。” 司月被对方道破了心思，却也不尴尬，道过谢，闻着面条的味道，瞬间食指大动。 哪知，吃过一口面条之后，她一下子便感觉到体内有股热流在涌动，一丝丝灵气散向四肢百骸之中。 “这面条……” 胡爷爷一脸期盼地看向司月，“怎么样？味道应该还凑合吧？做面条的面粉，乃是灵麦磨成的，内里含有些微灵气。” “嗯嗯！非常不错！” 说完，司月便低头继续吃了起来。 面条吃到一半时，她特意抬头看了眼墙面上所写的面条的价格，这一看，还真是把她吓了一跳。 一碗汤面条的价格，仅需一两银子，这性价比也太高了点儿。 觉察出她的视线后，胡婆婆笑着解释道：“小公子别误会，我们店中平日里卖的面条，乃是寻常面粉做出来的。” “那为何……”司月满面惊讶，不知该说什么。 “公子不必介怀，这是我们老两口请你的，你只需知道，我们是为了报恩。” “报恩？不知二位是向何人报恩？你们会不会是搞错了，我从前并未来过此地。” 胡婆婆笃定道：“不会错的，公子姓司，母亲是司家青字辈的，今年十五岁，老妇人说的可对？” 离开乌啼镇之时，还是去年，如今的司月，虽然未至十五岁生辰，按照年份来算，却的确是到了十五岁。 “婆婆和胡爷爷可是与我司家的长辈有旧？可是您二位怎么断定出，我便是你们以为的那个司家之人呢？” “我们夫妻二人自有办法，小公子，不说这个了，往事莫提，你只管做好自己该做的就好，不用顾虑祖辈之间的事。” 司月见二人闭口不提他们和司家长辈之间有何恩或怨，便也作了罢，没再继续探究，而是想着待对方给自己引路之后，多付些灵石给这对老夫妻。 不吃饭的时候没感觉，这一吃起面条来，司月才发现自己是真饿了，很快就把一大碗面条吃了个净光。 饭后，胡家夫妻二人遵照约定，带司月出了正街，前往蔡家。 司月原本说只需一人帮自己带路就好，留下一人还可以看店，但胡家夫妇死活不同意，愣是关闭了店门，夫妻二人一起给她带路，还说他们的家便在蔡家旁边，今日原本就打算早点儿关门的。 盛情难却，司月也不忍拒绝二人的好意，只好顺着这对老夫妻的意思来。 蔡家的位置，的确是很偏僻，出了云雾镇的主街，拐上西侧一条狭长的泥土路，路的尽头，还要再沿着一条陡峭绵长、弯道众多的坡道往下走。 但走在小道上，往下方眺望过去，的确是可以望见底部那一大片平坦的地面上，修建有一排排的民宅。 …… </br> </br> 第124章 云雾小镇（八） 一路上，胡家夫妇二人拄着拐杖，却健步如飞。 司月原本还以为自己需要照顾一下这两位的，但现下看来，不熟悉地形的她，似乎更需要人照拂。 事实也正是如此，下坡之时，二人不断催促着她。 胡婆婆走在她前面不远处，边出声道：“司小公子啊，你得快些走，这条坡道不好走，你别以为我们在高处看着离底下不远了，其实还远得很，需要耗费不少时间，你可得争点气，不要给你们年轻人丢脸，输给我们两个老人家。” 司月闻言，面上的神情一滞，你们二位真的不是年轻人假扮的吗？腿脚比她都利索。 领先胡婆婆几步的胡爷爷，转过身来，仰起头看向司月的方向，好心安慰她道：“千万别羡慕我们夫妻俩，我们是走惯了这种路，所以没什么压力，你就不一样了，毕竟是第一次走。” 可听了这话之后，司月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却顾不得多想，擦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继续小心翼翼地向坡道下方走着。 又过了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到达了坡底。 司月不由得庆幸起来，还好自己来之前在胡婆婆家的饭馆吃了面，否则她怕是坚持不到此处，就要饿得虚脱了。 之后，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在胡家夫妇二人各种七拐八拐的带领之下，司月终于到达了一处外墙破败的宅子前。 门前的牌匾上，写着“酿酒蔡家”，想来应该是蔡记酒馆蔡掌柜的家无疑。 “小公子，就是这里了，我们夫妻二人就不和你一道进去了，我们家就是前面不远处写着“胡府”那处宅子，你待会儿拜访完了蔡掌柜，可以过来。” 司月想到田九所说的关于蔡家的传言，当即朝二人拱手一礼。 “好，司某明白，谢谢胡爷爷和婆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说着话，她已经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绣花的钱囊，递给二人。 胡婆婆摆摆手，道：“不用不用，你要真想谢我们，待会儿就来府中做客，陪我们两个老人家唠唠嗑。” 司月见状，想着灵石稍晚些给对方也一样，便不再坚持，再次向二人道过谢，转身走至蔡家府门前，敲了敲门。 在等待门里面人开门的间隙，她转身向后看了看，却已然见不到胡家夫妇二人的身影了。 不过，想到二人适才在坡道上矫健的步伐，她也就不觉得稀奇了。 随着一道“吱呀”声响起，蔡家的大门被打开，面前出现一位满面髯须，却颇为清瘦的中年男子。 他看见来人，一脸疑惑，开口道：“公子是……” 司月冲着对方拱拱手，道：“敢问阁下可是蔡记酒馆的蔡掌柜？” “正是，不知公子前来所为何事？如若是想买酒的话，过几日可去镇上正街的蔡记酒馆店里，蔡某家中着实是不宜迎接来客，您还是快些离开吧。” 讲话间，他的神情有些焦灼，还不住地冲着司月使眼色。 司月却对对方的暗示视若无睹，直言道：“鄙人姓司，对医术病理方面略有精通，日前听说了蔡掌柜女儿有恙之事，特意前来看看。” …… </br> </br> 第125章 云雾小镇（九） 言罢，司月明显感觉到对方的神情有些激动，却又很快变得黯然，不住地冲着她摆手，并把她往远处赶。 见状，司月更加判断出，这位蔡掌柜是有难言之隐。 “小主人！我感觉到了，就在里面！不好！它周围有人的气息，小主人要快点儿，这书页怕是快要成精了！它居然想夺舍凡人！呀！小主人小心！它要出来了！” “爹爹！是何人来了？哦？有客人啊，还是一位公子，来者即是客，爹爹怎么能不让人家进来呢？” 蔡掌柜一脸复杂的目光，看向身后房间中走出来的年轻女子，指着她，满面悲痛道：“你！妖怪！你……还我女儿命来！我和你拼了！” 说着话，他不管不顾地冲向女子，但没待走至对方近前，蔡掌柜便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反弹了回来，撞飞在地上。 摔倒在地的他重新爬起来，再次面对着女子，却忽然张开双臂挪动了几步，挡住了站在门口的司月。 “不关其他人的事，你不要连累旁人。” “呵呵呵！爹爹，您怎么了？怎么能帮着外人对付自己的女儿呢？我可是您一手带大的亲生女儿啊，您这样说女儿，不怕遭天谴吗？” 蔡掌柜没有听女子的话，而是转身看向司月，急切道：“公子你快点儿跑啊！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她不是我女儿，我已经没有女儿了，不需要你诊病了！” 司月面带歉意地望了一眼蔡掌柜，随后又眼神冷厉地看向年轻女子，“玩够了吗？还想夺舍？你知道自己的本质是什么吗？为了自己好玩，枉自伤害他人性命，这就是你想要的？你要得起吗？” 讲话间，她的眼中有一道金光闪过，而对面的女子在金光出现时，明显地晃了晃神，一时间有些站立不稳。 这时，司月双目中径直散发出金光，聚焦在女子身上，厉声道：“还不出来！” 话毕，一簇符纹凝聚而成的笔，从女子身上脱体而出，随后又飞至司月手中，女子也一下子跌倒在地，晕了过去。 蔡掌柜见状，赶忙跑到女子身边，把她抱在怀里，掐着她的人中处，口中还喊着：“妮儿你醒醒！醒醒！” “别急！小姑娘只是身体虚弱，过会儿就会醒的，蔡掌柜可否给我腾出一个空房间。” 蔡掌柜适才看到笔状的符纹从女儿体中飞出来，便知自己的女儿得救了。 闻言，他半抱着女子，仰起头感激地望向司月，本想问问她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又见司月面色惨白，满头大汗，便暂时歇下了这个心思，指了指院中左侧的一间厢房。 “那间房正空着，只是蔡某还来不及收拾，公子如不嫌弃，可先进去里面休息。” 司月冲着对方拱拱手，“好！司某先行谢过！蔡掌柜可先煮些稀饭，炒几样清淡的小菜，给您的女儿备着。” “蔡某明白，感谢公子。” 司月摆摆手，没再回话，脚步踉跄地走进了对方所指的房间，又很快关上房门。 一进入房间，她眼中一道金光闪过，符文笔迅速在她的手中消失，随后，她“扑通”一下，倒在了旁边的床榻上。 …… </br> </br> 第126章 云雾小镇（十） 天灵珠空间内。 符纹笔变成了平面的画笔图案，附着在《天工》的书页之中，小金的书封也恢复为纯正的金色。 小天双手枕于脑后，躺在地面上，凝望着变换了颜色的小金，“你说这次怎么办？还要瞒着主人吗？” 小金书身上半部分扭了扭，似在扭头一般。 “如实说吧，不然一会儿小主人醒过来，问我这次找到的是什么书页，又该如何讲呢？” 小天接话道：“你这次真是太冒险了，当着旁人的面，就附着到了主人身上，万一被人发现了端倪，岂不是很危险？” “你不用担心，那蔡掌柜并未发现，至于他女儿，根本不会有这段记忆。” “罢了罢了，等主人醒过来，你自己和她解释吧。” “球球，你不给兄长我帮忙吗？” “呸！当初是谁出的馊主意，谁自己去解决，还有，我可没有什么兄长、哥哥，别乱认亲戚。” 小金：“……” …… 另一边，田九身边的两人追踪司月无果之后，已然返回了他先前所在的位置，和他碰了头。 双方见了面，其中一人出言道：“田九，那人失踪了。” 田九反问：“失踪了？” “是！我俩一路跟着他，却忽然跟丢了，现在怎么办？” “算了算了，你们先回去，我去问问我那堂兄，看看能不能帮忙，回头一起把此人截住，看那人带了间小房子，里面必定有不少钱财，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们起码得想办法把她身上那块木牌弄到手，把那小房子里的东西弄出来，不然这一趟就亏大发了。” 两人中的其中一人伸出一只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搓了几下，“那我们俩人这跑路费……” 田九面露了然神色，“哦！自是不会亏待了自家兄弟。” 两人闻言，面上一喜。 “来来来！这些钱就用来给二位兄弟买酒喝。”田九说着话，掏出二两碎银子，分别递给了他们一人一两。 两人一齐低头看了眼手中得到的银钱，复又抬起头来，双双瞪了田九一眼。 一人出声道：“就这么点儿？” 另一人附和说：“是啊！这也太少了吧！你当我俩是叫花子呢？” 田九不满道：“不然你们还想要多少呢？我这一趟也没赚几个钱啊，还浪费了不少时间，再说了，你俩忙活了半天，屁点儿忙也没帮上，还想多得点钱？想太多了吧！” “田九，你怎么说话的？” “是啊，别以为我们兄弟怕了你了！不就是有个会修炼的堂哥吗？我们大家谁不知道，那田七和我们一样，也是个贼。况且，我俩先前也听别的仙师说过，你那堂兄上次在云雾山那边，是被人家那店掌柜给赶出来的，亏得你田家人愣是要往自己脸上贴金，还对外说什么田七和那店掌柜有旧。” “就是！田九，你做人可不能这么不讲究。” 田九见二人和自己撕破了脸皮，说出了他一直不愿承认关于自家堂兄的事实，便也没了顾忌。 “好！既然你俩这样说，那大家朋友没得做了，钱还我！” “咋地？想让我们兄弟免费给你跑腿？” …… </br> </br> 第127章 云雾小镇（十一） 田九一脸讽笑，“是又如何？你们打得过我堂兄吗？” 二人狞笑着相视一眼，重新扭头看向他，“我俩是打不过田七，可我们还打不过你田九吗？” 田九心里“咯噔”一下，“你们想怎样？” 他本来是想借着堂兄田七的名头，把眼前二人给吓退的，却见他们完全没有要直接离开的意思，面上瞬间一怂。 “想怎样？自然是想和你好好算算账。” 田九后退了两步，“别，大家都是兄弟，有话好好说。” “呸！谁和你是兄弟！” 话毕，二人一人大步走至来不及逃跑的田九旁边，一左一右，架起他来，拐入了街道旁的小巷之中。 “救命啊！打人啦！” “你再喊！再喊把你的舌头……” “……” 田九今日之所以会偷鸡不成蚀把米，还得从他今日在镇上发现司月之时说起。 彼时，他正和把自己揍了一顿的混混二人组待在一起。 田九：“那人一看就是只肥羊，宰不宰？” 二人组一脸期盼，其中一人忙问道：“怎么宰？” 田九一脸兴奋道：“坑他一笔啊，先给他带路，再想办法把他的钱在何处套出来，实在不行，就找个犄角旮旯把他给绑了。” “好办法！” 少顷，三人达成一致意见，且最终决定由田九先出面。 于是乎，田九在云雾镇的街道上，一边想着多给司月介绍些小店，趁机多赚些回扣，收入自己的腰包，一边又试探着对方的身份，生怕司月与他堂兄田七在那云雾山之中碰到的店掌柜有何关系。 但一番试探之后，他发现司月并不是他以为的那人，便放下了大半的心。 加之私心作祟，他不愿与那同是混混的二人组平摊即将到手的钱财，便更是努力地和司月聊着天，宣传着云雾镇的商铺，若不是司月没有按照他所设想的路数来，对蔡记酒馆生出了好奇之心，也不会有后续这一大堆的麻烦事，他也就不会挨揍了。 小巷之中，两个混混把田九狠狠揍了一顿，又搜刮完他身上的钱财，方才离开。 二人走后，田九怕丢人，没再走正街那边，而是一瘸一拐地从小巷的另外一边离开。 这两人下手并未太狠，没有打中他的要害部位，可即便如此，他身上各处也被打得十分酸痛，最可恨的是，那两人把他带在身上的钱财搜刮了个干净，包括司月今日走之前给他的那十两银子。 田九气得龇牙咧嘴，忍着疼痛，却没敢回自己家，而是转道去了田七家中。 田九到了堂兄田七家里时，对方正坐在正堂里看书，还看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见状，田九登时面露猥琐之色，“七哥，你在看什么书啊？不会是……” 田七闻声，抬起头来看向来人，待看清田九脸上的两个黑眼窝时，眉头几不可见地跳动了下。 “阿九？你那是什么造型？哈哈哈哈哈哈！又和人打架了吧！” 田九怔愣了一下，故作淡定道：“那是！我都把别人打得屁滚尿流、跪地求饶了，怎么样七哥，你兄弟我厉害吧？” …… </br> </br> 第128章 云雾小镇（十二） 田七兀自摇摇头，不相信田九的鬼话，自家兄弟是什么德性，他再清楚不过，堂弟阿九的胆量，甚至还不如他，怎么会有那种把别人打得跪地求饶的本事呢？ 思及此处，他把手中的书放下，看向田九道：“阿九，以后别和你那群狐朋狗友混在一起了，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七哥！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照你这标准来讲，咱兄弟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再说了，我不和他们混一起，和什么人混呢？” “回头找个镇上的老师傅，学点手艺活儿，还愁养活不了自己吗？” 田九走至近前，诧异地伸手摸了摸田七的额头，“七哥，你也没生病啊，今儿个是受什么刺激了？” 说话间，他抬起一只脚踩在了田七对面的椅子上，上身微蹲凑到了对方跟前，眼角余光还不忘瞟一眼桌面上那本书的内容。 待看清书上不是他以为的动作图画书籍时，瞬间瞪大了眼睛看向田七，没等对方回话，就竖起大拇指，接着一脸猥琐的笑意道：“行啊七哥！真有你的，现在都把兄弟抛下，直接看文字版的了？厉害啊！佩服佩服！真不愧是我田九的哥。” 田七冷哼一声，瞪了他一眼。 田九见状，也有些不满了，“不是，哥，咱不带这样的，我们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你怎么还矫情起来啦？别人你提防着也就算了，我可是你亲兄弟，你至于还怕被我知道吗？” 田七无奈地轻呼出一口气，把他刚才所看的那本书拿起来，翻到了书的封面上，指着上面的几个大字，又看向田九道：“你仔细看清楚咯，这上面写的是什么？看不懂我教教你，来，跟着哥读——风岳大陆游记，你可理解？” “风岳大陆游记！风岳大陆游记？不是，七哥你可别吓我，你到底咋地啦？得啥病了？” 田七无奈地扶额，忽而又一脸认真道：“我只是想学点好的不行吗？我想做个好人，不成吗？” “成！成！只是……七哥啊，镇上的人都知道我们兄弟是什么德性，你现在突然改成这样，大家也只会以为你是有所图谋吧？你就想啦，连我这个当兄弟的都怀疑你，换作其他人，岂不是更会怀疑你的动机了吗？” 田七沉默了片刻，语气平静道：“那也没办法，大不了，我以后去其他地方混就是了。” “别介呀！哥，你走了我怎么办呢？” “你都这么大人了，还需要我教你吗？离你那堆朋友远点儿，学点儿好的，懂不懂？” 田九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你别和我说这个，我凭什么要改？我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的？我自己高兴着呢！整天想干嘛就干嘛！为什么要学镇上那帮老实巴交的憨子，天天被人欺负，还忍气吞声的！还有族里那群人，你说说，这么多年来，他们哪个瞧得上咱俩？” “那是因为我们自己不争气，你还怨上别人了？” “不是，七哥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和我说的。” “甭管我以前怎么和你讲的，我往后想改了不成吗？阿九，人都是会变的……” …… </br> </br> 第129章 云雾小镇（十三） 黄昏时分。 蔡家的西厢房里，司月被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惊醒。 她从床榻上爬起身来，刚一打开门，便见到了蔡掌柜和他的女儿。 蔡掌柜感激地望了她一眼，又和女儿道：“妮儿，快谢谢司公子！” “感谢公子救命之恩。”说着话，蔡掌柜的女儿作势便要跪下。 司月见状，忙抬手制止。 “蔡姑娘，不可！” 妮儿闻言，忙看向父亲蔡掌柜，后者看了眼司月，见她点头，方才回道：“便听公子的吧。” 说罢，蔡掌柜又和司月说道：“公子自来了蔡某家中，便没有吃过任何东西，此刻一定是饿极了，我已准备好晚饭，公子有何话要吩咐，咱们边吃边讲如何？” “也好，司某的确有些饿了，吩咐当不得，不过确实想向您询问一些事。” 讲话间，司月已经跟着蔡掌柜到了用餐的地方。 “好！公子想问什么，尽管问便是，只要蔡某知晓的，定当知无不言。” 司月见对方如此说，便直言道：“蔡掌柜可否和司某讲一下，你女儿是如何遇到那只笔的？” 蔡掌柜听到这话，脸色倏地一变，“公子，那只笔……已经被你收服了是吗？” “对！这支笔与鄙人颇有渊源，司某愿意给掌柜做出其它方面的补偿。” “不不不！公子，你误会我的意思了，那支笔害了我女儿十多年，我怎么肯让那害人的东西继续留在我家呢？我真是恨不得我蔡家，从未出现过那等害人的玩意儿。哎！今日若不是公子及时出现，恐怕我们父女二人都要交待于此处了，日后如若有用得着蔡某的地方，尽管直言，请受在下一拜！” 说着话，蔡掌柜便要起身给司月下跪，但还是被她成功阻止了。 “蔡掌柜，你不必如此，今日之事，即便不是司某，也会有其他人来阻止，你可否详细给我讲一下这支笔的来历。” 蔡掌柜闻言，便把十多年前，他家酒馆中记账的笔，有一日忽然多出几道纹路之事，讲了出来。 而那只笔发生异变的时间，恰是司月出生在风岳的同一日。 “后来呢？” “后来，没过几日，店中那支记账的笔便恢复了正常，只是我的女儿，却变得越来越反常，时常讲话颠三倒四，时而又学大人的口吻讲话，有时又一整天不讲一句话，尤其是家里有客人来的时候，她连招呼都不会打了，只会对着人家傻笑，妮儿以前一向聪明伶俐，从不会做出此等失礼之事。 为此，我找了许多大夫来看妮儿，可他们也说不出个好歹来，旁人问起时，我只得说，女儿生了场大病，不认人了。 直到有一日，我在照顾妮儿时，发现她身边飘荡着一支由一堆纹纹道道凝聚成的笔，我当时以为是家里闹鬼了，还特意请了各种大师、神婆来家中驱鬼，结果当然是一点用也没有。 只是在那之后的某一日，那支笔突然借用妮儿的身体和我讲话，说它不会伤害妮儿，只是要在她身上寄居几年，我怕它伤害妮儿，只好顺从了它。 可是，这一晃眼十几年过去了，它都没有丝毫从我女儿身上离开的意思。 直到最近几日，它借用我女儿身体的情况越来越频繁，我才意识到了不对劲，以前老人们总讲鬼上身，我也一直有此怀疑，觉得那支怪笔，会不会是想霸占了我女儿的身体？” 谈及此处，蔡掌柜的情绪变得十分激动。 司月也听明白了其中的所有曲折，她在心中道：“小金，你不是告诉我说，符纹笔是想夺舍这个妮儿吗？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成功？” “可能是因为灵气积攒得不够吧，还好小主人你今日及时赶到了，否则这个蔡掌柜的女儿就危险了，这个……那个……小主人，你怎么不过问我符纹笔的事呢？” “待会儿再和你算账。” 小金：“……”早知道不多嘴了。 “蔡掌柜，一切都过去了，你和你女儿往后可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司月道。 蔡掌柜点点头，兀自笑了笑，目光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是啊，承公子吉言。” “蔡掌柜，如果……” “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如果这世间有一种药，可以让你和你的女儿，忘了过去所发生的这些事，你愿意使用它吗？” 蔡掌柜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司月会问这样的话，他看了看女儿妮儿，问她说：“妮儿，换作是你，你愿意吗？” 妮儿醒来后，脑海中便有了自己这些年来经历的总总，思想和外表所呈现的二十来岁的年龄，也算是有了适当的匹配，只是她毕竟涉世未深，听到父亲所问，便笑着道：“父亲愿意的话，妮儿也愿意。” 蔡掌柜心怀甚慰，“哈哈哈！爹的妮儿回来了！” 司月在一旁看到蔡家父女二人的互动，嘴角弯起，低下头扒拉着碗中的饭菜。 …… 翌日。 晨光熹微。 一名戴着半扇面具的少年，骑着一只品种不良的狮犬兽，身后拖着一间小红房，走在云雾镇镇外的大道上。 “小主人，你真的要保留蔡家父女二人的记忆，就这么直接离开吗？”空间内的小金询问道。 少年自是司月，听到小金的话，她笑着道：“当然。” “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 司月道：“我们往后还要寻找许多书页，总不能每次都串改相关之人的记忆吧？” “这倒是……话说，小主人你不怪我先前欺瞒你，符法和阵法有关的内容未找齐的事了吗？” “当然怪，罚你十二个时辰不许动，不许讲话，立即执行！” 听到司月对小金的惩罚，小天忍不住幸灾乐祸起来。 “哈哈哈哈……活该！谁让你先前骗主人说，阵、符两道的内容是齐全的！” 这时，司月再次出言，补充道：“球球知情不报，也陪着小金一起……” 小天激动道：“啊？什么？我反对！” “反对无效！再多讲一句，时间后延一个时辰。” 话毕，小金的书页忍不住抖动了下。 司月察觉到后，又补了一句：“不听话乱动的，动一次也延后一个时辰。” 这话说完，小天也忍不住抖动了下。 “嗯，你俩都多加一个时辰。” 言罢，空间内霎时间安静了下来。 司月无奈地摇摇头，打开手中那封写着“司公子亲启”的信。 这信是胡婆婆留给她的，直到昨日晚饭后，她方才知晓，居住在蔡家附近的人家，并未有姓胡的，更没有如胡婆婆夫妇那等样貌的老两口。 对方在信中解释的很清楚，说他们是受故人所托，特意来此小镇等候她的，信中还说，日后有缘自会再相见。 信是昨晚蔡掌柜亲自交给她的，说是在门口那里捡到的，对方一看上面写着“司公子亲启”，便猜测是交给她的，尽管信是扔在了蔡家的地盘，对方却并未拆开查看。 再次确认了一遍信中没有任何隐藏信息后，司月便把信件收入怀中。 此次云雾镇一行，她还真是收获颇丰，遇到了不少妙人。 这“妙人”可不仅仅是指胡婆婆夫妇，还包括蔡家的那对父女。 昨夜，蔡掌柜借着送信的名义，特意来房中询问她，世间是否真的有那种能让人忘记往事的药，当时，司月原本是打算让小金把蔡家父女二人的记忆改变的，便告诉对方说的确有，只是那是一种法术，而并非是药剂。 蔡掌柜便讲说，他想让自己女儿忘记过去的事，但他自己不想忘记，想托司月帮忙。 司月一听这话，觉得既然蔡掌柜不想忘记，她也不便强求对方，那就只让那妮儿姑娘忘记好了。 于是乎，她交给蔡掌柜一瓶掺和了迷药的灵泉水，与对方说，这法术不能被人看见，如果蔡掌柜愿意相信她，便把这“药”喝下去，她今晚便帮忙施法，让那妮儿忘记过去的事。 蔡掌柜当场同意，说以他房间熄灯为信号。 过了一会儿，对方果然照做了，可待蔡掌柜的呼噜声响起不多时，司月的房门便再次被敲响，来人是妮儿。 她的请求竟与蔡掌柜的如出一辙，只是妮儿是想让父亲忘记往事，她自己不愿意忘记，然后，司月又给了同样一瓶掺药的灵泉水给妮儿，说了先前与蔡掌柜所讲的类似的话。 蔡家二人不愧为父女，妮儿离开前，也同样提出以房间熄灯为信号。 是以，在这对父女睡熟后，司月左思右想，最终决定，把这俩人的记忆都保留住，不对他们过往的记忆作出任何改变。 只是这样一来，她就不得不一大早离开蔡家，毕竟在这对父女二人正常的过往记忆中，不应该有她这个陌生人的参与。 离开之前，司月在蔡家的厢房之中，留了许多金银钱财给那对父女，算作她对二人的一点补偿。 符法笔的事，对蔡家人所造成的伤害，已然无法挽回，她也只能给对方留些钱财，表达出力所能及的歉意。 当然，她也没忘记带走父女二人房中的灵泉水药瓶，否则一旦事后蔡家父女二人，发现对方亦喝了同样的东西，这一场饱含爱意的善意谎言，便不攻自破了。 …… </br> </br> 第130章 云雾镇外（一） “喂！前面的小子！站住！别跑！” 听到喊话声，司月回身向后望了一眼，但她的视线，恰好被身后的小红房挡了个结实，便转过身来，伸手拍了拍阿凡提的头。 阿凡提会意，吼叫了一声，继续一扭一扭地朝前走去。 脚下的路面并不平坦，身后的小红房却始终保持着平稳，不曾被晃荡一下。 “喂！那个拖房子的！站住！” 听到此处，司月让阿凡提打了个弯儿，横了过来，这样一来，她一探头，便能看见后面的情况。 原本她也没打算理会后面喊话的人，只是对方这喊话的内容，怎么看，都像是在喊她。 不过司月也明白，自己并不认识几个云雾镇的本地人，她只好特意停下，确认一番。 这一看之下，后面两个跑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男子，似乎还真是望向自己这边，她不确定二人的身份，但又觉得这两道身影很是眼熟，似是在何处见过。 得此结论之后，司月第一时间便准备向小金询问，只是她忽而又想起，自己刚罚两小只不许讲话来着，无论如何，也不能拆自己的台啊！ 一番思量之后，她看向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两人，大声道：“二位是在喊我吗？你们有何事？” “哈哈哈……呼呼……” 一人指着司月，大笑一声，又忍不住喘起气来。 过了一小会儿，另一个人也跟了上来，他叉着腰，缓了缓，道：“喊你你就停下！还真是个傻蛋！” 他扭头看向先自己一步跑过来的同伴，接着道：“哥，你说这人是不是傻？” “是啊！那田九也是蠢，忽悠这么个人，还费了老半天的劲儿。” 司月听到他们的对话，猜测出两人应是在云雾镇大街上跟踪过她的人，虽然不记得他们的长相，但大致的轮廓，她还是有些印象的，难怪会觉得眼熟。 她微低下头，俯视了二人一眼，见他们没有继续讲话的意思，转身便欲离去。 这时，二人中的哥哥又开口讲话说：“喂！小子！你想逃跑吗？” “就是！被我们熊氏兄弟二人盯上了，你以为你逃得了吗？” “狗剩！谁让你告诉别人我们姓什么的？” 熊狗剩一脸懊恼道：“哥！我错了。” 司月见到这滑稽的一幕，目中含笑，出言道：“有话快说！” “小子！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掏出来！我们熊氏兄弟就放过你。” 说话的是熊狗剩的哥哥，熊狗蛋。 他们兄弟俩昨日在田九身上抢了不少银钱，二人回家后，稍一合计，便觉得这门行当很能干，但抢劫太多同乡人的钱财又不合适，毕竟他们往后还要继续在云雾镇生活的。 于是乎，他们便盯上了过路的外乡人。 但由于之前搜集的信息不够充分，除了司月之外，他们尚且没有合适的人选下手，所以二人今日吃过早饭，便到了镇上停驻外来车马的地儿，想看看司月离开了没。 这一番探听之下，他们才知晓，原来对方刚离开云雾镇不久，兄弟二人只好一路小跑，追了过来。 熊氏兄弟二人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后，镇上那处车马停驻地门前，又来了两个打探消息的人。 “陈叔，我昨儿个带路的那位公子，他的兽车带走了吗？” 守门的依旧是昨日的陈姓中年男人，他见到来人是田家的俩兄弟，面上惊讶了一下，好心劝阻道：“哦！是你们呀！田九，你骗人一次就够了，再骗人家那小伙子，我觉得不太合适。” 田九闻言，心下自是十分尴尬，他以前的确是借着给外乡人引路的名义，骗过不少人的钱财，但这一次，他的目的可不是要骗人。 “陈叔，你误会了，我是想问问，刚才熊家的狗蛋和狗剩，是不是来问过那位公子的下落，我这次可没想骗人，你别误会。” 田七帮腔解释说：“是啊！陈叔，我们兄弟俩决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你也别总用老眼光看我们。那姓熊的两兄弟要是真来打听过那位公子的消息，必是要去害他。那公子对我有恩，我九弟先前不知道，陈叔，你要是真知道什么消息，一定得告诉我一声。” 那看门的陈叔见他说得真诚，实属难得，便信了两三分，他忽又想起来什么，猛得一拍大腿。 “坏了！那熊狗蛋和熊狗剩去镇外追那个小公子了，你俩要是再不去帮忙，怕是要出事啦！我可先说好，你们可千万别去助纣为虐，否则我一定把你俩的威名，在全镇宣传一通，以后你们再带什么人过来停兽车，我一律不接待。” 田九难得愿意改过自新，听到这种话，自是很不满，正准备反驳，却被田七扯了扯，劝住了。 之后，田七又向陈叔拱拱手，道：“谢了！陈叔！我们记住了！绝不会再随意伤害任何一个好人的！” 说罢，田七拖着田九便往镇外的方向赶去，而那陈叔望了眼二人的背影，笑着摇摇头，又朝站在不远处的一名男子伸手打了个招呼，后者很快走到他跟前来。 只见陈叔向男子耳语了几句，对方便快步朝着田七与田九离开的方向尾随而去。 “哼！”司月笑着冷哼一声，“二位怕是打劫错了对象，我这么穷的人，身上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熊狗蛋一脸狰狞道：“骗谁呢？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身上有银子，即便没有，肯定也藏在你这间红房子里面。” 熊狗剩附和道：“就是！快点儿把房子打开，让我们检查一下，否则，我们不介意把这座房子给你拆了，再把你骑的那只丑狗炖肉吃。” 阿凡提似是听懂了他的话，忽然吼叫了两声：“吼！吼！” 熊家兄弟二人被吓了一跳，双双退后了两步。 但这显然并不算完，因为他们忽然拔出了背在身后的大刀，盯着司月。 “快点儿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掏出来，不然我们就先砍你的狗了！” 阿凡提：“……”满脸的无辜，为什么倒霉的总是它。 司月闻言，抬手挡于口前，打了个哈欠，好没趣哦，原来异界的抢劫犯是这样的嘛？追在人身后打劫也就算了，还喜欢拿狗来要挟人。 …… </br> </br> 第131章 云雾镇外（二） “熊狗蛋！熊狗剩！你们快给我停手！” “哟！哥，看看这是谁来了？” “这不是我们的手下败将田九嘛？” 熊狗蛋故作惊讶，可待看清对方身侧之人时，他的脸色登时一变，“田九，你真是好样的，打不过我们，就找你哥来，他可是修者，怎么能和我们动手呢？这不公平！” “是啊！田九你耍赖！”狗剩跟着道。 田九闻言，兀自翻了个白眼，“你们兄弟两个一起打我的时候，咋没考虑过是否公平的问题呢？” 他瞥了一眼司月的方向，和二人道：“你们这是又想以多欺少了是吧？也不瞅瞅你们自个儿的能耐，人家司公子可是修士，岂是你们能对付得了的？” 田九已经和堂兄田七确认了司月的身份，便是前不久那位在云雾山开店的修士月掌柜，据说对方的来头大得很，背后有大家族的人在撑腰，他可不想被熊家这俩二货连累。 万一回头人家一个不高兴，被惹急了，他也得跟着倒霉，毕竟昨日是他先提出诓骗对方的主意的，不用说，到了危急关头，熊家这兄弟俩肯定会出卖他的。 在这档口，田七已经远远冲着司月拱了拱手，又走至近前。 “月掌柜，多日不见，近来可好？” 司月见是田七，也有些意外，但在不知对方来意前，她心里还是很防备的，面上却不动声色，点头道：“劳烦挂念，好得很，我还有事，便先行离开了。” 田七知道司月不待见自己，但他还是硬着头皮道：“月掌柜！那日的事，多谢阁下高抬贵手！” 司月见对方如此说，摆摆手，坦然道：“不用客气，我那样做，也有自己的考量。” 说罢，她回身便欲离去，田七却忽然喊道：“公子！留步！” “嗯？何事？” “不知公子可缺少牵兽的侍从？” 司月诧异地看了田七一眼，却见对方的目光，不再如那日偷药之时的飘忽犹疑，而是分外坚定，甚至于让她这个一向看不惯小贼之流的人，心下迟疑了一瞬。 但她还是极其坚定地摇了摇头，出声道：“跟着我，你的日子会过得比苦行僧还不如，如果真的想外出历练，倒不若你独自出去闯荡一番，天下之大，多得是能够欣赏你的人，赠你一言，浪子回头金不换。” 言罢，她拍了拍阿凡提的脖颈，后者会意，迈开蹄子，朝着前方行去。 后方，田七口中反复呢喃着那句：浪子回头金不换。 少顷，热泪盈眶，跪倒在地上，朝着司月离开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个响头。 田九适才还在和熊家两兄弟打口水仗，直到司月带着小红房离开，他才发现了自家堂兄的动静，这一看之下，可把他给吓坏了。 这才多一会儿没见，堂哥就出大事了，居然在对着空气磕头。 “哎哟！我的哥啊，你可别吓我！” 而一旁的熊家兄弟二人，因为知道司月是修士，不好招惹，加上田家兄弟还在，也不好向前面追去，只好互看一眼对方，又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瞅着前边儿那对脑子不太正常的田家弟兄俩。 …… </br> </br> 第132章 云阳城（一） 距离云阳城聚宝阁拍卖会召开的时间，已不足十日。 是以，离开云雾镇之后，司月便马不停蹄地赶往云阳城。 在这期间，她还收获了意外之喜。 途中，她用杂货铺中售卖的几瓶疗伤药剂，与几名陌生修士，换取到了《天工医典》的部分书页，以及符法和阵法剩余的所有书页。 这一次，小金再三向她保证，符法和阵法相关的书页，已然凑齐了，保证不会再有任何缺失的部分。 但由于有了之前被骗的经历，司月对此，始终保持着将信将疑的态度。 不过，能在赶路之余，找到一小部分书页，总归还是一件十分可喜的事情。 就这样，她一路上紧赶慢赶，终于在此次聚宝阁拍卖会举办当日，赶到了云阳城。 云阳城是一座十分繁华的大城，从地形地势图上来看，可抵得上十多座青禾城的大小，城中各种商铺鳞次栉比，售卖的货品，更是种类繁多。 司月看得眼花缭乱，心神激荡，但她很快抑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寻了一间价位适中的客栈入住。 客栈的房间似乎很是紧俏，她到这里的时候，恰好只有一间是空余的。 而这仅剩的一间空房，根据店掌柜的说法，还是正巧有客人退房，临时腾出来的。 司月把杂货铺停放在客栈后院，在店小二的带领下，寻到入住的房间，又趁机向对方探听到了聚宝阁的大致位置。 “客官，您是第一次来云阳城吧？近段时间来这边住宿的客人，几乎都会询问关于聚宝阁的事，您算是来得比较晚的一位了，想必也是为了参加聚宝阁的拍卖会吧？” 司月想了想，道：“嗯，有这个打算。” “客官是一个人过来的吗？这次聚宝阁拍卖会的邀请函，可是十分稀缺，不知您的邀请函准备好了吗？如果没有的话，我们掌柜这边，可以帮忙想办法买到大堂的位置。” “哦！是这样啊！谢谢小哥了，不过我和师门长辈一道的，只是他早几日便过来了，想来他老人家应该是有邀请函的。” “那您先忙，小的就不打搅了。” “哎！好的，回见。” 说着话，司月拿了点碎银子塞给店小二，转身便关上了房门。 待那店小二走至楼梯口之后，特意低头悄悄翻看了一眼手中得到的小费，他本以为会是什么宝贝，没想到只是几两碎银子。 他当即“呸”了一口，鄙夷道：“这什么小门小派呀？如此穷酸！就这样的，还能有邀请函？有个大堂的空地儿站着，都是祖上烧高香了吧？” 聚宝阁拍卖会在即，这店小二最近得到的各种赏赐自是不少。 即便是在平素，客栈里有客人入住时，客人要么不给小费，即便要给，那也是十两二十两的银锭子起步的，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像司月这种，给几两碎银子的。 司月的这一举动，当即让这名店小二，对她没了好印象，并且已然打算好了，后面这间房里的客人，要是需要送饭之类的，都要甩给其他人来做。 …… </br> </br> 第133章 云阳城（二） 客房之中，小金的感应能力比以往强出许多，店小二的吐槽，它一下子就听了个清清楚楚。 于是乎，它径直把对方所讲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一人一球。 小天听过之后，乐得在地上打起滚来。 司月见状，无奈扶额，“笑够了吗？” “够了……噗……哈哈哈哈……” 过了半晌，待小天缓过劲来，它又出言道：“主人，你干嘛非要给那店小二碎银子呢？给那么仨瓜俩枣的，还不如不给呢！遭人嫌弃。” 小金跟着附和道：“对呀！丢人。” 司月摇头失笑，耐心解释道：“我孤身一人在这么混乱的大城之中，万一被坏人惦记上，可怎么办呢？所以得处处表现得小气一点，这样那个鬼心思颇多的店小二，就会觉得我很穷，还喜欢装大方，肯定不是什么肥羊咯！” 小天道：“会不会是因为你自己是那种鬼心思太多的人，所以看别人也都是那种人。” 小金附和道：“是啊，我也觉得，小主人会不会考虑太多了。” 司月脸色一黑，接话道：“适才我们进店的时候，客栈掌柜就在柜台那里待着，他要是真的有心想卖聚宝阁拍卖会的位置，早就直接问出来了，还用得着这么拐弯抹角地让店小二来试探，多此一举吗？再说了，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 “可是适才不是你先问人家店小二，聚宝阁在哪里的吗？”小天不解道。 司月摆摆手，“哎呀！你们不用太在意细节嘛！” 她以为，即便自己刚才不问那店小二，对方也会想办法把话题，扯到聚宝阁的拍卖会上去的，不过，她倒宁愿是自己多想了。 两小只：“……” 聚宝阁拍卖会的召开时间是在傍晚。 司月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儿，又在客栈前面的酒楼中用了餐，便去了坊市闲逛。 逛街之余，她看见街道上有不少修士，利用斗篷和面罩，或者纱笠之类的遮挡住身形和面貌，便也走进一家临街的衣铺，想看看有没有现成的斗篷或纱笠售卖。 进了店，司月随手拿起一件黑色斗篷。 “掌柜的，这件怎么卖？” “五十两银子！不还价！” 好贵！一块黑布都要卖五十两，还不能还价，这云阳城的物价，好高…… 司月犹豫了一下，道：“掌柜的，这件不能便宜点儿吗？” 两小只：“……”主人怎么越来越抠了。 司月：“……”她是真心觉得贵了好吗？ “买不起就不要买嘛！隔壁那家有便宜货，掌柜的，这件黑色的五十两是吗？我要了！” 循声望去，说话的是一名外表看去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名白衣女子。 店掌柜闻声，立马堆出满脸笑意，“好咧好咧！这位公子爽快！” 男子说着话，视线一转，又瞥到了旁边一件白色的斗篷，“这件是女式的吧？” “对的，公子好眼力。” 男子闻言，看向身旁的女子道：“方师姐，你看这件白色的怎么样？比刚才那家的好看吧？” 方姓女子拿起白色斗篷，扫了一眼，待看见斗篷底边上的一圈刺绣图案时，满意地点点头，笑着道：“让宋师弟破费了。” “哪里哪里，主要是刚才那家的东西质量不太好，不然我也不会来这家了。” 说罢，男子扭头看向掌柜：“连这件白色的一起付款，一共是一百两对吧？” 掌柜的解释说：“公子，这件白色斗篷的售价是一百两，加上先前那件黑色的，两件总共是一百五十两，不知您意下如何？” 男子闻言，当即面色一白，“怎么这两件价格差别这么多？” “公子，您看看这件的绣工，整个云阳城，也挑不出几家的绣娘手艺有这么好的。” 宋姓男子摆摆手，豪爽道：“行了行了！这两件我都要了！给我包起来！” 掌柜闻言，立马着店员为其打包。 而一旁的宋姓男子站立在原地嘚瑟之余，还不忘在白衣女子看不见的角度，挑衅地望了司月一眼。 司月察觉到男子的目光，认为自己这是平白遭受了无妄之灾，她本无意生事，索性头也不回地出了这家店，直奔隔壁的另一家衣铺而去。 一进入隔壁衣铺，司月便发现店里的气氛有些怪异，店铺里几名穿着统一服饰的店员，都以一种略为戒备的目光望着她。 司月清了清嗓子，看向一名站在柜台内，与其他人穿着不同样式衣衫的妇人，开口道：“掌柜的，不知贵店可有卖斗篷的？” 那妇人闻言，当即面露笑意，指了下柜台一旁的椅子道：“公子您请坐，店里有不少斗篷的样式，不知您需要什么颜色，什么料子的？或者是什么样价位的？” 司月走至近前，坐在椅子上，直言道：“黑色的斗篷就行，样式越简单越好，价格的话，尽量拿便宜的。” 妇人从柜台内走出来，从一名店员手中接过一件黑色斗篷，递给她。 “您看这件怎么样？售价是五十两银子，公子您要买的话，只需付三十五两就可以了。” “哦？” 司月惊疑出声，她并不认识这位掌柜，而且看这斗篷的料子，应是很不错的，比她在前面那家看到的还要好。 “公子别误会，我们店里的斗篷质量都很好，只是适才被前面一位买斗篷的客人搅和了生意，说我们店里都是便宜货，因此吓跑了好几位顾客，导致今日一件衣服尚未卖出去。这不正巧您进来了我们店铺，我们做小本买卖的，开门第一单生意很重要。 您看如果你觉得这件斗篷中意的话，我就做主，三十五两卖给您，后续若有其他客人来买，可是没有这个价格的。” 司月听了这话，下意识把掌柜的所说的人，与她在前面那家店里遇到的男子联系到了一起。 不过，她转念便把此事抛下，检查了一番斗篷，确认没有问题后，向店掌柜道了谢，付款离开。 离开这家衣铺，走了好几步之后，司月还能清楚地听见店员们的议论声。 “呼！幸好，这位小公子真是好人！” “是啊！适才那男人还真是少见，小气又挑剔！比之这位小公子，差得太远了。” …… </br> </br> 第134章 拍卖会（一） 被衣铺店员颁发好人卡的司月，在买好斗篷之后，便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换了一扇遮挡全脸的面具，而后披好斗篷，一边在街面上转悠着，一边向着聚宝阁所在的街道找过去。 寻至聚宝阁门口时，许多前来参加拍卖会的修士，已经在陆续入场了。 一眼望过去，诸如她这般打扮的人，不胜枚举。 司月看了眼聚宝阁门前排队的人群，也跟着走上前去，排在众人的后方。 就在此时，前方靠近门口的人群中，忽然发生了一阵骚乱。 听着前面几人的议论，似乎是有人拿了假的邀请函，想混进拍卖会现场去。 这时，司月耳中忽然传入一道略微耳熟的声音。 “什么？这怎么可能？我们可是花了真金白银，从悦来客栈的掌柜手里买来的邀请函，怎么会是假的呢？” 听这说话声，分明就是她今日买斗篷时，遇到的那名宋姓男子的声音。 司月侧头向前方望了一眼，发现那名男子旁边，还站着一名身披白色斗篷的女子。 正巧在此时，那女子也讲话了，“是啊，这位大人，你再检查一下，会不会是搞错了？” 听见女子的声音，司月便确定了这二人的身份，应是她今日在衣铺里遇到的那对男女无疑。 站在聚宝阁门口检查邀请函的，是一位中年男人，他的身侧，站有两名穿着粉衣的年轻侍女。 中年男子听到这对男女的话，眉头一皱，满含威严的声音脱口而出：“悦来客栈是吧？我们稍后会派人去那边检查的，聚宝阁拍卖会的邀请函，从来不曾委托过任何客栈之类的代为售卖，所以二位请回吧！” 司月心下嘀咕：悦来客栈？怎么这名字听着这么耳熟呢？ 小金提醒说：“好像就是你住的那间。” 小天跟着确认道：“嗯嗯！如果云阳城中，没有别的同名的客栈的话，应该就是主人入住的那一家。” 不远处，宋姓男子还准备说些反驳的话，但方姓女子扯了扯他的衣袖，他方才作罢。 之后，二人灰溜溜地离开了此地。 司月还注意到，两人离开之后，人群中有几名修士也跟着急匆匆地离去，虽然他们的脸用面具遮挡住，看不真切，但似乎还是能从几人握拳的动作中，看出他们的情绪不大好。 前方的队列很快恢复秩序。 在这之后，前面又陆续查出几件假的邀请函，根据拿出假邀请函的那些修士的说法，他们手中所持有的邀请函的出处，皆是来自城中的各种商铺。 这件事让空间里的两小只，稀罕得不要不要的，而它们根本无法理解，为何那些人要为了一点银钱，大费周章地搞出这么一出骗人的把戏。 天色越来越暗，聚宝阁门前却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前面排队的人越来越少，过了一会儿，终于挨到了司月。 她把邀请函递给中年男人后，对方诧异地望了她一眼，低头仔细确认了好几遍，还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了好几息。 司月被对方看得心里发毛，她这身打扮，明显不是女的，更何况，脸上还戴着面具，有什么可看的？ “这位大叔，您看好了没？” 大叔？中年男人嘴角一抽，喊他“叔”也就算了，为何还要加个“大”字？ 虽然不怎么喜欢这称呼，但好在他知道眼前这位很年轻，也就不甚在意了。 他满面笑意地把邀请函递还给司月，侧身道：“里面请。” 说罢，抬手招呼了一名一楼大堂内的紫衣侍女过来，吩咐道：“带这位去五楼二号房。” “嘶！” 紫衣侍女刚带着她走到楼梯口，身后的人群之中，便传来一道抽气声，紧接着，原本安静的人群中，再次热闹起来。 “刚才那位上五楼啦？” “对！天字二号房！” “想不到我们前面隐藏着一位高人，眼拙了……” “……” 司月听到众人的议论，便向领路的紫衣侍女询问：“姑娘，这五楼的房间，有什么问题吗？” 侍女闻言，以为司月是久不出世的大家族子弟，所以对聚宝阁的情况不了解。 她微微一笑，开口道：“公子还真是有趣，想来您应该是不知晓聚宝阁举办拍卖会时的房间区别吧，奴家可以为您解释一下。” 见司月点头，她接着道：“聚宝阁从二楼至五楼，皆分属于不同字号的房间，从上至下，依次为天、地、玄、人，其中，五楼的天字号最为尊贵，仅有五间，四楼有十间，往下依次递增，三楼十五间，二楼二十间，一楼为普通大堂，没有包间……” 说话间，二人已行至五楼，紫衣侍女虽然没有修为，体力却锻炼得十分好，一口气爬至五楼，过程中还和司月讲着话，却仅是微微喘息了几下，便恢复了正常，这让司月不由得对其心生佩服。 换作是她，没有灵元，无法引气入体之时，绝对做不到对方这般。 不过有些可惜的是，她一到达天字二号房的门口，紫衣侍女便离开了，站在门口迎接的，是两名粉衣的侍女。 二人见到她，齐声侧身摆手道：“公子请！” 司月冲着对方点点头，便进了房间，二人也跟着进来，随后关上了门，还把她迎到了一处摆放着茶水、果子、糕点的桌案前。 司月随意挑了一张椅子坐下之后，刚准备拿起茶杯，其中一名侍女便立马提起茶壶，拿过一只倒扣在餐盘上的茶碗，要为她斟茶。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婉拒了对方，司月自行倒好茶，嗅了嗅，小抿一口，嗯，没有她烘制的茶叶泡出来的茶水好喝。 其后，旁边另一名侍女出声询问道：“公子需要特殊服务吗？” “咳咳咳咳咳……” “公子，您没事吧？” “公子，您怎么样？” 两名侍女见司月被呛到，连忙上前，准备给她顺一顺心口处。 司月抬手制止了二人的动作，又连着咳了几声，而后一脸好奇道：“你们这里，有什么特殊服务啊？” 说话的同时，她方才注意到，二人身上所穿的衣裙，表面上虽然全副武装，没有暴露任何一处，但实则有些地方，还真是若隐若现的。 呸！设计这衣服的人，一定是个禽兽！ …… </br> </br> 第135章 拍卖会（二） “哎哟！舒服！不错不错，就是这里，再来几下……” 司月双目紧闭，戴着面具的脸上观不出喜怒，但仅闻其话音，也能推断出她此刻应是分外享受的。 两名粉衣侍女，一名为其按捏着肩膀，偶尔捏起一颗玲珑的果品送入其口中，另一名则在为她捶腿。 从旁观之，好不惬意。 聚宝阁的特殊服务，当真是让人舒服至极，难怪聚宝阁门口的中年男人，仅是检查邀请函，都要带上两个粉衣侍女。 思及此处，司月下意识摇摇头，唉！男人什么的，果然没一个不喜欢身边莺燕成群的，大庭广众之下，带一个都不够，还必须带一双。 当然，愈是此种情形之下，司月的脑子反倒愈发清醒。 适才若非小金提醒，天花板上有块巴掌大小的观影石存在，也就是类似于监视器般的东西，她也不会故意演这么一出，给观影石那端的人瞧了。 只是不知这姜家人，到底打得是何主意，监视她，是个别人的临时起意，还是有人暗中授意。 面具之下，司月眉头蹙起，内心并不平静。 说来说去，又回到了实力不济的老问题上，若是她实力强横，饶是盛宝阁的背景再深厚，也不敢如此堂而皇之的行事，让她被观影石彼端之人，当看猴戏般观赏。 此时，在聚宝阁另外一间未列入拍卖会包间的房间之中。 一位白胡老者，和一名带有上位者气息的中年男人，以及一年轻俏丽的女子，正透过一块头骨大小的观影石，看着天字二号房中的司月。 而这三人，正是姜家长老姜子崖，家主姜同海及其女儿姜洛瑶。 恐怕司月也不会想到，先前说好了会返回姜家的姜同海父女二人，会再次出现在云阳城的聚宝阁之内。 房间里。 姜同海脸上尽是不屑和鄙夷之色。 “哼！这小子倒是会享受，乖女儿，这下你知道他的品性了吧？” 姜子崖站在一旁，看着家主的脸色，在青白红三色之间变来变去，内心淡笑不已。 思索间，他习惯性地摸了一把下巴处雪白的胡须。 这家主也真是的，之前还一副自己女儿非齐家公子其他人都不能嫁的样子，现在却违心地专程过来，当着洛瑶的面，故意挑出两名长相出众的侍女，来试探司月那小子。 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件事不太对劲，根本不符合常理，洛瑶都认识那小子这么多天了，姜同海此时忽然来这么一出，很是画蛇添足啊，难不成……是因为那位贵客？ 是了，只能是因为那位来了，家主想让洛瑶跟随那位公子，才会特意来这么一出，好让洛瑶彻底对司月死心。 得出此结论，姜子崖心底暗叹一声，为洛瑶的未来担心不已，好歹是亲生女儿，家主如此做法，着实是霸道了些。 从本意上讲，对方固然是为了洛瑶好，但姜老爷子总觉得此事不太稳妥，以那位的风采，岂能是缺女人之辈？ 这厢透过观影石，看着画面那头的司月，再听到父亲的话，姜洛瑶的心情十分复杂。 “爹，您有什么话便直说吧。” …… </br> </br> 第136章 拍卖会（三） “你即刻便去梳妆打扮，待会儿拍卖会结束之后，我带你去见一位贵客。”姜同海直言道。 “贵客？”姜洛瑶满面疑惑。 “嗯，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姜同海故作神秘，又补充说，“一定要好好打扮一番，你要听话，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贵客我可以去见，但爹爹是不是得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姜洛瑶指着观影石，“您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在她的印象里，父亲还从未有过如此不尊重人的举动，况且，观影石中被监视的对象，还是她的朋友。 姜同海猜到女儿会有此问，心中早已打好了腹稿，应付之言张口便来：“我只是想提醒你，作为姜家的大小姐，一定要多结识些人品过关的朋友，而不是若此人这般，你可明白？” 姜洛瑶愠怒，“爹！您怎么能……” 她脸色通红，欲言又止。 片刻后，沉眸望了眼姜同海，轻声笃定道：“司月他很好。” 说完，没待姜父反驳，“爹！长老爷爷！我先下去梳洗了。” 姜同海双目圆瞪，眼巴巴地望着女儿的身影从房间里消失，烦闷地一甩袖袍，冷哼一声，复又出言：“姜叔，您老人家评评理，从小到大，她想做任何事，我不都是由着她来的吗？仅这一次关乎她的婚姻大事和前程上，我管得多了点儿，可你看她这是什么态度，难道她还真就看上那个司月了不成？” 说完，他又是一阵摇头晃脑，“瑶瑶何时变得如此油盐不进了？” 姜子崖从旁听着，劝解道：“家主可千万别误会，我老头子看人还是很准的，洛瑶和司公子之间，只是以朋友之礼相交，绝对没有你以为的那种情况发生。” 姜同海听闻此言，脸色缓和了不少，接着道：“姜叔，前不久我听齐家人说，天显那边的宗门和家族，都在扩招资质较好的女弟子，瑶瑶今日若能得百里公子的看中，必然要比待在风岳好得多，您认为呢？” 姜子崖闻言，心道果然如此，直截了当地回应说：“还是按照宗主和洛瑶的意思决定吧，老夫老了，对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不甚了解。” “好！那我就自个儿做主了。”姜同海笑着道。 姜子崖听了这话，心中直腹诽，说得好像他做得了主似的。 就在这二人谈话间，聚宝阁的拍卖会也开始了。 一楼大堂内人山人海，座无虚席，旁的但凡能让人站得住脚的空地儿，也都有人占据。 天地玄人宾客楼对面楼前方连接的高台上，走过来一名中年男子，身后跟着两名粉衣侍女。 这名男子，赫然是司月在聚宝阁门口见过的那一位。 高台正对着天字号房间所在的五楼，所以天字号房间的视野是最好的，但因为两座楼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恰到好处，一点儿也不会影响到大堂和其他楼的宾客观看高台上面的情况。 “欢迎诸位道友前来参加此次拍卖会，鄙人严潇，是云阳城聚宝阁的负责人……” …… </br> </br> 第137章 拍卖会（四） 话音刚落，大堂内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严潇面含笑意，做出下压的手势，待到掌声逐渐散去，他方才继续出言，讲了些场面话以及拍卖会的规则，而后便宣布拍卖活动正式开始。 “下面有请今天的第一件拍品，在此之前，严某要先行提醒各位，此类拍品是有史以来，首次出现在我们风岳大陆聚宝阁的拍卖会场上……” 严潇侧过身，从侍女手中接过一件精致的木盒，郑重其事地放置到身前的拍卖台上，盒口朝着大堂和天地玄人宾客楼所在的方向打开来，而后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把里面的物件儿拿了出来，举到半空中。 “那是什么？” “好像是一枚戒指。” “不是吧？聚宝阁的档次已经这么低了吗？什么破烂玩意儿都敢拿到拍卖会上来了。” “就是就是！这不是诚心欺负我们不识货吗？” “嘘！不懂就别乱说，聚宝阁既然敢把这戒指拿出来拍卖，必然有其可取之处。” “……” 大堂里四处都是交头接耳的议论声。 “大家看到的没错，这的确是一枚银质的戒指，但这可不是普通的银戒，而是一件储物戒指，内含五立方的空间。这等空间宝物，严某看着都很眼热，相信在座各位，也一定会喜欢的。此次拍卖会共有四件空间宝物，分别是五立方的银戒，十立方的金戒，十五立方的翠玉戒指，以及五十立方的白玉戒指，每样只有一件，逐个儿拍卖，先购先得……” 对空间戒指的好处一通夸赞之后，严潇向台下众人扫视一眼，又道：“这件银戒的起拍价为十五万灵石，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五千块灵石，有兴趣的道友们，可以竞拍了。” “十五万五千！” 讲话之人坐在大堂一角，戴着围笠，这样的打扮在人群中并不显眼，但他所出的价格，很快就被旁人超越了过去。 “十六万！” “十八万！” “你们也太小气了，我出二十万！” “……” 空间戒指受欢迎的程度，超过了司月的预期，她挥退左右，独自待在房间内，关注着竞拍现场的情况，听到戒指的价格不断攀升，她的心情亦是十分激动。 “想不到这小小的云阳城，居然隐藏了如此之多的有钱人，真是不可思议，各个都是肥羊呀！”小天感叹。 “云阳城附近并没有什么灵石矿脉，这些竞拍的修士应该大都是从外地赶来的。”小金分析。 小天被驳了面子，急忙掩饰道：“哦！这个本球其实也知道的，我刚才只是想感慨一下罢了，毕竟主人以后也是有钱人了。” 小金蛊惑它说：“那你一定是想说，小主人以后也是待你来宰的肥羊了吧？反正她的灵石都是你的。” “是啊是啊！”小天不假思索地应声，又连忙否定，“不是的！不是的！主人你看，它又欺负我，言语误导本球犯错。” 司月：“嗯，那是因为你太笨了。” 小天：……这话真是扎到球心了。 …… </br> </br> 第138章 拍卖会（五） 在她与两小只谈话间，储物银戒的拍卖结果也敲定下来，最终以五十六万灵石的价格，被一间玄字号包厢中的客人拍得。 之后，储物金戒和翠玉戒指，又分别以一百一十万和一百九十万的价格拍卖出去。 这时，剩余的一枚白玉戒指的拍卖，亦到了白热化阶段。 “三百万！” “四百万！” “四百五十万！” “五千……中品灵石！”声音出自天字一号房。 “嘶！” “居然是中品灵石，真是大手笔！” “是呀！风岳大陆上，已经有多少年没人用过中品灵石来做交易了。”大堂中一老者唏嘘不已。 而天字二号房五千中品灵石的报价一出，先前剩余的几个包厢中，与之竞拍的客人，纷纷默契地不再出言，竟是直接放弃了。 司月从两小只口中得知，一枚中品灵石的价值，可抵得上一千枚下品灵石，且纯度比后者高得多，非常适合修士修炼时来吸收。 五千中品灵石，即是五百万枚下品灵石。 下品灵石便是杂货铺平素里，用来和修者交易的普通灵石。 总之，单是这最后一笔，她就已然赚大发了，更不论这四件戒指的总价加起来，聚宝阁一方扣除百分之五的手续费，再给姜子崖百分之一，剩余的所有拍卖所得，便都是属于她个人的了。 如今，司月也只需等着聚宝阁的人过来，给自己分钱就好了。 在储物戒指之后，会场上又拍卖出一件地级中品和地级上品的武器类法宝，分别被大堂和玄字号包厢中的一位客人得到。 法宝由低到高，依次可划分为地级、天级、灵级、王级、圣级、神级，共六大类。 这六大类之中，又可细分为下品、中品、上品、极品四个等阶，若连地级下品都称不上的，又会被统一划归为凡品。 这一评判体系，不仅仅适用于武器法宝，还适用于草药、丹药、阵法、功法等物。 当然，这些物品根据各自不同的特性，还会有更多的细分。 而对于现今的风岳来说，王级、圣级、神级皆是传说中的东西，古籍上方才会有记载。 灵级的法宝和其它物什，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也只有地级才算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天级亦是大宗门、大势力才会拥有的。 “接下来的这件拍品，是一件宝物的碎片，质地似琉璃，却不若琉璃那般脆弱，坚硬如铁石，还蕴含有一丝灵气。经过我们的初步判断，它应是一件珠子的碎片，若能集齐其余部分，起码也是件地级上品的法宝，起拍价一万灵石，加价不限额度。” “碎片有什么用？又不是一件全新的。” “就是！我们又不是炼器师，要这种东西，也不过是鸡肋罢了！” “这种碎片还要一万灵石，也太贵了。” 听着台下人议论纷纷，严潇面色如常，心中却是焦灼不已，甚至于有些底气不足。 这件琉璃碎片已经流拍很多次了，要不是这次的拍卖会，有许多风岳各地的修士前来参加，他也不会做主，把这件东西拿出来了。 …… </br> </br> 第139章 拍卖会（六） “哐当！” 司月猛得站起，瞳孔紧缩，盯着严潇手中展示的琉璃碎片，那是一块剔透的紫色晶体。 “主人，你快点帮球球把它拍下来啊！那是天灵珠的本体碎片！” 空间内的小天，也在同一时间内注意到这块碎片，情绪瞬间激动起来，但它似又想到了什么，“谁是地级的垃圾？伦家是神器！这不识货的玩意儿！” 司月无奈扶额，却又很快放下手，一脸正色地望向前方的拍卖场高台，随后迅速按下手边的按铃。 “一万零一块灵石！” “好！天字二号房的客人出价一万零一块灵石，还有没有出价更高的？”严潇听到有人对他手中的碎片感兴趣，心下顿时松了口气，总算能把这陈年旧物清理出去了。 “一万零两块灵石！” 司月蹙眉。 “好！天字一号房的客人出价一万零两块灵石，还有客人对这块宝珠碎片感兴趣的吗？”居然还有人竞拍这破玩意儿，尽管只有一个灵石的加价，但严潇此刻笑得……那叫一个合不拢嘴。 司月心底冷哼一声，“一万零三块灵石！” 看那一号房的人，只加价一块灵石，必然是不清楚这碎片的来历的，这种时候，她当然也不好表现出太过重视这碎片，如此一来，反倒会让对方放松警惕。 殊不知，天字一号房的客人，亦是同样的想法。 “公子，还出价吗？”老翁仇海见自家公子点头，遂又接着竞价，“一万零四块灵石！” 这一举动，可为难了房间中的姜家三人。 姜同海眼神询问姜子崖，后者疑惑地摇摇头，见状，姜同海小心翼翼地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莫须有的虚汗，似有些胆怯。 姜洛瑶见状，心情复杂的同时，还有些快意之感，心下暗自为司月点赞。 眼前的这位百里公子，固然长相惊为天人，来头也很大，但对方的气息太冷了，让她有些惊惧，她甚至怀疑，爹爹带她来认识对方的做法，会不会适得其反，惹得眼前人反感。 “可恶！居然敢如此小瞧本球！”小天在天灵珠内气得跳脚，盖因竞价之人加价太低，司月如此做，它觉得理所当然，但那天字一号房的人如此，它便觉得自己的价值被低估了，被不知何处冒出来的路人甲乙轻视了。 “主人，再加一块灵石，气死他！” “一万零五块灵石！” 司月此时也觉得情况不对劲了，但她又不太确定，对方到底何意，难道真地瞧了出来天灵珠碎片的价值不成？ “公子，这……”仇海再次看向自家公子，等对方决断。 “五万灵石！” 百里公子冷冽的声音传出房间，仇海眼皮子连着抖动了好几下，哎哟喂！我的公子哟，咱有钱也不是这么个花法呀！ 司月这下也不满了，敢情隔壁的人还真的想要自己的东西。 “十万灵石！” 连续两次加价，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十万灵石！天字二号房的客人出价十万灵石，还有出价更高的吗？”严潇这下更加高兴了，作为聚宝阁分店的负责人，能把石头炒出黄金的价格，一向是他的夙愿。 …… </br> </br> 第140章 拍卖会（七） 姜同海的脸黑如锅底一般，瞪眼斜睨了姜子崖一眼，那神情仿佛在说，看看你教出来的好下属。 姜子崖耸耸肩，满脸无辜。 “五十万！”清冽的声音再度传出。 “一……” “主人，我们别和他们争了，隔壁那人一看就是个败家子，天灵珠当初不过是跌落了这么一小块，只要你好好修炼就可以修复的，我们不差那一点儿，球球不要了。”没等司月喊出竞拍价，小天便出言打断了她。 “是啊，小主人，球球差那么一小块也不碍事的，只要你的修炼等级能提升上去，天灵珠缺陷的部分，就可以自行修复。” 小金的话说完，小天却没有反驳，劝说司月道：“是啊主人，你就听我俩的吧，万一天灵珠碎片的事引起有心人注意，就得不偿失了。况且，我们眼下还在姜家人的监视之下，实在是不宜有太过出格的举动。” 司月闻言，袖中蜷缩的双手展开，没再继续参与竞拍。 拍卖台上的严潇，恰逢此时收到了姜子崖的传音，赶忙敲定了碎片的价格，推出下一件拍品。 受到天灵珠碎片之事的影响，司月也没了欣赏其余拍品的兴致。 “砰砰砰！” “进！” 一名侍女从门外走进，径直道明了来意，“公子，姜家家主和姜子崖长老派奴家过来邀您移步天字一号房小聚。” “哦？一号房的客人是何人？” “回公子，奴婢也不认识。” 既然不认识，想来对方也就不是什么姜家的高层了。 思及此处，司月没再犹豫，着侍女带路，她倒要好好看看，隔壁究竟是何方神圣。 “司公子，来来来，我来为你介绍，这位是百里公子。” 姜同海眼神复杂地望向司月，满脸堆笑，心下却有些搞不懂这位百里家族的公子是何意思，为何非要见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小子。 话罢，他脸上换上了更加灿烂的笑容，“百里公子，此人就是隔壁二号房的司月司公子。” 司月刚一进房间，就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姜家三人。 看到姜洛瑶时，若不是对方刻意冲着她眨眼，她显些没认出来这小姑娘。 姜洛瑶今日穿着一身绛红色束腰罗裙，刘海一丝不苟地梳起，鱼骨辫垂于脑后，发间几朵珠花点缀，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些许时日不见，这妮子还真是愈发漂亮了。 “咳咳！司公子？”姜同海见司月进来后的视线，就没离开过自家女儿，心下甚是不满，不由地出声提醒。 司月听得对方提醒，朝那百里公子看去，入眼便是一张邪肆冷沉的脸，外加一双带着些许紫意的眼眸，眉心那一抹似有若无的红色小剑印迹，更为其外表添上了一份冷冽与惊艳。 只是此人给她的感觉，十分危险，这使得司月的警惕心，顷刻间上升到了极致。 “想不到这小子倒是长得人模狗样的，只是本球怎么觉得……看他有些眼熟。” “你叫司月？”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司月被对方这话问得莫名其妙。 “我是百里星尘，来自天显。” …… </br> </br> 第141章 拍卖会（八） 讲话间，百里星尘站起身，走至司月近前，他那暗紫色的头发随意地披散于身后，和身上所穿的紫色镶金边长袍相得益彰，更显其身形矫健。 两厢对比之下，身高矮他多半个头的司月，显得有些单薄。 来自天显大陆的？ 司月很确认，她此前从未见过如此有辨识度的人，“球球，你刚才说……看这人眼熟？” “哦！本球刚才眼花……看错了……” 百里星尘见司月不说话，抬手便要摘取她脸上的面具。 司月下意识后退，怒目而视，“百里公子，你这是何意？” “你脸上一直戴着面具，不会觉得难受吗？” 这一幕可吓坏了老翁仇海，自家公子何时变得会主动关怀他人了？简直就是天下奇闻！ 司月心中始终防备着对方，她后退一小步，不动声色道：“不会，公子多虑了。” 脸上的这张面具是软质的，还用对面部皮肤有益处的药材浸泡过，即便是长时间佩戴，也不会有不利影响。 “我可以看下你长什么样子吗？” “抱歉！不能！”司月回绝。 “如果你让我看一眼的话，我可以把这块碎片交给你。”百里星尘掌心中多出来一块紫色晶体，正是天灵珠唯一遗落在外的碎片，“放心，我不收你的灵石。”似是怕司月拒绝，他又特意补充了一句。 仇海见自家公子又要开始败家了，一脸的痛心疾首，却又无可奈何。 “主人，这个倒是可以考虑，反正让他看一眼也看不坏的。”球球出言道。 “小主人，那就让他看一眼吧，等拿到碎片，我们马上离开此地。” 司月没有立即答应，而是看了眼旁边的姜家三人和老翁仇海。 百里星尘会意，“海叔。” 仇海看向姜家三人，“姜家主，姜长老，咱们先回避一下。” “这……好吧！”姜同海仅是迟疑了一瞬，便答应下来，左右对方是贵客，这小小的要求，他还是做得到的，但是，临离开房间之前，他还是警告地望了眼司月。 姜洛瑶担忧地看了看司月，见对方目光澄澈，不见丝毫慌乱，心下稍安，遂跟着自家长辈离开。 众人走后，司月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百里星尘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神色晦暗不明，片刻后，伸手欲往她脸上留有胎记的地方探去。 “百里公子，你已经看到了吧？可以把这块碎片交给我了吗？”司月的话，打断了他的动作。 百里星尘眼神复杂地把碎片交到她手中，“司姑……公子，我可以问下你脸上的印迹是怎么回事吗？” “哦，你是说我的胎记吧？这是生下来就有的。”拿到了天灵珠的碎片，司月对眼前人的态度好了不少。 “公子可曾听说过司徒昭月这个名字？” “司徒昭月？听着好像有点儿耳熟。”司月冥思苦想了一会儿，“哦！我想起来了，我曾经见过一个叫做南宫明玉的人，也是来自天显大陆的，他就在找这个人，其余的我就不知道了。” 她并不知道，自己这番话说出口之后，空间内的两小只，明显松了口气。 …… </br> </br> 第142章 尽快调查 “南宫明玉？”百里与南宫同属天显的大家族之一，且南宫明玉又是南宫家新一代的天骄人物，乍一听到这个名字，百里星尘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是不显。 可司月还是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怪异，不由地出声询问：“可是有何不妥？” 百里星尘眉头一挑，“无甚不妥，只是……那南宫明玉平日里，总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加之是昊天殿南宫家嫡长子的身份，颇为喜欢招惹貌美的女修，在我们天显同一辈的修士之中，风评不是太好，司公子与那人交往时，可要谨慎，莫要被此人给带坏了。” 司月不明白对方这话的意图，不过她也不喜欢那个南宫明玉就是了，只是她并不认为对方当年真的对自己有所图，毕竟自己是何模样，她心中十分有数。 司月笑笑，“百里公子多虑了，我与那人也不过是几面之缘罢了，并不熟识，不过还是谢谢公子的提醒。” 说完，没待对方继续开口，她便借口有事，要告辞离开。 百里星尘本欲再问些话，但见司月对自己无甚兴趣，他觉得自己还不如一块琉璃碎片，一时间也很是挫败，只得目送着对方离开。 过了不一会儿，仇海便从门外进来，他不解道：“公子，既然你从那块碎片上感应到了与月神熟悉的气息，又为何要把东西，送予适才那位司公子呢？这样一来，我们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岂不是要断了？” “海叔，让我们在下界的势力，秘密调查一下这个司月的来历，我怀疑她就是月儿。” “公子的意思是说，那个司公子是女子？” “嗯，没错。” “如此说来，那位司公子……哦，司姑娘的长相应该颇为出众才对。”似是怕被误会，仇海又补充了一句，“毕竟在那传闻中，月神可是三界第一美人，老朽亦是想提醒公子一下，怕您搞错了。” “出众嘛？”百里星尘此时早已靠在了椅背上，脸上露出邪魅的笑意。 “哼，她倒是长得挺出众的，即便丢在人堆中，也是能一下子脱颖而出的那种。不过，只怕是要让海叔失望了，司姑娘的半边脸上，全是紫色的胎记，而且据她所说，那胎记是天生的，况且，即便是没有那胎记，她的长相也不算是貌美，只能说是平平。” “那公子还……” 仇海没说出后面的话，但百里星尘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还是得再调查一下她，她身上有一种让我熟悉的感觉，即便不是月儿的转世，也一定是和她有关系的人，或者说，她身上有沾染了月儿气息的物件儿。” 想到后面那种可能性，他眸光微冷。 “公子，会不会是南宫家或者昊天殿搞得鬼？亦或是……北冥宫的人？”仇海摇摇头，“也不对，最多可能是南宫家在搞鬼，北冥宫那些长老，恨不得公子早点儿入了他们山门，做他们的弟子呢！必是不会出这种幺蛾子。” “嗯。”百里星尘点点头，他和海叔的想法是一致的，“尽快派人调查一下。” “老朽明白了。”仇海领命，临出门前，他又问了一句，“公子，还见姜家人吗？” “姜家那老头和那家主可以见，那女子就算了。” “是！”话毕，仇海这才出了房间。 …… </br> </br> 第143章 客栈风波（一） 离开天字一号房的时候，拍卖会已经进行了一大半，司月没打算再继续停留，径直离开聚宝阁。 街面上人头攒动，似乎丝毫没有受到黑夜的影响。 她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好不容易才找了条无人的巷道，松了口气之后，司月忙不迭地把斗篷扔进空间，又换上平日里戴的半扇暗金面具，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去。 不多时，到得悦来客栈，大堂内依旧灯火通明。 进门不远处，几名修士面色忿忿地围坐在堂内的桌子旁，还有几个长相威猛的，气势汹汹地抬脚踩在凳子上。 司月往柜台那边扫了一眼，却没有发现掌柜的身影，只看见一名值班伙计，脸色惨白地站在那里瑟瑟发抖，不过这名伙计，却并非白日里招待她的那名。 她隐约感觉到，那名伙计的消失，和自己在聚宝阁门口遇到的事，脱不开干系。 但这些皆与她无关，司月的视线不经意间朝着众人扫视一眼，便若无其事地向自己的房间走去，那名伙计看到她，也没敢开口问话。 “嘭！” “伙计！你们掌柜的到底死哪里去了？”一名大汉一拳头砸在面前的桌子上。 伙计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回……回这位爷，掌柜的应该是回……回家睡觉了。” “哼！我们这么多人被他给骗了，他居然还有闲心回家睡觉？” 后面的话，司月就再没注意听了，因为她此时已经回到房间里，待关好房门，又顺道在房内用阵旗摆了一个阵法结界，方才安心地睡觉去了。 翌日，司月起了个大早，准备去城中四处转一转。 其实她赶早出门的初衷，还是想去外面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小金散落在外的书页，毕竟云阳城这么大，人又那么多，万一一不小心错过了，岂不可惜？ 可待她刚一到客栈的大堂，就被人给喊住了，喊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客栈的掌柜。 “这位客官，公子，对，就是喊您，可否给在下做个证，不然这些客人们，可不会放过小人哟！” 司月一扭头，又见到了昨晚那一拨人，如今仔细看去，她还恰巧发现了人群中的宋姓男子和方姓女子，倒还真是冤家路窄。 二人似也认出她来，面上俱是一怔，又双双别过脸去。 “掌柜的，你且说来听听，我昨日方才入住你家客栈，也不知能为你作何证？如果不难，这个忙我便帮了。” 掌柜闻言，连忙拱拱手，道：“不难不难，就是一句话的事，客官是昨日入住的，想来还记得给您领路的那个店小二吧？” 司月略一思量，“哦，记得。” “那客官可记得，那小二昨日可曾和阁下讲过，他可以代售聚宝阁拍卖会的邀请函给您？” “嗯，他确实讲过。”司月点点头，补充道：“不过我没要。” “呵！”人群中的宋坤嗤笑一声，“掌柜的，你也太看得起这小子了吧？他就是个穷鬼，连件几十两银子的斗篷都舍不得买，你居然会相信他有钱买聚宝阁拍卖会的邀请函？方师姐，这件事你可以为师弟作证的，我们昨日在坊市的一家衣铺之中，见过这穷小子。” …… </br> </br> 第144章 客栈风波（二） 方莹玉见宋坤把她牵扯进来，心下甚是不悦，面上尴尬一笑，“师弟所言极是，掌柜的，你还是不要转移话题，早点儿为我们被骗一事，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才好。” “这位道友所言极是，掌柜的，你还是把你店中那伙计交出来为好，要么你就痛快点儿，把我们大家买邀请函的钱，返还给我们。”一名修士出言道。 掌柜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道：“诸位，且听在下一言，我们这店伙计做的事，实非我所指使，否则，我怎么着也要给大家一个交待才是，你们也看到了，方才这位公子也为我证明了，贩卖假的邀请函之事，实在是那伙计一意孤行，与我无关呐！” 众人见这掌柜言辞恳切，脸色皆变得不太好看了。 “掌柜的，有件事我得澄清一下，你家那店小二给我讲邀请函时，是以你的名头讲的，他说你可以帮忙想办法，帮我买到聚宝阁拍卖会大堂位置的邀请函。”司月解释道。 “这话和在下听到的是一样的，那小二也是这么和我讲的，这位公子，向你售卖邀请函的那个店小二，可是长得一脸尖嘴猴腮相？”一名修士向她问话。 司月回忆了一下，道：“听道友这么一说，还真是，那个店小二长得便是一副精明样儿。” 那名修士又道：“这就对上了，看来大家遇到的都是同一人，掌柜的，我建议你还是上报城主府吧，昨日我也去聚宝阁拍卖会门口了，发现也有不少住在别的客栈的人，拿着假邀请函，而后被现场识破的。既然有这么多人被骗了，想来还是能查出些线索来的。” “是啊！掌柜的，看你了。”周围的修士跟着附和。 掌柜的有些意动，但他又不想惹事，正在犹豫。 “掌柜的，如果你不想去城主府报案，那就说明这件事与你有关，你不会是做贼心虚了吧？”宋坤对其怒目而视，不满地出言。 没待掌柜回话，门口便传来一道问话声：“哪个是悦来客栈的店掌柜？” 司月循声望去，见到来人，有些意外。 “哎哟！严潇大人，没想到是您亲自出马了，这个拍卖会邀请函的事情，大人您一定得明察秋毫，售卖假邀请函的事，是我店中一伙计做的，实在是与小人无关呀！” 掌柜连忙朝着来人拱手行礼，满脸讨好的笑意，言语间也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严潇身后跟着几名聚宝阁的侍从，还有十几个城主府的侍卫。 听到掌柜的话，他一脸严肃地摆摆手道：“掌柜的不用着急，我们今日主要就是来调查这件事的，你把店里的客人全都喊下来，我们会一一询问，孰是孰非，会给你一个公道。” “嗳！好的好的，都听大人您的。” 掌柜的说话间，转身面向众人，“诸位，还请不要离开此地，这位是云阳城聚宝阁拍卖会的负责人严潇大人，为了给诸位被骗的道友一个公道，烦请大家配合严大人的调查。” …… </br> </br> 第145章 客栈风波（三） 在场的人，大部分都知道聚宝阁的名头。 虽然昨日排队时没看清严潇的长相，但听掌柜这么一讲，一个个也都变得乖顺了不少。堂内几个原本踩在凳子上的修士，也连忙端正地站好，想给这位聚宝阁的大人物，留下些好印象。 司月听到掌柜所说，也明白她一时半会儿是不能出去逛了，便寻了位置坐下，又问那掌柜道：“掌柜的，店里可有早点？” 掌柜闻言，面上瞬间怔愣住了，但又很快反应过来，笑着道：“有的有的，公子稍等，耽误您的时间了，真是不好意思。” 嘴上虽这么说，他心中却是腹诽着，这位爷还真是胆大包天，旁人见到聚宝阁的大人物，哪个不是毕恭毕敬的，可这位倒好，居然还惦记着没吃早点的事。 他抬眼再一看周围，适才还在气势汹汹找茬儿的那些修士，此刻无一不是站在原地，哪里还有像这位一样，坐着不动弹的。 罢了，对方既然敢如此，定是有所依仗，掌柜的不再多想，连忙吩咐伙计去后堂，给司月端了早点过来。 “公子，您请慢用。” 司月谢过伙计，就这么自顾自地吃起来。 严潇适才听到司月的声音，再看她脸上戴着半扇面具，便判断出了她的身份。 眼下又看她吃得津津有味的，也不忍打断，幸好来之前便知晓这位也在这间客栈之中，加之姜子崖长老也和他说过司月的情况，严潇自是不敢冲着这位摆谱。 严潇这人没什么特殊癖好，为人也很随和，但唯独怕人说自己年纪大。 平素里对自己的形象，亦是拾掇地分外妥帖，昨日司月喊了他一声“大叔”，让他回去照着镜子看了好久，对那称呼更是耿耿于怀。以至于他眼下更加不想和司月讲话，就怕对方一开口，再喊他个“大伯、大爷”之类的。 掌柜的此刻正规规矩矩站立在严潇身侧，见他的视线瞅了司月好几眼，便小心翼翼询问道：“大人可是还未吃早饭？” 见严潇摇头，掌柜的心下一紧，莫非是觉得那位公子只顾着吃早点，怠慢了他？ 想到这一茬儿，掌柜的赶忙冲着司月使眼色。 奈何，后者对他的暗示视若无睹，即便她在抬头间，视线偶尔会扫过这边，可她始终没有领会客栈掌柜的意思。 掌柜的见状，亦是无奈得很，得，这位应该是有点缺心眼儿。 接下来，过了不多时，店内的客人陆续出了房间，到了客栈大堂这边。 严潇吩咐身后的一众侍从、侍卫们上前，挨个儿向大堂内的客人们问话、登记。 他看过最终记录之后，又特意向宋坤、方莹玉等人，询问了他们被骗的经过。之后，严潇又把近两日新住进来的客人，和前些日子便住进来的，分到了两个区域。 因为相较住进来更早的客人而言，新近入住的客人，接触的客栈人员要更少一些。 某种程度上来说，也许他们对那个骗人后消失的店小二，印象会更为深刻一些。 事实也正是如此，那些住进来时日较多的，且未被骗到的客人，大多对那个店小二的印象很模糊。而司月这种新住进来的，对那店小二的记忆，则要深刻得多。 …… </br> </br> 第146章 客栈风波（四） 众人在被严潇问话时，心思各异，诸如宋坤、方莹玉等人，便表现得格外热情，主动自报师门和来历。 司月也是在此时，方才知晓了二人的全名，也知道他们并非同门师姐弟，而是一个来自御剑派，一个来自神女宗。 “喂！你这穷小子在干嘛呢？没听见严大人在向你问话吗？说你呢！戴面具的小子，半人半鬼的……” 司月适才走了神，听到宋坤的话，她凌厉的目光从对方脸上扫过。 “大人，您看看他，这什么态度嘛！压根没把您聚宝阁的身份放在眼里。”宋坤被司月的眼神吓了一跳，言语间却依然不忘抹黑她一把，只是说话的声音愈见转小，透露出一丝底气不足。 严潇没理会欺软怕硬的宋坤，而是望向司月，率先出声道：“敢问阁下可是司月司公子？我们昨日见过的，不知您对在下还有印象吗？” “严阁主的眼力还真是好，司某昨日戴着面具遮住了全脸，都被您给认了出来。” 严潇看着司月似笑非笑的脸，心下一虚，早知如此，就不多嘴了。 他本是想趁机给对方留下些好印象，可此时听了司月的话，才发现自己的话里有很大的漏洞，接下来无论他怎么回话，都掩盖不了聚宝阁派人调查对方行踪的这个事实。 好在有了昨日观影石一事在前，司月并没有继续追究的打算，她把昨日遇到客栈店小二前后所发生的事，从头到尾交待了一遍，便没再讲别的。 严潇如蒙大赦，对她的态度愈发客气了。 众人见状，也看出了二人的关系不寻常，而适才有意想为难司月的宋坤，脸色却越发难看起来。他本是想借机讨好严潇，哪知会适得其反，对方居然和眼前的穷小子认识。 事到如今，也只有想办法挽回局面，可没待他出言，严潇已经当众宣布会配合城主府调查此时，之后便朝着司月拱拱手，抬步离开。 “严大人，请留步，适才的事，在下想和您解释一下！” 严潇此时已然出了悦来客栈，前往下一处客栈，听得有人喊他，属下人便道：“大人，是刚才那个宋坤。” “哦！不认识，走吧。” “是！”侍从领命，带着一群人继续朝前走，理都没理那追在身后的宋坤，后者见状，只得丧气地返回客栈。 过了两日，假邀请函一事彻底查清。 原来那悦来客栈的伙计，本就是个行骗的行家，以往曾伙同他的一帮同乡人，靠着在外行骗，赚了不少昧心钱，只是没想到这次栽了跟头。 他们在此次行动之前，本以为聚宝阁会因为顾及颜面，不予追究，毕竟他们之前就干过好几起类似的诈骗俗世的大家族之事，对方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可这次却是个例外，他们错估了聚宝阁当家人的性格，导致他们这一行骗子们，尽皆落网。 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司月已经逛过了云阳城的许多街区，也从姜子崖手中，收到了储物戒指拍卖所得的灵石。 此后，她没再多做停留，继续踏上了寻找书页的路途。 …… </br> </br> 第147章 五年之后（一） 夜空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晋国之北，幽冥宗西侧的乌啼山脉一角，亮起了几簇火把，凑近了看去，原来是几名穿着黑袍的幽冥宗弟子，他们在林间来回走动着，似在寻找些什么东西。 忽然，一缕凉风吹来，地上的草丛晃动了一下。 “小心！”一名弟子感觉到了异动，连忙提醒周围的同伴。 “是我！”几人身后，穿着银灰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走出来。 “呼！原来是花长老，您怎么也出来了，是为了同弟子们一道找寻那小贼吗？” 花望天点点头，挥手道：“嗯，那边我已经找过了，没发现任何人，你们去南边再找找。” “可是……”一名弟子有些犹豫，但想到眼前人的身份，还是恭敬道：“是！弟子遵命！”说罢，他回身便招呼几名同伴一起离开。 可就在这几人转身之余，花望天掌中迅速凝聚出了一道光球，朝着他们的背上轰去。 “长老……你！” 一名弟子侧身扭脸，嘴角溢出血迹，瞪大眼不可置信地望向他，随后“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随后，花望天身前窜出一道火光，依次穿过几名弟子的身体，把他们的遗体彻底粉碎，原地连一丝飞灰都不曾留下。 而后，他不动声色地回身走入身后的丛林中，没走几步，便停将下来，道：“你已经安全了，快些离开吧，记住了，不要再联系幽冥宗的任何人，想来，你也应该明白这次是谁出卖了你吧？” “是！感谢花长老救命之恩，弟子谨记。”一名面目清秀，但形容狼狈的少年，从前方的树后走出。 “嗯，我不管你从宗主殿内偷到了什么，或是看到了什么东西，只要你没有做出违背幽冥宗利益之事，我便不予追究，但你与我花家的情分，也到此为止了。” “是！司月明白，这是花婉夫人当年交给弟子的信物，如今当物归原主，只是不知，今日之事，可否会对您有什么影响？” 花望天从她手中接过那块花型玉佩，“你只需快些离去，后面的事，我自会与宗主交待，记住了，此后你与我幽冥宗，再无任何瓜葛。如若有朝一日，我知晓你以幽冥宗的名义，在外行不义之事，我花望天，必当穷尽一生追杀你！” “司月不敢，长老保重！”朝着眼前人深鞠一躬，司月转身钻入身后的山林之中，徒留花望天在原地怔愣许久。 半晌，悠悠道：“哎！乱世将临，离开了也好，也好……” 一年前，他收到了山门弟子递交过来的花家玉佩，其后便见到了司月。而早在距此几年前，他便收到了妹妹花婉的来信，托他将来有机会的话，照拂一下持有花家玉佩之人，不承想，这一等，便是四年。 如今，他也算是不辜负妹妹的交待了。 可一年前，司月来托付他帮忙的事，便是要当一名幽冥宗的弟子。哪知，对方今日居然会跑去宗主殿中，偷盗几册书籍，虽然那书对宗主来说，无足轻重，可她拂了幽冥宗宗主的面子，便是一项大罪了。 况且，偷盗本身，亦不是什么光彩之事。 …… </br> </br> 第148章 五年之后（二） 翌日，幽冥宗宗主亲自宣布，将司月从幽冥宗除名。 从此，门内弟子禁止再谈论此人，她与幽冥宗之间，亦再无任何瓜葛。 似乎是顾及颜面，宗主并未提及司月从宗主殿偷窃书册一事，只说是司月误入宗门禁地，触犯了门规。 想来也是，作为手眼通天的幽冥宗宗主所居住的宗主殿，乃是整个宗门最严密之处，却被一名普通弟子屡次偷偷潜入，如入无人之境。 若不是对方这次潜入之前，有人告密，他甚至都不曾提防。 这种丢人的事，想来没人会愿意让旁人知晓。 宗主殿内，宗主坐于主位，花望天坐于下首的座位上，心绪繁杂。 他不知宗主今日要搞什么名堂，先是召集门内长老们开会，说了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后又特意让他一个人留下，莫不是……昨日之事暴露了？ 想到此处，花望天甩甩头，不可能，昨夜在场之人皆被他灭口，尸骨无存，不可能会被人发现。 “花长老，我观你今日心神不宁，开个小会都皱着眉头，莫不是……昨晚没睡好？”宗主忽而开口道。 “谢宗主关心，老朽昨夜睡眠尚可。” “哦？是嘛？那长老可否给本宗主解释一下，我昨夜派出去寻那司月的几名弟子，跑到哪里去了？” 花望天心中一凛，他原以为宗主会派出好几拨弟子去寻找司月的，毕竟幽冥宗这么大，西面又是乌啼山，黑灯瞎火的，想要找到一个人，并不容易。 就在他踟躇的片刻功夫，宗主忽地叹声道：“花长老啊，你啊你，我就知道你这人重情重义，可也没想到，你为了情义，可做到如此地步！你居然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弟子，背叛师门，该当何罪？” 花望天闻言，垂眸起身，拱手认命道：“老朽有罪，不该擅自行事，请宗主责罚。” “你此刻一定在想，我怎么会只派了一小拨弟子去找那司月呢？”宗主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让花望天诧异不已，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哈哈哈！花长老，瞧把你给吓得，实不相瞒，我昨夜的确派了好几拨弟子去外面搜寻司月的行踪，刚才只不过是想诈你一下罢了。” 花望天闻言，暗道自己大意了，心里又暗骂宗主太狡猾。 “花长老，你对那司月……了解多少？”宗主忽又正色道。 花望天摇摇头，“老朽也知之甚少，只知道那小子精通医术，还救了我妹妹的庶子一命。他进入幽冥宗这一年来，很会处事，出手大方，门内从普通弟子到精英弟子，都很喜欢他，鲜有树敌。” 幽冥宗宗主摩挲着下巴，道：“嗯，那这下就更奇怪了。” 花望天见宗主这态度，便明白对方并未记恨司月偷书一事，否则便不会如此心平气和地同他讲话了，忙不迭追问道：“宗主何出此言？” “我先前已经调查过了，那司月与宗门内一个叫做王猛的弟子，乃是同乡，二人平素里的关系，亦是十分要好。可问题就出在此处了，那个王猛的相好刘梦雨，为何要出卖司月呢？” …… </br> </br> 第149章 五年之后（三） “什么？” 花望天听了这话，亦是十分震惊，刘梦雨原本是宗门内的一个普通弟子，资质一般，对于偌大的幽冥宗来说，她只是众多不起眼的弟子中的一个。 可是不知是什么原因，大概是从五年前开始，她的修为开始突飞猛进，从普通弟子，一跃成为宗门内排名前二十的精英弟子。 因为此事，花望天还专门调查过这个弟子，只查出来刘梦雨忽然答应了和宗门内的一个叫做王猛的普通弟子交往，其他的地方，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直到一年前，司月寻来，花望天再次听说了王猛这个名字，方才知道二人是同乡，但他也没在意这些，只认为是巧合罢了。 如今听到宗主的话，花望天只觉得冷汗涔涔。 如果此事背后，真的有一桩阴谋，那这件事就真的太可怕了，那背后之人布局这么多年，究竟图的是什么？ 他忙问道：“那宗主殿中，除了那几册书页之外，可有丢失别的东西？” 幽冥宗宗主名为苏和，听到花长老的话，他摇摇头，“准确地说，我殿中非但没有丢失东西，还多出来一些别的物件。” “啊？那宗主昨夜为何要派人去捉拿司月？”花望天不解道。 苏和晲了他一眼，“笑话，我堂堂幽冥宗一宗之主，被门内一个普通弟子冒犯，派人去捉拿他，那都是轻的。话说，花长老啊，你的想法可是很危险哦，怎地还能胳膊肘往外拐呢？” 花望天没理会宗主的调侃，而是直言道：“不对，宗主您也别蒙我，司月明明说他拿了你几册书籍的，你这是在试探我吧？” 苏和瘪瘪嘴，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又回道：“那司月是把几册医书拿走了不错，但她又给我留了这个。” 说话间，他手中多出来一块玉简，满面得意。 花望天双目圆瞪，“这是……” “我想花长老一定猜到了，这是记录玉简，这块玉简可不简单，是可以重复使用的，没有限用次数，这可是好东西啊，而且，司月还把他拿走的几册书中的内容，刻录到了玉简之中。除此之外，他还给我留下了一批药液，恰好是为了治疗我的暗疾所用。” “这么大手笔？宗主你那几册书里到底有什么？” 事到如今，花望天也不得不怀疑，是那几册书籍很珍贵了。 要知道，整个宗门内，只有他和几位长老清楚，宗主苏和身有暗疾，而且，这病寻常药师是治不好的，即便是上界之人，也没那把握。 “那是几册医书孤本。” “难怪了！”司月本就喜欢医术，他有此行为，花望天觉得十分合理。 可苏和并不这么想，他觉得问题还是出在那几册医书上，因为那几册医书，并非是医书孤本，而是寻常医书。 但他并未把实话讲与花望天，而是选择把这个秘密，烂在了肚子里。 即便那几册医书中真得藏有什么好东西，他也没有肖想的意思了，那几本书在他身边蒙尘这么多年，都未被他发现丝毫端倪，可见那机缘，和他无甚缘分。 更何况，司月此番举动，还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亦不是知恩不报之人。 …… </br> </br> 第150章 五年之后（四） 可是苏和不知道的是，花望天亦不糊涂。 他听了苏和的话之后，再转念一想，很快又察觉出了问题，那几册医书孤本，必是有不同寻常之处，否则司月何至于铤而走险，冒着得罪幽冥宗宗主的风险去偷书。 当然，即便想到了此处，他也没有主动去提醒苏和。 左右对方并未在意那几册医书，再者，他对司月这个小辈，亦是甚有好感，对方这一年来，没少给他送好东西。 就拿苏和适才与他炫耀的记录玉简来说，花望天少说也有十来块，都是司月那小子孝敬他的。 可怜他家宗主，只得了一块，就乐呵成这样。 之后，二人又谈论了一下刘梦雨的问题，皆发现此人的经历，表面上惹人怀疑，却实在挑不出错处，只得暂时搁置。 这件事也给他们敲响了警钟，知道幽冥宗内，已经开始不清静了。 那刘梦雨，必然和宗门之外的人有什么联系，但二人皆未点破此事，只道是走一步看一步。 近两年来，下界频频有人前往上界，而天显大陆的那些家族，亦是不定期派人前往下界，拉拢各大势力的修者。 千年前大巫师的预言，仿佛随时都要应验。 风岳的各大势力之间，虽不至于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相互之间却也没少提防着彼此。 底层的弟子之间，经常会发生争斗，不过皆是些小打小闹，不成气候。即便是有人想借机把事情闹大，最终也会有双方势力的高层们出面，及时调停。 一切表面上看似平静…… 再说司月离开幽冥宗之后，一股脑钻入了乌啼山脉之中，寻了处安静地儿，方才把杂货铺从天灵珠内放了出来。 这也是一年多来，她首次把杂货铺放置于外界。 去年年初，为了混入幽冥宗，她不得不把杂货铺藏于空间内，而后混入幽冥宗，寻找书页的下落。 不得不提的是，幽冥宗还真是司月的福地。 她这一年来，通过各种方式，从宗内的弟子手中得来了许多书籍。 为了不惹人怀疑，那些书里面，有一小部分对她来说是没用的，而剩余的绝大部分，则都是小金的书页。 昨晚从幽冥宗宗主殿内拿走的几册书，是小金在幽冥宗范围内，所能感应到的最后的书页。 此后，她还将继续前往别的地方，寻找小金的书页。 过去五年间，发生了许多事。 司月如今二十岁了，距离十年之期，不足三年，也就是说，如果她不能在剩下的两年多时间里，找齐小金一半的书页，便不得不面对灰飞烟灭的残酷现实。 “你们说，真的会是猛子出卖了我吗？” 司月双手枕于脑后，仰躺在小红房房顶上，凝望着蓝天白云，身侧放着一本打开的书，一颗水晶球和一颗蓝色的水滴，仰躺于两边书页上。 五年过去，天灵珠可以离体了，小金也可以从天灵珠内出来了，司月脸上的胎记消失，也不需要再戴着半扇面具示人了。 只是昨晚暴露的事，始终让她耿耿于怀。 …… </br> </br> 第151章 天塶城（一）感谢〔不定〕打赏支持 “人心难测，不是他还能是谁？小主人在潜入宗主殿之前，便只让王猛一人得知了此事。”小金客观道。 小天紧跟着吐槽说：“你们人类还真是心思复杂，阴险狡诈，就连最亲近的朋友，都能轻易出卖。” 芝麻对两小只的话很懵懂，但却感觉出了主人的心情不好，嗫嚅道：“芝麻只知道，对主人好的人，就是好人，对主人不好的，就是大坏蛋！” 司月眉头蹙起，如今她刚从幽冥宗跑出来，断然不可能在此风口浪尖上重新返回去，再去向王猛求证昨晚之事。 思及此处，司月自嘲一笑。 枉她自诩聪明，看旁人的事一向看得极其清楚，如今临到自己经历被背叛一事，却犹犹豫豫，一时间竟无法做出决断。她甚至于不能理解，王猛为何要出卖自己？ 难道是因为出卖她，能得到幽冥宗宗主的器重？ 司月喟叹一声，但愿是她误会了，或许王猛只是一不小心把自己的行踪泄露给旁人，以至于把她给暴露了。 得此猜测后，她的心情好转了不少，同时也明白一时间还无法与王猛当面对证，只得暂时把此事搁下。 “小主人，我们接下来该去天塶城了吧？” 管家小金适时提醒着司月，有关接下来的行程，她也知道现在不是感伤的时候，忙把正在不远处转悠的阿凡提喊至近前，与杂货铺拴到一起，离开此地。 天塶城在幽冥宗宗门东部偏南一带。 沿途经过不少城镇时，小金都没有感应到一张书页的影子。 故而，除了在途径的城镇中购买一些生活必需品，以及停下来做饭、吃饭之外，白日里剩余的所有时间，几乎都用在了赶路上。 一人一兽每日赶路约莫五个时辰，即便如此，也堪堪过了十余日功夫，方才顺利抵达天塶城。 到达此城城外之后，小金告诉司月，它感觉到城中有自己的书页，数量还不少，且都集中在一处。 这个结果，让司月好一阵高兴，但她也不忘谨慎行事。 早在入城前，司月就把杂货铺藏到天灵珠内，而后又把自己易了容，阿凡提也听话地躲进了空间，加之里面有三小只陪着，它也不会觉得孤单。 世事易变，由不得司月不小心。 这五年间，因利益纠葛，她切断了与姜家的合作，姜家和她关系最好的长老姜子崖，也因此被家族迁怒，调回了本家。 天塶城乃是姜家本部所在地，司月此番前来，有一大部分的原因，是受姜子崖之邀。 城中的街市很热闹，但她无暇闲逛。 入了城，司月很快找到一间入住的客栈，循着书页所在的地方找去，不多时便到了一处庄严肃穆、占地千亩的府邸前，门前的黑金牌匾，赫然写着“姜府”二字。 不用说，这必然是姜子崖所在的姜家的府邸，整个天塶城，必然不会有两个这样的姜家。 司月朝着姜家厚重的大门扫视了一眼，若无其事地继续朝前走，并没有引起看门小厮的注意。并非她此时不想进去姜家找姜子崖，而是根据小金的感应，书页距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 …… 第152章 天塶城（二） 到得此处，司月倒也没多想，只猜测是姜子崖可能碰巧外出了。 如此一来，司月反而是省事了，也免得她还要混进姜家，或是在姜家人眼皮子底下去见对方。 待到走了足足两公里之后，司月有些着急了。 “小金，书页的位置有变动吗？” “没有啊，一直在那处地方，小主人再走快点儿，马上就到。” 司月手指摩挲着下巴，嘿嘿一笑，已经计划着待会儿见到姜子崖，要怎么用自己现在易容的面孔，吓唬对方了。 眼看着快要找到姜子崖，她心里烦躁的情绪跟着减少了些许，也是到了此时，方才有空留意到周围的环境。 这一看之下，司月心中升起了浓浓的讶异。 难以想象，热闹繁华的天塶城，还有如此一角，竟是与传说中的贫民窟别无二致。 她越是往东走，路边的房子越是一间比一间残破。 司月不得不怀疑，会不会是她一开始就猜错了，小金感应到的那些书页，并不在姜子崖身上，而是在这一片贫民窟中的某处人家家里。 “小主人，到了！就是这家。” 司月闻声望去，看到的是一处被篱笆墙高高围护起来的小院，院中有几间砖瓦房，在周围的一片土坯房中，还算是显眼。 院中有一小片单独被隔离出来的菜地，司月看过去时，正巧看到一满头白发的老翁佝偻着身子，在拔除菜地里的杂草。 老翁似乎感应到了她的视线，抬眼朝着她望了一眼，却并未理会，而后低头继续除草。 但就是这一眼，让司月看清了对方的样貌，尽管比当年见面时苍老了太多，但她还是瞧出了对方的身份，是自己多年未曾谋面的姜子崖。 当年离开云阳城之后，司月又去了别的地方寻找书页。 此后，除了去给姜子崖送过许多，由她亲手制作的传讯玉简，方便联系之外，往后二人之间的通讯，便都是用玉简联系的，从未再见过面。 可司月怎么也想不到，如今再见，对方的身体居然会枯竭成今日这般状态，浑身上下，探不出一丝修为的影子。 即便是以她作为医者的角度来看，也能发现对方的身体状况极差。 司月心间陡然生出一股暴虐的情绪，脸上更是红了眼眶，目光凌厉，身上透着一股子渗人的气息。 但这股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硬是被她的理智硬生生压了下去。 饶是如此，空间内的几只也被她忽然变脸给吓得不轻。 “老人家，您这院中可有空房出租？” 菜地中的姜子崖听到声音，抬眼望向她的眼中，满是空洞，似是没有焦距。 司月惊慌得抬手在对方面前晃了晃，却没有得到任何回馈，她脸色骤变，“您的眼睛……” “哈哈哈！让公子看笑话了，老朽年纪大了，患了眼疾，看不清楚东西，不过你放心，别的都不影响的。公子方才是说，要租借老朽的房子吧？空房还是有的，只是需要公子自己收拾一下。” …… 第153章 天塶城（三）为〔不定〕加更 姜子崖说得云淡风轻，司月听得却是心中酸涩，他的眼睛明显是受伤所致，根本不是患了所谓眼疾。 “这个没问题，不知老人家打算收取多少租金？” “每月一枚下品灵石。” “哦？这个价格也太贵了，老人家可否再便宜些？” “不行，一分钱也不能少。” 话毕，姜子崖看似无意地朝着路边的方向转了下头，步履蹒跚地朝着自家堂屋走去，竟是不打算理会站在篱笆墙外的司月了。 司月观察了一圈周围，没发现有人跟踪自己，便自顾自地进了院子。 随后，为了以防万一，她手中多出一枚旗子样式的阵法结界，那旗子结界被她随意插在地上，阵法结界便自行启动了。 从外部看去，院中没有任何异常，而旁人所能看到的任何景象，都是司月这个布阵者想让他们看到的。 屋中的姜子崖似是有所感应，身形顿了一下。 待司月进屋，他一副很不欢迎对方的表情，道：“你这小子，既然不愿意掏灵石，还跟着我进来干嘛？” “姜叔，是我，司月。”司月也没有绕弯，径直表明了身份。 早在司月要租房的时候，姜子崖就隐约觉察出了异常，眼下见她自报家门，有意想逗逗她，装傻充愣道：“什么司月？我不认识。” “姜叔！您就别拿我寻开心了，可以和我讲一下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许久未见，您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了？” 这话要是让不相干的人听了去，保不齐还以为司月是在对眼前人出言讽刺，落井下石。 不过，姜子崖和她熟悉了，还是能听出她这是在关心自己，别扭的语气中夹杂着不满道：“这么明显的事，你还看不出来吗？亏得你如今也是幽冥宗的弟子了，不知道那些大家族、大势力，内部之间也有斗争存在的吗？” 饶是司月早有准备，冷不丁从姜子崖口中确认了自己的猜测，还是有极大的不理解和震怒。 “姜同海当真如此无情？连您都被他……”后面的话，司月没法再说下去了，偌大的姜家，居然容不下姜子崖这么一位向来与世无争的老者，把对方当成了弃子。 她作为一个外人来看，都有些难以理解。 姜子崖的眼睛看不见了，但他却毫无障碍地指着一旁的座位，道：“坐下说吧，这件事说来话长了，其实这些本不该是你这样的年轻人该操心的，但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要小心修习了魔族功法，靠魔气修炼的修士。” “魔族人？”这下该到司月震惊了，怎么就扯到魔族人身上去了，而且……神魔不是早就不存在了吗？ 姜子崖的话说得没头没尾的，司月更加糊涂了，但她又见对方没了视力和修为，行动却不受影响，好奇道：“姜叔，你的眼睛不是看不见了吗？怎么还能知道椅子在哪里呢？” 姜子崖见她一口道出自己的真实情况，不满道：“你这小辈，没大没小的，会不会说话？再说了，你难道不知道，修士有精神力这种东西吗？谁说非得要用眼睛看东西的？” …… 第154章 天塶城（四） 姜子崖调笑道：“还有，虽然我没了修为，精神力却未受损，所以没了让你看笑话的机会，是不是很遗憾呐？” 似是知道司月的想法，他不假思索地把自己没了修为的事，径直告诉了司月。 司月闻言，登时唏嘘不已。虽然她早已看出了对方的情况，但听眼前人亲口讲出来，又不免让人觉得伤感。不过看姜子崖并未因此产生怨怼和失落的情绪，甚至还以此来调侃她，司月不由得佩服起这位心态乐观的老者来。 可紧接下来，待姜子崖讲出他受伤以及被姜家驱逐的原因时，司月却难以淡定了。 盖因姜子崖所受的伤，乃是被魔气侵蚀所致，而且还是有人当着姜同海的面伤了他的，偏生事后，姜同海还祈求姜子崖原谅对方。 而这一切的源头，不过是由于姜子崖不同意姜家与魔族人合作。姜家人之中，又无人能打过人家。对方为了让姜家的高层们心服口服，便拿了姜子崖来杀鸡儆猴，搞得姜家那些原本还有动摇之心的长老们，各个都噤了声，不敢再提出异议。 姜子崖被对方下了狠手，又没了修为，还被家族之中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排挤，他只好主动离开了家族，在城郊这边住下。 可他又怕自己时日无多，只好在此时联系了司月，以便把先前收集到的书册，全数交给她。 谈话间，姜子崖递给司月一枚储物戒指，她道谢后，接过去探查了一下，整个戒指空间内，满满当当地放置了各种各样的书籍。 之后，小金感应到戒指里面有不少它的书页，便急不可耐地催促着司月把书转移到天灵珠内。 见状，司月只好直接把戒指转移到了天灵珠里，又重新拿了一枚新的储物戒指，交给姜子崖。他本欲拒绝，见司月执意要给，只好收下了，可他再一看戒指空间内，多出许多灵石和药材，以及别的一些珍贵物件，便不愿要了。 “我都是废人一个了，你与其给我这些，倒不如留着你自己用。” 司月摆摆手，“姜叔，您不用和我客气，能得到这些书，都是多亏了您的帮忙，否则以我个人之力，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这么多书呢！” 听了这话，姜子崖倒是颇为自得和受用，“那是，也就是我这一把老骨头，有那闲心天天给你收集这些，换了其他人，哪有这闲工夫！” 二人又聊了一阵，其间，司月主动提出要帮姜子崖号脉。 姜子崖知道她医术不错，但伤他之人来自上界，修为高深。虽然司月这些年在修炼上十分努力，如今已到得灵徒期后天九级之境，可姜子崖依然未对她抱太大希望。毕竟任其医术再好，修为差得太多，也会力有不逮。 这就好比低阶草药和丹药，更适合于低阶修士使用，而对高阶修士无甚大用处的道理一样。 姜子崖不忍打击司月，只好答应让她试一试，但又特意指出，无论号脉的结果如何，她都不要有所顾虑，更不要因此妄自菲薄。 …… 第155章 天塶城（五） 司月见姜子崖这么说，明白对方是出于好意，而她也是第一次见到修士被魔气所伤，心中不由得有些跃跃欲试，再三向姜子崖保证她会小心之后，方才开始给对方把脉。 其后，司月手中分出几小股灵气，慢慢地延伸进入对方的眼部周围。 这几股灵气刚一探查进去，她便明显感觉到许多道罡风，向着她分散出的小股灵气招呼上来，似是要把这些细瘦的灵气搅碎。 那种浓烈的压迫感，让司月的额头布满了细汗，但她丝毫不敢松懈。 修士和凡人的体质不同，号脉方式更加迥异。而司月用的这种给修士号脉的方法，是最快捷有效的。号脉者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感知到对方体内的真实情况。只是这其中也是有风险的，尤其是在不确定对方受了何种伤势的情况下，伤者身体里的不确定因素，很容易伤害到医者本身。 不过，只要医者本身实力强横，再稍加注意，便不会受此影响。 可惜司月的实力，与伤了姜子崖的那人相比不过尔尔，对方留在姜子崖体内的魔气，更是她难以招架住的。是以，在完全感知到姜子崖体内的复杂情况后，司月便小心翼翼地退了出来，脸色还有些发白。 姜子崖虽然看不见她的情况，但精神力还是能感知到的。见状，他执意不肯再让司月插手自己的病情了。 他早已是废人一个，即便治好了，也依然是一将死之人。若是再因此牵连一个小辈，实在是于心不安。 司月却不这么想，姜子崖体内的情况虽然凶险，但并非无可救药。左右不过是那魔族之人修为高，以她目前的修为，还无法治愈，但司月有信心，只要她到了灵徒期先天之境，必然能帮姜子崖祛除体内积压的那些魔气。 “不行，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自己的身体情况心里有数，不过是没了那一身修为，别的都不碍事。反正书页我也都交给你了，我们两清了，你还是早些离开吧。”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房子我是不会租给你的，你快点儿走吧，现在就走。” 听见姜子崖的逐客令，司月哭笑不得的同时，又深感无奈，“姜叔，这可是您自己的身体呐，您都不操心。再说了，我一时半会儿也治不好您啊，您这么着急赶我走干嘛？” “臭小子，赶快去看着你的杂货铺吧，别回头让人把东西偷走咯，我这里以后不欢迎你了。” 姜子崖此时方才想起来这次没见到小红房，正好借此继续下逐客令。 “姜叔，要不您再考虑考虑？不至于这么绝情吧？”司月满脸可怜兮兮的样子。 “我老头子看惯你戴面具了，冷不丁见了你这整张脸，还真是不习惯，原来你小子不戴面具的时候，是这副德性哦！真是越看越不顺眼！”姜子崖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接她的话茬儿。 司月满腹委屈，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这都开始人身攻击了，但她这次已经打算好了，要为姜子崖治好伤才离开，对方越这样讲，她越是不肯走了。 …… 第156章 天塶城（六） “姜叔，您甭这样，我不会走的，我这次还真就打算在天塶城久住了。您可别再拿我的长相说事了，反正您老人家现在也看不见，我可碍不着您的眼。只要您不老拿那精神力扫视我，能看见我现在是啥样吗？所以呐，您老就认命吧。” 姜子崖见这样都赶不走司月，气结不已，唠叨了她几句便作了罢，不再提出让她离开之事。 有了姜子崖的配合，司月也松了口气。 对方这次交给她的书页，比她过去好几年里收集到的书页总量，都要多出几倍。这样一来，一下子就为她节省下许多寻找书页的时间。 加之小金刚刚传音给她，需要闭关几个月来融合那些书页，小金还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待融合了书页之后，他们将来寻找其余散落在风岳大陆的书页，将会更加的容易。 届时，只需小金稍加感应，就能知道处于哪个方向。司月也只需赶到指定的地方，想办法把书页弄到手即可。 得了小金的保证，加上司月现在和姜子崖的交情不错，她也一直觉得和这位老前辈比较合拍，断然不肯看着对方年纪一大把，却要整日承受魔气侵蚀之痛。 本来，姜子崖的身体需要承受体内魔气影响的事，司月也是不清楚的。 因为在她看来，那魔气就是一种和灵气相反的罡气，即便会伤身体，她也没想过那东西会对身体造成多大的侵害。可她还是阅历不够，对魔气更是不了解。 小金和小天两个见状，便把实话告诉了她。 别看姜子崖此刻表现得很正常，但他那总是挺不直的脊背，便已经说明他外表所呈现出的云淡风轻，其实是需要付出极大的辛苦和毅力的。否则，他此刻就不是在这处贫民窟的小院里种菜了，而是直接横尸街头，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说到此，两小只还对姜子崖的表现惊叹不已。 魔气入体是什么感受，司月是体会不到的。但两小只都这么说了，她自是相信的。这也使得她深刻意识到，以她当下的情况，提升修为之事，是刻不容缓了。 于是乎，之后的时间里，司月除了每日正常给姜子崖施针，减缓他身体的痛楚之外，其余的时间，便都用来修炼了。 她也是到了真正开始给姜子崖施针治疗时，方才明白姜子崖为何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了。原来对方虽然没了一身修为，却是每到白日里，都要用精神力把身体的知觉给封个彻彻底底。 可是这样的做法，也是有后遗症的。 精神力封印，是不能持久封印的，每当姜子崖晚间休息之时，他的身体便要承受万蚁蚀骨一般的痛意。非意志力坚定之辈，难以承受。 “姜叔，您这又是何苦呢？也不知道您是要做给谁看？” 这天白日里，给姜子崖施针完毕，司月便忍不住吐槽起来。以她现在的修为，还无法帮对方把体内的魔气驱逐出去，只能以银针沾取灵泉水，辅以灵力，再配合上药浴，帮对方缓解一下痛楚罢了。 …… 第157章 天塶城（七） “哼！当然是做给姜家那小辈看的，我这把老骨头，总不能让他给看扁了。” 司月知道对方说的“小辈”，是指姜家家主姜同海。 这段时间以来，她经常在附近发现姜家的探子，应该是来监视姜子崖的。只不过都是一些小虾米，她也不甚在意，也就没有出手解决。 姜子崖和姜同海这对叔侄的立场不同。 姜子崖死活不愿意与魔族人同流合污，而姜同海偏偏要带着整个姜家，投奔那股势力。说起来，这位姜家主倒是个狠人，连眼前这位看着他长大的族叔姜子崖，都能这般绝情抛弃。 但这件事严格来说，也是姜家的家务事，司月总觉得自己作为外人，不好多嘴。所以眼下见姜子崖提到姜家人，她便选择了默不作声。 姜子崖见司月不接话茬儿，也有些无奈，索性耸耸眉转移了话题。 “司小子啊，你到底把杂货铺藏哪里去了？以前你不都喜欢拖带着那间小红房招摇过市的吗？如今这是怎么了？胆怯了？来到姜家的地盘就缩起来了？” 司月嘴角一抽，“司小子？”怎么这话听着，那么像是在骂她“死小子？”尤其是再配上姜子崖那副故作不满的表情。 罢了，左右也不会少块肉，她不和老人家计较。 司月耐心解释道：“我这不是顾忌姜家势大吗？再者说，姜叔您又不是不知道，当年因为您家那小辈，我吃了多大的亏，如今自然是长了教训，不和他硬碰硬咯！” 姜子崖面色一噎，也不再提这茬儿了。 说起来，姜家和司月合作告吹的事，的确是姜家不占理的。当年合作正式开始不久之后，姜同海见标记有“天工杂货铺”字样的东西那么畅销，便提出了一个强人所难的要求，他想让司月常驻在姜家。 除此之外，姜同海还提出让司月把那一手炼制空间宝物和制药的本事，传授给姜家的族人子弟，否则便不再与她合作。 这等事情，司月当然不会应允，就连姜家专门负责与她接洽的姜子崖，都被姜家主的无耻给气到了。 后来，姜同海更是违背了合作条约，邀请了几家交好的势力，联合打压司月，想让她自认倒霉，把炼制储物宝物的方法和制药之术交出来，否则便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那些大势力各个贪婪得很，家家都打着小算盘，巴不得司月只为自己一家效力。 所以，天工杂货铺的名头，除了那些买到店里产品的人，其余也没有多少修士知晓。 但那些势力的人不甘心，作为牵头人的姜同海更不甘心，于是乎，他便怂恿了那些势力一起围攻司月。可惜，天工杂货铺的防御手段不一般，只要一开启店里的防御阵，整个小红房都会被保护得严严实实。 哪怕是风岳实力最高的修士，都难以破开杂货铺的防御。 于是乎，之后的连续几个月里，以姜同海为首的那些人，想尽了各种办法，都拿杂货铺没招。 他们也不是没想过先把司月逮住，奈何，作为杂货铺掌柜的她，只要一直待在店里，围攻她的修士们，便拿她没法儿了。 …… 第158章 天塶城（八） 不过，杂货铺的危机最终还是解决了。 司月带着杂货铺跑到南部，找了许多家势力，以低价供给他们天工杂货铺的储物戒指。 后来，她更是很快研究出了比现有的传讯玉简，以及风岳鲜有的阵法结界更加方便的结界，还有更好用的记录玉简，适合高阶修士所用的药液等等的好东西，不胜枚举。而那些物什，严格说来，每一样的价值，都不比储物戒指差。 这一系列物件的制作和改进，对整个风岳大陆来讲，有着数之不尽的好处。 不过，天工杂货铺也有一条死规矩，那就是永不与以姜同海为首的姜家人合作。如今想到这些往事，姜子崖亦是唏嘘不已。他倒是一点儿也不怪司月把姜家人排除出去，毕竟是姜同海违背道义在前。 只是想到昔日的面具少年，成长得如此之快，他的心中亦是感慨颇多。 从本心来讲，姜子崖对司月这个小辈是十分欣赏的。正因如此，他才更加怕自己牵连了对方。 如今整个风岳大陆上，与天工杂货铺合作交好的商家很多，可以说，只要司月亮出真实身份，振臂一呼，多得是家族愿意庇护她的。所以，姜子崖被司月非要和他窝在这个小地方的举动所感动的同时，也是十分的哭笑不得。 司月也不管姜子崖的心中如何感慨，总之她既然来了这天塶城，又知晓了姜子崖的情况，当然要顺着自己心意，为对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更遑论，这位老者还帮她找到了那么多书页，更是让她怠慢不得。 于是乎，司月算是在天塶城中彻底住下了。 半年后，小金融合了到手的所有书页，虽然还未有收集够一半，但整个书身看着也是金灿灿的了，相当有气势。 而司月的修为也长进了不少，到了后天大圆满之境。 这个时候，小金又告诉她，修炼也不能一味地闭门造车，还是得要多历练。 司月完全同意这话，加上她修为见涨，为姜子崖施针时的效果也更好一些了，便不用像之前那般频繁为对方施针了，也就有了更多出门的时间。 所以，她便开始了隔段时间回来天塶城一趟，隔段时间外出寻找书页的日子。 小金也没有辜负她的期望，融合了姜子崖找到的书页之后，感应之力可辐射整个风岳。哪个地方有书页，书页数量多寡，一下子便有了数。 只是近些时日以来，司月发现小金和小天都不太对劲。 小金一直是一本废话不多的书，可它也绝对算不上是喜欢沉默寡言的那号书，可它近来却越来越不爱说话了。小天就更为明显了，它本来就是一只爱絮叨的球，可是近来也不爱讲话了。 司月问两小只，它们也是支支吾吾的，不肯多说，问芝麻吧，这个蓝色的小可爱也是一问三不知。 司月一向不是喜欢强人所难的人，所以两小只不说，她也就不继续追问了。 又过了半个月，待到她把一沓小金的书页弄到手之后，“小金，我们直接去下一处吧，下一处书页在哪里？” …… 第159章 天塶城（九） “小主人，没有了。”小金的情绪有些低落。 “什么没有了？”司月心中一跳，但愿不会是她以为的那样。 “风岳大陆没有小金的书页了，小主人还是早点儿计划着去天显的事吧，毕竟我们的时间有限……” 司月闻言，倒吸一口凉气，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 原本按照她最初的计划，天显那边肯定是要去的，但绝对不是当前或者不久的将来，而是更久之后。 可是眼下听到小金的话，司月便知道，现实情况已经不允许她继续耽搁下去了。好在这几年里，考虑到以后会前往天显大陆寻找书页，她也提前做了不少准备，从一些势力手中收集到了零星的关于天显那边的信息。 首先，最起码的生活所需的灵石，在任何地域都是越多越好的，这一点司月早有考量。尽管风岳那边中等灵石和上等灵石用得更多，但她有手艺在身，不愁赚不到灵石。 其次便是天显大陆的势力划分情况，以及那边的修炼体系，她也有过初步了解。 不过，正是因为了解过天显大陆修士的修炼情况，司月先前才迟迟不敢动身去上界，一心只扑在风岳，妄以为她怎么着也能在这边寻找到一半的书页。 据说，在天显大陆的修炼体系中，风岳所谓的灵徒期，乃是天显所有修士中垫底的存在。 在灵徒境界之上，依次还有灵师、灵王、灵帝、灵圣，甚至还有传说中的灵神。而这些境界之中，包括最低阶的灵徒期在内，都只划分为初级、中级、高级、大圆满四个阶段。 不似风岳这般，不过是一个灵徒期，还要划分后天和先天，中间还要再各自细分十多个小境界。 司月想到自己这段时间也走过许多地方，遇见过各种各样的事，历练得也差不多了，便让小金再三感应，确认风岳没有遗漏的书页之后，后又连续几天赶路，重新返回天塶城。 此行前往天显大陆，她还不知道会在那边待多久。 所以，司月觉得自己在离开风岳之前，有必要先把姜子崖的暗伤治好。而眼下想要治好对方的伤，她首先要做的，还是得把自己的境界提升上去。 于是乎，之后的两个月里，她始终都待在姜子崖的住处，潜心冲击先天境。 两月之期将将过去的某一天夜里，姜子崖被一阵地动山摇的动静惊醒。他摸索着起身，以为是有什么人闯进了家中，精神力扫过屋子，又扫向了大门外，却发现左右邻里皆是静幽幽的，马路上更无动静。 恍然之间，他忽地感觉到空气中有一道蕴含着压迫感的气息，从自己身上一扫而过。 姜子崖面色一喜，快步走到院子里。 与此同时，住在院中另外一屋的司月，也从屋子里走出来。虽然她修炼时在屋中设置了结界，但也没想到突破先天境的动静，会搞得结界外的屋子都受到影响。 她料到此事会把姜子崖给惊醒，便准备出来解释一番。 “臭小子！你突破先天境了？”姜子崖高兴道。 …… 第160章 天塶城（十） 司月打了个响指，院中瞬间亮如白昼，她笑了笑，应声道：“真是什么都瞒不住您老人家。” 还好她事先在房子周围设置了结界，不然那些睡眠浅的邻居，肯定要被她今晚闹出来的动静给吓到了。 “哼哼！那是，别以为我这老头子看不见，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姜子崖颇为自得，但他说着话，又感觉司月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对劲，出于关心，便用精神力朝着对方扫了过去，“你的嗓子怎么了？咦？你咋没喉结了？你……居然是个女娃娃？不得了啊不得了，老朽眼拙了……” 而在他自说自话的档口，对面的司月也下意识朝着自己的喉咙摸去，“我……” 这一开口间，司月也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化了，似乎是变得……更像女人了。 “姜叔，这件事是我不对，您千万别见怪，我是觉得以男装示人，行事会更为方便一些，然后这么几年过去，都成习惯了。” “你这臭小子，哦！不对，现在应该是叫丫头了。你说你这丫头，我需要你和我解释这么多吗？你不就是向我隐瞒了真实性别吗？多大点儿事呀！不用紧张，我不在意的，你自己觉得怎么合适怎么来就好。” 姜子崖故作淡定，挥挥手道：“行了，刚突破应该很累吧，你快去休息吧，我也回去休息。哎呀，年纪大了，不能熬夜……” 毕竟是突破了一个小瓶颈，司月觉得自己此刻精神劲十足，但她听姜子崖这么说，只好返回了房间。 但她刚进屋，便听到姜子崖在房间里自言自语的声音：“明明是个男孩，怎么就成了个女娃娃呢？怪哉……” 境界提高之后，听觉都跟着变好了。 司月摇头失笑，收回了听力。她本来就是女人，不过姜叔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这一点，也很正常。毕竟任谁忽然发现一个自己认识好几年的人，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都会觉得很怪异，一时间难以适应。 只是现在的声音，让她有些为难。 原来的声音嘛，稍微说得重一些，还是比较接近男音的。可如今这一听就是女人在说话的声音，想改变都不好变动。 “主人主人，你不光是声音变了，长相也变了哦！变得更好看了。哦！不对不对，我没觉得主人以前长得丑，但是现在长得更漂亮了，哦……其实我也不知道人类的审美标准是什么样子的，主人，你……” 天灵珠内的芝麻讲话有些语无伦次，而另外的两小只，则没有什么意外的表现。 但司月听到芝麻的话后，还是拿着桌边的镜子看了一眼自己的脸。 “咦？这人谁啊？” 司月看着镜子里的人，抬手捏了一把自己的脸，镜子里的人也跟着做了同样的动作。她又眨了眨眼，里面的人也跟着眨了眨眼。 “小金，这是怎么回事？” 不用说，眼前这张十分有辨识度的漂亮脸蛋，肯定是她现在的模样。可是这张脸虽然长得好看，却并非她的脸。大多数女人都是爱美的，司月也不例外，也想变得更美。但她是她娘亲生的女儿，并不想要别人的脸啊！ …… 第161章 天塶城（十一） “我也不知道，你问球球吧。”小金漫不经心的回答。 “球球？你知道怎么给我变回去吗？”司月见小天不吭声，便先开口问它。 球球不满道：“你这女人，要求怎么那么多呢？给你变漂亮了不好吗？你不是总嫌自己长得丑吗？” “芝麻就喜欢主人你现在的这个样子，主人为什么想要变回去呢？主人难道不爱美吗？”芝麻很不解。 司月目光坚定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再好看的皮囊，也有看厌的时候。再者说，我本来就长那个样子，这么些年过来，也都习惯了。可如今我的脸大变样，与原本的我相差太大了，明显就不是我了，所以我现在，只想做回真正的自己。” 话毕，耳边传来一阵噼里啪啦，像是镜子碎裂的声音。 房间中，司月原本浑浊的目光，恢复了清明。 “咦？” 她扭头瞅了瞅左右，有些迷糊，她记得自己在桌子边看镜子来着，可一低头，却发现自己盘腿坐在地上。 “这幻境质量也太次了吧？”小天的吐槽声紧随其后传出。 “是啊是啊，小金真是不用心。”芝麻附和。 司月嘴角一抽，站起身来，不用说，她刚才回到房间之后发生的事，必然是这三小只的手笔。 “你们三个在搞什么鬼？闲得无聊，所以捉弄我玩是吗？” 小天辩解道：“才不是咧，是小金说怕你恢复原貌以后骄傲自满，所以要弄个幻境考验你一下。谁知道还不到几秒钟，就被主人给破了。” “明明是小主人的心志坚定，那种幻境对她无用。你俩不信的话，换个人来试试，我保证她没那么容易通过。”小金拒不承认它刚才布置的幻境有问题。 “行了，以后不要搞这些无聊的游戏，太幼稚了你们几个。” “我们也是为你好，怕你骄傲嘛！”小金委屈不已。 “我有什么可骄傲的？谁不是赤条条来到这世上的？” 小金依旧不肯服软，“那是因为你没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 “我能是什么样子？不就是一个鼻子两个眼吗？”司月路过桌子旁，视线不经意间冲着镜子里的自己扫了一眼，“娘呀！这是谁啊！” “哈哈哈哈哈！你俩瞧瞧，是我赢了吧？你们看看，小主人最后还不是被她自己给吓到了？”小金嘚瑟地向小天和芝麻炫耀司月的反应。 而看到自己此刻真实样貌的司月，再三确定自己不是在幻境中之后，方才向小金询问情况。 为何她真的变成了……刚才幻境中看到的那个女人的样子？ 没等小金解释，小天就率先回答道：“主人，这就是你的脸，你这是恢复成自己原本的外貌了。” “什么？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能长两张脸？那我原来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主人的样貌，在娘胎里就是被封印的状态，现在只是慢慢在解开封印，等主人你的封印完全解开，会比现在还要美。” “封印？我身上为什么会有封印呢？” …… 第162章 天塶城（十二） 司月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现在这张很有辨识度的脸，一时间还真是不太习惯。 眸子变得深邃了，鼻子小了，鼻梁高了，脸蛋更小了，就连唇形都变了。难以想象，这世间居然还有如此封印之法，能够让一个人完全变了样子。 “等过段时间，主人你恢复了记忆，就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恢复记忆？我有忘记什么事吗？别逗我了，我知道自己前世在哪里，我可没那么健忘。” “不！主人你忘了，至少你就不记得球球了。”小天的声音中透露着委屈。 “难道不是我把你从地摊上买回来的吗？我没忘呀！我真的没忘记。” 空间里的小天拼命摇头，歇斯底里道：“才不是呢！你本来就是我的主人，只是你后来把我忘记了，还狠心抛弃了我！” 司月第一次见到这个样子的小天，内心里忽地升起了一股罪恶感。 这么可爱的球球，她当然不舍得扔掉啊，否则当时为何要把它买回来，还害得她遭雷劈，又跑到这异世来。但她见小天说得煞有介事的样子，又不好意思反驳。 更何况，司月总有一种她和球球所说的，不是一回事的感觉。 思及此处，她便又追问球球所说的到底是咋回事，对方却不肯再和她详细解释，还说是她自己到时会想起来的。如果想不起来，那就是时候未到。 见状，司月便又向小金求教，小金却一副它也爱莫能助的样子，因为它说它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而司月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来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事，索性便不再去想了。 到了第二日，由于知道了司月是女孩子，姜子崖是各种的不习惯，原先支使她去干活的时候，十分不客气，现在反倒不好意思了。 可是这样的情况，仅持续了一两天之后，他便完全适应了。 “丫头呀！你待会儿先去给院子里的菜浇下水吧。” “好！” 等她往菜地里浇完了水，“丫头呀，我早上出去买了些菜、肉，还有水果，你待会儿一起收拾下，看看午饭做些什么好吃的。” “好！” 空间里的小天，看到司月每次在姜子崖跟前，都是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便有些看不下去了。 之前的时候，它还能做到视而不见。 可是如今恢复了许多过往的记忆，看到它家主人处处迁就一个凡间的糟老头，心里那个气啊，恨不得一拳头砸在姜子崖脸上。尤其是这么大热的天，对方还悠哉地躺在摇椅上晒太阳，感觉就像是在故意为难它家主人。 “呸！这个臭老头，坏得很！热不死你！” 小金闻言，嗤笑一声，“我倒是觉得这个老头很有趣。” “哦？是吗？可是我知道你没有眼睛。” “小金，球球说你眼瞎。”芝麻好心帮忙翻译道。 小金：“……”殊不知，姜老头的做法，又何尝不是一种锻炼小主人心性的办法呢？ 嗯，这种事它是不会和那只笨球解释的，它就喜欢看那只球气恼不已而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 第163章 天塶城（十三） 过了几日，司月感觉自己的修为巩固得差不多了，便开始帮着姜子崖治疗身体的暗伤。 这次同样需要药浴，只是需要人先入水，再放药。 待姜子崖进入放着滚烫开水的大木桶里，“哦！”浑身都忍不住抽痛，浑身的皮肤一下子被烫红了，周身至少有上百处直接就起了偌大的白泡。 “姜叔，您忍着些，这样的办法是最有效的。” 姜子崖涨红着脸，被烫得眼泪直流，嘴巴也是大张着，又怕自己失态，愣是强撑着，没有喊出声来。过了一会儿，他见司月还没有往水中放任何药液之类的东西，便忍不住想询问。 可没待他出言，司月就像是早有预料一般，迅速把一块毛巾塞到了他嘴里。 “您忍着些，不要开口讲话！也千万不要从水中出来。” 进入热水中一段时间之后，姜子崖的身体进入一个十分难熬的阶段，加之他如今没有丝毫修为，在治疗期间，又不得封闭五感。那滋味儿，别提多酸爽了。 “主人这段时间表面上任劳任怨，实际上心里却是一直记恨着姜老头啊！原来她早就算到了今日这一刻，等着一雪前耻呢！哎！我就说嘛！她啥时候这么好说话了？搞了半天是别有目的哦……女人真是太可怕了……”小天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芝麻：“这个办法……好好玩的样子……” 小天：“……”瑟瑟发抖着，下意识远离了芝麻几步。 司月一脸严肃，手中连着冒出三大包银针，一根一根过火消毒之后，手指翻飞，全数插到了姜子崖的头部、身前、背后各处穴道之上。此时此刻，浴桶中的姜子崖感觉自己身体的知觉，更加清晰了，而他又不敢乱动，生怕治疗前功尽弃。 桶中的水依旧滚烫，在这档口，司月把事先从芝麻那里弄来的灵泉水，倒了几瓢进入桶里。 姜子崖原本以为，桶中添了些凉水，他身体的刺痛会缓解一些。怎料，随着这些凉水与桶中的热水融到一起，他感觉身体都快不是自己的了，身体一会儿麻木，一会儿刺痛。 此时，木桶中的水开始变得浑浊，渐渐的，一桶水都变成了黑色，还发出阵阵腥臭味儿。 姜子崖是空腹治疗的，闻到这味儿，他忍不住想要干呕。 偏生此时，司月特意提醒他道：“姜叔，您千万不能动！” 姜子崖气得想骂娘，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被人这样治疗了。先前司月每次给他用药浴，还有针灸，都十分温和，他以为这次也会是这样的。 这剧烈的反差，让他郁闷不已，恨不得一口老血吐出来，晕过去算了。 好在司月事前也说过这次的治疗会比较剧烈，给他做过心里建设。他也保证过自己能接受，此刻当然不能反悔，不然他一张老脸往哪里搁，也太没面子了。 一刻钟之后，司月连着往那腥臭浑浊的水中，倒入十几种药液。 眼看着姜子崖被这混合药液搞得浑身疼痛，双目赤红。她手中光团闪现，伸臂直迎姜子崖的天灵盖而去…… …… 第164章 天塶城（十四） 处于剧痛之中的姜子崖，忽然间觉得身上一轻，似有一种束缚于体内的枷锁被取走的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 隔了一会儿，他又感觉到自己眼部周围被布料之类的东西缠绕住了。 “姜叔，您还需再泡一段时间的药浴，等时间到了我再来给您取针。” 话毕，司月拿着帕子随意地擦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顶着惨白的脸色，返回房间，一头栽倒在床上。 芝麻着急道：“主人，你这是怎么了？” 小金解释说：“这是强行帮人抽取体内魔气之后的后遗症，还是她修为太低，不用担心，休息一下就好了。” 司月见小金帮她解释了，便没再吭声。从表面上看，她刚才帮姜子崖治疗时，没出多大的力，实则抽取魔气是非常耗费精气神的一件事。想到姜子崖的药浴还需要泡很久，她便很快睡了过去。 等司月再次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隔日上午。 木桶中的药液已经凝固成了胶状，姜子崖坐在桶中，一动不动，像是睡了过去。司月上前把他身上的银针依次拔了下来，而后又把缠在其眼睛上的布条揭开来。 昨日司月准备的布条是白色的，但此刻布条对着眼睛的部分，全部被染成了如墨一般的颜色。 她的动静这么大，姜子崖也早已被惊醒，但他是相信身旁的小丫头的，所以司月没说让他动，他连一个字都不敢讲。 司月笑着看向木桶中的姜子崖，“姜叔，您可以慢慢睁开眼了，您也可以说话了，治疗已经结束了。” “这……我能看见了！”姜子崖的情绪有些激动，失而复得的喜悦，充斥在心间。 “您可以起来了，现在没有任何影响了。”司月说罢，便出了房间回避。 姜子崖听到脚步声，知道她已经出去了，哭笑不得的嘀咕道：“我这老头子又不怕你瞅，跑得倒是挺快。”说着话，他抬臂扶着木桶的边缘，慢慢站起身来。 与此同时，当他的眼角余光瞥到自己那光滑如年轻人一般的胳膊和手臂时，下意识用另外一只手摸了上去，“这……” 他再看自己另外一只手，又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身体，“这……” 姜子崖情绪激动之下，抬手一托木桶边缘，便从桶内跳出，接下来便轻脚平稳地落在地上，顺势甩掉身上的胶状药渣，披上旁边的青色外衫。 稍后，待他系好腰带，身形一转，正好对上了司月事前为其准备的全身镜。 “哟！好俊的一小哥，怎么长得那么像我年轻的时候呢？” 姜子崖感叹了一番，哼着小曲儿，转身便披散着满头银发，赤着脚朝院子里走去。恰好迎面微风吹来，银色发丝舞动，端得是风流倜傥。 院中，司月坐在石桌旁的墩子上，单手拿着小茶杯，轻抿了一口，听见声音，她转身朝着姜子崖看了过去。 看到姜子崖的模样，司月嘴角轻翘，本想夸赞一番对方的样貌。 哪知，对面人却抢她一步开口道：“我的个乖乖，你是……月丫头？” …… 第165章 天塶城（十五） 司月今日着了女装，还梳了个简单的流苏髻。 她的女式衣裳很少，今日穿的是一件鹅黄色点缀白碎花的长衫。只是为了行事方便，她把两边衣袖都挽了几折，露出小半截光洁的手臂来。 “是啊姜叔，好久不见，您看您都变得年轻了。” 司月笑着调侃姜子崖，后者一点儿不着恼，而是无奈地摇摇头，“你看看你，哪里像个女孩子嘛！一点也不温柔含蓄，哪有你这样直接编排长辈的姑娘家？” 话虽如此说，姜子崖却满脸都是掩不住的笑意，而后一脸诚恳道：“月丫头，感谢的话就不多说了，显得生疏，以后但凡有用得着姜叔的地方，尽管提，千万别和我客气。” “别的暂且不提，您眼前就有一件紧要事需得解决。您说您现在这副样貌，比姜同海看着还年轻，这万一被旁人，尤其是您自家的探子看见了，您说姜家人会不会把您当成是‘姜长老’的私生子之类的。”司月半开玩笑道。 姜子崖闻言，当即白了她一眼。 “这事儿还不得怪你这丫头呀？不行，你得帮我想个办法，你这丫头鬼心思颇多，肯定有办法帮我解决这等小问题。” 司月满脸无辜，“我冤枉啊姜叔，谁能想到您的病治好了以后，还会有返老还童的效果，这可真不能怪我。您不觉得我也需要一个解释吗？” “咳咳！”姜子崖听了她的话，脸色一红，“你也不知道我的外表为什么会变年轻吗？” 司月摇头否认，“是啊，我当然不知道呀，我只是帮您驱除个魔气，顺便改善下身体而已。” “可是你这一治疗，不仅把我的修为给恢复了，还把我积攒多年的暗伤给治好了。所以，依照我的判断，应该是因为我体内的暗伤好了，所以外貌也有了明显的变化。” 司月煞有介事的说道：“哦！那这件事应该是各种巧合之下发生的偶然事件吧，姜叔您的运气还真是好。” 其实，姜子崖接受治疗之后的情况，司月是有所预料的。 灵泉水有很强的洗髓功效，再辅以小金的书页之中所记载的最佳治疗方法，能让姜子崖恢复到当前的情况，并不稀奇。但她并不想暴露芝麻的存在，所以只好装傻充愣，当作不知实情的样子。 姜子崖听到司月所说，倒是一点也没有怀疑，而是暗自把对方的恩情记在了心里。 “丫头呀，别怪我没提醒你，以你这副长相，以后出门在外的，姜叔建议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遮掩着些比较好，不然也太危险了。不过，看到你的真实样貌，我倒是能够理解你以前为何故意戴一半面具，还露出半张长相平平的脸了。” 看到司月洗耳恭听的样子，姜子崖调侃道：“要是换作二三十年前，姜叔年轻的时候，必然定力不够，看你一眼就忘不了了。” 司月见他误会自己长相的事，也不解释，笑着答话道：“姜叔，我明白了，谢谢您的提醒。” “嗯，说来也是我瞎操心了，你这小子……哦不，是丫头，几年都不曾暴露过自己，是我杞人忧天了。” …… 第166章 功不可没 自姜子崖的身体无恙之后，司月停留了两三日，便告别了对方，离开天塶城。 根据小金和小天共同的判断，以他们目前的情况，想要从风岳到天显，最快的办法，便是在乌啼山脉最高处，搭建一处传送阵。 在动身前往天显之前，司月还想返回乌啼镇，到司青婉的坟前探看一眼，顺道再看望一下王全。自从十三岁那年离开乌啼镇之后，她便不曾回去过。尽管她和王猛之间，可能发生了一些不太和睦的事。但司月认为，发生在幽冥宗的事，只要王全尚不知情，他们的关系便不会受到影响。 按照方位来看，乌啼镇是在天塶城的西南方向。 以直线距离赶路的话，路上少不得要翻山越岭，非常耗费时间。而且，其中还会经过几座人流较多的城池，为了避开这些城池，司月最初设定的路线，便是先向南再往西，绕道返回乌啼镇。 从天塶城前往乌啼镇的途中，司月白天赶路，晚上修炼。 途中，她也偶尔会把阿凡提放出来。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使用小金教给她的修炼身法来赶路。这样的赶路方式，虽然会把司月的形象搞得有些狼狈，比如遇到积土多的地方，容易尘土飞扬，满身灰尘，遇到风大的时候，又会发丝凌乱、鼻头发酸之类的。但反过来说，这对司月来说，恰恰也是一种磨炼。 对于自己的这些经历，尽管司月偶尔也会吐槽一两句，但三小只都看得出来，她实际上是乐在其中的。因为相比较个人形象来说，她更为在意自身的实力。 这日午时，路过一片云雾缭绕的山岭时，司月看这一带的地势有些眼熟，便问小金这是到了何处。 “不是吧？主人你记性也忒差了，连我都记得这是云雾山，你居然认不出来？”小天打了个哈欠，抢先开了口。 司月嘴角一抽，这样的山岭，她这些年见过的可是不少，一时没认出来，不也是很正常的事吗？再说了，有些山岭本就长得很相似，她认不出来又有何妨？心里想着这些，她却没有说出来，因为司月忽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冥顽不化。明明就是她自己没有记起来这里是云雾山，潜意识里却是第一时间内为自己开脱，找借口。 若她继续保持这般心态，想要修炼到更高阶段，怕是要遥遥无期了……这般想着，她竟是直接盘腿坐在了原地，闭目沉思起来。 任小天后续再怎么喊她，她都无动于衷。 “主人，你这是怎么了？球球知道错了，我不挑你的刺了……”小天在空间里撒泼打滚卖萌，就差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了，但是司月依然盘坐在原地，不动如山。 “小主人她这是悟道了，她这样自然而然地进入悟道状态，对心境很有好处，一旦醒来，日后在修炼一途，心境方面必然不会受到太大的羁绊。悟道的好处，愈是修为高的时候，愈发能显现出来。球球，小主人这次能悟道，你功不可没呀！”小金见小天丢球丢得差不多了，方才好心提醒。 …… 第167章 你别挤我 小天自是听出了小金话中的调侃之意，悟道这种事，它也听说过，只是从未见过，所以见司月忽然不搭理它，有些慌了。 现下想起自己刚才的反应，小天不自觉地抬手抱珠，好丢球脸，太丢球脸了。 …… 司月这一jingzuo，连着十天都没有再动弹过。期间，还有几名散修路过，见她呆愣愣地不动，还想趁机从她身上搜刮一些钱财，好在小金布置了幻境，把那些散修给吓跑了。 又过了几日，云雾山这边飘起了鹅毛大雪。 三小只齐心协力，又是搬灵石，又是插旗子的，在她身体周围设置了一个隔离阵法，把那些雪花都隔绝开来。没办法，有个这样不负责任，说悟道就悟道的主人，它们也很操心。 大雪连着下了好几天，中途偶尔停过几次，但时间都很短暂。 终于，又过了两日，司月从入定中醒来。她看着周围白茫茫一片，高过自己身体一半的积雪时，开口所讲的第一句话是：“好饿呀！有吃的没？” 闻言，三小只集体雷倒。 就连时常待在杂货铺后院，现下成了三小只小弟的阿凡提，听到她的话以后，眼中都流露出了毫不掩饰的鄙夷之色。因为司月经常没空为阿凡提煮牛耳朵，它现在都改吃生的草药了。好在杂货铺里灵气充足，生的比它原来吃的煮熟的还要好吃，它也就慢慢改了口味，喜欢上吃生的了。 不知道是不是经常吃含灵气的草药的缘故，阿凡提变得比原来还要聪明。除了不会说人话，平素里三小只所说的，它都能听明白。 就说刚才那鄙夷司月的眼神，以前的它就不会表现得如此到位。 按理说，司月醒来的第一件事，不应该是问一下眼前是什么情况吗？怎么她都快被雪给包围了？但是，她此刻实在是太饿了，哪有空管自己现在的处境，她只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吃点东西，就真的要被饿死了。 待到胡吃海塞了一通之后，司月方才从三小只那里询问和她有关的事。 到了此时，她才知道自己先前进入了悟道状态，以至于耽误了许多天赶路的时间。从她悟道入定之后，小金就开启了留影石。 留影石，顾名思义，有记录影像的作用。 这东西也是司月根据小金书页中的记载，制作出来的。 透过留影石，司月看到了这些天里发生的事。见到几个不怀好意的散修被吓跑的时候，她也不禁莞尔。 隔了一会儿，快进了几下，又看到三小只为了布置隔离阵法，抱着灵石、搂着旗子飞的样子，更是被萌得一脸。当然，她心中的感动更甚，只是不知该如何更好的表达，只好进到空间里，一个个摸摸头，夸奖和感谢了它们几句。 一旁的阿凡提见状，也赶忙蹭了过去。 小红房放入天灵珠里就变小了，阿凡提当然也不例外。可它一到了司月跟前，一下子就把三小只的地方给占了。 “小提子，你别挤我！”小天不满地嚷嚷起来。 ……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68章 重返乌啼镇（一） 之后，司月依然是马不停蹄地赶路。 虽然雪天路不好走，但现在的她，总归不是十三岁时的那个小姑娘了，修为也不是那时可比的。恶劣的天气，并未影响她赶路的进度。 没过几日，司月便到达了乌啼镇附近。 她此时的外貌，并不是自己以前的样子，也不是解除封印之后的样貌。而是在此基础上，用药水做了一些改动，易容成了一zhangping凡无奇，不容易让人留有印象的脸。 乌啼镇这边虽然没有下雪，但凛冽的寒风呼啦啦地吹着，对于没有xiulian的普通人来说，还是很有威慑力的。所以，在未到镇子之前，司月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知道她进镇之后，会看到怎样一副凄凉凉，寒风扫落叶的场面。 可还未待她行至乌啼镇牌楼之前，便已经听到欢天喜地的礼乐声响。那种乐音，大多是民间嫁娶时，才会响起的。 待她到了牌楼附近，又看到大路两侧挤满了镇上的人家。不知这是谁家有喜事，端得是热闹。司月幼时也不曾见过镇上的百姓，会在如此大冷的天，吹着寒风，还要看别人家婚嫁的。 看热闹的人群中，还有不少五六岁的孩童，这些孩子一个个冻得浑身颤栗，面颊和鼻头发红，却穿得干净体面，站在路边翘首以盼。 司月见此情形，倒是觉得颇为有趣。 前方的路面上，有许多鞭炮的残渣，但镇上的人都自觉地没有占据道路中间的位置。而她此次回来，只是想回乡探访一番，并不想引人注意，便兀自站到了人群中。想着等renliu少了，再过去王家铁匠铺，看望王全。 彼时，她正好听到一个老妇人，在嘱咐自家孙儿。 “待会儿王家的上仙出来了，你要好好表现，争取让人家看上你，把你带到大城池去。那样的话，等到将来回了乌啼镇，你一定可以像王仙师那样光宗耀祖，知道吗？” “祖母，孙儿知道了，你都嘱咐多少遍了。” “臭小子，待会儿要好好表现，哪怕不能让王仙师看中，让他爹看中了，也是一样的。” “知道了，爹。” 类似的话，司月听到了许多。 她拱手向一名带着儿子的男人询问，“这位兄台，请问一下，你们说的这位王仙师，是什么人啊？” 男人看她面生，“小兄弟，你是邻镇的人吧？” 司月没否认，“嗯，在下便住在附近。” 男人闻言，颇有些自得道：“哦！那我就给你讲讲吧，我们这位王仙师，名为王猛，他父亲王全也是一位仙师。可叹我们这么多年，居然都没有发现，还真是眼拙了。今日办喜事的，便是这王家父子二人。 王猛仙师的夫人，名为刘梦雨，我听闻，那位也是一名仙师。王全仙师的夫人，同样是一位仙师。这样一来，他们一家可就是四位仙师了。厉害吧？” 司月压下心中的讶异，不动声色道：“哦！原来如此，确实很厉害，那……王家举办喜事，你们大家为何这么高兴？还带着孩子出来，千叮咛万嘱咐的。” ……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69章 重返乌啼镇（二） “这就是小兄弟你孤陋寡闻了吧？” 男人见司月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接着道：“我听说，这位王猛仙师和他未来的妻子刘梦雨仙师，是从大宗门里来的。他们的宗门要派人过来，在乌啼山上施展逆天手段，带着这些孩子，到我们风岳的上界天显大陆去。” 司月闻言，眉头一皱，王猛和刘梦雨不是幽冥宗的弟子吗？怎么还要带着一堆小孩到天显去？ “等他们去了上界，会得到天显大势力的重点培养。我们周围好多镇子，都得到了这个消息。前阵子，我有亲戚从青禾城那边过来的，也是这么说的，听说那边也是这等情况。咦？不对呀，说起来，小兄弟你是从邻镇过来的，也应该听说过这个消息才对呀？” “实不相瞒，在下很少与人打交道，家中又只有吾一人，是以，兄台所说的这等情况，在下亦是第一次听说。” “哦！那就不奇怪了。” 司月又和此人寒暄了几句，过了一会儿，便脱离人群，悄悄离开了。 天显大陆的存在，就连风岳大陆的修士，都不一定知情，但此番不知是何缘故，竟是连普通百姓都知晓了。她觉得，一定是这些时日里，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司月离开乌啼镇，在乌啼山中找了一处山洞里落脚，又给姜子崖传讯，问他那边有没有听说类似的事。 传讯玉简很快便闪动起了光芒，姜子崖回复说，他帮她去查一下。 虽然知道对方不一定能调查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但司月直觉得这件事不简单，多个人便多份力。 这般想着，她又给胡晓生和杨雷分别传了信息，请二人帮忙。 胡晓生人送外号“百晓生”，杨雷外号“杨百战”。这二人是当初司月第一次去云雾山之时结识的。后来，她再次见到这二人，已经是在风岳南部的事情了。彼时，他们居然成了一起共事的合作伙伴。 更有趣的是，胡晓生有一名下属，也是司月认识的，名为田七。 田七是云雾镇人，她也曾两度遇见田七，一次是在云雾山自家店里，一次便是在云雾镇了。 她不知道这三人是怎么凑到一起的，但当时在风岳南部偶遇这几人时，还真是让她始料未及。思索间，胡、杨二人也回复了她信息，说是一有结果就告知给她。 入夜。 司月本想去王全家拜访一下的，但想到王猛也在，再想到今日打听来的消息，她便歇了那个心思。况且，人家父子二人新婚燕尔的，她去了也不合适。 如此，她草草地用过晚饭，便开始xiulian了。 翌日一早，司月提前准备了一些水果吃食，而后便去了母亲司青婉的坟前。 司青婉的墓地周围有些荒凉，地上布满了干枯的落叶。坟头长满了一人高的枯草，墓碑上挂满了蜘蛛网，连碑上的名字也看不清楚了，显然是许久没有打理过了。 司月连着施展了好几次除尘术，方才打理了个差不多，勉强可入眼。 ……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70章 重返乌啼镇（三） 人心易变，曾经爱得再深沉，到头来终究抵不过逝水流年。 司月不怪王全，也感激对方在司青婉生前三年的陪伴，只是，那些往事对如今来说，终究都是过去式了。 她跪在地上，抱着司青婉的墓碑，不发一言。 良久之后，她站起身来，手中光芒闪动，迎着墓碑挥去，片刻之间，那墓碑便化为了齑粉。 这一举动，把空间里的三小只吓了个不轻，司月难道是要欺师灭祖的节奏？阿凡提和三小只待在一起，也看到了她的所作所为，当即蹄子刨地，吼叫着kangyi。 “你们想什么呢？我只是想给娘亲换个地方而已，我要走了，万一将来活不成了，还可以和娘亲葬在一起嘛！我相信她肯定很乐意的。” 三小只：“……” 阿凡提：“……” 这厢说着话，她三两下就把面前的土坟给刨开了，又从从里面小心翼翼地取出了，装着司青婉骨灰的陶瓷罐，移入杂货铺之中。 其后，司月一个引火术，就把墓地坑里的棺材给烧了，而后又用御物术，把旁边的一堆泥土给填了坑。 原先的墓地很快就变得平整起来，任谁也看不出，这里曾是一块墓地。 司月从此地直接消失，进了天灵珠空间。 小红房在空间里放着，但是进出完全不受影响。后院因为司月后来有用阵纹和符纹加持，面积早已扩大到了两千多平。院子里种了许多树，还有各种草药和蔬菜，院子中央位置还有一方小湖泊，因为有芝麻在，湖中的水一直都能保持着很干净的状态。 司月走到一面院墙的尽头，亲自动手用铁锹挖了个坑，把司青婉的骨灰埋了进去，又把周围的草药转移走，弄了许多鲜花种子种在周围，又用灵石布置了一个隔离阵法。 这样一来，就不用担心周围的草药长得过于茂盛，影响司青婉的墓地了。 之后，她重新雕刻了一块木牌，上书“亡母司徒青婉之灵位”，插在了地面上。 最后方才把先前准备好的水果吃食之类，摆到了木牌前。 司月在做这些事的全程，三小只和阿凡提都尾随着她。 所以，看到木牌上的“司徒青婉”四个字时，小金与小天两只心虚地相视了一眼。奈何，它俩都没有眼睛，也看不出来对方此刻是啥心情。 司月蹲坐在地上，盯着木牌，半晌不发一言，小金和小天下意识地同时退后了几步。 芝麻和阿凡提很是不明所以，只好也跟着它俩照做。 只是，阿凡提的动静似乎有点儿大，很容易就惊扰到了司月。见她扭过头来，一书一球也不敢再动了。 “你俩心虚啥？反正你们又跑不掉，退后有用吗？” “主人，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司月挑挑眉，“难道你俩是成心的？” “对对对……啊！不对不对……” “哎！”司月无奈地摇摇头，随意地指了指旁边的墙壁，“行了行了，我也不追究你俩的责任了，你们就在这里面壁思过吧。” “主人好善良哦！” “小主人好仁慈哦！” 没再听两小只说些敷衍的恭维话，司月就心念一动，出了空间。 ……20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71章 重返乌啼镇（四） 管不住一本书和一只球，司月也很无奈。 其实，她那日从悟道中醒来之时，便记起了先前被小金和小天联手封印住的那段记忆：关于司青婉留给她的遗信的内容。信中说，她是司徒昭月的转世，还说他们家是千年前上古时期的司徒家。奈何，她当时尚未考虑好该如何面对这件事，只好选择了装糊涂。 今日借着为母亲司青婉重刻木牌一事，她刻上了“司徒青婉”这个名字，既为司青婉正了名，同时也是在变相地告诉两小只，她已经想起来信中内容的事。 小金和小天背着司月搞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司月也懒得追究。 讲真，她也担心自己再深究下去，会郁闷到怀疑人生。 当晚，司月还是去了乌啼镇的正街，虽然没打算再叨扰王全，但她还是想去看一看青月杂货铺。 到了杂货铺的位置，她才发现，曾经的青月杂货铺，早已经大变样。 准确的说，是她已经找不到青月杂货铺了，原先属于青月杂货铺牌匾的位置，被挂着“王府”的牌匾所代替。精神力一扫，便知院里的格局也整个大变样。 眼前的王府，挨着正街的一面，是一扇双开的朱红色大门，对应着曾经的青月杂货铺店里的位置，是进门后的走道，再没了柜台、货架，以及店里售卖的那些物件儿。 至于隔壁的王家铁匠铺，则依旧是她记忆中的样子。 眼前的王府，对司月的内心造成的冲击力，无疑是巨大的。这一下子，她和司青婉的家，是彻底没了……司月僵立在原地，一时间有些彷徨和无措。 她怀疑自己当初是否做错了，不该把这里交给王全…… 沉默半晌，司月心中郁结难平。 她闭目深呼吸一口气，又定睛望了王家铁匠铺一眼。原本不打算再打扰王叔的，但她还是想再见对方一面，也许这其中，有什么情况是她不知道的。 知道司月的打算后，没等她有所行动，小金便把王全房间的位置告诉了她。 司月见小金这次这么乖，便让它和球球都不用再面壁了。与此同时，她也传音给王全，邀请对方稍后只身到乌啼镇牌楼前一见。 她还不忘提醒王全，如果当年司青婉让她转交给他的那封信还在的话，也请他带过来。 传音罢，司月身法一施展，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到了乌啼镇的牌楼前。之所以没有选择在王家铁匠铺门口会面，司月也是怕惊扰到王猛和刘梦雨。 事到如今，她心中也有些游移不定，先前在幽冥宗出卖她的人，到底是王猛，还是他的这位娇弱道侣，亦或是二人都有参与。 整个幽冥宗，知晓她底细的人，只有王猛一个。而对方把她女扮男装的事告诉给刘梦雨，这件事司月当初也是事后知情的。只是闯宗主殿的事，她单单告诉过王猛一人，而对方又十分疼爱和信任他的道侣刘姑娘。 所以，在无法确定是谁出卖自己的前提下，司月如今也只能认定为，这二人都有嫌疑。 ……20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72章 重返乌啼镇（五） 司月对王猛很了解，对方从来都是个精明的少年。也正是因为这种了解，加上后来在幽冥宗内的相处，让她不得不怀疑，这位少年极有可能出卖了她。 况且，王猛所认定的事，哪怕他最怕的亲爹王全，都没法让他改变。从他当年一心要去幽冥宗寻找刘梦雨，便可见一斑。 王全没有让司月久等，听到传音后，他很快就找来了。 司月拱手行礼，笑着道：“王叔，多年不见，您还好吗？” “司月，真的是你！哈哈哈，想不到啊，真是多年不见了，这么些年，也没见你回来看过王叔。你这次回来是……” “我只是回来转一转，很快就要离开，听说王叔您娶妻了？” “嗯！对，改天来家里作客，让你婶子给你做几个好菜。” “谢谢王叔的好意，不知我母亲当年让我转交给您的信件，还在您手上吗？” “在，我当年看过就放了起来。”说着话，王全干脆利落地把信封带信交给了司月。 接过信，司月便当着王全的面，看了上面的内容，王全见此情形，也没有多言。 看过信中的内容后，司月心中的郁结便消散了。 原来母亲司青婉在信里除了感谢对方之外，便是劝说王全早日找个爱的人在一起，还说希望他能幸福，而对方如今也照做了。除了这些，司青婉还给他留了一笔钱，说是感谢他三年照顾的费用。 嗯，这信的内容一点儿没毛病。 看完了信里的内容，司月没有再把信还回去，而是掏出一个装有二百两银子的小箱子，交给王全。 “司月，这些银两我不能要，你就当作是我买下你家房子的费用吧。” 王全再三推拒，不收这些银钱，但司月总归不想欠有对方人情，最后还是说服对方收下了，之后便向其辞行。 月色下，看着司月转身离开，王全追问了一句，“司月！你还会再回来乌啼镇吗？” 司月摆摆手，笑答道：“应该不会了，王叔，保重！” “你也保重！” 告别王全后，司月去了坠青谷附近的竹屋，也就是司青婉曾经待过三年的地方。而后她又在坠青谷平台前赏了会儿月，便进入天灵珠空间内修炼了。 另外一边，王全回去以后，并没有继续休息，而是到王府，也就是原先司家的院子里，把王猛喊起来，和他谈心。 王府的房子全都是新盖过的，院中还有凉亭。 凉亭下，王全率先开口道：“司月今晚来找我了。” 王猛目中异色一闪而过，“司月？爹，她现在在哪里？” “已经离开了，你现在可以和我讲一讲，你们之前发生过何事了吧？” 王猛听到他爹的问话，当下心虚不已，但还是把幽冥宗发生的事，告诉了对方。 王全满面不解，“你和梦雨出卖了她？为什么呀？” “爹！您想一想，我俩可是幽冥宗的弟子，当然要为了宗门利益考虑，我们的做法才是对的。您可别因为咱家曾经和司家关系好，就不讲道理了。” …… 第173章 欲往天显（一） “罢了，事已至此，反正我们两家是不可能像以前那样了。” “是了，爹，做人要识时务，还要向前看。况且，您现在都有新的妻子了，司青婉早就成了过去式了，不是吗？” 王全心中哀叹一声，打发王猛回去休息，他则在王府门外，吹了会儿冷风才回去。 这几年来，王全一直觉得对儿子王猛有所亏欠。所以，王猛先前告诉他，要是司月哪天回来乌啼镇了，一定要想办法让她离开。王全问儿子原因，他则说是和司月闹了无法挽回的矛盾。 王全自问没办法说出让司月离开的话，他只好请人把司家给拆了重建成王府，留给儿子住，他自己也重新娶妻。这样一来，即便司月回来乌啼镇，也会觉得怕打扰他们家，到时必会主动离开。 加之这几年过去，他对司青婉的事也看淡了，便慢慢不在意了。 只是今晚司月找来，他想到自己已经有好几年不曾给司青婉扫墓了，还是不自觉的有些心虚，好在对方终究离开了。大概是如今的年纪不断往上走，他又无心追求更高的修炼境界，儿子在他心中的地位，便越来越高了。 回到房间里，见新婚妻子睡得香甜，王全心下稍安，很快便把今晚与司月见面的事抛诸脑后，沉沉睡去。 …… 乌啼山脉纵贯整个晋国，它的最高点，在其中部偏北的断玉峰上。次日一大早，司月便离开坠青谷，动身前往断玉峰。 两日后的傍晚，她顺利赶至断玉峰附近。 却不想，断玉峰山脚下，已被一众穿着幽冥宗服饰的弟子给包围住了，全程戒严，旁人都不得靠近。 与此同时，司月也注意到，断玉峰山脚周围，有许多结伴而来的修士。其中不乏背着小包袱，却又佩戴着天工杂货铺储物戒指的修士，可见是不缺灵石的主。当然，这些佩戴戒指的修士，有一部分特意把戒指作了掩饰，但这些并不能逃过司月这个制作者的感知。 不动声色地观察过人群中的修士们之后，司月方才混入进去，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一番，方知此刻的断玉峰之上，正有幽冥宗的高手在坐镇。 其后，她在人群中待了不多时，又听到一个十分令人震惊的消息：幽冥宗的宗主，要在断玉峰上布置一个大型的传送阵，往上界的天显大陆，传送一大批有修炼资质的孩童过去。 届时，想要一道前往天显大陆的成年修士，一人需支付五万枚灵石的传送费，还要集齐一百人，便能在传送阵布置好之后，离开风岳，去往传说中的上界——天显大陆。 据说，此刻的传送大阵还在准备中，似乎要等到风岳大陆另外四处至高点准备完善，方能一起启动。 打听到消息之后，司月默默地退出了人群，向来时的方向后退十余里地，隐入一座不起眼的小山峰之中。 发生在断玉峰的事，是她事前没有预料到的。 但事已至此，司月也只得等到幽冥宗的人离开断玉峰之后，再动身前往天显了。 …… 第174章 欲往天显（二） 至于支付五万枚灵石传送费的事，她是不曾考虑的。因为按照小金的说法，如果只是要布置一个可容司月一人前往天显的阵法，百枚灵石便足够了。 小金所言，司月是深信不疑的。《天工》书页中记录的关于可容万余人通行的传送阵，万枚下品灵石便绰绰有余。是以，她更加不愿去当眼下那冤大头。 正当司月忧心忡忡，不知何时才能去往天显的第二日，姜子崖和杨雷、胡晓生那边，先后给她回复了消息。 胡晓生和杨雷是在一道的，所以这二人的信息，是由胡晓生统一传达的。 两方传过来的消息，共同证实了在风岳大陆，类似断玉峰这般要布置传送阵的点，共有五处。不过，传送阵之所以需要同时启用，并非是因为这五处有关联，而是传送阵的布置，出动了全风岳的高手和阵法师，还请了几位天显大陆的高人坐镇。 为了让此事显得更为神秘，风岳的那些大势力，才会对外宣称说，这五处传送点需得同时启用。 这一内幕消息，姜子崖和胡晓生两边都和司月提及到了。 若说胡晓生那边知道这一消息，司月还觉得正常。毕竟对方如今混得很不错，她也曾用杂货铺的东西和他们合作过，间接支持对方打入了几家南部的大势力。 可姜子崖那边，都和姜家人闹僵了，知晓这几处传送点的猫腻，司月便很诧异了。 她心中既已生出疑问，倒也没有胡乱猜测，而是把自己的疑惑直接用传讯玉简发送过去，向对方询问。 “自你走后，天塶城这边，便逐渐开始有姜家和幽冥宗的修士，在外面寻找有修炼资质的小孩了。后来，我一打听，便知道了具体情况。至于你的困惑之处，并不是你姜叔我自己打听出来的，而是我猜出来的。” 司月传讯质疑道：“我怎么就不信呢？” “哈哈哈！那群人本来就很善于钻研此等小道，以维护他们的利益和高高在上的地位。月丫头你还年轻，没见识过那些大势力高层之人的诡谲，很正常。” 司月被这话一噎，这是在说她没见识吗？ 结果，没等她回话，玉简那头再次传送过来讯息，“我可没有说你没见识的意思，所以你不要多想。” “……”司月嘴角一抽，真是不能好好聊天了，她索性也没再回话过去，省得平白遭人打击，而姜子崖那边也没再发信息过来。 回过神，司月又想到传送阵的事。 此次布置在风岳的五个传送点，囊括了五个方向的五座高峰，分别是正北的恒立峰、西北的断玉峰、西南的秀玉峰、东北的郦泰峰、东南的横断峰。 五峰之中，以断玉峰位置最高。是以，从一开始，小金便没打算让她去别的地方布置传送阵，而是直接选了断玉峰这边。可眼下的问题是，断玉峰这里不能上去，即便是她如今想要退而求此次，剩下的几座高峰，也被风岳的大势力们给把持了。 …… </br> </br> 第175章 欲往天显（三） 司月若坚持从这几处高峰入手的话，也只得把时间往后延续。 可眼下亟待解决的问题是，等传送阵布置完成后，各大势力会眼睁睁地放过这几条通往上界，能为他们带来巨大利益的传送阵吗？ 这种情况，显然是不可能会发生的。 那些大势力，平素便恨不得把整个风岳都掌控在自己手中。如若在不久之后的将来，风岳的几处传送阵，全部布置成功，同时还为他们带来了实质性的利益。怕是往后，凡是传送阵所在之处的周围，都会被那些大势力派出门人弟子，层层把守了。 到了那时，司月想要单独借用这些地方，只会比登天再难上几分。 想到有这一层可能性，她一时间也不禁傻眼了。 小金提议道：“实在不行，小主人就掏灵石给他们，用他们的传送阵好了。”这番言语中，不乏引诱司月冒险之意，它也想看看，司月在自身面临如此尴尬的境地时，会选择如何解决眼下的问题。 “不行！不能被那些人当作冤大头，更何况，主人你信得过那些宗门之人搞出来的东西吗？万一其中稍有差池，或是一不小心被人识破了你的身份，结果会如何？” 小天在小金发言之后，便抢过了话头，“主人，你要三思，幽冥宗的人可是和你不对付，还有，你和姜家人也不和。别看风岳有几个势力的人，表面上和你交好，但在巨大的利益诱惑面前，你能保证他们不会沆瀣一气，背后勾连起来害你吗？” 这番肺腑之言，如若是从小金的口里讲出来，甚至于是从芝麻的口中说出，司月都不会如此惊讶。 偏生这种听起来便十分有道理的论断之言，是由小天讲出来的，司月就一度想要发笑。 原因无他，在三小只里面，小天是最爱财的一个。它能如此搜肠刮肚，说出来适才这番言论，足以说明它有多担心司月头脑一热，掏出几万灵石给幽冥宗的人，使用他们的传送阵，前往天显去了。 事已至此，司月反倒不着急了，左右也不能上去断玉峰，她便决定留在此地再观察一些时日。 之后的几日间，司月整日忙于修炼，偶尔也会去探看一番断玉峰那边的情况。而这等惬意的日子，就在姜子崖为她提供过一则消息之后，彻底打破了。 风岳的宗门和势力，全都投靠了魔族之人，少数宁死不肯投靠的，也尽皆被魔族施展雷霆手段，火速镇压了。 一时之间，风岳大陆的许多宗门和家族大换血，掌权者要么被废，要么被收服。而这些宗门，自是包括掌控晋国的幽冥宗在内。消息传播得有些慢，想要散播到整个大陆的修士都知晓，起码还需月余时间。 姜子崖也是从往日结识的一些修士那里打听来的，他刚一得到消息，便传讯给司月，提醒她小心魔族之人。 根据对方的推测，这次风岳大陆的五处传送阵，不出意外的话，主导之人便应是那些魔族之人。 …… </br> </br> 第176章 欲往天显（四） “以风岳这边的条件，魔族人修炼魔气，修为只会比以吸收灵气为主导的修士们，更加难有进益。” 听了小金的话，司月心中了然。这也就是说，这些魔族人不是风岳的土著，而应该是从天显那边过来的。 他们如此招摇的过来，天显那些修习灵元为主的势力，不可能会不知情。也许，天显的势力是默认了此事，或者说，是他们与魔族人达成了某种协议，而把风岳这块“蛋糕”，割让给了对方。 是以，魔族人才会在风岳如此肆无忌惮的行事。 得此猜想，司月心下猛得一沉，风岳难道真的被天显那些势力当作物品与魔族人交易了吗？那风岳这些像她一样的修士，在那些大势力之人眼中，又是什么？难道连蝼蚁都不如？看来，为今之计，她也只有去天显走一遭，方知是何种情况了。 电光火石间的思索之后，司月忽地嗤笑一声，她如今自身尚且难保，怎么还有心思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想到此，她不禁摇摇头，心中生出一股无力感。 连她自己都不过是从小金那里学来了一些别人不会的东西，就妄图把自个儿当成救世主，操心起天下大势来了。果真是有了点儿能力，就不知自己姓甚名谁，虚浮起来了。 她不是救世主，亦担不起那份救世之责，风岳的未来，不是她这种小虾米能说了算的，更不是她能管得了的。 司月深以为，当前之重，自己还是要先活下去，再说其他。 这么想着，她倒是很快便沉下心，深呼吸一口气，回讯感谢了姜子崖一番，又提醒对方多加小心，便静心打坐修炼，不再去胡思乱想那些自身无力插手之事。 半月之后的一天，司月从入定中醒来。 近段时间以来，她巩固好先天一重境的修为之后，便全力冲击先天二重境。如今，她的修为已至先天二重，若是按照天显大陆对灵徒期的境界划分来判断，也算是初窥初、中、高、大圆满四等级之中的灵徒期高级境界了。 由于没有具体的实力比对，司月也不知道自己与天显的灵徒期高级修士之间的差距。 不过，对于自己突破小境界之事，她全程都表现得很平静，不复前些日子知晓了魔族之事后的愤世嫉俗，司月现在一心只想提高自己的实力，然后再想办法前往天显大陆，寻找小金的书页。 “小主人，断玉峰那边的传送阵阵台都布置好了，你想去参观一下吗？” “参观？” 司月嘴角一抽，心道，她像是那么有闲情逸致的人吗？ “不去。” “你不会是怕自己出现危险，所以不敢去吧？小主人，你的胆量不是早就练出来了吗？怎地遇事还是这般胆小？难道是以前训练的强度不够？” 听到这话，司月暗自翻了个白眼，激将法对她是没用的，她既知自己斤两，又怎会主动以身涉险？那样不是胆子大，是脑子进水好吗？ 她决定了，不管小金接下来，是要让她大半夜赤手空拳去偷凶兽幼崽，还是夜宿坟墓堆，她都不要去闯那断玉峰！ …… </br> </br> 第177章 欲往天显（五） “要不……等小主人先去锻炼个把月，我再告诉她另外一个前往天显的办法好了。唉！没办法，当主人的太怂，本书也很操心呐……”小金自顾自嘀咕着。 这话说的，浑然没一点避嫌的自觉，明显就是故意讲给司月听的，偏偏这些话，尤其是说到另有办法前往天显之事，司月她还真就不能忽视。 “其实，去断玉峰那边看看，也不是不可以的嘛！不过，小金你可要说话算数，只要我去断玉峰走一遭，咱们就直接用你所说的另一办法前往天显，我们时间真的不多了，你能说到做到不？” “能！本书当然会言而有信！” 于是乎，外号为司大忽悠的司月，就这么轻易地被一本书，给忽悠到了断玉峰山脚下。 不多时之后，看到在断玉峰山腰上畅通无阻的诸多修士，再看他们身上穿着的衣裳，各式各样，并非同门，只说明断玉峰上，早已不阻挡旁人进入了。 想到自己这是被小金给戏耍了一遭，司月当即转身便走。 “别呀！小主人别走呀！你忘记咱们到此的目的了吗？” “哼！”司月冷哼一声，权当作没听见这话。 “我错了，是我不对，我认罚，我去面壁……” 司月无奈地摇头，又来这招，算了，她不和一本书计较…… 这般想着，她走到山脚入口处排队上山道的地方，跟在别人身后，有样学样，缴纳了五枚灵石，作为上山的费用。 “风岳的有钱人还真是多，居然有这么多想去天显游历的。”她心中这么想着，也跟在众修士身后，攀爬上了峰顶的一处很大的平台上。 平台地面上的石板很崭新，说明这处应是新开辟出来的。 平台的中心被单独隔离了出来，众人上去后，只是站在平台外围。司月朝中心位置望去，看到许多穿着幽冥宗服饰的弟子。他们两两分开站立，围成一个大圈，把中间穿着各色衣衫的数百名孩童，围在中间。 那些孩子大部分看起来有些慌乱，甚至有些还在哭鼻子，另外的少部分，都在扯着自己的衣袖，或是紧握着手，强装镇定。 司月朝他们后方的外围看去，发现不少中年男女，目光都集中在那些孩子身上，有焦灼，也有不舍和心疼，应该是那些孩童们的父母无疑。 “爹！我不想去了，爹！我想回家！”孩童中的一个男孩子忽然哭了起来。 “呜哇哇……” “娘，我想回家！我不要离开你……” 在几个孩子的哭闹之下，一群孩子都受到了感染，哭声吵嚷声一片…… 眼看着那些幽冥宗的弟子们镇不住了。 司月忽然感觉到空气中一阵压力传来，紧接着，平台上又出现几名修士。 “诸位，稍安勿躁，我们是要带着你们的孩子去成为仙人，上界之比我们风岳大陆，有着更多的资源和机会，只要你们的孩子努力，未来必定前途无量。你们难道不想要这样的机会吗？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好事呀！” …… </br> </br> 第178章 欲往天显（六） 司月认得讲话之人，是幽冥宗的一名长老。 “我再次重申一遍，你们之中，谁不想让自家孩子去成仙的，现在立刻带着自己的孩子离开，并把我们先前发放给你们的银钱退还，我们就当此事从未发生过。如果这次不走的，我们就必须带着你们的孩子前往上界，从现在开始，我再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 讲话间，那名长老眼神暗含威胁之意，冲着人群中扫视一圈，“届时，谁再干扰我们的传送计划，休怪我等不客气了。” 人群中传出议论声，那些孩子的父母，也开始劝说自家孩子听话。 “宗主大人！天显的诸位仙师马上就要过来了，我们需要开始准备了！” 一名身材魁梧的幽冥宗弟子从山脚攀爬上来，和那位长老讲话，声音很洪亮，周围人都听得很清晰。 “幽冥宗宗主？宗主不是苏和吗？他是宗主的话，苏和哪里去了？”司月压下心中的诧异，又瞥了眼来人，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好！王猛，你去告诉天显的诸位大师，我们这边一切就绪，随时可以开始传送。” 此时，一炷香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幽冥宗的这位新宗主，当即命门内弟子，把那些孩子，送到平台最中心处的高台上。 而后，同司月一样站在外围的修士，则被对方告知，想要通过传送阵前往天显大陆的，就过去他们那边报名，并递交五万块灵石的传送费，不想前往天显的，则速速离去。 同时还放言说，若有人敢滞留在此围观，便是与幽冥宗为敌。 司月对自己易容后的样貌有信心，没上前去和王猛相认，而是随着大部分下山的修士，一起离开了断玉峰。 途中，有散修对幽冥宗赶人的行为很是不满，“搞什么嘛！掏了五块灵石，什么都没有看到，原本还想见识一下那传说中的传送阵是如何传送来着。” “唉！算了道兄，人家是大宗门，咱这样的普通修者惹不起。”旁边人劝说道。 司月虽然心疼刚才掏的五块灵石，但她觉得幽冥宗收取灵石的这一招想得妙呀，众人不过是去山上的平台看了一眼，又瞅了瞅那传送阵的高台，就让他们平白得了这么多灵石。 虽然没能看到那些人是如何使用传送阵的，但她很快就把此事放下，向小金询问前往天显的另一方法。 待小金说完，她就瘪瘪嘴道：“那不还是一样要搞传送阵嘛！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你要是早点儿讲，我们就直接在云雾山那边如此做了，哪里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跑到断玉峰这边来。” 小金所说的办法，其实和原来前往天显的办法，没有多大差别。 同样是要布置传送阵，不过是要换到地势低出许多的云雾山那边，只是布阵的难度会高出不少，危险性也会更高，没有在断玉峰这边布阵更加保险。 了解了具体情况之后，司月没有迟疑，直接就同意了。 她明年就二十一岁了。距离找齐一半书页所剩的时间，满打满算，也不过两年出头，时间上是真的耽搁不起。 …… </br> </br> 第179章 欲往天显（七） 确认好要去云雾山的事，司月就直接出发了。 她全程很少停歇，仅用了五日不到，便赶至云雾山一带。 这次的传送阵是单向传送，且不能确定传送到天显大陆之后的方位。如若是在断玉峰那边布阵，则能完全确定传送到天显之后，是位于其哪个方位上。所以，这次的传送阵，其实存在着极大的不确定性。 期间，小金忽然提醒司月，先前之所以选择在断玉峰那边布阵，不光是因为那边地势高的原因，还有那里灵气更盛，更适合布置传送阵的因素在。 司月早已适应小金说一半留一半的习惯，即便对方不说，她先前也早已有了思想准备。 此番听到小金的话，她也只是心道一声果然如此，没有怪罪小金隐瞒于她的意思。 司月的这番反应，让小金有些不太习惯。倒是小天为此很是不满地说了小金一顿，嫌它不够义气，之后甚至没有再搭理它。 到了山中，司月歇息了半日，随即选出一处地势最高的点，清理出一块平整地面来。先布置好阵法结界，而后便开始布置传送阵。 布阵伊始，她先在地面上刻画了上千道阵纹，又在阵纹周边插入上百阵旗。 之后，便是在阵旗之间的空隙上摆放灵石。 接下来，便是此次传送阵中最关键的一环：阵眼。 时间已经到了黄昏，司月喝了些药剂补充体力，之后便进入传送阵，盘坐到阵眼的位置上。 传送阵的阵眼是司月本身，她刚一坐到对应的位置，阵法便被激活了。 她的周身浮现出上千道手指粗细的金光，地面上的阵旗也被激活，融入金光之中。 不消片刻，所有光芒融为一体，形成一道硕大的光柱，直通天际。而原本摆放在司月周围地面的灵石，内里的灵气尽数被吸收殆尽，化为了齑粉。 天灵珠空间内的三小只和阿凡提，一起关注着司月在外界的情况。 在这过程中，小天忽见她嘴角溢出血迹来，身体里的大部分灵气也化作白雾，被吸取到了传送阵之中。与此同时，她的脸色也变得十分苍白，忽而又像是被飓风吹过一般，连她脸上样貌都看得不清楚了。 见此情形，小天顷刻间变得十分紧张和担忧。 布置传送阵，它也是会的，只是小金信誓旦旦保证过它的办法更好，所以小天便当了真，让司月用了对方的。 可是，小金这个传送阵的布置，是让司月当阵眼的。阵法的阵眼，通常都是死物，诸如灵石之类的物件。作为一件死物，即便被抽取了灵气，最多也不过是废掉不能再用。但司月是个活生生的人，不仅如此，对方还是它的主人。 小天忽然想到，万一司月因为这个奇怪的传送阵，出了什么差错，那它如何向对方交待。 “破书！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今天不给我说清楚了，我就把你撕个稀巴烂！本球说到做到！” 小金听得出来，小天这下是真的生气了，对方已经很久没这样喊过它了。 “是啊小金，主人这是怎么了？这传送阵能行吗？”芝麻看到司月的状态越来越差，不禁担忧起来。但它对阵法一窍不通，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帮到司月。 “吼！吼！”阿凡提瞪着大眼珠子望着小金。 小金解释道：“你们不用担心，主人只是灵气耗费得有些厉害，早知道应该让她提前准备些补充灵气的药剂的。” “这等小事，你会考虑不到？破书，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小天很生气，它感觉自己被眼前的这本书给欺骗了，还让主人置于了险地，它很焦急，又不知该如何帮到对方。 “球球，我们认识这么些年，你还不相信我吗？我何时有成心害过主人？”小金委屈巴巴。 芝麻大声插话道：“你俩别闹矛盾了，能不能想想此刻有什么补救的办法？”它扭向了小金的方向，毕竟是对方怂恿主人在此地布置传送阵的。 小金如实道：“没办法，这种时候，只能靠主人自己硬撑着。” 听到此言，众小只也只得一齐等着结果。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司月的身体缓缓升入空中，此地上空的光芒更盛。 不多时，司月也在这片空间内彻底消失。 原地除了那片平坦的地面，不曾留下一丝别的痕迹。 那天，居住在云雾山附近的许多人，都见到了那束直指苍穹的光柱。许多修炼者误以为此地有宝物出世，闻讯赶来，把云雾山这一带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那传说中的宝物。 后来，此事更是惊动了幽冥宗的高层。他们误以为这是几年前，云雾山秘境里那件没有寻到的宝物出现了，还派遣了不少弟子前来寻找，最终亦是一无所获。 而这些事，与早已离开此地的司月，再没有任何关系。 …… </br> </br> 第180章 长臂狒狒 天显大陆。 一片森林之中。 时间正值当午，高耸入云的乔木林下方，司月刚一抬眼，就看到眼前不远处有一只身高约五六米，体型强壮，红脸灰毛的兽类。 见状，她不由地低呼出声，“娘呀！这什么鬼？” “吼……” 虽然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但那只外形长得像超大版狒狒的兽类，却一下子发现了她的存在。 只见那大狒狒抬起一只与身长几乎相当的粗壮臂膀，就朝着她抡了过来。 “主人快躲空间里来！” 就在小天提醒她的档口，司月意念一动，闪身进了天灵珠内。 “嘭！” 外界，那狒狒的拳头也恰逢此时砸到她适才所在的位置，地上陡然多出一个浴盆大小、半尺深的坑洞来，可见其所用力气之大。 司月在天灵珠内看着那地面上的大坑，好一阵心有余悸。 要是适才稍晚了半秒钟，她非得被这只狒狒给砸成肉酱不可。 天显的狒狒，也忒凶残了些。它的暴力举动，无疑给司月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生怕自己下次再遇到类似的情况，她还特意向小金询问了这只狒狒是何兽类。 司月还暗自想着，待她离开了这片森林，一定要买一份天显的详细地图。等到他日，只要是地图上标记有这种兽类活动的区域，她都绕道走。 “这不是普通的兽类，而是一阶妖兽长臂狒狒，就好比人类之中的灵徒境修者。 根据本书的感应来看，这种一阶妖兽，应是这片森林里，实力最弱的品种之一。” “什么？那这种妖兽，和风岳大陆的兽类有什么区别？” “妖兽是有灵智的，比小主人以前在风岳见过的大多数兽类，都要人性化一些。不过，妖兽的战力，普遍要比对应实力在它们同等阶的修者高出许多。当然，阿凡提只是风岳狮犬兽中的特例，它其余的同类，固然也有些灵性，但绝非它这般人性化。” 听到小金的话，司月只觉得毛骨悚然。 她先前打听关于天显大陆的消息时，可不清楚这片大陆的凶残指数，会如此之高。 不过是碰巧被传送阵，随机传送到了一片森林里，就能遇到这等体格壮硕的长臂狒狒，而且还只是妖兽之中最低阶的存在。 抛开狒狒的事不提，司月知道，当前首先要解决的问题，便是如何离开这片森林。 而想要离开此地，她似乎还是要先想办法把狒狒的事解决。否则，她连何时从空间里出去，都成了一大难题。 透过空间看向外界，那狒狒此刻正在大发雷霆，甩起胳膊砸着地面，刚才的坑洞周围，早已又多出来好几个同等规模的大坑。 司月摇头间，唏嘘不已，“这狒狒的脾气也太差劲了些，不过是嘀咕了它一句，它居然会如此记恨于我。这等情形，我还敢从空间里出去吗？” “它不是记恨你说它的话，而是觉得你侵入了它的领地，但是它一时间又找不到你，所以此刻很是躁动。”小金出言解释。 …… </br> </br> 第181章 挑战狒狒（一） “哦！原来如此。” 司月恍然，“可是这样一来，我岂不是更加不能出去了吗？否则一旦被它发现，必然会第一时间朝我攻击过来呀！” “嗯！小主人说得很对，事实便是如此。” 司月面上一垮，她来天显可是有事情要办的。 以这厮的破坏力，她打又打不过，骂也不管用，这般情形，不知何时才能离开空间，倒真是让她为难了。 现下看来，除非她也有一双比长臂狒狒还要结实的胳膊，否则，一切设想都是白搭。 “诶？有了！”司月脑中灵光一闪，她没有那么厉害的胳膊，可她有武器呀！ 那把刻画过阵纹和符纹的黑灵，用过的次数屈指可数。眼下正好是试验她刻画的那些纹路真实成效的时刻！ 对手可是一只实力强悍的妖兽长臂狒狒，亦是她从未对付过的物种。 这般想着，司月赶忙从杂货铺里取出了黑灵刀。 一手拿着漆黑的刀柄，把同样黑色的刀鞘摘取下来，暗金色的月牙形刀身露了出来。 黑灵刀的外表看起来还是很不错的，只是不知使用起来会如何。 司月看着这把刀，想起来这刀最初还是王全送给她的，如今被她改造地变了样子，而王全也已不是当年的王叔。 果然，时间是很可怕的怪物，它真的会冲淡一切过往。 司月短暂的感慨一下，便把往事彻底放下，手中握着黑灵，意念一动，出了空间。 “大狒狒！来呀！我们来打一架怎么样？” 空间里的四只，看到司月竟然主动挑衅长臂大狒狒，有些不忍直视，它们仿佛已经看见了下一秒钟里，司月被对方砸得很惨烈的场景。 那画面，简直难以…… 嗯？ 这是什么情况？ 下一秒里，三小只和一大只都傻眼了，它们居然看见了相当不可思议的一幕。 当那灰毛红脸的大狒狒，满脸愤怒地挥动着大拳头，朝着司月狠命砸过去时，那黑灵在与狒狒拳头的碰撞中，竟是未有处于下风，更未被其挥断。 而是属于旗鼓相当，双方都未吃亏，但也未占到对方便宜的状态。 至少，在旁观的几只看来，便是如此。 而作为当事人的司月，则是另有一番不同的感受。她用黑灵刀抵挡长臂狒狒的拳头时，感觉自己就像一刀劈在了铁石之上。 那股反弹力，震得她虎口生疼。 她忽然有些庆幸自己是两手握刀抵挡这狒狒的，否则以她单臂之力，胳膊被对方一拳废掉，那都是轻的。甚至情况严重的话，她适才极有可能会命丧于此。 短暂的思索，让她心头冷汗涔涔，再不敢有丝毫大意。 “来吧！灰毛！我们继续！” 司月双手持刀，目中战意涌动，言语中的挑衅意味十足。 空间里的四只，并不是全都能够理解她此番的意图。但小金和小天都明白了过来，敢情主人这是打算拿狒狒当陪练战斗技巧的对象了呀！ 在长臂狒狒看来，身躯瘦弱娇小的司月，就如同蝼蚁一般，但它此刻却被蝼蚁挑衅了。 …… </br> </br> 第182章 挑战狒狒（二） 狒狒心中生怒，自是更加卖力地攻击司月，殊不知，这样反而更加成全了她。 一人一妖兽你来我往，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狒狒累得气喘吁吁，又总是被司月手中的黑灵，劈到凝成拳头的手背上。一开始还没什么感觉，但是打得多了，它就发现手背上生出浓浓的灼烧感和刺痛感。 与此同时，空气中突地弥漫出一股食物的香味，闻得它都饿了。 这股在战斗中产生出来的味道，夹杂着地面上被双方打斗所扬起来的灰尘味，司月也闻了出来。 只是她比狒狒长得矮出太多，感受也更为深刻，这明明就是烤肉味混合土味儿嘛！活脱脱的土味烤肉…… 在这番激烈的打斗中，司月和狒狒此刻皆是疲累不已。 可他们又不得不全力以赴、集中精神对付对方，也就下意识把那烤肉味儿给忽略了过去。 又战了几十回合之后，长臂狒狒似是理解了司月的意图，便不想和她打了。 它大吼几声，表达自己的不满和委屈。 恰逢此时，黑灵刀上传来了奇怪的声响。 “咔……嘣！” 看到眼前的一幕，司月傻眼了。 黑灵刀居然裂开了，两道缝隙突兀地呈现于刀身之上。缝隙所在之处的符纹，亦是同时失去了效用，露出了它被刻画纹路之前的本色。 这两道裂缝的出现，就如同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咔咔咔咔咔……” 黑灵刀彻底碎成了一块块，然后碎片哗啦啦，接二连三地掉到了地上去。 正当司月看着手中仅剩的刀柄，哭笑不得时，刀柄也跟着裂开缝，坏得不能再坏，彻底不能再用了。 长臂狒狒见状，也不和她动手了，竟是人性化地双臂叉腰，站在她对面，咧开嘴大笑了起来。 司月抬起头，冲着它翻了个白眼，随即郁闷地一甩手，把握在手中的刀柄碎片，扔到了地上去。 黑灵刀居然就这么坏掉了，还是以极其惨烈、粉身碎骨的形式。这情形，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长臂狒狒的力量，也忒强悍了些，居然把一把刻画过符纹和阵纹的刀，硬生生地震碎了。 司月抬头看着依然站在那里傻笑的狒狒，心下唏嘘不已，这就是一阶妖兽的力量吗？ 照此情形，她在考虑自己往后，若非拥有绝对强大的实力之前，还能否进入到天显的任何一处森林里去了。 好在眼前的狒狒，并非她的死敌，为兽又有点傻乎乎的。累得打不动了，也就不和她打了，没有硬要与她拼命。否则，司月感觉自己今日，若是要继续这般，赤手空拳的与对方打斗下去的话，必然会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吃”这件事，司月下意识地翕动鼻子。 话说，刚才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没有公德心，明明看到他们在打架，居然还在附近烤肉吃，真是欠扁得很呀！ “嗯？这味道……”司月轻嗅间，最终把目光落到了长臂狒狒的身上。 准确的说，是它的手背之上。 …… </br> </br> 第183章 心塞了 长臂狒狒原本在嘲笑司月的，但见她抬头看向别处时，便也顺着对方的目光望过去。 最终瞅到了它自己的手背上，同时也注意到了那里的异样之处。 它抬起手，看着上面有烧焦痕迹的地方，翕动鼻子闻了闻。 这味道……难道是食物？ 狒狒疑惑地挠挠头，看向司月，随即想到了什么，瞬间对她怒目而视。司月见势，尴尬地抬起双手摆动了几下，表示她不是故意的。 狒狒手上被烧灼的地方，应该是因为黑灵刀上刻画过的符纹导致的。 刀身之上刻画的符纹中，带有金木水火土五行元素中的火元素。 好在刀身是金属所制，即便上面含有火元素的符纹，也不会造成多大的火力，只是有点小火星的效果。加之这长臂狒狒皮糙肉厚的，对它的作用倒是不大。 抬头间，见狒狒望向她的目光越来越怪异，司月心下一虚，不会还要和她打吧？ 没了武器，赤手空拳和对方打，那她岂不是净等着单方面挨揍吗？ 狒狒察觉出眼前人对自己的防备，鄙夷的目光中透露着些嫌弃，伸出另一只爪子，指了指自己被烧伤的手背。 司月一时间不明其意，难道是要让她治疗？ 她赶忙从空间里转移到手上一大瓶药剂，递给那狒狒。 狒狒接过去那瓶和自己手指指节差不多大小的东西，两指夹着，放到眼前瞅了一眼，不明所以地看向司月，不知这东西有什么用处。 司月只好指了指自己的手背，又做出一个倒东西的动作。 狒狒这下倒是看明白了，但这瓶药剂对司月来说，算是一大瓶了。可对这狒狒来讲，就算是极其小巧了，它想要打开瓶盖，都很吃力。 司月看它在那里鼓捣半天，都拔不开瓶塞，无奈地摇摇头。而后从对方手里接过来药剂瓶子，又让那狒狒把手背伸将过来，打开药瓶，把药剂沿着它手上被烧伤的地方，一点点倒了上去。 妖兽和人不同，司月也不清楚这药剂用在对方手上，是否和用在人身上的效果一样好。 但最终的结果，倒是出乎她的预料了。 不过一小会儿功夫，狒狒手背上的烧伤便恢复如初。只是上面被烧掉的兽毛，一时半会儿还长不出来，只得待其日后慢慢生长了。 药剂的效果一显现，狒狒就被镇住了。 没待司月有所说明，它就从她手中抢过药剂瓶，继续在自己的手背上倾倒。可它抖动了好几下，都没倒出来一滴药剂。 见此，它很是不满地看向司月。 “你的伤已经好了，不需要再用药剂了。”司月解释道。 她适才为了治好这只狒狒的手背，可是用完了足足一大瓶的药剂，现在反应过来，顿觉一阵心疼。 这一大瓶药剂，可不是杂货铺里出售的那种小瓶子药剂，而是装了一大药锅的剂量在里面，起码能装满好几十个小药瓶。 即便她此刻重新熬制一锅，也得需要一下午的时间，其中所耗费的药草数量，更是让她心塞。 …… 第184章 赠兽晶 狒狒不知这药剂的珍贵，还“恬不知耻”地向司月继续讨要，只迎来了对方一记幽怨的白眼。 见她迟迟没有再拿出来一瓶同样的药剂，狒狒恍然间明白了过来。 在其不满的目光注视之下，往自个儿身上一阵摸索。 不一会儿，它手中多出来一把亮晶晶，和灵石有些类似，却又没有灵石那般玲珑剔透的深色石头。 司月并不认识这石头，只觉得这东西就像是长得好看点的黑炭，难道是用来烧火的？但转念一想，这大狒狒也不大可能送她一堆烧火用的炭块呀！ “主人，那是兽晶，用处很多的，你快点儿收下呀！”小天及时提醒道。 听了这话，司月倒是没犹豫，直接从狒狒掌中接过那些炭块，转入了手上戴的空间戒指里。 狒狒刚才还见她在嫌弃自己送的兽晶，转眼却又收下了，有些搞不懂是何情况。它之所以会送这些东西给司月，也是因为以往见过好多弱小的人类，都喜欢到森林里来寻找这东西。 一旦找不到，他们甚至还会很多人一起围攻起来，残杀它的同类。想到此，它身上陡然生出一股子戾气。 司月站在距离狒狒很近的位置，对这股气息感受得十分明显。 她心下一阵紧张，不知这只大狒狒怎么了，莫不是反悔和她和平相处，又想拿大拳头砸她吧？ 忽然，大狒狒低头瞅了瞅自己那只没了毛的手背，又看了眼司月。 心下迅速做出了区分，眼前这个人，和它以前见过的那些，应该是不一样的。否则对方为何不杀它取兽晶，而是要拿药救它呢？ 不得不说，这只狒狒的脑回路也是简单。 其一，司月先前压根就不知道妖兽身上会有兽晶这种东西，而她也并不清楚兽晶的存在和其价值。 其二，司月初临天显，第一次见识到像大狒狒这样的妖兽，又自知打不过它，自然不会做出什么不自量力的举动来。 所以，司月的一系列举动，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让大狒狒对她产生了十成十的误会。 此时的司月，生怕大狒狒又要对她挥拳相向，心中严阵以待，已经做好了准备，万一对方再次动拳，她立马躲进空间里去。 没办法，实力不允许她硬拼，只有躲为上策。 而大狒狒回过神来，见司月一脸戒备地瞥向自己，方才收敛起了自己的气息。 它憨憨一笑，却见对方的警惕之意更重了，心下瞬间苦恼起来。 一人一妖兽此刻也歇息有一会儿了，大狒狒见司月脸色不好，灵光一闪，起身窜入身后的树林之中。 司月见狒狒忽然离开，心思一动。 她在想，要不要趁着那大家伙不在，赶紧离开此地。 可是，万一别处还有更厉害的妖兽呢？难道再躲进空间里去？照这般下去，她要到猴年马月，才能出得了这片森林哟！ 这厢还没决定好要不要走，便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她心中一凛，这里不是那灰毛狒狒的领地吗？怎地还有别的妖兽敢闯进来呢？ …… </br> </br> 第185章 吃烤肉 司月站起身来，面向血腥味儿传来的方位，严阵以待。 想到刚才那灰毛狒狒就是从这个方向离开的，她不觉蹙起眉头，那只大狒狒……不会出事了吧？ 那个大家伙虽然长得不讨喜，但为兽还是很不错的。 用了她的药剂，还知道回送兽晶给她，实在是憨傻可爱得紧。从本心上讲，司月并不想让那狒狒出事。 思绪翻飞间，耳边传来响动，感应早已来不及。 她快速施展身法，攀爬上了身后的一棵大树。爬到半树腰上时，血腥味也到了近前。 感觉到空气中充斥着淡淡的杀气，司月的神情不自觉地紧绷起来。 此种情形之下，由不得她不紧张，人生地不熟的，周边还有一堆比她实力强劲的妖兽。于她来讲，此处森林可谓是时刻布满了危险。稍有不察，小命就要溜走了。 司月还是很惜命的。 但这一切的紧张和小心翼翼，在她看清树下那只犹如小山一般的身影时，反而放松了下来。 轻盈的身影，从树上一跃而下。 长臂灰毛的大狒狒，看到她从上面下来，并未惊讶。只是侧过身，指了指身后的一大块“新鲜肉食”，又指了指司月，随后指了下自己刚刚被治好的手背。 司月想了下，问：“你是想吃烤肉？就是用火烧出来的那种熟肉？” 大狒狒咧着嘴，用力点点头，抬手就把它刚捕猎到的“新鲜肉食”扔向了司月。 “嘭！” 什么叫做飞来横祸，这就是了。 明明只是说了几句话，就被大狒狒拿了只妖兽给砸了。 那妖兽的身体，虽然比狒狒要小出许多，但是少说也能抵上司月的三四倍大小了。而这件事发生得太仓促，她连躲闪都来不及，就被那妖兽给压到了地上去。 狒狒见自己无意中办了坏事，愣了一下，却又很快反应过来，坏了！那个小不点不会被砸死了吧？ 它赶忙一把把那只“新鲜肉食”，从司月身上拎了起来。同时迎接它的，还有后者哀怨的白眼。 狒狒自知理亏，只好挠挠头，憨憨一笑。 司月面上的表情一滞，这只狒狒一点儿都不憨，做了尴尬事还知道装傻。她先前一定是被对方的外表所欺骗了，听惯了“傻大个儿”这个词，误以为大个儿都是傻的。 果然，万事都不能只看表象。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司月也不得不低头。 接下来，她便让大狒狒一起帮忙，收拾那只“新鲜肉食”，“肉食”是一只一阶妖兽长脚羊。 长脚倒不是指它们的脚真的长，而是因为它们跑得快，所以便有了这个名字。长脚羊的战力很弱，存活下来的主要优势便是靠跑路，所以它们的腿部肌肉，长得很是发达。 值得一提的是，长脚羊长了六条腿。 当然，眼下这只羊已经死掉了，它有六条腿，最大的作用也不过是意味着，稍后可以有六条烤羊腿罢了。 收拾完整只羊，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司月原本是喊了灰毛狒狒一起帮忙的，奈何对方毛手毛脚的。 刚处理干净的肉，被它一弄，就又搞脏了，还要重新洗过。司月对此心塞不已，干脆也不再劳烦对方，还是老老实实地一个人动手了。 待到肉全都处理好，便是架火烤肉了。 狒狒见司月拿起羊腿在火上烤，便也有样学样，搞了一个更大的火堆，一把抓过两条生羊腿串好，搭在了烤肉的架子上，看上去像模像样的。 长脚羊的羊腿很大，一时半会儿是烤不熟的。 司月见状，正考虑要不要换个烤肉的方法，却瞥见一旁的狒狒，已经把两条半生不熟的羊腿，给吃进了肚子里去。 吃完还摸了摸肚子，一阵满足。 正当她以为对方这是吃饱了时，那狒狒又抓起两条羊腿，烤了起来。 不一会儿功夫，在司月的注视之下，那狒狒嘚瑟地朝着她扬了扬手中的烤羊腿，三两口便吃掉了其中一条。 见她看得呆愣，狒狒鄙夷地瞥了一眼她跟前的羊腿，似乎是在嫌弃她的进度太慢，又囫囵吞枣地吃掉另外一条没烤熟的腿。吃完，又眼巴巴地望着最后的一条生羊腿，随即装出一副饿坏了的样子，看向司月。 “你继续呀！饿了就吃嘛！反正这东西是你捕回来的。” 司月回过神，漫不经心地讲着话，手中却拿着一把水果刀，一小块一小块地把架子上的羊腿肉切下来，放到跟前的水盆里。 这只盆里的水，是芝麻处理过的灵泉水。水一浸泡，肉里就开始溢血出来。 看来这肉还真是不好烤，虽然火堆刚被她熄灭了，但她适才已经把羊腿架在火上烤过好一会儿，肉皮也生出些香味，里面的肉却依旧是生的，否则也不会溢出血来。 有此发现后，司月抬头望了眼此刻正吃着第五条羊腿的狒狒，心生佩服。 虽然小天和小金都说妖兽肉要吃生的，才能吸取里面更多的血肉营养，但她是真的下不去口。眼下这狒狒吃着半生不熟的羊腿，却如此好胃口，想让她不另眼相看都难。 待到羊肉泡得差不多了，司月的竹签也削好了。 她用竹签把小肉块全都串起来，放入另一个干净的盆里。 至于另一个盛着泡过生羊肉灵泉水的盆，由于水中融入了羊血和羊油，三者结合起来，当作浇药田的肥料，再合适不过。她一点没有浪费，转移到了天灵珠内。 而后，司月便重新生了一把火，把一部分羊肉串摆到烤架上，边吃边烤。 当然，烤的过程中，她也不忘刷上油、酱料之类的，烤好之后，又撒了些调味料，方才开吃。 这长脚羊不愧是妖兽，肉质十分肥美，吃着却是不腻，也没有羊膻味，口感有点像前世的红烧肉，却比红烧肉还要好吃许多倍。 这一幕，可把一旁的狒狒给眼馋坏了。 它刚才烤肉时，虽然也有食物的香味弥漫，但绝对没有司月烤出来的肉串，如此的香气浓郁。 更何况，司月的吃法新奇，是它从未见识过的。 再不论那些肉串的颜色，仅是看上去，便让兽很有食欲了。 司月津津有味地吃着烤串，眼角余光也瞥见狒狒正眼巴巴地望着她。 准确点来说，是望着她手里的肉串。 可是，抛开这些肉串是否好吃的问题不谈，单是它们的小巧程度，便可见得，哪怕是几十根肉串摆到一起，也还不够眼前的这只大狒狒塞牙缝的。 所以，她对此也很无能为力。 这厢一批肉串又烤好了，司月把它们拨到一旁，拿了一根来吃。 但当她吃完，准备拿取第二根的时候，却是扑了个空。再看眼前的烤架边上，哪里还有烤好的肉串？早已一根也寻不见了。 这时，她的耳边刚好传来“咯吱”声，她抬眼一看，好家伙！那狒狒居然把她用来串肉的竹签，连带着肉块一起给吃掉了。 司月气结，自己准备点竹签容易吗？ 这货也不怕崩坏了牙？牙口这么好！ 狒狒见自己被发现了，故意把脸扭向了别处，装作没有看见司月不满的样子。 司月觉得这一幕有些好笑，无奈地摇摇头，又接着烤了一拨肉串。 心中还暗道，还好她准备的竹签够多。 待到下一拨烤好，她眼睛便一刻不眨地盯着烤架上的串串，严防死守着一边的大狒狒，就怕它耍花招。 “嗯？” 司月扭头向后，她刚刚明明感觉有人拍自己来着，怎么什么都没有呢？ “坏了！把肉串给忘了！” 等她重新转头回来，刚才烤好的那些肉串，早已没了踪影。抬头间，又看见旁边的大块头捂着嘴，腮帮子一耸一耸的样子，她怎还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再看那狒狒冗长的手臂，司月心中便有了答案，原来胳膊长还可以这样用的？ 司月无奈一叹，瞅了眼旁边剩下的生羊肉。 长脚羊身上除了羊腿，其它部位的肉也不少。 她便和大狒狒道：“我重新帮你烤一些，你不要再偷吃我的肉串了，再说了，竹签有那么好吃吗？” 大狒狒憨憨一笑。 “主人，这狒狒是杂食妖兽，竹子也吃的。”小天在空间里咽了咽口水，替大狒狒解释道。 司月闻言，生生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得，是她孤陋寡闻了。 给大狒狒做肉串不太现实，主要是以狒狒的牙口，那么大的肉块也不好烤。 更何况，司月也找不到那么大的竹签。 于是乎，她便把剩下的羊肉，切成了薄片状来烤。 又让狒狒自己去准备了几根，它可以握得住的木棍，也就是相当于人用的筷子一样的东西。只是木棍要削成像竹签一样尖头的，那样它就可以自己拿着木棍，插着羊肉吃了。 狒狒终于如愿吃到了带有酱料的烤肉，胃口顿时大开，把长脚羊身上剩下的肉，全都吃了个干净。 它吃得满意了，司月却是满心郁闷。 盖因为了给这货烤肉，她的调味料存货都见了底。 这大狒狒也太能吃了，仅是一顿就要用掉这许多调味料。 司月心头暗道：“果然是惹不起也养不起呀！” …… </br> </br> 第187章 合适吗 森林里，大狒狒吃完了怀中最后一个木盘，正打算向司月再要几个的时候。 一扭头，却见旁边摆了一沓木盘，还有几个瓶子。 咦？那个小不点人类哪里去了？ 当下它也顾不上吃盘子了，而是爬上石洞旁边一棵高大古树的树杈之上，朝四面八方望了几眼。 森林里四处都是树，它能看见的范围有限，压根没找到那个人类的影子。 它困惑地挠挠头，难道是离开了？ 大狒狒仔细回想了一番，刚才吃东西的时候，好像那个人类一直在说什么话来着，它光顾着吃，也没怎么注意。 睁着碗口大的亮晶晶眼眸，瞅了瞅下方的木盘子和药瓶，大狒狒倏地眼前一亮。 不知又想到了什么，从树上一跃而下，一边手臂搂着木盘子，另一边搂着药瓶，喜滋滋地回了洞中。 再说司月离开大狒狒的居住之地后，便一路往东赶路。 途中也曾遭遇几只一阶妖兽，但战力大都比大狒狒要弱上一筹。 与之交战，她用出全力能应付个几十招，脱身离开不成问题。只是几百里路毕竟不是几百米，她沿途要经过不少妖兽的领地内。 再一次与一只妖兽的战斗中逃离之后，司月在快要临近下一只妖兽领地边缘时，果断选择了躲进空间里歇息。 见司月累得瘫倒在地，身上多处疲于奔命留下的创伤和剐蹭，外衣破烂，形容狼狈。 芝麻飞身进入她的体内游走，帮她解决外伤和内伤。 小天则是蹲在她旁边守着，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阿凡提奔到司月旁边，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脸。 在芝麻灵泉本源之力的滋养下，司月只觉得通体舒畅。尤其是在经过一路上的连番打斗和奔逃，让她的浑身多处都剧痛不已，大大小小的伤口，更是多达好几十处。 但当她感觉到脸上突如其来的一阵黏腻和湿乎时，心情就不那么美丽了。 “阿凡提，你的口水能不能不要老往我脸上蹭，再来占我便宜，我就给你找只母狮犬，天天管着你。” 这番威胁的话很管用，阿凡提闻言，立马缩回了舌头。 可它此时看向司月的眼神中，还是夹杂着极度的委屈和不满的，嘴里更是忍不住低吼了几声。 “小提子刚刚说，你这样讲可就太冤枉它了。虽然主人你现在变得好看了，但它还是你家的宠物呀，怎么就对它没有以前那么好了呢？连舔一下都不行。再说了，它又不是人，哪里懂得什么占便宜？” “吼？” 阿凡提疑惑地望向讲话的小天，它刚刚有说那么多话吗？ “你听听，小提子多委屈，你早该给它找个女朋友了，怎么能等到现在才想起来呢？” 司月睁开疲乏的双眼，望了望阿凡提。 是哦！自家狗狗不是幼年期了，的确该找个伴侣了。她一直认为自己不需要道侣，所以从未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但这并不代表阿凡提不需要啊！ 司月坐起身，深以为然点点头，郑重其事保证道：“嗯！是该考虑了，阿凡提，你放心，等我出了这片森林，一定帮你物色一只合适的。” “吼吼！”阿凡提人性化地摇头，表示拒绝。 “怎么了？是不是担心影响下一代呀？放心，我一定给你找只红棕色的，正宗血统的那种，把你下一代的血统改良过来，省得你老嫌自己丑。” “吼吼吼？吼吼吼！”阿凡提表示好无辜，它真没想要找只母狮犬兽啊。 小天煞有介事道：“小提子说它没嫌自己丑，是你以前老嫌自己丑，做事不自信，搞得它也深受其害，变得自卑了，结果才会一直单身到现在。” 司月从小看着阿凡提长大的，自然明白阿凡提不会说出小天所讲的这些话。 但她听到后者所言，还是忍不住反问道：“哦？是吗？我何时不自信过？” “主人一直都底气不足啊，不然为何今日见了只妖兽，就要想着逃跑呢？就说我们离开大狒狒的石洞以后，遇到的那只鸡好了。” 小天说话刻意顿了顿，方才接着道：“昨日大狒狒还捉了一只同样的鸡，让你烤肉吃来着。今日你遇见了只活的，即便不是想着捉来当干粮，也应该是揍它一顿，磨炼下战技才对吧？没想到你居然会直接选择跑路，这合适吗？” …… 第188章 真言丹 听到小天所言，司月觉得这其中误会很大。 前面遇到的妖兽，她不说每只皆与其大战八九十回合，至少三四十回合是有的。 就拿小天口中的那只鸡来说，她并非不想杀之。而是考虑到后面可能会遇到更多妖兽，才会选择保存体力，边跑边斗，战得差不多了，便直接远遁。 可待她把想法与小天一说，对方却依旧认为她是自信不足。 小金见一人一球说了半天，谁也没有说服对方，便道：“小主人，我之前已经和你讲过了，我们目前所走的这条道，都是低阶妖兽。小金特意选了这个方向，其实也有磨炼你的意思，你又何必顾虑那么多呢？” 是她顾虑太多了吗？ 听了小金的话，司月倒是没有再反驳。她性格里是有做事谨慎的一面的，也许就是因为这一点，才会导致她很多时候做事顾虑重重，不能放手一搏。说得不好听点，就是缺乏进取精神，不思上进。 不思上进呐！一番联想下来，司月心下顿时一个激灵。 她可一点儿也不想让自己成为不懂得上进的人。人如果不上进，不学习新知识，时间久了，必然会与周遭大环境脱节，这是万分可怕的一件事！ 想到此，司月不由地万分庆幸，有小金和小天在身边时刻提醒着她。 在空间里休息得差不多之后，司月吃了点东西补充体力，便再次进入森林里。这一次，她不再总是保持谨小慎微、畏首畏尾的状态。 不仅如此，在后续的赶路过程中，司月还刻意放缓了速度，寻求机会，与各种低阶妖兽进行厮杀。 如此这般，一连十日，除了吃饭和夜里休息或修炼的时间，她都用在了磨炼战斗技巧上。 不知是否是心态转变的原因，空间里的四只，皆明显感觉到了司月几日来的不同。不仅是她在森林里的表现，还有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似乎又有了略微的变化，好像比之前更加好看了。 整个人的气质，在举手投足间，也有了明显的改变。 套用球球的话来说，就是它的主人司月，已经越来越朝着曾经的神女司徒昭月靠近了。只是又与神女有所不同，司月身上还多出份对方也没有过的英气和坚毅。 鉴于急着寻找书页的缘故，之后两日里，司月更多则是在专心致志地赶路，尽量减少与妖兽的对战，以期早日离开森林。 就在这日黄昏，距离抵达森林外，还有不足十里路程的时候，小金告诉她，他们即将遇到一只三阶妖兽金刚虎。 三阶妖兽啊！那可是相当于人类的灵王境，战力却比灵王境修者要强出许多的存在。 “小主人，这畜生身边有不少人类，应该是被驯服过的，你先改变下容貌再过去。” 司月当然相信小金的话，当即用易容药水改变了容貌，由一位翩翩少年，变成了一名相貌平平的年轻人。但她心中还是有所担忧，能够驯服一只战力超过灵王境修者的存在，那人的实力，该是如何强横。 “小金，要不我们绕道走？” 小金和小天听了司月的话，倒是没有觉得她这是胆小怕事。反之，她这番表现还是让两小只很认可的，毕竟面对不了解的情况，总归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好。 人家的实力在那里摆着，她要是不知死活地撞上去，那才真的是鲁莽和愚蠢了。 “不用，我们和来人已经离得太近了，你如果保持原来的状态，他们反倒不会起疑心。反之，你现在突然变道，他们会认为你心虚。更何况，以主人现在的实力，根本不足以感应到十里范围内的情况，这会让他们对你的底牌，重新进行评估，此举反而不智。” 司月哭丧着脸，这话的意思……是在说她笨吗？好吧，她的内心很强大，不在意这些细节。 “好！那我就直接过去了，实在不行，真遇到什么要命的事，我就躲进空间里来呗！” 小金闻言，本想提醒司月，不要总是把天灵珠空间当后路，万一哪天遇到急事，却不能进到空间里躲避，那她岂不是危险了？但又一想，眼下又没到那种时候，便未多言。 一刻钟之后，司月果真遇到了一行十多个，全都着白衣、戴面纱的年轻女子。 小金先前感应到的那只三阶妖兽金刚虎，走在一众女子身侧右后方位置，对她们形成了保护之势。 “来人止步！” 司月闻声，在距离她们一行还有二十多米的地方停下。 她一拱手，彬彬有礼道：“前面的各位前辈，可是有何指教？” “前辈？” 一众少女们听到司月对她们的称呼，纷纷轻笑出声。 走在队伍前方，年龄看上去稍大些的女子，远远探查了一下司月的修为，灵徒期高级境界，难怪称呼她们为前辈。 她们一众人中，修为最低的，也在灵师境，她本人更是在前不久突破了灵王境。 心下得意间，寇玉看向来人，大声质问道：“你是何人？又是哪个宗派的弟子？为何会出现在我们山门附近？难道不知我们神女宗近日有大事要办，与落日森林间的此条通道，已然被肃清，不准神女宗以外的任何别派弟子通行吗？” 落日森林？想来应该就是她出来的这片森林的名字了，只是想不到，她居然来到了神女宗的地盘。 天显亦有神女宗，司月事前是了解的。 她先前在风岳打听到的信息中，便听说这上界，亦有神女宗、悟道宗和那御剑派三家宗派。只是与风岳大陆的三家势力分庭抗礼不同，神女宗的势力在天显大陆上，要比悟道宗和御剑派大出太多。 若神女宗是天显的二流势力，悟道宗和御剑派，就连五流、六流势力都排不上号。 “是啊，寇师姐所言极是，那少年，你到底是从何处来的，速速从实招来。” 说话的是站在金刚虎身边的一名女子，名为石青青。 她言语含笑，觉得司月喊她们前辈颇为有趣，是以才会出言相问，语气中倒是不带有丝毫逼问之意。 司月闻言，顿时对这名说话的女子心生好感。 对方不像她那个寇师姐，还没问清楚她的情况，就利用神识对她进行威压，还在她身上肆无忌惮地扫视了半天。 好在司月的神识，也就是精神力尚可，加之有天灵珠在，那寇师姐的威压对她的作用力被减弱了许多。但她不想被对方察觉，便装作身体被精神力威压过，有些不适的样子，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莫须有的虚汗。 方才拱手回道：“晚辈乃是无名散修，日前在森林外围历练，却不幸遇到了战力强大的妖兽，不能以一己之力战之，只得选择逃跑。不想竟在慌不择路之下，误闯入贵宗地盘，万望前辈以及诸位仙子们恕罪。” 修炼界实力为王，寇玉见司月和她们讲话时出现了两种称呼，这里众人中，只有她的实力最高，那声“前辈”，自然只能是喊她的。 好小子，果然是懂事，寇玉嘴角不自觉地扬起，“行了，既然你知道闯进我们神女宗的地盘了，就速速离去，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司月面露迟疑。 “那小子，你还有何事？怎么还不走？”寇玉追问。 “前辈，在下对此地人生地不熟的，不知哪里还有通往别处的路，可否指条明路？” “看你这么蠢，也不知道怎么在森林里活下来的？你重新返回落日森林，从别处离开，不就好了吗？” 寇玉怕司月是别的宗门里派来的探子，便又问道：“对了，你是和什么妖兽打斗敌不过，方才逃跑的？” “在下是和一只一阶妖兽火焰鸡打斗，然后敌不过。这一路上，已经小心翼翼地奔逃好些时日了，途中也遇到了不少一阶妖兽，若不是在下及时躲避，恐怕都逃不出这片森林。” 言下之意，她就是想知道外界有没有路，可以离开神女宗附近，不愿再返回森林里去。 至于为何要说火焰鸡，而不说别的妖兽，则是因为她怕说得距离近了，却又对附近的情况不了解，更加惹对方怀疑。 而那只火焰鸡，正好是她离开大狒狒的石洞不远后遇到的，距离上是足够了。 寇玉听到司月的话，面上闪过不耐之色，“没有别的路，周围其余的路，也有我们神女宗的人在排查，你不能从那些地方过去。” 要是让别的师姐师妹们发现人是从她这边放过去的，那些人指不定一回去宗门，就要给她穿小鞋。 “那好吧，晚辈只好……只好从森林里另找出路了，诸位告辞！”司月脸色难看，拱拱手，转身便要离开。 “站住！” “前辈还有何吩咐？”司月扭头疑惑地看向寇玉。 “我这里有一枚真言丹，可以试出你所言之真伪，如若你吃了丹药，没有说谎，便不会有事，如若你对我们说了谎，这枚丹药便会让你有千蚁蚀骨之痛。” …… 第189章 歹毒 司月此刻的脸色很不好，比之刚才得知她必须要重新返回落日森林里，从别的出口离开，还要再难看几分。 这寇师姐说话间，已经施展御物术，把那枚“真言丹”移至她身前。 小金揶揄道：“哟！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这女人居然给了你一枚化灵丹。我还以为她当真舍得，给你一枚真言丹呢！话说，这等低阶位面，也不该有那等好东西才对，怕是连炼制真言丹的原材料都凑不齐。” 若说司月刚才得知寇玉让她服用真言丹，脸色的不好是装出来的话，此时的脸色可就是真的很难看了。 这些年她受了小金的多少熏陶，虽然不曾接触真正意义上的炼丹，但是各种丹药的功用、成分、炼制工序之类的东西，早已烂熟于心，唯独缺乏实践经验。 可眼下听到小金说那寇师姐给的丹药是化灵丹时，司月竟觉得那句“最毒妇人心”，形容十分贴切。 化灵丹可是会化去修者体内所有修为的毒丹，对方此举，等同于将她这么多年的修炼成果全部毁掉，当真是心思歹毒。 石青青给寇玉传音道：“寇师姐，这样不合适吧？” 她当然知道这枚所谓的真言丹，只是一枚可致使灵王境之下的修者，修为全失的化灵丹。正因如此，她才觉得寇玉此举不妥，万一对方并非是别的宗门来的探子，岂不是冤死了？ “小师妹，你还是太仁慈了，左右不过是一个灵徒境的小喽啰，你又何需帮他说话？我们作为神女宗的弟子，一切都应以宗门利益为重。” 司月苦笑道：“我们往日无仇，近日无冤，前辈何故要加害于我？” 寇玉面不改色，“哦？此话从何说起？我不过是为了神女宗考虑，以防你有不轨之心罢了。区区一粒真言丹，你当真不肯服用？那我可就不得不怀疑，你来我们神女宗山门附近，是另有所图了。” 一众神女宗弟子，听到寇玉的话，纷纷警惕地看向司月，只有站在队伍后面的石青青面露不忍，但又无可奈何。 司月手中举着丹药，看向周遭众人，“这明明是一枚化灵丹，您却硬要说它是真言丹，前辈此举，岂非指鹿为马？” 寇玉脸上没有露出丝毫小心思被揭穿后的尴尬，神色依旧倨傲。 “好一句指鹿为马，可我偏偏就要说它是马了，你又待如何？” “就是！我们寇师姐可是灵王境界，她说那是真言丹，自然就是真言丹，你个丑鬼休得胡言！”站在寇玉身后的一名女弟子出言呵斥司月。 司月看了一眼出声的女弟子，又很快收回目光，看向寇玉，“既然前辈要让我服用化灵丹，可否把姓名告知一二，即便他日修为尽失，在下也知道个来由。” “我们寇师姐的名姓，岂是你这等无名之辈该知晓的？”刚才那名将司月喊作“丑鬼”的女弟子，再次出言。 “寇玉！我叫寇玉，神女宗弟子，如今是灵王境界，如何？你可敢服用这真言丹？不过，既然作为前辈的我，都把名姓报上来了，你总该说说你的身份吧？” “在下岳不思，一介散修，在服用丹药前，有个问题想请教，如若我服用了这枚丹药，阁下可否会真的放我离开？” 寇玉仔细回想了一下，从未听说过“岳不思”这个名字，看来此人倒真是一无名小卒。 但是，为了避免让其他区域巡查的同门抓住她的把柄，她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岳不思。 即便回头宗门上面有人怪她伤害无辜，也不会因为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而降罪于她，到时也至多不过是，不痛不痒地谴责她几句罢了。 “自然！我寇玉说到做到！” “好！那我吃，吃之前我要讲清楚了，此前我与神女宗无冤无仇，所以也恳请诸位，不要再误会和冤枉在下。” 司月说着话，便当着一众神女宗弟子的面，把那枚化灵丹吃了下去。 许多弟子见状，原本还有些怀疑她的，也都信了她与神女宗无关之事，而并非别派来的探子。毕竟没有任何一个门派，会教导弟子为了不让旁的门派误会，就要以修为散尽为代价。 这一切只能说明，岳不思没有背景，又唯恐得罪他们神女宗，只得被迫服用化灵丹。 “哈哈哈！既然你已经吃了，那我就实话告诉你，你吃下的丹药，的确是化灵丹。如若三日之内不服用解药，你必将修为尽失。不过，我此前听说，这化灵丹的毒，可是不好解得很呐！你速速离开我神女宗的范围，保命去吧！” 寇玉很是得意，她知道这岳不思中的毒，以对方散修的背景，必然没办法解决。 三日之后，他必将失去所有修为，沦为一介凡人，痛苦不堪。 届时，无需她亲自动手，落日森林里的妖兽，便会帮她出手解决此人。 这样一来，寇玉既不会被同门抓住把柄，又能解决岳不思这个隐患，还帮宗门抵御了可能潜在的探子，可谓是一举数得。 司月这次没有再拱手，直接转身施展身法，奔逃向落日森林。 寇玉见状，倒是没有生疑，任谁人知道自己身中剧毒，也会想要尽快找到解毒之法。是以，看到对方狼狈逃窜的背影，她只是面露讥讽之色。 “再多提醒你一句，过度使用灵力，也会让化灵丹的毒素在你的体内加快蔓延哟！” 寇玉幸灾乐祸的提醒传音过来时，司月已经重新返回落日森林之中。 寇玉旁边那些神女宗的弟子，虽然没有听到最后的这段传音，但也听到了她前面当众向司月承认“真言丹”便是化灵丹的张狂之言。 这使得在场许多神女宗弟子，都把寇玉列入了宗门内不可得罪之人的名单中。 毕竟她们也怕自己哪天一个不小心，得罪了这位师姐，给自个儿招来祸端。 森林里，司月并没有发生如寇玉预想中的绝望和痛苦，反之，她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 第190章 怎么了 “芝麻！” 司月心中轻呼一声，刚才被她吞入口中的化灵丹，赫然被一道浅蓝色光团裹挟着，从她体内飞出。 她伸手在蓝色光团上轻拍了下，随即接住丹药，光团朝她迎面飞来，转瞬消失不见。 浅蓝色光团自然是芝麻，此刻也已遁入天灵珠内。 适才形势逼人，司月自知无法力敌，是以，在寇玉等人面前吞服丹药之时，她便提前想好了退路。 手中灵力运转，本想把化灵丹直接粉碎，但又想到那寇玉的仗势欺人，她面上一声轻笑，改了主意，拿出一个小瓶子，把那粒化灵丹放了进去。 神女宗，寇玉，这名字她记住了。 说起来，刚才与寇玉等人的相遇，也不是全无收获。 至少她知道神女宗已经封锁周遭一带，旁的人都不能从森林里往外面通行。也就是说，落日森林东边这一出口，算是白跑一趟了，她只能从别的方向离开。 小金知道是自己耽误了时间，没等司月说什么，便主动向她认错。 司月笑了笑，“哪有那么多对错之分？小金，你刚才是不是感应到其它地方的修者更多，所以才会让我朝着寇玉她们那个方向去？” 事实也正是如此，因为寇玉等人身边有一只三阶妖兽金刚虎，所以相应的，她们那处巡查的弟子数量，是最少的。 小金诧异道：“小主人怎么猜到的？” 要知道，它平日里留给司月的印象，大多数时候都是很不留情面，恨不得她每时每刻都有勇气去冒险和磨炼自己的那种。 司月翻了个白眼，“这种小事，还用得着去猜吗？稍微推敲一下就知道了吧？” 小金对此说法不置可否，它觉得小主人好像有哪些地方不一样了，对人对事的态度变了。 这要换作以前，对方最有可能做的事，便是找它问责。 幸好司月并不知道小金的想法，否则她一定会郁闷得吐血，她是那么咄咄逼书的人吗？ 寇玉是灵王境，身边那些同是神女宗的弟子，亦是灵师境，总之各个都比司月的修为高。至于对方分布在其他区域的弟子，实力恐怕也是不逞多让的。 她没有心存丝毫侥幸心理，知道此路不通后，果断沿着落日森林外围，朝南边走。 只要出了神女宗封锁的范围，她不相信，偌大的落日森林，就没有一处地方能让她顺利出去的。 再者说，天显大陆的势力，多如过江之鲫，落日森林又物产丰富。那些势力的人再傻，也不可能坐视神女宗封锁落日森林太大的范围才对。 当然，不信邪的结果就是，司月往南走了一千多里地，还没有出去神女宗的封锁范围。 只是越往南，距离神女宗的山门越远，那些地方的封锁，相对就要松懈得多。 被派遣出来巡查的，多是神女宗的外门弟子，以及依附于神女宗生存的一些小门小派的人。 神女宗的弟子全都是着白衣，只是外门弟子的服饰样式简单，又无任何额外作用。 内门弟子则不同，他们的衣服虽同为白色，其上却还绣有金线花纹和各式珍珠宝石等物，式样更为精美。 司月正是根据这些，区分出了那些神女宗弟子的身份。 同时也观察到，类似寇玉那种灵王境修为的弟子，在神女宗外派的人员中，只有零星几人，并不多见。 赶路中途，小金忽然说它感应到了自己的书页。 “在哪里？”司月连忙出声询问。 她已经决定好了，如果书页在落日森林外的那些神女宗弟子身上，便趁夜去偷走。左右已经和神女宗的人结了仇，再多出一两个，也没什么关系。 “不在外面，在森林里面，小主人需得……需得再往里走五百多里。” 察觉出小金讲话时的犹疑，司月追问说：“那里有什么危险的妖兽吗？” “小主人，感应失灵了，小金也不知道那里有什么东西在……” “什么叫做感应失灵了？”司月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自从来了这落日森林，他们便接连在此处碰壁。 小金先是感应不到落日森林更远处的边缘，现下又连五百里外的妖兽是何情况，都感应不到了。 由此，司月也不得不怀疑，是否是这天显大陆有古怪，亦或者，是这落日森林太过邪门。 “感应不到那里有什么生物，小金的感应力，无法探知到那处周围的情况。” “那怎么办？要不我们直接过去看看好了，既然人家不让感应到，那我们用眼睛看总成吧？” “为今之计，似乎也只能如此了，只是此一去，恐怕又要耽搁不少时间。” 司月哑然失笑，“我们到天显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寻找你的书页吗？怎么到了这种时候，你反而退缩了？” 小金沉默了一会儿，出声道：“小主人，我感觉很心慌。” “啊？你心慌什么？”其实，司月原本想说的是，书也会心慌吗？但又觉得这样讲不妥，便临时改了口。 “小主人，这个天显大陆和我们当初看到的天显，不一样了。” 司月压根没听懂这话的意思，一脸懵地静等着小金说出后续的话。 这个时候，原本在天灵珠内闭目养神的小天，忽然立起身道：“破书！我们不是说好了，这事先不告诉主人的吗？” 司月一下子听出了这话中的关键，“你俩又瞒着我什么事了？” 一书一球僵持了半天。 还是小金率先开口了，“球球，时间来不及了，小主人的记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恢复，可是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空间内忽然变得十分安静，芝麻和阿凡提都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双双保持沉默，不敢闹出丝毫动静。 “好！你说！”球球沉默了半天，终于回应道。 “小主人，我们还剩下两年时间，找齐所有书页。” 司月点头应声道：“这个我知道啊，本来就只剩下两年了嘛！” 时光匆匆，如今她已经21岁了，13岁那年，从小金口中得知，他们要在十年里，找齐《天工》一半的书页。否则，她，小金，还有球球，便会一起灰飞烟灭。 等一下！ 司月忽然觉得情况不太对劲，“你刚才说……还剩下两年，找齐所有书页，是什么意思？” “小主人，你没有听错，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不是一半书页，而是所有书页……” “主人……” 司月抬手，阻止了正要讲话的小天。 她想静静。 她的思绪有些混乱，两年的时间，找遍整个天显大陆，确定不是在逗她玩吗？ 好不容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以后，司月便开始考虑完成这件事的可能性。 当她想到有小金在的时候，是哦！小金的感应能力不一般，抓紧时间赶路的话，应该还是来得及的。 听到司月的心声，小天出言道：“主人，破书不能再把它的感应能力动用到很远范围去了，如果它往后依旧像如今这般，感应很远范围内的东西，会彻底失去原有的灵性，变成一本极为普通的书。这就好比天灵珠内没有我，只剩下天灵珠的本体，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司月心里狠狠“咯噔”一下，小金之前不是好好的吗？ 她强自镇定下来，询问道：“这种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我们来了天显之后。”小天闷声回道。 “天显大陆，到底出什么问题了？”司月此刻忽然想起小金先前所说的，天显不是他们原来看到的天显的话。 “当年我和球球带着主人穿梭时空，来到风岳之时，这两块大陆是独立关联的，与整个大位面中的其他大陆和世界是分开的。可是如今，天显周围，即将出现别的世界。也就是说，风岳和天显不能独立关联了，必须得与别的世界相关联。” “这个……和我们寻找书页有什么关系吗？” 关键时刻却听不懂小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司月不由得面露赧然之色。 小天心急之下，抢过话头道：“还是我来说吧，我们剩下要找的书页，全部都在天显。而天显大陆，属于位面世界等级中的中世界，风岳则属于小世界。 其他世界想要连接这两个大陆，无论是大世界也好，还是小世界也罢，必然是要和天显这个中世界建立联系的，而不是和风岳这个小世界。 每次大位面中的世界连接或断开，都会产生空间漩涡和乱流，导致原本世界中的东西，甚至是人，消失在空间缝隙里，或者是被挤压到别的世界去。” 司月这回倒是反应了过来，“所以，如果不尽快找到小金的书页，以后一旦它们被摧毁，或者是跑到别的地方去，我们就更加难以找到了是吗？” “对！只剩下两年时间了。”小天的情绪十分低落。 “那……小金又是为何不能感应远距离的环境了？” 司月之前一直以为，只要她能帮小金找到更多的书页，它的感应能力就会变得越来越强，寻找书页也会更加顺利。 可是如今，它到底是怎么了？ …… 第191章 只是 “小主人那日带我们来到天显之后，小金在落日森林里肆无忌惮地感应，似乎被此间天道给察觉到了，然后攻击了它外探出去的意识，之后就……”小天解释道。 “那你们怎么不早告诉我呢？这么重要的事，你俩居然还敢瞒着我！” 小天嘟哝着，“那不是告诉了你真相，许多事也无法解决嘛，还平白影响你修为进境……” 司月气结，她深呼出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而后道：“这个天道到底是什么？” 小金道：“天道看不见摸不着，却又无处不在，就像是世界秩序和天地规则的执法者和维护者。” “那就是没得谈判的余地咯？” 这话把两小只雷了个外焦里嫩，谁人敢和天道谈判？简直是在开玩笑嘛！ 球球觉得它找了个假主人，曾经的月神，即便知道天道的存在，也不曾有过这等异想天开的念头。怎么现在的主人，就变得如此不着边际了？ “当然不能。”小金肯定道。 “好吧！那小金的感应能力的问题，是没办法解决咯？” “嗯！所以现在寻找书页的难度增加了，主人就不要再拖拖拉拉，浪费时间了。”小天直言不讳。 司月点点头，“嗯，这点我明白，可是你俩是不是得帮我解释一下，你们是怎么知道，天显大陆两年之后才会发生的事情的？” 小天道：“我们是在主人被传送阵传送途中发现的，其它世界在向天显靠拢，小金按照它们的运行速度，推算出来连接的时间大约在两年之后。” “你们两个……” 司月此时已经进入空间内，她刻意提高了讲话的音量，板着脸，看上去像是处于暴怒的边缘。 “我们……” “你们什么？既然不想和我一起活，那咱们就散伙吧，现在，立刻，马上！给我离开！” 司月看着两小只一个搓指头，一个书页一角卷起，就知道它们在心虚，而且它们还自作主张地封住了她的记忆，真是婶可忍叔不可忍。 难怪她一直觉得那日被传送到天显之后的时辰，完全对不上号。 在风岳开启传送阵的时候，明明已经到晚上了，怎么一到了天显，反而成了白天呢？中间缺失的时间，她都干嘛去了？ 先前本以为是两地有时差，如今仔细回想起来，明显不太对劲。 它们都说了两块大陆是关联的，理论上，这时差也不该差出这么多呀！ 这两只，真是太不听话了，总要有事瞒着她，摆明了就是不信任她嘛！ 好伤心，好难过，好气哦！ 一书一球相视一眼。 “主人，我们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做了。” “是啊，小主人，很多事情现在也该向你摊牌了。” 这个时候，芝麻也忽然站出来，为两小只开脱，“主人，你就原谅它俩吧，它们也是出于一片好意。” “哎！一个个都成精了，我管不了你们，你们还是走吧，都走吧！我一个也不会挽留！一群不信任我的家伙，难道我还要留着你们过年吗？年都已经过完了！” 芝麻闻言，一想这话的逻辑，过去的一年的确是刚刚过去没多久，新的一年早已经来了，不留着它们过年的话，那它们岂不是早晚都得被赶走吗？ 自从跟了司月，它都已经习惯了。 如今得知自己也要同小金和球球一样被赶走，它呜哇一声就哭了起来。 芝麻哭了…… 整个天灵珠内部，并没有巨浪滔天，只是……倾盆大雨还是不可避免的。 在场的人也好，书也罢，全都被浇了一身灵泉水…… “呜哇哇……欺负泉水……呜哇哇……没良心……” 这个时候，司月和小天都下意识地朝着小金看去，一人一球的心声同步：不知道落汤书什么样子的…… 但当他们看到面前不远处立着一块灰色“砖头”时，一时间傻了眼。 “芝麻！别哭了！”小天连忙出言。 “芝麻！快停下！”司月慌了神，瞬间闪身移至化作砖头的小金近前，“球球，小金这是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芝麻此时也反应过来，看到小金忽然不见了，原处只剩下一块立着的砖头，抽噎声立马停止，飞身至司月身侧，大气都不敢再出一声。 小天也很不解，“我也不知道这是啥情况啊！破书没说有这么严重啊！” 司月强作镇定，脸上挤出点难看的笑容，“喂！小金！我不赶你走了，你不要装砖头好不好？这样怪吓人的。” “是啊！这样也很吓球的，破书，哦不，小金，你别逗主人了，你看你都把她吓到了。” “是啊是啊，小金哥哥，你怎么变砖头了？不会是因为我把你浇湿了吧？” 芝麻想到这种可能性，心下陡然间一颤，书是怕水的，它不会害死小金了吧？刚才光顾着哭，却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事情，这让芝麻一时间内疚和自责不已。 “怎么办啊？主人，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哭了，你快救救小金……” 小金怎么会怕水呢？司月可不会相信这种事。芝麻没见过小金变成砖头的样子，但她和小天可是见过的。 其后，一人、两小只又围在小金面前，说了半天话，后者依旧是砖头的形态。 “书页！” “书页！” 一人一球同时出声。 是了，当初小金之所以从砖头蜕变成书的本体，就是因为司月手中有它的书页。 “可是我怎么去找它的书页呢？就算找到了，我也不认识啊！” “不！主人你可以的，你难道忘记了吗？小金和你的灵魂是绑定在一起的，只要你施展灵魂力，就可以感应到它的书页。” “灵魂力又是什么？” “灵魂力是人的灵魂本源之力，也可称之为是精神本源之力。它是灵魂先天自带的力量，精神力便是灵魂力的衍生物，只是精神力是被灵魂力蕴养出来的，属于后天形成的产物。” 小天顿了顿，“只是……” 见它半天没讲后续的内容，司月追问道：“只是什么？” …… </br> </br> 第192章 不好 “只是主人的灵魂之力，本就不够稳定。当初，我和小金带着你的灵魂跨越时空，对你的灵魂本源也造成了伤害，所以，主人如若施展灵魂之力寻找小金的书页，风险极大……” 司月眉头蹙起，“没有别的补救办法吗？” “有！除非主人能够恢复上古时期的记忆，神女的记忆中，有关于如何凝练灵魂本源的功法。这样一来，主人施展灵魂之力，便没有了顾忌。” “你不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吗？怎么连你前任主人修习过的功法都不晓得？” 什么叫做前任主人？ 小天当然是不同意此说法的，它已经想起了许多关于月神的记忆，也知道司月便是月神。眼下对方却站在旁观者的立场，说它这个器灵当得不合格，小天心里自然是委屈得不得了。 “主银你欺负我，当年明明就是你告诉本球，我不能知道那个功法的内容的，说是那样会对我造成伤害。每次修习那个功法之前，都会把本球给屏蔽掉，你现在反倒怪起我来了？” 小天怼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司月闻言，自是无话可说。 尽管她至今还在怀疑，自己是否是那劳什子月神的转世。但听到他们眼下遇到的难题，本是有解决办法的，却被当年的司徒昭月给摆了一道，这个中滋味，当真是让人酸爽无比。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早点儿恢复记忆的？我记得在天塶城的时候，你就说过我会恢复记忆的，可是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想起来任何有关于以往的事。” 司月绞尽脑汁，才想出这么一个馊主意。 为什么是馊主意呢？因为她始终觉得，自己和球球口中的那个前任主人，不是一个人。要是她用过球球的办法后，无法恢复记忆，那就足以证明，她与月神无关。 “实在不行，主人只能主动挨雷劈了，球球只有这么一个办法。” 雷劈！司月至今难以忘记，多年前的那一天，她是以何种惨烈的方式，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我看我们还是去小金先前说的那个方位，寻找它的书页吧，指不定找到了书页，它就醒过来了。” 嗯！司月为自己的这番灵活应变，点了一百二十个赞。 挨雷劈什么的，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 “不就是几道天雷吗？主人你可是修士，又不是肉体凡胎，挨几下雷劈，不过分分钟的事，而且还能淬炼身体，巩固修为，你又何乐而不为呢？” “不要！” “为什么不要？”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以为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呀？废话真多！” 得，又开始怂了。 小天一时间无言以对，挨雷劈可是最直接有效，能够刺激主人尽快恢复记忆的办法，这点它是没有说谎的。 哎！突然好怀念破书在的日子，凭对方的书脑子，一定有办法激起主人的胆量，让她主动挨雷劈去。可惜哦！看不到主人被雷劈了，好遗憾。 “好了！我们出发吧！” 司月飞身出了空间，身法一施展，往落日森林深处飞奔而去。 小天看到这一幕，一阵晃神。 它有种预感，此次没有看到主人被雷劈，以后可能也没什么机会看到了。因为一旦主人的记忆恢复过来，变成那个不好被它忽悠的主人，自己就真的只有被压迫的份儿了。 想到此处，小天心间陡然一个激灵，它好像更喜欢现在的主人，忽然有点不想让主人恢复神女的记忆了，肿么破？ 司月可不知道球球的想法，接下来的日子，她都在全力地赶路。 中途，也不再只是和低阶妖兽切磋，而是火速解决战斗之后，再把妖兽剥皮，然后放血割肉，把它们身体里有用的部位留着。 至于妖兽肉，则是吃掉一部分，然后再储存一部分，作为备用食物。 妖兽的肉不同于普通兽类，它们的肉，可以让修者的体质增强，对修为的提升也大有裨益。那些高阶妖兽和有特殊天赋的妖兽的肉，更是有极大的好处。 而不同的妖兽血液，亦有着不同的作用，有些还能作为炼丹的原材料，所以便都被她用瓶子收集起来，以待日后留作他用。 只是司月目前只对付得了一阶妖兽，故而，也就不会主动去招惹那些高阶妖兽了。 这日，她在赶路途中，忽然停将下来。 “球球，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周围遇到的低阶妖兽，越来越少了。 “嗯！主人要小心警戒，这里也许住着一只大家伙。” 司月点点头，没有回话，精神力高度集中，注意着周遭的动静。小天口中的大家伙，并非指体型大的妖兽，而是指代高阶妖兽。 高阶妖兽啊，她这一路上，倒也遇到了两三只二阶的妖兽，但每次都被她巧妙避开了。 并非是不想与之对战，汲取战斗经验，而是知道自己真的打不过，小天也多次提醒她，不要与其当面对上，她也就不会去自讨没趣。 “主人，我们这一路上，也差不多行够五百里了，沿途你也探查过了，并没有发现外形像书页的，你说会不会是破书的书页又变异了？” 这几年寻找书页时，他们也的确遇到过一次书页变异的，就是在云雾山秘境大比结束之后，途径一个叫做云雾镇的地方，遇到蔡家父女的那次。 但小金事后解释过，正常情况下，它的书页是不会变异的，那次只是一个例外。 回想起这些，司月摇了摇头。 “应该不至于，我们再找找看，如果书页真的变异了，我们必然难以发现它的存在。这样一来的话，就只有另想办法了。” 她心中暗道，到时要是不得不遭几道天雷，方能恢复记忆，找到凝练灵魂本源的办法，从而施展灵魂之力，搜寻小金的书页，她也认了。 到了此时，司月早已忘记自己先前所说这辈子都不会挨雷劈的话，更未想到，如果她没有恢复任何记忆，又该如何。 “不好！”小天忽地急切道。 …… </br> </br> 第193章 交换 司月此刻的情形，正应了那“不好”二字。 只不过是一愣神的功夫，一道强横的威压便朝着她扑面而来，致使她的身体，难以再动弹分毫，就连躲进天灵珠内都做不到了。 “小辈，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司月心中一紧，难道遇到了高阶修士？ “主人，那好像不是人，是只妖兽！口吐人言的妖兽，起码是五阶，相当于人类修士中的灵圣境。难怪天灵珠为你卸去那么多压力，你还是脸色通红，汗流满面的。” 灵帝之上、灵神之下，是为灵圣。 司月感觉心中瘆得慌，在这一瞬间里，她想起许多事，甚至想到自己会不会就此交代在这里。 “前辈，晚辈名为……” “对了！顺便提醒你一句，你脸上那易容的玩意儿，等级太低，对我无用，你可千万别想着耍花招。” 司月听了对方这话，突然间就释然了，最糟糕的结果，也无非就是陨落于此，她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再者说，怕或者不怕，都总归是要面对眼前这一切的。 “晚辈名为司月，前来此地寻找一物。” “哦？说说看，你要来寻找什么东西，说得好了，我就饶过你，说得不好嘛！你们人类修士和我们兽族的关系，我想你是清楚的，哼哼！” 面对这位妖兽强者的威胁，司月无奈一笑，你强你有理。反正无论她说什么，对方要是真想对她不利，那不就是眨眼间的事吗？ “晚辈是要寻找一沓书页，前辈修为高深，神通广大，不知您可曾见到过？” 对面兽被司月这么一夸，似乎有些飘，很快便应声道：“哦！这个简单，这片林子里树叶倒是不少，不知道你要找什么树的树叶？” 司月眼睛眨巴了几下，这个妖兽前辈，是在和她讲冷笑话吗？ 紧接着，她便出言强调道：“前辈，我要找的是书页，就是纸做的那种书的书页，而不是树叶。” 说话间，司月从空间里转移出一本书来，向前方高举着，好让对方瞧个清楚。 “就是类似这种书的书页。”司月解释道。 就在此时，她忽然感觉身侧一阵风吹过，然后她手上的书就不见了。 “球球，你看清了吗？” “没有，太快了，什么也没看到。” 司月朝着四周扫视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 虽然那只妖兽对她的威压已经卸去，但是由于对方每次讲话时的声音，都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是以，从刚才到现在，她都不曾发现那只高阶妖兽待在何处。 “嘿嘿嘿！你是不是没有发现我在哪里呀？” 司月心中暗自翻个白眼，面上却不敢有丝毫表示，“是，前辈修为高深，晚辈望尘莫及。” “哼！算你识相。”那妖兽顿了顿，又道：“你找这种书页有什么用呀？难道用来当厕纸吗？可是你已经有这么多了，干嘛还要找？还是娘亲说得对，人类果真都是贪得无厌的。” “噗嗤！厕纸！哈哈哈哈哈……本球突然间好喜欢这只妖兽哦！” “前辈，书是用来看的，学知识的，不是用来当厕纸用的。”司月耐心解释道。 “哈哈哈！这个嘛，我也知道的，刚才就是故意逗你玩的啦！” “哦！这样呀，那前辈可曾看到过类似的书页？” “我懂的也很多呀，你为什么非得找这什么书页呢？那破书有那么好吗？”妖兽反问道。 “哎哟哟！这妖兽更对我的胃口了，它真的是我失散多年的兄弟啊！” 真的是够了，一只球找一只妖兽认亲戚！ 司月心下十分无语，却又不得不回道：“那些书页对我很重要，前辈如果见过的话，还望您可以指点一二。” “好啊！你等一下哦，我这里有个垫凳脚的，可以送给你。” “好，劳烦前辈了。” 虽然不知道这妖兽那里是不是真的有书页，但对方现在没和她产生什么激烈的冲突，司月已然感到万分庆幸了。 “找到了！找到了！” “我来了！” 眼前一阵风刮过之后，司月很确定，她的耳边有声音传来，可待她冲着周围扫视一大圈，都没有发现身边有任何妖兽的踪迹。 “我在这里！在这里！本大爷就在这里站着，你难道看不见风流倜傥的本大爷吗？你是不是瞎？” “主人，声音好像是从你脚下传过来的。” 司月低头瞅了一眼，的确看到了一只毛茸茸的胖胖的…… “你……” “怎么？你刚才和本大爷聊了半天，现在认不出我来了吗？是不是被大爷我的英姿给震撼到了？嘿嘿嘿！我就知道，你们这些没见识的人类啊！” “球球，你觉得我现在躲到空间里，还来得及吗？” “主人，这胖子一看就很弱啊，会不会是我们之前误会了？你问问它是几阶的妖兽，也许有些妖兽的天赋便是模仿人类，所以天生就会口吐人言也说不定。” 司月看向地上那个身高不足一尺，身材圆滚滚的妖兽，问道：“你是几阶妖兽啊？” “本大爷是灵兽，什么妖兽？你这个无知的人类！” “哦！原来是只灵兽，主人，灵兽天生就会口吐人言的，你不用管它了，我们继续去找书页吧，它长得也太胖了，好嫌弃哦！居然敢在本大爷面前称爷。” “好吧，那我们直接走？” “嗯，不用理它了。” 司月朝那只灵兽道：“前辈，我得赶紧去找书页了。” 然后摆摆手，转身便要离开。 那灵兽忽然抬眼望向司月，泪眼汪汪煞是可怜，人性化地立在地上，两只前爪捧着一本黑乎乎的书，“喂！我这里也有啊，你不要了吗？” 司月低头看向灵兽，怔愣了片刻，然后道：“那我们交换好了，我送你一些疗伤的药液，你把书给我，怎么样？” “好呀好呀！你的药液呢？” 司月笑了笑，蹲下身的同时，手中出现一瓶药液，递给对方。 “你应该还有药液啊？怎么不全都交给我呢？” …… </br> </br> 第194章 管用 “嘭！” 司月从身前的灵兽掌中接过书，便直接朝着它的头上砸了上去。 “你这只胖灵兽，也太贪心了。我这一个瓶子里放置的药液，实际容量是这个瓶子表面大小的好几倍呢！只是换你一本垫脚的书，还得寸进尺地想要我的全部药液，你咋不上天呢？” 她原本也不需要如此蛮横无理的，可是这只胖灵兽实在是太过分了，刚才居然对她使用媚术。 媚术的原理和幻术差不多，是可以迷惑人的。 只是司月一向不受此类术法的影响，加之小天刚才还特意提醒了她一下，所以她只是愣了一下，便很快回过神来。 但这毛茸茸的胖灵兽以为她中了它的媚术，贪婪的本性彻底显露出来。见司月能拿出一瓶药液，它便想要得到更多，当真是贪得无厌。 “哎哟！救命呀！不得了啦！有人要打死狐狸了！”那灵兽被司月打了头，倒也不跑，反而伸爪捂着头，嚷嚷了起来。 狐狸？她咋就没见过这么胖的狐狸呢？ 而且，这只胖灵兽，除了肚皮上的皮毛是雪白的一片，有点像狐狸的肚皮外，身上其它部位，都是蓝色的毛发。 就连它的那双眼睛，都是蓝色的。 “球球，难道天显大陆的狐狸是蓝色的？” “不可能！上古时期的狐狸，都是火红色的，哪里有这种奇怪的颜色。不过嘛，看它还会用几分媚术，倒真有可能是只狐狸。只是……狐狸不都长得很瘦吗？像它这样胖成球的体型，也难怪媚术用得那么蹩脚，对主人完全起不了作用。” 司月闻言，面上古怪的神色一闪而逝。 看了眼地上的蓝色狐狸，嗯，没错，果真是胖成球了，只是后面那条长长的毛茸茸的尾巴，加上头顶的一对耳朵，似乎又能勉强证明，这货的确是只狐狸。 “你这狐狸，刚才为何要装作高阶妖兽来骗我？” 蓝狐狸闻言，这下也不乱喊乱叫了，而是人性化地翻了个白眼，道：“明明就是你这人类太蠢，自己想岔了，怎么还怪起本狐狸来了？” 司月被这话一噎，“好吧，你有理，我们两清了，我先走了。” 说罢，她当真是说到做到，意念一动，把从狐狸那里换来的黑乎乎的书扔到天灵珠内，而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喂！你别走啊！” 蓝狐狸纵身一跃，两只胖爪扒在了司月的裤腿上，“别走嘛！我和你开玩笑的，我还有书，你想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 司月连忙摆手拒绝，“不了不了，我没那么多药液和你换。”那架势，仿佛就怕狐狸把她赖上似的。 狐狸两眼汪汪，抽噎着道：“你别走嘛！你走了就没人陪我玩了……不是说人类都喜欢妖兽，更喜欢灵兽的吗？你为何那么嫌弃伦家？” 司月抬起小腿甩了几下，愣是没把它给甩掉。 “不是说人类姑娘都喜欢本狐狸这么毛茸茸可爱的吗？你为啥不喜欢我？” 小天在天灵珠内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控制着天灵珠的本体从司月体内飞出，而后不客气地出声道：“你以为你是灵石啊？还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死胖子！快放开我家主人！” 狐狸没听到司月说话，以为她妥协了。 没想到，它一抬头，却见对方手中多出一道光柱，作势就要朝它劈来。吓得它一个爪抖，“嘭”地一下，倒栽葱式地从司月身上掉了下去。 娘啊！狐狸心中腹诽，娘说得没错，女人果然是说翻脸就翻脸。 小天看到狐狸满脸泥地从地上爬起来，可怜兮兮地拍打着身上的灰尘，忽然间动了恻隐之心。 “主人，要不我们把它带上？事先声明，我可是神器的器灵，当然不会在意一只灵兽的死活，只是觉得它适合当小弟，收着也不错。” “不行！” 司月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老实说，她有点怕麻烦，而且这狐狸鬼心思太多了，她感觉不太放心。 “蓝狐狸！你要和我们一起走吗？我主人很好的哦！她对我们都很好，你如果跟了我们，她也会对你很好的。” 芝麻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飞了出来，居然直接劝那狐狸跟着他们。 司月闻言，嘴角一抽，她何时对它们很好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果然是跟着球球学坏了，什么瞎话都敢往外讲。 于是乎，就在两小只的一番忽悠之下，蓝狐狸同意了和他们一起离开落日森林，还带走了它的所有家当：几本书，几棵果树，还有一堆灵石。 果树被移栽到了杂货铺后院，灵石它想给司月，司月没要，书倒是收下了。 因为她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狐狸一把它的几本书拿过来，那些书就被吸入天灵珠内。而后小天便告诉她，书被小金给吸收了。 也就是说，他们在这一番巧合之下，找到了小金先前所说的书页，还收了只胖狐狸。 只是，小金虽然收走了那些书页，却依然保持着砖头的形态，没有丝毫要醒过来的意思。 拿了人家狐狸的东西，加上两小只也说动了对方跟着他们，司月也不好再说不让狐狸跟他们一起的那种话，毕竟拿人手短，她也自知理亏。 “主人，现在怎么办？小金吸收了书页也没醒过来，看来你还得挨雷劈啊，不然我们后面怎么找书页呢？” 挨雷劈和活着相比，当然是活着更重要。 司月想了想，便也没再犹豫。 只是听到小天讲了引天雷的方法后，她觉得这办法，实在是太诡异了。 半个时辰后。 狐狸、球球和芝麻躲到了半里外的地方，看着坐在一片大树中心位置的司月。 芝麻语带犹疑道：“球球，这办法能管用吗？” “嘿嘿嘿，当然管用！保管能劈她个外焦里嫩。” 一旁的狐狸听了这话，一身蓝毛哆嗦了好几下，好可怕，这只球真是太可怕了，如此算计自己的主人。娘啊，有魔鬼！ 紧接着，狐狸便看到球球满身都被淋湿…… …… </br> </br> 第195章 回来了 “让你算计主人！让你暗想着害主人！我浇不死你！” 狐狸双爪捂嘴，眼神惊恐地看向发飙的芝麻，不是水灵灵的软萌灵泉水泉眼吗？怎么也这么凶？ 它幻想了一下自己被淋了一身湿漉漉的样子，猛地甩甩头。 那等画面，简直不能想象，真是太有损它风流倜傥的完美形象啦！不晓得……它现在反悔跟着他们，还来得及不？ “小水滴，你干嘛呢？我是那种会害主人的球吗？不信你问问狐狸，让它讲讲我是多么的稳重可靠。” 狐狸见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自是装傻充愣，把头扭向了一边。 芝麻当然知道小天不会害司月，但它就是不满对方刚才说的话，什么叫做把主人劈个外焦里嫩？真是小金不在家，球球称霸王了，简直不可饶恕！ “我这是在代替小金哥哥管教你，省得你回头无法无天了！” 小天：“……” 此时盘坐于远处的司月，正抬手施展御物术，把一块灵石置入她布下的引雷阵的阵眼之中。 霎时间，环绕在她周围的一棵棵大树的树体，便被一道道发着光，如同渔网一般的能量柱体连接了起来。 原本引雷阵的布置，周围应该是使用阵旗的。 但小天却让司月把阵旗改成了大树，说是这样做的效果更好。 是以，适才布阵之前的时间，她便是在往此时正包围着她的大树树身上，刻画各种纹路，以期它们能够达到与阵旗同样的效果。 虽然小金的书页中有记载过，布阵时，如遇特殊情况，可以以别的物体代替阵旗来使用。 但司月可是第一次布置引雷阵，加之又没有使用熟悉的阵旗，她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没底的。一条条能量柱，在大树间四处游动着，灵活如游鱼。 司月集中精神力，等待着天雷被引入阵中。 过了半刻钟之后，天雷依然没有降下。就在她以为阵法布置失败的时候，“轰隆”一声，一道如同水桶般粗细的紫色天雷，从天而降，裹挟着毁天灭地般的气势，骇人非常。 看清天雷的那一瞬间，司月就被惊吓到了。 球球不是说，引雷阵接引下来的天雷，最多会如同手臂一般粗细吗？谁能告诉她，这水桶般的……是什么神操作？ “嗤！” 一股烤肉的焦香味儿，四处弥漫。 司月却已经浑身疼得发不出声来，更没心思去思考其它多余的事。 “轰！” 紧接着，第二道天雷便从天而降。 这一下，司月感觉她的身体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如此这般，天雷又连着降下了好几道。 引雷阵一旦开启，要么布阵者自己找到阵眼，把阵法停止，要么就需得等到布阵的灵石能量耗尽，方能终止。 司月此刻虽然很想终止阵法，身体却已不听使唤了，她浑身麻木地趴在地上，狼狈不堪。 恍惚间，她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 梦见她站在百万人厮杀的战场上，看着一名白衣女子的背影。 那女子手中握着一把半人高、发出金色光芒的长刀，在和一群魔族人厮杀。 魔族人？ 司月有些意外，她怎么会认出那些人是魔族的呢？魔族不是早就和神族一样，不存在了吗？ 场景转换，她又看到了那名白衣女子的背影。 只是这一次，她看见女子唇角含笑，轻手轻脚地进入一处装修奢华的大殿，又走进大殿旁边侧殿的一处厢房里，而后躲到了进门处的屏风后面。 忽然间，她好似听到了什么声音，面露疑惑，小心翼翼地伸出头。 待她看清床上衣不蔽体的一对男女时，震惊异常，口中更是发出了不可思议的惊呼声。 床上的男子看到她，原本要出言解释，却似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好半天，愣是一句完整的解释的话，也没有说出口。 旁观的司月，也早已看清了女子的面容。 那张完美到言语都不足以形容的精致脸蛋上，此时已然双眼朦胧。 女子却强忍着没有让自己的泪水落下，而后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房间，离开大殿，飞身间，转瞬便消失在天际。 画面转换，这一次又是在战场上。 司月再次看见了那名女子，但这次又有不同，女子并没有与魔族人厮杀。 金色的长刀置于身侧，她则半蹲在地上，身上的白衣，早已被或明或暗的血迹遮挡，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而她的怀中，却半抱着先前那名男子。 男子脸上挂着满足的笑意，女子却是满脸泪痕，二人似乎还在说着话，身侧站有许多魔族人，把二人包围在内，却没一人敢上前阻止他们的交谈。 司月在旁看着这一幕，一时间唏嘘不已。 何苦呢？何必呢？都到了这份儿上，却依然放不下这份感情吗？ 作为旁观者的立场来看，司月都有些想要劝说女子了，对方的选择，不是早就很明确了吗？女子为何还要心有执念呢？ 司月心中“咯噔”一下，她又是如何得知女子心有执念，放不下那名男子的？ 这二人，她认识吗？ 她走至近前，仔细瞧着二人的长相，这男子，好像看着有点眼熟，这女子，看着就更加眼熟了。 司月观察着女子，忽然抬手摸向自己的脸，她们好像有些神似，难道她们有什么关系？ 只是……那男子又是谁？ 在她怔神间，猛然听到了女子撕心裂肺地喊着“昊天”二字，而她怀中的男子，似乎是死掉了。 “昊天，昊天……南宫昊天？难道……他就是南宫明玉的前世？” 司月轻轻摇头，也不对，这男子看上去可比南宫明玉稳重多了，气场也很强大。这般想着，她的眼角忽而跟着地上的女子一起，流下了眼泪。 她为什么会流泪呢？ 司月并不觉得男子的死，会让她伤心啊，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跟着女子一起流泪。 困惑间，她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一段话：神界战神，当然是他的转世难以比拟的，在他的转世之体没有完全恢复记忆之前，又怎么可能比得了曾经的战神呢？ 当司月正疑惑自己为何会有这等奇怪的想法时，眼前的画面，再次发生了转变。 她看到女子死了，死在了神魔两族的大战之中。 画面转换，她又看到一个新生的婴儿，是一个女孩，她看着女孩的一生，生老病死，始终孤身一人。 紧接着，她又看到了女孩重新出生在另外一个世界，她看着她奋斗一生，最后依旧是孤独终老，不曾婚嫁。 不同的人生，不同的世界，司月不知道自己看到了女孩的多少世。 直到在女孩的某一世里，她看到了自己的前世，看到她的出生，看到她去上学，看到她的喜怒哀乐…… 很快，她便又看到了自己的这一世，经历种种…… 她记起来了……她是司月，她还有着别的数不清的名字，但她最初的名字，叫做司徒昭月。在天风大陆上，神魔两族的人会称呼她为“月神”，还有人会唤她“神女”。 天风大陆，今时哪里还有什么天风大陆？司月嘴角泛起苦笑，心间更是生出无边的嘲讽之意。 什么神女、月神，如今看来，又有何意义呢？ 天灵珠内，芝麻激动着又不太确定地问道：“球球，主人她刚刚……是不是动了下？” “嗯，主人很快就要苏醒了。”球球语调平缓道。 它也醒了，月神的记忆刚刚恢复，它便也想起来千年前的种种，那些记忆，有幸福欢乐，亦有苦涩和无边的灾难、黑暗。 天风大陆啊，那是多么遥远的过去，它之前忆起的，不过是那遥远记忆中的冰山一角罢了。 芝麻没有注意到球球回话时语气中的异常，它只知道，主人就快要醒过来了，而这一发现，让它很是高兴。 蓝狐狸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它只明白一点，自己很羡慕他们。在作为主人的司月因挨天雷昏迷过去以后，一只球和一滴水，又是为对方清洗，又是喂药液。 这让它想起了幼年时，娘亲照顾它的时候，那也就从侧面印证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如同它和娘亲那般亲近。 就在这时，蓝狐狸突然注意到，躺在地上的司月睁开了眼睛。它走上前去，本想说些什么，却在看到对方深邃的眼眸时，发不出半点声音。 那眼神，仿佛能看穿它的一切，这种感觉，让蓝狐狸感到心怯。 司月看出它的情绪，站起身来，“胖狐狸，你怎么了？” 狐狸一抬头，又看见了与适才同样的眼神，它不自然地别过脸去。 小天飞身上前，“神女，看来你的封印问题彻底解决了。” 司月凝眸一笑，摸上了自己的脸，语含深意道：“哦？恢复原貌了吗？看来球儿提供的办法，确实是很管用哦！” 小天的身形僵硬了一下，女人什么的，果然是很记仇啊！ “哈哈，那个什么，别在意这些细节啦！”会喊它球儿的，世间也只有那个女人，她真的回来了，那原来的主人，是不是已经…… …… </br> </br> 第196章 睡个好觉 司月觉察出小天的心思，轻笑道：“放心，不是消失了，只是记忆融合，并非取而代之。” 但是，有些东西，到底是不一样了。 从千年前的陨落，到如今这一世，她经历了太多，先前没有想起来的时候还好说，现在别世的记忆也同时恢复。 一时半会儿间，她的确难以以这一世的性格来主导自己。 小天松了一口气，不是被取而代之就好。 老实说，它先前还真的不知道月神的记忆恢复之后，是怎么一个恢复法，会不会把体内的灵魂也同时替换掉，这点它是不清楚的。 但是它又明白，帮助司月恢复记忆，是自己的使命。 即便它的潜意识想要留住先前的那个司月，兜兜转转，还是会让她恢复上古时期的记忆。 这些事，都是月神当年陨落之前，大巫师讲过的。 还好，先前的她还在。 芝麻在司月醒来之后，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主人变了，它有些不确定，眼前的这个人，还是不是之前的那个主人。 它在害怕，彷徨，生怕自己一问出口，得知了真相之后，会让自己失望。 司月收敛住周身的气场和气势，维持成昏迷之前的状态，笑着道：“芝麻，我昏迷多久啦？” “哦……主人，主人昏迷半个月了。” “你怎么了？” “芝麻没事，芝麻只是太想主人了，太好了，主人你回来了。芝麻先前好担心，我以为你真的走了。”芝麻的语气有些哽咽，它飞身至司月身前，看着对方大变样的脸，带着些小心翼翼。 “乖，我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你不用担心。”司月笑得和煦，伸出手轻拍了下芝麻的头。 “芝麻知道了，这真是太好了主人。”一样的力道，还是那个主人，芝麻这回彻底放心了。 随后，司月扭头看向狐狸，道：“说起来，这次狐狸还给了我们小金的书页，功不可没，狐狸，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回头做给你吃。” 狐狸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也知道他们还有另外一个小伙伴，一本叫做“小金”的书，只是现在受伤了，变成了一块灰漆漆的砖头。 听到司月的话，它暗自心道，吃的东西，不都是一个味儿吗？ 但狐狸没有把这种话说出来，因为眼前的这个女人，给它的感觉很不一般。尽管对方刻意收敛住了气势，但它依然觉得，此司月，非彼司月，不是它能够随意敷衍的对象。 “我想吃肉。” 傍晚。 落日森林里的某处。 一堆篝火燃烧着，一只胖胖的狐狸，伸出毛乎乎的爪子，捧着一把肉串，吃得不亦乐乎。 “好吃，真是太好吃了，大陆上怎么会有如此美味的食物。”它口齿不清地说着话，一边撸了几串肉串进入口中。 司月好笑地看着狐狸，没有说话。 她的运气倒是一如既往得好，在落日森林里转一圈，都能捡到一只灵兽。 灵兽的血脉，天生对妖兽有威压。看来，在她出去落日森林之前，倒是能够每日都睡个好觉了。 …… </br> </br> 第197章 丑得出奇 此时，球球和芝麻正停留在空中，相互探讨着。 “球球，这个东西，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好吃个鬼，一点儿也不好吃，都是些垃圾食品。” “可是我们又吃不到，你怎么知道那肉串不好吃呢？” 小天狡辩道：“我当然知道啦，那东西……看着就不好吃嘛！” 狐狸听到两小只的对话，扬了扬爪中的一把肉串，“哇！好吃好吃！色香味俱全，真是太好吃了！” 说罢，还不忘恭维司月道：“月姐姐，你的手艺真好。” 芝麻：“……”好讨厌哦！ 小天：“……”狐屁精！ …… 数日之后。 落日森林东南部。 耀州城。 城中一间临街的酒楼之中，三三两两的修士聚集在一道，谈论着他们各自的趣事。 “喂！你们听说了吗？神女宗的事……” “哦！这件事我也知道，听说是有一名年轻女修，主动找到神女宗，说她是神女的转世。” “对呀！不知道神女宗是用什么方法测试出来的，反正他们已经对外宣布，这女子就是神女的转世。而且我听说，昊天殿已经承认她的身份了，还是那位昊天殿的少主南宫明玉，亲口承认的。” 听这张桌子旁的三人聊着天，旁边桌修士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 “南宫少主承认了？那不就等于是说昊天殿下承认了吗？那这消息，已经十有八九是真的了吧？” 先前那桌其中一人道：“既然昊天殿下都承认了，这件事当然是百分之百准确咯！” 另外一边隔壁桌的人，也在此时凑了上来，“单是昊天殿下承认，恐怕是不够吧？还有北冥宫的也承认才行……” 同伴反驳道：“什么北冥宫？百里家族承认才是根本好嘛？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星尘公子便是那位北冥魔君……” “嘘……你们不要命啦！这三大势力和两位上古大能转世，是该我们这些人随意议论的吗？” 旁边一人白了眼阻止众人继续谈话的男子，而后道：“瞧你这小心翼翼的劲儿，如今的天显，可不是上古时期了。没了神族和魔族，那三家势力的人，还不是同我们一样，都是些想要追求长生大道的修士吗？” “这么说来倒也是，可是……星尘公子承认那名女子的身份了吗？” “我猜……是默认了吧？不然百里家和北冥宫，为何没有传出反对那女子是神女转世之人的言论呢？”回话的人不确定道。 “这可说不定，也许星尘公子，不认为她是神女的转世呢？” 围观的众人中，有人点头表示同意此说法，亦有人是一脸的不赞同，更有人隐藏着自己的情绪，不对此事发表任何意见。 人群中，一道十分悦耳的声音倏然而至，“大家莫不是……忘记了另一位关键人物？” “嗯？兄台且说来听听，我等忘了何人？” “是啊！兄台倒是讲出来听听。” 众人一道看向讲话悦耳之人，那是一名白衣男子。 此人声音十分动听，就连男人听了，都忍不住想要回首张望，好奇他的长相，又会是何等丰神俊朗。 却不想，此人的长相，竟是丑得出奇。 …… </br> </br> 第198章 折返 “来不及了，我感觉姬如风身边那个年轻人，不大对劲。他在玲珑阁内，或者说是姬家，应该有着极大的话语权。而我今日拿出这么多枚储物戒指，一定会被他们姬家人给盯上。 你想啦，我刚才编了那么多故事，给那林玄听，对方必然会讲给那姬家二人。 他们要是知道，我还有个能解化灵丹之毒的师弟，又有什么能卜算出旁人安危的大师兄，更有别的一大堆各有所长的师兄弟。还不得把我直接给囚禁起来，然后把我们师徒一百零一人给全部抓起来，为他们炼制各种修炼者所需的东西啊？” 小天接话道：“问题是，主人并没有那么多的师兄弟呀！” “对呀！问题也就出在这里了，我要是真有那么多厉害的师兄弟，还真就不怕他们了。可眼下的问题不是，我并没有那些厉害的师兄弟嘛！所以啊，此时不跑，等到时候他们真的起了歹念，我们就真的跑不了了。”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可惜破书不在，否则它还可以给你出出主意。” 司月面上神色复杂，言语含糊地嘟哝道：“得！甭提小金那不靠谱的了，它不害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啊？主人说什么？”小天一个走神，并没有听清她刚刚说的话。 “没什么，我是说，该赶路了。” “好吧，不过主人以后可别再乱忽悠人了，你看我们这次，不就差点儿栽了吗？” “我这也是防患于未然，他们姬家人，应该未必有那么贪婪吧？” 话虽如此说，司月却并没有丝毫要停止赶路的意思，她并不知道，因为自己这次的小心翼翼与对姬家人的防备，让她躲过了一劫。 赶路途中，司月已经另外易容了一副样貌，还特意躲进空间里，换了一身衣服出来。 芝麻对主人的一系列举动，其实是有些不解的。 它不明白，司月为何会那么防着玲珑阁遇到的那些人，毕竟他们并没有像之前遇到的神女宗的寇玉那般，有什么不好和不礼貌的举动。 “人心难测呀！芝麻你还是太单纯。”小天好心解释了一句。 而这个时候的梦州城中，姬如风也已经遣人守好了四座城门，并把玲珑阁内的留影石上显现的司月的长相，让人画了下来，分发给在城门各处监视的姬家下属。 此时的他们，并没有意识到，司月已经远离了梦州城。 直到几日后，姬如风方才觉得不太对劲，他心中起疑，便派出探子在城中各处客栈寻找司月的踪影，方才发现，对方压根就没有住在城中。 事已至此，他也只好赶忙把这一调查结果，转告给尚且留在城中的姬家少主姬千竹。 姬千竹听了事情的调查结果之后，脸上露出玩味的笑意，“哦？警惕心很强嘛！那这人便暂且搁在一边，先不管她了。” 姬如风拱手道：“是！属下明白！” “风长老！知道这件事前因后果的那些人，我想你知道该如何处理。”姬千竹喊住正要领命离去的姬如风，提醒道。 姬如风诧异了一瞬，便很快敛下神色，郑重道：“少主放心，属下会安排好那些人的去处的，另外，少主对此事毫不知情，全是如风一意孤行。” 这些做法，自然是为了防止其他追随姬家的人寒心。 “嗯！很好，事情办好之后，你就跟我一起返回主家，接受家主与族中众长老们的惩罚。到时，我会为你说情，然后罚你去家族禁地之中思过。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我也会单独和族中高层们讲清楚的。” 闻言，姬如风心下一喜，这次的付出，的确是很值得。 要知道，姬家禁地，表面上是惩罚犯错的族人所用，但只有姬家高层之人才会知晓，那里还是一处修炼的好地方。 据说，禁地最内部，连接了一处世外的修炼福地。历年曾进去过里面，并活着出来的姬家人，无一不是获得了巨大的好处和机缘。 而每次连接那处禁地，都要耗费许多灵石。 彼时的司月，已然到达另外一处城池，并在城中找到了一部分书页。她没想到，来到天显之后，寻到书页的几率会如此之高。 这样一来，岂不是那梦州城中，也极有可能会有小金的书页？ 这样想着，司月心里便有些不甘心了。看来，她还得再返回梦州城一趟。 “主人，你不是怕那姬家人不安好心吗？为何还要主动送羊入虎口呢？” 司月登时便表现得很不满，“呸！怎么说话呢？我又不是羊，姬家人再厉害，难道我就是吃素的吗？” “这倒也是，毕竟你是月神嘛！”小天忽地回想起当年的司徒昭月来，对方在神界众神女之中，绝对是战力超级强悍的那种，即便是比之战神南宫昊天，也是丝毫不弱。 奈何，神界亦是男女有别，愣是不让它家月神，登上神界的战力排行榜。 如今想来，小天不由觉得有些遗憾。 如若当年，月神没有爱上那什么破战神，是不是就不会妥协，更不会发生后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它的记忆完全恢复了，许多原本不记得的事情，也慢慢想起来。 有些事，即便主人想瞒着它，也瞒不住了。 小天忍不住问出了心里所想，“主人，你还爱他吗？” “爱与不爱，很重要吗？” “重要！” “不了。”司月斩钉截铁道，“过去的事，年代太久远了，我几乎都要忘记了。” “主人，加油！” 司月嘴角翘起，“嗯，走吧，我们也该返回梦州城了。” “啊？真的要回去呀？” “那当然咯！那些书页，总归要找到的。” 司月说到做到，重新向着梦州城的方向而去。 之后，待到了梦州城时，她又在城中待了几日。白天尽量减少出门，到了夜里，再去寻找书页，这样也是为了避免与不必要的人产生交集，徒增麻烦。 每天夜里在城中这般找着，还真就让她发现了不少书页，而后待到白天，再去想办法以各种由头买回来。 …… 第199章 何人 酒楼的掌柜认出了这群人的身份，忙上前向来人打招呼。 为首的绿衣男子道：“掌柜的，听说刚才酒楼中出现一名长相奇丑无比的白衣男子，你可认识？” 掌柜的拱拱手，“回大人，小的酒楼中每日里接待的客人，不说上千，亦有数百。像您说的那位长相如此特殊的，今儿个倒还真是头一回见到。” 绿衣男子闻言，便向酒楼中的众宾客询问情况。 得知他们皆不知那名白衣男子去了何处时，他便差了几人留在此处，向众人录取口供。 他本人则带着其余绿衣人，继续在城中街道上，四处搜寻白衣男子的行踪。 其间，有一人冲着街面上的人群大声喊话道：“城主府办案，闲杂人等速速让道！” 刚一说完，便被那名为首的男子，照着他的脑袋狠狠地敲动了一下。 被敲打的男子似乎是准备骂人，待他扭过头来，发现旁边是众人的那位上司时，登时便不敢作声了。 “你小点声！不知道我们这是在秘密调查吗？”为首的男子呵斥他道。 被敲打脑袋的男子听了这话，眼中的诧异一闪而逝。 他们都这么大张旗鼓的行事了，居然还能称之为秘密调查？那他们这些人身上所穿的的城主府公衣，难道只是个摆设吗？当然，这种话，男子并未说出口。 而是连连应声道：“是是是！还是大人聪明，是小的疏忽了。” “嗯！能及时承认错误，你很不错。” 听到上司如此说，男子便又小声问道：“大人，您说我们这次，为何非得要注意城中这些长相特别，同时还谈论过上古时期那档子事儿的修士啊？而且，还指定了要尤其注意穿白衣的男子。这城主大人，怎么就如此料事如神，知道我们城中会出现这样的人呢？” “咳！城主大人的智慧，岂是我等可以随意揣度的？不过，有件事我倒是知晓，我们耀州城附近几座城池的城主，似乎都发出了同样的命令，要在城中寻找类似的人。也就是说，我们并不是唯一收到这等命令的。” 男子闻言，瞬间恭维上司道：“哦！原来如此，还是大人消息灵通。” 上司神色倨傲，随意摆摆手，“行了行了，我们还是办正事要紧。” “是！大人说得在理。” 说罢，男子的视线朝着街边扫视一眼，而后逐渐退离上司身侧，与身后的同僚们走在一道。 渐渐地，在众同僚们没有留意到的情况之下，那男子已然脱离了他们。 闪身间，钻入路边一条幽深漆黑的巷道之中。 过了不一会儿，待到一众绿衣官差们的那位上司，想要找到刚才那名很上道的下属时，方才发现找不到人了。 他觉察出情况有异，连忙让手下的几名亲信清点人数。 完事后，其中一名下属上前拱手道：“回大人，咱们并未减少一人。” 上司摇摇头，斩钉截铁道：“不对！怎么会人数正好呢？那刚才和我讲话的那个，又是何人呢？” …… 第200章 故我 诸多下属们面面相觑，街面上人来人往的，他们也没注意到适才和这位上司讲话的，究竟是哪位同僚。 “坏了！我们得返回去！查看前面路过的所有街道旁的岔道，着重调查那些和我们穿着相似外衣的人。” 刚才那人，肯定是有问题的，而且人还在自己眼前溜了，这让这位城主府的上司，颇觉得面上无光。 一名亲信上前道：“大人，他会不会已经跑了？” “是啊大人，咱们现在回去，似乎晚了些，要不……我们还是着重调查一下，今日在酒楼里的那名白衣男子吧，您看呢？”另一名亲信也劝说道。 那上司闻言，也冷静下来。 “好！那大家继续巡查！找到那名长相颇丑的白衣男子！” 于是乎，一众人又浩浩荡荡地在街面上继续开拔。 而在距离他们身后不过百米的街道旁的一条巷道之中，正有几人隐于暗处交谈着。 “公子，他们怎么会知晓您的行踪呢？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您自己，便只有我们三个人。难不成……我们的行踪，一开始就被旁人掌握了？可是，周围几座城池的城主，都对他们的手下人下了追查白衣人的命令，这就有些矛盾了……” 讲话之人，便是适才在城主府公差们众目睽睽之下，与他们的上司交谈完又溜走的男子。 他此刻已然换下了身上的那身墨绿色外衣。 被其称呼为“公子”的人调侃道：“这个嘛，也许就是你们三人中的某一个，出卖了我呢？” 只见这位公子面相奇异，赫然便是适才在临街那家酒楼里待过的白衣男子，也正是城主府的一众公差们，亟待抓捕的对象。 站在他身侧的二人，正是先前临街酒楼之中，跟在他身后的一男一女。 听到白衣公子的话，四人之中唯一的那名女子眼神凌厉，开口道：“公子放心，他们两个谁要是敢出卖你，我定然不会放过他们。” 此前从未开过口的另外一名男子道：“哎哟！我说霜姑娘呀，咱们好歹相识这么久了，又一起跟了公子这么些年，当初还一起假扮过夫妻，你就这么不相信我胡鲁的为人吗？” 霜姑娘闻言，白了他一眼，却没再讲话。 胡鲁一副中年人的长相，下巴处和人中还留有胡子。他所喊的霜姑娘，全名叫做谷霜霜。 几年前，二人曾扮作一对老夫妻，帮助路过云雾镇的司月，前往蔡家。那也是他投奔公子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 不过，他们至今不明白，自己二人为何要做这件看似很古怪的事。 但是，鉴于知晓公子的真实身份，二人也早已习惯了对方会时不时，做出些奇怪的举动来。 就好比今日，公子在酒楼里演的那一出。 明明他自己就是那位末代巫师，还非要宣传地让大家伙儿都记起他来，这不等于是变相地把他自己，置于危险境地之中吗？ 偏偏他们这位公子，还很是特立独行。 即便他们三人都在事前提醒过对方，这样堂而皇之的做法，会让他的敌人提前注意到他的。 公子却依然故我，不把他们的提醒放在心上。 …… 第201章 美人 四人之中，适才混入城主府众公差中的那名男子，名为梅南。 他见谷霜霜和胡鲁二人拌嘴，无奈地摇摇头，这二人就是一对欢喜冤家，三天一小闹，两天一小吵，拌嘴不过是家常便饭。 白衣男子面色如常，仿佛丝毫没有因为行踪被人掌控后的恼羞成怒，反而笑着道：“好了，这件事你们无需在意，也不用再讨论和过问此事，我知道与你们无关。” 闻言，三人也就把此事搁在了心底，不再议论。 他们知道，即便自己等人有疑问，公子也不会帮他们解答的，还不如保持沉默，省得自讨没趣，还平白惹得公子厌烦。 “对了，霜霜，阿鲁，刚才酒楼里那位穿着天青色外衫，坐在角落里自饮自酌的年轻公子，你们可曾记得？” 谷霜霜与胡鲁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然的神色。 他们早就猜着公子今日的所作所为，是有别的目的的，果不其然，终于预料准确一回。而且，二人刚才在酒楼里，都注意到了那位长相平平，气质却分外引人注目的青衣公子。 谷霜霜率先开口道：“公子，那位青衣公子，有什么问题吗？” 白衣公子注意到了二人的反应，知道他们都对青衣男子有印象，眉头一挑，神秘兮兮道：“天机不可泄露，不可说，不可说。” 胡鲁瘪瘪嘴，不可说那还问他们干嘛？话只说一半，公子真是越来越讨人厌了…… “那公子这脸，何时改回原样啊？”一旁的梅南插话道。 虽然作为一个男人，他也很嫉妒公子那张天羡人妒，与他们一同走在街面上，会迷倒所有过路女修，甚至是吸引不少男修目光的脸。 可这并不代表，他就能够接受对方一直顶着眼前这副，乍看之下丑得出奇，再看更是惊人诡异的模样啊！ 尤其是他们此刻尚处在这处光线不好的巷道之中，就更为吓人了。 白衣公子无奈地瞪了梅南一眼，作为一个男人，居然还没有人家霜霜胆子大，真是……好鄙视哦！ 虽然心里是这般想着，但他倒是利落地揭掉了脸上的假面皮，而后手中灵力运转，直接把面皮给毁掉了。 真的是太丑了，今日为了顶着这张脸，他连镜子都没再照过，就是生怕自己一个反悔，不愿顶着这张脸，去那宾客众多的酒楼里抛头露面，引人关注。 梅南看着眼前美似天人的男子，眼前一亮，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多嘴了。 无论怎么看，这脸都要比刚才那张出奇的脸，还要欠扁嘛！一个男人家的，长这么美干嘛？ 如若司月在此，必然会认出，这位白衣公子，不是旁人，正是她几年前在乌啼山之中，搭救过的那位美人苏九，而且还是一位十分有洁癖的美人。 彼时，苏九等人口中所谈论的青衣公子，正把双手搭于脑后，仰躺于一只狮犬兽的背上。而在其身后，还有一间小红房紧随着移动。 此人自是司月，从酒楼离开后，她便径直离开耀州城，前往临近的下一处城池。 …… 第202章 还是罢了 司月脸上已经不是先前化名岳不思时所用的样貌了，而是换了另外一副模样。 因为恢复记忆的关系，她开始使用凝练灵魂本源的功法，淬炼灵魂本源之力。 这样一来，即便小金还没有醒来，她也可以找到部分书页了。 不过，她修习时间还没多久，成效甚微，只有在距离书页方圆几里的范围内，才能感应到书页的存在。 所以，在刚刚过了神女宗的巡查范围，途径第一座城池耀州城的时候，她就乔装打扮过，进到城中闲逛了两日。 值得欣喜的是，她第一次靠自身能力寻找书页，便在城里一间书阁之中，买到了几本积灰已久的书，其中有一本，全部都是小金的书页。 买好书，她又去了临街一家酒楼中，想看看能否探听到什么重要情报。 结果便得知有人冒着她上古时期那个身份的名义，去了神女宗“认亲”。 小天出言道：“主人，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去了神女宗？” 司月闻言，一时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人家不过是叫了个神女而已，‘神女’这种称呼，喊任何一个女修都可以，并非就是代表我呀！” 小天忿忿不平，又怒其不争道：“可是那个冒充你的女人，明显是想以你的名义搞事情啊，你难道都不管管吗？” “这有什么的，转眼都几千年过去了，谁还会在乎如今的神女，真实身份到底是谁人呢？” 司月挑挑眉，接着道：“况且，九苏那个白痴，为了找到我，不惜把我和南宫、欧阳一起置于风口浪尖之上。但是呢，现如今，天显那帮身处高位的人类，都在算计自己的利益得失。即便九苏当年，不说出数千年后的今日会有大乱，他们难道就不会借机生事了吗？” “那这事……主人还管嘛？” 小天有些闷闷不乐，主人当年就是为了那些所谓的天下大义，才把她自己给害死的。 如今要是重来一次，它真的接受不了。说句私心的话，它不想再和主人分开了。本命灵魂法宝，一旦和宿主分开，并不是每次都能运气那么好，隔了几千年以后，还能再遇上的。 但是，如若主人真的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它又该如何是好啊？小天此刻也纠结了。 “我当然不会去管咯！你没看已经有人帮我出手了嘛？” “主人是指……那个跑去神女宗的女人？” “是啊，没错。” “话说，主人呀，那个神女宗，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是……没有半毛钱关系咯！” “原来真的没有关系啊，我还以为你又背着我，创了个神女宗呢！” 司月：“……”这话听着，哪里怪怪的。 小天接着吐槽道：“那个九苏啊，也太没长进了，这么些年过去，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作为我们神族的大巫师，难道不知道用占卜术来找你吗？还非要把你的消息泄露出去，完事还害得他自己被追杀。 更可恶的是，他逃到风岳也就算了，居然还得让你来救他，你上辈子欠了他的吗？真是太可恶了！” 恢复记忆之后，它便记起来，当年在乌啼山中搭救过的那名叫做苏九的男子，便是神族曾经的大巫师九苏。 司月听到小天的话，嘴唇一抿，没有接话。 当年，她在陨落之前，曾让九苏当着她的面立誓，不得用占卜术来和她相认。 哪怕是数千年之后，天下大乱，纷争四起，都不得主动来寻她，更不得对身边人提起任何有关于她的占卜结果。 除非司月主动与他相认，这一誓言才会失效。 这一誓言，是九苏主动立下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保守住一个秘密，一个有关于千年前神魔大战的秘密，同时也是为了保住一个人。 想到此，司月心中哀叹一声，你做的这一切……真的值得吗？九苏。 “主人，细说起来，末代巫师的事情，都过去那么些年了，今日那个穿白衣服的丑鬼，怎么还一直惦记着呢？还故意在城中临街的酒楼里讲出来，难不成……他和九苏有仇？” 见司月没说话，小天又继续道：“那这样看来，他就是我们的敌人呀！你说我们要不要返回去……” 说话间，小天在空间里作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只是在司月看来，这动作一点儿杀气也没有，反而十分的可爱。 她笑了笑，而后笃定道：“那人和九苏没仇。”相反，那人可不就是九苏本人吗？ “何以见得？” “凭感觉。”司月道。 “好敷衍哦！”小天感觉主人没说实话。 司月哈哈一笑，却没有把真相说出来，球球没有认出九苏，她却不会认不出。 两人太熟悉彼此了，即便过了几千年，远远看着那人站在那里，即使各自都换了副样貌，也知道那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 可是，毕竟几千年都过去了，九苏还是当年的九苏，司月却再也不是当年的月儿了。 她很清楚九苏的计划，是想把他自己处于险地，然后让她主动过去相认。这样一来，九苏既未破坏誓言，又能与她相认，当真是一箭双雕的好计策。 司月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今日之事，如若是当年的她，必然会心软。 即便是事先看出了好友的计谋，亦会不忍对方把自己置于险境，而主动过去相认。 可是，如今的一切，终究是不同了。 她再没了神力，再也不是当年的月神，万一她过去与九苏相认，被她的敌人发现。对方发现他们二人又掺和在一起，必然会恼羞成怒，做出不可预料的事情。 这种情况下，手无缚鸡之力的她，连自己都保不住，又如何保住九苏那个战五渣？ 就比如今日城主府的那一群小喽啰们，可不就是对方的爪牙吗？听说对方可是命令了好几座大城的城主，来诱捕九苏的，当真是大手笔啊！ 当然，她之所以不与九苏相认，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时候未到。 如果两年后，她能顺利活下来，必然会主动去见对方的。如今这时候，还是罢了。 …… 第203章 不介意的 是夜。 天显大陆某处金碧辉煌如宫殿的府邸之中。 一名披肩白发，长相却和年轻人一般的男子，满面狰狞，手中释放出一道漆黑的魔气，扫向房间中的一张厚重的桌子。 眨眼间，那张桌子便彻底消失，不曾在原地留下片刻痕迹。 这一举动，让跪在房间不远处地面上的报信的中年男子，面露惶恐之色，心中更是惴惴不安。 此番他们办事不力，命令了耀州城等几座城池的城主在城中找寻一名白衣男子。 原本以为这只是一件小事。 没想到，那人却恰好在耀州城出现了，偏偏那群废物不当回事，把事情给办砸了。 看到老祖宗发这么大的火，他哪里还不明白，那个白衣人，定是很重要的，只是老祖宗事前没有言明而已。 “滚下去吧！下次再这样督办不严，你这家主的位置，也该挪一挪了。” “是！孙儿明白！” “请君上来见我一面，就说九苍想和他商谈些事情。” 中年男子闻言，愣了一下，不过还是很快反应过来，道：“是！” 然后小心翼翼地退出了房间。 …… 两日后。 梦州城。 玲珑阁。 “听闻公子手里有储物戒指出售，不知情况可否属实？” 玲珑阁的胖管事，满脸笑意地看向眼前披着黑斗篷的少年。 少年便是乔装打扮之后的司月，她此次前来玲珑阁，是想借机售卖几个空间戒指出去，顺便赚些灵石。 玲珑阁和聚宝阁一样，是连锁的，名下除了代拍卖业务，亦有代售、收购、出售异宝等业务。当然，修士所需要的丹药，武器，功法等，在这里同样能够买到。 天显大陆也有聚宝阁，但她可不想再与任何和聚宝阁有关的地方合作，于是便选择了名气比对方稍弱一筹的玲珑阁。 “当然是真的，这有什么可骗人的？” 说着话，司月便拿了一枚储物戒指出来，放到面前的桌子上。 管事拿过戒指，精神力一番探查之后，眼前一亮。 “这枚储物戒指，起码有一百多立方的空间，公子打算以何等价格出售？” 司月伸出手指摆动两下，“非也，这位管事说得少了，这枚戒指的空间在两百立方，我需要现成的灵石，两千块中品灵石，不还价。” “这个价格嘛……”管事眉头皱起，似乎有些为难。 “如果管事觉得这个价格可行，我们就可以谈一下接下来的事，如果管事不同意，那我们就只做这一锤子买卖。” “公子的意思是……” “这戒指是我师父他老人家随手炼制着玩的，家里还有很多。” 这位管事名为林玄，作为玲珑阁的管事，见识还是有的，但他还真就没听说过天显有这等大人物。但此事若是真的，那这其中的利益可就大了去了。 他觉得自己凭借此项业务，有生之年，绝对能在玲珑阁内更上一层楼。 当然，前提是，这件事必须是真的。 所以，林玄接下来便试探着问道：“不知尊师贵姓？” “我师父他老人家闲云野鹤惯了，早已不问世事，他那些老朋友，都喜欢称呼他月掌柜。” “‘岳’掌柜？不知可是山岳的岳？” 其实林玄想了半天，也没听说过哪位大人物姓“岳”的。既然自己不知道，他倒是认为，可能是那位地位太高，他的级别还不够，所以不太清楚。 毕竟，他觉得能够拿出两百立方储物戒指的人物，是不屑于与他开这种玩笑的。 “非也，是月亮的月。” “月掌柜？” “嗯哼！没错，就是月亮的月，而我是师父的第十五位弟子，月十五。” 讲话间，司月手中又出现一把储物戒指。 那林玄见状，眼睛都看得直了。合着眼前这位公子，还真的没和他开玩笑，那位“月掌柜”，的确是真正有实力的大人物。 天显上层人士争相追逐的储物戒指，在那位眼中，简直就不值一提。 不对，岂止呀！这些被他们视为珍宝的储物戒指，对于人家的弟子来说，都像是不值钱的垃圾一样，一拿一大把的那种。 这般想着，他便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想看一下司月手中别的储物戒指，空间大小是否亦有两百立方。 “诶？” 司月一下子把拿着储物戒指的手，背到了身后去。 这一举动，把林玄给吓坏了。 “哎哟！十五公子，您别介，我不动就是了，您可要拿好了，千万别掉了一件。”林玄十分紧张地擦着额头上冒出来的细汗，生怕司月拿不稳。 “哈哈哈，放心，这戒指哪怕是掉了，那也是掉在你们玲珑阁里了，你要是能捡到，那就是你的了。” 听到司月这番调侃的话，林玄险些信以为真。 他心下还想着，要是真的就好了，他别的东西不缺，还真就缺这么一枚货真价实的储物戒指。 “管事大人，依您看，我这些戒指，你们玲珑阁，可能以两千中品灵石一枚收购？” “能！当然能！这件事我做主了，大人不敢当，公子喊我林玄就好。” “林玄管事，我卖给你们这么多储物戒指，贵阁总得有些优惠政策吧？毕竟此次合作愉快的话，后续咱们还是有可能继续合作的。” 司月的这些储物戒指，是直接出售给他们玲珑阁的，但林玄知道，只要他们转手拍卖出几件，就能赚取巨额的利益。 “当然有，阁内两千块中品灵石左右的宝物，任由公子挑选如何？” 作为梦州城的管事，林玄的权限只有这么大，再多的话，他就必须得上报玲珑阁高层了。 “行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师父那里不缺这些小玩意儿，不过，出售这些储物戒指的事，十五有一个要求。” “公子请讲，只要是在我林某权限范围之内的，保证能应允您的要求。” “这些储物戒指，不得出售给神女宗一个叫做寇玉的女修，包括她的师父和师妹、师姐之类的，还有他们的亲人道侣，总之是和那个寇玉有直接关系的，都不行。当然了，出售给神女宗其他与她们无关的任何修士，我都是不介意的。” …… 第205章 调查一下 少主来了？少主是什么时候来的梦州？ 林玄一时间有些发蒙，玲珑阁的主事人为姬姓，能称之为少主的，自然只有姬家家主的儿子姬千竹。 那位不好好待在帝州城家中修炼，跑到他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来干嘛？ 梦州城当然不是真如林玄所认为的那种“穷乡僻壤”。 只是针对偌大的帝州城来说，只抵得上几十个风岳大陆云阳城那般大小的梦州，就属于小地方了。 在林玄这等玲珑阁管事的心中，姬家主家之人，常年都是待在帝州城中修炼的。 极少会纡尊降贵，跑到梦州城这等地界来。 是以，得知这一消息之后，林玄还是很震惊和疑惑的。 不过，没待他疑惑多久，姬家少主姬千竹，便与玲珑阁在梦州的那位高层兼姬家人，姬如风，一同来到了玲珑阁。 司月在玲珑阁内等了许久，都未见林玄过来。 她正想着是否要通知对方，改日再详谈储物戒指的事，却见林玄正巧带人过来了。 来人中，除了林玄，还有两人，一个中年人样貌的男子，和一个俊逸如谪仙般的年轻男子。林玄和那中年人分别走在年轻男子的一侧，脚步却下意识比他稍微落后了半步。 司月看出三人是以那名年轻男子为首，不过却未多言。 “公子，这位是我们玲珑阁的姬如风长老。关于您先前所言的那个神女宗弟子寇玉的事情，我们长老已经同意了。” 林玄没有介绍年轻男子的身份，司月便只与姬如风打了招呼。 之后，他们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把她手中一共二十枚储物戒指，当场用灵石进行了交易。 交易结束之时，已到了傍晚，双方闲聊一会儿之后，林玄欲留司月一起吃晚饭，却被她婉拒了。 待她离开玲珑阁之后，林玄和姬如风二人同时看向姬家少主姬千竹。 适才司月在场时，姬千竹从头至尾都未发一言，他们也有些捉摸不清少主的态度。 姬千竹未吭声，林玄也不敢率先开口，恭敬地站至一旁。 作为姬家外事长老的姬如风，却是没有这番顾虑，他主动开口道：“公子觉得，这个月十五……” “他很不错，回头看看能不能想办法，与他那个师父见上一面，与之交好。亦或者……把他那些个师兄弟，招揽到姬家一部分来。” “公子高见，那我们要派人跟踪他吗？” 姬如风随意地摆摆手，“不用，城中那几座城门口，让人多加注意一些就是了。” 林玄听了二人的对话，心头却是冒出一股冷汗来。 月十五那些师兄弟，到底有哪般本领，他可是不清楚的，只不过是先前听对方随口提了几句而已。 怎么他们这位少主，仅是见了那月十五一面，就认定了对方会有另外九十九个各有所长的师兄弟呢？ “不过……公子呀，我们姬家可是从未听说过天显有‘月掌柜’这一号人物啊！这其中兴许有诈，我们要不要派人再去调查一下？” …… 第206章 不解 听到姬如风的提醒，姬千竹接话道：“风长老，既然如此的话，连我们姬家人都不知晓他们的来路，那天显的其他势力，又有几个听说过他们呢？这不恰恰就是我们的机会吗？” “少主的意思是……可以把月十五师徒等人这股势力，完全掌控在姬家手中？” 姬千竹脸上露出莫名的笑意。 姬如风见状，明白他这是猜对了少主的心思，心中暗自思忖，少主果然不愧是少主，有野心，更有心计。 “那属下这便去部署城门口，到时那月十五若要离开，便派人跟踪于他。”话毕，姬如风本欲离去，忽又转身道，“少主，若是到时，那人执意不从我们姬家呢？” “这还不简单，我们得不到的，旁人也休想得到。” 姬如风面上闪过了然之色，恭敬地退出了房间。矗立在一旁的林玄，在姬千竹的挥手示意下，也跟着退了出去。 “林玄，今日之事，你应当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吧？” 收到姬如风的警告，林玄赶忙表忠心道：“风长老放心，小的明白。” “风长老慢走。” 玲珑阁门口，目送着姬如风离去，林玄面上异色一闪而逝，转身返回。 此后，他并未前去姬千竹的房间，而是回了自己平素里居住的地方。 房间里，林玄脸上的神色不明，看不出喜怒，实则心中早已懊悔不已。 他后悔自己着急把此事报告给姬如风，妄想着向上面的人邀功了。 却不想，此举非但没有让他得到什么好处，反而把少主姬千竹给招来，还让后者盯上了月十五，把对方当成了肥羊。 以林玄的观察来看，那月十五怎么着，都不像是愿意受人约束之人，更何况是人家那位闲云野鹤惯了的师父呢？ 偏偏他个人，对月十五的印象还不错。 加之，若梦州城玲珑阁，能与对方达成长期合作的话，作为最先与对方接触之人，他必然是能从中攫取到巨大利益的。 可眼下的这一切，皆被姬千竹和姬如风两人给阻断了。 林玄自知人微言轻，又不敢阻止少主姬千竹的计划，只得在心中暗暗为月十五祈祷着，但愿对方能够逃过姬家人的魔爪。 如若月十五不从姬家人，再因此有个三长两短的，以对方那些师兄弟们护短的性格，他们必然会把账算到自己身上。 如若月十五被迫从了姬家人，那他同样会被月十五本人给记恨上。 这般想着，林玄怎么想，都觉得姬千竹今日筹谋之事，成与不成，遭受损失的，也都只有他一人。 林玄心下不禁冷汗涔涔，这姬家人行事，竟是丝毫不顾及他这等下属的死活。为这样的家族卖命，真的值得吗？越是这样想，他便越发心寒。 再说司月离开玲珑阁之后，便在城中绕了几条小路，朝着城门方向赶去，而后径直离开梦州城。 小天对她的举动很不解，便问道：“主人，我们为何不在城中多滞留几日，找一下有没有书页呢？” …… 第207章 折返 “来不及了，我感觉姬如风身边那个年轻人，不大对劲。他在玲珑阁内，或者说是姬家，应该有着极大的话语权。而我今日拿出这么多枚储物戒指，一定会被他们姬家人给盯上。 你想啦，我刚才编了那么多故事，给那林玄听，对方必然会讲给那姬家二人。 他们要是知道，我还有个能解化灵丹之毒的师弟，又有什么能卜算出旁人安危的大师兄，更有别的一大堆各有所长的师兄弟。还不得把我直接给囚禁起来，然后把我们师徒一百零一人给全部抓起来，为他们炼制各种修炼者所需的东西啊？” 小天接话道：“问题是，主人并没有那么多的师兄弟呀！” “对呀！问题也就出在这里了，我要是真有那么多厉害的师兄弟，还真就不怕他们了。可眼下的问题不是，我并没有那些厉害的师兄弟嘛！所以啊，此时不跑，等到时候他们真的起了歹念，我们就真的跑不了了。”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可惜破书不在，否则它还可以给你出出主意。” 司月面上神色复杂，言语含糊地嘟哝道：“得！甭提小金那不靠谱的了，它不害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啊？主人说什么？”小天一个走神，并没有听清她刚刚说的话。 “没什么，我是说，该赶路了。” “好吧，不过主人以后可别再乱忽悠人了，你看我们这次，不就差点儿栽了吗？” “我这也是防患于未然，他们姬家人，应该未必有那么贪婪吧？” 话虽如此说，司月却并没有丝毫要停止赶路的意思，她并不知道，因为自己这次的小心翼翼与对姬家人的防备，让她躲过了一劫。 赶路途中，司月已经另外易容了一副样貌，还特意躲进空间里，换了一身衣服出来。 芝麻对主人的一系列举动，其实是有些不解的。 它不明白，司月为何会那么防着玲珑阁遇到的那些人，毕竟他们并没有像之前遇到的神女宗的寇玉那般，有什么不好和不礼貌的举动。 “人心难测呀！芝麻你还是太单纯。”小天好心解释了一句。 而这个时候的梦州城中，姬如风也已经遣人守好了四座城门，并把玲珑阁内的留影石上显现的司月的长相，让人画了下来，分发给在城门各处监视的姬家下属。 此时的他们，并没有意识到，司月已经远离了梦州城。 直到几日后，姬如风方才觉得不太对劲，他心中起疑，便派出探子在城中各处客栈寻找司月的踪影，方才发现，对方压根就没有住在城中。 事已至此，他也只好赶忙把这一调查结果，转告给尚且留在城中的姬家少主姬千竹。 姬千竹听了事情的调查结果之后，脸上露出玩味的笑意，“哦？警惕心很强嘛！那这人便暂且搁在一边，先不管她了。” 姬如风拱手道：“是！属下明白！” “风长老！知道这件事前因后果的那些人，我想你知道该如何处理。”姬千竹喊住正要领命离去的姬如风，提醒道。 姬如风诧异了一瞬，便很快敛下神色，郑重道：“少主放心，属下会安排好那些人的去处的，另外，少主对此事毫不知情，全是如风一意孤行。” 这些做法，自然是为了防止其他追随姬家的人寒心。 “嗯！很好，事情办好之后，你就跟我一起返回主家，接受家主与族中众长老们的惩罚。到时，我会为你说情，然后罚你去家族禁地之中思过。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我也会单独和族中高层们讲清楚的。” 闻言，姬如风心下一喜，这次的付出，的确是很值得。 要知道，姬家禁地，表面上是惩罚犯错的族人所用，但只有姬家高层之人才会知晓，那里还是一处修炼的好地方。 据说，禁地最内部，连接了一处世外的修炼福地。历年曾进去过里面，并活着出来的姬家人，无一不是获得了巨大的好处和机缘。 而每次连接那处禁地，都要耗费许多灵石。 彼时的司月，已然到达另外一处城池，并在城中找到了一部分书页。她没想到，来到天显之后，寻到书页的几率会如此之高。 这样一来，岂不是那梦州城中，也极有可能会有小金的书页？ 这样想着，司月心里便有些不甘心了。看来，她还得再返回梦州城一趟。 “主人，你不是怕那姬家人不安好心吗？为何还要主动送羊入虎口呢？” 司月登时便表现得很不满，“呸！怎么说话呢？我又不是羊，姬家人再厉害，难道我就是吃素的吗？” “这倒也是，毕竟你是月神嘛！”小天忽地回想起当年的司徒昭月来，对方在神界众神女之中，绝对是战力超级强悍的那种，即便是比之战神南宫昊天，也是丝毫不弱。 奈何，神界亦是男女有别，愣是不让它家月神，登上神界的战力排行榜。 如今想来，小天不由觉得有些遗憾。 如若当年，月神没有爱上那什么破战神，是不是就不会妥协，更不会发生后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它的记忆完全恢复了，许多原本不记得的事情，也慢慢想起来。 有些事，即便主人想瞒着它，也瞒不住了。 小天忍不住问出了心里所想，“主人，你还爱他吗？” “爱与不爱，很重要吗？” “重要！” “不了。”司月斩钉截铁道，“过去的事，年代太久远了，我几乎都要忘记了。” “主人，加油！” 司月嘴角翘起，“嗯，走吧，我们也该返回梦州城了。” “啊？真的要回去呀？” “那当然咯！那些书页，总归要找到的。” 司月说到做到，重新向着梦州城的方向而去。 之后，待到了梦州城时，她又在城中待了几日。白天尽量减少出门，到了夜里，再去寻找书页，这样也是为了避免与不必要的人产生交集，徒增麻烦。 每天夜里在城中这般找着，还真就让她发现了不少书页，而后待到白天，再去想办法以各种由头买回来。 …… 第208章 巷道之人 自从恢复记忆之后，司月的修为突飞猛进。 在梦州城中的这日傍晚，她顺利突破了灵师境。 小天也由此更上一层楼，由之前好不容易恢复成的地级，跨越过天级，直接恢复到了灵级。 “主人，太好了！我现在恢复到灵级了，以后你就不用用你那破烂儿遮挡修为了，有我就够了。” 感觉到小天的变化之后，司月也明白，只有她的修为增进，小天才能早日恢复为曾经真正的神器。 而它口中所谓的破烂玩意儿，其实是司月先前为了掩饰自己的修为，炼制出来的物件儿。 尽管小天目前只恢复到灵级，但是为她遮掩修为，的确是足够了。 “为了庆祝我们两个成功升级，去买点儿酒来喝喝如何？” 小天激动道：“好呀好呀！” 但喊完话之后，它方才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又不能喝酒，就算是买到了酒，怕是也只能犒劳主人自己吧？可恶！居然又被主人忽悠了，气死球了！ 可是它答应的话已然说出口，再出尔反尔，实非君子所为。 嗯！罢了，它是君子，不与主人这个小人一般见识。 司月从客栈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然渐黑，街道上到处都点着灯笼。 她在城中转悠了许久，方才寻了一处小酒馆，买了两坛子酒，然后两手一边一个拿好，返回临时居住的客栈。 途中，距离客栈还有两条街的时候，她听到了一条巷道中传音过来的求救声。 “救命！求公子救救在下！” “这声音，有些耳熟啊，似乎在哪里听过。”司月心中思忖着，“球球，你有印象吗？” “主人，快点儿跑，是那个玲珑阁的管事林玄。” 经小天这么一提醒，司月想起来了，哦！是他啊！这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大胆，连玲珑阁姬家的人也敢动。 但她转念一想，这梦州城中，除了城主府，嫌疑最大的，似乎也只有姬家人自己了吧？ 眼下情况不明，虽然对那林玄没有恶感，可她也不想趟姬家人的浑水。 是以，司月权当做自己没有听到对方的话，拿着酒坛子，径直向前走去。 “别走！公子！在下林玄，曾是梦州城玲珑阁的管事，知晓不少关于玲珑阁的秘密。公子若是能救在下，我林玄来日，定有厚报！” “你都这般落魄了，怕是和姬家人都结了仇吧？我若救你，岂不是恶了姬家？”司月传音回复道。 巷道之中的林玄，听到对方的回话，仿若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只要公子肯救我，他日公子若有需要，林某定当誓死服从！” 司月冷哼一声，道：“我且问你，得罪姬家，与交好姬家，寻常人会如何选择？” 林玄见对方说到如此地步，却还没有离去，有些明了对方的态度。 到此，饶是他仍旧心有不甘，总觉得自己这灵王境修者，却被人趁火打劫。但还是知晓分寸，明白他此番若不能为人所救，明日被其他人发现线索后，报告给姬家，还是个死。 思及此处，林玄心中“咯噔”一下，这人……该不会是想拿下他，去向姬家人请赏吧？ “你还没决定好吗？那我就先走了，希望你来生能投个好人家！” 说完，司月当真头也不回地走了。 恰逢此时，林玄也下定了决心，选择相信司月。他想着，万一对方是真的愿意救他呢？那他能够活下去的几率，可就大大增加了。 否则，以他的状况，左右也不过是再多活一晚上罢了。 “公子且慢！只要这次能活下来，林某愿意往后都为公子所用！” “此言当真？” “绝无半句虚言。”说这话的时候，林玄其实是有些心虚的，他还心存幻想，打算待到自己伤势好转，再瞒过司月，悄悄离开梦州城。 司月摇摇头，“哎呀！你心不诚，还是算了。” 林玄闻言，倒是急了，“我林玄愿以心魔起誓，此生此世，愿为……对了，公子，您叫什么名字来着？” “司月！” “我林玄愿以心魔起誓，此生此世，愿为司月公子效力，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错了！是司月姑娘！” “嗯？”林玄蒙住了，脸上露出苦笑，想不到他犹豫了半晌，好不容易决定向人求救，对方却是一个姑娘家。 “怎么？瞧不起本姑娘？” 在生死攸关面前，林玄也不再扭扭捏捏，迟疑不再，语气坚定道：“不敢不敢！我林玄愿以心魔起誓，终此一生，只为司月一人效力！若违此誓，修为不得再寸进半步！” 在林玄发完心魔誓的瞬间，司月一个身法瞬移，就已经到了对方藏身的巷道之中。 黑漆漆的小道里，林玄浑身是伤地靠在墙角。 他肥胖的身躯，差不多占据了半条巷道的宽度，却莫名地让人看出了几分惨兮兮的味道。 “林玄啊，这才几日不见，你就变成这样了。说说吧，你这是干了什么好事？居然被姬家人如此对待。” 林玄抬头，施展出精神力，看了眼司月的样貌，他并不认识此人，对方为何会认识他呢？ 在这一瞬间里，他便对司月心生防备。 “我们见过吗？” 看着对方明明惨兮兮，却很戒备的样子，司月不由得想笑，“你那么防备我干嘛？放心，我不是玲珑阁的人，更与姬家人无关。” 说着话，她手中多出一件男式衣裳，扔给林玄。 “你先把这件衣服套上吧。” 林玄接过衣服，看了一眼，脸色不太好。 看他那副迟疑的样子，司月开口讲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司月姑娘，这衣服，我穿不上呀！”林玄一脸的为难。 司月赧然一笑，“哦！是我疏忽了，我没有说你胖的意思。” 听了这话，林玄更尴尬了。 但是，他很快就把这事抛到了脑后，因为他看到对方手中拿起一根银针，快速地在衣服上面划拉了几道。 “唰唰唰唰！” 一连串的声音和数不清的金光闪过之后，原来那件他看一眼，便知道自己穿不进去的衣服，竟然直接变大了好几圈。 …… 第209章 走了 这是什么鬼斧神工的技能？林玄成功被司月给震慑住了。 接过衣服，他目瞪口呆地看向司月，“司月姑娘，下一步有什么指示？” “喊我公子就好。”司月笑着道。 说话间，她递给对方一瓶药剂，“喝了它，治疗内伤的。” 林玄看到司月的一身男装打扮，也知道喊对方姑娘不合适，接过对方递来的药剂，没有犹豫，直接喝掉，然后郑重地把瓶子装了起来。 这厢正准备再向对方问些话，他却觉得自己体内一阵气血翻涌，先前受伤的部位，也不再有蚀骨般地疼痛。 “这……”药效也太快了吧！ 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那药剂便在他体内起了作用。 这让林玄一时间震惊不已，先前因为以后要追随一个姑娘家的别扭，彻底烟消云散。只是他忽又发现，虽然他的伤好了一小部分，但距离彻底根除，还有着不小的差距。 林玄觉得，如若再给他来个十瓶八瓶这样的药剂，那他这次所受的伤，必然会彻底恢复。 不过，想到这药剂的作用之好，他就不敢再开这个口，向司月讨要了。那等好东西，必然价值不菲，司月能给他一瓶，已经是很不错的待遇了。 “你能走路吗？” “能！”林玄闻言，赶忙站了起来，先前他的腿部筋脉被伤，适才喝过司月给的伤药，腿部竟是不疼了，走路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结果果真如他所料想的一般，可以走路了，林玄忙把司月给的衣服套在身上。 “公子，我就这么出去吗？会不会被姬家的人发现？” “不会，你跟着我走，记住了，路上不要和任何人交流，也不要同任何人讲话。如果有事需要告诉我，直接传音就好。” 林玄听了这话，心里其实是很怀疑司月的用意的。但他想到自己全身上下，除了从玲珑阁内顺出来的那件东西，装满了自己家当以外。 旁人看他的表面，只会以为他一无所有。这样的话，司月实在是没有必要贪图他身上什么宝物。 况且，如果司月是真想把他交给姬家人，也不会拿药来救他了。 这般想着，当林玄正准备应和司月一声的时候，却见对方已然向着巷道外面走去了。 见状，他忙不迭地跟上前去。 到了巷道口，林玄十分紧张和戒备，甚至是有些惊恐地望着四周，生怕哪个地方忽然冒出来一个姬家人的下属，把他给偷袭了。 可是，紧接着，他就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尽管街边的许多店门口，都挂着灯笼，照亮了街边的街道。可是，竟然没一人看向他这个浑身狼狈不堪的人。 而司月更是若无其事地一手拿着一个酒坛子，朝前走着。 咦？那酒坛……刚刚这俩酒坛子放在哪里来着？林玄左思右想，愣是不确定司月方才是把这俩酒坛子，放到何处去了。 他又见路人也没人看向自己，便只好跟随着司月，继续往前走。 走了一段路之后，林玄觉察出了异样，心中有了些许猜测之后，他便抬手在迎面走来的一人跟前，使劲挥了挥手。 却见那人仿佛没看见他一般，连眨眼的频次都未曾变化一下。 林玄不信邪，又接连试探了几人，得到的皆是同样的结果。 他有心想开口问问司月，但又想到自己的处境，而对方方才也说过，让他不要讲话，林玄此时也明白了过来。 回想了一番自己在遇到司月之后，所发生的所有事，他最终把怀疑的目光，望向了自己身上所穿的衣服。 是了，他适才除了喝过一瓶疗伤药剂之外，便只有多穿了一件司月交给他的衣服。 那他此刻能够不被旁人看见，便是因为这件衣服的功劳吗？ 林玄忽然间觉得，这天显越来越不正常了。 就说前些日子，他在玲珑阁内遇到的那个月十五好了。 林玄敢断言，在遇到月十五之前，整个天显大陆的所有家族，从未有哪个家族，能一下子拿出五枚超过百立方空间的储物宝物，更遑论是二十件了。 可那人就做到了。 月十五，月，司月，恍然间，林玄感觉自己明白了什么。 他急于求证自己的猜测，便连忙向司月传音道：“公子，你可认识一名叫做月十五的年轻人？” “哟！林管事，您倒还真是贵人多忘事，终于想起来月某人的身份了。” 得到司月的肯定答复之后，林玄的心思就更加复杂了。若不是因为眼前之人，他也不会被姬家人赶尽杀绝，还要把他灭口。可是这兜兜转转之下，他居然又被对方亲自救了下来。 林玄心中苦涩，想到他因司月而被主家之人背叛，却又被对方所救，那他们二人，也算是两不相欠了吧？ 看着前方脚步不停的司月，林玄心中暗自做了一个决定，他不想跟着对方走了。 “主人，那林玄离开了。” “嗯！”司月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主人，你不喊住他吗？你救了他，他连声谢都不说，就这么不告而别了，不合适吧？” “留得住人家的人，留不住人家的心，还是算了。” “噗！” 这话说的，小天听后，当即就忍不住发笑了。 它又接话道：“可是主人还在那件衣服上，刻了隐身阵纹和符纹来保护他，要不然他怎么能平白无故隐身呢？他总得感谢你一下再走才对呀！” “也许是有什么原因吧，甭管了，走就走了，难不成我还要去请他回来吗？” 话虽说得潇洒，可司月心里还是很不开心的。对方刚答应了要为她效力，她还把自己真实名姓说了出来。 结果一转身，人家连声招呼也不打就走了。简直了，真是太欺负人了。 “主人，那件衣服的隐身功效能坚持多久？” “五个时辰吧，足够那林玄离开梦州城了。” “早知道你就应该多留一手，让那衣服只坚持半个时辰，这样一来，还不待他走到城门口，就现出身形了，岂不是更好玩了吗？” …… 第210章 不至于 司月微微一笑，没有再多言语，径直返回她临时居住的客栈。 自那林玄不辞而别之后，她又在城中逗留了几日，一边寻找书页，一边巩固修为。 离开前的这日傍晚，她探访了玲珑阁。 本想近距离确认一下，她白天感应到的里面有书页的情况，是否准确，却听到了一段令她十分诧异的对话。 “启禀风长老，还是没有找到那林玄。” “尽快找到他，死活不论，他知道太多玲珑阁的秘密了。” “是！属下明白！” 姬如风满脸冷色，挥挥手，让手下那人退下。 其后，他又敲门进入旁边一间房里。 “少主，属下办事不力，让那林玄给跑了，请少主责罚。” “风长老，此话严重了，你办事，我还是很放心的，不就是跑了一个林玄吗？谅他也翻不起多大的风浪来。行了，此事便到此为止吧。 你现在只需派出几个心腹之人，去调查那月十五以及他的师兄弟等人的来历，这个才是我们的重中之重。 实在不行，就请求家族那边托人去调查。只要他们师徒存在于天显，我就不相信了，还能查不出丝毫蛛丝马迹来。” “是！如风明白了，那少主，您先休息，我先去办事了。” 待到姬如风退出姬千竹房间的时候，尾随而来的司月，正隐匿着踪迹，待在两人房间外的走廊顶上。 在姬如风打开门出来的同一时刻，她便一个鱼跃，进入姬千竹的房间里。 姬如风只感觉到头上有一阵风吹过，他本想推门再看一眼，但想到贸然打扰少主，有些唐突，所以还是直接离开了。 此时，穿着刻画过阵纹与符纹的隐身衣的司月，已经确认了她要找的书页，便在姬千竹这里。 可是有一个问题，却让她犯难了，那书页似乎是在某个异度空间之中，亦或者说，她要找的东西，十有八九是在姬千竹的储物戒指里。 难怪她白天路过玲珑阁的时候，一会儿能感应到书页，一会儿又感应不到。 若不是这储物戒指，恰好是司月自己炼制的，而她又对里面的空间法则很熟悉，怕是连丝毫书页的气息，都难以感应到。 想起这姬家二人刚才的对话，司月不由得暗自庆幸。 还好她先前卖给这玲珑阁储物戒指的时候，没有在那些戒指上面留下天工杂货铺的字样，否则岂不是被这别有所图的姬家人，给抓住了把柄嘛？ 不过，她更加想不到的是，眼前的这名年轻男子，居然是姬家的少主。 俗话说得好，上梁不正下梁歪，既然这姬家少主如此不讲信誉，恐怕那姬家的家主，人品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般想着，她就在心里的小本本上，给姬家人记上了一笔。 房间里，司月眼见着那姬千竹要准备休息了，手上陡然多出一瓶药液，喝了一口。 然后，她又把自己闲来无事捣鼓出来的，一种无色无味的迷药药粉，拿出来一瓶，倒入手上小半瓶。 御风术一个施展，那姬千竹便中了招。 姬千竹好歹也是灵王境的修士，房间里凭空刮起一阵微风，他怎么会没有感觉出异样呢？只是待他有所察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司月小心翼翼地把手上剩余的药粉收回去，又施展引水术把手冲洗干净。 这迷药的药粉很厉害的，配方十分耗费药材，一般人她都不舍得用。 这迷药是在经过寇玉之事后，她精心研制出来的，为的就是防止以后再碰到修为比自己高的修士，打不过的时候，来一个出其不意。 当然，这等出奇制胜的方法，也只能偷偷用。 因为这药粉还是有不小的缺陷的，仅一个屏息之法，便能轻易破解这药粉的作用。 之后，她方才把姬千竹手上的储物戒指拿走。 本想只拿里面的书页的，但她觉得这样一来，目标太过明显，反倒不合适，只好把戒指里的其他财物也笑纳了。 司月利用储物戒指里面的空间法则，抹去姬千竹留在上面的神识印记，又确认了里面的确有她要找的书页之后，便悄身离开了玲珑阁。 其后，她便快速施展身法，返回客栈房间之中。 刚一进到房间里，身上被她刻画过纹路的外衣，便“嘭”地一声，炸裂开来。 呼！好险，她刚才只要再慢一会儿，就要在外面显露出身形了。 普通的衣服布料，太过脆弱，被刻画过纹路之后，能坚持的时间，不过几个时辰。 而在这过程中，如果刻画纹路时稍有偏差，便会如她刚才这般，衣服所能维持的时间大大缩短。 这样说来，她前几日给林玄的那件衣服，倒是水平发挥最好的一次了，既在上面刻画了能把衣服变大的纹路，又刻画了能隐身的纹路。 歇息了片刻之后，司月赶忙又把姬千竹的储物戒指拿出来，把里面的书页，转移到天灵珠内。 小金还是如之前那般，直接吸收了书页，但过了几个时辰，直到快要天亮的时候，它还是没有醒过来。 在这期间，司月也查看了戒指中剩余的东西。 里面除了十多块上品灵石，还有数不清的中品灵石，而灵石中最为低阶的下品灵石，则是一颗都没有发现。 除了这些，还有一些修炼功法，和几块传讯玉简。 出乎意料的是，这些玉简上面，竟然刻有“天工杂货铺”的字样。 有此发现后，司月当即决定，待天一亮，梦州城的城门打开，她便出城。 她先前从未在天显出售过传讯玉简。 那也就是说，这东西是从风岳过来的，既然风岳的东西能流传到上界，那天工杂货铺的掌柜，便是叫月掌柜之事，早晚有一天，也会被有心人给注意到。 想到眼前遇到的一桩桩一件件，司月便觉得自己前几日里，把真实姓名告诉给那林玄，有些冒失了。 不过她又转念一想，天显这么大，找几个与她重名的人，应该不是很难的事情吧？姬家人应该也不至于，碰巧就把她联想到风岳的那个“月掌柜”身上去。 这样想着，她心里倒是放心了不少。 …… 第211章 一大早，司月刚刚通过梦州城的城门，便听到身后有人在大声喊话。 “城主大人有令！姬家少主姬千竹，昨夜在梦州城玲珑阁中遭人暗算，重伤在身。故而，今日梦州城中所有城门，只得进，不得出，望众城民和外来道友们周知！” 闻声，司月不由地暗自庆幸，真是走得好不如走得巧，要是她再晚走一小会儿，怕是就要被人给拦在城内了。 恰逢此时，她忽然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难道是梦州城城主府或者是姬家的人追出来了？ 她可是对自己在玲珑阁内的行动，分外有信心的，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暴露才对。 “主人，狐狸那吃货醒了！” “醒了？”司月诧异道。 自从那只蓝狐狸前些天进了杂货铺后院，又一口气吃掉一大片富含灵气的草药之后，便一连好些日子，都没有再醒过来。 而今司月都快把那只胖狐狸忘却掉了，它才有了动静，真是会挑时候醒来。 紧接着，她便往天灵珠空间内感应了一下，才知道自己刚才听到的动静，是从空间里传出来的。 由此，司月心中也不免腹诽，这只胖狐狸，醒就醒了，还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转身见其余一道出城的人，都各自朝着城门方向张望一眼，便径自离开，司月也不好再继续留在原处。 她施展身法，赶至附近一处小林子里，见四处无人，而后进入天灵珠内。 狐狸上次昏迷之后，被她安置在了杂货铺的房间里。 司月心念一动，进入房里，看着站在地上活蹦乱跳的蓝色胖狐狸，有些哭笑不得。更好笑的是，对方爪子里还正抓着烤肉干，吃得不亦乐乎。 球球和芝麻两小只，各自飞在半空中，处于与狐狸的脑袋持平的位置。 “它是猪吗？吃得那么欢。” 芝麻糯糯的声音回道：“它不是猪，它是狐狸，球球你别乱讲。” 司月在一旁听着，无奈地摇摇头，咱能不能不要总聊这种没营养的话题？ 直到半刻钟之后，狐狸终于停止了进食，打了个饱嗝。 它那毛乎乎的油爪子，正要往身上的蓝毛上蹭，司月赶忙一个引水术，施展过去。 不曾想，狐狸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了过去。 “有灵泉水在，谁还要用主人你用法术引来的水啊，真是的。”这番话中，处处透露着嫌弃之意。 “芝麻！” 司月喊了一声，芝麻立刻会意，飞出了杂货铺，到了天灵珠内的空地上。 “喂！你别走啊！蓝泉水！”狐狸紧跟着芝麻的踪影追了出去。 “我不是蓝泉水，我是灵泉水！”芝麻纠正道。 司月在一旁看着，觉得这里面也没她什么事了，心念一转，出了空间，赶往下一处城池。 因为距离梦州城最近的那处，她先前已经去过了，所以这次就直接前往另一个方向。 另一方向的那座城池，叫做鎏金城。 据说这座城，就连城墙上的砖块，都是鎏金工艺造出来的，外表看去，十分奢华。 当然，同样的，鎏金城的财力，亦是十分雄厚。 然而，闻名不如见面，待司月抵达鎏金城城外之时，方才知晓，此城仅用那奢华二字，是不足以形容的。 朱红色的城门，高和宽各达十数丈，周围是金色的城墙，墙的最上方是城楼。 城楼上有几座亭台，玉制的瓦片，金制的亭柱，其间有一些年轻修士，似乎是在上面修炼。旁边更是建有几处，类似房屋一样的建筑物。 就在司月抬头望向那些房屋之时，她正巧看到有两名修士，相携从其中一间房屋里面走出来。 虽然修士修炼到一定境界之后，便可以不畏寒暑。可是那些人，没事跑到楼顶上去修炼干嘛？而且还是城墙的楼顶，她着实有些不能理解。 而旁边与她一同到达此地的修士，看到城楼上的那一幕，则没有流露出任何诧异的表情，像是早有了解一般。 更有几名和司月差不多修为的修士，满脸都是艳羡的神色。 “不知到了何时，我们才能去那鎏金城的城楼上修炼一番，想来，那里一定是所有低阶修炼者们，共同向往的福地。” “得了吧，以咱们这灵师境的修为，能看上一眼在那里修炼的修士，就已经是运道不错了。再说了，你有一千块中品灵石，交付上去那里修炼的费用吗？” “这位道友所言极是，我等既非灵帝境的修士，又无那一千枚中品灵石，自是无法与城楼之上的那些道友一般。” 司月听得几人所言，有些明白了其中缘由，知道那城楼之上的区域，是另有蹊跷。 不过，她没有选择与几人搭话，而是跟着此刻正在入城的其他修士身后，掏了一枚中品灵石的入城费，进到城中去。 而适才那谈话的几人，随后也一起交了灵石入城。 不过，看到他们皆是一脸肉痛不已的表情，却还要坚持进入鎏金城内，可见这城中着实是与外界有所不同的。 事实也正是如此，司月的猜测，很快便得到了验证。 入城之后，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城中主干道上，铺就了一路的蓝髓玉。 虽然蓝髓玉对修士来说，不算是珍稀之物，一枚下品灵石，便可以买来好几大块，地面上那种几尺见方的蓝髓玉。 可城中街道上有这么大批量的蓝髓玉，其价值必然是不好估量的。单是城中每日人来人往，亦或是发生任何冲突之后，所造成的损耗，便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难怪这鎏金城的城主，非要让进入城中的修士，缴纳那一枚中品灵石，作为入城费了。 其后，司月又感觉到城中的灵气浓郁程度，与城外的大不相同。 她用心感受了一下，再次确认了一遍，心中便有数了。这鎏金城的四周，应是布置了大型的聚灵阵，这才是收取那么贵的入城费的根本原因。 她又转过身，望了一眼高处的城墙之上。 那里的灵气，应该更为精纯和浓郁吧？否则也不会对想要上去修炼的低阶修士，额外收取那一千枚中品灵石的费用了。 …… 第212章 之所以不收取灵帝级别的修士的灵石，司月猜测着，这应该是有两方面的原因。 其一是因为能够达到灵帝修为的修士，必然是耗费了大量资源的，对方也就不会在意那一千枚中品灵石。 另一方面，她则猜测是因为，像城楼之上那样浓郁程度的灵气，对灵帝境的修士，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这样一想，司月就更加想要提升自己的实力了。 索性她现在的修为，已经在稳步提升中，心里也多多少少有底，心境更是发展顺畅，不会对修为的增长，产生任何阻力。 蓝狐狸见司月老往城楼上面瞧，出言道：“女人，你要真想上去就快点去，你看看自从到了这个小破城里，你都冲着那地方瞅了多少眼了？” “你这胖狐狸，主人又不是不会布置个小小的聚灵阵，需要去和上面那么多人挤在一起吗？” 小天的话一说完，狐狸就闭上口，不再吭声了。 听说天灵珠原来还是个神器，嗯，比它厉害，它不和比自己强的球一般见识。 见小天帮自己答了话，司月便没再吭声。 她查看了一番周遭的建筑，一直沿着街道往前走，最终在一间客栈前停下。 客栈的住宿也是按中品灵石收费的，不同档次的房间价格不同。最便宜的一间，也需要一枚中品灵石一晚。 司月问过房间的差别之后，没有犹豫，直接选了最便宜的。 因为一枚中品灵石的房间，房间内应该有的设施都是完备的，与其它价格更贵的房间相比，唯一的差别就是，房间里的灵气不够浓郁。 可是对于司月来讲，她最不担心的，也就是这一点了。 客栈前面就有吃饭的地方，只是要另外收费，她没有要吃的东西，直接进了房间。 先是在里面布置了一个阵法结界，又拿出十几块下品灵石，布置了一个适合她这个灵师境初级修士使用的聚灵阵，而后便盘腿坐下，开始修炼起来。 这一修炼，就过去了三天时间。 司月醒来的时候，那些布置成聚灵阵的灵石，早已碎成了渣。 她起身伸了个懒腰，又到天灵珠内的杂货铺里做了些吃的东西，之后便去了城中转悠。 到鎏金城内闲逛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找寻书页。 她刚一释放出灵魂力，感应周围的情况，便发现自己的灵魂力量比之先前有所增长，能感知到的范围，起码扩大了一倍有余。 灵魂力量提升，自然是件可喜可贺的好事。 这不仅意味着司月找到书页的速度会加快，同时也意味着，她的灵魂本源之力在补全，在向着更加强大的方向发展。 这之后，她在城中感应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书页的影子，只好返回客栈的方向，朝着另外一边寻找。 这一番找寻之下，还真就让她发现了书页。 只是……这书页的方向，貌似是在她进入鎏金城的那个方向，更准确地讲，是在她那日几次三番注意到的城楼之上。 这下事情闹得可就尴尬了，她之前本没有打算去那城楼之上修炼的。 但如今看来，即便是不去那里修炼，都得要去上面走上一遭才行。 去便去吧，一切都是为了书页。 怀揣着这样的心理，司月独自走至城墙一侧的入口处，想要去那城楼之上，观察下具体情况。 但她刚到那处能够登上城楼的楼梯口，便被穿着城主府公衣的两名侍卫给拦了下来。而拦住她的侍卫，修为最低的，也在灵王境，其中更有一人是灵帝境界的强者。 现在看城门侧道的，都要用灵帝境界的修士了？当真是好奢侈，不愧是鎏金城。 司月暗自咋舌着，却也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正事。 她当即拱手一礼，开口道：“诸位前辈，敢问……在下要如何才能上去这城楼上面？” 那灵帝境界的强者没有理她，大概是懒得搭理她这等看不出修为，穿着却又十分寒酸的穷苦修士。 倒是一个灵王境界的侍卫开口道：“你是灵帝境界的强者吗？不是的话，缴纳一千枚中品灵石，便可上去了。如果没有灵石，就趁早离开，不要在这里打扰我们大人们休息！” 旁边一人看到司月的穿着，面上有些嫌弃地附和道：“就是！臭小子，如果没灵石就速速离去，否则晚了一步，我等定要叫你好看。” 后面这名侍卫讲话的声音不小，他这一嗓子下去，让原本想要缴纳灵石上去的司月，也心生犹豫了。 原因很简单，许多低阶修士大概是觉得上不去城楼上面，在城墙角上修炼，灵气也要比城中其它区域要好上一些。 所以，司月刚才过来的时候，周围便有不少结伴而来，待在附近修炼的修士。 众人的注意力，原是没有注意到她的，但这也经不住那守楼梯的侍卫大声宣传。 修炼者们的生活，本就枯燥乏味，守楼梯口的侍卫，更是如此。他们既不能趁着这个工夫修炼，又不得不时刻坚守在岗位上。 见司月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穷小子过来询问，侍卫自是很不满的。凭什么他们作为灵王境的修士，都要在这里干活儿。而对方作为一个看不出修为的穷小子，却可以悠闲自在地拿他们取乐。 被侍卫们误会倒是其次，关键是司月被对方这么一讲，登时成了众矢之的。 如若她在这个时候，拿出一千枚中品灵石上了城楼，回头必然会被周围那些上不去上面的人给记住。 万一其中有一两个居心叵测之徒，只会徒增麻烦。 这般想着，司月便不打算这样上去城楼了。 太招摇了。 她是一个低调的人，岂能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拿出那么多同阶修士都掏不出的灵石。 这不是明摆着在告诉别人，她是肥羊，大家快来宰吗？ 是以，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司月毫不留恋，向着几名守楼梯侍卫行了一礼，接着便道：“谢谢几位前辈的告知，晚辈自幼家贫，实在掏不出那么多的灵石，这便离开了。” …… 第213章 这就走了？ 刚才那个大声讲话的侍卫，瞬间觉得眼前的司月好生无趣，真是又碍眼又令人讨厌，长得也不讨喜。 司月可听不到对方的心声。 话一说完，她转身便施展身法，消失在一众人眼前，仿若从未出现过一般。 人群中，有灵师境的修者注意到了她的身法有些诡异，起了贪婪之心。正想着是不是要直接追上去劫道，而后把司月的修炼身法抢过来的时候，却发现早已看不见她的身影了。 有如此想法的，当然不止此一人。 奈何，他们也仅是想想罢了，毕竟，照着对方这赶路的速度，他们自觉是追不上的。 是以，这些人对身法奇异的司月，也就只有继续眼红的份了。 可在场的灵帝境和灵王境的修士不同，他们只要想知道司月的位置，完全可以施展精神力跟随着。 这其中，便有几道灵王期修者的精神力，一直随着司月的移动而延伸。 可她亦不是吃素的，感觉到自己被人用神识跟踪后，她便故意从城中的小巷里绕路，绕得直到那几道跟踪的神识，全数都消失，方才在城中另找了一间隐蔽的客栈住下。 而先前的那间客栈，因为她离开之前，已经付清过这几日住宿的费用了，续不续住，都不打紧。 正当她研究着，如何去把鎏金城城楼上那处的书页给拿到手的时候，灵魂力不经意间施展出来，竟是感应到了现居的客栈中有书页存在。 而且那书页，不在别处，恰恰就在她居住的房间里。 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司月在房间里瞅了半天，虽然不可置信，但她最终的目标，还是锁定在了一张用来糊墙的墙纸上面。 房间的墙面上，有很多类似的用来装饰的墙纸。 墙纸约莫有几尺见方的样子，看着那张有些发黄的墙纸，司月顺着边沿处，小心翼翼地扯了下来。 当夜，司月穿着刻有隐身阵纹与符纹的衣服，施展身法，避过城楼楼梯口的守卫，潜入城楼之上。 她的灵魂力一感应，便确定了自己要找的书页，是在前方一间房间里。 感知到房间里有两名正在打坐修炼的修士之后，她施展御风术，把之前研制的迷药药粉，顺着窗户吹散进入房间里。 待到那二人倒下，她悄声推开房门，进了房间。 不一会儿，便在房间的书架上，寻到了要找的书页。 书页此刻的状态，只是伪装成了几册记录天显大陆和鎏金城各种信息的书籍，外面有许多地方都可以买到，并不珍贵。 这样一来，司月也就不担心因此被鎏金城城主府的人追查了。 拿到书页，留下几枚下品灵石在书册原先的位置，她转身就要离开。 “主人，你看那俩人的侧脸，好眼熟哦！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听到小天的话，司月向着房间里昏迷的两人看过去。 看穿着，他们是一男一女，既然大晚上的待在一个房间里，那大概率是道侣的关系，亦或者是亲人之类的。 但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并不记得自己认识这样的人。 可待她走至近前，看清两人的样貌时，就有些傻眼了。 南宫明玉！ 姜洛瑶？ 这二人何时凑到一起的？ 她与姜洛瑶已经多年未见了，几年前从姜子崖那里得来的消息是说，对方因为父亲姜同海亲近百里家族的关系，便跟着百里星尘，来到天显大陆这边了。 可是，对方怎么会和南宫明玉待在一起的？ 看着南宫明玉那张让她分外熟悉的脸，司月的心间竟然无比平静。 上千年前的她，一定不会想到，有朝一日，她看着神界威风凛凛的战神，会以如此平和的心态，心上竟然掀不起一丝波澜。 当真是，时间能改变一切吗？ 小天刚才就认出了南宫明玉，便是上古时期的神界战神南宫昊天。可它不敢认呐！谁知道主人隔了几千年，对此人的情意，到底改变过没有。 万一它一个不小心，讲错了话，岂不是自找没趣吗？ 所以，小天便想出了刚才那个很聪明的办法，便是用那二人很眼熟，来提醒主人。 在提醒之前，它也曾想过不告诉主人此事的，但又觉得不合适。 主人已经恢复记忆了，它如果再擅自行事，替对方做主，总归是不太好。想到此，小天又见司月沉着得不像话，一时间心里又开始忐忑起来。 “主人，你没事吧？” 司月摇摇头，向着门口走去。 边走边说：“球球，你这次做得不错。” 虽然被主人夸奖，是一件很让球高兴的事情，可是小天觉得，主人就这么走了，也未免太奇怪了吧？ 难道都不和那战神重新认识一下，再了解了解对方和姜洛瑶是什么关系吗？ “我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球球你不要再瞎琢磨了。” 小天心下一囧，它没说话呀！主人怎么就猜到它的心思了呢？ “我都已经是灵师境了，的确可以偶尔听到一些你的心里话，只是看我想不想屏蔽而已。”司月如实道。 这话一说，惊得小天不敢再乱想任何事了。 好委屈，一点儿都不顾忌它作为球的尊严，它也是需要有私球空间的好吗？ 再次听到小天的想法，司月莞尔一笑。 其实，她原本也如球球想的那般，想把二人弄醒，单独向他们询问下情况的。 但后来又一想，便觉得此地时机不对，更何况，过去的事，都隔了上千年了，也该过去了。 当然，即便是南宫明玉醒来，她也绝非是想和对方旧情复燃什么的，只不过是想着对方是曾经的老熟人，可以见见面罢了。 至于想让姜姑娘醒来，则是因为对方也是她曾经的朋友。 多年未见，不知道对方看到她，会是什么态度。毕竟，她当年和姜家的事，也闹得挺不愉快的。 尤其是时任姜家家主的姜同海，还是姜洛瑶的父亲。 临离开房间之前，司月眼睛余光，瞥到姜洛瑶的衣领处，又重新折返回来，走至对方跟前。 …… 第214章 看着姜洛瑶颈间的金色项链，她下意识伸手提起。 与此同时，链子上明晃晃的福袋吊坠，也跟着跌入她手中。司月眼神一闪，眉头蹙起。 这么多年了，她以为对方早把这东西扔了。 探看了一下姜洛瑶的修为，早已到了灵王境，比她整整高出一个大境界来。 这条项链于姜姑娘来讲，早已没了用处。 可是没想到，这姑娘居然还一直戴着这条项链。 虽然项链的吊坠是空间宝物，可司月也注意到了对方手上的两枚空间戒指。 其中一枚，是一枚白玉戒指，上面还有天工杂货铺的字样。这是她当年和聚宝阁合作时，炼制的储物戒指，应是姜同海交给对方的。 另外一枚，则更让司月意想不到，居然是她前些日子里，卖给梦州城玲珑阁的那一批戒指。 惊诧于玲珑阁的售卖能力与速度的同时，她更关注的，是姜洛瑶为何一直戴着这条项链。 司月随意在吊坠上用灵力划拉了几下，神识便探入戒指里。 空的！ 有了容量更大的储物戒指，却没有处理掉这条只有十五立方空间的项链，还空着不用，这…… 看来，这姜姑娘，依然把她当作朋友啊！有此发现后，司月心下竟然有些小高兴。 小天感觉到了主人的心情，但它觉得，自家主人只要想同旁人做朋友，便绝对不会是缺朋友的主。这姜洛瑶能和主人做朋友，就应该感到荣幸才对。 但此人，确实又不像是主人的真朋友。 虽然南宫昊天变成了南宫明玉，可这个人的灵魂没变呀！ 如此负心的男人，伤害主人倒也罢了，可这个姜洛瑶还要和对方凑在一起，这不是明摆着在故意恶心主人吗？ 是以，在小天看来，这个女人就是故意的，绝对是没安好心。 小天刻意在心中反复想着这些事，想让能听到自己心声的司月，心中有个底，别被对方一点小小的表现给骗到。 不就是戴了条项链吗？ 谁知道她安的是什么心！指不定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呢！ 可司月丝毫不理会小天，还在项链上刻画了许多道阵纹和符纹。 不一会儿的工夫，那条原本已经失去光泽的项链，便犹如新生了一般，变得金光闪闪的。 “主人，你在做什么呀？” “把这条项链重新炼制一下，再顺便扩大点储物空间，然后再把上面的防御能力加强，起码能保住这姑娘承受灵帝境修士的全力一击。怎么样？你主人我厉害吧？” 听到司月这有些小得意，甚至于是带着些邀功意思的话，小天心中很不是滋味。 主人为什么要如此做呢？ 难道只有它觉得，主人只是在一厢情愿地对别人好吗？对方又没有真的为她做过什么！ 球球很不满，芝麻感觉到了，狐狸则是搞不懂司月为何要没事找事，为不相干的人做一些无聊的事。 但它们都默契地没再吭声。 既然主人心里有了主意，它们还是不掺和得好。等此事结束，想必它们也不会再见到这两个，让主人心情矛盾和情绪低落的人了。 司月的情绪有低落吗？ 其实是有的，只是她自己感觉不到罢了。有道是当局者迷，旁观的几只，却对她的情绪变化感受得最为清楚。 在炼制姜洛瑶的项链的过程中，司月把一块传讯玉简放在了里面。 “主人，你不怕打扰到人家姜姑娘和南宫明玉吗？你和南宫明玉的关系可不怎么好，你怎么能再给人家姜姑娘添堵呢？还是不要放传讯玉简了吧？” 听到小天的话，司月嘴角一抽，这是在和她赌气吗？ “放心，这个传讯玉简只是一次性的，只能单向传递一条信息，之后便作废了。你主人我是那么不会办事的人吗？我当然不愿打扰人家的二人世界咯！” 后面的半句，说的可是司月的心里话。 她和姜洛瑶之间的关系，有些麻烦，尤其是姜同海那里，根本不会同意她们成为朋友。要是真的为了双方好，还是以后见面互不相识为好。 况且，南宫明玉与她之间的过往，也有些乱。 尤其是当年，二人还未结为夫妻，她便撞破了对方的糗事。 后又接连调查出，这位神界战神南宫昊天，居然悄悄在背后勾搭了不少神界的女子，还一边口口声声对她说，只对她钟意。 只可惜，她当年觉得自己被背叛，一时间难以走出来，却不想，恰好那时，神魔两族大乱。 而南宫败在了欧阳手上，她眼睁睁看着对方死在自己眼前，心中竟是还有浓浓的不舍和伤心。 好在如今，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人的本性，是最难改变的东西，南宫昊天，即便变成了南宫明玉，也是本性难移的。 既然姜洛瑶如此重情义，把她送的项链保留了这么些年，司月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对方一下。可是她知道，如此做法，一定会让对方对她心生恶感。 毕竟毫无凭据诋毁别人这种事，旁人怎么看，都会觉得这个说别人坏话的人，不会是什么好人。 更何况，若姜洛瑶真的看上了南宫明玉，心里就一定会向着对方，听到她如此说南宫，也一定会觉得她不安好心。 这么想着，司月的心绪更加复杂了。 希望她别好心办坏事就好，总而言之，她对姜洛瑶这姑娘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甩开脑海中那些纷杂的错乱思绪，司月起身便要离开。 这一次，她是真得离开了，可不能再继续逗留下去了，毕竟隐身衣能够坚持的时间有限，她此番出来，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 “主人，有人来了！” 司月直接施展出灵魂力，向外感应。 灵魂力比精神力更为安全，不容易被人察觉。 可是时间此刻却已不等人了，来人已经在外面敲起门来。巧的是，此人正是她白天里，在楼梯口遇到的那名灵帝境强者。 正当司月考虑着，自己是先等对方进来，同时再出去，还是在对方进来的时候，她就从门口出去时，意外横生！ …… 第215章 房间门忽地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推开，紧接着，一道声音传来，“你是何人？” 司月刚一听到这话，便知道隐身衣彻底失效了，而她已然在那灵帝境强者的眼皮子底下。 此时，对方也看清了她的样貌，因为司月今晚出来之前，并未另外易容一副新面孔，那人一下子就认出了司月。 “是你！白天的那个小子！你来我家殿下这里……”话说一半，灵帝境修士已然注意到了旁边倒地不醒的南宫明玉和姜洛瑶二人。 “臭小子！纳命来！” 说话间，他手中光芒闪出，冲着司月逃窜的方向挥了过去。 “前辈！你家少主只是中了迷药，无甚大碍，不过，若是你不信任我的话，倒是可以来追击我，晚辈就不等候你了，毕竟您的修为这么高！” 这话传过来之时，司月已经在对方眼皮子底下，从房门一侧的窗户一跃而出，向远处逃去。 但是，那发现她踪迹的修士，毕竟是灵帝境强者，足足两个大境界的差距，岂是那么容易逃掉的？ 司月本以为自己能逃出生天，就像曾经在幽冥宗宗主殿那样，她与那苏和，不也是有很大的境界差距，尚且逃了出去吗？ 但灵帝境与灵师境之间的差别，可不是灵徒期的后天与先天之间的差距那么简单。 她连对方的第一招攻击，都没能逃过。 “噗！” 司月的后背，被那人的灵元攻击打中后，一下子向前飞出了好几十米。 她感觉自己浑身都要散架了，甚至于连施展身法和催动灵元的些微力气，都没有了。 只不过区区灵帝境，对现在的她来说，居然会恐怖如斯吗？司月这下对自己如今的实力弱小程度，有了很具象的认知。 “来人！速速擒拿那贼人！” 灵帝境修士名为南宫翼，表面上是鎏金城城楼下新来的守卫，实则是南宫明玉的护卫。 为了保护自家殿下的安全，他才不得不去城楼底下守着，筛选所有前来鎏金城城楼上修炼的修士。 可是今晚，他心中总是有些不踏实，尤其是适才，城楼下的楼梯口旁，那股突如其来飘过的微风，让他产生了不好的预感。心神不宁之际，他便上到城楼上，想要看下自家少主是否安好。 结果，当他给待在房间里修炼的南宫明玉传音的时候，却未得到对方的回应。 是以，才会发生刚才他破门而入的那一幕。 只是没想到，不好的事情，还真就发生在了他的眼皮子底下。 南宫翼见司月被自己伤到，便传音让别的南宫家守卫去追击对方。他则赶忙进去南宫明玉所在的房间，查看自家殿下的身体情况。 这一番查看之下，的确如适才那小子所言一般，殿下的确没什么问题，只是昏迷了过去。 南宫翼再一看对面的姜洛瑶，难道问题出在这个女人身上？ 他又施展灵元，探看了一番姜洛瑶的身体，亦没有看出端倪。 这可就奇怪了，难道是为求财？ 南宫翼瞅了瞅二人手上戴着的储物戒指，皆是完好无损。 不是为财！ 既是猜不出，他也不再执着于此，而是掏出一粒丹药，给自家少主服下，却没有管一旁昏迷着的姜洛瑶。 少主是在这个女人出现在身边的时候，才出问题的。 那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不可信任的，他还是先等少主定夺，再看如何处置对方。 其实，南宫翼也是有私心的。他总觉得自家少主既然是战神南宫的转世之人，和那欧阳魔君的转世之人百里星尘，就该是对立的存在，怎地还能从对方身边抢女人呢？ 抢走便也罢了，还把这种女人留在身边，实在是太过危险了。 看吧，眼前之事，便是最好的证明。 即便与这女人无关，那也只能说明，这女人有招惹灾祸的潜质。 南宫翼暗搓搓地想着，等少主醒来，他一定要提醒对方，早点把这个女人从身边赶走，方为上策。 这般想着，南宫翼又看向南宫明玉，咦？少主怎么还没醒过来呢？他刚刚给少主服用的，可是南宫家的炼药师秦怀，特意为离家的少主炼制出来的，天级上品丹药醒神丹。 醒神丹所使用的药材，极为珍贵，一粒丹药的价格，在外界少说也能卖出好几百中品灵石来。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南宫明玉还不曾醒来，南宫翼就有些着急了。 之前家族里也有人因为各种原因昏迷过去的，服用一粒醒神丹之后，只需一个呼吸的时间，便能醒过来了。 可是眼下，这又是什么情况呢？ 南宫翼心下感到郁闷的同时，也不得不再次喂了一粒丹药给南宫明玉。 相比较两粒醒神丹，他当然更加在意自家少主的安危。 又过了十几息功夫之后，南宫明玉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南宫翼看到手中拿着的药瓶里，仅剩的三粒醒神丹，一股脑儿地给对方喂了下去。 隔了一会儿，南宫明玉还是没有醒过来。 南宫翼心下着急，那小子不是说，只是昏迷吗？昏迷了难道不是用醒神丹吗？难道他用错药了？ 紧接着，他自顾自地摇摇头，不会，醒神丹本就是清醒神志所用，不会用错地方的。 可是殿下始终不醒过来，这就很让人疑虑了。 南宫翼不得已，再次拿出了一瓶醒神丹，醒神丹一瓶只有五粒，刚才已经用掉了一瓶。 即便南宫家实力雄厚，可这等奢侈的使用几百枚中品灵石一粒的丹药，连着使用一瓶的时候，还真是不多见。 而眼下更是不得不使用第二瓶，南宫翼用的更是小心翼翼了。 他给南宫明玉用上一粒醒神丹，便等上一小会儿。 如此这般，终于在第二瓶丹药的最后一粒用完的时候，处于昏迷状态之下的南宫明玉，醒过来了。 “殿下，您醒了！”南宫翼激动得热泪盈眶，眼泪差点儿就要夺眶而出。 可算是醒了，殿下要是再不醒过来，他非要返回昊天殿去，质问那个秦怀，这次给的是什么次品丹药？居然会如此无用！ 当真以为他们南宫家的人，是那么好糊弄的吗？ …… 第226章 临近森林出口的时候，司月听到了有人在打斗的声音。神识稍加感应，她便探知到了是有人在以多欺少。 而且这次被欺负的，只有一人，围攻此人的修士，却有足足七八个。 收回神识之后，她第一时间便决定绕道而行。 这鎏金城附近可真是不太平，前几日便碰到盛一方三人被追杀，今日又让她碰到有人被围攻。 司月无奈地摇摇头，想着等她回了鎏金城，一定要尽快把整个城池都用灵魂力探查一遍，只要确定没有书页，便直接离开。 此处真乃是非之地，以她这般灵师境初阶的修为，实在是不宜在此久留。 “林玄！还不快快束手就擒？我姬家何曾有半点亏待于你，你居然敢出卖我们少主！” 林玄？ 司月闻言，停下了将要离开的脚步，飞身跃上身侧的一棵大树，借着繁茂树叶的遮挡，向着适才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入眼便见到一群蒙着面的黑衣人，在围攻一名身材发福的男子。 仔细瞧去，那人可不就是她先前见过的那位林玄管事吗？ “风长老，我知道是你，你一定很想知道我们玲珑阁的那位贵客的消息吧？我林玄在此保证，你如果把我放了，我就把那人的消息告诉你，还有一些关于‘他’的秘密，我也可以让你知晓，如何？” 林玄被多人围攻，自知胜算不大，便动起了别的心思。而此刻被他盯着的那人，也的确是姬家的姬如风。 因为先前被林玄跑了，姬如风担心留有后患，会对自家少主不利，只好未经少主下令，便私自到外面来，继续寻起林玄的行踪来。 那月十五固然重要，可自家少主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而他更加担心的是，林玄会在狗急跳墙之下，投奔族中那几个少主的对手。 况且，林玄又是第一个与月十五接触的人，依照姬如风的判断，也许活捉了对方，便能顺藤而上，找到那月十五也说不定。 等这些事情都办妥了，届时他自会去向少主请罪。 到了那时，他相信少主非但不会怪自己擅自行事，反倒会更加卖力地把进入姬家禁地的名额，为他争取过来。 “林玄，你话说得好听，可我又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否是真的呢？” 姬如风心里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听到林玄的话，他自然是动心的。 “风长老，您也知道的，那日玲珑阁中最先与那月十五碰面的，便是我林玄。哪怕是长老和少主，也是由我主动把消息给您二位透露后，你们方才知晓的。事到如今，月十五下落不明，您也只能相信我，不是吗？” 姬如风心下了然，果真如此！ 这家伙在玲珑阁中没有尽说实话，还隐瞒了他和少主许多。 再想到对方此番前往的方向，恰是姬家所在的帝州城，由不得姬如风不多想。这个林玄，还真是小心思颇多，此人绝对不能留在少主身边！ 对林玄有了防备，姬如风看对方愈发不顺眼了。 可是知道此人有那月十五的消息，他自是不能怠慢，便一把摘掉了脸上的面罩，满脸笑意的看向林玄。 “哎呀！林管事，你看看，我们这还真是闹出误会了，既然你没有做出什么对少主不利的事来，何不早点说呢？这样，我们此番先行返回梦州城，见了少主，再好好谈，你看可以吗？” 林玄闻言，嘴角一抽。 回去？ 如果明日回到梦州城，那他还能不能安然地活到后日，恐怕都成了未知数吧？ 好你个姬如风！ 净想着占他林玄的便宜，却不愿给出放他离开的承诺，当真是好不要脸！ 有此想法后，林玄当即拱手道：“还请风长老慎言，我林玄对姬家忠心耿耿，可经不得这般污蔑。况且，我此番正是要前往帝州城姬家，烦请长老勿要误会在下。” 姬如风听了这话，心中瞬间对林玄起了杀意。 对方的话，旁人听不出端倪，他可是听得出来其中不同，对姬家忠心，那可不代表会对他家少主忠心！而且林玄又在此时前往姬家，摆明了是想投奔别的姬家子弟去。 作为姬千竹的人，姬如风当然不能看着这种事发生在自己面前。 他当即变了脸，面含威胁之意道：“那依林管事这意思，就是不愿意配合我等咯？” 林玄闻声，明白他接下来若敢说出个“不”字，姬如风势必会翻脸。 可他同时也考虑到，自己若是回到梦州城，见了姬千竹的面，依旧不会有活路。 为今之计，只有逃为上策。 这般打算着，林玄冁然一笑，手中灵力翻飞，攻向周遭包围他的几人，与此同时，身形向上一个鱼跃，竟是灵巧地遁出了包围圈。 而因为他先前的攻击，周围几人此刻都是下意识地闪躲，尤其是距离林玄最近的姬如风，更是连连后退了数步。 却不想，这一个疏忽间，竟让那林玄给逃了出去。 姬如风心头大恼，好你个林玄小儿！不识好歹的东西！ “诸人听令，梦州城玲珑阁前管事林玄背叛我帝州城姬家，现我们奉命诛杀此人，不得留下活口！” “喏！” 林玄还没逃出几步，就听得此言，对那姬如风恨得咬牙切齿，更是拼命奔逃。 但他这次调转了方向，竟是往那鎏金城的位置而去。 在树上观察着两方动静的司月，见得此场面，怕被姬家等人发现，便躲进了天灵珠内。 待得两方人马皆离开，她方才重新出来。 这一次，司月早已换了一身行头，一身粗布灰衣，花白头发，脸带褶皱，赫然成了一名驼背老者。 她面上一笑，手中多出一根外表陈旧的木头拐杖。 看罢了自己的行头，她的另一只手中又多出一件包袱来，单手挎在身上，向着前面两方人离开的方向走去。 只消一炷香的工夫之后，她便到得鎏金城的另一处城门，并顺利进入城中。 然而，城门内此时却不甚太平。 …… </br> </br> 第227章 司月扮作驼背老者以后，是一个人入城的，但与她同时入城的人，亦有不少。 只是，过了城门口之后，她便明显感觉到附近的人，看向他们这群刚刚进城来的修士们的眼神，处处透露着防备之意。 觉察出此情况的，当然不止司月一人。 没待她有所反应，一同入城的人中，便有年轻修士向城门口的守卫询问情况了。 守卫方才道出，适才有人在城门口厮杀，结果伤了他们的几名同僚。现下那些人已被全数请入城主府中，情况不明。是以，城中此刻还处于戒严状态。 司月闻言，便觉得这话中透着古怪，破坏鎏金城秩序的外来者，居然被“请入”了城主府，也不知道这暗中有何龌蹉。 她猜测被请入城主府的人，极有可能是姬家那几人，甚至还包括林玄在内。 她虽然对此有好奇之意，却顾不上前去查探，便趁乱离开了附近，到了城中其它各处，寻找书页。 如此这般，过了两日。 司月寻遍了鎏金城中大大小小的地方，确定城中再没有书页之后，便打算尽早离开。 可就在这天傍晚。 她却在无意之中，走到了先前第一次来到鎏金城时，所到的那处城门附近。 而且，好巧不巧的是，还让她遇上了先前重伤自己的那名灵帝境修士。 这可当真是冤家路窄了。 灵帝境修士正是南宫翼，他此番要去为自家殿下在城中置办些贵重物件，因不放心旁人，才会亲自出马。 然而，他却不会想到，自己因为此举，被前些天得罪的司月给盯上了。 有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司月看到南宫翼，就想起那日被对方背后袭击的事来。 虽然是她不对在先，先闯入城楼之上，可这南宫翼下手也真够狠的。若不是有天灵珠供她藏身，又有芝麻为她疗伤，恐怕她那日，就真的要含恨当场了。 司月琢磨着，既然他们二人如此有缘，她怎么着也要回敬一番对方，否则岂不是对不起人家重伤她的那份心意吗？ 心中盘算着，她看向对方的眼神也变得诡异起来。 不多时之后。 南宫翼走在街上，只觉得身上有一阵凉飕飕之感。 修为越是高阶的修士，越是不畏酷热与寒冷，所以他便没有当回事。 直到…… 他发现周围街上的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都带着些怪异，许多女修甚至是直接别过脸去。 更甚者，还有老者颇为无奈地摇头，口中还振振有词道：“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呀！” “是啊是啊，光天化日之下，成何体统！” 南宫翼觉出不对，下意识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上。 这一看之下…… 南宫翼当即涨红了脸。 他的衣服呢？刚刚明明还在的！ 这时，他也顾不上其他，赶忙从南宫明玉交给他的储物戒指里寻找衣物。 可是，戒指呢？ 南宫翼彻底慌神了，他此生从未遭过如此奇耻大辱。 羞赧之间，迎面有一张纸向他飞了过来。 “怎么样？前辈，丢人的滋味如何呀？您昔日重伤于我，我今日捉弄你一回，不算是过分吧？哈哈哈哈哈哈！署名：夜探城楼的小贼是也。” 南宫翼在悲愤交加之下，催动灵元，大声吼道：“小贼！你欺人太甚矣！” “嘭！” 齑粉翻飞，南宫翼被呛得连咳数声。 待他回过神来，方才注意到自己腕间完好无缺的衣袖，再一低头，看着自己周身上下，衣服不正好好地穿在身上吗？ 那刚才是……坏了！中计了！ 南宫翼急忙扭头看着周遭，发现众人皆用诧异的眼神望向自己。 到了此时，他怎地还会不明白，自己刚才在惊怒之后的失态和各种反应，才是真正被众人看在眼里的部分。 “噗！” 这次，南宫翼是真的被气到了内伤。 人群中，司月扮作的驼背老者，趁人不备之下，悄悄离开了人群，朝着另一边城门口离去。 她刚才捉弄南宫翼，只是在对方的必经之路上，用石头布下了一个小小的幻阵，并非直接让南宫翼出丑。 而他在陷入幻阵之后的各种反应，便是由他自己的意志来操控了。 所以，南宫翼在阵中会出多大的丑，最终还是由他自己来决定的。 司月的目的达到，自是不肯再在此地逗留。 周围认出南宫翼身份的修士，也有不少，他们也都作出了与司月同样的举动，离开周围，避免被牵扯进去。 故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反倒为司月的离开打了掩护。 南宫翼自知失了颜面，哪里肯喊住众人，只得眼睁睁看着街边上的修士越来越少，而这其中，还极有可能藏着那个暗算他的小贼。 如此，他只得自认倒霉，而在心里，却彻底把司月给恨上了。 南宫翼没想到的是，他适才灵帝境修为的一声吼叫，早已传遍了整个鎏金城。 而在远处城楼之上的南宫明玉，听得此声之后，一下子便判断出，这是南宫翼的声音。 他赶忙带着南宫家的诸多守卫，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寻去。 南宫翼此刻正目光凶狠地盯着周遭尚未离开的众人，仿佛要把他们身上戳出个洞来。 正当街面上的这些低阶修士们苦不堪言，不知是走是留之时，南宫明玉也率领一众人马及时赶到。 “翼哥，方才喊话之人可是……” 南宫明玉话未说完，却在南宫翼望向自己的脸上，看到了这个性格要强的大汉，泪流满面的一幕。 这…… “殿下呀！我南宫翼没脸见人了！” 南宫明玉闻言，再看到对方的窘态，不知怎么地，心中不仅没有生出同情之意，甚至还有些想笑。 不仅是他，就连身后一同跟随而来的众人，看到南宫翼哭得像个傻子似的样子，都有些忍俊不禁，却又不得不强装严肃。 姜洛瑶在南宫明玉等人准备离开城楼的时候，便跟着一道来了。 她知道南宫翼一向看自己不顺眼，便一直站在众人后方，没有上前。 …… </br> </br> 第228章 “翼哥，你这是被何人捉弄了？” 南宫明玉的话一问出口，一下子便点燃了南宫翼心中积攒的怒火。 “还能是谁？不就是上次那个夜闯城楼的小贼吗？” 说完，南宫翼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猛然间想起来自家殿下，前不久也栽在了那小贼手上。 不知怎么地，他心里蓦地平衡了许多。 可是，这还是挡不住他那愤怒的情绪。 当南宫翼正想把刚才那嘲讽他的纸条拿出来，给南宫明玉看的时候，才发现那纸条似乎从未存在过。 南宫翼再联想到自己适才出现的幻觉，陡然间明白了过来。 看来，那纸条也同样是他的幻觉，并非真实存在的东西。 南宫明玉看着眼前怒火中烧的南宫翼，心中泛起同情之意，好在他并不清楚对方适才拿他的遭遇，来寻求心理平衡之事，否则必然不会再有如此想法了。 站在后方的姜洛瑶，听闻南宫翼是被上次闯入城楼之人给捉弄了时，有些幸灾乐祸。 当然，她的心中也不乏复杂之色。 那日闯入城楼之人，必然是司月，但她过后又考虑良久，依然决定隐瞒着南宫明玉。 尽管那条福袋项链，已经被她送给了南宫明玉，还被对方认了主。可项链空间发生过变化的事，却至今只有她一人清楚。 南宫明玉是她认定之人，对方可以再有其他任何女人，但那个人，绝对不能是司月。 老实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司月如此防备。 哪怕是知晓了南宫明玉和神女宗的那位神女关系匪浅，都未让她如此心怀芥蒂。 可是只要她一想到，南宫明玉和司月早先便认识，她的心中便不由地开始吃味，甚至是嫉妒。 另一边，在她走神的瞬间，南宫明玉已经让南宫翼与他一同返回城楼那边。 回去之后，到了房间里，南宫明玉才让南宫翼把他刚刚在路上发生的事，细细的讲解一遍。 后者没有丝毫隐瞒，和盘托出。 “没想到，此人还是一个阵法方面的高手。” 这般感叹着，南宫明玉又联想到了之前的墙纸和书册之事。 “翼哥，你带几名下属，去把那家客栈的掌柜喊过来，就是那个叫做赵四的男子。放心，那人已经捉弄过你了，我相信短期内他应该不会再出手了。” 这一路上，南宫翼原本是把自己被捉弄之事想通了不少的，可这下被南宫明玉一提醒，便又想了起来。 他原本是想着，对方要是再敢露面，定要让那贼人好看。 可自家殿下的提醒，一下子让他想起自己在街上被捉弄的整个过程，不用说对方的影子了，连头发丝儿都没见着半点。 “殿下，此事要不还是……” 后面的话，南宫翼还未说出口，南宫明玉就明白了过来。 “翼哥，你堂堂灵帝境的强者，居然还会害怕一个修为不如自己的小贼吗？” 南宫翼一想，也是，怎么着他也不能害怕一个修为比自己低的修士呐！ 为何在不清楚司月修为的情况下，二人就判定了她的修为比南宫翼低呢？原因很简单，她那日遇到南宫翼，喊的是前辈，而且一招都没敢出手，便直接逃了。 若是高阶修士，被人当面抓包之后，理应不会是那种反应。 被南宫明玉这么一激，南宫翼心中那属于灵帝境强者的气息又涌现出来，当即一拱手，领命找那客栈掌柜赵四去了。 再说他离开城楼之后，到了鎏金城的街面上。 那被人捉弄的回忆，又在他心上涌现出来，南宫翼没法，只得严防死守，盯着街面上的每一个路人。 那股子生人勿进的气息，除了他周围的几名下属，街上的其他人，皆被镇住了。 一个个见到南宫翼的眼神，都是躲得远远的。 南宫翼并不知道，他这般防备，也只不过是在做无用功，因为捉弄他的当事人司月，早已不在城中了。 就这样，他带着下属们，一路防备着，终于到了赵四所在的客栈。 南宫翼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他一个响指，原先在周围监视客栈的几名下属也冒了出来。 “大人！” “嗯！”南宫翼满面威严，“那客栈掌柜的，近来可曾有何异动？” “回大人，不曾。” 南宫翼点头，“嗯，你们做得很好，殿下现在要找那赵四问话，可以把他带走了。” “是！” 几人领了命令，进了客栈。 而他们并不知道，街对面的酒楼里，另有一拨监视着客栈的人悄身离去，向着城主府的方向而去。 不一会儿，一名属下从客栈里狂奔而出，大声道：“大人！不好了！那客栈掌柜的不见了！” “什么？”南宫翼的眉头拧成了“川”字，“我且问你，你近来可曾见到过那掌柜的出来客栈？” 那属下冷静下来，仔细回想了一番，拱手道：“回大人，不曾。” 南宫翼闻言，知道事情有变，忙带着其余手下，一同进了客栈之中查找。 可惜，他们把客栈翻遍了，却也没有找到那客栈的掌柜赵四。 南宫翼气得破口大骂道：“不识好歹的东西！我们殿下能看上他，那是他的福气，居然还敢逃跑？” 周围一众下属们听了这话，尽管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可还是忍不住发笑。 原因无他，实在是南宫翼的话，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那赵四是个男子，可南宫翼所说，却好似是他们家殿下看上了某个女子，人家不愿意，然后逃跑了似的。 看着下属们的反应，南宫翼也反应过来，知道自己那话说得有些歧义。 他赶忙咳了一声，指着几名下属道：“这样，你们几个，留在这里，继续查找，其余人，跟我一起回去复命。” 那被留下的几人，自是一副苦瓜脸，留在这鬼地方，那不等于什么活儿都没捞着嘛？ 还不如让他们去殿下面前露露脸呢! 可南宫翼看着几人的反应，却是分外满意。 哼！小样儿，还治不了你们几个？刚才就数你们这几人笑得最欢了，他南宫翼可是很记仇的人。 …… </br> </br> 第229章 城楼之上。 听到南宫翼的回复，南宫明玉的脸色有些难看。 位于下首的南宫翼，看到自家殿下的反应，才明白此事恐怕比他事先以为的，还要重要得多。 他不由得有些后悔，先前派人去监视那个客栈掌柜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多派两人，住到那间客栈里面呢？ 失策，真是失策！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他也只好静等着南宫明玉的惩处了，此次的确是他行事不力，他认栽。 “翼哥，你先前不是要去城中置办东西吗？我们已经在鎏金城中耽误了不少时间，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南宫翼一听这话，瞬间来了精神。 殿下没有责罚他，反而催促他去置办需要的物件，以期尽早离开此地。 那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表明，殿下不打算再继续巩固修为，而是要往更高的境界突破了吗？ 这是好事呀！简直就是整个昊天殿的大喜事！ 早在三年前，南宫明玉在南宫家和整个昊天殿，就已经是灵王境界第一人了。 甚至是许多灵帝境的修士，都抗衡不过他。 可他一直把自己的修为，压制在灵王境巅峰，始终不突破灵帝境。 现下见南宫明玉终于肯突破到更高境界，南宫翼当然是十分高兴的。 “是！属下明白！” 南宫翼领命，利落地离开了房间。 城主府内。 老翁仇海坐于上首，听着手下人汇报客栈之事，冷哼一声，挥挥手道：“你们都退下吧。” “是！大人。” 待众人退去，仇海拿出传讯玉简，催动灵元，把属下人汇报来的讯息发送了出去。 过了不一会儿，玉简那头便传来消息。 仇海收到讯息的内容，哈哈大笑几声，接着开口道：“来人！” 很快，堂外便有几人小跑进来，拱手问道：“大人，您有何吩咐？” “准备筵席迎接你们的新城主吧，他明日便到。” 手下有一人问话说：“那大人您呢？” “我当然是要返回主家，新城主也是主家派来的人，你等切勿怠慢。” “是！谨遵大人指令！” 适才讲话的属下又问道：“对了大人，那姬家几人，还有他们追杀的那个胖子，我们要如何处置？” “这件事交由新城主来处理，到时他自会吩咐你们如何做，你们只需遵照他的指令行事便好。对了，新城主可不会如老朽这般好说话，你们的态度，可要时刻表现得更好一些，别让人家挑出错处来。” 仇海这话，也算是变相的提点几人了。 “是！谢大人！” 众人齐声答谢过后，还想再和仇海聊些别的话题。 却不想，堂中忽地一阵风吹过，众下属们纷纷抬袖遮挡，待到他们重新抬起头来之时，原地早已没了仇海的影子。 “大人……” 一众下属们见此情形，怎还会猜不到仇海早已离去。 众人皆一脸恭敬，向堂门口方向鞠躬行礼，以示对仇海的敬重和不舍，同时齐声大喊道：“恭送大人！” 城主府的这帮侍卫们，皆是鎏金城本土人士。 仇海虽是外来之人，但在其担任鎏金城城主之时，却待他们恩重如山。 不仅时常关心他们的修炼之事，还善待他们的家人，现在却只是打了声招呼，便说走就走了，众人心中必然不舍。 与此同时，早已离开鎏金城多时的司月，此刻正是脸也变年轻了，背也不驼了，完全由驼背老者，变成了一副俊美少年的模样。 夜里。 她把阿凡提从空间里放了出来，倚靠在这只狮犬兽的背上，向着与鎏金城相反的方向，渐行渐远。 道路两旁，时不时传来各种兽类的叫吼声，以及虫鸣鸟叫声。 大半夜的，听到这些奇奇怪怪的声音，其实是有些渗人的。但司月却丝毫不为所动，仰头欣赏着夜景，一副沉醉其中的样子。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司月都没有丝毫困意，便直接打坐修炼起来。 阿凡提也继续悠哉地朝前走着。 到了后半夜，司月忽然听得路边的树丛之中有响动。 她心中一凛，表面上看不出异样，实则早已停止了修炼，却依旧盘膝而坐，不动声色地释放出神识，注意着周遭的动静。 “吼！” 阿凡提低吼一声，司月却不敢放松警惕，拍了下它的头，示意它继续向前走。 就在这时，树丛之中再次有了声响，“前辈！前辈！冒昧打扰您了，在下可以近前与您讲话吗？” 司月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厉声道：“你是何人？这黑灯瞎火的，为何半路拦人？” 说着话，她的神识已经向着对方扫了过去。 此人的修为，她居然没有探查出来，但对方的气息不强，她刚才用神识扫过树丛那边，又没有及时注意到。 看来，此人身上带有隐匿自身气息的宝物。 “在下无他事，只是想借前辈的坐骑一用，正好用来赶夜路，不知前辈可否肯相让于在下？” “笑话！我认识你嘛？” 说罢，司月再不理会那人，示意阿凡提继续赶路。 “哒哒”声响起时，一人一兽渐渐走远，树丛里的那人方才现出身形，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出他的模样，赫然是那鎏金城中的客栈掌柜赵四。 他见司月骑着狮犬兽走远，没办法，只得催动魔气，追了上去。 这已经是他今晚拦截的第五个人了，要是再弄不到坐骑，他都不知道自己何时能够赶至下一座城池了。 若不是离开客栈时太过匆忙，也不至于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连只坐骑也来不及准备了。 从出了鎏金城的这一路上，他都是在消耗魔气赶路，此刻实在是快支撑不下去了。 “喂！前辈！咱们可以打个商量呀！我用灵石买下您的坐骑如何？” “没得商量！” 司月此刻是难得有兴致，搭理那身后追赶之人几句，若是换作别的时候，大晚上碰到一个拦路的，她不把那人当坏人处理掉才怪。 更何况，对方在追赶她的途中，还泄露出了一丝魔气。 …… </br> </br> 第230章 阿凡提赶路的速度并不算快，所以在赵四全力追赶之下，很快便追到了司月身侧。 “前辈，我真的是用灵石买！” 司月刚听到这话，还没待反应过来，便感觉到一个东西呈抛物线的状态向她抛了过来，她下意识便要躲闪。 “主人，包里是灵石呀！”小天适时提醒道。 司月第一时间扯起衣角，把那装有灵石的小包裹给接住了，紧接着，她也就顺势一拉缰绳，让阿凡提停了下来。 她怜悯的眼神看向累得气喘吁吁的赵四，“这位道友，虽然我也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抱歉，这只狮犬兽是我的伙伴，它对于我的价值，不能以灵石来衡量。” 说话的同时，司月也时刻防备着对方，如果此人敢动手，她第一时间便会带着阿凡提进入天灵珠内。 殊不知，她的话却正好提醒了赵四。 狮犬兽这种兽类，据他先前的了解，大多都是从风岳大陆来的，天显存在的数量极少。 可眼前人却有一只，他便抱着试运气的态度道：“不知前辈可是来自风岳大陆？晚辈先前就是风岳大陆人士，曾在青禾城的聚宝行当差。” “嗯？” 司月听了这话，顷刻便怔愣住了，怎么又碰到一个风岳来的？ 她适才还没有注意，如今仔细回想了一下，对方的口音，的确像是青禾城那边的。 由此，司月接着问话道：“青禾城聚宝行？你叫什么名字？又是如何来到天显的？” 赵四一听这话，心中升起怪异之感，青禾城只是一座小城，听对方这语气，却像是很熟悉，他本以为对方若是来自风岳，首先反应过来的，应该是他当职于聚宝行。 毕竟聚宝行和聚宝阁乃是一家做主，在整个风岳，都拥有不小的势力。 更何况，在这天显大陆之上，亦有同名的叫做聚宝阁的店，据说两地的聚宝阁创立者之间，还有颇深的渊源。 赵四乃是被修习魔气之人带到天显来的，正当他犹豫着，如何把这件事不着痕迹地避过之时，却又听到了司月的讲话声。 “我知道你是修习魔气的，不用想着隐瞒于我，放心，只要你不作恶，我也并非是非不分之人。” 听到这里，赵四心中蓦地一暖，更是狠松了一口气。 天显大陆对待修习魔气之人的态度不明，有些修习灵元的修士会保持中立，而另外一些，则对他们颇为敌视。 “前辈，在下名……” 司月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不用喊我前辈，喊我小子，公子，道友都可以。” “好吧，那便喊公子好了，在下名为赵四，是被魔族人当作试药之人，给抓到天显来的……” 赵四把自己的来历身份，与司月道了个清楚，还把他之所以修习魔气的缘由，讲了出来。 司月听完，便想起了此人还是她认识的一位故人。 可叹世事无常，没想到这赵四居然会在因缘巧合之下，修习了魔气。 她再一看对方面上的气色，再比照下当年在聚宝行门口遇到的那个赵四。不过才七八年的时间，对方却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赵四，你可还记得一名叫做司月的少年？” 赵四一听这话，再一看司月的样貌，他兀自摇摇头，此人断不会是当年那司月公子的，可是对方怎么会知晓他认识司公子呢？难道是司公子向旁人提到过他？ 连这等小事都会提起，那眼前之人，必然与那司公子的关系，极为亲近才是。 这时，正待赵四准备说话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了一旁的阿凡提，这只狮犬兽，有些眼熟啊！他仔细一回想，这不是…… 想罢，他目瞪口呆地抬头，看向眼前俊朗如仙的年轻公子，“你……你难道是……” 赵四心中震惊不已，一时间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他之所以对司月的印象那么深刻，就是因为对方当年一直戴着半扇面具，而且又带着一只品种极差，却又力大无穷，可拖动一间小房子的狮犬兽。 记得后来，他好像还听说过对方的消息，似乎是和聚宝阁合作过，然后双方又成了敌人。 想到此，赵四忽地冒出一头冷汗，他之前在鎏金城城楼之上，可是当着那姜小姐的面，说起司月来着，还好对方并没有什么对他有太大的不满。 赵四不由地庆幸，还好他及时逃离了鎏金城。 他再次仔细地看着司月的长相，再努力回想当年的司月，这怎么看，眼前的公子和当年那个貌不惊人的小少年，都不会是同一个人呀！ 司月看着满面呆愣地赵四，笑了笑，“实不相瞒，我就是当年去过聚宝行的那个司月，记得那时，我还曾赏钱于你，不知道你还有印象吗？” 赵四一听这话，对上了，不会错了。 “可是公子你的相貌怎么……” 难道这世间还真有更换容貌之术？赵四心中暗自发誓，如果那等法术真的存在，他一定要向司公子学习到，以改变自己这些年来，因为修习魔气，而变得越来越阴郁渗人的容貌。 想到此，赵四已经下定决心，此次他一定要想办法追随司公子。 司月出了鎏金城，恢复原貌之后，只是用易容药水略微调整了下容貌，所以，尽管从表面上看，她此刻的模样没有她的原貌那般惊人，但比之当年的她，还是要好看出太多。 现下听到赵四的话，她神秘兮兮地笑了笑，道：“这是个秘密。” 赵四一听这话，反而曲解了她的意思，看来，这更换容貌之术，必定是十分高阶的修炼功法或者是法术之类的，不能轻易传与旁人。 想到此，他冲着司月深深揖礼，而后道：“公子，实不相瞒，在下当年因为被那修习魔气之人试药，伤损了身体，以至于如今的容貌，变得越来越渗人，长此以往，必然会无法再见人。 如若公子能教与在下更换容貌之法，此后愿为公子鞍前马后，牵兽端茶。” …… </br> </br> 第231章 司月闻言，挑挑眉。 这赵四不拐弯抹角，而是直接讲出了自己的所求，实在是让人讨厌不起来。 但这更换容貌之法，压根就不曾存在，她要如何教给对方呢？ 一扭头，她仔细瞧了一眼赵四的容貌，因为曾被当作试药之人，所以伤了根本？ 她思索了一小会儿，出言道：“赵四，可否让我给你搭个脉瞧一瞧？” 搭脉？赵四一愣，“难道公子是药师？” 司月笑着摇头，“非也，是医师。” 赵四一听这话，甭管它什么医师还是药师，反正能帮他的忙，就是他的恩人。 可他转念一想，自己也没少隐藏身份，遮掩着去寻各种药师给看病，可却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甚至于是炼丹师，他都去寻过，可那些人根本就无能为力。 司公子他，真的能行吗？ 殊不知，赵四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当年只听说过司月和聚宝阁合作过，却不知她制药之术出众，自然会心存疑虑。 “那便请公子帮在下瞧一瞧，有劳了。” 赵四没报多大希望，但他与司月只是萍水相逢，对方却肯主动坦言其真实身份，还帮他诊病，他心中已然是万分感激。 他甚至于考虑着，即便司月不肯教他换容之术，也能投靠对方，万一将来司公子觉得自己可用，肯教给他呢？ 司月飞身从阿凡提的背上下来，而后抬手搭在了赵四的腕间。 其间，她不时地蹙眉，偶尔又摇头，这一幕，把赵四看得紧张不已。 “你快死了你知道吗？” 赵四还以为司月是在开玩笑，笑言道：“公子可别拿我寻开心了，我赵四最是惜命，听不得这种话。” 司月一脸严肃地摇头，“我没有和你开玩笑。”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砸在了赵四的心头，难怪他最近总觉得心神不宁，甚是不安，原以为是在鎏金城中被那南宫家人盯上了，才会如此。 可如今听到司月的话，他才觉得自己找到了近两日让他真正不安的缘由。 “扑通”一声之后，那赵四竟是单膝跪在了地上，“求公子救救在下！” 司月面露讶异，“你相信我说的话？” 赵四坚定不移地点头，“我信公子所说。” 司月本以为她把实话说出来之后，赵四会怀疑她，甚至是和她翻脸的，毕竟任谁也不愿意被人平白无故的说，他命不久矣。 却不想，这赵四的反应，竟是这般。 “可我也未必就能救你呀！” “啊？”赵四显然没想到会得到如此回复，他以为既然司月能诊断出自己的身体有问题，就必然有办法救他的。 “那公子可否告诉在下，我这病，还有得救吗？” 司月哀叹一声，“病入膏肓，药石无医，你先起来说话，好好的跪什么跪？” 赵四心中急切，这都没得救了，公子却还有心思关注他是否跪着这等细枝末节之事，他忽然间觉得自己今日贸然找司月诊病的举动，有欠考虑了。 左右都活不成了，还不如不知道的好，眼下这平白得知了病情，岂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可是，放弃自己的命，似乎又不是他赵四的作风。 “不过嘛！既然你遇到了我，我自然是有办法救你的，就是……” 赵四一听这话，瞬间来了精神，“就是什么？公子需要多少灵石，尽管提出来，我肯以全部身家奉上，只求公子能够救在下一命。” “不完全是灵石的问题，而是缺少给你治病的药材。”司月道。 赵四追问道：“不知是什么药材？公子可否先行告知一二？”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反正是为了救你的命。”司月顿了顿，接着道，“接下来我所说的这些药材，你都要记清楚了。” “公子但讲无妨。” “万年的流火灵芝，记住了，要活的，保留着根系的那种……” “这……这难度也太大了，公子，不能找别的药材代替吗？” 赵四傻眼了，百年的流火灵芝，他倒是有听说过，可这万年的，上哪里找去？更何况，还表明了是要活的，这不是要他命吗？ “别急，还没说完呢，灵兽之泪，一海碗，灵泉水，两海碗……” 至于后面的，赵四已经变得颤颤巍巍，听不下去了。 想活着，咋就这么难呢？ “公子，别说了，我看我还是……”去死那种话，赵四原以为说出来很容易，但真到了口边上，他却发现自己开不了那个口。 他是一个惜命的人，当初被人抓去试药，最痛苦的时候，都忍了下来，就是因为不肯放弃自己的小命。 而今好不容易得到自由之身，却又得知自己行将就木，他又如何肯轻易放弃呢？ 可司月口中所说的那些能够救他命的珍贵之物，他觉得自己一样都弄不来，其中有一些，赵四甚至于连听都不曾听说过。 司月看得出来，赵四是个很惜命的人，尤其是在听过对方的过往经历之后，她更加觉得此人是个顽强之人。 “这些东西之中，有些我有办法帮你弄到，或者是找到替代的，你若想要治病，到时只需交给我足够的灵石即可。只是……那流火灵芝，一般人恐怕没有听说过，要费好一番功夫。 而且，只有这一样是无法找别的东西来替代的，剩下的，就是一些比较常见的药草了，我想你用灵石就可以买到。” 赵四本以为自己已经绝望了，但听到司月的话，他心中又燃起了一丢丢的希望。 对方这话，等同于已经帮他解决了大多数麻烦了，如果他自己不能出些力，解决那一株流火灵芝的问题，这就太说不过去了。 “多谢公子，公子的大恩大德，我赵四铭记于心，我这便去寻那流火灵芝去，到时若有消息，定然会及时来找公子诊病治疗。” 说罢，赵四转身便作势要离去。 司月见状，正以为对方是不相信她，还要去找人查验下病情的时候，那赵四却忽然侧身，递了一块玉简给她。 …… </br> </br> 第232章 “公子，这是传讯玉简，若在下得了灵芝，定会来寻公子诊病，届时若我赵四有幸活下来，而公子也不嫌弃的话，在下定会为公子牵兽端茶。” 言语间，赵四的神情中不乏傲然之色，似是那玉简是很珍贵和难得的物件一般。 司月接过对方递来的传讯玉简，嘴角一抽，笑了笑，道：“这玉简的出处，乃是来自天工杂货铺，你对此店可有印象？” 赵四闻言，很快就在玉简上面找到了“天工杂货铺”的字样，只是字迹很小，一般人难以察觉。但他并未明白司月所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因为这玉简上的字迹，他很早就注意到了，而他先前曾听说过，拥有此印迹的物件，在天显大陆的大势力当中，十分受欢迎。 可就在转念之间，他看到司月脸上怪异的表情，回忆起对方当年所带的小红房上挂着的牌匾，貌似也是写了什么杂货铺来着。 赵四瞬间反应过来，“这玉简所出的天工杂货铺，难道和公子的店，是同一家？” 司月云淡风轻的笑笑，表示默认。 但这件事在赵四心中，却是掀起了极大的波澜。 这些传讯玉简的珍贵程度，他是有所耳闻的，是以，这也是他第一次当人面，把这玉简拿出来。 玉简的真实来路，其实是从当年拿他试药的人身上搜刮来的。 可如今见得玉简真正的制作之人，就在自己眼前，赵四的震惊，可想而知。 “那公子的小红房，如今跑哪里去了？是放在别处了吗？” “这也正是我接下来要和你讲的，你最好跟在我身边几日，了解一下你自己的病情，沿途，无论我们经过哪座城池，你都可以进去打听那流火灵芝的消息，待到得了消息，你再去寻找灵芝也不迟。” 赵四闻言，心下顿时赧然。 “啊？这……这不会让公子为难嘛？岂不是耽误了您的行程？” “无妨，我的目的，便是走遍整个天显大陆，所以无论接下来要去哪个地方，我都无所谓的。” 说着，赵四便听到了“嘭”地一声，身后尘土飞扬，一座小房子，登时便呈现在他的眼前。 他瞪着眼，绕着突然出现的杂货铺，饶了一大圈。 这便是天显许多大势力之人，也希冀得到来自其出产的一件传讯玉简亦或是储物宝物的天工杂货铺吗？ 他何其有幸，当年便见到了最初始的天工杂货铺，如今时隔多年，还能在许许多多的天显之人未曾亲眼所见之时，早于他们见到这间神奇的杂货铺，以及它的主人。 这般想着，他满含尊敬的目光，望向司月。 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对了，公子，我先前在鎏金城的客栈做掌柜之时，大概就是前两日的时候，曾听闻说，好像有人把天工杂货铺及其主人现世的消息，给传了出来。 我当时并未想到那间杂货铺指的是公子的杂货铺，早知如此，我那时候真应该多打听些消息的。” “哦？我的杂货铺，在天显也有人听说过吗？” “并非所有人都知晓，但据我所知，只要是有天工杂货铺印记的传讯玉简，亦或者是储物宝物之类的物件，都十分的受欢迎。” 说到此，赵四忽然面露懊恼神色。 “哎哟！我真是反应迟钝了，先前听人讲起杂货铺的主人乃是月掌柜之时，就应该联想到，这月掌柜，可不就是指的公子您吗？” 司月闻言，却觉得此事不太对劲，她是让别人喊她月掌柜没错，可那是在风岳的时候。 来了天显大陆之后，她一直异常低调来着。 说起“月掌柜”这个称呼，她似乎也只有在那玲珑阁中提起过，但那林玄和姬家人，却并未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怎么如今却有人提起了她这个称呼呢？ 难道是因为那批卖给玲珑阁的储物戒指吗？ 司月并不知道，她在不知不觉中猜中了真相，姬如风和姬千竹开始是不清楚“月掌柜”这个称呼，和天工杂货铺之间，有什么关系的。 但他家族的高层，却对此事十分清楚。 作为聚宝阁的对头，他们对聚宝阁在风岳大陆开有分店的事，是有过调查的。 尤其是在聚宝阁横空出世储物空间更大的储物戒指之后，他们便查出了风岳大陆的聚宝阁，与天工杂货铺的合作之事。 是以，在姬千竹把司月售卖给他们玲珑阁储物戒指之事，上报给姬家高层之时，他们便很快把司月化名的月十五，还有月掌柜，和曾经助力过聚宝阁的风岳大陆的那家天工杂货铺，连到了一起。 尤其是他们找人把司月卖给他们的储物戒指鉴定过，再找来她炼制过的别的储物戒指一对比，便更加验证了其中蹊跷。 只是，司月那时早已离开梦州城，并不知道在她走后，姬家人很快便把她的来历，调查了个清清楚楚。 司月转念一想，会不会是玲珑阁的人，查到了风岳，所以得知了她的身份？ 这般想着，再想到自己在鎏金城寻找书页，也被南宫明玉觉察之事，司月索性便决定，重新把杂货铺显露于人前。 左右已经暴露了，倒不如正大光明地现世。 于是乎，一刻钟之后。 司月在阿凡提的背上，而赵四在身侧，就那么齐步跟随在一人一兽身侧，一路小跑着。 “加油呀！赵四，这是让你延缓病情的最原始，也是最有效的办法，你一定要坚持下去。” 赵四汗流浃背，一脸的欲哭无泪，却不得不坚持小跑。 他原本是要找司月买下她的坐骑的，可又成了向对方求教更换容貌的法术，结果却又被对方诊断出来，自己命不久矣的事实。 此时此刻，他正在按照这位医师大人的嘱咐，延缓病情。 而这方法，居然是让他不得动用魔气，还不得封住魔气，就这么一直跑着。 这让他想起了客栈里的跑堂伙计，就是需要一天到晚忙个不停，跑上跑下的那种。 …… </br> </br> 第233章 “公子，这办法，真的管用吗？” 赵四的心底此刻也开始产生疑问了，但司月之前就提醒过他，还会有后续的步骤，还说坚持下去才会有成效。 况且，到现在为止，司月也没有收取他一块灵石，还把先前那兜灵石重新还给了他。 如果对方真想有什么对他不利的举动，早就动手了。 而另外换个角度考虑，若司月仅仅是为了戏耍他而如此做，赵四也是不相信的。 哪个修士会如此闲得无聊，与他这种体内魔气紊乱，朝不保夕之人，开如此的玩笑。 这样想着，赵四又觉得自己不该怀疑司月。 人家司公子本来是要赶往下一座城池的，都没嫌弃他拖拉，刻意放缓了赶路进度，他却如此质疑对方，实在是不应该。 司月自信地一笑，“管不管用嘛，你到时自会知晓，不过，若是你不愿意治疗了，随时可以向我提出来。” 赵四连忙甩甩头，笃定道：“不会不会，在下相信公子。” 说完，他心虚地别过脸，转向司月看不见的角度，难道公子看出了他刚才的想法？ 司月当然不会读心术，听到赵四的话后，她便没再多言。 她先前也只是觉得赵四此人有救，为人又不令她讨厌，才会选择救下对方，如若这赵四自己都不愿意让她为其治疗的话，她也是不会强求人家的。 不能施展魔气，又要脚步不停地小跑，这就相当于是一个普通人在小跑，能坚持的时间当然有限。 但赵四想到如此做法，有助于延缓自己的病情，便始终咬牙坚持着。 如此这般，足足过了五个时辰之后，司月终于让他停了下来，其后，便领着他进了杂货铺后院。 约莫又过了半刻钟之后。 看着面前一大缸五颜六色的药水，赵四的脸色十分难看。 传说中的药浴，他也是见识过的，可眼前的这种，怎么比那先前拿他试药之人搞出来的药浴，看着还要渗人呢？ 尤其是，他是亲眼看着司月如何把这一缸药水鼓捣出来的，就更是浑身都直打哆嗦了。 一根大尖牙，被磨成粉，还有各种活着的长虫，以及地上的泥土，还有飞虫，还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水，一大把没经过清洗，也没有用法术清洁的药草，便直接丢进了缸中。 甚至于，他还看见了好几把五颜六色的小旗子，也被扔到了那大缸里面。 “给我几块灵石。”司月出声道。 赵四赶忙把一小袋灵石递给她，期待着这位能够手下留情，不要让他进去这药浴之中。 而后，就在赵四可怜兮兮的目光之中，司月把所有灵石，一块块地扔入大缸之中，看似毫无章法，却又透露着些玄奥的气息。 其后，在赵四的猝不及防之下，他便被扔到了大缸里。 进入大缸之中的赵四，整个人都处于懵状，药浴是这么着用的吗？但是，很快，他就没那闲心在意这些细节了。 不一会儿，杂货铺院子里，司月只听到对方杀猪般地嚎叫声。 司月满脸幸灾乐祸的笑意，而后向大缸里的赵四传音道：“你越是喊叫，便越会体会到那种钻心之痛，倒不如忍着点。另外，这缸中布置了阵法，在你吸收完全部的药力之前，这种痛苦是不会有所减缓的。” 赵四闻言，果真不再大喊大叫了。 因为他知道，与其如此，还不如趁机凝练药力，好尽早出去这大缸之中。 司月见赵四没了声音，便出去了杂货铺，继续赶路。 这一次，她没有再把杂货铺收入天灵珠之中。 此后的月余地，司月接连途经多座城池，寻找书页，顺带收集可帮助赵四减缓病情的药草。在此过程中，凡是能收集到的东西，二人基本都找到了。 只是最难打听的，还是万年流火灵芝的消息。 通过这些时日的治疗，赵四也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甚至是脸上的气色，也比以往好出一些。 而二人在途中经过几座城池之时，他也曾偷偷去找药师为自己诊病，得出的结论均是，他活不久了。如此，他便更加相信司月是真心实意想要救治自己。 “公子，这流火灵芝，实在是难寻，想不到就连找一株百年的流火灵芝，都如此困难。” 赵四满脸苦涩，看向司月的目光，更是满怀歉疚之意。 “是啊，还真是越来越倒退了。” “啊？公子这话的意思是……” 赵四有些不理解司月的这番感叹是什么意思，难道先前的天显，不是如此贫瘠之地吗？他记得自己第一次听说这流火灵芝，也是在客栈中听来的，据说百年的流火灵芝，便很珍贵了。 他当时对这种灵芝的珍贵，并没有具体的概念，但如今辗转多城而不得其片言消息，便对这种灵芝的珍贵，有了一个十分直观的认知。 “我是说，如果是在上千年前，天显和风岳未分离的时候，想必不会连一株百年的流火灵芝都如此难寻。” “嗯，公子分析得有理。” 虽然赵四没有到过上古时期，但通过这些天来的相处，他便知道公子说话都是有根据的，并非无的放矢。 “走吧，我们去帝州城。” “好咧！” 赵四面上一喜，心中更是对司月分外感激，其实，他们这一路走来的方向，的确是不断在偏移，离着帝州城越来越近。 这其中缘由，不过是二人前些时候，无意间听人说起，帝州城中不久后会举办一场拍卖会，而拍品之中，便有那百年的流火灵芝，据说还是一株活的。 “公子，可是这百年的流火灵芝，和万年的毕竟是不同的，我们会不会白费功夫？” “不会，有万年的当然更好，但有百年的，也不是毫无办法，到时想办法让它变成万年的，不就好了吗？” 闻言，赵四眼珠子瞪得老大，“这样也行？” 把百年的灵芝变成万年的，他心中还是将信将疑的，要是天显大陆有人拥有这种能力，那还不得被人当祖宗给供起来呀？ …… </br> </br> 第234章 感谢（不定）打赏支持 司月笑了笑，没有答话。 其实她的想法也很简单，实在不行，只要到时能弄到百年的流火灵芝，她再布置一个时间阵法，来催生那百年灵芝便是。 说起来，曾经的天风大陆，区区几株百年流火灵芝，还是不难找到的。 可惜，如今的天显和风岳大陆，能找到那等好东西的几率，便一言难尽了。 过了两日，二人抵达帝州城。 早在进城之前，司月便把杂货铺收取了回去，还和赵四一道乔装打扮过后，方才进入城中。 赵四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司月制作的易容药水了。 饶是如此，他还是止不住地惊叹连连。 他这次扮作一个中年样貌的男子，其实仅以外表来论，这样貌看上去比他原来的样子，还要好看一些，也要显得更年轻一些。 再看司月，则成了一个相貌平平，穿着锦衣的少年。 赵四完全看不出来此人便是原来的司月，看着对方的脸，他一度怀疑，到底哪个才是司公子真正的模样？ 会不会……他从来就没看见过公子真正的样貌？ 得此猜测后，赵四心中生出了些许，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失落情绪。 司月笑看向管家打扮的赵四，“四哥，我们先找个地儿住下，然后再寻一处吃饭的地方如何？” 赵四回神过来，道：“全凭公子吩咐。” 紧接着，他又靠近司月，小声嘀咕道：“公子，咱俩的外表上差距这么大，您喊我哥是不是不太合适？要不，我托个大，您喊我四叔？” 闻言，司月兀自翻了个白眼。 她这一世都是二十多岁的人了，赵四本身也不过比她大了十来岁，而对方此刻的外表看上去，也不过三十多。 加之修炼者之间，也不能单以外表来断定年纪，让她喊赵四为叔？那岂不是平白让她矮了一辈吗？ 想到此，司月直接摇摇头，“不行！四哥就是四哥，喊你叔，岂不是把你喊老了吗？” 赵四见司月一脸坚定执着，就是不肯喊他叔，似乎想明白了些什么。他心中偷笑，原来公子也有避忌之事。 他随即侧过身，面带笑意，语气揶揄道：“好吧，那公子您先请！” 司月看出赵四的调侃之意，挑挑眉。 “出门在外的，四哥还和我讲究那么多，真是见外了，一起走吧。” 赵四闻言，倒是没有再多说。 但过了一会儿，他才回过味儿来，合着司公子刚才那态度，是真的把他当成家里的管家了不成？ 有此想法之后，赵四的心思就有些收不住，貌似给公子当个管家什么的，还挺不错。 那他当了公子的管家，以后能给公子做些什么事呢？ 赵四想了许多，甚至想到了自己治好病以后的事。 他可以帮司月打扫杂货铺，给她牵着阿凡提，还可以和她一起走遍天显各地，顺便接待下，到杂货铺里来买东西的客人之类的。 到时候，公子就只管收取灵石就是了。 那样的生活，貌似还挺不错，赵四心中不无感慨。 司月往前走了好远，才发现身边的赵四不知何时不见了，她一回头，却发现对方压根就没走路，而是正站在街面上傻笑。 沿途经过的路人，还会时不时用怪异的目光打量他。 见状，司月也不好走过去看那货，万一被人当成猴子给观赏咋办？她只好给赵四传音，提醒对方继续往前走。 赵四回过神来，才明白自己刚才想到的一切，都是幻觉。他顷刻间面颊发烫，丢人，这下可是真丢人了。 其后，赵四便快步走至司月跟前，与后者一道离开。 二人走出距离刚才的位置老远之后，司月方才出言道：“四哥，你刚才在想什么呢？” 赵四轻咳一声，目光瞥向别处，掩饰道：“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公子你千万别误会……” 司月怪异的眼神瞅他一眼，她能误会什么？ “行了行了，你不用解释，人都有走神的时候，走吧，我们还是找客栈要紧。” 说罢，为了避免赵四尴尬，她便继续向前走去。 而在后方的赵四，此刻也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司公子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否则他既不愿欺骗对方，又不知该如何把自己适才所想之事讲出口。 这般想着，他见着前面走出不大远的司月，赶忙追了上去。 其后，没过多久，二人就在帝州城中找了客栈住下。 帝州城很大，物价同样也高出别的小城池许多。 为了节省灵石，二人便没有找临街的住处，而是在城中坊市周围的巷子里，寻了间小客栈。 当天晚上，二人打听出了百年流火灵芝的消息。 流火灵芝的确会在帝州城中拍卖，而且是在城中的玲珑阁总店之中。 得到此消息之后，不仅是司月，就连赵四也犯了难。 他已经从司月那里听说过，她与玲珑阁姬家人之间有些小过节之事，如今要寻得流火灵芝，却不得不去对方的地盘上，这下可如何是好？ “公子，要不我们再打听下别处有没有吧？” 赵四只考虑了几息功夫，便决定放弃玲珑阁的那株流火灵芝，打算探听别处是否有灵芝拍卖或者出售。 司公子的敌人，便是他的敌人，他可不能让自己的恩人难堪。 哪知，司月听到他的话，却突然用一副凌厉的眼神看着他，但就是不说话。 赵四抹了一把额头上莫须有的冷汗，“公子，我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司月摇头，“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没有一颗强者之心。” 赵四蒙了，他只是想买一株药罢了，怎么就和强者之心扯上了关系？ “这世间，想得到自己需要的东西，方法多得是，况且，敌在明我在暗，这么简单的事，你的脑子难道就不能拐下弯吗？” 赵四忽地一脸恍然大悟，“哦！公子的意思是说，我们去把它偷回来？” “嘭！” “哎哟！” “公子，你为何打我？” “偷和抢，那些都是下下之策。” ……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235章 赵四搓着自己的脑壳，“那上上之策是什么呢？” 问完，他便见司月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指了指他自己的。 “公子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趁着拍卖会的时候，潜入那玲珑阁之中？呸！是乔装打扮进去？” 赵四再次恍然大悟，“对哦！我差点儿就把公子的易容药水给忘了，还是公子聪明。” 司月白了他一眼，这和聪明有什么关系？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嘛！不乔装打扮进去，难道真的要像她之前那样，去偷去吗？司月连想都不用想，便直接否定了这种馊主意。 实在是她对“偷”这一技巧，难以把握熟练，每每都是漏洞百出。 细数她过往用过这一招之后的结果，曾经在风岳大陆的幽冥宗宗主殿，她不仅身份暴露，还最终以逃出幽冥宗，用掉花家的人情而结束。 之前在玲珑阁那次，倒是侥幸成功了。 但是在鎏金城的城楼上那次，差点儿就遭了难，完事还让那南宫明玉怀疑到了书页的用途。 这种事，可再一再二，可不能再三再四了。 司月怎么想，都觉得她还是应该采取光明正大的手段拿到书页，更为妥帖一些。 既然有了可行的办法，接下来当然就是要想办法进入拍卖会的会场。 打听到进入拍卖会现场的方法之后，第二日，二人便一道去了玲珑阁总店，那里会售卖各种修炼者所需的物品，自然也会收购同类型的物品。 而司月此行的目的，则是为了后者。 按照他们之前探听来的消息，在玲珑阁中出售的物品，如果足够稀有而珍贵，达到参加拍卖会的资格，便可得到拍卖会的邀请函，进入会场内。 到达玲珑阁的总店后，司月刚一表明来意，便被一名紫裙侍女领到了楼上的休息室中。 “二位请稍候片刻。” 侍女和他们讲完话，又着人上了些茶点，便直接离开，没再多说一句话，房间里唯独留下司月和赵四二人，面面相觑。 “公子，此事不会出什么变故吧？我怎么感觉，他们一听到我们是来出售空间宝物的，反应这么不对劲呢？”赵四在司月耳边小声嘟哝道。 司月神识一扫，便发现了房间里的蹊跷之处。 她心中有了些许猜测，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笑着回话道：“没事，我们等着就是了，玲珑阁的信誉还是不错的。” 说罢，司月又暗自给赵四传音，提醒对方房间里有观影石，让后者保持镇定，不要乱瞟。 赵四闻言，心中一凛，面上恭敬地回话道：“是！公子说得在理。” 而在观影石的另一端，玲珑阁的一间装饰精巧的房间里。 一名和姬千竹长相颇为神似，甚至于比其人还要再俊俏几分的男子，正看着观影石中的司月和赵四，若有所思。 不多时，他起身离开房间，来到二人面前。 “听闻阁下有一枚两千立方的空间宝物，想用来作为参加玲珑阁此次拍卖会的拍品，可是当真？” “没错！” 答话间，司月手中多出了一样物件儿，正是她事前准备好，用来作为拍卖会入场券的空间手镯。 姬千夜邪魅一笑，把手镯接了过去。 司月这才注意到，眼前这人的长相，竟和那姬家少主姬千竹十分神似。 只是对方笑起来的时候，那股邪肆的气质，和姬千竹极为不同，倒是与百里星尘有几分不相上下。不过不同于后者的冷沉，他的笑容更为亲和一些，容易让人顿生好感。 “在下岳不思，阁下似乎尚未表明身份。” “姬千夜，玲珑阁总店的管事，公子可以喊我为千夜。”姬千夜说话的同时，把手镯递还给了司月。 接着，未等她说话，姬千夜忽然道：“月掌柜？” 司月怔愣了一下，随即目露茫然，神色自然地看向对方，“姬管事在喊谁？” 姬千夜手中多出一枚玉简，抬手一挥，房间内便被布下了阵法结界。 这时，他一脸正色地看向司月，直言道：“我知道公子就是月掌柜，而且还知道你……” 说着话，姬千夜忽而瞅了一眼旁边的赵四。 赵四也向他回看过去，还瞪了他一眼。 司月瞥见二人“眉来眼去”，开口道：“四哥是自己人，姬管事但说无妨。” 赵四闻言，面露得意地冲着姬千夜笑了笑。 后者挑挑眉，道：“那我便如实讲了，我知道公子原名司月，是一名女子，是南宫家的炼丹师秦怀与风岳大陆的一名女子所生。” 刚才还一脸嘚瑟，横竖看不惯那姬千夜的赵四，此刻却是机械般地转过头来，目瞪口呆地看向司月。 司公子……是女子？ “是又如何，姬管事特意过来找我们，难道就是为了确认我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何人吗？” “喊我千夜就好。”姬千夜强调道。 “那好，千夜管事，您还有何指教？如果阁下不是为了商谈空间宝物的事而来，而玲珑阁暂时也找不出负责此事之人，我们二人这便要离去了。” 说话间，司月果真站了起来，作势便要离开。 赵四虽然诧异于她不是男子的事，立场却未曾有丝毫动摇，登时便站起来跟随着司月，还不忘挑衅地瞪了一眼乱讲话的姬千夜。 “月掌柜！您难道不怕我把您的真实身份公之于众吗？要知道，您在天显大陆的名声，可比您实际以为的，还要有价值得多。” 这时，已经走至房门口的司月重新扭过头来，笑着看向姬千夜，道：“阁下是在威胁我吗？” “不敢，天风大陆之上，无人敢威胁月神大人，换作如今分崩离析的天显与风岳两地，更是如此。” 姬千夜说到这里，特意看了眼司月，见她脸上未表现出不满的情绪，又接着道：“月神大人，您难道真的不考虑留步一下，再与我商谈一番吗？” 司月挑挑眉，“说吧，你是谁的人？” “我想月神大人您已经猜到了，应该不用千夜自己讲出来了吧？” ……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236章 为（不定）加更 “那你有话快说，我赶时间。” 正如姬千夜所言，司月的确猜到了是何人把她曾经是月神的事讲出来的，毕竟知道她这个身份的人，少之又少。 姬千夜看到司月停下脚步，面上没有泄露出任何情绪，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 看来，先前那人所言非虚，眼前的司月，便是真正的月神转世之人，否则对方听到他的话，不会是这般反应。 姬千夜心中一动，与月神结识的机会，可不是人人都能够拥有的。 还有那什么神女宗，至今还众星捧月般地恭维着一个假的月神，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会那么蠢的？ 月神那般性格高傲之辈，即便是过了几千年，对方也不会做出那等跑去二流势力，自曝身份的掉价事来呀！ 可偏偏神女宗的那群人，还真就相信了那个冒牌货的谎话。 短暂的思索过后，姬千夜脸上洋溢出春风化雨般的笑意，道：“其实，千夜只是想与月神大人结识一番罢了。” 司月随即接话道：“那你现在已经认识我了，我们可以走了吗？” 赵四一脸惊呆地看着旁边的司月，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一般。 这么霸气侧漏的司公子，原来这才是她真正的性格吗？还有，那姬千夜为何要喊司公子为月神呢？月神的传说，他也是听说过的。可是……司公子竟然是月神？ 等下！ 赵四用力地狠掐了自己一把，以确定自他刚才听到的不是幻觉。他需要好好地消化一下，自己今日进入玲珑阁之后，所听到的所有消息。 司公子是女的，而且还是月神？ 月神呐！那等传说中的人物，三界第一美人。难怪公子总是要易容了。 赵四在心里把此事来回过了好几遍，才终于明白，他这一趟出来，是探听到了多么重大的秘闻。 这些应该只是误会，或者是在开玩笑吧？若是真的，那岂不是比听故事还要来得精彩？ “别急，月神大人！千夜还有话要说，既然您这一世是天工杂货铺的那位月掌柜，想必制作空间宝物，以及传讯玉简和记录玉简等物，对您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闻言，司月终于正视起姬千夜，示意对方继续讲下去。 “那月神大人可否考虑一下，与我合作呢？” 司月闻言，特意重复询问道：“与你合作？” 她要确定这话的具体意思，是否是她以为的那样。 “没错，是与我姬千夜合作，而并非姬家。和我合作更为自由，不像姬家，各种杂事太多，还极有可能会调查您的所有过往之事与背景。 而我姬千夜则不然，抛开过去的事不提，往后我一定会给予您足够的尊重。月神大人，您意下如何？” 司月摆摆手，“既然阁下的意思，是想与我天工杂货铺合作，那你喊司某月掌柜便是。至于那什么月神，已经是过去式了，以后便不要再提起了。” 姬千夜嘴角一抽，他原本是想把话说得模棱两可一些，好拉近和司月之间的关系。 却不想，对方却把天工杂货铺和她个人分开来讲，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司月的意思也表现得很明确了，要么与天工杂货铺合作，要么，就没有别的可谈。 “那……月掌柜，不知稍后可否与您详谈一下，我个人与天工杂货铺之间的合作事宜。 当然，储物手镯的事您放心，玲珑阁总店这边，由我全权负责，我稍后便派人把邀请函给您送过来，所以您不用担心参加拍卖会的事。 若是您还有别的要求或者需要，也可以讲与我听，或许我能帮上您的忙也说不定呢？” 之后，司月便留下来，与对方谈起和天工杂货铺的合作之事，双方甚至还相谈甚欢。 但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起过自己参加此次拍卖会的主要目的，是为了那件，即将被玲珑阁拍卖的百年流火灵芝。 待司月离开之后，姬千夜的脸上仍是兴味盎然。若说原先对司月的感兴趣，是出于对上古时期的月神好奇的话。 这一次，他便是对司月这个人，产生了真正的好奇心。 而此刻离开玲珑阁总店之后的赵四，却是一头雾水。今日发生的事太多，他还没有消化完。 “公子，那我以后，该怎么称呼您呀？” 想到司月被那姬千夜喊作月神，赵四讲话时，不自觉地增添了几分恭敬之意。 “四哥，你变了。” “啊？”这不是在说司月自己吗？怎么又扯到他头上来了？赵四一脸的迷糊。 司月笑着向他解释道：“我难道不是之前的那个我了吗？你以前怎么喊我的，今后还如何喊我就是了。再说了，喊我司公子不是挺好的吗？怎么地，难道你想要提前变卦，早点投靠于我？” “这……” 司月的话，前后意思太过跳跃，赵四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想投靠我的话，喊我月掌柜也行呀，正好我店里缺个伙计。不过，如果你觉得和我还算熟识，继续喊我公子也是可以的，随你。” 话罢，司月直接向前方走去。 赵四站在原地怔愣了半天，方才想明白今后该以何种态度来面对司月。 可就在他想明白的这一会儿，司月早已走出去老远了。 “公子！你等等我！”赵四口中喊着话，全然不顾周围人的嫌弃目光，向着司月追去。 今日之前的公子，和昨日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为什么非要改变自己对公子的态度呢？ 这便是赵四适才想明白的事情。 二人此番从玲珑阁离开的时候，是带了过些天拍卖会的邀请函离开的。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赵四都在陪着司月在帝州城中走动。 其间，司月也主动带他约见了几位城中有名望的药师，为他诊看病情。得到的结果均是，他已然药石无医，命不久矣，可以早日准备后事去了。 这天，从城中最后一位名药师府上离开之后。 赵四满脸地灰心绝望，“公子，您实话与我讲，我真的还有救吗？” ……17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237章 司月白了他一眼，道：“当然有救呀！我还会骗你不成？我只是想了解下天显大陆这些药师的水平，所以才会带你去拜访他们。” 听了这话，赵四更是觉得心下赧然。 这些药师都是城中赫赫有名的人物，若不是公子提前了解过那些人家中的情况，带着对方所需要亦或者是喜好的物件上门，那些人怎么会同意帮他诊看病情呢？ 这下可倒好，病治不了不说，还让公子如此破费。 再者，想了解天显大陆药师的水平，有的是办法，未必非得用如此费灵石又费力的方式。 想到此，赵四拱起手，一脸认真道：“公子的恩情，赵四会铭记于心。” “行了，不用跟我说客气话了，灵石能够解决的问题，那就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司月顿了顿，接着道：“话说，赵四呀，待到把你的病治好了，你就在我店里当个伙计如何？” 这些天里，她观察过赵四此人，算账算得极其清楚，与人谈事又不怯场，重要的是，为人还总是心怀感恩之心，是个好苗子。 如果以后为了寻找书页，她顾不得杂货铺的事，便可以交由此人代为打理。 那样一来的话，她就不需要总是把杂货铺放置在天灵珠内了，同时还能有人帮忙照看，可谓是一举两得。 赵四听到司月的话，当即露出满脸的笑意。 他先前一直担心欠下对方太多，却无力偿还，心中歉疚不已。 现在好了，公子主动提出让他以后在天工杂货铺里当伙计，赵四心中自是喜不自胜，登时便同意了司月的提议。 此后，没过两日，玲珑阁的拍卖会如期召开。 拍卖会的会场很大，进入其中，司月一度有种进入古斗兽场的感觉。 参加拍卖会的人很多。 除了低处的几层，是那种阶梯式的普通座位，每排中间都留有足够宽敞的距离，放置桌椅以外，越往上走，便成了层层叠叠的独立房间的形势。 房间根据不同的楼层，有不同的编号。 司月所拿到的邀请函上，便有记录对应的房间号码。 看到邀请函上的编号之后，拍卖会现场便有人为她和赵四引路，去到房间之中。 进了房间里，她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提醒赵四，检查一下里面有没有观影石之类的东西。 紧接着，二人看似无意地在房间里乱瞟，实则是在里面仔细地探查情况。 过了一会儿，二人都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物件儿。 即便如此，司月也未曾掉以轻心。 她手中多出一件玉简，往地面上一扔，房间里陡然多出来一个阵法结界。 “公子行事，还真是一贯谨慎。”赵四出言感叹。 司月笑笑，“我也经常会有粗心大意的时候，只是你并未见过罢了。” 赵四十分好奇地反问道：“哦？是嘛？不知公子方便讲给我听一听吗？” 闻言，司月似笑非笑，赏了个白眼给他。 想听她的糗事？没门儿！ 看到司月的反应，赵四轻笑一声，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觉得公子很接地气。而其余时候，他觉得公子身上，总透露着些生人勿进的气息。 思及此处，他不由自主道：“公子应该多些这样的表情才是。” “嗯？” 司月眨巴了几下眼睛，显然没明白这话的意思。 赵四心下懊恼，怎么就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呢？ 他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公子平日里太过不苟言笑了，其实，公子应该多笑笑。” 司月弯起嘴角，龇着牙，“是这样吗？” 看着她顶着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做着搞怪的表情，赵四强忍住笑意，“公子高兴就好，是属下失言了。” 司月也没想到，赵四怎么就突然改变了对自己的称呼，她强调道：“四哥，你不用以属下自居，我们也可以是伙伴、朋友，你懂吗？” 赵四眸中黯然之色一闪而逝，伙伴、朋友吗？ 但……眼前这位，可是上古时期的月神大人呐！这样真的可以吗？不，他这样的人，不该得到这样的殊荣。与对方相较，他不过是苍天之下的蝼蚁。 想到此，他冲着会场内望了望了一眼，而后道：“公子，拍卖会要开场了……” “哦？那我们先把流火灵芝拍下来再说。” 司月被这么一打岔，便把刚才的话题忘到了一边，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拍卖会场上。 赵四见此情形，收敛住了心中的情绪，视线却仍然会时不时地向着司月张望过去。 随着拍卖会场上的一件件拍品被拍卖，百年流火灵芝也终于被摆到了拍卖台上，起拍价为一百枚中品灵石。 经过接连几番叫价之后。 流火灵芝的价格，便被抬高到了一千枚中品灵石。 紧接着，一千五，两千，三千，五千，一万，五万…… 看着价格被越喊越高，赵四原本侥幸的心理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焦灼。 流火灵芝的价格照这般涨下去，势必会超过他的承受力。 况且，公子一会儿必然会帮他拿下这株年份都不够的灵芝，他却没有足够的灵石支付，岂不尴尬？ “公子，这价格超过我的承受范围了，要不我们……” 司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不是还有我在吗？” 赵四心中汗颜，若司月是个男子，做这样动作他势必不会在意，可他已然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当然就不能保持淡定了，瞬间就红了脸。 但他还是强自镇定下来，道：“可是公子，这价格也太过离谱了，要不我们再去别处找找？” 可不能再让公子为他花费灵石了，倒不是因为对方是女子，他是男子，而是这恩情太大，他心里也会更为愧疚，更加无法以平常心来对待对方。 就在二人说话间，价格已然被抬高到了一百万中品灵石。 赵四不由地再次提醒道：“公子，不能再出价了。” “赵四，既然你已经是我天工杂货铺的人了，就不用在意这些小细节，管你些吃的用的，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 安心，有你这么个曾在天显开客栈的掌柜来给我当伙计，我高兴还来不及，我觉得我是赚到了。” …… </br> </br> 第238章 是这样的吗？司月的话，在赵四看来，更像是在给他宽心。 可公子都如此说了，他若是再矫情，便显得很不知趣了，是以，在司月这话说完，他便没有再反驳。 “五百万中品灵石！” “这位大人出价五百万中品灵石，还有出价更高的吗？” “一千万！”司月毫不犹豫出声道。 会场中的众人听了这话，便没人再继续喊价了。 一株新鲜的百年流火灵芝固然很珍贵，但那也只是相对而言。 这位如此坚持要这株灵芝，搞不好便是一位药师，甚至于是炼丹师。即便不是，一株百年流火灵芝的价格，也不值一千万中品灵石。 一时间，先前几名与司月竞价的人，都没了声音。 “好！这位大人出价一千万中品灵石，还有出价更高的吗？” 会场内先是鸦雀无声，紧接着，底下的散客席间便传来了各种议论之声。 “这是哪家宗派的人来了？” “是呀，不知上面的房间里，到底是哪家宗派的公子？为了一株灵芝，如此大手笔，怕不是个败家子吧？” “嘘！你小点儿声，万一被上面那位听到，当心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赵四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司月，确定对方不是在置气，方才出言道：“公子，您听听下面那些人的议论，这次出价是不是有些太……” 他也不知道该以什么词，来形容公子此次的出价行为才好，直接在原有出价的基础上，翻了一番，这不是典型的冤大头嘛？ 前面拍卖的那些拍品，可没有人这样喊价的。 司月随意地摆摆手，“安啦安啦，都是小事！”先前从姬千竹手里顺来的那些灵石，她还没来得及花掉一块，这次正好用在姬家的玲珑阁中，似乎……还挺合适。 赵四嘴角一抽，得，公子说是小事，那就是小事吧，可是那是一千万中品灵石呐！可不是下品灵石！ 心好痛！ 这要是放在他之前的客栈，能新修多少间客房呢！ 哎！公子这行为，真是太浪费了，赵四心中暗自腹诽着。 但灵石已经花出去了，也不能收回，他当然不能表现出丝毫意见，否则岂不是平白折了公子的面子吗？ 是以，他很狗腿的说了一句，“公子威武！公子豪气万千！” 紧接着，他便收到了司月的一记白眼。 赵四：“……” 不多时，流火灵芝就被玲珑阁的侍女送了进来，还顺便帮二人添了些点心，换了壶新茶。 在神识感应到侍女即将进来之前，司月就把阵法结界给收走了，侍女离开之后，她又重新把结界布好在房间里。 因为参加这次拍卖会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这株流火灵芝，现在东西到手了，二人也就不再关注会场中的拍卖了。 “公子，这便是流火灵芝吗？” 赵四看着眼前这株放置在金花盆里的灵芝，火红的茎秆和同样火红的叶子，看上去真如流动的火一般。 “一千万中品灵石呐！这可比我的命还值钱！我以后可得要好好供着它！” “你这话说得不对，给你治病的所有药草加起来的价值，可比这株灵芝还要值钱，这说明你的命更金贵呀！” 赵四听到这话，心中却蓦地想起当年他被人捉去试药的时候，旁人骂他的话：“你这条小命，连一枚下品灵石的价值都没有，若不是看你有些试药的用处，你以为我们还会留着你吗？” 他侧身看着此刻正在吃灵果的司月，鼻头一酸，却又猛地甩甩头，堆出了一脸笑意，凑到司月跟前去。 “公子，我帮你剥果皮呀！” “你吃你的去，我有手有脚的，用不着你费事，这灵果挺好吃的，你也吃点儿呀！我怎么就没见你吃呢？” “好，公子，那我也吃一些。” “吃吧吃吧，多吃点，吃完了再让玲珑阁的人上个几十上百盘的。” 一听到司月这话，赵四一下子就被逗乐了，他家公子，还真是……嗯，与众不同。 二人正吃东西间。 “下面是我们本次拍卖会的最后一件拍品，相信诸位道友、来客们，已经提前收到了消息，我们这次的压轴拍品，乃是一件空间宝物，其内容量，的确是整个天显大陆前所未有的。 诸位请看，这便是我们玲珑阁即将要拍卖的空间手镯，储物空间两千立方！这件手镯可以根据宝物所有者的心意，变换出不同的颜色，一共可以转换出七种不同的颜色。 当然，看它低调内敛的外表，精致的纹路设计，无一不在说明，制作出这件宝物之人，是一位匠心独具，却为人低调的大师……” 滔滔不绝的溢美之词，不断从拍卖师的口中讲述出来。 看着对方口若悬河地诉说着手镯制作者的用心考究，以及手镯本身的来历不易，赵四一脸震惊加疑惑地看着自家公子。 他明明记得，自己当时看到的情况是：公子在杂货铺后院的树上，锯了块木头下来，然后手中不断地冲着那块木头挥出灵力。 过了不多时，公子手中便多出一件式样精美的手镯来。 他当时也觉得公子此举鬼斧神工，十分让他钦佩。 但现在听那拍卖师一讲，赵四才发觉，原来那手镯，在那拍卖师讲来，竟是如此……厉害的吗？还有对方夸公子的那些话，更是让他觉得莫名的怪异。 这…… “公子，那拍卖师说的人，是你吗？”赵四心存疑虑，这莫不是在说哪位工匠大师吧？ “难道有人和我们一样，同样出售了一件空间手镯给他们玲珑阁？也不对，应该不可能这么凑巧，再说了，那拍卖师刚刚也说了这是最后一件拍品来着。” 司月闻言，清了清嗓子，顿了片刻，方才解释道：“四哥，这只是拍卖物品的一种手段罢了，无需在意。” 她当然不能说那拍卖师夸她的那些话，就连她自己听了，都觉得脸红，感觉是在说另外一个人一般。 “公子说得在理，这玲珑阁有今日的地位，果然不是平白得来的，单是他们无中生有的那些话，就足以说明是下了很大一番功夫的。” 司月听得此言，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 </br> </br> 第239章 空间手镯的拍卖，空前火热。 最终价格被喊到了十万块上品灵石，而司月先前购买的流火灵芝，她的最后出价是一千万中品灵石，也就是一万块上品灵石，是前者的十分之一。 司月听得手镯拍出十万上品灵石的这个价格后，一时间也很是诧异。 按照她的想法来看，空间宝物固然重要，但也未必就要买容量在两千立方这么大的，在手镯的拍卖开始之前，她甚至还一度怀疑，手镯能否拍到百万中品灵石的价格。 可现下的结果出来之后，倒真是超乎她的想象了。 赵四更是咋舌不已，“公子，这价格也太高了吧？既然如此，要不你再多炼制几件，拿去给他们拍卖好了。” 反正他看公子炼制这手镯，就如同喝了两盏茶那般简单。 司月嘴角一抽，“物以稀为贵，再多可就不值钱了，况且，人家刚花了这么大代价拍下这件手镯，我们做商人的，就应该要厚道，要让客人觉得物有所值……” 听到这里，赵四心下赧然不已，的确是他过于贪心了，不该唯利是图。 可是紧接着，他便听到司月说：“就算是还想再卖出去几件，也得等到过段时间再说呀，你说是不是？” 赵四闻言，连咳几声，一脸的尴尬，“公子天生就是做商人的。” “这还用你说？” 赵四被这话堵得哑口无言，心道，公子怎么就不知道谦虚点呢？这话茬让他怎么接下去？ 司月看到他脸上窘迫的表情，大笑了起来。 其后，过了不多时，姬千夜亲自把空间手镯拍卖所得的灵石送了过来。 “什么？你们玲珑阁就要扣除百分之二十的费用？” 没等司月讲话，赵四就咆哮了。 太黑心了，和他家公子一比，这玲珑阁简直不是一般的黑心店家。 “四哥，别激动嘛！没有玲珑阁，咱也拍不出这么高的价格呀？你说是不是？” 听到司月的话，赵四很快冷静下来，他就是怕这姬千夜欺负他家公子年轻，瞎忽悠人。 “公子说得在理，是我失礼了。” 说话间，赵四冲着姬千夜拱拱手，便没再吭声，但却依旧没有给对方好脸色。 面对他的不满，姬千夜依旧是一脸邪肆的笑意，接着道：“月掌柜，这也正是千夜接下来要讲的，我已经做主，给您免除了百分之五的手续费，流火灵芝的费用也扣除过了，剩下的便是要交给您的所有灵石。” 讲话间，他递了一件晶莹剔透的卡片状的物品给司月。 “这是……” “月掌柜，这是灵晶卡，携带此卡，可以去天显大陆的任意灵晶行，兑换灵石，当然，也可以在任何收取灵石的店铺里消费。” 司月听闻卡片的用处，愣了一下，出言道：“不可以给现成的灵石吗？” 姬千夜摇摇头，“玲珑阁内一般不会准备这么多灵石，公子若是需要，只需到附近的灵晶行里，把这张卡里的灵石支取出来就可以了，再者说，有灵晶卡的话，不是行事更为方便吗？” 老实说，他不是很能理解眼前这位月神大人，想要随身带着一大堆灵石的想法。 司月闻言，随即递了一枚戒指给他，“那你们的人可以帮我去取一下吗？这是一枚没有认主功能的储物戒指，足够装下那些灵石了。” 姬千夜看到戒指，面上有一瞬间的讶异，却很快笑着道：“没问题，我们玲珑阁一向奉行的宗旨便是，只要是客人的要求，我们能做到的，都会尽力满足。对了，月掌柜，您是要全部支取出来吗？” “对，劳烦了。” 这厢说完话，姬千夜便出去了。 过了不多时，他又把戒指重新拿了回来，与此同时，戒指里也多出了十万枚上品灵石。 既然已经收到灵石，此间事了，司月自是要打算离开。 不过，在她临走之前，又被姬千夜给喊住了，“月掌柜，如若千夜下次想要找你的话，该如何联系你呢？” 司月愣了一下，从随身的储物戒指里拿了一枚传讯玉简给姬千夜，同时还赠送了对方几套，而后便带着赵四离开。 “公子，这玲珑阁家大业大的，他姬千夜就不能自己准备一套新的传讯玉简吗？还得要你自己给他，还真是吝啬得很！” 司月神秘一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很快就会再联系我的。” “啊？为什么呀？” “到时你自会知晓。” 赵四兀自翻了个白眼，公子居然不肯与他道出实情，还说一半留一半的，真是气人。 二人回了客栈，进到各自房间里不多时。 赵四的房门便被敲响了。 “公子，你怎么来了？” 一开门，见到是司月，他的面上惊讶之色一闪而逝，也不怪乎赵四感到惊讶，实在是先前，大都是他主动去找司月的，而后者主动来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送你一件小玩意儿。” 说着话，司月变戏法一般，手中多了一件外表普通的木镯子出来。 “这是……” 尽管心中早已有了些许猜测，但赵四还是想要确定一下。 “空间手镯，不过你也知道的，以我们二人的实力，一旦在这帝州城中被人盯上，必定是很麻烦的事，所以我就把这件手镯的外表做得普通了些，不过你放心，质地还是很有保障的。” “公子，你对赵四太好了，属下何德何能……” “四哥，你又自称属下！这称呼改不了是吗？” “不是不是，公子别误会，你看我这张嘴，一激动就不自觉地喊出口了，我嘴笨，你千万别介意。” “嗯，四哥，你只要明白，其实我送你这些小物件也好，还是拍卖下流火灵芝给你治病也罢，都是对你有所企图的。那行，暂且先这样，我就先回去了。” 赵四闻言，更是一时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第一次听到有人把对旁人有所企图，说得如此坦然。 “好！公子慢走，那我送送你。” 司月摆摆手，拒绝了对方的相送，二人的客房之间，仅隔了十几步路，实在是用不着再送一下这么麻烦。 …… </br> </br> 第240章 赵四待在房间里，把手镯认主之后，方才探查了一下木手镯的空间大小，容量的确是十分巨大，怎么着也得有个上千立方。 虽然他看见司月炼制手镯时的流程，十分简单，但一件上千立方空间的储物手镯，价值可是相当不菲的。 先前别人拍下手镯的时候，他还没多大感觉。 如今自己有了同样一件，赵四心中的感受可就大不一样了，颇有一种孩童得了糖果般的兴奋感。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件空间手镯许久，脸上笑得像一朵花一般。 在这之后，司月每日都在帝州城中闲逛，为得就是寻找到小金的书页，但结果却是一无所获，这也让她动了早点离开的心思。 “公子，剩下的那些东西，我在城中打听过了，可是没有得到一点消息。” 不知是什么原因，赵四最近总是感到一阵阵的心悸，所以他一度怀疑，或许在找到能为他治病的那些东西之前，他就活不成了。 想到司月为了给他治病，花费了那么多的心思，他总想出些力，却帮不上忙，就更是心慌了。 这要是哪天他一不小心没了，岂不是让公子的一番苦心，都打了水漂吗？ 所以他最近老是走神，整日心神不宁的。 赵四的异常，司月自是发现了，但她不擅长开导人，问赵四为何如此，对方也不肯讲出来，她便更加无能为力。 只得在每晚修炼之余，熬制一些药液之类的备着，同时也在城中购买了更多的新鲜药草，采摘到杂货铺后院，以备不时之需。 又过了两日，二人从城中逛回来，刚一到客栈门前，迎面便碰到了前来寻找司月的姬千夜。 赵四看姬千夜不怎么顺眼，也就不愿让对方瞧出自己状态不好的事来。 看到此人，他立马一扫先前的颓然，打起精神。 殊不知，这一幕恰好被身旁的司月，瞅了个正着。 这几日来，赵四的状态有多差，她心里是十分有数的，眼下一遇到姬千夜，对方忽得就没了之前的颓丧状态，她难免就有些想歪了，难道赵四看上了…… 剩下的，司月没敢再想象下去，这事万一要是真的，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直到姬千夜出言，打断了她的臆想，“月掌柜，我此次前来，是想与您商讨一些合作之事，不知您可是方便？” 司月回过神来，应答道：“不是有传讯玉简在吗？千夜管事怎地还亲自过来了？” 她也只是随口一问，姬千夜却以为是自己贸然打扰，唐突了对方，忙解释道：“未经允许便调查了您的落脚地，还请勿要责怪，实在是千夜有急事想要早点与您当面商谈，所以便冒失了些。” “公子，既然人都来了，你先听听人家要说什么呗？” 赵四这么一说，司月就更加误会了他的想法，惊讶地望了前者一眼，把他看得都不自在了。 “公子，我这话有什么问题吗？” 他只不过是十分好奇，公子先前为何那么有把握，姬千夜会再次联系她，而今对方不仅是主动联系了他家公子，还直接寻到他们的住处来了，这更加说明此事不寻常呀！ 是以，赵四便更加想知道，他在参加拍卖会的那天，到底忽视了什么细节。 司月摇摇头，否定道：“没，没什么问题。” 要细说起来，这当中问题可大了去了，还没和姬千夜怎么着呢，就胳膊肘朝外拐了，这才几日光景呀！可这种话，她能说得出口吗？ 其后，司月二人在姬千夜的带领下，去了对方提前在前面的酒楼安排好的包厢里，三人一同边吃边聊。 当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司月和姬千夜在谈，赵四专注于吃。 期间，司月时不时地也会关注一下赵四，想看看对方见她和姬千夜交谈时，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但在她与对方的一通交谈过程下来，却是失望了，赵四似乎只顾着吃东西了，注意力压根就没放在姬千夜的身上。 司月不由得想着，难道是她误会了？还是赵四怕自己看出些什么来？ 如此，直到姬千夜和她讲完事情离开，司月都没有问赵四对此人到底是何种想法。 姬千夜此来的目的，和她先前预想到的差不多。 与帝州城玲珑阁合作的那家灵晶行的主事人，想要从她这里定制一枚没有认主功能的储物戒指，容量最好能在五百到一千立方左右。 如果灵晶行的高层看过戒指之后，认为这种戒指适合他们的灵晶行，双方往后可能还会有更多的合作机会。 简单来讲，这就是一桩谈得好，就可以有源源不断的灵石的稳定生意。 恢复许多世记忆之后的司月，也一直心存要赚取更多灵石的想法，就比如这次在玲珑阁中拍下那株流火灵芝的事，如果她当时没有灵石，也不能那么有底气的喊价了。 所以，无论是在什么世界，钱币都是必不可少的可利用资源。 说起来，炼制一枚新的空间戒指，当然是花费不了多少时间的，甚至于姬千夜离开的时候，她便可以当场交给对方，可是司月并没有这么做。 此后又过了两日，她才带着赵四一起去了玲珑阁，把空间戒指交给姬千夜，托对方交给沧海灵晶行。 沧海灵晶行，便是先前姬千夜所言，有可能与杂货铺建立长期合作的灵晶行。 “什么？月掌柜你要离开帝州城了？” 姬千夜没想到，司月这么快就要离开，“那天工杂货铺与沧海灵晶行之间的合作怎么办呢？” 他这般一问，司月便递给他一件小物件。 姬千夜把东西接过去，定睛一看，竟是一件巴掌大小的房子。 房子的做工十分精巧，是一件极小的小红房，就连细节处，哪怕是一块砖的纹路，都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小红房的正面有一扇门，两边还有窗户，端得是惟妙惟肖。 待他注意到门前那块牌匾上的几个字时，方才一脸惊诧地看向司月，“这便是天工杂货铺的模样？” …… </br> </br> 第241章 司月笑了笑，算作回应。 姬千夜见状，看着手中那件小小的模子，一脸的遗憾道：“只可惜看不到真正的天工杂货铺的样子，若是月掌柜他日方便的话，希望您可以带千夜瞧一瞧。” “这也正是司某此来的目的之一。”司月出声回应道。 姬千夜追问：“嗯？月掌柜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知玲珑阁内，可有空旷的地方，司某想邀请千夜管事进店一叙。” 姬千夜已经对司月的过往，有了足够的调查和了解。听得此言，他一下子联想到了对方所言“进店”中的“店”，指的是天工杂货铺。 随后，姬千夜带领司月和赵四二人，到了玲珑阁后院的一处空旷地。 “月掌柜，这里怎么样？”姬千夜询问道。 “足够了。” 司月回应一声，当着对方的面，把杂货铺给放了出来。 看着原地凭空多出来的小红房，姬千夜绕着它转了一圈，仔细观赏了一番，而后才跃跃欲试道：“月掌柜，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当然可以，千夜管事请。” 司月说着话，便上前打开了杂货铺的门，姬千夜看着门前出现的几阶楼梯，拾阶而上，进入店中。 作为帝州城姬家人的姬千夜，自幼受家族熏陶，见识不凡。 他气定神闲地看着杂货铺中的布置，直到看见货架之上，那些被码得整整齐齐的各种瓶瓶罐罐，还有一时半刻数不清数量的戒指，以及各种被摆放在不同货架格子上，分门别类的玉简之时，方才有些不淡定起来。 因为司月已经许久没有对外开放过杂货铺的关系，里面可以售卖的货品，早已陈列满了货架。 而先前只是需要作为样品摆放的储物戒指，此刻已然摆满了好几个货架格子。 姬千夜随意地拿起一件戒指，神识探查了一番，便发现这是一枚可储物的空间戒指，他接连试了几枚，同样如此。 赵四在一旁，看那姬千夜满面惊诧的表情，便想起他自己第一次进来杂货铺时的情景。 是以，他难得好心的出声提醒对方道：“千夜管事慢慢看，不着急，楼上还有许多呢！我们公子闲来无事的时候，便会做些这种小玩意儿来打发时间。” 姬千夜被赵四的话雷得不轻，这么多修炼者所需的物件，难道都只是闲来无事炼制的？ 作为帝州城玲珑阁管事的姬千夜，看着眼前这些被随意放置在货架上的空间戒指，以及各种阵法玉简，传讯玉简，记录玉简，就如同在看着满眼的珍宝。 这些物件，随意拿出一件到外面去，都是可以卖出不少灵石来的。 可这位倒好，居然硬生生让这些比灵石还要贵重的好物，丢在此处蒙尘。 真真是暴殄天物呀！ 姬千夜一脸的痛心疾首，要是早点儿让他遇到月掌柜就好了，这么多的好东西，拿到他们玲珑阁去，早不知能赚取多少灵石了。 想到此，他转身看向司月，郑重其事道：“月掌柜，我们先前不是提出过要合作的事吗？正好，我们此番再商讨一下具体的合作细节如何？帝州城玲珑阁这边由我负责，所以你不必担心姬家人会出面干扰。” 司月闻言，欣然应允。 杂货铺的货架都被摆满了，的确是该清一清库存了。 双方的谈判，持续了一个多时辰，二人相谈甚欢。 完事之后，玲珑阁的诸多下属都见得，他们的管事大人，亲自把那名在后院里放出一间小红房的年轻人，和她的侍从，送到了玲珑阁外。 即便是那位年轻公子走后，他们管事大人的脸上，仍旧是满满的笑意，藏都藏不住的那种。 就连一个手下人鲁莽冲撞了他，管事大人都摆摆手让那人下去，连句训斥之言都不曾有。 搞得玲珑阁中众人，都在暗地里猜测，那位年轻公子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他们这位向来惹不得的管事大人，变得如此开明和好脾气。 离开玲珑阁之后，司月便和赵四返回客栈简单收拾了一番，退掉客房，径直离开了帝州城。 而这时的她，刚一到城外，便把天工杂货铺标志性的小红房给放了出来。 帝州城是天显数一数二的大城池，各方势力盘根错节，许多宗派都在此地设有联络点。 玲珑阁因为近期拍卖了空间手镯，加之前些时候，还在别的分部拍卖出许多件空间戒指，早已被各方人马密切关注起来。 而今，姬千夜和一名年轻人交往甚密的消息，早已传遍了帝州城，司月也由此进入各大势力的视线之中。 此番她刚一离开帝州城中，便有好几拨势力的人，从城内相继尾随了出来。 而在此档口，她却把天工杂货铺摆到了明面上。 在随行的赵四看来，自家公子的做法，就是一桩显而易见的冒险之举。 司月一手牵着阿凡提，赵四则站在她身侧走着，小声嘀咕道：“公子，后面已经是今天第七拨了。” 时下已近黄昏，自二人从帝州城离开，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 适才从出城后就开始尾随他们的人，来了一拨，时而又会走一拨，来来回回，如今已经是第七批次，不知这次又是哪方势力的人马。 不过这其中，倒也有那么两三拨人，十分执着，至今没有离开，一直跟着的。 “无妨，我们继续走。” “可是这都黄昏了，马上就要天黑，到时后面那群人再来个偷袭啥的，咱们岂不是防不胜防？” 司月挑挑眉，笑问道：“那你说如何？” “要我说呀，倒不如我们直接找个地方停下，这大庭广众的，他们哪一方有个什么举动，都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不然，我们在前，他们在背后，咱只有两个人，却还要分出神识时刻提防着他们那么多人，实在是分神又费力。” 司月一听这话，顿时觉得很有道理，大概是觉醒了以往记忆的缘故，她现在做事总是有恃无恐，而有些忽略了自身实力和个人安危的问题。 此番赵四的提醒，来得恰是时候，让她能够及时醒悟，把自己的心态调整过来。 …… </br> </br> 第242章 “好，便依四哥所言。” 说罢，司月就拉着阿凡提转了下方向，把杂货铺停靠到了路边的大树旁。 后面跟随的几拨人见此情形，登时便傻了眼。 目标人物居然停下了，不赶路了，那他们是同样停下，还是继续走路呢？ 而到了此时，诸人想要停下，就面临着一个很尴尬的问题。 一旦他们此刻停下了，也就等同于直接向司月二人，暴露了自己等人跟踪的意图。 这下可如何是好？ 空旷的大道上，除了偶尔有一些路人经过之外，剩下的便是他们这几拨，来自帝州城中各大势力的人马。 众人相顾四望，很快就认出了同道之人的身份。 都是上面派来的探子，谁没跟踪过谁家的主上呀！ 大家相互这么一看……嘿！你不是那个谁谁谁家的那个谁吗？怎么你们的目标人物，居然和我们是一致的？ 由此，几拨势力的领头之人聚到了一起，相互交换了下信息。 各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就是不肯将实情说与他们的同道，明明出门前收到的命令是，看看能不能从司月那里探听到什么重要消息之类的。 结果，等他们讲出口的时候，便都成了打探一下司月二人的身份和来历。 这几个领头之人一合计，得了，既然大家目标都一致，那就索性合伙得了。可是，非我族类，怎能心齐？ 他们各自都在计较着自己一方的利益，总归不能拿出一个统一的意见来。 有人提议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先向前方行出一段路，而后再派出两名探子前来盯着那间小红房的主人。 可是，派谁家的人来实施此事呢？各家都想自己人上，所以便有了分歧。 于是，又有人提议，退回去一段路，派人盯着司月二人，如果他们要离开，他们就一起跟上前去。 结果，又卡在了派谁家的人盯梢的问题上。 得，谈来谈去，又回到了原点。 进不得，也退不得，那便原地等着得了，可是，此举会不会太明显了呢？ 正当众位领头之人相持不下的时候，不知谁家的手下说了句，反正目标人物开的是间杂货铺，他们咋不一道上前，去店里坐坐呢？ 看人家前面二人已经进了店，指不定就在里面喝着小酒，品着灵果呢！可他们倒好，居然还站在原地吹风，图什么呢？ 是哦！这现成的办法，不就摆在眼前了吗？ 这厢下来，几拨人的领头者也不再合计了，争先恐后地向着小红房奔去。 可待他们一到杂货铺门口，就纷纷犹豫了，没人肯第一个上前，生怕这店里有什么危险，亦或者是埋伏。 这时，又有一人的手下提醒道：“头儿，我们还不进去吗？你看这房子就这么点儿地方，进去晚了，可就挤不下了，我们早点探听到对方的身份，不就可以早点回去交差了吗？” 领头之人正想说这个手下机灵的时候，却听到了旁边人的惊呼声。 “喂！你们看到了吗？” 周围有几人满面惊恐，机械般地点头附和讲话之人。 那领头之人不满地瞥了一眼那名大呼小叫的手下，“你看到什么了？” “头儿，我们回去吧，这家店是黑店，刚刚那只拉房子的狮犬兽，直接就绕到墙后面，然后就不见了，好像是穿到墙里面去了！” 讲话之余，那手下人指着小红房的手都在抖动个不停，似乎是被适才所见的那诡异一幕给吓到了。 那领头之人绕着小红房转了一圈，的确是没有发现任何兽类的影子，他不信邪地冲着阿凡提消失的墙面上，连着敲击了好几下，却没有任何反应。 众人见此情形，面面相觑，更加没一人肯上前去叩开杂货铺的门，仿佛里面有洪水猛兽一般。 就在此时，挡在众人眼前的木门，却突地被打开了。 看着门前的台阶，以及挡在门口的一名长相阴郁的男子，这些人的心上就是一突，此人又是何时冒出来的？刚刚不是只有两个人吗？ 这阴郁男子，不是旁人，正是此刻恢复了原貌，又板着脸的赵四。 他体内的魔气紊乱，致使身体多个地方出了问题，继而也就间接影响了他的面貌特征。 空气中一阵凝滞，风声可闻。 杂货铺门外，却没有一人敢先行开口讲话。 可是紧接着，他们却听到面前的阴郁男子忽得出声道：“欢迎诸位客人光临天工杂货铺，里面请！” 众人纷纷看向讲话的赵四，虽然此人长相吓人了些，却满脸真诚的笑意，这让他们先前不安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丢丢。 当然，防备还是必不可少的。 不过既然已经到了店门口，不进去里面瞧一瞧，似乎又有些说不过去。 于是乎，前面有一人见赵四把路给让开，便顺着门口的台阶，先于众人进了杂货铺里，进去之后，看着眼前的一幕，他心中惊诧，面上的表情更是夸张不已。 他接连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后面的人也跟上前来，才确定自己不是出现了幻觉。 “诸位需要什么，尽管看看，本店不提供茶水点心，前面的黑板上有记录物品的价格，想买什么物品的，可以在柜台上留下对应数量的灵石。” 赵四指了指黑板，紧接着，他又指着上去二楼的楼梯道：“楼上也有各种修者所需之物，诸位需要的话，也可以上去瞧一瞧。本人赵四，是这家店的伙计，大家可以称呼我小四，诸位有什么事，随时喊我。” 说罢，赵四作势就要前往后院。 “赵道兄留步，敢问……贵店的掌柜是何许人也，可否告知于在下？”几个领头者中的其中一人，拱手一礼，向赵四问话。 闻言，赵四回过头来，“我们掌柜的全名司月，诸位可以喊我们掌柜的为‘月掌柜’，她便是适才牵着狮犬兽的那位，尔等跟随了我们一路，相信都会有些印象的吧？” 正当众人听了这话，满面尴尬之时，赵四却已经去了后院。 …… 第243章 通往后院的小门一关，众人的视线被隔绝开来。 期间，有人出言道：“你们看见后面有几个人没？” 另一人问向讲话者，道：“我只看到了一丛迷雾，别的什么也没见到呀！难道你看见那后院有什么人了？” 众人一番合计，才发现大家都看不见那杂货铺后院的情况，端得是无比诡异。 恰在此时，有一人开了小差，到了靠墙的货架旁，想瞧瞧上面的物品，是否当真如黑板上所记载的那般，都是些空间戒指、传讯玉简、疗伤药液之类的好东西。 这一番观看之下，那人便是倒抽一口凉气。 紧接着，此人激动道：“大家快来看呀！这是真的空间戒指！” 空间戒指，那不就是储物戒指吗？ 这可是好东西呀！众人闻言，一拥而上，围在了货架旁。 看着面前那么多的储物戒指，贪婪之心四起，有人甚至想趁机把自己拿到手的戒指，直接藏到自己兜里。 却不想，戒指刚一放入口袋，就不见了，再一抬头，戒指又跑回了货架原来的位置。 这一异象，把这人给惊出了一声冷汗，再不敢私藏店里的东西，更没有和旁人讲起这等情况。 但旁的还没发现这一情况的人，却是做出了同样的举动。 待到发现杂货铺里的东西不能被藏起来时，选择了默不作声，没敢把自己丢脸的事给讲出来。 可是，储物戒指这东西，毕竟是小物件，想偷藏一两件的人，不在少数。 直到有一人发现了不对劲之后，把自己的遭遇与旁人道了出来，他们这才察觉出不对劲来。 这下，众人连二楼都没敢上去，就一起逃离出了杂货铺。 结果，一到店门口，一道声音便传入众人耳中。 “诸位，不打算再多逗留些时候吗？我们这山野小店，难得有客人光临，若是诸位就这么走了，未免可惜。”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发现讲话之人恰是适才的赵四，他们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此人刚才不是去了另外一道门后吗？怎么又出来门外了？ 这群人彻底傻眼了，难道他们是中了什么圈套，出现了幻觉？ “不了不了，谢谢赵道友款待，我们这便要离去了。”有一领头之人出言道。 “是啊是啊……”其余人纷纷附和。 赵四嘴角一抽，他何时款待过他们了？一群跟踪狂，不宰了他们都是好的。 “行了，既然诸位都见识过我们杂货铺了，劳烦诸位回去，对各位的主家都好好交待一下，如果他们想做生意的话，我们天工杂货铺随时奉陪，如若是有别的企图，那就不好意思了，恕不接待！” 说罢，赵四身法一个施展，到了小红房后墙，进入杂货铺后院。 与此同时，他一脸激动地看向司月道：“公子，你吩咐的话，我已经说过了，我们何时开启御风阵呢？” “此刻便可以。” 说罢，司月手中不断闪现出灵石，而后又被全数扔到空中。 如此这般，足足数百枚灵石被砸出去之后，杂货铺后院的天空之上，瞬间出现了一道道连结在一起的阵纹图案，那些阵纹发出一阵微光，其后便没了动静。 “公子，这是开启失败了吗？”赵四有些担心的问道。 司月笑着回道：“不，已经开了。” “啊？那我怎么没有感觉到呢？”赵四一脸惊讶。 不是说这新研究出来的御风阵，可以让杂货铺自行赶路，而且可以达到风速的那种吗？ 其后，空中忽然出现一面大镜子。 镜中显现出杂货铺外面所呈现的景象，一座小红房，在如风速一般赶路，沿途经过的地方，堪堪能留下一道红色的残影。 “公子，这又是什么神乎其技？”赵四刚才只注意到司月抬起衣袖一挥，他便能看见杂货铺外面的情景了，当真是神奇极了。 司月指了指上空的镜子道：“这是改进版的观影石与留影石的合体，不仅可以录制情景进行回放，还带有观影石的功效，能看见杂货铺外面的情形，所以我给它取名‘八方镜’，也就是能看到四面八方的影像的意思。” 赵四听得云里雾里，但是那句“观影石与留影石的合体”，倒是听懂了。 接下来，他自是免不了对司月一番吹捧，惹得后者白眼连连，方才住了口。 见司月开始嫌弃自己，赵四识趣地开始转移话题。 “公子，刚才那群人呢？是不是已经被我们甩到后面去了？” 不过片刻，赵四便见到空中的八方镜落至司月身前，而后她抬手在镜面上一划拉，御风阵刚刚启动时的影像便显示了出来。 看着镜面上那一群人被杂货铺远远甩下，又被风吹得发丝飞舞，加之一脸目瞪口呆的神情，赵四挑挑眉，心情莫名地又好了几分，甚至于把他病情危急的事，也给抛到了脑后。 …… 转眼一挥，两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在这期间，司月和赵四穿过许多城池和镇子，以及山岭丘壑，沿途寻找到不少小金的书页。 而与此同时，赵四的病情也在不断的恶化，他的面相看起来更加阴郁渗人。 这日，二人带着杂货铺，行至灵玉城。 看着眼前如玉石堆砌般的城池，司月眉眼含笑，灵玉城，终于到了。 “四哥，你知道我们为何要绕道来这座城吗？” 赵四挠挠头，“难道不是因为城中有公子所需要的书册吗？亦或者……公子想买些玉石？” 杂货铺中的很多物品，表面上看着是玉质的，实则却并非是真正的玉石，联想到这一点，再和灵玉城中玉石众多，且物美价优这一条联系起来，他难免就会产生这种猜想。 “那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四哥，你想先听哪个？” 赵四嘴角泛起苦笑，“还是先听坏的吧。” 他一个将死之人，哪里还需要听什么好消息呢？ 这段时间以来的身体变化，让赵四有一种很明显的感觉，他的大限将至。 …… 第244章 虽然也曾埋怨，甚至于是怨恨过司月欺骗于他，说是能治好自己的病。 但到如今，这种想法已经彻底没有了。 反之，他很感激司月能够在自己生命最后的时日，让他有了这么一大段与旁人不同的人生经历。 “既然四哥想先听坏消息，那我就先讲一下好的吧。” 司月神秘一笑，“其实，这个好消息就是，四哥的病情有救了。” 赵四眼珠子瞪得老大，“什么？” 这根本不可能的，他自己的身体情况，心中有数得很。 司月却没理会他的惊讶，接着道：“坏消息就是，你现在只剩下三十六个时辰，也就是整整三天的寿命。而且，四哥，我在这里还要与你道个歉，造成你身体病情加快的罪魁祸首，其实就是我。” 赵四疑惑的目光望向司月，先是不可置信，但很快又变成了笃定和信任。 他摇摇头，“公子就别骗我了，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你不会那样做。” 公子表面上冷漠到不近人情，其实做事却很有自己的原则，而且最重要的一条是，她是个很怕麻烦的人，要真想对自己不利，实在是没必要费这么大的周折。 司月眼中狡黠之色一闪而逝，“四哥，我说的是真话，你要相信我。” 赵四想了想，道：“那公子刚才所说的话中，一定还有什么事瞒着我，没有明确告诉我的，不知我猜得可对？” 这话一说完，就连赵四本人，都觉得自己分析得很有道理。 就在这时，司月看着不远处，迎面走过来的一群穿着统一服饰的男子，以及为首的一名紫衣女子，笑着道：“哎呀呀！接我们的人来了。” 闻言，赵四一时间也顾不上追问司月隐瞒了他何事，只瞥了一眼对方，便看向来人。 “敢问对面可是天工杂货铺的月掌柜？” 见司月点头，紫衣女子顶着一张精致的小脸，不卑不亢地冲着她拱手行礼，而后道：“拜见月大人，您需要的东西，千夜大人已经提前吩咐过千兰了，待大人到了府邸，便可使用。” 司月见姬千兰对自己的态度，没有丝毫扭捏作态，瞬间对其生出好感。 再一想到对方适才话中说的是“千夜大人”，她心生疑惑，接话道：“不敢当，有劳姬姑娘了，敢问你是千夜管事的……” 闻言，姬千兰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司月会关注自己的身份问题，可是这一瞬间的变化，却让对面的司月敏锐地捕捉到了。 她赶忙道：“是我唐突了，姬姑娘不必回答这个问题。” 姬千兰脸上公式化的笑容有所缓和，回道：“千兰只是千夜大人的下属，并非姬家人，‘姬’姓和‘千兰’这个名字，都是大人赐予的。” 司月面上了然，不再过多追问。 其实她刚才也只是想对对方有一些基本的了解，因为她会在灵玉城这个地方，待上一段时日，而且中间必然免不了劳烦对方。这也是她先前通过传讯玉简，提前和姬千夜沟通过的。 “对了，姬姑娘，我便喊你千兰如何？” “月大人您请随意。” “这样呀，那千兰姑娘，你也不用喊我月大人了，喊我月掌柜或者是月公子便可。” “月公子。” “嗯，这就对嘛！喊大人什么的，会让我不自在。” 姬千兰面上怔愣了一下，心中却是放下了不少先前的紧张情绪。千夜大人再三提醒过她，说这位的脾气不大好，让她多加注意。 可眼前这位，明显就是那种很好说话的人呐，哪有大人说的那种情况？ 司月又问话道：“姬姑娘，你方才说，我们要去什么府邸？难道不是玲珑阁吗？” “回月公子，玲珑阁人多眼杂，千夜大人怕您待得不自在，特地让我们为您在城中置办了一处宅邸，供您休养居住。” 听了姬千兰的解释，司月心下了然，便不再多说，牵着阿凡提，示意对方等人带路，前往城中安排的住处。 灵玉城的繁华，不下于帝州城，城池面积虽小于后者，却有其独特之处。 一路上，姬千兰不时会为司月介绍城中的情况，但又见她总是心不在焉的，便没再多言了。 直到临近那处宅邸，司月的状态才开始恢复正常。 姬千夜着人为其准备的，是一栋极大的宅邸，半条街上都是空荡荡的，只有零星几名路人经过。 进了里面的院子，凉亭、小湖、林木、花草一应俱全，环境清幽。 见到眼前一眼望不到头的院落，赵四出言道：“公子，想不到那人还挺用心的嘛！不过，那姬千夜无事献殷勤，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 闻言，司月连忙轻咳几声，阻止赵四继续讲下去。 但这话已然说出口，入了旁人的耳，自是不能再收回去了。 她连忙向另一边身侧的姬千兰解释道：“千兰姑娘勿怪，四哥也是有口无心，纯粹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月公子放心，千兰明白，我家公子邀请的人是您，又不是闲杂人等，您无需替旁人解释什么。” 千兰说话间，斜睨了赵四一眼，又接着笑看向司月道：“公子请这边来。” 司月冲着赵四幸灾乐祸的笑了笑，向前走去。 后方那群跟随着的下属们，也都瞅了赵四一眼，快步跟上前去。 而此刻被落单的赵四，正满脸的欲哭无泪，他刚才真不是故意的，纯粹是说得顺口了，然后就把那姬千兰给忽视了，却忘记对方是姬千夜的人。 想到是自己先失礼的，赵四一时间也就顾不上面子问题了，赶忙跟着上前，想向那姬千兰道歉。 但对方只顾着和司月讲话，压根没打算理他，这下可把赵四给郁闷坏了。 等到姬千兰好不容易讲完了话，他准备开口的时候，又被司月给喊住了，偏偏她还让姬千兰等人先行离开了。 “我说公子呀，让我先道个歉行不行？我惹着人家那姬姑娘，总觉得心里不安。” …… 第245章 谁知，司月当即便瞪了他一眼，语气严肃道：“到底是你的命重要，还是道歉重要？要是你三日都活不过，道歉有什么用呢？再说了，即便是要道歉，你也应该是向姬千夜，而不是千兰姑娘。 况且，你以为人家千兰姑娘是你吗？我实话告诉你，人家压根就没把你讲的那些话放在眼里。” 司月的一席话，让赵四更加郁闷了。 他直觉得心里好一阵堵得慌，即便公子心中有数，也不用讲得这么直接吧？ 但他转念一想，又发觉公子说的话不无道理，正想为自己的失言而道歉时，却见司月早已背过身去，不理会他了。 “公子，您……” 赵四话说一半，就卡了壳，因为眼前出现了一幕十分奇异的景象。 只见司月把一枚灵石放在一个巴掌大的小房子上面，那房子突地就悬空漂浮起来。 赵四一眼就认出那件小房子与他先前，和自家公子一道去玲珑阁，公子交给姬千夜的那件小红房的模子一模一样。 再者，这毕竟是天工杂货铺外形的缩小版，他也没道理认不出。 只见那迷你版的房子一到了空中，背后就出现一个巨大的影子，正是天工杂货铺的虚影。 紧接着，他就见司月飞至空中，抬手把迷你版小红房的门给推开来。 同一时刻里，杂货铺虚影的门也被推开。 其后，一样东西突地从门里飞出。 看到这一幕，赵四心下一惊，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变故，赶忙就往司月身前飞去，想挡住那来历不明的东西。 被撞倒的感觉迟迟未至，赵四只听到耳边传来司月的讲话声。 “四哥，你下次搞清楚了再行动成不？”司月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 赵四此刻也看清楚了出现在他眼前的东西，居然是一件比那迷你版的小房子，还要再小好几个号的小鼎。 看这小鼎崭新锃亮的外观，应该是新制好不久的东西，只是这么小的鼎，他实在想不出能有什么用途。 赵四伸手把小鼎拿在手中，仔细瞧了半天，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公子，这是做什么用的？” “炼丹。” 赵四此前从未见过司月炼丹，他紧接着便问道：“可是公子你会炼丹吗？万一炼不好咋办？” “炼不好当然没什么事，再接着炼就是了，只是我们只有一次成丹机会，如果这次炼不好的话，那你就彻底没命了。” 赵四一听这话，额头上顿时冒出了冷汗，其实他还是想活下去的。 再者说，做人多好呀，尤其是跟着公子，逍遥又自在。 他看向司月，追问说：“公子，不是还剩下三天时间吗？怎么就只有一次机会呢？” “你如果再没完没了的问下去，连零次机会都没了。” 闻言，赵四瞬间就噤了声。 “跟我来。” 司月带着赵四，到了院落中杂货铺停放的地方，而后又把他带到后院里去。 眼见司月不断向着刚才的小鼎上挥出灵力，刻画纹路，完事后，又蹲在不远处的地面上，盯着先前拍卖来的那株流火灵芝，一动不动。 赵四更加觉得自己有心无力，不知该帮忙做些什么。 其间，见司月忽然站起身来，他连忙问道：“公子，需要我帮忙吗？” 司月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转而问他说：“赵四，你真的相信我吗？” 赵四看司月一脸认真，而且不再喊自己“四哥”，而是直呼名字，就明白她的态度是很严肃的。 由此，他也不再若先前那般松散，而是郑重其事道：“我赵四在遇见公子之前，本就是一孤家寡人，在天显无亲无故。可能当初不遇到您的话，也许不知在哪个夜晚，就会因病而默默无闻的去世了。但是在遇到公子之后，我知道自己的身体出了状况。 虽然在这中途，我还曾埋怨公子不肯及时为我治疗，拖延病情，可后来我就觉出不对来，我能感觉到公子其实是想救我的。所以，今日在此，我要是敢说出半句不相信您的话来，不用您有什么意见，我自己就没脸待在这儿了。” 说到此，他顿了顿，继续道：“公子，接下来，不管您有任何举动，或者是要求我去做什么事，我都会无条件地服从和信任您。” 听了赵四的一番话，司月心间有种莫名的感受，是一种被人所信任的安心。 她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出了杂货铺。 赵四见状，赶忙跟上前去。 刚一到门口，却见司月手中灵石翻飞，面前更是各种光芒不断闪现，把站在后方的赵四，看得是眼花缭乱，不知所云。 若说自家公子这是在布置阵法吧，可这也没有摆放任何阵旗，况且，他也没见过公子摆什么阵，会接连把数不清数量的上品灵石往里面砸的。 “赵四！即刻入阵！” 听了这话，赵四哪里还敢耽搁，什么话也没问，什么事也来不及想，就直接进到了司月所说的阵中去。 “你可以开始修炼灵元了，记住，是灵元，千万不要动用魔气。此阵是一种困阵，又名锁龙阵，你需要在里面坚持够三十个时辰。这过程可能会很痛苦，但你千万要坚持住，只要挺过了这一关，距离治好你的病情，就会更进一大步……” 后面的话，赵四早已听不进去了，因为他的身体，此刻正陷入冰火两重天的境地。 体内的魔气与灵气相互对抗着，犹如在损耗和吞噬着他为数不多的生命一般，在这两股自然之力的夹击之下，他那脆弱到不堪一击的生命，显得更加弱小而又无助。 仿若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被卷入了两个大巨人的战斗之中，深受波及。 但在他茫然无措之际，耳边又不断传来各种说话声，有骂他的，还有鼓励他的，甚至还有威胁他的。 赵四一时间判断不出这些声音的来源，可是听到这些声音之后，原本丧失了生存意志的他，渐渐开始试着反抗，想要利用两个巨人的力量来壮大自己。 …… 第2462章 有此想法后，他忽而又听到一道声音，“赵四！千万不要动用魔气！记住了！动用魔气功亏一篑！” 魔气？什么是魔气？ 小人儿赵四仰头看着两个巨人的打斗，一个挥出了白色的光芒，另一个则挥出了黑色的光芒。魔气！是了，黑色的是魔气！那道声音说他不能动用魔气。那他又该如何保护自己呢？ 小人儿赵四把目光移向那个挥出白色光芒的巨人，他要拥有此人的力量，就要帮其把另外一个巨人打败，这样就不用动用魔气的力量了吧？ 可是，怎么打败那个挥出黑色光芒的巨人呢？ 他观察了这个巨人半天，终于发现了对方的弱点是在眼睛，他连忙冲着那个白色的巨人大声呼喊：“快攻击那个黑巨人的眼睛！” 许是声音太小，白巨人根本听不到他的话，小人儿赵四眼见着白巨人要被打倒，只好亲自上阵，爬到了黑巨人的身上去。 在接连被对方甩出去十多次之后，终于让他找到了机会，潜入到那个黑巨人的头顶上去。 可是……他要怎么帮助白巨人打败黑巨人呢？ 眼见着白巨人快被对方给打死了，他也顾不得许多，直接爬到了黑巨人的眼前，钻到了对方的眼睛里去。 紧接着，那白巨人仿佛收到了号召一般，径直随着小人儿赵四的身影，飞入黑巨人的眼睛里。 “嗡……” 一声响动过后，打坐中的赵四睁开双眼。 抬头间，看着不远处的一群人，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旁边还摆放了几盘灵果、点心之类的吃着，他开口道了句，“公子呢？” “呀！你醒了？” 赵四循着声音望去，那不是姬千兰吗？对方依旧是一身紫衣，只是样式好像有些变化，笑呵呵地站在他面前不远处。 “姬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你还说呢？我们这么多人，这三天几乎都在这里看着你，听月公子说，你进入她布置的一个困阵之中了，让我们不得靠近你方圆十丈范围之内。” 姬千兰答着话，指了指地上那道被显相草汁液涂出来的白圈。 赵四看了一眼地面上的白圈，道：“公子她现在在哪里？” “月公子在杂货铺里呀！先前吩咐过我们之后，她都没有再出来过，说是要炼制一种什么丹药。对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经姬千兰这么一问，赵四才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都剧痛无比，仿佛随时都会散架一般。 他咧着嘴道：“痛！很痛！” 先前没去感觉的时候还好说，眼下发现身体的状况之后，他觉得自己身上，就没有哪一处是不感到痛的。 却不想，姬千兰听了这话，居然笑了起来。 “太好了！” 赵四闻言，兀自翻了个白眼，幸灾乐祸可以，但是如此明目张胆，真的好吗？ 姬千兰注意到他的反应，赧然一笑，连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的话，先前月公子说过了，如果你醒来之后，身体毫无知觉，那就说明你没救了，可是若你还能感觉到痛，那就说明你这次治疗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见赵四毫无回应，她连忙指了指不远处的其他人，“你不信问问他们，月公子先前是不是这么讲的？” 周遭众人听到姬千兰的话，自是连声附和。 赵四听得此言，看了看周围人，又瞥了眼院中的景致，深呼吸一口气，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油然而生。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一道声音传来，“四哥，不用高兴得太早，你身体的问题还没有彻底解决，眼下只剩下几个时辰了。” 循声望去，正是刚从杂货铺里走出来的司月。 赵四目含感激，起身拱手道：“公子，接下来要如何做？”他知道现在不是耽搁时间的时候，为了他的病情，公子已经耗费了许多心力。 司月冲着他点点头，而后看向其余众人道：“诸位辛苦了，事成之后，司某会赠送在场每人一枚储物戒指作为答谢，以报诸位三日来的辛苦喊话。” 说到此，她转而看向姬千兰，“千兰姑娘，热水准备好了吗？” 姬千兰看着众人都在议论储物戒指之事，微微一笑，答话道：“月公子放心，晨起就着人在准备了，我刚刚还去看过的。” 司月闻言，也不多话，抬手一挥，一只两人高的大木桶就出现在不远处的赵四跟前。 她指着木桶道：“那就劳烦姑娘，着人用热水把这只木桶填至九成的量。” 姬千兰看到木桶，吃了一惊，但还算镇定，转身便吩咐人填水去了。 赵四身前的困阵已然被解除，他看着眼前这么大只的木桶，道：“公子，这桶是干嘛用的？” “用来装你的。” “什么？”赵四闻言，自是吃惊不已。 这么高的桶，装上九成高的热水，那对于他来说，也是要命的高度了吧？ 公子这是要干嘛，煮了他不成？ 过了不一会儿，几名身材壮硕的男子提着热水桶就走了过来，身侧还有几人拿着梯子，搭在了桶边上。就这样，热水一桶接着一桶送过来，很快就把木桶的水量填至九成。 其后，司月飞身上前，踏在梯子上，手中不断多出来各种各样的药草，依次扔进桶里。 扔过大量药草之后，她又开始一瓶接着一瓶的倒入药液，足足倒了十多瓶之后，又开始往里掷入灵石。 如此这般，扔了十多枚灵石过后，大桶上方突然显现出了一个发着微光的星形结阵。 “赵四！” “公子有何吩咐？”听到喊话声，赵四连忙应答。 司月指了指星形阵法，道：“去上面打坐，催动出你体内的所有魔气。” 赵四飞至上方，刚一盘腿坐好，便依言照做。 经过困阵中那充裕的灵气的消耗，他体内的魔气被消磨掉了大半，此番刚一催动魔气，周身便冒出了黑色的烟云，却不若先前在困阵中所呈现的那般浓郁了。 这时，星形阵法就犹如有意识一般，自行吸收起他周身的魔气。 周围人看到这一幕，皆是好奇不已。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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