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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剑》


第一章 五禽剑派

京城洛阳。

这是孟夏的最后一天了,正是草长花开,万物并秀的好时节,湿润的微风将各种花香吹至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自从光武帝刘秀建都于此,近二百年时光,早已将这座东周古都营造的繁华蕃昌,只是这几年天灾频仍,于八街九陌之中夹杂着一股衰败之气。

“叮叮铮铮”城东一处老宅中接连传出铁剑撞击的声音,显然是有人在习武练剑。不过这剑声传不过百米,便被那喧闹声所吞没。

老宅的后院,是一个十丈见方的空地,西侧一颗硕大的老槐树,深黑色树皮裂痕斑斑,颇显岁月的沧桑。但它的枝叶繁茂,树冠几乎罩满了小半个空地,甚至有些伸出院墙,占到邻居家去了。

芬芳的槐花香中,几个年轻人正在练剑。场地中央两人正在缠斗,双方剑来剑往,互相拆招,双剑不时相碰,发出“铮铮”脆声。这两人年纪二十上下,短襟布靴,腰系大带。旁边一男一女站立观看,男的年龄稍大,约莫二十七八,也是这般装扮,只是带绅上挂了一块玉佩。少女也就二八年纪,一袭淡红衣,身材婀娜,向身旁男子问个不停。

“大师哥,我看不出十几招,三师兄怕就要败了,也就是二师兄好心,否则胜负早就分了。“

“不错,三师弟这段时间的确进步缓慢,所以师父出门这些日子,特地叮嘱我要好好督促你们练剑。还说人家,这几日小师妹你‘灵鹿回首‘练到第几式了?“

“才不是呢,昨儿个我还小胜三师兄呢,他呀,这几日总是走神,比试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月儿什么时候不听大师哥的话了?师父在这的时候每次总夸月儿进步大呢!“

“嗯,小师妹当然最乖了,大师哥知道每日这般练剑有些发闷,三师弟就是,‘长猿偷日‘后几式都耍成什么样子了!师父他老人家也是怕你们出去闯祸,才吩咐整日练剑的。”

“大师哥偏心,我们又累又热的在这里练剑,怎么允许四师兄出去玩了?大师哥,师父又不在,咱们玩一天他老人家也不知道,不如。。。“

少女话未说完,只见一个身影从外面窜到大槐树上,双脚踏枝借力,一个翻身嗖地到了二人跟前。怀里还抱着一只绿皮西瓜,足见他轻功不错。

来人边招呼正在练剑的师兄过来吃瓜,边道:“嘿,真扫兴,堂堂皇帝进香,场面却是如此寒酸,记得上次董相国来此,也比这威风十倍呢。“

空地角落有组石桌石凳,几人围坐,边吃边聊。

“四师兄骗人,你自己玩够了,却来哄我们说不好玩!大师哥说过,这可是新皇帝登基来第一次出宫,前来白马寺进香,为老皇帝超度的,跟他来的人能少的了吗!”少女懒得吃瓜,满脸不相

信。

来人赶忙从怀里掏出一物,打开油纸,是一块酥糕,赔笑道:“当然不能忘记小师妹了,快趁热吃。师兄没有骗你,上次董相国来白马寺,确是跟了大群朝廷官员,御林军更是数不胜数,可今儿个呢,来了个皇帝,除了一帮太监,一个大臣没有,护驾的御林军就跟这西瓜子似的,都能数的过来,也不怕把皇帝走丢了!“

大师兄将手中西瓜皮重重丢在石桌上,“我看这如今朝廷,是被董卓一手遮天了,董卓不来,那些大臣谁还敢来?这样下去,我大汉早晚会败在此人手上。”

“大师兄千万别这么说,小心隔墙有耳,被人听了去,可不了得。”一人赶紧小声提醒。

“怕什么?我曹操敢说敢当,董卓这般所为,实属乱臣贼子,可恼朝中那帮大臣噤若寒蝉,唯唯诺诺,你我平民百姓,私下发些牢骚,又怕什么!”大师兄愤然道。说完,抄起长剑,纵身跳到空地中央舞起剑来。

这几人都是五禽剑派的弟子,大师兄叫曹操,方才练剑的二人分别为曹仁和李儒,后来者唤作曹洪,与前面两个师兄还是堂兄弟。小师妹芳名糜月,入门时间最短。

五禽剑派属五禽门支系,武功源自名医华佗的弟子们根据虎,熊,猿,鹤,鹿五种动物的行为而模仿演化成的“五禽戏”。因为华佗弟子众多,所以五禽门也有多门支系,但武功都是五禽戏的再创作,故而各支系皆奉华佗为创始宗师。

这个老宅是五禽剑派临时落脚地,目前弟子为数不多,真正的入室弟子也就这师兄妹五人。曹操和曹仁拜师最早,三师弟李儒是带艺投师,不足一年,曹洪稍晚慕名而来,小师妹糜月最晚,仅三个多月,也自带一些家传功夫,是她父亲逼她学剑的,似乎跟一把什么宝剑有关。

四人看着曹操舞剑泄愤,也不知说什么安慰。曹仁虽是二师兄,平日里言语不多,反是痴迷于琢磨剑法。李儒道:“别说当今皇帝登基不久,就是老皇帝在的时候,还不一样是董相国说了算?这几年朝中大臣们死的死,贬的贬,如今谁还敢替皇帝说话?咱们纵有爱国之心,也是望洋兴叹。大师兄的话如果被人听了去,说不定会给门派及师父他老人徒增麻烦,还是安心练剑为是。“

糜月莞尔一笑:“还好意思说安心练剑,三师兄这几日剑法可退步不少呢,昨儿个比剑,师兄手中的剑可是被月儿挑落了呢。”

“大师兄倒是赢过你一次,害的小师妹整整哭了半天呢,我们几个,谁还敢赢小师妹呢?不过,说实在的,小师妹你手中的这把剑可是非同一般呐,就连师父他老人家也说不出这剑的来历。。”

曹洪接过话头:“听说这剑是小师妹的定情信物呢,哇,能出的起这么名贵的聘礼,估计也

是显赫人家,说不定也是剑道高手呢,挂不得你爹让你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来练剑呢,方便日后成亲,双双起舞呢!“说完与李儒两人呵呵坏笑。

糜月脸色微红,“还是师兄呢,这么贫嘴取笑月儿,不理你们了。”低头呆呆地看着手中长剑,又抬头呆呆地看了眼不远处的曹操,嘤咛一声,起身去大师兄跟前去了。

曹仁道:“女孩子都被说害羞了,以后咱们少逗笑于她,看,去找大师兄告状了不是?”

曹仁素来言语少,但每句话正言正色,曹洪,李儒两人忙点头称是。李儒正要表态,却突然听到什么动静,忙提醒大家不要出声。

果然,十数个蒙面黑衣人自房顶掠过,轻功似乎都不错,若非他们借助大槐树当‘跳板‘,几乎是一闪而过。

大家面面相觑:这大白天的穿夜行衣,还蒙面,脑子发烧了怎么的,这不明摆着告诉别人他们准备做坏事吗?

李儒小声道:“看,我说什么来着,小心隔墙有耳。”

曹洪摆摆手:“我才不信呢,就咱们哥几个发几句牢骚,堂堂董相国就派人来偷听?这也太抬举咱们了。”

这时曹操两人也走了过来,看着大家询问的目光,沉吟道:“这么多轻功好手,定是有备而来,绝不会是对付咱们,看方位,十有**是奔白马寺。”

“白马寺?难道是对老方丈不利?人家寺里种的菜,咱们可没少偷吃,一墙之隔,人家可从没找咱们来讨要过,就连这个大西瓜,也是刚刚从人家菜园子里摘来的。”

“莫非这伙人也是去白马寺偷菜的?不能吧,偷几颗菜用的着这么多轻功好手?就是直接去摘,老方丈也不会舍不得。咱们这几条街,谁家没吃过人家种的菜?”

“难道是想对老方丈不利?这么大慈大悲的老和尚,能得罪谁呢?不过听说老和尚武功不弱,寺里武僧众多,白天去偷袭只怕也沾不到什么便宜。”

“如果不是针对老方丈,难道是。。。皇帝?有可能,恰巧今日皇帝来白马寺进香,这伙人出现的正是时候。这也不对啊,大白天的一身黑衣,还蒙面,愣往皇帝跟前冲,傻子也知道是刺客啊!”

曹操正色道:“不管他们是针对老方丈还是针对皇帝,看这般打扮就不像什么好人,师父他老人家一直教导咱们要走正路,既然让咱们撞上了,就不能坐视不理,你们暂且在家等候,我与四师弟跟去看看,有情况回来通知。”

“我也跟去吧,多一个帮手。”李儒自告奋勇“二师兄老成稳重,他在家照看小师妹,一万个放心。”

就这么决定。小师妹一句“大师兄小心”的话音未落,三人已经跳上大槐树,翻墙到对面白马寺里去了。

第二章 白马寺

白马寺。

这座百年古寺初建于汉明帝登基不久,为纪念先皇光武帝刘秀及重建大汉的‘开国’功臣,皇帝下旨派人远赴‘西天’请来两名印度高僧,并随同用白马驮载而来大量佛经和佛像,于是命名‘白马寺’,敕封为皇家寺庙。其后近二百年,几乎每一任皇帝登基后都会到白马寺进香,既为先皇超度,更为祈祷在位期间国泰民安。

现任主持方丈昙摩迦罗,是位得道高僧,据说已经一百余岁。此刻他率领满寺僧众,出寺数里迎接皇帝大驾。

僧众分列两排恭迎,老方丈及一些辈分极高的老僧站在队伍顶端,在迎客钟及诵经佛号声中,毕恭毕敬,虔诚忠真,以佛家最高规格迎接新任皇帝。

老方丈精神矍铄,双目神采,雪白的胡子长及半腰,就连眉毛也是又白又长,下垂至颊。他身后那些老僧,看样子至少也都在**十岁往上。

老方丈等人,已经在此虔诚地等候了近半个时辰了,即便这是位新登基的皇帝;即便这位皇帝才十余岁年纪,还算个孩子;即便这位皇帝形同傀儡,被相国董卓玩弄于掌骨之间,几乎没有任何权利;即便满朝大臣几乎没人拿这位新皇帝当回事。可老方丈等还是以最虔诚的佛心迎候皇帝。

皇帝终于被迎接进了白马寺。他的确还算个孩子,他是如此的身形消瘦纤弱,他是如此的脸色苍白,但他的目光还算坚毅,或许他有一颗火热的内心,又或许是被这强大的佛家气场所震撼和感染。

皇帝在方丈等人的陪同下,径直进了大雄宝殿,老皇帝还未下葬,虽然以昙摩迦罗为首的国内名寺主持们已经统一进宫为大行皇帝诵经超度过,但这次皇帝御驾亲临白马寺,实属莫大的荣光。因此,满寺僧众使出浑身解数,将佛号念的响彻云霄。

同老方丈一样,没有一位僧人因为皇帝随驾的过于寒酸而轻慢,就这阵势,说来的是位二流大臣也不为过。上次董相国前来给病重的老皇帝祈福时,大雄宝殿里面挤满了大臣,为了腾位置,许多诵经的和尚都被‘挤’出了大殿,护驾的御林军就更不用说了,白马寺主路上都没地站了,队伍都排出寺门数十丈开外。

新皇帝完全被这佛家气场震撼了,他双膝跪拜于黄锦包裹的蒲团上面,浑身因激动而颤抖,他努力挺直上身,却还是不住摇晃。

这时,他感到一股力量窜进他的身体,原来是老方丈轻轻握住他的左胳膊。他感激地望着老方丈,似乎有许多话要说。老方丈微微摇摇头,示意他现在不是说话的时机与场合,一切等超度完结再说。他觉得这次前来,对于他,对于大汉帝国,是一个改变命运的契机,他内心那个忐忑的念头,越来越坚定。

别说是少年皇帝,就这种气场,上次董相国为老皇帝祈福,当着僧众与大臣们的面,哭的泪如雨下,涕泗横流,表示愿用自己的寿命来为老皇帝续命。

即便是大奸大恶之人,在如此强大的

佛心气场面前也会洗心革面吧!可有时偏不如此,就当诵经达到**之际,一群刺客闯进了这庄严肃穆的大雄宝殿。

这群人有十数人,全部身穿黑色夜行衣,黑巾蒙面,手执长剑,闯进大殿后遇人就刺。

他们是怎么进来的?护驾的御林军都干嘛去了?护寺的武僧们又到哪里去了?

皇帝身边唯一的太监小陶子扯着尖尖的嗓子高喊“有刺客,快快护驾。”

惊变之下,宝殿外的御林军和武僧同时向殿内‘冲‘,而宝殿内的和上面争相往外’涌‘,两者在殿门’交汇‘,乱成了一锅粥。

刺客头子命令一半手下挡住殿门,另一半胡乱刺杀,短短时间,数名无辜僧人血溅宝殿,当场丧命。

奇怪的是,殿内人数虽多,但皇帝是一眼就能认出来的,但凡行刺良机,一般稍纵即逝,为什么这些人不直接扑上皇帝,反而在无辜僧人身上浪费时间。

更奇怪的是,这些人挥剑乱刺的同时,嘴里也不闲着,刺一剑就高喊一句“杀死狗皇帝”,声音极高,声怕别人听不见,而且用的都是冀州方言,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哪里来的。

饶是如此,少年皇帝也吓得面无血色,惊慌失措。小陶子也不见了踪影。

老方丈处惊不变,他吩咐殿内几名会武功的老僧先挡在前面,排成一道人墙将皇帝与蒙面人隔开。自己护在皇帝身边,安慰他不必惊恐。

这帮蒙面人虽然处处反常,但武功确是一等一的高手,更可怕的是他们的长剑上都喂了毒,而殿内的人清一色赤手空拳,只要长剑刺中肌肤,无论是否人体要害,几乎见血封喉,毫无生机。

殿外的御林军冲了一阵,见刺客如此厉害,多数高声空喊,敢装起胆子往里冲的寥寥无几。反倒是护寺武僧,冲进来一批与挡路的黑衣人斗的难解难分。

半柱香工夫,双方互有死伤。但有七八名黑衣人已经冲到了皇帝跟前。那几名老僧也折了大半。

一名黑衣人腾空而起,长剑斜刺向皇帝。老方丈气运丹田,右手暴涨,反手劈向黑衣人胸口。这一掌气浪如排山倒海,将黑衣人震出去好远,连人带剑跌落在地,巧的是,他那把长剑落地弹起瞬间恰好划中了自己右臂。毕竟是慈悲高僧,老方丈这一掌只用了五成功力,原本取不了黑衣人性命,但黑衣人却惊恐万分,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剑上有毒,为了保命,情急之下,他捡起长剑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右臂斩下。刚想缓一口气,却忽然想到:旧伤部位固然斩掉,但新伤口不一样见血封喉?刚想明白,已经中毒身亡。

老方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老衲竟然在佛祖面前杀人,罪过啊罪过。”

黑衣人头目赞道:“妙啊,大师好一式‘大慈悲手’,果然威力非凡。”说话同时一剑刺中一名老僧的胸膛,连人带剑,推至老方丈跟前,撤力拔剑,老僧翻身栽倒在

老方丈怀里。

老方丈回道:“既已害人性命,还谈什么慈悲!‘大慈悲手’,与施主手中的长剑又有什么区别。”

“大师,您本得道高僧,晚辈敬佩的很。既是佛家中人,四大皆空,又何必趟这尘世俗事?请大师暂且退到一旁,待晚辈为天下除害,杀了这狗皇帝,晚辈一定在佛祖面前自裁谢罪,不知大师意下如何?“

“阿弥陀佛,皇帝也好,乞丐也好,蝼蚁之命尚且金贵,岂能随意将其性命夺取?老衲若是依你,只怕佛祖也饶不了老衲。”

“敬酒不吃吃罚酒,休怪晚辈得罪。”长剑挽个剑花,刺向老方丈左肋。这一剑以试探为主,只有三四成力道,老方丈轻易躲过。

两人斗了几个回合,这时候闯进来的黑衣人已经剩下不到三分之一,而殿内老僧只剩下两名苦苦支撑。

老方丈高诵佛号:“阿弥陀佛,你们暂且退至老衲身后,好生看护皇帝。”马步稳扎,气流上行,推至掌心,双掌大开,一股气浪推出。殿内犹如刮起暴风,所到之处,铺天盖地,肆意狂虐,人人运功抵抗,否则几乎吹倒。而大殿门也被这气浪驱使,‘嘭’地一声关闭,将殿内外完全隔离。

“阿弥陀佛,佛祖慈悲,今日弟子不得不学一学佛祖昔日的卫道降魔了。”双手左右游动,真气在双掌间凝聚,一式‘金刚护体’将身边人全部罩进。然后,展开二十六路‘降魔拳’一人独斗五名黑衣人。

这种斗法,对老方丈来说消耗极大,除了以一敌五,还要用真气护佑皇帝等人,时间一长非吃亏不可。五名黑衣人只攻不守,不断变换方位,从五个角度同时发起攻击,他们都是募来的死士,根本不必防守,只要任何一剑刺中对方肌肤,足以致其丧命。

而老方丈就不同了,有顾虑就会分心,真气消耗过快,逐渐额头有豆大的汗珠滚落。他没料到对方武功竟如此不凡,而且肯定受过团队作战训练。渐渐步伐有些凌乱,明显处在了下风,但他不能退却,他必须拼死一搏,因为白马寺与皇家的关系早已系在一起。

危险的一刻终于到来:狡猾的刺客头目撇开老方丈,径直扑向皇帝,老方丈抽身回救,恰好中了敌人声东击西之计,果然头目那一剑刺向皇帝是虚,反身撩刺老方丈是真,而此时的老方丈几乎强弩之末,动作缓慢,再想躲就不易了,眼见老方丈就要以身殉道。

电光火石之间,“铮”地一声,一只长剑凭空飞来,撞击在那刺向老方丈的剑上,双剑相撞,火光星溅,黑衣人头目只觉得虎口发麻,手中长剑几乎落地。自然,那刺出去的方向也就偏了。

一个声音道:“大师,您纵有慈悲之心,却也难渡奸邪之人。您这般轻攻重守,是无法卫道降魔的。”不知何时,殿内多了三人,正是曹操师兄弟。说这番话的,正是曹操;而那飞来之剑,也正是曹操奋力掷出。

第三章 救驾之后

“老衲一心向佛,平生从未伤害一条生灵,今日不得已维护正道,若非曹少侠相救,老衲死不足惜,只是若不能护佑汉室这点血脉 ,老衲又有何面前去面见佛祖!“

“平日里数次得蒙大师教诲,还吃了大师寺中不少的菜,自然是晚辈应该做的。晚辈恩师也常教导说忧国爱民,成仁取义。这帮贼子,丧心病狂,滥杀无辜,虽然晚辈学艺不精,但纵然丢了性命,也不能给恩师丢脸。“

说罢,三人一拥而上,迎上黑衣人,替下老方丈稍事喘息。三人各学一套五禽剑法,曹操“猛虎跳涧”剑法九式;李儒“长猿偷日”剑法九式;曹洪“鹤击长空”剑法九式。

论剑法,论实战经验,三人远不及黑衣人,但黑衣人也耗的差不多了,曹操这三个生力军一阵冲杀,不多时黑衣人就顶不住了,师兄弟同心,很快杀死两名刺客。

李儒和曹洪分别抵住一名黑衣人,曹操独斗黑衣人头目。此人极为恼火,不知道哪里钻出来这三人,将快要得手的好事搅乱,毕竟他武功超出普通黑衣人不少,怒气之下,逼得曹操连连后退。

“贼人剑上有毒,各位少侠小心。曹少侠的五禽剑法,根基上也是固守居多,老衲教你 ‘摩诃般若剑法’三式,可助少侠一臂之力。“

“多谢大师厚意,不过非经家师首肯,怎么私学别派武功?”

“少侠不必推辞,这三式剑法乃老衲几年前自创,老衲只不过是借少侠之手除魔而已。”

说着,沉声念诵,曹操边学边练,虽然只有三式,但需有佛法基础为根,才能融会贯通,幸好五禽剑派与白马寺是邻居,曹操有机缘聆听高僧教诲,虽然还很生硬,但他也算勉强学会了。而李儒与曹洪哥俩就差了,断续听见老方丈传教,却一式也没学会。

‘摩诃般若’三式,饱含老方丈百年佛家造诣而成,即便曹操使得僵硬,威力却不小,战局顷刻扭转。

一声惨叫,又一名黑衣人报销。另一名黑衣人见同伴相继死去,逐渐丧失了斗志,双腿不由自主地后退,又害怕头目责罚,内心矛盾至极。

败局已定!黑衣人头目仰天大笑,‘噗呲’自背后一剑将准备逃跑的同伴刺死,笑道:“功败垂成,有何脸面回见主公。”反手一剑,自裁而亡。

尘埃落定。众人定了神,消失半天的太监小陶子也钻了出来。护驾的御林军也敢进来清扫战场。小陶子嚷道:“一帮小蟊贼,竟敢行刺陛下。来呀,将每名黑衣人统统砍上三刀,以防有漏网之鱼。”当然,这些御林军此刻胆子也大了,拎刀的,持枪的,统统向尸体上招呼。

老方丈请皇帝移驾内禅室暂歇,命两名老僧主持清理大殿,想了一想,又邀请曹操相随。小陶子留下负责指挥御林军。李儒与曹洪也留在大殿等大师兄。

三人进了老方丈内禅室,分宾主落座,小沙弥上茶。

“让陛下受惊,老衲守护不利,罪过之至。”

“若非大师等人极力护驾,朕性命早已不保。朕自登基以来,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先皇盛年暴崩,朕与太后早有疑虑,只不过那董贼把持朝堂,群臣敢怒不敢言,若非先皇尸骨未寒,朕也处处忍让于他,

否则不定哪天朕的性命就被董贼害了。大师,朕身边的太监宫女,全是董贼的人,朕并非怕死之人,但万万不能在朕的手上丢了祖宗的基业!朕唯一可仰仗的,只有大师了,请大师慈悲为怀,教朕一条生路。 “

“阿弥陀佛。陛下不必多虑,董贼羽翼未丰,群臣口服心不服,以眼下局面,暂时还不敢忤逆陛下。敌强我弱,陛下还需暂时忍耐,此事需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大师也看到了,青天白日,竟有刺客当众刺杀陛下,晚辈也听到些,董卓收买‘鸿门’作为杀手组织,一些不臣服于他的大臣及武林中人,已经不知死了多少人了。今日这帮刺客,白天穿黑衣,口操冀州方言,剑身刻‘太平’字,表面上看,种种迹象都指向巨鹿黄巾军,但如此弄拙自露,十有**跟‘鸿门’有关,大师以为如何?“

“真即是假,假即是真,真中有假,假中有真。黄巾也罢,鸿门也罢,曹少侠稍安勿躁,日后大汉江山之兴衰,也与少侠有莫大的干系。老衲问少侠一句:少侠可听说过‘青虹剑’?“

“晚辈从未听过。”

“令堂口中可曾提及过?”

“从未提及,家父不屑与董卓之流为伍,自从辞去太尉之职,交出兵权,回谯郡乡下老家了。晚辈留在京师学剑,已经半年未与家父见面了。不过,家父从未跟晚辈说过这三个字。“

“哦,原来是曹太尉家的公子,令堂倒是一个好官,可惜不能留在京城 帮朕。大师,即便朕与董卓都能等得,只怕百姓等不得了,这几年又是地震,又是水旱两灾,董卓把持朝政,明知百姓饿殍遍野,却不肯赈灾救济,这笔账必定算到朕的头上,待朕民心尽失,只怕再也回天无力了。“

“阿弥陀佛。天降异象,必有妖孽。陛下言之有理,倘若陛下以为我大汉到了危机之刻,难不成陛下是想。。。?”

“不错,这些日子朕就是这般想的,这次就是想等进香时机求助于大师,这件事朕知悉不多,父皇原本等朕大些再告知,谁知……!大师不妨明言。“

老方丈喝了口茶,谈了口气,面色有些凝重。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四百年前,高祖皇帝斩白蛇起义,用的是一把‘倚天剑’,此剑随高祖南征北战,一路见证了大汉的创建过程,被视为大汉根基,被尊为‘天子之剑’。“

“因此剑剑锋所指之时,必定是一场战斗,过后难免千万亡魂产生,因为剑杀戮无数,戾气太重,恐怕子孙帝王们不能压制,遂于冀州巨鹿郡卧牛山建髑髅台,将倚天剑就此封印。并派留候张良一族,世代守护。”

“为了大汉万世基业,高祖又令天下名匠,铸五把利剑,分封给追随自己创业的五大功臣,令其家族世代相传。按金木水火土五个方位,世代拱守天子之剑。”

“张良家族掌‘七星剑‘;曹参家族掌’青虹剑‘;夏侯婴家族掌’霸王剑‘;萧何家族掌’双股剑‘;周勃家族掌’紫电剑‘。高祖临终前,又亲制金牍一片,派亲信将其封于髑髅台内,遗诏:日后若大汉帝国存亡危急之刻,可开启髑髅台,取出倚天剑与金牍,可保江山无恙。”

“‘五行剑齐,天子剑出

;天下太平,高祖金牍。‘只要找到那五把名剑,一起到冀州卧牛山,打开髑髅台,即可取出天子剑与金牍,陛下就可以力挽狂澜,重整河山。“

“只是这五行剑如今还在不在五大家族手中,就不得而知了,老衲方才询问曹少侠可曾听说‘青虹剑‘便是此意,按说此剑应该世代在少侠族中传承。”

老方丈说到这里突然手捂胸口,双目暴睁,喉咙咕噜作响,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

这突然变故令皇帝和曹操都吃了一惊,本能地起身上前搀扶。难道是前面激斗受了内伤?

老方丈暴喝一声“贼子休走”,虚空一掌击出,禅室木门立刻被掌气击的稀烂。同时伴随着一声‘哎呀‘,有一人被击倒在地,显然是有人在禅室门外偷听。

却是老方丈身边伺候的小沙弥。

小沙弥被掌气所伤,也是口吐鲜血,勉强站起来,边咳嗽边笑道:“看他们还说我无能,我今儿得了这大秘密,马上去报告相国知道。中了我这‘安息草‘,赶紧闭关才是。“话未完又是一口血喷出,看来这一掌打的不轻,便不敢再耽搁,踉踉跄跄逃去了。

曹操想去追赶,被老方丈手势制止。

“原来这厮是董卓卧底,这等贼子,大师为何不让晚辈去除了他?幸亏陛下没引此茶。”

“不妨事,这种毒不会要人命,只是废人武功而已,看来他们还不想要老衲性命,只是陛下……”老方丈上气不接下气,用尽力气拍了下手掌,曹操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一个瘦小低矮的蒙面人站在面前。

“带……带陛下回宫,这件事想必董卓早已知道一些……,不如索性就弄个人尽皆知,老衲估计天子剑未见天日之前,他是不会对陛下下手的。”

影子人点点头,扛起皇帝,飘了出去。曹操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两人就已几丈开外了。

老方丈喘息不止:“请少侠务必寻找五行剑,老衲代陛下拜托了,此地不可久留,少侠快离开京城,去嵩山找。。。”一口气没上来,昏了过去。

曹操弯腰给老方丈行了一礼,心里给了他一个承诺。

然后以极快的速度,赶到大雄宝殿,拉起两名师弟就走。未出殿门,突然呼啦来了一帮御林军,为首的是个干瘦老头,是个独眼龙,剩余的右眼扫了一眼殿内,高喊:“有刺客行刺皇帝,速速护驾,杀!!”

身后兵士门杀气腾腾地闯进殿来,见人就杀,先前随驾来的御林军门忙说‘自己人’,也无济于事,全被后来者杀死。

曹操三人不敢恋战,击倒几名御林军,夺路而逃,跳上屋顶,向南疾驰。

隐约听的身后传来“刺客逃走了,追呀”,“漏网之鱼就是曹操,快把他抓回来。”人群乱糟糟地叫喊,却未见真的有人来追。

怕暴露五禽剑派所在的老宅,故而先往南逃,待确定甩了追兵,又折东北回还,与曹仁糜月汇合后,收拾些细软,将宅门锁好,一路朝最近的东城门疾行,将近晌午,便已离开了京城。

第四章 朝堂之上

与此同时,皇宫大殿之内,朝堂之上,数十名大臣跪地候驾。

群臣一大早就接到通知全到朝堂候驾,一个也不许缺席,告假也不许。这叫什么事儿?有心细的官员,一打听,原来是董相国主持今日朝会,那还谁敢不来?只能乖乖地赶到皇宫候驾。

董卓有个习惯,比他先到的大臣们必须跪地而候。摄于董卓的威势,群臣悉数照做,时间久了,也就都习惯了。可今天却也怪了,群臣从早上跪到晌午了,候了两个多时辰,愣是没见董卓露面。

群臣心里有犯嘀咕的,可谁也不敢说,也不敢交头接耳,因为群臣都知道,其实一旁的小太监们可都死死盯着呢,谁跟谁私下说个悄悄话,保准有人去报告给董卓知道,管你谈的是什么,指不定给你扣个什么罪名呢。

年纪轻的还好些,有好些上了年纪的大臣,可跪不了这么长时间,腿酸了,累了,索性就干脆坐着。依样学样,到后来齐刷刷全坐着了。国之精英,国之栋梁,就这么集体“席地而坐”

偏殿。相国董卓半靠在榻上,两个宫女在后面揉肩,两个宫女在前面捶腿,还有两名宫女站立酒盏伺候,再后面是两名宫女一左一右掌扇。

一名妙龄女子,俯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

董卓气恼,将手中酒杯恨恨掷于地上,吼道:“你虽是先皇妃子,能服侍本相是你的福分,不怕本相送你去见先皇?不识抬举,滚。”说着,一脚将那女子踢翻。

小太监来报”吕掌门求见“,董卓嗯了一声,算是应允。

一名男子匆匆进来跪地拜见相国,董卓摆了摆手示意他站起回话。男子起身,从宫女手里接过杯酒盏,笑吟吟地赔笑道:“有不识抬举的交给孙儿处理就好了,相爷又何必动怒呢?”

男子二十六七岁模样,身材高大挺拔,气宇轩昂。皮肤白皙,面如温玉,是位相貌堂堂的美少男,他就是吕布。

董卓问道:“你做掌门以后,还没有去见过白儿吧,我那宝贝孙女可是告了你好几状,要本相责罚于你呢。”

吕布回道:“多谢相爷栽培,孙儿愿效犬马之劳。这些日子替相爷办事,无暇分身,相爷放心,孙儿会抽时间去看望小姐的。”

董卓干咳一声:“男子汉大丈夫,当以事业为重,你办事尽力,本相十分满意,不过白儿那里,还需你自己去解决。哦,那件事办的怎么样了?“

董卓挥手将宫女们全赶出去,吕布详细汇报,声称一切全按照相爷的计划行事,进行的非常顺利,并一再竖大拇指恭维相爷这招‘放长线钓大鱼’高明之极。

接着又有两个人进来复命,一个是跟随皇帝前去白马寺进香的小太监;一个是在老方丈茶里下毒的小沙弥。,果不其然,这两人都是董卓的密探。其实这哥俩还是堂兄弟,俗家姓陶。

这两人办差,董卓也很满意,保证说这两人之伯父的徐州牧位子暂时稳了,哥俩磕头如捣蒜,千恩万谢退出去了。

最后进来一名影子一样的瘦弱蒙面人,吕布只觉得眼前一闪,那人已经到了眼前,动作迅疾,犹如鬼魅。影子人声音细声细气,汇报说皇帝此刻已经回宫了,并且也将相爷的指示暗示给皇帝听了。董卓也很满意,让他与吕布见面,以后就在‘鸿门’效力。

影子人出去后,两人又合计半

天,确定计划天衣无缝后,董卓吩咐道:“每一环节要把火候拿捏的准,不能出半点纰漏,五行剑抢到手里最好,必要的时候宁可毁了也不能为皇帝所用。是时候了,那帮家伙已经候了两个多时辰了。”

正当群臣等的又累又乏的时候,太监高喊“陛下驾到”,群臣赶紧起身跪定,山呼万岁。

待定睛一看,哪里有皇帝的影子?正疑惑间,相国董卓哈哈笑着走了进来。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吕布。

跪拜董卓也就算了,这吕布是什么东西,只不过董卓身边一条狗而已,竟然也趾高气扬地接受群臣跪拜,当下人群里发出鄙夷的‘哼’声。当然,迫于董卓淫威,谁也不敢当面指责。

“各位同僚,陛下刚刚回宫,片刻即到。本相先有两件小事要与群臣商议,咱们还是依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办法决议。不过,若是有人说出不利于朝廷的话来,大可以辞官不做,本相决不留用。“

意思很明白,谁要是反对,大可以卷铺盖滚蛋。

“第一件,区区一伙黄巾军反贼生事,皇甫将军奉旨率大军三万前去剿灭,却不念皇恩,延宕拖拉,贻误战机,已近三月有余,无有丝毫战果,实属无能之辈。为表本相忠孝天朝之心,决意命侄儿董璜接替他的大将军之职,尽快剿灭反贼。”

群臣齐道:“是。”

(皇甫将军率军在前线浴血奋战,可朝廷却快两月不给调拨兵饷粮草了,堂堂帝**队,饿着肚子打仗,只得就近征粮,征不到就抢,正规军已与土匪无二。)

“第二件,为防止叛军南下,本相命卢龙县令陶谦出任徐州牧,就地消灭黄巾贼。他年轻有为,治地口碑颇佳,定会不负所望。“

群臣齐道:“是。”

(年轻有为?据说此人已经七十多岁。不过为人正直,官声还算不错,只是直接由卢龙县令擢升为徐州牧,跳的过快了些。)

董卓甚是满意,微笑着看着众臣。

大司农奏道:“启禀相国,此次弘农,沛,汝南三郡遭受震、蝗二灾,眼下又青黄不接,百姓流离失所,望相国俯允调粮赈灾,救万民于水火。“

“大司农,本相早已说过,国库空虚,钱粮都已运去前线用作平叛了,你接二连三上奏此事,是何用意?哦,本相想起来了,大司农老家即是沛郡谯县人,不会是借故接济同乡吧?“

“相国,你。。曹某若有私心,教我吐血而亡。”

“岂有此理,你官居大司农,居然公然造谣,我天朝盛世,怎么会有饥饿灾民?还有一事,本相不妨告诉诸位,今日陛下前去白马寺进香,竟然遭遇刺客袭击,险些酿成大祸。幸亏本相及时派吕掌门赶去,及时将谋逆之徒悉数诛杀。只是有三名刺客同党逃脱,为首的正是大司农的侄儿曹操,嘿,你大司农也难逃同谋之罪!“

“我曹氏自先祖曹参起,世代承蒙皇恩,赤胆忠心,相国你。。。你怎能。。。。”大司农悲愤至极,‘哇’地喷出一大口血,仰面摔倒而亡。

群臣轰动。有几个想起身的,看到董卓怒目圆睁,又无奈低头不语。

正在这时,有小太监高叫“陛下驾到”。皇帝在两名太监的搀扶下,缓缓登上龙椅。

“陛下,董璜替代皇甫将军,及陶谦出任徐州牧两事,臣已与众臣商议,请陛下裁

定。”

“朕对相国万分信任,相国做主就是。”

“陛下白马寺受惊,臣护驾不周,请陛下治罪。陛下放心,除了曹操三人逃走外,其余刺客全数诛杀,现在大司农也畏罪自杀,请陛下下旨查抄曹家,追捕曹操。“

“先皇曾赐曹家‘十代忠良’,想不到竟。。。”

“众臣可以作证,大司农方才曾亲口说‘若有私心,当吐血而死’,果然天理昭昭,教他当场应验。若不早些下手,只怕那曹氏一族畏罪潜逃了。“

皇帝双眼一闭:“相国做主便是。”

“陛下,诸位同僚, ‘无行剑齐,天子剑出;天下太平,高祖金牍。’高祖皇帝曾遗诏若大汉江山有难,可派人去冀州巨鹿郡髑髅台将天子剑及金牍取出,以保佑我大汉基业。如今天灾连连,盗贼四起,正值多事之秋,请陛下圣裁。“

此言一出,群臣震动。这件事有些人也从祖辈口里听说过,而且四百年来,民间也始终有此传说,只是真实性无人考证,毕竟关系帝国之根本,皇家之忌,自然朝廷众臣不敢妄加议论。

见董卓竟然当着皇帝说了出来,吓得群臣慌忙将头深深地低下。其实皇帝内心激动不已,这也正是他迫切要做的事,他借进香前去白马寺找老方丈昙摩迦罗,就是想做这件事。现在从董卓嘴里说出来,就容易办的多了。

他努力抑制住兴奋,以免被董卓看出来,“这,毕竟是传说,再说果有此事,听说那剑下封印着数万亡魂,若是破台取剑,却将那亡魂放了出来,可是大大不妙。”他尽量平静地说完这几句话,心却快要跳到嗓子眼 了。

“不妨,祖宗百年基业为重,若有天谴,臣董卓愿代受报应。不如请一得到高僧,一同前往髑髅台,待破台取剑后,为亡魂超度即可,甚至于那卧牛山建一寺院,命僧众日日祈福亦无不可。不知陛下与诸位同僚意下如何?”

群臣头更低了:“是。”

群臣就会这一个字。但这句话却是董卓所需要,更是皇帝所需要的,“诸位爱卿皆为祖宗基业着想,朕甚为感激,请相国斟酌办理,朕。。。”顿了顿,看了看董卓脸色变化,继续道:“相国的提议甚好,朕决定拨钱筹建‘报恩寺’,请白马寺主持昙摩迦罗。。。”

“不可!陛下遭遇刺驾,那白马寺也难脱干系,据说那昙摩迦罗与逃走的曹操等贼子颇有瓜葛,况且他如今年过百岁,身体有恙,陛下之意万万不妥。”

董卓这几句怒气冲冲,咄咄逼人。见皇帝惶惶不安,于是稍微缓和道:“陛下提议的‘报恩寺’名称可以保留,这主持人选嘛,听说昙摩迦罗有一师弟,命唤鸠摩迦叶,也是一位得到高僧,只是两人不和,已经离开了白马寺。”

“既然相国已有上佳人选,那就。。那就。。,只是他肯否。。”皇帝激动加惊吓,连连咳嗽,喘息不止。

“哼,是为大汉江山,‘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吕布,挖地三尺也给我把鸠摩迦叶找出来。皇帝身体不痒,速回内宫修养。今日朝会结束,散朝!”

曹操一行五人,逃出京城后,不敢耽搁,一路向东疾行。怕大路有官兵盘查,所以尽拣些小路。天已漆黑,自晌午至此,水米未尽,又劳累不堪,正好前面有一小镇,于是前往投宿。

第五章 逃亡之旅

镇子名叫高龙镇,是个小镇,街上静悄悄的,一个行人也没有。好在还有家小店,叫做来福客栈。店里也没什么生意,掌柜的愁眉不展,正想打烊,却忽然来了五位客人,顿时喜笑颜开,忙招呼伙计开了五间上房。

曹操等人又累又饿,给了一些散碎银子给掌柜的,麻烦弄点酒菜送到房间里吃。东汉末年,民间流通的是铜板或五铢钱,能用的起银子的,不是达官贵人就是富商财主。接了银子,掌柜的自然连连称是,马上照办。

五人聚在曹操房间里商议。

“大师兄,您在老方丈禅房里都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拼死护驾,救了皇帝,怎么反被当成了刺客?”李儒上来就问。

“是啊”,曹洪也问道“奇怪的是,不但是对付咱们,就连那些随皇帝同行的御林军,也都被杀死了。那个独眼龙是什么人,不问青红皂白,进殿后见人就杀。”

“听老方丈说有个叫‘鸿门’的刺客组织,专门为董卓所用,以我看,这些人八成跟董卓有关。可惜老方丈被董卓的卧底下了毒,现在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天幸皇帝被一名影子人救走了,那个人快如闪电,轻功极高。 “

“前面的蒙面人和后来的独眼龙等人,究竟那一拨才是‘鸿门’的人呢?”

“ 哦,对了,老方丈昏过去前,曾叮嘱我去嵩山,可惜他没说完,是找什么人或什么东西。但肯定这件事与天子剑有关。”曹操长话短说,简述了天子剑与金牍的事情。

众人还想发问,门外传来敲门声。李儒手握剑柄,问声谁,听到是伙计送酒菜,才小心地打开门。

伙计赔笑道:“诸位客官,我们乡下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些是本店的一些拿手小菜,自酿的清酒,请客官慢用。”

伙计边说边将酒菜拜访好,就想退出去,曹操道:“请问小二哥,我们兄妹想去沛郡谯县访亲,请问应该怎么走?”

“回客官,出了这高龙镇往东,前面是个岔口:东向奔荥阳郡,过了开封就是沛郡;东南向奔颍川郡,经过许昌,再折向东北也能到沛郡。“

“多谢小二哥,我这里还有点碎银,劳烦小二哥给我兄妹买五匹快马,作为脚力,若有剩余,就当作小二哥的辛苦费。“

“多谢客官,那里用的着这么多钱,明日一早,小的就将马匹备好,只是我们这小地方,没有什么好马。几位慢用,有什么事尽管招呼小的。”

伙计出门,反手将门带上。

“大师兄,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走荥阳郡,还是颍川郡?“

“大师兄,这么说青虹剑在咱们家?这次回老家避难,正好向父亲大人问个清楚。“

“大师哥,大师不是说还让你去趟嵩山吗?”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问个不停,唯独曹仁沉默寡言,他不太爱说话,只静静地坐着。

曹操正欲回答,忽听的楼下传来骚杂声,还有伙计的嚷嚷声。几人警觉地手握宝剑,曹操摇摇头,示意师弟们别动,然后独自推开房门观看。

只见楼下是两名伙计,正往外推搡一名老者。

曹操边缓步下楼,边察言观色。原来是老者也是过路人,天色已晚,想借客栈找个角落留宿,但又

身上没钱,当然伙计不肯,就往门外撵他。

看老人老态龙钟,似乎有七八十岁,一身破旧粗布衣裳但还算干净,看起来不是乞丐。老人右脚好像受了伤,步履有些颠簸。

“住手”曹操忙制止伙计,“有道是‘有钱需记无钱时,落难何曾见几人。‘行走江湖,谁也难免有走霉运的时候,这位老伯偌大年纪,又受了伤,深夜露宿街头怎能熬过,他的住店费用算我头上好了,请 他进来吧。“

有人出钱,伙计还说什么,自然散开了。曹操邀老人上楼一起吃点东西,老人千恩万谢,鉴于肚子饿的咕噜直叫,也就不客气地跟曹操进了房间。

众人酒足饭饱之后,曹操让师弟与小师妹各回自己房间休息,好明日一早赶路。老人想下楼随便找个角落眯一宿,却被曹操拦住:“夜已深沉,老伯就在这床上歇息吧。以在下看来,老伯也不像乡下人,何以流落至此,打算去往何处?”

“年轻人,你真是个好人。不瞒你说,老汉是从京城而来。原本我是在郑尚书家做事,因为年纪大了,老家又没什么人,就在郑家一直留了下来。郑尚书可是个好官呐,只不过在朝堂上说了几句公道话,就被董卓派了什么‘鸿门‘给全家灭门了。“

“老伯也知道‘鸿门‘?”

“郑尚书被害前一天,有个蒙面人,偷偷来给大人提过醒,老汉无意中听了几句,好像是‘鸿门‘有什么八大金刚,号称’四俊四丑‘,专替董卓做坏事。只是那人来去如风,像个影子,老汉耳朵也不太好使,就听到几句。”

“影子?是不是个子不高,比较精瘦?”

“好像是,老汉没看清楚。我当时是吓得晕过去了,才捡回一条老命。郑尚书一家惨死,我醒来前去报官,却被赶了出来,郑府也被官府封了,我无处可去,就打算回许昌老家,没想到走到这里钱花完了,又崴了脚,若不是公子收留,只怕要露宿街头了。“

曹操还想问,却听到老人的呼噜声,显然他已经入睡。曹操笑笑,轻轻替老人盖上一张凉被,又取一张铺在地上,躺了下去。

第二天一早,用过早餐,伙计已经准备好五匹马。

曹操告诉老人,正好路过许昌,可顺便捎带老人一程。等出去打探消息的师弟回来,便可启程。

这时,李儒和曹洪气喘吁吁跑进来,道:“大事不好,董卓使奸计逼死了大司农曹大人,皇帝已下旨查抄曹府,而且‘鸿门’已经派人追杀咱们。”

事情紧急,叔父家遭此巨变,就算这时候赶回京城也无济于事,既然皇帝已经下旨,那么接下来要抓捕的很可能是谯县老家的父亲。想到这里,曹操忙招呼大家马上走。

“谁也走不了。”店门闯进一名大汉,身高马大,虎背熊腰,右臂一挥,一拳打在店门柱上,柱子当即折断,哗啦一声,整个小店被震得几乎要倒塌。大汉身后,跟着十几名帮手。

老人一指大汉:“我认得你,那天晚上带人杀害郑大人,领头的就是你!”

“哦?这么说还有漏网之鱼,老头,算你今天倒霉。不过大爷今日的目标是曹操,噢,闹了半天原来要捉的是几个毛头小子,吕掌门真是大题小做。”

曹操笑道:

“曹操在此,要捉我尽管来,不干老伯的事。你既是鸿门头目,四俊四丑,看阁下样貌,自然是四丑之一喽?”

“不错,让你小子死个明白,大爷就是四丑的‘大力士’,都给我上,掌门说了,死的活的,都算咱们爷们立功。”

杀手们呼啦涌上来,曹操先护住老人。曹仁等人迎上厮杀。

五禽剑派门人各学一套剑法,每套九式,虽然重守轻攻,但面对这帮杀手,尚能对付。

曹仁抵住大力士。论样貌,两人倒还有些相似,一样的身高体壮,力大无比。曹仁施展‘熊罴撼山’九式发动进攻,这一套剑法由他使出来,也刚猛无比。大力士赤手空拳,以双臂为武器,估计是练过铁布衫之类的硬功夫,曹仁的长剑砍在他的双臂上,竟然丝毫无损。

其他杀手就差了些,论单打独斗,武功稍逊了些,但强在以多取胜,四五人一组,阶梯式轮番攻击,足见‘鸿门’杀手训练有素。但李儒、曹洪与糜月三人背靠背互为犄角,无论杀手从哪个方位攻击,均可相互支援,双方基本处于平衡态势。

曹仁虽然性格喜静,不善言谈,但他爱动脑子,他心里清楚,这种场面可不能恋战,及早摆脱杀手纠缠脱身为宜。于是他接连使出强招,长剑一剑快似一剑,以求逼敌后退。

大力士哈哈大笑:“五禽剑法,不过如此,大爷不陪你玩啦,弟兄们,插刀子。“这命令是‘鸿门‘暗语,示意下死招、要人命。

大力士暴喝一声,催动内力,双臂暴粗一圈,抡起来呼呼生风,正好曹仁一剑刺到,大力士一把抓住剑身,手臂螺旋转,长剑便似藤蔓一般在他手臂上缠绕起来,缠至剑根,大力士顺势一拳,正击中曹仁胸口,曹仁踉跄后退,撞到在柜台上,有余冲力极大,一下将柜台撞了个稀烂。

曹仁身体强壮,倒无大碍。这一下倒撞出个人来,原来是掌柜的躲在柜台后,掌柜的慌不择路,正跌至大力士跟前,大力士一把薅住掌柜的左臂,一叫力,生生将它扯断下来,疼的掌柜的当场昏死过去。

“畜生,滥杀无辜。”曹操纵身一跃,空中挺长剑斜刺下来,大力士上身闪过,‘刺啦‘一声,左腿被剑割了个口子。

曹操有所启发,长剑不与他双臂纠缠,反而主攻其下三路。大力士动作笨拙,蛮力不得施展,急得暴跳如雷。

曹仁让小师妹去保护老人,替换下她,三人联手,杀手们渐渐落了下风,不一时,就被斩了四五名。

又斗了小半柱香功夫,杀手们几乎折了半数。而曹操这时却落了下风,一个不留意,长剑被大力士用脚死死踩住,任凭如何用力,都无法抽出。大力士趁机铁臂一挥,砸向曹操脑袋。

这要是被砸中,非得开瓢不可。不远处,糜月看得清清楚楚,她见大师哥吃亏,心里慌急,将自己手中剑用力抛出,边喊道:“大师哥接剑。”

曹操为避那一拳,只好弃剑、后仰躲避。正好这时糜月的剑到,曹操情急之下使出‘摩诃般若剑法‘中的一式,双手握剑,借势用力,正中大力士手臂。

大力士非常自信地用手臂去磕,令所有人吃惊的事情出现了,他那条坚如铁石的手臂,竟然被剑锋斩断了。

第六章 清风寨

大力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条手臂曾经与无数高手过招,与各种兵器缠斗,有铁布衫神功护臂,怎么会断呢?

偏偏真的被斩断了,大力士想了半天,才猛然道:“难道。。难道这剑就是甚么‘青虹剑‘?”

他是手臂还是曾经的手臂,之所以会断确是因为糜月这剑与众不同,但不是‘青虹剑‘。

首领大力士受了伤,杀手们也慌了神,曹操等人趁机杀出一条血路,冲出客栈,骑马狂奔而去。

杀手们还剩下七八个,追,还是不追,齐拿眼神请示首领。而此时的大力士目光呆滞地望着断臂,犹自沉浸在苦思中发愣。

一口气狂奔了六七十里路,确定杀手们没追上来,才在一片小树林里停下来。众人坐在地上缓缓神,同时也让马儿吃些草补充体力。

曹操扶老人坐好,“晚辈骑术不精,多有颠簸,请老伯见谅。”

“公子过谦了,若不是公子带老汉,我这条老命早就丢在客栈了。曹公子,你家中发生了变故,应该尽快赶回老家报信,好让令堂等早做准备。所以公子应该走开封而不是许昌,这样会耽搁一两日路程的。”

“老伯既是去许昌投亲,晚辈护送一程也是应该的。走许昌也是奔沛郡的路线,等将老伯送到,我们再昼夜赶路就是。老伯在许昌可还有什么亲人?”

“总之是拖累公子了,许昌老家还有一个远方侄孙,不过也二十多年没见过面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的到。”

曹操小心翼翼地将宝剑擦拭干净,还给身旁的小师妹。糜月接过,将剑插入剑鞘。

李儒好奇凑上前问道:“小师妹,你这剑可大有有名堂,一剑能削断大力士手臂,这究竟是什么剑,这么厉害?”

”月儿也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三个月前,我爹才将剑交到月儿手里,只说是月儿自幼定亲之物,反复叮嘱要小心保管。“

“原来小师妹许了亲了,是哪家公子有这个福分呢?”

“这个月儿也不清楚,只听爹爹说姓刘,有十几年不曾来往了。”

“大师兄这一剑能将那大力士手臂斩断,真让人不可思议,说不定这剑就是大师兄要找的五行剑呢?”

老人也凑趣道:“老汉不懂武功,但在郑尚书家中也见过不少宝剑。小姑娘你这剑应该大有来历,只是这剑鞘普通的很,似乎不太相配。像这种剑应该有雌雄两把,共用一个剑鞘才对。”

“有理,有理,老伯您也懂剑啊?嚯,说不定哪天就有位翩翩公子拿着另外一把剑,来找我们小师妹成亲了。”

“老汉那里会懂剑啊,信口猜测,信口猜测。”

“好了,不要再逗小师妹了。此地不宜久留,大家休息会儿,还的继续赶路。都是大师哥不好,让小师妹跟着一路受罪,不如这样,等把老伯送到后,也先把小师妹送回家中可好?”

听到曹操最后一句话,糜月下意识慌了一下,一把抓住了曹操的手臂,然后又快速放开了,脸也有些发红,“大师兄那里话,月儿不觉得辛苦,月儿愿意跟大师哥。。。及诸位师兄们在一块儿。我娘死的早,我爹又整天忙,整日里月儿只能跟花儿草儿说说话。自从来到京城,拜到师父门下后,这三个月整天跟着师兄们练剑玩耍,是月儿最开心的了一段日子了。再说,我爹就是因为要去办一件大事,不放心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这才找到他的老朋友,也就是师父,暂时照顾月儿的。“

“那你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接你?出了这档子事情,也不知连累到师父他老人家没有。这件事也不知

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如果你爹办完了事去京城找不到你,那该如何是好!“

正说着话,周围一阵杂乱响声逼近,显然是许多人围了过来。众人起身握剑,果然,从四周围过来数十人,正在慢慢逼近。

不好,莫非是鸿门的人?真是阴魂不散,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包围圈越缩越小,曹操等人被困在了中央。糜月保护老人居中,曹操四人分居四角,互为犄角。

对方领头的是个中年大汉,圆脸大眼,灰黑衣袍,腰系短带,手提钢叉,高叫:“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一名小喽喜道:“寨主,小的们先把这几匹马捉了,正好晚上烤马肉。”

原来是帮强盗,好在不是‘鸿门’的杀手。不过这也够倒霉的,一路逃奔,连个喘息的机会也不给。真是应了那句话,‘喝口凉水都塞牙’。

“寨主,我们只是路过贵地,与 寨主无冤无仇,还请寨主行个方便,自然感激不尽。“曹操不求多事。

“算你等倒霉,自己闯进我鹿头山黑松林里来,送上嘴的肥肉都不吃,黑虎岭那帮家伙还不定怎么笑话我清风寨呢。废话少说,把马匹和钱财留下,可以饶你们几条性命。“

“寨主,我兄弟几人确有要事在身,急着赶回老家,没有马匹可不行,还望寨主海涵通融,待我等办完了事,回头再答谢寨主如何?”

“当我三岁小孩子呢,放你们去了,怎么还会回来?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去打听打听,我清风寨素来只劫财物,不伤人命。就算我放你过去,前面黑虎岭也放不过你,那帮家伙可是从不留活口的。“

“在下看寨主也是一条好汉,眼下国家有难,民不聊生,何不出来做番事业,反而辜负了寨主这一身本领呢?”

“说的好。”飘来一句男人话语,声如洪钟,浑厚高亢。

众人转回头看,喽圈外来了一老一少两人,都骑着黑鬃马,这句话就是那青年所说。

寨主回身打量着两人,一摆手,喽们闪开一个口子,一老一少催马就进了包围圈子。喽们看这两人衣着,一看就是有钱人,今儿个清风寨可要发了,肥肉都连续送上门了。

那青年跳下马,来到曹操跟前,一拱手:“兄台说的没错,如今朝廷奸臣当道,各地义军烽烟四起,连这小小山贼也出来害人,老百姓还有什么好日子过?兄台既是一腔热血之人,请教高姓大名?”

曹操还礼:“不敢。在下曹操,是个落难之人,兄弟肯趟这浑水,在下感激不尽。”

“好说,好说。”青年将目光转向寨主,“金叉沈清扬,银叉沈清风,你手拿银叉,自然就是沈清风了?”

“你,认得我?你究竟是谁?”

“有位老相识,不知你还认不认得?黄二叔,今日真是有缘,这荒山野岭,居然遇到位老朋友。”

被称为黄二叔的老者,五十多岁,满脸红光,和颜悦色,一捋颌下长须,双手抱拳:“沈二爷,老朽领教下银叉高招。”

老者双手短刀,与沈清风战在一起。别看沈清风落草为寇,倒真有一身功夫,银叉左冲右探,上下翻舞,使得呼呼生风。而老者也不含糊,双刀如龙飞凤舞,飓风旋转。

老者并不急于求胜,而是一招一式迭迭送出,像是演示给他看。两人拆了十几招,沈清风惊愕道:“你,你是黄二爷?”

老者微微点了点头,“正是黄盖。”

沈清风将手中银叉丢在地上,以头撞地叩首:“原来是恩公到了,清风真瞎了眼,竟没认出恩公。敢问

孙盟主他老人家可好?”

黄盖道:“嗯,你倒还认得老夫。老盟主他很好,这位是少盟主,快些见过。”说着一指青年人,他便是威震东南的‘江东盟’少盟主,也是老盟主的长子,名叫孙策。

沈清风大礼参拜:“不知是少盟主驾到,清风罪该万死。沈氏兄弟日夜都在祈祷盟主他老人家长命百岁,我哥俩这两条命是盟主给的,日后少盟主有什么差遣,清风万死不辞。”

孙策忙将他拉起,“快快请起,怎么不见沈大哥?这一别有十年了吧?怎么在这穷山落草了?“

沈清风压低声音:“少盟主,此处不是讲话之地,请移驾山寨,清风有要事禀报。”

孙策点点头,对曹操道:“兄台,这是误会一场,请同上山寨一叙,也让沈二哥当面请罪。”

毕竟跑了这么远的路,肚中也确实有些饥饿,加上人家盛意拳拳,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进了山寨,分宾主落座。沈清风道出了实情。

原来这哥俩年轻时于钱塘杀了当地一名恶霸,吃了官司,被判死刑,幸亏被‘江东盟’所救,死里逃生。之后哥俩流落江湖,几年前黄巾军爆发,卢尚书奉命招募兵勇,于是哥俩便从了军,跟随卢尚书打了不少仗,因哥俩作战勇敢,逐渐被卢尚书视为心腹。

两年下来,卢尚书也打了不少胜仗,但朝廷却有功不赏,反而将卢尚书降了职。原来是朝廷里以董卓为首的多数人根本就不想速战速决,而是以黄巾军为‘聚宝盆’升官发财,一旦黄巾军被剿灭,就相当于断了这些人的权贵财路,所以像卢尚书这样真心打仗的反而不受重用。

就这样,朝廷坐视黄巾军日渐坐大。卢尚书心灰意冷,也就辞了官,隐居许昌,且不与任何旧相识来往,以免朝廷猜疑。哥俩原本想在这鹿头山隐居耕田,却被山贼欺凌,一气之下,哥俩夺了山寨,做起了头领。但是也劫财主富绅为主,极少伤人性命。

而山那头的黑虎岭也有座山寨叫忠义堂,一向与清风寨为敌,两家冲突不断。名为‘忠义’堂,实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一个月前,‘鸿门’派人招抚两家山寨,忠义堂当即投靠,而清风寨既不敢答应,也不敢拒绝,就一直在拖延,‘鸿门’已经放话,半个月内,再不投靠,即视为乱党剿灭。

本来这山寨也是抢来的,舍了也不心疼,于是哥俩决定偷偷解散了山寨,逃至他处隐姓埋名。只是想临走前,偷偷跟卢尚书告个别,见最后一面。于是哥俩在一个晚上潜入卢尚书府邸,却无意中偷听到一件大事。

哥俩见卢尚书独自在书房看书,正想扣门而入,却突然发现一个黑衣蒙面人,早一步进入大人书房,告诉大人说,‘朝廷’已经‘下旨’,两日后‘鸿门’会派刺客前来血洗卢府,希望卢大人避一避。那蒙面人说了几句话就走了,那速度极快,就像影子一样,一闪就不见了。

卢尚书一心为国,却要落得这般下场,得知消息,他既伤心又失望,决意以身殉国,绝不躲避。我哥俩合计,就算粉身碎骨,也要保护大人,于是一直在做准备工作。

又听说对方有帮手,所以就在山寨四周查探,当看见曹操等人时,看着像会武功的江湖中人,怀疑是对方帮手,所以才闹出这一场误会。

“影子?”曹操问,“是不是个头不高,比较精瘦?”

“不错。”

“杀手什么时候动手?”孙策接着问。

“就是今夜。”

第七章 许昌城

“曹兄也听说过‘鸿门’?”

“实不相瞒,我师兄妹正是被‘鸿门‘杀手一路追杀,才逃至这里的。”

“哦,曹兄也与‘鸿门‘有所过节?”

“不错,叔父被董卓老贼逼死了,朝廷还下旨抄家,在下担心家父有危险,这才着急回谯县老家 报讯,只是沿途一直被杀手追杀,这才耽搁了时日。”

“噢,原来是曹太尉家公子,失敬。曹太尉不与董卓合流,辞官不做;大司农为民请命,朝堂上吐血而死,天下人谁不敬佩?!既然如此,曹兄需尽早赶路,以免被贼人抢了先。“

“卢大人曾与家父、叔父同朝为官,既然知晓凶讯,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坐视大人这样的好官惨死?况且,又答应护送这位老伯前去寻亲,定要许昌一行。”

“好,那今晚兄弟就与曹兄并肩作战。沈二哥,快些将计划讲明,断不能让贼人得逞。”

黄盖提醒道:“公子,这次寻找于堂主多日,未得踪迹,昨日盟主飞鸽传书,甚是迫切,盟里一定是将有大事发生,此时耽搁,只怕。。。”

“黄二叔,我爹早年入京应试,主考官正是卢大人,后来也是卢大人将他带入仕途的。即便没有这层关系,爹爹与诸位叔叔们常教导我要行侠仗义,若见死不救,只怕回去爹爹也要责罚。有程大叔和韩三叔他们,盟里有什么事足以应付的来。“

黄盖点了点头,不过脸上还是闪过一丝担忧。

用过晚餐,天已擦黑,马上动身。

鹿头山离许昌城尚有一段距离,路上骑马需多半个时辰。

大爷沈清扬已经在城里接应。沈清风从山寨里精选了二十名喽随行。曹仁与大力士拼斗时受了点内伤,就与小师妹在山寨等候,曹操带着李儒曹洪,与孙策黄盖一同出发。

进了城,曹操首先把老人送到他侄孙那里,老人就在巷子口下了马,他自己回家就可以了,临别前,老人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曹操留下了点碎银,就与老人告辞了。

许昌城也不是太大,卢大人府邸很快就到了。现在戍时未过,估计杀手出现至少一两个时辰以后了。

沈清扬向大家讲了讲卢府的情况,因为知道杀手要来,卢大人已经提前将佣人家丁等全都遣散了。

现在整个卢府只剩下卢氏一家七口人,全聚集在客厅中:卢大人在教小孙子读《三字经》;两个儿子在研讨兵法、排兵布阵心得;而两个儿媳正陪婆婆聊家常。

看来卢大人是铁了心要以身殉国了,他要用全家七口性命,告诉天下百姓,我大汉还有希望。

卢家人对美好生活充满了渴望,但他们不惧怕死亡,面对即将出现的杀手,他们坦然面前。

死并不可怕,但求无愧于心。逃避,就相当于承认了莫须有的罪名;勇于面对,教大汉百姓知道,大汉还有希望。

这份视死如归的胸襟与勇气,看的黑暗中的曹操与孙策等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许多人感动的流下两行清泪。

如果连这样的好官也死掉,那大汉帝国还能有什么希望?还去寻找什么五行剑,找什么天子剑与金牍,那又还有什么意义?

谁也没有惊动卢家人,既然卢大人全家备了必死之心,就算门外发生任何事也不理会的。

大家按照安排分别埋伏好,静待杀手。

月光皎洁,星光灿然,普照着这座静静的小城,明天一定又是一个好天气。夜风拂面,带着些许潮湿空气,吹在脸上舒服又惬意。这么美好的夜景,

怎么会是个杀戮的夜晚呢?

这个时候,多数人家都已用过晚饭,街上行人虽然不多,但大部分人应该还不到睡觉的时候。

偏偏这个时候杀手就出现了。魑魅魍魉,出来做坏事,总得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吧,这么早的时辰就明目张胆出来行凶,足见‘鸿门’猖獗到了何等程度!

为首的是个精瘦老头,是个独眼龙。曹操立刻认出,他就是那日在白马寺行凶的首领,不折不扣的‘鸿门’杀手。身后跟着两个中年男子,每人手提一把鬼头刀,月光下闪着寒光;再往后是十几名杀手。

连面也没蒙。大摇大摆地走正门进卢府。

身为首领,想必这独眼龙就是号称‘鸿门’八大金刚之一了,后面两人,估计就是沈清风所说的忠义堂两名堂主了。

也不必废话了,埋伏的人一起杀出来。而杀手们似乎也预料到卢家有帮手,分头迎敌。虽然彼此素未谋面,但似乎有咬牙切齿之恨一般,每个人都杀红了眼,能一刀砍死的往往砍上三四刀。

没有一个人说话,整个庭院里除了有人临死前的惨叫声外,双方谁也不肯多说一句话。只有偶尔自屋内传出的孩童的读书声,以及大人的谈笑声。

曹操与孙策合力围攻独眼龙;清风寨沈氏兄弟迎战忠义堂两位堂主;黄盖、李儒、曹洪率二十名清风寨喽群殴杀手群。

曹操将满腔热血注入到手中长剑上,将‘摩诃般若’剑法三式淋漓尽致地使出,独眼龙在白马寺杀了多少无辜僧众?这三式剑法乃老方丈所创,佛家高僧,慈悲为怀,可遇到独眼龙这种丧心病狂之徒,还用慈悲为怀吗?

与黄盖两把短刀不同,孙策使一柄直刃长刀,劈砍撩刺,下刀又快又狠,刀刀攻击独眼龙要害。看的出,他刀法纯熟,是下过苦功夫的。

而独眼龙以一敌二,有些稍微吃力,但他也没退路,今晚他接到的是死命令,完不成任务也无法回去交差。他的武器是两根短拐,精钢淬火而制,左拦右挡,虎虎生风。

忠义堂的两位堂主一个叫赵忠,一个叫刘义,真是可笑,两个作恶多端的山贼居然叫这等名字!忠义堂与清风寨是多年恩怨,正好今夜在这里做个了断。沈氏兄弟功夫比那两位堂主,稍微差了点,但他俩今晚有强烈的信念支撑,武功超常发挥,竟然占了上风。

清风寨喽与杀手群则是一团乱战,往日的小团队作战、训练有素的战术等等全然不见,完全杀乱了套。

一番激战,十几名杀手全部死光,清风寨的二十名喽还剩下三人,黄盖受了点小伤,李儒曹洪二人满身是血,也不知是自己所流还是对方所溅。

刘义最先毙命,被沈清风一剑刺透了心窝。沈清风剑未拔出,赵忠的鬼头刀也朝他后脑劈来,这一下根本不可能避开。危机时刻,大哥沈清扬用身躯挡在二弟前面,鬼头刀正中脖颈,与此同时,沈清扬手中长剑也刺了赵忠个透心凉,两人同归于尽。

时间一长,独眼龙也渐渐招架不住,他根本不认得孙策是谁,但他认出了曹操,他知道曹操也是‘鸿门’追杀的对象,眼见今晚的任务难以完成,如果能杀了曹操也算对掌门有个交代。于是撇开孙策,全力攻击曹操。

毕竟曹操江湖阅历与实战经验较少,被独眼龙这轮强攻,竟有些手忙脚乱,不住后退,一个不留神,撞破西厢房门板,仰面跌倒在地上。

同时,屋内一声女人的“哎呀”惊呼,曹操看见身后有一黄衣少女双手抱肩,半蹲在床边。

曹操翻身跳起,

边道:“姑娘不必害怕,快蹲下别动。”

独眼龙纵然是老江湖,却也犯了致命错误,他眼里只有曹操,却忘了身后还有个孙策。他刚追至厢房门口,就觉得后背一疼,是孙策的直刃长刀刺了进来。

独眼龙忍住疼痛,猛然将右手短拐掷向那黄衣少女,一道寒光飞来,或许是惊吓过度,也或许是射来的武器速度过快,她根本没什么反应,依旧惊恐地蹲在那里。

电光火石之际,曹操飞身挡在少女前面,用手中长剑撞向短拐,‘铛啷‘一声,长剑和短拐同时落地。

独眼龙掷出短拐的同时,感觉后背又被刺了一刀。他知道今夜自己大限已到,拼劲全力将左手的短拐也掷了出去。

这就是老江湖,这一式叫做‘声东击西‘,掷向少女的短拐只是幌子,后面这一击才最致命,因为他真正的目标的曹操。

纵然曹操反应再快,也躲不过去了。好在屋里一片漆黑,而独眼龙深受重创,左手掷出的短拐力道与准度都差了一些,这一拐射偏了些,正好刺中了曹操左臂。

听着屋内曹操惨叫,独眼龙以为曹操已经毙命,仅有的一只眼睛闪现出得意的光芒,干笑几声,摔倒在地,死后那笑容还挂在他的脸上。

孙策赶忙跑进屋内,查看曹操伤势,这一拐刺透了肌肤,鲜血直流,好在没有伤及骨骼,算是皮外伤,先上些金疮药,用布匹简单缠上再说。

战斗结束,双方伤亡都比较惨重。好在卢大人一家平安无事,也算值了。地上的尸体也不用管了,明日自有官府的人来料理。

月光依旧皎洁,星光依旧灿然,只是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之气。屋内孩童的读书声 还在继续,大人们的笑谈声也还在继续。

曹操等人心情既沉重又欣慰,转身出了庭院。

刚拐到巷子里,那黄衣少女却追了出来,“恩公,多谢你救命之恩。”

“不必客气,外面危险,还是快回去吧。”

“恩公,你受了伤,我来照顾你吧!”

“你是谁?卢大人的家人吗?”

“我叫张魅,是卢老夫人身边的侍女,白天的时候,卢老爷将府里的人都遣走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我无家可归,也不知能到哪里去,就偷偷躲在了屋里。恩公,你是救我才受的伤,魅儿照顾恩公也是应该的。”

月光下,黄衣少女亭亭玉立,面容姣好,皮肤白皙,年纪约十七八岁,因为刚才哭过,泪眼婆娑,梨花带雨,但那双大眼睛里透出的真诚却打动了曹操:她是为自己受伤而心疼。她留在卢府吉凶难测,也许还会有下一波杀手前来。

曹操答应了她。

众人出了巷子,刚要翻身上马,却又遇到了一名熟人。

那位寻亲的老人站在街口,似乎正在等待着曹操等人。

“老伯,您怎么在这儿?”

“咳,我那远方侄孙,因家境贫寒娶不起亲,做了人家上门女婿,倒插门到谯县去了。老汉记得公子也是要到谯县去,所以在这里等候公子,顺路带上老汉吧。”

孙策问道:“您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许昌的百姓,还有不认识卢大人府邸的吗?这几年天灾不断,卢大人几乎将自己的家底都用来接济百姓了,这么一位活菩萨的家,随便打听下就找到了。”

说起来,也确实太巧了些!看起来与老人真的缘!

送佛送到西。既然是顺路,那就捎带老人一程吧。

第八章 双股剑

夜已深,众人都有些疲惫,还是先赶回清风寨休整一晚再说。

到了山寨,已是人困马乏。奇怪的是,到了寨门,守门的喽们也不过来迎接寨主。

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果然,众人见寨门没有关闭,守门的几名喽,东倒西歪,已经死在地上了。

不好,有人偷袭山寨,也不知曹仁和糜月怎么样了?

众人急速进寨,自寨门通至聚义厅的路上,倒卧着许多喽,同时,这些尸体里面,有一小半不是山寨喽,估计是前来偷袭的人。

前面聚义厅里,烛火通明,清晰可见人影晃动。三步并作两步,众人闯进聚义厅,都被眼前的情景惊住了。

厅内宽敞明亮,曹仁被五花大绑,反捆在柱子上,糜月却不见踪影。曹仁浑身是血,显然是受到了拷打。

正中央,有三人正在缠斗:一人身材高大,虎背熊腰,断了一只手臂,正是在福来客栈追杀曹操等人的,位列‘鸿门’八大金刚之一的大力士;另一人中等身材,黑衣蒙面,手持折扇;还有一人个头稍矮,也是黑衣蒙面,手拿一根明晃晃的铁管。

这三人正在拼斗,奇怪的是:这三人不时互相攻击,好像谁跟谁也不是一伙的。大力士原以蛮力取胜,但此刻他手中多了一把武器,正是糜月的宝剑;持折扇的身法灵巧,闪转腾挪,以轻功占优;拿铁管的稳扎稳打,中规中矩,看的出下盘功夫不错。

大厅里还站着六七人,一色的手持长剑,显然是大力士带来的杀手。曹操等人赶紧抢到曹仁跟前,将他护住。

杀手们见来了帮手,呼啦杀过来,孙策带人抵住,双方厮杀起来。曹操用剑隔断绳索,扶曹仁找个凳子坐下,忙问他:”二弟,你怎么样?小师妹呢?“

曹仁见是曹操,激动道:“大哥,都是皮外硬伤,我身子壮,不妨事。小师妹她在后堂,快去。”

曹操箭一般冲进后堂,果然见糜月昏倒在床上,忙将她唤醒。糜月张开眼,下意识地打出一拳,尖叫道:“奸贼,不要。”

曹操也不躲避,任她捶在身上,扶住她的双肩,轻轻道:“没事了,没事了,月儿不要怕,是我。”

糜月这才清醒过来,喊了声“大师哥”,扑到曹操怀里,委屈地痛哭起来。曹操轻轻抱着小师妹,让她哭个痛快。

黄衣少女也跟了过来,她倚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脸上表情有些异样。

过了好半天,糜月才止住抽泣。黄衣少女也走过来,掏出一帕丝巾,轻轻地替糜月擦去脸上的泪痕。

“小师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大师哥,你们走了以后,我和二师兄说了阵子话,后来有些疲倦,就到这后堂准备歇会儿,突然那帮人就闯了进来。他们将二师兄捉了,把我的剑也抢了去,他说这是什么‘双股剑‘,原本是一对的,还逼问我另外一把在什么地方,我不说,他就打二师兄,还想侮辱月儿,好在先后又闯进来两个蒙面人,也去抢那把剑,他们几个就打了起来,月儿吓得晕了过去,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大师哥你了。“说着,又哭泣起来。

“放心好了,有大师哥在,我不但把剑夺回来,还帮小师妹出口气。魅儿姑娘,帮忙照顾下小师妹,咱们出去看看。”

三人来到正厅,孙策等人已经

将那六七个杀手解决掉了。众人见糜月安然无恙,也都松了口气。

糜月一指大力士:“大师哥,就是他打伤了二师兄,还想欺负月儿,大师哥快把剑夺回来。”

曹操正准备过去,被孙策一把拉住:“曹兄,稍安勿躁,你细想一下,咱们去许昌城救卢大人,那些‘鸿门‘杀手又如何知道此刻山寨空虚?听这三人一直提到什么’双股剑‘,那他们又怎么会知道这剑在糜月姑娘手里?曹兄,你不觉得这里面有许多蹊跷吗?”

曹操脑子一激灵,对呀,怎么会这么巧?‘双股剑‘?这不就是老方丈所说的五行剑之一吗?怎么会在小师妹手里?尤其是就连小师妹自己也不知道这剑叫什么名字,’鸿门‘的人又怎么这么肯定这就是’双股剑‘呢?

白马寺老方丈昙摩迦罗说过,‘五行剑齐,天子剑出。’欲取天子剑,必须先凑齐五行剑。‘七星’、‘青虹’、‘霸王’、‘双股’、‘紫电’,此是为五行剑。除了‘青虹剑’在自己家族手里,其他四剑曹操毫无头绪,根本不知道去哪里寻找。既然‘鸿门’这么言之凿凿,难道小师妹手里的真的就是‘双股剑’?

但‘双股剑’不是在萧何家族中传承吗?小师妹可是姓糜呀?看来‘鸿门’对五行剑也起了心思,他们一路追杀于我,难不成另有所图?‘青虹剑’,曹操脑海里立刻跳出这三个字,不由得后背一冷,感觉直冒凉气。

曹操看着孙策,心想“这人年纪虽轻,但心思缜密,稳重老道,反倒是自己。。。,嗯,寻找五行剑,责任重大,日后还需要向这位孙兄弟学习。”两人对视一眼,互相点点头:先静观其变。

这时圈中的三人还在纠缠,大力士有‘双股剑‘在手,仗着蛮力,数次以剑去碰对方兵器,试图在兵刃上占便宜。可是’双股剑‘也并不能将对方损伤,大力士不免有些犯嘀咕“五行剑,这么多人争夺,可手中这把剑除了锋利,也无特别之处,难不成是弄错了?”

但这信息是吕布亲自飞鸽传书给他,还会有误?大力士再有疑惑,也是不敢去怀疑掌门的,‘鸿门’里谁不知道吕布年纪虽轻,却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

大力士心里嘀咕,又被这两人纠缠,他一剑磕开蒙面人钢管,喝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敢来跟大爷抢夺‘双股剑‘,敢跟’鸿门‘作对,难道不怕死吗?”

拿铁管蒙面人笑道:“笑话!这‘双股剑‘又不是你家之物,你能来拿,凭什么不让我拿?”

持折扇蒙面人也接道:“就是,他能拿道,我为何拿不得?‘双股剑‘本是萧何家族之物,就连那小姑娘也本不是剑的原来主人。”

大力士又问:“你们是什么门派的,竟然也知道这些?又怎么知道‘双股剑’在清风寨出现?“

拿铁管蒙面人道:“你们‘鸿门’能知道‘双股剑’在此,我为何就不能知道?“

持折扇蒙面人也道:“有理,有理,他能够知道,自然我也就能够知道了。”

这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似是在说绕口令,大力士是个粗人,被这几句话说的头都大了,懒得再废话,狠狠啐了口吐沫,骂咧咧地举剑就砍。

拿铁管蒙面人不等他近身,突然将铁管放在嘴边,自管内吹出三枚连珠火球,犹如火龙,呼啸着接连击中大力士胸膛,火龙绽开,星花四溅

,煞是好看。

好看之中,掺杂着一股焦糊味道,当然是火球烧焦了大力士的皮肉。大力士吃痛,差点摔倒在地,捂着伤口,嘶哑吼道:“你,你这是什么妖术?“

持折扇蒙面人笑道:“连张二爷的绝技‘火龙舞’都不认得,还说什么‘八大金刚’,我就纳闷了,今儿个这么重要的差事,‘鸿门’怎么会派你这个蠢人前来? “

“那阁下你一路尾随而来,也总该露一露庐山真面目吧?”

“你一路尾随于他,我一路尾随于你,大家殊路同归,还不是为了这把剑。”说着,持折扇蒙面人纵身跃起,闪电一般去抢地上的‘双股剑’。

“休想好事。”铁管里又射出两枚火球,飞向那剑落地之处。

持折扇蒙面人见曹操等人赶到,又知道火球厉害,只得弃剑,转身上飘,冲破屋顶,消失在夜色中。整个过程如飞燕蹁跹,一气呵成,煞是好看。夜空里飘来几句话:你知道我是谁,我也知道你是谁。可惜今晚我抢不到剑,你也抢不到剑,哈哈,告辞。“

“好俊的轻功,慕容堂主的‘大漠飞燕’果然名不虚传。也罢,既然来了这么多英雄,这剑就看你‘鸿门’带的走带不走了?”说着拿铁管蒙面人环顾曹操等众人,待眼光扫过黄衣少女时,似乎顿了一顿。说着,也跃身从屋顶那被冲破的洞口走了。

大力士被火弹击成重伤,他努力地将剑捡起来,恍然自语道:“原来太平神教和丐帮也来打五行剑的主意。”

两个蒙面人知难而退,一是曹操与孙策等人多势众;二是目前还不想公然为敌。大力士认出了两人的身份,但曹操与孙策却不认识,他俩行走江湖较少,对武林中的人物所知不多。

但是黄盖却心知肚明,他可是老江湖了,当持铁管蒙面人发出连珠火球时他就认出这是太平神教的二当家,他陪同少盟主冀州一行,目的就是太平神教。因为‘江东盟’于堂主突然失踪,种种蛛丝马迹直指太平神教,故而受老盟主之命前来追查。

太平神教的大首领名叫张角,据说他是得到一本奇书,进而创立了太平神教,后来又在此基础上组织了黄巾军。‘江东盟’有持经、持剑两大堂主,一个月前,有消息称张角所得奇书,跟‘江东盟’丢失的《太平经》有些渊源,所以孙策与黄盖北行探查,可惜毫无结果。

而当黄盖看到‘大漠飞燕’轻功时,便认出这是丐帮绝学。丐帮,是近二三十年左右才成立的帮派,当年跟随老盟主参加凤凰山岳子峰大会时,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帮主范丹凭借‘大漠飞燕’和‘打狗十三式’两门绝学,技压群雄,一举夺魁,令武林震惊。

可惜,也由此范丹的身份曝光,引来朝廷追捕。据说范氏本是官场中人,因为得罪了当红大太监张让而全家获罪下狱,后来悉数发配漠北,而且圣旨中说的很清楚,此后范家只能世代为丐,即便有功也不得翻身。既然如此,范丹索性就创立了丐帮,出任第一任帮主,可惜由于凤凰山岳子峰大会,引起朝廷猜忌,从此范丹与丐帮退出中原武林,远赴大漠,自此销声匿迹。真想不到,今日丐帮的人突然出现,也加入抢剑之列。

天子剑之事,黄盖也有所耳闻,此刻他所疑惑的是,当年令萧何差点丢了性命的‘双股剑’,怎么会落在这么一名小丫头手里?

第九章 家破人亡

两名蒙面人虽然退去,大力士也不敢松口气,手下全没了,对面又那么多人,最要命的是自己受了火球重创,即便有‘双股剑’在手,也毫无胜算,趁机溜走才是上策。

可惜他打错了算盘,两名蒙面人固然走脱,但是他却没有机会,因为无论是曹操还是孙策都不会放过他。

曹操道:“你抢这宝剑我不怪你,但你企图非礼小师妹,我岂能饶你!”

黄盖也道:“你抬头看看还认不认得老夫?去年你闯入‘江东盟‘,重伤我朱兄弟,真是苍天有眼,在这里遇到你。”

“当时我朱四叔原本放你一马,已经饶你性命,你却以怨报德,背后偷袭,以致他重伤不治,今日这么多英雄在此,你还走的了吗?”孙策也道。

走不脱那就拼了,大力士索性主动进攻。他心里非常清楚,如果得不到宝剑,就算能逃回‘鸿门’,依照吕布的性格,也只能是死路一条。

“黄二叔,让策儿为朱四叔报仇。”

“好,那我就与孙兄弟并肩作战。”曹操看着孙策,两人会视一笑,因为这句话不久前孙策才说过。

“那好,你们就一起上吧。”大力士说话间,剑已到曹操跟前,想不到大力士人高马大,出剑的速度竟然也如此之快,曹操只顾说话,不妨‘双股剑’已然到了咽喉。

“大师兄小心。”

“恩公小心。”

糜月与张魅几乎同时脱口而出,担心曹操躲不开这一剑。

曹操与孙策同时出手,一刀一剑便‘咬’住了‘双股剑’。两人刀剑合璧,虽然武功路数不同,但是配合非常默契,很短的时间内,就建立起巨大优势,大力士几无还手之力。

对付大力士这样的武林败类,不必讲什么江湖道义,这样的人留在世上,只能祸害更多的无辜之人,因此曹操与孙策下手不留情面,意求速战速决。

‘唰唰’两声响声,曹操长剑刺进了大力士左腿,孙策长刀刺进了大力士右腿。

“这一剑,是为小师妹刺的。”

“这一刀,是为朱四叔刺的。”

双腿受伤,大力士‘哎呀’一声,站立不稳,双膝发软,跪倒在地,勉强用剑支撑,才不致倒下。

曹操与孙策走到他前面,齐声道:“下面该为死在你等手里的无辜冤魂讨个公道了。”

大力士也就不再抵抗,面向京城方向,一连磕了三个响头,说道:“丢了一臂,却找到了‘双股剑’,只是小人无法将剑带回‘鸿门’。吕掌门,小人日后再不能给您老人家效力了。”

说完,最后看了一眼‘双股剑‘,然后反手将剑插入自己胸膛,当场丧命。

遭此变故,众人心里五味杂陈。此时天色已晚,有什么话明日再说,沈清风给大家一一安排好了房间,大家也就各自就寝了。

第二天一早。黑虎岭三岔口。

沈清风遣散了清风寨,他心意已决要跟随少盟主南下。

分别的时刻到了。孙策目光从曹洪、曹仁、李儒、老人、糜月及张魅脸上一个个扫过,最后停留在曹操面前。

“能够结识曹兄,实乃三生有幸。恕兄弟直言,‘鸿门’八大金刚已折两人,势必不会善罢甘休,曹兄此去,只怕谯县已有杀手埋伏,还望曹兄小心。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兄弟就此别过。“

“三位一路珍重,咱们后会有期。”曹操还礼。

辞别了孙策等人,曹操一众快马加鞭,赶往沛郡。

这一波

三折,促使曹操重新审视五行剑这件事,看来五行剑已经不算什么秘密,悬念是现在这五把剑究竟在谁的手里而已。假如说小师妹手里的果真是‘双股剑’的话,再找到自己家族的‘青虹剑’,那就完成五分之二了。

这几天的经历,反而激发曹操完成这件事的决心,虽然还不知道去哪里寻找另外那三把剑,更不知道如何打开那髑髅台,既然董卓及‘鸿门’如此煞费苦心抢剑,甚至连太平神教与丐帮都参与了进来,那么老方丈代表皇帝与百姓的重托,也就愈发分量重了。

还有一件事,就是自己每走一步,似乎敌人都了如指掌,好像有人跟在身边一样。想到这里,他突然打了个机灵,难道有奸细尾随?曹操不敢多想,但越来越提醒自己要小心谨慎。

“双股剑”已经露面,只有回到谯县老家,就能从父亲处得知‘青虹剑‘的讯息,不管怎么说,天子剑之谜已经揭开了冰山一角。

但曹操等人非常清楚:如今后有追杀,前有堵截,前方的路只能会更艰险。

但是亲眼见到卢大人一家视死如归的大无畏气概,使曹操的内心极为震撼,他暗暗给自己鼓劲,再苦再难,也要走下去!

又行了几日,已经踏入谯县地界。这几日倒平安无事,一路安安稳稳。

按照老人提供的地址,曹操将老人平安送到了目的地。老人千恩万谢,依依不舍地别了众人,去了他的侄孙家。

又赶了一程,眼看快到晌午了,还有不到三十里路程,众人归心似箭,也就趁热打铁,等到家再吃午饭吧。

小半个时辰,已经到了村头。路边农田里庄稼已经老高,两侧垂杨已经碗口般粗细,不由得又想起了小时候跟大人们载小树苗的情景。

正当曹操沉浸在童年的回忆中,身边的曹洪突然大叫:“大师兄,快看,有火,有烟。”

果然,前方村里有多处冒着黑烟,有的地方还能看见火苗。一丝不祥的念头闪现在曹操的脑海中,众人快马加鞭,冲进村里。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几乎大半个村子都遭受过了火灾,村里到处是倒塌的房屋,以及烧焦的味道。大部分火已经熄灭,只有个别人家还冒出未燃尽的火苗。

看来这火至少已经烧了一两日,奇怪的是,村里竟然一个人也没有,估计是要么被烧死了,要么是逃走了。

赶到祖宅,也早已变成了一片焦土。房屋已经倒塌,火也早灭了,只有个别角落里还冒着黑烟。

曹操颓然跪在地上,终究是晚来一步,可怜全家十几口,就这样葬身火海。

曹操将牙齿咬得吱吱作响,双眼血红,浑身哆嗦,面对惨景,突然口一张,一道鲜血喷出,几乎昏厥过去。曹仁与曹洪也泪流满面,顿足捶胸。李儒不住地相劝,就连糜月与张魅也陪着流了不少眼泪。

曹操让李儒照看两名少女,与两名堂弟进老宅查看。说什么也要找寻族人尸首,好将他们入土为安。

找了半天,却一具尸首也找不到,难道是都烧化了?怎么连点痕迹也没有呢?折腾几个来回,还是一无所获。

转来转去,忽然踏到了什么地方,‘哗啦’一声,地面塌了下去,两名堂弟一同掉了进去。曹操一惊,这才看清这是一座地窖,盖子被火烧的软了,被哥俩踩到上面,难以支撑,于是就塌了下去。

曹操赶忙也跳下去,看见整个曹宅的人都在这里,怪不得上面一个亲人也看不到。只是可惜,这些人躲过了葬身火海,却终究难逃一

劫,因为这个地窖固然不小,但火上起来后,这里面渐渐就没了空气,人们活活憋死在了里面。

三人长跪痛哭,曹操抱着父亲尸首痛不欲生,泪如雨下。曹仁与曹洪本是孤儿,自小在曹操家长大,也可以说,这地窖里躺着的也是他们最亲的人了。

突然,曹操的手触摸到了一样东西,那是一块父亲从自己贴身衬衣撕下来的白布,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大字:青虹,去嵩山,太乙观,找木。

字是用血所写,显然是没有写完,应该是老人时间不够了。但这意思也说的比较清楚了,是去嵩山太乙观找‘青虹剑’,至于为什么剑会藏在嵩山,这个‘木’是个带木字的地名,还是带木字的人名,就不可而知了。

“大哥,这定是‘鸿门’那帮贼子所为,有仇不报非君子,跟他们拼了。”

“不但要报,还要他们加倍偿还。大哥,你说怎么办?“

“毁家灭族之仇,自然要报。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们可还记得,老方丈叮嘱的最后一句也是去嵩山找什么,血书里也提到嵩山,看来这嵩山一行,是非去不可了。”

“好,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动身。”

“这次咱们可要走近路,直接去开封,再折向嵩阳县,路途最近了。“

曹操沉思片刻:“不,咱们不走近路,还是原路返回,绕到许昌再北向去嵩高县。 “

既然有‘鸿门’的人纠缠,走近路未必就早点到达嵩山,曹操决定反其道而行之,偏偏饶远路。

三人又磕了几个响头,才跳出地窖,推倒半壁残墙,将地窖掩埋了。葬在这里最好,至少能得安宁。

显然是贼人闯进家里搜寻‘青虹剑’,不仅剑没找到,连曹家的人影也不见一个,于是才放火烧了村子,如果树立坟头,说不定反会招来贼人盗掘寻剑。

骑在马上,曹操最后一次回头看了看这个小村庄,心里道“诸位无辜冤死的宗亲及村民,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给你们风光大葬。“

此处还是险境,随时都有可能出现‘鸿门’杀手。一行人快马加鞭,沿着来时道路返回。

一口气跑出去约有三十里路,眼见前面有个小镇,曹洪道:“大哥,小师妹和张姑娘女儿之身,一路颠簸,前面正好有个小镇,不如吃点东西再赶路吧?”

曹操看着两名少女,两人都是风尘仆仆,满脸倦色,不禁愧疚道:“都是曹操的罪过,害得两位吃苦。二弟,四弟,你们进镇子买点吃的,咱们路上吃吧,这里还不安全,不宜停留过长。”

曹仁与曹洪纵马去了,曹操等人就在路边等候。

“大师哥,月儿没事,月儿不怕辛苦。”

“恩公不用担心,魅儿是个下人,早就吃苦惯了。”

曹操歉意地笑了笑,警惕地看着四周,以防有人追来。

“大师兄”李儒问道:“‘青虹剑‘果真就在嵩山吗?”

“不错,如果我所料不错,就在嵩山。”

“可是嵩山那么大,如何寻找呢?”

曹操将血书递给他看,李儒接过,看见几个血字,还有朵用血描绘的图案,仔细看有些像莲花形状。

“莫非是太乙观莲花洞?”李儒心里想,但是没有说出来。

接过血书,曹操小心地放进怀中,目光越过茫茫时空,仿佛到了嵩山,他心里默默念道:“嵩山,我曹操就要来了,‘青虹剑’啊‘青虹剑’,不管你现在何处,可一定要等着我啊!”

第十章 奇怪的老人

曹操一行人快至谯县郊外时时,就在当时分手的地方,又遇到了那名老人。老人站在路边不住招手,待看清是曹操等人后,欣喜地说道:“果然等到曹公子了,还得麻烦公子捎带老汉一程。”

李儒大感意外:“老伯就一直在这里等吗?您怎么知道我们还会回来?”

“哦?老伯不是去找侄孙了吗?”曹操也问道。

“咳,可别提了,侄孙家是找到了,可是我那侄孙却不在家。他原本做个上门女婿,也算是有了个家,可那户人家太是蛮横,把我那侄孙当牛马使唤,还经常言语讥讽,天长日久,我那侄孙一气之下,就跑到嵩山出家做了和尚。侄孙不在,人家女方还会留我老汉?哎,只得再去嵩山走一遭了。“

“嵩山?”曹洪心里一惊,警惕地说了声“大师兄。”

曹洪的警惕非常合理,老人原说他的侄孙住在许昌,又说入赘到了谯县,如今却又跑去了嵩山,真的是巧合吗?

曹操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这也太巧了,每次老人要去的地方,总是和曹操等人完全一致,难怪曹洪疑心。

曹操还是邀请老人上马。随口问道:“老伯,您那侄孙倒是跑的够远,可是偌大嵩山,您可知道他在哪座寺庙出家?”

“知道,知道,是在法王寺,人家女方也去找过一次,看他铁了心做和尚,也就算了。听女方家人讲,那嵩山有两大主峰,一个是太室山,法王寺就在上面;还有一个是少室山,上面有座道观,叫太乙观,哦,对了,听说那老观主以前还是个大官呢!“

太乙观?血书里不也是这个名字吗?

曹洪话中有话:“您那侄孙媳妇知道的还挺多,她还说了些什么?“

老人没有注意到曹洪的意图,兀自道:“听我侄媳妇说那法王寺的主持似乎有些来历,跟京城的白马寺有些渊源,好像是哥俩个闹别扭什么的。至于那太乙观嘛,我侄媳妇说那老观主年轻时也在京城做官,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就看破了红尘出了家,叫什么木友道长。“

“木友道长?”曹洪心里一惊,难道那血书上让找的‘木’,就是这位木友道长?他越来越觉得这老头有些古怪。

曹操微笑道:“老伯,这些都是您那侄孙媳妇讲的?”

老人干笑道:“当然,呵呵,当然。”

既然本来就是要去嵩山,正好以护送老人为由前去,有了这个幌子,那些隐藏的‘鸿门’杀手就摸不清曹操等人的真实意图。

果然如曹操所料,原路返回虽然路途绕了些远,但是一路上畅通无阻,非常顺利。

这一日已经到了嵩阳县,距嵩山也就剩下三十里路程,骑在马上,影影绰绰可以看见西北方向嵩山的轮廓。

一路上无事,众人胆子也大了些。太阳还没落山,但今日也不打算赶路了,找个地方先住一晚,正好有家规模较大的客栈,叫做迎宾客栈。

明日就将与老人分别了,点了些好酒好菜送到房间里来,边聊边吃。老人也非常高兴,话也多了起来,他挨个敬酒表示感谢,祝愿好人必有好报。

曹洪端杯回敬老人,“我说老爷子,您这侄孙可是真够能折腾的,跑来跑去的跟捉迷藏似的。这说来也巧了啊,每次您那孙子换地方,都跟我们同路。“

“是呀,是呀,要不说老汉跟各位少侠有缘呐,要不是各位宅心仁厚,就

老汉这身子,只怕早就撑不住了。”

李儒也举起酒杯:“老爷子,这回您那孙子不会再跑了吧,别等您老人家到了嵩山,他又还了俗离开法王寺,回谯县继续给人家当上门女婿了吧?“

“哎,现在的年轻人呐,有几个靠的住的?像几位少侠这样的,只怕不多喽。咳,如果我那侄孙再折腾,老汉也不折腾了,干脆在法王寺做老和尚得了。”

老人又对糜月和张魅说道:“也多亏两位女娃一路上对老汉的照顾,像两位这样又漂亮又心肠好,将来一定能找一个又英俊又帅气的如意郎君的。“

弄的两人脸上绯红,含羞地不知说什么好。糜月偷偷瞄了一眼身边的大师哥,正好遇到曹操的目光,于是赶忙回头,发现张魅也在看着曹操。

曹操忙替两人解围,举杯道:“老伯太客气了,出门在外不易,应当互相帮衬,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明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与老伯见面,请多喝几杯。“

大家喝得高兴,忽听得楼下‘咣当’一声脆响,像是打碎了什么东西,跟着就听到伙计嚷了起来。

众人警觉地轻轻将房间窗户开了个缝儿,正好将客栈大堂里面看的清清楚楚。

原来是一名大和尚迈大步走进了客栈,进门时正好撞到给客人上酒的伙计。这大和尚块头真大,身高过丈,膀大腰圆,一走步那浑身肥肉都跟着颤动。

他的重量足足顶的上三个伙计,两者相撞,连伙计带抱着的酒坛一齐摔倒在地,酒坛也摔碎了,伙计哼哼呦呦半天才爬起来。

伙计想要发火,但仰着头瞅了眼大和尚,又将话憋了回去,这么大块头,他可招惹不起。

大和尚笑眯眯道:“阿弥陀佛,不妨事,不妨事。这坛酒钱,等会儿算到饭菜钱里就是了。”

给钱就行,否则定遭掌柜的责骂。见大和尚这般说,伙计赶忙招呼“大师您请,小的这就给大师准备素斋。”

“慢着。”大和尚一摆手,找了个靠门近的桌子坐下,伙计赶忙跟过来。

“来两坛上等好酒,在切十斤牛肉。”

“啊?大师,您这,还能,喝酒吃肉?”

“哈哈,不妨事,不妨事。莫说吃些酒肉,前几日小僧一把火烧了整个村子,烧死了不知多少人呐,阿弥陀佛。“

大和尚说话,脸上始终堆满了笑容,可伙计吓得差点蹲到地下,什么?还杀人放火?这是什么和尚?“大师您说笑,您说笑。”心里发怯,赶紧切肉去 了。

大和尚这一句话,重重地撩拨动了曹氏兄弟的心弦。“一把火?烧了一个村子?莫非那场大火就是这贼秃干的?”

曹洪当即想冲出去,被曹操一把拉住。

先不用轻举妄动,且观察一时再说。

不多时,伙计端上了酒坛和牛肉,刚要走开,被大和尚拦住“伙计,你们这里有个叫汤镇恶的,他家怎么走?待会小僧还要到他家里吃酒。”

“噢,大师您说的是中岳庄的汤老英雄,在咱们嵩阳县,他可是大名鼎鼎啊,人称‘中州大侠‘,今儿个是老英雄七十大寿,听说不少武林人士都去贺喜,敢情大师您也是吧。汤老英雄可是咱们嵩阳县的荣耀,也是个大善人,今晚他家摆下盛宴,听说连吃不起饭的百姓,甚至是乞丐也可以去吃上一顿的。大师您可悠着肚子,他家的酒菜可比小店的强多了。“提起汤大侠,伙计来了

兴致,唠唠叨叨,说的唾沫星子乱溅。

“哈哈,不妨事,不妨事。就算再来一份,小僧也吃的下。“

大和尚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风卷残云,不一时消灭了一半。伙计从没见过这种吃法,惊的眼珠子都要掉了。

这时又进来一人,是名中年妇人,头上戴满了贵重首饰,身上衣饰华丽,看起来像是某位大户人家的贵妇人。

妇人径直走到大和尚桌前,与他面对面坐下,柔声道:“还这么好的胃口,小心不要误了正事,这次再办不好掌门那里只怕难以饶你。”

“所以等妹子你来了再一起去,小僧就不会再犯糊涂了。”

“这就对了,上次掌门让你找的东西没有找到,却把庄子一把火给烧了,要不是我在掌门面前替你说好话,你这顿饭还能吃到这么香?”

大和尚一把抄起妇人的左手,轻轻地抚摸道:“妹子这皮肤又娇嫩又光滑,是怎么保养的?真教小僧爱不释手。”

妇人也不抽回,“这件事办好了,给你摸个够,时候不早了,办正事要紧,这就走吧。“妇人说话声音娇滴滴的,如燕语莺声,甚是好听。

伙计看的目瞪口呆,听着大和尚的话,脸都红了,正要走开,却听看两人要走,忙等候结账。

妇人看着伙计,问道:“小哥,你们这里怎么这么热,你看,奴家都出汗了。”说着伸手就要‘宽衣解带,凉快凉快。’吓得伙计忙双手捂住眼睛。

妇人‘咯咯’笑的花枝乱颤,慢慢拿出一大锭银子,轻轻一捏,然后放在桌上。原本纯白颜色的银子霎时变得漆黑无比,显然是含有剧毒。

原本满脸笑容的伙计吓了个半死,这银子哪里敢收?

女人给了伙计一个妩媚的笑脸,又将那银子取走了。大和尚跟在她的身后,一起出了客栈。

见二人要走,曹操觉得跟上去看看,于是让曹仁陪老人喝酒,同时照顾两位姑娘,自己带着李儒和曹洪悄悄跟了出去。

不管火烧曹家庄的是不是跟这大和尚有关,先跟去看看再说。

曹操等走后,又坐了一会儿,糜月跟张魅及先告辞回房间了,只剩下曹仁与老人两个。

曹仁本就是个沉默寡言,不爱说话的人,人多的时候,吃了不少,喝了也不少,唯独整晚几乎没有说几句话。

现在只剩下两人后,就谁也不再说话,两人你看看我,喝口酒;我再看看你,也喝口酒。古来看菜下酒的多,看‘人’下酒的只怕这是头一遭。

这种喝法,不醉都难,不一时曹仁喝的有点多了,老人将他扶进房间床上躺下,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老人仔细地将他身体摆平,防止万一吐酒。

安顿好后,老人刚想退出来,忽然听到曹仁问了一句:“老伯,相处了这么久,还不知您叫什么名字,怎么称呼?”

这句话,所以爱说话的人都没有问;反倒出自这个不爱说话,而且喝醉了的人之口。

老人怔了下,正准备回答,却见曹仁已经呼呼大睡。

老人笑了笑,转身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又扭头看了看两名女娃的房间,见早已熄灯就寝,于是默默点了点头,轻飘飘下楼去了。

第十一章 中岳庄

因为担心曹操的安危,张魅和糜月在他走后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好歹吃了些东西,就一起回了房间,毕竟两人也不喝酒,就让曹仁陪老人好了。

回到房间,两人简单收拾,然后就躺到了床上,毕竟这一路奔波,又心事重重,早已疲惫不堪。

然而当两人熄灯躺下后,却怎么也合不上眼,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当两人同时发现彼此都是如此,干脆躺着继续说话,这段时间相处,两人还算谈得来,一直以姐妹相称。两个人年纪相仿,张魅大了一岁零八个月。

“姐姐,你看刚才那两个人,分明不是什么好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又是喝酒又是吃肉的和尚,还有那个女人,竟会使什么毒术,大师哥他们可得当心呐。”

“妹妹,你是不是很关心你大师哥呢?”

“那当然了,大师哥他,他待我们都挺好的,平日里师兄们闯了祸,师父责罚下来,每次都是大师哥顶罪。两个月前有一次四师兄偷偷带我出去逛庙会,我只顾贪玩,跟丢了师兄,又迷了路,害的师兄们寻找,我记得清清楚楚,当大师哥找到我时都快急的落泪了。“

“真羡慕你们,就像一家人一样,这么艰难的时刻,还是不离不弃,患难与共。“

“姐姐现在也是我们中的一员啊!对了,姐姐,怎么没听你提及过你的家人呢?姐姐的家是哪里的?”

“姐姐是个苦命人,父母都不在了,家也没有了,家乡冀州巨鹿郡又是闹灾又是闹义军,为了讨口饭吃,我很早就四处流浪,就这么一路来到许昌,幸好卢老爷收留了我,就在卢府做了侍女。这次要不是曹大哥救了我,说不定姐姐早就死了。“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了,姐姐以后有什么打算?”

“这个我也不知道,曹大哥为救我受了伤,起码我要照顾到他伤好了再说,也许,也许到那时候,我就该走了。”

“姐姐,你觉得我大师哥怎么样?”

糜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张魅反倒没有一丝准备,一时顿住,半天才说道:“曹大哥他是个好人,他。。。“

张魅欲言又止,这句话没有说完。

曹操三人,悄悄跟踪着前面大和尚与妇人,拐过几条街道,来到了一座深宅大院门前。

这座宅院,气派宏大,高大巍峨,门口两侧各有一座石狮子,更是增添了威严庄重。宅院后面是一片竹林,再远处可见雄伟的嵩山。门前有条小河流过,可见这等风水上佳的宅院主人,绝非常人。

很远就能听到门前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当然了,号称‘中州大侠’的汤老爷子德高望重,是武林中的泰斗,他七十高寿,中原武林人士前来祝贺的还少的了吗?

门口挂着两只硕大的大红灯笼,照的整条街都亮堂堂的。站在门口迎客的是汤老英雄的大徒弟,名叫柳长风,他正神采飞扬,笑容可掬地迎接各地来的贵宾。

大和尚与妇人大摇大摆地进了汤宅,曹操三人稍微放慢脚步,也随着人流走了进去。今晚来的大半是各地武林人士,以及当地有头脸的人物,根本没人关心曹操三人是干什么的。

宴客大厅里面更是金碧辉煌,空间非常大,足足摆了几十桌。老

英雄汤镇恶红光满面,精神抖擞,不断地回应各路祝贺声。

来贺寿的贵宾们都已入座,曹操三人也找了个靠边的桌子坐下,反正同桌的互相也不认识,不让大和尚离开自己的视线就行。

奇怪的是,大和尚与妇人却被安排到了上座,与寿星翁同桌。

吉时已到,众人起身一同举杯为老英雄祝寿。

汤镇恶举杯一饮而尽,手捋白须,哈哈大笑:“承蒙诸位武林同道看到起,前来参加老夫寿宴,老夫感激不尽,请诸位开怀畅饮,一醉方休,千万不要客气,诸位请坐。”

同桌有一人站起来道:“汤老英雄是我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侠名誉满天下,这么多年,不知有多少武林不耻败类被老英雄铲除,才使得如今武林风清气正,老英雄功德无量啊。“

“哦,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神刀门康门主。匡镇邪恶,除暴安良,不正是老夫应尽的职责吗?!”

又一人起身道:“老英雄为国分忧,为民造福,别处姑且不论,单就嵩阳县来说,一个饥民也没有,足见老英雄心怀天下百姓。”

“哎呀,原来是伏牛山路大侠。有道是人生七十古来稀,能在有生之年,为国家为百姓做点事,实在是不值一提。“他顿了下,继续道”长风,你们三个快过来见过康门主和路大侠。这是老夫不成器的三名徒儿,以后还请两位多加提携。“

三人赶紧过来:“晚辈柳长风、诸长平、周长生,拜见康门主、路大侠两位前辈。”

“好说,好说。”康、路两人赶忙回礼。

“诸位,今晚还有几名贵客,请老夫给大家介绍。”

他指了指右首两人,“这两位是‘黄河帮‘的苏、彭两位帮主。老夫久仰两位的大名,今日能够参加老夫寿宴,实在是老夫天大的面子。“

这两人身材都不高,方脸大耳,络腮胡须,穿一身短衣。看起来很是普通,怎么看也不像一帮之主,‘黄河帮‘名气虽不大,但人数众多,遍及黄河两岸。

两人一抱拳:“苏黄英、彭河雄祝汤老英雄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好。有人约了两位帮主几次,但都被拒绝,所以只能借老夫寿宴之际,将两位帮主邀来。如今既已见面,自然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了吧?”

他指着左首的大和尚与妇人,介绍道:“这两位是‘鸿门‘的两位朋友,这位是笑头陀,这位是毒菩萨。”

什么?曹操心头一震,这两人原来是‘鸿门‘的人,那么火烧曹家庄的八成就是这个叫做笑头陀的大和尚了。

可是‘鸿门‘公开做董卓的走狗,已是天下皆知,中岳庄的这位’中州大侠‘既然是正道侠义人士,又为何跟邀请‘鸿门’的人成为座上客呢?

彭河雄道:“哼,原来是‘鸿门’的人,我彭某可高攀不起,我‘黄河帮‘虽微不足道,但也不做朝廷鹰犬。”

“就当给老夫一个面子,有什么误会可以说出来谈嘛!”

“没什么好谈的,‘鸿门‘甘愿做朝廷走狗,残害忠良,滥杀无辜,’黄河帮‘绝不敢同流合污。”苏黄英斩钉截铁。

两人的话掷地有声,毫无缓和的余地。

镇恶满脸不悦,“识时务者为俊杰。眼下黄河以北叛军四起,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两位若肯效忠,朝廷一定会大大封赏。“

“朝廷?‘鸿门‘也能代表朝廷?哼,要不是他们这么有‘作为’,怎会有这么多流民?怎会有这么多叛贼?”

“你就不为帮中那几百人留条后路?”

“莫非‘中州大侠‘已经是‘鸿门’的人了?”

“正是。效力于‘鸿门’,就等于效力于朝廷。实话告诉你,今儿个只怕来得走不得,到那个时候,可别怪老夫不讲情面。”

“这么说我们面子还真不小,为了我们两个粗人,弄了个‘鸿门宴’,我们要是怕死,也就不来了。”

“想当英雄?只怕也没那么容易。老夫派人去邀请二位赴宴,还记得那放请柬的铁盒吗?实话告诉你,那里面有个暗格,放有一封‘黄河帮’与巨鹿黄巾反贼的通敌信件。是生,是死,就看你一念之间。”

“哈哈哈哈,想不到表面上人人敬仰的‘中州大侠’,背地里却是这幅嘴脸,就当我兄弟瞎了眼,告辞。”

呼啦许多人站起来,看起来两人想走真的不易。

既然已经说破,大战一触即发。

谁能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局面?

曹操三人万万不敢相信,在江湖中这么有名望的大侠,刚才还满口侠义的老英雄,怎么突然就变成了‘鸿门’的帮凶,阴谋的小人?

不仅仅是曹操,当名震江湖的‘中周大侠’汤镇恶亲口承认了这件事实,在场的许多人纷纷露出惊讶之情。

“阿弥陀佛,不妨事,不妨事。人各有志,不必强求。“见两人要走,笑头陀貌似并不在意,但随即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不过,跟‘鸿门‘作对,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小僧一向慈悲为怀,这样吧,如果你们能把那两个人交出来,小僧可以保证至少让两位死的舒服些“

“没错”毒菩萨笑道,“那两个人是我们‘鸿门‘叛徒,又不是‘黄河帮’的人,况且你们之间素不相识,没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白白丢了性命。“

“呸!出卖朋友的事,我‘黄河帮’是不会做的,嘿,整个中原武林,我看也只有汤老英雄才能做的出来。“

这句话分量极重,相当于揭人脸皮。

众人眼光一齐射到‘中周大侠’脸上,果然面色一会红一会 白,显然是非常不爽。

汤镇恶脸上挂不住,将酒杯一摔,恨恨道:“既然敢跟天下武林英雄为敌,那就怪你自己找死。”一摆手,厅内的大半人亮出了武器,将两人包围。

康门主附和道:“汤大侠先礼后兵,已经给足了你两人面子,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是太不识抬举了。”

路大侠也忙道:“没错,既然你不把在座的英雄好汉放在眼里,那就摆明了要跟天下武林为敌,诸位,这两人为祸武林,我等正义之士岂能饶他?”

这两人说的慷慨激昂,掷地有声,顿时厅内群雄纷纷振臂高呼,誓死诛灭害群之马,维护武林正道。

曹操越听越是气愤,双拳握的‘咯咯’直响,真是黑白颠倒,贼喊捉贼,正要发作,却被李儒拉住。

第十二章 黄河英雄

李儒的意思,曹操很明白,对方人多势众,早有预谋,若要拔刀相助,也需看准时局,随机应变。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也义愤填膺,无奈此处乃中岳庄,是人家的地盘,虽同情于苏、彭二人,却不便于轻举妄动。

苏、彭二人冷眼面对这帮魑魅魍魉的丑态,心知今日羊入虎口,殊难脱身,就算拼死逃走,只怕他们也会对‘黄河帮’的名声大做文章。

彭河雄哈哈大笑:“大丈夫顶天立地,我‘黄河帮’没有一个是贪生怕死之辈。”

见两人面不改色,曹操不禁暗暗佩服,心想今日若是走出中岳庄,定要结识这等真汉子。但是见如今形势,显然这是早有准备,早就挖好了坑等猎物了,又暗暗替两人捏了一把汗。

“想当英雄?”毒菩萨娇起身笑道,“奴家最是敬重大英雄了,来,奴家敬上一杯,你俩谁敢把它喝了,那才是真英雄。”

说着,她取了杯酒,边走边用左手小指在酒里蘸了一下,递到了两人跟前。

众人看的清楚,那杯里的酒立刻变成了黑色,显然酒已含有剧毒,不少人将心提到了嗓子眼,静看这两位帮主怎样处理这杯毒酒。

这样死了更好,省的还得厮杀,跟‘鸿门‘作对,真不识抬举。

不是想当大英雄吗,喝呀!

大部分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杯酒,大厅里霎时鸦雀无声,静的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大丈夫一诺千金,‘黄河帮’没有贪生怕死之辈,大哥,恩公之托,就拜托你了。”彭河雄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喝完,他将酒杯摔在地上,顿时摔个粉碎。

毒性甚烈,眨眼功夫,他就七孔流血,倒地身亡。

汤镇恶、康门主、路大侠等人看着彭河雄魂归地府,脸上无不露出得意的笑容。这倒省事,免得再动手费力。

前来贺寿的中原群雄也多数笑出了声,心道,还是人家‘鸿门’厉害,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问题,咱们老祖宗有句什么话来着,哦,对了,叫做‘不战而屈人之兵。“

这是怎么了?曹操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彭河雄毒发身亡,这么多武林正义侠士居然当作笑话来看。

毒菩萨竖起大拇指,“奴家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刚烈的汉子,奴家向来菩萨心肠,走路都生怕踩死只蚂蚁,哎呀,笑头陀,等会你可要念几遍超度经文哦。”

笑头陀笑道:“阿弥陀佛,小僧遵命。佛祖的话小僧可以不听,妹子的话小僧怎敢不听!”说完,当真双手合十,念诵经文。

毒菩萨满意地笑着,又取了杯酒,一双美目盯着苏黄英说道:“他已经做了大英雄,接下来轮到你了。”

众人的神经更加紧张,目光又一齐聚焦在苏黄英身上。

彭河雄已经做了‘英雄‘了,你做不做呢?

说话功夫,酒杯已经举到了苏黄英眼前。

曹操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决定无论如何也要阻止悲剧发生,他给两位师弟使了个眼色,三人起身就要上前。

曹操三步并作两步,马上就快到跟前时,突然有一个人闯了进来,边跑边嚷:“我说汤老英雄,不是说今晚管饱吗,怎么说话不算数?”

他这一进来,在人群里挤来挤去,瞬间吸引了

众人的目光,一时间令人窒息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曹操看的清楚,这是名老人,年纪已经不小,至少七八十岁,头发蓬乱,满脸油渍,浑身上下补丁加补丁,一看就是个乞丐。

他手里举着一个已经咬了一口的馒头,在人群里钻来钻去。他不得不跑,因为后面有几个凶神恶煞般的家丁在追他。

汤镇恶一摆手,那几个家丁退到了一边,老人也就不跑了。

“后面有的是白面馒头,来这里捣什么乱?”

“白面馒头是有,可想吃馒头还得摁手印,我都摁了十几个手印了,才咬的上一口馒头。”

“哼,摁个手印又死不了,跑什么跑?”

“不跑不行啊,他们还让我摁呢,老乞丐虽然不认字,但也知道这么干准没好事。听人家说,凑够多少个手印,就代表赈济过多少灾民,官府上就会嘉奖汤老英雄的。所以我当时就大声说,汤老英雄是不会做这等偷鸡摸狗的事的,可这些家丁却来追我。老乞丐这可是替您说话呢,还不让我吃饱,大伙快给评评理。“

曹操觉得这名老乞丐非常眼熟,似乎在那里见过,可是却想不起来。怪不得今晚连乞丐都能来混饭吃,原来是给‘中州大侠’脸上贴金用的。

这么看来,往日里‘中州大侠’的赈灾施粥善举,背后还有不少故事吧。

老乞丐的话,让汤镇恶脸上白一阵青一阵,他阴沉沉道:“这么说,老夫还得谢谢你了。哼,这里有好菜好肉,还有美酒,你要不要喝一杯?”说着那手指了指毒菩萨。

“那可太好了”老乞丐凑近那杯酒。

“这可是杯毒酒,你看看倒下的这位。”毒菩萨看着老乞丐。

“毒酒?那可不能喝。”

“哪儿那么容易。”笑头陀与毒菩萨一左一右用掌拍向老乞丐,却同时扑了个空,老乞丐的身法极快,一瞬间就躲开了。

“果然真人不露相,只怕这档子事你管不了。”

“八大金刚的笑头陀、毒菩萨,这一掌倒是马马虎虎。“

“就是大罗神仙,今晚也别想活命。”毒菩萨一声命令,汤镇恶、康门主与路大侠也加入战团,五人合围老乞丐。

以一敌五,老乞丐竟然不落下风,双方你来我往,转眼就斗了十几招。

想不到这么不起眼的老乞丐武功这么高强,曹操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

苏黄英感谢道:“前辈仗义相救,黄英感激不尽。黄英不怕死,不想连累了前辈。”

老乞丐骂道:“真是迂腐,死了就能解决问题吗,你俩都死了,岂不是辜负了姓项的小子?还有姓夏侯的那俩小子的命也不要了?”

一语点醒梦中人,“好,今晚苏某就大开杀戒,有不怕死的,就上来吧。”说着,撕掉上衣,露出一身健壮的胸肌。

曹操三人也亮出兵器,围在苏黄英周围,将他护住。

柳长风、诸长平、周长生三兄弟领头,厅中的大半数人持兵器上来,一齐围攻苏黄英。

苏黄英哈哈大笑,对曹操说道:“多谢三位小兄弟相助,苏某若性命不丢在这儿,定会与三位交个朋友。”

说罢,抡铁臂闯进人群,他也是下了狠手,两条铁臂扫到人身上,也管叫他筋骨断裂,转眼间就有

五六人死于非命。

前面的人死了,后面有更多的人围上来,苏黄英在圈子中心,纵然铁臂无敌,早晚也会猛虎难斗群狼。

老乞丐一把抓住了康门主的刀头,堂堂神刀门门主手里的大刀被人家把住了,还抽不回去,急得他脸都绿了。

老乞丐却趁这间隙大声道:“嘿,我说你俩都是笨猪,一个就喝毒酒死了,一个就逞英雄在这厮杀。曹操小子,你也是猪脑子吗?墨迹什么,还不快走。”

曹操这才恍然大悟,老乞丐已经拖住了五名高手,就是给苏帮主留时间走脱,老乞丐说的对,自己才是猪脑子,连这点都没想透,怪不得挨骂。

顾不上埋怨自己江湖经验不足,曹操护着苏黄英且战且走,逐渐靠近门口。这边汤镇恶与路大侠几次想过去增援,都被老乞丐拦截。

眼看对方就要冲出门口,周长生手中‘夺命双戟‘掷出偷袭苏黄英,苏黄英反映稍慢了些,只躲过一戟,而被令一戟刺中胸口,鲜血直流,苏黄英忍痛将戟拔出,反手甩向周长生,正中他心窝。

见三师弟丧命,诸长平趁机用长鞭缠住苏黄英脖子,苏黄英双手攥住长鞭,丹田一叫力,硬生生将诸长平拽了过来,他右手掐住其喉咙,只要一发力,诸长平必死无疑,诸长平浑身颤抖,惊吓过度,当场尿了裤子。

见二师弟受制,柳长风情急之下‘咕咚’给苏黄英跪下:“别伤我二弟性命。”

苏黄英见他也是珍重兄弟情义,右手也就没抓下去,一掌将诸长平击开,饶了他一命。与此同时,柳长风猛然起身,手里长剑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进苏黄英胸膛。

“卑鄙。”苏黄英一脚踢飞了柳长风,也不敢贸然拔剑,只得忍者痛闯出大厅,向大宅门狂奔。

曹操三人赶忙飞身挡在中间,拦住了涌过来的人群。曹操边杀边看着眼前这帮人,一个个都自称侠义之士,反做些卑鄙无耻的勾当,他实在是想不通,这到底是为什么。

就连‘中州大侠‘的大弟子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伤人?

三人护着苏黄英,边战边退,一路朝北逃亡。

毒菩萨五人见苏黄英中剑,知道他难逃一死,于是目标就暂时对准了老乞丐,不管他是何方高人,既然是敌非友,他也就非死不可。

而老乞丐却越战越勇,他一会儿打出一套掌法,一会儿又打出一套拳法,接着又踢出一套腿法。而且武功时而刚猛无俦,时而轻柔飘忽,饶是‘中周大侠’等人这些老江湖,竟然看不出眼前这个老乞丐究竟是何门何派!

更为可恨的是,无名高手竟然被一名不起眼的叫花子给纠缠住,眼睁睁看着爱徒惨死,眼睁睁看着苏黄英被人救走,却始终无法分身,于是五人愈发恼怒,纷纷使出杀招,不把老乞丐打成肉酱,实在难消心头之恨。

虽然苏黄英已经身受重伤,即是逃出中岳庄也难逃一死,并且还有数名武功高强之人追杀。但这么周密的计划,竟然没能在中岳庄解决问题,实在是如鲠在喉。

对于这些江湖中已经成名的‘大侠’来说,面子非常重要!

曹操搀扶着苏黄英,黑夜中不辨方向,好在苏黄英一路指点,在后面数人的追赶中,一直跑出了嵩阳县城,一头扎进了进了一座山谷。

第十三章 蝴蝶谷

这座山谷名字叫蝴蝶谷,这里是嵩山的余脉,据说白天的时候,有成千上万只五彩斑斓的蝴蝶,在谷里翩翩起舞,非常壮观。

但现在一只也没有,估计是晚上都去睡眠了吧。

看来苏黄英对这里很熟,带领曹操三人在谷中左拐右折。而那把长剑依然插在他的胸膛里,血顺着剑不断流下来,后面追赶的人太多,也不能停下来疗伤,随着失血过多,他的体力也越来越不济。

但是后面的武林侠士们穷追不舍,跟来的足足有二三十人。此时的苏黄英已经无法对敌,他身负重伤,随时都有可能支撑不住,曹操三人虽奋力掩护,也无法阻止,毕竟对方人多势众。

逃至一颗大树下时,苏黄英筋疲力尽,一屁股坐在树下喘息不止。曹操三人索性也止住脚步,仗剑护在苏黄英前面。

这棵大树已经有些岁月,树干粗大,两三个人估计合抱不过来,树冠亭亭如盖,遮住了整个道路。月光透过树叶间隙,变成稀疏光线,射在地面上。

追赶的武林侠士也稍微喘一口气,为首的柳长风咬牙道:“姓苏的,此处就是你葬身之地。看我亲手杀了你,为我兄弟报仇。“

“为你兄弟报仇?哈哈,那我彭兄弟的仇,又该找谁去报?”苏黄英说了几句,就不住咳嗽,嘴里也带出许多鲜血。

“苏帮主且不要再讲话,留住这口真气,等晚辈杀退这帮贼子,立刻找名医替帮主医治。”

“三位少侠,多谢了。。咱们萍水相逢,能将苏某送到这里,已经感激不尽了,只是,只是。。。”他喘息越来越剧烈。

“哪里来的臭小子,敢管大爷的好事,死到临头还敢说大话,哼,如果你们替我将这姓苏的杀了,大爷我可以高抬贵手,让你们三个死的痛快些。”柳长风恨恨道。

“天下人管天下事,你们做的那些‘好事‘,曹某全看到了,什么狗屁大侠,简直侮辱了’大侠‘两字。”

“柳少侠,何必跟这小子废话,干脆全部砍了,好跟‘鸿门’交代。”群雄有些不耐烦。

他们的同伴这一路上陆续死了也有十几名了,现在还剩二三十人,眼见曹操等人几乎也到了强弩之末,恨不得立刻将之剁成肉酱,为死去的亲朋报仇。

正当柳长风等准备一拥而上时,忽然从大树后面闪出一人,影影绰绰见他一身青袍,手里将一根竹笛放在嘴边,立刻传来古怪的笛声,这笛声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要多刺耳有多刺耳。

这是什么‘乐曲’?简直要人命。

伴随着这笛声,地上突然冒出许多青蛇,“滋滋‘吐着信子,猛地扑向柳长风等人。

后面的武林侠士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只见柳长风等前面的七八人口吐白沫,满地乱滚,显然是中了蛇毒活不成了。

同时,众人看清了这人的真面目,稀疏的月光下,怪人披头散发,脸上横七竖八布满了刀伤,令人恐怖,简直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剩下的武林侠士顿时吓破了胆,呼啦一声,全转身跑了,柳长风等人挣扎了一会儿也没了动静。

怪人又吹起笛声,那些青蛇又几乎是在一瞬之间消失不见。

这人来到苏黄英面前,轻轻说道:“哎,世人皆看到色彩艳丽的蝴蝶,却看不到隐藏在美丽背后的蛇蝎。”声音沙哑低沉,比那笛声强不了多少。

苏黄英从怀里摸索半天,掏出一方布巾,里面包裹着一物,只是这布巾已经断为两半,应该是柳长风长剑刺进苏黄英胸膛前,先已将布巾切断。

他颤抖着将布巾举起,“恩公,我兄弟没有食言,这千年灵芝终于拿来了,恩公快拿去救人。“

“苏兄弟,你现在才是最需要医治之人,有了这千年灵芝,为兄马上替你医治,或许还来的及。”

“不必了,若不是这千年灵芝替我挡了一下,我只怕当场就没命了,可以说它已经救过我一次了。”

“若不医救,你必死无疑。”

“要不是项大哥,我早就死了,多活了十年,也值了。密室内那两位小兄弟身负五行剑重任,恩公用这千年灵芝医好他们,更有意义。”

“五行剑?”曹操三人冷不防听到这三个字,不禁脱口说出。

曹操今日帮助苏黄英,乃是出自侠义之举,原本不会想到与五行剑有所相干,突然间从他嘴里说出这几个字,让他非常奇怪。

听苏黄英之言,他千里迢迢寻来千年灵芝是为了就两个人的性命,而这两人目前就在这位叫做‘项大哥’的密室之内。

更为重要的是,苏黄英口中那两名急需医治的‘小兄弟’,似乎与五行剑有着关系,难道他们知道五行剑的秘密?曹操心里暗暗思索,疑窦重重。

而曹操的反常却又引起了怪人的警惕,他冷眼看着曹操,语气平静地问道:“哦?这位少侠也知道五行剑?”

曹操苦笑:“若非五行剑,晚辈还不至于落到眼下这般境地。”

“哦?”项大哥脸上堆满了疑问,这也使得他脸上的伤疤不住地‘移动’,月光下显得更加恐怖。

他的目光如炬,仿佛想直接看穿曹操,得到答案。

“启禀前辈,晚辈以前从未想到过五行剑给跟自己有所关联,更没想到会因它落得家破人亡,流落江湖。“曹操有些伤感,这几天的一幕一幕在脑海里闪过。

接着,曹操将这些日子的经历简单说了一遍。

“曹操?你就是曹操?“怪人脸上闪现惊喜之色,他下意识走近一步,目不转睛地盯着曹操,仔细捕捉曹操表情的细节变化。

“你就是不久前因为刺杀皇帝被‘朝廷’缉拿的曹操?“

怪人紧接着又追问一句。

曹操也发现了怪人的神态变化,心里不知他为何听到自己名字会如此失态,但是既然他是苏黄英的朋友,应该不是歹人,于是老实回答。

“正是,不过晚辈至今也不明白,晚辈明明是救驾反而却变成了刺杀,落到今日这般局面。”

苏黄英也发现了项大哥的举止变化,不禁脱口问道:“怎么了恩公?难道曹少侠也跟五行剑有关?”

“正是,正是,”项大哥一手放在苏黄英肩上,惊喜道:“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嘿嘿。”

项大哥仰天长啸,但这样一来,他脸上的伤疤更加狰狞恐怖,

他接着告诉苏黄英:“天意,真是天意。苏兄弟,你可知道,救你的这位曹少侠,就是‘青虹剑’的传人。“

“好,好,恩公多年的心愿,看来就要实现了。”苏黄英这才明白,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双眼望着项大哥,眼泪情不自禁夺眶而出。

只是他这么一激动,牵动了伤口,哇哇又吐两大口血,气力消失殆尽,只一口接一口的倒气。

“前辈知道‘青虹剑’?“曹操反问项大哥。

“当然知道,当然知道,若非五行剑,我怎能变成这般模样?!五行剑呐五行剑,我同样是被它害的家破人亡。”

项大哥一会儿脸上喜形于色,一会儿忧心忡忡,显然也是陷入了往事之中。

自打认识恩公时起,苏黄英从未见过他这般表情。这么长时间,他所见到的项大哥是个面冷内热的人。唯一一次见到项大哥这般神态,还是当密室中那两个受伤的年轻人出现的时候。这次曹操的出现,带给项大哥的冲击,显然比上次更大。

显然,曹操的出现,尤其是曹操的身份,勾起了项大哥自己的往事,看的出,眼前这位面目狰狞的怪人,曾经经历过非常凄惨可怕的故事,才落的如今这般模样,听他自己所说,都是与五行剑有关,看来这位项大哥跟五行剑之间,也大有关联。

曹操同样心中疑虑重重,但他什么也没有问,更不知道从何问起。他只是隐约感觉到,这次无意中来到这个蝴蝶谷,遇到这位项大哥,一定会得到一些自己一直苦苦思索的东西。

慢慢地,项大哥恢复了平静,脸上又重新露出了笑容,他斩钉截铁地说道:“苏兄弟,你与彭兄弟不会白白牺牲的,天意昭昭,曹少侠竟然来到蝴蝶谷,看来五行剑重见天日已经为时不晚了。”

“哦,好,好。“苏黄英吃力地说出这两个字,脸上也浮出笑容,再也没有力气说话了。

项大哥又看了看曹操三人,淡淡地说。

“少侠心中一定充满好奇,好吧,那就请进来吧。”

项大哥转身领路,曹操三人扶着苏黄英跟在后面。

走到大树后面,又穿过一段黑暗的隧道,等出现亮光时,赫然发现已经来到一个天然的洞穴中。能够射进月光,说明这洞穴是与外面相通的,甚至还能听见不远处‘哗哗’的水流声。

这是什么地方?等曹操眼睛适应洞穴里的亮度时,这才发现眼前不远处石床上赫然并排躺着两个人。

确切点说,只是两个人形,因为他们身上落满了蝴蝶,也不知有多少只,密密麻麻地在两人身上飞起飞落,像是在吸食花蜜。

曹操想起小时候与伙伴们在草地上玩耍的情景,野坡上到处都是不知名的小草和盛开的花朵,就有无数的蜜蜂和蝴蝶翩翩飞舞,穿梭在花丛中采集花蜜。

这里叫蝴蝶谷,曹操等人能够见到这么多蝴蝶,这并没什么好奇怪的,就算有比这更多的蝴蝶也属正常。

可是奇怪的是,蝴蝶不是应该穿梭于花丛之间的吗?而眼前这些密密麻麻的蝴蝶为什么都跑到人的身上去吸食呢?

曹操三人一时间眼中眼花缭乱,心中疑惑不解。

第十四章 项大哥

曹操不禁走近了些。

只见石床下面落满了厚厚一层死去的蝴蝶,曹操三人看的非常清楚:原来是蝴蝶在两人身上 ‘吸食‘完后,就落到地上死了。一批蝴蝶死去,又一批蝴蝶补上‘吸食’的位置。

这样周而复始也不知多长时间了,难怪堆满了厚厚的蝴蝶尸体。

难道这‘花蜜’有毒?明知自取灭亡,这些蝴蝶为何还前赴后继呢?

这里叫蝴蝶谷,应该随处可见蝴蝶,但是一批又一批的蝴蝶重复这样的动作,却叫人看不懂。‘飞蛾扑火’倒是人尽皆知,蝴蝶这样做,是否也是同样道理?

走到跟前,曹操看的清楚,石床上面躺的果然就是两个人,只因蝴蝶过多,根本看不清面目。

项大哥看着这些蝴蝶,自言自语道:“嗯,差不多了。”

难道这些蝴蝶是在帮两人‘吸毒’?曹操猛然闪出这个念头,转而又想,怎么可能呢,蝴蝶又不通人性。

很快,项大哥就证实了曹操的预感。他将笛子放在嘴边,开始‘吹奏’,曹操知道他的‘乐声’极为难听,想要用手堵住耳朵,却又不好意思。

但是这些蝴蝶们似乎非常‘欣赏’项大哥的笛声,纷纷离开石床上两人的身体,开始围着项大哥周围飞舞,看起来非常陶醉。

奇怪的是,这些蝴蝶离项大哥的身体至少都在两尺开外,没有一只敢靠近他的身体。

项大哥边吹奏,边踱步向东南方角落走去,同时蝴蝶们也都被‘带’了出去。前面好像有个出口,项大哥慢慢走了出去,同时蝴蝶们也全部‘追随’而去,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曹操看看曹洪,又看看李儒,两人同样一头雾水。

这个人真怪,既能‘操纵’毒蛇,还能‘指挥’蝴蝶。曹操想跟过去,被苏黄英制止,他摇了摇头,示意大家在此等候。

苏黄英指了下旁边,曹操看到那里有张石桌,还有几个石凳,于是大家就扶着苏黄英过去坐下。

洞穴里已经没有一只飞舞的蝴蝶,除了地上层层死掉的之外,躺着的两人身上一只也看不到了。

很快项大哥又回来了,当然这时他是身边也没了蝴蝶,曹操很是好奇,既然这里叫做蝴蝶谷,自然是蝴蝶不少,但是这么乖乖地‘听’人指挥,实在令人大开眼界。

记得小时候,同伴们为了捉到一只漂亮的蝴蝶,可谓费尽了心思,等好不容易捉到的时候,蝴蝶往往又受了伤,没多久就死了。

想到小时候的情景,曹操不禁又想起了那些昔日的小伙伴,除了曹仁与曹洪,记得还有邻居两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记忆里那个小女孩年纪最小,整天跟在男孩子们屁股后面,经常摔跤,经常哭鼻子。可惜后来曹操跟着父亲去了京城,就再没见过那家邻居,也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三个玩伴。

美好的童年,每个人都曾经有过。

偶尔之间,曹操也曾想起过他(她)们,如今也都长大成人了吧,也不知道此生还能否有缘再见。

项大哥将布包打开,将两块断灵芝放在石桌上,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拿出一排拇指长的细针,在每块灵芝上插了无数针孔,又打开一个瓷瓶,将一些粉状的药末倒进那些针孔中。

一切都做好后,他将两块

灵芝分成小块,分别放进了那两人的口中,然后又从怀里摸出个小瓶,给两人嘴里喂进去些黄色的液体,曹操等人立刻就听见两人嘴中‘咕噜噜’作响,有点像烧开的沸水翻腾的声音。

项大哥双手轻轻分别摁住两人嘴巴,防止汁液流出来,一会儿工夫,嘴里的药物就全被两人‘吞’进了腹中。

一切做完,项大哥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珠,也过来轻轻坐下。做这些事并不需要耗费太多力气,之所以会出汗,是由于他算计用药剂量而引起的紧张感呢,还是大功告成所带来的兴奋感呢?

曹操三人好奇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着这位项大哥,这位项大哥的怀里仿佛是个百宝囊,又是小盒又是小瓶的。石床上躺的是什么人呢?苏帮主说着两人也是跟五行剑有关系,难道是他们身上隐藏着关于五行剑的秘密?曹操想问些什么,又不知从何问起。

项大哥又从怀里掏出个小盒,拿出一枚鸡蛋黄大小的粉红色药丸,塞进苏黄英口中,叹气道:“为兄我医术浅薄,这点微末道行救不了苏兄弟你的性命。当今世上,想来也只有华佗与张仲景两位神医才能妙手回春,可惜这两人都在千里之外。。。”

“项大哥不必自责,我是个粗人,自幼父母双亡,是靠着吃百家饭才能长大成人,能够带领‘黄河帮’为黄河两岸受苦受难的百姓做些事情,此生已经无憾,只是帮里那些兄弟,还望恩公照看。”

苏黄英一口气说了这么些话,哇哇地又吐了几大口血,眼看着精神气越来越不济了。

项大哥又拿出第二颗药丸,想要给他服下,可是苏黄英摇了摇头,意思是不必再浪费珍贵药材了。

曹操的心情也很沉重,苏黄英与彭河雄都是响当当的汉子,真正为老百姓做事的义士,比汤镇恶、柳长风那些明着一套暗里一套的‘侠义英雄’简直强了百倍。可惜两人都如此短命,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

项大哥坐正了身子,看着曹操,问道:“少侠是‘青虹剑‘的传人,关于五行剑,又知道多少?”

曹操见这位项大哥虽然相貌丑陋,行为古怪,但是能够与‘黄河帮‘这样的汉子来往,必定不是奸邪之辈,也就毫不隐瞒,将这些日子的往事说了一遍。

项大哥听着,不住地点头,等曹操说完,又接着问道:“少侠既然知道五行剑,可曾知道‘霸王剑‘?”

曹操苦笑:“就连我曹家的‘青虹剑’尚未找到,其他四剑更不知从何找起,只是在清风寨听别人说小师妹的那把剑就是‘双股剑’,是否真实也不清楚。“

“听鬼影子说那把’双股剑‘就在那位小姑娘手中,至于是否真假,只能等待少侠日后验证了。“

“鬼影子?”曹操不禁一惊,又是鬼影子,这个人多次出现,他到底是什么来历呢?

“不错,是鬼影子,他的真实身份,我也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也在寻找五行剑的传人。”

曹操的第六感告诉自己,这个鬼影子绝对不是个简单人物,他一定知道更多的秘密,日后有幸遇上,一定要当面问个明白。

项大哥笑道:“少侠不必烦恼,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其他的四剑自会由少侠慢慢寻找,我今天就给少侠讲一讲‘霸王剑

‘。”

这位项大哥真是了得,竟能猜中曹操的心思,既然项大哥愿意告诉自己‘霸王剑‘的秘密,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他脸上的伤疤,他恐怖的笑容,真是不忍多看。

项大哥站起身来,来回踱了几步,轻轻说道。

“我虽然知道‘霸王剑’在谁的手里,但是此生不再与它相见!一来我已武功全废;二来也曾立下重誓不再染指此剑。只是为了不将遗憾带到棺材里去,只想尽快找到‘霸王剑’的真正传人,将此事做个了断而已。“

“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就像少侠寻剑一样,‘霸王剑‘就是我的使命。苍天有眼,终于被我找到了,可惜当我找到他们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快死的人,他们受了内伤,又中了剧毒,已经奄奄一息。 “

听到这里,曹操立刻就明白了,项大哥说的就是眼前石床上躺着的这两人,这么说他俩果真就是‘霸王剑‘的传人,曹操目光不禁转向石床,那两人依旧躺着不动,是死死活也不清楚。

项大哥果然是个聪明人,曹操的一个动作,他立即就明白了曹操的心思,笑道:“少侠一定是想知道我是怎样找到这两人的,又如何敢肯定他们就是‘霸王剑‘的传人?“

曹操脸一红,又被人家猜中了,但是也由不得他多疑,因为天子剑事关大汉国运,若要开启髑髅台,又必须先得找到五行剑,因此凡是都要小心加上细心。

“说也惭愧,枉我找了这么多年,最终却是别人先找到的。一个月前,鬼影子突然来到蝴蝶谷,说找到‘霸王剑‘的传人了,当我与苏、彭两位兄弟随着鬼影子赶到嵩山法王寺时,见到的就是这两个一动不动,半死不活的人。我当时也有疑虑,但是鬼影子言之凿凿,斩钉截铁地肯定他们就是’霸王剑‘的传人。“

曹操无语,无法再问了,又是鬼影子说的!这个答案等于没有!他的疑虑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又增加了新的疑惑,为什么所有事都会扯上鬼影子呢!他究竟是人是鬼?

当听到嵩山法王寺时,曹操心里一个激灵,这个名字好熟,听谁说起过呢?

对,就是一路随行老人的侄孙出家的那座寺庙,这真是太巧了。

同时,一个奇怪的念头在曹操脑子升起:‘霸王剑‘的传人不会就是法王寺的和尚吧?

想到这里,连曹操自己心里都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人家项大哥分明在讲了,自己听就是了,却还胡思乱想。

见曹操分心,李儒瞧瞧拽了拽曹操的衣角,曹操领会,歉意地冲项大哥陪了个笑脸。

项大哥并未多心,继续说道:“还好我略通医术,回到蝴蝶谷,立刻就给两人做了全全检查,这才发现他们不但中了剧毒,还受了极为严重的内伤。毒伤还好办,有我自制的药物,配上‘蝴蝶疗法’,假以时日,化解理应不难,刚才的情景你们也看到了,这么治疗已经是最后一日了,此刻他们体内的剧毒已经完全排出了。“

听到最后一句话,苏黄英原本无神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喜悦。

曹操三人也同时恍然大悟,蝴蝶们这么做,是在帮助那两人排毒!

这位项大哥的医术果然别出心裁,这种‘蝴蝶疗法’,曹操等人简直闻所未闻!

第十五章 鸿门往事

“只是他两人这内伤极为严重,我又没有武功,单靠药物治愈希望不大,幸好苏、彭两位帮主认识一位华神医,就连夜去扬州的皖郡去借这千年灵芝。“

“幸好华神医他老人家菩萨心肠,立刻就将珍贵无比的千年灵芝交给了两位兄弟。拿到了灵芝之后,他们本应连夜赶回蝴蝶谷的,可一进嵩阳县就接到邀请帖,‘中州大侠’汤镇恶摆下七十寿宴,盛情邀请。两位兄弟不好推却,就先去了中岳庄,谁知这竟是一场‘鸿门宴‘!可怜彭兄弟惨死,苏兄弟重伤,幸亏三位少侠出手相救。“

“说来惭愧,若非有位老乞丐救场,就连晚辈自己能不能够出的了中岳庄,又怎有机会救出苏帮主。”

“他一定是位高人,能同时牵制汤镇恶与‘鸿门‘两大高手,武功一定不弱。”

“正是,晚辈瞧他着非常眼熟,可是又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

正说着话,身后石床上的两人几乎同时‘噌‘地坐起,哇哇地吐了几大口血,而且都是紫黑色的血。

项大哥回头看了看,笑道:“很好,很好!淤血也吐出来了,你们已无大碍,身子也恢复的不错。这几天你们虽然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但是能吃能睡,神志也是清醒的,你们自然知道我是谁!“

两人点点头,但没有说话,可能是‘昏睡‘的时间太长了,刚刚醒来,大脑还有些发蒙,因此还需要时间适应。

项大哥点点头,对曹洪和李儒说道:“劳烦两位少侠,请搀扶他二人先去沐浴更衣,前面东南方左拐,有个后室,里面有干净衣服。”

曹、李两人听后赶忙上前,那两人懵懵懂懂被扶着走路。

曹操这才看的清楚,这两人年纪也都不大,跟曹洪差不多年纪。有些奇怪的是,其中一人曹操看着有些熟悉,这张面庞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仔细想想,又没有这个年龄的朋友。

正沉思间,忽然听到有人哇地大口吐血声音,曹操下意识地向前方看,他还以为是刚才那两名年轻人。

“苏兄弟,你怎么样?”

听到项大哥说话,曹操这才发现吐血的正是苏黄英。这口血吐出,苏黄英身子一歪,从石凳上摊倒下去,双目圆睁,满脸笑容,却已没了呼吸。

苏黄英没来得及回答项大哥的话,但他心愿已成,没有带走一丝遗憾。

听到响声,那两人突然甩开搀扶者,快步跑到石桌旁,扑通跪倒在地,给苏黄英尸体连磕三个响头。

躺了近一个月的人,身子恢复竟然这么快,看起来这千年灵芝药力果然厉害。

其实项大哥每天都给两人服用自制的药物,并且两人身体底子好,十天前就能站起来走动了,只不过内伤较重,需要躺着静养而已。但是不可否认,这颗千年灵芝的功效,足以抵的上两人养伤两三个月的效果。

这两人当然知道,地上躺的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见两人泪如雨下,项大哥说道:“月出总会有月落,花开岂能无花谢?苏兄弟他脸带笑容,说明他见两位已经复原,心中已然没有遗憾,你们也不必过于悲伤,快去沐浴更衣,等会我还有话

说。”

曹洪与李儒扶起二人,边劝解边走向后室。

说话的同时,项大哥请曹操将苏黄英的尸体放到石床上面,然后又吹起笛声,引来无数蝴蝶围在尸体上飞舞,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这般为苏兄弟送行。

项大哥将所有悲伤皆融化在笛声之内,吹着吹着,他的脸上多了两行清泪。

曹操心情也很沉重,虽然以前连苏黄英这个名字也没听过,但今日萍水相逢,便知他是条真正的汉子,可惜好人不长命!

一时间,两人默默无语,此时无声胜有声。

好大一会,那两人已经洗浴完毕,穿上干净衣服走过来了。这个时候,两人已经健步如飞,犹如常人,根本不需要有人搀扶了,由此可见华神医的千年灵芝果然不同凡响。

大家坐定,项大哥终于打破沉默,问道:“两位可知道‘霸王剑’?”

两人一齐摇头:“没听说过。”

项大哥脸色凝重,眼睛中露出极为痛苦的神色,显然是回忆起了一段不愿回首的往事,他轻咳一声,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说道:“我说一段往事,诸位一起听。

“四百年前,有一位泗水亭长因为私自释放了刑徒而被人举发,被抓住后关入沛县大牢。根据大秦律法,他犯得是死罪,只待上面官文核发下来后,即行处决。“

“也是他命不该绝,看管他的牢头名叫夏侯婴,相处日久,发现这个人言谈举止,不同凡响,非是等闲之辈,将来必成大事,于是舍弃了牢头差事,两人一同逃走了。有此救命之恩,两人结拜为兄弟,对天盟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当然,这人就是后来高祖皇帝刘邦,多年以后他击败西楚霸王项羽,建立大汉帝国,这位夏侯婴先有救命之恩,后又一路追随高祖建功立业,大汉立国后,大赏功臣,此时的夏侯婴自然是封万户侯,风光无限。“

“而那位西楚霸王兵败被困之际,万念俱灰,他将唯一的幼子托付给亲信季布,让他们渡乌江逃走,以便有朝一日东山再起,并将自己贴身佩剑交给季布,让其对剑盟誓。 “

“项羽夫妇死后,高祖为斩草除根,命夏侯婴秘密追捕季布及项羽幼子,那时已是大汉的天下,季布又能躲到哪里去?东躲西藏两个月后,终于双双被擒。当时季布跪在夏侯婴面前痛哭流涕,对天盟誓,愿意以自己性命来换幼主一命,夏侯婴念其如此忠义,一念之仁,将二人放走,只拿了项羽佩剑向皇帝复命。“

“那把宝剑名字就叫做‘霸王剑’,曾经跟随项羽征战多年。高祖皇帝以为夏侯婴任务完成,心病已除,高兴之际,就将此剑赐给了夏侯婴。后来高祖建造髑髅台,将天子剑封印,又命天下名匠打造利剑五把,分别赐予五大功臣家族,令其世代守护天子剑。”

“世人皆以为当时是铸造了五把名剑,其实只有四把,那把‘霸王剑’始终原封没动,就是项羽用过的亲身佩剑。当然,西楚霸王的剑也算已经‘臣服’于天子剑,高祖皇帝面子上极为得意,怎还会计较这个。”

“自此,‘霸王剑’始终在夏侯家族中流传。而那季布不忘旧主所托,不仅将其

幼主养大成人,还创立了‘鸿门’,以反汉兴楚为宗旨,哎,鸿门,鸿门,从这个名字可以看出项羽‘鸿门宴’上放虎归山,没有除掉刘邦,在项氏亲信眼里始终是一大遗憾呐。“

“为了感激夏侯婴活命之恩,‘鸿门’还立下一条规矩,就是鸿门弟子永世不得伤害夏侯族人,若有违犯,满门弟子共诛之。可是此后数年,大汉国运昌盛,哪有‘鸿门’翻身的良机?年深日久,项氏子孙也日渐消沉,对于反汉兴楚一事慢慢也就淡了。“

“又过了些年,别说反汉兴楚,项氏子孙就连‘鸿门’掌门之位也‘丢’了,项氏虽然‘高高在上’,依然是‘鸿门’之主,实际上已经形同傀儡了。就在十八年前,‘鸿门’又出了一场内乱,这件事的发生也最终将‘鸿门’引上了绝路。“

“那个时候的‘鸿门’,由张氏长老、吕氏长老和糜氏长老共同管理,张长老年纪最大,威望最高,很得拥戴;糜长老对掌门之位根本就没有兴趣,一心与娇妻吴氏风花雪月;而吕长老却一心觊觎掌门之位,但是这个人心胸狭隘,暴戾恣睢,为了当上掌门处心积虑,不择手段。他本欲联合糜长老,但遭到了拒绝,于是便转而找到张长老之长子,这人也是野心极大,双方一拍即合。”

“机会终于来了,那是八月十五月圆之夜,糜长老喜得一女,本来是双喜临门的好日子,却不料祸从天降。吕长老与张长老长子先是杀害了掌门项氏全家,然后嫁祸于糜长老,‘光明正大’地率众围攻,糜长老寡不敌众,重伤逃走,下落不明。“

“那天晚上的事,我一辈子也忘记不了。那晚月亮是那么圆,我去糜大哥家里道喜,还亲手抱了抱他那个女娃,我记得清清楚楚,女孩左臂有块月牙形胎记,小家伙很可爱,我也很高兴,因为我的妻子也怀着孕,再过两个月我也就当爹了。“

“哦,女孩的名字还是我给起的。谁又料到,这竟是我与糜大哥的最后一面。更想不到的是,当我回到家的时候,我的爹妈,还有怀孕的妻子都已经被那两个狗贼杀死了,我急红了眼,跟他们拼命,可又怎能斗得过他们?我空有‘鸿门’掌门之位,遭此大难,却连个帮手也没有。”

“幸亏张长老将我从死人堆里捡回了一条命,他平日里对我爹娘都很敬重,对我也算客气,当他得知是自己的儿子勾结吕长老做下这等伤天害理之事,觉得对不起项氏一门,一气之下郁郁而终。”

“我全家人都死了,我也只剩下了半条命,人不人鬼不鬼。我想报仇可无能为力,我的武功已经废了,脸上也被他们划了十几剑,而且受了重伤,还得四处躲避防止那帮狗贼灭口。我一个人躲在深山里面,饿了就摘野果子充饥,渴了就捧山泉水喝,采草药给自己疗伤,久病成良医,我不但把自己治好了,还对医术产生了兴趣,时间久了,慢慢地也就不再想报仇之事,躲在一个偏远小镇上,每天给村民看病,竟然救好了许多人,日子过的倒也充实。“

项大哥说到这里,已经泪流满面。

第十六章 夏侯兄弟

“原本我以为这辈子就这么安安稳稳地过下去了,这样也好,管他什么‘鸿门’,管他什么反汉兴楚,管他什么报仇雪恨!开荒种地,自食其力,给人看病,了此残生。“

“可有一天突然一个人找到了我,他就是鬼影子,告诉了我一个非常不愿意听到的消息,就是吕长老破坏了当年先祖立下的规矩,他为了抢夺‘霸王剑’竟然杀害了夏侯氏全族!”

“哦,这个时候,应该称呼他为吕掌门了。鸡鸣狗盗之辈,等到‘咬’死了猛虎,便开始狗咬狗。联合除了项氏与糜氏,接下来就轮到吕长老与张长老长子火拼,最终吕长老先发制人,用计胜出,如愿做了‘鸿门’掌门。”

“好景不长,这位吕掌门三年前突然暴毙,他的儿子吕布接任掌门,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有其父必有其子,吕布勾结上了当朝相国董卓,甘愿去做走狗,干尽了坏事,可叹‘鸿门’也从此沦为了杀人工具。“

“‘鸿门’如何,我已经不再关心,更无心去找吕氏与张氏讨还公道。但是我项氏也是知恩图报,我项家的仇可以不报,但夏侯氏的恩却不能不报,天可怜见,听鬼影子说吕氏行凶时,夏侯家两位少爷都不在家中,侥幸躲过一劫。“

“我不知道鬼影子是谁,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告诉我,但我从此开始义无反顾地寻找夏侯后人,没想到这一找就是十几年。好在老天爷开眼,让我终于找到了,虽然此时他俩已被被‘鸿门’杀手所伤,昏迷不醒,但我很相信自己的医术,再加上苏、彭两位兄弟及时借来的千年灵芝,我始终相信苍天有眼,恩公后人必能大难不死。“

听到这里,曹操恍然大悟,眼前这两位就是夏侯家族后人,‘霸王剑’的传人。不过,看刚才两人反应,估计对五行剑,尤其是‘霸王剑’一事也不知晓。

或许是回忆起了自己家族的悲惨遭遇,或许是终于找到并医好了夏侯后人的欣喜若狂。月光下,项大哥的脸由于激动更加丑陋恐怖,但他满脸热泪,可以说明他此时的心情五味杂陈。

“难道恩人所说夏侯后人,就是我们哥俩?可我们的名字是钟、钟渊啊?“这两人万分诧异。

“不,你们本来的名字应该叫做夏侯、夏侯渊才是。”

“夏侯,夏侯渊?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当项大哥说出这两个名字的时候,曹操恍惚有点印象。

不仅曹操,就连曹洪也依稀记得听过这两个名字,可惜因为时间久远,实在想不起来。

奇怪的是,貌似那哥俩对这名字反而陌生的很,虽然项大哥说的斩钉截铁,但两人却连连摇头,这是怎么回事?有人会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

那两人的反应非常让人不解,看两人的年纪,十几年前怎么也有七八岁了吧,吕氏行凶时,既然没在现场,不知道仇人是谁情有可原,难道都这个年龄了,会不记得自己姓什么?

但是看两人一脸茫然的表情,显然又不是在撒谎,莫非是项大哥搞错了?

“夏侯家族的人有一个特征,那就是右眼眼珠是双瞳孔,你们一看便知。“

众人互相看看,果然如此。

“摸金派的钟大哥是你们什么人?”项大哥又问。

“是在下恩师。”一人马上回答。

“十几年前,吕氏为了抢剑血洗夏侯一族之前,你哥俩恰好得了一种绝症叫做天花,得这种病的人十之**很难活命,夏侯

家仅有的两个孩子同时染病,当时你的父母的焦急可想而知。“

“我不知道钟大哥跟你家族是什么关系,反正是他将你俩从谯县带到了洛阳,因为钟大哥认识一位神医。好在吉人自有天相,这位神医果真将你俩的绝症给治愈了,只不过得这种病的人早期时常陷入昏迷,找到神医之前又耽搁了不少时间,所以你俩大脑出现了空白,得病之前的事情就全不记得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不记得自己姓什么了。可当项大哥说出‘谯县’这两个字时,曹操顿时一个激灵,这是自己老家 呀。

“谯县?我想起来了,四弟,咱们小时候有家邻居,有两个小孩常跟咱们玩耍的,是不是就叫夏侯夏侯渊这两个名字?”曹操忽然想了起来,怪不得刚才听起来好耳熟。

“对呀,对呀,难怪我也听着耳熟,我那时也就六岁,好像有一次夏侯家大哥带我去掏鸟蛋,他的右手背上被树枝扎伤,留下了一块拇指大的疤。”

夏侯抬起右手手背给众人看,果然伤疤还在,只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伤疤面积也增大了些。

万万没有想到,当年儿时玩耍的伙伴,竟然就在眼前,不久前当看到蝴蝶时还曾忆起童年的情景,真不敢相信,当年那两个邻居小孩,就是这两个人。

当然,夏侯兄弟是永远记不起来了,但从大家的反应,两人也都相信了这个事实。

“多谢恩人实情相告,我兄弟方知自己身世,原来我家族有这么一笔血海深仇,既然真相大白,不报此仇誓不为人。”夏侯道。

“他奶奶的,想不到我们仇人竟然就是吕布,这么多年咱们却给他当差办事,真是瞎了狗眼,大哥,咱去杀了那狗贼。”夏侯渊性子急,脾气暴,容易冲动。他想起身,被大哥拉住了。

“不急,十几年都过来了,也不急于这一时,况且你们大伤刚愈,这千年灵芝的药效还需慢慢吸收消化。”

为吕布办事?他俩是‘鸿门’的人?曹操忽然想起,在中岳庄里笑头陀曾经说过,让‘黄河帮’交出什么叛徒之类的话,马上将目光投向项大哥。

“曹少侠,不必意外,他俩就是‘鸿门’的人,不妨告诉少侠,还有一人,就是少侠的师祖华佗神医,也是‘鸿门’的人。“

什么?五禽派的祖师爷也是‘鸿门’的人,曹操与曹洪李儒三人同时愣了,照这么算,曹操三人不也就算是‘鸿门’的人了吗?

叔父被逼当堂吐血而亡,曹家庄惨案历历在目,而师兄弟几人被指认为刺客,流落江湖,不都是拜‘鸿门’所赐吗?

一直以来,曹操等人都是视‘鸿门’为头号劲敌,国恨家仇,不共戴天,怎么闹到现在,自己都成了‘鸿门’的人了?

曹操等人的反应,自然在项大哥的所料之中,他缓缓说道:“有两件事需要说明。一是钟大哥是‘摸金派’的头人,夏侯两人被钟大哥带走治好之后,本打算送还谯县,但是途中听到夏侯一族已被灭门,无奈只得返回,将两人收做弟子,因此两人也就加入了‘摸金派’, ‘鸿门’下面有许多支派,‘摸金派’便是其中之一,这些年吕氏利用‘摸金派’专门盗掘古人墓葬,聚敛了许多财宝。“

“第二件就是救夏侯兄弟的那位华佗神医,其实也是‘鸿门’下属一个支系的头人,所以当年钟大哥才四处寻他,求治天花之病。而这个时候,华神医因看不惯‘鸿门’的所为,已经脱离而去了,正因

如此,才由于寻找花费时间,导致两位失忆。”

“‘五禽派’是华神医离开‘鸿门’以后所创,因而与‘鸿门’毫无关系,曹少侠的‘五禽剑派’这一支系创立的时间更晚,就更无关系了。”

虚惊一场。

“而这根千年灵芝,当苏、彭两位兄弟报出我项某的名字时,华神医自然立时相送。”

“不错,恩师也是看不惯吕氏的做派,不肯再听命办事,才遭到吕氏的毒手的。那时候我们还小,恩师还不敢告诉我俩的身世,尤其是二弟,他要知道了,非得找吕氏拼命不可。”

“越想越怄气,居然这些年为杀父仇人做事,真是混账。”说着话,夏侯渊打了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钟大哥的顾虑是对的,吕氏要是知道了你们真实身份,是绝对斩草除根的。可如今是家仇国恨一齐来了,皇帝已经下旨,要齐聚五行剑,开启髑髅台,取出天子剑。那把从你夏侯家族手里抢走的‘霸王剑‘如今就在吕布手里。”

原来如此。

为了报夏侯灭族之仇,势必要将‘霸王剑‘抢回来。

为了雪大汉将倾之恨,势必要将‘霸王剑‘抢回来。

曹操兄弟与夏侯兄弟紧紧拥抱在一起。千言万语,都包含在这紧紧拥抱里面。

“五行剑齐,天子剑出;天下太平,高祖金牍。这几句话的分量极重,曹少侠肩上的担子可是不轻。”

“晚辈既然已经答应方丈大师,就一定不会放弃。”

“好,老方丈果然没用看错人,看来这天子剑四百年后真的要重现人间了。”

“可惜晚辈至今连自己家族的‘青虹剑’也没找到,另外那四把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凑齐。”

“少侠不要灰心,需知:你自己在找的东西,别人何曾不也在寻找?”

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既然大家都在找,不管是谁找到了线索,不都是更进了一步?照这么说,除了‘鸿门’,太平神教与丐帮也都参与进来未必就不是好事。

“所以说,五把剑不一定非要在某一个人手里,天子剑就在卧牛山,只要某一天五把剑同时在卧牛山出现,就有开启髑髅台的可能。”

一语点醒梦中人,歌谣里说的清楚,开启髑髅台的条件是五行剑齐,并没有说持剑的是哪些人。

可转念一想,曹操又觉得还是有些问题:“假如持剑的素不相识,没有交情,甚至是死对头,又怎么可能配合在一起开启呢?”

“事在人为。少侠只要记住:缺了任何一剑,也开不了髑髅台,这就行了。”

“项前辈,‘鸿门‘本就是项氏所创,现在吕布是我们大家共同的敌人,不如咱们一起上路,重新再夺回来。“

“我已是黄土埋半截之人,争也罢,不争也罢,反汉兴楚,呵呵,我项氏争了近四百年,又落下了什么呢?我决意去寻找华神医,跟他老人家好好学习医术,去医治那些穷苦百姓。至于‘霸王剑‘,项某撂下一句话:我只认夏侯氏。“

虽然‘霸王剑‘的最初拥有者是项氏的先祖项羽,但有项大哥这句话,已然认可它的主人就是夏侯氏。

曹操看的出,项大哥已经无意于世俗之争,他那句话怎么说的?‘月出总有月落时,花开岂能无花谢?‘

第十七章 各怀鬼胎

洛阳城西,百花轩。

这个宅子的主人名叫董白,是当朝相国董卓的亲孙女。

她虽然只有十六七岁,但是她已经被朝廷下旨封为候,她也不用真的去上任,更不用上朝,因为她的亲爷爷就是董卓。

这样的宅院,即便是当朝一品官员,省吃俭用也得需要五年以上才能买下,而她只是一句话就得到了,因为她的亲爷爷就是董卓。

她每天都很清闲,所以在院子里种了上百种花,浇水赏花,这漫长的一天才不至于太过于苦闷和枯燥。

此刻,院子里百花争艳,清香扑鼻。董白用手轻轻地摩挲着一株粉红的花朵,这是她最喜欢的一种花,名字叫‘醉美人‘,花型优美,花色娇艳,花瓣片大而绯红,似美人醉后脸上的色彩。

她实在太过于寂寞了,这些花儿就是她的知音,她的朋友,因为只有这些花儿才能整日陪伴着她,也只有这些花儿才能不厌其烦地听她讲话。

“该死的家伙,竟敢这么久不来看我。”想起吕布,她一时气恼,竟将她视若知音的‘醉美人‘花朵一口咬了下来,用银牙咀嚼了个稀碎,然后恨恨地吐在了地上。

而此时的吕布,已经到了门口。

跟在他身后的有一个蒙面黑衣人,还有一个女人。黑衣人个头不高,比较消瘦。女人也是穿黑色衣服,身材高挑,个子比蒙面人高的多,几乎赶上吕布。她的面容娇美但冷若冰霜;双瞳剪水但目似寒星,是个冷艳女子。她手里捧着一把剑,正是‘霸王剑‘,这剑的主人是吕布,她的主人也是吕布。

“什么?找不到鸠摩迦叶?一群废物!他是昙摩迦罗的师弟,因为两人不和才离开白马寺的,据说他就是去了法王寺,怎么会找不到?鬼影子,你亲自去嵩山一趟,直接找那法王寺主持要人,一天不给,就杀他一名僧人,看他们交不交人!“

吕布非常气恼,白俊的脸上生出绯红色,对着身后的蒙面黑衣人低吼。

“是。”鬼影子应了一声,转身去了。

“兰儿,你在此等候,我去去就来。”吕布说道。

“你去与她相会,却让兰儿在门外等候,你这么狠心肠。”女子幽幽说道。

吕布眼光扫了一周,走近女子,用手轻轻捏了下她的脸蛋,笑道:“我与她只不过逢场作戏罢了。你是知道的,我心里最爱的是你。你看,连‘霸王剑‘都放心交到你手里,还不能说明我的心意?”

女人没有说话,又爱又恨的目光看着吕布趾高气扬地走向大门。她知道那个女人,那个叫董白的女人,她的爷爷就是当朝相国董卓。她本不愿意来,但每次吕布都带她来。

吕布大踏步走进院子里,边走边陶醉地嗅着花香的味道。这个时候,吕布刚才的怒气早就无影无踪了,俊面含笑,眉目含春。看见吕布进来了,董白眼睛一亮,但旋即在凳子上坐了下来,拿身子背着吕布,显然是在表达不满。

“只有最漂亮的美人才能种出这么漂亮的鲜花,看看,又亲自侍弄花儿了不是?交给下人干就是了么!小姐一定累了,让我给小姐揉揉肩。”吕布三步并作两步,赶到董白身后大献殷勤,温柔地给董白揉捏香肩。

冷不防董白回头‘啪‘地给

了吕布一记耳光,怒骂道:“真该死,这么久也不来看我,你这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这一巴掌,以吕布的功夫,定能躲的开,但是他没有躲,反而嬉笑道:“这不是一有空就来了么,你知道最近朝廷上烦事挺多,我是寸步不离地替相国办差呢。若不是尽心为爷爷办事,他怎会舍得将宝贝孙女尽快嫁过来呢?”

“当真?看在爷爷的面上,这次就饶了你,再敢这么久不来看我,还让你罚跪,我是不是打疼你了?”她微启丹唇,轻轻在吕布脸上刮噌着,似乎是为那记耳光‘疗伤‘。

吕布也很享受,却不妨董白突然张口咬住他的耳朵,好一阵才松开。

“不会是骗我吧?要是让我知道你与那诸葛汐泠有什么瓜葛,我就叫爷爷杀了你。”

“她只是我的下属,一名‘鸿门‘的杀人工具而已。有小姐这么漂亮的美人,天底下其他女人在我眼里就都成了一群丑八怪。”

说着话,吕布一把将她拦腰抱起,董白满意地将脸埋在他的怀里,由着吕布将自己抱进了内室。

冀州巨鹿郡。

黄巾军大营,太平神教总坛密室。

一名 不到五十岁年纪的干瘦老者,正双手倒剪,默默注视着祭桌前供奉的一颗头骨。他长发盘髻,身披一件黄色道袍,正是黄巾军大首领、太平神教的大教主张角。

他的身后,站着一名中年汉子,头裹黄巾,方脸大耳,双目炯炯有神,他就是二首领张宝。

“什么?她居然跟那帮人在一起?这丫头愈发不像话了,一声不吭地就离家出走,两年也没音信,连爹也不要了。”

“是的,我亲眼看到她是在那山寨里的。大哥不必动怒,她也长大了,女孩赌赌气,气消了就会回来了,只是她现在跟那帮人在一起,会不会影响咱们的计划?“

“嗯,你是她二叔,肯定会被认出的,还是先避一避为妥。这样,你来看。”说着,他拿了一封信给张宝看。

“什么?大哥,这姓糜的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来约见大哥,真是不自量力。”

“二弟,你去查一查,姓糜的有没有与丐帮牵扯,他敢来赴约,背后一定有丐帮的人接应。”

“不错,我在清风寨时,就遇到了丐帮的慕容光。大哥,看来这丐帮也在打‘双股剑‘的主意。”

“还有,轲副帮主到了没有,我要亲自见他一见,嘿,有了这个人,早晚把丐帮也捏在咱们手里。”

“大哥真是好计策,这两日应该就要到了,小弟已经备下了黄金两千两和粮食一万石,这见面了够有诚意了吧。“

“嗯,好,二弟办事,甚合我意,你去安排一下,这次务必要一网打尽,去吧。”

张宝应了一声出去了。

不一时,又进来两人。

“大哥,鬼影子来了。”说话的身材略矮,有些发胖,他就是三首领张梁,他的身后,跟着一名蒙面黑衣人。

“拜见教主。‘鸿门‘也在寻找鸠摩迦叶,只不过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发现此人行踪,属下也不确定此人究竟在不在法王寺。”鬼影子对张角毕恭毕敬。

“嗯,这个人非常重要,你一定要找到。嘿,虽

然大家都在找那五行剑,但是都忽略了一个最大的问题:就算有了五行剑有什么用?又有谁知道如何用五行剑开启髑髅台?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当年高祖的亲信任敖,可惜四百多年,谁知道他还有没有后人。另一个就是白马寺,它与汉室皇族大有渊源,董卓命‘鸿门‘如此兴师动众找鸠摩迦叶这个人,可见他定是知情者。“

“按说这等机密,即使白马寺知情,那也应该是方丈昙摩迦罗呐,为何会是鸠摩迦叶呢?”

“这个你勿须知道,也并不重要,你尽管寻找就是。还有,你既在嵩山,再命你办件事,据可靠消息,曹操等人不日也将赶赴嵩山,你要密切监视,一有‘青虹剑‘的消息立马向我报告。”

“是,属下遵命。”鬼影子施完礼退了出去。

“大哥,这样多麻烦,干脆派人直接去夺来,岂不省事!“

“老三,你可知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让他们先去争抢吧,等他们两败俱伤,到时候咱们再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大哥高明。只是,只是小弟在‘江东盟‘跟踪数日,却没有发现’紫电剑‘的丝毫信息,会不会是。。。?“

“绝对不会,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于堂主临死的时候连《太平经》都交给咱们了,又怎么会说假话?不如这样,既然咱们找不到,索性就将’紫电剑‘的消息透露给’鸿门‘知道,让他们去把那’江东盟‘搅个底朝天,咱们再浑水摸鱼。老三啊,你就是不爱动脑子。正好,你也过来拜下。“

张梁是个头脑简单、直来直去的人,他偷偷笑了笑,跟在大哥身后,看他上了柱香,然后虔诚地跪拜那颗祭桌上的头骨。

他实在好奇,忍不住问道:“大哥,咱们干嘛拜这头骨呢?”

张角道貌岸然地将整套祭拜程序做完,才回答道:“这颗头骨的主人可了不得,他就是新朝皇帝王莽。据于堂主说,当年高祖皇帝斩白蛇起义,夺了天下。而王莽就是那条白蛇转世,他夺了大汉江山,就是为报当年那一斩之仇。虽然新莽一朝只有短短十五六年,却给后人树立了榜样。嘿嘿,一旦当年的天子剑与白蛇头骨都在咱们兄弟手里,到时候这天下姓刘还是姓张还不一定呢!“

回客栈的路上,曹操与夏侯兄弟谈了很多往事,也介绍了天子剑与金牍是怎么回事。如果‘青虹剑‘与’霸王剑‘联手,那么希望就多了一成。当然,如果小师妹手中的确是’双股剑‘的话,那么胜算就更大了。

‘霸王剑‘现在吕布手里,这是众人皆知,不管家仇还是国恨,这笔账迟早要与吕布算一算。当务之急是先找到‘青虹剑‘,希望它还在太乙观。

回到客栈,小师妹与张魅房间早熄了灯,曹仁躺在床上鼾声如雷,老人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这怎么行,曹操暗暗责备二弟粗心,忙轻轻唤醒了老人,将他扶进了自己房间。

第二天一早,曹操介绍夏侯兄弟与众人认识,新添了伙伴,大家都很高兴,用过早餐,众人就骑马离开了嵩阳县,直接朝嵩山进发。

嵩山,我曹操马上就要到了;‘青虹剑‘,不见不散哦!

第十八章 颖水河

曹操等人一路无话,只想快些赶路。

嵩阳县距嵩山不过三十里路程,也就半个时辰就到了。到了嵩山脚下,迎面是一条宽阔的河流,水流湍急,骑马是不可能了。

寻了半天,竟没有来往渡河的船家,只得沿河折向东北寻找,在一处河滩,看见两个老年渔夫正在焚烧渔网,他们的身旁趴着两只被拖上了岸的小渔船,就像两只可怜的被上岸的小鱼。

看见一帮人骑马过来,两名渔夫明显有些紧张,起身就想向岸上林子里跑,曹洪从马上飞身跃起,在空中翻了个身,恰好落在他们前面,两名渔夫吓得浑身哆嗦,跪地求饶。

“好汉爷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渔网都已经烧了。”

“老伯不要惊慌,我们是路过此地,想去嵩山游玩,请老伯将我等送到对岸,船费自然不会少付。“

“好汉爷真的不是‘鸿门‘来的?”看着曹洪等都带着宝剑,渔夫半信半疑,看的出,他们是吓怕了,怪不得看到带武器的就马上逃跑。

曹操一番解释,渔夫才道出实情。

原来这条河命叫‘颖水河‘,沿岸的百姓多以耕田务农为生,农闲时就置办渔船,一来打鱼贴补家用;二来因为各地来嵩山的游客众多,也能挣到不少渡河费。

可自从董卓掌权以来,因他字‘仲颖‘,为了避讳,就强行将’颖水河‘改名’漫水河‘。

自古以来确有为君王与尊者避讳,比如为避大汉光武皇帝刘秀的名,就将‘秀才’改称‘茂才’。可董卓算什么东西,一名臣子而已,竟然也要求如此,不过普通百姓又能奈何,让改就改吧。

更有甚者,一个月前,来了一帮’鸿门‘的人,非常凶狠蛮横,一个个都带着刀剑。他们张贴告示,号称是奉了董相国的命令,严禁两岸渔民打鱼,船只一律上岸。

有些渔民为了生计冒险偷偷打鱼,被抓住后当场就杀死了,渔民们这才害了怕,所以这两名老渔夫见到曹操等人后,吓了个半死。

当曹操提出要坐船去对岸法王寺的时候,两人更是连连摇头:“可不得了,前些日来了好多官兵,将法王寺围了个严实,听说还死了好多和尚呢,你们还是别去的好。“

“什么?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杀人?“老人问道。

“那谁知道啊,老哥还是别去了,寻那个晦气干嘛。”

“我们不去法王寺就是了,嵩山好玩的地方多着呢,只要肯再我们过河,我愿出双倍的价钱。”说着,李儒拿出了一块银子。

两名渔夫眼睛盯着那块银子,不假思索便答应了,要知道两人辛苦种地一年,也不值这块银子。

渔船实在有些小,一只船上根本立不下,于是分开了乘坐两船,这条河宽约三十多丈,好在两名渔夫常年在河里讨生活,业务非常熟练,不一时 小船便到了河心。

曹操正询问夏侯兄弟伤势恢复情况,不经意间目光忽然发现有名渔夫几次偷窥自己,不禁心中一凛。

他起身缓缓地走到那名渔夫跟旁,见他五短身材,黑瘦精干,两只眸子里反射出道道精光。

“老伯,我来帮你,小时候我们村边也有条小河,练过几次划桨,不知道还会不会。”曹操边说边从他手里拽过了一只桨,渔夫推脱了几下,也就松了手。

“老伯在这嵩山脚下生活,可曾知道太乙观?”

“知道,知道,到了对岸,东向上去就是少室山了,半山腰就是太乙观,观里不少下山的道士也都

坐过小的船呢。”

“哦,法王寺是去不成了,我们准备去太乙观游玩,不知那观主如何称呼?”

“大家都叫他木道长,有七十多岁了,有一年我去给观里送谷子,见过一面,一晃也有五六年了吧。”

“哦?不是吧,我怎么听说那太乙观主名叫三都道长,几时又换了木道长?“老人不知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

渔夫明显有些紧张:“喔,喔,可能是时间长了,记不清了。”

老人呵呵盯着他笑,渔夫更加窘迫,低下头猛力划桨。

“法王寺被官兵围困,老伯怎么知晓?可曾见过僧人被杀?”

“这个,我。。。”渔夫支支吾吾,索性将手中船桨一丢,就欲跳向河中,却被曹操一把抓住手腕。

“老伯这手保养的不错,连个茧子都没有,可不大像常年务农之人?”

被人看出破绽,渔夫一拳击向曹操面门,这一拳速度极快,可见此人有些功夫。曹操侧头躲过,伸手去摸腰间长剑,忽然听得脑后生风,忙大喊‘小心’,拉着老人倒在船上。

渔夫惨叫一声,用手指了指另一船上的同伴,翻身掉进水中。

暗器正是另一只小船上的渔夫射出,他也真够心狠,竟然完全不顾同伴死活。

“居然躲的过老夫的‘漫天蛰茅刺’,嘿,想不到你这小子还有两下子。”渔夫桀桀阴笑,他猛一跺脚,小船就剧烈摇晃起来。

这条小船上坐着张魅和糜月,以及曹仁、李儒。小船越摇越烈,似乎随时会翻。四人只好手拉手抵抗晃动,自顾不暇,哪里还腾的出手攻击渔夫?

曹操这边也不乐观,大家都是旱鸭子,渔夫已死,小船失去控制,就算不翻,也会被水流冲向下游。

曹操曹洪急忙一人抓住一只桨,奋力划水。渔夫划桨动作,看起来简单,曹操两人初次尝试,一点也不得要领,小船非但没有前进,反而在河中打起转转。

渔夫哈哈大笑,心想“这次该着我风光,日后在掌门面前必然能高看一眼。“他一头白发,也是瘦的出奇,简直就像个麻杆,个头比死去的同伴稍高些,他一把从糜月手里抢过‘双股剑’,细细地观看,非常得意。

他的目标就是‘双股剑’,现在剑已到手,也就没有必要再留曹操等人的性命了。

他催动内力,脚下小船箭一般向曹操所乘的小船撞来,两船相碰,必定船毁人亡。

当两船相距不到一丈远时,渔夫一头扎进水中,鱼一般游开了。这是在船上,曹操等人又不会水,眼见两船越来越近,众人万分着急,但也无计可施。

怎么办?跳水逃生?可是队伍里没一个人会游水,跳下去也是凶多吉少,但不管怎么也比撞死的强吧,曹操等人主意已定,眼见小船已到跟前,眼睛一闭就准备跳河。

至于‘双股剑’,此时那还顾得了。

突然之间,一股水柱从两船之间窜出,冲天而起,足有四五丈高。正是这股水柱,大大消化了小船的冲力,两船虽然最终相撞,但力道却轻的多了。

还好众人安然无恙,劫后余生,众人感慨之余见两只小船靠在一起,忙招呼所有人合到一条小船上,虽然拥挤,却加大了安全系数。

曹操见张魅与糜月惊慌失措,花容失色,急忙一手拉住一人,招呼师弟们划桨。

突然船底又来一股水浪,似有无形动力,催动小船向岸边行进。

这倒奇了,究竟是什么力量能带动这么多

人的小船自行前进?难道是船底有人?

小船安然抵岸,众人松了一口气。再看那河中,却是巨浪翻滚。只见一条巨浪自东至西,另一条巨浪自西而东,双方呼啸着碰撞在一起,伴随着一声闷响,激起冲天巨柱,将河心那只小船高高抛向天空,然后又重重地跌落水中,裂成了两半。

接着两条人影从水中射出,分别落在两半小船上。东侧之人正是抢剑的渔夫,西侧之人蒙着面,看不见样貌。

出水瞬间,渔夫又发出一把毒针,快到蒙面人跟前时,蒙面人单掌运力,拍向河水,立刻弹起纷纷水花将那些毒针轻轻击落。

“‘漫天蛰茅刺’!功夫不错,暗箭伤人,自然是号称‘卑鄙无耻’的水龙王了。”蒙面人中气十足。

“嘿嘿,老夫这辈子从未做过一件好事,所以外号就叫做‘卑鄙无耻’。“水龙王得意洋洋,‘卑鄙无耻’,这样的外号他倒十分享用。

“素闻水龙王水上功夫登峰造极,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妙极,妙极,阁下 ‘鲸浪袭‘功夫也不遑多让,能有这么好的水里功夫,自然是冀州太平神教张三爷了,真想不到,张三爷也看上了这‘双股剑’,只可惜你来晚一步,此剑已归我‘鸿门’所有。“

岸上的曹操等人听得非常清楚,原来这两人一个是‘鸿门’八大金刚之一的水龙王,另一人就是冀州太平神教的三首领。

这么说,刚才那股催动小船前行的水下内力,就是张三爷的绝技‘鲸浪袭‘了,这功夫真是厉害,曹操等人大开眼界。

可是,自己与太平神教没有交情,张三爷为什么肯出手相救呢?不难看出,他来此的真正目的也是为了‘双股剑‘。曹操记得清楚,当日在清风寨中,太平神教的二爷就曾出现抢剑。

糜月急的直掉眼泪,‘双股剑‘丢失,怎么跟爹爹交代?

曹操与张魅不住安慰,可那水龙王人在河中,岸上众人纵想拼命,也到不了人家跟前。

“哈哈,水龙王,你我水里的功夫难分胜负,不过我奉了教主命令,势必将‘双股剑’带去,索性就与你斗上一斗。”

说罢,水龙王与张三爷同时跳入水中,瞬时水中波涛汹涌,被搅的‘翻江倒海’,这两人水性都相当不错,可以说在水里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短时间不可能分出高低。

两人全隐藏在水中,曹操等人只见水里两片硕大的水花互相缠斗,互相压制,但谁也占谁便宜,随着‘斗法‘,两团水花急速地向下游漂去了。

眼睁睁看着‘双股剑’被带走,众人却无能为力, ‘鸿门’欺人太甚,这笔账迟早一块算。

曹操心里很不是滋味,他非常自责,觉得对不起小师妹。‘双股剑‘就在身边也不能保全,等’青虹剑‘找到后,自己又能否保全呢?

走一步是一步,没必要多想,既然木已成舟,还是先上嵩山找到‘青虹剑‘后,再探寻’双股剑‘的下落,反正冤有头债有主,不是他水龙王,就是他张三爷。

可是为什么一路都有‘鸿门’的人出现?两名渔夫分明是早就在此‘等候’,看起来‘鸿门’自己的行程了如指掌,每一步全在对方监控之下,曹操心有所思,眼光扫了一遍众人,心里估计他们肯定也有这个疑虑。

既然这里已有‘埋伏’,那么无论是法王寺还是太乙观,只怕也早有‘鸿门’的人在‘等候’了。

既无退路,那就明知山有虎,也要虎山行。

第十九章 太乙观

边登上嵩山,边与老人商议。

从距离上讲,这里距少室山最近,而法王寺在太室山,距此还有三四十里路,而且又听说法王寺已经被官兵与‘鸿门’的人围困,此刻前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所以不如先去太乙观找‘青虹剑’,也能顺便打听法王寺的真实状况,好在老人也比较明事理,同意将找侄孙的事先放一放。

水龙王怎么知道自己定在此地渡河,张三爷为什么出手相助,曹操越想越心里越沉重,有一个念头深深埋在他的心底,他边走边默默地观察队伍里的每一个人。

其实他早已想到了一个主意,自己身上的责任重大,决不能任人摆布,自己死不足惜,但万不能耽误国家大事。他下决心试一试,说不定还能赌出个机会。

沿途是一条极窄的道路,用石条铺成,有的地方甚至就直接在石头上凿刻成阶,一路逶迤而上,但见周围山势陡峭,诸峰起伏,奇草怪林,鸟鸣啾啾。

这般景色确实令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可惜此时每人各有所思,心事重重,哪有心思欣赏美景?

到了半腰,前面地势平坦,宽平如寨,一座浑厚庄严的道观出现在众人眼前。朱漆正门,匾额上‘太乙观’三个大字。

血书里说的清楚,‘青虹剑’应该就在这太乙观内。

终于到了,希望就在眼前。

可是众人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走到跟前,才猛然明白:嵩山美景如画,游人如织,可太乙观却双门紧闭。就算太乙观不受游客参观,也没必要大白日的关门闭户吧?

从里面传出众多道士集体敲击磬磐及诵经声,间或法鼓钟钹,显然是在做法事。

曹操上前扣门,半晌,才有名小道士开了门,上下打量了曹操一番,又瞅了瞅后面的曹仁等人,见还有两名女人,小道士不禁皱了皱眉,勉强问道:“施主有何要事?”

曹操开门见山:“晚辈曹操求见观主木道长。“

他这么说,大大出乎曹仁等的意外,来太乙观找木道长是为‘青虹剑’,沿途屡遭‘鸿门’追袭,此处说不定也有隐伏的探子,曹操这么自露身份和目的,是什么用意?

“施主来晚一步,昨夜里观主他老人家已经羽化登仙,这做法事超度声音众位施主一听便知。“

什么?木道长昨晚已经死了?众人无不心中一惊,这个结果可是大出意料,没有木道长,那‘青虹剑’岂不成了悬案?

怎么会这么巧?他是唯一知情者,这个秘密若被带进棺材里去,那么‘青虹剑’便永无重见天日的机会了。

怎么会是这个样子!众人正面面相觑,小道士摇了摇头,就准备关门谢客。

“师弟且慢。“这时从里面又走出来一名小道士,双眼看着曹操,”这位施主,可是五禽剑派的曹操?“

“正是。”

小道士稽首道:“福生无量天尊,三都师伯请诸位施主到‘朝拜殿’观礼。“

小道士领着众人来到朝拜殿,只见里面老少道士足有几十名,全都满脸悲戚地诵念经文。朝拜殿是道教辈分高者羽化后,停放遗体供人瞻仰遗容,及做法事超度的场所。此刻里面香烟缭绕,飘舞着燃尽的碎烧纸。看这阵势,足见羽化者身份不殊。

一名老道士原地迎接:“无上太乙救苦天

尊!师兄羽化成仙,实是本观大事,依着规矩,众位施主,尤其是两位女施主是不能进这朝拜殿的,但念及诸位都是师兄俗家之后人,特此网开一面,请施主上香祭拜。”

他是太乙观主木道人的师弟,名叫三都道人,看年纪也至少六十多了。

曹操排头上香,其他人低头跪拜。看着台上道布蒙盖着的木道人遗体,众人心里五味杂陈。尤其是曹操,好不容易来到太乙观,木道人却已归天,这样一来‘青虹剑’的线索就断了,怎么跟皇帝、白马寺老方丈以及曹家冤死的族人交代?

礼毕,三都道人将大家迎进了后堂谢礼。众人落座,上茶。

“少侠可是沛郡谯县的曹操?”

“正是晚辈。”

“无上太乙救苦天尊!我师兄俗家确实姓曹,三十岁前曾在京城为官,而后出家为道,号‘木友道人’,他八十岁高龄羽化,得道升仙,可惜少侠晚来一日,未能与师兄见面,实在是遗憾之至。不知少侠此次前来,可是有事要见木师兄?“

“晚辈奉家父之命,来太乙观拜见木道长,顺便取一件家传之物,真料不到苍天弄人。”

“施主欲取何物?”

“青虹剑!”

什么?曹仁等人更加不解了,大哥一向沉稳,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直接把实底给亮出来了?

曹操回答这样直白,就连三都道人也吃了一惊。

他命小道士将门窗关闭,低声道:“眼下朝局动荡,江湖震动,世人无不紧盯着五行剑,‘青虹剑‘干系曹氏一族兴衰,事关重大,贫道不得不谨慎行事,施主既是曹氏族人,可有证据?“

曹操将左手平伸,五指并拢,递到三都道人跟前。三都道人一愣,旋即笑道:“不错,不错,曹氏一族子孙的无名指皆比中指长,确是家族特征。”

说着,他也将左手平伸,五指并拢,曹操见他的无名指也是比中指长,不禁惊到:“道长您,您是。。。?”

“贫道幼年家住沛郡谯县,十七岁因举孝廉入京为官,此后平步青云,十年后升至京兆尹,三十岁因牵扯一桩大案,为保家族利益,辞官出家,道号木友,距今整整三十年了。“

峰回路转,原来眼前这位道长才是木友道人,局面翻转,众人心中腾地又升起了希望。

那就怪了,既然这位三都道人才是木友道人,那么羽化的那位观主又是谁呢?

见众人疑惑,木友道人低吟道:“木友即是三都,三都即是木友;师兄即是师弟,师弟即是师兄。”

众人恍然大悟,闹了半天,死去的那个才是三都道长。

曹操赶忙磕头:“孙儿曹操给叔公叩头。”

其实曹操并不确定木友道人在曹家的辈分,只是从年纪上看,推测应该是自己的爷爷辈。

木友道人将他拉起:“唉,我曹氏一族遭此大难,唯有请出祖传‘青虹剑‘,解救天下苍生。“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陈旧的黄纸,展开后上面画着一朵莲花。

曹操忙也从怀里掏出父亲的血书,只见上面所画的莲花,虽是用鲜血所描,但模样与黄纸上的完全一致。

这下就不会错了,双方互相印证吻合,表明寻找‘青虹剑‘的线索就是这朵莲花。

可是莲花又代表什么呢?“家父说是莲花洞”,

曹操一语道出。

当日在谯县郊外,李儒曾看过这张血书,当看到上面所描绘的莲花图案时,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莲花洞’,只是当时没有把握,就没说出来,现在看到两朵莲花,马上就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而曹仁与曹洪就更加不解了,一行人赶到曹家庄时,悲剧早就发生了,地窖中的亲人都已是冰冷尸体,怎么可能告诉曹操‘莲花洞’三个字呢?

更为不解的是,好像第一眼看见血书时,没记得上面有这朵莲花图案呐,难道是当时过于悲伤,没看清楚?

木道人面露喜色:“不错,你猜的很对,‘青虹剑‘就埋在莲花洞内,是我当年亲手所埋,真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看见它重见天日。”

其实,找到了木道人,就用不到那朵莲花图案了,因为‘青虹剑‘就是他本人埋藏的,自然知道确地的埋剑地点。

只是谁又能意料到天道变幻,世道沧桑,当年差点给曹氏带来灭顶之灾的‘青虹剑’这么快就又重现人间。莲花图案,原本是留作后世子孙寻剑的一个线索而已。

为防止夜长梦多,众人决定即刻就将剑取出,毕竟‘鸿门‘的人阴魂不散,随时都有可能出现。

众人都很兴奋,折腾了这么些日子,终于看到希望了。‘青虹剑’,马上就能见到你了。

木友道人亲自带路,直奔莲花洞,安全起见,他一个小道士也没带。

莲花洞,是太乙观西南角一处天然洞穴,因里面宽敞恒温,被观里用来做储藏间,只是放一些日用之物,没什么贵重物品,在观里道士们眼中,就是普通仓库而已,因此也只有一名道人看守。

这名道人也快五十了,穿着比较邋遢,道袍上补了几个补丁,鞋子也露出了大拇脚指,满脸的胡子拉碴,不修边幅。他年纪不小,辈分却低,一般道士叫他济空师兄,这个人本分木讷,职责就是每日守在这莲花洞,据说也十几年了。

洞里是存储日杂物品的,里面新的鞋子定然不少,但他脚上的鞋都如此破旧了还穿着,可见这人老实本分,因此这差事交给他,观里放心的很。

“济空,快打开洞门,找一把铁铲。“

“是,师叔。”

众人进了莲花洞,发现这是本是一个天然洞穴,后来又经过了人工开凿修整,非常宽阔,东西向较长,足有百余来步,南北向短些,可也有六七十步。

洞内气温恒定,冬暖夏凉,物品放在里面淋不着,晒不着,更加不会失火及受潮,真是一个不错的储物所在。

济空道士真是讨了一个好差事,一个人住在里面,无拘无束,逍遥自在。

木友道长埋剑已经三十多年,平日里从未到洞里来过,所以只记得大概方位。

济空将师叔指定位置上面的物品小心地搬走腾空,曹仁力气大,拿着铁铲就挖起来。

奇怪的是,挖了好长时间,也不见‘青虹剑‘踪影。

毕竟时间长了,位置可能不太准确,于是就在附近换个位置挖,可是眼看都快两柱香时间了,众人轮番上阵,把木友道人指定位置的前后左右都挖了个遍,就是不见‘青虹剑’的影子。

这就怪了,难道是木友道人记错了?还是早已别人挖走了?

第二十章 木友道人

按木友道人的说法,埋的也不算深,莫非是三十年的光阴让他的记忆出现了偏差?

曹洪李儒,夏侯兄弟接着班轮番挖掘,一个个累得浑身是汗,将洞内挖了个乱七八糟,却依旧不见‘青虹剑’的影子。

老人也过帮忙,众人自然不会同意,这怎么能行呢,老人都这么大岁数了。不但是老人,就连张魅、糜月两人也不让干这粗活。

曹操却满脸平静地陪着木友道人说话。

“叔公这么多年,可曾回过曹家庄?”

“既已出家,还回什么老家,只是前些年,你爹曾经来过一趟。”

“什么时候啊?我爹可从没提及过。”

“噢,有四五年了吧,不,可能是六七年了吧。”

看来木友道人确实岁数大了,几年前的事也记不清了。

“叔公当年为何突然出家为道,又将这‘青虹剑’埋葬呢?”

“这个,他是。。”木道人欲言又止,脸上露出痛苦神色,曹操看在眼里,猜想一定是件大事,在后堂他不是说差点让曹家灭族的大祸嘛!不过看起来叔公似乎不愿意再提及往事。

见曹操连连发问,木友道人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抢先说道:“孙儿啊,三十年前那笔宝藏,你爹可曾收好?如今世道大乱,说不定日后会用得着。”

“宝藏?爹爹倒是说起过,但一直没告诉孙儿在什么地方。”

“当年若不是被奸臣盯上,叔公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唉,那笔宝藏想必是还埋在谯县,只可惜你爹他就这么去了,没来得及告诉你埋宝地点。“

“叔公,您怎么知道我爹他已经去世?”

“这,猜测,猜测。。。”

几句貌似不经意的对话,将木友道人的破绽漏了出来。因为自始至终,曹操根本就没说过曹家庄的变故。

木友道人远在嵩山,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件才发生不久的惨剧。他自称猜测,这种事也是能猜的么?再说,世上又有哪位长辈,没事会去猜测家族发生血案?

曹操眼睛盯着木友道人,一字一句道:“你根本就不是木友道人,我爹爹去世,你是不可能知道的,除非你根本就与行凶者是一伙的。”

曹操的话一出,在场的人全部惊呆了?好多人头都晕了,这到底在搞什么?好不容易峰回路转了,闹了半天,眼前这个道长根本就不是木友道人?

“胡说,叔公也是听到你叔父在朝堂上被董卓逼死,所以才估计‘鸿门‘也不会善罢甘休,必定迁怒于你爹爹,所以才猜测你爹他。。。”木友道人急忙辩解。

“姑且认为你的解释勉强可通,但是‘青虹剑‘是四百年传家宝,这么重要的东西,你说是自己亲手所埋,又怎么可能连埋藏位置也记不清了?”

“哎呀,三四十年了嘛,这人一上了年纪,记忆难免出现倒退,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你在撒谎,因为‘青虹剑‘根本就不在这里。”

曹操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充满了困惑和不解。不在莲花洞?怪不得费了半天力气,却什么也没有挖到。

木友道人更是掏出画有莲花的黄纸,质

问道:“你我的莲花图案已经对证吻合,这你又怎么说?”

曹操哈哈大笑:“家父临终前留下的血书,上面只留下了几个字,根本就没有莲花的图案!所以有谁拿出一模一样的莲花图案时,反而说明就一定是假的。”

这就对了,曹仁曹洪记得血书上本来就没有这个莲花的,这么说这个图案就是大哥自己加上去的了。

“‘鸿门’的人总是阴魂不散,对我等的行踪了如指掌,我早就怀疑自己身边必有‘鸿门’的探子,于是就在血书上面加了一个莲花图案,然后又故意将之漏了出来。”

曹操说到这里,木友道人的脸都变了。

“你‘表演’的毫无破绽,可惜你忽略了一个最大的问题,如果你真是就是木友道人,根本就不需要这个莲花图案,因为‘青虹剑’本来就是你自己亲手所埋。”

木友道人懊恼不已,都怪那个‘卧底’愚蠢,他不仅被曹操‘利用’了,还害的自己被骗上当。

本来还设了这么个局等待曹操等人‘钻’进来,却没想到自己这帮人反倒中了人家曹操的局。

“你,竟然这般狡诈,这么多老江湖,竟然统统让你一个毛头小子给耍了。”木友道人脸都绿了。

“宝藏的事,家父的确曾经提及过,当时他老人家随口一说,我们也没当真,今日你再次提起,反倒印证了确实有这笔宝藏的存在,日后若有大用,倒要真多谢你了。”

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的秘密反被人家‘套’了去。木友道人气急败坏,一掌拍向曹操心窝,这一掌出其不意,速度极快,他将所有的怒气全都聚集在这一掌上,恨不得将曹操拍成稀烂才能解今日奇耻大辱。

曹操早就防备着他,一个侧身躲过。众人呼啦围上来,将木友道人围在中心。曹仁等人也是气得不起,本来以为‘青虹剑’唾手可得,累了个臭死却全被这老小子给耍了。

曹仁的铁臂‘呼’地就到了他的面前。

好汉不吃眼前亏,木友道人急忙躲开,然后一掌拍向老人,他这只是吸引曹操等人注意力,他真实的目的是打完这一掌,就纵身向洞口窜去。

不管真假,曹操等人总不能不救老人,木友道人趁这空当,飞身就到了洞口,计划失败,总不能再将命丢了。

事与愿违,眼看快到洞口,突然撞上了一物上,‘碰’地一声,又将他‘弹’回了洞内,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本来武功不弱,只不过现在无心恋战,才有些慌不择路,心神不宁。

等他仔细看清楚,才发现挡在他面前的竟然是济空。

这个该死的济空,没事你站在洞口干嘛,还不过来搀扶师叔一把?木友道人心里暗暗骂道。

曹操等人非常意外,武功高强的木友道人都差点被撞了个跟头,济空却丝毫无事,木讷地站的笔直。

济空果真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了木友道人跟前,却没有伸手扶他,反而冷冷盯着他。

“阁下的‘霹雳掌’当年也是名镇江湖,怎么赫赫有名的‘鸿门’野鸭子今天倒变成了落汤鸡。”济空冷笑道。

野鸭子大惊道:“你认得我?”

“阁下贵为‘鸿门’八大金刚之一,在江湖上做了不少坏事,认识你有什么不妥?十几年前,只是可惜当年‘塞外十五虎’祸乱中原之时,那个断了三根肋骨还依旧苦熬三日两夜及时报信的侠士,如今怎么就变成了‘鸿门’的走狗?”

“真看不出,平日里老实憨厚的济空竟然是深藏不露,我野鸭子行走江湖多年,阅人无数,想不到也看走了眼。“

“观主木友道人昨日还好好的,到了晚上就突然仙逝,我就猜到是你野鸭子所为,之所以没有当众揭穿你,就是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企图。”

众人有些听明白了,兜了一个大圈子,原来羽化的那位最终才是真正的木友道人。果不其然,这名冒充木友道人的正是‘鸿门’的人。

野鸭子被人识破诡计,恼羞成怒,自持武功高强,使出‘霹雳掌‘夺命三式,三掌接连拍出,想立马结果济空性命。

济空却不躲让,丹田叫力,内力注入到双臂之上,硬生生接了野鸭子这三掌,这下野鸭子吃惊不小:“倒是忽略了你,木友师兄的‘铁臂拳’你怎么会?”

“不错,这正是老观主的‘铁臂拳’,野鸭子,济空今日就要用这套拳法为老观主讨还公道。“说着,左右双臂呼呼带风,同时击向对方肋部。

野鸭子精心算计,费力布局,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老底又被济空揭穿,于是咬牙切齿,怒火攻心,展开杀招攻击济空。

‘霹雳掌’走刚猛路子,攻强守弱,一式接一式抢攻;济空的‘铁臂拳’恰好相反,沉稳刚健,以守为主。

二十多招后,双方的差距显了出来,济空的功夫明显差了一截,但是济空一心为老观主报仇,坚强的信念支撑着他与对方周旋,

见济空道人落下风,曹洪与李儒仗剑助战,野鸭子见对方添了帮手,刺啦将道袍撕碎,露出黑色贴身短衣,腰间别着两根金灿灿的月牙戟。

“双飞戟?”济空脸色一变。

“你,这也认识?”野鸭子有点意外。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这么说,十三年前那一桩血案,就是你做的了?“

十三年前,青州曲阜县单家庄,德高望重的‘双飞戟’单老爷子全家被杀,据一位尚未咽气的家丁说,凶手就是单老爷子的小徒弟,官府发出海捕公文缉拿,凶手却从此杳无音信。

这样的秘密,济空是怎么知道的?野鸭子目露凶光,恶狠狠地问道:“你究竟是谁?”

济空也不答话,他将左手平伸,五指并拢,众人一声惊呼,只见他的无名指比中指长了不少。

“什么?你才是。。?”

“不错,我就是木友道人!”

众人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济空说自己的木友道人?

看他的手指,的确是无名指比中指长了不少。

如果他是木友道人,那么死去的老观主又是谁呢?

兜了一大圈,怎么又饶回来了?

乱了,全乱了,曹仁等人彻底晕了。

到底有没有木友道人?

到底谁才是木友道人?

第二十一章 青虹剑

济空这句话说出来,所有人都有些头晕了,真是一波三折,转过来转过去,这里又冒出来个木友道人。

众人的心情一会儿希望一会儿失望,心理素质差的只怕心脏早就承受不住了。

野鸭子已经肯定是冒牌的了,那么真正的木友道人到底是已经死了的那位观主呢,还是眼前的济空呢?

‘木友’,‘没有’。或者说老观主和济空都不是木友道人;也可以这样说,既然没有,老观主和济空又都可以是木友道人。

但有一点越来越清晰,木友道人就是曹家‘青虹剑’的秘密守护人,老观主已经不在了,所有的秘密就全在济空道人身上了。

野鸭子亮出‘双飞戟’,同时也暴露了他的身份。这下更不能留活口了,只要杀死了这帮人,秘密就永远还是秘密。

双戟在他手里上下翻飞,以一敌三,越战越勇,野鸭子在八大金刚里排名前列,除了足智多谋,武功自然也不弱。

月牙戟除了戟尖锋利外,手握处朝外生出弧形月牙利刃,这种武器双手各握一支,短小精悍,灵活多变。

又斗了十几招,野鸭子双戟齐戳济空,将他逼退几步,弓身反臂,双戟咬住身后两人的长剑,脚尖一借力,左向侧翻,身子陀螺一般旋转,咯嘣一声,李儒手里长剑被双戟切断,野鸭子得寸进尺,一支戟尖刺进李儒左胸。

曹洪见李儒血流如注,忙将剑横着去格挡月牙戟,防止野鸭子另一支戟伤害三师兄,这一剑他使出了浑身气力,剑戟相磕,震的野鸭子自空中力泄,重重摔在地下,而曹洪的长剑也同时被震飞,不过这一下倒是救了李儒,他胸口受伤,倒着踉跄几步,仰面倒在地上。

毕竟野鸭子是老江湖,他趁曹洪愣神的工夫,一个‘鲤鱼打挺’跳起,双戟戳向曹洪心脏。

这几个回合,变数太大,曹操等人由于距离已经赶不上救援了,眼看双戟已经到了曹洪心口。

情急之下,最近的济空腾身抢在前头,将右臂垫在了曹洪心口。双戟插在手臂上,顿时鲜血冒了出来。

这时曹操等也到了跟前,曹洪倒没什么,赶紧给李儒上金疮药包扎,幸亏插的不深,性命无忧。

济空不容他将双戟拔出,将右臂横在身前,忍着疼痛推着野鸭子连连后退,咕咚后背撞到了莲花洞右侧石墙上,这一下撞的可不轻,野鸭子疼的呲牙咧嘴,咬着牙双手死命地转动月牙戟,济空纵然练过‘铁臂拳’,但终究是血肉之躯,半截右臂被双戟齐整切断。

野鸭子靠在墙壁上,大口地喘气,握紧双戟的双手也颤抖不已。而济空也退了几步,额头大颗的冷汗滚落,他的右臂伤口不断地朝外冒血,曹操跑过来想替他包扎,却被济空制止。

奇怪的是,掉落的那截断臂,在地面上不停抖动,仿佛被地下什么东西吸附着一样,竟然自己‘移动’到了一丈远的东南角。更加不可思议的是,断臂里渗出的血都被‘吸’了进去,不一时,手臂竟萎缩只剩肉皮贴着骨头,就像艳丽的鲜花瞬间干枯了一般。

济空脸上露出异样的神色,他走过来,将内力逼至断臂上,受压之下,殷红的鲜血喷射而出,‘浇洒’在地面上。

他这般作法,完全就是拿自己性命开玩笑,失血过多,随时可以‘油

尽灯枯’。

同样奇怪的是,只要血一落地,就被顷刻‘吸干’。地下好像存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吞噬着济空的鲜血。

与此同时,整个莲花洞内传出虎啸龙吟般的声音,并且地面摇晃不止,仿佛要坍塌了似的。济空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愈发运力,尽情抛洒血液。

响声越来越大,突然‘嗖’地一声,一物从地下钻出,等候多时的济空一把将它抓在手里。

众人看得清楚,是一把长约三尺,浑身翠青色的宝剑。

“青虹剑?”众人脱口而出。

济空热泪盈眶,曹家传承四百年的‘青虹剑’如今重见天日,叔父,您在天之灵,千万不要责怪侄儿,因为您的孙儿曹操亲自前来取剑了,大汉江山将危,天子剑恐将出世,我曹家‘青虹剑’只怕也到了效力的时候了。“

他的一番话,野鸭子听到真真切切,惊道:“老观主是你叔父?”

曹操等人也听到真真切切,无论是逝去的老观主,还是眼前的济空,都是木友道人。

木友道人不是某一个人,所有一代一代守护‘青虹剑’的曹氏族人,都是木友道人。

这么说,‘青虹剑’也可能不是三十年埋下的,或许时间更长。

济空紧握宝剑,一步步逼向野鸭子。野鸭子哆嗦着将月牙戟挡在身前,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把泛着青光的宝剑,眼神里已经露出恐惧。

他奉了掌门吕布的命令,早早潜入太乙观‘守株待兔’,专门等候曹操等人送上门来,所有的准备就是为了夺取曹家的‘青虹剑’,如今剑已出世,近在咫尺,他却不敢上前抢夺。

济空提着一口真气,使出全身力气,连人带剑向野鸭子插去。野鸭子忙用双戟格挡,却没料到这剑甚是锋利,竟将双戟齐齐削断,剑势不减,继续前进‘噗嗤‘将野鸭子穿透,钉在了墙壁上。

当野鸭子低头看到剑柄上金嵌的‘青虹‘二字,说出了他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好,好,野鸭子任务完成。“

他的身体已经‘得到’了‘青虹剑’,可以向掌门交差了。

而此时的济空,也已经是油尽灯枯,左手握着剑柄,已经没有半丝力气,再不能气将剑拔出来。

他身子直直挺立,已经说不出话,眼睛紧紧盯着曹操,将他的目光引到‘青虹剑’上。

曹操明白他的意思,伸出右手食指在‘青虹剑’露出的部分划了个小口子,血滴到剑上,立刻被‘吸’了进去。

济空脸上露出笑容,眼睛死死看着曹操,目光里充满了赞许和希冀,直到慢慢暗淡了下去。

他用自己的鲜血验证了‘青虹剑’,反过来,又用‘青虹剑’验证了曹操的身份。他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剩下的就看曹操的了。

曹操再也无法知道他是谁了,木友也好,济空也罢,定是曹氏前辈。曹操心里暗暗发誓:‘青虹剑’啊‘青虹剑’,你号称能够拯救我大汉帝国,能够解救天下黎民。可你的存在让多少无辜之人含冤横死,多少无辜家庭支离破碎。我一定要亲眼见证你究竟怎样护卫天子之剑,究竟怎样改变国运民生。

曹操手一伸,搭上了剑柄,正要抽出来,几条人影从洞外飘进来,同时射向了‘青虹剑’。

这几条

人影速度极快,显然是早就瞅准了时机,但是人的速度再快,也不如暗器快,这几条人影刚要摸到宝剑,暗器也到了身后。

自然是保命要紧,几人舍了宝剑,就地翻滚躲过,只见地上密密麻麻斜插了一排箭弩。

当然,曹操也同时弃剑躲箭。

好险,人影立刻认出,这就是江湖中让人闻风丧胆的‘诸葛连弩’,不由一阵后怕。

“张教主好大的胃口,刚刚抢走了我的‘双股剑’,又来夺我的‘青虹剑’,不能这样吧!”

随着话声,洞里呼啦闯进来一堆人,为首的男子二十六七岁模样,身材高大挺拔,气宇轩昂。皮肤白皙,面如温玉,是位相貌堂堂的美少男,正是‘鸿门’掌门吕布。

跟在他身后的是位黑衣女子,身材高挑,面容娇美,她就是八大金刚的‘玉美人’诸葛汐泠,刚才的箭弩就是她的独门暗器‘诸葛连弩’。

再往后面的人曹操全部认得,依次是笑头陀、毒菩萨、‘中州大侠’汤镇恶、神刀门康门主、伏牛山路大侠等人。

莲花洞里面积不算小,由于堆满了日用品,又挤进来这么多人,显得就有些满,这些人将洞口堵住,谁也出不去了。

“兰儿,咱们辛辛苦苦又是杀牛,又是支釜,这眼看肉煮好了,却被几只野狗叼了去,你评评理,不能这样吧?”

他这几句话,显然是指桑骂槐,影射那几条夺剑的人影。

诸葛汐泠冷若冰霜,没有接吕布的话茬,吕布知道她还在生气,于是不自然地干笑两声。

刚跟董白亲热完,回过头就来对诸葛汐泠动手动脚,也难怪她生气,所以一路上吕布尽管不断地讨好,可是诸葛汐泠依旧冷冰冰地,已经好几天没有让他碰自己身子了。

笑头陀献媚道:“敢跟‘鸿门’过不去,活的不耐烦了。”

先进来的是三个人,看见吕布手里漆黑长剑,一齐问道:“‘霸王剑’?阁下是吕布?”

“好眼力,好眼力,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三位可是张教主的高足?”

既然被人家认出了,于是答道:“太平神教弟子程元志、裴元绍、马元义奉家师之命,来取‘青虹剑’。”

“张教主的三名得意弟子全到齐了,看来我张伯伯对‘青虹剑’是势在必得啊。”

“‘鸿门’八大金刚来了半数,就连吕掌门也亲自现身,同样的势在必得呐。”

见吕布到场,夏侯渊一跺脚,就想冲过去报仇,被哥哥夏侯一把拉住。曹操见来了这么多高手,低声叮嘱以静制动,将糜月、张魅及老人护在中心,见机行事。

吕布似乎根本没拿曹操等人当回事,貌似解决了太平神教的人后,‘青虹剑’就唾手可得。

“三位师兄,家父在世的时候,可是与尊师情同手足,我这‘御剑术’还是张伯伯所授呢。虽说张伯伯早已脱离‘鸿门’,另创了‘太平神教’可毕竟世交一场,何必将剑全都抢了去呢?多少也给我这个做侄儿的留一两把嘛。“

吕布说话客客气气,提起张角一口一个伯伯,看来吕家跟张家有些故交。

但他说出的话却令曹操等人非常不爽,你当五行剑是自家之物吗?说什么你一把,我一把,过家家呢?!

第二十二章 自相残杀

程元志道:“吕掌门还好意思提起,你吕氏利用家师,害了老掌门项氏全族,又逼走了糜长老,没想到反过来就‘咬‘了家师一口,差点要了他老人家的命。”

“要说野心,家父又怎么比得了张教主,他兄弟三人窃了华神医的‘麻沸散‘几乎害的家父走火入魔,而且临走还盗走了我家传武功秘籍《吕氏春秋》,这话又怎么说?”

裴元绍道:“你吕氏霸占了‘鸿门‘,却将谋害老掌门的屎盆子扣到了家师头上,幸亏家师命不该绝,遇到了于堂主,这笔账迟早会找’鸿门‘去算。“

“既然张伯伯念念不忘‘旧情‘,我也就不留情面了,只要你们说出’双股剑‘的下落,我就留你们个全尸。“

马元义道:“今日若不能取得‘青虹剑‘,回去也无法向家师交代,好在三师叔已经得手,不至于全被你占了去。”

刚才两人的对话还客客气气,说到这里却变得杀机四伏。话已经说破,但两人脸上都还带着笑容。

他们的对话,却让曹操心里一惊,他想起了蝴蝶谷的情景,项大哥曾说害死项氏的就是吕氏与张氏,难道跟程元志说的是一回事?

十八年前吕布还小,那么一定就是他的爹了,照这么说,勾结吕布之父祸乱‘鸿门‘的那个张氏长子就是张角?

两人联手除了项大哥满门,又趁机偷袭了糜长老,最后是窝里斗,张角利用‘麻沸散’先发制人害的吕布之父走火入魔,并趁机抢走了《吕氏春秋》,而吕布之父也同时背后下手,偷袭了张角,逼的张角远离了‘鸿门’自立门户。

是这样吗?曹操越想越可怕。吕布与程元志说起来轻描淡写,听到的人却后背发冷,这两个家族太可怕了。

那么还有一个糜长老,他又是谁呢?

看情形还与‘双股剑‘有关,难道小师妹。。。?她不就姓糜吗?她与那个糜长老有没有关系?

在颖水河,水龙王与张三爷斗得难解难分,看来十之**最终是张三爷将剑夺走了,张三爷,就是张角的三弟张梁?

曹操冷冷地看着他们‘狗咬狗‘,心里一直盘算着脱身之计,对方实力占优,自己这边又有两名姑娘和一名老人,顾忌也就多了。

他看了眼依旧插在野鸭子身体里的’青虹剑‘,心想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也不能让敌人夺了去。

‘青虹剑’是曹氏家族的荣耀和使命,是开启髑髅台取出天子剑的必备之一,是关系大汉江山和黎民百姓的关键,就算丢了性命,也不能落在吕布与张角这等阴谋小人手里。

话不投机,笑头陀笑道:“掌门何需多费唇舌,既然他们执迷不悟,小僧这就打发他们前往西方极乐。”

毒菩萨道:“杀鸡焉用牛刀,汤大侠等人已然效忠董相国,诛灭几名黄巾贼首,不正好是汤大侠为国效力的机会嘛。”

汤镇恶、康门主、路大侠三人听到命令,亮兵器上阵。程元志使三节棍,对上汤镇恶龙头拐;裴元绍使长藤鞭,对上康门主金背刀;马元义使双剑,对上路大侠银钩。

吕布等人笑看六人对战,丝毫没当曹操等人的存在,甚至连那‘青虹剑’也没趁机取来,笑头陀甚至还摸着毒菩萨的手,低声说些笑话,惹得毒菩萨不断‘咯咯’笑出声来。

一切看

起来胸有成竹,只等灭了程元志三人后,再去理会曹操等人。

汤镇恶三人都是江湖中成名已久的人物,自然不会将黄巾军的几名蟊贼放在眼里,但斗了几个回合后,才发现自己有些托大了。

当年张角偷了《吕氏春秋》,可惜被吕氏暗算,身负重伤,幸好遇到了于堂主,才捡回一命,但一身武功却已经废了。手握这本秘籍,他自己虽不能练,但却命两位弟弟和三名弟子日夜苦练,以便他日对付‘鸿门’吕布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据说《吕氏春秋》是秦国相爷吕不韦集数十武林高手之绝技,聚各门各派之精华编写而成,里面记载了各种兵器的使用及破解方法,如此看来,足见吕不韦当年野心不小。

可惜当年的秦王嬴政更是个狠角色,吕不韦被赐死后,吕氏一门也就没落了,他的子孙自此隐姓埋名,不知所踪。

虽然不知吕布与当年的吕氏有何关联,但能够拥有《吕氏春秋》家传,也足见二者颇有渊源。

汤镇恶这龙头拐,可是曾经威震中州,那年‘塞外十五虎’祸乱中州,一连做了七起大案,官府只得恳请中州武林人士帮忙,汤镇恶率数十名武林好手围攻‘关外十五虎’,双方死伤惨烈,最终只有汤镇恶一人生还,但也算大功告成,因此被官府大大嘉奖,‘中州大侠’的名号也一战成名。

所以,汤镇恶怎会把只有三十岁左右的程元志看在眼里?何况今日有吕掌门观战,正是向新主子展现实力的机会。

但是,他慢慢发现,对手的武功大大超出了自己的预料,那根双节棍可伸可叠,可攻可防,灵活自如,软硬互具,非常难缠,是以斗了十几个回合,基本上是个平手。

金刀门康门主这柄五环金背刀也非同寻常,曾一夜之间连挑中州五座绿林寨,是以此后中州各山寨绿林,都记挂在金刀门名下。或许是康门主这些年生活安逸,武功有些生疏,今日在一个无名小辈面前,竟然处处被裴元绍长藤鞭所制,只怕再斗下去将会落败。

伏牛山路大侠号称银钩无敌,与各衙门的捕快打的火热。不过,最神秘的是他曾经穷困潦倒,最难时据说连银钩也当掉了,后来不知怎么就突然暴富了起来,据说伏牛山周围官府的大小捕快,没有一人不曾拿过路大侠的赏银。

他早已名利双收,不知为什么也投靠了‘鸿门’,马元义也就二十出头,武功较路大侠稍逊,但身形异常灵快,似燕雀蹁跹,应该练过上乘的轻功。

这三对互有攻防,看起来一时难分高下,而吕布也不着急,仿佛胸有成竹,一切都在掌控中,就像看耍猴一般,时而还与身旁的诸葛汐泠说几句话,而她却似乎有些心事,不怎么搭理吕布,吕布用右臂揽主她的脖子,诸葛汐泠立刻将头扭到一边,却任那手臂搭在自己身上。

笑头陀与毒菩萨两人也躲在吕布身后,嘀嘀咕咕,说些悄悄话,也不知笑头陀说了句什么话,惹得毒菩萨用手拧上他脸上的肥肉,但他依旧说的眉飞色舞,引的毒菩萨咯咯直笑。

夏侯渊是个急性子,仇人吕布就在眼前,那把夏侯家传的‘霸王刀’也近在咫尺,他几次三番想冲过去,但都被大哥拦下。眼下敌强我弱,‘青虹剑’又不在手中,敌人全在洞口,想冲出去难度不小。

程元志三人也在暗暗

盘算,原本按照张角的计划,是等‘鸿门’与曹操等人先火拼,等两败俱伤时再出其不意抢剑,而且还再三叮咛不要过多纠缠,抢了剑就撤。但是三人急功心切,见‘青虹剑‘出世,一时按捺不住,过早暴露了。

更没想到的是,这次吕布本人居然亲自前来,眼下汤镇恶三人已是这般强手,后面还有诸葛汐泠、笑头陀及毒菩萨三名金刚没有出手呢,再斗下去,别说抢剑,就连性命只怕也会丢在这里。

反复衡量,程元志大喊一声“师弟,夺剑。”见大师兄发令,裴元绍与马元义心有灵犀,瞅个空当,跳出战圈,三人一起扑向‘青虹剑‘。

汤镇恶三人那里肯依,紧跟过来,但马元义轻功甚好,已经拿住了剑柄。程元志与裴元绍护住三师弟,挡住围过来的汤镇恶等人,眼看就要得手。

这时,一排‘诸葛连弩‘急雨般射到,距离太紧,本就不易躲闪,又需要掩护三师弟,程元志与裴元绍用手中武器左右拨挡,但还是分别被几只箭弩射中,幸运的是马元义趁这间隙,已然从野鸭子身体了抽出宝剑,紧紧握在了手中。

最惨的是康门主,他根本没有想到‘鸿门‘不会不顾忌伤到自己人,再加上他这几年养尊处优,武功早搁下不少,反应就慢了些,十几枚箭弩射中他后背,他重重地面朝下栽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汤镇恶与路大侠反应较快,连躲闪带拨打,虽然狼狈了些,总算没有中弩,看着康门主,他俩有些兔死狐悲,但又敢怒不敢言,只诺诺地看着吕布道:“掌门,这。。。?”

吕布笑道:“既然为‘鸿门‘效力,就得做好随时死的准备。野鸭子就是好样的,用他的一条命,换来了’青虹剑‘的出世,你们该以他为榜样。“

笑头陀和毒菩萨一齐点头:“是。”

汤、路二人也只得低首:“是。”

不等吕布吩咐,四人一同靠近程元志等,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那把‘青虹剑’。

马元义将宝剑递过来:“大师兄接剑,咱们冲出去。”程元志接剑瞬间,说时迟那时快,马元义手中双剑一左一右同时插进了两位师兄的心窝。

这一变故,谁也无法料到,程元志与裴元绍瞪大了眼睛,带着吃惊、愤怒与疑惑,至死也难以相信这个事实。

曹操等人更是看的目瞪口呆,小师弟竟然同时将两名师兄给杀了?这是怎么回事?

马元义杀了两位师兄,笑头陀等人也吃了一惊。更吃惊的还在后头,马元义双手捧剑,单膝跪地道:“小的不辱使命,现将‘青虹剑‘奉上吕掌门。”

“做的好,做的好。”吕布抚掌大笑。

笑头陀马上就明白了,原来马元义早就暗中投靠了吕布。

“吕掌门答应小的,还望尽早兑现。”马元义趁机邀功。

“这是自然,你为本掌门取剑,我就帮你娶了你的小师妹。“

众人恍然大悟,马元义出卖两位师兄,为的就是他的小师妹。

自古红颜祸水,果然不假。

“多谢掌门成全,小的愿效犬马之劳。”

“只是你的小师妹现在何处?”

“就是她。”

众人目光顺着马元义的手指,落在了张魅身上。

第二十三章 黄衣少女

曹操的目光自然也落在了张魅身上,目光交汇,他发现张魅也在看着自己。

曹操怎能相信,在卢大人家里救下的小侍女,竟然是黄巾军首领、太平神教教主的女儿。

这么一个温柔善良,善解人意,处处为别人着想的俏丽女子,她的生父就是那个杀人如麻的黄巾首领?

糜月更难以置信:“姐姐,你真是。。。?”

张魅点了点头,双眸幽幽地望着曹操:“曹大哥,对不起,魅儿欺骗了你们,可是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说着话,泪珠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李儒霍然站起,大声道:“你这话怎能令人相信!你这样特殊的身份,居然会混在别人家里当小丫头?“

李儒不给她解释机会:“还自称父母双亡,无家可归,这下谎言戳破,真相大白。看不出你小小年纪,颇有心机,居然借卢大人之府混进咱们里面。“

张魅一直摇头,“不,我没有,曹大哥,你相信我。。。”

“谁相信你!噢,我明白了,怪不得这一路总有人阴魂不散地袭击我们,原来咱们队伍里面有人‘通风报信’。”李儒非常激动,忍着伤口疼痛,拔出剑就刺。

他的一番话,将张魅直接送上了‘奸细’的位置,这也难怪,毕竟一路之上,敌人都能‘未卜先知’,提前设伏,比如这次来嵩山太乙观,野鸭子显然就是早就‘守株待兔’了,他既然能知道曹操等来莲花洞寻剑,最合理的解释就是有‘内鬼’泄露了消息。

但是李儒也忽略了一个问题:假如张魅就是卧底,她也应当将消息泄露给太平神教才是。但是一路之上,所遇之敌都是‘鸿门’的人,这就于理不通了。

曹操望着张魅,她的眼神跟那天晚上何其相似,卢大人门外,正是她那无助、渴望及真诚的目光,撩动了自己内心那根柔软的心弦,这些日子,她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的伤口,跟大家也都处得来,虽然有时候能看的出她有些心事,但从没发现她有何异常举动。可是作为张角的女儿,她又何苦离家流落江湖呢,一个貌美少女,连武功也不会,她爹怎么会放心的下?

一幕幕在曹操脑海里闪过,而此时李儒的剑已经到了张魅眼前,她犹自哭泣,似乎忘记了躲闪,或许她根本不想躲,又或许她不会武功,想躲也躲不开。

她的善良,她的真诚,又怎么能伪装的出呢?她的特殊身份,她的种种疑点,都已经摆在了眼前,可是自己怎么还愿意相信她呢?

看见寒光闪过,曹操一把揽住张魅,带到自己怀里,李儒的剑顺势就刺进了曹操左侧肩膀。

剑进血出,几滴血溅到脸上,李儒这才清醒过来,忙松了手,叫了声大师兄。

断剑还插在曹操肩上,就是被野鸭子月牙戟‘咬‘断了的那把,曹仁曹洪及夏侯兄弟忙过来拔掉断剑,丢在地上,七手八脚地上金疮药,糜月一边看着,也心疼的不住掉泪。

就在李儒刺向张魅的同时,马元义也情急之下过来相救,可能他也是真心

喜欢张魅,于是就不顾一切扑了过来。

但是他却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因为‘青虹剑‘此刻还在他手里,原本应该及时献给吕布才是。

他这一剑是刺向李儒的。李儒‘误’伤了大师兄,正在兀自懊悔,‘青虹剑’就到了眼前,急中生智,他就地滚开,弄了一身的黄土,方才躲开。

见张魅将身体靠在曹操怀里,马元义不禁醋意上涌,用剑指着曹操,大声道:“快些放开魅儿,不然就不客气了。“

虽然上了药,但伤口依然有血渗出,‘青虹剑‘离曹操不到两尺远,估计’嗅‘到曹操血的味道,’青虹剑‘兀自龙吟般作响,在马元义手中不住颤抖。

马元义大惊失色,双手紧握,剑依然不听使唤,似要挣脱逃走一般,他怕出意外,忙说:“魅儿,快过来,咱们走。”

张魅泪眼盯着马元义,看着他的脸一字一句地说:“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杀程师兄和裴师兄?”

“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

“卑鄙,你投靠‘鸿门’,背叛我爹,还有脸说这些话。”

“跟朝廷作对,没什么好下场,等我做了教主,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我以后也不想再看见你。”

张魅冷冷地看着他,低头撕下自己身上一条衣衫,一圈一圈地仔细地替曹操包扎。

马元义指着曹操:“我明白了,你是喜欢上了这小子是不?好,我这就杀了他。”说着一剑刺过来。

曹操也不躲闪,反而一把抓住剑身,利刃刺破血肉,鲜血立刻从手上流到剑上,立刻又被剑‘吸’了进去。

吸了曹操的血,‘青虹剑’愈发剧烈颤抖跳跃,马元义被震得虎口发麻,慌忙用两只手握剑。

‘青虹剑’终于见到了真正主人,急着‘弃暗投明’,怎肯还待在马元义手里?

血还在流,剑还在吸。犹如脱缰野马,马元义终于再握不住,剑顷刻被曹操夺了去。

曹操望着手里青光闪闪的‘青虹剑’,不禁热泪盈眶。

‘青虹剑’啊,四百年了,你依然在我曹家手里,你究竟还是忠于你的主人,你隐藏了这么久,这一次横空出世,一定会随我开创大场面,看着这把剑,曹操心绪万千,感慨不已。

马元义丢了剑,非常气恼,他边后退边骂道:“你这贱人,既与我订有婚约,还没过门就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真不要脸。”当他退到笑头陀跟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立刻惊恐不已。

“你这蠢货,丢了‘青虹剑’,还不自裁谢罪!”毒菩萨道。

“小的知罪,掌门饶命。”马元义双膝跪地。

“要不是后边还有用处,立时取了你的狗命。”吕布一努嘴,笑头陀会意,笑呵呵道:“不妨事,不妨事。”双手将马元义拉起,没等他站直身子,笑头陀两只肥手拧住他的一条胳膊,‘噗嗤‘就给生生拽断了。

疼的马元义冷汗直流,却不敢吱声,默默地站

到队伍后面。

他沮丧至极,远远看着曹操,眼光中充满了怨恨。

汤、路二人看着地上那只断臂,对望一眼,心里同时打了个哆嗦。

这时洞里又进来一个人,正是颖水河里抢剑的水龙王,此刻他垂头丧气,看神情剑被张三爷抢去了。

他走到吕布跟前,低声说了几句话,吕布眼中立刻闪过杀机:“事办不成,还敢回来见我。“

吓得水龙王赶紧跪下求饶,吕布冷冷地说:“看在你还算忠心,给你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若再失手,也不必回来了。”

说着轻声交代了诸葛汐泠几句,诸葛汐泠应了一声,将水龙王和马元义带了出去。

临出洞口,马元义又回头看了看张魅与曹操。看着她靠在曹操身上,心中实在不是滋味。为了她,自己不惜卖主求荣,千夫所指,到头来却是黄粱一梦。

张魅的目光始终在曹操身上,根本就没看马元义一眼。本来这桩婚约就是爹爹所订,她始终就没有同意过。

诸葛汐泠三人出洞,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是追‘双股剑‘去了,张魅心里最急,他早就看出在颖水河与水龙王大战的正是自己三叔,在巨鹿那个家里,也就是三叔还算真心疼自己。可着急也没用,现在的情形,自己还无法脱身呢。

吕布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霸王剑‘,再看看曹操手里的’青虹剑‘,说道:“妙极,妙极,董相爷果然好计策,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青虹剑’,有趣,有趣。“

这是董卓的圈套?一切都是他与吕布所布下的局?

见众人不解,吕布得意洋洋:“为了引你曹操上钩,董相爷倒是颇费了一番心思。先是在白马寺上演了一出刺驾,引你曹操入局,顺利成为‘刺客’,再假装一路追杀,逼的你等逃回谯县老家。”

他顿了一下,仔细地看着曹操等人脸上的神情变化,继续道:“我命笑头陀烧了你曹家庄,激起你复仇的斗志,于是主动前来嵩山寻剑。嘿,还别说,终于让你找得了。”

听着吕布的话,曹操等人愤怒不已,董卓为了一己之私,不惜拿皇帝、白马寺僧众及曹氏家族的性命做诱饵,目的就是为了引曹操‘乖乖’的替他寻剑,真是苍天无眼,这样的人居然能在朝廷之上人模狗样,翻云覆雨,大汉江山只怕早晚会败坏在这种人手里。

难怪那些蒙面黑衣人前去白马寺行刺时,故意略过大槐树,就是想吸引曹操等人;难怪回老家路上不时有杀手出现,就是想假装造成一种‘压迫感’;难怪自老家返程路上,再无杀手出现,原来是已经没有必要了,既然曹操由‘被动’变成‘主动’,自然就用不着再费气力了。

吕布脸上带着猫捉老鼠的快感,说的眉飞色舞,越说越得意,回头问道:“你们说说,这样的妙招,除了当今董相国,谁能想的出来?”

笑头陀与毒菩萨等人纷纷竖起大拇指,齐声称赞,一人说实在是高,一人说实在是妙!

第二十四章 霸王剑

吕布收起笑容,看着曹操道: “现在轮到你们了,本掌门 给你们两条路,一是你们乖乖地将‘青虹剑’交给我,然后一个个自尽;二是先将你们一个个杀死,再将‘青虹剑’取来。”

他一摆手,笑头陀等人都围上来。

曹操看着这个狂妄的人,呸了一口,“你充当董卓老贼的爪牙,祸乱朝廷,行刺皇帝,丧心病狂,滥杀无辜,还妄图抢夺五行剑,利用天子剑与金牍谋朝篡位,如此狼子野心,人人可得而诛之。“

“真是可笑,小小平民也头脑发热,管起国家的事来了?那么多朝廷大员尚且唯董相爷马首是瞻,你算哪根葱?“

“你逼死我叔父,毁我全族,此仇不共戴天,想要拿剑,就连曹某的性命一块拿走。“

“嗯,有种,那就先送你归西。”

曹操正要仗剑上前,一旁的夏侯兄弟却抢先一步。

“狗贼,还我全族命来!”夏侯渊早就忍不住了,兄弟二人跳过来,拉开架势。

“呵,我当是谁,原来是你们两个叛徒,既然逃了,就该找个地方藏匿,何必又来送死。”

“狗贼,你吕氏为抢我家传‘霸王剑‘,害死我夏侯全家,恨不能将你碎尸万段。”

“哦,原来你俩是夏侯余孽,真是愈发有趣了。不错,你夏侯全家是我吕氏杀的,‘霸王剑‘也是我吕氏抢的,那又怎么样?有本事就过来拿。”

吕布一副小人得志的神态,成王败寇,手大押天,我是坏蛋我怕谁?

夏侯兄弟一人一柄长剑,双剑合璧,攻向吕布下盘,吕布轻松躲过;双剑又攻向吕布前胸,又被他轻松躲过。

“钟老头教你们的也不过如此,既然你们前来送死,本掌门那就成全你们。“

说罢,吕布施展《吕氏春秋》里的功夫,剑法飘忽诡谲,迅猛凌厉,只五六个回合,夏侯兄弟便支撑不住了。

还真别说,‘霸王剑’在吕布手里,人剑合一,威力还真不小。

第八回合,吕布使出一招‘守株待兔‘,恰好夏侯兄弟的双剑斜劈下来,吕布仗剑横扫,’咔嚓‘两声,双剑即被拦腰砍断,吕布又顺势踢出两脚,夏侯兄弟躲避不及,双双一头栽倒,摔了一脸黄土。

眼见二人吃亏,曹操‘猛虎跳涧‘第二式,’青虹剑‘点向吕布右腿,主要目的是防止他赶上去伤害夏侯兄弟。

吕布也有心试试‘青虹剑‘的威力,就用了一招’掩耳盗铃‘,故意卖个破绽将面门留给了曹操,待’青虹剑‘近前,趁机将内力运至’霸王剑‘上,死死地压住了曹操的剑。

曹操的内力明显不如吕布,僵持下去,剑势必脱手被抢,于是使出最后一式,内力骤撤,自己却就势翻了个跟头,不但将剑撤回,还将吕布压过来的内力消了大半。

饶是如此,他还觉得手臂隐隐发麻,看来吕布的内力深不可测,武功也远在自己之上。

想到这里,曹操便不用五禽剑法硬拼,而是使开‘摩诃般若‘剑法,与吕布周旋。

曹操的左肩受了伤,身形就没以前灵活,要不是心怀

国仇家恨,早就不是吕布的对手了。‘摩诃般若‘剑法确实威力大的多,若是内力深厚的人使出来,对敌吕布也不吃亏,只是曹操内力比吕布可是差了一大截,要不是’青虹剑‘自带威力,绝对在吕布面前走不过二十个回合。

但是吕布想速胜也没那么容易,虽然曹操一直落下风,基本上勉强防守,但他非常顽强,靠意志力苦苦支撑。

已经二十多个回合了,身为掌门,如果不能尽快制服曹操,在众多下属面前恐有**份,于是使出‘夏末秋初连杀式‘。

《吕氏春秋》里的剑法共分春、夏、秋、冬四篇,每篇又分孟、仲、季各八式,比如刚才‘守株待兔‘就是春篇里的孟春第三式;而‘掩耳盗铃’就是夏篇里的仲夏第七式。

这‘夏末秋初连杀式’就是夏篇最后一式‘愚公移山’连接秋篇第一式‘刻舟求剑’,这两招一气呵成,以往对敌,吕布屡试不爽。

‘愚公移山’吕布身体与‘霸王剑’一字形直插曹操下盘,曹操必然双腿岔开跳起,于是吕布连人带剑从曹操胯下飞过,然后直接窜向半空,变成双手握剑,俯冲下来劈向曹操头顶,这就变成了‘刻舟求剑’。

当曹操躲过第一招的时候,必然是双腿岔开落地,待吕布直冲下来时,他还没来得及起身,只有将剑上举去硬挡。

原本内力和对手差不多的时候,这一档还能保命,但曹操就不行了,他双腿劈叉,举剑过顶去挡,正是内力提不起来的时候。而吕布又是自空中坠下,冲力极大,风驰电掣间,‘霸王剑’已至曹操头顶。

吕布对自己的剑法非常自信,确切地说,是对老祖宗留下来的这套《吕氏春秋》剑法非常自信。

只要吕布得手,曹操活命的几率极小,曹操一死,‘青虹剑’传人便告覆灭。

但是极小的几率竟然出现了。

‘青虹剑’不但硬接住了‘霸王剑’,甚至还将对方磕的弹了出去,在场的人全部蒙了。

怎么可能,毕竟曹操的内力,差了吕布一大截,自保尚且不足,何以能反将吕布连人带剑弹开呢?

原来是关键时刻有一人将自己的内力注入到‘青虹剑’上,助了曹操一臂之力。

正是这超强的内力,不但替曹操解了围,而且还救了他一命。

在场的人谁能有如此高深的内力呢?

出乎所有人意料,这个人竟然是那位四处寻找侄孙的老人。

他的内力修为竟然如此深厚!

“阿弥陀佛,得饶人处且饶人,吕掌门何必痛下杀手?!”

阿弥陀佛?这么说他还是位出家人?

曹操这边人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打高龙镇来福客栈遇到老人起,一直到现在,怎么从没发觉他会是为高人?

何况老人满头白发,与印象中的僧人完全不同,怎么突然就成了出家人?

就连笑头陀这样的恶僧也是剃度了光头呢。

更何况,怎么就没发现老人会武功呢?而且还武功这么好。

老人这一出手,相当于救了曹操一命,曹仁曹

洪赶紧过来照看大哥,曹操额头惊出了冷汗,心里也噗通剧烈跳动,毕竟是在鬼门关逃过一劫,换了谁也有些后怕。

吕布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对自己的这一招极为自信,功夫又高出曹操太多,原本以为这一击必中,万没想到曹操身边竟暗藏了这么一名高人。这一下内力反冲,将吕布后向弹开,抛物线状落在地上,‘蹬蹬蹬’后撤几大步,‘霸王刀’在地上‘嗤啦’划出一条长线,才勉强帮他站稳了身形。

若是换了别人,必定摔个仰八叉。

吕布大为吃惊:“原来还有高人在场,你隐藏了这么久,不会也是为了这‘青虹剑‘吧?“

“阿弥陀佛,以物物物,则物可物;以物物非物,则物非物。物不得名之功,名不得物之实。佛祖说世人皆有贪欲,天子剑也好,五行剑也罢,最终换来的不过是水月镜花的虚名罢了。“

老人一串禅语,听的吕布晕头转向。

笑头陀道:“人生有八苦,只说生老病死,就连佛祖他老人家也不能避过,咱们做和尚的不也是喜欢自己的僧衣比别人的高贵,不也希望自家的寺院比别家的气派吗?“

“就是,人活一辈子,不是为了名就是为了利,像大师这样自命清高,清贫潦倒,还有什么意思?瞧我胖哥哥,该吃就吃,该玩就玩,这才没白活一场。“毒菩萨边拿话揶揄老人,边朝笑头陀飞了几个媚眼,嗤嗤娇笑。

笑头陀哈哈大笑,“阿弥陀佛,不妨事,不妨事。吃过肉,喝完酒,再与我妹子会上一会,真是快活胜似神仙呐。咱们先来领教大师的高招。“

给毒菩萨一递眼神,两人一左一右,同时发招,看老人如何化解?笑头陀高大肥胖,这一拳势大力沉,能把木板击碎;毒菩萨这一腿,柔中带刚,曾经踢死过吊睛猛虎。

老人捡起柄断剑,对曹操道:“少侠,当日我师兄传了你三招剑法,其实还有两式,老衲也就教了你吧。”

只见寒光闪过,断剑风驰电掣,奔逸绝尘,反倒逼了对方二人转攻为守。

曹操自然识得这剑法,心中又惊又喜,目不转睛地边看边默记于胸。几个回合后,笑头陀突然大声道:“小僧想起来了,你就是那晚助苏黄英那小子逃走的老乞丐!”

他这一说,汤镇恶、路大侠也认了出来,果然眼前这位老人,就是那晚在中岳庄对战过的老乞丐,看来此人是大有来头。

同时曹操曹洪也恍然大悟,怪不得那晚总觉得老乞丐有些面熟!

吕布做个手势,示意笑头陀停止动手,他仔细打量着老人,指着曹操等人说道:“这些人都是朝廷要犯,皇帝已经下了旨捉拿,大师究竟是谁?为何跟‘鸿门’为敌,跟朝廷作对?”

“阿弥陀佛,你们残杀白马寺僧众,囚禁我方丈师兄,如今又重兵围困法王寺,杀害无辜佛门弟子,不就是逼老衲现身?”

“你是白马寺老方丈昙摩迦罗的师弟?莫非你就是鸠摩迦叶?”

“正是。”

第二十五章 鸠摩迦叶

老人就是鸠摩迦叶?白马寺老方丈的师弟?

那么他不是和尚吗?可眼前的老人明明满头白发啊!

印象中和尚都是剃度成为光头,所以当众人看到鸠摩迦叶满头长发时,一时没能接受。

可是谁说和尚一定就是光头?谁说有头发的就一定不是和尚?

再进一步说,像笑头陀之辈,确实剃了光头,但种种逆行,又算的是佛门中人?而像卢尚书和黄河英雄等人,虽不是佛门中人,可哪一位不是慈悲佛心?

老人话一出,在场的无不吃惊,鸠摩迦叶可是皇帝御赐的冀州报恩寺主持,是代表皇家去超度天子剑附带的数万亡魂。两百年来,白马寺与大汉皇族渊源颇深,皇帝既然有意取天子剑中兴大汉,想必定于这位白马寺代表另有重托。

而且,据说知道髑髅台开启秘密的,其中之一便是这鸠摩迦叶,否则董卓与‘鸿门’也不会这么上天入地、大费周章地找他。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找了这么久,居然自己就送上门了。吕布想了一下,恭敬地抱拳道:“原来是鸠摩大师,久仰久仰。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晚辈手下失礼之处,望大师见谅。”

“不敢。董相国与‘鸿门’的所作所为,老衲全都看在眼里,道不同不相为谋,如果吕掌门真的是为了朝廷而寻剑,那就请先放过法王寺无辜僧人。“

“饶他们狗命简直太简单了,只要大师肯随晚辈去冀州走一遭,咱们什么都可以谈,董相国对大师也仰慕得紧,只要大师说出开启髑髅台的秘密,就立马昭告天下,封大师为护国**师。”

“阿弥陀佛,看来董相国真的把自己看作朝廷了,如今董卓权势熏天,挟天子令群臣,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倘若真的取到天子剑与高祖金牍,只怕当今皇帝的位子也要让给他做了。”

“大胆!晚辈以礼相敬,大师却敬酒不吃吃罚酒。朝廷早有旨意,命你前去,难道大师真的想抗旨吗?”

“皇帝的旨意,老衲当然遵从。至于董卓的‘旨意’,去问问天下百姓认不认他 吧。“

吕布凶相毕露,恼羞成怒:“给脸不要脸,你真的以为没了你,就开启不了髑髅台?‘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既然你一意孤行,就怪不得我了。”

他让属下后退,一式‘狐假虎威’,‘霸王剑’迎面就刺。

曹操道:“多谢大师救命之恩,他那‘霸王剑‘非比寻常,普通宝剑不是敌手,大师请用’青虹剑‘。”

“少侠好意,老衲心领了,‘青虹剑‘是少侠的使命,你要千万善加利用。老衲心中有剑,手中自然有剑,’鸿门‘囚我师兄,杀害佛门弟子,这笔血债,正要向吕掌门讨要。”

鸠摩迦叶断剑在手,一式‘童子拜佛‘上身微屈,躲开来剑,顺势前冲,断剑划向吕布腹部。

吕布翻身跃过鸠摩迦叶头顶,绕到他身后,一式‘画蛇添足‘直取对方后背。

鸠摩迦叶双脚原地不动,上身后仰,正是‘回头是岸‘,连守带攻,断剑去剪‘霸王剑‘。

两剑相抵,星光四溅,鸠摩迦叶保持

后仰姿势,断剑却将‘霸王剑‘死死压住,竟然连人带剑将吕布压制。

吕布咬牙上顶,使出浑身气力却弹不开断剑,心中又急又闹,索性身体下蹲,使出一式‘坐井观天‘,将自己臂膀卖个破绽,却反削对方手臂。

这本是两败俱伤的招式,非常有可能两人手臂同时受伤,鸠摩迦叶没想到吕布这样的年纪,武功竟这般深厚,心中未免有些可惜,以吕布的修为,完全是武林中出类拔萃的人物,却贪图名利,依附董卓,做尽了坏事。

毕竟是心存慈念,鸠摩迦叶一式‘普度众生‘,身体向后飘开,纵使如此,两人手臂也同时被利剑划中,各留下了一道口子,鲜血将衣袖浸红。

也就是鸠摩迦叶武功高超,反应机敏,换了别人最大的可能是吕布断臂,对手丧命。

难怪吕布年纪轻轻就做上了‘鸿门‘掌门,出手又狠又辣。他年轻气盛,出道以来未逢敌手,今日一战,方知天外有天,。但这件事他与董卓筹谋已久,不意出来个鸠摩迦叶搅局,是以痛下杀手,意欲致对方于死地,至于髑髅台机密,他还留有后招。

而对于鸠摩迦叶报恩寺一事,则更简单了,反正没几个人见过鸠摩迦叶本人,只要将曹操等人杀死,随便弄个上了年纪的和尚顶替,又有谁知道?

两个人斗了半晌,依然难分高下,吕布心生一计,他见糜月、张魅以及受伤的李儒聚在一起,便将剑刺入土内,然后挑起大量土尘袭击护在前面的曹仁曹洪,趁二人迷眼之际,使出一式‘庖丁解牛‘,顿时一剑幻化成三剑,分别攻向糜月、张魅及李儒。

这是一招声东击西,吕布剑法极快,曹仁等人已来不及,他料定鸠摩迦叶必定相救,就能趁机得逞。

的确如此,鸠摩迦叶得道高僧,慈悲心肠,必然不会不施援手,但吕布也的确低估了鸠摩迦叶的能力,因为老和尚使出了‘乾坤一掷‘,七十多年的内力催动断剑,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飞向’霸王剑‘,’铛‘一声响,激烈碰撞后断剑落地,却也将’霸王剑‘从吕布手中震的脱手,斜插于地。

没想到老和尚这般厉害,吕布赶紧抢上前拔剑,鸠摩迦叶截在他前面双掌击来,吕布不敢大意,也运起内力双掌相迎,四掌相对,两人拼起内功。

这种拼斗,消耗巨大,若内力相当,会一直耗到双方内力耗尽为止,而一旦有一方内力稍逊,必定会内力油尽灯枯而死,而且这个时候,任何一方也无法撤掌了。

以吕布的内力,放眼整个武林,也属翘楚,但毕竟年纪摆在这里,无论如何也不能与鸠摩迦叶相比,短时间内尚可平分,时间一长就显出了差距。

不到一炷香时间,两人额头就都冒出了汗珠,头顶也升起水蒸汽,吕布感觉越来越吃力,但他很清楚,这个时候谁先撤掌,就必死无疑,而在场的其他人内力都不够,无法强行将二人分开。

笑头陀等人见主人吃亏,打算一拥而上帮忙,曹操这边也有准备,除了受伤的李儒,曹氏三兄弟和夏侯兄弟都拭目以待。

其实双方都很纠结,大家内力不够,谁也无法上前分开二人,只能眼睁睁看

着二人内力一点点耗去。

僵持间,吕布大叫一声:“女艾季杼,灭浞兴康。“

他这几句话,说的莫名其妙,在场的众人多数不明白什么意思。

真正听懂了的,或许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曹操,他自幼酷爱读书,吕布所说的这个典故他自然读过。

女艾和季杼是一对夫妻,《左转》上记载,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王朝夏朝第二代君主太康,因昏庸无道被大将军后羿夺了王位,而后羿的副将寒浞瞒着后羿偷偷杀害了太康一族,幸亏家族中有一名怀孕的女子逃过一劫,后来生下了一子名叫少康。少康逐渐长大,立志要夺回王位,报全族之仇。

这个时候寒浞已经将后羿杀死,并自立为王。而少康势单力薄,还不足以与之对抗,就派这对夫妇偷偷潜入寒浞的王宫做仆役,而自己就在外面发展自己的势力。

几年来,两人源源不断地为太康提供了许多情报,终于在条件成熟时诛杀了寒浞,帮助太康成功复位。

也就是说女艾和季杼是两名卧底,吕布说出这话,也就意味着在场之人中有吕布的卧底。

所以曹操马上意识到危险,喊了一声“小心”。

但是已经晚了,卧底自然也听的懂吕布的话,他接到指令,马上一跃而起,捡起地上断剑,从后背插进了鸠摩迦叶的身体。

这一剑非常致命,正在专心拼斗的鸠摩迦叶顿时力泄,吕布顺势双掌拍在老和尚胸口,咔嚓声响,估计肋骨断了几根。

打完这一掌,吕布也累得一屁股蹲在地上,大口喘息不止,笑头陀等人赶忙将他护住。

众人这才看清,偷袭鸠摩迦叶的卧底,正是刚才受伤的李儒。

他才是真正的卧底!他加入五禽剑派,混入曹操队伍,除了通风报信,就到等关键时刻致命一击。

鸠摩迦叶纵然佛法深厚,武功高强,却也难防李儒这等小人。

李儒他趁众人愣神,翻身一滚,抓起插在地上的‘霸王剑’,然后将剑架在糜月脖子上,挟持着她急急走回吕布阵营。

这一变故,实在有些诡异,谁能想到,同门师兄弟好几年的李儒竟然是‘鸿门’的卧底,这怎么可能呢?

曹操等人无法理解,李儒竟然是‘鸿门’的人,这不合常理呀,他前来卧底,总的有所企图吧。

‘青虹剑’之事,就连曹操也是才知道没多少日子,而几年前曹操等人只不过拜在五禽剑派门下的青年弟子,有什么可监视的?

难道几年前董卓就已经开始布局了?

先顾不上这些疑问,曹操等众人赶忙看看鸠摩迦叶的伤势,断剑插入体内,恐已伤及肺腑,再加上吕布的一掌,肋骨断了几根,若不是他内力深厚,只怕早就当场毙命了。

只有马上找到良医医治,才或有些机会医治,可是眼前连这莲花洞也出不去,又怎么办才好呢?众人无不担忧。

“鸠摩大师,您怎么样?”曹操轻声呼唤。

鸠摩迦叶双目紧闭,一言不发,脸上豆大的汗珠滚落。

第二十六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幸亏夏侯跟钟师父学过点穴功夫,于是马上点了鸠摩迦叶伤口周围几处大穴,防止失血过多,然后与弟弟一前一后,运攻帮老和尚疗伤。

曹操让两名弟弟护在前面,他提着‘青虹剑’对李儒喝到:“快放了小师妹,否则你也难逃一死。”

“大师兄,取我性命可以,你要有本事就过来拿,小师妹是万万不能放的,你放心,小弟是不会伤害她的,没有她,小弟怎么去找‘双股剑‘呢。”

“现在剑又不在小师妹手里,你捉她有什么用?‘青虹剑‘在此,你我斗上一场,胜了剑便归你。”

“大师兄,你今天还有活路吗?实话告诉你,这几年来,我若取你性命,岂不是易如反掌?大师兄真的以为咱们能从白马寺轻易脱身?从洛阳到谯县来回路上,‘鸿门‘要是真心追杀你,哪里还有活命?”

“不错,一路上‘鸿门’杀手看起来气势汹汹,阴魂不散,实际上只是虚张声势,并非真心将我们赶尽杀绝,如今看起来,是故意造成追杀的假象,好一步一步将我等诱入你们的圈套,目的就是借曹某之手,引出‘青虹剑’罢了。“

“大师兄好聪明,事到如今,不妨多说些,从那些蒙面刺客白马寺行刺皇帝开始,就已经给大师兄布下了一个局,包括朝堂上董相国逼死大师兄叔父,正是给了大师兄一个演主角的机会。”

“三师弟处心积虑,卧底这么多年,看来今日就要大功告成了,不过我有言在先,不要伤害小师妹,否则即便我死了,师父他老人家及五禽剑派也不会放过你。”

“哈哈,大师兄太天真了,如今哪里还有五禽剑派?哪里还有师父他老人家?”

“你?竟然出卖了五禽剑派!师父他老人家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一定叫你不得好死。”

李儒得意洋洋,揶揄了曹操一顿,又转头看着吕布,埋怨道:“我处心积虑这么长时间,差点被你坏了大事,只要再迟一些,‘青虹剑’就到手了,听说‘双股剑’也办砸了,真不知道你们‘鸿门’是怎么办事的?”

听这语气,李儒并不是‘鸿门’的人,敢斥责吕布,看来他的身份应该更高。

其实吕布与李儒互不认识,只是董卓告诉过他,早就在曹氏身边安排了一颗棋子,至于长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字,吕布根本不知道,只有一句接头暗语,就是‘女艾季杼,灭浞兴康’,只怪他今日一味逞强,遇到了劲敌,情急之下才说出了暗语,却也让李儒提前暴露了身份。

不过毕竟重创了鸠摩迦叶,而曹操等人也逃不出手心,所以吕布心里并不这么认为,只是碍于李儒的身份,不得不忍而不发。

李儒命令道:“把她给我看好了,有她做耳,不怕引不出‘双股剑’吕掌门,快趁热打铁,将这些人尽数宰了,好抢回‘青虹剑’,董相国可是等着我的捷报呢。”

吕布接过‘霸王剑’,将糜月交给毒菩萨看管,低头道:“特使这次功德圆满,董相国那里定然大加奖赏。”

“那还用说,我也不瞒你们,董相

国唯一的宝贝孙女,早已许配于我,等这次任务完成,我就做了相国的孙婿。”

他兀自炫耀与董卓的亲密关系,却丝毫没留意到吕布眼中闪过的一丝杀气。

董白是李儒的未婚妻?要知道,她可是吕布用来与董卓攀附的跳板,虽然吕并不真心喜欢董白,但是没有她,自己的荣华富贵与飞黄腾达就无从谈起。

这么看来,李儒并不知道其实董白与吕布早已暗度陈仓。

人得意起来,就会忘乎所以,李儒丝毫没有觉察到杀机,还在喋喋不休,“也不知道你们‘鸿门’是怎么办事的,接二连三地将差事办砸,看来等我回去后奏明相爷,由我将‘鸿门’管上一管。”

他若接管了‘鸿门’,吕布又被置于何等位置呢?

董白与‘鸿门’若都归了李儒,那吕布岂不就鸡飞蛋打?

李儒正说的带劲,却突然感觉后背一凉,接着就看见‘霸王刀’刀尖从前胸透出,他至死也没明白,吕布为什么要杀他。

吕布并非真心喜欢董白,只不过有了她,就能在董卓面前增加分量;关键的是李儒有了接管‘鸿门’的心思,吕布还能留他性命?

有了夏侯兄弟的运功疗伤,鸠摩迦叶缓过了这口气,他冷冷地看着吕布,说道:“看来吕掌门的志向,不在董卓之下!”

“哼,换做是你,怎肯久居人下?董相国的宏图大业,早晚还不都是我的,只可惜你们是看不到了,毒菩萨,你先将糜月带到鬼影子那里去,并多带些人过来,将这太乙观平了。”

杀人灭口,吕布果然狠毒,为了防止消息泄露,竟然要将整个太乙观给铲除掉。

糜月拼命挣扎,咒骂吕布卑鄙无耻,并大呼大师兄救命。

曹操冲了几步,毒菩萨拿出一颗黑色丸药,娇笑道:“站住,再上前一步,我就把喂她吃了。”

吕布看着糜月,笑道:“你我两家世代交好,妹妹你出生的时候,我还过去逗你玩呢,又怎会害你呢,只是打算将妹妹亲手交给糜伯伯,跟她交换‘双股剑‘而已。”

吕布一摆手,笑头陀、汤镇恶、路大侠三人截住了曹操,将他团团围住,曹操左冲右突,一时摆脱不了三人纠缠,眼睁睁看着毒菩萨将小师妹带走了。

见大哥被困,曹仁曹洪一齐冲了过来,曹操喊道:“保护好大师与张姑娘。”因此,夏侯兄弟才没加入战团。

三对三,即便曹操有‘青虹剑‘在手,三兄弟依然处于下风,毕竟笑头陀身为’鸿门‘八大金刚之列,而汤、路二人也都是成名多年的人物,越打越显劣势。

吕布笑咪咪地一旁观战,仿佛一切尽在掌控。

又斗了一会,曹氏三兄弟已经明显落下风了,笑头陀指挥另两人,攻势更加猛烈,企图早些结果曹氏性命。

吕布看胜局一定,慢慢走到鸠摩迦叶跟前,居高临下说道:“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只要大师肯将开启髑髅台的秘密说出来,我保证将大师好好安葬,怎么样?”

鸠摩迦叶盘坐于地,“

阿弥陀佛,一副皮囊而已,何处黄土不埋人。髑髅台一事,事关大汉国运,岂能交于奸佞之人?”

“哈哈,如果大师觉得我忌惮你心中的机密,而有所顾虑,那就大错了,不妨实话告诉你,也就一个多时辰前,鬼影子传来密报,任敖的后代已经找到了,大师若不肯说,就带着机密去见佛祖吧。”

怪不得吕布没有顾忌,果然有了后招,有了任氏后人,还怕开启不了髑髅台?他围着鸠摩迦叶来回走动,摸不清老和尚伤势究竟多重,是以不敢贸然下手。

夏侯兄弟看到‘霸王刀‘,不免想起家族仇恨,因为长剑已经被吕布削断,只得手握两只断剑迎敌。

如果吕布手里的也是普通宝剑,二人还可勉强撑上一阵,但有‘霸王剑‘的威力,不到四五个回合,兄弟二人身上就被划了好几个血口子。

看起来吕布并不想立马结果了二人,他在享受猫捉老鼠的快感,并在试探鸠摩迦叶是否真的重伤难治。

见老和尚始终无动于衷,吕布一式‘邯郸学步’碰碰两脚,接连踢中二人心窝,伴随着嘴角血线,夏侯兄弟闷头栽倒在鸠摩迦叶跟前,登时昏死过去。

吕布提着宝剑,瞅着老和尚的反应,只要他剑落下,夏侯兄弟就立时丧命。

见吕布即将行凶,张魅反而冲到前面:“你不要再伤人性命。”

真是螳臂当车,吕布冷笑一声,一掌拍在张魅前胸,张魅立刻断线风筝一般,身体飞向石壁。

这一掌,吕布只用了不到三成功力,否则她早就经脉俱断而死,他要享受的是让曹操亲眼看着张魅撞到石壁上粉身碎骨而不能救援的痛苦,别人的痛苦,就是吕布的快乐。

张魅不会武功,只要撞上,断无生还的可能。曹操非常着急,眼看着那边情势危急,却无法抽身,他愣神的工夫,腹部中了汤镇恶一龙头拐。

鸠摩迦叶突然睁眼,大喝一声:“佛光普照”,身体周围刮起一阵旋风,将张魅及夏侯兄弟‘裹’在里面,然后将三人轻轻放在地上。

这旋风就是基于鸠摩迦叶强大的内力催出的气流,见老和尚身受重伤还有如此威力,吕布下意识后退两步。

强行运功,使得鸠摩迦叶看起来更加虚弱,他一字一顿说道:“吕掌门,咱们做个交换,老衲将髑髅台机密相告,换这三人性命如何?”

这倒出乎吕布意料,自然满口答应。

吕布算盘打的不错,等机密到手,再下手不迟,且让三人多活一会好了。

鸠摩迦叶的声音很弱,吕布尽量凑近,听得老和尚低声道:“卧牛山三大主峰,都不是真正的髑髅台所在,要定髑髅台位置,须得先寻石牛,有五座石刻卧牛。。。”

正听到主题,鸠摩迦叶忽然使出一式‘大慈悲手‘,狠狠击在吕布胸前。他这一击,十分倏忽,;吕布还真疏忽了戒备,顿时被打得口吐鲜血,连人带剑摔出去两丈远,双眼一闭,也昏了过去。

他万没料到,这位佛祖心肠的老和尚也会使诈。

第二十七章 红脸大汉

见吕布出事,吓得笑头陀一哆嗦,忙让汤、路两人掩护,自己飞扑过去,救护掌门。

曹操三人也无心恋战,查看同伴伤势要紧。

鸠摩迦叶一击得中,却不肯罢休,纵身再取吕布,笑头陀刚抱起吕布,‘大慈悲手‘就打到了,结结实实打在笑头陀后背,好在他皮糙肉厚,功力也不弱,身子晃了一晃,竟然站稳了,边抱着吕布往外走,边呼叫汤、路二人后面断路。

吕布倘若出事,两人不被诛灭九族才怪,只得拼死掩护笑头陀,鸠摩迦叶本无心伤害二人,又不想被二人绊住,为求速战速决,五成功力,‘大慈悲手‘将二人打飞出去,再看吕布,早被笑头陀抱着窜出洞外,无影无踪了。

鸠摩迦叶是硬提着一口气‘发威‘的,见吕布逃脱,他这一口气也就泄了,再也支持不住,身子一歪,趴倒在地。

被打飞的汤、路两人也好不到那里,落地之际,正跌在‘霸王剑‘上,’噗噗‘被串了’糖葫芦‘。

这一系列变故,真是大起大落,似乎‘鸿门‘损失惨重,偷鸡不成蚀把米,掌门吕布重伤不说,抢‘青虹剑’不成,反而把’霸王剑‘也给丢了。

曹操奔至鸠摩迦叶跟前,将他扶起。这个时候的老和尚已经是气若游丝,奄奄一息了,他用尽气力,盘坐于地,喃喃道:“少侠,老衲不能陪你去髑髅台了,我师兄及皇帝的重托,望少侠千万牢记,无论如何,天子剑绝不能让董卓等奸佞之辈得去。”

老和尚抓住曹操双手,眼中满是期盼,曹操毅然地点了点头,“大师放心,再苦再难,曹操一定努力去做。”

鸠摩迦叶脸上闪过一丝满意的笑容,猛然抓牢曹操双手,一咬牙,将自身的内力源源不断地注入曹操体内。曹操想要撤手,却似乎被黏住了一般,只得被动地接受传过来的内力。

“老衲这七十多年功力,少侠必然一时难以消解,老衲这么做,也不知是在帮少侠,还是在害少侠,阿弥陀佛。”

“开启髑髅台的机密,白马寺和任敖各知一半,少侠去卧牛山庄寻到五座石牛便知,‘双股剑‘其实有一雌一雄两把,原本在萧何家族中流传,却不知为何到了你小师妹手里,等少侠见到她父亲或许,或许。。。“说到这里,老和尚再无声息。

曹操泪流满面,他忍着不发出声来,这位大师跟了自己一路,其实是保护了自己一路,而且临了还把几十年功力传给自己,曹操越想心里越是难受,他心底暗暗发誓一定不负大师所托。

夏侯兄弟伤势无碍,很快就苏醒过来,倒是张魅一直昏迷,好在此时曹操得了鸠摩迦叶七十余年功力,即便只消解了三分之一,也是内力大增。给张魅输了些内力,她总算睁开了眼睛,但是身上非常虚弱,看来受伤不轻。

曹操几人这会儿也疲惫不堪,就坐在地上商量接下来怎么办。小师妹被掳走,一时半会不应有生命危险,毒菩萨带着她是去法王寺的,由于吕布受伤,估计与鬼影子等

汇合后返回洛阳疗伤。

最要紧的是张魅,她不会武功,挨了吕布一掌,伤势比较严重,普通的医生恐难救治,记得师父曾经认识一位神医,名叫张仲景,住在黄河以北邯郸城里,若能找到此人,张魅或能逢凶化吉。

商议后决定分头行动,夏侯兄弟也负了伤,再加上本来两人旧伤刚刚痊愈,身子还有些虚,就与曹操一道北行邯郸,寻找神医。

而曹仁曹洪哥俩就去打探小师妹的消息,听水龙王说,雌剑是被张三爷夺走,也就是张魅的三叔,黄巾军的总坛就在冀州巨鹿郡,猜测‘鸿门‘为夺’双股剑‘也一定北行,所以很有可能小师妹被他们带至巨鹿。

曹操叮嘱两位兄弟千万小心,只打探消息,不擅自行动,并约定日后于邯郸城碰头。

曹操看着手里的‘青虹剑‘,夏侯看着手里的’霸王剑‘,再看看满地的血迹和尸体,都不免感慨不已,死者已矣,无论敌友,都拢在一起,点起火折子,就着洞内满地的引火物,将尸体火化了。

又把洞口封上,就出了太乙观。离开少室山,就分头行动,曹仁曹洪西行去太室山法王寺追踪毒菩萨,曹操张魅与夏侯兄弟下了嵩山,一路北行去邯郸。

下了山,买了三匹快马,夏侯兄弟各一匹,曹操与张魅共乘一匹。找老乡问过路,此处距邯郸城也就五六日行程。张魅伤势严重,不敢耽搁,除了必须的休息时间,基本都在赶路。

一路上,曹操不断给张魅续些内力,替她疗伤,曹操得了鸠摩迦叶的内力,效果就好的多。

怪不得鸠摩迦叶临死前,说给了曹操内力或是福、或是祸,这两日就有了应验。

好处是曹操自己本身内力有限,只消解吸收了老和尚三分之一的内力,相当于提高了二十多年的内力,已经列入武林一流好手行列,从替张魅疗伤就可见一斑。

坏处是这些未被消解的内力存在体内,根本无法控制,每隔三五个时辰,就会反噬一次,每次曹操都会疼的满头大汗,浑身发烫,路过河内郡新乡县时,非常厉害,疼的曹操从马上摔了下来。

夏侯兄弟手足无措,也不知该怎么办。每次发作,张魅看着曹操痛苦状,心疼的直落泪,又苦于无能为力,只好帮他擦去冷汗,用自己冰冷的手放在他额头上,帮他降降温。

或许等找到了张神医,总有法子替曹操治一治。尽管自己也身子虚,经不起长时间鞍马劳顿,但为了曹操,她宁愿快马加鞭。

到了第四日,来到了河内郡的安阳城。这里距邯郸也就半日行程,可是天色已晚,即便赶到邯郸,也早已城门关闭,所以决定就在安阳休息一晚。

找了家小客栈,随便点了些酒菜,准备吃完早些休息。

客栈里客人不多,也就三桌有人,穿着打扮也是寻常客官,只有西北角落里坐着一名红脸大汉,身穿青袍,头裹青巾,一杆长柄大刀斜靠在墙壁上,看起来像个会武功的。

夏侯兄弟警

惕地看了看大汉,毕竟一路是还需防备‘鸿门’杀手。正巧大汉也往这边看,双方眼神相对,互相盯了好一阵才移开。

曹操示意不要疑心,快些进食,却没有留意到当那大汉目光落在‘霸王剑’上时的异样。

吃了一会儿,进来一老一少两名乞丐,向伙计乞求些客人吃剩的馒头充饥,伙计边说没有边将他们朝门外赶。

“您行行好,我孙子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施舍几个馒头吧。”

“没有,没有,生意不好,我们也很快就成乞丐了。”

从洛阳一路北来,沿途见大量良田荒芜,随处可见逃难的饥民,朝廷与黄巾军到处打仗,最遭殃的便是无辜百姓了。

曹操正要说话,却听那红脸大汉闷喝一声:“伙计,休要赶他,快拿两斤馒头给他,算到我的账上就是了。”

声音瓮声瓮气,粗重低沉。见有人掏钱,伙计也就不说什么,包了两斤馒头给老乞丐。老乞丐千恩万谢,领着小孙子给红脸大汉磕了两个响头,然后出门走了。

曹操赞许地冲红脸大汉点了点头,大汉却回予冷冷的目光,低下头大口吃着馒头。他的桌上,只有两盘子馒头和一坛烧酒,看起来他也似乎是饿了,风卷残云般就将馒头和烧酒进了肚子。

见大汉吃完要走,伙计忙过来赔笑道:“多谢客官,一共是八十个小铢钱。“

自秦代以来,民间流通的都是五铢钱,虽然后来每位皇帝登基后,五铢钱的重量和尺寸都有所变化,但基本上价值差不太多。可惜董卓掌权后,为了搜刮民财,将五铢钱的尺寸减小了一半,重量更是少了一多半,且粗制滥造,连‘五铢’两个字也模糊不清,被百姓成为‘小钱’,这种小钱的流通,很快造成通货膨胀,米价暴涨,造成大量百姓破产,饥民蜂起,就有人铤而走险,落草为寇的,揭竿而起的,黄巾军就是明例。无数的难民饥寒交加,冻饿而死。

普通人家,两三口人一顿饭也得二十个小钱。四斤馒头加一坛酒,八十个小钱,客栈的利润也非常单薄。

可是红脸大汉却面露难色,“伙计,前两日盘缠不慎丢失,可否先行记账,改日一并结清?“

“什么?自己没钱,还请别人吃馒头,这包裹。。。”

伙计见大汉桌上有个包裹,便怀疑他有意赖账,手刚碰到包裹,大汉一拍桌子,‘嚯’地站起来,伙计那手正好打在大汉左臂上,大汉猛然一哆嗦,看情形左臂受了伤,他脸色一变,右手一把抓起长刀,怒目而视。伙计那里见过这等阵势,当下吓得不敢吭声。

曹操走过来,拿出一小块碎银子,交给伙计,“连他的帐一起付了吧。这位壮士,可否赏光到在下桌上一叙,也好交个朋友。”

红脸大汉看看自己的左臂,刚才被伙计一碰,可能伤处又浸出血来,青色衣袖上有血迹浸透。他抬头看了看曹操,又扫了一遍夏侯兄弟,冷冷‘哼’了一声,抓起包裹,出店门走了。

第二十八章 冀州双斧

夏侯渊拍案而起:“什么东西,我大哥好意对他,他却这副模样。”说着就要去追,被夏侯拉住。

这些江湖汉子,有许多都是性格怪癖,曹操见的多了,所以他并不在意。

再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吃完饭早些休息,明天还要赶路。要了两间客房,夏侯兄弟一间,曹操与张魅一间。

这两天一直这样,张魅睡床上,曹操打地铺。两人一间是因为需要相互照料,张魅身子虚弱,随时需要内力疗伤;而曹操夜里也会发作一两次,最痛苦的时候,张魅就用丝巾沾水替他降温,然后默默地陪在他身旁,直到天亮。

每当天亮的时候,曹操都发现张魅坐在自己身边,望着她虚弱的身体,又是感激,又是心酸。

第二天一早,用过早点,骑马出城,从路程上预计,应该不到中午就能进邯郸城。

出了安阳城北门,是一大片枣林,此时正值枣花盛开,青翠的浓密叶子中间一串串黄绿色的伞状小花。阳光刚刚升起,光线透过绿荫洒在地上,骑马穿行期间,淡淡的清香入鼻,沁人心脾。

远远地,听见有兵器相碰的厮杀声,众人提高警觉,握紧宝剑,放慢速度前进。十几丈外,果然有人在打斗。

其中一人认识,正是昨晚客栈相遇的红脸大汉,他将包裹背在身后,手中大刀舞得虎虎生风,看的出,刀法非常纯熟。

他对面是两个人,也是身材魁梧,满脸胡须,一人使一柄大斧,另一人使两柄小斧,两斧长短结合,相得益彰,配合非常娴熟。

双方也不知打斗了多长时间了,但看的出,这是在以命相搏,而不是在切磋武功。

这里枣树稍微稀疏,但也有几棵遭了秧,断枝、碎叶、残花,落了一地。

见有人到来,双方暂停拼斗,一齐看着曹操。

当看到夏侯手里的‘霸王剑’,双方不约而同闪过敌意的眼神,但谁也没有说话。

去邯郸要紧,曹操等人催马就走。刚走过四五丈远,听得背后红脸大汉大声道:“想不到‘冀州双斧’也认贼作父,助纣为虐,黄巾军虽说与官府为敌,但抢劫百姓,滥杀无辜,与土匪无异。”

“这些我们不管,做杀手的,有人出的起价钱,我们干嘛有钱不赚?”使大斧的说道。

“没错,百姓死活,关我们屁事!少废话,快把包裹交出来,可以考虑留你条性命。”使小斧的接道。

“哼,‘双股剑’乃我大哥之物,张教主想吞占,大可以到我丐帮来取。你们想夺剑,先问问关某这口青龙刀答不答应。”红脸大汉不容多说,挥舞大刀就劈。

‘双股剑‘?听到这个名字,曹操几人心里一震,赶紧勒住缰绳,转过身来。

听双方对话,好像是‘冀州双斧‘被黄巾军首领张角雇佣,来抢’双股剑‘;而红脸大汉竟是丐帮的,这就奇了,‘双股剑’不是被张魅的三叔抢走了吗?怎么又在这红脸大汉的包裹里呢?还有,‘双股剑’一直都是小师妹手里,怎么又成了红脸大汉的大哥之物?

双方又战在一起

,看起来红脸大汉左臂伤势较重,打斗起来不太灵活,而‘冀州双斧’发现了他这个弱点,偏偏一齐向他左臂招呼。但那红脸大汉的青龙刀也着实厉害,上下翻飞,迅若游龙。

夏侯跳下马,二话不说,‘霸王剑’直接劈向大斧。

他的加入,让双方暂时停手,红脸大汉一脸敌意,似乎不欢迎这个‘帮手’。

“你俩就是’冀州双斧‘?“夏侯喝到。

“不错,大爷就是东郭大斧,你是哪里来的野汉,跑这里管起闲事来了。“

“二爷我就是西门小斧,大哥,今儿个运气不错,这小子手里的可是把绝世好剑。”

夏侯举剑道:“你们两个狗贼,可还记得摸金派钟先生?“

东郭大斧当然记得:“那可笔大买卖,张教主可真是位大阔主,一个骷髅头就换来黄金千两。”

西门小斧也道:“除了黄金,还有美人呢,那小娘子,可比‘满春楼‘的小红俊俏多了,可惜就是性子烈了点,还没弄上手就咬了舌头了。“

夏侯渊也下马过来,“你这淫贼,我阿姐未出阁的姑娘,差点被你这个混蛋侮辱,真是苍天有眼,叫我在这里遇到,今日不杀了你俩,誓不为人。”

夏侯道:“那颗骷髅,是老贼王莽的头骨。原本是吕布命令我恩师去盗来献给董卓的,可惜半路被你们两个狗贼抢了去。西门小斧,本来恩师已制住你,他老人家心存善念,饶了你一命,谁知你以怨报德,不但偷袭恩师,使他老人家受伤;还丧尽天良,赶至恩师家中,杀了五口性命,还企图侮辱我阿姐。正是没有完成任务,吕布逼死了恩师,又迁怒于我兄弟,要不是项大哥相救,我们俩这条命也早没了。“

东郭大斧哈哈大笑:“原来是钟老头的徒弟,想报仇好啊,大爷这就送你去见钟老头。”

西门小斧也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只要有人出钱,我们什么都干,死在爷们斧下的人多了,也不多你两个。”

曹操听了也很气愤,喊道:“二弟,接剑。”

夏侯手握‘霸王剑‘,夏侯渊手握’青虹剑‘,两人眼里都冒了火了,同时攻向’冀州双斧‘。

双剑对双斧,再加上红脸大汉,誓死要诛杀这两名武林败类,是以招招夺命,毫不留情。

贵为冀州头号职业杀手,‘冀州双斧‘也确实不弱,一大一小双斧配合起来,比起夏侯兄弟的双剑,威力可大的多。

可是恩师钟先生全家总共七条性命,如此血海深仇,兄弟俩热血沸腾,气势上早就压倒了‘冀州双斧‘。

又有红脸大汉助战,他那青龙刀也不含糊,若不是左臂受了伤,一人独斗双斧也不落下风。

这一仗,双方都杀红了眼,足足斗了两刻,最先中招的是东郭大斧,他的长斧被青龙刀一刀劈断,愣神的工夫夏侯兄弟的双剑同时插进了他的胸膛。

西门小斧见势不妙,跳出圈子就跑,他轻功不弱,一纵身就出去了几丈远。

三人准备追赶,却见一物呼啸着从头顶飞过,飞速地从后背插进

西门小斧的身体。

大家这才看清,原来是曹操折了根枣树枝,当成武器来用。枣树枝从西门小斧身体了穿过,将他牢牢地钉在了一棵枣树上,可见力量何其大!

“好深厚的内力!”红脸大汉衷心赞叹。

就连曹操自己也有些诧异,鸠摩迦叶大师‘送’给自己的内力竟然这般惊人,只可惜大部分消解不了,还时常起反作用。

终于为恩师出了口恶气,一想起恩师,兄弟俩不由得热泪盈眶。

“恕我直言,这位兄弟拿的可是‘霸王剑’?”

“正是。”

“两位可是‘鸿门’中人?”

“正是。”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上吧。无论如何,几位刚才算是帮了大忙,关某就是死了,不怪罪几位。”

曹操见他这般说词,忙上前道:“这位壮士,想必是误会了,我这两位兄弟以前的确是‘鸿门’中人,可如今早已成了‘鸿门’的死对头,又怎会为难壮士呢?”

红脸大汉有些疑惑:“这‘霸王剑’,不是吕布。。。?”

“‘霸王剑’原本是我这两位兄弟的家传宝物,早年被吕布之父夺去,几日前才物归原主。”

“哦,原来如此,方才在下鲁莽,希望两位兄台不要见怪。昨日客栈解困,今日诛杀二贼,在下感激不尽。只是关某还有要事在身,他日有缘再会。”说着,抱拳拱手,就要转身离去。

“且慢。敢问壮士尊姓大名?”曹操赶忙问道。

“实不相瞒,在下丐帮青龙堂堂主关羽,阁下有何指教?”

“不敢,只是有一事不明,关堂主包裹里的‘双股剑’能否让兄弟一看,另有几句话请教。“

关羽倒也直爽,将后背包裹放到地上打开,里面果然有把宝剑,意外的是,剑是插在一个剑鞘里的。曹操将剑拔出,剑身银白色,三尺多长,正是平日里小师妹带在身边的‘双股剑’。

再看着剑鞘,通身红铜色,上面盘旋着镶嵌着一条金龙和一只银凤。曹操仔细观察,这正是‘双股剑’的原配剑鞘。他记得鸠摩迦叶临死前说过‘双股剑’其实分雌雄两把,是共用一个剑鞘的。也就是说,既然原配剑鞘出现,极有可能另一把雄剑也即将浮出水面。

见曹操面色变化,关羽知道这里面必定大有文章,就向曹操询问。曹操就专门将有关‘双股剑’的事情简要讲了一遍。

关羽越听越是惊喜:“原来是曹大哥,请问那叫糜月的女子可是这位姑娘?”他看着张魅,以为她就是曹操的小师妹。

曹操又将糜月被‘鸿门’掳走经过讲给了关羽,看关羽的表情,似乎也知道小师妹这个人,于是就反问关羽。

关羽一句话就说的曹操等人全愣了。

“糜月就是关某的大嫂啊!”

曹操想起小师妹说过的未婚夫、定情信物什么的,以前师弟们还总拿这个逗她,莫非确有其事?

见曹操已经讲了这么多,足见诚意拳拳,也就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第二十九章 丐帮帮主

小师妹糜月怎么就成了他的大嫂了?曹操虽有疑惑,但并未打断关羽的话。

他知道,有关‘双股剑’和小师妹的故事,眼前这位红脸大汉一定知道不少。

关羽慢慢说了起来。

十八年前,幽州涿郡巨马河旁,有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年正在山脚下放羊。他是一名孤儿,小小年纪就给地主家放羊,勉强混口饭吃。

中秋佳节刚过,天高气爽,万里晴空。羊儿摇头晃脑地肯着草尖,少年卧在岸边,边低着头看书,边手里玩耍着石子,看到得意处,抬眼望望水平如镜的河面,抛出一颗石子,在水面上划出一串水花。

他祖上也曾是殷实人家,可惜后来家道中落,以致一贫如洗,年纪轻轻就成了孤儿,只得在同村刘老财家放羊,好歹吃口饱饭,他也不要工钱,每放一个月的羊,能借几本书看。

正看得津津有味,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名中年男子,他浑身是血,衣服被利刃划的支离破碎,右手握一口宝剑,左手抱着一名睡着了的婴儿。

男子趴在岸边,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河水,才喘着粗气问道:“小兄弟,此处可有隐蔽处藏身?”

少年有些慌乱,但很快恢复平静,明明男子手里有剑,却是一副恳请急盼的神色,不大像是坏人,而且,他怀里的婴儿,胖嘟嘟的脸蛋非常可爱。

少年稍加思索,便有了主意,他将羊群聚在一起,让男子临时躲进羊群中间。几十只羊,身穿浅白衣服的男子匍匐在内,还真不易被发现。这个办法,少年用过,有时村里来小伙伴玩耍,捉迷藏时就这样干过。

少年坐在羊群前面,若无其事地低头看书。

果然,不久来了一帮人,凶神恶煞般地盘问少年可曾见过一名怀抱婴儿的男子经过。

来人足有十多号人,为首的是兄弟四人,一个个虎背熊腰,络腮胡须,十足的壮汉,看模样,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是亲兄弟四人,名字分别叫做张有道、张有德、张有仁和张有义,是奉了叔父之命,一路追杀那名男子的。

张有德大叫:“那厮定还在河这边,小孩,你见着没有?”

少年只顾看书,没有理会。

张有义大怒:“狗崽子,聋了还是哑了?二哥,跟他费什么话。”说着,手中长鞭一声脆响,鞭梢抽在少年手臂,立时起了一道血印,书也掉在地下。

少年一声不吭,咬着牙,怒目而视。

“呀呵?小崽子骨头倒硬。”张有仁走过来,‘啪啪’给了少年两个耳光,顿时血丝从他嘴角流出,即便这样,他兀自不语。张有仁骂骂咧咧,用脚将少年的书塌了个稀烂,书是竹简用绳子串起来的,怎能经得起他的大力搓踏?

张有德见状,问道:“大哥,怎么办?这崽子十九是个哑巴。”

张有道看看远方大山,又看看眼前大河,嘿嘿笑道:“那厮负了伤,怎能逃远?八成是就近藏起来了,老四,给我用力点打,就是哑巴,也得给我打的说话。追了这么久,爷们也累了,老三,跟破书叫什么劲,去弄几只羊烤了吃。”

老大发令,张有义将长鞭沾了水,可劲地往少年身上抽

打。这种打法,正常人也捱不了多久,何况一个面黄肌瘦的孱弱少年。

“住手”羊群中的男子终于忍受不了,跳出来怒道:“一帮畜生,还有半点人性没有?爷爷在此。”

“哈,大爷就知道你躲在附近。要是个爷们,就别躲躲藏藏,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顾不了,活着还有什么劲儿?”

“不必废话,一起上吧,大不了同归于尽。”

“装什么英雄?只要交出”双股剑“,自会放你一条生路,为了剑,你不要了妻子性命,难道连你坏里的女儿也不要了吗?”

男子看着孩子,泪珠低落在她的小脸蛋上,他将婴儿交给少年,请他临时照看一下。然后抽出‘双股剑’,左右手各执一把,冲向人群。

男子咬牙切齿,如虎入羊群,左冲右突,犹如砍瓜切菜一般,嘁哩喀喳砍到了一小半。张氏兄弟大怒,四人一起围攻男子,知道他手里‘双股剑’厉害,便不与武器相碰,而全朝男子身上要害处攻击。越打男子越吃力,但他依旧苦苦支撑。

随着男子身上伤口越来越多,他困兽犹斗,绝望中右手雄剑脱手抛出,一剑将张有义胸口穿透。

四弟之死,让老二张有德暴跳如雷,他怒不可遏地跳过去,将鬼头刀架在少年头上,喝到:“再不住手,就将这两个崽子剁了。”

男子早已力竭,见无辜少年与自己爱女都被对方挟持,便停了手,他单膝跪地,靠长剑拄地支撑,大口的喘气。

老大张有道从四弟死尸上抽出雄剑,‘嘿’地喝了一声,一剑将男子右臂砍断,男子痛不欲生,仰面躺在草地上,张有道不肯罢休,跟上准备将剑插入男子心窝。

趁他弯腰工夫,男子左手雌剑先刺进张有道肋部,张有道吃痛,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张有仁赶忙扶住大哥。

张有德看在眼里,鬼头刀毫不犹豫地劈向少年后脑。忽然一颗石子飞来,‘’地一声,将鬼头刀从他手中震落,张有道手臂发麻,虎口都震出了血。

河对岸一人飘然而至,他轻功甚好,双脚交替踏在水面上,犹如蜻蜓点水般便到了少年跟前。

‘大漠飞燕’!这是丐帮的成名绝学,江湖中无人不知。

来人五十多岁,一身灰色旧袍,一双草鞋,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一捋黑白相间的长须。他笑容可掬,缓缓说道:“糜老弟,你还好吧?”

男子来了帮手,而且看样子还是丐帮高手,张有德心里大叫不妙,“你是何人,敢管‘鸿门’闲事?”

他企图以‘鸿门’的名头吓退来者,‘鸿门’创立已经三四百年,江湖上谁人不知?而丐帮充其量也不过才建立十几年而已。

来者也不回答,‘啪啪’打了几式掌法,收势时双掌凌空一推,掌风将张有德吹了个跟头。

这几式掌法叫做‘打狗十三式’是丐帮帮主范丹的绝技。

跌个跟头,说明来者只是给了自己个教训,他也马上意识到,眼前这人就是范丹。保命要紧,他与三弟张有仁架着大哥,仓皇退了。后面的那帮人,见领头的撤退,也鸟兽散了。

可惜此时糜姓男子几近昏迷,‘双股剑’的雄剑就这么插在

张有道身上,被带走了,也幸亏这样,张有道以自己的性命换来把雄剑,张有德与张有仁回去后才没被责罚,也算勉强交了差。

范丹将糜姓男子救醒,又给他包扎伤口。

双方相认,悲喜交加。男子本名糜贞,原是‘鸿门’三大长老之一,不料‘鸿门’发生内乱,他夫妇被袭受伤,抱着刚满月的女儿逃走,在被‘鸿门’叛徒的追杀中,一路北逃,在安平郡南宫县养伤不到一个月,又被‘鸿门’张长老的长子派人偷袭,妻子吴氏也不幸罹难,糜贞抱着幼女边战边逃,就这样到了涿郡。

而糜贞与范丹认识了将近十年,那时候他们都居住在洛阳,一次偶然的机会相遇,自此成为知己。只可惜祸从天降,范家出了大难,全家被朝廷发配边疆,自此以后哥俩天各一方,数年了无对方讯息。

范丹的父亲本是朝廷大员,官拜大司农,因为生性耿直,得罪了当朝皇帝身边的红人大太监张让,由此被怀恨在心。有一次,张让六十整寿,满朝文武都前往祝寿,唯独大司农范丹没到。不久京师附近发生地震,张让抓住把柄,以大司农私自开仓赈灾为由将范家满门下狱,问了个死罪,只因范丹在朝中人缘极好,求情的人多,这才网开一面,将范氏全家发配塞外大漠,并矫诏自此范家世代为丐,永不得赦。

沿途中,范丹眼见天灾**,百姓流离失所,到处都是流浪难民,不禁悲愤交加。

既然圣旨已说世代只能做乞丐,索性范丹就创建了丐帮,自己就任第一代帮主。因此,范丹一家虽是发配,可是一路上不断有难民加入,队伍越来越大,到了大漠,丐帮队伍已经有了数千之众。

范丹自幼习武,练得一身本领。丐帮建立以后,范丹便教习帮众一些简单的武功防身,说白了就是放防狗,因为乞丐在讨饭时,经常被有些地主老财们放狗咬人,久而久之,范丹竟自创的‘打狗十三式’,并威震武林。

这次两人在这种地方,用这种方式相见,真是唏嘘不已。

养伤一个月后,糜贞决定告辞去寻那把雄剑,因为这‘双股剑’本就是妻子吴氏带来的嫁妆。他决定先讲女儿送回岳父家,再想法将雄剑追回来,以慰爱妻在天之灵。

而那少年也拜范丹为师,被带回了丐帮。因为这番遭遇,又感觉这少年胸怀大志,心地善良,就将自己的女儿许给了他,因雄剑丢失,就将剑鞘作为了信物,并说明日后双剑入鞘之时,就是两人成婚之日。

曹操师兄弟几个,开小师妹玩笑时总说她的情郎家不简单,能拿出这么贵重的名剑做聘礼,其实正好相反,这剑本来就是小师妹的,送聘礼的不是男方,而是女方。

“双股剑‘原本世代在萧何一族中流传,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双股剑‘就变成了岳母送给女儿的嫁妆。别的家族,有什么宝物都是先传长房长子,而萧家却先传长房长女,这真是奇怪。多年以后,’双股剑‘就传到了糜月母亲吴氏手里,因此,不出意外,接下来此剑就会传承给糜月拥有!

曹操等人越听越怪,五行剑既是家族荣誉,又是家族使命,为何偏偏‘双股剑’怎么会沦落到送人地步?

第三十章 邯郸城

关羽的故事还在继续。

十八年后,当日的少年刘备不但长大成人,还在范丹的悉心教导下文武双全,并在十几年的磨练和挫折中不断成长成熟,因为屡建奇功逐渐升为丐帮副帮主。

就在几个月前,丐帮收到一封糜贞的信件,说自己已经找到雄剑的下落,决定前往讨要,请丐帮相助。

正因为如此,糜贞才将糜月临时托付给好友五禽剑派的掌门,自己则只身去了冀州。这是父女俩第一次分离,当年他从大漠回到岳父母家时,才发现早已人去屋空,糜贞猜想估计是‘鸿门‘叛徒们也前去骚扰过,她们才不得已搬走了。于是,糜贞就将岳父母的老宅卖掉,自此隐姓埋名,边抚养女儿长大,边找寻雄剑的下落。

也正因为如此,刘备接到准岳父的信件后,便立刻带着两名义弟关羽和张飞,前往冀州巨鹿郡汇合。

行至冀州城外,竟然遇到了从后面赶上的白虎堂堂主慕容光,在整个丐帮,论轻功,除了帮主,就数慕容光好了,他告诉刘备等人说帮主命他前来助一臂之力,轲副帮主随后就到。

这就有些奇了,刘备顿时不明白恩师这么安排是什么意思,因为该帮里人有谁不知,两位副帮主这些年来一直都不太和睦。

刘备怀疑这是轲比能私自行为,但又没时间考证。再说,眼前要办的这件事颇为棘手,正好需要帮手。

因为范丹当年创建丐帮后,为了能在大漠落脚,曾经得到了大漠几名首领的大力支持,尤其是副帮主轲比能,本就是当地少数民族领袖出身,只因朝廷以‘塞外十五虎‘为借口,派大军剿灭了势力较强的几个部落,轲比能等人家道中落,为求东山再起,这才加入了丐帮。

其实是朝廷怕这些塞外部落成了气候,就变得尾大不掉,所以每隔几年就找些借口,将发展较强的部落进行杀戮,因而这些塞外部落就没有对抗朝廷的机会。明的不行,这些人就‘曲线‘行事,多数加入了丐帮,毕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轲比能加入后,利用自身优势,为丐帮的发展壮大立了大功。

刘备是什么来历?不过是帮主路上捡来的孤儿而已,竟然后来跟轲比能平起平坐,也做了副帮主,所以根本就不被轲比能等人瞧得起,平日里摩擦也就时有发生,好在有帮主居中调理,双方没有发生大的冲突。

最关键的一环,老帮主范丹已经上了岁数,日后帮主之位,必定在刘备与轲比能之间产生,这就让双方暗地里交上了劲儿。因为轲比能野心极大,他是想利用丐帮,达到统一大漠,进而与朝廷分庭抗礼的目的,显然刘备的存在就成了眼中钉。

所以帮主让轲比能等前来帮忙,就有些奇怪,可是等轲副帮主见面后,他拿出的手令确是老帮主的真迹。不但如此,他还带来一条极为重要的消息,就是‘双股剑‘的雌剑在嵩山出现,太平神教的副教主张梁已经前去夺剑。

轲比能从哪里知道的这个消息?刘备疑惑不定,但宁可信其有,就派二弟关羽带着剑鞘,前去印证真假。其他人则按兵不动,等候糜贞的现身,再商量下一步行动。

关羽到了嵩山脚下

,果然见到了‘双股剑‘,当时张梁还不知道马元义已经投靠了’鸿门‘,所以不曾防备,中了暗算,虽不伤及性命,但’双股剑‘却落在马元义手里,接着诸葛汐泠与水龙王同时现身,张梁怕吃亏,就弃剑水遁逃走。

正当马元义准备将剑交给诸葛汐泠的时候,关羽出其不意出现,刀劈了马元义,得到了‘双股剑‘,此剑到手,关羽回身便撤,左臂中了几枚’诸葛连弩‘。

可惜打斗中,不慎遗失了银两,回程的路上连吃饭住店的钱也没有,无奈路上‘借‘了几根春玉米充饥,晚上就随便找个门洞。幸亏诸葛汐泠与水龙王追了一段路便被甩掉了,却谁知在安阳城外又碰上了‘冀州双斧‘,若不是曹操等人相助,难免功亏一篑。

这次是实在饿了,才在客栈里要了两斤馒头,这才机缘巧合,遇到了曹操。

双方的信息摆在一起,众人心里明白了七八分。这么说,关羽口中的那个刘备,就是小师妹的未婚夫。当听说糜月被‘鸿门‘掳走后,关羽也非常着急,但当务之急,大家心里全清楚,那就是先去冀州帮糜贞找到雄剑,等放出风声,’鸿门‘的人必然挟持糜月前来交易。

其实眼下有一事更是万分着急,那就是去邯郸城寻找张神医,不但因为张魅伤重,而且关羽的左臂也必须早点医治,他的伤口已经溃烂,再拖下去,这条臂膀非废了不可。

关羽没有理由拒绝曹操的建议,一来邯郸近在咫尺,医好了臂伤再赶赴冀州也不迟;二来大嫂糜月又是曹操的小师妹,这就无形中多了几个帮手;还有,曹仁曹洪已经去打探糜月的消息了,不妨在邯郸见了面,营救起来岂不方便?

快马加鞭,不到两个时辰,就进了邯郸城。

这是一座老城,据说上古时期,人类始祖女娲娘娘就是在这里抟土造人,炼石补天的。邯郸城邑,肇起于殷商,已历数千年之久。战国时间,又长期作为赵国的国都,是以城池之宏大,市井之繁华,丝毫不比京城逊色。

问题就来了,邯郸城这么大,如何寻找张神医呢?

出乎意料的简单,因为此时黄河以北正值疫病流行,数以万计的百姓被病魔吞噬,张神医的出现,实在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于是附近各地的病人,一窝蜂似的涌向邯郸。

这种现象可不是官府愿意看到的,一旦大量难民进城,极有可能带来偷盗、殴斗等不安定因素,更是怕将疫病传染给城里的人。但这积善行德的善事官府又不可能制止,于是就在丛台外的赵王宫附近搭建临时医馆,以便神医救治,并派官兵守护,防止难民滋事。

这里原是高祖皇帝幼子赵王如意的封地,赵王宫就是为他而建。只是可惜后来如意母子被吕雉害死,而吕后又权倾朝野,于是赵王宫便日渐衰败了,多年过去,许多宫殿早已坍塌,但毕竟残垣断壁还在,多少能给前来问诊的百姓提供一处遮风避雨之所。

知道地方就好办了,众人骑马,不一时就到了丛台。

看着这么多流离失所,呼天号地的百姓,曹操心里异常沉重,其声之悲哀,其景之凄惨,实在令人为之动容。

好在邯郸城的太守派人在赵王宫里临时搭建了许多草棚,每日还有粥饭施舍,能够到这些,也算难得的好官

边走边看,曹操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他暗暗攥紧拳头:一定要找到天子剑和高祖金牍,看看究竟怎样才能改变这一切。

远远地,就看到了台上凉棚里,有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正在给病人诊脉,他头发胡子雪白,还不时咳嗽,可他依旧一丝不苟地询问病情。他的旁边,有十几人忙忙碌碌,应该是他的弟子们,有的也在问诊,有的配药,有的记录,更多的是在煎熬汤药,只见凉棚周围支起了几十只大缸,地下柴火烧的正旺,缸内冒着蒸汽,中药味扑鼻而来。实际上病人虽多,但疫病症状相同,只需集中熬制汤药,然后分发服用即可。

那位老者应该就是张神医了!曹操看着他瘦弱佝偻的身躯,不禁有些心酸。

望着排的长龙似的队伍,曹操等人犯了难,这么多患病难民,总不能插队找神医看病吧,看这架势,就算排队到天黑也怕轮不到。

那也没别的办法,只有等天黑了,百姓散了,再去请神医救治。

天已经漆黑了,张神医才回到临时住所,曹操等人赶忙尾随着张神医,然后拜见。

一个中年汉子出来道:“各位请回吧,请你们也可怜可怜我师父,他老人家已经忙了一天了,这刚回来,连口饭都没来的及吃,有病明日再瞧也不迟。”

“阿福,让他们进来吧。“张神医在里面说了声。

“是,既然如此,那各位请吧。”

曹操等进了屋,见张神医正在吃晚饭,一碗白米稀粥,一碟切成丝的咸菜,老人却吃得津津有味,众人看到不禁心酸。

劳累了一天,就吃这些东西,长此以往,老人家能熬的住吗?

“哦,原来是樊老弟的高足,诸位请坐,容老朽将这口粥喝了,再替各位诊脉。”

靠墙有一排矮凳,想必也是求医的人排队用的,于是就坐了上去,刚要说话,却见适才叫阿福的汉子急匆匆进来,附在张神医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张神医略加沉吟,轻声道:“那就让他们进来吧。”

不一时,进来两个人,都是江湖人打扮,个头胖瘦也差不多,每人身背一口环首铁刀,拜道“卧牛山庄麾下傲天翔、阮天行拜见二老太爷!”

“噢,你们是我张辽孙儿的属下,怎么找到这儿来了?有什么事,就请说吧。”

“这个。。。“两人看看曹操等人,欲言又止。

“不妨事,他们是樊帮主的弟子,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是,禀二老太爷,庄主的意思,想接二老太爷去山庄小住一阵子,为了‘七星剑’是事,那帮孙少爷都乱了团了,眼下您是张氏辈分最高的人,庄主想请二老太爷您回去主持大局。“

一句‘七星剑’顿时让曹操心头一凛,因为天下人都知道,‘七星剑’一直都在卧牛山上,这两人口中所说的庄主,莫非就是卧牛山庄庄主张辽?

眼前这位张神医,竟然是张氏一族的。。。二老太爷?

第三十一章 张神医

“咳咳”张神医气的直咳嗽,“这些不肖子孙,一个个都弄成这般模样,我还有什么脸面重返清河郡?!想我先祖张良,追随高祖皇帝建功立业,封侯拜将,是何等风光!执掌‘七星剑’,护佑高祖金牍,又是何等荣耀!回去告诉我那孙儿,他是张氏长房长孙,佑护‘七星剑’,看守髑髅台,是他自出生之日起就必须承担的责任,再苦再难,他也要坚持下去。“

张神医一口气说了这些话,又接着咳嗽不止,索性将饭碗推到一边,没心情再吃下去。

“可是,大爷他这次好像来真的了,已经有多名刺客偷偷摸上卧牛山了,只怕再这样下去,大爷就敢公然上山了。“傲天翔非常担心。

“而且,出了这么大的事,老族长也不肯站出来主持公道!眼下能镇得住那帮人的,也只有二老太爷了,您要不去,只怕张氏一族真的就要同门相残了。“阮天行低声说道。

“好,好,一群不争气的东西,让他们去斗好了,老祖宗的脸,全给败光了,大爷要是真不想姓张了,大可带兵将卧牛山灭了,他手里有十几万黄巾军,朝廷都不是对手了,张氏的脸面还值几个钱?你们看看,这几年兵荒马乱的,瘟疫横行,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百姓死去,还不是他张角闹的?“他越说越激动,差点将吃进的饭喷吐出来。

曹操与张魅同时一惊,闹了半天,他们口中的大爷就是黄巾军的首领张角?那么也就是张魅的父亲了?

这么说,眼前这位张神医就是自己的叔公了,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呢?张魅更是一头雾水。

看张神医生气的样子,傲天翔与阮天行也不好说下去了,低头沉默不语。

犹豫再三,两人终于下定决心,说出一句惊人的话来。

“二老太爷,实不相瞒,庄主已得到消息,大爷已经请了塞外杀手,就是奔二老太爷您来的!“傲天翔压低了声音。

“而且,杀手们只怕此刻已经到了邯郸,二老太爷再不走,只怕。。。大爷那个人,您是知道的,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阮天行边说边看了眼曹操等人。

曹操这才明白,怪不得两人刚才进门时看自己的眼神不对,敢情是怀疑自己是所谓的塞外杀手了。

张角要雇佣塞外杀手对付张神医?曹操听了感觉简直不可思议,以张角如今的实力,别说一个张神医,就是对付整个邯郸城,也不在话下,何苦这般雇佣杀手呢?

是怕家族人耻笑?可能性不大,他这种人,连天都敢去捅,还会在乎别人说些什么?

张魅听了这些话,浑身颤抖,病情加重,靠在曹操怀里不住哆嗦,曹操想安慰于她,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有这样的父亲,她能怎么办!

张神医枯瘦的右手,用力一拍桌子,大声说道。

“哈哈,他有种!想杀我,明着来好了,何必耍些魑魅伎俩。我死了,也就清净了。可是你们看看外面那些病人,我每医好一个,就是替他张角减少一分罪孽!不然的话,就是九泉之下,我也没脸去见张氏列祖列宗。”

“不,他不会的,他不会的。”听到这里,张魅终于忍不住,脱口说了出来。她起身跪在张神医跟前,“父亲

他确有万般不是,但他绝不敢伤害叔公您的。”

“哦?你是大爷的女儿?孩子快起来,怎么,你的气色如此之差,哪里不舒服?来,来,叔公给你把把脉。“

曹操将张魅扶起,边搀她坐下,边说道:“魅儿就是看不惯她父亲的种种做派,这几年才离家出走的。求神医看在她也是您孙女的份上,救她一命。”

本来,傲天翔与阮天行等人,忽然听说张魅是大爷张角的女儿,无不震惊不已,赶忙用身体挡在张神医前面,下意识地去摸随身兵器。

张神医摇了摇手,示意两人不必紧张,然后替张魅把脉。

稍加沉吟,慢慢说道:“我苦命的孩儿,你这等伤势,若不是有深厚的内力不断替她续命,只怕也无法来到这里了。孩子放心,既然世人谬称叔公一声‘神医’,我还是有办法医治的,不过孩子你身子虚弱,再不宜远行,不如就在叔公这里修养些日子,叔公包你痊愈。”

此话一出,众人心底的石头就落了地。曹操与张魅互望一眼,眼中满是喜悦。

张神医掏出一个贴身放的瓷瓶,倒出一粒枣子大小的红色药丸,让张魅服下。

名唤阿福的汉子,立即奉上一杯白水,曹操快速接过,帮张魅就水服药。或许是过于兴奋,曹操接茶杯时竟然没有接稳,白水洒了小半。

张魅服下后,呼吸有些急促,心脏也跳的厉害。曹操忙双掌贴在她后背上,输进了少许内力,这才让她平稳了些。

张神医上下打量了曹操一眼,道:“少侠好高深的内力,真是难得。不过依老朽看来,少侠眉宇之间,似乎透着一股病气,可否让老朽把下脉?”

这求之不得,曹操即刻将手递上,张神医把完右手,又把了左手。医者把脉,左手心肝肾,右手肺脾命,张神医一声不吭,将曹操两只手都把完,沉思半刻,才缓缓道:“少侠这病,可比她严重的多,少侠的脉象,老朽生平罕见。二十年前,老朽曾去洛阳与樊老弟有约,有幸拜会了白马寺主持昙摩迦罗,听说他寺里有一种功夫,能将自己的功力传给他人。如今少侠体内多了这几十年的功力,实在毫无用处,反而会害了性命。“

曹操暗暗佩服,高人就是厉害,一眼就能看准病根,一句就能道破天机。

“神医果然好眼力,晚辈体内的功力,确是白马寺高僧鸠摩迦叶所授,可惜晚辈只吸收了三分之一。”

“能够吸收三分之一,已经的是少侠莫大的造化,世间之事,讲究循序渐进,强行塞进的东西,有时候未必有用。”

“神医说的极是,这些日子,晚辈时常发作,还请神医寻个方子,将晚辈体内的无用功力除了去。“

“办法倒是有一个,不过从未试过,行与不行,也在两可之间。须的寻一处身女子,待少侠发作之时,行周公之礼,或能帮少侠将多余功力导出,只是事后那女子轻则减寿,重则丧命,说起来又有谁肯呢!“张神医说完,不住摇头。

“为了除己之病,反伤他人性命,晚辈宁愿不治。“曹操不假思索,毅然说道。

一旁的张魅听到这里,‘咕咚’一声跪下。

“孙女有一件大事,还请叔

公做主。”

“孩子快快起来,有什么事尽说无妨。”

“不,叔公如不答应,孙女宁愿跪死这里,也不起来。”

张神医叹了口气:“说罢。”

张魅看着曹操,大声说:“孙女流落江湖,幸亏曹大哥一路照顾,多日相处,孙女心里早已爱慕于他,万望叔公做主,允许我俩的婚事。”

“不可以。”曹操忙道。

“曹大哥,难道你不喜欢魅儿吗?”

“哦,不是,当然不是,能得魅儿为妻,实在是天大的造化,可是我怎能不知:魅儿你这么做,是不是为了给我治病?”

其实在座的人都非常清楚,刚才张神医说过,若要卸去体内多余之气,需行阴阳之术,张魅这个时候提出成婚,很难说不是为了曹操之疾。

因此,就连张神医也犹豫道:“这婚姻大事,讲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大爷就在巨鹿,此事。。?”

张魅‘嚯‘地拔出匕首,将之抵在咽喉:“曹大哥,你我既然两情相悦,何必理会那些世俗礼数,今有张氏最高长辈在此,自可主持这门婚事。难道是曹大哥嫌弃魅儿身世,而不愿娶魅儿为妻?若不能与心爱之人在一起,魅儿活着也没有意思。”

她边说边掉泪,看那架势,若不随她心愿,保不齐真的闹出人命。吓得曹操赶忙将她抱住,伸手去夺她手中的匕首。

张魅左右躲闪,曹操又怕她受伤,是以不敢强行抢夺。

张神医见状,轻轻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你们一个神女有心,一个襄王有意,依老朽看来,确实是天作之合。不如就由老朽做主,先行订下婚约,等日后择机再成大礼。”

这也算个折中的办法,在场之人也都觉得妥当,于是曹操和张魅高高兴兴地给张神医磕头,算是订下了这门亲事。

当然,这只是定亲!

曹操怕张魅再坚持她的真实意图,赶忙指着关羽说道:“我这位兄弟中了箭弩,还请神医救治。”

关羽将左臂衣袖撩开,露出伤口。

张神医一看到他的伤口,不禁倒吸口凉气,连连道:“耽误了,耽误了,少侠这伤,本来无甚大碍,却耽搁日久,已经恶化了。”

见张神医接连行医,傲天翔不禁心急如焚:“二老太爷,还是早些离开这里为妙,大爷他早已丧失本性,只怕杀手很快就会找到里。”

“已经到了。”

说着话,从门外飘进来三个人,为首的眉清目秀,面庞俊朗,一身白衣,飘逸潇洒,是个翩翩美男子。后面两人是 他的下属,清一色塞外异族装扮。

“你是何人?”

傲天翔与阮天行双双挡在张神医身前,神情颇为紧张。

白衣男子手拿一柄折扇,看起来温文尔雅,他就是张角派来的杀手?

曹操一眼就认出了,此人就是当日在鹿头山清风寨的蒙面之一,如此俊俏的‘大漠飞燕’就已经表明了他的身份。

据说整个丐帮,只有两人‘大漠飞燕’已臻炉火纯青。

这个人关羽也自然认识,他就是丐帮白虎堂堂主慕容光。

第三十二章 杀手有情

“慕容堂主,你为何来这里,不是。。去巨鹿了吗?”关羽猛然见到慕容光,实在接受不了他充当杀手身份的事实。

傲天翔和阮天行非常紧张,齐亮兵器挡在张神医前面,大声问道。

“慕容光?你就是丐帮的慕容光?”

“正是。”

“你来这里作甚?”

“杀人。”

“杀什么人?”

“张神医。”

“张氏一族,可曾与丐帮结有仇怨?”

“不曾。”

“二老太爷可曾得罪过阁下?”

“不曾。”

“阁下可是张角的朋友?”

“不认识。”

傲天翔与阮天行两人越问越糊涂,实在找不出慕容光替人充作杀手的理由。谁都知道,他慕容家族在塞外也是名门望族,即便今不如昔,也看不上这点赏金。

“不管阁下为了什么,倘若伤害张神医这样的好人,天理难容,先去问问城外那些数以千计的疫病百姓答不答应!”曹操愤然而起,与夏侯兄弟一起拦在慕容光前面。

这句话说得义正词严,慕容光叹了口气,“你们方才说的那些话,我在外面全听到了。其实,两日前,我就到了邯郸,若要动手,也不必等到今日。张神医积善行德,我若视而不见,那还算人吗?只是轲副帮主有命,在下也不得不从。”

张神医呵呵一笑:“不管慕容少侠有什么理由,你若杀了老朽,我也绝不怪你,只是这位少侠手臂受伤,若不及时医治,只怕就要废了。请慕容少侠稍候,待老朽做完手术,你再动手不迟。先请一旁少坐,阿福,上茶。”

杀手也可以等吗?杀人还带商量的吗?

慕容光竟然点了点头,一屁股坐了下来,接过茶杯细细地品尝,这等低劣茶叶,往日里在他的眼里,根本是不屑一顾的。

他慕容一族,在大漠也是名门望族,也曾经富甲一方,称雄大漠,即便今不如昔,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现在他竟然低着头品尝低等茶水。

这样一来,反倒是傲天翔等人奇了,这是怎么回事?杀人的和被杀的竟然客气起来了,真是闻所未闻。

张神医仔细观察了关羽伤口,微笑道:“少侠这伤,倒也不太严重,箭弩上也没有喂毒,只是箭簇刺进骨内,耽搁日久,伤口已经恶化腐烂了,若要除根,须切开腐烂肌肤,再行拔除。手术之际,疼痛不堪,少侠可能忍耐?“

关羽点头称是。阿福取过张神医的医箱放在桌上,随手将桌上其他物品清理,不一会,又拿来一口陶罐放在关羽身前。

张神医又取出一颗黄豆般大小的黑色药丸,送进关羽嘴里,这能帮他减轻痛楚。张神医涂了些紫红色药末与伤口处,关羽顿时感到火辣辣地疼,于是紧闭双眼,任凭神医手术。

张神医取出医刀,轻轻将伤口处腐烂肌肉切分开,发黑的血液不停地滴进陶罐,医刀不作停留,直接深至骨头,一旁观看的众人果然看见上面有几枚弩尖插在上面,非常短小。因为箭弩早被折断,这才剩了弩尖,如不取出,后果不堪设想。

张神医用一根非常细的银针,小心翼翼地去挑箭弩,一枚、两枚、三枚,终于系数挑落,而这时候的血

色已经由黑变红。

敷了些药粉,又剔除了少许腐肉,才将关羽的左臂用软巾层层缠裹,幸亏箭弩没有喂毒,剩下的只需养伤即可。

完事后众人才发现关羽面色焦黄,浑身颤抖,冷汗早已将他衣衫打湿,但整个过程他双目紧闭,一言不发,硬生生熬着疼痛,众人不由心底暗暗佩服他是条汉子。

曹操心想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关羽这般英豪,他口中的大哥刘备肯定也是为英雄,如果小师妹真的与他因缘际会,那倒也是桩好事。

再看张神医,也是满脸冷汗,全部做完后,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气息有些紊乱,看来他的精力消耗也不小。

张神医从医数十年,像关羽这般的汉子是第一次见到,以往的手术时,往往紧张的是病人,但是今天的手术,关羽的镇静反倒弄得他给紧张了。稍微平静了一下,他打起精神,缓缓道:“手术顺利完成,慕容少侠,老朽人头在此,请来取吧。”

众人的目光一齐聚在慕容光身上,看他如何行动。

慕容光一口将剩下的茶水饮完,然后站起来,一步一步慢慢走向张神医。关羽右手抓起青龙刀,对他怒目而视。与此同时,屋内几乎所有人都围拢在张神医左右,绝不容许老人有丝毫损伤。

曹操与张魅手手牵手站在一起,夏侯兄弟二人紧随其后。

“慕容光,轲比能与我大哥不合,与神医何干?关某愿一命换一命,请不要伤害老人家。关某人头在此,你大可拿去交差。“

“若阁下甘为张角卖命,自此我们卧牛山庄与丐帮势不两立?”

“神医救苦救难,功德无量,你们为了一己之私,竟对神医下手,慕容堂主,你为何不去问问丛台的那些百姓答不答应?”

众人纷纷指责,意在劝阻慕容光不要莽撞行动。

任凭众人怎么说,慕容光始终一声不吭,一步一步地慢慢向前走,他身后的两名下属也亦步亦趋。

张神医饮了口茶,这会儿也稍微缓过了神,他看了看曹操等人,让大家不必紧张。

“各位好意,老朽心领。慕容少侠也是受人所托,老朽死不足惜,只求慕容少侠带个口信给张角,我张氏这一支族,自先祖张良起,世代忠于汉室,万没想到我张家竟然出了他这帮大逆不道之人,他既然执意自绝于列祖列宗,定不容于天地。“说着,张神医步履淡定地反而走向慕容光。

到了慕容光跟前,张神医看着对方眼睛,叹气道:“老朽空活九十九岁,早已无颜活在世上,慕容少侠,你要杀我,我并不怪你,就请动手吧。”

两人近在咫尺,互相看着,谁也不再说话。众人紧张万分,将武器紧握,准备随时动手。

慕容光将手中折扇展开,扇面上赫然显出‘慕容’两个大字,遒劲郁勃,龙行天下。这是一把寒铁折扇,扇骨有六根寒铁,是由产自塞外寒潭的铁寒石打造,眼下虽是夏季,但折扇却散发出阵阵寒气。

这把铁扇是慕容氏传家之宝,代表着先祖们创业的艰难,以及曾经的荣耀,国破家亡,族人树倒猢狲散,四散流落,唯有慕容光这一支还在苦苦坚持,意图恢复扶余国的辉煌。

慕容光看着那两个先祖亲书的

‘慕容’两字,不由回忆起扶余国灭,先祖莫护跋无奈改姓隐名的往事,眼中两行清泪滑落,他喃喃道:“仰慕天地二仪之德,继承日月星三光之容,是以慕容。我扶余国也同样忠于汉室,却无端遭朝廷屠戮,国灭家亡,几十年来,再无复国良机,少主人交结于张角,或许是唯一的机会,只可惜。。。“

说着话,他快速抽出两根扇骨,迅雷不及掩耳,同时插入两名下属胸膛。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又将剩余四根扇骨插进了自己的胸膛。

这一下变化过快,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慕容光不仅杀死了两名手下,竟然还自杀了。

张神医看着他,叹道:“你这又是何苦!”

慕容光嘴角流出血丝,苦笑道:“少主人千秋大业,我不听从就是不忠;父祖之仇不报,即是不孝;神医医德高尚,普济万民,我若行凶,就是不仁;与太平教结合,即便成功,也是不义。可惜,可惜。“他连说连个可惜,然后嘴角带着笑容去了。

曹操等人明白,慕容光临死的笑容,是在嘲笑自己,曾经无比辉煌的扶余国皇族后人,竟落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真是莫大的嘲讽,他连说两个可惜,既是在可惜他的家国,也是在可惜他自己。

一场虚惊,众人松了口气。

慕容光并非杀手无情,他也是条热血汉子,只是时运不济,明珠暗投罢了。

但谁也不明白慕容光最后那话的含义。关羽猛然想到:“好像听帮主说过,塞外曾经有个扶余国,也是风光一时,后来被朝廷灭掉了,国王也全家**,不过少数贵族不甘心亡国,暗里联接,秘密经营,意图复国,这么看来,慕容光就是其中之一。“

“那么,他说的少主人又是谁呢?与张角交结又是怎么回事?”

曹操接过话头:“慕容光是为他少主人所派,而杀害张神医却是张角的本意,这么说来,必然是那位少主人与张角达成了某种交易,不管怎么说,张神医毕竟是张角的长辈,直接下手,必遭唾骂,这才借刀杀人。”

“那么他们的交易又是什么呢?”

复国,这次大家都想到了一块。

这个想法出来,大家觉得大有可能,黄巾军与扶余国后裔的共同敌人就是大汉朝廷,完全有可能联合起事,以便互相响应。怪不得当日在清风寨慕容光也来抢‘双股剑’,那也不对呀,如果双方联合,那晚又怎么会跟张魅的二叔抢剑呢?应该是联合对付大力士才对。

还有一个说不过去的地方,即便是想跟张角联合,那么也应该是他口中的少主人,而不能是慕容光!因为扶余国早已湮灭,慕容族人也早成一盘散沙。慕容光如今仅仅是丐帮里的一名堂主,他的身上能有多大价值能被野心勃勃的张角看上?

那么,关键就是这个少主人是谁?

莫非是。。。轲比能?!

大家又几乎同时说出了这个名字。

除了他,还能有谁?

若果真是轲比能,那么这次轲比能与慕容光等人离开大漠,前来巨鹿助战刘备,则其中定有大大的阴谋。

若果真是轲比能联手张角,则丐帮将有大难,而此刻身在巨鹿的刘备等人更是危机四伏。

大事不妙!

第三十三章 喜结连理

关羽不禁急躁起来,手握青龙刀,站立不安,原本红色的脸庞因为心急而变得更加红了。

曹操连忙安抚于他,说道这只是猜测而已,毕竟在场的除了关羽,其他人连轲比能长什么样都没见过,也不能确定人家就有预谋。

并且,退一万步讲,即便轲比能将会对刘备不利,那也得等到‘双股剑’出现以后,因为无论是张角还是轲比能,都在打‘双股剑’的主意。

说到这里,关羽看了看背在身上的雌剑,心里这才稳定了些,忙请教曹操如何应对。

曹操理了理思路,边分析边说道:“根据关兄弟的话说,这次刘副帮主是接到其岳父糜贞的书信之后,才赶来来冀州汇合,好一同商量法子对付仇人,并取回雄剑的。至于约定的地点冀州巨鹿城,是糜贞前辈一人定的,除了接到书信的刘备兄弟三人,不应该再有他人知晓!“

关羽及众人频频点头。

曹操接着说道:“而恰巧几乎同时范老帮主却又派了另一名副帮主轲比能前来助战,并且连白虎堂堂主慕容光、玄武堂堂主宇文圭及朱雀堂堂主拓跋石都带来了,这样一来就肯定不对了:首先,刘副帮主兄弟三人前来巨鹿,是为个人私事,跟丐帮无干,而关兄弟等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实在不需要别人相助。“

“其次,退一步讲,就算范老帮主有心帮弟子一把,也不会将丐帮精英尽出,把轲副帮主及白虎、玄武和朱雀三位堂主同时派出的。”

“第三,据关兄弟讲,刘、轲两位副帮主之间有些隔阂,又是日后丐帮帮主的相互竞争者,这么敏感的问题,范老帮主怎么会忽略了呢!“

“还有,如果他们真的是来助战,那么今夜慕容光前来邯郸行刺,如何解释?总不会是捎带着挣点外快吧?假设轲比能就是那位少主人的话,那么这几人赶来巨鹿很可能就是为了与张角勾结,并抢夺五行剑。那么还有一种可能,即除了慕容光,副帮主轲比能,与三位堂主都是扶余国的后裔。“

“而且,在权利更迭中,轲比能一族占了上风,成了所谓的‘少主人’。以目前的局势来看,大汉江山不稳,天下动荡不安,正是所谓复国的良机。只是单凭轲比能几个的力量,想要复国就必须借助他人的力量。”

“说起来,丐帮倒是一股力量,如今丐帮雄踞大漠,帮众数万,若倾巢南入中原,倒是股子生力军。只是轲比能他不是帮主,暂时无法掌控丐帮,而范老帮主更加偏向刘备,所以目前这个阶段,轲比能还指望不上丐帮。”

“反之,那如果与眼下如火如荼的黄巾军合作,倒不免是条捷径,可是这样一来,又产生了一个新问题:轲比能又能拿出什么条件与张角交易呢?”

当曹操说到张角时,众人心里忽然一惊:糜贞的大仇人除了吕布,另外的张氏又是谁呢?既然约定在冀州行事,会不会与张角有关呢?

曹操提出了这个疑问,很快就得到了答案,因为张神医是张氏的长辈,家族里的事他怎会不清楚?

这个时候阿福等人端上来些粥饭,张神医请大家边吃边聊。

确实,一路劳累,众人也都有些饿了,于是不再客气。

馒头,稀粥,咸菜,这些简陋的饭菜,吃起来格外地香!

其实平常百姓要求

并不算高,如果有这些东西吃饱肚子,怎么还有人跟着张角等那种人造反呢?

趁着吃饭功夫,张神医给大家讲了一些陈年旧事。

“先祖张良随高祖皇帝建功立业,封为留候,但先祖知道鸟尽弓藏的道理,所以放着万户侯不做,宁愿执掌‘七星剑’,为帝国守护天子剑。先祖本意亲自前往巨鹿,怎奈高祖不许,便令长子张不疑北行,因为卧牛山处于巨鹿郡与清河郡交界处,所以几百年来,张不疑一系除了长子留守卧牛山,其余子孙就在小清河的对岸生活,也就是清河郡;而先祖的次子张辟疆就随先祖到了封地生活,自此这两支百余年没有来往。“

张神医有些劳累,顿了下又接着道:“其后大汉国事昌盛,我张氏一族住在清河郡也安居乐业。这本来呢,清河郡就住着众多张姓百姓,自从先祖张良子孙来后,因为都是同姓,彼此之间也颇为和睦。几百年来同拜甘陵山,同饮清河水,大家虽非同源,也成同宗了。“

“后来,王莽篡汉自立,汉室旧臣无不与之对抗,光武皇帝刘秀就在冀州起兵,本来有机会集合五行剑,取高祖天子剑以振国运的,可惜的是,周勃家族的‘紫电剑’只传了一代便不知所踪;而萧何家族的‘双股剑’也历代作为嫁妆,早已不知传到了何处人家;而夏侯婴家族早在武帝元鼎二年便因罪夺爵,后代再无官场之人,兵荒马乱的,又到哪里寻找?因此光武帝刘秀只凑得了‘青虹剑’与‘七星剑’,怎能开启的了髑髅台?“

“没想到的是,张辟疆一支的后人却借机盗走了‘七星剑’,因为这次光武皇帝复兴,这一支是功劳不小,企图借势压倒张不疑一支,如此争斗了几年,最后还是告到皇帝那里,才最终裁仍是由先祖长子一支执掌‘七星剑’,次子一支不服,便辞官不做,后来听说是加入了‘鸿门’。”

“十八年前,老朽的堂侄突然亡故,张角孙儿脱离了‘鸿门‘,来清河郡投奔老朽,只说’鸿门‘发生了内斗,愿意重回故土。老朽不知‘鸿门’内情,念在同族同宗,也就答应了张角孙儿其族人搬到了巨鹿郡。只是想不到他前几年不知从哪里得到本《太平经》,便创立了太平神教,这几年更不得了,组织黄巾军起事,反了朝廷,老朽等也曾试过劝解,但都无功而返,也就灰了心。“

“老朽无颜再呆在清河郡,这才来到邯郸城,一心为这些苦难百姓做些事情,以弥补老朽内心的自责和愧疚。反不成想,这个逆子泯灭人性,竟然连老朽都想杀。”

大家又议论了会儿,觉得不管轲比能是否与张角联合,刘备等人身在巨鹿城中,总是处于险境,关羽非常着急,恨不得连夜出发去告知大哥。

曹操决不能袖手旁观,决定与关羽一同前去,关羽自然感激万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曹操既然遇到此事,怎能坐视不理!何况关羽臂伤未愈需要帮手,何况‘双股剑’事关小师妹及天子剑,无论如何,曹操都要巨鹿一行。

只是考虑到张魅需要进一步治疗,并且还要等曹仁曹洪打探小师妹的消息后,来邯郸会合,所以议定明日一早曹操、夏侯与关羽前往巨鹿,留下夏侯渊照顾保护张魅。

张神医执意留下为疫民医治,傲天翔与阮天行也无可奈何,只得留下来保护。

夜已深沉

,大家于是在张神医的安排房间内,早早休息。

曹操扶张魅进了一间房内,张魅一句话不说,看上去心事重重,眼睛始终红红的。

曹操扶她坐在凳子上,给她倒了碗热水。见她表情异样,于是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在担心你爹?”

张魅望着曹操,眼里终于有泪珠滚落,“曹大哥,你是不是看不起魅儿,不想要魅儿了?”

“傻丫头,怎么会呢?曹大哥怎么会看不起你。”

“我知道,我爹他做了不少错事,就连叔公都对我爹也十分不满,那么多难民,还不是战乱所致?我是她的亲女儿,你肯定讨厌魅儿了。“

“不会的,你是你,你爹是你爹,不要胡思乱想,神医说了,你的伤势不要紧,好好调理几天就复原了。”

“那干嘛将魅儿一人留在这里?魅儿宁愿与曹大哥同去,也当面问问爹为何做哪些事。”

“不是还有夏侯二哥嘛,再说你们还要等二弟三弟的消息,放心好了,我很快就会回来。”

“曹大哥,”张魅突然给曹操跪下,“千万不要伤害我爹,他纵有千万不是,但毕竟,毕竟是我爹。”

曹操赶忙拉起她,应道:“放心好了,你爹那么大势力,我哪有本事伤他呢,刘备是小师妹夫婿,曹大哥怎能见死不救呢?”

张魅将头埋在曹操怀里,嘤嘤哭个不停。

也许是她乏累了,哭着哭着就在他怀里睡着了,曹操轻手轻脚将她放在床上,又怕她夜里有事,也就铺了个单子,睡在了地板上。

一声公鸡啼鸣,天亮了。

这一觉曹操睡的很沉,这些天连番遭遇,几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所以这个晚上,他睡得无比香甜。当他醒来,半睡半醒间第一个意识便是看看张魅,却发现她不在床上。

转过头,才看见她竟然就睡在自己旁边,可能是后半夜天有些凉风,因此她卷曲着身子紧紧地贴着曹操。

而当曹操看到两人的情形时,惊吓的出了一身冷汗。

分明。。分明昨夜已有夫妻之实。

曹操左右开弓,给了自己两个耳光,直骂自己混账。她赶忙去摇张魅,却发现怎么也唤不醒她,顿时觉得大事不妙,忙出门大声呼唤张神医。

好在有张神医在,张魅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又被神医拉了回来。

“幸哉,幸哉。我这孙女身子虽薄,幸有意志力支撑,总算躲过了一劫,唉,可惜经此一劫,恐减她十年寿命。“

曹操非常懊悔,都怪自己!十年寿命啊,曹操越想越是自责,望着张魅苍白的脸色,曹操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拿脑袋‘咚咚’直撞地板。

倒是张神医劝道:“少侠不必自责,你二人已有夫妻名分,看的出这丫头对少侠一片痴心,你俩早晚都要喜结连理的。老朽所料不错,定是夜里少侠病情发作,她才”

是了,昨夜神医当众说过,若要除去自己体内多余的内力,需得一女子相救。

待张神医替曹操把脉,果然如此,曹操体内不能吸收的功力都不见了。

这个时候,张魅微微睁开了双眼,看见曹操,勉强笑了笑,说了一句:“曹大哥此去,可要可要小心。”

第三十四章 巨鹿城

多么好的女人啊,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看着张魅苍白的脸庞,曹操用力地点点头,千言万语,不知该说什么。

看的出,她非常虚弱,却还是这般关心自己,曹操大为感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在场之人也无不动容,感慨万千。

一切交代就绪,曹操、关羽与夏侯三人出发。刚走出大门,一直忍着的曹操这才泪如雨下,他半蹲在地,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在石板地上。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罢了。

出了邯郸城,沿着东北方向官路纵马奔驰,晌午时分,就到了巨鹿郡。这里已经全是黄巾军的地盘,所以三人就分外小心,不再走官道,而是该走小路,武器也用宽布包裹起来。

进了巨鹿城,曹操却发现城里熙熙攘攘,车水马龙,也是一派繁华景象。原以为这里是黄巾反贼控制区域,应该守战乱所累,名不聊生才对,却不想完全相反,小城虽然比邯郸城小了些,但并没有看出一丝战争的气息,城中百姓有买有卖,你来我往,络绎不绝,店铺,商贩,更是鳞次栉比。

这就奇怪了,难道黄巾阵营中,也有高人相助,才将这叛军占领区域治理的这么好?

没工夫细想,直奔刘备落脚的客栈。奇怪的是,却不见人影,就连轲比能等也不知去向。

一问伙计,才知道刘备等人两日前便离开了客栈,至于去了哪里,伙计就一无所知了,本来曹操等一不吃饭,二不住店,伙计就不大情愿,还问东问西,早就不耐烦了。

知道问也没用,三人就退了出来。就算有急事发生,刘备也该留下讯息,好教关羽找寻呐,怎么会突然离去呢?

难道已经出了事?既然在人家的大本营,张角有的是下手机会。

关羽非常焦急,曹操忙一旁劝解,其实无论张角也好,轲比能也好,其意应该在五行剑,就算要动手,也得等到‘双股剑’现身吧!关羽还没回来,照理说还不至于已经发生冲突。

曹操说的也有道理,可依旧降低不了关羽的焦急。既然已至晌午,不如先填饱肚子,再做打算。

正要寻找,却迎面来了一位仆人打扮的青年,边恭恭敬敬地递上一张大红请柬,边鞠躬道:“这位可是大爷可是姓关,我家二爷有请。”

关羽见那请柬上写有‘垂柳坊’三字,反问道:“你家二爷是谁?关某素未平生,不知有何贵干?”

“这个小人就不知了,‘垂柳坊’就在前面不远,关爷一去便知。”说着做出邀请礼姿,回身便前面引路。

是福是祸,也得闯一闯了,三人便跟在那青年身后。

曲曲折折,沿着东南方向,竟慢慢出了城,前面赫然出现一条大河,河宽百丈,水流湍急,甚是雄伟。

沿着岸边,修建了一条笔直平整的小路,两边整齐地生长着碗口粗的垂柳,幽静安定,时有鸟鸣,令人心旷神怡。

曹操三人却心存疑虑,不知道这位二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了一探究竟,就随着青年折向南方前行,没走多远,就见岸边立着一块一丈多高的石碑,上面写着‘老漳河’三字。

很快,就透过垂

柳看见前面影影绰绰一座二层小楼,想必就是‘垂柳坊’了,来到楼前,发现早有两排伙计装扮的列队迎接,于是就走进小楼。

名为‘垂柳坊’,其实方圆几里就只有这一座小楼,于垂柳丛中,孤零零地矗立着,看起来像座酒楼,进来后却发现里面冷冷清清,一个客人也没有,不禁令人纳闷。

一个掌柜模样的老者,满脸堆笑,亲自将三人迎上了二楼,赔笑道:“三位英雄稍候,二爷随后就到。”早有伙计斟上茶水。

这是一间单间,空间较大,看房间布局颇为讲究,除了笔墨纸砚,靠墙还有一柜藏书,这就更加奇怪了,既不像酒楼,也不像客栈,反而有些书房的感觉。

一南一北开有两扇窗子,清风拂过,带有河水的湿气。

刚刚坐定,就听见一声高亢的笑声传来,紧接着进来一名男子,他身材较矮,身着华贵服饰,身后一帮人随从,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他。

男子圆圆的脸上挂满了得意的笑容,双手一抱拳:“三位英雄大驾光临,‘垂柳坊’可是蓬荜生辉啊。”

曹操看到真切,他手里拿着一根明晃晃的铁管,突然想起清风寨里那名蒙面人,男子见曹操认出自己,于是点点头,走近窗子,用嘴一吹,就见一枚火球,如火龙般呼啸着落到窗下一棵垂柳树上,原本青青树叶,立刻被火包围,顷刻被烧焦了。

曹操赞道:“好厉害的‘火龙舞’,原来是张二爷。”

这人正是黄巾军的二首领,太平神教的副教主张宝。

这下麻烦了,竟然走进人家老窝了,算是入了‘虎穴’,转念一想,这样合乎常理,本来这巨鹿郡就是黄巾军的大本营,只是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张宝吧罢了。

当然不是巧遇,分明是人家早有准备,说不定关羽等人一进刘备等原住的客栈,就被张宝的人盯上了,这才被引到这里来。

以张宝的势力,在城里要拿关羽三人易如反掌,又何必大费周章,将三人引到‘垂柳坊’呢?既然是敌非友,为何还这般客气呢?

张宝上下打量着曹操,说道:“果然是一表人才,魅儿的眼光不错。你与魅儿的事,我大哥他已经知道了,他对少侠也是欣赏有加,我这个做二叔的,看着也很满意。”

曹操道:“不敢,晚辈与魅儿交好,根本就不知道她的身世。她对晚辈情深义重,我自不会负她。但我曹氏一族,皆是汉臣,就算日后晚辈跟魅儿成了亲,也不会与黄巾贼军扯上关系。”

张宝有些不悦:“少侠这是什么话,都快成一家人了,又何必说两家话。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本意今日将得‘双股剑’,却不想连‘青虹剑’与‘霸王剑’一起来了,真是大大的惊喜,看来是天佑我大哥事成。”

果然,人家早就做好了局,就等关羽带‘双股剑’回来呢,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居然曹操与夏侯也一起跟来了,所以张宝非常兴奋,不费吹灰之力,就得三把五行剑,真是天上掉馅饼。

曹操道:“为了一己私利,起兵谋反,祸害天下苍生,晚辈这一路北来,亲眼见到因战乱频频,造成农田荒芜,百姓逃亡,真是凄惨无比,还望二首领三思。”

张宝不以为然:“什么叫一己私利?什么叫起兵谋反?什

么又是祸害天下苍生?你们看这巨鹿郡,原属赵国,后来秦国打了过来,仅仅长平之战,就坑杀赵国四十万人,这算不算祸害天下苍生?秦国一统六国,大家都变成了秦国百姓,可又遇到项羽与刘邦争雄,前后好几年,百姓十室九空,死伤遍野,这又算不算祸害天下苍生?高祖皇帝刘邦本就是平常百姓,他带兵反秦算不算谋反?算不算为了他一己私利?“

张宝越说越激动,反而质问曹操:“少侠既然是一路北来,也一路见证了农田荒芜,百姓逃亡,那么请问少侠:你自踏入我巨鹿郡地,可曾见到一分田地荒芜?又可曾见到一名百姓逃亡?你若不信,大可随便询问百姓,他们如今安家乐业,衣食无忧,比你口中的大汉朝廷治下,岂不是好了百倍?“

这一番话,倒确实让曹操一时无言以对,其中有一个词给曹操触动很大,那就是‘百姓’,这些年来,曹操也经常与一些人聊起大汉怎么会弄成这般局面,当年的‘文景之治’,当年的‘光武中兴’又都到哪里去了?

私下议论中,有人认为是皇帝昏庸,尤其是桓、灵二帝以来,据说都做起卖官鬻爵的事情来了,还那有心思治理朝政;也有的人认为是宦官误国,最有力的证据就是‘十常侍之乱’,他们相互勾结,欺蒙皇帝,欺压大臣,将朝廷弄的一团糟;还有的人认为是权臣弄权,比如眼前这位董卓,大汉帝国都被他祸害成什么样了?

可是,怎么就没有从百姓的角度来考虑呢?黄巾军固然大逆不道,可张宝所说的也是事实,巨鹿郡百姓的日子,过的真是不错,假如老百姓吃的饱,穿的暖,还会不会起来造反呢?

夏侯冷笑:“邯郸城中,我亲眼见到慕容光刺杀张神医,这件事总是张角指使的吧?张神医那么好的活菩萨,又是你们的族中长辈,竟能下得了手?这般歹毒心肠,对自己的族人尚不能容,还谈什么天下百姓!”

张宝看着他手中的‘霸王剑‘,“少侠既是夏侯后人,一定知道你们的先祖夏侯婴了。当年高祖皇帝逃难,为了跑的快些,亲手将自己的一对儿女太子刘盈与鲁元公主推下马车,以减轻重量。当时驾车的就是夏侯婴,为了大事可成,小小牺牲又算的了什么呢?莫说一个堂叔,刘邦不是连自己的亲生子女都不想要了么?”

“这么说你就是承认了慕容光之事,但是可别忘了一句话,叫做苍天有眼,善恶有报,慕容光悬崖勒马,自杀谢罪了,你们的奸计没有得逞。”

“哼,我早就说过,轲比能那帮人,不堪大用,可大哥就是不听,塞外狄夷,跟他们有什么合作价值!”

听到这里,关羽更加关心大哥的安危,急切问道:“你们究竟把我大哥怎么样了?如今他身在何处?”

张宝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大哥对你等诚心相向,希望一道做成大事,到时候你们就是开国功臣,一样可以封王封侯,光宗耀祖。若是不识抬举,大哥也说过,既不能为我所用,也决不能为他人所用。”

“我大哥堂堂正正汉子,又是大汉皇室后裔,岂会跟你们这帮贼子同流合污?定然是我大哥不肯,你们就利用了轲比能,背后了下黑手,贼人看刀。”说着关羽抡起青龙刀,就朝张宝劈去。

第三十五章 秦王宫

早有张宝身后随从挡住,几个回合下来,曹操就看出这帮人武功不弱,看来张氏兄弟的确延揽了不是江湖好手。

张宝看看曹操:“什么刘备轲比能,我统统不看在眼里,若是你等交出五行剑,我也不与你等为难,自会放一条生路。若是执迷不悟,只怕进的来,可出不去。“

他也知道,五行剑都是家传宝物,对方肯定不会轻易交出,既然‘先礼’不成,那就只能‘后兵’了,张宝一挥手,后面随从哗啦亮出兵器,就将曹操及夏侯围住。

对方人多,又早有准备,此处不可恋战,还是尽量冲出去再说,曹操大声提醒队友,楼梯是吧不能走了,地下说不定还有多少人埋伏,唯一的希望就是走窗户。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毕竟有三把五行剑在场,不管付出多大代价,张宝也在所不惜,因为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这些年谋划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五行剑嘛,如今有三把送上门来,再得不到一定遗憾终生。

所以张宝的手下拼了命地向前冲,张宝当场许诺,得一把剑者,封千户候。张宝是黄巾军二首领,他的话自然能够兑现,且不论这个千户候有多大实惠,但是这些人不远千里投奔张氏,为的不就是这个吗?是以,在他们眼里,曹操几人都成了黄灿灿的金元宝。三十多人对三人,十比一的比例,简直就是手到擒来。

就这,张宝还有些遗憾,他谋划的本是关羽及‘双股剑’,却没想到曹操与夏侯也一起来了,因此只带了随从,而没有调动大军。还好,当曹操等人将到‘垂柳坊’的时候,他已经派人去调黄巾军,只有能拖住一刻,等到大军到来,一切就尘埃落定。

曹操也知道其中的道理,好汉不吃眼前亏,先逃出‘垂柳坊’再说。双方激烈厮杀,也不讲究什么招式了,此时此刻只有你死我活。

一会儿工夫,房间里血肉横飞,惨叫不断,张宝的手下死伤了一小半。张宝也加入了战斗,这么近距离,他铁管里的火球无法施展,但张宝的武功也不含糊,一对一的话,与夏侯不相上下。

关羽的青龙刀占了便宜,他背靠墙壁,将刀舞得大开大合,上下翻飞,使人轻易近不得身,已有五六人成了刀下之鬼。

张宝等也万没想到,曹操的功力竟然如此之高,十几人同时攻击,也占不到便宜。

倒是夏侯稍弱,被张宝手下当作突破目标,但毕竟‘霸王剑’在手,也能维持自保。

时间流逝,耗的时间越长,就越对曹操三人不利,奈何对方也都不是等闲之辈,前赴后继,车轮般地前冲,又有巨大动力,是以全是拼命的姿态。

又过了两袋烟功夫,关羽与夏侯身上也挂了彩,曹操见势不妙,使出‘摩诃般若剑法’,专攻敌人下盘,好不容于逼出一点空间,忙招呼同伴跳窗。

有曹操掩护,二人砍到几个对手,终于来到窗前,不容分说就跳了出去。曹操见同伴得手,也趁逼退敌手的瞬间跳了出去。

张宝气急败坏,招呼手下追赶。这番厮杀,原先的三十多人,已经折了半

数。

不曾想的是,窗外也有埋伏,关羽和夏侯刚跳下来,就被一张大网网住,又有十几人冲出,不问青红皂白,刀剑一齐向二人身上招呼。

这种状况,关羽的青龙刀就起不了作用,刀柄过长,自然无法施展,挣扎的工夫,腿上就被扎了一刀,幸亏‘霸王剑’的优势,将大网斩的七零八落,这才救了两人性命。

曹操跳落,见楼下也有埋伏,就仗着‘青虹剑’及深厚的功力,在前面开路,带着关羽和夏侯突围。

显然,楼下的这些人武功就弱了些,眨眼功夫就死伤了大半。东面是涛涛大河,西面是一览无余的开阔庄稼地,也就南面有大片的垂柳林最适宜藏身,所以三人边战边退,一路向垂柳林逃跑。

张宝等人紧追不舍,更糟的是,这时大量的黄巾军也赶到了,黑压压的足有上千人。张宝大喜,命令大军全力追捕,并宣布不论死活,只要抓住就每人赏银百两;若失败就每人杖责二十军棍。

进了垂柳林,才发现脚下几乎全是沙土地,土质松软,非常耗费体力,好在追兵也是如此。又跑了一阵,忽然看见树林深处,影影绰绰,似乎有座宫殿。

来到跟前,果然是座规模宏大的宫殿,只是有些破败,应该是好多年没人居住了,正门上的字迹也有些模糊,不过‘秦王宫’三字还能勉强认出。

也顾不上是什么地方了,先找个地方藏身再说。于是三人飞身就跳进了高墙。

曹操三人不管三七二十一,闯了进去,但张宝等人却在门外停了下来。这座‘秦王宫’可不简单,就是当年秦始皇帝出巡时路过此处的行宫,而且还最终暴毙,就死在了这座行宫里。

可是就因为如此,‘秦王宫’已经被张角下令封为禁地,任何人不得擅入。由于张角创建太平神教,组织黄巾军对抗朝廷,打出的口号就是‘反汉兴秦’,神教第一条就说张角正是在这‘秦王宫’里得到秦始皇帝托梦,这才‘顺天意起义兵’的,而且就连‘天公将军’这个称号,据说也是秦始皇帝在梦中给张角加封的。因此每逢大战前夕,张角总是独自在此登坛作法,灵魂出窍,与秦始皇帝‘交流’大战的吉凶。一旦讯息大吉,黄巾军作战时就会格外精神抖擞,战斗力惊人。

所以这座‘秦王宫’除了教主张角,任何人也不得入内。张宝自然知道大哥在‘秦王宫’里的机密,绝不能够让这么多人进去,当然所有人都知道这条禁令,全将目光集中在张宝身上,看他有什么主意。

张宝略加沉思,选出十名手下,命令他们每人带领百余名黄巾军,将‘秦王宫’团团包围,剩余的人原地警戒,不准轻举妄动。

很快,上千名黄巾军就将‘秦王宫’围了个水泄不通。张宝命人在门外搭建了临时草棚,就在其中等候。

一名手下小心翼翼问道:“二将军,是否派人请示教主,毕竟那是三把五行剑呐,不如趁他们缓不过气来,就进去捉拿,以免夜长梦多。”

这人话音刚落,脸上就得了一记耳光。“混账,‘秦王宫‘只有教主一人进

得,就连本将军我也从未踏入过一步,你们都不要命了吗?”

因为在里面能够得到秦始皇帝的‘托梦‘,所以这里是整个黄巾军的精神动力源泉,其他人一旦进入,就会坏了张角的大事的。

又一人赔笑道:“二将军教训的是,只是这样守候,他们躲在里面不出来怎么办?”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张宝笑了笑,似乎已经有了主意,“我给你们讲个故事,你们就会明白了。”

讲故事?讲故事能将曹操等人捉住?手下们有些感到莫名其妙,却又不敢质疑,只得洗耳恭听。

“你们知道这‘秦王宫‘是谁最早修建的吗?告诉你们,是商王祖乙,当然,那个时候这里叫做沙丘平台。为了躲避水患,商王朝曾经多次迁都,商王祖乙的时候,就将国都迁来邢,而且先后有五位商王生活于此,其中就有一位商王就在这沙丘平台修建了华丽的宫殿。因为这位商王不幸薨于沙丘,所以这里就成了不祥之地,宫殿也日渐衰败了。“

“就因为这个原因,当年秦始皇帝巡游天下,途中病重,经过沙丘宫时,包括丞相李斯等人都不赞成在这里歇脚,认为这不祥之地对皇帝的病情不吉利。秦始皇帝却不同意,他自命天下霸主,根本不相信邪气之说,执意入住,结果你们当然都知道了,秦始皇帝最终也命丧于此。“

“而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当年李斯反对的另一条理由就是赵武灵王。这位雄才大略,推行胡服骑射的赵武灵王,热衷于征战沙场,就将王位禅让给大儿子,好方便自己游猎四方。可时间长了,问题就出来了,许多大臣都围拢到儿子那里去了,反而孤立了自己。为了避免大权旁落,他想出一个主意,就是不断加封自己的小儿子,并不断暗示他与哥哥争夺王位,此时的小儿子也羽翼丰满,就带兵与哥哥开战,赵武灵王当时就躲在这沙丘宫,他打的主意是借双方交战的时候,以协调为名趁机夺回大权。“

“可惜事情并没按照他的预想发展,等到双方真正开战的时候,十几万大军厮杀,谁还听他的协调?最终小儿子战败,逃进了沙丘宫,大儿子不肯罢休,就派兵将沙丘宫围困,一个人也不许外出。你们猜怎么着?不到三个月,那位叱咤风云的赵武灵王就被活活饿死在了里面。“

张宝说完这个故事,手下也就听明白了,曹操三人逃进里面,只要团团围困,那么三人要么活活饿死,要么出来投降,无论哪种结果,三把五行剑也就到手了。

有一个手下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当年的赵武灵王在里面待了将近三个月,万一曹操三人不肯投降,岂不是要等很长时间?

他这个疑问刚刚提出来,就被张宝骂了个狗血喷头:“真是猪脑子,那个时候沙丘宫里储存有大量食物,赵武灵王也不过支撑了三个月;而现在里面一粒粮食也没有,他们三人能撑几天?”

手下们这才茅塞顿开,纷纷竖起大拇指,连连称赞张宝高明。

第三十六章 大蛇

张宝所讲的故事,曹操自然也都知道。

只是他并不知道张宝等人明明人多势众,但却不杀进来的原因,有一点却是显而易见的:外面人多势众,暂时是硬冲不出去了,只能躲在这里暂避,再慢慢寻找良机。

从外面看,这座宫殿还勉强像个样子,可里面却破败不堪:许多房间都倒塌了,院子里到处长满了荒草,进来生人,荒草里传来的声响,想必是受惊的蛇鼠虫蚁。

偌大一座宫殿,不管它曾经如何辉煌,如今入目满眼的荒凉,给人一种沧海桑田的感觉,任你王侯霸业,位高权重,到头来还不是一地荒草。

其实这‘秦王宫’在汉景帝时期还曾全面整修过,因为其母窦太后是邢地清河郡人,太后有个心愿就是有生之年,回一次老家。儿子贵为皇帝,当母亲的这点愿望自然不难实现,于是汉景帝下旨,自京城至清河郡,沿途修建了许多供太后临时休憩的行宫,沙丘宫也在其列。

据说‘秦王宫’还是汉景帝改的名字,好像以前叫做‘秦皇宫’,大汉正是靠推翻暴秦建立的,‘皇’字固然不可再用,能赐给一个‘王’字,可见汉景帝也是位仁慈之主。

三人中,受伤最重的是关羽,他腿上那一刀比较厉害,好在没有伤到骨头,曹操撕下一条衣衫,替他仔细缠裹好。又累又饿,三人喘息半天,才商量接下来怎么办。

看这情形,张宝等人是暂时不会攻进来了,摆明了要困死三人。也没那么容易,这是夏季,总会弄点吃的。夏侯自小跟着师父浪迹江湖,作为‘摸金派’弟子,经常野外生活,他让曹操先照顾受伤的关羽,自己在宫殿内转转碰下运气。

论野外求生,曹操自然比不了夏侯,他跟关羽聊起刘备,猜测此刻他们应该在什么地方。

时间不长,夏侯就回来了,除了采到几枚野果子,‘霸王剑’上竟然还插着一只野兔。

真是厉害,有只野兔充饥,足够撑过今晚了。

曹操将野果递给关羽吃,他失血多,需要补充水分。野果有点酸,一点也不甜。

夏侯用剑将野兔解剖干净,就在院子里挖土,曹操看着他忙碌,笑道:“如果吕布知道二弟将‘霸王剑’当做菜刀锄头来用,岂不心疼很?”

很快,土坑挖好,夏侯用坑底湿土将野兔层层包裹起来,又放入坑内,然后找了些枯枝,想了想,走到一处塌掉的房间前,用剑将木檩条劈成小段,排了几层放在土坑内。

曹操又笑道:“好么,还能当劈柴刀用。”

如此困境,曹操还能有这般淡定心情,关羽不禁暗暗钦佩。

点着火折子,在土坑上方燃起了火。曹操打心底佩服这位兄弟,做事真是细心,将野兔这般焖熟,就能防止香味散出,以免被外面的人闻到,若是换了自己,说不定就架火烧烤上了。

而现在正值夏季,草木生长正旺,若用来引火,势必产生大量浓烟,好在这里到处是残垣断壁,屋顶的梁、柱、椽、檩又干燥又经烧,最适合烧火。

虽然没有添加任何佐料,香喷喷的兔肉依然非常美味,一只野兔下肚,三人基本吃了个半饱。

恢复了体力,趁着天明,三人决定四处走

走,看看能不能趁天黑逃出。

里面分前、中、后三排建筑,大部分已经毁坏,无一不是荒草齐腰,一派衰败之像,起码几十年不曾有人来过。

来到后院,迎面一棵高大的老槐树,树干粗大,估计两人才能合抱,树皮粗糙,裂痕斑斑,还长满了木瘤。主干约有三丈多高,它的顶端部分已经枯死,反倒是四周生出些新枝,这种奇怪形状,像极了西域番僧:头顶中央是秃的,四周倒长了些头发。

看这棵树苍老模样,至少也得好几百年了。曹操飞身跳上老槐树,想观察外面有多少黄巾军,不料刚刚站稳,就问道一股腥膻气味,紧跟着感觉大树内有簌簌的摩擦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干枯的树干内窜出一条大蛇,张口就咬。

蛇头足有脸盆大小,曹操不敢大意,挥剑就刺,大蛇虽然敏捷,但曹操速度更快,‘青虹剑’扫在蛇头上,划了一道血口。不等大蛇第二次攻击,赶忙跳下树来。

大蛇也不知在此生活了多少年,平时那里吃过这亏,不由有些恼怒,身子紧跟着曹操后面下来,不肯放过曹操。

曹操落到地上,蛇头也跟着到了,曹操用剑反击,大概是因为刚才吃了亏,对‘青虹剑’有些顾忌,就急忙躲开了。

大蛇用尾巴缠绕在树上,倒吊着身体,两只红通通的眼睛盯着曹操,随时准备用血盆大口袭击。

树下的两人也吓了一跳,这么长的大蛇,得活了多少年啊!能长这么大,得吃多少东西呀。

大蛇见曹操有帮手,更加警惕,它知道曹操‘青虹剑’厉害,就转而咬向夏侯。这次它又‘失算’了,‘霸王剑’也不是好惹的,不仅没有咬中,它的头上反而又多了条血口。

血腥味更加刺激了大蛇的神经,它不顾三七二十一,以极快的速度向两人发动了数次攻击。

曹操连躲带砍,大蛇也聪明了,它知道自己的头部是软肋,就用身子去砸曹操,夏侯从侧翼出击,长剑砍向蛇身。

大蛇身体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鳞片,‘霸王剑’砍在上面,大蛇竟安然无恙。见蛇身砍不动,两把宝剑便直接瞄准蛇头。

‘吃一堑,长一智’,大蛇又咬向关羽,这次它有了经验,将身子打了个卷,缠住青龙刀,然后蛇头绕到后面去咬关羽。

青龙刀被大蛇身子缠住,刺也刺不进去,抽也抽不出来,感觉背后一疼,估计是被大蛇咬中了。

蛇是没有牙的,关羽感动吃疼,肯定是被大蛇的嘴巴夹住了。但凡是蛇吞食东西,都是先用嘴巴的咬合力将猎物制住,然后再慢慢吞进腹中。

所以当它咬住了关羽的时候,就开始猛吸,打算先吞关羽头部。曹操与夏侯见状,宝剑用力砍大蛇身体,虽然有鳞片保护,但这巨大的冲力也让它非常疼痛。

越是疼痛,它就越拼命吞食关羽,眼看他的肩头已经进入大口,接下来就是脑袋了,曹操忽然想到一个办法,于是一个飞跃,跳到大蛇正面,青光一闪,‘青虹剑’已经刺进了大蛇的右眼。

它的身体有‘盔甲’鳞片,而眼睛却没有,被曹操一剑刺瞎,疼的大蛇狂性大发,一张口,关羽就掉在了地上,大蛇此刻是‘恨’透了曹操,长长的尾巴鞭子般抽向他

,曹操一个翻身避开,长尾巴顺势将跟前的宫殿扫了个稀里哗啦,一击不中,大蛇又用脑袋去砸曹操,‘’地一声巨响,没有砸中曹操,却将老槐树拦腰砸折。

几百年的老槐花就此毁于一旦,上半截‘咔嚓’折断,倒了下来,断枝落在地上,激起漫天尘土。

趁着工夫,大蛇一头扎进树身,消失了。

等尘埃落定,三人弹了弹身上的沙土,赫然发现老槐树主干中心是一个大洞,原来这树干中心早就空了,怪不得树冠长成‘秃顶’模样,真想不到,树干的空洞就是大蛇的窝。

这也不对啊,老槐树已经拦腰折断了,虽然下半部分依然长在地上,但充其量也就不到一丈高,那么长的大蛇,怎能能缩在里面呢?来到跟前一看,才发现一条不知多深的黑洞,与树干的空洞连在一起,夏侯捡了个土块扔进去,一会儿才听见轻轻的落地声,足见黑洞很深。

既然大蛇逃跑了,也没必要追赶。幸好三人都没受伤,还是想办法离开这‘秦王宫’为宜。

关羽一摸,这才发现背在身后的包裹不见了,那里面可是‘双股剑’!

三人就近仔细寻找,根本就没包裹的影子,难道是被张宝等人追杀时不慎丢失了?

关羽记得清清楚楚,吃兔肉时明明还在的,三人不禁心里一凉,同时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包裹被大蛇吞吃了。

肯定是刚才大蛇咬住关羽后背的时候,将他背在背后的包裹顺势吞食了。这可麻烦了,‘双股剑’依然葬身蛇腹,这可怎么办?

思虑再三,也只能进洞寻找了,大蛇在黑洞里消失,说明地下应该空间不小,安全起见,决定三人一起下洞。

作为摸金传人,夏侯很有经验,他挑了几根褐色椽子,为了防腐,修建宫殿时,这些椽子都是用鱼油浸过的,作火把来用最适合不过了。

夏侯用火折子点燃着一段褐木,燃烧充分后轻轻丢进黑洞,‘火把’落地后继续燃烧,还好,至少证明洞内是有空气的。

其实大蛇也是要呼吸的,洞里面应该有空气,不过试一下更让人放心。

毕竟是摸金派出身,夏侯跟着师父钟先生,为了给‘鸿门’聚敛财宝,曾经出入过不少古墓,所以刚才这些事他才做的游刃有余。

夏侯一手握剑,一手举着火把,第一个跳进洞内,见他安然无恙,在洞底摇晃火把,曹操与关羽才依次跳下。

原来这黑洞是从树干空洞向下,顺着树根,下面是一条通道。通道似圆非圆,似方非方,蜿蜒曲折着向前延伸,也不知有多深。

这么说来,这棵枯木,不是通道的入口,就是通道的进口。

举着火把,三人看的清楚,通道绝非天然生成,而是人工修筑的,即便建造的比较粗糙,但也看的分明,这些墙壁是用汉砖砌筑的。

这就不可思议了,这地下通道是做什么用的呢?

难不成是专为这大蛇修建?这里面会是它的窝吗?

不容多想!既然‘双股剑’ 被大蛇吞食,只能先找到它再说。

无论这是一条做什么用的地下通道,也必须探个究竟!

第三十七章 地道

通道内有些潮湿,脚下是土路,踩在上面黏糊糊的,这里的土质真是怪,上层是沙土,深处却是黏土。通过火光,很清楚地看到地下有大蛇前行的痕迹,也就是说,大蛇的最终老巢,一定就在前面,三人夏侯据前,曹操殿后,小心翼翼地顺着蛇印追赶。

在地下辨不清东南西北,也不知走了多久,左拐右折的,三四里路总是有了。开始还担心大蛇会突然出现袭击,走了这么久,只是看见蛇印,也就不用那么紧张。

夏侯小声道:“这条通道这么长,前面说不定有出口。就是看起来修建的有些简单你们看,刚开始墙壁两侧还有汉砖做‘挡土墙‘,到了这里就什么也没有了。“

走在中间的关羽说道:“这么说来,那位赵武灵王可太冤了,早能找到这条通道,也不至于被活活饿死。”

后面的曹操道:“那倒不是,看看刚才的汉砖,估计连十年也不到,赵武灵王那时,应该还没修建。”

“曹大哥说的是,那些汉砖的确是新的,但这通道只怕要久远的多,看这形状,不圆不方的,怎么看怎么别扭,要知道修这通道,没有上百号人是弄不成的,不管做什么用途,也不至于挖成这个样子。”夏侯提出疑虑。

“也就是说,当时修建时基本上是圆形,时间久了有些变形,就成了现在的模样。“曹操顺着他的思路分析。

“正是,当初修建这条通道时一定是时间仓猝,急于求成,才不讲究质量,也没有长久考虑,好在这里土质粘结,才勉强支撑到今天。”

“也就是说,后来有人无意中发现了这条通道,是为了另外的用途,才堆砌了些汉砖。不管怎么说,如果前面真的有出口,反倒是帮了咱们一把。”

关羽最后一句话,无意中给曹操提了个醒:“说不定当初修建通道的人,也是为了逃命?“

“可这条蛇又怎么在这里的呢,这么个大家伙,恐怕不下二三十年了。”

说到大蛇,三人又提高了警惕。又向左拐了个弯,通道右侧出现了一个耳室,面积有四五步见方,里面整整齐齐叠压着二三十具白骨,看样子是死后被人摆放在一起的。

这么多尸骸,难道都是死于那条大蛇?应该不是,排列的这么整齐,更像是人为摆放的,若是大蛇吞食,十之**会连骨头都消化掉,就算大蛇将头骨吐出来,也不至于这么整齐。

凑近仔细看,耳室内还杂乱地扔着一堆锄头与土筐,不知道这些农具在这里呆了多少年,锄头早已锈迹斑斑,土筐还有绳索等更是腐烂殆尽,只剩下一片痕迹。

尽管如此,还是能看出大概轮廓,看样子后来就一直没人进来过,现场还是初始状态,没被扰乱过。

那么这是些什么人呢?锄头、土筐,莫非是挖掘这条通道的人?

大蛇应该也没进来过耳室,否则还不弄得一边狼藉?

疑虑越来越多,三人却顾不得多想,久留无益,还是跟踪大蛇,找寻‘双股剑’要紧。

又走了一会儿,就到了通道尽头。这么算来,这条通道也不算太长,一根火把还没燃到一半。

就在这通道的尽头,横七竖八地躺着更多的白骨,几乎将这里空间‘挤满’,估计也不下四五十人,跟耳室不同,这些人就杂乱无章了,大蛇肯定到过这里,因为骸骨被弄的七零八落,一看就是被大蛇往来的‘杰作’。

有一点还是能看的清楚,这里有更多的锄头及铁铲等工具,毫无疑问,这些人就是挖掘通道的人,只是不知什么原因,挖到这里就停了工,最后全部死在了此处。

他们的衣服早已腐烂为泥,自然也就无法可知他们是什么朝代、什么国家的人了。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随着通道尽头,大蛇的痕迹也同时消失了。

环顾四周,没有任何其他通路,只有一根大大的树根伸下来,就跟通道入口的老槐树一样,眼前这个大树根底部有一个大黑洞,直通而上。

三人明白,这肯定就是出口了。既然大蛇不见,一定是从这里出去了。有了前面经验,三人鱼贯而出。

真是不可思议,通道出口同样是一颗粗大的老槐树,而且比入口处的那棵还要大。三人出了洞口,发现正是站在树顶。

头顶满天的繁星,四下里闪出烛光,耳边传来哗哗的河水声,三人对视一眼,竟然阴差阳错,从‘秦王宫’逃出来了!

看看脚下黑洞,这才恍然大悟:那些人没有挖到出口,便不知什么原因都死了,而这个自树根直通树顶的出口,实际上是大蛇无意中‘闯’出来的。

看看时辰,应该是天黑不久,四下灯光闪烁,正是百姓晚饭时间。进来时也就半下午,算着通道并不长,没想到在里面耗了这么长时间。

大蛇呢?三人四下张望,却没发现半点影子。

趁着星光,看到这棵老槐树是长在一座庙宇前面,右下方就是正门,依稀可见‘河古庙’三个大字。

这座庙宇坐北朝南,占地足有三五十亩,庙宇四周是些低矮的平房,貌似坐落在一座小村庄之中。

既然那条大蛇经常穿梭于两棵老槐树之间,而这庙宇又毗邻通道出口,说不定大蛇进了庙里。

三人从树上跃上墙头,沿着屋顶前行,来到后面大殿。因为前面一片漆黑,只有这大殿灯火通明,正巧屋顶开有天井,所以三人将大殿里面看的清清楚楚。

里面居然有不少人。左侧立着两人:一人身长七尺,头戴纶巾,一身布衣,面白如玉;另一人比他略高,络腮胡须,圆脸大眼,穿一身黑衣,只不过满脸血迹,发乱如草,衣服也扯开了几个小口子。他们身前有一人坐在地上,同样是穿着黑衣,由于是低着头,看不到他的样貌,但可以看到他左臂已失,是个独臂男子。

右侧却有六人,三人在前,都是身高马大,膀大腰圆,从穿着来看,一眼便能认出是塞外异族打扮。再后面三人个头明显矮了许多,却是头戴獬豸冠,身穿组绶衣,像是有身份的人。

大殿上供奉的神像却

有些奇怪:一位赤身铣足的男人披头散发,左手执一根鱼叉,右手提一条大鱼,站立在一只大龟之上。

神像前跪着一名老僧,只能看到他的后背,旁边立着一名小和尚,年纪不过十七八岁。

关羽浑身一颤,里面的人有一小半认识,下面左侧两人正是结义大哥刘备与三弟张飞;右侧前面三人也认识,丐帮副帮主轲比能以及玄武、朱雀两堂的堂主宇文圭和拓跋石。至于其他人,则从没见过。

关羽一时激动,就想跳下去,被曹操一把拉住,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先观察下再说。

从关羽口中得知下面就是刘备和轲比能等人,就立马想到与‘双股剑‘有关,他们不在巨鹿城中,反而来到这郊外古庙,其中定有缘故。

更不知他们是什么时间来到古庙的,以及先前都说了些什么,既然刘备安然无恙,不妨静观其变。

只见殿内轲比能哈哈大笑:“张二爷真是神机妙算,此地就是你等丧身之地。“

刘备还未说话,旁边的张飞怒不可遏:“我呸!帮主真是瞎了眼,怎么让你这种人做副帮主,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有本事跟三爷大战三百回合。”

轲比能笑道:“成大事不拘小节,为了复国大业,就算千夫所指,我也不在乎。”

刘备道:“为了一己私利,你不惜暗害帮主,阴谋夺位,我刘备就算拼了性命不要,也不能让丐帮落到你这种人手里。“

“哈哈,‘大漠龙舌花‘三十年一开花,正巧让范老儿遇上了,他在塞外大漠几十年,’龙舌花‘的毒性,他也不是不知道,要怪只能怪自己不小心,才让我得了手。”

“刘备今日当着河神发誓,师父他老人家若有不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放心,我已喂了他半粒解药,只要范老儿肯当着丐帮弟子将大位禅让与我,留他一命也没什么大不了。至于你们几个,就非死不可了。”

张飞早就按捺不住,跳过来就与轲比能交上了手,他手中一条铁脊矛,使起来熟练的很,而轲比能赤手空拳,以一条右臂当作武器,血肉之躯,竟然频频与张飞铁脊矛碰撞,似乎手臂比钢铁还硬。

只见轲比能一声大吼,右臂似乎暴粗了不少,原本黄色皮肤竟变成了紫红色,血液‘咕噜‘作响,手臂上有白色烟气升起。

“麒麟臂!”屋顶的曹操大吃一惊,难道这个轲比能真的是‘扶余国’的皇室后裔?他听师父讲起过,当年‘西楚霸王’项羽大封诸侯,其中就有一位名叫轲罗的鲜卑首领,就以万夫难敌的‘麒麟臂‘闻名。后来刘邦建国,为了稳定,就将他封为’扶余王‘,当然后来刘邦根基稳定后消灭藩王,也派大军征讨轲罗,可惜远征军不习塞外恶劣气候,最终无功而返。

后来轲罗趁吕后乱政,中央王朝无暇顾及的时机,于塞北称帝,建立‘扶余国‘,可也从此与大汉结下了梁子,双方拉锯战几百年,最终还是以‘扶余国’被灭告终。

第三十八章 河古庙

但是这个轲比能既然有‘麒麟臂’,并且武功还这么高,说不定还真是轲罗的后代。他与张飞一口气斗了十几个回合,一时难解难分。

刘备蹲下身,跟坐在地上的独臂人低声问候,独臂人示意无妨,手捂着腹部慢慢站了起来,曹操这才看清,他腹部插着一把匕首,虽然止住了血,但仍然不敢拔出来。

独臂人径直向那为首的华衣男子问道:“看来十八年前的恩怨,今日要做个了结了,老夫这一生,就是毁在你们兄弟手里,既然他张角不肯相见,这笔账就先找你张宝算算。”

张宝?屋顶的曹操一愣,张宝此刻应该在‘秦王宫’外才是,怎么这么快又到了这里?

张宝呵呵笑道:“糜贞,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十八年前你侥幸逃过一命,十八年后,还不是照样死在我们兄弟手里?识相的,快把‘双股剑’交出来,爷们给你个痛快的。”

糜贞反道:“当年在涿郡,张有道将雄剑带走,致使‘双股剑’雌雄分离十八年之久,老夫此次前来,正是索回雄剑。你居然反向老夫索剑,真是可笑。”

糜贞,这个独臂人就是糜月的父亲?曹操想起关羽几天前说的往事,又想起当日在蝴蝶谷项大哥所说的‘鸿门’内讧,这才将这些事串了起来。

一幕一幕在曹操脑中闪过,基本上将此事理了个大概。应该是张角、糜贞以及吕布之父都是‘鸿门’长老,十八年前,‘鸿门’发生内斗,先是吕布之父联合张角兄弟暗中偷袭当时名义上的掌门项氏,几乎将项氏一门灭族。

然后又趁着糜月过满月的大喜日子,将颇有威望的糜贞一家打了个出其不意,糜贞夫妇双双受伤逃走,这样争夺‘鸿门’掌门之位的就剩下了吕布之父与张角兄弟。

二者内斗,张角兄弟战败,退回了巨鹿郡张氏家族,并从此与‘鸿门’脱离了关系,但张角兄弟却在离巨鹿不远的南宫县发现了糜贞的藏身消息,这才派张有道四兄弟偷袭抢剑,糜贞妻子丧命,他抱着女儿一路北逃,终于在涿郡巨马河旁被追上,幸好被少年刘备及丐帮帮主范丹相救,只可惜‘双股剑’的雄剑插在张有道的身上被带回,落到了张角手里。

而对于雌剑,张角也通过鬼影子的讯息确定在五禽剑派糜月手里,便趁‘鸿门’螳螂捕蝉,抢夺之时,来了个黄雀在后,由三爷张梁从水龙王手里抢到,可惜还没攥热乎,又被关羽半路杀出,成了最后的胜利者。

至于轲比能,则是一心为了复国大业,才不惜与黄巾军张角合作,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将糜贞及刘备引到了这‘河古庙’内。

从张飞的言语中,可以断定是轲比能暗算了糜贞,其实他俩无冤无仇,所以糜贞的主要目标始终是张角兄弟。

看来张角没有露面,只派了二弟张宝来处理此事。而对于眼前的这个‘张宝’曹操也有疑问,因为此人跟‘垂柳坊’的张宝完全不是一个人,也就是说两者中必有一人是假。

曹操正在思索,忽然见大殿右前方轰隆一声巨响,一条大蛇从地下钻出,箭一般冲进了大殿。

曹操三人立刻认出,这就是那条瞎了眼的大蛇。事关‘双股剑’,于是就在大蛇进殿的同时,也从屋顶天井跳了下去。

大蛇闯进屋内,横冲直撞,众人急忙躲闪,张飞与轲比能也被迫停止了打斗。

几乎就在大蛇进殿的同时,那名站立在神像前的小和尚脱口而出:“神之子!”

这时,一直跪在神像前的老僧突然高声念道:“与女游兮九河,冲风起兮水扬波;乘水车兮荷盖,驾两龙兮骖螭;登昆仑兮四望,心飞扬兮浩荡。“

随着老僧念诵,大蛇仿佛受到了刺激,折腾的动作小了许多,它那独眼恐惧地望着河神像,适才的戾气减了大半。

但是它腹中依然疼痛,蛇身不由得卷成一圈又一圈,喉咙里咔咔发响,似乎要吐出什么东西。

张宝走上前,看着大蛇的眼睛,口中念念有词,大蛇一个激灵,独眼里又现出凶恶的神色,它看着张宝的眼睛,同样充满了恐惧。

看的出,大蛇非常害怕,老僧的声音,张宝的咒语,似乎都是在给大蛇上‘紧箍咒’,它浑身打颤,惊恐不安,仿佛左右为难。

曹操三人突然出现,殿内的人都吃了一惊。轲比能等认识关羽,可谁也无法相信他怎么能找到这里。

几乎没人认识曹操与夏侯,但他俩手里的‘青虹剑‘和’霸王剑‘谁看了都又惊又喜,见过’霸王剑‘的人可多了,因为在吕布手里的时候,是寸步不离地带着的。而’青虹剑‘虽不曾见过,但它自带威力,摄人心魄,一看就是上等名剑。

“妙极,妙极”张宝抚掌大笑,“苍天有眼,苍天有眼,真教我霸业可成。”说着,他念诵咒语的速度加快,大蛇终于支撑不住,张嘴朝老僧扑去。

老僧岿然不动,依旧跪地念道:“日将暮兮怅忘归,惟极浦兮寤怀;鱼鳞屋兮龙堂,紫贝阙兮珠宫;灵何惟兮水中。”

老僧念的语速越来越快,大蛇更加惊恐,蛇头碰碰地砸地,蛇身拧成了麻花,看起来非常痛苦。喉咙里咔咔直响,突然它大口一张,一物嗖地飞出,铮地一声,钉在了殿内立柱上。

大蛇再也不管老僧与张宝,噌地从大殿里窜出,迅速消失在夜色中,不一时,众人听到‘扑通‘一声水响,想必是大蛇一头扎进老漳河里,借水遁走了。

关羽看到真切,大蛇吐出的正是自己的包裹,想必是‘双股剑‘在它的腹中,伤害了它的内脏,不然不会那么腹内疼痛。

关羽一把抢下,解开包裹,正是‘双股剑‘的雌剑与剑鞘。

小别重逢,刘关张三人握手言欢,欣喜不已。

刘备接过‘双股剑’,走到糜贞跟前:“岳父,雌剑已然入剑鞘,岳父十八年之约,小婿这就给岳父大人磕头。”

“可惜,尚有雄剑仍在狗贼手中。”糜贞拉起刘备,两人一起走向张宝,十八年的恩怨,也该是时候讨回公道。

张宝身后的两人,立即亮出兵器,挡在了主子前面。

可张宝看都不看糜贞,却将怒气发向了老僧:“一行,你三番五次坏我好事,今日‘神之子‘逃脱,我誓要将你碎尸万段。”说着面露杀机,将外袍褪去,露出紧身短衣,他将腰带解开,从里面抽出一柄长剑,飞身就刺。

糜贞一眼认出,那就是‘双股剑‘的雄剑。

张宝剑尖快要挨住老僧一刻,小和尚挡在前面,用身

体接住了这一剑,小和尚眼睛望着殿外夜色,轻声喊了声‘神之子‘,便倒在了地上。

老僧依旧面向神像,说道:“阿弥陀佛,张教主,你训练‘神之子‘欲决小清河之水,殊不知要千万黎民受难,老衲原以佛心度它,却终究不得正果。”

“于堂主早已说过,我乃真命天子,你当时也在场,他的话岂可不信?一行,以前我还顾忌你伤害‘神之子‘性命,是以不敢杀你,现在你将他驱走,你的死期也就到了。”

“于堂主虽有鬼神之才,却实在是错看了你。你盗用他的《太平经》创建太平神教,靠此发展黄巾军与朝廷对抗,以老衲看来,于堂主他在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了。”

听了老僧的话,众人无不吃惊,太平神教的教主不是张角吗?

糜贞问道:“一行大师,难道,他就是。。。?”

老僧点了点头,念了声‘阿弥陀佛‘,然后就此圆寂。

张宝犹自不解恨,一剑就要刺向一行大师后心。糜贞挺剑接住,两人你来我往,拆了好几招。

一番交手,糜贞已然探出,对方就是张角。

两人同在‘鸿门‘共事近二十年,相互熟悉的很,虽然糜贞贵为长老,与张角之父平起平坐,但论年龄却跟张角相仿,平日里交往的多,彼此走不了几个回合,便确认无异。

事已至此,张角索性撕下面具,露出了真容。糜贞和张角十八年未见,发现双方都苍老了许多。双方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四目相对,已经不需要再多说一句话。

分别示意各自帮手退后,张角与糜贞挺剑相搏,雌剑与雄剑,分别已久,真想不到十八年未见,重逢之日竟然是作为敌手相对。

双剑不时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提醒着握剑的主人,雌雄双剑本是一体,难得重逢,岂可再次分离?

糜贞与张角何曾不是这般心思?十八年的恩恩怨怨,都望在这‘河古庙’做个最终决断。

张角的剑法轻盈飘忽,出剑线路诡异多变,显然是名用剑老手,而糜贞的剑法沉稳刚健,迅捷勇猛,二者一柔一刚,斗的难解难分。

没有主子吩咐,张角的两名下属不敢上前助战,却十分警觉地看着糜贞身后的刘备等人。

而刘备等也心里明白,糜贞等待这场战斗已久,十八年的恩怨,自然希望亲手了结,若贸然出手,反而是对岳父的不敬。

十五六个回合,张角就渐渐占了上风。那条名为‘神之子’的大蛇,是他精心培养,呕心沥血,眼看大功将成,居然被老和尚赶走,如果日后下落不明,影响了自己的大业,该是多么的遗憾和心疼。所以盛怒之下,张角这才显露了真身,而一行居然自行圆寂,他这口气没能释放出来,此刻不由将全部怒火转向糜贞,是以越战越勇,剑势凌厉,咄咄逼人。

据说上古时期,蚩尤曾派人在此训练‘水龙’,引来滔天洪水对付黄帝部队,后来蚩尤战败后,黄帝派手下河神将‘水龙’逐一镇压,做个恶的全部处死,改过从善的就囚禁在附近一座地宫中,后来当地老百姓为纪念河神除了水患,就在这里修建了一座‘河古庙’祭祀,久而久之就发展成了一座小镇。

第三十九章 丐帮内斗

传说毕竟是传说,真实与否本来谁也说不清楚,可是机缘巧合之下,张角偶然遇到了身受重伤的于堂主,他本来是‘江东盟’的‘掌经堂主’,不知为何,‘江东盟’发生内乱,于堂主逃到巨鹿,遇到了张角。临死前,于堂主不仅将《太平经》相赠,还告诉了张角‘紫电剑’的故事,这才有了后来张角派人去‘江东盟’监视‘掌剑堂主’,只可惜并没发现‘紫电剑’的踪迹。

但是《太平经》却发挥了极大作用,张角不但靠它组建了太平神教,进而发展了黄巾军,而且无意中发现了关于‘水龙’的记载,于是就在这‘河古庙’地宫内寻得了幸存的‘神之子’,这对于一心图谋大业的张角来说,真是如虎添翼,眼看即将得出硕果,却不想被曹操一行人破坏,其气恼程度可想而知,就连张角的两名贴身下属也是从未见主子如此恼怒。

而糜贞这些年备受打击,精神难免颓废。先是失去了一臂,又被轲比能偷袭中了一匕首,就算暂时止住了血,但打斗起来显然影响巨大,随着激战,伤口慢慢又有血渗出。

出血过多,体力也就逐渐不支,动作也就渐渐慢了下来,不及三十个回合,糜贞露出了破绽,张角求之不得,雄剑顺势前递,‘噗嗤’穿透糜贞胸口。

这一剑插的极深,雄剑的三分之一都已没入糜贞胸中。糜贞吐出一大口血,身子一个趔趄,依靠手中雌剑勉强拄地支撑。

张角露出得意的笑容:兜了这么大的圈子,十八年后还不是死在我的手中!他手上加大力度,雄剑在糜贞身体里搅动,愈发刺的深入了,早已穿透身体,伸出后背少许。

犹是如此,张角依然不解恨,照样不断递加内力。糜贞拼着最后一丝力气,雌剑削向张角右手。张角已经沉浸在得意与解气的状态中,当看到剑光闪过,也来不及躲避了。

‘嗤啦’一声,张角握剑的右手被糜贞雌剑削中,四根手指连带半个手背被削断,整个右手只剩下了一根大拇指。

‘哎呀’叫声,张角回身便倒,幸亏两名下属赶忙扶住,匆匆给他上金疮药,雄剑也顾不得了。

这一番变化实在太快,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已经尘埃落定。

刘备眼睛一酸,落下泪来:“岳父,你怎么样?”

因为这是小师妹的生父,曹操也疾步上前查看糜贞伤势,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糜贞本人,估计也是最后一次了。

糜贞看着身体里的雄剑,哈哈大笑:“天意,真是天意,雄剑啊雄剑,十八年前你被贼子用身体带走,没想到十八年后又这般带了回来。”

他呼吸急促,刚说了这几句话,又喷出一大口血,笑的有些岔气,不住咳嗽。

刘备跪在岳父身前,一句话也说不出,只不停呜咽落泪。

“贤婿莫哭。”糜贞拼尽力气,‘唰’地将雄剑从自己身体里抽出,将雌雄‘双股剑’合并,“月儿她娘没的早,这剑只得由我交给贤婿了,你一定要,一定要照顾好。。。”

说到这里,他已经没了力气再说出一个字,眼睛睁的极大,眼神迫切地看着刘备。

按照规矩,‘双股剑’会由岳母亲手交给女婿,正式作为女儿的嫁妆,可惜糜月母亲早

亡,这件事只好由糜贞来做。他知道自己大限已到,此时唯一挂念的就是女儿糜月。

刘备止住泪水,恭敬地双手接过‘双股剑’,大声道:“岳父放心,刘备必定用这一生去爱护月儿,如有违誓,当如此指。”说着‘唰’地一下用剑将左手小指斩下半截。

曹操也忙道:“小师妹她平安无恙,此事正与两位师弟住在邯郸城中,请糜叔叔不必挂念。”

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说谎,可他宁愿这善意的谎言能给糜贞带去最后的慰藉。

糜贞看着曹操,又看看他手中的‘青虹剑’,本已无神的眼睛又闪过一丝精神,可惜已经说不出话。

曹操明白他的意思,忙道:“晚辈就是五禽剑派的弟子曹操,晚辈一向视小师妹如亲妹妹,糜叔叔放心,若有谁敢伤害于她,晚辈就用这‘青虹剑’与之拼命。”

糜贞身在‘鸿门’几十年,自然知道五行剑的来历,他看着眼前这几个年轻人,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身子一歪,倒在了刘备怀中,眼睛却始终不肯合上。

刘备三兄弟悲伤万分,张飞早就按捺不住,暴喝道:“大哥,有仇不报非君子,跟他们拼了。”

关羽提醒道:“大哥,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去找寻嫂嫂为好。”

刘备拉着两位兄弟,愤然道:“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岂有父仇不报之理,岳父他老人家惨死,今日誓要杀了张角老贼。”

既然大哥说话,两名兄弟也就不在言语。三人手持兵器,一齐朝张角逼近。

这个时候,张角也刚刚缓过神来,太大意了,自己一向心思缜密,今日却反被糜贞得手,望着地下四根断指,张角高声道:“轲帮主,你与老夫的约定,正是兑现之时。只要你杀死刘备,夺得‘双股剑‘,老夫再额外送你一万精兵。”

轲比能顿时精神大振,他与张角合作,不但能除去劲敌刘备,登上丐帮帮主之位,更是得到张角兵马钱粮资助,借于他复国。只要能掌控丐帮,那么千万丐帮弟子就是一股极大的力量,再加上张角借给的兵马,复国大业就大有希望。

刘备嘛,本来也是要除的,区区一把‘双股剑‘竟能换的这么多好处,轲比能自然大喜过望。张角又答应额外在加送一万精兵,别说什么’双股剑‘,就是亲爹也得双手奉上。何况,这’双股剑‘本来就不是自己的,只是抢来借花献佛而已。

其实轲比能并不知道天子剑与五行剑的秘密,而张角却心知肚明,在他的计划里,五行剑是要全部夺来的。与轲比能合作,他也是有自己的小九九,丐帮弟子遍布塞外,人数众多,只要掌握在轲比能手里,必然是一股强大的生力军,那么对付朝廷,就有了一个可靠的得力盟友。

其实张角私下里还有另一名盟友,而且对方也是实力强大,双方早已约定,一旦推翻大汉,张角坐拥中原,那人占据江南,至于轲比能嘛,就将塞外苦寒之地送他得了。先形成三足鼎立之势,等自己的皇帝位子坐稳了,再慢慢收拾对方。

‘鸿门‘之变,张角打得就是这个主意,可惜却最终为他人做嫁衣,让吕布他爹捡了个便宜。吃一堑,长一智。这一次张角总结经验教训,下了一盘更大的棋。

雌剑没得到,反而雄剑也落到糜贞手里,张角非常气恼,于是高价诱惑轲比能,借刀杀人,抢回‘双股剑‘。

这一趟真没白来,轲比能压制住内心的喜悦,率领宇文圭与拓跋石,分别对上刘备三兄弟。

往日里,在丐帮内部,这几人也偶尔切磋武功,只不过那时碍于大面,总是留有余地。今日就不同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轲比能大吼一声,抡起‘麒麟臂‘就砸,刘备以’双股剑‘相抗,轲比能也知道这剑的厉害,不同于一般的宝剑,也就避其锋芒,不与之硬碰。本来双方最拿手的功夫就是’打狗十三式‘,但不知什么原因,两人竟然谁也不用。

关羽对上宇文圭,关羽的青龙刀自然纯熟,而宇文圭的一把貊弓也不遑多让,反而是对青龙刀极大的牵制。宇文圭外号‘宇文长弓‘,他这把弓与中原的弓外形上接近,但功能却大相径庭,这种貊弓能同时射出三支利箭,而且是在不同的部位发出。使用弓作为武器,比较少见,但以柔克刚,反而能让关羽的长刀大打折扣。

张飞对上拓跋石,张飞的铁脊矛刚猛无比,拓跋石则是一柄铁蒺藜骨朵,这种武器是生铁铸造,一头装柄,一头圆锤形,有点像中原的铁棍加铁锤的组合,只不过锤头上布满了尖锐尖刺,所以叫铁蒺藜骨朵。拓跋石武功也是走刚猛路子,他的身材比张飞差不多,武功路数又相似,所以打斗起来几乎是硬碰硬,猛对猛。

纵然是双方都想致对手于死地,却也都没那么容易,你来我往,打斗极为激烈,只可惜在大殿内,场地有些狭窄。

将近一炷香时间,双方依旧处于平衡状态,张角不由有些不耐烦,一挥手,身后的两名下属也上来助战。

这两人身高体型都差不多,看样貌比曹操大不了几岁,面如冠玉,剑眉星目,一身锦衣,有些像翩翩公子哥儿。手中的武器却有点儿奇怪,每人手中一根‘骨头‘,形状跟大象牙齿差不多,但又比普通的象牙细了些,一头粗一头尖,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得到主子命令,两人一声不吭,纵身来到刘备身后,举起‘骨头‘就刺,刘备的注意力全在轲比能身上,等他反应过来,两人已经到了他的身后。

幸好刘备轻功得到师父亲传,‘大漠飞燕‘确实非同一般,急忙躲避偷袭。即便这样,刘备也是躲过其一,没躲过其二,有一人的’骨头‘长尖正刺入刘备右臂,吃痛之下险些雄剑脱手。

这两人闷声不吭,出手却又急又快,一招就欲取人性命。要不是刘备轻功好,只怕后背上早已中招。

刘备看见两人武器,不禁脱口而出:“泰山双童?”

两人并不答话,又同时攻击刘备受伤的手臂,因为他们知道,这是刘备目前的软肋。他们的目标就是‘双股剑’,所以下手狠辣,绝不给对手喘息的机会。

“三年前,你们入宫行刺,却误杀了太后,然后销声匿迹,不想竟然投靠张角,藏在叛军之中。”

三年前的那桩大案,令世人震惊,却至今没有抓到凶手。‘泰山双童’是济南郡的绿林高手,打家劫舍,罪行累累,是官府画影图形缉拿的凶犯。

第四十章 泰山双童

有一次,‘泰山双童’窜至泰山华县作案,在告老还乡的臧大人家中偷盗时,被泰山太守太史慈所擒,打入死囚。岂料未处决之前,两人竟偷偷被人救走,自此就再没于青州出现,原来是偷偷到了冀州,投到了张角门下。

这两人看外貌也就三十年纪上下,其实都已经七十多岁了,也不知练了什么功夫,竟然年龄越老相貌越年轻。他们手中的武器其实是恐龙骸骨的牙齿,据说是在泰山一个山洞里发现的。两根恐龙牙齿锋利无比,无坚不摧,江湖人称‘龙骨匕首‘,这么多年不知有多少人死在其下。

这次张角易容后亲自出马,身边只带了这‘泰山双童‘保镖,足见两人武功高强,张角心里有底。

见‘泰山双童‘暗箭伤人,曹操骂声’卑鄙‘就要助战,却听到张角说道:“曹操,老夫在此,你还不过来跪拜?”

张角这句话说的莫名其妙,刘备等人不禁一愣。

曹操知道他是魅儿的父亲,魅儿对自己有情有义,本来见了她的父亲理应见礼,但张角聚众造反,对抗朝廷,是百姓唾骂的反贼,曹家自先祖曹参起,便追随汉室,世代忠良,怎么能向黄巾叛军首领跪拜呢?

“曹操,你与魅儿两情相悦,私定终身,我是她的生父,伦理纲常,不该给老夫磕个头吗?”

“这”曹操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私定终身还不至于,但两情相悦也是否认不了的,而且也有了肌肤之亲,若跟张角翻了脸,以后怎么面对魅儿?

曹操愣神的工夫,刘备等人却吃惊不小。什么?闹了半天,他是张角的女婿。

“刚才俺二哥还说你是好人,却原来跟汉贼张角一丘之貉,我先杀了你这势利小人。”张飞听了,怒不可遏,撇了拓跋石就欲奔曹操过来。

“三弟不可,二哥这几日跟曹兄一起,他绝不是那种人。”

张角又道:“魅儿是老夫唯一的爱女,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老夫年纪已高,等打下这大好的江山,还不都是你们年轻人的?”

这句话更加刺激了张飞,“二哥,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拿他当好人,他却投靠反贼,如今倒要翻过脸来对付咱们了。”

见曹操沉默不语,旁边的夏侯拉了拉他的衣襟,曹操这才醒过神来,说道:“我曹氏自高祖皇帝时起,便忠于汉室,又怎会有不臣之心?”

说话的工夫,轲比能三人联合‘泰山双童’攻势一浪高过一浪,刘备又受了伤,形势越来越不利。

为了表明心志,曹操拔剑上前助战,后面张角又道:“好女婿,快先帮老夫杀了刘备等人,再叙家常不迟。”

这几句话,如火上浇油,连刘备也起了疑心:“非是不相信阁下,那名叫张魅的女儿一直跟在你的身边,确是二弟亲眼所见,人各有志,不能强求,但月儿有什么意外,在下一定不会放过阁下。”

眼看形势逆转,关羽再次提醒道:“大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不可纠缠。”

刘备点点头,三人心领神会,渐渐朝一起靠拢,刘备的轻功最好,由他抱起糜贞尸体,三人飞身跃出大殿,趁着夜色,消失在黑暗中。

轲比能气急败坏,领着宇文圭与拓跋石就追了出去。‘泰山双童’看看主

子,见没有指令,便停住了脚步。

大殿里少了半数人,显得有些空荡。张角精心策划,却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但雌剑没得手,反倒丢了雄剑。

刘备逃走,张角并不追赶,因为他知道,轲比能等必定誓死夺剑,这位塞外异族人,一心为了复国,竟然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有了张角开出的条件,他一定会对刘备穷追不舍。

曹操的突然出现,也出乎他的意料。如果计划顺利,此刻‘青虹剑’与‘霸王剑’都应落入二弟张宝之手。他不禁有些不爽,二弟啊二弟,你是怎么办事的?

原本以为有轲比能等人与‘泰山双童’,‘双股剑’到手本是水到渠成,根本不曾想曹操会出现,所以也没安排更多的人。

现在调兵已来不及,后悔也不济事,现在只有打出张魅这张感情牌,希望能打动曹操,主动将两剑献上。

可惜他又失算了,他太低估曹操了。曹操与张魅患难与共,萌生情愫,跟她的家庭没有任何关系,她的善良与纯真打动了曹操内心的柔软,根本没有在乎过她的出身,若不是遇到张仲景神医,他甚至根本就不知道她是张角的女儿,可是魅儿是魅儿,张角是张角,她的父亲与叔父们做些什么,她又能如何?一个柔弱女子,离家出走,宁肯流浪江湖,宁肯在别人家为奴为婢,也不愿回家,除了这种‘对抗’,她还能做什么?

当然,五行剑的意义,曹操与张角彼此心照不宣,事关挽救大汉国运及百姓疾苦,为了争夺五行剑,已经死了多少人?不将这件事弄个水落石出,又怎能对得起死去的那些人?

看在张魅的面上,曹操给张角鞠躬行礼,既不会跪拜更不会将剑交出去。

其实张角心里也清楚,先礼不成,只能后兵了。他一个眼神,‘泰山双童’马上领悟,趁曹操行礼的工夫,‘龙骨匕首’扎向他的后心。

好在夏侯时刻留心,忙大喊一声,提醒曹操小心。

大喊的同时,夏侯双手握剑,‘霸王剑’横劈两人背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泰山双童’只得舍了曹操,转身对付夏侯。

夏侯的武功,主要得自师父钟先生,而钟先生一声痴迷书法,他加入‘鸿门’,带领摸金派,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借盗墓良机,找寻古人典籍,以满足自己的好奇感与求知欲,当然,为‘鸿门’搜聚财宝才是为主。

至于武功,钟先生自己也是平平,带出来的徒弟也高不到哪儿去。仅‘泰山双童’中的一人,也高出夏侯大截,何况还是两人联手。幸亏有名剑‘霸王剑’在手,为夏侯的不足弥补了一大块。

被‘泰山双童’连番攻击,夏侯有些招架不住,高接低挡,还是连连后退。其实在‘泰山双童’眼里,曹操与夏侯没什么两样,‘青虹剑’与‘霸王剑’都是势在必得。

曹操怕兄弟吃亏,忙挥剑加入战圈,他内力深厚,一剑碰上双童之一的‘龙骨匕首’上,嗤啦声响,竟然被‘青虹剑‘划出一道印迹,心疼的双童尽量避免与之相碰,转而攻击曹操身体。

‘泰山双童‘人品不怎么样,武功却是高的出奇,虽然用的是两根恐龙牙齿,但使出的剑法之精妙,比曹操的五禽剑法高明的多。这也难怪,能够称霸于泰山,威震济南

郡,也确有真才实学。

‘猛虎跳涧‘十式打完,曹操又展开‘摩诃般若’剑法,仗着深厚的内力,与‘泰山双童’周旋。

即便如此,曹操两人也明显落下风,曹操还能勉强应付,夏侯剑法就有些凌乱了,身上也被‘龙骨匕首’划了好几道血口子。

为求速战速决,张角趁曹操等不备,连发几枚暗器,因为四人正在混战,暗器可不会挑人,除了几枚落空,有两枚击中了目标,其中一枚射中夏侯左大腿,另一枚却插进了双童之一的后肩。

连自己人都射?张角果然狠辣,但是‘泰山双童’可不敢吭声,为了营救两人,张角派人夜闯济南死牢,还搭上了外甥管亥的性命,所以此后两人的性命就算卖给张角了。

张角射出的暗器名为‘御蜂针’,上面喂有虎头蜂腹部螫针之毒,中毒者虽然性命无忧,但大脑会出现幻觉,进而引起昏迷。

张角冷笑一声,“还不各个击破。”说着一颗红色药丸弹出,飞入双童中针者口中,吃了解药,‘泰山双童’按照主子指令,挑了弱者夏侯,先抢得‘霸王剑’再说。

中毒后,夏侯觉得伤口处刺痛瘙痒,头也有些发晕,就更不是‘泰山双童’的对手,一时非常狼狈。

曹操剑刺双童之一的小腿,意图为夏侯解困,忽然听到脑后风响,他就地一滚躲过,赫然发现张角自身后偷袭。

泰山双童’立即明白了主子的计谋,张角拖住曹操,两人就能趁机先宰了夏侯。

夏侯自幼跟着师父长大,曾经多次深入地下墓穴,也亲眼目睹过被墓中布满病菌的虫蚁叮咬,他奋力一扫,躲开双童攻击,趁势退至大殿角落,‘嗤啦’将衣裤撕破,用剑将伤口鼓起的大包割破,挤出许多紫黑色的浓血,然后用衣裤布条缠上。

此举并不能解除‘御蜂针’之毒,但大大减缓了药性发作时间,这些尚在其次,首要面对的还是‘泰山双童’的威胁。

曹操几番欲过去相助,都被张角死死缠住。张角的武功比曹操略高,只是赤手空拳,才一时与曹操打了个平手。

而曹操想要摆脱张角的纠缠,也绝非易事。张角打出一套‘梅花掌’,单掌忽快忽慢,刚柔兼备,一招紧接一招,层层叠叠,成连绵之势。

曹操虽有‘青虹剑’在手,但对手毕竟是张魅的亲父,总不能伤了张角性命,再加上他本来无心恋战,过去帮主夏侯才是正道,所以曹操边战边退,向夏侯靠拢。

张角早就看出曹操的顾虑,是以只攻不守,逼迫曹操就范。

这种形式下,再耗下去,二人必定吃亏,识时务者为俊杰,夏侯伤势不明,先逃出去才是上策。

打定主意,曹操使出‘摩诃般若剑法’最后一式,叫做‘天罗地网’,曹操大喝一声,犹如天神降临,‘青虹剑’铮铮直响,幻出多条虚像,仿佛形成一张‘剑网’。

张角与‘泰山双童’从未见过这般剑法,双脚下意识地后退几步,曹操抓住这难得的间隙,拉起夏侯,窜出了大殿。

五行剑近在咫尺,张角岂肯错失,正待追出,却见大殿内人影一闪,一个黑衣人鬼魅般出现,身法之快,简直匪夷所思。

第四十一章 再次逃亡

这人就是鬼影子,这个世上能有如此鬼魅般的上乘轻功,只怕只此一人。

他附在张角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张角脸上一变,脱口道:“什么?吕布率‘鸿门‘高手正在来巨鹿郡的路上?董卓派李、郭汜率五万大军逼近冀州,他这是何意?”

来不及多想,他马上命令道:“你们两个给我追,曹操是死是活不重要,一定要将剑给我抢过来,哼,若办事不力,你们两个也不用回来了!”

这就相当于下了死命令,‘泰山双童’不敢怠慢,一齐点点头,飞身追了出去。

大殿内只剩下两人,张角心焦地来回踱步,鬼影子低着头,等候张角指示。

有件事只有张角知道,那就是他与董卓私下也有协议:为了掌控朝廷,董卓实施了‘养狼’计划,对于黄巾军的发展睁只眼闭只眼,打打停停,纵容黄巾军坐大,朝廷有了威胁,董卓的地位反而更加稳固。

李、郭汜可是董卓麾下上将,他俩亲自率五万大军前来冀州,莫非是董卓觉得‘狼崽’已然长成?

“鬼影子,吕布可曾与朝廷大军同路?”

“回教主,不曾。李、郭汜兵出京师,经焦作直奔鹤壁,而吕布却绕道濮阳,直插魏县去了。”

“哦?这么说,朝廷大军只是佯攻,难道是掩护吕布。。。?‘鸿门’来了多少人?“

“回教主,大约二十人左右,但‘鸿门’精英已然尽出。”

张角呵呵一笑,他立刻明白了董卓的用意,如果所料不错,朝廷的大军最多走到安阳,说不定就在鹤壁驻扎下来,表面上来势汹汹,实际上只是给吕布造势,好让张角分心,以便吕布行事。

那么吕布带领‘鸿门’一众高手,前来冀州又做什么呢?走濮阳,奔魏县,不言而喻其目的地就是卧牛山,意在天子剑。

张角略加思索,命令道:“鬼影子,你速去赶上吕布,就说是董卓的意思,让你助吕布一臂之力,记住,吕布有什么动向,立刻设法向我报告。”

“是,属下遵命。”鬼影子身形一闪,瞬间就从大殿消失了,怪不得叫鬼影子,身手之敏捷,简直如同鬼魅。

鬼影子到底是谁呢?他一直蒙面示人,估计没几人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他那么好的身手,怎么会这么低三下四地为张角卖命呢?

他的身份真是个迷,在洛阳白马寺,他受老方丈昙摩迦罗所托,将遇刺受惊的皇帝送回宫中,既然深得老方丈器重与信任,他怎么会又帮助董卓与吕布做事呢?

董卓等人倒行逆施,祸乱朝廷,滥杀无辜。鬼影子既然听命于董卓,又怎么会提前通知郑尚书与卢大人,好让他们躲避‘鸿门’杀手呢?

还有,他又几次三番与张角报信,他到底真正效忠的是谁呢?

鬼影子走后,张角嘴角闪出一丝冷笑,吕布啊吕布,你终究还是来卧牛山了,老夫等你这一天很久了,你放心,老夫不但不会与你为难,反而还会暗中助你,等你聚齐五行剑,嘿嘿,可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

他对董卓嗤之以鼻,派什么大兵压境,这

等雕虫小技只能唬唬傻子,‘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天若助我,张角一定大业可成。

曹操与夏侯逃出‘河古庙’,一路东逃。西、北两方是黄巾军的地盘;刘备应该是往南方走了,因为曹操曾经说过,糜月如今就在邯郸城,所以刘备必定前去邯郸寻找未婚妻;为了‘掩护’刘备,曹操只好先向东方疾行。

走了二十里路,夏侯已经有些意识不清了,虽然他及时清理了一些毒素,但这虎头蜂毒性甚强,仍然侵入他的大脑,造成他的昏厥。

曹操只得背着夏侯前行,凭着仅存的一丝意识,夏侯附在曹操背上,紧紧抓紧‘霸王剑’。

负重而行,曹操的脚力再好,也无形中慢了很多,没多久,‘泰山双童’已经追了上来,曹操无法迎敌,只能加速奔跑,‘泰山双童’也穷追不舍。

夜已深沉,也不知跑了多久,至少又有十几里路了吧,前面出现成片的玉米地,曹操这才恍然明白,跑什么呀,躲进‘青纱帐’,夜色如漆,他们上哪儿找去?曹操啊曹操,你真是昏了头了,沿途到处是庄稼地,怎么到现在才想起来!

曹操苦笑一声,背着夏侯进了玉米地。这应该是那种早熟的玉米,老百姓俗称春玉米。曹操七转八拐,躲进了深处。轻轻地将夏侯放下,这才发现他已经昏迷,想必是蜂毒发作,这可如何是好?曹操不懂医术,急的直搓手。

天上一颗星星也没有,不过估计已经是后半夜,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没办法去找郎中医治,又担心‘泰山双童’追来,只得耐着性子,等到天亮再说。

躲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周围除了不知名的小虫子在鸣叫,再没有其他声音,看着昏迷的夏侯,曹操心想这也不是办法,先寻找点水喂他才是,这么久没有动静,说不定‘泰山双童’早就跟丢了。

曹操提着宝剑,小心翼翼地向右方走了几步,黑灯瞎火的,根本辨不清方位,他轻轻地前进,看看有什么瓜果,好挤些汤汁给夏侯。他试着掰了一根将成熟的玉米,发现能挤出的汁液太少,也就不忍心再尝试其他的玉米。

长势这么好的玉米,曹操还是第一次看到,从京城出来,沿途受到天灾**的影响,庄稼地大片的荒芜,即便遇到小规模的田地,也不会有太好的收成。

他突然想到白天在‘垂柳坊’张宝说过的一句话,冀州虽然是黄巾反贼的控制区,但老百姓的生活过的还算安稳,至少在巨鹿城里没看到百姓的一丝恐慌。

自从进入冀州地界,田地里的庄稼比京城周围的强太多了,怎么会这样呢?瞬间两个问题跳在曹操的脑海中:一个是叛军的控制区域反而秩序井然;另一个是既然百姓安居乐业,又为何起来造反呢?曹操在其他地方见到小股的难民有的揭竿而起,有的占山为王,可前提都是这些人吃不饱肚子,才铤而走险的,而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曹操怎么也想不明白。

一滴玉米杆尖的露珠滴在曹操的脸上,这才将他从思索中拉回现实,曹操嘿了一声,意识到有些走神,他加快步伐,往前走出一百多步,一片西瓜地映入他的眼帘。

曹操大喜过望,西瓜甘甜,糖分量多,最适宜给夏侯补充糖水了。他举目观望,黑夜里看不了多远,也不知道有没有瓜农看护,他下意识摸了摸身上,就算有人看守,他也没钱购买,想必是一番折腾,身上银两早就遗失了。

对不住了,只能先‘借’了。曹操向前走了几步,朦胧中发现有些奇怪,因为这些西瓜都是白皮,在黑夜的衬托下看的清清楚楚,偌大一片瓜田,倒是满地又大又圆的西瓜,可看来看去,瓜皮都是白色,印象中西瓜表皮的颜色应该是绿绿的,上面还有带状黑色的花纹,怎么这里的西瓜都是白色的,难道连一只长熟的也没有?

又走了几步,果然都是如此。无奈之下,曹操随手挑了一只个大的西瓜,抱着返回玉米地。

回到了原地,曹操用剑切开西瓜,果然失望至极,不但西瓜瓤,就连瓜子也是白色的,真是可惜,都长这么大个了,竟然还是生的。

只能凑合了,不熟就不熟吧,好在水分还是挺多,曹操捣了些瓜汁,凑合着喂了一些,大部分顺着夏侯嘴角流了出来,不过好歹也算有少许进了腹中。

折腾了半天,曹操也感觉疲惫不堪,一口跑了几十里路,也是口干舌燥,还剩半个西瓜,凑合着吃几口解解渴吧。

咬了一大口,却是格外的甘甜,曹操看看手中的西瓜,又咬了一口,真是意外的惊喜,汁多如泉,味甜如蜜,竟然比以前吃过的西瓜还要可口。

曹操一口气将剩下半块吃完,与夏侯并肩躺在地上,这才感到浑身疲倦,困意袭来,曹操也渐渐合上了眼睛。

听到身边的咳嗽声,曹操才猛然睁开眼睛,他发现天已大亮,夜里的潮气打在身上,衣服有些湿湿的。

夏侯估计已经醒了一会了,他看着熟睡的曹操,不忍心打扰,‘御蜂针’的毒性还 没有解去,还是有些头晕,但比昨晚好多了。

曹操看他恢复了精神,非常高兴,想不到这只‘生瓜’竟然救了自己的兄弟。西瓜的糖汁肯定有些作用,估计曹操忘记了夏侯兄弟曾经吃过一颗千年灵芝,体内早有了些抗性。

两人正准备走出玉米地,隐约听到远处有打斗的声音,这是大清晨,即便勤劳的农民估计也刚刚起床,所以狂野里十分寂静,有打斗声能传出很远。

走出玉米地,果然发现瓜地里有三人正在打斗,其中两个人正是‘泰山双童’,另一人又高又瘦,衣服破旧,脸色焦黄,看上去病怏怏的,手拿两根短竹竿,正与‘泰山双童’酣斗。

有意思的是,三人出手的招数一模一样,好像用的同一套剑法,瘦高个以一敌二,看上去一脸病态,但丝毫不落下风。

可怜大片的西瓜遭了秧,三人只管争斗,却将满地的西瓜秧弄的七零八落,莫非那瘦高个就是瓜农?‘泰山双童’又怎么会跟他交上手了呢?难不成是两人也来偷瓜?

想想又觉得不对,普通的瓜农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武功呢?不必多想,不管瘦高个是谁,‘泰山双童’反正不是好人,曹操与夏侯拔剑跳进战圈。

第四十二章 紫电剑

泰山双童’转移目标,反倒将瘦高个凉到了一边。他双手一抱拳:“两位壮士仗义出手,太史慈感激不尽,不过这两人是师门败类,他们欺师灭祖,落草为寇,劫财害命,无恶不作,今日正好遇上,是上天叫我清理门户。”

原来这瘦高个名叫太史慈,不过这个名字听起来非常陌生。

曹操也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并简单说明了‘泰山双童‘效忠黄巾首领张角,曾经入宫行刺。

太史慈也看出‘泰山双童‘对曹操两人连连杀招,似乎也有很大过节。不过,曹操这个名字,他也第一次听到。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很有道理。跟‘泰山双童‘这样的败类过招,还讲什么江湖道义。

三人联合对付‘泰山双童‘,而且每人都憋着一肚子火,本来’泰山双童‘是一路追杀而来,此刻却变成了被人追杀。

不知什么原因,这两人始终没讲过一句话,是哑巴也好,还是无话可讲也好,三人下定决心:从今日起,叫双童再也无法讲话!

已经半个时辰过去,五个人额头都冒了汗珠,‘泰山双童‘见占不了便宜,就想开溜,试了几次都未得逞。

到底是老江湖,‘泰山双童‘见太史慈与夏侯都是病体,便集中攻击两人,夏侯有’霸王剑‘护身,所以重点对象就是手拿两根竹竿的太史慈。

一个疏忽,一童的‘龙骨匕首‘正好刺进太史慈肩膀,这只手里的竹竿顿时落地,一击得手,’匕首‘就势去抹太史慈脖子,却见太史慈不躲不闪,另一手的竹竿’噗嗤‘插进对方胸膛。

这位童子致死没弄明白,明明自己已经掌控大局,怎么反而丢了性命。与此同时,曹操的一剑也到了,从后面穿透这人的后心。

亲眼目睹朝夕相处几十年的同伴惨死,另一名童子立时吓破了胆,哪里还有心思恋战,拔腿就逃。

慌不择路之下,正好踩在半块西瓜上面,一个趔趄,幸亏没有滑到,他拼命奔跑,转眼已是两丈开外。

眼看那人就要逃走,再想追有些晚了。

“五老须眉,大夫穿肠。”太史慈大喝一声,捡起地上竹竿,然后脱手投向那名童子。

竹竿的速度极快,从那人后背穿过,那人呆呆地看着前胸‘钻出’的竹竿,面部抽搐了几下,嘴巴动了几下,终于一个字也没说出,就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多谢两位壮士相助,为中原武林除去一害。”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再说,我等于这两人也有恩怨,倒是兄台刚才那一招真是妙极,让人大开眼界。”

“惭愧,这一式‘穿肠剑’在下曾答应恩师永不使用,既将师门败类铲除,日后也不会再现人间。“

“哦?兄台与此二人分属同门?怪不得适才武功路数如此相像,不知兄台师承何派?”

“无有名称,江湖中也无人知晓。四百多年前,秦始皇帝东巡,登临泰山封禅之时,突降暴雨,引发泥石流,幸亏有几棵百年老松树‘救驾’,可惜封禅大典也无疾而终。为了彰功,始皇帝加封这几棵老松‘大夫’爵位,并派亲信蒙将军率几十名军士守护,准备接下来第二次封禅。可惜始皇一去不返,蒙将军这些人便永远留了下来,这式‘穿肠剑’法,正是恩师蒙庆所创。“

“只怕

当年那位蒙将军是主动情愿留下的 吧?”

“正是,壮士如何知晓?”

“因为秦始皇帝受此惊吓,病情更加重了,连夜赶回咸阳,可惜走到这巨鹿郡沙丘平台就驾崩了。接着赵高篡诏,拥立二世胡亥,并将随行始皇帝亲信尽数杀戮,蒙将军留在泰山,反而安然无恙。”说着曹操简单说了‘秦王宫’地下通道之事。

“原来如此,两位壮士这剑,莫非就是大名鼎鼎的‘青虹’‘霸王’二剑?”

“不错,兄台好眼力。”

“哈哈,两位如此爽快,在下也不隐瞒,两位可听说过‘紫电剑’?”见曹操点头,太史慈又道:“为了缉拿这两个师门败类,在下曾官居泰山太守,其实真实的身份是‘江东盟’右堂主。“

“江东盟?在下倒认识一位名叫孙策的朋友。“

曹操不由得想起当日在许昌城卢大人府上,与孙策、黄盖并肩作战的情景,他记得很清楚,那两位就是‘江东盟’的好汉。

“不错,他就是少盟主。‘江东盟’有左、右两名堂主,左堂主又叫掌经堂主,右堂主又叫掌剑堂主,在下不才,受老盟主信任,执掌‘江东盟’信物‘紫电剑’。”

“‘七星‘、‘青虹’、‘霸王’、‘双股’、‘紫电’,五行拱卫,护佑天子之剑,据说‘紫电剑’早已下落不明,想不到竟在‘江东盟’手中。“

“‘紫电剑’最辉煌的时刻就是追随大汉名将周亚夫(周勃次子)平定了七国之乱,可惜树大招风,周将军功高震主,反被皇帝猜疑,蒙冤下狱,为表清白,他绝食而死,其子孙也不知所踪。王莽篡位之后,光武帝刘秀等各路诸侯讨伐贼逆,江东忽然出现一周姓男子,持‘紫电剑’,创立‘江东盟’,参加了刘秀的义军,大汉复立,刘秀大封功臣,周姓男子谢绝赏赐,回归江东,竟连盟主也不做了,孑然一身,归隐而去。“

“这人肯定就是周氏的后裔了,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也可以理解,必是忆起了他先祖周亚夫之事。”

“是呀,当时他的副将乃是《孙子兵法》孙武的后人,周氏归隐后,盟主之位及‘紫电剑‘便一同给了孙氏。”

“原来如此,那么兄台既为堂主之尊,为何来到冀州?”

“实不相瞒,在下是奉了盟主之命,前来巨鹿郡寻找掌经堂主,谁料毫无头绪,却一病不起,若不是这瓜田牛老爹照料,我这条命早就没了。”

“敢问兄台,那位掌经堂主可是姓于?”

“不错,几年前,‘江东盟‘发生内乱,于堂主负伤逃走,同时还带走了盟里另一法宝《太平经》。几年来音讯全无,只是近来得到消息,于堂主曾在巨鹿郡出现,这才奉命前来。”

“于堂主在临终之时,不但将《太平经》传给了张角,也将‘紫电剑‘之事泄露,张角的太平神教,就是得自《太平经》。”

曹操知无不言,把所知张角与于堂主的往事全盘托出,太史慈这才恍然大悟:“太平神教,《太平经》,对呀,我真是糊涂,多谢壮士相告,‘江东盟‘感激不尽。”

“恕在下多问一句,‘江东盟‘又如何得知于堂主在巨鹿郡呢?”

“是‘鸿门‘的人前往’江东盟‘偷剑时不慎泄露。”

“那么,‘鸿门‘的人又怎知’紫

电剑‘在’江东盟‘呢?”

“这。。。”

“其实,将消息故意‘泄露‘给’鸿门‘的,正是张角。”

太史慈倒吸一口冷气:“张角与‘鸿门’相互利用,这是意在我‘江东盟’啊,着实可恶,我誓不放过张角匹夫。”

“兄台且慢,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数日前,在下曾听孙策与黄盖讲起,说是‘江东盟’出了大事,两人匆忙赶去了,以在下愚见,兄台不如回去商议后再作打算。”

正说着话,忽然听到有人呜呜的哭声,三人一看,一名六旬老人正看着这满地被毁坏的西瓜,半蹲在地,嚎啕大哭。

太史慈认得,老者正是瓜田的主人。太史慈忙过去将老者扶起:“牛老爹,莫要悲伤,都是我等不是,日后我必定赔偿这瓜田的损失,以及老爹这些天的活命之恩。”

老者一身布衣,满脸风霜,他赶忙将手中提着的黑色陶罐递过来:“差点忘了,你大婶起早熬了点稀粥,你快把它喝了。”

曹操与夏侯也走过来,看着满地的稀烂,曹操心里也不是滋味,看到身上系着的一块白玉,忙一把薅了下来,说道:“老爹,瓜田之事,都是因我而起,现有白玉一块,略表歉意,等日后有了银两,再来赔偿。”

说着,将玉塞到老者手里。老者一生务农,哪里得过这等东西,但猜也知道这东西价值不菲,忙道:“使不得,这太贵重了,别说几个西瓜,就是买下整个瓜田,也。。。”忽然看到死去的‘泰山双童‘,一个哆嗦,白玉也掉在了地上。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忙对太史慈说:“怪不得,陈亭长带了好多官兵,是不是你们杀了人,这才。。。”

曹操马上明白,估计是‘泰山双童‘通知了当地亭长,带人过来援助的。千万不能连累牛老爹,这是曹操脑中的第一个念头。

“牛老爹,前面三岔路通向哪里?”

“正前方是‘大戈寨‘,斜岔路是’小马桥‘。”

“兄台欲回江东,可绕过小马桥村取道阳平郡馆陶县。在下二人挡住官兵,‘泰山双童‘是有名的大盗,我倒要看看这位陈亭长如何处理。事不宜迟,兄台快带老爹离开这里。“

“后会有期。”

曹操与夏侯一人扛着一具尸体,往东迎上官兵,果然远远看见来了群官兵,索性就站在三岔路口等着。

这帮人慢吞吞的,好半天才来到跟前。

大约有二十多名官兵,为首的五十岁年纪,头戴官帽,身穿官服,方脸高鼻,淡黄色的胡须,稀稀郎朗地垂在下巴上。

来到跟前,他看见‘泰山双童‘的尸体,惊道:“你们,将他杀了?”

“启禀大人,这两名是青州有名的盗贼,曾经入宫行刺,害死了太后,是朝廷发下海捕公文缉拿的要犯,如今在大人辖内被捉,真是恭喜大人立下大功了。”

“这个”陈亭长一时有些语塞,曹操起初猜测的不错,其实正是‘泰山双童‘发下令牌,命陈亭长带人围捕曹操。

此地属于三不管地带,西边是巨鹿郡,南边是阳平郡,往东则是清河郡,说是三不管,其实也是谁都管的着,无论是大汉的朝廷还是张角的黄巾军都是‘上司’,无论是谁下的命令,陈亭长都不敢抗命。

第四十三章 老族长

‘泰山双童‘是什么货色,陈亭长非常清楚,但见了黄巾军的令牌,又不敢不听,只好慢吞吞地领着人来,不曾想’泰山双童‘已经被杀,于是心里正在思索怎么处理。

“你二人是什么人?”

“回大人,我俩是路过的客商,遇到‘泰山双童‘拦路抢劫,迫于自卫,这才将他二人杀死。”

“你们可有人认得‘泰山双童‘?陈亭长回头向下属问道。

曹操与夏侯将尸体扔了过去,官兵呼啦围住,仔细看了半天,立刻几人嚷道:“没错,没错,跟海捕公文里的画像一模一样,恭喜老爷,咱们可发财了。”

“既然如此,快去准备快马,咱们即刻动身,将尸首送到京城,可得万两黄金。”

官兵呼啦过来,抬起两具尸体,兴高采烈去了,谁还在意曹操?

陈亭长走在最后,临转身前,他递给曹操一根银针:“当年我入朝为官,还是令叔大司农举荐,你小子百日之时,我还曾登门讨了杯酒喝,你就是曹操,岂能瞒我?不过这小子中了‘御蜂针’之毒,又强行催动内力,不出三日必定武功全废,拿着这根银针,前去清河郡,找张兆楷老族长,或许还有救。“

说完,他也随着前面官兵去了。陈亭长这么一说,曹操心里咯噔一下,大意了,太大意了,原来这个不起眼的小小亭长竟然早就认出了他,幸亏人家放自己一马,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听他的一身,当年也曾入朝为官,怎么官职越做越小,竟混成了一亭之长。

不过假如真的如他所说,那夏侯的伤势可不小了,‘御蜂针’是什么毒,曹操从未听说过,但是把病情给耽搁了,那自己就太对不起兄弟了。

事不宜迟,曹操拉起夏侯的手就走。

夏侯却不以为然:“一亭之长,能有多大道行?兄弟我能跑能跳,有什么事?大哥,咱们还是回邯郸要紧,说不定已有糜月姑娘的消息了。再说,那刘备几人似乎对大哥有所偏见,如果他们也去了邯郸,遇到夏侯渊等人,说不定会起争执。“

曹操知道夏侯说的在理,曹仁和曹洪打探小师妹的消息,说好的在邯郸碰面,也该回来了。但转念一想,这位陈亭长说的,也不可不听,他刚才那番话,让曹操有了一丝印象。好像真有这么个人,跟叔父关系不错,原本是在朝堂任职,因为生性耿直,出言顶撞了董卓,幸亏叔父求情,才躲过一劫。

那也不对呀,听叔父说,这位陈大人虽未被问罪,却被董卓贬为清河郡守,怎么会跑到这‘大戈寨‘做了亭长?

其实曹操怎会知道,这位大人耿直倔强,与同僚关系都不和睦,更是经常与上司顶撞,很不讨人喜欢,所以一贬再贬,就从一名京官混成了大汉倒数第二阶的亭长了。

邯郸城那么大,刘备未必会遇上夏侯兄弟与魅儿。陈亭长的话,宁可信其有,曹操下定决心,带着夏侯就往清河郡赶路。

身无分文,无法购买马匹。跟老乡打听道路,好在也就三五十里路,顺利的话,应该晌午就能到达。

临近清河城,望见东北方向一座巍峨的大山,冀州地界,

本是一马平川,突兀一座大山拔地而起,巍然屹立,分外显眼。只不过与曹操到过的嵩山相比,眼前这座明显小了许多。

前面出现一条大河,比巨鹿城外的老漳河还要宽阔,波涛滚滚,河上穿梭的船只众多,有运输货物的,有张网捕鱼的,因无银钱,曹操只得将头上束发用的玉簪拔下来,递给一名老年渔夫。

老渔夫却坚辞不受:“万万不可,老汉送公子过河就是,有百年族训,老汉可不能破坏。”

想不到当地民风如此质朴敦厚,于是便向他打听张兆楷老族长,老渔夫眼睛一亮,笑道:“公子算是问对人喽,老汉也是姓张,在这清河城里,张氏可是首屈一指的大姓,老族长德高望重,城里谁人不知呐?从西门进城,过三条街右转即是。“

看的出,老渔夫也读过书。张氏子孙,能读、能耕、能渔、能猎,可见祖训传承,恩泽后代。

进了城内,看见城内处处张灯结彩,人人喜笑颜开,这就怪了,难道家家都有喜事?

随便一问,才知道后天就是老族长的百岁寿诞,这可是清河城的大事,不管姓张还是姓李,都仿佛自己家里有喜一般,家家户户喜气洋洋。

很容易就找到了张府,这是一座深宅大院,看光景也有上百年了,朱红色的大门紧闭,曹操敲了半天,才有一位年老家人开门,曹操说明来意,老人摇了摇头:“我家老爷正有要事,不便见客,公子请回。”

曹操将银针奉上:“请老伯通融,望老伯将此银针转交老族长,自会容晚辈拜见。“

老人看了看银针,叹了口气,转身去了,不一会又回来打开门,将曹操与夏侯让了进去。

随着老人,曹操穿过两层庭院,来到正厅。

奇怪的是,与城里大街小巷一派喜庆相比,张府里面冷冷清清,虽然也张贴了许多喜庆装扮,但一路遇见的每个人都垂着头,沉着脸,似有心事。

进了大厅,老人说了声“老爷,他们来了。”便转身退了出去。

曹操这才看清,正中坐着一位眉发皓白的老者,想必就是老族长,他的左首坐着几名老人,看起来也都七八十岁的样子,再往下是几名中年人;右首也有三名老人,至少六十往上了。

每个人都一脸凝重,愁眉不展,明日就是老族长百岁寿诞了,怎么不见一丝喜气?人生七十古来稀,能有几个活到一百岁的,这么高寿,为何大家这般模样?

曹操赶忙行礼,老族长张兆楷右手一台,请曹操起身,并安排家人搬了两只矮凳。

张兆楷轻咳一声,说道:“陈大人他爱民如子,一生清廉,为我清河百姓做了不少善事,可惜得罪权贵,被贬他处,临别时老朽送他三根银针,倘有难处,可派人持针前来。”

左首一名老者说道:“四哥,那‘鸿门‘已然逼近,张氏一门,危在旦夕,怎么还。。。”

张兆楷将他打断:“兆槐,陈大人于我清河百姓有恩,三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有求于我,怎么能拒之门外呢?”

张兆槐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张兆楷问明了原因,忙给夏

侯诊脉,他猛然抬头,失色道:“果然是‘御蜂针‘之毒,唉,侄儿下毒,我这个当伯父的怎能不治!”说着将银针刺入夏侯额头,将全身内力聚于右手食指之上,抵在夏侯头顶,很快有淡黄色汁液顺着银针滴落,直到慢慢变成血红色,方才收回内力,松了口气。

“老朽侄儿之毒,不会伤人性命,却也足以废掉这位公子的武功,老朽已将公子体内大部蜂毒逼出,老朽这就修书一封,两位可去卧牛山庄找我孙儿,送这位公子去髑髅台冰水池,他体内的毒就会全解了。“

老族长这般救治,曹操似曾相识,他猛然想起,在邯郸城张神医也是这般医治魅儿,不禁脱口道:“叩谢老族长救我兄弟,老族长医术高明,颇有张神医之风。”

“哪位张神医?”

“邯郸城里的张仲景神医。”

“啊?哎呀,原来小叔他就在邯郸城里,这可好了,这可好了。”张兆楷高兴不已。

几名老者听到,立即站起来,说道:“有小叔他老人家回来主持,我张氏这一劫就有救了。”

张神医的年龄比在座的众位老者年龄差不多,甚至比老族长小的多,但辈分高,医术高,医德好,族中之人无不敬重。

可当曹操将邯郸城里发生的事叙述一遍后,得知张神医舍了性命,也不肯离开邯郸,那几名老者不由得又一屁股坐了下去。

“他老人家心系天下百姓,实非我张氏一族,如之奈何?”

老族长发问,张氏族人纷纷表达自己的意见。

左首的几个都是张良一支直系,最先发言。

张兆槐道:“四哥,‘鸿门‘指定要咱们献上’乾坤弓‘,这可是张氏传了几百年的宝物,一旦在你我手中丢失,九泉之下,还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张兆梃道:“六哥说的有理,‘鸿门‘欲夺天子剑,已经人尽皆知,要破髑髅台,就非要用这’乾坤弓‘不可。真到那个时候,别说张氏子孙,只怕大汉臣民的唾液也会将我等淹死了。”

张兆樘道:“可圣旨里说的明白,是皇帝陛下调借神弓,开启髑髅台也早有圣旨颁布。我张氏一族,自先祖张良时起,便追随高祖皇帝打天下,若我等不奉旨,我张氏同样是灭门之罪呀。“

张可淮道:“有众位叔伯在此,按说没有侄儿说话的份,但此事关系重大,侄儿不得不说。当今朝廷,董卓弄权,‘鸿门’为虐,皇帝陛下早成傀儡,这圣旨里还不是董卓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张可鸿道:“不错,就算咱们将神弓献出,也是落在董卓手里,而非真正为国家所用,先祖张良散尽家财,辅佐高祖,成就大业。而董卓一旦打开髑髅台,取出天子剑,只怕就会篡位称帝,到那个时候,先祖的一世英名,就全毁在咱们手里了。“

张可澎道:“可是圣旨里说的明白,限咱们明日午时之前献出,否则就发重兵,拆毁祠堂,照样是取出神弓,就算咱们张氏子孙拼了性命,也难以对抗那数千官兵呀。”

左首这些人各说各的理,下面就该轮到右首的人发言了。

第四十四章 乾坤弓

右首的几个不是张良一系,虽非同宗,却是同族。

他们这些人是清河郡的老张姓人,据说也是很久以前从别处搬来的,但是没人能够说的清楚究竟是什么年代。

不过,远远比张良这一支系要早的多!虽然如今的张姓老族长已然是人家这一支系的。

张文经道:“一笔写不出两个‘张‘字,我始祖本为黄帝后裔,官封弓正,因功赐姓张氏,世居清河,已近千年,从来没出过一个贪生怕死之辈。哼,管他董卓也好,’鸿门‘也罢,我们要同仇敌忾,誓死守卫祠堂,就算就此绝了根,也不辱没祖宗。“

张文继道:“不可,不可,有道是‘秀才遇见兵,有理也讲不清。‘张氏没有一个怕死的孬种,但是因一己之私,而牵连整个清河百姓,同样是千古罪人。”

张文纬道:“张氏大难,怎不见卧牛山庄的人?那里兵丁不少,老族长何不借来以解清河之围呢?”

张思琮道:“三伯,卧牛山藏有天子之剑与高祖金牍,万分重要,若出兵来援,中了调虎离山,可就大大不妙了。”

张思道:“那就带了神弓,咱们先到卧牛山暂避,卧牛山铜墙铁壁,官兵也无可奈何。”

张思道:“你我走了,张氏祠堂还要不要了?清河百姓又怎么办?其实还有一个下下策,巨鹿黄巾军首领张角,也是张氏子孙,当年他落难来投,咱们也容了他,如今家族有难,他能袖手旁观?听说黄巾军有十万之众,不如。。。?”

他边说边偷偷观察长辈脸色,果然,当他说到张角的名字时,众位老人都愤然变色,有的捶胸跺脚,有的摇头叹气,有的低声说了声‘呸‘,有的用力吐了口痰。

张角的贪心,比董卓还大,他暗地里派兵,早已攻打了卧牛山多次了,若不是庄主张辽坚守,髑髅台早就被张角拆了,请他派兵来救清河,就算能一时抵抗‘鸿门‘,终了还不是撵走了恶虎又新来了豺狼?

众人议论纷纷,除了义愤填膺,视死如归,谁也拿不出个主意,老族长一筹莫展,不知道该听谁的才是。

曹操与夏侯听了个大概,基本上也明白了,张家有张祖传的‘乾坤弓‘,供奉在张氏祠堂之内,而这张神弓能够帮助开启髑髅台,也正是这个原因,才招致了’朝廷‘下旨借用。

这是曹操第一次听到,五行剑人人争夺,因为大家都知道聚齐了五行剑才能开启髑髅台,‘乾坤弓‘也是开启的必备条件,曹操今天才首次耳闻。

一张弓如何开启髑髅台呢?曹操心里没时间细想,因为五行剑聚齐了又如何开启髑髅台呢?谁知道呢!

见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曹操说道:“董卓老贼早已挟持天子,架空朝廷,其篡位称帝之心,已是路人皆知。之所以还未动手,就是因为有天子之剑与高祖金牍存在,是他篡汉的一大障碍,也是目前最大的心病,故而董卓与‘鸿门‘不惜一切代价抢夺五行剑与’乾坤弓‘,髑髅台开启之人,就是董卓篡位之时,所以’乾坤弓‘无论

如何不能落得’鸿门‘手里。”

曹操一席话,大厅里顿时鸦雀无声。

这么半天,几乎没人注意曹操两人,大家都以为不过是前来问诊的病人而已,不曾想曹操竟然说出这番话来,瞬间的安静过后,张氏族人开始大声指责。

“你是何人?在此大言不惭,说的轻巧,年轻人可知‘鸿门‘的手段有多毒辣?”

“是呀,所谓民不与官斗,几百名官兵此刻就围在祠堂周围,郡守大人与‘鸿门‘特使处还有上千名之多,以卵击石,怎么可能硬碰的过?”

“这是我们家族之事,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插嘴。”

老族长满脸不悦:“都不要吵!”接着客气地问曹操:“这位公子,还未请教尊姓大名?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我们自然心知肚明,可是苦无良策,不知公子有何见教?”

曹操将手中长剑一举:“晚辈曹操,请问诸位可曾识得此剑?这正是‘青虹剑‘,而我这位夏侯兄弟手里的,就是’霸王剑‘”

这几句话,说得众人目瞪口呆,董卓与‘鸿门‘抢夺五行剑,查抄曹家,通缉曹操,众人都有所耳闻,真想不到,这名年少英雄就在眼前。

众人谁也不认识五行剑,更没见过曹操,都瞪大了眼睛。张可淮恭恭敬敬给曹操施了一礼:“曹大哥不惧权臣,勇斗‘鸿门’,可淮敬重的很,请受我一拜。”

曹操赶忙还礼,“说来惭愧,在下也是被‘鸿门’追杀,这才误打误撞,一路到此的。但是在下曾亲眼看到大汉还有郑尚书,卢大人等忠志之士,董贼已经尽失人心,强弩之末,早晚必败。“

“哈哈哈哈,已成瓮中之鳖,还敢在此大放厥词!”

声音尖细刺耳,带着得意之气。

呼啦啦,闯进来一大群官兵,将大厅正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为首的两人,一人身穿官服,面目清秀,张氏族人全都认得,他就是清河郡太守孔大人;另一人长脸似驴,鼻弯似钩,两只豆粒状的眼睛射出精光,穿一身太监服饰,只是身材矮小,瘦骨嶙峋,似乎是常年忍饥挨饿。

这人谁也不认识,他双眼扫了一遍屋内的众人,笑道:“曹世侄,别来无恙?”

见他认识自己,想了半天,却对这人没有丝毫印象。

“郡守大人,告诉他们。”

“是,这位就是京城来的上差,先帝爷的随身大监段公公。”

曹操这才想起此人,他知道先帝身边有两大太监,一个叫做张让,另一个就叫做段。曹家几代都在朝里做官,少不了要于大太监们打交道,只是曹操并未与他有过接触,所有的印象只是从父亲和叔父那里听到的而已。

“世侄,老奴与令堂大人一向交好,情同手足,曹家的遭遇,老奴也是万分悲痛。快些将‘青虹剑’交给老奴保管,量那‘鸿门’再不敢为难世侄。”

他故作悲状,眼睛却牢牢地盯着‘青虹剑’。

曹操哈哈长笑,震得屋顶灰尘‘噗噗’地落下。

众人莫名其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眼下大难临头,还有什么可笑的?

段见曹操笑个不停,甚至连眼泪都笑出来了,不禁怒道:“世侄,你已走投无路,随时有杀身之祸,实话告诉你,吕布掌门已经率领‘鸿门’杀手倾巢而出,不出三日,必到清河,只有将‘青虹剑‘与’霸王剑‘交由老奴保管,方可保住性命。”

曹操止住笑声,大声道:“公公口口声声世侄,到底是称呼曹某呢,还是称呼‘青虹剑’呢?”

“你!给脸不要脸,死到临头,还敢大言不惭。”

“天下谁人不知?‘十常侍’蛊惑先帝,祸乱朝纲,横征暴敛,卖官鬻爵,以致天下人心思乱,盗贼蜂起,你们就是罪魁祸首。先父每每提及,无不咬牙切齿,深恶痛绝,何来情同手足?”

曹操一番话,说的大义凛然,张氏族人无不钦佩。

“好,好。”老族长张兆楷抚掌赞道,“说的痛快,就凭曹公子这几句话,老夫终于相信,这大汉天下,始终还有正气尚存。”

“你自寻死路,也怪不得老奴了。”说着,一摆手,示意官兵冲上前拿人。

“慢!”张兆楷走了几步,来到郡守大人面前,“孔大人,你乃圣人之后,怎可听命于阉贼,自损名声呢?圣旨里说,让老朽明日午时献弓,为何现在就带兵强夺呢?”

孔太守趑趄嗫嚅,叹了口气,低下了头。

他身后闪出两个人来,都是三十岁左右,一人一口鬼头刀,架在孔太守后颈上。

敢情他也是被逼无奈,张兆楷道:“段公公,你也是先帝爷老臣,想不到先帝爷尸骨未寒,你却投靠董贼,为虎作伥,神弓就在张氏祠堂,有本事就来取,何必使用下三滥手段,逼迫孔大人呢?”

段冷笑:“成大事不拘小节,老奴我备受先帝爷恩宠,言听计从,富贵荣华,已至顶峰。你们自然听说过,先帝爷亲口说出‘张常侍是我爹,段常侍是我妈’,试问,纵然是位列三公,又能否有如此恩遇?“

无人应声,他又接着道:“你们都是要死的人了,老奴也就不怕告诉你们。那个时候,老奴家族是何等风光?那个时候,董卓又算什么东西?先帝爷驾崩之时,老奴就在当场,为了先帝爷的冤情,为了我段氏的荣辱,老奴只得卑躬屈膝,低三下四,不但对董卓老贼奴颜婢色,阿谀奉承,还加入‘鸿门’,还为吕布那黄齿小儿充当甚么八大金刚。“

听他的话,似乎都董卓与‘鸿门’颇有怨言,说起‘鸿门’八大金刚,大力士、独眼龙与野鸭子都已经死去,剩下的诸葛汐泠、笑头陀、毒菩萨以及水龙王都也见识过,唯独剩下一名,敢情就是这位先帝身边的太监段。

“老奴忍辱负重,甘为牛马,为的是什么?水清、山明,告诉他们。”

“是,叔父。“

孔太守身后两人,一个叫段水清,一个叫段山明,都是段的族侄。

第四十五章 祠堂内

见叔父发话,两人遂上前说道。

段水清道:“早在先帝爷还是太子之时,叔父就伺候在他身边,等到先帝爷荣登大宝,叔父更是忠心耿耿,尽心服侍,名为君臣,实则手足,爱屋及乌,就将家父敕封为‘滇王’世袭罔替。”

段山明道:“先帝爷驾崩,董卓掌权,强行将‘滇王’之位夺去,给了蛮王孟氏,更将我段氏一族驱逐出滇,流散各地。先父一气之下,驾鹤西去,我兄弟两人只得靠贩马为生,暗中成立‘马帮’,并联络叔父,以期东山再起。“

段环顾一周,阴恻恻道:“本来也没必要将这些事告诉你们,不过董卓老贼已是天下公敌,你们也都受其迫害,恨之入骨,不如大家联合起来,到时候大家都有好处。“

“呸,”曹操不屑,“国恨家仇,大丈夫誓死必报,岂可拿来做交易!”

“当然可以,我段氏重得‘滇王‘之位,世侄你复为太尉之职,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你献媚董卓,而又反之;加入‘鸿门’,而又叛之,两面三刀,他们也不能饶你。你也说过,吕布不日即到清河,到时候看你如何交代?”

“水清侄儿从马帮中挑了一匹西域神驹赤兔马送于吕布;山明侄儿请来‘幽州大侠’冷燕秋前往馆陶县等候吕布,此人自诩天下第一,一心练武,不惜亲手杀死妻儿,已成痴魔。有这一人一马,足以将吕布拖在馆陶,老奴就能抢先一步抢弓夺剑。“

“可惜你枉费心机,曹操与‘青虹剑’在此,想要夺剑也是容易,除非杀死曹操。”

这话说的斩钉截铁,掷地有声,已经没有丝毫余地。

“若不是‘青虹剑’与‘霸王剑’的出现,本来还是可以等到明日的。张兆楷,明日就是你的百岁寿辰,再不交出神弓,那就生辰与祭日一齐办了。“

段已经没了耐心,下了最后通牒。

“老朽空活百岁,临事反不如曹公子,国恨当前,一家荣辱又算的了什么?”

“好,好的很,弄死你这老匹夫,易如反掌,难道你真的要搭上全族的性命?来人。”

一声令下,两名官兵架进来一名五花大绑的汉子,段将他踢翻在地,明晃晃的鬼头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吼道:“再不答应,我就一刀送他归西。”

众人仔细观看,才发现这名已被折磨的血肉模糊的汉子就是张氏的长房长孙张可溪。

“可溪,你怎么了?”

“他夜入郡府,意图强奸,按照大汉律历当斩,许与不许,在你一念之间。”

张兆楷看着孙儿,心如刀绞。张可溪努力睁开眼睛,轻轻摇了摇头:“四伯,不要。。。”

话音未落,‘咔嚓‘一声,张可溪人头落地。段已经有些气恼,几乎没了耐性:“张兆楷,若在迟疑,你这张氏一族,就此绝根。孔大人,命你亲自押解老匹夫,前往祠堂取弓。“

见郡守有些迟疑,段眼睛都红了:“孔大人,别忘了你的家眷都在我的手里,难道连你的家人也不要了吗?”

事已至此,总不能再赔上孔大人全家的性命,张兆楷坦然道:“孔大人不必为难,

请大人随老朽前往祠堂。”

众老者纷纷追随,张兆楷大喝道:“谁也不许动。”

曹操道:“就让在下兄弟俩陪老伯一行吧。”老族长这才点了点头。这话正合段心意,那就神弓与名剑一块在祠堂接收好了。

“真是脱裤子放屁,出发!”众官兵簇拥着出门而且,大厅内剩下众人无不惊愕地跌坐回凳子上,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何事。

清河城,张氏祠堂。

这里是清河城西北角,整个清河城地势较低,唯独这里天然生成一处高台。前面是波涛滚滚的清水河,浩浩荡荡,自南而北,奔流而下。河对岸是一座平地而起的大山,名叫卧牛山。

清水河发源于六百里以外的黄河古道,途径清河郡时在卧牛山下饶了恶一个大圈,却给此地带来大面积的冲积平原,水丰鱼肥,山绿田沃,这里是冀州和青州的交界处,同时也是巨鹿郡与清河郡的交界处,全凭清水河一水之隔。

张氏祠堂就修建在这处高台之上,台下是涛涛河水,对面是巍巍高山。祠堂规模不大,却是雄浑气派,外表的简陋难掩内在庄重大气,这座古祠究竟何时所建,就连张氏族里耄耋老者也说不清楚。

一众官兵看押着张兆楷等人,缓缓来到祠堂前面。

段命令官兵将祠堂团团围住,带了几十人穿过小院,进入内堂,里面烟雾缭绕,光线黯淡,摇曳的烛光映照着张氏先祖的金像。

张兆楷颤颤巍巍,来到金像跟前,双手哆嗦着在烛火上点燃三炷高香,插进香炉,扑通跪在地上,顿时老泪纵横:“张氏第一百三十三代不肖子孙张兆楷,叩上始祖公,您老在天之灵,可要保佑张氏一族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由于激动,引起一阵咳嗽,他喘息半晌,继续说道:“始祖公啊,如今我张氏遭遇大难,不得已擅开宗祠,搅扰始祖公清净。阉贼段,假托朝廷之名,强索‘乾坤弓‘,何去何从,还望始祖公明示。”说罢,前额着地,连磕几个响头。

段一努嘴,孔太守也上前,恭恭敬敬地上了一炷香,低声对张兆楷道:“老族长,事已至此,这‘乾坤弓‘。。。?”

张兆楷没有应答,依旧不停地给金像叩头。

孔太守无奈地回头看看段,用眼神请示下一步该怎么办?

段咬了咬牙,亲自上前,也燃了柱香,正准备插入香炉时,高香却突然断成了数段。

曹操远远瞧见,说道:“看来始祖公他老人家不肯接受你这柱香。”

段大怒,又点燃柱香,厉声道:“始祖公,您老人家真的忍心自绝于朝廷吗?这柱香代表朝廷所敬,您老人家是受的起也要受,受不起也要受!”

说着,将高香插进香炉,得意地说道:“始祖公受了朝廷这柱香,说明他老人家已经同意了借调神弓,张兆楷,不要再浪费时间,快些献弓,否则休怪我对神明不敬。”

段走到两名侄儿前面,使了个眼色,两人一齐点点头。

瞧他说话的语气,大有将这祠堂拆了的架势。

张兆楷泪流满面,站起身对曹操说道:“

曹公子,请你也过来拜见始祖公吧。”

早该如此,曹操忙上前上香。

“请公子左向转动香炉。”

曹操一用力,听的‘咯吱‘响声,触动了什么机关,只见屋顶一只硕大铁篮被铁索吊着缓缓降落,张兆楷趁机低声道:“神弓绝不能落到阉贼手中,请曹公子携带神弓,逃至对岸卧牛山庄,交给我孙儿张辽,拜托了。”

曹操一怔,马上明白老族长的意思,他郑重地轻轻点点头。

铁篮降落下来,张兆楷拿起‘乾坤弓‘,昏暗的光线下,众人见神弓相貌普通,跟平常的弓没什么两样,而且上面落满了灰尘,看起来非常不起眼。

张兆楷一把将神弓交到曹操手里,“公子快走。“

段大笑:“你们谁也走不了,给我上。”

曹操与夏侯护住老族长,将剑护在身前,砍倒两名冲上来的官兵,吓得剩下的谁也不肯第一个冲上去。

退到院子里,段亲手砍死几名后退的官兵,大叫“后退者,斩。”军令如山,官兵只得向前冲。

曹操与夏侯挡在张兆楷前面,挥舞宝剑,一连杀死十余名官兵,祠堂小院里尸体横卧,鲜血横流。

这时门外一片骚动,原来是自发赶来了数百名张氏子孙,以张兆槐等为首,拿着各色兵器,甚至是农具,赶过来护卫祠堂。

包围祠堂的官兵立刻将武器对准这帮人,只有段一声令下,即刻大开杀戮,双方人数相差无几,但这些官兵都是训练有素,对付这帮读书人和庄稼汉,可是容易的多。

形式危机,张兆楷大声道:“都不许动手,曹公子,不要管老朽,快带着神弓走。”

段将鬼头刀架到他脖子上,喝令:“快把神弓交出来,不然杀光你的族人。”

再看老族长张兆楷,眼睛愤怒地盯着段,猛然将自己舌头咬断,连血带肉喷了段一脸,致死双目圆睁。

“岂有此理”,段恼羞成怒,一刀将张兆楷尸体砍倒,挥刀直取曹操,曹操又悲伤又心痛,正要为老族长报仇,一招‘猛虎跳涧‘刺向段面门。

段鬼头刀将‘青虹剑‘横向磕开,刀身直立前推,削曹操右手,右手刚躲过,鬼头刀又到了咽喉,曹操将’青虹剑‘护在前面,鬼头刀用力下压,硬生生将曹操压的屈膝弯腰,身体不断下蹲。

别看段瘦小枯干,内力竟如此之强,怕大哥吃亏,夏侯侧面刺段左肋,替曹操解围。段趁势一脚踢中曹操胸部,将他踢翻,回身鬼头刀不避反迎,也不知他是什么功夫,仿佛有数把刀般,刀刀贴近夏侯身体,唰唰唰几刀就将他衣服削了几个口子。

段的刀法,不像中原功夫,看起来诡异,却非常实用,他几乎将自己的身体贴在了夏侯身上,夏侯甚至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鬼头刀左一刀,又一刀,一瞬间,夏侯的浑身衣服被削了个七零八落。

这到底是什么功夫?曹操与夏侯不敢大意,两人联手,双剑出击,也没讨到半点便宜。

出人意料,一个先帝身边的太监,竟然有这般超高的武功。

第四十六章 树林里

老族长惨死,张氏族人仰天痛苦,发疯似的往里冲,与拦截的官兵发生冲突,官兵还击,顷刻之间,张氏族人就倒了一大片。

孔太守见状,突然挣脱了段氏兄弟,狂奔到祠堂门口挥手大喊:“不要打了,都停下,都停下。”

混乱之中,谁还听的见他的声音?双方混战,都有死伤。

段氏兄弟见孔太守逃脱,紧跟了过来,一把鬼头刀从后背刺穿,孔太守嘴角流血,抽搐了几下就栽倒在地。

见段氏兄弟杀了孔太守,众官兵一时都愣了,纷纷撇了张氏族人,举着刀枪向两人逼近。

“你们敢要造反吗?快给我杀了那些刁民。”

孔太守在清河官声颇佳,是个好官,他是死亡,众官兵有些难以接受,虽然段氏手里有兵符令箭,也都不愿再听命于他。

段氏兄弟将祠堂大门关上,握紧了鬼头刀,看守在门后。

外面发生这些,曹操与夏侯两人并不知晓,没想到段功夫这么厉害,两人联手,反被鬼头刀逼的险象环生,再战下去,只怕连性命都撂在这里。

何况,外面还有数百名官兵,曹操猛然想起老族长的嘱托,不管怎样,五行剑与‘乾坤弓’千万不能落在段手里,曹操给了夏侯一个暗示,两人边战边退,退至墙根时翻身跳上墙头,再凌空跃到护城墙上,顺着城墙向南飞奔。

段怎肯罢休,随后追来,段氏兄弟怕叔父吃亏,也远远跟在后面。

右侧就是涛涛河水,可惜曹操两人都是旱鸭子,否则一头扎进清水河中,说不定早就摆脱了。没有办法,只要跑到西门,就能从城门外石桥上过河。

自从白马寺出事以来,曹操遇到高手不少,但是今天这个段,真是厉害,打了半天,根本摸不清楚是什么路数,身法诡异,刀法疾飞,更奇怪的是,对方连人带刀几乎时刻贴着你的身子,让你疲于奔命,穷于应付,根本没多少机会反击。

难道是他所谓的‘滇国’功夫?

曹操不是莽夫,有重大使命在身,不必一味争强好胜。

好在段叔侄轻功差点,追了五六里路后,失去了曹操的身影,眼看到了卧牛山脚下,如果让其上了山,可就不妙了,段叔侄不甘心大好机会就这么白白失去,依旧紧追不舍。

迎面是一片树林,一排排碗口粗的白杨树拔地而起,高耸入云,为了获取阳光,每一棵都是又细又高,站在树下,根本看不到树梢。

段叔侄进来树林,左张右望,充满了小心。

太安静了,现在也就是申时时辰,连只鸟叫的声音也没有,太不正常了,三人甚至能听到互相的心跳声,怎么这么寂静?

曹操说不定就藏匿在这林中,或许还会突然偷袭。

走了三十多步,右前方‘扑棱棱’飞起一群鸟儿,段眼尖,认得这是北方常见的麻雀,经常成群地觅食,骤然飞起,而且队形散乱,一定是受到了惊吓。

“曹操就在前面”,段叔侄赶忙扑去,却连个人影也没有,到底是段老江湖,树林地上长满了几寸高的

绿草,而眼前的小草却东倒西歪,显然是被人踩踏而致。

段嘴角露出一丝阴笑,一摆手,示意两侄子轻轻跟上,三人顺着脚印追踪。

左拐右转,跟了不久脚印突然消失了。四下看看,再没有任何痕迹。这就怪了,难道曹操两人插翅飞了不成?

正在狐疑,段山明一指左侧:“叔父快看。”

只见一道白光不住闪烁,想必是阳光折射在金属上发出的光线,不假思索,三人赶忙追过去,还是什么发现也没有。

段水清又道:“那边。”

于是三人又去追那白光,折腾了好一阵,突然段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让侄子停下,喃喃道:“这个地方,咱们好像来过。不好,上当啦。”

这才明白过来,被人牵着鼻子在树林里兜了一大圈。

还没捋清楚怎么回事,迎面‘呼呼’飞来两根大树桩,三人弯腰躲过,同时后面又有两根呼啸而来,段山明还没反应过来,被重重地撞在后背右侧,‘哎呀’一声,被撞飞摔出去老远,一口鲜血将跟前的小草都染红了。

中了埋伏!段水清忙去查看二弟伤势。段气恼,大喊道:“曹操,装神弄鬼,算什么东西,有本事跟奴家大战一番?”

任凭他如何叫骂,树林里没有任何回音。

段山明伤势不轻,段水清忙请示叔父是进还是退?段小眼一瞪,‘青虹’、‘霸王’二剑还有‘乾坤弓’近在咫尺,断不可退。

段前面开路,段水清搀扶着二弟,三人又走了不到二十步,一张大网从天而降,段反应迅速,就地一滚躲过,段氏兄弟可就来不及了,两人被大网罩住,拼力挣扎。

段手持鬼头刀,‘唰唰’几刀,将大网斩断,这只是普通的渔网,没几下就被斩了个七零八落。

突然一排带尖的木排飞落,段鬼头刀挥舞,将木排劈开,紧接着第二排又至,惊慌之下,段就地连滚带翻,躲过三排,却没躲过第四排,一声惨叫,段右臂被尖排插中,鬼头刀也甩出去老远,他单膝跪地,忍痛用左手将尖排拔出,撕了快衣衫,胡乱将伤口缠裹起来。

段侥幸躲过,他的侄儿就没他幸运了,两人被大网罩住,多亏叔父帮忙,才勉强脱困,但是惊魂未定,尖排又至,段水清大叫一声,左腿被尖排钉住,顿时疼的他满头大汗,昏了过去。

段山明就更惨了,他本来就受了伤,根本没法躲闪,仰面被尖排插中前胸,低哼了声就断了气。

损失惨重,段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精心谋划的大事竟然落到这般地步,正想查看侄儿的伤势,就见曹操与夏侯一步步逼了过来。

“果然是你们两个在搞鬼,老奴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却不想在这小河沟里翻了船。”

“兄弟的这手本领真厉害!老贼,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我要为老族长及无辜冤死的人报仇。”

“兄弟我是摸金派出身,以前经常弄些小陷阱,捕些小兔子什么的,不想今日能派的上用场,竟然捉了几只‘大猎物’。”

“嘿嘿,这样就想让

老奴束手就擒吗?休想。“说着段将外衣褪去,露出贴身紧衣,他将腰里束着的腰带抽出,赫然是一根软鞭。‘啪’一声响,软鞭抽向夏侯。

夏侯用剑迎接,软鞭缠上宝剑,鞭尖正抽中手背,疼的夏侯一个激灵,宝剑差点脱手。

困兽犹斗,不可小觑。曹操赶忙拔剑解围,段以一敌二,三人杀的兴起,一连斗了十几个回合。

这时候段水清才苏醒过来,他见二弟惨死,不禁悲由心生,大颗的眼泪落下,忍着疼痛为自己包扎了伤口,他找到鬼头刀,一瘸一拐地过来帮叔父迎敌。

经此巨变,段氏叔侄的心理已然生怯,自然是越打越是别动,‘好汉不错眼前亏’,段也想起了这句话,也不知这是哪位老祖宗留下的话,真是至理名言呐。

边打边退,后来就干脆扭头逃窜,曹操与夏侯反客为主,在后面紧追不舍。

就在两刻钟之前,还是段氏叔侄追赶曹操,现在竟然反了个。

退到树林边,段看见前面空地上栓着几匹黄鬃马,大喜过望,准备抢了来骑马逃走。

黄马长嘶,马的主人本来在一旁休息,听到马叫,起身就看见两人正在窃马,于是几步赶到。

“什么人?光天化日,胆敢偷马?”

是四个人,一老一少,还有两名中年汉子,全是头系白巾,身穿重孝。

换了旁日里,段早就骂起来了,几名卑贱草民,竟然也敢对他讲这样的话,不过今日形势不同,逃命要紧,面子事小。

于是段丢了一块银子,骨碌碌在地上滚了几滚,一边说道:“我是朝廷命官,有紧急公务,要借调你们这两匹马。”

这块银子,足够这几名草民买几倍的马匹。

不料老者却将银子一脚踢飞,沉声道:“官爷这般丢银子,犹如猎人给狗丢骨头,要借马也不难,先要问老朽双刀答不答应。“

“老奴是朝廷特使,皇帝陛下的钦差,谁敢拦阻?”

又一人手持银叉,一人紧握铜剑,也逼了过来,说道:“朝廷钦差又怎样?就算皇帝亲自来了,好汉爷也不伺候。

唯独那位青年公子,依旧立在原地。

这个时候,看见曹操也追来过来。段不敢久留,软鞭一甩,就抽向面前老者。

他本来是想逼退老者,趁机拨马逃走,却不料老者左手刀向前一递,软鞭正好缠在刀身,短刀旋转前进,软鞭一寸寸被越缠越少,而另一刀却同时啄向他的手腕。

段失声道:“你这是‘古锭刀法’?”

一名中年汉子飞身跃起,人剑合一,直戳段心窝,段不敢大意,翻身从马上跳下,才躲过他这青铜剑。

“泰山‘五大夫剑’?”段更加吃惊,他知道遇上硬茬子了,又看到曹操已到眼前,用受伤的手从怀里掏出块小黑牌,扔给段水清,说道:“速去禀报吕掌门,照原计划行事。”

段水清不敢耽搁,说了声‘叔父保重’,拨马便跑。一路尘土狼烟,不时便跑的远了。

第四十七章 再遇孙策

段将软鞭甩的啪啪响,使老者两人近不了前,持银叉汉子也上前,三人将段围在中央。

曹操追到近前,看见青年公子,不禁惊喜道:“孙兄弟?”

青年公子也非常意外:“原来是曹兄。”

谁也没有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故友。青年公子正是孙策,老者就是黄盖,持银叉的的沈清风,使青铜剑的太史慈,曹操也都认识。

见孙策四人身穿孝衣,曹操大惊,问道:“孙兄弟,这是。。。?”

孙策眼含热泪:“当日鹿头山一别,兄弟急急赶回,却还是晚了一步,‘鸿门’率领朝廷大军,攻打‘江东盟’,家父誓死抵抗,却不妨盟里出了叛徒,‘江东盟’被毁,家父也不幸身亡了。”

孙策说完,黄盖等人也不住落泪。段见众人分心,就想趁机溜走。“贼子休走。”曹操一声高喝,黄盖三人又将他围住。

“曹兄何以也在此处?”

“此人名叫段,本是先帝爷身前的大监,却投靠董卓,卖身‘鸿门’,为夺张氏‘乾坤弓’逼死老族长和孔太守,狼子野心,十恶不赦。”

“什么?他就是段?”孙策四人听了这个名字,顿时咬牙切齿,眼睛都红了。

“真是冤家路窄,就是你这贼子,率众毁了‘江东盟’,还害死了老盟主。”黄盖三人立刻挥舞兵器,恨不得将他碎之万断。

段心里暗暗叫苦,今日是走了霉运了,偏偏在这个时候遇上‘江东盟’余孽,小眼一转,随机摆出一副无辜状:“误会啊,误会,老奴也是奉旨办事,身不由己呀,老盟主不行罹难,实是盟里出了内乱,与老奴无干呐。”

确实是董卓派他前去的,因为他身为八大金刚之首,阴狠老辣,武功又高,办事非常得力。

“死到临头,还敢狡辩。“黄盖三人可不吃这一套。

“少盟主,有事好商量。先帝爷在时,孙盟主他曾举孝廉入京担任洛阳卫戍校尉,与老奴一向交好,情同手足。。。“

“住口”曹操听到‘情同手足’这几个字,就气不打一处来,在张府里,段也是说于曹父‘情同手足’。

“诸位让开,我要亲自动手,取这狗贼性命,为家父及‘江东盟’众位无辜亡魂报仇。”他唰地抽出一把宝剑,剑身紫红色,快如闪电,转眼就到了段眼前。

黄盖等人闪到旁边,让少盟主单挑段。

这个时候的段,早已没了战意,他也知道,落到曹操与孙策手里,只怕都没有好果子吃。

硬着头皮迎战,段只守不攻,眼睛时时盯着周围,还是准备伺机逃走。

‘紫气东来‘、’电光石火‘、’紫髯如戟‘、’电怒雷嗔‘,孙策一口气连出四招,长剑飞舞,紫光闪烁,犹如飞火流星,雷霆万钧,逼的段手忙脚乱,一不小心,前胸被扫了一道口子。

想不到这孙策,武功可比他老子厉害多了,再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不免成了他剑下亡魂。

段甩动软鞭,施展点、缠、笞、缚、勾等特点,企图打乱孙策的节奏。

但孙策并不受其影响,兀自使出家传的剑法,好替父亲报仇。

‘紫玉成烟‘、’电挚

潮鸣‘、’紫薇清都‘、’电照风行‘,孙策一口气又是四招。

而且没出一招,孙策就同时念出剑招的名字,使得段更加心烦意乱,因为这些招数,他曾经亲眼看着老盟主使过。跟孙策交手,脑海里却满是与老盟主缠斗的情景,精神无论如何也不能集中。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心里有鬼,招式与步伐也就乱了,面对孙策一招紧似一招的逼势,段不知不觉,身上已经中了几剑。

本来以段的武功,远远高于孙策,但是他此时六神无主,斗志全无,犹如丧家之犬,接连败退,连软鞭都脱了手,慌乱之下,掉头就跑。

孙策一个箭步赶上,使出最后一式‘紫电清霜‘,一剑自他后颈而入,从咽喉而出。

“你毁我‘江东盟‘,杀我亲友,翻箱倒箧,掘地三尺,找的无非就是我手中长剑!”说着将剑抽出。

段扭回头,拼尽全力,说了三个字:“紫电剑。”他临死也算见到了‘紫电剑’,倒也没有遗憾。

几人席地而坐,曹操这才知道,原来段带兵毁了‘江东盟’,可惜没有找到‘紫电剑’,于是按照董卓指示,囚禁了‘江东盟’中二十几人。而当孙策与黄盖、沈清风赶到时,只看见大堂墙上挂着段留下的书帛,限他十日之内携带‘紫电剑’赶到冀州清河郡,否则就打开杀戮。

孙策三人匆忙处理完丧事,然后赶到石头城紫金山,取出封存多年的‘紫电剑‘,连夜赶往冀州,途经阳平郡馆陶县时,恰好遇到南行的太史慈,于是这才一起来到这里,正在商量如何进清河城与段联系时,万没想到在这杨树林里碰巧遇上了。

杀死了段,总算出了口恶气,但是接下来怎么办?曹操与孙策提出了不同的方案。

孙策认为段虽亡,但是段水清跑了,毕竟还有几十名‘江东盟‘成员被囚,应该趁热打铁,追进清河城,找到段水清,逼问被囚人员的下落。

曹操认为段也只不过是董卓与‘鸿门‘的一颗棋子而已,真正的敌人应该是董卓与吕布,况且’江东盟‘离这里路途遥远,被囚人员肯定不在清河。

孙策认为既然吕布等人正在赶往清河的路上,不如主动出击,在城中预先埋伏,杀他个措手不及,为死难的亲人报仇雪恨。

曹操认为国难当头,应先将家仇放下,如今五行剑已聚其三,再加上卧牛山庄里的‘七星剑‘,大家应该联合起来,先谋求天子剑与高祖金牍。

最后选了个折中方案,毕竟已到卧牛山脚下,曹操与夏侯先将‘乾坤弓‘安全送到庄主张辽手里;而孙策等先进入清河城中。双方都先与张氏族人商议对策,一旦定下计划,派人互相联系。

事不宜迟,孙策等马上启程,先趁段水清惊魂未定,先将他控制住,才好为对付吕布做准备。曹操简要介绍了张兆槐等老人,在城里对付‘鸿门’,离不开张氏的支持与帮忙。

时间尚早,双方互道珍重,然后各自动身。

望着孙策等骑马远去的背影,曹操看着手中‘青虹剑’,似乎若有所思,时至今日,在白马寺里的情景仿佛就在昨天一样,老方丈的重托,皇帝的期盼,大汉的国运,家族的兴衰,全都寄希望于

天子剑与高祖金牍上面。

董卓、‘鸿门’、张角,还有轲比能及段这些人,穷尽心思,不择手段,不也为此吗?

五行剑中,除了‘七星剑’外,已经全部现身,‘青虹剑’与‘霸王剑’已经在手;‘双股剑‘在刘备手里;’紫电剑‘在孙策手里。这么说,老方丈等人所说的开启髑髅台条件,基本就绪。

对了,还有这张‘乾坤弓‘,听段说开启时也用的着,具体什么所用还不知道,但怎么说也在自己手里,上卧牛山交到张辽庄主手里,也就万无一失了。

还有一个疑问,始终萦绕在曹操脑海里,却又不知道问谁,那就是:倚天剑,纵然尊为天子之剑;高祖金牍,也不过是留有只言片语而已,上面究竟写了些什么呢?大汉帝国眼下衰颓到了这般地步,已经病入膏肓、积重难返,靠一把剑和一块牍,真的能挽狂澜之不倒,改变大汉国运?

日头偏西,余晖映照在曹操刚毅的脸上,他的眼睛里充满了坚定和执着,无论结果如何,这件事他都会善始善终,决不放弃。国恨家仇,如果上苍真的将此千斤重担交给自己,那就义无反顾好了。

直到夏侯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才将曹操拉回现实。曹操伸出手掌,双眼期盼的望着对方,夏侯毫不犹豫,目光坚定地与曹操击掌为约。两只大手紧紧地攥在一起。

“好兄弟”曹操说道。

“好兄弟”夏侯也回应道。

由于不认识上山的道路,两人穿过树林,沿着山脚走了段路,远远望见前面隐约有个村庄,于是加快脚步。

来到村口,发现村子竟然很大,只是因为坐落在山脚下面,村子被切成几大片,不是一个整体。

估计没有规划,村里街道时宽时窄,时直时弯,但是非常干净,连棵杂草也没有。

骤然发现前面有个酒馆,天色已暗,夜幕降临,也好,不如就去酒馆吃点东西,顺便打听下上山的道路。

酒馆大门口两侧各悬挂着两盏大红灯笼,红色的烛光将绣在灯笼上的‘牛’字,映照的分外醒目。

进了酒馆,发现里面非常冷清,一个客人也没有。或许是因为村子偏远,外来的客人不多,本村的又多是务农乡民,这才导致客源稀少吧。

客人没有,主人家可不少,大堂右侧坐着一位五十多岁的掌柜,低着头一手反着账本,一手噼里啪啦打着算盘,曹操两人进来,他连头都没抬。伙计们就有些夸张了,站成左右两排,每排五人。

曹操觉得很奇怪,一个客人没有,竟然有十名伙计伺候,就是京城里的大酒楼也用不了这么多跑堂的吧?

这样做生意,能挣钱才是怪事。

更奇怪的是,好不容易来了两位客人,掌柜的不招呼就不说了,可那十名伙计竟也没有一人上来招呼客人,一个个全都站着不动,面无表情地看着曹操两人。

这是什么酒馆?曹操两人有些一头雾水,印象中往日里的饭馆酒馆中,只要有客人进门,伙计们无不弯腰笑脸相迎,还一口一个大爷的叫着,可今儿个是怎么回事?

曹操越想越是纳闷,不禁暗暗警觉起来:难道这酒馆有问题?

第四十八章 山村小店

曹操轻咳一声,伙计们还是没有反应。

曹操简直怀疑自己进错了地方,他退出门去,又重新进来,不会啊,曹操明明发现大堂匾额上‘迎客酒楼’四个大字。

哦,人家原来是‘酒楼’而不是‘酒馆’,怪不得会有这么多伙计了。

这个问题解决了,可不管多少伙计,总得招呼客人不是吗?

难道是吃饭不给钱怎么地?

想到‘钱‘字,曹操这才想起,自己两人身上还真的没钱,追逐大蛇途中,全遗失在’秦王宫‘地下通道里了。

那也不对呀,难道伙计们都有透视眼,能够看清两人身无分文?

既来之,则安之。没钱吃饭,借两碗白水喝总是行吧,主要目的是打听上山的道路。

两人干脆找了个好的位子,一屁股就坐下了。刚要张口点菜,却见后堂突然鱼贯而出八名妙龄女子,每人托着盘菜肴来到曹操跟前。

这些女子的穿着打扮,根本就不像普通酒楼的侍女,也跟眼前如此普通的小村庄极不协调。

她们将菜肴轻轻地放在桌子上摆好次序,然后揖个福礼,然后一一转身回后堂去了。

有鱼有肉,有荤有素,而且全都是高级别的菜肴,这还没点菜呢,就上了这么多?

太怪了,刚才就是没人搭理,这一下子又给上了这么多菜,莫非这些是白送的?还是她人认错了人,上菜上错了?

夏侯轻轻问了声,曹操没有回答,因为他同样没有答案。

曹操看看一桌子菜,管不了许多了,肚子早就咕咕叫了,是福是祸,先填饱肚子再去理会。自从离开邯郸,还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一路上折腾个不停,此刻早已又饿又渴,吃吧。

哦,对了,要是有酒就更好了。

“伙计,可有好酒,上来两碗?”曹操索性豁出去了。

没人应答,这时掌柜的才说道:“都聋了吗?客人要酒,快去把我新进的美酒送上。”

不一时,有个伙计抱了一个陶罐,并带两只陶碗放在桌上。

大口吃菜,大口喝酒,两人狼吞虎咽,很快就将酒菜吃了个精光,酒足饭饱,实在没有想到,在这山脚乡村里竟有这等可口的饭菜,实在难得。

唯一有些不爽的,是那十名面无表情的伙计,冷冷的眼神里面,满含异样的神色。

见两人吃完,掌柜的这才慢慢走过来,手里拿着算盘,笑道:“乡野小店,粗茶淡饭,实在拿不出手,还望两位海涵。”

这么客气?手拿算盘,看来是要好好算下账了,曹操正想如何抵他饭钱,忙随口道:“很好,很好。”

“这酒是产自西域的葡萄美酒,两位可还满意?”

葡萄酒原产西域,大汉建元三年,张骞奉汉武帝之命,出使西域,不但出色地完成任务,还带回了酿制葡萄酒的技艺。此后,中原也有了自酿的葡萄酒,但估计是葡萄生长的环境水土不同,总达不到西域所酿出的那种天然味道。

据说先帝爷在时,有个叫孟佗的,用了三斗西域葡萄酒贿赂十常侍之一的张让,竟换回了凉州刺史的位子。先帝爷曾大肆卖官鬻爵,除了皇帝位子,什么官职都可以谈,而且据说从没做过赔本的生意。三斗美酒能换个刺史之位,可见美酒之珍贵。

“很好,很好。”曹操答道。

“既然两位还算满意,下

面咱们该谈正事了吧?”

掌柜的果然说到了正题,曹操明白,吃也吃了,喝也喝了,也是该结算的时候了。

曹操与夏侯分别摸摸身上,实在找不出什么值钱的顶账了。

正要向掌柜的摊牌,却见掌柜的一挥手,马上一个伙计拎过来一个布包,放在桌子上打开,里面全是白花花的银子。

“时间仓促,勉强就凑了这么多,请两位收下。”

什么?给我们钱?曹操两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白吃白喝不算,反倒给钱?而且这么多白花花的银子,别说一顿饭钱,就是白吃白住一年,也用不了这么多!

难道这当地是这种风俗?

曹操与夏侯正面面相觑,忽见掌柜的起身,恭恭敬敬地给两人鞠了个躬,然后才说道。

“雪儿是老夫唯一的孙女,有什么条件,还望两位特使提出,在下尽力去做就是了。“

“雪儿?”这下曹操两人真是糊涂了。

雪儿是谁?掌柜这是什么意思?

“贵教张教主与我家庄主也是同宗,还请看在庄主面上,万望不要伤害雪儿。”

曹操这才有点明白,敢情对方是把自己误认为成了什么张教主的特使,于是说道:“我兄弟二人初次来到贵地,并不认识什么雪儿,掌柜的可是认错人了?“

掌柜的脸色一变,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曹操两人。

当他确定是真的认错人的时候,突然从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牛掌柜身为卧牛山庄大掌柜,明察秋毫,火眼金睛,想不到也会看走眼。可笑,真是可笑。”

说着话一名长发男子拄着一根拐杖,一瘸一拐地走进门口,他身后两名手下,押着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女。

进来这人长发及胸,几乎将脸掩盖,头顶用一条黄巾打了个箍,上身穿一件浅蓝布衣,下身黑裤,裤角高挽至膝,脚穿一双布鞋。

掌柜的仔细打量这人,似曾相识,又叫不出他的名字。当看到后面的少女时,有些激动,急急说道:“雪儿,你没事吧?”

少女十七八岁模样,是个瓜子脸,五官精致,小巧玲珑,身穿,头插梳篦,一副普通人家服饰。

雪儿抬起头:“雪儿没事,爷爷不必担心。”

她双手被反绑,脸色苍白,身后有两名壮汉看押。

“阁下高姓大名?只要肯放了雪儿,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真是贵人多忘事,去年中秋佳节,你我还曾会过一面的。”

“哦,原来是太平神教右长老‘独角仙’。去年中秋,你等趁机摸上山来,要不是庄主他仁慈,放你一马,只怕。。。”

“仁慈?嘿嘿,他那是太蠢了,抓住敌人,怎能轻易放过呢?在这一点,张庄主他远远不及我神教教主。”

“阁下在江湖中也是鼎鼎大名,抓一个不会武功的柔弱女子,算什么英雄?”

“英雄?我本是叫花子出身,没有饿死已经知足了,什么英雄不英雄的。”

“好,既然到了小店,在下怎么也得一尽地主之谊,请阁下上座。”掌柜的刚要示意手下上菜,却被‘独角仙’拦住。

“吃糠咽菜惯了,享不了你这大鱼大肉。”

“那好,这里有一包银两,可否换回雪儿?”

“叫花子要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只是奉了教主

口谕,想用这女娃性命,跟你换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快说,就是要了在下人头,我也愿意。”

“牛掌柜这条性命,在教主眼里还不值钱!只要你将卧牛山冰水池的详图画出,我立刻放了这女娃。”

这话一出,牛掌柜大惊失色,脸色瞬间变的苍白,额头豆大的汗珠滴落。

“不成,不成!别的什么事都能答应你,要我出卖卧牛山庄,万万不能。”

“明人不说暗话,天子之剑和高祖金牍就藏在卧牛山髑髅台内,而髑髅台却又藏在熔岩岭冰水池内,熔岩铄石流金,灼热难当;冰水透侵肌骨,冰寒难耐,怎么样破了这两大难关,进入髑髅台,只好有求于牛掌柜了。“

听到这几句话,曹操与夏侯也大吃一惊,天子剑果然就在髑髅台,原本只道聚齐了五行剑,就能开启髑髅台,却不知还有这些阻碍,熔岩岭?冰水池?一火一水,一热一冷,有这两道天然屏障,怪不得四百年来髑髅台安然无恙。曹操忽然想起张兆楷与段的话,难道这‘乾坤弓’就是对付这冰火的法宝?

牛掌柜仰天大笑:“阁下高抬在下了,莫说在下不知道熔岩岭冰水池的秘密,就算知道,事关国家大义,在下也是绝不会背叛庄主的。“

“你家庄主姓张,我家教主也是姓张,本是一家,何分彼此?大汉帝国撑不了几天了,天子剑有德着得之,既然牛掌柜一意孤行,也就别怪我心狠了。”

说着话,他一把抓住雪儿锁骨,稍一用力,疼的她一声尖叫,直冒冷汗。

“卑鄙。”牛掌柜咬牙切齿,一挥手中算盘,砸向独角仙面门。

独角仙一手拄拐,一手抵挡算盘,他是手臂,简直是皮包骨头,能够看见乍露的青筋,怪不得是乞丐出身。但是这条臂膀却有千钧之力,啪啪撞上算盘,一连硬接了几式。

算盘就是牛掌柜兵器,为救孙女,他连番抢攻,试图压制对方。独角仙也不含糊,他一瘸一拐,身法却异常灵活,看的出他只使了不到半成的功力。

牛掌柜远不是独角仙的对手,十名伙计早就待命已久,一拥而上,将独角仙包围。

独角仙身居太平神教右长老,虽然还有一名左长老,但大汉以右为尊,可以说除了张角三兄弟,独角仙在太平神教的地位是三人之下,万人之上。

怪不得曹操两人进来时,里面没有一个客人,而且掌柜的和伙计也都有些怪异,对两人充满敌意,原来是在‘恭候’独角仙。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白白让曹操两人吃喝一顿。

独角仙可不会把这十几号人放在眼里,他舞动拐杖,没过几个回合,十名伙计全都躺在了地上。

牛掌柜也脸上挨了一拳,右颊肿了老高,嘴角流出鲜血。不过为了救孙女,他也是拼了,情急之下,使出绝命招式‘漫天飞雨’,算盘断裂,算珠化作连环弹珠,犹如细雨飘飞,全部飞向独角仙。

“好俊的手法。”独角仙不敢大意,拐杖充作盾牌,一阵叮当响声,连躲带拨,避过多数算珠,却还是有颗击中腰部,深深嵌入肉中。

独角仙大怒,拐杖迅雷不及掩耳,扫中牛掌柜膝盖,剧痛之下,牛掌柜双膝酸软,扑通跪在地上。

独角仙嘿嘿笑着,只要他再给对方当头一拐,牛掌柜必定脑袋开花,当场毙命。

第四十九章 初识张辽

但这一拐,独角仙并没有砸下去,他还对牛掌柜抱有最后一丝希望。

“交,还是不交?”独角仙厉声喝道。

“痴心妄想,我祖孙二人,深受庄主大恩,誓死不会背叛庄主,要杀就杀,不必嗦。”

独角仙希望破灭,不禁大怒,拐杖呼地一声,砸向牛掌柜头顶,一旦击中,眼看就要脑袋开花。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青光削向独角仙持拐的右手,速度非常之快。独角仙只得收手,否则右手必断。

牛掌柜捡回一命,这才发现出手者正是曹操。

牛掌柜被夏侯搀扶起来,后退了几步,这才感谢曹操救命之恩。太平神教为索图不惜绑架柔弱少女,手段当真卑鄙,独角仙出手狠毒,连毙十名伙计性命,曹操怒火中烧,决意要与这神教长老斗上一斗。

退一步讲,白吃了人家一顿,总得帮帮忙,抵抵饭钱吧。

知道对方厉害,曹操直接使出‘摩诃般若‘剑法,一招接着一招,一味抢攻,将独角仙逼了个手忙脚乱。

好一阵狼狈,独角仙方才稳住阵脚。

这小子是从哪里蹦出来的?计划将成,却出了个拦路虎,独角仙简直气急败坏。

见对方只是名年轻人,独角仙也不留情,立马反击,拐拐狠辣招招致命,试图尽快结果曹操性命。

夏侯怕大哥吃亏,也同时出手。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双剑合璧,威力无穷。独角仙万没料到,突然出现这样两人坏了好事,他又气又恼,却又发现这两人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经过多日相处,曹操与夏侯两人惺惺相惜,双剑合璧,已经心有灵犀,再加上‘青虹‘’霸王‘二剑的自身威力,十几个回合后,渐渐压制住了独角仙。

感觉越来越吃力,独角仙生怕吃亏,退到雪儿跟前,将拐杖架在她的脖颈上,大声叫道:“都住手,谁敢上前,我立时结果她的性命。”

这一下,大堂里鸦雀无声,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的见。

“快把剑扔在地上,否则就试试看。”拐杖在雪儿颈部磨转,瞬间娇嫩的皮肤磨破,渗出血迹。

曹操两人顾及雪儿安全,只得就范。

正准备将宝剑扔在地上,‘嗖’地一声,一支暗器飞来射在独角仙手背,疼的他手一撒,拐杖落在地上。

勉强站稳,才看清手背上插着一支短剑,剑长三寸,剑首系一红巾丝结,状若梅花。

“梅花剑?”

独角仙与牛掌柜几乎同时脱口而出,这是卧牛山庄主张辽的独门暗器,难道是他也来了吗?

恍惚间,进来一名黑衣男子,四十多岁,身材伟岸,相貌堂堂,鼻直口阔,浓眉大眼,炯炯有神,射出一丝英气。

牛掌柜与独角仙认得,此人正是卧牛山庄庄主张辽。

“想不到这事惊动了庄主,在下真是罪该万死。”牛掌柜跪倒叩头,喜极而泣,呜咽不止。

“何须行此大礼,快快请起。”

独角仙知道张辽不易对付,又摸不清对方来了多少人,故而他立在一旁,没敢轻举妄动。

张辽边说边走到独角仙跟前,以极快的速度取回梅花剑,掏出金疮药给他敷上,然后说道:“我这梅花剑没毒,

不出十日,伤口自然痊愈。张某记得不错,你我这是第二次相见了吧?“

“不错,上次我潜入山庄,险些被擒,确实是庄主手下留情。不过真想不到,此次为了一名小小婢女,竟劳庄主大驾。”

“庄主也好,婢女也好,山庄里面人人平等,大家都是兄弟姐妹,没有谁的性命可以随便丢去。牛掌柜,这件事你不该瞒我。”

“岂敢隐瞒庄主!要不是庄主,我祖孙二人早就死了,庄主您这几天正为天子剑之事劳神,故而就没敢告诉您,却没想到弄成这个样子。”

张辽啪啪两掌,将独角仙的两名手下震开,掌风一带,将雪儿裹着,送至牛掌柜跟前。独角仙正欲拦截,却见张辽手中突然多了两把梅花剑,一左一右抵住自己要害,这才没有去抢雪儿。

雪儿得救,靠在爷爷怀里低声抽泣,牛掌柜连连安慰。

“庄主好俊的‘擒拿手’功夫,可惜她喝了教主秘制的‘神仙水’,没有解药,一样难逃一死。”

‘神仙水’?牛掌柜闻言大惊。早就传闻太平神教教主张角,善制神仙符咒,烧成灰后做成‘神仙水’,据说喝了以后,就会听从张角的号令,多数黄巾军士,都是喝了‘神仙水’才不得不受其钳制,为其卖命。只有打了胜仗,张角才会发放解药;若是不幸打了败仗,逃命回去,还不如战死沙场。

“交出解药,我保证不会有人为难你。”张辽提出条件。

“不要枉费心机了,‘神仙水’只有教主才有解药,既然落在你们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刚刚说过,没有谁的性命可以随便丢失,包括敌人在内。既然如此,那就只有请你山庄一行了。“说着,伸手点了独角仙穴道,将他控制。

转身又对那两名手下说道:“回去告诉你们教主,独角仙现在我的手里,请他拿解药来换。”

两人赶忙连连称诺,抱头鼠窜,生怕张辽反悔,溜出大门,撒腿就跑。

“多谢两位少侠相助,不然在下已经没命了。在下真是糊涂,错将两位当成了敌人。”牛掌柜给曹操两人赔礼。

“举手之劳,客气客气。兄台就是卧牛山庄张庄主,可曾知道清河城张氏祠堂里的‘乾坤弓’?“

张辽仔细盯着曹操,看看他手里的剑,又看看他身上背着的弓,皱起眉头,来回走了几步,方才说道:“这里不是说话之处,请两位随我上山,顺便感谢两位。”

牛掌柜唤出后堂伙计,处理善后之事,然后几人趁着月色上了卧牛山。边走边听牛掌柜介绍,原来这个村庄名叫‘牛角村’,山对面还有一个‘牛尾村’,欲上卧牛山,只有这一前一后两条道路,这座‘迎客酒楼’,其实算是卧牛山庄设在村子里的一个点,若不是为了搭救孙女,牛掌柜是极少在酒馆坐堂的,因为他的身份是卧牛山庄的大管家,需要打理着整个山庄。

这是一条羊肠小道,曲折迂回,月光下只见两侧万壑千岩,怪石林立, 只走这一遭,根本记不住路。

山势并不算高,很快就到了山庄。大门高大宽敞,气势非凡。整个山庄坐落在一片空地之上,山势陡峭,壁立千仞,这么大一片平地,也不知是天然形成的,还是人工开凿而成的。

进了山庄,里面灯火通明,如同白昼,站岗的,巡夜的兵丁比比皆

是,看的出,张氏一族在此经营了近四百年,守卫天子剑的重任是非常尽心。

张辽将曹操二人映入客厅,分宾主落座,有婢女上茶。不一会儿,牛掌柜安置好雪儿及独角仙后,也过来相陪。

曹操摘下‘乾坤弓’,交给张辽。张辽双手接过,恭敬地轻放在桌上,双目凝视,有些入神。

听曹操讲述了清河城中所发生事情的经过,尤其是听到老族长张兆楷为保祖宗神弓,自尽身亡,张氏子孙,多有伤亡,不禁热泪盈眶,起身给曹操行了一礼。

多谢曹兄仗义出手,护佑神弓,才不致落入奸人之手。不瞒曹兄,这‘乾坤弓’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在下总算不负老族长重托,安全将神弓亲手交给张庄主,还请庄主节哀,老族长地下有知,也应欣慰了。”

“恕张辽冒失,敢问曹兄,可曾听说天子之剑与高祖金牍?”

曹操点点头:“在下从京城一路来到此地,正是因为天子剑。”边说边‘唰’地亮出‘青虹剑’,又请夏侯亮出‘霸王剑’,请张辽验看。

张辽轻轻地抚摸了两把宝剑,他看的极为专注认真。

趁这功夫,曹操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所知的五行剑之事全盘拖出。

“好,曹兄心胸坦荡,光明磊落,你我初次见面,就如此信任张辽,请随我来。”

说着走进自己寝室,房间不大,收拾的却很干净,一进门曹操就看到墙壁上绘有一副彩图,画中有一人正挥剑斩向一条白蛇。非常明显,这壁画说的正是高祖刘邦斩白蛇起义。

张辽的寝室,除了雪儿进来打扫清理,不许任何人出入,就连身为卧牛山庄大管家的牛掌柜,也是第一次进来。

曹操自觉很是荣幸,初次相会,就得到张辽信任,心内又兴奋,又期待。

这幅画的意思再是明显不过,时刻提醒张氏后人,先帝创业何其不易,务要时时牢记,尽心守护天子剑。

牛掌柜赔笑道:“两位少侠少做,我这就去奉茶。”

他话是说给曹操和夏侯听的,但是眼睛却一直盯着张辽。

因为他知道,这间寝室里,隐藏着张辽家族的秘密,隐藏着天子剑与高祖金牍的秘密,此前他从没有机会来此寝室,因为庄主有令,除了雪儿,这里绝对是山庄禁地。

他这次能够进来,无形中是沾了曹操的光,他对曹操心存感激,但是毕竟他两人第一次上山,庄主竟然就请进了寝室,内心自然有些不解。

其实最主要的是,牛掌柜是试探性地征求张辽,看自己留在这里是否合适。

“嗯,不用。”张辽随口说道。

牛掌柜等的就是这句话,应了一声,垂手站立,再不出声。

张辽请众人坐下,他指着墙壁上的画,问道:“曹兄,当年高祖创业,五大家族立下赫赫战功;后来天子剑封印,五行剑同样拱卫守护。五大家族的命运与大汉帝国早已密不可分,帮到了一起。”

“只可惜,‘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五大家族沉沉浮浮,命运多舛,五行剑下落不明,只剩天子剑孤独地躺在这卧牛山庄髑髅台中。”

张辽脸色一变,说道:“不,它不孤独,这么多年了,我张氏一族始终在这里陪着它。”

第五十章 七星剑

实际上曹操说的没错,同为追随先帝创业的功臣,五大家族中,张氏一族世代守卫卧牛山,兢兢业业,尽职尽忠,天下人有目共睹,而其他四大家族就各不相同了。

‘紫电剑’原在周氏家族中传承,自二代周亚夫自尽后,子孙便心灰意冷,连人带剑销声匿迹,只在光武皇帝刘秀推翻王莽新朝之时短暂出过绵力,之后更是将之转手送给了‘江东盟’孙氏。

‘青虹剑‘在自己家族之中,非但没有给家族带来荣耀,反倒成了日益沉重的负担,不知从那一辈起,便将之深藏嵩山太乙观莲花洞,要不是自己受皇帝及老方丈重托,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重见天日。

‘霸王剑’在夏侯家族中,连剑也没能守住,被吕氏灭门夺剑,落在‘鸿门’手里,非但没有为大汉出力,反倒成了董卓篡权的帮凶,幸好鸠摩迦叶用自己的性命,才换回宝剑,兜兜转转,绕了一圈又重新回到夏侯家族中。

‘双股剑’的命运则更加不济,本在萧何家族传承,却不知从何年月起,被当成嫁女的陪送,一代又一代,也不知换了多少主人,这块‘烫手的山芋’一个个急着送人,有谁还记得当年高祖的殷切重托?还好最后这任刘备也是姓刘,据说还是高祖后裔,他会担起这副千斤重担吗?

而‘七星剑’却在张氏一族手中,四百年来始终一同守卫卧牛山髑髅台,并且从没出过闪失,这份坚持与毅力,就足以让人敬佩,张氏一族不仅世代坚守,还在寝室里绘画了高祖斩蛇图,时时提醒每一代传人不可忘记家族重任,不知其他四大家族如果看到,会有什么感想呢?

两人一番感慨,从高祖皇帝聊到五大家族,从五行剑聊到天子剑。又聊到大汉国运,朝政混乱,奸臣当道,义兵四起,天灾**,民不聊生。两人越聊越是投机,越聊越是投缘,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夏侯与牛掌柜在一旁静听,几乎没怎么插话。

聊的兴起,张辽一把拉住曹操右手,带他来到那副高祖斩白蛇壁画前面。

壁画旁边是一架书匮,上面摆放了不少竹简,竹简摆列并不齐整,有经常移动的痕迹,看来张辽平日里颇爱读书。

书匮最上端有一只黑碗,釉色明亮,光滑如镜。

张辽将黑碗轻轻一转,只听‘咯吱’声响,高祖斩蛇图的墙壁一分为二,露出一道月牙门,等大家走进月牙门后,墙壁又自动合上了。

前面是一条黑色的通道,张辽打着火折子前面领路,曹操等紧随其后,走了不到 百步,又向右折行,又有三五十步,是一个小形密室。

张辽用火折子点燃油灯,昏暗摇曳的灯光里,大家看见中央石桌上放着一把宝剑,张辽一把抓起,‘沧啷’一声抽出一口水蓝色宝剑,张辽舞个剑花,微弱的灯光随之摇动。

“诸位请看,这就是‘七星剑’”。

曹操看着‘七星剑’,心中翻江倒海,波涛汹涌,五把五行剑,至此已经全部露面。虽然它们还分别在不同人的手里,但是曹操毕竟一一亲眼见证了它们的存在。

记得当白马寺老方丈第一次跟

自己说起天子剑之事时,自己犹如做梦一般,感觉不到它的一丝真实性。而对于五行剑,刚开始寻剑之旅时,自己内心中也曾无数次质疑过五行剑是否真的存在。

而且,就算它们还都存在于世上,但是几百年时间已过,它们究竟流落何方,还不得而知,就算一一找到,那还不猴年马月之时了吧。可是,这才多长时间啊,五把宝剑竟然一一现身,亲眼所见。

‘五行剑齐,天子剑出;天下太平,高祖金牍。‘看来五行剑齐已非难事,关键是如何才能天子剑出呢?

何况,如今五行剑分散在不同人手中,如何聚齐也非易事。

按照老方丈师兄弟的说法,镇守卧牛山庄的张氏‘七星剑‘传人,应该会知道髑髅台开启的秘密。

今日有幸来到卧牛山,有幸见到张辽与‘七星剑’,苍天可鉴,我曹操的寻剑之旅,终于有了些眉目。

往日的一幕一幕,在曹操脑海中一一闪现。曹操陷入沉思之中,身子由于激动而不住颤抖。

近在咫尺的张辽和夏侯都觉察到了他的思绪变化。

“事到如今,只有大家开诚布公,将所有线索凑在一起,方能找出突破口,破坏董卓与张角等人的阴谋诡计,取出天子之剑与高祖金牍,挽救江河日下,日渐衰微的大汉帝国。”曹操说道。

“曹兄说的不错!只有我等齐心合力,大事一定能成。众所周知,天子剑的确藏在这卧牛山髑髅台中,今日天色已晚,待明日曹兄可随我前去髑髅台一看。“

“太好了!嗯,庄主,在下还有一个疑问,五行剑只是五把宝剑,它们如何能开启髑髅台呢?”

“我张氏一族,只是负责看守髑髅台,至于如何开启,普天之下,只怕只有一人知道。“

“是谁?”

“就是当年携带高祖金牍的任敖!天子剑封印后,四百年来只开启过一次,那就是封印的第二年,高祖派亲信任敖携带金牍,与天子剑放在了一起。只可惜这位任敖在完成使命后,就无影无踪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不错,这个人白马寺老方丈也曾提及,他既是受了高祖密旨,事后他既没留在卧牛山,又没回朝廷复命,就此凭空消失,莫非是遇到了不测,遭到歹人戕害?”

“也有这种可能,也或许他知道干系重大,就此隐居了也未可知。这些年来,张辽历代先祖也曾揣测过,假如任敖隐居,那么他的后人就非常可能知道髑髅台开启的秘密。四百年来,我先祖也曾四处找寻,可惜杳无音信。”

“五大家族只知守护五行剑,而不知开启髑髅台的办法;白马寺方丈历来与皇室渊源颇深,也不知道;如果任敖这条线索断了,那么这个便成了永久的秘密。”

“还有一种可能,他也很有可能知道这个秘密,只是他。。。”

“你是说当今皇帝?”

“不错,当初建造髑髅台,封印天子剑,都是高祖皇帝的旨意,他既然又将亲手所书金牍,放于其内,目的就是为了日后大汉有难,好让后代子孙取出,帮助化险为夷,若没人知道开启的

秘密,那么高祖皇帝的心愿岂不成了泡影?”

“兄台说的有理,皇室之中或许有人知道,但曹某敢断定,当今皇帝只怕并不知道,他现在受制于权臣董卓,天子剑与金牍是他唯一的希望,在白马寺老方丈禅室内,皇帝与老方丈都曾拜托曹某去完成这件事,倘若他们知道,当时怎能不告诉曹某?”

“这也难怪,或许起初几位先皇确是知道的,但我大汉先有‘文景之治’,后又‘武帝盛世’,国力蒸蒸日上,是不需要取剑的。年久日长,后来皇帝更换频频,这个秘密可能也就失传了。当年王莽篡位,平帝所面临的形势比现在还要恶劣,为什么没有取剑?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无人知晓开启的秘密。“

“曹某隐隐觉得,任敖应该还有后人留世,有道是‘天欲取之,必先与之。’既然五行剑一一现身,种种迹象表明这次天子剑将重见天日。“

“哦?曹兄可有依据?”

“没有。但是兄台请想,董卓与‘鸿门’挖空心思,设下种种迷局,不择手段抢夺五行剑,他们一定知道些什么,否则即便得到五行剑,还不是一堆废铁?还有张角,他对五行剑也是志在必得,独角仙口口声声要牛掌柜画出熔岩岭与冰水池的详图,莫非是已经有了线索? “

“独角仙以为以雪儿作为要挟,就能逼在下说出髑髅台的机密,其实在下来到卧牛山已近十年,还从未踏入过封印圣地,又怎么能画的出呢?”

张辽这般说,曹操等只得暂时收起好奇心。大家右密室返回客厅,牛掌柜给安排了两间上等客房,请曹操早些休息。

可曹操又怎么能睡的着,他辗转反侧,将这些天经历的事情翻来覆去地回想,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总是感觉有一只大手在牵着自己往前走,仿佛每一步都是有人事先安排好了的。

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他又百思不得其解。他脑海里蓦然闪现出鬼影子的身影,不由打了个激灵,这个人亦正亦邪,忠奸难辩,他到底是谁?他的身上又藏有什么秘密?

在密室里,他其实脑子里还有一个疑问,只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始终想不明白,髑髅台是人工修建而成,为什么就不能直接用人工打开呢?《列子汤问》里讲述过一个‘愚公移山‘的故事,那么大一座大山,尚有可能被人力挖掉,髑髅台再坚固,还硬的过石头?

据说当年项羽攻入咸阳,灭秦后为了寻找秦朝宝藏,曾派十万大军挖掘秦始皇陵墓,仅仅一个月,便将骊山拦腰挖出两条巨大的深沟,最终虽未得手,但‘霸王沟‘的往事,董卓和吕布难道不知?董卓掌控朝廷,张角也有十万黄巾军,难道是用外力就打不开髑髅台?五行剑再是锋利,也并非神器,就能开启?

难道是这髑髅台有什么玄机?也许明日到了熔岩岭冰水池就能破解谜团,熔岩?冰水?水火岂能相容?

这一个一个谜团困扰着曹操,使他更加无法入睡。实在睡不着,便起身坐在床上,屋内一片漆黑,倒是透过窗子,依稀看到外面星光闪烁。

第五十一章 夜半歌声

为了早些入眠,曹操努力让自己不再去想天子剑的事情。可是摁下葫芦起来瓢,他的思绪又反而转的别的事情上去了。

幸好,夏侯兄弟的余毒,明日就可彻底化解了。想到夏侯,他不禁又想起了张魅,她现在怎么样了?她的伤好些了吗?邯郸城一别,她是否又在想念于我呢?

想起张魅,他心里有种莫名的幸福,她的善良与纯真,已经彻底拨动自己的心弦,她对自己一往情深,这辈子千万不可负她才是。

想起张魅,他又同时想起了小师妹糜月,她被吕布抓走,有没有吃苦呢?这次吕布率‘鸿门‘精英前来清河,是否会带着她一起呢?还有,他的两位兄弟曹仁与曹洪前去打探消息,此刻又身在何方呢?

曹操越想,心思越乱,越是睡不着觉,记得小时候,妈妈就会在他耳边轻轻唱歌,哄他入睡,可惜这里是卧牛山,就连冀州也是自己第一次来,这么晚了,又去哪里找人来给自己唱歌呢?

怪了,还真有人在唱歌,仔细听,应该就在附近。反正也睡不着,曹操索性披衣出了门,天色已晚,除了值班的,大概早都进入梦乡了。还别说,虽然时值孟夏,可后半夜的山上温度还是很低,凉风吹过,微微有些寒意。

顺着歌声,曹操看到不远处有名身穿深红衣服的女子,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低声唱歌,曹操认得,她就是在山下酒馆遇到的雪儿。

她的歌声本来很好听,可是或许她有心事,还不断抽泣,所以时断时续。

“雪儿姑娘是否还在为‘神仙水‘的事忧心?”

曹操的突然出现,令雪儿有些吃惊,她赶忙起身为曹操施礼:“多谢恩公救我爷爷性命,小女子定当日夜乞求上苍,愿恩公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曹操将外衣递给雪儿,她推辞了一下,也就披上了,外面风大,她的鼻子和脸颊都被寒气吹红了。

“雪儿姑娘放心,张庄主已将独角仙扣在山庄,他是张角的大将,必定会拿解药来换。”

“恩公差矣,雪儿非为自己而伤心,我这条命,若不是庄主,十年前就死了。庄主他是个好人,雪儿愿今生永远留在他的身边照顾他,可是,我。。。?”

“姑娘是担心万一没有解药,就无法实现你的心愿了,是吗?”

“正如恩公所说。”

“不要总是恩公的,人在江湖,换了谁也会这么做的,你就叫我曹大哥好了,我有一事不明,你是怎么被独角仙捉去的呢?”

“为了天子剑的事,庄主他日夜茶饭不思,雪儿担心他的身体,就偷偷下山,到‘牛角村’找薛大婶要了些枸杞,不想就遇到了独角仙,还差点连累了爷爷。”

“看的出,姑娘是个有心之人,张庄主真是有福,能够有姑娘这样的女子照顾他。”

“曹大哥不要误会,庄主是雪儿和爷爷的救命恩人,雪儿从不敢有僭越之心,庄主他从没拿我们当下人看待,他对每个人都挺好的。”

“这么说,姑娘也不是本地人了?”

“是的,听我爷爷说,我六岁那年,家里出了大事,除了我俩,家里人都被贼人害死了,爷爷也受了伤,带着我一路北逃,冰天雪地,天寒地冻,要不是庄主好心收留,我们俩早就冻饿而死了。”

“原来如此。姑娘老家是哪里?可曾记得贼人是谁?”

雪儿连连摇头:“那时候我还小,都不记得了,后来爷爷也不愿再提及往事。只是偶尔有次,雪儿无意中听庄主与爷爷说起,好像贼人姓吕。”

曹操也不愿再触动她的伤心事,就打算劝她早点回去休息,却突然听到旁边有人说了句:“姑娘唱的歌非常好听,我似乎在哪里听过,可否劳烦姑娘再唱一遍?”

说话的是夏侯,原来他也睡不着。

雪儿的歌声轻轻响起,唱着唱着,突然夏侯打断道:“姑娘的歌是从哪里学的?”

“雪儿只记得这调,好些歌词记不清了,雪儿小的时候,妈妈经常给我唱这首歌,”

“哦?那姑娘姓什么?”

曹操觉得很奇怪,兄弟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她爷爷姓牛,她自然也是姓牛了。

“我是个女孩子,爷爷只希望我能快快乐乐生活,以前的事一点也没让我知道,爷爷原来是我家的家臣,雪儿这个名字是庄主取的,因为那天雪下的好大。“

原来她真的不姓牛,牛掌柜也不是她的亲爷爷。

“姑娘可否让我看下你的右小腿后侧,可有一块伤疤?”

雪儿非常吃惊,他怎么知道?她撩起衣裙,果然有块伤疤,大概应该是小时候所留,所以随着她年龄增长,伤疤虽然也跟着长大,但伤痕却变得淡了。“

“曹大哥,你还记得小时候,你带领我们去邻居李大叔瓜地里偷甜瓜吃,被人发现,咱们都跑了,只有小妹年纪小,跑的慢,被恶犬咬了小腿?”

为了这件事,夏侯被罚在烈日下站了一个多时辰,而他也深深地自责。即便后来夏侯家遭遇惨变,他也出现了记忆断层,但这件事和妈妈的歌声,却深深地印在了他脑海深处。

说到这个份上,曹操与雪儿都有些明白了,这么说雪儿就是当年那个被恶犬咬伤的小姑娘?

雪儿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还有个哥哥存在,其实这时她还不知道,除了夏侯,还有另一个亲哥哥夏侯渊。

恍若梦境,但又那么真实。

雪儿扑倒哥哥怀里,第一次哭的那么痛快,同时也那么幸福。

夏侯氏惨遭灭门,却不料还有三人活着。不,如果算上牛掌柜,那就是四个。

不过对于牛掌柜,夏侯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另外可惜的是,小时候的雪儿叫什么名字,曹操与夏侯谁也不记得了。

这都不重要了,在一个远离家乡的异地,竟能兄妹相认,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激动的?

幸福总是很短暂的,时间已经很晚了,到了后半夜了,总不能这么聊到天亮吧,夏侯先送妹妹回去休息。

曹操借着月色看了一眼卧牛山的夜景,大自然真是鬼斧神工,平原之地,凸生一座高山,本来已经很惊奇了,而山峰清奇峻茂,奇峰罗列,目光所触之处,尽是危峰兀立,怪石嶙峋,别有一番风味。

说许是此刻曹操心情不错,看着夜色中的卧牛山美不胜收。

回到房间,很快就睡着了,自从离开邯郸,几天来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可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第二天一早,张辽就同时得到两个消息,一好一坏。

好的消息是,夏侯和雪儿竟然是亲兄妹,那么就可证明一点:杀害雪儿父母的仇人就是‘鸿门’吕布之父。因为张辽曾亲口承诺雪儿,一旦知道杀害她父母的真凶,就一定替她报仇。只是可惜牛掌柜只记得贼人姓吕,叫什么名字,是些什么人,都一概不知。这下好了,终于真相大白。

坏的消息是,昨晚擒获的独角仙竟然逃走了。这就怪了,这件事是牛掌柜亲自布置的,囚室也重兵看守,而且独角仙也被张辽点了穴道,怎么能逃走呢?

正说着话,牛掌柜匆匆赶来,说道:“庄主,属下刚刚仔细检查过,囚室窗子完好无损,室门大开,但无撬动的痕迹,他是从大门走脱的。看守囚室的伍长与兵丁到现在还在呼呼大睡,属下怀疑他们是中了太平神教的‘醉心散’。“

张辽点点头,从辈分上讲,张角也算是他的堂伯父,这种‘醉心散’张辽早有耳闻,是将‘醉心花’煎煮晾干后制成的粉末,据说张角派人在巨鹿城外大肆种植‘醉心花’,看来确有其事。

曹操也听说过这种花,他是‘五禽门’的弟子,对这种花太熟悉了,‘醉心花’又叫‘曼陀罗’,五禽门派祖师爷华佗曾用此花制成‘麻沸散‘,病人腹背有内疾时,就酒让其服下,病人就处于一种如醉如睡的状态,毫无知觉,祖师爷就趁机对病人进行医治。

‘醉心花‘在祖师爷手里,就是救人性命,行善积德的良药;而在张角手中,则变成了害人性命,无恶不作的帮凶。’醉心花‘并没有错,关键是看使用者是什么人。

五行剑,本是挽救大汉江山,改变大汉国运的良药,可如果落在董卓与张角这等人手中,何尝不会变成谋朝篡位,祸国殃民的帮凶呢?

想到这一层,曹操与张辽不约而同地看着对方,会心地点点头,守护天子剑的重任,是从先祖时起就注定了的,也是必须要承担的,无论这件事多么艰难困苦,也一定要咬牙坚持。

独角仙逃走并无碍大局,本来张辽也不想杀他,只是为了‘神仙水‘解药而已。

张辽考虑了一下,说道:“牛掌柜,独角仙被我点了穴道,天亮之前不可能自行解开,能够迷昏守卫,堂而皇之地从正门逃脱,说明山庄之内必有内应,你速去查看,昨晚是否有人异常或者不告而别。“

曹操暗地竖起大拇指,张庄主心思缜密,有勇有谋,不愧为大将之才。

牛掌柜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退出,其实他知道今日庄主会带领曹操去卧牛山圣地一一熔岩岭冰水池去看髑髅台,他心里并不愿错过这次良机,可庄主偏这个时候安排自己去查询奸细。

见牛掌柜有些迟疑,似乎有话要说,张辽这才猛然想起,赶忙将雪儿兄妹相认的喜讯说给他听。

雪儿既找到了亲哥哥,也终于知道了仇人姓名。牛掌柜既然是夏侯家族老臣,那么夏侯他的亲人了。

骤然听到这个消息,牛掌柜立刻就呆了,他木然地立着,表情似乎僵硬了一般,目瞪口呆地望着张辽。

这可是喜讯啊,他怎么这幅神情?

张辽与曹操同时愣了。

第五十二章 髑髅台

身为夏侯氏家臣,牛掌柜在得知当年的小少爷夏侯尚在人世,应该感到老怀安慰才是。

而机缘巧合,雪儿能够与亲兄相认,他更应该满脸欢喜才是,怎么会是这种神情呢?

见他愣神,雪儿过来拉着他的手,连叫几声爷爷,才将他从愣神之中唤回。牛掌柜这才换了一副表情,掉下几颗眼泪,连连说了几声‘好’。

然后一把抱住夏侯,问道:“少爷,总算又见着你了,你还认得我吗?”

夏侯摇了摇头:“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牛掌柜脸上显出笑容:“这就好,这就好。这都是老爷太太在天之灵保佑,苍天有眼,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听大哥说,我还有个二哥呢?”

“二哥?”牛掌柜看看曹操,心里想该不会是这个人 吧?

夏侯道:“是我二弟夏侯渊啊,您不记得他了吗?”

“噢,记得,记得,他小时候最淘气了,每次犯错,害怕老爷责罚,总是躲在老奴房里,不敢出来,呵呵。”

雪儿还想说话,牛掌柜却双膝跪地,流泪道:“天可怜见,夏侯一门的冤案,终于真相大白,请庄主看着属下与雪儿多年来尽心办事的份上,主持公道,为夏侯家报仇雪恨。”

“牛掌柜请起,你们的事就是我张辽的事。‘鸿门’作恶多端,坏事做绝,看来这笔账要一起算了。”

“多谢庄主。雪儿,从今以后,你要时刻留在庄主身边,尽心侍候,一步也不要离开。”说完,牛掌柜连磕几个响头,然后起身出去办事了。

最后这两句话,他刻意着重强调。

用过早餐,张辽请曹操动身,前往髑髅台,夏侯兄妹自然也一路同行。

从客厅出来,一路向西,足有一百五六十丈远,远远看见前面出现一座‘石桥’。

这里是卧牛山庄所在的山峰的最西端,这座‘石桥’是连接另一座山峰的桥梁,走到跟前,发现并非真正的桥,而是两座山峰之间天然生出成的一条青石通道,后来经过人工修整,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石桥‘长约六七长,宽不足五尺,人走在上面可不敢左右看,因为两侧都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好在后人在边缘安装了两道铁索,用手扶着铁索过桥,心里还稍微踏实些。

过了桥就是熔岩岭,这里比山庄所在的山峰更加陡峭,入眼尽是剑锋般矗立的峭壁。

“为何没有兵士守护?”曹操有些奇怪。

“来此髑髅台,只有刚才一条路,因此只有一支巡查小队。”

曹操这才明白,髑髅台所在的山峰,虽然是独立的,但是四下里全是悬崖峭壁,根本没有上下山的道路,任何人想要来这里,只有通过整个山庄,然后跨过那条‘石桥’才行,所以只有山庄加强了戒备,外人是很难到达髑髅台的。

看起来当初建造髑髅台时,位置可是精挑细选的,果然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地,这么说这座山峰上平日里是根本无人的。

刚想到这里,现实就把曹操的想法打破了,因为前面田地里清清楚楚地有两个人在做农

活。

道路两侧是一大片的棉田,看起来足有十四五亩地,长满了一排排的棉花,植株高的能到人胸部,低的也过了膝盖,绿绿的叶子迎风舒展,随处可见绽开的花朵,有红有黄,还有花谢后杏子大小的棉果。

曹操从没见过棉花,非常好奇,便向张辽问询。

“曹兄身在京城,自然不知了。这棉花也是汉武帝年间,张骞出使西域带回来的种子,据说是传自于天竺国。起初只在边疆种植,昭帝继位后,曾前来卧牛山拜谒天子剑,同时赐给了山庄大量物品,这棉花种子就在其中。曹兄可知,这棉桃绽开后能收获洁白的棉絮,用来填充枕褥可比木棉好了数倍。“

来到跟前,正在务农的两人看见张辽,赶忙走到路边,给张辽施礼:“任耕田、小牛儿见过庄主。”

任耕田?这三个字传人耳中,曹操猛然一个激灵,他也姓任,莫非是当年任敖的后人?

“任老伯不必客气,恭喜啊,今年的棉花长势不错,又是一个好收成呐。”张辽同时给老人还礼。

“是啊,是啊,等到秋后,山庄的将士们又能多添几床棉被了。“任耕田也是喜笑颜开。

“小牛儿,又长高了,能够帮你爷爷干活了。你爷爷有什么需要的用品,尽管去找牛掌柜领取,知道吗?”

小牛儿也就十五六岁,平日里与爷爷相依为命,没见过什么生人,听到张辽问话,小脸憋的通红,只点了点头。

“庄主莫怪,牛儿天性腼腆,不爱说话。你这孩子,庄主又不是外人,还不赶快谢过庄主。”

小牛儿这才轻声说了句谢话。

“如果田里活太多的话,回头让牛掌柜安排几个兵士过来帮忙,您这十几亩地,可是给山庄帮了不少大忙。任老伯先去忙吧,我这里还有两名客人。”

“只是掐掐尖儿,打打岔儿罢了,哪里敢劳烦军爷们呢。”说着话,给张辽弯腰行礼,然后带着小牛儿回田里去了。

曹操见任耕田六十多岁,老态龙钟,胡须已经花白,满脸都是皱纹,估计是常年劳作,饱经沧桑,但身子还算壮实,腰板也挺的很直,他对张辽极为恭敬,从熟络程度来看,估计老人在这里有些年头了。

走了几步,曹操凑近张辽:“庄主,这任耕田。。。?”

张辽立刻明白了他的心思,笑道:“曹兄误会了,老伯虽是姓任,但与任敖没有任何关系。他原是家父儿时的玩伴,两人感情甚笃,二十年前,家父不幸去世,老伯伤心至极,就搬到这熔岩岭来住了。“

“我张家历代先人,死后全葬在这熔岩岭髑髅台附近,生前尽忠,死后也要尽责陪伴天子剑。任老伯自此就住在这里,一则陪伴家父;二则种田为乐。“

“老伯他原是孤儿,是祖父他老人家在清河郡领回来的,就连‘任’这个姓也是祖父给他取的,又怎么会跟任敖有关系呢?”

原来如此,既然这个任老伯原本就不姓任!连姓氏都是后来改的,自然就不会知道开启髑髅台的秘密了。

说着话,就到了张氏先人亩地,小路南侧一片密密麻麻的土坟,估计四百年来,逝去的‘七星剑’

传人全都在此了。坟地里整理的齐齐整整,干干净净,连根杂草都没有。

不用说,这都是任耕田的勤劳结果,看来这任老伯对这份工作非常用心,对张氏族人也非常敬重。

张氏墓群的对面,也就是小路北侧,就是髑髅台了。

从逃出京城,到来到卧牛山,多么不容易啊,曹操终于见到髑髅台了,抑制住内心的喜悦,曹操举目眺望。

只见北方一方十亩大小的水池,里面清波荡漾,不知道水有多深,距离足有一百多步,仍是感觉寒气逼人,难怪叫做‘冰水池’,想必水温是相当的低。

水池四周就是悬崖峭壁,看起来它像是天然形成的;水池正中央生出一根两三日合抱粗细的石柱,高约三丈,顶端冒出火红的岩浆,淅淅沥沥地流淌着火红而炽热的‘火龙’,滴到池水中‘嗤啦’作响。同样,这么远的距离,其超高的温度令人火撩般的感觉。

几人又来到水池边上,立刻感到阵阵寒气入骨,接着又是阵阵热浪袭人,常言道‘水火不能相容’,可眼前的景象让人目瞪口呆。

“水温超低,而不结冰,是因为有熔浆注入;熔浆入水,又被冰水中和。几百年来这熔岩岭冰水池始终就是这样。”

听着张辽的话,曹操不断点头,可是他最期盼的髑髅台在哪里呢?自从知道了髑髅台,他的脑海里隐隐觉得应该是一座坚固的高台,一个牢靠的堡垒,可眼前有冰水,有熔岩,唯独不见高台。

在曹操心里,一直坚定地认为这座髑髅台一定是建造的非常结实,所以很难打开,所以他非常期待见识一下它的庐山真面目。

结果,别说髑髅台了,连个土丘也看不到。

“请曹兄坐下说话。”张辽指着一处石牛说道。

这是一座石质黄牛,确切地说是一座卧牛,四蹄伏地,身体微倾,虽然是人工雕琢而成,但是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竟然像真的一样。这是用一大整块的石头雕刻出来的,当年的工匠一定是技艺高超,只是有些奇怪的是,这头牛怎么是五个牛头呢?

一个身子,五个牛头,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牛呢?

而且,五个牛头神态各异,形状大小,眼神表情也各不相同,唯一的雷同之处,就是全都牛嘴大张,像是要吃东西,又或者是要发出哞哞叫声。

做出这样奇特的卧牛,是为了展示工匠高超的技艺,还是另有它意?曹操与夏侯对望一眼,都是一脸茫然。

“请坐。”张辽再次邀请。

石牛硕大,几个人脚踏着地,屁股同时斜坐在牛身上。

费尽心思雕刻而成的石牛,不会就为的当凳子坐吧?

“的确如此,几百年来,除了坐下来歇歇脚,确实并不知晓石牛的其他用处。除了这一座,冰水池四个角上,还分别卧着一座一模一样的石牛,据先辈人讲,早期的石牛身上还涂有不同的颜色,只是年深日久,风吹雨淋,颜色早已褪去,成了现在这般样貌。曹兄,此山名‘卧牛’二字正是因此。“

卧牛山,五座石牛,五只牛头,实在有趣。

第五十三章 冰水池

曹操没功夫多想,他现在最期盼的髑髅台究竟在哪里?怎么看不见呢?

他没心思欣赏石牛,他在急切地等待张辽说出髑髅台的所在,结果他听到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

“髑髅台就在这冰水池中!平日里这冰水池就是这个样子,若想见到髑髅台,只有冰水全部退去,才能水落‘台’出。但数百年来,池内水面几乎恒定,大涝之年不见涨,大旱之年也不见落,熔浆入水,即被冰水稀释的无影无踪,四百年来,冰水池似乎就从没变过样貌。“

曹操惊讶的张口嘴巴,夏侯更是用手揉揉眼睛,再瞧瞧水池,简直怀疑张辽在给他们开玩笑。

这怎么可能?髑髅台在水面下边,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张辽刚说完一瞬间,曹操几乎站立起来。太出人意料了,髑髅台,髑髅台,原本还以为是一座高高矗立的高台呢,想不到它竟然比水面还低,‘藏’在了水底下。

夏侯茫然说道:“这么说,要想看到髑髅台,只能等到池中之水干涸了才行?”

“干涸?”曹操苦笑道“刚才庄主不是说过嘛,几百年了,水面就不曾变化过,怎么会干涸呢?”

“那怎么办?难不成多找些人,用水桶将池水舀干?”夏侯立马说道。

曹操又摇摇头:“那得舀到什么时候?工作量太大了!”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愚公移山,精卫填海,这些不都是活生生的例子吗?”夏侯倒是一脸坚毅。

“没用的,这冰水池水面能够保持恒定,池底一定有水源补充,否则怎么会大旱之年也不落呢?”

夏侯不禁急躁起来,大声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大不了我一个猛子扎下去,游泳得了。”

“这等奇寒冰水,咱们坐在池边已经感觉到它的寒气了,真的跳进水里,还不冻成冰块?”

夏侯终于泄了气,他突然间有些怀疑,传说中的髑髅台是否真的存在!

夏侯这么一说,弄的曹操也有些心里没底,于是问道:“庄主可曾亲眼目睹过它?”

张辽同样摇头:“从未见过!兄弟自幼在这卧牛山长大,冰水池始终就是那个样子!实不相瞒,我张氏一族,守护卧牛山已近四百年,还从未有人亲眼目睹过髑髅台真容!”

张辽这句话要命,说的曹操也跟着有些泄气:找到五行剑又能怎样,找不到髑髅台又有什么用!

曹操抱着一丝希望,又问了句。

“那么,是否有人亲眼目睹过髑髅台吗?”

“当然,据说当年建造之时,是没有这些冰水的,熔岩虽在,但也不会这般淅沥流下。天子剑封印之时,先祖张不疑就在现场。封印之后,才有了这冰水。”

他的先祖张不疑见过,那么髑髅台就是肯定存在了,曹操和夏侯心里又重新燃起希望。

“冰水是怎么来的呢?水温如此奇寒,一定有些古怪。”

“这并不奇怪,这水池下面有一个泉眼,常年有水冒出,之所以这般奇寒,是因为这水池里面放有一只大冰蚕王。“

“大冰蚕王?”曹操失声而出。

“不错,大

冰蚕王是天下至阴至寒之物,它就在这冰水池里,别说这小小一池之水,就是整个清水河,只要大冰蚕王吐口寒气,也能瞬间成冰。曹兄请看,熔浆柱浸泡在冰水之中,受到低温压迫,这才源源不断地流出熔浆,而正是高温熔浆,才使得池水虽冷而不结冰。“

曹操这才恍然大悟,昨夜里翻来覆去,所思的愚公移山,项羽挖陵等想法就有了答案,一冷一热,一水一火,这等天然屏障,凡人根本近不了前,纵有十万大军,又为之奈何?

“那么,有没有可能划船靠近髑髅台呢?”

“不能。”张辽随手揪了根圆叶草,轻轻丢进池中,众人看的清楚,圆叶草立刻沉了下去。“冰水池连根羽毛都托不起,更何况小舟了。”

先人的智慧真是神机妙算,才华横溢,这一环扣着一环,难怪天子剑封印以后,四百多年万无一失。

“这大冰蚕王,从何处得之?”

“是大汉第一位公主鲁元公主得自于‘秦王宫‘。公主大婚后,驸马被封为’南宫候‘,夫妇赶赴封地南宫郡时,路过巨鹿郡,无意中在’秦王宫‘得到这大冰蚕王,就马上进献给了父皇刘邦,高祖大喜,就下旨将驸马由’南宫候‘改封’鲁王‘。“

“‘秦王宫‘?怎么会在’秦王宫‘?据说这大冰蚕王是大秦第一方士徐福进献给始皇帝的宝物,他深受始皇信任,曾数次出海寻找海外至宝,以求始皇延年益寿。虽然始皇帝不幸驾崩于巨鹿郡沙丘平台,但如此至宝,怎么会丢弃呢?“

“有理,听说始皇遗体后来千里迢迢运回咸阳,天气炎热,遗体腐烂发臭,若有大冰蚕王护体,必定可以完好如初地运回咸阳的,断无丢弃之理,一定是当时出了什么重大变故。”

重大变故?曹操立刻想起了自己被困‘秦王宫‘,追踪大蛇的那条地下通道,看起来必定出了叛乱,始皇帝无奈之下才命人挖掘地道,以期逃出报信,可惜功亏一篑,通道最终没有挖通,那些挖掘之人也全部丧命。

有可能始皇帝驾崩之前,就遭遇了某种变故,或许早就被人挟持了,否则怎么可能出此下策靠挖地道逃生?事情真相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大秦不但将万里江山留给了大汉,还将这大冰蚕王留了下来,四百多年,守护这天子之剑与高祖金牍,给日后大汉衰微之时改天逆命留下了一线生机。

“照庄主这么说,就算聚齐了五行剑,知晓了开启髑髅台的秘密,还是无法逾越得了这水火屏障?”

“不!这正是请曹兄前来冰水池的原因。曹兄请看那熔柱之顶有一陨石填塞,所以熔浆才淅淅沥沥流下,而不是喷射而出,只要将那陨石捣碎,熔浆必定滚滚而出,纵然大冰蚕王也不能抵挡,到时候冰水与熔浆中和,就有机会开启髑髅台。“

“那么,会不会熔浆冷却后,反将髑髅台淹没?熔浆固然可以将冰水灼干,但同时也会变冷成为石头,髑髅台更无出头之日了,岂不是弄巧成拙?”

“这是我张家世代相传的秘密,灵与不灵,就不知道了,毕竟四百年来,髑髅台再无开启。这下曹兄可知那段抢夺我张氏‘乾坤弓‘的意图了吧?”

“那熔柱与池边相隔甚远,凡人无法靠近,只有‘乾坤弓‘才能将那陨石射碎,放出滚滚熔浆?”

“正是。所以昨夜才说张氏知道一半的秘密,就是指的破解这水火屏障;至于下一步如何开启,非得找到任敖后人不可。”

提到任敖后人,大家又一时陷入沉默。

是呀,不管是谁,得到五行剑又有什么用?没有任敖传下来的开启方法,还是无法取得天子剑。

石牛尾巴上拴着一只木桶,张辽解开绳子,将木桶投入池中,拽上来小半桶冷水。说道:“雪儿,回到山庄后,烧锅开水,然后与这冷水勾兑,让夏侯兄弟洗浴,‘御蜂针‘之毒自然可解。”

“是。”雪儿低低应了一声。

张辽看看雪儿,说道:“雪儿放心,除了天子剑的机密,任何条件我都能答应,就算拼了性命,也一定能换来解药,除了你体内的‘神仙水’之毒。”

雪儿泣不成声,跪在张辽身前,哭的梨花带雨。

张辽赶忙将她拉起,用手擦拭她的眼泪。

曹操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昨夜庄主说,‘乾坤弓’机密,只有张氏族人知道,那么段又从何得知呢?”

这句话使张辽也猛然抖了一个激灵,对呀,连皇帝都不知道的秘密,一个太监又怎么知道?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有张氏族人走漏了消息。

换句话说,也就是张氏族人,出了内奸。

卧牛山庄里面的人,与外界交往本就不多,似乎没人知道段是谁;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清河城中的族人,与段暗中联手了。

这事可不了得,他能与段合作,也就能与张角合作,甚至能与董卓及‘鸿门’合作,吕布不日就到清河,现在段已死,但其侄段水清逃脱,以‘鸿门’之心狠手辣,一旦吕布弄清了事情原委,那么城中张氏族人会迎来一场浩劫。

事关重大,张辽惊出一身冷汗,他以手击额,责怪自己大意,他双膝跪地,毕恭毕敬,“多谢曹兄提醒,不然我张氏一族,将难逃灭族厄运。”

张辽说的情真意切,发自肺腑,身为一庄之主,他这一跪非为自己,而是代表清河族人。

曹操那里承受的起,赶忙将张辽拉起,提醒他早作安排。

事不宜迟,张辽与曹操赶忙回到大厅商议,夏侯与雪儿则先去准备解毒。

张辽有两位同胞弟弟,一名张进,一名张迁,再加上大总管牛掌柜,共同商量下一步行动。

张进双拳一砸,怒道:“欺人太甚,大哥,还商量什么,人家都打上门来了,只要你一声令下,咱们这就去清河,小弟倒要看看,‘鸿门’的人是不是三头六臂。”

张迁劝道:“二哥息怒,凡事听从大哥安排,清河之事,确实重大,但卧牛山庄与髑髅台也不容有失,须得想个两全之策。“

张辽知道自己这两名兄弟的性格,知道他们也拿不出什么太好的主意,正要向曹操讨教,却突然发现牛掌柜呆呆站立,似乎有些走神,于是便先问他道。

“牛掌柜,你怎么看?”

牛掌柜竟然没有反应。

第五十四章 重逢

张辽以为他年纪大了,没有听到,于是又问了一遍。

牛掌柜这才定了定神,慢吞吞回话。

“回庄主,三爷说的在理,清河城中族人将有大难,家族之祸,骨血之亲岂能坐视不理?因此清河城之围必定要去解救。但是守护卧牛山是国家之事,一旦有失,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因此老奴认为庄主切不可离开卧牛山,至于清河一事,可让二爷三爷带人前去则可。”

“嗯,你的意思是防止调虎离山之计?”

“不错,庄主不要忘了,觊觎髑髅台的除了‘鸿门’,还有近在眼前的张角,独角仙刚刚逃走,随时会卷土重来,因此庄主不得不防呐。“

张辽点点头,表明认可牛掌柜的话,然后又问道:“曹兄有何高见?”

曹操答道:“牛掌柜言之有理,庄主切不可轻举妄动。记得段曾经说过,有一名叫冷燕秋的人,前往馆陶挑战吕布,无论成败与否,都会拖延吕布的行程,也就是说‘鸿门’的人没那么快来到清河郡。而且‘江东盟’的孙兄弟此时已在清河城中,捉拿段水清,庄主可派人先去城中与之联络,回头再做计较。“

“好,就这么办,三弟,你办事机灵谨慎,速去城中一趟,记住,一定要亲口告诉兆槐六爷,让他早做准备。”

“是”张迁出门去了。

一连两天都没有张迁的消息。

曹操与张辽等人稳坐卧牛山,每日里在山上各处转转,欣赏下卧牛山的风景。两人时而探讨国之大事,时而交心雄心壮志,时而切磋兵法剑术,时而研究诗词歌赋,仿佛忘记了清河城之事。

又是两天过去了,张迁依然没有回来,牛掌柜反复跟张辽汇报此事,却总是被‘再等等看’这句话给推衍过去。

开始的时候,夏侯还饶有兴趣地跟着‘游山玩水’,到了第二天他就沉不住气了,连连追问曹操怎么办!

其实曹操和张辽心中何尝不急?只是他们必须要让整个山庄的人看到,一切尽在掌握,不必自乱阵脚。

几日的平静,说明情况比预期的要好很多。

但是平静的背后,可能紧接着就是惊涛骇浪!

看起来所有人都在等待,包括清河城、‘鸿门’、‘江东盟’以及太平神教的张角等人,都在等待一个时机到来。

第五日,终于有消息来了。

却不是清河城的消息,:“庄主,傲头领与阮头领回来了。“

太好了,正是用人之时。傲天翔与阮天行进来拜见庄主,让曹操欣喜的是,同行的还有夏侯渊与张魅。

“魅儿,夏侯兄弟,你们怎么来了?”曹操看到张魅恢复了往日神采,就知道她伤势好的差不多了,张神医果然妙手回春。

“曹大哥,你怎么样?”张魅见到曹操,看他几日不见清瘦了许多,必定吃了许多苦。

见对方都安然无恙,曹操与张魅手拉手开心地一同坐下。

“属下办事不力,二老太爷不肯前来山庄,属下无能为力,愿受庄主责罚。”两人一起施礼。

从曹操口中,张辽早已知道邯郸城发生之事,当

然不会怪罪他二人,“两位兄弟请起,二老太爷现在怎样了?你们不留下保护,怎么回来了?”

傲天翔道:“回庄主,二老太爷每天起早贪黑,废寝忘食,忙于诊治疫民,他老人家上了年纪,整日不得歇息,长此以往只怕身体熬不住啊,可无论我俩怎么苦劝,二老太爷都听不进去啊。”

阮天行道:“属下本来是想多在邯郸留些日子,但是收到一封书信,说是张角已与吕布勾结,意图对卧牛山庄不利,事关重大,我兄弟两个这才急着回来。”说着,将书信递上。

张辽看完书信,又递给曹操。待他看完后问道:“曹兄以为如何?”

“这件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太平神教与‘鸿门’都是野心家,此刻他们都在打天子剑的主意,所以在共同的利益和目标之下,他们完全有可能狼狈为奸,共同对付卧牛山庄。”

“曹兄说的有理,但是有一点不明,这个人既然知道内情,为什么要告诉咱们呢?傲兄弟,送信的是什么人?”

“是个瘦弱的蒙面黑衣人,他自称叫‘鬼影子’。”

又是鬼影子,又是这个名字,曹操与张辽几乎同时皱起了眉头,这个鬼影子反复出现,亦正亦邪,怎么哪里都有他的影子?他到底是什么来历?他到底是人是鬼?

在白马寺受老方丈所托护送遇刺的皇帝回宫之人,是鬼影子!

提前通知郑尚书与卢大人有‘鸿门’杀手前来刺杀,让他们早做打算之人,也是鬼影子!

跟在董卓和吕布身后,听命于‘鸿门’之人,也有鬼影子!

为了探听朝廷动向,张角安插在京城的密探,也是鬼影子!

将张角与‘鸿门’相互利用对付‘江东盟’之内幕告诉孙策之人,同样是鬼影子!

如今又送书说张角与‘鸿门’勾结对卧牛山庄不利,这个人还是鬼影子!

他到底是正是邪?他是一个人,还是一个组织?

他保护皇帝及朝中许多正义官员,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可是他又听命于董卓,效力于‘鸿门’,同时还是张角的下属,这又怎么解释呢?

他到底效忠于谁?他到底是谁的人?

天底下竟有这么身份复杂的人,他的庐山真面目究竟是谁?他的话又可不可信呢?

曹操与张辽,越想脑袋越大,谁也无法想出答案。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既然鬼影子说张角与吕布勾结,那么最终的目标一定是天子剑与高祖金牍。无论消息来源是否可靠,卧牛山庄的防备是万万不可大意。

这个时候夏侯与雪儿也进来了,用冰水池水洗浴之后,夏侯体内的毒已然根除。

夏侯兄弟相见,互相拥抱,感慨不已。

还有更好的消息在等待着夏侯渊,那就是亲生妹妹雪儿。

又来了个二哥,雪儿仿佛忘记了自己中毒的事,面带笑容,喜极而泣,完全沉浸在亲情的幸福之中。

当牛掌柜与夏侯渊相见时,双方同样没有一丝印象。

世上什么是最重要的?自然是亲情。幸福时,有亲人共享;危

难时,有亲人共担。功名利禄,只不过是过眼云烟;荣华富贵,也不过是镜中之月。

当然,这里面也包括了友情,比如说曹操与夏侯的患难与共;与孙策的一见如故;与张辽的心有灵犀。正是这种无法言明的友情,让他们最终走到了一起,为了守护天子之剑与高祖金牍,一定会同心协力,风雨同舟。

更是包括了爱情。曹操与张魅相互挂念,相互奉献,患难之际见真情;刘备与糜月为了一句十八年前的承诺,恪守婚约,千里寻妻,这也是爱情。

董卓与张角等人,为了所谓功名利禄,不惜阴谋诡计,不择手段,滥杀无辜,祸国殃民。身边的亲人不惜用来当做棋子,为了拉拢吕布,董白不顾孙女的幸福;为了谋朝篡位,张角对亲生女儿不管不顾。他们这些人,就算一时风光无限,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其实张辽与曹操早已悄悄商议决定,卧牛山庄自然坚守,但清河城中的族人也不可不救,虽然自古国与家难以两顾,忠与孝难以两全,但事在人为,只要努力尝试总会开火结果。

与其待机而行,不如主动出击,他们决定提前在城中埋伏,杀‘鸿门‘和吕布一个措手不及,一旦得手,就等于断了董卓一条臂膀。这几人两人不露神色,表面平静,都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

这件事,张辽要亲自带队去做,只求速战速决,不给张角可趁之机。留下牛掌柜与二弟三弟同守山庄,无论发生何事,都务必坚守不出,卧牛山易守难攻,短时内是安全的。

现在就等清河城中的消息了。

等夏侯渊兄妹相聚后,曹操问及是否有曹仁与曹洪的音讯?他们去打探糜月的消息,本来讲好的在邯郸城中碰面,现在所有人都来到卧牛山,如果他俩去了邯郸,又怎么办呢?

夏侯渊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曹操内心有些担心,从时间上讲,他俩也该回来了,难道是遇到了什么意外?他打定主意,等清河城之事处理完后,自己有必要再亲自去趟邯郸。

曹操与张魅回到自己房间,说了许多相互牵挂的话,当曹操讲到在巨鹿‘垂柳坊‘内中了二叔埋伏,在’河古庙‘又被父亲追杀,不禁黯然落泪,一边是她的生父,一边是她的情郎,眼见双方势同水火,真不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事。

而这种矛盾,不是私人恩怨,而是关乎国家大事,民族大义,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调和的,真要到了那一天,自己该如何抉择呢?

张魅心乱如麻,依偎在曹操怀中,默默地流泪。曹操也明白她的心思,他想安慰张魅,想了半天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得用手轻轻抚摸她的秀发。

又说到目前卧牛山庄和清河城的局势时,并且将计划告诉于她后,张魅抬起脸,深情地看着曹操,说道:“此去清河,必定凶险万分,我知道你一定会去的,可千万要小心才是,我会留在山庄等你回来。“

多么善解人意,曹操非常感动,他热泪盈眶,重重地‘嗯’了一声。

就在这个时候,张辽派人来请曹操,说是三爷张迁从清河城赶回来了。

第五十五章 招供

当曹操赶到时,不但见到了张迁,同时见到了沈清风。

沈清风与曹操算是‘老相识’了,两人再次见面,笑着打了个招呼。曹操见张迁和沈清风两人满脸倦色,便猜知他们为了拿获段水清殊为不易。

沈清风代表着‘江东盟’及孙策拜见庄主张辽,张辽忙请他坐下叙话。

“带进来。”张迁一摆手,只见被俘的段水清被五花大绑,被几个人押着进来了。

“跪下”那几个人大吼。

段水清神色慌张,满脸惧色,看着张辽和曹操等人,不由自主地身子发抖。

张辽站起身,走到段水清前面,先是围着他转了几圈,然后静静地半低头盯着他的眼睛看。

段水清见张辽一句话不说,只是盯着自己看,不禁心里有些发毛,寻思着这位大名鼎鼎的卧牛山庄庄主指不定会怎样处置自己呢。

张辽挥挥手,示意手下给他松绑,然后亲自搬了个矮凳给他坐下。段水清有些晕眩,歪着身子坐了上去。

忽然,张辽‘啪’猛地拍了一下桌案,厉声喝道。

“段水清,你叔父三人是鬼迷心窍还是被猪油蒙了眼睛?你段氏在‘滇国’的所为我也略有耳闻,你父王段璋也算勤政爱民,滇国百姓总是得了不少好处。‘滇王’之位让于孟氏,乃是董卓弄权,祸乱之举,并非朝廷之过,你叔父段身在皇宫,有什么看不清楚?怎么能反而认贼作父,投靠董卓,加入‘鸿门’呢?“

要么是一句话不说,要么如激流倾泻,段水清吓了一跳,差点从矮凳上摔下来。

张辽一席话,说的段水清冷汗直流,他噗通跪倒在地,碰碰直磕响头,前额都出了血,痛哭流涕道:“庄主饶命,我说,我都说。“说完又连连磕头。

张辽使个眼色,曹操会意,马上端了盏茶水过来,扶段水清重新坐到矮凳上,将茶水递到他的手里。

段水清感激地接过,咕咚咕咚几口喝光,没等张辽发问,便自己说了起来。

“我段氏失势后,我兄弟二人成立马帮,贩卖马匹,养活家族绰绰有余,原本并无它意。是叔父找到我们,哄骗说眼下有个机会能帮段氏夺回滇国,助我兄弟重登王位,所以,所以我们这才动了心。“

“是什么机会?”

“就是,就是天子剑与高祖金牍。”

“段如何得知?”

“据叔父讲,这件事其实董卓早就知道了,为此早就开始布局,曹氏家族的‘青虹剑’,夏侯家族的‘霸王剑’,‘江东盟’的‘紫电剑’,丐帮的‘双股剑’(开始时董卓以为在丐帮中),包括庄主手里的‘七星剑’都是他的抢夺目标,后来的,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

“董卓又如何知道?”

“是一个叫鬼影子的告诉董卓的。”

又是鬼影子!这个人真是无处不在。

曹操总觉得无形中有只大手,牵着所有人的鼻子,包括五行剑的传人以及董卓张角等人都是任人摆布的棋子。他内心深处隐约有这种念头,只是苦无依据。

“鬼影子又如何知道?”张辽继续发问。

“鬼影子与叔父同是先帝爷身边的太监,据叔父说,董卓他曾数次逼宫,意图谋害先帝,幸亏叔父等人贴身保护才多次化解危机,谁曾想鬼影子他,他竟然勾结董卓,里应外合,才使先

帝爷遭了董卓毒手。先帝爷浑然不知,临终前还视鬼影子为心腹,将天子剑的秘密相告。“

“这么说,段他也就知道了?”

“不,此时叔父他正在与叛军厮杀,先帝爷驾崩前身边只有鬼影子一个人,谁知这个人吃里扒外,转眼就将秘密告诉了董卓。庄主明鉴,当时叔父实在迫于形势,走投无路,才投靠董卓的。”

鬼影子是先帝爷生前的太监,这个身份让在场的众人非常吃惊,他竟然是先帝爷的人!

按照段水清的说法,闹了半天,鬼影子才是罪魁祸首,因为是他背叛先帝,而将天子剑的秘密告诉了董卓。

“鬼影子叫什么名字?”

“他整日蒙着脸,没人见过他的样貌,真实姓名更无人得知。”

“胡说,先帝爷既肯将如此重大机密告知,必是身旁宠信之人,段朝夕待在先帝爷身旁,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姓名?”

“都到了这个地步,小的又怎敢欺瞒庄主呢?鬼影子虽为太监,但并非与叔父一样朝夕服侍在先帝爷身边。据叔父讲,先帝爷晚年秘密成了一支贴身卫队,叫做‘游侦卫’,与叔父率领的‘十常侍’一明一暗,保护在先帝爷周围。先帝爷早就察觉到董卓蠢蠢欲动,曾派身为‘游侦卫’卫长的鬼影子暗中取董卓首级,想不到先帝爷看走了眼,真是所托非人。“

先帝爷派鬼影子去诛杀董卓,鬼影子反而与董卓沆瀣一气,谋害先帝爷,原来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张辽与曹操等痛心疾首,无不心中暗骂鬼影子吃里扒外,无耻小人。

刚想到这,曹操又冒出个念头:“那也不对啊,鬼影子如果是卑鄙小人,那么他为什么又把董卓和张角等人的阴谋暗中泄露?”

良心发现?还是另有阴谋?

“五行剑聚齐后,如何开启髑髅台?”

“小的不知!这件事鬼影子也不知道。”见众人全盯着他,赶忙又补充道,“小的兄弟两人从未投靠董卓,也从未加入‘鸿门’,只是听从叔父安排的,这些事都是叔父说所说,小的委实不知啊。”

看他的神态,似乎真的不知。

“董卓他费尽心机,抢夺五行剑,若然不知开启机密,岂不是竹篮打水?”曹操有些怀疑。

“哦,对了,小的想起来了,叔父曾经说起太平神教的教主张角似乎知道这个秘密。”

这句话一出,众人无不吃惊,张角怎么知道?难道他找到了任敖的后人?

“这句话,是张角自己说的,真实与否,董卓也不清楚。董卓也曾四处查探,可那任敖自从封印了高祖金牍后就失踪了,有人说他远赴西域,有人说他逃亡大漠,也有人说在黄河边发现了他的尸体,而他的后人更是如人间蒸发,全部消失了。董卓也是无奈之中,宁可相信张角的话,这才暗中与之合作。”

这么说来,张角的话也未必可信,更有可能是他依此为幌子忽悠,目的是稳住董卓好趁机发展黄巾军,事实证明,正是董卓的纵容,才导致黄巾军日渐坐大,尾大不掉了。

为了一己私利,董卓竟致国家大事于不顾,纵容黄巾军祸国殃民。曹操与张辽气愤不已,却又无可奈何,董卓连先帝爷都敢动手,又怎么会顾及大汉帝国呢?在他心里,找到天子剑与金牍,好谋朝篡位,才是他唯一的念头。

“照你刚才的话,既然没有加入‘鸿门’,那么

吕布是不认得你了?”

“是的,小的也从未见过吕布。”

“据曹兄说,段曾交给你一件物什,叫你与那吕布联系?”

“这是叔父身在‘鸿门’的符牌,就以此物相认。“

张辽并未接过段水清递上的符牌,而是看着段水清眼睛说道:“你段氏蒙冤,但关‘江东盟’何干?清河张氏又有何罪?段之罪,依然不可饶恕,你若将功赎罪,多少可以减轻他的罪孽。”

“小的愿弃暗投明,请庄主吩咐。”

“好,明日你就动身,骑快马抄小路奔馆陶,就说段已经得手,让吕布快速赶赴清河。”

张辽的意思非常明白,既然准备在清河先行埋伏,让段水清去当诱饵,将吕布等人带入包围圈,叫他有来无回。

“庄主不可轻信此人,万一他突然变卦,咱们可就被动了。”

张辽看着段水清,段水清也看着张辽,两人谁也不说话。

曹操看着段水清眼睛,一字一句说道:“古往今来,有人名垂青史,有人遗臭万年,你段氏也曾是一方之主,难道真的想被人戳脊梁骨不成?”

段水清一口咬掉左手小指,依次明誓!

曹操冲他竖起大拇指,张辽于是斩钉截铁道:“就这么定了,大家用过晚餐早些休息,明天一早动身。“

晚上,曹操与张魅同床而卧,说了很多话,聊了很多往事,说着说着就听到曹操发出了鼾声,想必是这些天惊变太多,心神劳累。张魅轻轻地给他搭上凉被,自己侧身向内,却怎么也睡不着。

第二天一大早,又传来一个坏消息。

段水清死了。

确切地说,是在他睡觉的房间上吊自杀了。

怎么会这样?

难道是他觉得自己罪孽深重,羞愧难当,所以才没脸见人?

难道是他突然反悔,不敢或者是不愿前去馆陶?

段水清既然肯说那么多实情,又已答应将功赎罪,说明他内心善良的一面已经显现,此时怎会一死了之呢?

众人来到段水清的房间,果然见他身体僵硬,双腿耷拉,吊死在房梁之上。张辽命人将他放下,看尸体还略有温气,显然死去时间不会太长。

上吊之物,是用他自己的衣衫撕成布条,然后拧成麻花状拴在房梁上的。

“昨夜是谁负责看守的?”曹操问道。

旁边两个庄丁慌忙跪下说道:“是小的两个,不过小的们没人听到任何动静,也没有发现有任何生人进过他的房间。“

张辽挥手让他们退下,他很相信自己的手下。

张辽自言自语:“大意了,大意了。”

曹操接住他的话音:“庄主的意思是,如果昨夜将段水清放在囚室看押,那就不会出现意外了。”

张辽点点头:“知我者,曹兄也!囚室戒备森严,凶手不易进去,反而能保全他的性命。”

曹操劝道:“庄主不必自责,你也是一片好意!他及也诚心悔过,又答应帮咱们的忙,怎好能还让他住在囚室里呢!”

两人说话功夫,有人仔细检查了尸体,却没有找到任何伤口,看起来结果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自杀了。

在场的人心中都充满疑惑,没人相信段水清真的是自杀而死,但又找不出证据,心里都不是滋味。

第五十六章 送殡

正无从查起,曹操忽然闻到一丝熟悉的怪味,如果不细心是非常难以察觉的,曹操能够闻到,是因为这种怪味似乎从什么地方闻到过。

曹操再次检查尸体,终于发现怪味似乎是从头部发出,曹操用手捏住尸体双颊,稍加内力,段水清嘴巴张开,众人看的清楚,他的嘴中喊着一朵枯萎的花朵。

曹操用一根竹签将花朵挑出来,花朵是采摘后风干了的,个头不大,最奇怪的是花朵颜色,即使枯干了的,依然看出花瓣分黄、红、蓝、紫等颜色。

这是什么花?花朵大家见的多了,可是一朵花的花瓣同时有这么多种颜色,大家还是第一次看到。

花朵又怎么会跑到死者嘴里了呢?莫非这花朵就是他的死因?

看起来上吊自杀的可能性骤减,因为一来他嘴里含有如此来历不明的奇特花朵;二来根据经验上吊死者大多嘴巴大张,而段水清却嘴巴紧闭,显然是人为所致。十有**是先被谋害,然后再伪装成吊死的假象。

众人将目光都集中在曹操身上,这个人真是心思缜密,他是怎么猜到死者嘴巴里有东西呢?

曹操是五禽门弟子,祖师爷就是大名鼎鼎的神医华佗。曹操的师父虽然是另立剑派,但也通医术,记得有次随师父远赴西凉,就曾经带回来过这种花,尤其是这种怪味,所以才能引起曹操的注意。

“这种花叫‘七色堇‘,据说每朵花都有七个花瓣,而每个花瓣颜色各不相同,分别为红、黄、紫、绿、蓝、青、橙,听恩师讲,这种花只在西凉茫茫戈壁之中才能生长,能治疗头风之症,但也含有剧毒。干枯的花朵,只要遇水就会毒性大发,段水清口中被人塞入’七色堇‘,遇到唾液便自然产生毒性。“

曹操的一番解释,众人才恍然大悟。同时也马上意识到,既然段水清是他杀,那么山庄里面就一定有‘内鬼‘。

这不能不让人怀疑,因为上次独角仙就不明不白地跑了,这次段水清就不清不楚地死了,难道山庄里有张角或者董卓的奸细?

张角的嫌疑最大,他对天子剑垂涎三尺,往日里不断派人摸上卧牛山来,虽然不曾得逞,但始终贼心不死,独角仙是张角的护法长老,只有同党才会冒险救他。

至于段水清,一定是因为他投诚后讲了许多秘密,为了防止他说出更多隐情,这才将之灭口。

怎么办呢?山庄里人口超过三百多名,要想找出奸细可不容易。

一想到奸细,张辽蓦然想到:“坏了,昨夜一时疏忽,忘记了问是谁出卖张氏一族,将‘乾坤弓‘机密告诉了段。”

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就在清河城中,可惜昨日忘记了问。

段与段山明早已死去,如今唯一知情的段水清也被人灭口,看来是永远无法知道谁是内奸了,清河城里张氏数以千计,更不易查找了。“

本来今日去清河城里埋伏的,一旦这个内奸走漏了消息,岂不是功亏一篑?

怎么办?是否要改变原定计划?

后果很严重,事情变得有些复杂了。

张辽来回踱步,反复思考,心神有些乱。

曹操呵呵一笑:“大家不必多虑,如果曹某所料不错的话,此时的

内奸已经离开了清河城。”

什么?内奸自己离开了?众人瞪着眼睛,似乎觉得不太可能。

“诸位请想,段水清在清河城被孙策兄弟抓获,整个清河张氏定然全都知晓,被押解到山庄后一定会供出是谁勾结段,出卖了‘乾坤弓’机密,那么他还敢待在城里吗?”

“有理,有理。”牛掌柜接着道,“曹公子说的妙极,城中奸细知道段水清供出自己,庄主必定派人前去抓捕,换作是我,昨夜就逃之夭夭了。”

不管这个奸细是谁,只要离开了清河城,也同时就暴露了他的身份,日后再计较不迟。但是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就是段水清这个‘饵‘死了,怎么去钓吕布这条’鱼’呢?

段叔侄三人都已经死了,万一吕布不来清河城,那么精心布置的大网可就白白浪费了。

众人拿眼睛盯着张辽,张辽一时也没有主意,就将目光转到曹操身上。曹操又是呵呵一笑,说道:“段水清死了,但是段的符牌还在,诸位不认识吕布,然而吕布也同样不认识段水清啊?”

张辽恍然大悟:“也就是说,随便找一人前去,只要拿着段符牌,吕布又怎知此人是不是段水清本人呢?曹兄足智多谋,在下心服口服。”

“庄主过谦了,不过还有一事请庄主三思,虽然清河城中的奸细暂时不用多虑,但是山庄内潜伏的奸细还在,庄主一定要早做安排,稳住此人,才能抽身解决清河之事,独角仙与段水清的一死一逃就是教训呐。“

曹操说的非常在理,短暂商议后,决定由三爷张迁冒充段水清,前往馆陶引诱吕布;张辽、曹操、夏侯再加上沈清风,带领一百名庄丁下山;剩余所有人留守山寨,由牛掌柜统领防守。

毕竟清河城中还有众多张氏族人,还有孙策、黄盖与太史慈,就算不能一举将吕布消灭,杀他个措手不及,打乱‘鸿门’的意图也是好的。

再三嘱咐牛掌柜千万小心之后,张辽与曹操等人即刻下山。

进了城,夏侯带领庄丁前去祠堂外安置,曹操和张辽先来到老族长家中。

宅门外巷子口插着一根高大的灵幡,是一根高大的木杆,上面帮满了一张张的白纸,随风飘荡,哗啦作响,按照当地风俗,老族长年满百岁,那么白纸应该就是一百张。

大门两侧挂着两匹长长的白布,街道上来来往往的百姓,轮流着进出张府,前来吊唁这位德高望重的老族长,曹操记得初来清河城时可是人人家中张灯结彩,人人脸上喜气洋洋,如今却变成人人脸上悲伤欲绝,人人眼中黯然泪下。

进了大院,更是满院的孝子孝孙,全部孝衣孝帽,跪在地上哭声不断,大院里树上,门上,甚至石头上都缠满了白布,早有人递上孝带,张辽两人束在头上,快步进了灵堂。

进了灵堂,迎面是一口漆黑厚重的棺材,中堂上书一个大大的‘奠’字,两侧挽联‘一生质朴留典范;百岁楷模遗嘉风。’

两侧同样跪满了身着重孝的孝子们,只不过能在灵堂里的人,轮辈分要比院里的人高的多。

就连张兆槐、张兆樘等老人也都在场,他们与老族长同辈,一起坐在一排长凳之上。就连同族不同宗的张文经、张文继

等也来了。

今日本是老族长张兆楷百岁诞辰,却变成了最终祭日,怎能不令人悲伤?张辽和曹操手扶棺材,跪地痛哭。

然后挨个给在场的老人们跪拜,张兆槐等赶忙将二人拉起。

张兆槐将三人引入侧室,曹操见孙策等人也在里面,大家相互引见后,一起坐下说话。

果然,曹操猜测的非常正确,段水清被擒的当晚,张文纬就连夜出逃了,毋容置疑,他就是出卖‘乾坤弓’的内奸。身为这一支张姓的长辈,张文经连连表示羞愧,说族中出了这般贪生怕死、卖‘弓’求荣之辈,实在没脸再‘见’老族长。

事已至此,也没人再行责备,今日就是老族长大殡的日子,有什么事都得顺延,先等老族长入土为安再说。

自然,城中设伏的计划,也同样等过了大殡再说。

早早用过午饭,浩大的出殡仪式开始。

这是清河城里近几十年来,第一次出现如此盛大的出殡场面,老族长年近百龄,德高望重,深受整个清河城百姓爱戴,再加上这次老族长死的轰轰烈烈,惊天动地,因此整个清河城的百姓都自发地来送老族长最后一程。

不仅仅是城中的百姓,数不胜数的城外 百姓也闻讯前来送丧,人数多到几乎将四个城门堵得水泄不通,根本进不来城。

他们中有的手捧鲜花,有的提着水果,有的怀抱点心。

他们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拖儿带女,全家出动。

看守城门的兵士,尽力疏导人群,驱赶百姓,赶着赶着,有的兵士就蹲在地上,满脸泪水。

城中更是人山人海,街道两旁全部站满了人,送葬队伍走的极慢,因为走不了多远就被沿途祭拜的百姓挡住。

按照风俗,抬棺的‘力士’要从本族子弟中选取,可是棺材刚刚走宅院,就被百姓拦下,他们都自告奋勇抬棺,用这种方式祭奠老族长。

族中管事的长辈也不好再说什么,就尽力满足淳朴百姓的一点心愿吧。

几百名孝子们挤在一起,手执花圈,嚎啕大哭。

男孝子们走在棺材前方,他们中年龄大者**十岁,年龄小者刚刚学会走路,就连‘摔盆’的孝子也年近八十。

女孝眷们则跟在棺材后面,按照风俗,一旦棺材出了城,她们就会改坐马车。

漫天的纸钱飘落,遮天蔽日,落在地上铺满了厚厚一层;成捆成把的焚香点燃,香气随风飘散,弥漫在大街小巷。

曹操和张辽跟随在送葬的队伍里,边流泪边暗暗发誓,他们的心中,此刻犹如一团烈火,熊熊燃烧。

而眼下,是先要将老族长送走,之后,该还的必须让他们还。

张氏家族的墓地是在城北的甘陵山上,所以浩浩荡荡的送殡队伍,一行出了北城门,向甘陵山进发。

族中管事的开始答谢送行的百姓,请他们就此止步,返回城中。而城外来的百姓也请返回,只剩本族孝子前往墓地。

纵然如此,还是有大量的百姓跟随。

曹操在京师住的时间长,从未经历过这种场面,面对这么多淳朴善良,真挚热情的乡下百姓,他不禁热血沸腾,满眼热泪。

第五十七章 埋伏圈

差不多两个多时辰后,张辽才随着送丧队伍回到张府。

天色已晚,曹操与张辽夏侯孙策等一起合计了些细节,草草吃了点晚饭,就早点歇息了。

第二天上午,张氏祠堂。

一切都准备就绪。已经不需要再做动员了,甚至连一句话都不需要说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陷阱已经做好,就等狐狸上钩。吕布,你会来吗?你敢来吗?

吕布还没有到,丐帮副帮主轲比能却先一头撞了进来。

确切地说,是轲比能被人追杀,慌不择路,一头扎进了陷阱

大概是他认为祠堂这个地方平日里一般没人,所以暂时躲进来藏身,跟他一起逃进来的,是他的两名下属,也是丐帮的两位堂主宇文圭和拓跋石。

轲比能在前,宇文圭和拓跋石在后,同时这两人还挟持着一名少女,曹操再是熟悉不过,她就是小师妹糜月。

这是怎么回事?糜月不是被吕布掳走了吗?怎么会又落到了轲比能手里?

曹操下意识有些冲动,想冲出去救小师妹,旁边的张辽一把拉住,示意他稍安勿躁。

很快,追赶的人也接踵而至,一共是五个人,为首的是丐帮另一名副帮主刘备,左后两人是关羽和张飞,右后两人是曹仁和曹洪。

曹操记得非常清楚,当日在‘河古庙’,夺路逃走的明明是刘备,奉命追杀的是轲比能!怎么几日不见,竟然掉了个儿?这太令人费解了。

而且,曹仁与曹洪又怎么跟刘备成了联手?他们之间根本就不认识的啊,难道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世间的事,真是瞬息万变,不可端倪。

埋伏的人见等不到吕布了,大鱼没钓到,捉了条小虾,那也得收网,于是纷纷现身。

轲比能万万没有想到,还未摆脱刘备等人的追赶,反又掉入更大的包围圈,曹操等人现身,将之围了个水泄不通。

糜月见到曹操,眼泪唰地流了出来,大喊道:“大师兄。”

轲比能这才傻了眼。

实际上轲比能去追刘备,刚追到邯郸,就将人跟丢了,等到了晚上,就更不好找了,无奈只得住宿一夜,准备第二天再找。

半夜时分却接到张角密令,让他去接应三名人质,并送到卧牛山下。这人质就是曹仁、曹洪与糜月,交接者是一名大胖和尚和一名中年美妇,交接的时候大胖和尚还色咪咪地瞅着糜月,惹得中年美妇用纤纤玉手拧他满脸的肥肉。

接过人质后,马不停蹄,赶奔巨鹿郡卧牛山,原本一路顺利,可惜即将接近目的地时竟然被刘备三兄弟给追上了。

在场的人都知道了,原来这个手持‘双股剑’的刘备就是糜月的未婚夫君。

这桩婚约糜月实际上早就知道,父亲糜贞曾经多次跟她提起,只是十几年来,父女二人从未见过刘备此人虽然她对这桩婚事有所抵触,但是父母之命,她也不可否认。

她心里倒有所属之人,只可惜造化弄人,她的婚姻竟然被一对‘双股剑’绑在了一起。

她本来还希望有朝一日跟父亲好好谈谈,恳求他允许自己寻找夫婿,可是她竟然从刘备与轲比能等口中得知父亲已经离开了人世,她仿佛觉得天都要塌了,那还顾得上自己的事。

人家刘备是追来夺回未过门的妻子,这还有什么可说的?本来轲比能就与刘备之间已经水火不容,这还有什么可说的?

轲比能三人对上刘关张

三人。因为双方都是丐帮中人,武功路数一脉相承,打了半晌一时难分胜负。

趁双方厮杀的间隙,曹仁曹洪兄弟见旁边就是一大片梨树园子,就分别跑到梨树下,找到修剪过的梨树枝杈,就着剪断处的尖锐摩断绳子。

见曹氏兄弟脱困,轲比能非常慌张。他倒不是怕刘曹联手,杀不了刘备不要紧,夺不了‘双股剑’也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不能失去张角这条大腿,‘扶余国’复国大业,离开张角这棵大树万万不行,既然曹氏兄弟解脱,那就再不能丢失糜月,否则张角必定恼怒。

无心恋战,轲比能不再与刘备纠缠,亲自挟持着糜月一路东行,刘关张兄弟追抢未过门妻子,曹氏兄弟追抢小师妹,虽然双方互不相识,但这一刻目标相同,也就结成了临时同盟,一起追赶。

轲比能本是塞外之人,极少来到中原,此地道路本来不熟,又被追赶的紧迫,再加上天色将晚就有些慌不择路,竟然犯了方向性的错误,本应折向东北,却一头扎进了清河城。

进了城中,追追赶赶,四处乱撞,数次对峙,双方都没怎么休息好。

轲比能满以为这个角落里僻静的祠堂能暂时喘口气,却呼啦出来这么多人,顿时吓了一跳。

尤其是当糜月口喊曹操大师兄时,轲比能不禁心里一凉,这下完了,撞到人家‘窝’里了。

“轲比能,你与张角狼狈为奸,祸乱中原,本欲找你算账,却自行送上门来,快些放了小师妹,然后束手就擒。”曹操一番义正词严,轲比能心里发虚。

本来这张大网是为吕布这只‘恶虎’准备的,却无意中逮到了只‘豺狼’。也好,不管是虎是狼,只要是害人的畜生,统统都要铲除。

轲比能命令两名手下打起精神小心看好糜月,他仰天大笑:“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秦王嬴政,汉王刘邦,哪个不是双手沾满鲜血?成王败寇,生死有命,今日落到你们手里,没什么可说的。不过你们中原人,素来以多取胜,算什么英雄好汉?”

他这几句话说的掷地有声,倒有些英雄气概。

“那好,就让曹某会一会轲帮主。”

曹操话音刚落,刘备等人刚好进来,看见曹仁曹洪两位兄弟,曹操既意外又高兴,盼望多时,终于安然无恙回来了。

只是小师妹如今还受制于人,他要尽快救她脱离虎口。

刘备看了看曹操,点了下头,算是打个招呼。

“慢着,不劳尊驾,月儿是在下妻子,理应在下出手。”刘备看起来有些不大高兴。

看来,在‘河古庙’中的误会,让刘备对自己依然颇有看法。

“既然如此,刘帮主多加小心。“

刘备与轲比能心里都很清楚,两人结怨已久,早晚必有一战,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这最终一战竟然是在这清河城中。

原本这样的场景,应该是在丐帮总坛大漠之中。

这场决战,并非全是为了糜月这个女人,而是关乎丐帮帮主大位,因为谁是最后的赢家,那么他就是日后的丐帮第二代帮主。

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观看这两个男人决斗。

关羽、张飞,以及宇文圭、拓跋石同样也退到圈外。

轲比能看着刘备,刘备也看着轲比能。

“我有最后一个疑问,你是怎么知道糜月在我手里?”

“是一个叫鬼影子的送给来一封书信。“

说着,

刘备从怀里掏出一块卷帛,丢给对方。轲比能接过,端详半晌,突然笑道:“好,好,是他,原来是他!”

将卷帛随手一丢,正好落到曹操手里,他看看卷帛上的字,又看看轲比能,寻思难道他认识鬼影子是谁?

“我也有最后一个问题,师父他老人家如今在什么地方?”

“他中了大漠‘龙舌兰’毒,只是武功废了。我轲比能只为夺位,不会害他性命,你尽管放心好了。”

该问的都问了。

刘备抽出‘双股剑’,左右手各拿一剑;轲比能亮出‘麒麟臂’。

这一战,赢了的自然就是丐帮第二代帮主;输了的就是身家性命。

轲比能先声夺人,一拳轮过来,是一式‘打狗看路‘。刘备知道他铁臂厉害,一式’斗鸡走狗‘长剑上寮格挡,‘麒麟臂’也不惧怕,将剑磕开,又一式‘狗尾续貂‘右拳怼向刘备心窝,刘备赶忙使出’烹狗藏弓‘一个后翻身躲过。

两人使用的都是丐帮绝学‘打狗十三式’,这套武功是老帮主范丹所创,无论是轲比能还是刘备,两人都练习多年,因此彼此的招式都熟悉的很,双方你来我往,不一时便斗了三十多个回合。

慢慢地,两人额头都冒出了汗珠,刘备手持武器,反被逼得连连后退。轲比能‘麒麟臂’果然名不虚传,他的先祖能够得到项羽认可,位列十八路诸侯,凭的就是一双铁臂。

又拆了十几招,刘备手中雄剑刺中对方右肩,丝丝鲜血顺着‘麒麟臂‘流下来,突然听得’汩汩‘直响,’血液仿佛燃烧了似的,麒麟臂‘剧烈颤动,整个胳膊变得通红,乳白色的水蒸汽袅袅生出。

‘麒麟臂’遇血之后,似乎威力大增,同样的招式使出来,明显是轲比能占了上风。

而刘备则被压制的只守不攻,有些狼狈,有几个回合险些吃亏,终于轲比能一击中地,右臂顺势砸中刘备左小臂。

刘备吃痛,哎呀一声,手中雌剑落地,左臂发抖,又疼又麻,完全失去了控制。

见刘备吃亏,张飞就势就要冲过去,被关羽拉住,冲他摇了摇头。他知道,这种时刻,大哥宁肯战死,也不会让人帮忙的。大哥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看重面子了。

‘双股剑’是雌雄两件合璧,才会发挥最大威力,如今雌剑落地,刘备就更不易反攻了。

左手失控,刘备右手雄剑还在,他知道‘麒麟臂‘实力非凡,硬碰不上办法,刘备轻功比轲比能高了些,便施展’大漠飞燕‘,立马幻化出无数人影,将轲比能裹在当心。

轲比能知道‘大漠飞燕’不同凡响,只可惜他自己没有联系这套轻功。其实是因为他膀大腰圆,身高马大,不适合练习这套轻功。

整个丐帮,除了老帮主,就是刘备和慕容光练成了‘大漠飞燕’。刘备使将出来,就连观战的曹操张辽等人也都赞不绝口。

尤其是孙策,他年纪虽少,却经常在江湖上行走,足迹踏遍江南各地,也曾见识过不少轻功,只是没想到塞外大漠之中,竟然隐藏着这等俊俏的功夫,不由自主地鼓掌叫好。

而宇文圭和拓跋石却暗暗着急,眼见两人僵持不下,而周围又有众多高手,看来今日难以脱身了。

轲比能内心同样焦虑,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自己不能总以己之短斗对方之长,否则纵然自己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

一咬牙,他打算孤注一掷!

第五十八章 反包围

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于是轲比能决定险中求胜。

只见轲比能双目紧闭,根本不去看那个身影是刘备真身,从各个方向迎接刘备的攻击。轲比能铮铮铁骨,一身蛮力,他要发挥自己的优势。

这么做,轲比能是将自己身体暴露给对方,宁肯受点小伤,以求觅得良机,一招反击致命。

不一会儿,后背,小腿,左膝,都先后被雄剑刺中,伤口处流出的血,将轲比能衣衫染红。

轲比能索性不再抵挡,双目紧闭等候刘备刺来。

宇文圭和拓跋石都看傻了,少主人这是什么战术?

难道他要同归于尽?

这时刘备一剑刺中轲比能前胸,雄剑刺入肌肤,鲜血瞬时沿着剑身淌下。不容刘备拔剑,轲比能左手抓住雄剑剑身,令宝剑进退不得,然后右拳重重地砸中刘备胸部。

为了这一击,他已经遍体鳞伤。

这一招的名字叫做‘包子打狗’,是他今天临场自创的。

‘噗‘,刘备吐了口血,狠狠摔倒在地,雄剑也散了手。

但是剑依然插在轲比能身体里。

轲比能不顾流血不止,准备将雄剑从身体里抽出,然后将剑插进躺在地上的刘备胸口。

眼看刘备就要命丧当场。

歪打正着,刘备摔在地上,右手正好触到了地上的雌剑,急忙抓在手里,丹田叫力,长剑戳地,刘备借力,身子跳出两丈多高,然后急速下坠,雌剑从轲比能头顶而入,直直插入他的身体。

刘备不但死里逃生,竟然还反败为胜,轲比能死不瞑目。

“这是什么招式?”轲比能临死前问了一句。

“第十四式‘狗急跳墙‘。”

整个丐帮上下都知道帮主范丹所创的是‘打狗十三式‘,想不到竟还有第十四式,并且只传给了刘备一人,足见范丹偏心,因此轲比能虽已死去,却双目圆睁,身体屹立不倒。

“帮主慢走。”宇文圭将貊弓勒在自己脖子上,几乎同时,拓跋石将铁蒺藜骨朵戳进自己胸膛。

两人一齐自杀,追随轲比能去了。

这么忠心的下属,也令曹操和张辽等人动容。

劲敌已除,再无人争锋,刘备已然坐稳了丐帮第二代帮主之位,但他却没有半丝欣喜,内心反而空落落的。

见大哥获胜,关羽和张飞高兴地跑到大哥跟前,却见刘备神情落寂,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才是战败者。

刘备将雌雄双剑拿到自己手里,来到糜月跟前,用剑将捆绑着她的绳索削断,说道:“月儿,没事了。”

糜月得救,却一头扑到曹操怀里,抽抽噎噎,将这些日子受的委屈尽情释放。曹操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低声安慰。

刘备脸色铁青,用剑指着曹操叫道:“放开她!”

曹操等她哭声渐止,轻轻将她身子扳正,帮她擦去脸上的泪珠,细声说道:“好了,没事了,快过去吧。”

糜月看着曹操,又回头看看刘备,眼中的神色暗淡下来,低着头走向刘备。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怎能不听?

原本她想等个机会见到父亲后禀明,可惜父亲惨死,这桩婚姻也就无法更改了。

刘备亲手出去了轲比能,也是替父亲报了仇。

刘备将‘双股剑‘重新入鞘,拉起糜月的手就往大门走,关羽张飞紧随其后,庄丁们自动让出一条通道。

“谁也不许走。”

门外一人大笑,“真是天赐良机,教我将你们一网打尽。”

声音非常熟悉,是吕布,他真的来了吗?

‘哗啦‘一帮人闯进祠堂,为首的正是’鸿门‘掌门人吕布。他的身后跟着诸葛汐泠、笑头陀、毒菩萨、水龙王等二十多人,看来’鸿门‘好手全到场了。

领路的正是张迁假扮的‘段水清‘,他偷偷向大哥张辽点了点头,示意一切顺利。

吕布趾高气扬,傲慢地扫了一遍祠堂院里的众人,得意道:“妙极了,妙极了。‘七星剑‘、’青虹剑‘、’霸王剑‘、’双股剑‘还有’紫电剑‘全到齐了,兰儿,我说的没错吧,有句古话叫什么来着,’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诸葛汐泠低声应道:“是。”

五行剑自从高祖刘邦分封给五大家族后,四百年来,恐怕是第一次‘相聚’,但早已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七星剑’仍在张氏手中;‘青虹剑’仍在‘曹氏手中;’霸王剑‘回归夏侯之手;‘双股剑’已经从萧氏辗转到刘备手中;而‘紫电剑‘的主人也从周氏换成了孙氏。

不管怎么说,这五位老朋友四百年后又一次‘见面‘了,他们还会更换主人吗?

看起来大有可能,因为吕布这次势在必得。

“兰儿,这些人谁敢擅动,就用连弩射杀,等这次任务完成了,我一定将你娶进吕门。”

“是。”诸葛汐泠幽幽道,“她会同意吗?”

这个她当然指的就是董卓的孙女董白,这个母老虎对吕布占有欲极强,怎么可能容下其他女人?

“哼,等天子剑到手,她再呼三喝四,就别怪我不客气。兰儿,你要相信,我最喜欢的女人只有你一个。”

男人的这种鬼话,只怕连他本人都不相信,却偏偏有些痴情女子当真,诸葛汐泠就是其中一个。

不相信又能怎样呢?她还有的选择吗?她家原本住在荆州,父母早亡,是大哥诸葛瑾一手将两个幼弟和一个小妹养大,为了养家糊口,诸葛瑾在‘江东盟’谋了个差事,谁料一场巨变降临,三年前‘江东盟’发生内乱,大哥自此失踪。无奈之下,二哥带着两人前往隆中山中开荒种田,维持生计。

她虽是女儿身,却天生好强,也最有主意,于是她决定前往‘江东盟’寻找大哥,却不料被人偷袭,晕厥在地,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在‘鸿门’了,整整一年多时间,她记忆全失,忘记了自己是谁,等慢慢恢复后,身子早已给了吕布,只得在‘鸿门’留了下来。

她一身武功,得自二哥传授,诸葛连弩就是二哥发明。后来吕布又亲手传授给她《吕氏春秋》里的功夫,渐渐地加入‘鸿门’,成了受吕布杀人的工具,哪里还有脸再去见兄长?

她对吕布又爱又恨,这个男人心术不正,心狠手辣,做尽了坏事,可自己偏偏对他非常迷恋,曾经有多次想狠心离开他,却始终没有勇气。她对自己所做的事自责,却又每次都按照他的要求去做。

女人陷入了爱情,便失去了自我,一旦为情所困,往往越

陷越深,不能自拔。其实她所不知道的是,当年那个偷袭她的人,正是吕布本人,他奉董卓之命,带人前往‘江东盟’挑拨离间,挑起内乱。无意中见到了前来寻找大哥的诸葛汐泠,于是偷偷将她打晕,然后又扮演了恩人的角色带她回‘鸿门’,最终不仅得到了她的人,也得到了她的心。

所有人都知道诸葛连弩的厉害,如此近距离,几乎是面对面,是极不容易避过的。

“你叔父段呢?他不是已经得手‘乾坤弓’了吗?“

‘段水清’回道:“回掌门,‘乾坤弓’已然安全送往卧牛山庄。”说完这句话,他几乎想笑出声来。

“什么?你叔侄竟敢背叛与我,死有余辜。”

“吕布,你上当了,三爷我根本不是段水清,这里已是天罗地网,这次你是插翅难逃。”

呼啦声响,一百名庄丁将吕布等人团团围住。

这张大网早已等候多时,想不到吕布还真的来投了,张辽与曹操等人齐齐围上来,吕布与轲比能不同,‘鸿门’罪恶昭彰,不需要讲江湖道义。

“慢,把人带上来。”吕布满脸笑容,一声命令。

深陷重围,居然还有心情笑,吕布也太自负了。

“快走,不然老子一刀一个。”说话的正是独角仙。

他领着许多黄巾军,快刀一律架在脖子上,押解着十几名老人进了祠堂,正是张兆槐等年龄和辈分都比较高的张氏族人。

与其同时,祠堂围墙上、房顶上,以及周围相邻房舍上面都站满了官兵,全部张弓搭箭,对准了祠堂小院。

吕布一摆手,官兵乱箭齐发,‘嗖,嗖‘声响,瞬间小院内就倒了一大片,张辽带来的庄丁立时折了一半。

吕布示意住手,官兵全抽出明晃晃的长刀,虎视眈眈地居高临下。吕布这才冷笑道:“中埋伏的不是我,而是你们。不妨告诉你们,今天无论交出五行剑与否都是死路一条,本掌门说话算数,绝不会留一个活口。”

明明是下埋伏,对付吕布的,怎么会反倒中了吕布埋伏?小包围圈外还有个大包围圈,还真是小看了吕布。

他是怎么识破的呢?猎人设下陷阱,非但没捉到猎物,反把猎人给陷下去了。

曹操与张辽不禁苦笑,真是小看了‘鸿门’。

当两人在看到独角仙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鸿门’和太平神教勾结的事实!

“跟他们拼了。”孙策把剑一横。

“好,咱们联手杀出去。”刘备不愿久留,非常赞同。

孙策向刘备伸出右手,刘备也迎上去,两只大手紧紧握在一起。

“孙兄弟且慢”曹操急急道,“他们手里有这么多无辜人质,咱们如果用强,只怕他们性命不保。“

“曹兄言之有理,敌强我弱,他们不知有多少人呢,距离这么近,不能让弟兄们成为活靶子。”

黄巾军这一招又狠又准,完全掐住了曹操等人的‘七寸’,竟然拿张兆槐等诸多老人成为人质,动起手来可就有了顾及。

无数的官兵们围住了四周!

无数的黄巾军堵住了大门!

这次反包围是大汉朝廷官兵与黄巾军的联手行动!

说出去会有人相信吗?!

第五十九章 五剑初合璧

对面是官兵和黄巾军的联合行动,其实这边也是。

曹操的‘青虹剑‘、张辽的‘七星剑’、夏侯的‘霸王剑’、孙策的‘紫电剑’以及刘备的‘双股剑’,这次不也算是联合抗敌吗?

自此高祖皇帝刘邦设立五行剑后,只怕这是五剑首次‘碰面’吧,五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个人都心有所思。

而吕布更是笑嘻嘻看着他们五人,确切地说是看着五行剑,他的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暗暗寻思道,今日我吕布定要一战成名,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只要我拿到五行剑,什么天子剑,什么高祖金牍,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嘿,只要我大功告成,什么董卓,什么张角,你们都得给我靠边站!

吕布得意洋洋,有些猫捉老鼠的眼神看着曹操等人。

“怎么办?”张辽及孙策等人也在看着曹操。

“硬拼不是办法,不如先暂时躲进内堂暂避。”曹操灵机一动。

“好,就这么办。”这次倒是得到一致赞同。

很快,大多数人都躲进了内堂。除了能暂避敌人锋芒,又因里面光线较暗,外面射箭的官兵也就失去了射击目标,而且这里易守难攻,只要守住门口,外面的人不容易冲进来。

“我呸,一个个还自称英雄,怎么都成了缩头乌龟?”吕布气的大骂,“快把五行剑扔出来,不然我就杀光这些人。”

独角仙一个手势,手下们将快刀顶在老人咽喉,只要首领一声令下,张兆槐等人顷刻人头落地。

见里面没有动静,吕布又大声道:“曹操,张辽,只要你们肯显出五行剑,本掌门不但既往不咎饶了尔等性命,连这帮老头也一并释放,本掌门历来言而有信,如何?”

没人应声,吕布言而有信?若不是当前形势危急,往日里听到这话,只怕早就笑出来了。

独角仙早就不耐烦了,冷笑道:“吕掌门,他们这些都是亡命之徒,不会拿自己的生死当回事的。还是我家教主英明,早就算出了他们的弱点,只要给这几个老家伙放一放血,里面那些自命为大侠的人立马就老实了。”

屋内五人真的无计可施,这种局面下想要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几乎没有可能。

但是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就算对面的那些老人素不相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无辜丧命吧!

难道真的就只能按吕布说的去做?其实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就算将五行剑献给吕布,他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独角仙见仍无动静,一摆手,黄巾军押着几名老者走到了门口,他将尖刀抵住张兆槐的喉咙,就要猛扎下去。

那就拼了,夏侯早就按捺不住,第一个就要冲出去。

却见张兆槐哈哈大笑,厉声说道:“里面那帮小子可听好了,老族长已经走了,这里我的岁数最大。你们都想一想,老族长他为什么不惜丢了性命也不愿屈服奸贼?守护天子剑,既是我张氏一组的职责,更是全天下大汉子民的职责。五行剑虽是你们各家族至宝,但更是我大汉至宝。如若你们交出五行剑,而让天子剑落到奸人手里,那你们就是千古罪人。“

这几句话传进屋内,曹操等人不禁热泪盈眶,大家看着手里的五行剑,无不百感交集。

张兆槐又看了看身旁的那些老人,接

着说道:“诸位老兄弟,我先走一步。老族长四哥,六弟来也。”说完,也咬舌自尽。

张兆槐为了不让屋内曹操等人为难,竟然自尽而死。剩下的老人都互相看看,紧跟着,又有几名同样咬舌而死。

吕布这个气!

“快点点住他们的穴道,这帮老不死的,竟然跟我玩这个。”

吕布有些气恼,其实他并不是怜惜这几条老命,而是觉得这样死法是便宜了他们。

笑头陀与毒菩萨赶忙点住剩余老人们的穴道,动手的时候他俩表情有些怪异,因为这么多年来掌门下达的都是让他们杀人,而让他们救人反倒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马上他们就听到了杀人的命令。

“冲进去,给我杀光他们。”

立刻有几名‘鸿门‘杀手向屋内冲去。

张辽与曹操守住正门,孙策带手下守住左侧窗子,刘备三兄弟守住右侧窗子,夏侯立在门前,正面拒敌。

眨眼功夫,就死了五名杀手。这些人都是‘鸿门‘精英,武功自然不弱,也相当有实战经验,就这样横死不是他们不卖力,而是吕布的正面强攻战术失误。

不一会儿,冲上去的几名杀手全部死光。

一旁的独角仙一直冷笑。

吕布不信邪,又上去一批,同样死在门外。

笑头陀自告奋勇,准备亲自冲杀,却听到独角仙阴笑道:“吕掌门,小的有个主意,您老人家要不要听一听?”

“讲。”

“应付这种局面,我们张教主最有经验了,小人记得清楚,当年黄巾大军围攻宛城,就遇到了贼兵死守城池,张教主于是命人将河之水引入城中,结果躲在城中的人全都淹成了王八,嘿嘿。“

吕布不以为然:“你的意思是引城外清河水?这么费事,什么破主意。”

“您稍安勿躁,去年的曲阳之战,贼首也是窝在城中,是二教主用计夜里放火,火烤烟熏,将里面所有人都成了烤猪。”

这人说话大喘气,原来后面这个才是独角仙要说的重点。

独角仙口中的‘贼兵’,实际上不就是朝廷的官兵嘛!

妙,吕布连连称赞,那还有心思计较这些。

吕布马上命人制作火把投进屋内,他要来个火烧祠堂

独角仙这条计太毒了,屋内本来狭小,不用放火,就是烟熏也把人熏死了。

紧接着就有火把丢了进来,屋内立刻四处响起咳嗽声。

事已至此,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冲出去杀个痛快,孙策再次提出建议。

立刻得到刘备响应,他也表示赞成。

张辽心急如焚,如果真的毁坏了张氏祠堂,他怎么跟列祖列宗交代?他看看曹操,用眼神征求他的意见。

“大哥,再不出去,祠堂就要被烧毁了,何不真刀真枪拼上一场,大丈夫轰轰烈烈是死,就这样被火烧烟熏而死,岂不窝囊?”夏侯早就心烦意乱了。

曹操于是说道:“各位视死如归,在下十分佩服,大丈夫死则死耳!不过刚才张兆槐老前辈的话,大家也都听到了,今日之战不仅仅只关系着咱们的身家性命,倘若五行剑落在‘鸿门‘之手,如何向天下百姓交代?不如这样,我与夏侯兄弟先守住门口,你们快找找可

有出口?“

一语点醒梦中人,对呀,先脱身为宜,就算要杀,也何不找个空旷之地杀个痛快。

果然有出口!始祖公金像头顶有个吊篮,旁边就是个天井,对于这些身怀武功的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曹操道:“诸位先走,祠堂外面就是城墙,可走城墙至西门出城,万不可留在城中,否则会给百姓带来灾祸。”

张辽还惦记着小院里的长辈,曹操低声提醒:“吕布和独角仙给我们来了个反包围,这事着实可疑!既然张角与吕布已经联合,难保不会趁我等都在清河,摸上卧牛山庄。”

张辽惊出一身冷汗,对呀,今天这事从开始就透着一股邪劲儿,原本还以为给人家吕布挖了个坑,没成想猎人反倒成了猎物。

真要山庄有失,自己就是大汉千古罪人,那里可事关天子剑呐,张辽啊张辽,枉你年龄比人家曹操还长,想问题却差人家一大截。

刚才张兆槐是怎么说的?孰轻孰重,还用说吗?

大家鱼贯而出,出了祠堂,跳上城墙,在夏侯的引路下,径直出了城外。

曹操与张辽走在最后,他站在高大的城墙上大声喊道:“吕掌门,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告辞了!”说着紧跟着大队伍向城外跑去。

一边跑,张辽问道:“曹兄何必这般打草惊蛇?”

曹操笑而不答。其实张辽话一出口,马上也就想到了答案:很简单,若吕布见他们逃走,必定会率人追赶,这样就不会再放火焚烧祠堂!

张辽与曹操相交短短数日,却已从心底佩服,能够交到这样的朋友,实在三生有幸。

果然,当吕布听到之后,眼看将要到手的鸭子要飞,立马命令追赶。在他眼里,只有五行剑。

诸葛汐泠本就不愿这百年老祠毁于一旦,见吕布下令,马上命令手下们将火把扔了,赶快追赶。

过了清水河,大家一路向卧牛山方向奔跑,曹操知道前面有个杨树林,只要到了那里,就可以转过身来与吕布等人一较高低。

因为张魅的身份,刘备一直对曹操有些误解,再加上糜月的关系,更是心生不满。从城里逃出来后,他本想离开大部队,但是一旁的孙策,一直催促他快跑,两人虽然相识不久,但颇为投缘,再加上追兵尽在咫尺,也就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终于到了杨树林,曹操让大家赶紧抓紧时间喘口气。曹操看了看孙策,两人想起了在这里对阵段之事。眼看在吕布等人远远地追来,众人决定就在这里,与‘鸿门‘决一死战。

刚要进行部署,却发现前面黑压压的都是黄巾军。

不好,有伏兵!

很快,大家就发现挡在前面的正是太平神教的三当家张梁,在他的身后,至少站着四五百人。

张辽手下那些庄丁,只剩下了四十多人,除了曹操、张辽、张迁、夏侯,孙策那边手下有黄盖、太史慈及沈清风三人,以及刘关张三兄弟。

就在这个时候,吕布与独角仙领人也赶到了,‘鸿门‘杀手还有十几人人,跑的稍慢的后面官兵也不下三百,而且独角仙还带着上百号的黄巾军。

敌众我寡,怎么办?

拼?还是逃?

拼,怎么拼?逃,怎么逃?

第六十章 水困卧牛山

后有追兵,前有拦截,在场的全是江湖中人,论单打独斗都是好手,但是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猛虎也怕群狼。’纵然是一等一的高手,也架不住人海车轮战。

张辽守护卧牛山,倒是有过小规模交战经历,他喊道:“诸位,大敌当前,我们一定要联合起来,和则强,分则弱,一鼓作气冲过去,只要到了卧牛山庄,就好办了。”

曹操高高举起‘青虹剑’,大喊:“诸位,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等手中五行剑已经沉寂近四百年了,今日正应一露锋芒。”

先冲散前面的黄巾军,进入树林,至少可以避免腹背受敌的状况,只要退回到卧牛山庄,利用险要山势,就可与敌周旋。

事不宜迟,曹操与张辽带头,冲在最前面,后面众人紧随其后,保持一线阵型,直接就到了张梁和黄巾军前面。

以弱对强,万万不能分散,敌军再多,我只攻其一点,只要杀开一个缺口,就可冲进杨树林。

生死关头,没人再手下留情,一番冲杀,黄巾军死伤大片,曹操与张辽并肩作战,衣服都被敌人溅出的鲜血染红了,后面的孙策刘备等人也杀红了眼。

黄巾军果然被冲开了一道口子,众人安全冲进了杨树林,虽然这里更利于单兵作战,但是吕布等随即就到,此地不宜久留,是以众人来不及喘息,直接冲过树林,向牛角村方向狂奔。

张梁将手一挥,手命令黄巾军停止追赶。

见吕布追到跟前,恭恭敬敬,双手一拱,说道:“张梁拜见吕掌门。”

“哦,原来是三头领,哼,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办事的,这么多人,竟然能让这伙人溜了!”

“吕掌门好大的官威呐,要照这么说,吕掌门在清河城布下了天罗地网,怎么也让这伙人溜了?”

见张梁阴阳怪气,反唇相讥,吕布颇为不悦,想要发火,又强行压了下去,毕竟他此刻需要人手,而且又是在人家的地盘,只得说道:“哼,要不是看在董相国与张教主联合的份上,定不饶恕!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追?”

放虎归山,后患无穷,连这个道理都不懂,还出来带兵。吕布打心底看不起这帮黄巾军,一帮泥腿子,也敢起来造反?等利用你们找到天子剑之后,定让你们知道本掌门的手段!

张梁笑嘻嘻道:“吕掌门息怒,这是我大哥之计!你我人多势众,要取曹操等人首级,还不是易如反掌?只是开启髑髅台,得到天子剑,还得利用这伙人去做。”

他见吕布脸色变好了些,继续说道:“大哥他神机妙算,这是‘放长线钓大鱼’之计,张梁在此断后,请掌门速速带人追赶,天子剑必然唾手可得,只是吕掌门可别忘了咱们两家的约定哦。”

“哈哈,张教主果然好计谋。放心好了,董相国决不会食言,只要打开髑髅台,按照咱们两家的约定,天子剑归董相国,高祖金牍归张教主,你们放心好了。”

“放心,当然放心。日后咱们两家平分大汉,还要仰仗掌门照应。吕掌门,卧牛山山势险峻,不宜大军前行,可带少数精兵即可。”

他两个一个代表着朝廷,一个代表着黄巾军,竟然在此讨价还价,称兄道弟,若是皇帝得知,会有何感想?大汉帝国轮流到这般地步,还能有何指望?

吕布将队人马交给张梁,带领少数精英急匆匆追赶去了。

张梁收拢大军,冷冷地看着吕布背影,不住地冷笑。自言自语道:“呸,你吕布是什么东西,董卓的一条狗而已,竟然这般

趾高气扬,且让你们鹬蚌相争,我大哥坐等得利,且等宝物到手,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所谓的联合,实际上就是相互利用罢了!

“三将军,那帮老家伙怎么办?都是些冥顽不化的东西,干脆杀了算了。”独角仙问道。

张梁一瞪眼:“胡说,先扣起来再说,这些老家伙可都是我张氏的长辈,我大哥他以孝道治天下,等日后做了皇帝,这些老家伙还用的上。“

“是。”

高人行事,就是高深莫测,独角仙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敢说出来。

“你带人给我守住牛角村,只需进,不许出,无论是谁,胆敢出村者,格杀勿论。”

“是。”

来到牛角村,独角仙马上带人部署,将整个村子围了个严实,连只鸟都飞不出来。

上下卧牛山只有两条路,一条在牛角村,一条在牛尾村,山后那条路,由二当家张宝带人封堵;山前这条路,就由三当家张梁把守。再把‘神之子’召唤过来,来个洪水围山,曹操、张辽,还有吕布,今日的卧牛山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两家平分天子剑与高祖金牍?做梦去吧!我大哥与董卓老贼身前‘屈就’,不过是权宜之计,天无二日,国无二君,大好江山,哪有分享之理?

张梁越想越得意,接下来,那就是按照大哥吩咐召唤‘神之子’,水围卧牛山。

在‘河古庙’中,‘神之子’受老和尚一行大师的‘紧箍咒’,惊恐不安,丧胆**,最终刺激过度,神经失常,一头扎入老漳河逃命。之后,张角费了好大劲才将‘神之子’重新召回,几天安抚,才让它恢复正常。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按照张角的计策,让张梁‘驱使’它操纵清河之水,将卧牛山团团围住,彻底将卧牛山封锁。

独角仙陪着张梁,站到一处民房之上。连斩三只肥猪,九头山羊,顿时腥臭之气直冲天际,四下弥漫。

张梁面向清河,双臂上扬,口中默默有声:“毒龙电虎,九天之狩,罗毒作态,备门抱关,巨蚪千寻,卫于墙岸。飞龙奔雀,溟鹏异鸟,扣啄奋爪,陈于广庭。“

独角仙听不懂他在念些什么咒语,但见原本风平浪静的清水河,突然阴风骤起,恶浪翻滚,水势不断升高。

张梁继续念诵:“天威焕赫,流光八朗,风鼓玄旌,回舞旄盖。玉树激音,琳枝自籁,众吹灵歌,凤鸣玄泰。神妃和唱,麟舞鸾迈,天钧八响,九和百会。“

随着张梁的‘作法’,大蛇‘神之子’从清水河中现身,上下翻腾,带动河水涌向卧牛山下。

清水河原本就是围绕在卧牛山脚下,本来这部分百年河道水位并不高,但也给卧牛山形成一道天然屏障。

随着大蛇‘神之子’的操纵,山脚下这部分河道水势暴涨,几乎要漫过河堤,溢出河岸,而清河城外那段河道水势骤降,少了几乎大半。

为了达到目的,张角竟然丧心病狂,残害无辜生灵。

在他们眼里,权利才是永恒的东西,才是美好的东西,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完全可以将亲情友情等等统统抛诸脑后。

吕布正带着‘鸿门’精英,以及部分官兵,追赶着曹操张辽等人,刚刚登上半山腰,忽然听到背后异响,回头便看到大蛇猖獗,河水肆虐,浊浪滔天,过不了多久卧牛山就变成了一座‘孤岛’。

远远看到是张梁与独角仙在‘捣鬼’,吕布恨恨道:“可恶,张梁这厮,竟然断了我们归路。”

诸葛汐泠道:“是那条大蛇在作怪,快看,河水都快漫过河堤,涌进村子了,水势却仍在上涨。”

“水龙王,速去将大蛇除去。”

“是,不过?眼下董相国与张角联合,属下此去,只怕要与对方冲突。”

“愚蠢!联合不过是权宜之计,后路若断,你我如何脱身?还不快去!“

“是。”

水龙王刚想下山,吕布又加了一句。

“必要的时候,抱着它一块死。”

就冲水龙王这个称号,就知道他水性极强,虽然曾经败在张梁手下,但自信对付一条蛇还绰绰有余。

水龙王向下跑了几步,一个纵身,跳进了涛涛水中,快速地游向大蛇。‘神之子‘弄水正在兴头上,突然感到身子巨疼,原来是一把匕首插进了背部。待看清是有人袭击,顿时大怒,张开血盆大口就咬。

水龙王人在水中,比在岸上还要灵活,他接到的是死命令,不除掉大蛇,他也将葬身于此。

张梁见‘神之子’兴风作浪,大计将成,正在妙处,却忽然间停了下来,正好发现是有人偷袭于它。

他自然认得,水中之人正是‘鸿门’杀手水龙王。

再看到人蛇搏斗,河水变红,便立刻明白‘神之子’已经受创,大事不妙,若它被水龙王杀死,那水困卧牛山的计划不就功亏一篑了。

张梁在嵩山颖水河中,是与水龙王有过交手的,知道这个人水性上乘,于是命令道:“独角仙,不能让水龙王坏了教主大事,你去与‘神之子‘联手,干掉水龙王。“

“是。”

独角仙刚要下去,又听张梁说道。

“如若失败,你也不要回来了。”

这也是死命令!

独角仙不敢怠慢,赶紧过去支援。

大蛇被匕首插进,鲜血汩汩外流,将附近河水染的通红,它扭动身体,去咬水龙王,水龙王边躲边继续找机会下刀,不一会,便在它的身上插了五六个伤口。

正在这时,独角仙赶到了,他趁水龙王不备,一拐击中了水龙王后背。

因为水龙王正在专心铲除大蛇,根本不曾防备,这下可是吃了大亏。这才忙回身迎敌,于是两人一蛇便缠斗起来。

斗了一会,水龙王越来越落下风,他被偷袭中了一拐,又分身两处,体力越来越是不支。

他非常清楚,不能再这么斗下去了,吕布给他下的是死命令,他的目标是除掉大蛇,因此水龙王手中匕首专刺大蛇要害。

因为是在水中,大蛇又剧烈游动,所以即便刺中了不下十刀,却还不致命。水龙王心急如焚,他可耗不起,情急之下,决定冒险去刺大蛇七寸。

他翻身潜到水下,死死贴住大蛇湿滑的身子,也不知过了多久,好不容易找到它的七寸,便死命刺了进去。

这一刺,水龙王用尽了全身气力,匕首直接插进它的腹内,力气之大,水龙王的半个右臂也连带进入。

这下它要完蛋了,水龙王大功告成。

可惜,以此同时,身后独角仙的拐杖也从后背贯穿,拐尖从他前胸刺出。

水龙王死不瞑目,左手紧紧抓住拐杖露出部分,使得独角仙不能将拐拉拽回去。

奄奄一息的大蛇‘神之子’用身体将两人死死地缠了一圈又一拳,然后张口血盆大口,将两人同时吞进了腹中。

两人一蛇,同归于尽。

第六十一章 牛掌柜

河水中发生的一幕,曹操与张辽等看的清清楚楚。

水龙王与独角仙的‘狗咬狗’,并且双双毙命,按说是件好事,可是曹操等人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为祸百姓的‘神之子’是除去了,涛涛洪水也退去了,可是已经造成的伤害,又需花多少时间才能抚平呢?

可怜天下百姓,受苦的总是他们。

远远看见吕布等追来,曹操等人不敢久留,急匆匆往山庄里赶。

疾行上山。越走张辽越是狐疑,原来那些站岗的哨兵怎么都不见了?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山庄有牛掌柜等人把守,易守难攻,哪有那么容易出事?莫非沿途的庄丁都被召集到山庄里面去了?

到了山庄大门,依旧不见任何人影,曹操与张辽等人这才意识到,山庄确实出事了。

难道是趁张辽等人在清河,张角派人攻上了山庄?

远远地,众人听见山庄里面传出打斗的声音,众人加快脚步进了山庄。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只见遍地的尸体,横七竖八,东倒西歪,有山庄的庄丁,有黄巾军的士兵,果然是张角干的好事。

除去被带去清河的,山庄里还有三四百名兵丁,难道全完了?牛掌柜、二弟、雪儿,还有傲天翔等其他人都怎样了?

打斗声是从客厅里传出来的,曹操等人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客厅,果然发现人都在这里。

客厅里有三个人正在过招,其中两个人是傲天翔与阮天行,对敌的是个小个子,确切地说是个小胖子,个头不足五尺,体重却不下一百八十斤。傲天翔与阮天行两人都受了伤,伤口处不断有血流出,但两人依旧咬牙坚持。

因为他俩的身后,情形更不乐观。牛掌柜靠墙而坐,腹部插着一柄短刀;夏侯渊与张进两人也浑身是血,看起来伤的很重,还需护着身后的张魅与雪儿两名女子,而‘乾坤弓’就挂在张进身上。

小胖子双手各拿一把小刀,也就五六寸长,又明又亮,寒光闪闪。别看他身小体胖,身形却异常灵活,辗转腾挪,犹如鬼魅,花蝴蝶一般在傲天翔与阮天行身前身后来回穿梭,两把小刀也不时在两人身上割出血口子。

傲天翔两人疲于奔命,屡屡被小胖子戏耍,但又赶不上对手身法快,两人都使长刀,武功在山庄里也属顶尖,然而在小胖子面前却派不上用场,因为长刀根本近不了小胖子的身体。

看起来小胖子并不想立刻要了两人性命,他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他的小刀不时地在两人身上划出伤口,他似乎是要看看两人究竟能坚持多久?

傲天翔两人明知不是对手,却也没有退路,因为他俩身后的人不是受了伤的人,就是柔弱女子,能够勉强支撑的,也就只有他俩了。

两人身为卧牛山庄的家臣,祖上辈辈追随张氏一族,今日山庄有难,就算舍了性命不要,也拼死力战。

小胖子的主人,正是黄巾军二首领张宝。此刻他手拿铁管,津津有味地看着手下‘戏弄’对方。

依着小胖子的武功,想杀死傲、阮二人轻而易举,但是他手中的两把明晃晃小刀,却是在两人身上左一刀右一刀,似乎是在表演给主人张宝看。

并且,张宝对小胖子的‘表演’还挺满意,猫捉老鼠,他

享受的就是这种快感。

他有足够的理由得意。

因为这几年来,张角曾经数次派人偷袭山庄,都没占到什么便宜,今日自己出马,就旗开得胜,一切尽在掌握,毁掉山庄,夺取天子剑就在弹指一挥间。

关键时刻曹操和张辽等人及时赶到,傲天翔和阮天行的坚持也就有了意义。

小胖子见对方来了帮手,他也玩够了,不在留情。张辽等人刚刚跨进门内,就见小胖子身子陀螺般旋转,小刀‘唰唰’两声,同时插进傲天翔与阮天行的心窝。

两人看着张辽,大叫一声‘庄主’,同时丧命。

小胖子这一式身法极快,众人看的眼花缭乱,根本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

见到张辽,雪儿的眼中露出欣喜神色,原本坐在地上的她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曹操、孙策、刘备等人亲见傲天翔与阮天行力战而死,内心也十分佩服这两条汉子,于是齐齐用剑挡住小胖子,对他怒目而视。

曹操等人的出现,也令夏侯渊,张魅等送了口气。张魅看到曹操,喊了声“曹大哥。”便流泪不止。

张辽上前抱住傲天翔两人尸体,伤心不已。一旁的牛掌柜努力站起身,说道:“庄主,是属下无能,让贼人攻破了山庄。”边说边掉眼泪。

张辽忙双手搀扶牛掌柜:“是我大意了,你伤势怎样?”

他看到了牛掌柜身上插着一把短刀,就跟小胖子手里的短刀一模一样,看来他也是被小胖子所伤。

张辽准备低头查看他的伤势,然而就在牛掌柜起身瞬间,他迅速抽出插在自己身上的短刀,猛然刺进张辽的下腹。

一阵剧痛,张辽低头看着短刀,一时没有弄清这是怎么回事。

这,这是牛掌柜。。偷袭我?

牛掌柜一击得中,哈哈大笑,等这个机会,他等了十年了。

其实牛掌柜根本没有受伤,虽然他一击得手,却并不致命,这把短刀尺寸过小,他又没有小胖子的刀法,因此第一刀没有要了张辽的命。

张辽反手一掌,将牛掌柜震开,因为牛掌柜一直攥着刀柄,他被震开的同时,也顺势将短刀抽出。

鲜血跟着流出,张辽手捂伤口,依然无法阻止血液外流,很快透过他的手指,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机会稍纵即逝,牛掌柜赶忙刺出第二刀。

这个变故之大,出乎所有人意料。

曹操等人反应过来时,已经太迟了!

牛掌柜来到卧牛山庄也近十年了,平日里他为人敦厚实诚,对山庄里每一个人都很好,有时候就连一名普通的兵丁得了冻疮他都亲自照料,所以深受山庄里所有人敬重,由此也深得张辽信任,这才让他做了山庄大总管。这么多年来他兢兢业业,尽职尽责,将山庄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

他为什么这么做呢?

张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那一掌完全是下意识的打出的。现在血流如注,脑子里又一片空白,这牛掌柜的第二刀可就躲不过了。

‘噗嗤‘一声,这次插的极深,连刀柄都几乎没入了。

这一刀进去,牛掌柜狂笑不止。

只笑了半声,他的笑容就僵硬住了,因为他看见第二刀刺中的不是张辽,而是他的孙女雪儿。

原来是千钧一发之际,雪儿用自己的身体,接下了爷爷的第二刀。

她离张辽最近,她的眼睛一直在张辽身上,她的心里只有张辽。

当爷爷刺出第二刀时,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男人一定不能出事。

可惜她不会武功,只能用自己柔弱的身躯,去替他挡这一刀。

张辽仰天长啸,顾不上伤口鲜血直流,忙双手抓住雪儿。

这一刀下去,雪儿如何受的了?她双目心疼地看着张辽,想要说话,嘴角动了动,最终一个字也没说出,便永久闭上了眼睛。

自此张辽随众人去了清河城后,她一直担惊受怕,心中时时祈祷他平安回来。他终于回来了,可惜她连跟他说句话也没来的及!

雪儿惨死,夏侯既心痛又气愤,挥剑便刺向牛掌柜。同时曹操也赶到跟前,也同样此处一剑。

牛掌柜武功本来就不是太高,现在又是赤手空拳,怎么能是对手,一时间被逼的手忙脚乱,急的他大喊:“死壮士,还不快救老夫。”

小胖子听了,有心过来,却被孙策和刘备联合拦住。

牛掌柜左躲右闪,非常狼狈,同时被两大高手围攻,只顾抱头鼠窜,哪里还有还手 的份。

“唰‘

夏侯一剑刺中他的大腿,牛掌柜一声哎呦跌在地上,夏侯紧跟着又是一剑,牛掌柜已经没了武器,下意识用手去挡,剑锋划过,他右手四根手指齐刷刷被削断,只剩下了一根大拇指。

夏侯报仇心切,反手又是一剑,这一剑是刺向牛掌柜心窝。牛掌柜再想躲已经不可能了,绝望中暗叫一声‘我命休矣‘,便双眼一合,闭目等死。

“铛”,一声脆响,夏侯手指长剑被飞来利器荡开。

利器撞上长剑后,落在地上,是小小一柄‘梅花剑‘。

救自己一命的是张辽!牛掌柜看着梅花剑,疑惑地看着张辽。

“为什么这么做?”张辽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牛掌柜惊魂未定,什么也说不出。

“张辽自认待你 不薄,为什么这么做?”

张辽又问了一遍,他看着雪儿,眼泪如雨般落在雪儿脸上,可惜她再也感觉不到了。

夏侯与夏侯渊刚刚找到失散多年的妹妹,还没来的及享受亲情,她就这么走了。两人看着牛掌柜,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几次欲亲手将他宰了,都被曹操极力拉住。

“各为其主而已,这个理由够了吗?”

牛掌柜终于说了一句。

张辽点点头:“这么说这些黄巾军是你引上来的?”

“不错,张二爷和黄巾军确是我放上山的。“

“我和曹兄等人前去清河城中,自然也是你将消息泄露的了?”

“不错。你我原本不必再见面的,可惜没有想到在清河城,他们那帮废物没能将你们一网打尽。“

“所以你看到我们安然回来,便立刻痛下杀手。既然是各为其主,你刺杀我,我不怪你,我只问你一句话,如今你亲手害死雪儿,可有半丝伤心难过?“

“哼,这贱人坏了大事,死有余辜!她根本就不是我孙女,我为何要伤心难过?”

第六十二章 内奸

牛掌柜说这几句话咬牙切齿,充满着对雪儿的怨恨,若不是他,张辽早已一命呜呼,他的计划也就成了。

“雪儿不是你的孙女?那她是谁?”

难道雪儿的身份有变?听到牛掌柜这话,夏侯兄弟也惊呆了。

“哼,事到如今,也不必满你你们了。“

曹操让曹仁丢了点金创药给他,牛掌柜感激地看了曹操一眼,忍着剧痛给伤口敷上,然后幽幽说道。

“准确地说,你们应该问我是谁!雪儿的确是夏侯家的人,也的确是你们两兄弟的妹妹,这个毋容置疑。至于雪儿这个名字,是庄主您给取的,她的本名叫做什么,已经无人知晓了。“

“至于老奴我,我根本就不是夏侯家的人。当年我随‘鸿门‘前去抢夺‘霸王剑‘,无意中捡的了一个女孩,董相国他心生一计,让我带着这个女孩来到卧牛山投靠。”

“记得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天,天寒地冻,我们一老一少,眼看就要冻饿而死了,是庄主您发善心将我俩收留,雪儿这个名字也因此而来。张庄主,正是您的善良,才让我轻易的就混进了卧牛山庄。”

‘鸿门‘?曹操一惊,“你是吕布的人?“

真是说吕布,吕布就到!曹操刚提了句吕布,就正好看到吕布带领着人也追进了厅中。

而牛掌柜却没看到,他不屑地答道:“吕布?他算什么东西,董相国身边的一条狗而已。我的女儿嫁给了董相国的独子,他日董相国荣登大宝,我就是当朝国丈,嘿嘿。”

如果他知道此刻吕布就在现场的话,那他一定会后悔!因为吕布这个人小肚鸡肠,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李儒就是前车之鉴。

“卧底这么多年,也真难为你了,这十年中你本有大把的机会,为何今日方才出手?“

“不错,这十年来我要致你于命死,易如反掌?我忍辱负重这么多年,还不是为了天子剑的秘密?”

“处心积虑,真是处心积虑!”张辽喃喃自语。

“这么说,私放独角仙和害死段水清,都是你干的了?”曹操忽然想起前一段所发生的蹊跷事。

“嘿,你们就没想过?既然我能够在这山庄里潜伏下来,难道张角他就不能?不错,段水清确是我杀的,因为他说的太多了,非死不可,但是独角仙却不是我放的。“

曹操又问:“既然你在山庄混了十年之久,为什么又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自暴身份?你完全可以等我们拿到天子剑再动手的。”

“不错,我本来我还想再等上一段时间,等天子剑水落石出再动手。都是曹操你这个蠢货,正是你的出现令雪儿的身世突然峰回路转,凭空出来两个哥哥,再不行动只怕我的身份就要暴露了。“

“你要杀我,我不怪你,但你害了雪儿,便不能饶你。念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也算有些功劳,你自己动手吧。”

说完,张辽看了眼掉在地上的‘梅花剑‘。

“慢着,他还不能死。”

说话的正是张宝,牛掌柜知道卧牛山庄太多的秘密了,他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现在可不能死。

况且,在张宝眼里,目前这种局面,是在自己掌控之中,他就是这里的老大,谁死谁活得他说了算。

张宝递了个眼神,小胖子得令就准备过来。

孙策与刘备立马拦住,二对一过了几招,发现这人刀法简直如火纯情,两个小短刀使得毫无破绽,孙

刘二人联合也不占上风。

真想不到,像他这么优秀的刀客,竟然投靠在张宝手下,看来张角兄弟为了达到目的,也是费尽心思收揽了不少人才。

又斗了几个回合,刘备感觉对方的刀法有些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孙策问道:“阁下好俊的功夫,敢问尊姓大名?”

小胖子答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死生。”

死生?姓死命生!

刘备忽然想起了一个人,问道:“幽州上谷郡张家口宣化镇的‘仁义庄‘有位死庄主,可否相识?“

小胖子道:“正是家父。”

这就是了,怪不得这么眼熟。

刘备道:“恩师说过,丐帮的创立,全靠‘仁义庄‘死老英雄仗义疏财资助,他可是丐帮的恩人。“

刘备这么一说,张辽也吃惊道:“是他?老英雄可是侠肝义胆,名扬塞外,阁下怎能助纣为虐,投靠黄巾反贼呢?”

死生大怒:“这都是拜你所赐,我这次来主要就是要杀死你,为我爹报仇!”

报仇?这倒让张辽楞了,我们之间有什么仇?

关于这位老英雄,张辽是知道的,他曾经多次来过卧牛山。

而这个‘死‘姓,也是大有来历,据说当年燕国大侠荆轲行刺秦王嬴政失败后,他的族人一夜之间全部消失,隐姓埋名于上谷郡张家口的宣化镇,至于为何改为’死‘姓,那就不可而知了,大概是为了纪念荆轲吧。

当年范丹全家发配大漠时,路过张家口,曾经受到老英雄的盛情款待,创立丐帮的计划也得到了老英雄的大力支持!

死生为父报仇,直接对象应该是张辽的父亲。

原因简单,死老英雄家大业大,名扬张家口,是一个正人君子。但他有一个嗜好,就是收集天下名剑,从老朋友丐帮帮主范丹口里,他知道了五行剑之事,于是就产生了兴趣。

当然,他的兴趣只是想亲眼看一下这五把名剑而已!并没有占为己有的念头。

可惜这几把剑都下落不明,一直难遂老英雄心愿。后来听说了刘备与糜月的‘双股剑‘婚约之事,曾经委托范丹,专程见了一眼。

‘青虹、紫电和霸王‘三剑,根本不知道去哪里见,希望就剩下了’七星剑‘。这个天下人都知道,收藏在冀州卧牛山庄。

冀州离张家口不远,老英雄连跑了几趟,却都吃了闭门羹,始终没有见到‘七星剑‘。当时张辽还小,接待老英雄的是他父亲。

自此老英雄精神不爽,郁郁而终,所以这笔账就被算到了卧牛山庄头上。为此,他不惜投靠张角,因为只有张角才有这个能力帮他达成目的。

“我爹临终前还念念不忘此时,我这次来,就是想帮他老人家了结心愿罢了。五行剑有什么了不起,不让看,我就夺了去。”死生愤愤不平。

“当年‘塞外十五虎‘侵犯中原,曾经摸上卧牛山,差点偷走’七星剑‘,家父从此将剑封于密室,不再示人!这事家父曾经多次向老英雄讲的明白。”张辽只得苦笑。

当年‘塞外十五虎‘就是准备偷盗中原至宝,好为复立’扶余国‘保驾护航,不成想最终在嵩山脚下,被’中州大侠‘汤镇恶率领中原群豪歼灭,自此‘扶余国’更加无望,‘塞外十五虎’的后人只得另谋出路,比如轲比能、慕容光、宇文圭与拓跋石等人就加入了丐帮,意图借丐帮之力东山再起,可惜人算不如

天算,最终还是黄粱一梦,客死异乡。

“庄主,不用跟这种人解释,他要夺五行剑,就让他试试。”孙策说道。

“有理,老英雄塞外之人谁不钦佩,没想到竟出了这等是非不明的儿子,刘备倒想讨教一下。”无论孙策说什么,似乎都跟刘备不谋而合。

孙刘二人正要再度联合出手,死生冷笑道:“五行剑都到齐了,好的很,既然如此,你们就一块上好了,省的一个一个麻烦。”

死生将外衫脱掉,露出一身肌肉,他身体虽重,肥肉却不多,身上全是壮硕的健肉。在他的腰上,系着一条宽大腰带,是个刀囊,插着数把明晃晃的小刀。

他随手抽出两把,毫无惧色的大战孙、刘、曹三人。他父亲一生爱剑,因剑而痴;他却偏爱刀,将父亲呕心沥血收藏的宝剑视若敝屣,那些所谓名剑在他眼里简直就是垃圾,为此多次气的死老英雄旧病复发,因此,老英雄之死,他也有责任。

也不知他从哪里学来一套这么诡异邪性的刀法,身法之快,简直肉眼看不清楚。怪不得他一人单挑山庄,杀死傲天翔与阮天行,还伤了夏侯渊与张进。

小刀虽短,敏捷较慢的孙策身子已经中了两刀,衣服被割破,还好没有伤到肌肤。

孙刘二人围攻,竟然近不了死生的身。反过来,死生想冲过去救牛掌柜,却也不那么容易。

正相斗间,却听得一个声音冷笑道。

“天子剑近在咫尺,大功将成,我们大军压境,人多势众,还跟他们胡扯浪费时间,真是群猪脑子。“

牛掌柜这才看到是吕布,心里即刻又升起了希望。

沮丧的失望,濒死的绝望,求生的希望!

黑暗之中忽然看到了阳光,恐惧和紧张的心情突然得到释放,因此当见到吕布时,牛掌柜破口大骂道:“混蛋,一群混蛋!你们‘鸿门’都干什么吃的?这么多人,精心埋伏,连这几个人都对付不了,还敢厚颜无耻地充当什么精英?“

他骂的解恨,解气,吕布的脸瞬间成了酱色。

吕布知道他是董卓的儿女亲家,阴着脸道:“张二爷,你我两家联手夺剑,为何见死不救?”

他故意这么说,想多少挽回点面子。

张宝双手一摊:“一直在救,只是冲不过去呀。”他说的也是事实,他的确下令了,可是死生被孙刘二人给缠住了。

“还废什么话,还不赶快过来,一群废物,等老子日后做了国丈,一个一个收拾你们。”牛掌柜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对象,指着吕布鼻子大骂。

“是。”吕布忍着胸中怒火,提着剑慢慢走了过去。

牛掌柜憋闷了太久了,他在卧牛山庄装孙子近十年,对谁也得摆出一副诚善讨喜的嘴脸,真的太难了。今儿个终于将内心的压抑释放了出来。

往往人最得意的时候,也就是失意即将来临的时候。

就在牛掌柜发号施令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身体一凉,接着看见一把长剑从自己前胸‘冒‘了出来。

当看清刺这一剑的是吕布的时候,已经太晚了。虽然他很不甘心,但身体开始发软,先是双膝跪地,然后歪倒在地,眼睛圆睁,死不瞑目。

吕布将剑抽出,在尸体衣服上噌干净剑上血迹,接着用脚狠狠踩了几脚,最后还用力地啐了一口。

第六十三章 混战

可能牛掌柜临死都没弄明白,他绝对不敢相信吕布敢以下犯上。

可惜当他突然明白了一点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吕布是董卓的手下,但不代表也是你牛掌柜的手下!吕布可以在董卓面前装孙子,但并不代表着也能在你牛掌柜面前装孙子!

看起来一向趾高气扬的吕布,内心是个极度自卑的人,他自己装孙子可以,但只要谁触动了他内心柔弱的神经,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报复,除了一个董卓,就是董卓他爹也不成。

在嵩山太乙观莲花洞,李儒不就是同样下场吗?!

吕布竟然杀了牛掌柜,张宝浑身一颤,他大感意外,连自己人都杀,这个人太可怕了,对这种人可得加倍小心,否则自己这个所谓的‘盟友‘又算什么!

打定主意,张宝笑道:“吕掌门好剑法,在下佩服。吕掌门驾临山庄,董相国大事必成。‘鸿门‘高手如云,对付这几名小丑自然是绰绰有余。”

吕布听出他不怀好意,但起码比牛掌柜的听起来顺耳,于是大手一挥,命令手下全体出击。

接着,张宝也大手一挥,命令手下集体进攻。

挤进来这么多人,客厅能多多大空间?客厅是坐北朝南的,离门最近的两侧全是人,西侧是张宝的几十名黄巾军;东侧是吕布带来的几十名手下及官兵;里面还有从清河跟回来的庄丁,也有四十多人,可以说角角落落里全挤满了人。

吕布与张宝一声令下,手下们纷纷向前冲,顿时就全乱了套,厅里所有人全被动地卷了进来,互相拼斗。

混战!全部变成了混战!

开始还是兵对兵,将对将。

夏侯兄弟俩主要保护以张魅和为主。

其他人全捉对厮杀。曹操与张辽,对付吕布;

孙策和刘备大战死生;

关羽和张飞开始的职责是保护糜月,后来怕大哥吃亏,就轮流过来助战。

黄盖、太史慈和沈清风对上笑头陀、毒菩萨及‘鸿门’十几名精英;

张宝想帮死生,被曹仁曹洪拦截。

从实力上对比,双方基本上处于平衡状态,这一场恶战,一直持续了半个多时辰,双方伤亡都很惨重,兵士们全部死光;‘鸿门’精英剩下不到一半。

张辽伤势加重,夏侯也中了一记诸葛连弩,吕布的长剑被曹操砍断,手臂也被‘青虹剑‘割了道口子,他 白色的长袖被血浸的通红。

死生越战越勇,孙刘联合也非常吃力,几人身上都挂了彩,最重的是张飞,死生的小刀在他身上划了至少十几道伤口,浑身上下血肉淋漓,实际上有几刀他是替刘备挡下的。看到形势不利,太史慈也间或挺剑过来相助,这才压的死生不住后退。

曹仁和曹洪武功平平,开始还能跟张宝打个相当,一个不留神被张宝发出‘火龙舞‘击中,火球打中他的右臂,钻心地疼,长剑脱手,他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张宝的第二颗火球又至,情急之下,曹仁用自己的后背接住,虽然救了曹洪一命,但他自己也挺不住了,砸倒在曹洪身上。

曹仁曹洪两兄弟

滚作一团,非常狼狈,张宝冷笑着逼近,他的‘火龙舞‘装一次能发五颗火球,此时里面还有三颗,他可舍不得全用在这俩人身上,手中铁管也能结果两人性命。糜月本来保护着张魅,见两位师兄有难,手中长剑用力抛出,张宝躲剑的功夫,曹操也跟着到了,他也是看见险情,才撇了吕布,来救兄弟。

曹操分身,这边吕布就占了上风,夏侯渊无奈,只得嘱托张进看好嫂嫂张魅,过来帮助大哥。夏侯兄弟联手对付吕布,夏侯家与吕家有血海深仇,兄弟俩斗志旺盛,勉强和赤手空拳的吕布战个平手。重伤的张辽咬着牙缠住诸葛汐泠,尽量不让她靠近吕布。

黄盖与沈清风并肩作战,合力扫除‘鸿门‘精英,黄盖双刀飞舞,沈清风银叉翻飞,两人杀的兴起,连斩六人。

见太史慈对付笑头陀与毒菩萨吃力,孙策又抽身回来帮助,这才避免了太史慈以一敌二。太史慈他是‘江东盟‘的掌剑堂主,剑术高超,一招’穿肠剑‘,青铜剑戳进了笑头陀右脸肥肉,这还是他躲避的快,不然就会正中咽喉。

笑头陀疼的跳起来老高,毒菩萨见他受伤,甚是心疼,趁机从怀里摸出一把白色粉末,迎面撒向太史慈,距离太近,太史慈不及躲闪,就觉得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眼睛被毒瞎,整个脸也变成了黑色,显然是中了毒。毒菩萨得手,不禁狂喜,趁势一式‘黑虎掏心‘,整个右手戳进了太史慈心窝。毒菩萨看着手里太史慈的红心,嘿嘿大笑。临死之前,太史慈趁毒菩萨得意忘形,顺手用青铜剑砍掉了她的脑袋。头颅滚在地上,还可以看见毒菩萨得意的笑容。

黄盖与沈清风见情况有变,忙跳将过来,扶住太史慈尸身。见毒菩萨身首异处,笑头陀顾不得脸上疼痛,抱着她的身子哇哇大哭,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也见连人情谊不浅。

沈清风恼怒之下,挥舞银叉从背后刺向笑头陀。笑头陀只顾抱着毒菩萨身体痛哭,根本就不躲避,银叉刺穿笑头陀后,又从毒菩萨穿身而过,将两人钉在了一起。

笑头陀摘下挂在脖子上的大串佛珠,向后一甩,套住沈清风,奋力一拉,将他拽到跟前,双手叫力,勒死了沈清风。黄盖手起刀落,笑头陀的人头落地,‘骨碌碌’滚到毒菩萨人头旁边。笑头陀与毒菩萨尸身‘串联’,两颗人头也算挨在一起,不枉两人一场‘私情’。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双方依然处于平分秋色。整个‘鸿门’除了两名精英,就剩下吕布与诸葛汐泠两人。张辽不停地流血,越来越吃力,夏侯兄弟有一个受伤,只是凭着一腔仇恨勉强支撑。曹操

救下了两名兄弟,与张宝单挑,稍微占了上风。刘关张加上孙策,基本上也是势均力敌。

真正打破平衡的,是张梁突然的到来。

他原本的任务是召唤‘神之子‘引清河水围困卧牛山,不料大蛇被水龙王刺死,坏了大事。

为了将功补过,他便私自决定,率人上了卧牛山。

一同前来的,还有三百多名黄巾军。

吕布原先带领的官兵来不了了,因为全被黄巾军干

掉了。

独角仙与水龙王也来不了了,因为这两人与大蛇‘神之子’同归于尽了。

张梁命令黄巾军将成捆的火药包,点燃了,丢进客厅之内。这可是一种非常厉害的武器,火药起源于古代炼丹术,《战国策》中记载,正是方士们替楚王炼制仙丹,以求长生不老之时,不慎起火,这才无意中产生了火药,而且方子也记载的很清楚:硫磺、雄黄、硝石以及蜂蜜。

张角自从得到《太平经》以后,偶然在书中发现了更为先进的方子,就是将雄黄去掉,换成火炭。此后张角多次试验,终于掌握了硫磺、火炭、硝石以及蜂蜜的分量,制成了火药。

张角制成的火药包,也在两军交战时数次使用。每当敌方大门紧闭,坚守城池时,就会用上。一般攻城时,用的都是巨木桩或大铁锤,力图将城门攻破,而用上几包火药包,紧闭的城门震动下会产生松动,再加上巨木桩与大铁锤的冲撞,就有可能攻破。

前一排的黄巾兵士,点燃了十几包火药,一齐丢进客厅。张梁可真是位很角色,他的亲二哥张宝及下属还在里面,他的‘盟友’吕布及手下也还在里面,张梁竟然不顾他们的死活。

‘碰碰’几声爆裂,客厅里面黑烟滚滚,怪味刺鼻,好多人衣服上着了火,被酸臭气味熏的眼泪鼻涕都出来了,咳嗽声此起彼伏,里面的人纷纷挤着往外跑。

所有的打斗都停止了。

好一场混战,竟以这种方式结束了。

没有人员伤亡,倒是都被炸裂声吓了一跳,再加上弄的客厅里乌烟瘴气,众人纷纷往门外跑。

黑烟弥漫,互相看不清敌友,也只得先出去再说。

趁此良机,曹操与张辽商量不如先逃到熔岩岭,再做计较,大家均无异议,因为敌人来了援兵,下山的道路又被堵死了。

曹操将剑入鞘,一手拉着张魅,一手拉着糜月,带头冲出大厅,趁着混乱,第一个跨过‘石桥’,来到熔岩岭。

众人紧随其后。只有刘备跑在最后,他在黑色中四处寻找,不见糜月身影,当关羽告诉他大嫂已经脱困时,才最后一个跨过‘石桥’。

当看到曹操紧紧拉着糜月,刘备满脸不悦,阴沉着脸说道:“月儿,到这边来。”

孙策忙打圆场:“兄长,当以大局为重。”

孙策的话,刘备倒听的进去,于是一把从曹操手里抢过糜月的手,牵着她走到最边缘。

未免两人因此尴尬,孙策隔在两人之间。

张宝与吕布等看见曹操等人逃出,又气又急,紧跟着也追了过来,张宝好一阵埋怨:“三弟真是急性子,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乱扔火药包,这下可好,倒帮了对手忙了。“

心里着急,他却没好意思责备张梁,只是高声叫道:“三弟,快带兵过来,守住‘石桥‘。”

话音刚落,就听‘嘣嘣‘连声巨响,‘石桥’晃了几晃,‘哗啦啦’碎石纷纷掉落山涧。

张宝气不打一处来,心道:“三弟呀三弟,你到底听见我的话没有,我是让你守桥,你怎么竟然炸桥了呢?”

第六十四章 唯一知情者

张宝也知道三弟的性格有些鲁莽,大哥也多次教导三弟遇事要冷静、要多动脑子。几年来,张梁也确实进步不小,可今儿他是怎么了?你把‘石桥’炸塌了,曹操等人固然是无路可逃,可是你二哥不也是回不去了吗?

定睛一看,又发现不对劲,张梁远在几十步以外,根本就没到跟前,怎么能用火药包炸桥呢?

响声过后,硝烟消尽,众人这才看清,‘桥头’站着一老一少两人,正是任耕田与小牛儿。

任耕田手里拿着火折子,炸‘桥’的原来是他。

‘石桥‘面上炸裂后产生许多细碎的裂纹,但是并没有垮掉。任耕田的举动,就连张辽等人也是惊诧不已,他何以会这么做呢?

“庄主,请快到髑髅台躲避。”看起来任耕田随时会再次点燃。

“任老伯,您这是?”

“此处不是讲话之处,庄主快去,待我将这‘石桥’彻底毁去。”弯腰就要点火。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你还不动手吗?”张宝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是,二爷。”

有个人应了一声,‘啪’一掌拍在任耕田后背。这一掌力道极重,任耕田身子猛一个趔趄,火折子脱手而出,身子望前一栽,差点掉下悬崖,幸亏有人从身后拉住。

原来张宝的这句话就是暗号,他见任耕田要炸‘石桥’,急切之下,才说出暗语。其实话已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这么做就相当于提前暴露了卧底的身份。

曹操与张辽等也后悔不迭,在客厅里,牛掌柜已经提示过,说山庄里也有张角的卧底,怎么还这么大意呢?

尤其是张辽,他与任老伯关系极好,任耕田若是惨遭毒手,怎么给死去的父亲交代呢?

众人都省过神来,才发现偷袭任耕田的正是他身后的小牛儿。

小牛儿不是他的孙子吗?他是张角的卧底?

任耕田吐了口血,好半天才缓过来,虚弱地说道:“小牛儿,真的是你,唉,我宁愿相信这不是真的。”

“哦?你早就发现我的身份了?”小牛儿有些不信。

“不错,自从发现你会武功,我就开始怀疑你了。那天晚上,我亲眼看见你轻功超凡,偷放了独角仙,我就知道你是张角的人了,只是我 “

“那你为什么不揭穿我?”

“唉,我只是想等庄主回来再说,也算给你一个机会。”

小牛儿将剩余的两个火药包扔下悬崖,边说道:“我也没想到你会炸桥,否则早将这些扔了,白马寺的人送来这些东西,我还以为是用来开启髑髅台呢。”

白马寺?曹操立刻想起老方丈,难道这些火药包是老方丈派人送来的?从炸裂威力上看,可比张角制作的那些大的多了。

其实,这些火药包是皇帝委托白马寺送到卧牛山的,实际上成分与张角用的差不多,威力之所以变大,是因为在硫磺、火炭、硝石和蜂蜜的基础上,又加入了一剂马兜铃。

“既然如此,恐怕你也猜到了我的真实身份。”任耕田苦笑道。

“当然,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你才知道开启髑髅台的秘

密了,不是吗?”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着任耕田,只有他知道?难道他就是任敖的后人?

曹操不解地看着张辽,昨日不是说他本不姓任,也不是任敖后人吗?这是怎么回事?

“姓任的并不一定就是任敖之后,不姓任的也不一定就不是任敖后人,唉,事已至此,那就走吧,不过就劳烦孙儿扶爷爷一把了。”任耕田挨了小牛儿一掌,身体极度虚弱。

“好,好,孙儿遵命。”小牛儿露出笑容。

任耕田所说的‘走‘,自然是指去髑髅台。小牛儿能在熔岩岭卧底三年之久,其目的自然也是天子剑。

可是他又怎能知道任耕田就是任敖后人呢?其中理由只能张角本人才最清楚了,他能派小牛儿到任耕田身边卧底,估计是早就对其身份起疑了。

或许就像曹操那样,听到‘任‘这个字,本能就与任敖联系在了一起,怪不得任耕田自己也说姓任的不一定是,但不姓任的也可能就是。

“快把任老伯放开,不然你也休想活命。”张辽用剑一指。“

小牛儿哈哈大笑:“庄主若没受伤,小的倒还惧你三分。”

“他是黄巾军左护法,看一眼‘旋龙疾‘就知道了。”

任耕田说的不错,小牛儿真实的身份正是‘太平神教‘的左护法,地位与右护法独角仙不相上下。

真看不出,张角身边也网罗了不少高手,’冀州双斧‘、’泰山双童‘、死生、独角仙还有小牛儿等等。

曹操拉了张辽一下,说道:“庄主,再耽搁下去,只怕任老伯性命不保,事到如今,不妨就听天由命,趁机开了髑髅台吧。“

曹操的话,在场的人全部赞同。

曹操说的在理,张辽自认赞同。

孙策也表示赞同,见孙策赞同,刘备也表示赞同。

张宝与吕布更求之不得,他们也清楚,硬拼下去,也不一定能抢到五行剑,既然大家都赞同,那就先打开髑髅台再说,等天子剑与高祖金牍现身之后,鹿死谁手,听天由命!

最重要的是,任耕田是唯一知情者,万一他撑不住断了气,可就是永久的遗憾了。

难得的‘和平‘,难得的’统一‘。

‘五行剑齐,天子剑出。’不管是天意安排,还是歪打正着,既然五行剑聚齐于卧牛山,正是开启髑髅台的最佳良机。

此时此刻,每个人的心里,只怕都是在等同样的结果。

感触最大的当属曹操,为了天子剑,他这一路无比艰辛,无比坎坷;为了天子剑,他和他的家族付出的太多太多了!

小牛儿‘押着‘任耕田走在最前面,与其说’押着‘,还不如说是搀着,他这一掌下去,要了’爷爷‘半条老命。

吕布与诸葛汐泠紧跟在后。

曹操等人走在中间。

张宝与死生殿后。等所有人转过身,张宝偷偷给三弟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带兵过来。

张梁明白,右手一挥,黄巾兵马上过‘桥‘,刚过了一百余人,就听得’轰隆‘一声,’石桥‘坍塌,大块的碎石伴坠入深涧,正走在上面的十几名兵士也一同摔了下去,惨叫声传出去

好远。

火药炸裂后,‘石桥‘本来已经受了’内伤‘,’桥面‘布满了裂纹,这么多黄巾军跑过,共振之下,’石桥‘中间部分终于塌掉了。

以张梁的轻功,自然是能够飞身跃过‘对岸‘,但是普通士兵就只能’望洋兴叹‘了。

没办法了,剩下的只能在那一侧等候了。因为这是山庄与熔岩岭的唯一通路,于是张梁决定重兵守住出口,不管是谁最后得了天子剑,也别想从这里‘飞‘过去。

小牛儿搀扶着‘爷爷‘,小心翼翼地前行,任耕田不小心踢到块石头,被绊了下,身子一时踉跄,弯下腰不住咳嗽。

小牛儿一手搀着,一手给任耕田捶背,“好孙子,好孙子。”任耕田终于止住了咳嗽,连连‘夸奖‘孙儿。

走在后面的人,看着这一幕,果然是‘爷孙情深‘。

短短的一段路,任耕田不时停下来看几眼他的棉花地,他记得很清楚,他已经在这块熟悉的田地上耕耘了22年。这些棉花长势多好啊,这才是他的‘孩子’。

到了张氏祖坟,他让小牛儿搀扶着跪在地上拜了拜,起身后又最后看了一眼老朋友的墓碑,然后转身带众人走向冰水池。

髑髅台啊,四百年了,如今国家有难,你也该现身了!他决意说出秘密,并不是因被小牛儿挟持逼迫而致,更不是怕自己死后这个秘密失传,而是如今皇帝有难,国家有难。

他们任氏一族,这么多年来,始终将这个秘密深深地藏在心底最深处,一代又一代传承下来。他的家族曾经希望这个秘密永远不会用上,因为只要大汉永葆太平,那么这个秘密就会永久长眠!

除了张辽与曹操,其他人都是第一次来到熔岩岭冰水池,面对这一冷一热奇观无不感到惊奇,他们也终于明白,怪不得髑髅台四百年安然无恙,原来是有这么个天然屏障。

张宝心想,大哥还准备用火药包撬开髑髅台,如今看来一点希望也没有,火药包放进水里还能响吗!?

吕布心想,董相国还计划派大军强挖髑髅台,如今看来一点希望也没有,如此冰冷水里能站人吗!?

孙策心想,‘紫电剑’还在,那么‘江东盟’就还在,孙氏的列祖列宗,天子剑要重现天日了,这其中可有咱家一份荣耀,你们放心,我孙策一定要把握这天赐良机,让‘江东盟’东山再起。

刘备心想,‘双股剑’的历代先人,不管你们是如何对待宝剑,它今天还是来到了髑髅台,上天既然将这份责任交给刘备,身为大汉皇室后裔,我一定为振兴大汉出力。

每个人都心有所思,但是眼睛却又都直直盯着任耕田。

任耕田走得累了,他让小牛儿扶着他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喘息着说:“五行剑齐,天子剑出;天下太平,高祖金牍。这几句话想必各位都已经听得很熟悉了,呵呵,世人以为找到了五行剑,就能开启髑髅台。可笑这里连髑髅台都看不到,纵然有五行剑在手,又有什么用呢?“

吕布与张宝见他都到了这个份上,依然还在‘卖关子‘,不禁又急又气又担心。

但是却不敢发作,因为眼前这个病怏怏的任耕田,是开启髑髅台秘密的唯一知情者。

第六十五章 大冰蚕王

任耕田低着头,又说了句:“只有我知道,欲见髑髅台,须得先得破了这熔浆之灼与冰水之寒。“

不错,其实这个问题这些天一直在曹操脑中盘旋。

见任耕田说到正题,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听。

“此地叫做熔岩岭,得名于冰水池中那根熔柱,数百年来,熔柱顶端出口被陨石所阻,只有极少量熔浆流出,需用‘乾坤弓’将熔柱射个洞口出来,才能让更多的熔浆出来。“

这就对了,怪不得段要抢‘乾坤弓’,可是熔柱乃天然石柱,‘乾坤弓’就能射破硬石?

“你们看,这冰水池周围有五座石牛,乖孙子,你去把它的尾巴取下来,切不可损坏了牛尾。”

众人这才看清,果然有五座石牛‘卧’在四周。

第一次来的人开始都不会注意,石雕而已嘛!只不过雕成了牛的样子,充其量还是造景而已。

当任耕田说到石牛时,众人的眼睛立即转移到它们身上,可是,很普通嘛,没什么特别。

取牛尾干什么?用它砸开熔柱吗?

小牛儿看了看脚下的石牛,将内力运至右掌,自上而下一砍,牛尾与牛身分离,断口如刀割般齐整。

“乖孙子,做的好,你从牛尾里将箭取出,交给少庄主。”

小牛儿从牛尾中果然抽出一支短箭,看起来也是石头雕成的,真的就能穿透熔柱?他半信半疑,却还是递给了张辽。

“只有‘乾坤弓’与‘牛尾箭’才能射破坚硬的熔柱,你们不信的话,可以看看西北侧那只石牛。”

众人的目光转向那只石牛,果然发现它的尾巴已经不见了。

“这‘牛尾箭’是用金刚石所雕,无坚不摧,四百年前,先祖任敖就是用他开启过一次髑髅台。少庄主,这‘乾坤弓’只有你张氏子孙才能拉的开,等时机一到会儿就由你将‘牛尾箭’射出吧。”

听到这里,众人心中大大松了口气,既然任敖已经开启过,那么今日也大有希望再次开启。

原来是这样,既然任敖已经尝试过了,熔浆之灼应该算解了,可是新的问题又来了,熔柱新开洞口,大量熔浆溢出,冰水固然可解,但同时不也把水池‘淹没’?昨日曹操也曾这般问过。

难道熔柱开了口后,还能重新堵上?

众人目光扫过矗立的熔柱,并没发现任何痕迹,那么四百年前,任敖是怎么做的呢?

“大冰蚕王是上古神物,本来在中原早已绝迹,而这一只竟能在‘秦王宫’发现,真是天意。秦始皇帝东巡泰山,突染重病,不得已赶回咸阳。下山前,徐福的突然出现,给了始皇转机。因为九年前徐福奉始皇之命东出大海,寻找不死仙药,如今始皇病危,他的出现莫非已经找到了仙药?“

任耕田絮絮叨叨,说起了始皇帝和徐福,吕布与张宝等人心里就有些急躁,怎么又扯出来个大冰蚕王,这是什么东西?

如果是大冰蚕王再作怪,那就直接说破解大冰蚕王冰寒得了,谁有心思听你将故事。

想归想,却没说出口,看老人的模样,随时有可能断气,髑髅台的秘密,可就他一人知道。

“徐福带来的不是仙药,而是这大冰蚕王。据徐福说,他已经

发现了海外仙山,因为有巨鱼作梗船只无法靠岸,这才回来索要三千人马相助。徐福的话,丞相李斯立刻照办,因为此时始皇已经气息奄奄,无法说话。有大冰蚕王在,至少可以将始皇肉身‘冻住’,在徐福将仙药带回来前不至于腐烂。不知为何,始皇遗体前往咸阳,而大冰蚕王却遗落在‘秦王宫’,也因此才有了这冰水池,保佑髑髅台,这岂不是天意?“

冰水池这么大,大冰蚕王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将它找到呢?

“只有‘火龙血’,才能将它引上来。据徐福所说,他就是在海外一处正在喷发熔浆的山下水中找到大冰蚕王的,它天性嗜血,平日里靠融于水中的熔浆灰为食,一旦遇到嗅到‘火龙血’,则必定上来吸食,而我任氏一脉正是天生的‘火龙血’。“

哦,这下众人恍然大悟,怪不得当年高祖皇帝指定任敖前来卧牛山,原来是他的身上流有‘火龙血’呀。

什么是“火龙血‘?张宝实在忍不住,脱口问了一句。

马上就遭到众人眼神警告,张宝耸耸肩,没再说话。

边说着话,任耕田颤巍巍起身,将嘴角的一丝血滴,用手指弹入冰水池中。

只见血滴遇水,立刻‘嗤嗤’作响,周围的冰水翻腾,仿佛已被煮沸一般。

任耕田拥有‘火龙血’,那么他肯定就是任敖的后人了,那怎么张辽说他本不姓任呢?谜团越来越多,众人如同云里雾里。

听到这里,众人稍微明白了些,照这么说,这个熔浆和冰水的设计,就是参照徐福所说的话了,真想不到,徐福得了秦始皇钱财,最终得益的却是大汉帝国。

既然破解办法有了,那就赶快动手吧?张宝与吕布早等不及了,小牛儿搀扶起坐在石牛上的任耕田,走向冰水池。

任耕田咬破中指,然后将手指伸入冰水之中,周围马上‘嗤啦’响成一片,冰水冒出热气,‘咕噜咕噜’冒泡。紧接着水池里一阵翻腾,似乎有东西从水底游了上来,难道就是大冰蚕王?

手指依然在向水里冒血,众人隐约看见水中有一物咬住了任耕田手指,在不停地吸血。任耕田咬紧牙关,任他吸食。

等了一小会儿,任耕田将手一抬,手指出了水面,众人这才看清,一只浑身碧绿,长度和粗细只有常人手指大小的‘小虫’附在他的手上,正贪婪地吸食‘火龙血’。

这‘小虫’就是大冰蚕王?看刚才冰水翻腾,水花激起,还以为的多大的‘怪兽’呢,就是这么个小不点儿?

众人犹如做梦一般,如果不是亲临现场,恐怕肯以为是在讲故事呢。

大冰蚕王还在不停地吸食鲜血,距离这么近,众人都能感觉的到它身上冷气逼人,浑身直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再看任耕田,大冰蚕王咬住他的手指吸血,就从接触部位开始,整个手指上慢慢结成了一层厚冰,而且不断蔓延,从手指到整个右手,慢慢又到右臂,不一会儿,整条胳膊都变成了‘冰柱’。

‘冰柱’还在不断扩大,很快又传到了他的身子,任耕田气若游丝,用非常微弱的声音说道:“少庄主,快快射箭。”

张辽这才止住悲伤,从张魅手里接过‘乾坤弓‘,搭上’牛尾箭‘,运起全身

内力,朝熔柱上部一薄弱处射出。

‘牛尾箭‘速度极快,犹如飞火流星,不但射透了熔柱,而且竟穿过整个熔柱,从另一侧’窜‘了出去。

这样熔柱就有了两个洞,被堵的熔浆立刻从洞里流下,落入冰水池中,水火交融,‘嘶嘶‘巨响,整个水池被’雾气‘笼罩,不一会儿,’雾气‘散尽,众人惊奇地发现,无论是流下的熔浆还是池里的冰水,竟全都不见了。

众人还以为眼花了,好半天才相信这个事实。原来水池东南角池地有个‘缺口‘,熔浆与冰水混合后都顺着这个’缺口‘泄出,流进了深不见底的沟壑里面去了。

竟然这么简单,熔浆之灼与冰水之寒就这么破了。

那么既然有‘缺口‘,这么多年怎么没有泄出呢?难道是大冰蚕王作怪?刚想问问任耕田,却见他颈部以下,全都冻成了冰。

众人这才想起,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疑问没搞清楚呢?

当然是五行剑了,管他什么‘缺口‘不’缺口‘呢,熔浆与冰水天然屏障已破,接下来怎么办?

上至朝廷,下至江湖,人人都在争夺的五行剑,究竟有什么用?‘五行剑齐,天子剑出。‘如今五行剑已经齐了,如何才能天子剑出呢?

别说天子剑,就连髑髅台在哪里呢?

冰火之阻已解,整个冰水池内已经干干净净,怎么连髑髅台的影子都看不到,又何谈开启取天子剑呢?

任耕田,你可不能死,你要死了,就永远没人知道了。

而此时的任耕田,身体几乎被冰层包裹了,他气息奄奄,嘴巴一开一合,勉强说了句:“记住…我,昨晚的…话,才能…”

这最后一句话,是说给小牛儿听的。

话未说完,溘然长逝。

等众人反应过来,整个身体被冰层完全包围,任耕田与大冰蚕王都被封在里面,成了一座‘冰雕‘。

阳光射在上面,折射出五彩色光,熠熠生辉。

难怪当年任敖开启髑髅台,将高祖金牍放进之后便不知所踪,如此看来,他也应是这般下场,可怜世人还以为他藏起来了。

那也不对呀,如果当年任敖和大冰蚕王一起冻住,那么大冰蚕王又是怎么回到冰水池中的呢?

可惜,所有的疑问,都随着任耕田的去世而永远封藏了。

曹操与张辽看着‘冰雕‘,无限伤感,默默流泪。

张宝与吕布则关心的是接下来怎么办。任耕田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早上说的什么话让小牛儿记住呢?

霎时,无数的眼睛盯住了小牛儿。

是啊,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小牛儿马上开动脑筋,任耕田是让他记住一句话,到底是那句话呢?面对张宝与吕布的逼问,他苦苦思索。

‘筐子坏了,记得修好啊。‘;

’锅里还有三个鸡蛋,记得带在怀里吃了。‘;

’棉花长的真好,年底又能给山庄将士多做几床棉被了?‘;

’出事了,快把后屋的火药包搬过来?’

小牛儿嘟嘟囔囔,将早饭后任耕田所说的话,全部抖搂出来,这几句话,到底是哪一句呢?

小牛儿有些蒙了!

第六十六章 五座石牛

听着这些话,曹操与张辽心中又是悲伤,又是心痛。

这些话从小牛儿嘴里说出来,就连孙策与刘备等人内心无不伤感,多么好的一位老人啊,勤劳质朴,不是惦记自己的孙儿,就是惦记山庄的将士。老人一辈子默默无闻,内心却是这般善良可敬!张魅与糜月不由自主地眼泪直流。

“笨蛋,这都 什么鸟话?仔细想想,说不定是以前说过的话。”张宝赶快提醒。

“是呀,什么鸡蛋、棉花的,挑有用的说!”吕布也吼道。

昨天晚上,没跟我说特别的话啊。小牛儿绞尽脑汁在想了。

他跟随在任耕田身边三年之久,两个几乎无话不谈,可是从来没有说起过髑髅台的话题,更别说什么天子剑五行剑了,又是那句话呢?

小牛儿不敢再看张宝和吕布等人咄咄逼人的眼神,他苦闷地看着脚下的五座石牛,突然他眼前一亮。

对了,就是五座石牛。

石牛?

看到小牛儿眼神一亮,张宝赶快催问想到了什么。

小牛儿忽然想起来,他昨晚也是无意中提到了五座石牛,当时任耕田没有接话,却自言自语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是什么来着?

哦,对了,好像是…

“五行五牛,东南西北。”

就是这句话?这是什么意思?这就是开启髑髅台的秘密吗?

除了这句,小牛儿再也想不出任何一句沾边的话了。

五行?五牛?

是有五座石牛没错,可是并没有排列成五行啊?

倒是分散成东南西北不假,可是这又跟髑髅台有什么关系?

在场的人都在飞速地开动脑筋,谁都能想到这件事跟五座石牛有关,但具体有什么关系呢?

难道这五座石牛很久以前不是如今这般布局的?

突然,曹操说道:“是不是‘行’这个字发音错了?不是说排成‘五行’,而是五行剑的‘五行’?”

小牛儿实在没印象了,当时任耕田说者无心,小牛儿也听者无意,至于是任耕田说错了,还是小妮儿听错了,也就不得而知了。

甚至也有可能是任耕田故意说错了,可惜,此时再无对证。

死马当活马医吧,既然曹操猜测是五行剑,那就就按五行剑接着推论吧。

‘五牛’当然就是这五只石牛了,除了众人脚下这只,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的确还各有一只。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石牛已经‘卧’在这里几百年,是人都可以看到。

“难道五行剑与五座石牛有所关联?”曹操这句话提醒所有梦中人,对呀,五行剑,五座石牛,正好五对五,难道这就是切入之处?

众人看着曹操,期待他继续说下去,但曹操却抽出‘青虹剑’,围着石牛慢慢绕圈走。

“难道他是要把石牛劈开?”有人轻声说道。

“劈石牛干嘛?”

“髑髅台藏在石牛的肚子里?”

“胡说,这么点地方能藏什么东西!”

“怎么不可能?‘牛尾箭’不是就藏在石牛尾巴里吗?”

“或许天子剑就藏在牛肚子里。”

说最后一句话的人,话一出口,连自己都脸红了,忙补充道

:“或许有什么‘钥匙’之类的藏在牛肚子里。”

众人议论纷纷,而曹操却一言不发,依旧绕着石牛转圈,并不时地用剑在石牛身子上试探,尤其是有空隙时的地方试探。

最后,曹操将目光盯在了石牛的头上,第一次来他就感觉有些奇怪,为什么石牛会有五只牛头呢?

五 只头,五把剑,曹操脑子灵机一动,用‘青虹剑’探进大张的牛口,里面果然是空的,整根宝剑都伸了进去,还是探不到底。

剑插进石牛咽喉中,根本探不到底,不知道里面有多深,更不知道通到那里。用剑在里面左右划拉,却发现里面空间非常小,虽然看起来石牛‘嘴’挺大,但是通过咽喉以后,仅仅能够容纳剑身而已!

一无所获。

曹操抽出宝剑,又换了只牛头探进,结果跟第一次相同,换了第三只牛头,依然如此。

吕布大为不屑,认为曹操这是纯粹在浪费时间,石牛身上若真有玄机,几百年来早就被人发现了。

当‘青虹剑’插进地四只牛嘴时,宝剑刚进去一半,就听得‘咯嘣’一声,牛嘴忽然闭合,将宝剑死死‘咬住’。

有机关,众人精神大振,石牛不会自动闭嘴,里面定有机关。

曹操试着往外抽剑,怎奈牛嘴‘咬’的极紧,怎么也拔不出来,反而听到牛肚里‘吱吱’响动,像是有什么轮子在转动。

张辽见情况有异,也过来试着将‘七星剑’插入几只只牛嘴中,却什么状况也没发生。

不但抽不出剑,反而伴随着‘咯吱咯吱’的响声,整个‘青虹剑’竟然被石牛‘吞’了进去。

再接着就是‘咔嚓咔嚓’宝剑断裂的声音,不好,宝剑报销了。

吕布急的直想跺脚,天下人穷尽心思都在抢夺的‘青虹剑’就这么完了?

张宝更是恼火,气的差点骂出一句脏话。

但曹操看起来却不在意,他仔细听着里面机关转动所发出的声音,然后突然大悟道:“我想到了,我终于想到了。”

众人奇怪地看着曹操,不明白他想到什么了。

看到众人期待的眼神,曹操说道:“五行对五牛,大家想必已无异议,这头石牛‘咬‘了’青虹剑‘正好说明五把剑与五只石牛是一一对应的。”

张辽道:“曹兄的意思,这头石牛对应的是‘青虹剑‘,那么我这’七星剑‘就须另找一头石牛了?“

“不错,那么究竟如何对应呢?就是‘东南西北‘这四个字了。何为五行?自然是金木水火土,而金木水火土又对应什么方位呢?”

“曹兄天资聪颖,在下佩服。曹兄‘青虹剑‘剑身翠青,当属五行之木,照理应在东方,而如今坐镇居中,就说明合该统领群雄,虎视天下。我这’七星剑‘剑身水蓝,应是五行之水,对应北方,我这就去一试。“

张辽走向北侧石牛,众人紧紧跟在后面。果然剑入一半,即被牛嘴‘咬住‘。

他回头看着曹操,双手抱拳道:“曹兄,有木无水,岂能生长?张辽日后愿与曹兄结为兄弟,生死相随。”

张辽话音刚落,夏侯道:“曹大哥,我这‘霸王剑‘剑身黑褐色,当属五行之土,木虽有水,无土难活,夏侯也愿追逐大哥。”

曹操喜极而泣:“两位请起,如今曹某这棵枯木,既得清水,又得厚土,自然能生根发芽。生在这般乱世,既得两位相助,定然不负上苍,我等做出一番事业,那就让这卧牛山为证。“

说罢三人跪地对拜,结为异性兄弟,本来张辽年纪最长,但他执意请曹操做了大哥。

既然上天安排‘青虹剑’坐镇居中,统领四方,那么他俩认定曹操日后定非池中之物。

自然吕布张宝等人看的很不耐烦,他们是来找天子剑的,可不是看你们搞什么义结金兰的。

夏侯起身,将‘霸王剑‘插进不远处的另一座石牛嘴中。

接下来就轮到了孙策与刘备,两人言语投机,关系不错,‘双股剑‘五行之金,对应的是西方,只剩下一座东侧石牛,自然就是’紫电剑‘了。

“刘兄,日后但有用处,便请知会一声,兄弟万死不辞。”

“只要孙兄弟一句话,刘备不管千里万里,甘为驱使。”

两只大手紧紧握在一起。

刘备边走向西侧石牛,心里边想:“我丐帮弟子众多,既然得此良缘,定要替朝廷扫除奸佞,重复汉室。但是我丐帮地处塞北,‘双股剑’所指却是西方,这是何意?”

孙策边走向东侧石牛,心里边想:“这次真不白来,我孙氏一族,既与大汉国运相联,定然也是逐鹿中原的机遇。这最后一只石牛嘴冲东南,看来我‘江东盟’必能一飞冲天,雄踞东南!”

张宝与吕布冷冷地看着曹操等人,心道,就你们这帮小丑,也敢痴心妄想?天子之剑与高祖金牍,乃是面南背北,成就王图霸业之物,你们这些魑魅魍魉,也不瞧瞧自己的德性,也敢做起春秋大梦?

董相国权倾朝野,威慑天下,有了天子剑与金牍就是锦上添花,水到渠成,便能废了皇帝,改朝换代。

张教主已收民心,麾下雄兵百万,攻无不克,望风披靡,有了天子剑与金牍便如虎添翼,势如破竹,直捣京师。

而你们曹操等人是什么东西?逃犯,山贼与叫花子罢了,性命尚且不保,居然也敢白日做梦。腐草之荧光,也敢比董相国与张教主等当空之皓月?

此时此刻,在场的每个人心里都是波涛汹涌,此起彼伏,在这几百年难得一遇的机遇面前,在这天子剑即将重见天日的逐梦时刻,又有谁没有自己的小算盘呢?!

张宝与吕布心里一百个不屑一顾,但此时此刻只能先忍着,五行剑在他们手里,髑髅台的秘密也被曹操找到了,只能等到天子剑现身才能发泄。

‘五行五牛,东南西北。’任耕田的这句话,打开了一个封闭了四百年的秘密。

‘五行剑齐,天子剑出。“这句话,直到此时此刻,才真正明白是这个意思。

谁又能料到?原来天下人所追逐抢夺的五行剑,竟然只是开启髑髅台的‘钥匙‘而已!

曹操,不管究竟皇帝、老方丈、董卓、张角谁选择了他,又或者是他自己选择了他,但是今天他的确做到了。

他找到了开启髑髅台的’钥匙‘!

四百年了,髑髅台、天子剑、金牍,你们沉睡的时间够长了!

第六十七章 鬼影子

五把宝剑均插入牛嘴,里面那种‘咯吱咯吱’的声响,听起来似乎响声在牛肚子里,又似乎在水池下方,而且响声越来越大。

同时,牛嘴‘咬’住宝剑也越来越紧,突然‘嘎嘣’声声脆响,五行剑齐齐断裂,全都成了碎片。

这个结果,并不出人意料,因为当曹操第一个把‘青虹剑‘放进去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这个结果,后面的四把,自然也难免同样的下场。

此刻,没人心疼!

因为大家要的是天子剑!

与此同时,就听到‘轰隆隆‘巨响,冰水池底部突然张开一道大缝,就像被打开的两扇门,慢慢地向两侧展开,一个黑洞洞的地下密室露在众人眼前。

终于水落石出了,这就是髑髅台?

倒不如说叫髑髅洞。

前来卧牛山之前,众人都以为既然名为髑髅台,理应是有一座大大的高台,天子剑与金牍就藏在里面,可谁有能想到,不但没有高台,反倒是个地下‘洞‘呢?

不管是‘台‘还是’洞‘,天子剑和金牍肯定就在里面。

从上面看,地面距离池底足有两三丈距离,而且髑髅‘洞‘里黑漆漆,阴森森,还不知有多深,看得直人。

多年的浸泡,池壁又光又滑,非是轻功卓越之人,恐怕是即便下的去,也无法上来。

宝物就在眼前,张宝和吕布早就急不可耐,马上命令手下冲下去,可是黄巾军人数虽多,没有长梯,也是大眼瞪小眼。

倒是吕布的两名手下接到命令,就纵身跳了下去。这是‘鸿门‘仅剩的两名精英,懂轻功,自然下的去。

曹操与夏侯几乎同时大喊一声:“先不要下去。”

可惜说晚了一步,再说,人家也不会听的,在他们看来,不下去怎么能得宝贝?下的晚了才是傻子呢。

两名精英先跳到池底,又跳进密室,就再没了动静。

这正是夏侯善意提醒的原因,他是摸金派出身,知道这密室常年封闭于地下,里面怎么有新鲜空气呢?人跳进去,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最早进去的两人死了,其他人都害了怕,谁也不敢再当冤死鬼。都纷纷看着夏侯。

夏侯嗅了嗅从池底飘上来的空气,连连摇头。

众人只得等待,先等里面腐朽之气跑净了再说。

等待,是最让人心焦的。肥肉近在眼前,却不能吃到嘴里。

等待,也是最考验人的,耐心准备,蓄势待发,全是为了那最后一击。

决不能让宝物落到对方手里,几乎所有人心里都这么想。

在这样的时候,多数人宁做真小人,也不再装君子了。

大决战的时刻到了,各方都在挑选下去的人选。

张宝这边,张宝、死生及小牛儿三人;

‘鸿门’只剩下了吕布与诸葛汐泠,两人全下。

到了最终时刻,张宝与吕布这对‘盟友’也就解体了,本来所谓的联合也是各怀鬼胎,等到了下边,自然就是敌非友了。

曹操、张辽与夏侯同去,三人义结金兰,肯定是有‘难‘同当。留下夏侯渊等人保护张魅。

孙策与刘备携手同往,因两人都受伤不轻,于是又带上了关羽,留下张飞与黄盖等人保护糜月。

水池底面积虽大,但髑髅‘洞‘却不大,也不可能太多的人进去。

腐朽之气散尽,就由

他带头,依次跳了下去。

众人跳到池底,正准备跳进密室,却发现一道黑影从天而降,鬼魅一般抢在众人前头,飞身率先飘进了‘洞‘。

刘备的‘大漠飞燕’,小牛儿的‘旋龙疾’都是高超的轻功,但跟这人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其身法之快,世所罕见,众人只能看到一个影子。

众人也赶紧跟着跳了进去。

这是间密室,只见见密室不大,只五六十步见方,高度不足一丈,四下打量这间密室,看到四周墙壁上全是壁画,可能是时间久远,密室里也有些潮湿,壁画都有些模糊,但隐约也能看懂是佛教方面的图形。

这也不难理解,因为据说当初封印天子剑之时,随同封印了数万亡魂,这些壁画想必是用来超度这些亡魂的。而朝堂之上,皇帝曾下旨命老和尚鸠摩迦叶作为‘报恩寺‘主持,待开启髑髅台时先超度亡魂,可惜髑髅台已开,老和尚却来不了了。

正中央有个半腰高的平台,远远地看到上面平放着一把宝剑与一块金光闪闪的牍牌。

正是当年高祖皇帝下令封印的天子剑与金牍!

他们此时就静静地躺在平台之上,等候它们新的主人。

先进来的那条影子抢先一步飘到平台前面。

这人身穿紧身黑衣,头蒙黑色头巾,个头低矮,瘦小枯干,张宝与吕布立刻认出,他就是鬼影子。

鬼影子看着平台上的宝物,仰天长啸:“先帝爷,您在天之灵保佑,今儿个终于成功了。”

“鬼影子,你立了大功,快把天子剑拿过来,董相爷必定重重有赏。”吕布说道。

“董卓乃乱臣贼子,谋害先皇,秽乱后宫,挟持皇帝,号令群臣,老奴恨不得嚼其骨头,怎能将天子剑交给他?”

“什么?你敢背叛董相国?”

鬼影子这几句话,让人愈发不解,段水清不是说当年董卓意图谋害先帝,鬼影子是里应外合的叛徒吗?他既然出卖了先帝爷,甘心做董卓走狗,又怎么会这般痛恨董卓呢?

张宝哈哈笑道:“吕掌门不必急躁,你还不知道吧,鬼影子早已暗中投靠我大哥了,哈哈,鬼影子,快些把宝物拿来,我大哥日后大业成功,你就是大功臣。“

“张角更是无耻小人,大汉危在旦夕,他趁火打劫,建立逆教,蛊惑百姓,操纵黄巾军,意图谋反,这样的人也配得到天子剑?“

鬼影子一顿臭骂,张宝笑容也僵住了。

张宝和吕布全都晕了,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到底是那头的?

鬼影子从身后拿出一只火药包,尖声道:“谁也不许动,这玩意儿的威力你们已经知道,有谁胆敢不听话,老奴我就立刻炸了宝物,大家同归于尽。”

这下谁还敢动?看看鬼影子究竟想要干什么?

吕布骂道:“你这卖主求荣之辈,身为‘游侦卫‘卫尉,却背叛了先帝,这些年你帮助董相国杀的人还少吗?在朝廷那帮大臣眼里,你鬼影子与吕布又有什么区别?“

“事到如今,也不怕实话告诉你们。当年老奴背叛先帝,主动投靠董卓,后来又加入‘鸿门‘,其实这些都是先帝爷的计策。”

众人更加糊涂了,什么?都是先帝爷的计策?难道当皇帝的让自己的卫尉投靠权臣,又反过来意图弑君?这讲不通啊。

“嘿嘿,至于投靠张角,故意泄露董卓与张角的机密,也都是先帝爷的主意。“

静!密室里静的出奇!

鬼影子将黑巾摘掉,露出一张惨不忍睹的脸。

“索性就全部告诉你们,其实天子剑与金牍的秘密,也是先帝爷让老奴故意告诉董卓的,这下明白了吧?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先帝爷事先安排的,他老人家布了一个很大的局,老奴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嘿嘿,岂止老奴,就连董卓、张角,还有吕布、曹操、丐帮、‘江东盟‘等等,你们统统都是棋子。”

这些话说完,每个人的脸色全变了。

怪不得曹操心里一直觉得幕后有只黑手,在操纵着整个局面,如今水落石出,原来这只幕后黑手,竟然就是先帝爷,一个早已不在人世了的先帝爷。

先帝爷,您这到底是下的哪盘棋呢?

鬼影子狼一般的眼睛看着每一个人,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那张脸,在场的每个人看了都有种想呕吐的感觉。

“先帝爷在时,就受到了董卓的威胁,整个朝廷官员,多数唯董卓马首是瞻,就连皇宫里面也到处是董卓的眼线,就连‘十常侍‘与’游侦卫‘里面也有不少人暗中投靠了董卓。“

“先帝爷不甘心大权旁落,于是就秘做了‘衣带诏‘,派人偷偷送给鲁王爷,请他联系皇室重臣进京勤王,不想未出皇宫便被董卓截获,于是先帝爷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董卓一气之下,集结众多江湖好手入宫行刺,由于宫中到处是董卓的人,所以很快就杀到了先帝爷的寝宫。“

“先帝爷自知这次在劫难逃,他最担心的就是太子年纪尚轻,更不是董卓的对手,为了大汉江山,先帝爷才设计了这个局。”

“首先是让老奴找时机告诉太子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忍耐,不得与董卓顶撞。而且要示弱,这是当时最好的自保方式。一定要咬着牙忍,一直忍着等待天子剑重见天日。“

“然后让老奴假装投靠董卓,甚至不惜出卖先帝爷的性命和天子剑的秘密,来取得董卓信任。”

“为此,老奴跪在董卓面前,自毁面容,以表忠心,果然,董卓对老奴非常信任,先帝爷的第一步非常成功。“

“只是董卓党羽众多,树大根深,单靠老奴一人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局面扳回来的,只有走一步险棋,那就是暗中利用各种矛盾,挑起天下大乱,让各方势力自相残杀,然后新皇帝才有可能乱中取胜,夺回大权。”

“所以,老奴不惜替董卓滥杀无辜,同时也将董卓的各种阴谋暗中通知朝廷大臣,让他们互相削弱;接着又暗中投靠了张角,从此董卓的每一项计划,老奴都会泄露给张角。同时,张角的每一项计划,老奴也会泄露给董卓。有时候还会同时将董卓与张角的阴谋泄露给江湖中的其他势力,比如丐帮与‘江东盟‘等。”

“嘿嘿,先帝爷这一招果然厉害,从此任何一派都没了秘密,人人成了先帝爷的棋子,怎一个’乱‘字了得。“

恍然大悟!

先前一切不合常理的现象,现在都有了答案。

但是曹操越听心里越是沉重,先帝爷的这招‘乱中取胜‘固然高明,但是如何’取胜‘呢?

如今天下大乱,已经乱到了大汉江山不稳!请问先帝爷,事已至此,如何善后呢?

第六十八章

“嘿嘿,先帝爷真是高明,所有这一切都是在按照先帝爷的计策运行,只有先将朝局搞乱,才能借刀杀人,削弱董卓老贼的势力。”

“为了达到这一步,老奴首先策划了天子剑之事,名义上由皇帝下旨,暗中由董卓挑头,借机挑起五行剑各个家族之间的矛盾,让你们自相残杀,不管谁最后得到天子剑,都会成为天下的公敌。”

鬼影子的话,听的每一个人心里发冷,先帝爷这个局又阴又毒,董卓和张角等人,自以为高明,可以主宰一切,却不料只是人家的棋子而已。

而曹操等人,几乎都是被动入局,更是棋子中的棋子!

他们还一腔热血,一心为国除害,振兴汉室,以为只要取出天子剑与金牍,号召天下群雄,铲除董卓和张角两个大汉蟊贼,就能天下太平,却万万想不到大汉如今的局面,竟然是先帝爷一手策划的。

新皇帝势单力薄,难免成为董卓手中的傀儡,假以时日,等时机成熟,董卓也一定会篡位称帝。因此,倒不如放手一搏,或许还有机会,但是先帝爷偏偏选择了‘乱中取胜‘这条路,真的就能扭转乾坤吗?

如今的大汉帝国,真的已经‘乱‘了,全国各地,处处乱做一团,老百姓都没有活路了,为了吃饱肚子,为了活下去,纷纷铤而走险,黄巾军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种局面,真的是先帝爷想看到的?就算最终扳倒了董卓,新皇帝还有能力掌控这天下大乱吗?

曹操、张辽、孙策、刘备等所有人都沉默了。好一阵沉默,都在思考自己的一腔热血,究竟该如何施展?又到何处去施展?

“杞人忧天,嘿嘿,都是杞人忧天。先帝爷说过,只要拿到了天子剑和高祖金牍,就一定能挽狂澜之即倒,重塑大汉辉煌!”

他看着眼前躺在平台上的天子剑和金牍,仿佛它们在向他招手。

一切尽在掌握,鬼影子得意洋洋,天子剑与金牍唾手可得,只要拿回新皇帝手中,然后振臂高呼,天下忠贞之臣和有志之士,便会蜂拥而至,横扫朝廷污垢,中兴大汉帝国。

一个已经死去了的先帝爷,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新皇帝,再加上一个到处煽风点火的鬼影子,竟然将天下臣民玩弄于股掌之间。

鬼影子伸手就拿天子剑,众人谁也不敢上前,火药的威力,在外面大家都见识过了。

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想看看这传说中的天子剑是什么样。

大大出人意料,天子剑竟然没能拿得起来。并不是因为天子剑太重,或者是被固定住了,而是因为当鬼影子拿起的时候,才发现天子剑已经断成了三段。

鬼影子只拿起了刀柄,而且是锈迹斑斑,生满了红锈,他又拿起另外两块,也都腐蚀的不成样子,甚至用力一捏,就能从上面掰下一块。

简直令人啼笑皆非,这几块破烂废铁真的就是天子剑?

这几块东西能够改变大汉国运?

所有人都蒙圈了!

五大家族世代传承的五行剑,‘青虹‘、’七星‘、’霸王‘、’双股‘、’紫电‘历经四百年之久,依然锋利无比,堪称绝世好剑。五行剑号称拱卫天子剑,四百年后为了开启髑髅台,它们一个个送进石牛嘴,落个剑碎的结局,就换来这几块锈迹斑斑的废铁?

五行剑齐,天子剑出。高祖皇帝,您真行!

这样的天子剑,要来何用?

慢着,天下太平,高祖金牍。不是还有这后半句吗?

鬼影子看着金牍,希望又来了。

鬼影子赶紧拿起躺在平台上的金牍,这个倒没有坏,更没有生锈,四百年了依旧是金光闪闪。

鬼影子将金牍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终于看清了上面的文字。

这是高祖皇帝亲手刻上去的文字,这几个字曾经给大汉历代君王带来了希望,因为他们知道,一旦大汉有难,就可以依靠高祖金牍渡过难关,甚至扭转乾坤。

这块金牍既是鬼影子的希望,更是先帝爷的希望,更是新皇帝的救命稻草。因为他不惜搞得天下大乱,就在知道一旦得到高祖金牍,就能药到病除,重振大汉。

而对于新皇帝的来说,与其说他每日坐在龙椅上,倒不如说是坐在火炉上。名义上贵为皇帝,其实却形同囚犯,不要说权利什么的,就是性命也朝夕不保。大汉帝国已经危如累卵,积重难返,只有靠传说中的高祖金牍来改变国运了。

这是大汉帝国的救命稻草!

鬼影子睁大眼睛,终于看清了上面的文字。

但他再一次失望了,因为上面只有七个字:得民心者得天下。

“得民心者得天下,得民心者得天下……”鬼影子神智开始变得有些混乱,不停地重复这几个字。

在场的众人,也终于都知道了金牍上面写的内容。

这句话出自圣人孟子之口,他的主张,曹操等人都非常清楚,那就是‘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只有善待百姓,善待你的臣民,江山才能稳固,皇帝位子才能做的牢。

曹操不禁暗暗佩服这位大汉高祖皇帝,他能够以一介布衣,最终成就帝王大业,自然懂得民心得失,也是他帝王精华的总结。可惜后世的子孙并不都能明白这个道理,民心既得,自然大汉兴旺;而一旦大汉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早已民心尽失,如何还能挽回?

曹操终于想明白了。高祖皇帝没有欺骗任何人,他将最真实的一面封存在了这座密室之中。当年那把斩蛇起义,赫赫有名的‘倚天剑‘也只不过是一把普通的宝剑,因为它一样会腐烂碎掉。只是由于它是高祖皇帝使用过的,才因此被称为’天子剑‘而已。

如此看来,这位高祖皇帝留给后代的不是一座金山,而是一根可以点石成金的手指。

可惜有些人是永远看不懂的,比如说眼前这位鬼影子。

鬼影子一会儿笑着唠叨那七个字,一会儿哭着高喊先帝爷,他将三块碎剑一把拂到地上,他将高祖金牍狠狠地摔在墙上。

他看着密室内的众人,哈哈大笑,笑的弯下了腰,笑的眼泪鼻涕溜了满脸。

突然他又嚎啕大哭,哭的伤心欲绝,哭的撕心裂肺,哭的眼睛和嘴巴里全流出了血。

鬼影子咬牙切齿,看着众人,信手点燃了火药包。

‘嘣‘地一声巨响,整个密室地动山摇,浓烟弥漫。

鬼影子希望破灭,心理崩溃,失望之余,自杀身亡。

还要在场的人统统陪葬!

留在上面的人都在静静地等待下面的消息,他(她)们都在担心着下面的亲人和朋友,期望他们早些上来团聚。

谁也没有想到,他(她)们等到的,却是一声巨响。

所有人都在焦急地望着下面,期望自己的亲人和朋友能够从密室里走出来。可是已经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仍然没有看见一个人影。

已经有人准备跳下去,去挖开坍塌的密室。

就在这时,终于看见开始有人走出来。

第一个走出来的是诸葛汐泠。她怀里抱着一个男人,正是吕布。来到上面,她轻声问道:“你是跟我去荆州寻找二哥,还是回到董卓那里?”

吕布浑身是血,右手吃力地攥着那块高祖金牍,一字一句说道:“有了这块金牍,就能向董相国复命。我能有今天成就,得来不易,我一定不能失去!你要相信,等我坐上了那个位子,一定娶你过门。”

这样的话,诸葛汐泠听了无数遍,可她除了自欺欺人地相信这个男人,已经没有其他出路。

诸葛汐泠眼中流下两行清泪,又爱又恨地看着吕布,抱着他一起走了。

第二个走出来的是孙策,他的左腿受了伤,右侧胸骨也断了,但他是身体依然挺的笔直。

他的手里,攥着一块天子剑的碎片,他紧紧地攥在手里,生怕别人抢走了他的‘宝贝‘。

黄盖见到少主人,热泪盈眶,一把抱住孙策,孩子般地不停呜咽。孙策笑了笑,说道:“我没事,黄二叔,咱们走吧。”

第三个走出来的是刘备,他的伤在脸上,不停地流血。

他的手里也同样拿着一块碎了的天子剑,这是最小的一块,却比任何黄金珠宝还要珍贵。

看到关羽和张飞,刘备先哭了,三人热烈拥抱,良久不愿分开。

刘备擦干眼泪,看见糜月跟张魅站在一起,正在焦急地向下张望,不禁沉着脸道:“月儿,我在这里。”

一手握着碎片,一手拉起糜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关羽和张飞一溜小跑,紧紧跟在刘备身后。

又过了一会儿,还是没人出来,上面的人几乎绝望了。

就在这时,听到下面有人哈哈大笑:“终于找到了,终于找到了。”正是曹操,他手里拎着最大的一块天子剑碎块,边笑便跟身旁的张辽说话。

这是三块碎了的天子剑中,最大的一块!

谢天谢地,张魅望眼欲穿,终于看到心爱的情郎了。

来到上面,曹操将碎片交到张辽手里,张开双臂,迎候张魅。张魅扑进他的怀里,将脸幸福地贴到他的心口。

曹仁曹洪以及张进张迁见到大哥安然无恙,纷纷上前欢庆。

夏侯渊问道:“我大哥呢?”

大家这才看清,夏侯没有上来。

“没事的,夏侯兄弟他一定会上来的。”曹操非常肯定。

果然,最后一个上来的就是夏侯,他的左腿也受了伤,整个大腿血肉模糊,几乎不能走路,最可惜的是,他的左眼已经永久失去了。

夏侯渊哭道:“大哥,吓死我了。。。”

夏侯笑着拍了拍兄弟肩膀,说道:“大丈夫有泪不轻弹,你难道忘了,咱们兄弟是摸金派出身,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又过了半天,始终再没人走出来。

张辽看着天子剑碎片,问道:“兄长,下一步有何打算?”

曹操看着张魅俏丽的脸庞,说道:“我准备回青州老家,一来将父母族人尸骨安葬;二来招募乡勇,用这‘天子剑’铲除所有坑害百姓的魑魅魍魉。”

顿了一顿,他又问道:“未来只怕依然是四处飘零的日子,魅儿可愿同行?”

“你就是我的家,你在哪里,我的家就在哪里。”张魅将脸贴在曹操胸前,嫣然一笑,娇柔无限。

第一卷终

第六十九章 离别泪

巨鹿郡卧牛山。

曹操等人正行走在下山的羊肠小路上。离开了冰凉潮湿阴森的冰水池髑髅台,此刻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曹操觉得心中感慨万千:生活在阳光下,是多么美好。

可是他的心情却莫名的沉重,大汉帝国已经危如累卵,内忧外患,本来支撑新皇帝唯一的希望就是天子之剑与高祖金牍,希冀这两份高祖皇帝的‘礼物‘能够改变大汉国运,从而使自己摆脱困境。曹操不敢想象,这样的结局,皇帝能够接受的了吗?

不管怎么说,经历千辛万苦,也总算不负老方丈重托,时隔四百年后,天子剑终于重见天日。只是这个结果是任谁也未曾预料到的,可惜天子剑一分为三,已经不是当年追随高祖皇帝叱咤风云的‘天子剑’了。

曹操停下脚步,他身后的张辽与夏侯兄弟等人也停了下来。张魅望着情郎眼睛,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她什么也没说,从怀里掏出一条丝巾,轻轻地擦拭曹操脸上的汗珠。

曹操同样也没说话,轻轻地握住她的小手,目光在她俏丽的脸上停留片刻,又慢慢移到夏侯兄弟身上。

夏侯伤势较重,除了永远失去了一只眼睛,他的左腿血肉模糊,虽然经过简单包扎,走路还有些一瘸一拐,本来张辽打算命人用架子抬他下山,但夏侯执意要走路,他用一根木棍当‘拐杖‘,别说让人抬下山了,就连兄弟夏侯渊的搀扶他也不肯。

这是条硬汉子,自小便过着刀口上舔血的生活,自从加入摸金派后,早就过惯了苦日子。眼前这点伤算什么,有一次奉命潜入河东郡’凉公墓‘,出了意外,折了三根肋骨,足足昏迷了三天三夜。

曹操又将目光移到张辽脸上,这也是条光明磊落的汉子,有胆有识,忠于职守,张氏一族,自先祖张不疑时起,已经在卧牛山守护髑髅台近四百年了,如今他决定追随刚刚结拜的大哥曹操,让心中那颗早已燃烧的火苗更加旺盛,于是他毅然离开世代生活的地方。

天子剑重见天日,他的家族使命已经结束。不,也可以说新的使命刚刚开始,天子剑已然‘出世‘,那么天子剑的使命完成了吗?不,也可以说才刚刚开始。

曹操的目光最后落在曹仁曹洪脸上,三人从小一块长大,情同手足。曹操的心情慢慢缓缓了许多,什么是最重要的?是人,是贤妻良友!

当然,每个人的想法也是不同的,比如董卓与张角等人,在他们眼里权势恐怕才是第一位的,所以不惜一切抢夺天子剑。只是为了取出天子剑,牵扯进来太多的人,上至朝廷大员,下至无辜黎民,可谓代价太大了。可惜天子剑现在一分为三,已经不是当年追随高祖皇帝叱咤风云的‘倚天剑’了。

‘五行剑齐,天子剑出。’曹操停下了脚步,看着手里的半块‘天子剑’,实在不敢相信这块锈迹斑斑的‘废铁‘就是国家至宝。五行剑已经消亡,换得来三块碎了的天子剑,它真的能改变大汉国运?看着自己的这一块,曹操不禁想起刘备与孙策手里的那两块,他们俩此刻是不是也在想同样的问题呢?而没有得到天子剑的董卓与张角,又会怎么做呢?

张魅轻轻唤了一声,才将曹操从思索中拉回现实,他歉意地对众人笑了笑,回头望了一眼熔岩岭方

向,掉头快步下山。

很快来到山脚下的牛角村,远远看见第一次结识张辽的酒馆,两人心照不宣,临别前进去看一眼也好。

此刻的酒馆里面应该是空无一人,因为大敌当前之时,牛掌柜暂停了酒馆营业,将所有人员都‘调’上了山庄。

迈进大门,却赫然发现里面有人,而且还是熟人。

靠近门口的一张桌子,坐着的正是刘备与糜月。刘备脸上受了伤,血早已止住,却留下了一道伤痕。

糜月见大师哥进来,立刻站起身来,高兴道:“大师哥,你没事太好了,月儿就知道大师哥不会有事的。”

刘备坐着没有起身,他望着曹操手里的‘天子剑‘,又低头看看自己怀里的那块,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冷冷道:“月儿,坐下。”

曹操道:“多谢小师妹记挂,小师妹你安然无事,大师哥就放心了。“

张魅也道:“能在这里见到月儿妹妹,真是太好了,你们准备去往哪里?”

糜月见曹操与张魅手拉着手,不由得眼睛一酸,几乎落下泪来,嘴张了张,不知道说什么好。

气氛有些尴尬,张辽道:“我张氏一族略通医术,有些自家的金疮药,保管刘帮主脸上不会留下伤痕。“

刘备一摆手:“不用,我丐帮也是有些方子。人生在世,只要大脑清醒,心有理想,纵然身体有所残缺又有何妨?“

这时,关羽与张飞捧着两只大碗,从后堂走了出来,见到曹操等人,关羽道:“原来是曹大哥与张庄主,我与三弟不习烧饭,胡乱弄了些,后面锅里还有,要不要来些?“

边说边将碗小心地放到糜月前面,“大嫂,二弟知道您不能吃辛辣之物,故而这碗里没有放葱花。”

大碗里盛的满满的面条,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张飞黑着脸,将手里大碗恭敬地放在刘备面前,转身又去了后堂,脚步匆匆,一阵风般看不见了。

曹操叹了口气,说道:“小师妹多保重,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大师哥。”

见曹操要走,糜月身子一震,叫了声‘大师哥‘,作势就要过去。

刘备用力拉住糜月,“月儿,快吃吧,这是二弟拿手的‘煮饼面‘,你不知道,二弟老家并州河东郡,那里的面食天下第一,又离京师洛阳不远,许多皇族及大臣都喜欢吃呢,是吧,二弟?”

“是的,在认识大哥之前,小弟就是往返京师贩运面条营生。”

曹操看了糜月一眼,掉头出了酒馆。糜月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大颗大颗的泪珠掉落在热气腾腾的面条中。

刘备边吃边道:“二弟,招呼三弟同吃吧,待会儿咱就上路,尽快赶回大漠寻找师父,希望他老人家安然无恙。”

话不投机,就此告别。

出了酒馆,曹操猛走几步,忽然停住,两行清泪滚落。

张辽道:“大哥,夏侯兄弟腿伤虽然严重,毕竟是皮外伤,但是眼睛重创非同小可,若不及早医治,病魔一旦侵入脑髓,可就不妙了,不如先往清河一行,医治眼疾。“

曹操点点头,是呀,临别前也该拜祭下老族长灵位。

轻车熟路,众人来到清河

城中,因为老族长张兆楷及张兆槐已经去世,目前辈分最高着应该是张兆梃老人,张辽领路,众人直奔张兆梃家里。

扣门而入,老人却没在家,一问才知道是去了老族长家。

于是折路去了老族长家,进了门才发现,不但是张兆梃老人,几乎张氏辈分较高者全在这里,正在商量着什么事。

虽然老族长已经故去,但是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所以有什么大事仍然聚在这里商议。

经过这场劫难,张氏一族死伤数人,辈分最高者只剩下了张兆梃和张文经两名,年轻者更是两百人之多,自打张辽记事时起,从没见过这等浩劫。

屋内的人曹操多数见过面,除了两位老人,其他如张可淮、张可鸿、张可澎及张思琮、张思、张思等人也算熟悉。

但是客座位子上坐着三人,就连张辽也不认识。

坐在张兆梃与张文经老人对面的是一男一女,年龄大概不到五十岁,男人一身白衣,头束白巾,足登白靴,浑身上下,白洁如雪,一尘不染;而女人则一身红衣,头蒙红巾,脚穿红鞋,红通如火,宛若少女。这两人都是圆脸大眼,颇有夫妻相。

而坐在下首的男子年纪略轻,也有四十多岁,脸色苍白,半裸露上身,一条长长的白布斜斜包裹,胸膛位置有血迹透出,似乎是受了伤。

见张辽等人进来,张兆梃老人喜出望外,忙道:“孙儿来的正好,正有件事需要商议,诸位少侠请快快入座。”

“这位夏侯兄弟眼睛受伤,需要治疗,请叔公为他诊治。”

张兆梃这才看到夏侯的伤势,仔细检查了他左眼和左腿的伤情,长出一口气道:“来的及,来的及。可淮,快带夏侯少侠去后堂医治,防他眼疾扩散。”

“是”张可淮奉命,起身作了一个‘请’的手势,夏侯渊立刻扶着兄长,随他去了后堂。

张氏一族,世代都出名医,在邯郸城里,张仲景神医的医术曹操是亲眼目睹的,既然张兆梃老人安排张可淮诊治,必是胸有成竹。曹操猜想的不错,在张可淮这一辈分里面,他的医术是最好的。

“若不是有大事发生,老朽必定亲自为夏侯少侠医治。哦,对了,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两位就是名震江南的莫问雪、秦红衣伉俪。“

秦汉的江南,指的是吴越之地,同属汉地九州。夫妻二人起身与众人见面,莫问雪道:“这位是我同袍兄弟,名叫莫问天,数日之前,他偶然听得一件大事,故而我等三人快马加鞭,前来给清河张氏送信,也好早做准备。”

名叫莫问天的汉子受了伤,斜靠着坐着,也就没有起身,虽然身子有些虚,但说话已然中气十足,大声说道:“我在旧楚之地,得到一面‘凤双飞’,于是兴冲冲地赶到‘芳泽阁’,想在江南名妓‘来莺儿’面前献宝,却不料无意中听到‘铁船帮’的帮主汪剑锋,已经命人前来冀州清河郡,盗取张氏一族的‘龙之骨’。“

“龙之骨?”张氏族人听了,无不一脸茫然,面露惊愕。

“莫大侠,该不是弄错了吧?我们张氏家族,哪有什么龙之骨!”

第七十章 龙之骨

见张氏族人面面相觑,曹操也不禁想道,这可怪了,江南距此数千里之遥,人家莫氏日夜兼程前来报信,想必这‘龙之骨’必是极为贵重之物,为何连他们张氏族人自己反而不知道?

但是从在场人的反应来看,显然是真不知情,曹操与这些人也算熟悉,皆是诚信良善之人,莫非是莫大侠弄误会了?

曹操正在思索,那位受伤的莫问天却忽地站起来,不顾胸口伤势,大踏步在屋里走了个来回,边道:“我莫问天虽没有哥嫂的侠名,但在吴越之地也算条汉子,为了能给你们张氏报个信息,差点死在汪剑锋手里,难道我会说假话吗?”

他有些激动,脸上青筋绽露,胸口的伤处又渗出血来。

张兆梃忙起身道:“莫大侠不要动气,保重身子要紧,来来来,请坐下说话。”他亲自扶莫问天坐下。

张文经也道:“三位不远千里来到清河郡,我张氏一族感激万分,不过‘龙之骨’究竟是何物,我等确实不知,那‘铁船帮’又怎知它就在我们家族手里?请莫大侠告知详情。“

张兆梃走过莫问雪夫妇身前,说道:“莫大侠伉俪虽远在东南,但侠名早已传遍燕赵之地。两位大侠身为墨家弟子,一向扶危济困,行侠仗义,当年为了擒拿长沙县‘霸王虎’,不惜远赴大漠,追缉三载,此等义举,江湖上谁不竖起大拇指!此次来到我清河郡,老朽等人怎敢见疑。“

曹操行走江湖较少,并没听说过他夫妇二人,但是看到人家为了素不相识之人,不惜奔赴千里,就这一点,也是非常让人钦佩。

但是对于墨家,曹操是非常熟悉的,他自幼读书,对儒、墨、道、法、兵等各家理论颇为精通。墨家学派的创始人名叫墨子,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他本是一个平民,木工出身,却自成一派,与儒家齐名。最难得的是,其他学派大多著书立说,崇尚思想理论修为,而墨家却组织行会,步行天下。在首领‘矩子’的指挥下,所有‘墨者’都服从号令,哪里需要帮助,就会赶赴哪里,赴汤蹈火,死不旋踵。而且最讲诚信,一诺千金,只要有人求助,答应之后就必须办到,去解救别人的危难。

既然夫妇二人都是墨家弟子,此次从吴越之地来到清河之举,确实符合墨家的宗旨。

“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正是天下墨者的追求,诸位再不必言感激之词。我兄弟受伤严重,这件事情,还是由在下来说吧。”

莫问雪目光扫了一眼屋内的众人,最后停留在曹操身上,不知为何,他在这名青年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就一身正气。

当他看到曹操手里的东西时,吃惊问道:“这是…?”

曹操犹豫了下,还是如实答道:“实不相瞒,这就是天子剑。”

天子剑?屋里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尤其是张氏族人,守护天子剑是他们家族的使命,照这么说,封闭了四百年的髑髅台终于被打开了?

他们不由自主地向前围拢,仔细的盯着曹操手里的‘宝贝’,由最初的惊喜,逐渐转为失望,最后变成质疑。

众人的反应,曹操并不惊奇,在熔岩岭冰水池,哪个人没有经历这般的思想变化?还有更甚者,比如鬼影子就直接由失望变成了绝望。

曹操淡淡道:“

天子剑也不过是普通宝剑而已,在髑髅台经受几百年的‘侵蚀’已经断成三块。”

众人目瞪口呆,这把引得朝廷震动,天下武林抢夺的天子剑,竟然就是这般模样,这算是‘剑’?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秦红衣柔声道:“名誉、权贵、宝物,世人有几个抗拒得了,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许多时候往往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

说着这话,她幽幽地望着自己的丈夫,心想‘他不畏权贵,不爱钱财,只是过于爱惜自己的名声了。’

她年近五十,声音却柔美温润,犹如二十岁的小姑娘。

莫问雪自然听得懂妻子的话音,但他没有回应,而是问道:“莫非少侠就是曹操?”

曹操点点头,他没想到莫大侠竟然也知道自己的名字。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红衣,不知不觉,咱们都老了。”

秦红衣微微一笑:“你看,年轻人都已锋芒毕露,做完了这件事,咱们回你老家可好?”

这类的话,她说了无数次,她知道他的丈夫太爱惜‘大侠’名声了,否则,夫妇两个早就退隐江湖了。

莫问雪没有回答妻子,他走回原位,大声说道:“赌徒每次去赌钱以前,总是希望会赢钱的,这个时候,任谁劝说都没有用,只有当他发现一无所获时才能自己明白。”

众人也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听到莫大侠说了这么几句话,都觉得莫名其妙。

“就是因为天子剑的名声太大,所以当人们发现真正的天子剑后,往往会失望至极。诸位请想,如果人们知道天子剑只是一把普通宝剑的时候,心情何尝不与赌徒相识,可是每当有这种诱惑的时候,许多人还是忍不住去争去抢。天子剑如此,龙之骨也是如此。”

他终于提到了龙之骨,屋里静的能够听到对方的呼吸。

“当年高祖皇帝斩蛇起义,用的就是这把天子剑。所谓成王败寇,世人多关注成功者,而忽略了失败者,比如这把天子剑,都过了四百年了,大家还在你夺我抢,即便它有一天变成了一堆废铁,相信还是有许多人去争去抢。”

最后一句话触动了曹操的心弦,莫大侠说的太好了,天子剑虽然一分为三,但是它依然还是天子剑,依然还能代表高祖皇帝,所以也依然还会有人来抢,来夺。

莫大侠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曹操,继续说道:“而作为失败者,世人关注的就少了许多,比如那条被斩死的白蛇,据说当时高祖身边只有两人,一为王陵,一为张良,高祖皇帝斩蛇以后,酒力发作,倒地呼呼大睡,而王、张二人却亲眼目睹了一个奇异现象。“

“那就是白蛇死后,极短的时间内它的血肉就腐化殆尽,只剩下了一堆白骨。二人感到奇怪,生怕白蛇又朝一日会复活,阻碍高祖大业,便偷偷将蛇骨分开藏了起来。“

“转眼百余年过去了,早已没人关注这条白蛇。即便提起,也只是被当做高祖皇帝建功立业的垫脚石而已。但是却有人利用它兴风作浪,竟然差点毁了大汉江山。”

“王陵的后代收留了一名姓田的义子,这个人聪明伶俐,才华横溢,很被义父欣赏,于是就改姓王氏,又过了许多年,他这一支出了一位能人,他的名字大家都非常熟悉,就是篡我大汉江山的王莽。”

“王莽知道了自己的‘先祖’曾经收藏过白蛇头骨,于是就在家族中查找,结果还真的被他找到了,有了这课头骨,王莽大做文章,声称是白蛇转世,竟然篡夺了大汉江山,建立新朝。”

“幸亏光武皇帝刘秀重建大汉,才使我汉室国祚绵延。王莽被杀,其子孙死的死,逃的逃,此后一百多年,再无音信。当然,他们的是死是活又有谁去在意呢?”

“直到数日之前,我的兄弟莫问天于旧楚之地得到一件宝贝,叫做‘凤双飞’,这是一面大鼓,上面雕有两条栩栩如生的凤凰,应该是楚国王室遗物。我兄弟得此宝物,于是兴冲冲地去了‘芳泽阁’,准备送给江南名妓‘来莺儿’,以博美人欢心。“

“据说那位来莺儿年约二八,生的花容月貌,赛过当年的赵飞燕,更奇特的是,她天生身带异香,于是很多才子慕名而来,只为一睹红颜。此女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尤其擅长跳舞,能双足脚尖点地站立于大鼓之上,翩翩起舞。“

“所以我兄弟得了‘凤双飞’,就能近距离观看美人的 ‘大鼓舞‘,谁知道却偶然听到了一件大事。因为’铁船帮‘的帮主汪剑锋正在里面密谋什么事情。’铁船帮‘虽然人多势众,但是全以海为生,从不参与中原之事,因此中原武林,极少有人知道’铁船帮‘的底细。”

“万没料到,这‘芳泽阁‘竟然就是’铁船帮‘的秘密基地,我兄弟本无意偷听别派之事,但被’堵‘在房内,贸然出来,定会惊动汪剑锋等人,惹来无端是非,于是无奈只得藏身,想等他们散了再出来找来莺儿。”

“谁知越听越是心惊肉跳,但越发不敢出来了。原来,这汪剑锋竟是王莽之后,当年王莽兵败被杀后,他的先祖趁趁乱逃了出来,一路向南,逃到吴越之地,混入当地渔民,常年海上生活,至死不敢上岸。时间久了,其后人胆子慢慢大了,就在沿海一带扎了根,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成立了‘铁船帮‘。“

“当时因怕引起官府注意,他这一支哪里还敢姓‘王‘,于是改称姓’汪‘。尽管早已融入了当地风俗,甚至连姓都改了,但是他们每一代都不忘自己是皇室血脉,随着汪氏势力渐渐强大,竟然慢慢有了复国之心。”

“到了汪剑锋接任帮主,机会终于来了,朝廷董卓篡权,冀州张角作乱,各地盗贼四起,眼看大汉江山不稳,汪剑锋便动起了心思,准备趁火打劫。听长辈讲先祖王莽曾经靠着一颗蛇头骨做成‘大事’,于是就派人四处寻找蛇头骨的下落,却反而得到了蛇身骨的消息。”

“原来当年张良将蛇骨藏起后,深感依靠张氏是‘镇‘不住蛇骨的,恰好高祖皇帝与冀州巨鹿郡建造髑髅台,并将天子剑封印,于是张良就将蛇骨偷偷送给长子张不疑,让他找个靠近天子剑的地方埋藏,借天子气震慑。因张良不敢说出私藏蛇骨之事,当长子询问时,他便顺口说这是’龙之骨‘。”

听到这里,张氏族人一片哗然,照莫大侠所说,既然这‘龙之骨‘当年就被带到了清河,难道真的就埋骨于此?

可是自先祖张不疑时起,根本就没有在此提起过‘龙之骨‘三字,那么汪剑锋又是如何得知呢?

第七十一章 甘陵山

莫问雪说了这么多,众人终于听明白了,‘龙之骨’就是当年高祖皇帝所斩白蛇的蛇骨。

张兆梃看看满屋的侄儿孙儿们,一个个满脸狐疑。是呀,这是真的吗?怎么听起来跟讲故事似得?

高祖皇帝斩蛇起义,真的就斩了白蛇吗?

还留下了蛇骨?

先祖张不疑偷偷埋藏‘龙之骨’,身为支系子孙,怎么四百年来从没听说起过?

‘铁船帮’远在东南沿海,距此数千里之遥,汪剑锋又如何得知?就算真的有蛇骨,埋在地下几百年之久,只怕早就烂掉了,抢这个有什么用处?

这些疑问,困扰着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曹操在内。

但是侠名远播的莫大侠真真切切就在眼前,他夫妻二人总不会闲的无聊大老远跑来清河寻开心吧!何况,人家兄弟莫问天为此还身受重伤,差点丧命。

秦红衣让丈夫坐下喝口茶,慢慢走到曹操面前,柔声道:“我有一言,请问少侠。“

曹操赶忙起身:“前辈请讲。”

秦红衣声音渐渐高了起来,盖过了屋内窃窃私语之声,“曹少侠,不管你手里的天子剑是否真假,你这般公然地带在身边,定会给少侠带来无谓的麻烦的。”

众人不解,眼睛齐刷刷地望着曹操。

“请问少侠,上至朝廷,下至武林,为何要抢天子剑?”

“只因它是高祖遗物,据说可以改变大汉国运。”

“那么,少侠既已得剑,准备如何处置?”

“晚辈受白马寺方丈所托,前来卧牛山取剑,今日幸不辱命,自然是前往京城,交给老方丈处理。”

“只怕少侠根本到不了京城。天子剑代表着高祖皇帝,不管它是一把圣器也好,是一堆烂铁也罢,凡心有所图之人,自能用它来大做文章。”

曹操心里暗暗佩服这位女侠,董卓张角等人心怀叵测,图谋不轨,一旦得到天子剑,就能站在‘制高点’。

同时也暗暗感激,她夫妇二人,都给自己提了醒。因为董卓张角等人煞费苦心,劳师动众,结果一无所获,定然不会罢休。

天子剑既然‘出世’,必然会引来更多的魑魅魍魉。

众人恍然大悟,‘天子剑’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人’。

秦红衣继续道:“诸位,高祖皇帝建功立业,靠的并不是‘斩蛇’,王莽篡位,靠的也不是一颗蛇骨。”

“王莽既死,必然遗臭万年,汪剑锋如果打着他的旗号,定然难以成功,所以弄来‘龙之骨’,假托白蛇复仇,自然可以借着天下大乱,趁火打劫。”

张文经道:“女侠言之有理。不管我清河有无‘龙之骨’,看来‘铁船帮’是必来侵扰,我看还是早作准备才是。”

张兆梃道:“流年不利,值此多事之秋,我张氏一族真是祸不单行,如何应对,请各位高见。“

经过天子剑一劫,清河城里的张氏族人,会些功夫的几乎都死在护卫祠堂了,而张辽的卧牛山庄被张宝偷袭,也所剩无几。至于张角,虽是张氏子孙,请他帮忙,无异于恶虎不除,又招豺狼。

莫氏夫妇身为墨者弟子,助人解困,义不容辞,既然大老远前来告知,必然会留下帮助拒敌。

遇到这种情况,曹操等人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

“不知‘铁船帮’有多少人来?”曹操问了一个关键问题。

半天没

吭声的莫问天回道:“领头的是‘铁船帮’的两名副帮主,一个叫吴东游,一个叫越西鸿,都是吴越之地绝顶的高手,我胸口这一刀,就是拜吴东游所赐。”

“他们是否已经动身了呢?”

“他们走的是水路,应该比我们慢不了多少,少则三五天可到清河。”

也就是说,还有准备的时间。

“‘铁船帮’远在吴越,对清河应该不甚熟悉,咱们是否要到城外伏击呢?”有人提议。

“对方有多少人,什么时间到,从何处进城,咱们一无所知,咱们这点人手,可不宜分散。“立即有人反驳。

“‘铁船帮’既然是王莽之后,不如报知官府,有官兵助战,叫贼人有来无回。”又有人提议。

“孔太守之死,咱们张家还没脱离嫌疑,官府怎肯出兵?”立刻又遭到反驳。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却拿不出个好主意。

“请问前辈,‘铁船帮’是否知道消息已经泄露?”曹操又问了一个关键问题。

莫氏夫妇向他投来赞许的目光。

“肯定不知。我中了吴东游一刀,伤势过重,昏迷过去,他们以为我已死去,就被丢进了江中。哼,他们肯定以为莫问天已经喂了鱼鳖。”

既然‘铁船帮’认为秘密没有泄露,则必然前来。

“那么,他们一定会进城吗?”曹操紧接着问。

“不进城,‘铁船帮’干嘛来了?”这人话刚说完,张辽接上说:“曹兄的意思是,他们是否进城,要看‘龙之骨’是否埋在城中。”

两人越来越有默契,曹操点点头,接住他的话说:“‘铁船帮’与张氏无冤无仇,他们的目标只是‘龙之骨’,听莫大侠讲,‘龙之骨’本是阴邪之物,大家认为张不疑前辈会把它埋藏在清河城中吗?”

莫问雪赞道:“少侠聪慧过人,每次都说到了点子上。如果‘龙之骨’不在城中,即便咱们设下千军万马,也是徒劳无功。”

秦红衣分析道:“天子剑代表高祖皇帝,所以‘龙之骨’估计不会埋葬在卧牛山。“

张兆梃自言自语:“不在卧牛山,也不在清河城中,难道是…?“他猛然睁大眼睛,嘴张的大大,看着身旁的张文经。

“甘陵山?”两人一齐说出了这个名字。

甘陵山位于清河城北,与卧牛山隔清水河邀望,只是与卧牛山相比,明显矮了太多。名为甘陵山,其实就是一片丘陵,山上也不种植庄稼,到处种植了大片大片的树林。

最重要的一点,山上是张氏家族的墓地群。所有清河城中张氏子孙,全部埋葬在上面。

甘陵山这个名字,曹操和张辽都不陌生,前些日子老族长出殡,他俩还随着送葬队伍上过山。

就算不是张良一族直系后人, 比如说张文经这一支,跟张良毫无关系,但一笔写不出两个‘张’字,也同样葬在甘陵山上。

还有卧牛山上的张氏子孙,除了嫡长子全部葬在熔岩岭外,其他子孙去世后也一律葬在甘陵山。

最重要的是,张氏先祖张不疑的陵墓,也在甘陵山上。

所以假如真有‘龙之骨’的话,极有可能就在山上张不疑陵墓附近。两位老人话一出口,许多人纷纷点头。

“请问莫大侠,当时您有没有听到‘铁船帮’提及过‘龙之骨’埋葬之所?”曹操又问。

是啊,这么简单的

问题,我们就怎么没想到呢?许多在场的无不自渐形秽。

无论是卧牛山也好,还是甘陵山也好,说来说去都是猜测,倘若‘铁船帮’商议时提起过,一问莫问天就知嘛!

其实,当曹操话出口后,心里也就有了答案,假如莫问天听到,一路之上早就告诉哥嫂了,秦女侠还用的着猜测么。

果然,莫问天答道:“我暴露之后,急着逃走,一场厮杀,后来就中刀昏迷了,他们后面说些什么,也就不知道了。”

议论半晌,众人还是觉得在甘陵山的可能性最大。事不宜迟,莫大侠认为有必要先行察看地形。

可是天已至下半晌,只能明日再去。

好在张府院大宅深,厢房众多,足可容身。

第二天一早,众人刚刚用过早餐,张兆梃老人就来了,事关重大,张兆梃坚持上山带路,老人去最好,许多事情别人不一定清楚。

因为莫问天受了伤,就留在府内;夏侯也正在治疗眼疾,就由夏侯渊一旁照顾;张魅本来想去,但是这么热的天,曹操有些舍不得,就让她留下照看天子剑,又让二弟曹仁保护。

一出城,北面就是甘陵山,远远望去,果然山势不高,但是上面郁郁葱葱,到处是成片的树林。

上山的道路崎岖不平,弯弯曲曲,张兆梃前面带路,他的两个孙子上前搀扶,也被他拒绝,真没想到,七八十岁的老人体格非常健壮。

道路两侧除了大片的树林,就是大片的墓地。这儿一片,那儿一片,显然是分界开了 的。

张兆梃边走边讲,祖上传下规矩,划给谁家的墓地,谁家就必须出工出力,自行将这片区域种上树木,因此几百年过去,原本是一片丘陵的甘陵山,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墓地严格按照辈分高低排列,越往山上走,意味着埋葬者的辈分越高。张不疑是在此埋葬的第一人,所以他的陵墓在最顶端。

好在山不算高,没用多久就望见了山顶,张辽建议稍微休息一下,但老人坚持不肯,所以就一鼓作气,直接来到了山顶。

最上面的树林更加幽深,每棵树木都至少人腰般粗,看起来生长年头已经不短,脚底下野草丛生,不时有躲藏在其间的小动物受惊吓逃出。

因为这是甘陵山的最高处,也就意味着埋葬着张氏的最高辈分者,所以一般的族人,很少会上到这里。

太阳早已老高了,但是走在树林里却感到凉飕飕的,上山路上出的热汗顷刻被一扫而光。

因为树木高大,遮天蔽日,走在里面感觉阴森森的,若是三两个人,还真有些发怵。

听老人讲,这里也算是‘禁忌’之地了,除了每年一次的祭祖大典,平日里没人到此。

走不多久,众人突然闻到阵阵的酒香,馥郁芬芳,直扑入鼻,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附近有酒?可老人刚才说了,这里人迹罕至,又哪里来的酒呢?

可明明就是酒香,越往前走,酒香越是浓郁,酒气飘入口鼻,简直令人陶醉。

曹洪最先发现了什么,忙指给众人看,原来两旁高大树木上都长满了鲜红的野果子,大小跟李子差不多,香气就是发自这些野果。

曹洪轻功好,正要飞身摘一个。

却听张兆梃说道:“少侠且慢,这是‘醉心果’,人若吃了,就会醉倒,足足要睡上一天一夜。”

第七十二章 孟婆泉

曹洪一吐舌头,幸亏没有贪嘴,原来这果子还能醉人。

曹操听了,也觉得挺有意思,吃个果子也能醉人,这还是头一次听说。

正好他的脚下就有一只果子,于是就弯腰捡起来看。这是只熟透了后自己从树上落下来的,已经被曹操不小心踩扁了。果子个头不大,长的有些像李子,又有些像红杏,浑身通红,香气四溢,让人看着就有咬一口的冲动。

曹操将果子放在鼻子下,轻轻一嗅,香气直穿肺腑。这香气太浓了,曹操吸入香气,竟有种晕眩的感觉。

“这果子拿去酿酒可好?”

“太烈了,太烈了,少侠不知,这种果子对人大脑伤害极大,听祖上老人说,这种东西吃的多了,能将人脑子弄坏。“

“哦,这样啊,那为什么要种这种果树呢?”

“呵呵,几百年了,谁知道呢。”

曹操颇为好奇,他长这么大,从来没听说过世上竟然还有这种果树。

老人说的话很快就得到了验证,因为众人没走多远,就看见前面树林中躺着几个蒙面人,看样子像是‘醉倒’了。

这里怎么会有蒙面人?难道…是‘铁船帮’的人?

众人疾步赶到跟前,见一共是四个蒙面人。三个倒在一起,另一个蹲在树下,都是浑身黑衣,用黑巾蒙面。

周围的野草除了踩踏的脚印,看不到任何打斗过的痕迹,所有人身上都没有伤,手中的长刀有的脱手落地,有的依旧握在手中,但是上面也看不到丝毫血迹。

而且在他们身边,有许多采摘下的鲜红果子,还有的被咬了半个,因此足以证明这几人正是无意中吃了‘醉心果’而‘醉倒’的。

别说曹操等人了,就连莫氏夫妇也颇为惊奇,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水果!

莫问雪俯下身,轻轻解下一名蒙面人的黑巾,露出一张满脸络腮胡须的圆脸,接着将其他三人黑巾依次除去,也都是张张陌生的脸。

是不是‘铁船帮’的人,无法肯定。

环顾四周,再没看到其他人,张辽奇怪道:“照前辈所说,‘铁船帮’应该没这么快到来,看这几人的样貌,倒有些像北方人。”

莫问雪点点头,表示同意。抬头看见前方隐约有踩踏的痕迹,众人明白他们还有同伙,于是莫氏夫妇引路,沿着印迹前行;张兆梃与两个孙子居中;曹操捡起几把长刀,与张辽曹洪拖后。

曹洪凑近张兆梃身旁问道:“老爷子,这果子好奇怪,若非知道吃了会醉,真想咬一口尝尝。”

老人笑道:“这些树也不知有多少年了。没人能说的上这究竟是什么树,只因吃了果子就够醉人,就慢慢叫它‘醉心树’了。“

“有趣,那老爷子您吃过没有?”

“七岁那年,老朽是在忍不住,偷偷吃过几颗,可能是‘酒量’大了,足足睡了三天,醒来之后,都瘦了一圈。呵呵,自此以后,老朽闻到酒味就心中发怵,因此至今滴酒不沾。”

曹洪年纪稍小,眼前的怪事勾起了他的好奇心,正要再问,却听张兆梃说道:“不好,这些脚印是奔‘孟婆泉’而去,先祖的陵墓就在泉中,难不成他们去找‘龙之骨’了?”

‘孟婆泉’?这名字好怪,这

里又不是地府,怎么取了‘孟婆’二字?

老人说陵墓在泉中,有谁把自己的长眠之地‘安’到水里面的吗?

转念一想,也不是没有可能,自从遇到他们老张家,就怪事不断,天子剑不也是放在冰水池里面的吗?!

曹洪实在好奇,忍不住问道:“老爷子,这‘孟婆泉’是不是喝了也会醉人呐?”

“这倒不会,不过这泉水可喝不得,会使人失忆的。”

失忆?也就是说喝了泉水,就能忘记过去,我的妈呀,传说中地府的‘孟婆汤’不就是这样嘛!曹洪吐了下舌头,怪不得叫‘孟婆泉’呢。

“这不奇怪,祖辈传下的规矩,这些树上的果子熟了后,族长会组织族人们,将这些‘醉心果’收集起来,全部丢入‘孟婆泉’中,所以这水是不能喝的。”

曹操看了曹洪一眼,示意他少说话,提防有蒙面人偷袭,曹洪忙警觉地握紧曹操递给他的长刀,紧跟在老人身边。

果然,前面不远,就看见一片水面,想必就是‘孟婆泉’了。

山顶上竟然天生一片泉水,倒也稀罕,张兆梃讲族里老人说这泉水与山下清水河水是相通的,因为旱季时,河水下跌,泉水也跟着下跌;雨季时,河水暴涨,泉水也同样上涨。

加快脚步,很快来到泉前,又向东走了几十步,看见有一人工搭建的亲水木平台,自岸边直直伸进水中。离平台末端三四丈远有一座‘水中岛‘,不是很大,上面有一高高的夯土堆,前面竖立一块墓碑,上面却空无一字。

这里地势还算平坦,只是‘孟婆泉’所在位置似乎是个天然‘盆地’,里面是清澈的泉水,看起来像是接受雨水汇集而成,虽然老人说有泉眼与清水河想通,但是即便真的有泉眼,河水又怎么会往上流?

站在水边,空气里带着湿润的水气,风吹在脸上,倒也感觉不错。只是这水里同样带着浓浓的香气,想必是每年倾倒其中的‘醉心果’所致。

真想不到,在这到处是坟墓的甘陵山上,竟有这一处美景。

只见蔚蓝色的天空,一尘不染,晶莹透明,碧绿的泉水上偶尔泛起涟漪,分外恬静舒适。

真的好美!

这段日子实在有些疲惫了,为了天子剑,曹操一路从京城来到冀州,处处险象环生,屡屡身处险境,身心都累坏了。

这美好的景致震撼着曹操的身心,提醒着他要坚强,要忍耐,美好一定能最终代替丑恶。

只可惜,美中不足的是,众人分明看见亲水平台上坐着两名蒙面黑衣人。

果然对方还有同伙,曹操等人不禁握紧长刀,跟在莫氏夫妇后面一步步靠近木平台。

“两位是什么人?到此何干?”莫问雪高声道。

但是两名蒙面人依旧面对面坐着,仿佛充耳不闻。

“在下江南莫问雪,请两位近前答话。”他又问了一声。

依旧是毫无回应。

众人分明见那两人不时在动,显然是两个大活人,莫大侠连问两声,居然理都不理,简直无视江湖礼数。

夫妇双双飞身,跳到蒙面人跟前,看他们耍什么花样。

突然,一名蒙面人一把抱住莫问雪的左腿,边说道:“爹,爹,我

饿,快拿油饼来吃。”

“油饼?”莫问雪莫名其妙,“什么油饼?”

他小心地看着对方,以防他突然袭击。听这人说话声音,怎么也四十岁靠上的人了,为什么管自己叫爹呢?

他不禁看了妻子一眼,发现妻子眼中也同样充满了不解。

另一名蒙面人一把拽下头上黑巾,这人年纪更大,至少五十多岁,是个秃顶。头上没有头发,脸上反而是络腮胡。他也‘不甘示弱’,紧紧抱住秦红衣右腿,叫道:“娘,娘,我听话,给我吃,给我吃。”

他的年纪比秦红衣都大,居然张口叫娘,还一直喊着要吃的,吃什么?也是想吃油饼吗?

夫妇二人这才发现对方有些问题,这个时候,张兆梃也到了跟前,仔细地看了看两个蒙面人,说道:“莫大侠,秦女侠,依老朽看,这两人只怕是误喝了‘孟婆泉’水,以至于丧失了记忆。”

老人接着说,以前喝了泉水的,有人只丧失几年甚至几个月的记忆,也有的人丧失十几年甚至更长时间的记忆,看这两人情形,只怕是喝了太多泉水,只有孩童记忆了。

当然,这样的人,也不可能问出他们的身份来历了。

莫问雪夫妻二人对望一眼,都感觉这些应该不是‘铁船帮’的人,他们不会来的这么快。

张兆梃用手一指‘水中岛’说道:“那里就是先祖张不疑之墓,‘龙之骨’若是真的存在,估计也应该就在岛上。”

老人话未说完,忽然从曹操身后传来风声。不好,有人偷袭,曹操与张辽忙下意识用长刀去挡。

果然从树后窜出四名蒙面黑衣人,手中明晃晃的长刀已经到了脑后,曹操与张辽都是使惯了剑的,改用长刀有些别扭,但这种时候也就顾不得了,挥刀迎击蒙面人。

蒙面人一击不中,马上飞身跳起,四把长刀一齐刺向张兆梃老人,老人不会武功,来不及躲闪,莫问雪与秦红衣抽出宝剑,赶在蒙面人前面挥剑去挑。

莫问雪的宝剑长约三尺,剑身洁白如雪;秦红衣的宝剑较短,剑身赤如绛玉。一白一红,倒是与两人相配。

双剑同时出鞘,拦住了四把长刀,‘刺啦’声中,星火四溅,四名蒙面人被夫妇二人的内力震的‘蹬蹬’后撤几大步,方才站稳,握刀的手腕被震的酸疼,感觉虎口都要裂开了。

连曹操等都觉得吃惊,怪不得两位大侠名满江南,武功果然不凡。

四名蒙面人知道遇上了厉害对手,互相看了一眼,为首的喊了个号子,四人齐刷刷刀横胸前,单腿点地,身子腾空而起,居高临下,四把刀从四个方位砍向夫妇二人。

他们动作一致,显然是受过训练。莫问雪长剑立于胸前,身子突然急速陀螺般旋转起来,接着连人带剑拔地而起,曹操等人看的眼花,只见白花花一片,不由赞叹莫大侠剑术高超,出神入化。

只听‘铛铛’声响,蒙面人的长刀尽数脱手而出,翻着跟头落向地上,而四人也紧随刀后,自半空跌落。

‘铛啷’‘扑通’‘哎呦’蒙面人连人带刀摔落于地,一个个疼的呲牙咧嘴。

其中一人惊恐说道:“好一招‘漫天飞雪’!你就是莫如雪?”

第七十三章 莫名其妙

莫如雪点点头:“你们是什么人?”

这一招正是他的成名绝技‘漫天飞雪’,剑法潇洒优美,一气呵成。蒙面人能够认出此招,不足为奇。

蒙面人知道今日碰到硬茬子了,为首的一个眼色,四人同时抢到地上的长刀,平举着刺向不远处的张兆梃。

曹操与张辽急中生智,将手中长刀抛出,穿透了其中两名蒙面人的后心。

但是还剩下两名,长刀已然到了张兆梃的胸前。

眼看就要得手,蒙面人忽然看见眼前红光一闪,秦红衣竟然插到了前面,剑若游龙,迅疾如风,‘咔咔’两声,蒙面人手里长刀断成了数段,‘飘’了起来。

红光‘闪’,断剑‘落’。秦女侠这一式干净利落,飘逸柔美,也是非常好看。

‘晚霞满天’?蒙面人又认了出来。

对手的招数是认出来了,可自己手里的长刀也碎成了数段,两人败的干脆利索,不折不扣。

由于蒙面人身子全力前冲,刀法虽然被人破了,然而冲力却没减,两人‘咔嚓’撞碎了木平台护栏,一头栽进了‘孟婆泉’中。

看起来两人都不会水,一个劲儿地在水中挣扎扑腾,有一人还高喊:“大勇,二贵,救命。”

他喊也白喊,因为叫做大勇和二贵的两人,依旧坐在木平台上,一个个喊着要油饼呢,对于落水的两人看都不看一眼。

张兆梃一声吩咐,他的两个孙儿脱掉上衣,缠住嘴巴鼻孔,跳进了泉中将两名蒙面人拉了上来。

其实泉水并不太深,只是那两人都不会水,又惊又吓,‘咕咚咕咚’灌进去不少泉水。

等将两人拉到岸上,他们早就不喊不叫了,爬在地上,一个劲儿地从嘴里往外吐水。

秦红衣摇了摇头,她并没想取两人性命,原想留个活口盘问蒙面人的身份。这下倒好,活口是留下来了,但是两人喝了太多泉水,估计下场和前面那两人一样,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曹操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不对呀,‘铁船帮‘世居吴越之地,这几个蒙面人说话怎么是青州口音?”

曹操的疑问,莫如雪也发觉了,他行走江湖几十年,自然发觉今天这件事有些不正常。

“按照行程来算,‘铁船帮’的人应该没那么快到达,一路上我三人马不停蹄,这才刚到清河,而这几名蒙面人显然是提前埋伏的。“

“不错,假如是‘铁船帮’千里迢迢前来抢宝,怎么会派这等三脚猫的手下呢,曹少侠也说了,这帮人说的都是青州口音,而绝非吴越口音。”秦红衣也道。

莫如雪蹲下身,仔细地检查了落在地上的断刀,然后说道:“南方人爱用剑,北方人善使刀。这几把刀材质坚硬,刃宽厚重,有些齐鲁之风。“

“两位前辈,‘铁船帮’的人意在‘龙之骨’,这些人既然早就到了,应该大肆挖掘才对,再说这些人有怎知道来这里寻找?“

曹操话刚说完,曹洪就道:“照大哥的意思,他们是跟‘龙之骨’无关了,那他们来这里干嘛?该不会是一伙过路的强盗吧?”说着话,他弯下身子,搜索蒙面人衣服。“

“曹大哥的意思,是否想说这帮蒙面人也是误打误撞来到此地?”张辽说着,又来到张兆梃身前,“可是这些人为何唯独接连对叔公他下手,似乎非要置他老人家于死地不可呢?”

张兆楷仔细看了看这几人,根本就不认识,再说老人性格和

善,一生不曾与人结怨,所以不会存在遭人报复的可能。

“找到了,找到了。”正在翻找的曹洪大叫。

他从一个蒙面人怀里掏出一个竹筒,上面还刻画着花纹。

竹筒高约五六寸,曹洪发现顶端有个盖子,抠了一下没能打开,于是又发现下端有根绳子,于是顺手一拉。

“少侠不要。”莫问雪刚想制止,已经来不及了,只见‘嗤啦’一声响,一枚小火球从竹筒中窜出,呼啸着窜上半空,快到‘醉心树’顶高度时‘碰’地绽放。

曹洪吓了一跳,嚷道:“哇,过年了怎的,还放鞭炮。”

曹洪江湖经验少,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其实莫问雪夫妇看到火球,便知大事不妙了,这那是什么鞭炮,分明就是‘鸣镝’,又称‘响箭’,虽然眼前这个是经过了改装,但是用途相同,那就是给同伴发出信号。

果然,没过多久,就从东侧林中,呼啦啦窜出几十名人,清一色清灰衣服,手提长刀,狂风骤雨般围拢过来。

看对方来势汹汹,曹操等人忙握紧兵器,以作防备。

难道真的是‘铁船帮’的人来了?

这帮人足足三十多号人,看起来轻功底子不错,几个纵身就将曹操等人团团围住。

为首的是个粗壮汉子,浓眉大眼,满脸络腮胡须,手里同样也是拿把长刀。

他瞅了曹操等人一眼,圆眼一瞪,大声喝道:“三爷给你们个机会,快把公主交出来。”

他这话说的曹操等人莫名其妙,曹洪当即回道:“什么公主?公主是什么东西?”

汉子大怒:“大胆,竟敢对公主不敬,兄弟们,给我上。”

他一声令下,身后一众人呼啦就向上冲。

张兆楷忙解释道:“这位好汉,请听老朽一言,我等今日上山,是为拜祭先人墓冢,刚刚走到这里,不曾见过什么公主啊。”

“拜祭先人,你可是姓张?”

“正是,老朽张兆梃,是这清河…”

汉子看看地上尸体,不容老人说完,便咆哮道:“姓张,那就对了,你们真是吃了豹子胆,竟敢劫持公主,已是死罪,看我将你们碎尸万段。“

汉子不再说话,率领着人冲过来举刀就砍。

别看汉子身子粗壮,武功却也不弱,长刀眨眼就刺到了张兆梃胸口。

莫问天与秦红衣几乎同时出剑,将那长刀格开,汉子见有人接招,于是放弃张兆梃,长刀紧接着就攻向秦红衣。

他以为对方女流之辈,就先下手为强。

秦红衣侧身闪过,长剑一道红光直奔汉子咽喉而去。

与此同时,莫问雪人到剑到,一道白光也奔汉子右肩削去。

没想到对方出剑这么快,汉子这才知道遇上了硬家子,不敢硬接,长刀封住面门,下身向下一蹲,避开了红白两剑。

可是莫氏夫妇并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双剑就势下推,折着弧直插他的头顶。

汉子不敢大意,来不及起身,急中生智,就地一滚,骨碌出好远,才避过双剑。

他狼狈地起身,用力拍拍身上泥土,回头骂道:“王虎,徐豹,老子都差点挂了,还不过来帮我。”

马上有两人应了声“是,三爷。”便急急过来助战。

莫氏夫妇刚才一番强攻,意在试探汉子刀法,看一看他什么来路,没成想对方武功竟然如此不济,仅仅两招便落了下风,根

本没有来得及探到汉子门派。

汉子及王虎、徐豹三人长刀联合,分上中下分别攻向秦红衣。看来他们实战经验颇强,知道他们夫妇双剑合璧的厉害,便集中只攻一人。

秦红衣也没硬接,身子一飘,三人只见红光忽闪而过,三刀就扑了个空。

秦红衣翻身一纵,就到了三人身后,红剑化出一道剑气,扫向三人小腿。

与此同时,莫问雪白剑‘唰唰‘幻出三道白光,点向三人持刀的手腕。

三人一时慌张,为求自保,差点将刀扔了。

三人终于明白,对方的武功实在太高了,三人加起来也差人家一大截,于是便避开莫氏夫妇,杀向曹操等人。

这三人倒也有趣,打的过你就打,打不过你就换个人打。

其实曹操这边也有些应接不暇,三十多么汉子迎面冲杀过来,而且张兆梃老人和他的两个孙儿都不会武功,曹操、张辽和曹洪三人除了对敌,还得保护爷孙三人,只得呈品字形排列迎敌。

好在这些人武功并不太高明,招式也很稀松,只是胜在人多势众,轮番车**战,时间久了,曹操三人自然也吃不消。

其实这场混战,打的莫名其妙。

曹操边打边脑子思索,如今来看,可以断定这帮人不是‘铁船帮‘的人,否则不会这么不分青红皂白乱打,至少得留着张兆梃等逼问’龙之骨‘吧!

可是,这伙人又是什么来历呢?为首的汉子,一见面就要求交出公主,可是自己等人何曾见过什么公主呢?

这其中定有误会,十之**是对方认错人了。

正在想着,为首的汉子三人又攻过来了。

三十几号人,将曹操三人死死压制在一个小圈子里,三人护着那爷孙,面对着各个方向攻过来的长刀,只能疲于防守。

再说,曹操三人学的都是剑法,可现在手里拿的都是长刀,使着也不怎么顺手,只能将就着对敌。

而且,与这伙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力求不下死手。但是看起来对方可不这么想,他们丢失了公主,人人带着怨怒之气,一个个疯狂攻击。

其实曹操一直想找机会问问对方,打成这样,总得知道对方是怎么回事吧?可惜对方一味猛攻,根本不给曹操这个机会。

曹操等人身后,就是‘孟婆泉‘,他知道这泉水的厉害,掉下去可不是好玩的,所以一直试图将战圈向前移,无奈对方人太多了,眼看着包围圈越来越小。

圈外的莫氏夫妇也是哭笑不得,他们两人纵横江湖多年,却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对手:先是不问青红皂白就打,然后打不过就转身去打别人,反而将夫妇二人给凉在了一边。

两人站在圈外,看着眼前圈内数十号人围攻曹操等人,一个个头都不回,简直就当夫妻二人不存在似的,这叫怎么一回事!

两人双眼对视,手拉手同提内力,红白两剑同起舞。剑速越舞越快,两人身子也旋转起来,渐渐地就只能看的清楚红白两团身影,到后来就连身影也看不见,犹如两股旋风飞舞。

这边几十号人正斗得起劲,忽然刮进来的一红一白两股‘旋风‘,天空都瞬间暗了下来,吹得众人睁不开眼。

“旋风‘在人群中左冲右突,来回穿梭,所到之处,飞沙走石,人仰马翻,包围圈瞬间就被吹散。

第七十四章 黄色鞋子

三十多人,一个个跌倒在地,抱头躲避劲风。

曹操三人趁势护着张兆梃等冲到另一边。

夫妻二人收起内力,站定身子,寻找对方那为首的汉子。

二人并不想无端伤人性命,因此手下留情,只用了六七成功力,意在化解曹操等人之围。

为首的汉子跟同伴一样,趴在草地上避风,等到风平浪静,这才慌乱地站起身来,一眼正好看见面前站着莫氏夫妇,忙大声喝令手下们起来。

这帮人大都跌得鼻青脸肿,有一半只顾躲避,竟连手中长刀都扔掉了,一个个战战兢兢,那里还敢应战!

名叫王虎的汉子哆嗦说道:“三爷,这两人善使妖法,好汉不吃眼前亏呐。”

旁边徐豹也说:“三爷,公主被劫,事关重大,咱们还是快去报告二爷吧。”

为首的汉子这才啐了口口水,气急败坏说道:“早就听说张角等人善使妖法,今日三爷我算是认栽了,不过你们劫持公主,咱们爷们绝不善罢甘休,走着瞧!”

呼啦啦瞬间跑了个无影无踪。

莫问雪的问题还没来得及问!

这时候曹操等人也来到跟前,一个个同样一头雾水。

简直莫名其妙!

出了这样的事情,再无心情找寻‘龙之骨’,反正这根所谓的蛇骨,是否真的存在,还是未知之数。

经过一番厮杀,众人也都有些疲惫,便商量着先回城里,再做计较。那几个已经痴呆的人,暂且就先带回清河。

返程不久,经过一个三叉路口时,曹操突然指着一条岔路问道:“请问这条小路通向哪里?”

“哦,沿此小路西北而上,不足三百步,是座山神庙。”

“山神庙?平常可有人前去拜祭?”

张兆梃摇摇头:“这座庙是官府所建,每次新官到任都会前往祭拜,平常百姓是不许进入的。“

“也就是说,平日里百姓是不能去的?”

“这个自然,这里是先祖们的墓茔,除了祭祀之日,就连这树林也极少人来。少侠为何如此问?”

曹操没有答话,蹲下身,仔细看着地上杂草。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果然发现在那杂草之中,隐藏着几个脚印。

脚印若隐若现,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因为这条小岔路无人行走,路面上都长了膝盖高的杂草,也就勉强能够确认这是条路而已。

莫问雪也凑过来,仔细看了看,道:“脚印踏在青草之上,而青草竟未折断,看来此人轻功不弱。”

“前辈说的极是!从脚印大小来看,可断定是名男子,青草被踏,弯而不折,说明不但此人轻功高强,而且是急速奔跑。”

曹操边说边起身,又向张兆梃老人问道:“为何会有这么奇怪的规矩,只有官府才能祭拜?”

“这个老朽就不知了,据说此庙修建少说也两百多年了,确实只有官府才能来此祭拜,不过祭拜事官府会带领几名清河城中一些德高望重的人陪同。”

张辽分析道:“孔太守已经身亡,新官尚未上任,而且这脚印明显是一人所为,既然可疑,不如前去看看。“

“会不会是刚才那帮人踩的?”曹洪插了句。

曹操当即摇头:“肯然不是!刚才那帮人虽然气势汹汹,但是功夫平平,没有这么好的轻功。”

曹操刚刚说到这里,众人突然同时冒出一个念头:难道是‘铁船帮’的人来了?

曹操决定前去查探一番。

刚才一番激斗,张兆梃爷孙三人都受惊吓不轻,就暂在此处稍事休

息,莫氏夫妇武功高强,为了防止‘铁船帮’ 的人偷袭,就留下保护。

曹操带着张辽和曹洪同去,三人顺着脚印一路前行,没多久就到了一座庙前。

这座庙面南背北,坐落在一处平丘之上,周围生长的也全是‘醉心树’,而且这里树木看起来更加古老沧桑,每一棵树干都比下面树林里的粗壮的多。

这是座破的不能再破的小庙,除了规模过小,且破旧不堪,就连庙门都没有,这里光线较暗,远远看去,门口就像一只黑洞。

看起来像是青砖所建,庙的外墙隐约有颜色痕迹,由于年代久远,斑驳陆离,老态龙钟。

看外面模样,建造时间远早于张兆梃老人所说的一两百年。

而脚印,就是尽力破庙之中。

进来之后,发霉的气味直冲鼻中,抬头看墙角都出都是蜘蛛网,低头脚下都是尘土,外面的藤条,透过窗子伸进来数根。

曹洪掩着鼻子,嘟囔道:“大哥,看这样子,不知都几年没人来过了。”

曹操也很奇怪,张兆梃老人明明说过,此庙乃官府所建,理应有差人时常照料,最起码太守等人偶有祭拜,也不至破落成这般模样吧。

他的眼睛仔细地搜寻脚印,突然眼睛一亮,发现角落里有件黄色物件,忙走到墙角,用手中长刀轻轻扒拉几下,接着微弱光线,随即看清那是一只鞋子。

一只女人穿的黄色鞋子。

曹操拿到手中,细细端详,这是一只软底黄丝珍珠鞋,是左脚一只,虽是女子平日了所穿之物,但是极为考究,但是黄金丝线就不是寻常人所用的起的。

鞋子的主人,看起来不是出自达官贵人,就是富豪商贾之家,曹操旋即再次寻找,却怎么也没发现另外一只。

曹洪问道:“难道‘铁船帮’来的是个女人?”

张辽马上回道:“非也,这一路脚印,肯定是个男子所留,绝非这等绣花鞋足迹。”

“噢,对了,我知道了,大哥,你看是否那个什么公主?”

“公主?”曹操点点头,“四弟说的有理,你们还记不记得,适才那帮人口口声声要我们交出公主,莫非这鞋子就是她所留?”

“公主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呢?”

“为首的汉子一口咬定是咱们劫持了公主,还说什么张角会妖法,是了,会不会是张角派人劫持了公主?”张辽也猜测道。

边听两人分析,曹操边再次检查地上痕迹,半晌才说道:“假如这鞋子的主人就是被劫公主,那么她一定会喊叫挣扎,因此这地上应该有许多杂乱足痕才是啊。”

听曹操这般说,张辽曹洪二人也不约而同低头查看,确实找不到蛛丝马迹。

三人很快检查了整座庙宇,当即又注意到了一件异事:庙里竟然没有神像。

分明有底座,就连香炉也在,唯独却不见了神像。

既然有底座,表明曾经有神像存在,清河的官员偶有拜祭,也不可能空拜底座吧。

“会不会是山神爷出去串门了?”曹洪脱口而出。

见曹操两人面色凝重,曹洪偷偷吐了下舌头。

“这件事蹊跷甚多,咱们一时也猜测不透,不过小弟倒是有一事不明,京城离此千里迢迢,公主来甘陵山做什么事呢?“张辽道。

曹操马上说道:“两位兄弟,当今皇帝年仅十三四岁,尚未大婚,何来子嗣呢?而这只鞋子分明是成年女子所穿,这‘公主’身份尚难确定啊。“

“对呀,皇帝这么小,就算有个公主此时也是婴儿呀。”曹洪自言自语。

“那,

会不会是长公主呢?”张辽突然想到。

“这倒有些可能,不过先帝爷只有一个妹妹,早已远嫁西凉。”

这位长公主也是个苦命人,只因董卓擅权,掌控朝廷,先帝爷为了稳住董氏,将她远嫁西凉董家,成了一枚筹码。

这黄色鞋子主人,会是她吗?

可能性不大!听闻这位公主在董家生活甚不如意,整日忧郁之中,疾病缠身,就连她母妃薨后丧礼,董家都不让她进京参加,更别说来这甘陵山了。

退一步说,就算她因某种特殊理由前来,也必定是有一路官兵护卫,而非刚才那帮草莽汉子!

三人看着这只黄色鞋子,一时理不清头绪。

正在迁思回虑,忽然听得外面有异常风声传来,貌似有物呼啸而至,三人心中大叫不好,赶忙提内力纵身跳出庙宇。

与此同时,‘咔嚓’一声巨响,有一从天而降的巨石,将庙宇砸个稀烂。

气浪及灰尘冲击下,将曹操三人吞噬。

尘埃落定,三人从地上起身,各自将身上尘土拍去,这才 发现庙宇已经被毁,若不是三人撤退的快,只怕已经被砸为肉饼。

这么一块巨石,少说也有几百斤重,它从何而来呢?

“哈哈…”

头顶传来一阵笑声,声如洪钟,穿云裂石。

三人仰头观看,果然发现庙后那颗巨大的‘醉心树’树杈上,站立着一名壮汉,那人身高过丈,体壮如牛,光着膀子,一身胸毛。

“好身手,好身手,竟能躲过爷爷一击。”

说着话,纵身从树上跳下,落在三人面前。

三人看着这名壮汉,心想这脚印难道是他所留?反念一想,又觉得可能不大,这人如此粗壮,一脚踏下,只怕草就成了烂泥,怎会弯而不折呢?

“你是何人?因何毁了庙宇?“

壮汉更不答话,抡起手中巨石就砸。

三人躲过,这才看清壮汉双手抱着一块大石,当做兵器使用,又扫了过来。

三人同时用长刀去挡巨石,火星四溅,砍下无数碎石。

急忙退后几步,三人顿时觉得虎口发麻,小臂隐隐作痛。

壮汉哈哈大笑,巨石又砸过来。这次曹操三人不再与他硬碰,就地一翻,分成三个方向,呈‘品’字形,长刀也分三个角度同时攻向壮汉。

壮汉正打的高兴,忽见三人分开攻击,连叫‘好玩,好玩。’

他抱着巨石,原地陀螺般打转,‘碰碰碰’三把长刀纷纷被巨石磕开。

张辽在卧牛山庄受过伤,身体尚未完全复原,一时握刀不稳,长刀被巨石磕的脱手,飞出去好远。

壮汉见张辽受挫,更加得意,右手一个用力,竟从巨石上‘抠’下一小石块,用力砸向张辽脑袋。

张辽被反震之余,来不及躲避,情急之下甩出一把‘梅花剑’,石剑相撞,各自落在地上。

壮汉眨眨眼睛,没想到张辽还有这一手功夫,顿时又来了兴致,于是又一连‘抠’下几块小石块,如弹珠般接连发出。

近在咫尺,石块速度飞快,张辽身子不稳,再想同时避开三石,可就难了。

曹操见势不妙,赶忙将手中长刀扔出,去挡石块。

“铛”撞落一块。

可是后面还有几块,眼看就到了张辽面门。

第七十五章 集体失踪

真没想到,世上竟有这等怪人。

看那壮汉手中巨石,至少也有二三百斤,可在他手里,竟然就如拿个瓜果般轻松。

最不可思议的是,他竟能随手‘抠’下几块碎石,依靠浑身蛮力,充作暗器使用。

曹操用长刀击落一块,可还有几块呼啸而至。

眼看张辽就要吃亏,电光火石之间,一白一红两个身影出现,及时飘到张辽前面,挥剑将小石块击落。

正是莫如雪和秦红衣。

二人本来是在路口陪同张兆梃等人,突然听到巨响,担心曹操三人出事,这才赶来,刚巧救了张辽一命。

壮汉看见夫妻二人,顿时怒目圆睁,牙齿咬的咯吱直响,就连一身胸毛也都竖了起来。

正要用手中巨石去砸两人,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口哨声,紧接着一个尖尖的公鸡嗓子叫道:“大事已成,老二速回复命!”

声音越来越远,显然是说话之人是边走边说。

壮汉听到,怒吼一声,将巨石扛在肩上,掉头就跑。

众人忙着查看张辽伤势,也不去追赶。

只是用力过猛,导致旧伤口轻微裂开而已,张辽伤无大碍,忙感谢两位前辈救命之恩。

莫如雪忙客气几句。而秦红衣则看着壮汉离去身影,似乎有所思。

曹操忙将三人勘查过程简单说明,并将捡到的黄色鞋子递给秦红衣看。

秦红衣接过鞋子,仔细端详,慢慢说道:“这是上等手工所做,绝非平常女子所有,莫不成真应了找咱们晦气那帮汉子的话。”

莫如雪接过妻子话语,道:“看起来,似乎真有公主被劫一事,倘若果真公主殿下在此出事,只怕朝廷会牵连清河无辜百姓。“

他接过那只黄色鞋子看了又看,自言自语道:“一旦属实,我当即刻赶往京城,当面向朝廷解释清楚。”

秦红衣看了看他,娇嗔道:“你呀,你呀,又来了不是?这么大的罪过,你一个人去,能说的清楚吗?”

曹操也说:“请前辈三思,此事疑点甚多,当今皇帝尚且是个孩子,怎会有这般大的公主?况且那帮粗鲁汉子,绝非官府中人,假如真有公主出行,又怎会带这样的人护卫呢?”

曹操说的有理,秦红衣不断点头赞许,边将黄色鞋子递过来,边说:“依少侠看,这里面可有文章?”

“前辈请想,且不论公主身份可疑,但那帮汉子分明是说张角派人劫走了公主,此地离巨鹿不远,如果真的劫了公主,应该速速返回巨鹿,怎还敢在此停留?因此…”

“因此,少侠觉得这黄色鞋子可能不是公主所留?”

“不错,前辈您也看到了,杂草上的足迹显示此人轻功甚好,而眼前这名壮汉如此彪悍,而且肩扛巨石,踏在草上,草必稀烂,怎会弯而不折!况且晚辈等人曾仔细检查庙内,并未发现女人,因此这鞋子主人不一定就是那帮人口中所说的公主。“

“少侠是说,张角派人劫走了公主,正好咱们此时上山寻找‘龙之骨’,因而被人误会。偏偏少侠又碰巧发现了足迹,追踪到山神庙后,无意中捡到了这只鞋子。“

“是的,或许这只鞋子已经落在庙里许多日子了,只是平日里没人来此,碰巧被晚辈捡的而已。”

这时张辽插了一句:“晚辈也有个疑虑,这名

壮汉隐匿在此,毁坏庙宇,偷袭我等,他会不会是‘铁船帮’的人?”

“是呀,是呀,这怪人真有意思,就连见到两位前辈前来,逃走时也扛着巨石,晚辈也认为他有可能是‘铁船帮’派来偷盗‘龙之骨’的。”曹洪说着说着,突然一拍脑门,“坏了,刚才那个公鸡嗓子说什么‘大事已成’,难道‘龙之骨’已经被他们盗走了?”

曹操将黄色鞋子放回坏中,道:“‘龙之骨’是否存在尚且成疑,就算真的埋在此地,但偌大一座甘陵山,短时之内,那会轻易寻得!”

“是呀,‘铁船帮‘的人到没到还不好说,就算到了,他们的目的是’龙之骨‘,没必要 打草惊蛇,偷袭咱们。”张辽也道。

曹洪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一脸迷茫地看着大哥。

铁船帮、龙之骨、莫名其妙的汉子、真假难辨的公主、张角、黄色鞋子,还有肩扛巨石的壮汉,以及他公鸡嗓子的同伙。

这些人一下子都凑在了一块儿,是事实还是巧合?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曹操忽然想起一个细节,问道:“那壮汉见到两位前辈,突然性情大变,目露凶光,可是认得前辈?“

莫如雪点点头:“少侠心思缜密!此人名叫郭二宝,刚才那公鸡嗓子名叫郭大宝,两人是一对双胞胎兄弟,是青州平原郡‘黑爷岗’人。十几年前,‘黑爷岗’与济南郡的‘鲁王崮’有过一场纠纷,我夫妻二人曾以矩子出面调停,与这郭氏兄弟有过不快。“

原来如此,怪不得壮汉郭二宝见到他夫妻二人,便露出恼怒神色。

曹洪笑道:“郭大宝,郭二宝,黑爷岗,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秦红衣叹口气:“真想不到,都十几年了,他们还纠结于那件事,也不知道他们来冀州做什么!”

莫如雪安慰道:“身为墨者,那件事我们做的光明磊落,算了,这么年了,还是不要想了。

一时理不出头绪,又担心张兆梃等人安危,众人决定先行下山。

等再回到清河城,已经将近正午。

众人直奔老族长老宅,一进大门,众人便决定不对,因为偌大的院子里空荡荡的,一名家丁仆役的也看不到。

曹操等人赶忙飞奔进厅,发现屋里同样空无一人。

这可奇怪了,人都哪里去了?

众人分头寻找各个房间,还是没有!

那么多张氏族人,还有夏侯兄弟,曹仁及张魅,怎么会全部消失,难道是出什么事情了?

张兆梃赶紧让两个孙儿出门去找,看是否去了别人家。

莫如雪仔细看着各个房间,没有打斗痕迹,更没有血迹,说明失踪者可能没有伤亡。

这时,听的柴房里曹洪大喊:“这里,他们在这里。”

众人呼啦赶到拆房,果然发现十几号人躺在柴草之中。

一一辨认,发现这些人都是家丁和婢女们,而张氏族人和张魅等人则不在其中。

而且,曹操所得的‘天子剑’也同样不见了。

曹操等人赶忙用冷水将家丁们喷醒,询问他们到底发生了何事。

谁知这些人一个个头摇的如拨浪鼓般,纷纷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隐约记得当时他们正在干活,就突然闻到一阵香味,然后就晕倒了。至于怎么被扔到柴房,以

及其他人去了哪里,谁也说不出来。

“香味?”秦红衣一惊,“是什么香味?”

集体摇头,没人能回答上来。

“宅子里有这么多人,又是大白天,即便有人闯进来劫持,也没那么容易得手,照目前看,对方八成是用了迷香之类的东西。“

当秦红衣说出迷香时,众人一阵沉默。

即便曹操等人行走江湖经验还少,但也听说过迷药熏香之类的东西,趁人不备时点燃,人一旦吸入气味便被迷倒。

怪不得没有丝毫搏斗的痕迹,原来是着了这么下作的招数。

旋即,秦红衣又接着道:“大家先别着急,对方用迷药迷人,或许他们只是劫人,而非杀人,诸位家丁就是证明。“

她说的在理,对方连家丁婢女们也没伤害,估计暂时也不会对张魅等人下手。

关键的问题是,这到底是什么人做的?

众人分析后,觉得大概有三种可能:

第一,觊觎于天子剑者所为。比如张角吕布之辈,为了抢夺曹操手里这块天子剑,就趁曹操等人上山之机下手,掳走了众人及天子剑。但这个推测有个硬伤,那就是张、吕等人皆是心狠手辣之辈,既然天子剑到手,还掳走众人就不合情理了。

第二,是‘铁船帮’的人干的。为了抢夺‘龙之骨’,就不惜劫持了张氏族人,以便逼迫他们说出埋葬之地。但是‘铁船帮’的人生地不熟,即便控制了张氏族人,也应该抓紧逼问才是,这么多人能带到哪里去?再说,他们干的是偷盗勾当,怎会在大白天动手?

第三,就是山上所遇那群莫名其妙的汉子。这帮人认定了是张角族人劫走了他们的公主,所以也同样劫走了张氏族人,以便交换人质。记得那帮汉子撤走时说过要去报告二爷,还说不肯罢休,说明他们还另有同伙。

大家都认为后两种可能较大,只是无论是为了抢龙骨,还是为了被劫公主,又为何抢走了天子剑呢?

“会不会是劫人之时,意外发现了天子剑,就顺便带走了?”

曹操并不认同:“天子剑重见天日不久,亲眼见过它的人不多,一般人见到此等‘废铁’模样的东西,根本不会视为宝物的。”

那么,又是谁带走了天子剑呢?

正在这时,张兆梃的两名孙儿气喘吁吁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说道:“半个时辰前,有好多村民发现有几辆马车向东南方向出城去了,且几名车夫全是陌生人。”

“就几名车夫,能劫走这么多人?”

曹洪脑中刚刚冒出这个念头,马上就想到答案,人家用的是迷香,自然不需要来太多人,况且这青天白日,来人太多反而会引起百姓怀疑。

事不宜迟,众人马上追赶。

出城之后,莫氏夫妇向东,曹操三人向南,分头追赶,并且约定不论是否发现线索,一个时辰后都要回到老宅会合。

马车载着那么多人,一定走不太快,曹操三人急速沿着管道追赶,果然,不到半个时辰,三人便发现前面有五辆马车正摇摇晃晃,慢条斯理地前行。

“太好了。”

曹洪轻功最好,几个纵身,便到了前面,将长刀一举,将马车拦停了下来。

第七十六章 再入虎口

五辆马车排成一列,依次前行,都是破旧不堪,车轱辘转动时咯吱作响,发出刺耳的声音,似乎随时都会坏掉。

拉车的五匹马也是又瘦又脏,正是大晌午,顶着大太阳南行,每走一步口中都又热又累,喘息不停。

而赶车的马夫更是穿着补丁衣服,头戴斗笠,无精打采地坐在车帮上,不时抽打着手中皮鞭,催促牲口。

只是每辆车都挂着灰布帘子,看不到里面详情。

曹洪一亮长刀,车夫们马上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大叫好汉爷饶命。

敢情以为曹洪是劫道的绿林好汉了。

这时曹操和张辽也赶到了最前面,正要询问车夫,却忽然看见前方尘土飞扬,狼烟四起。两匹高头大马‘’声中转眼到了跟前。

曹操用手挥了挥,拂去刺鼻灰尘,只见骑马的是两个五十多岁的男子,都是江湖中人打扮。

“吁…”两人勒紧缰绳,马儿急速奔跑中猛一停步,马上两人一个趔趄,差点从马上栽了下去。

显然两人并不是骑马好手,其中一人最为夸张,一头伏在马背上,干呕起来,显然是有些‘晕马’了。

另一人摇了摇头,居高临下问道:“前方可是清河城?”

曹操猛然一惊,此人说话南方口音,莫非是‘铁船帮’的人?这几天接连出事,他的神经不免有些敏感,因摸不清对方来历,因此没有出声。

曹洪年轻气盛,见对方不懂礼数,便有些不爽,拎着长刀,怪怪地看着来人。

对方见无人搭理,顿时有些气恼,又大声问了一遍。

一名车夫搭了句腔:“是,是,顺着官道一直往前,就是清河城了。”

这时,另外一名男子也止住了干呕,马上示意同伴出门在外,莫要惹是生非,干笑着冲曹操等人拱了拱手,然后两人骑马去了。

曹操心里笑自己太过敏感,见那两人远去,忙问向一名车夫:“你们要往哪里去?”

那名车夫哆哆嗦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曹洪长刀一指马车,喝到:“车里藏的什么?快说。”

一名胆大的车夫这才战战兢兢回答:“各位,各位好汉爷,饶命。小的们都是,都是小本买卖,没有,没有钱给好汉爷。”

“这里面是不是藏了人?”曹洪边说边走向车厢。

“不,不,小的们是贩了些甜梨,想着,想着去东郡换点小钱。”

甜梨?曹洪轻轻挑开布帘儿,果然见车内胡乱堆放着多半车甜梨,一个个又水灵个头又大。

曹洪一口气将所有车厢看完,发现每个里面全是甜梨,并不要找的张魅等人。

原来是一场误会!

曹操三人不免沮丧,记起莫大侠的约定,于是打发走这些车夫和马车,便往回赶。

回到老宅,正好碰到莫氏夫妇同时进门,便问两位大侠可有收获。

莫问雪叹口气:“倒是追上了五辆马车,可惜车里装的都是甜梨。”

“甜梨?”曹操三人齐声惊到。

“不错,是从清河贩往东郡的甜梨贩子。”

曹操马上将自己的遭遇简略说了,大家这才感觉到此事有些异常。这个时间点,这么巧同是遇上贩卖甜梨的商贩!而且同往东郡卖梨,一队正东,一队正南,老马旧车,慢条

斯理,似乎就在等人追上。

难道是贩梨车队是个幌子?而张魅等人已经通过另外的途径运出了城?

进的屋内,曹操等人发现屋里又多了个老人。

曹操认得,是另一支张氏的长辈张文经。

见曹操等人回来,张兆梃忙招呼大家坐下,并吩咐家丁上饭。

正午早过,正是饥肠辘辘,于是饭桌上边吃边谈。

原来,张文经老人是被劫持者放回来的,目的是让他回来传个信。因为张兆梃和张文经是目前两名最高长辈,劫持者希望他俩能合计下,并做主答应条件。

张文经将一卷帛递给莫如雪,接着众人一一看过。

只见卷帛上写道:张氏妖人,罪大恶极,劫持公主,诛灭九族。大敌当前,大事化小,送回公主,皆大欢喜。三日之内,甘陵之巅,过期不候,玉石俱焚!

这上面已经说的非常清楚,问题果然出在那名所谓的公主身上,对方认定了是张氏所为,因此也依样画葫芦,来了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从对方措辞语气来看,希望互换人质,来个皆大欢喜,否则就会玉石俱焚。

可是,对方并不清楚,张角目前已经跟清河城成了陌路人。无论如何,这笔账算到了被劫走的张魅等人身上。

怎么办?这是目前需要解决的问题。

曹操突然意识到:“莫非这个公主,跟当今朝廷毫无关系?”

他这句话,差点把两位老人吓着了,张兆梃脸色惨白,结结巴巴说道:“少侠这话可不敢乱说,这可是杀头之罪。”

张文经也道:“是啊,是啊,除了朝廷,有谁敢僭越公主名号。”

“两位叔公勿惊,倘若真是朝廷认定清河张氏劫持了公主,还会劳师动众先是绑走人质,再送书信求和吗?”

“对呀,朝廷只需派一名官员前来即可,绝不会讲什么江湖规矩,定下三日之约的。”

“关键的是,这上哪里去给他找回公主呢?”

曹洪最后这一句,算是问到了点子上。

管她什么公主郡主呢,关键是人在哪里?

张角!这次众人又同时想到了一起。

既然对方口口声声说是张角劫走了公主,那么此时张角就是最大的嫌疑者。

曹操决定前往巨鹿一行,两位老人马上表示反对:“张角已经对少侠恨之入骨,你这样去,等于羊入虎口,自投罗网,太危险了。”

莫如雪却大力支持:“有道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男子汉大丈夫,义之所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我愿与少侠同行。”

“前辈不可,晚辈所料不错,此刻对方仍在清河城中,两位前辈武功高强,需要留在这里照应两位叔公,以免对方调虎离山。”

曹操说完,莫氏夫妇点头认可,秦红衣嘱咐道:“少侠可要万分小心,此去巨鹿,只在打探消息,一旦属实,回来再做商议,且不可打草惊蛇。”

“哦,还有一事,请前辈当心,晚辈今日遇到两个骑马男子,操南方口音,晚辈曾猜疑是‘铁船帮‘来的人。”

“好,我自有计较。”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只有三天时间,曹操曹洪两人吃过饭即刻出发,张辽伤势未愈,暂且留下养伤。

带上盘查,又带了两把铁剑,二人是五禽剑派弟

子,精于剑术,不惯于用刀,这一天凑合用把长刀,真是别扭坏了。

离开清河,哥俩一路狂奔,恨不得马上就到巨鹿。张魅,夏侯兄弟,曹仁还有张氏族人,这么多人的性命关系在两人身上,是以,两人心急似箭,埋头赶路。

傍晚时分,两人已然到了巨鹿城外,这个时候,两人还不能进城,这里是张角的大本营,对于进进出出的人盘查极严,为了不打草惊蛇,两人决定等夜深些再进城。

两人顺着高大城墙和护城河,由东向北绕行,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来到一片荒岗之上,这里杂草丛生,根本无人开荒种地。

据说,这里名叫乱葬岗,城里杀了人后,都会扔到这个地方,因此这里少无人烟,非常荒凉。

借着月光,两人沿着一条羊肠小路向岗顶前进,因为这里地势较高,曹操准备爬到制高点,观望一下城中状况,也好等夜深后入城。

说是小路,其实也就是杂草有被践踏过的痕迹而已,越往前走,杂草越高,也越显荒凉。

月光隐晦朦胧,山风尽吹,四周不知名的小动物发出尖厉的声音,听的曹洪有些发慌,他年龄最小,胆子也是最小,一个人夜里都不敢出门,就算是夜里尿急,也得抓个人陪伴才敢出屋。所以,今晚这种场面,吓得他紧紧跟在曹操身后,生怕把他落在了后面。

正走着,曹操忽然蹲在地上,似乎在听什么声音。曹洪也赶忙蹲下,不知道大哥发现了什么。

曹操听了一会,小声对曹洪说道:“四弟,你觉不觉的后面好像有种东西在跟着我们?”

“什么?”曹洪吓得几乎趴在地上,双眼惊恐地扫视四周,一手拽住曹操衣服,几乎要贴到他的身上去。

曹操将手指放在嘴边,示意曹洪不要出声。过了一会儿,他站起身来,呵呵笑道:“没事,没事,估计是夜里兔子野鼠什么的出来找食物吃。”

曹洪这才擦擦脑门冷汗,长吁口气,说道:“大哥,人吓人,吓死人呐。”

曹操笑道:“瞧你这出息,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好怕的!”话音未落,却听到咕噜咕噜的声音,侧耳静听,半天才明白原来是曹洪的肚子在叫。

也是,两人还未吃晚饭,来到这荒山野岭,又冷又怕,也就感到饿了。

这就难了,这里是乱葬岗,又没有饭馆,哪里有什么吃的?

看着曹洪期盼的眼神,曹操举目眺望,发现东南下方隐约有些亮光,便带着曹洪一路下行。左折右拐,盘旋而下,果然远远看见前面亮光越来越近,又走了一段,竟清晰地看到,月光下出现了几座屋舍。

有屋舍就必然有人家,有人家就必然有吃的,曹洪越想越美,走路也轻快了,跟着大哥向屋舍走去。

然而曹操却没有走向屋舍,却向右折行,曹洪不解其意,又不敢远离曹操,也只得跟从。

不到十几丈远,前面赫然出现一大片田地,种植着大片大片的地瓜,月光下绿油油一片,长势甚好。

荒岗上有人居住,必然会在周围开荒种地,曹操轻手轻脚,来到地边,蹲下身子,拔出腰间长剑,就要挖掘地瓜。

曹洪这才恍然大悟,脱口说道:“啊!大哥你这是要偷地瓜啊!”

第七十七章 乱葬岗上

曹操瞪了他一眼,小声道:“想不想吃?想吃就给我住口。”

曹洪蹲在旁边,着急道:“那也不能偷…”

“这叫借,不叫偷,再说了,你身上不说带着银子嘛,给人家一些也就是了。”

曹操边说边挖,不一会就挖出七八块拳头大的地瓜。

眼下虽说不是地瓜成熟的季节,但是这是岗顶,昼夜温差大,种的早些的也差不多可以食用了,就是还不够成熟,个头也不是太大罢了。

曹洪从怀里掏出块碎银子,轻轻放在地瓜地里。又怕主人家看不到,就就用曹操挖出来的湿土培了个小平台,用剑将平台顶拍实拍光,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银子放了上去。

曹操边整理挖出来的地瓜,边道:“你这块银子,足够买下这小块瓜田了!”

曹洪不以为意,开心地帮大哥收拢地瓜。

他不禁想起来小时候,大哥带着兄弟几个去野外偷玉米的情形。那时候他年龄最小,哥哥们都不想带他去,可每次他都偷偷跟着,每每收获两根玉米,带回家煮了吃,好有成就感。

小时候多好,无忧无虑,天真烂漫,人要是永远长不大,多好!

那个时候,他才几岁,胆子大的很,什么地方也敢跟着去。这越长越大,胆子却越长越小,晚上一个人都不敢出屋了。

曹操仔细地将挖过地瓜的地方用剑平整一番,力求恢复原来模样,一般的农户,偶尔丢失几个地瓜,没什么打紧,他们最烦的就是田地被挖刨的乱七八糟。

曹洪也用剑帮忙,堂堂两名剑派嫡传弟子,竟然将剑用来挖土埋土,真有意思。

离开了农田,找了个被风的地方,捡了些枯枝,准备烧烤。

曹洪挑了两根粗些的树枝,架起几块又长又大的地瓜,掏出火折子,将干草枯枝点着,烤了起来。

曹操又捡了些树枝,放到曹洪脚边,就坐在地上,看着红红的火苗,舔着地瓜,呆呆地有些出神。

火苗中仿佛出现了张魅清纯的笑脸,正在冲着曹操笑。认识张魅,也是在这么一个月光下的黑夜,那是在许昌城卢尚书家里,与‘鸿门‘杀手独眼龙生死搏斗之际,他无意中救了一名卢府的小婢女。

他永远记得那个情景:月光下,身着黄衣的她亭亭玉立,泪眼婆娑,哭的梨花带雨,但是那双大眼睛里透露着真诚与善良,正是那真挚眼神,让他觉得将她带在身边。

此后两人一路同行,接触加深,两颗心也越走越近,最终在邯郸城成就一段美好姻缘。

只是可惜,如今竟不知她身在何处!

还有曹仁和夏侯兄弟,还有张氏族人,那么多人的性命,竟然都攥在一个女子手里。

公主?你算什么公主?你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难道就因你一人,就要搭上这么多人的性命?

你究竟是哪里来的公主?你如今是否身在巨鹿城中?

还有天子剑,这份高祖遗物,担负着拯救大汉江山重任,是天下人敬仰重器,是董卓张角之流兴风作浪的工具,也是无数仁人志士理想和事业的旗帜和动力。

如今,它又在何方呢?

曹操的沉思,被一句话给拉回了现实。

“呵呵,好香的地瓜啊,能否分老夫一块?”

他这句话,让正在专心致志烤地瓜的曹洪吓得一个激灵,险些将地瓜掉在地上。

两人忙回头看,只见月光下,不知何时站

立了一名黑衣老者。

看年纪有六十多岁,中等身材,略微发胖,头发已经灰白,脸色倒是红润,目似寒星,嘴角似笑非笑,正盯着正在烧烤中的地瓜。

曹操站起身来,双手抱拳,“相逢是缘,若老伯不嫌弃这地瓜是顺手牵羊而来,请坐下共享。”

老者一声长笑:“既然那位小兄弟付了银子,那就算是买!若真是偷盗之来,老夫自信从你们两个娃娃手里夺一二块,绝非难事,何须多费口舌,跟你们两个娃娃客气!“

“哦?老伯您都知道了?”

“呵呵,老夫准备去城里办点事,因时辰尚早,就先来这乱葬岗吹吹风,遇见你们两个娃娃鬼鬼祟祟的,一时好奇,就跟着看看。“

“老伯您一直跟在我们后面?”曹洪非常震惊,“怪不得我大哥方才说好像有什么东西跟着我们。”

“嗯,那娃娃倒也厉害,老夫自信功夫了得,居然能够给你听到,呵呵,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呐。”

“哦,老伯要去巨鹿城中?”曹操反问。

“不错,老夫要去找一样东西,不过又不能让人发现,所以只能是等夜深些再去。”

去巨鹿城找东西?曹操心里一震,正待发问,却被曹洪抢了先。

“是不是去找个女人?”曹洪心直口快,将心里话问了出来。

“女人?呵呵,女人多的是,老夫还用来这里吗?“他顿了一下,看着两人笑道”嗯,娃娃你这年龄,倒也合适。”

老者边说,边走到二人中间,一屁股坐下,用树枝挑起一块地瓜,三两下去了皮,张口大吃起来。

热乎乎的香气冲入曹操曹洪两人鼻中,引发两人馋虫,于是也一人一块大吃起来。

曹操心底知道,面前这位神秘老者武功高强,于是问道:“听老伯口音,您不是本地人吧,敢问尊姓高名?”

“不错,老夫自南而来,唔,这个,老夫姓风,咦…”

老者正说着话,却突然将地瓜丢在地上,并且连口里正在咀嚼的也吐了出来。

原来是烤的时间不长,外面一层虽然熟了,但是内心里面却还是生的。

夹生的地瓜自然不好吃,难怪老者将之丢弃!

曹洪当下就有些不快,心道你这老头,跑来蹭吃,竟还挑三拣四!他嘴上没说,但脸上却早就显露出来。

老者也不介意,从怀里掏出个酒葫芦,递过来道:“娃娃,你烤的的确难吃,不过老夫吃了你的地瓜,那就请你喝酒 好了。”

曹洪心里老大不情愿,见人家一片心意,出于礼貌,就接过来喝了一口。

“哇”,酒一入口,曹洪立马就吐了出来。

老者又递给曹操,曹操犹豫着接过,他见曹洪吐酒,就知道这酒味道只怕不好,但看着老者笑眯眯的眼神,他不好辜负老人好意,也就闭着眼睛喝了一口。

果然,入口后又苦又涩,还有一股鱼腥味,简直太难喝了,他不好意思也吐出来,便强忍着咽了下去。

老者笑着,拿回酒葫芦,咕咚咕咚连喝几大口,咽下肚中后,还意犹未尽地品咂几下,仿佛回味无穷。

老者摇头晃脑,自言自语道:“唉,这里非是地瓜产地,怎么烤来也不会好吃,凑合吧!”

曹操静静看着老者,轻轻道:“老伯知道哪里的地瓜好吃?”

“呵呵,老夫走南闯北,自然知道!”老者倒也不客气,“大汉国

内,有四大地瓜产地,益州的巴郡、荆州的江夏郡、豫州的开封县,以及幽州的卢龙县,尤其是豫、幽两地的地瓜个大肉厚,脆甜可口,烹煮烧烤皆宜,令人回味无穷。”

曹操见老者说的头头是道,就知道他是个老江湖。突然间想到年幼时与伙伴们在野地里偷瓜吃的做法,于是微笑道:“舍弟这种烤法,地瓜受热不均,往往外面好多地方烤糊了,内里却还有夹生,晚辈有一种方法,老伯请稍等。“

说完,曹操探了探脚下的土地,用长剑挖了些潮湿的泥土,又用剑割了些青草,码在一起。

老者很好奇地看着曹操用剑做这些动作。剑,确实很普通,但是一个剑客这样使用剑,还是很稀奇。

曹操先用青草将几块地瓜仔细地包裹起来,将刚才挖泥的土坑扩大些,清理好,然后将那些包好的地瓜摆放进土坑,接着把挖出来潮湿的细土一层层盖在上面,土坑填平后,又将正在燃烧着的火堆移到虚填的土坑上面,并且多加了些干柴让火烧的更旺些。

老者看着曹操的每一个动作,见他一会儿用剑挖土坑,一会儿用剑翻火堆,似乎那把剑在他手里只是一根随手在路边捡来的木棍而已。

老者闯荡江湖数年,还从未见过一个剑客这么不爱惜剑的。

可是,这还不算完。

曹操又挖了些湿土,堆摆成条状,然后用剑用力地地拍打潮湿的泥土。反复拍打下,不一时就成了泥块。曹操将剩下的地瓜用这些泥块严严实实地裹好,用手揉捏成‘粽子’状,轻轻将之投进火堆里。

曹操轻轻拍了拍手,将粘在手上的泥土擦去,站起身来,提宝剑从身旁树木上劈下来几根粗一些的树枝,做成了两个支架,架在火堆两侧,又挑选了根粗壮直顺的横放在两个支架上,对老者说:“老伯这酒有些湿寒之气,不如用火温上一温,等地瓜烤熟一起下酒,定别有一番风味。”

曹洪下意识伸手拦阻:“这酒葫芦放在火上,岂不…?”

旋即,他又将手缩了回来,因为他看到老者冲他眨了眨眼,嘴角奴了奴地上湿土,立马明白过来。

老者将酒葫芦递给曹操,后者接过,在酒葫芦表面仔细地涂抹了些湿泥,然后将之挂在了支架上。

不一时,就有一阵阵浓浓的香味自火堆旁传来,老者吸气入鼻,享受这难得的美味。

忽然,他脸色一变,原本陶醉的神情顿时变得满面凄苦,鼻子一酸,眼中竟掉下几颗泪珠。

曹操兄弟俩吓了一跳,老者这是怎么了!

有香喷喷的地瓜吃,也不至于激动成这般样子吧!

曹操走到老者面前,轻声问道:“风老前辈,您这是…?”

老者努力止住悲伤,缓了缓神,这才慢慢说道:“老夫失态,让少侠见笑。唉,都过去了三十多年了,还想这些个旧事有什么用呢。”

边说,他边仰头看着天上隐隐月亮,叹道:“唉,月出总有月落时,花开岂能无花谢?!”

老者最后一句话说完,曹操不禁心中陡然一惊,这两句怎么听着如此耳熟?

随即,曹操猛然想起,当日在嵩山县蝴蝶谷,项大哥就曾说过相同的话。

月出总有月落时,花开岂能无花谢。

没错,就是这句话!

第七十八章 黑衣老者

因此,当老者说出这两句话时,曹操自然就想到了项大哥。

“月出总有月落时,花开岂能无花谢。”曹操随口吟道。

老者也注意到了曹操的变化,于是反问道:“哦?少侠也听过这两句话?“

曹操点点头:“数日前,晚辈为救一位朋友,曾在蝴蝶谷听一位前辈说起过。“

“蝴蝶谷?那人可是姓项?“

这下轮到曹操吃惊了,难道这黑衣老者也认识项大哥?

曹操也不隐瞒,简单将当日蝴蝶谷内之事讲述一遍。

随着曹操诉说,老者脸上逐渐显出惊喜之色,待曹操说完,老者哈哈大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天意啊天意。“见这老者一会儿悲伤,一会儿大笑,不禁一头雾水,弄不懂老者这是究竟怎么了。

老者看着曹操,笑道:“原来少侠你就是曹操,老夫受项老弟之托,前来冀州助少侠一臂之力,不想竟然再次相遇,岂不是天意造化?“

哦,原来上这样,真想不到,在这乱葬岗上不期而遇的陌生老人,竟然就是来找自己的,曹操边想,心中不由得暗暗感激项大哥。

“风老伯可是项大哥的朋友?“

“项家于老夫有救命之恩,又于项老弟情投意合,肝胆相照,他之所托,老夫自然全力以赴。正巧老夫也欲来冀州寻找一样东西,故而就一路来到这巨鹿城,却不料竟在此巧遇,不知少侠有何事需要老夫相帮?“

老者这一问,倒是让曹操又是一惊,心道这位风老前辈似乎并不知道天子剑之事,否则他也不会这么问。

可是,明明是项大哥拜托他前来相助,莫非并没有将曹操寻剑之事告诉老者?看老者表情,似乎真的不知道要帮的是什么忙。

这倒奇了,按照老者所说,他与项家渊源极深,项大哥怎会将天子剑之事隐瞒?项大哥这么做,难道还有别的内情?

曹操心念一转,顺口说道:“能得风老前辈相助,晚辈感激不尽。晚辈正有一件棘手怪事,请前辈指点迷津。“

说着话,曹操从怀里掏出那只黄色鞋子,递给老者。

老者将鞋放在手心,仔细端详,左瞧右看,半晌不发一言。

这只鞋子虽不是寻常百姓所穿,但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他实在弄不懂,项老弟拜托自己千里而来,就为看一只女人鞋子?

看老者质疑神色,曹操忙将这几日发生种种怪事和盘托出,请求老人帮助理一理头绪。

老者这才弄清了原委,他看着手中鞋子,陷入了深思。

见老者沉默不语,曹操正准备发问,却听到一旁曹洪说道:“地瓜熟了,快来边吃边说吧。“

果然,飘过的香味越来越弄。还别说,这种特别的香味把在场的人都给吸引了,虽说是在夏季,但这荒岗之上小风一吹,也是高处不胜寒。再加上大家都没吃晚饭,所以这个时候的香味自然是充满了诱惑力。

于是三人重新凑至火堆旁,曹操用剑将火堆侧向移开,然后将那些被泥土包裹的‘粽子’一个个拨拉出来。

潮湿的泥土早已被火烘干,黑乎乎的粘带着一层火灰,也带着一股股白色热气。曹操随意挑了一块,用剑轻轻一磕,外层的

泥块脆生生剥离,一块热腾腾的地瓜就露出了真容。

曹操削了两根干净树枝,叉起地瓜,连同酒葫芦一并送到老者前面。老者也是饿了,也不嫌烫,左一口地瓜,右一口热酒,热气腾腾,香气四溢,还夹带者一股新鲜的泥土气息,老者吃的有滋有味,频频点头,果然与方才夹生的地瓜有天壤之别。他看着曹操火光中那张俊秀的脸庞,心中暗暗称赞。

曹操与曹洪两人也早就饿的肚子咕咕叫了,也吃了个风卷残云。曹操又用剑将埋在火堆下土坑里的地瓜也挖了出来,清理掉包在外面的泥土和青草,顿时又一股不同的香味飘来。

除了泥土的香气,还有青草的芬芳,老者走南闯北,阅‘瓜’无数,这种吃法,却还是第一次。

三人谁也不说话,只顾埋头猛吃,直到一块不剩,吃了个精光,还有些意犹未尽。

酒足‘饭’饱,天色已晚,也到了办正事的时辰了。

黑衣老者的到来,给了曹操一丝动力,这几天连连出事,并且都是苦无头绪的怪事,或许是当局者迷,已经弄的曹操内心烦躁不已,老人毕竟是位老江湖,说不定能够拨云见日。

“清河城中当真有传说中的‘龙之骨’?“老者问道。

“这件事晚辈也不敢断定,不过莫大侠既然言之凿凿,以他夫妇二人的身份名望,自然不会捕风捉影。“

“照这么说,这件事十之**是真的了,少侠认为这件宝贝藏在甘陵山?“

“其实这都是张氏族人猜测的,就连‘龙之骨’这个名字,他们也是第一次听说。“

“连本主都不知情,那么铁船帮又如何敢确定呢!老夫以为八成是那名叫莫问天的汉子听错了吧。“

“可是莫前辈言道是亲眼看到铁船帮的人在‘芳泽阁’聚会,也是亲耳听到他们要来清河抢宝的消息的。“

“莫氏伉俪是墨者传人,在江湖中行侠仗义,侠名远播,老夫自然不敢质疑,不过那莫问天乃厮混于青楼之辈,为博美人欢心,竟然盗掘他人坟墓,还偷听别派机密,其人品如何就大打折扣了。他说的话,难免有些水分。何况铁船帮也是武林中显赫有名的帮派,岂会公然抢夺他人之物?“

老者的一番话,说的曹操愈发疑惑,是呀:铁船帮北上夺宝的消息并非莫大侠夫妇亲耳听到,他二人也是听信而已,只因莫问天是其胞弟,因此不会见疑。难道说,这世上根本就 没有什么‘龙之骨’?

本来是想让老者指点迷津,却不料弄的更加扑朔迷离。

曹操索性就先不去考虑‘龙之骨’,转而请教自己心中更大的疑惑,那就是公主被劫之事。

老人又仔细地询问了些细节,方说道:“不管这位公主是何方神圣,有两个事实不容置疑,一是这只黄色鞋子的主人,确是被张角派人掳走,因为‘黑爷岗’的郭氏兄弟老夫倒有耳闻,这两个武林败类的确是投靠了张角处栖身。“

“第二,既然‘鲁王崮’的人认定了此事为张角所为,于是便将少侠等一干朋友掳去,以此交换回他们口中的公主,因此少侠不必担心,你的诸位朋友暂时并无性命之忧。“

老者所分析的,与曹操心中所想一致。他问道:“风老前辈,您可知道‘鲁王崮

’是什么来历?“

“这个名字老夫倒是听过,不过‘鲁王崮’极其神秘自闭,从不参与江湖中任何事,除了与邻居‘黑爷岗’有些摩擦,根本与武林中人没有任何接触。“

当曹操问到那名被属下称为三爷的鲁姓汉子时,老者更是连连摇头:“据说‘鲁王崮’的当家姓秦,可惜江湖中人无人见过其庐山真面目,至于是否有姓鲁的汉子,老夫就不知了。“

‘鲁王崮’只是济南郡一处偏僻荒岗而已,严重缺水,据说连庄稼也无法种植,能够长期居住的,不是绿林好汉就是避祸难民,是很难跟‘公主’这等尊贵联系起来的,说句难听的话,在武林当中,只怕没几个人听说过‘鲁王崮’这个名号的。

本来曹操还有另外一个疑惑,那就是‘鲁王崮’的人明知是张角的人掳走了公主,为何不直接去找张角要人,却反而掳走张魅等人为质呢?曹操起初还以为或许是因为张魅是张角的女儿,但现在曹操反而认为是‘鲁王崮’地位低微,想借清河张氏之手,从张角手里换回公主而已。

毕竟,天下人都知道张角跟清河张氏的关系。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么说张魅等人只是被‘鲁王崮’的人顺道掳走的了,又或者说,在他们眼里,误将张魅等人当成了张氏的族人。

曹操想到这里,心中更加不安。因为看来‘鲁王崮’的人还不知道,如今张角早已与清河郡一刀两断,即便整个清河郡的人都被抓走,他也不会交出公主的。

若是三日内交不出公主,他们会不会恼羞成怒,杀害人质?

想到这里,曹操心里愈发担心,额头直冒冷汗。

黑衣老者看着曹操,笑道:“少侠稍安勿躁,既然问题的根源在于那位公主,少侠不妨先找到这个公主再说。“

老者一语中的,对呀,既然已经来到巨鹿,那就进去探查即可,一旦找到公主,所有疑问自然迎刃而解。

“有风老前辈相助,晚辈心里有底了许多。“

“嗯,你们两个娃娃敢闯入太平神教大本营,勇气可嘉。不过这巨鹿城可是龙潭虎穴,咱们人生地不熟,无头苍蝇般乱串可不是办法,需得寻个万全之策。“

“风老前辈可有良策?“

“不如就给他来个‘打草惊蛇’之计。“

“打草惊蛇?“曹操兄弟二人甚是吃惊,因为出发之时,莫氏夫妇千叮万嘱不要打草惊蛇,只要探清了讯息就立即赶回清河,再共同商议对策,而这位风老前辈竟然说出这样的计策。

“呵呵,不错,只有老夫先行引蛇出洞,少侠你才能趁机寻找公主下落呐。“

“风老前辈的意思是,调虎离山?“

黑衣老者看着曹操,点头赞道:“孺子可教!老夫索性冒充‘鲁王崮’的人,前去诈他一诈,两位少侠也就有了可乘之机。“

曹操连连摇头:“不可,这样一来,岂不是将风老前辈置身于危险之地,不如这个饵就由晚辈来吧。“

“老夫受人之托,小小巨鹿,有何可惧?不是老夫夸口,老夫全身而退,有何难处!“

黑衣老者颇为自负,语气之坚决,不容曹操再言。

第七十九章 真命皇后

其实曹操心里非常明白,以风老前辈的武功,趁黑夜里混乱之际脱身,并不太难,只是让一位老人家以身犯险,难免于心不忍,不过看老者不容置疑的语气,再要推辞反而是让人觉得小瞧了人家,于是抱拳拱手,道声珍重。

“事成之后,还来此乱葬岗汇合。”老者说完,掉头下岗。

他脚下生风,行走速度极快。曹操施展轻功跟在身后,明明老人是走,曹操奋力追赶,却始终有两三步远的差距。

曹洪轻功甚好,他几个纵身,就追上了老者。老者看着曹洪,夸道:“娃儿好俊的轻功,很好。”

曹洪追上老者,其实他心里也有个疑问,只是刚才不便插话,但他心里又实在憋不住,所以借机问道:“老伯,您刚才悲伤落泪,却是为何?“

老者叹口气:“我那苦命孩儿,临终前想要吃口地瓜,却也未能如愿,今日见到地瓜,就不由想起了我那可怜的孩儿。“

“对不起老伯,晚辈不是存心想触及您的伤心事……“

“唉,算了,都过去三十多年了,他若活着,也有你们这般大了。“

说话功夫,三人来到城墙西北角下。

巨鹿城,是为黄巾军大本营,太平神教总坛,多年的经营,城墙修的又高又厚,城墙下是两长多宽的护城河,防守极为坚固。

但是对于曹操等这种高手来说,翻越城墙并非难事。之所以选择西北角入城,按老者的说法,这里更接近于张角的寝宫。

老者带路,曹操兄弟二人紧跟其后,在黑夜中穿梭。曹操曾经来过一趟巨鹿城,只不过是从南门而入,沿途所见皆是商铺摊贩,入目也是平常民舍,可今夜所经之路,遍是层楼叠榭,飞阁流丹,参天古树下,数不清的红墙黄瓦。

幸亏有老者带路,否则就这鳞次栉比的宫殿,只怕找到天明,曹操二人也不一定能够转的过来,更遑论寻找公主了。

正搜寻着,忽然听到前面传来阵阵乐声,于是三人顺着声音,慢慢摸进一座金顶红门的大殿之外。

小心翼翼地绕过哨兵,三人纵身上了屋顶,借着天井将殿内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只见殿内一群舞女正在衣袖飘荡,翩翩起舞;角落里,一群乐师鸣钟击磬,鼓瑟抚琴;拳头粗的檀香,在四个角落处烟雾缭绕;大殿中有一群人正在饮宴,一个个兴高采烈,红光满面,似乎在庆祝什么大事。

而殿内正北方,金漆雕龙宝座上面坐着的,正是那位目空一切,睥睨天下的野心家、黄巾军大首领、太平神教教主张角。

殿内两排低矮桌几,上面摆满了各色瓜果,以及美酒佳肴,有四五人喝得摇头晃脑,得意洋洋。

其中一人曹操认得,他就是在甘陵山山神庙遇到的壮汉郭二宝。此刻他敞开上身衣衫,露出一身胸毛,一手抓着只金灿灿的酒壶,另一手攥着只烤鸡,正啃的带劲。而那块重达两三百斤的巨石,就立放在他身边。

他的上首坐着一名矮个子男子,瘦骨嶙峋,是个侏儒,正在意气风发地说着什么。

曹操等人摒耳静听,只能他正尖声说道:“这本是教主法力无边,夜观星象,算出真命皇后到此,小的们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岂敢参天之功,得教主奖励。“

这个声音,曹操立刻听的出,他就是在山神庙出现的郭大宝。

听莫大侠说,这郭氏二人乃是一对双胞胎兄弟,可是这为兄的瘦小骨干,是哥三寸丁,而为弟的却是人高马大,彪形大汉,他们俩竟然是双胞胎?若非曹操亲眼见到,只怕说出去也没人相信。

郭大宝话音刚落,对面桌几上一文官模样人马上接道:“智囊过谦了,教主法力通天不假,但是智囊能够马到成功,使得日后我神教如虎添翼,实在是赫赫之功。“

张角也道:“不错,郭卿这事办的漂亮,孤要重重赏赐,郭卿休要推辞。“

郭大宝忙站起身,踢了二弟一脚,示意他赶忙起身,两人一齐谢恩:“谢教主隆恩。“

郭二宝身子笨,动作慢,起身中差点将桌几踢翻,再加上他已经有了醉意,还没等张角回话,便一屁股做在地上,手中酒壶不慎磕在身边巨石上,‘咣当’声响,酒壶脱手而出,骨碌碌滚到舞女们脚下。

她们正在专心致志地跳舞,一人正好踩到酒壶之上,脚脖一歪,扑哧跌倒在地,她这一摔,其余女子收势不及,连环相撞,一个个东倒西歪,乱作一团。

舞蹈停止,乐师们也不知是停还是接着奏,一个个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大殿内顿时鸦雀无声,静的出奇。

张角醉眼瞄了一眼,大叫一声:“丁爱卿何在?“

坐在文官下首的一名武官赶忙爬起身,小跑到张角宝座下面跪下,回道:“在。“

“推出去,全部勒死。”

“是。”

武官一挥手,闯进来一队黄巾军,架起那些舞女就往外拖。可怜十几名女子,只因一只酒壶就丢了性命,一个个呼天号地,连叫饶命,可黄巾军们却不理会,凶神恶煞般将她们全部拉拽了出去。

看到这种情形,那些乐师们吓得浑身颤抖,筛糠般跪在地上,哆哆嗦嗦,有的甚至吓得尿了裤子。

武官竖起耳朵等待张角命令,只要他一声令下,便立刻也将这些乐师们拖出去。

谁知张角咕咚饮了杯酒,满足地品咂一番,说了一个字‘滚’。

乐师们捡了条命,连滚带爬,出了大殿。

其实就在刚才张角下令之时,曹操就就想冲出去,这么多无辜女子,竟然就因摔了个跤,就落个被勒死的下场,这张角也太草菅人命了。可是他刚要动作,却被黑衣老者拉住,示意他大局为重。

曹操强忍怒火,双拳握的咯吱作响。

郭大宝见二弟闯祸,先是骂了声“蠢货,我说过多少次了,这是什么场合,还带着你那破石头。”

然后,又赶忙给张角赔罪:“舍弟草莽之人,不识礼节,万望教主宽宏大量,饶恕于他。”

张角站起身来,哈哈大笑,边举着酒杯晃晃悠悠来到两人前面,说道:“智囊不必多虑,你这兄弟性情耿直,童心未泯,孤十分喜欢,来,孤敬你兄弟一杯。”

郭大宝挤落几滴泪水,忙道教主天恩,日后愿效犬马之劳。

张角面对面坐下,说道:“郭卿诚心来投,又给孤带来这等大秘密,孤大事若成,你兄弟皆是开国功臣。”

“我兄弟二人漂泊江湖,白活半生,有幸投靠真命之主,实在是不枉此生。教主今得真命皇后,是上天注定教主成就王图霸业。”

曹操三人在上面一直听到他们提到‘真命皇后’,不禁暗自猜测她是否

就是这黄色鞋子的主人。

听了郭大宝的话,张角笑不拢口:“记得孤恩师曾经说过,《竹书纪年》上记载,凤凰在庭,朱草生,嘉禾秀,甘露润,醴泉出,日月如合璧,五星如连珠。”

“是呀,教主。”郭大宝道“梧桐树下,凤凰来仪,五星连珠,登极之日。”

适才那名文官也忙过来拍马屁道:“听说当年舜帝即位之时,天象出现五星连珠,此乃大吉大瑞之兆啊!”

曹操三人在上面听的云里雾里,五星连珠是什么东西?这跟张角又有什么关系?

眼看时间流逝,曹操非常迫切地想知道关于公主的消息,可惜殿内张角等人竟然聊起了五星连珠,无奈之际,只得耐着性子继续偷听。

张角笑道:“若不是郭卿,孤还不知道‘鲁王崮’里还藏着这等秘密,郭卿立此大功,今日有何要求,尽管提出,孤一定准奏。”

‘鲁王崮’,曹操终于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名字,心中暗自高兴,看来这趟没白来,今晚定有收获,真相或许即将水落石出。

却听郭大宝说道:“这个秘密,就连‘鲁王崮’的人也没几个知道的,小的也是机缘巧合,才无意中得知了这个秘密。‘鲁王崮’大当家秦璋是个粗鲁汉子,却娶了个俊俏水灵的小娘子,看的小人直流口水,数次潜入崮中,却始终无法得手,阴差阳错倒探听到一个大秘密,能够孝敬教主是小的福分,怎敢提要求呢,只求教主成就大事之际,将那小娘子赏赐给小的,也就知足 了。”

小娘子?曹操听到这里,似乎有些明白了,说不定那鲁三爷口中的公主,这黄色鞋子的主人,就是‘鲁王崮’大当家的小娘子。郭大宝这个卑鄙无耻之徒,脸皮居然比巨鹿城墙还厚,做下这些龌龊之事,竟敢还拿来炫耀。

黑衣老者更是怒不可遏,他轻咳一声,示意曹操做好准备,然后施展轻功,只见黑影一闪,便飘然跳进了院中。

殿内张角兀自得意道:“嘿,《太平经》书里说,五星连珠时所生女子,乃皇后之命,她命里将相助一人成王成帝,孤既得此女子,自当顺应天意,尽快娶她进门,好助孤王霸业。智囊,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遵旨“郭大宝喜出望外。

正在这时,忽然听道院中有人大声喊道:“大胆无耻之辈,快将公主交出来,不然将你们统统烧死。“

张角等人脸色一变,急忙冲出殿外,只见殿外四处火起,几十号黄巾军们将一个黑衣蒙面人围在院中厮杀。

黑衣人使一口漆黑弯刀,刀背上一只大金环叮当作响,弯刀过处,黄巾军惨叫声不绝于耳。

郭二宝大怒,抡起巨石就砸,黑衣人知道对方蛮力大,避过其锋芒,纵身跳上墙头,消逝在黑暗中。

张角气急败坏,命令手下去追。黑衣人却不再与之厮杀,跑到一个院落里放把火,再跑到另一个院落里再放把火,最后只见四处火起,再也没了黑衣人踪迹。

曹操兄弟两人知道风老前辈计策得手,便趁乱下到殿内寻找。

谁知刚进殿内,便听到背后有人说道:“嘿嘿,二位是来找我吗?“

曹操心中暗叫一声不好,中计了!

第八十章 失手被擒

当听到背后有人说话,曹操第一反应就是大事不妙。

因为说话的这个声音简直太熟悉了,而且曹操两人刚刚还听到此人的对话。

两人转过身来,立刻就看见身后不远处站着个侏儒,正是被张角视为智囊的郭大宝。

曹操百思不得其解,风老前辈的这个计策天衣无缝,对方怎么会反应的这么快?

很快曹操就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因为数不清 的黄巾军涌进大殿,将曹操两人围在圈中,这足以说明敌人并没有中计,他们不但识破了这个调虎离山之计,而且还将计就计,将曹操引入了包围圈。

曹操看着眼前这个瘦小骨干,面目可憎的侏儒,心想还真是小看他了,怪不得张角拿他当作智囊,果然有两下子。

“嘿嘿,我猜的不错的话,你就是曹操吧?”郭大宝得意洋洋,边说边走进两人。

曹操与曹洪握剑在手,背靠背迎敌,他们知道,今日中了埋伏,逃走的几率极小,唯有拼死厮杀,就算战死,也要轰轰烈烈。

曹操环顾四周,发现依然有数不清的黄巾军涌进殿内,猛然之间,他想到了殿顶的天井,于是小声说:“待会儿我缠住那厮,你趁机从天井逃走。”

“不,小弟要与大哥共存亡!”

“糊涂,你轻功比我好,得逃出去给莫大侠他们报信。”

曹操一瞪眼,曹洪不敢吭声了,大哥的话,他不敢不听。

见郭大宝走近,曹操啐道:“无耻之徒,必遭天谴。”

郭大宝却不以为意,依旧笑道:“嘿嘿,说气话没有用,成王败寇,自古就是这个道理,英雄也好,混蛋也好,还不都是短短几十年,人生在世,得享乐时且享乐,有道是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他说着话功夫,人已经到了曹操跟前,突然矮小的身子陀螺般滴溜溜旋转起来,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中曹操胸口大穴,曹操只觉胸口一麻,身子便失去了知觉。与此同时,手中长剑‘当啷’脱手落地。

郭大宝偷袭得手,只一招便制服了曹操。曹操不知他这是什么功夫,下意识挥掌迎敌,却发现浑身已经无法动弹。

郭大宝一击中的,反手又去偷袭曹洪。

好在曹操反应也不慢,身子虽不能动,但情急之下吐出一口唾液,正中郭大宝眼睛。

郭大宝眼睛被迷,手指也就偏了,沿着曹洪胸口划过。

曹操趁机大喊一声:“走!“

曹洪还想说话,见大哥双眼通红,牙齿咬的咯吱响,只得眼含热泪,眼睛余光瞟一眼天井,准备逃走报信。

郭大宝点穴功夫,竟然被一口唾液害的失了手,又气又闹,待收回势后,再次将内力提至右手食指,去点曹洪大穴。

这下曹洪有了防备,长剑顺势上撩,迎着对方手指就削,郭大宝不敢大意,手指点到半路急急撤回。

趁这一霎那,曹洪真气上提,一个纵身,身子箭一般射向屋顶。见曹洪要跑,黄巾军用弓箭就射。

纵然曹洪轻功卓越,但毕竟距离太近,腿上中了一箭,曹洪一个哆嗦,忍者巨疼,强行提气窜出天井,飞檐走壁,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见鲜血滴落在地,知道兄弟受伤,曹操心疼不已;但见兄弟已

然逃走,又不禁欣慰不已。

正好这时张角走进殿内,见有人逃走,大骂黄巾军废物。

好在捉住了曹操,总算收获颇丰。

张角给郭大宝使个眼色,郭大宝命令黄巾军撤下,然后让二弟将曹操捆绑起来。

郭二宝也认出了曹操,正是当日在甘陵山山神庙恶斗一场之人,瓮声瓮气说道:“费什么事,让我一石头砸死他算了。“

郭大宝气的大骂:“蠢货,猪脑子,留着他还有用,懂吗?”

挨了顿骂,郭二宝嘟嘟囔囔,老大不情愿地将巨石放下,用绳子将曹操捆了个结实。

接着,张角带头,郭大宝殿后,而郭二宝扛着五花大绑的曹操走在中间。

来到密室,却发现室门大开,显然是有人进出。

张角大惊失色,急急奔入内堂,一眼就看见原本放在祭台上的人头骨不翼而飞。

张角巡视了整个密室,没有发现任何踪迹,看来贼人轻功不错,竟然没有留下蛛丝马迹。

除了人头骨,再没有丢失任何东西。

显然,贼人就是冲人头骨来的。

这颗头骨的主人,乃是篡夺了大汉江山的新朝皇帝王莽,经过百余年周折,由冀州双斧自摸金派抢得,然后重金卖给张角。

在张角眼里,王莽头骨就是一面旗帜,一个动力,一种鞭策。他要以王莽为榜样、为目标,去实现自己心中的‘鸿鹄之志’。

谁会偷走头骨呢?这世上知道此事的人屈指可数,会是谁呢?

这次被盗,只怕头骨便再难寻了,因为不管偷盗者是谁,张角都能够肯定此人同样也是位野心家,同样也是想利用王莽头骨大做文章,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见张角懊恼不已,郭大宝低声命令二弟将曹操放在地上,然后去门外把守。

张角转了一圈,转到曹操跟前,恨恨问道:“跟你一起来的黑衣人究竟是谁?快说!”

曹操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亲眼见到张角刚才的举动,猜的到有人来此偷盗了某件东西,他虽然猜不到是什么物件,但见张角气恼的样子,便不难猜出定是件贵重物品。

此刻他心里惦记的除了张魅等人,还有黑衣老者和曹洪两人,也不知这两人脱身没有,尤其是小弟曹洪,他受了伤,希望他能安全回到清河,将听到的信息传递给莫大侠等人。

听张角刚才的语气,他是怀疑蒙面黑衣人,也就是风老前辈趁乱来密室偷盗。哼,张角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风老前辈怎会做此鸡鸣狗盗之举!

张角将右脚踏在曹操心口,边用力边说道:“老子天天打雁,却不想今日竟然被雁啄了眼,好小子,几日不见,长进了啊。”

当日在河古庙,正是曹操与张角第一次见面,就坏了他的计谋,此后又屡次破坏其好事,此番相见,分外眼红,于是将怒火全部撒在曹操身上。

但是任凭张角如何折磨,曹操始终一言不发。张角连踩带踢,有些累了,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命令郭大宝给曹操解穴。

穴道被解开,曹操感觉浑身又酸又疼,他的身体虽然能动了,但是已然被五花大绑,而且越是挣扎,绳子勒得越紧。

郭大宝弯下腰,看着曹操的脸,笑嘻

嘻问道:“怎么样,这滋味不好受吧?“

曹操听着他说话,心中猛然想到,怪不得当日在山神庙里没有发现女人挣扎的痕迹,八成也是中了郭大宝这种功夫。

曹操心里所思,脱口问道:“我明白了,当日在甘陵山,公主就是被你用这种功夫掳走的吧?“

“唔,你倒挺聪明,你说的一点也不错,我这种功夫叫做点穴,只要被我点到,就不能动弹了。嘿嘿,只要我看上的女人,点了穴自然就不会反抗了…“他边说边看着自己的手指,非常得意。

曹操眼睛一闭,这种人居然会这种功夫,会有多少女人的清白坏在他的手里!

听到曹操说出公主二字,张角和郭大宝都很吃惊。张角起身走过来问道:“你如何得知她公主身份?“

曹操答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下坏事,还怕别人知道吗?“

张角怒道:“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你这臭小子拐带走孤的女儿,这笔账孤还没跟你算呢,居然又插手公主之事,活的不耐烦了吗?“

曹操冷笑:“魅儿有你这样的爹,才真是不幸之事。“

郭大宝踢了曹操一脚:“公主这件事,你究竟知道多少?“

“非但是我,整个清河城都知道了,你们掳走公主,‘鲁王崮’的人岂会善罢甘休?“

郭大宝又踢了曹操一脚,曹操身子翻滚中,怀中黄色鞋子掉了出来。郭大宝立刻捡起,递给张角。

两人这才明白,怪不得公主被掳来巨鹿时赤着一只脚,还以为是掉在了路上,想不到居然被曹操捡到。

“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都是要死的人了,公主是我掳来的,她天生贵为皇后之命,能助我一臂之力,因此我要娶了她。“张角和盘托出。

“真是痴人说梦,她一寻常娘子,若真是皇后之命,那秦璋岂不早就做了皇帝?“曹操不敢苟同。

“秦璋?他的娘子?嘿嘿,她哪有那命。“郭大宝嘲笑道。

不是秦璋娘子?曹操这才反应过来,闹了半天,是自己在屋顶偷听到殿内谈论秦璋娘子,这才误认为被抢来的就是她了。

照这么说,真的有位公主存在?

“索性就告诉你吧,她的名字叫做无忧公主,她出生之日恰逢五星连珠,天生皇后之命,是上天给孤送来的礼物,预祝孤成就千秋霸业。“

郭大宝补充道:“不仅如此,她的身份也是大有来历,她的先祖,乃是大秦帝国末代君王子婴。秦朝灭亡后,子婴自知大难来临,于是命令手下三大护卫保护着皇室血脉逃出咸阳,一路东行,躲避于‘鲁王崮’,几百年来,几乎不与外界来往,自闭于崮上,苟延残喘。这位无忧公主,就是秦朝嬴氏的最后一点血脉。“

说到这里,曹操终于恍然大悟,怪不得大家都叫她公主,原来她竟然是已经灭亡了的大秦的公主。

怪不得‘鲁王崮’的大当家都是姓秦,是为不忘祖先之意。

几百年来,这些人躲进‘鲁王崮’避世,以求苟活于世,可惜这最后一点血脉,还是被张角郭大宝等人挖了出来,充当这些野心家的工具。

公主的身份,注定了她命运多舛。

第八十一章 阴谋诡计

当曹操听到这位公主的来历后,心里莫名的生出一丝怜悯和同情,贵为公主身份又如何,始终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反过来倒是受此身份所累,连普通人的生活也不可得。

不容曹操多想,张角一脚恨恨踏在他的胸口,嘴角闪出一丝嘲笑,居高临下说道:“小子,你屡次坏我大事,就算将你碎尸万段,也难消孤心头之恨。如今落在孤的手里,还有什么话说。”

“事已至此,一死而已!”

“嘿嘿,孤要弄死你这小子,比踩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不过孤不会这么便宜了你!”

“……”

“孤再给你一个机会,你与魅儿既然两情相悦,如果你能弃暗投明,将天子剑交出来,孤就成全了你俩。”

“魅儿与我真心相爱,岂能当作交易?要杀就杀,不必嗦。”

曹操躺在地上,冷笑不止。

张角不禁有些恼怒,脚上用力,看着曹操因胸口憋闷,脸色由红而紫,这才松了力。

曹操大口大口喘气,索性将脸扭到一边,不再看张角。

张角诡笑着给郭大宝使个眼色,郭大宝会意,走到曹操脸旁,蹲下身,伸出鸡爪般的双手掰开曹操的嘴,只见张角从怀里掏出一物,信手一弹,那物便飞入曹操口中。

郭大宝快速将曹操之口合上,直至那物被曹操吞入腹中。

张角哈哈笑道:“孤知道你这小子不怕死,你所服下的乃是孤所秘制的‘腐心散’,一月之内若无解药,必定五脏腐烂而死,嘿嘿,只要你肯磕一百个响头,并交出天子剑,孤可以饶你不死。”

‘腐心散’?曹操虽是第一次听说,但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一种慢性的毒药,而且曹操也明白,解药只有张角才有,若想解毒,只有屈服与张角才行。

这种毒药,的确是张角所创,其主要目的是用来控制手下的黄巾军将领们,这是慢性的毒药,若无解药便会一点一点自内而外腐烂,最可怕的是,当最后人的肌肤烂尽,却不能立马死去,而是会慢慢在痛苦和恐惧中耗到油尽灯枯。

有时候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恐惧中等待死亡的到来。所以那些服用了此药的将领们无不死心塌地地效忠于张角。

因此,张角得意地看着地上的曹操,他在等待自己想要的结果。

可惜,他所听到的是曹操的冷笑。

“想用曹操的命换天子剑,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天子剑,是高祖皇帝当年斩蛇起义的圣物,是拯救我大汉帝国的希望,岂能落在你等反贼之手?“

“反贼?董卓他挟持皇帝,控制朝臣,要说反贼,他才是天下第一号反贼,难道你想将天子剑交到他的手里吗?“

“当然不是!…“

不等曹操说完,张角又道:“如今的朝廷,哪里还是大汉刘氏天下?早已变成了董卓手中玩物,孤来问你,即便你得了天子剑,于那傀儡皇帝又有什么用?你若上交朝廷,还不是等于交到了董卓手中?“

张角这番话,似乎也有些道理。记得在清河城中,莫氏夫妇就如此提示过曹操,天子剑,已经招来各路魑魅魍魉的觊觎,如若处置不当,莫说拯救汉室,极有可能会适得其反。

曹操大义凛然说道:“董卓自然是天

下第一蟊贼,但你言必称孤,无端造反,祸害黎民百姓,一丘之貉,于他有何不同?“

张角不禁有些激动,他高声叫道:“这又怪的了谁?怪只怪汉室刘氏昏庸无能,才被董卓趁虚而入,如今朝廷落的这般模样,还有得救吗?孤创立太平神教,组建黄巾军,不正是为了讨伐董贼,拯救万民于水深火热吗?“

张角越说亢奋:“你可知道如今天下大乱,诸多有志之士,已经揭竿而起,与董贼等分庭抗礼了。不妨告诉你,江南句章郡,许韶已经自称阳明皇帝;渔阳张举联合中山张纯也自封天子;还有益州马相、下邳阙宣、凉州宋健等也都割据一方,称孤称王了。你这小子,井底之蛙,纵有一腔热血,又有何用?“

张角俯下身来,伸出右手,曹操看的清楚,他那只手上,只剩下了一根大拇指。曹操自然记得,那另外四指,是当日在河古庙中,被糜贞用‘双股剑’所斩掉。

张角举着右手,喝道:“为了天子剑,孤付出够多了,孤的耐心可不好,是死是活,全在你一念之间。“

张角方才的话,曹操越听越是心惊,难道这形势真的已经这般糟糕了吗?难道这大汉天下真的无可救药了吗?他不禁想起了先帝爷,想起了鬼影子,他们万般算计,到最后也枉费心机,付诸东流。

曹操此刻心乱如麻,一时竟有些茫然。

天子剑该何去何从呢?

他不禁又想起同样‘得’到了天子剑的孙策和刘备,他们又会何去何从呢?

这时,从密室门外又走进来一人,无精打采地走到张角面前,唯唯诺诺地叫了声大哥。

曹操认识,这人正是黄巾军的三当家张梁。

张角阴着脸看了眼他,命令道:“没用的东西,这点事都办不好,还有脸回来见我。去,这件事你去跟他说。“

张梁看到了地上的曹操,立即蹭地跳到曹操跟前,骂道:“呀哈,原来是你这小子,你害死我二哥,我要宰了你。“

说着掏出腰间匕首,刺向曹操咽喉。

他这么一出,太过突然,完全出乎张角的意料,忙大声叫道‘不可‘,边说边将内力提至左掌,试图用掌风阻止张梁。

与其同时,郭大宝的右指也点向了张梁身体。

无奈张梁与曹操近在咫尺,等张角掌风到时,匕首已然到了曹操咽喉。

不过张梁一心想要致曹操于死地,丝毫没有躲避大哥这一掌,被掌风所中,身子一个趔趄,匕首也偏了方向,划着曹操脖颈而过,刺破皮肉,鲜血直流。

接着,被郭大宝点中穴道,张梁立刻动弹不得。

张角过来,给了三弟一个耳光,骂道:“蠢货,孤说过多少次了,叫你遇事多动动脑子,你就是不听,孤要杀他,早就杀了,还用的着你来动手?“

张梁委屈道:“这小子害了二哥性命,这等大仇,怎能不报?“边说边流下眼泪。

“你呀你,险些坏了大事。“张角冷冷看着张梁,道”一将功成万骨枯,欲成王图霸业,死个人又算的了什么!“

张梁泪如泉涌:“难道二哥的仇就不报了吗?“

张角愈发恼怒,正要发作,却听郭大宝劝道:“教主息怒,三当家也是兄弟情深,一时莽撞了些,好

在没有酿成大错,还望教主开恩饶恕。“

话一出口,郭大宝也有些后悔,因为他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一句话,那就是‘兄弟情深‘。都是同胞兄弟,既然张梁是兄弟情深,那么不就意味着张角薄情寡义了?

郭大宝后背立刻冷汗直流,好在张角并未计较,说了句‘跟我来‘,便气呼呼地走向密室门口。

郭大宝赶紧跟在身后,边小心翼翼问道:“教主,那三当家他…?“

“不用管他,让他呆在这里,吃点教训也好。

嘭地一声响,密室门被关上,里面就只剩下了曹操与张梁两人。

两人身体动弹不得,互相看着对方,双双无能为力,曹操借机闭目养神,调理内息,任凭张梁大声叫骂,始终无动于衷。

慢慢地,张梁骂的累了,也就呼哧呼哧地喘粗气,铜铃般的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曹操看。

不管怎么说,眼前这位张梁毕竟是张魅的叔父,没必要跟他逞口舌之辩。

郭大宝跟随着来到张角寝室,张角犹自怒气未消,信手端起桌上茶杯,咕咚喝了几口,这才发觉水是凉的,气急地将茶杯掷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吓得宫中丫环婢女们纷纷跪下,大气都不敢喘。

郭大宝咳嗽一声,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全部退出,然后亲自斟了杯热茶,恭恭敬敬地双手递上。

张角这才脸色缓和,说了声‘坐吧’。接着盯着郭大宝的眼睛,问道:“智囊,可有良策?”

郭大宝略作沉思,回道:“曹操这个人是个硬骨头,软硬不吃,需得从长计较,既然三爷说天子剑已然被曹操所得,依小的主意,不妨将这件事大肆宣扬,好教天下人都知道天子剑在曹操的手里。”

“什么?大肆宣扬?”张角瞪大了双眼,他不明白郭大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曹操已经落在咱们手里,孤又给他服了‘腐心散’,天子剑唾手可得,岂能让外人知道?”

“教主,且不论天子剑是何种宝物,只不过是借机收复民心的工具罢了。教主请想,比如眼前这位曹操,已是阶下之囚,自身尚且难保,纵然有天子剑又有何用?”

“智囊的意思是……?”

“谁若得了天子剑,必定成为天下觊觎的目标,教主此刻适宜按兵不动,养精蓄锐,万不能成为朝廷及董卓的首要目标,既然董卓那么急着抢夺天子剑,倒不如利用曹操之手,将这场火引到别人身上,让他们自相残杀,两败俱伤,到时候教主再出来收势残局,天子剑同样是教主囊中之物。”

“噢,智囊说的有理,既然这样,不如索性就将这场火烧的更大一些,既然老三说就连孙策和刘备也抢了块天子剑,干脆就连‘江东盟’和‘丐帮’也一并搅了进去!”

“教主英明,这个众矢之的,就让他们当去,到时候咱们就来个浑水摸鱼,黄雀在后。”

张角非常高兴,赞许地看着这位智囊,正要夸奖,又听郭大宝继续说道:“这只是第一步,小的还有一条欲擒故纵之计,献给教主,以便放长线钓大鱼。”

“哦?”张角双眼放光,“智囊还有第二步妙计?”

第八十二章 白衣女子

郭大宝见张角高兴,马上说道:“既然曹操业已服用了教主‘腐心散’,不如将计就计将他放了,好去充当教主的马前卒,借机引起武林纷争。”

“放了?那万一……”

“教主不必担心,可派‘那个人’盯紧曹操就是。”

“嗯,不过,万一‘那个人’……”

“既然教主答应了‘那个人’的条件,他自然会依教主马首是瞻,今夜能将曹操等人出卖,足见此人是忠于教主的。”

张角不断点头,这枚棋子倒非常适合监视曹操。但是他马上又有了新的担心,万一曹操远走高飞,岂不是鸡飞蛋打?

郭大宝诡秘一笑,马上打消了张角疑虑,“没有教主的解药,曹操那小子活不过一月,蝼蚁尚且偷生,小的断定早晚他必定屈服于教主座下,到那时教主可启动第三步妙计。”

“还有第三步?”张角简直喜出望外。

“正是,到时候教主可大发英雄帖,放出讯息,就以曹操的名义在凤凰山岳子峰召开观剑大会,届时武林中各帮各派、成名之士必光临凤凰山,只要教主提前埋伏,嘿嘿,定可一网打尽。”

“嗯,只要除掉这帮武林人士,那黄口小儿皇帝和草包董卓,根本就不是孤的对手,哈哈…”

“小的提前恭贺教主一统江湖,登基九重!”

“哈哈,好!有智囊三条妙计,何愁孤大事不成?!哦,对了,孤与无忧公主的婚事,你还要精心安排。”

“小的遵命。”

“嗯,这样吧,你去将‘那个人’送来的女子带来,今夜就让她陪孤侍寝吧。你献计有功,待明日之后,孤就将这名女子赏赐给你,如何?”

“哎呀,教主天恩浩荡,小的感激涕零。”

郭大宝喜形于色,千恩万谢,退了出去。

到了后半夜,曹操终于感觉到身体似乎有了反应,立马明白那郭大宝的点穴时限将到,于是加紧催动内力,试图冲破被点穴位。

只是那郭大宝点穴功夫着实厉害,曹操超强的内力,也只能施展出不足两成功力,不过毕竟身子能稍微动弹了,这让他感觉到有了一丝逃生希望。

黑暗中,曹操突然发现了张梁掉在地上的匕首,张梁被点中穴道后,那把匕首就掉在了地上。

黑暗中,匕首散发出寒光,曹操用力挪动身子,慢慢靠近匕首,眼前这把差点要了自己性命的利器,反而成了可以逃生的救命之物。

终于到了匕首跟前,曹操摸索着将绳子在匕首上反复磨蹭,冒着被匕首割伤的风险慢慢地动作,功夫不长,捆在手上的绳子被割断,绑在身子上的绳子也就松了,曹操施展内力,终于完全去掉了绳索的束缚。

可能是被点穴和被捆绑的时间久了,获释后的曹操浑身有些酸痛,一时间内力也不能完全恢复,是非之地,危险尚未完全解除,曹操不敢怠慢,右手握着匕首,在黑暗中寻找逃生之门。

突然一脚踢到了什么东西,差点绊了个跟头,蹲下身,才发现他踢中的正是张梁。

此刻张梁鼾声如雷,显然正在睡梦之中。

曹操下意识举起匕首,只要他一咬牙插下去,这名黄巾军的三首领就能一命呜呼。

只需要一瞬间,不但朝廷从此少一劲敌,自己也能报了刚才几乎丧命之仇。

可是匕首并未落下,眼前

这名魅儿的三叔,为人比他的两名同胞哥哥要好的多,再说暗中下手,并非君子所为,眼下还是尽快逃生,将公主消息传送出去才是。

曹操摸索着,向密室门口走去,他将匕首藏在腰间,双手去拉密室大门,才发现大门是朝外面开门的。于是又用力去推,却怎么也推不动。

曹操这才意识到,门外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透过门缝,借着外面月光,曹操赫然发现,堵住大门的,是一块巨石,再往旁边一扫,隐约看到壮汉郭二宝半靠在门外,斜着身子睡着了。

这下可不好办了,即便他能推开门外两百斤的巨石,也势必会惊醒门外把守的郭二宝,再想脱身可就难了。

于是曹操回过身来,尝试着寻找密室有无窗子。

转了一圈,一无所获,这间密室,根本就没有窗子,只有刚才的一个正门。

这可怎么办?大门是肯定出不去的,继续待在这里,无异于画地为牢,天明后也是束手就擒。

曹操没有泄气,他在黑暗里继续寻找。

不小心摸到了祭台,曹操听张角说过,这个祭台原本是摆放着据说是王莽的头骨,现在已经空空如也了。

张角这人真逗,他这人恐怕连自己的祖宗都不祭拜,却煞有介事地供奉着反贼王莽的头骨,更有甚者,竟然还有人以身冒险,将头骨盗走,偷这个有什么用处?曹操连连摇头,大概也是位有‘雄心壮志’之人,依样画葫芦,将头骨盗去祭拜吧!

照张角的说法,自己这才前来打探公主消息,歪打正着竟然无意中‘帮助’了盗骨之人,这人是谁呢?会不会就是风老前辈?

想到这里,曹操摇了摇头,马上就打消了这种想法。

算了,管他是谁呢,都盗光才好呢!

突然脚下一软,似乎踩到一物,弯腰低头,一摸正是那只黄色鞋子,忙捡起揣进怀里。

猛一抬头,脑袋不小心碰了一下,发现是祭台下面一凸出部分。曹操摸摸被碰痛的脑袋,出气般地随手打了一把,不料手一触碰到凸出,就听到‘咯吱吱’声响,脚下突然出现一条裂缝。

裂缝不断扩大,最终变成一个黑呼呼的洞口。

有地道?曹操马上想到秦王宫下面的地下通道,有地道就意味着有出路,只是里面会不会有大蛇?顾不了许多了,是吉是凶,也都要下去闯一闯了。

曹操往怀里摸了摸,怎么也找不到火折子,他明明记得在乱葬岗使用完火折子后放进了怀里,怎么会想不到呢?

算了,没有就没有吧,曹操试着伸脚往洞里面探了探,好在触及到了台阶,那就抹黑摸索着下吧。

下了没几步,台阶突然变陡,曹操一个不留意,一脚踏空,身子滑倒,骨碌碌滚了下去。

主要是他功力尚未恢复,里面又出奇地黑,所以吃了亏,这下惨了,一路滚将下来,摔得曹操七荤八素,昏头转向,手里握着的匕首也不知道掉到什么地方去了。

最后终于到底,曹操一头栽倒在地,脑袋撞在墙上,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曹操慢慢睁开了眼,鼻子里闻到阵阵幽香,视力慢慢由模糊逐渐清晰,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间闺房之中。

这是一个华丽、雅致的房间,紫檀木椅,镂花脚凳,银制灯架,粉黄帐幔,就连躺着的地板也颇为讲究,竟然是金砖质地。

一对红烛正在燃烧,将整个房间照的明亮,曹操努力动了动摔的酸痛的身子,正待试图起身,却突然听到一个女人说道:“,你你不要过来…恶贼,你敢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声音娇滴滴甚是温柔,却有带着颤抖和恐惧。

曹操坐起身来,等眼睛适应了烛光,他看的清楚,有一名女子躲在牙床角落里,似乎非常慌张。

这是什么地方?曹操摔的有些断片,自己怎么稀里糊涂到了人家女子闺房里来了。

他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忙低头伏地,紧张说道:“我,我实在…冒昧,其实我…是这个…”

曹操非常窘迫,一个大男人,闯入人家闺房,想道歉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勉强解释了半天,恐怕连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一时之间,空气仿佛凝固住了,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其实两人之间,仅仅是隔了一条帐幔而已,只是互相看不清对方样貌罢了。

曹操想找个房门,尽快逃离此尴尬之地,但又恐惊吓到女子,因此进退不得,额头浸出汗珠。

见曹操没有动作,女子也似乎意识到眼前这名男子,并不是白天见到的恶人,所以壮着胆子又问了声“你,你是谁?”

“我是被这里的恶贼掳来的,原本他们将我关押在一间密室之中,我逃生之际,不慎跌入地道,误闯入了姑娘闺房,万望姑娘宽恕。”

听曹操说话客气,又知他也是被恶人所掳,同是天涯沦落人,于是慢慢将帐幔拉开条缝儿,接着烛光,想看看来人。

孰料当他看到曹操后,竟然失声叫道:“是你!真的是你!”

这样一来,反而把曹操给弄晕了,难道里面那女子认识自己?

女子撩起帐幔,快速跳下牙床,几步跑到曹操跟前,想仔细看清曹操这张脸。

出现在曹操面前的是名白衣女子,朱唇皓齿,双瞳剪水,玉颈丰润,靡颜腻理,一头水晶般闪亮的长发飘逸在身后,走路柳弱花娇,娉婷袅娜,是个绝色美女。

当见到她的一瞬间,曹操的脑海中立马想起一首诗: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柔情绰态,媚于语言。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

等曹操意识到自己失态,不禁脸色绯红,忙将目光从白衣女子身上移开。

而那女子却目不转睛,一双眉目仔细地盯着曹操的脸,边看边欢喜说道:“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曹操不禁问道:“姑娘认识我?”

白衣女子喃喃道:“十年了,十年了啊,我又怎么能不认识你呢?”

曹操有些糊涂,女子竟然说认识自己十年了,可为什么自己对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难道是刚才不小心摔下来,将自己脑子摔坏了?

怎么可能!曹操心里努力搜寻,自己认识的女子为数不多,根本就没有眼前这名女子啊!

这时,女子又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你到底是谁?”

她的这句话,彻底让曹操懵圈了,她明明前面说认识自己十年之久了,可后面又问自己叫什么名字

她究竟认不认识自己?

曹操张了张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第八十三章 无忧公主

白衣女子的话,听起来似乎前后矛盾,曹操听的一头雾水,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女子一脸惊喜神色,见到曹操,仿佛是见到了救星,双手紧紧抓走曹操的一只胳膊,双眼死死盯着曹操,欢喜若狂。

而嘴里却一只念叨着一句话“是你,真的是你!”

可惜任凭曹操如何搜肠刮肚,绞尽脑汁,也实在记不起她是谁。

曹操正要鼓起勇气发问,却发现她因为激动过度,竟然一头栽倒在曹操怀里,晕厥了过去。

曹操怕她摔在地上,忙将她扶住,少女淡淡的体香冲入曹操鼻息,触碰到她娇嫩柔软的肌肤,又近距离看到她姣好的面容,曹操感觉自己脸上有些发烧,大之下赶忙紧闭双眼,摸索着想搀扶起她回到牙床。

可是白衣女子的双手,死死地抓紧了曹操的胳膊,曹操试了几次,都不能挣脱,也不好意思拖拽,连连呼唤了几次,也不见她醒来,只得保持这个姿势,慢慢等她自己苏醒。

曹操心里清楚,她一定是认错了人,或许是自己跟她认识的什么人长得相像吧。

这房间既然在密室下面,也必定是个极为隐秘的地方,如果她是张角的人,那刚才为什么那么害怕,而且还大叫恶贼什么的,她之所以晕厥,显然是大惊大喜之下所致,她全衣而眠,十之**不是这间房子的主人。

莫非…莫非她也是被抓来的?

曹操陡然想到这里,猛地一个机灵,会不会她就是众人所谓的…无忧公主?

这个念头一出来,曹操下意识睁眼去看她的左脚。果然,她光着左脚,露出一只纤巧雪白的玉足。

而她的右脚是穿着鞋的,而且,那是一只黄色的鞋子。

曹操内心狂跳起来,如果躺在自己怀里的女子就是无忧公主,那么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赶忙腾出只手,去陶自己揣在怀里的黄色鞋子,只一对比,就立刻能确认她的身份。

可是摸索一阵,却怎么也找不到,记得在密室里,明明的揣在怀里面的,怎么会没了呢?

他眼睛朝四周一扫,果然发现那只黄色鞋子躺在不远墙角处,哦,估计是自己摔下来时,鞋子从怀里掉了出来吧。

黄色鞋子距离自己有些远,曹操试着用脚够了几次,可惜未能如愿。

曹操心里不免有些急躁,他有股起身的冲动,他非常想过去拿来鞋子对比一下,可是当看到坏里的女子,他又忍下了。

眼前的她,‘睡’的格外香甜,人在长时间精神紧张后,一旦得到解脱,压力释放后,往往都能美美睡上一觉。

如果她就是无忧公主,从被掳来起,自然一直处于恐惧之中,从她刚才的反应就可以略窥一斑,在猛然看见可以‘相信’的人后,激动之余,恐惧忧郁的心情也自然瞬间缓解了。

而且,她睡着后的模样也是那么的娇美可爱,实在不忍心打扰她,就让她睡个够吧。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终于发现她悠悠醒了过来。

她微微睁开双眼,伸臂舒展个懒腰,手臂触碰到曹操,才猛然意识到有何不寻常。

竟然是躺在一个男人怀里,她下意识以为曹操就是那个‘恶人’,于是不假思索便给了对方一记耳光。

‘啪’

一声脆响,她用力不大,但也打的结结实实。

曹操根本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大反应,也就没有躲避。

当她的手打在曹操的脸上后,同时也发现打错了人。

“是你…真的是你?”

她还是重复着这句话。

于是那只刚打完人的玉手,旋即又抚摸那被打之处。

紧跟着又马上意识到对面的是个男人,白皙的双颊立刻绯红,娇羞地低下了头。

“姑娘,你…认识我?”曹操终于有机会问出了这句话。

听到曹操发问,白衣少女快速抬起头,眨了眨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启齿道:“我,我自然认得你,只是…只是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罢了。“

这样的回答,等于没说一样。

“你,见过我?“

“那是当然了,这十几年来,我几乎每天都能见到你。“

女子回答的很干脆,可曹操越听越糊涂,心里嘀咕到‘她每天都能见到我,这,这怎么可能!“

难道是她由于恐惧而语无伦次了?可是看起来又分明不像。

“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她盯着曹操眼睛问道。

“曹操。“

“哦。原来你是叫曹操啊。”听她的语气,似乎觉得这个名字很普通。

曹操也无所谓,名字嘛!可是她接下来的话,又让曹操哭笑不得。

“那,为什么每次我问你的时候,你都不肯说呢?”

这让曹操怎么回答?他根本就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她什么时候问过?

“这……”曹操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

女子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盯着曹操看个不停,十几年来让她‘魂牵梦绕’的男子,竟然真的就在眼前,她几乎忘记了自己此刻还身陷囹圄之中。

目光大胆热烈,甚至连眼珠都不眨一下,边看还边用手抚摸曹操精致俊秀的脸庞。

曹操有心想躲,但两人距离如此之近,女子伸手就够的到。

这样一来,弄的曹操面红耳赤,他长这么大,还从未有此经历,一时之间窘迫不已。

虽然他与张魅已结秦晋之好,但也从没有过这般情景。

然而,白衣女子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让他目瞪口呆。

“你知不知道,这十几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你,你……你喜不喜欢我?”

女子这话一出口,吓得曹操双手一松,差点仰面摔倒。

他手一松,白衣女子失去重心,曹操怕她摔了,忙下意识双手揽住她的身子。

这下倒好,反而将她的身子几乎全部贴到了曹操身上。

女子以为是曹操中意于她,于是欢喜不已,双手紧紧抱住曹操的脖子,一头埋进他宽阔温暖的胸膛。

曹操又紧张又急躁,脑门浸出汗珠,浑身发颤,口中不停地低声念到:“她一定是认错人了,她一定是认错人了……”

“曹大哥,快来救我。”

曹操脑海中突然出现张魅的声音,立刻让他的意识清醒过来。

是呀,自己的爱人和兄弟如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曹操啊曹操,你来巨鹿城的使命都忘记了么?

曹操非常自责,恨不得打自己两个耳光。

可是眼前这位姑娘…

曹操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因为直到这时,两人还是‘抱’在一起。

他咬了咬牙,用力将她推开,慌忙起身,然后在房间里反复走了几个来回,心情这才慢慢冷静下来。

女子看见曹操的举动,坐在地上仰面问道:“你,你怎么了?你不喜欢我?”

漂亮的大眼睛里透着真诚,教曹操不敢对视。

曹操坐的久了,双腿有些酸麻,于是轻轻坐在牙床角,说了句:“对不起

姑娘,咱们,咱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

“是呀,是第一次呀。”她回答的倒也干脆。

“第一次见面,连双方身世姓名都不知晓,何来喜…喜不喜欢呢?”曹操说出这句,心情终于平静。

“那又有什么关系?我只想知道你喜不喜欢我而已。”

曹操又语塞了,他从没见过这般大胆直接的女孩,他知道,若不转移话题,就永远饶不过她的问题。

“姑娘可否告知芳名?”

“我叫无忧。”

她随意将名字说出口,曹操刚刚平静的内心又激动起来。

原来她真的就是无忧公主!

这几日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上天保佑,千辛万苦,终于找到她了,鲁王崮,甘陵山,五星连珠,真命皇后,一时之间,一幕一幕涌向曹操脑海。

真的就是眼前这位女子?

曹操急急起身,去捡地上那只黄色鞋子,他要最后印证一下。

虽然已经完全没有必要,可是他还是想亲手将鞋穿在她的脚上。

曹操拿着鞋子,走到女子跟前,左手轻轻托起她的玉足,右手一点点将鞋套了上去。

他从没给女人穿过鞋,动作笨拙生硬,但是那只黄色鞋子还是工工整整地穿在了她的脚上。

黄色鞋子的主人真的就是她!

“你真是无忧公主?”

“是呀。”

“你家就住在鲁王崮?”

“是呀。”

“你是大秦皇族后裔?”

她一脸惊奇,诧异曹操怎么会知道这些,又低头看看自己左脚,反问:“这只鞋子,你怎么会有?”

刚说完,又嗔道:“哎呀地上好凉,快扶我去床上。”

曹操双手用力,想搀扶她起身,顿时感到双臂酸软无力。原来是双臂保持一个姿势揽着她,时间过久,血气不畅。

无忧美目忽闪,含情脉脉看着曹操。曹操心慌意乱,索性一用力,将她整个身子抱起,轻轻将她放在了牙床上。

她坐在床边,说道:“我有些口渴,想喝水。”

曹操忙又转身,看见角落里有个果盘,就信手拿了个梨子,递给了她。

无忧咬了一口,果然又甜汁又多,不禁吃个没完。

突然停住,举着梨子问道:“很好吃,你也尝尝?”

说完又自言自语道:“呸呸,我怎么忘记了呢,梨子是不能分着吃的,我盼了你十几年,好不容易才遇见,怎么能‘分离’呢!”

曹操实在憋不住内心好奇,直接问道:“公主一直说认识我十几年,可是公主分明不过桃李年华,难道说…”

“是呀,从我记事起,我就认识你了。”

“你记事起?可是,可是我从没去过济南郡,甚至连鲁王崮这个名字也是才知道不久。”

“那有什么稀奇,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你呀。”

“那…”

“告诉你吧,我是在梦里认识的你呀。”

无忧公主看来是真的渴了,几口将梨子吃完,随手将梨核递给曹操。

“梦里?”曹操竟然忘了去接。

曹操这才恍然大悟,闹了半天,无忧公主口口声声所说的‘认识‘了十几年,原来是在梦里。

那也不对呀,济南郡距自己长大的京师洛阳,千里之遥,她为什么会梦到我曹操呢?

第八十四章 十二金人

她的这般解释,实在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单凭一梦之缘,就让无忧公主对曹操情有独钟?

无忧公主‘喂’了一声,曹操才察觉到自己失态,忙接过梨核,转身将它放进果盘,然后又拿了一只梨子。

她也不客气,接过就吃。边说:“站那么远干嘛,你也过来坐。”

曹操踯躅不决:“这个…有道是男女授受不亲…”

无忧嘴角一翘:“都抱了人家半夜了,还说什么授受不亲!”

说着,起身拉了拉曹操衣衫,曹操这才勉强做了半个屁股,低头看地,正好看到她那一双黄色鞋子。

无忧俏皮地晃悠着双脚,问道:“我这只鞋子,怎么会在你身上?”

自从见到曹操,她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身处困境却完全没有一丝惊慌恐惧,在她眼里,曹操就是她的救命稻草,只要有了他,自己就什么也不用怕。

曹操的心情却异常沉重,他之所以冒险夜探巨鹿城,就是为找到公主信息,跟鲁王崮换回张魅等一干人质,却实在难以料到这位无忧公主竟然对自己一往情深,而且从她的神情可以看出,她的情感外露,毫无矫揉造作。

梦境里遇到的人,也能一见倾心,全情付出?

曹操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好将如何去甘陵山,如何捡到鞋子,又如何来巨鹿以及被擒之事全部和盘托出,一股脑儿告诉了她。

她边听边频频点头,听到最后激动之余,一把抓住曹操双手,道:“缘分,真是缘分,看来这都是上天的安排。”

曹操慌忙将手抽回,无忧公主也不介意,笑着说:“你既然已经知道我的身份,我也不必隐瞒,张角恶贼说的不错,我的先祖正是大秦末代皇帝子婴。”

曹操见她说起身世,也就静听。

“这些事情,也是我听大当家说的,我父母死的早,我连他们的印象也几乎全记不得了,至于几百年家族史,更是一无所知。我甚至有时候会埋怨大当家,他若是不告诉我那些该有多好!”

她看着曹操,接着道:“无忧,无忧,我父母给我取这个名字,就是希望我能无忧无虑平平安安过这一生,可惜造化弄人,我身上流着的是大秦皇族血脉,这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你知道吗?自从我知道自己的身世后,甚至还有些羡慕那些普通女孩,她们穷也好富也好,至少能开开心心过自己想要的日子。”

说到这里,她神情有些凄凄,又重新抓住曹操的手,生怕自己一旦松手,就会失去了它们。

这次曹操没有将手抽回,无忧公主所说的话,他完全能够理解,她的身世,她的血统,已经将她牢牢绑住,使得她的人生轨迹,朝着完全不同的方向发展。

曹操不禁想到了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身为五行剑传人,身为天子剑的守护者,自出生之日起,便已经注定了身上要担负的重任。

他想安慰几句,却又咽了回去。

“就因为这样,我什么都不能做,哪儿也去不得,整日里呆在鲁王崮里,每日里所看到的也总是崮里那些人。因为大秦早已亡国,我们一代代只能躲避在崮里面,一天又一天地混日子。“

“刚开始那些年,先祖们还在想着寻找机会复国

,但是时间久了,慢慢也就淡了。直到近几十年,汉朝天下不稳,这才又有了念头,也正因为如此,十五年前,我父母被奸贼害死,我那时还不到五岁,就永远失去了父母疼爱。“

说到这里,无忧公主眼里开始流出泪水,这些话,仿佛在她心里憋屈了许多年,直到遇到曹操,才终于打开心扉。

“也就是从那时起,只要我一睡着,就会做一个同样的噩梦:每次我都是站在悬崖边上,后面便是万丈深渊,我一步步退向崖边,因为对面有一个恶贼再向我逼近。“

“脚下一滑,我的身体就要摔入深渊之中,每到此时,就有一个男人出现,是他一把拉住了我的手,将我救了上来,他的样貌我记得清清楚楚,因为每次做梦,都是他的及时出现,我才没有跌下万丈深渊。奇怪的是,每次当我问起他的名字时,梦就醒了。“

说到这里,无忧公主紧紧攥住曹操的手,眼睛紧紧盯着曹操的脸,轻声道:“没错,就是这双手,就是这张脸!十几年了,每到夜晚我就非常害怕,因为一旦睡着,便会出现那名恶贼;但是,我又非常期盼,因为也只有睡着,那个男人才会出现。每次我都希望这个梦能够做的长久一点,这样我就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可惜天意弄人,直到十几年后,我才终于知道,他的名字叫做曹操。“

说到这里,无忧公主终于再忍不住,一头扑进曹操怀里失声痛哭,她要把这十几年的悲伤尽情释放。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她一直说认识曹操十几年了。

慢慢地,无忧公主止住了抽泣,泪眼婆娑地望着曹操说道:“原本我已经接受了命运摆布,答应了大当家的安排。曹大哥,是你的出现,又让我燃起了希望,我以后都不要离开你,曹大哥,你带我走吧,带我回鲁王崮见秦大当家,你当面向他提亲。”

提亲?曹操听到这两个字,吓了一跳。

“曹大哥,你…不愿意?”

“这,不是,公主,你听我说,我已经…”

话未说完,就被无忧公主打断:“我知道,你想说你已经有了张魅姐姐是吗?没关系的,她是她,我是我,我不跟她争的,她能爱你,我也能的。”

曹操只有沉默,无忧公主不依不饶:“曹大哥,是你给了我新的希望,难道你想亲手毁了?”

曹操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孩,大胆直接,痴情热烈,且丝毫不掩饰爱意!对于她的身世,他的确颇为同情,但是初次相见,却远远谈不上喜欢,更遑论提亲之事了。

但是,他也不忍心直接打破她的希望,于是说道:“只是眼下,咱们被困于此,不如先设法脱身为是。”

“好,就依曹大哥。“

曹操刚暗暗松口气,她就又来了句“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算困死在这里,无忧也是心甘情愿。“

曹操生怕她再绕这个话题,忙岔开道:“听张角等说,公主出生时恰逢五星连珠,命里能相助一人成王图霸业,是皇后之命,这才将公主掳来,逼迫成婚的。“

“这我也不清楚,好像秦大当家的也曾说过这样的话,所以才答应了司马世家的提亲,将我许给了什么熊心王子。“

“司马世家?公主是说京郊狮子山的司马世

家?“

“这个我不清楚,一切都是秦大当家安排的。“无忧公主摇头说道,“就连那人长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

狮子山的司马世家,曹操自然知道,尤其是现任老爷子司马懿,与京城里皇亲国戚,朝廷大员们多有来往,人脉之广深不可测。

可是,他家既然是司马氏,又怎么出来个熊心王子?司马世家里怎么会又‘王子‘,还是那人名字就叫’熊心王子‘?可惜,无忧公主对此也是一无所知。

“公主已有婚约?”

曹操话一出口,马上就后悔了,因为他这么问,分明是又绕回了刚才的话题。其实,曹操是心里奇怪,既然你已有婚约,为何还能说出让自己去鲁王崮提亲的话来。

果然,无忧公主坚定说道:“那算不得数,如今我已心属曹大哥,那婚约自然也就毁了。”

曹操也只得迂回道:“可是,既然大当家已经安排…”

“哼,什么五星连珠,什么皇后之命,这些只不过是表面上的托词罢了,这些人怎么想的,我明白的很,还不是为了我大秦皇族的身份和…”

她忽然停顿了下来,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又或者有什么机密不宜说明。不过,她没有犹豫多久,很快就将后半句话说了出来。

“…和十二金人的秘密罢了。”

无忧公主既然已经芳心暗许,也就不再对曹操隐瞒,径直将她家族最大的秘密说了出来。

“十二金人?”

“不错,我们大秦始皇帝嬴政为了天下太平,缴获天下金银铜器,铸造成十二金人,可惜后来大秦毁于奸贼赵高之手,天下大乱之际,十二金人也不翼而飞。多年后,江湖中传说当年亡国之时,先祖子婴将十二金人藏匿了起来。“

“哦,我明白了,十二座金人,每座高约七丈,重达千石,这可是笔巨大的财富,对于那些野心家来说,可是如虎添翼。“

“没错,在他们眼里,我这个大秦子婴后人,能够带着这么大一批宝藏出嫁,自然就成了抢手货。只是可惜,究竟有没有这批宝藏还是未知指数;即便真的存在,鬼知道它在什么地方!“

“这就是了,怪不得张角这么急着娶亲,还说什么五星连珠、真命皇后之类的鬼话,原来是打的这个算盘,这就怪了,张角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哼,还都是那个侏儒,他数次潜入我鲁王崮中,想必是被他偷听了大当家的谈话。“

无忧公主的话,让曹操想起了密室中张角和郭大宝的对话。她口中的侏儒,肯定就是郭大宝了。

张角意图谋反,这么一大批宝藏自然可以令他如虎添翼;而郭大宝出卖机密,可以作为本钱投靠在张角麾下,这二人正是狼狈为奸,各取所需。

可是,司马世家与鲁王崮的婚约又当何论呢?

司马世家富可敌国,有权有势,别说朝廷之事,就连江湖中也参与不多。尤其是其老爷子司马懿,为人沉稳敦厚,仁义慈悲,是位德高望重的长者,他仗义疏财,赈济灾民,口碑极佳,似乎不会为了所谓十二金人而定此婚约吧!

当然,曹操心里嘀咕,嘴里却没有说出来。

第八十五章 冷雨夜

听无忧公主一席话,曹操瞬间弄明白了许多其中的曲折离奇,看着眼前这个可怜的女子,曹操心里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正说着话,忽然远远传来阵阵鸡鸣,曹操听了,心中顿觉不妙。

按时辰计算,天快要亮了,一旦张角等人发现自己不在密室,那就真的插翅难逃了。

因此,尽快找个出路,逃出巨鹿城,才是上策。

其实曹操还有许多话要问,但是时间紧迫,也只得先出去再说。

因为无忧公主被掳来时被点了昏睡穴,所以她自己也说不出是怎么进入这间房间的。

曹操站起身来,四处查看,寻找有无门窗之类的出口,可惜这房间空间有限,曹操仔细搜寻了每一处,甚至连房顶都试着检查过了,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看来要想出去,就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原路返回,重新回到上面的密室。

但是密室之内还有个张梁,虽然还不知他的穴位此时是否也自行解开;并且密室门外有郭二宝把守,要想出去而又不惊动他,着实不易。

不管怎么样,试一试再说。

两人看了眼通向密室的台阶,曹操手举红烛走在前面,无忧公主紧跟在后,一阶踏上一阶。

不知是紧张还是担心,甚或是依赖,无忧公主先是紧紧拽着曹操的衣衫,后又死死拉住曹操的手。曹操本欲拒绝,但又于心不忍,只得由她去了。

终于到了顶端,曹操回头低声嘱咐几句,然后吹灭蜡烛,拉着她来到密室。

曹操小心地看了眼张梁,发现他似乎已经睡着了,也就慢慢地饶开他,一步步走到密室门口。

接下来就是最大的难点:如何在不惊动郭二宝的前提下从此门出去。

如果只是曹操一人,尚有一线生机,可是现在多了一个不会武功的无忧公主,就有些难办了。

正在苦思脱身之计,却听得门外鼾声如雷,震耳欲聋,呼噜一声接着一声,犹如两军交战前的战鼓,万马奔腾,威武雄壮;又似海上风云突变,排山倒海,气吞山河。

这声音叱咤风云,气贯长虹,雷霆万钧,惊天动地,就连曹操脚下的地面都随着呼噜声一颤一抖。

别说无忧公主了,就连曹操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等‘惊天地,泣鬼神’的呼噜声,如果不是急于脱身,真是倒想留下来多‘欣赏’会儿。

真是谢天谢地,这说明郭二宝已经酣睡,不会那么容易被惊醒。趁热打铁,曹操轻轻将门拉开,虽然造成咯吱响声,但根本就‘打扰’到奉命在此守门的郭二宝。

曹操将门打开一半,拉着无忧公主就出了门。

无忧公主见郭二宝后背靠住墙壁,坐在地上睡得死猪一般,好笑的是,即便是在睡梦之中,他依旧怀抱巨石,不肯松手,或许在他眼里,那巨石就是他的心肝宝贝。

无忧公主自然认得出他,她就是被他们兄弟掳来的,因此没走出几步,无忧公主就停下来,双眼盯着地上的人,直想抬脚踹他几脚。

曹操忙边摇头示意,边拽着她匆匆离开。

黑夜里,曹操辨不清方向,再加上人生地不熟,早已成了无头苍蝇一般,走到哪里是哪里了。

街道边,巷子里,到处都有黄巾军的哨兵,好在此时大都昏昏欲睡,甚至好多处哨兵竟靠在一起打瞌睡。

纵然如此,曹操两人

还是小心翼翼,尽捡些偏僻之处。无忧公主跟着曹操,脸上洋溢着欢喜神色,浑然不似逃难之人。

而曹操此时却心急如焚,眼见天色将明,却找不到路在何方,他本打算的是从东门出城,但早已失了方向,分辨不出那边是东,只得硬着头朝一个方向前进。

等跑出了宫城,曹操才意识到跑错了方向,因为出现在两人眼前的是一大片低矮民房,还有琳琅满目的各色商铺酒肆,分明是第一次来巨鹿城时看到的模样。

而昨晚进城的东侧,离张角宫城不远,如果逃跑的方向是东的话,从距离和时辰推算,应该是早就出了城,既然此刻扔在城中,那就说明早已偏了方向。

跑了这么久,无忧公主早就累的不行,几乎走步动了。她本不会武功,往日里又不曾行这么远的路,当然不能跟曹操相比。

而且,她此刻又累又饿,黎明前的冷风一吹,衣衫单薄的她怎么受的了。

曹操也没办法,只得先扶她找个店铺门洞临时休息。无忧公主坐在门洞里石条上面,双手不停揉捏酸疼的双脚。

曹操起身,谨慎地四下张望,确定没有危险后,方才仔细地勘查地形,他仰望天际,试图分辨方向,本来破晓之际,东方发白,但今天却倒霉的很,竟然是个大阴天,根本指望不上靠冉冉红日寻找东方。

曹操趁她休息之际,纵身跳上一处屋顶,见四下里黑黝黝一片,也无法确定接下来该去哪里,只得懊恼地返身跳下。

双脚刚一落地,就见无忧公主紧紧将他拉住,急急说道:“不要丢下我。”

显然是她见曹操飞身跃上屋顶,以为他要独自离去。

曹操忙道:“公主放心,我怎么会丢下你不管呢,我只是…”

正说着话,忽然噼里啪啦开始下雨,虽不甚急,但大颗大颗的雨滴打在身上,不一时就能湿透。

两人忙躲进门洞,看雨越下越大,恐一时半会停不下来,无奈之下,只能先呆在这里,等雨势小些再作打算。

冷雨夜,一向娇生惯养的无忧公主不禁身子哆嗦个不停,曹操见状,忙脱下自己外衫给她披上,即便如此,她依旧连连打了两个喷嚏,一头将身子拱进曹操怀里。

其实此时曹操也是身体发冷,但自己是男子汉,看着楚楚可怜的无忧公主,尽量用自己的体温帮她取暖。

冷风吹来,几颗雨滴被吹到曹操脸上,瞬间将他清醒地意识到大事不妙,因为这么大的雨也肯定能让郭二宝从梦中醒来。他守在密室门外,躺在地上睡觉,肯定会被雨淋,一旦醒来,就会发现曹操失踪,那么必然会惊动张角……

想到这里,曹操一个激灵,此地不可久留。可是这么大的雨,又迷失了方向,该怎么办呢?

抬头一看,门洞里店铺的门匾上赫然写着‘杨记肉铺’四个大字,于是嘱咐公主在此等候,他准备进去找点雨具遮身。

无忧公主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曹操温暖的胸膛,看着他冒雨纵身跳上屋顶,接着消失在雨中。

等了好一会儿,终于见曹操返回来,手里拿着一个斗笠,还有一件灰色粗布长衫。

“不好意思,只找到这些,公主委屈些吧。”

说着话,曹操帮她戴上斗笠,又将长衫披在她是身上。

无忧公主含情脉脉地看着曹操的动作,虽然这件长衫又旧又破,而且还有一

股男人的汗臭味,但她心里却美得很,配合着曹操替自己穿上长衫。

其实心里边美,身子也暖和了许多。

“你呢,你怎么办?”她看见曹操只带来了一只斗笠。

“只‘借’到这些,我没事的。”曹操苦笑。

“为什么不多借一件?”

话一出口,她突然意识到曹操所谓的借,其实还不就是偷,所以就改为:“谢谢你。“

猛然间,她又看见曹操手里拿着一条猪肉,瞬间明白这自然也是‘借’来的了,就没有再问。

曹操拉起她的手,说道:“这场大雨,只怕郭二宝此刻也已醒了,此地不可久留,委屈公主冒雨赶路了。”

“跟你在一起,我什么也不怕!”她目不转睛盯着曹操,看的他有些脸红,忙带着她冲进雨中,沿着店铺匆匆前行。

其实曹操完全猜错了,因为这么大的雨,竟然真的就没有惊醒酣睡中的郭二宝,豆大的雨滴落在他的身子,竟然浑然不知。

直到他的大哥郭大宝赶来,见到密室门大开,曹操不知去向,才气急败坏地将他几脚踹醒。

郭二宝最怕大哥,见大哥生气,也不敢吭声,见雨下的大,忙将巨石搬进密室内,又返身回到门外雨中,站着接受大哥叫骂。

郭大宝苦笑不得,真拿这个同袍弟弟没有办法,骂道:“蠢货,你呀,你就和那破石头亲,你只惦记它淋雨,就不管自己?就不管你大哥我?”

这也难怪,这块巨石,可是郭二宝从济南郡黑爷岗带来的,当然兄弟两人逃难之际,郭大宝带了不少盘缠,而郭二宝只带了这件巨石宝贝。

比起郭大宝,这块巨石更像他的‘亲兄弟’,平常里形影不离,就连吃饭和睡觉也是或扛在肩上,或抱在怀里,就好比此刻,他宁愿自己淋雨,也要‘呵护’巨石。

当然,郭大宝没心思跟弟弟计较这些,他命令弟弟立刻带兵全程追捕曹操。

郭二宝应了声,转身要走,又想起巨石,于是进密室去取,刚要出去,又想起巨石被雨淋,忙又返回密室,来回折腾几次,忽然灵机一动,取了张方桌顶在头顶上,终于不再担心宝贝淋雨了。

郭大宝看着弟弟远去,不禁摇了摇头。

其实他早就知道曹操逃走,这是他与张角的纵虎归山之计,好放长线捉大鱼,因此他是估摸着此时曹操应该早就出了城,才故意睡醒一觉才来密室,然后让弟弟来个虚张声势,全城缉捕。

但是郭大宝也猜错了,他虽然被张角称为智囊,自诩料事如神,但他这次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曹操竟然因为迷路失了方向,直到现在还在巨鹿城中转悠。

冷雨夜里,曹操与无忧公主二人冒雨赶路,两人手拉手,肩并肩,迎着斜风细雨前进,雨势虽然小了些,但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曹操身上已经湿透,但他已经顾不了许多,只有赶紧出城才不枉此行,因为除了无忧公主,还有张魅等人的性命,都已经紧紧系在了一起。

三天,他只有三天的时间,否则鲁王崮的人见不到无忧公主,真的有可能对人质下手。

想到这里,曹操脚下生风,一步快似一步,而无忧公主也在他的带动下,以从未有过的速度跟着狂奔。

突然,她哎呦一声,停在了雨中。

第八十六章 小桥下

无忧公主一声娇呼,停了下来,身子一蹲,差点坐在雨水之中。

曹操慌忙也停下脚步,发现她原来是不慎崴了脚。

没办法了,只能背着她了。

无忧公主忍着疼痛,俯身在他后背上。曹操提起真气,施展轻功飞奔,因为他透过雨雾,隐约看到了城门。

果然,不一时就果然到了城门前,曹操却突然改变方向,向左折进了一条巷子里。

因为他突然发现城门下站着数名哨兵,估计是下雨的原因,城门附近的黄巾哨兵都聚集在一起避雨,幸好曹操反应的快,这才没有被人发觉。

其实大家都在避雨聊天,这等鬼天气里,谁有心思关注曹操呢,又不是开城门的时间!

不管怎么说,城门是无法走的,曹操背着无忧公主,雨中几个起落,先是跳上屋顶,接着又跳上城墙,在城墙上奔跑一阵,见前面有个树林,便纵身跳下,转眼就消失在了树林之中。

无忧公主只感觉耳边生风,天黑又下雨,她双手紧紧抱住曹操脖子,闭着眼睛贴在他的后背,任由他雨中狂奔。

终于出了巨鹿城,曹操不敢大意,又一连跑了一阵,听到前面传来哗哗的流水声,猜测是条小河,就逐渐放慢了脚步,不多久便发现前面不但是条小河,而且还同时看到有座木桥横跨其上。

这下好了,至少可以在桥下避避雨。

感受到后背传来的温度,曹操不禁心里有些后悔,因为他背着公主赶路,速度反而快了许多,曹操啊曹操,你真笨啊,还傻呼呼地拉着她跑,人家毕竟是女孩子,能跟的上自己速度?如果早想到这一层,岂不是早就出了城?

又转念一想,不行啊,若不是她不慎崴了脚,自己主动背着她,岂不是让人以为自己成心占人家便宜?

曹操心里这般想,脚下却反而加快了速度,毕竟工作崴了脚,赶紧到桥下帮她看看伤势如何。

快到桥前时,曹操却突然发现桥下立着一个黑影。

曹操警惕起来,又近了些,太看清那是一只公鸡。

这有什么,天下着雨,公鸡也是来桥下避雨罢了。

可是,这荒郊野外,哪里来的公鸡呢?

不容多想,终于到了桥下,这才清清楚楚地看见黑影哪里是公鸡,分明是个人!

是个穿着公鸡装扮的老人。

老人头戴火焰般金红色鸡冠,身披五彩羽毛披风,脚穿金黄色短靴,正静静地站在桥下。

准确地说,是静静地站在桥下钓鱼。

曹操顾不了太多,善意地冲老人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然后急忙将公主轻轻放下,俯身去查看她的脚伤。

无忧公主试着用脚点地,虽有些疼痛,但好在还能用力,说明伤的不重,曹操怕她血气不畅,就先轻轻帮她揉捏脚踝。

此情此景,不禁让曹操猛然想起了小师妹糜月,记得有一次带小师妹出去玩,她也是不小心崴了脚,可惜自己不懂医疗,竟让她坐着等自己找草药,结果让她的脚踝足足肿了好几天。

想起糜月,曹操紧接着又想到了刘备,也不知小师妹跟着他如今身在何处,有刘备照顾,小师妹应该安然无恙,她是否跟着刘备去了大漠呢?刘备除去轲比能,已然是丐帮的唯一接班人,小师妹与他的婚姻是

‘双股剑’姻缘,希望他们夫妇生活幸福。

伴随着‘哎呦’一声,才将曹操拉回了现实,原来是因为他的分神,手上力道过大,不小心弄疼了公主。

曹操忙歉意地赔笑,找了块干的石块,搀扶着她坐下喘喘气。

不料无忧公主的一声娇呼,却无意中打扰了垂钓的老人,老人原本盯着鱼竿的眼睛,两道寒星光芒猛然转移到曹操两人身上。

老人瘦的出奇,两腮看不到一块肉,几乎凹了进去,嘴巴和鼻子也小的出奇,愈发衬托出他那又长又尖的鼻子,旁人看起来,简直就是活脱脱一只公鸡模样。

只是老人的一对眼神,却是无比闪亮冷峻,让人不寒而栗。

老人奇怪的长相和装束,惹得无忧公主大为好奇,不禁‘咦’了一声。

老人有些慌张,急急看了看鱼竿,发现没有动静,就拉起来鱼竿,准备检查一下是否还有鱼食。

待看清老人的鱼钩后,无忧公主忍俊不住,差点笑出声来,因为她发现老人的鱼钩竟然是直的,虽然鱼食还依然挂在钩上,但直钩钓鱼,怎能钓到鱼呢?

“老伯,您这样的鱼钩钓鱼法,是学姜太公吗?”

她实在忍不住,就脱口而出。

老人看着鱼钩,自己也叹了口气,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个时候,曹操的注意力也被老人吸引了,相传昔日大周丞相姜子牙就曾用直钩垂钓于渭水,意在等候点化周文王姬昌。而面前这位素不相识的奇怪老人也这般做派,难道也是有所目的?

他竟然说‘原来如此’,难道是他原本不懂弯钩钓鱼的道理?

老人同时也仔细打量着曹操二人,忽然笑道:“哦,敢情是一对私奔的娃娃,女娃说的对啊,怪不得贫道钓了一个晚上,却不见一条鱼上钩。”

说着话,手上叫力,兀自将直钩弯成尖钩,然后将竿甩入了水中。

老人说话的声音又尖又厉,简直像极了大公鸡。

曹操听到这话,大道:“老伯说哪里话,我们俩其实……”

好在此时天色尚未全明,老人没有注意曹操的表情。

无忧公主听了,却很受用,纵然是深夜逃亡,纵然是风雨交加,她都不在乎,这个梦里出现了千万次的男人,此刻竟真的就在自己眼前,她的内心里,充斥着兴奋激动和满足。

她见曹操羞涩之态,低笑道:“老伯说哪里话,其实…我们早已有了盟约,已经…有十多年了。“

“哈哈,贫道明白,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小姑娘生的如此美貌,这小子艳福不浅拿。“

曹操见老人这般说,连忙岔开话题:“您是…道长?”

“不错,贫道金鸡。”

“哦,怪不得呢,起先我们还以为您是…”无忧公主话说一半,又觉不妥。

“哦?哈哈,不妨事,不妨事,你们以为贫道是只大公鸡,对吧?”

没想到这老人倒也不介意,竟然自己就说了出来。

说这话,老人从怀里掏出枚火折子,扔给曹操,“右边还有些干草,快生个火吧,免得着凉。“

曹操接过,非常感激:“多谢道长,晚辈…”

金鸡道人打断了他,“相逢就是

缘分,感激的话就不要说了。”

曹操急忙将干草点燃,与无忧公主一起烘烤淋湿的衣服。两人将手搭在火苗之上,不一时便觉得浑身暖和多了。

红红的火苗燃的正旺,也将两人的脸庞映的通红,猛一抬头,两人双目对视,心中百感交集。

曹操不敢多看她的双眼,他来巨鹿找寻公主,完全是为了解救被掳的张魅等人,眼前这位无忧公主,虽然楚楚动人,清纯可人,但曹操心中已经有了张魅,怎敢再生情愫。

但是无忧公主就不同了,她根本就不在乎曹操是什么样人,也根本不在乎他是否已有妻室,她已经用了‘十几年‘时间认定了曹操,当两人初次见面时起,就决定跟定了他。

因此,当曹操面对她火辣辣、情绵绵的目光时,根本无从招架,唯有避之。

曹操唯一的解困办法,就是转移话题。他躲开公主目光,转而面向老人,问道:“敢问道长,为何在这雨夜,来此钓鱼?”

“钓鱼,当然是吃了。”

“啊,道长身为出家人,也能…吃鱼?”

“为何不能?”

金鸡道人几句话,噎的曹操无从答话。

无忧公主接到:“出家人,怎能杀生…”

“迂腐!道家讲求无为,老子有云‘道常无为而无不为‘,贫道吃鱼,非是将之杀生,而是帮将死之鱼解脱而已,实乃功德一件。”

金鸡道人说的振振有词,曹操两人想要驳他,却又无从下手,只得心里嘀咕,照他这般说法,他想吃鸡吃鸭,都可以用这借口吧。

金鸡道人收起钓竿,也走近火堆,边烤边道:“贫道知道你们心里所思,六畜之牲,被人所食,此乃它的功德;人间屠夫,非为杀生而杀之,实则为必死之物解脱罢了,也是功德一件。”

他越说越带劲,大有滔滔不绝之势。

曹操只得还用那一招,就是转移话题,道:“道长,您这鱼钩上连鱼食都没挂,如何能够钓的到鱼呢?”

金鸡道人低头看了看,方拍额笑道:“哎呀,忘记了,忘记了。”

“道长今晚钓到了几条鱼?”

“不好说,不好说,贫道在此三个晚上了,一条也不曾钓到。”

曹操心里这个气,心道您这种钓法,能钓到才怪呢,口里却说:“照晚辈看来,非是道长钓不到鱼,而是这河中之鱼还非必死之鱼吧。”

他这话有些暗嘲之意,但金鸡道人听了,却赞道:“你这小子倒有慧根,不错,不错。”

转眼他又发现了曹操拎着的猪肉条,喜道:“好东西,好东西。”

无忧公主见他看见猪肉双眼放光,不禁笑道:“敢情道长是饿了吧?”

“有道理,有道理,贫道正是饿了,唔,这里又冷又湿,干草也将烧尽,不如就到贫道家里,如何?”

“道长家就在附近?”

“当然,当然。这条河叫做饮马河,你们看,河对岸有座小山,名唤乱石山,贫道的家就在山上,事不宜迟,咱们快走吧。”

说完话,金鸡道人收拾利索,兴冲冲前面引路。

曹操心里想道‘好么,您这是请的我俩去做客,还是请的这猪肉条去做客啊。‘

第八十七章 金鸡道人

既然道长盛意拳拳,那就不必客气了。

熬了一夜,又冷又饿,不妨先去他家里歇息一下。况且天色将明,为免黄巾军追捕,顺便躲避一下也好。

金鸡道人前面引路,曹操背起公主,跟在后面。

路程不是很远,过了小桥没多久就到了金鸡道人的家。

说是座山,其实只能算个大土丘,名字叫乱石山,其实沿途一块石头也没看到。

说是个家,其实根本就是座草棚,而且还是座旧草棚,搭建在两棵碗口粗的大树之间,草棚外围则是胡乱扎了些篱笆,而且还大部分东倒西歪,有的甚至都断掉了。

草棚里空间倒也不小,不管怎么说,有这么个遮风避雨之地,瞬间心里安稳了许多。

更让人欣慰的是,棚了还有木床木凳,锅碗瓢盆,一角还堆着许多干柴。

曹操找来火盆,用火折子燃起柴火,不一时,整个草棚里亮堂堂,暖融融,将两人身上的疲惫与饥寒一扫而光。

木柴火可比干草火温暖的多,火势也旺的多,慢慢地两人身上的衣服已经烤干了不少。曹操扶公主木床上坐下,并将火盆给她移的近了些,无忧公主温柔地看着曹操,问他还冷不冷;曹操轻揉她的脚踝,问她还疼不疼。

而金鸡道人则喜滋滋地准备烧水煮肉,他用菜刀将煮肉切成数条,从切的粗细不等来看,他的刀功不怎么样。但他却不在意,管他粗细,能吃就行。

草棚里简陋的很,根本没有油盐等佐料,金鸡道人更不在乎,直接放到水里就煮。

曹操见状,走过来,说道:“道长这般吃法,只怕索然无味。”说着信手拿了两条,准备拿到火堆上烤着吃。

突然,他发现金鸡道人身上,竟然没有被雨淋过的痕迹。即便从小桥到草棚距离不远,但雨势未停,他身上怎么一点雨水也没有?

金鸡道人似乎看出了曹操的疑问,边忙着煮肉,边随口说道:“雨水不淋贫道,说明贫道非必淋之人。”

又是这一套理论,曹操笑了笑,转身去了火堆旁,做了个木支架,将两片肉架起来烤。

金鸡道人手忙脚乱,开始煮肉,一看他就是不会做饭之人,不仅烧火被呛的咳嗽连连,还弄了一脸的木灰,好在锅里的水慢慢沸腾了,煮肉香味也飘了出来。

金鸡道人正兀自陶醉于肉香,不料却有一股更香的气味飘来,扭头发现是曹操烧烤的两条也七八成熟了。

烤的肉更香更诱人,他走到曹操身后,看着冒着肉油的肉条,一脸的羡慕。

终于熟了,曹操用菜刀切了一小块,拿小木棍插起,递给无忧公主,她接过来,吹了吹热气,轻轻咬一小口,端得色香味浓,香味四溢,也不顾的烫嘴,津津有味的吃将起来。

虽然没有半点佐料,但饿的急了,这就是天下最美的美味。

见金鸡道人看的垂涎欲滴,曹操忙也插了一块给他,金鸡道人连说两个‘好’字,接过就吃。

真是外焦里嫩,肥而不腻,金鸡道人吃完一块,不待曹操客气,自行插起一大块,径直吃起来。

曹操又切了一小块给公主吃,却发现金鸡道人已经一扫而光,将手中烤肉吃完。

曹操也是饿了,正准备也弄一块吃,却听金鸡道人说道:“你这小子弄的好吃,商量个事,咱俩换换吃,这块留给贫

道,锅里煮的你吃。“

怕曹操不答应,从怀里摸出个物什塞到曹操手里,然后快速地将剩余的烤肉全部插走。

曹操定睛一看,原是个只金色小公鸡,比手掌心还小,做得倒是非常精致。

金鸡道人边吃边道:“相逢是缘,权当贫道送你的见面礼,你可别弄丢了哦。”

曹操点点头,认真地将它揣进怀里,别管它有什么用处,毕竟是别人所赠,需好好珍藏才是。

曹操也是饿了,管他煮的还是烤的,能填饱肚子再说。他找了个黑色瓷碗,连汤带肉舀了一碗,张口就吃。

真想不到,在这冷雨夜里,在这荒山野岭,竟还有熟肉可吃,还有肉汤可喝,上天总是待我不错。

但凡我大汉百姓能有碗肉汤喝,能填饱肚子,也就天下太平了。

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像董卓张角之流,都已经是风生水起,万人之上,兀自还在争权夺利,争斗不休,一把天子剑,竟引得朝廷震动,武林混乱,上至傀儡皇帝,下至无辜百姓,都被牵引了进来。

只可惜高祖皇帝所留下的天子剑,也早已年深日久,腐蚀断成了三段,即便如此,董卓张角之辈依然借天子剑之名大做文章。

可惜自己手中那一块天子剑,刚刚重见天日,便不知去向,究竟是被鲁王崮的人还是铁船帮的人抢走了都不可知,唉,还顺带连累了张魅等人。

三人狼吞虎咽,不一会就风卷残云,连汤都没有剩下。

撇开曹操和金鸡道人不说,无忧公主自幼锦衣玉食,山珍海味,却也感觉这顿饭是记忆里吃的最香最饱的一次。

吃饱喝足,曹操动手将草棚内收拾一番,也算对主人家的答谢。

金鸡道人则双腿盘膝,准备打坐小憩,只因无忧公主占了木床,他也只好坐在一处干草之上。

曹操还有好多问题要问,因为当时鲁王崮的人‘约定’的是三天时间,这眼看都快过去了一天多,虽然不辱使命,找寻到了无忧公主,但这荒山野岭,终非长久之地,巨鹿城立此不远,黄巾军早晚会找来。

再者说,天色已明,但阴雨连连,难辨方位,他怕金鸡道人睡着,忙问道:“请问道长,此处是何所在?去清河城该怎么走?”

金鸡道人本欲睡着,当听到清河城三字后,反而来了精神,问道:“你这小子要去清河城?”

“是的,请道长教我。”

“好啊,好啊,贫道准备前去清河,正好不认识路,你俩带我去吧?”

曹操心中大为奇怪,自己分明是向他问路,道长为何反要自己带路?

“道长也要去清河?”

“是呀,贫道要去会一位老友,啊,这一晃也有十五年了。”

“道长以前可曾去过清河?”

“不曾去过,这下好了,有你俩做向导,贫道也省了麻烦。”

“这里是什么地方?”

“乱石山啊!”

“哦,晚辈的意思是说,此处在巨鹿城的何方?”

“西北啊。”

金鸡道人这句话,让曹操吃惊不小,西北方?这下麻烦了,正确的路线是出巨鹿城向东行,只因自己迷失了方向,误打误撞虽说出了城,但竟然来到西北方向。

也就是说,若去清河城,或者要重新穿过巨鹿城;或者要绕路

到巨鹿城北。无论如何,都会多走冤路,耽搁时日。

“道长,您既住在这里,可知有无近路绕开巨鹿城,朝东而行?”

金鸡道人连连摇头:“贫道到此尚不足三日,怎会知道!“

“三天?”曹操与无忧公主同时惊道,“这里不是您的家吗?”

“没错啊,贫道路过此地,见这无主草棚,就留下来住上几天,自然可以当成临时的家。”

金鸡道人的解释,也能说的过去,闹了半天,这草棚是他暂住之所,既然他也是刚来了两天,问路的事也就指望不上他了。

曹操正要再问,忽然觉得腹中有些疼痛,八成是晚上着了凉,要闹肚子了,忙急匆匆往棚外走,同时询问道长茅厕位置。

见曹操不舒服,无忧公主忙站起身,关心地问:“曹大哥,你怎么样?”说着话就要走过来,不料脚踝未愈,勉强走了几步,便疼的走不了路。

曹操忙又折回来,将她扶回木床,边言语安慰,边一路小跑,看样子非常着急。

金鸡道人高声道:“后面树林有个土坑,去那方便就是,雨天路滑,可要小心掉了进去。”

看曹操匆匆离去,无忧公主说道:“道长您这是什么话,这大白天的,人怎么会……掉进去!”

“噢?娃儿你还不信,贫道第一天来时,就在茅厕边捡到一只鞋,贫道预计十有**是有人掉进去了。“

无忧公主却不大信,以为金鸡道人在开玩笑。

“呦,怎么你还不信?”金鸡道人索性也不打坐了,站起来走近说道:“贫道走南闯北,什么离奇的事情没有见过?这人掉茅厕里,没什么好奇怪的,晋景公这人你知道不?”

无忧公主摇了摇头,她不明白道长怎么又扯到晋景公头上。

“这个晋景公呢,贵为大晋一国之君,有一天正在跟群臣商议大事,也是突然闹肚子,撇下群臣捂着肚子就朝茅厕跑。群臣等了许久都不见晋景公回来,于是大着胆子请大监前去察看,你猜怎么着?这位君王竟然跌进了茅坑,正在垂死挣扎,等大监将他捞了上来,晋景公已经奄奄一息了。“

无忧公主睁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真有这样的事情,但这金鸡道人诺大年纪,应该不会信口雌黄吧。

见她脸上写满焦虑,就明白她是为了曹操担心。于是金鸡道人问道:“女娃儿,你告诉贫道,你俩是不是私奔出来的?是父母不同意呢,还是门户不对呢?”

他一连问了几句,无忧公主说道:“都不是了,我们是被坏人抓了,趁夜逃出来的。”

“哦,这样啊,小女娃儿你这样貌出众,自然有坏人觊觎了,你那位曹大哥救了你,然后你们趁夜里逃了出来,是吧?”

“就是这样,道长你怎么知道?”

“哈哈,贫道行走江湖几十载,这样的事见的多了,嗯,依贫道看,你们两个倒也登对,就是那小子的年龄大了点。”

“那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在意。”

“是了,是了,贫道生平最爱成人之美,也罢,只要那小子没有掉进茅厕,贫道就做个月下老人,玉成你俩好事。”

“当真?”

“那还有假,这样好了,等那小子回来,你俩就此拜了天地,就用这草棚当成洞房吧。”

第八十八章 乱石山

有了金鸡道人承诺,无忧公主欢喜无限,她喜滋滋地等曹操尽快回来。她虽然贵为公主,千金之躯,万乘之尊,但只要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即便是在这荒山野岭,无主草棚,她也毫不介意。

真想不到,这次前来清河城寻找剑神前辈,竟然歪打正着,因祸得福遇到梦中情郎,让她将来的生活又充满了希望。

其实她也看的出来,曹操对她还没有情爱之意,但她一点也不灰心,她要用时间来证明自己的心意决绝,她相信只要自己努力,定能一点点赢得曹操的心。

哦,对了,好像还有个张魅姐姐,那也没关系,我是真心对待曹大哥的,她应该不会不同意的。

这边无忧公主正欢喜地等待,那边曹操却苦不堪言,等他一路小跑,到了茅厕前时,发现根本就进不去。

说是茅厕,其实就是挖了一个大坑,周围挡了几片破木板而已,因为下雨,胶泥土泥泞不堪,大坑周围多处塌陷,破木板也摇摇欲坠,实在无法进去里面方便。

肚子可等不及了,干脆跑到一棵老枣树下,就地解决算了。好在正下着雨,也不会有人路过看到。

好在这棵树年纪很老,树枝都交错长在一起,树冠郁郁葱葱,大如车盖,曹操蹲在树下,倒也淋不了雨。

方便完毕,曹操感觉舒服多了,正要返回草棚,忽然听到远处传来的杂乱声音,心中暗叫不好,张角的动作真快,黄巾军这么快就找到这里了。

曹操忙飞身跳上枣树,躲进树冠中,登高察看。

果然,从后方来了一行人,个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手持钢刀,依次前进。虽然他们脚踏在雨水中沙沙作响,但风雨声中,传递出去的距离很短。

很快就到了曹操跟前,但是他们没有发现曹操,这样的雨天,有谁会呆在外面呢?

若不是曹操闹肚子,险些就被人包了饺子。

可是屋内的无忧公主和金鸡道人怎么办?她(他)们可是一无所知,曹操正欲下树拦阻,却突然发现这些人似乎不是黄巾军。

来人约莫二十号人,个个不是布衣就是旧袍,装束杂乱无章,看起来根本不像官家或军中统一着装。

会是些什么人呢?

难道是…山贼或者土匪?

曹操决定先观察一阵再说。

这伙人过了曹操藏身枣树,来到草棚前,当中有个矮胖子一打手势,众人分散开来,将草棚团团围住。

曹操终于可以确定这伙人跟黄巾军无关,因为他发现人群里头除了大半手持钢刀外,还有拿钢叉及木棍的,显然是杂牌乌合之众。

只是人群里面有一人看起来与众不同,他是一身白衣,右手拿着一根红缨长枪,跟在矮胖子身后。

见布置妥当,矮胖子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然后高声叫道:“呔,里面那臭道士听了,天口枪王到了,快出来应战。

曹操这才明白,敢情这伙人是来找金鸡道人晦气的。

果然,棚内传来金鸡道人声音:“杜老大,两日不见,贫道还以为你等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想不到还敢回来。”

被称为杜老大的矮胖子笑道:“我杜氏三雄是败在了你的手里,不过今日大爷我请来了天口枪王,嘿嘿,前来向你讨教。”

“好,素闻天口枪王也不

是什么好东西,贫道早晚也要收服,既然送上门来,倒省了麻烦。”

听金鸡道人的语气,似乎并不把外面这帮人放在眼里。

曹操也就稍微放了心,他最担心的就是无忧公主的安危。

接着,看见金鸡道人走了出来,出乎意料的是,无忧公主竟然也跟了出来。

这伙人见了无忧公主,顿时炸了锅,他们何曾见过这等秀丽美艳的女人,纷纷交头接耳,指指划划,还有的吹起了口哨。

杜老大哈哈大笑:“原来臭道士也是同道中人,只是这小娘子可耐看的紧,只怕那巨鹿城里也找不出这样的女子。”

他的三弟杜三毛喜道:“大,大哥,想,想不到,竟有意外,意外收获,等弟兄们…抢了来,献,献给大哥做…压寨夫人。”

这人说话严重口吃,一双贼目,直勾勾地看着无忧公主,嘴角都流出了口水。

金鸡道人瞪了杜三毛一眼,沉声道:“哼,究竟是狗改不了吃屎。”

杜三毛显然吃过亏,忙躲在大哥后面。

杜大毛高叫:“强龙不压地头蛇,大爷我不管你是何方神圣,不过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恶虎还怕群狼。’再加上天口枪王助阵,嘿嘿,教你知道知道我乱石山杜氏三雄的厉害。”

老大这么一说,那些手下们纷纷兴高采烈,嬉笑不止,似乎对面这名瘦弱老道已经插翅难逃。

“你们这么多人,对付一名老人家,算什么男人!”无忧公主有些抱打不平。

杜大毛色眯眯地看着她,笑道:“等大爷收拾了这臭道士,定教小娘子你知道知道大爷我是不是男人,嘿嘿。”

无忧公主呸了声,气的粉脸通红。

曹操也气愤不已,随着折了根树枝,纵身跳下枣树,从人群头顶跃过,落在无忧公主身前。

见到曹操现身,无忧公主顿时有了主心骨。

杜三毛见曹操出现,说道:“大,大哥,来了个…小,小白脸。”

当杜大毛看清曹操手里的枣树枝时,忍不住笑弯了腰,“哎呀妈呀,老三,你看看他们,一个拿根鱼竿,一个拿根树枝,真是好笑啊。”

他这一笑,那些手下们也都笑个不停,杜大毛更是差点把眼泪都笑了出来。

“哦?这么说,你杜老大是胸有成竹了?”金鸡道人问道。

“嘿,臭道士,你怕了吧,大爷我不管你哪里来的,胆敢夺我乱石山,废我二弟武功,我岂能饶你。”

杜三毛附和道:“要,要不是我,跑的快,险些,着了道。”

曹操终于听的明白了些,眼前这帮山贼才是这草棚的主人,他们霸占乱石山,为非作歹,幸好金鸡道人路过,对他们略加惩处,今个是请了高手,前来报复来了。

曹操猜测的不错,这是亲兄弟三人,号称杜氏三雄,占据着乱石山,为祸四邻。老二杜二毛被金鸡道人废了武功,杜大毛和杜三毛于是请来了天口镇的‘天口枪王’,意图夺回山寨。

直到这时,一直没有吭气的白衣男子,这才冷冷说道:“杜老大,你说的可当真?只要帮你夺了寨子,以后这饮马河就归我一半?”

“我杜老大说出的话,一口唾沫一个钉,只要你帮我宰了这臭道士,从此这饮马河,一半归我乱石山,一半归你天口镇。”

“好。”天口枪王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成交。”

他们两个在此做起了交易,似乎已经胜券在握,手到擒来。

杜大毛一摆手,手下们后退几步,腾出场地,天口枪王上前一步,也不答话,长枪游龙一般,直奔金鸡道人左肋,他这一招叫做‘蛟龙出海’,迅猛凌厉,出奇制胜,当年他就是凭借此招扎死快刀雷霸天,夺下天口镇,从而一举成名。

他对自己的这一枪非常有把握,他十一岁开始练习枪法,这招‘蛟龙出海’他每天都会练上上百次,从不间断,自出道以来,已经有数不清的成名剑客死在他的枪下。

枪法里面最厉害的,也是最精髓的就是一个‘扎‘字,武林之中,善使枪者,无外乎’扎、刺、扫、拦‘四字,三攻一防里面,最显功力的就是一个’扎‘字。

电光火石之间,长枪若箭脱弦,似奔雷闪电,已经到了金鸡道人胸前。

他的枪法太快,就连近在咫尺的曹操也来不及救援。

杜大毛等人心里都已经准备庆祝了,只要这一枪扎死这个臭道士,这乱石山又是大爷我的地盘了。

不但是杜大毛有这个自信,在场的所有手下们都相信天口枪王的实力,他能够霸占天口镇六七载,天口枪王这个名号可不是盖的。

这也是为何杜大毛肯让出饮马河一半的代价,不惜血本邀请天口枪王前来助战的因由。

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他这一枪竟然扎空了。

没有人看清楚金鸡道人是怎么躲过去的。

而且,他不但躲过,手中的鱼竿还同时‘咬‘住了长枪。准确的说,是鱼钩缠绕住了枪杆。

一枪不中,天口枪王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旋即又使出第二招‘横扫千军‘,长枪顺势以吞天吐地、雷霆万钧之势扫向对方腰部。他这两式衔接的极好,对方即便躲过第一式,也极难躲得过第二式。

金鸡道人口中说了声‘好‘,瘦小身形瞬间拔地而起,轻盈地窜上半空,落回时恰好站在枪尖之上,单脚踏住枪尖,既保持了身体平衡,又压制住长枪,如同金鸡独立般,悠然自得。

第二招失手,天口枪王脸都白了,自己几十年的功力,在这个不起眼的老道士面前竟然如同儿戏,非但没能得手,反被对方所制,是以脸上有些挂不住。

天口枪王气运丹田,双手叫力,想拉回长枪,可是金鸡道人瘦小的身躯竟如千斤一般,任他如何用力,稳稳立在枪尖。

扯了半晌,无法如愿,天口枪王两只虎口都有些麻了,但他咬紧牙关,催动内力硬挺,因为一旦失手,他这天口枪王的名头可就完了。

双方斗了会内力,天口枪王脸上已经出了汗珠,而金鸡道人却依旧稳如泰山,他站在枪尖,闲庭信步一般,讲内力注入单足之上,将枪尖下压,很快枪身便弯成了弓弦。

长枪起端握在天口枪王手里,末端被金鸡道人踩在脚下,枪身迅速拱起,并且随着双方比拼内力,枪身越来越弯曲的厉害,照这个势头下去,用不了多久估计枪身就会从中折断。

无忧公主见到这个场面,觉得非常有趣,她拉了拉曹操衣角,笑道:“原来这个什么天口枪王是个变戏法儿的,好玩极了。”

天口枪王听到她这句话,脸上立马变成了酱紫色。

第八十九章 饮马河

曹操原先还在提金鸡道人担心,等这两个回合下来,他才发现这名金鸡道人竟然是位世外高人,其武功之高,简直数倍于天口枪王,因此他也就放下心来。

而且曹操知道,金鸡道人已经手下留情了,否则他完全可以趁机用鱼竿攻击对方,甚至趁机取对方性命也是易如反掌。

这种局面,完全出乎了杜大毛等人的意料,威震天口镇的枪王,竟然在臭道士跟前不堪一击,他这也才意识到遇到了硬茬子。

其实最懊恼的是天口枪王,他是为了私利才趟这趟浑水的,若今日栽在这里,别说饮马河,就连天口镇也不会再有他的容身之地。

是以,他眼露凶光,心现杀机,无论如何,也要取了这臭道士性命。想归想,手上却不敢大意,全身内力源源不断递出,汇聚到抢柄之上,努力与对方抗衡。

“啪”

长枪终于不堪其重,嘎巴从中间断裂,折成了两半。

内力一松,双方同时蹬蹬蹬后撤几步,趁此良机,天口枪王双脚齐蹬,身子借势前飞,双手握着半截抢柄,箭一般射向金鸡道人。

这一招叫做‘一箭穿心’,是为他的杀手锏,是枪法里面最厉害的‘刺’字,虽然此刻用的不是枪尖,但只要刺入对方身体,一样可以使其毙命。

只要能够反败为胜,他天口枪王的名头依然可以笑傲天口镇。

纵然金鸡道人武功再高,也不易对付对付这自杀式一击。

曹操急中生智,用枣树枝去撞断柄,两者相碰,虽然稍微减缓了断柄的力道,但并没有改变断柄前进。

断柄已经穿透金鸡道人的五彩羽衣,甚至尖尖部分少许刺进了皮肉。金鸡道人一手抓住断柄,防止它继续深入,一手舞动鱼竿,去缠对方的双手。

鱼钩已然缠绕住他的双手,再不撤手,他这双手恐怕就要废了,但是天口枪王却死死不肯松手,他宁愿舍了双手,也要刺死金鸡道人,天口枪王咬紧牙关,嘴唇都咬出了血,依然将内力孤注一掷,将自己下半生的命运都赌在了这半截抢柄之上。

金鸡道人上身后仰,单手叫力,鱼竿带动鱼线,拽着天口枪王的身子飞起,鱼竿舞动,天口枪王被带至半空,顺着鱼竿拉动方向,一头撞向了草棚。

‘哗啦’声响,草棚被撞破一半,搭在棚顶的椽子和干草纷纷跌落,正巧鱼线挂在草棚立柱和横梁连接处,拖着天口枪王缠绕几圈,最终挂在了上面。

天口枪王拼力挣扎,却是越挣扎鱼线缠绕的越紧,而且双手手腕已被鱼线潜入肉中,只怕再加用力,两只手腕就先断了。

金鸡道人将断柄拔出,曹操忙上前给他伤口敷上金创药,金鸡道人微笑道:“一点皮外伤,无甚大碍,呵呵,贫道在这饮马河钓了两个晚上,一条鱼儿也没钓上,却不曾想今日竟钓了个枪王。”

看到这种结果,杜大毛等人都慌了神,也不知是该埋怨天口枪王怂包,还是该畏惧金鸡道人武功高超,一个个目瞪口呆,惊慌失措,看着挂在草棚上的天口枪王,有的人双腿打颤,浑身哆嗦。

杜大毛回过神来,掉头就跑,他这一逃,那些手下们也作鸟兽散,把钢刀一扔,溜之大吉。

杜三毛可就惨了,他见到刚才场景,早已吓破了胆,见大哥等人逃走,他却迈不开腿。

别说跑了,就算有人搀扶,他也动不了身,因为惊吓之后,双腿

都已经软了,他想喊大哥救命,嘴巴张了几张,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金鸡道人也不追赶,忙调理内息,运功疗伤,少顷,发现杜三毛依然木桩般地立着。

“过来。”

金鸡道人一声大喝,杜三毛连连应诺,可就是迈不开腿。

金鸡道人缓步走过来,吓得杜三毛连叫饶命,恐惧之下,尿了裤子,他想跪下乞求,却弯不下双膝。

“放心,若要取你性命,两天前就可以了,贫道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而已。”

杜三毛这才回过神来,连连应诺。

“南亦县李员外一家十三口惨死家中,是谁做的?“

“这…”

“说”

“是,是我大哥,做的。”

“恩,赵侍郎家少公子被绑,人家已经出了赎金,为何还将人杀死?”

“这,这是他做的。”说着,杜三毛一指天口枪王。

金鸡道人看了看曹操,“去把他解下来。”

曹操于是从地上捡了把钢刀,一个纵身斩断鱼线,天口枪王咚地摔在地上,疼的呲牙咧嘴。

曹操用钢刀押着他,来到金鸡道人跟前。金鸡道人问他:“是你做的?”

“哼,虎爷让他们三天送来赎金,他们却迟了一天,依着道上的规矩,自然将人杀死了。”

听了这话,曹操与无忧公主也气愤不已,就因人家送钱迟了一天杀人,这是什么道理?而天口枪王竟然还振振有词,简直无耻之极。

“虎爷是谁?”金鸡道人追问。

“你问问那杜三毛,他乱石山和我天口镇,哪桩案子的大头不是孝敬了虎爷?”

“是,是,我们也…也是被逼得。”

“那醉仙楼的吴掌柜和东升米店的董娘子,也都是虎爷逼你的了?”金鸡道人越说越是厉声。

而曹操和无忧公主两人越听越是气愤,心中暗暗恼恨这帮强盗山贼,同时又暗暗佩服金鸡道人,他不但将这伙人的恶行摸的一清二楚,还替天行道,为民伸冤,出手将这伙人一一惩处,真是功德无量。

“这…”天口枪王与杜三毛哑口无言。

“既然如此,那你俩就陪贫道走一遭,去会一会那位虎爷,他在什么地方?”

两人一听,吓得魂不守舍,陪你去找那个大魔头,那跟送死有什么区别!但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也不由的不从。

“他在…王虎寨。”

“离此多远?”

“不到二十里路。”

金鸡道人看着曹操和无忧公主,道:“你们两个在草棚等候,贫道去会过甚么虎爷,再来与你们会合。”说完取过鱼竿,就要押着两个贼人上路。

“贼人多诈,道长岂能以身犯险,不如就由晚辈陪同?”曹操有些不放心。

“娃娃放心,甚么虎爷豹爷,贫道岂会放在眼里。”

曹操明白,道长是让自己留下保护无忧公主的,她不会武功,去了反是累赘。经过刚才一战,曹操也见识到金鸡道人的高超武功,知道他是为高人,也就不在坚持。

金鸡道人押着那两人走后,曹操与无忧公主回到草棚,方才的打斗,已经将草棚毁了一半,剩下一半尚可勉强躲避风雨。

曹操简单将草棚收拾一番,然后靠近火盆取暖。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

辰,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杂之声,似乎人数不少,曹操警觉起来,他让无忧公主别动,自己出棚观看。

难道是杜大毛那伙人又回来了?

刚出草棚,就发现正有大批的人朝山上走来,黑压压一片,足有几百号人。

从这伙人服饰上看,确是黄巾军无疑,而且离草棚已经不足十丈远。

太快了,没想到黄巾军的动作如此之快,这么短的时间竟已找到了这里。

本来曹操还有点侥幸心理,因为即便张角郭大宝等人发现自己失踪,第一时间应该是去东城外追赶,毕竟从常理来说,曹操等逃跑路线应该是东向。

事不宜迟,此地不可久留,曹操飞速回到棚内,背起公主就走。

黄巾军是从东面而来,因此曹操只能顺着杜大毛等人来的方向,朝北而行。

很快,黄巾军就发现了两人,距离太近了嘛。

当中有个小头目模样的人叫道:“哈哈,弟兄们,咱们发财了,他们就在前面,追呀。”

那人一声高喊,黄巾军们立刻精神大振,这样的大功,简直就是捡来的,只要擒获了两人,每人十两的银子就到手了。

‘哗啦’,黄巾军洪水般涌过来。

小雨淅沥,土地泥泞,又背着无忧公主,两人很快就被包围住。

小头目喜出望外:“嘿嘿,想不到我孟九也有这好运,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弟兄们,给我抓活的,到时候老子升官,你们拿钱。“

众黄巾军随即发出阵阵欢呼声,上百双眼睛盯着曹操两人,仿佛这两人就是一座小金山。

曹操索性停下脚步,冷冷说道:“哼,想不到圣人之后,也有奸佞之徒。”将手中钢刀一抡“想发财的,来吧。”

孟九哈哈笑道:“圣人之后?嘿,我他妈都穷了八辈子了,儿子饿死了,老婆也跑了,那时候我那圣人祖宗在哪儿呢?!”

他把手中鬼头刀插在地上,从衣兜里掏出支旱烟点着,深深吸了一口,随即呛得他咳嗽连连,等他再想点第二根,小雨已然将他火折子浇灭,索性就将手中零碎扔在地上,拔起鬼头刀发出进攻命令。

曹操护住公主,用钢刀抵挡攻上来的黄巾军,他自小学的是剑法,不惯用刀,但他有深厚的内力在身,刀法虽然生疏,但对付面前的一群喽,还是绰绰有余。

很快,就死伤了十几名黄巾军,可是剩下的也更加疯狂地围攻,毕竟十两银子的诱惑力,简直太大了。

虽然曹操武功高出他们一大截,但对方仗着人多,车轮战耗得起,况且又得护着无忧公主,因此曹操不敢耽搁,试着杀开一条口子,尽快冲出包围圈。

且战且退,逐渐到了饮马河边。

据说这饮马河得名于大汉光武皇帝刘秀,他曾在此逗留饮马。河道并不宽,但是水流湍急,奔泻而下。

而曹操不懂水性,到了河边,也就等于没了退路。

怎么办?若是舍了无忧公主,他一人自恃完全可以逃出生天,但是男子汉大丈夫,又怎能贪生怕死,置公主于不顾?

曹操暗自摇头,看着涛涛河水,心想:当年光武皇帝在此发迹,今日我曹操难道就要命丧于这饮马河不成?

第九十章 情为何物

而黄巾军们,见曹操已经是瓮中之鳖,也就不再急于攻击,而是里三层外三层地将两人围个水泄不通,他们的武器是长枪,排在一起对着曹操,使之不能近前。

纵然曹操武功卓越,也是恶虎难斗群狼,浑身是铁又能捻几根钉?既然无路可退,唯有决一死战。

黄巾军死伤已有四五十人,但剩下的还有二三百人,十两银子的激励下,一个个精神抖擞,红光满面,形势已经非常清楚,曹操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十两银子不久便可成为囊中之物。

孟九更是得意洋洋,他环顾手下,笑不拢嘴:“怪不得一大早出门,就踩了一脚狗屎,原来是有这等好事,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话一说完,立即听到一大堆阿谀奉承的马屁话。

“曹操,快快投降,免得耽搁了大爷们发财。”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曹操万没想到,自己的一腔报复,竟然会葬送在这饮马河旁。

他大吼一声,戾气大增,左手拉着公主,右手钢刀上下翻飞,左冲右突,若万马奔腾,龙吟虎啸;似惊涛拍岸,气势如虹。

钢刀所到之处,势如破竹,瞬时黄巾军又损失了二十号人,余者被曹操气势所逼,纷纷回退。

眼见到手的鸭子,岂能飞了,孟九恼怒之下,挥手示意弓箭手上前,万一逼不得已,弄个死的也比两手空空的强。

“若再负隅顽抗,格杀勿论。”

曹操听了,反而激起他体内豪迈之气,仰天大笑:“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尔等燕雀鼠蚁,岂知鸿鹄之志。“

凭着大耗内力,一掌拍出,掌气呼啸而至,将半数弓箭手击的飞了出去,与此同时,围困着的黄巾军阵型大乱。

见势不妙,孟九下令放箭。

“嗖…”

弓箭手乱箭齐发,射向两人。

曹操将身躯挡在无忧公主面前,用钢刀拨挡,不时抓住几根飞箭,反掷回去,射倒几名弓箭手。

小雨依旧细密如织,将地上血水汇聚成涓涓细流,慢慢汇入饮马河中。

无忧公主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她见曹操为了自己拼命厮杀,内心又是感动又是心疼,但此时她脑中一片空白,只反复地说着‘曹大哥小心’这一句话。

正杀的性起,曹操突然觉得胸口又麻又痛,仿佛有虫蚁在撕咬他的五脏六腑,手里动作也就慢了下来。

“噗,噗。”

两只箭几乎同时射中他的身体,一只射中左胸,一只插进右腿。

再想强提内力,却发觉真气有些不受控制,这才恍然大悟是张角给他服用的‘腐心散’发作了。

正是因为他的内力消耗过度,一时压不住药力,幸好还有一丝真气护着心脉,否则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弓箭手见得手,胜利在望,正准备趁热打铁,却见孟九示意他们停手,然后厉声说道:“再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快快投降。”

曹操看着无忧公主,问道:“公主,你怕不怕?”

无忧公主也同样看着曹操,答道:“能跟你死在一起,无忧死而无憾。”

曹操眼泪夺眶而出,这么长时间来,他一直在克制自己,告诫自己不能对这个女子动情,因为他不想对不起张魅。可是他万没想到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竟然这般对自己用情,只是…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随!

曹操把手中钢刀射出,直奔孟九,孟九没料到曹操会来这手,慌忙躲闪。钢刀贴着他的面庞

飞过,将他的左耳齐根切下。

疼的孟九直跳脚,大吼道:“射箭,给我射死他!”

弓箭手得到命令,一排弓箭射出。

曹操拉着无忧公主,一个猛子扎进了饮马河中,马上就没了踪影。

两人都不会游水,只能随波逐流,任涛涛河水吞噬。

孟九气急败坏,几乎喊哑了嗓子,大声命令手下沿着河岸追赶。

可是水势湍急,眨眼功夫就失去了两人的踪迹,斜风细雨中,滚滚饮马河水,又恢复了往日模样。

诸葛汐泠用头上一对银钗,跟当地马场换了匹劣马,与吕布两人共骑,一路赶往京城洛阳。

她驾着缰绳,用身体依偎着吕布,以防止他掉下马去。

吕布腿部受了重创,几日过去,已有腐烂迹象,再不及时医治,恐怕他这条腿就要废了。

她沿途打听,百姓们都告诉她,方圆百里,只有邯郸城里张神医才能医治这么重的伤口,于是便改变行程,折向邯郸方向。

吕布时而昏迷,时而清醒,又发起高烧,体温烫的惊人,几天来连一粒也未进,全靠诸葛汐泠用嘴给他喂点凉水支撑。

但是,吕布手里的金牍却一直抓的死死的,或许他微弱的意识中,这件东西就是他的命,是他的前途和希望。

夕阳下,落日的余霞映照在他的脸上,诸葛汐泠温柔地看着这张英俊白皙的脸庞,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

她心里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对于权力的**超过了一切,这么多日子的精心策划,竟然成为泡影,非但天子剑为他人做了嫁衣,还被鬼影子炸伤,也就只有这块高祖金牍成了他最后一丝希望,因此只有他一息尚存,就会死死抓在手里。

而对于自己,诸葛汐泠更加清楚,在这个男人心里,只不过是一件他的工具罢了,即便那位高高在上、气势凌人的董白,也不过是他攀附董卓的跳板而已。

火红的余晖下,吕布面若温玉,即便有一丝苍白,也改变不了他俊美精致的脸,诸葛汐泠心中无数次想带着他去荆州寻找二哥,但最终还是咬咬牙赶向洛阳。

当日在‘江东盟’,就是这个男人占有了自己身子,非但如此,还跟在他的身旁,帮他‘鸿门’做事,虽然这个男人口口声声说等大事成功后会娶自己过门,可是这样的话已经听他说了无数遍,每次她都自欺欺人地相信了他的话。

两颗清泪滴落,诸葛汐泠低声吟道:“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最后,重重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随!”

天色将晚,又得在野外露宿一晚了。

她的身上已经没有值钱的东西了,这两天能换钱的都给他找大夫看病了,仅剩的一对银钗,也用来换了这匹劣马。

这对银钗,是母亲遗物,也是唯一能够用来寻找二哥的证物,如今为了这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也舍了出去。

终于看到了座木桥,这是条老沙河,河水早已干涸,柔软的沙子最舒适,且此处背风,勉强休息一晚,明日即刻赶到邯郸城。

她本想连夜赶路,但接连遭遇张角派人袭击,有好几次差点寡不敌众,幸亏有个蒙面人相助才幸免于难。

幸好这里已经出了张角的地盘,遇伏的可能性骤减,所以她决定就在这大沙河‘休养生息’。

她太疲惫了,她太憔悴了。

何况,就算快

马加鞭赶往邯郸城,也是到了后半夜,就算能够侥幸进城,能否见到张神医还是难说。

从怀里掏出块烧饼,干涩地咬了几口,好歹填塞了肚子,就靠在桥柱下睡着了。

人在防备松懈的时候,或许就是最危险的时候。

不知不觉中,十几名黑衣人已经将此团团包围。

明晃晃的长剑,在月光下发着寒光,可惜诸葛汐泠睡的正香,丝毫没有察觉。

十几把长剑同时出手,已然到了她的眼前。

琅琅声响,十几颗小石子击中长剑,金石相撞的声音才惊醒了她,诸葛汐泠不及多想,一发诸葛连弩射出,黑衣人倒下了六七个。

剩下的五六名黑衣人见状不妙,长剑舍了诸葛汐泠,齐齐向吕布身上招呼,只要杀了吕布,就等于砍断了董卓的一只臂膀。

何况此时的吕布,根本就毫无还手之力。

诸葛连弩已经射出,不能连续第二次发射,她飞身而起,‘碰碰‘踢翻了两名,但还是有三名黑衣人的长剑就要到得手。

距离如此之近,诸葛汐泠手中又无兵器,情急之下,一头扑在吕布身上,她要用自己的身躯,替吕布挡下这三剑。

这样最好,一齐杀死了事,黑衣人暗自发笑。

‘嗤嗤嗤‘

三人的长剑还未刺及诸葛汐泠衣衫,他们自己的头颅先搬了家。

诸葛汐泠抬起头,果然,她又看到了那名蒙面人。

“是你?”

“是我。”

两人一问一答,之后便是沉默。

良久,蒙面人从怀中拿出两件东西,递到她的手里。

正是她昨日换掉的那对银钗,“你如何得来?”

蒙面人回答:“你这对东西,换他十匹骏马都值。”

“你,你杀了马场老板?”

“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

诸葛汐泠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苦,我害你失去一臂,你还三番两次相救。”

蒙面人幽幽说道:“不,是我欠你的,星儿,我要好好补偿你。”

“我叫诸葛汐泠,我不是你的星儿。前辈,请你清醒点,你的妻子她,她已经死了。“

蒙面人一把撤掉头巾,露出他本来面目,方脸圆眼,络腮胡须,正是‘幽州大侠‘冷燕秋。

其实,虽然他一路黑巾蒙面,但诸葛汐泠早就知道是他。

“不要叫我前辈,我是你的夫君啊,你为什么不肯认我?”

“不,你不要这样。”

“星儿,是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都是我糊涂,原谅我好不好?来,我把它给你戴上。”

诸葛汐泠看着他,泪流满面,连连后退。

‘咳咳‘两声,昏迷中的吕布醒了过来。诸葛汐泠连忙弯下腰照顾他,吕布看清是她,问道:“兰儿,到京城没?快,快带我去见相爷。“

旋即,又惊慌说道:“金牍呢,我的宝贝金牍呢?”

等他发现金牍正紧紧攥在他的手中,方才将心落回肚子里。“

冷燕秋大声道:“星儿,你看,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你,以后也不会有你。”

诸葛汐泠又何尝不知,这么多年,她的心早就碎了,她也曾经数次下定决心离开吕布,可每一次又都放弃了。

她对吕布,又爱又恨,早已不能自已。

第九十一章 生死相随

诸葛汐泠并没有去接冷燕秋手中的银钗,低声说道:“不,我不要。”

吕布看到那对银钗,不禁醋意横生,质问道:“兰儿,你母亲的遗物,怎么到了他是手上?你是不是见我失了势,想跟他私奔不成?”

诸葛汐泠听了,芳心颤抖不已,只说了一个‘不’字。

冷燕秋怒目圆睁,吼道:“吕布,你这小人,怎可这般侮辱星儿?你毁了我一条胳膊,若不是星儿,我现在就要了你的狗命。”

吕布嘿嘿笑道:“好啊,来呀,只要我死了,兰儿必定给我殉葬。”

“无耻。”冷燕秋鄙视地看着这个男人,当日在馆陶县,他受人之约挑战吕布,本来以他‘幽州大侠‘的武功,已经占了上风,可惜造化弄人,偏偏给他撞见了吕布身边的诸葛汐泠,而他的人生也就从此改变,因为她的样貌简直跟他死去的妻子一模一样。

冷燕秋本是个练武天才,悟性极高,自幼醉心于练武,此后遍访名师,已然如痴如醉,据说不到三十岁即踏遍幽州,再无敌手,号称‘幽州大侠‘,自诩武功天下第一。

后来仇家用计骗他,让他误认为妻子对他不忠,使他一怒之下将妻女两人一掌打死,酿成了终生惨剧。虽然后来真相大白,他也杀了仇家抵命,但内心的阴影再难弥补,自此心障已然成魔。

因此,当在馆陶于人群中看到诸葛汐泠之后,彻底激发了他的魔障,分心之余,被吕布用‘霸王剑‘斩断一臂。而对于诸葛汐泠,他始终念念不忘,这一路之上,若非他暗中保护,只怕诸葛汐泠与吕布两人早已命丧黄泉,被张角派出的杀手暗算了。

吕布看着老气横秋的冷燕秋,嗤笑道:“幽州大侠,也不看看,以你的年龄,只怕比兰儿的爹都大吧,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

他转眼看了眼诸葛汐泠,又继续说道:“不过这事许与不许,还不全在我一句话?!只要你能替我办成一件事,我就做主将兰儿许给了你。”

“当真?”诸葛汐泠与冷燕秋几乎同时说道。

诸葛汐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整日里许诺要娶自己的男人,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而冷燕秋则是喜出望外,“快说,不管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便是。”

“先不要急着表态,办不办是一回事,而办不办的成又是另外一回事。”吕布阴阳怪气。

“你尽管讲来。”

“好,你现在马上去卧牛山,帮我杀死曹操,夺来天子剑,只要你做的成,兰儿就是你的女人。”

“好,一言为定。”

诸葛汐泠这才听明白,敢情吕布这是想借刀杀人,她正要开口,就听到吕布怒道:“兰儿闭嘴!”

诸葛汐泠终于没有说出声,但她用眼神示意冷燕秋不要去冒险。

冷燕秋眼睛直直看着诸葛汐泠,缓缓道:“这对银钗,我会好好保管,星儿,我这就去卧牛山,你等着我。”

说完,头也不回,转身离去,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吕布看他离开,得意不已:“这等蠢货,哼,简直是猪脑子。兰儿,我这招叫做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不是很厉害?”

他说了半天话,又咳嗽起来。

诸葛汐泠没有回答,只默默地替他捶捶背,又喂了些水给他。

当曹操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出现在他眼帘的是张熟悉的脸,赫然就是风老前辈。

“是您救了我,这是在哪里?”曹操环顾四周,“公主呢?她在哪里?”

“我在这里。”

无忧公主的脸立刻出现在曹操视线之中,见她安然无恙,曹操也就放心了。

曹操坐起身来,发现这个地方有些眼熟。

对,他终于想起来了,这里正是秦王宫,记得第一次来巨鹿城时,被张宝摆鸿门宴,与夏侯及关羽从垂柳坊跑出来后,为了摆脱张宝追捕,就是躲进秦王宫的。记得当时夏侯还捉了只野兔烤了,三人吃了个不亦乐乎呢。

刚想到烤野兔,一阵肉香便飘进鼻孔。

“好了,算你小子命大,既然死不了了,那就过来吃点东西吧。”

曹操感觉头有些沉重,走路也有些腿发飘,应该是昏迷时间过长的原因吧。

“曹大哥,我就知道你一定没事的,来给你只鸡腿,可香了。”无忧公主欢喜地递过来只烤鸡腿。

“风老前辈,这只给您,要不是您那么好的功夫,捉到这只野鸡,咱们就要挨饿了。”

三人都有些饿了,于是狼吞虎咽,很快就将一直野鸡分食了个精光。野鸡肉有些硬,不怎么好吃,但在这种地方,能填饱肚子也就不错了。

边吃边聊,直到这时,曹操才弄清楚自己是如何来到秦王宫的。

原来在乱石山饮马河,曹操拉着无忧公主投河后,被河水一路冲向下游。因为两人都不会游水,以为此次必定在劫难逃,谁料天不灭曹,两人碰巧被河中一截朽木给救了。

曹操依稀记得,当沉入水中的时候,自己大脑一天空白,空空荡荡,仿佛已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直到呛了几口水,脑袋被河中一段朽木碰的生疼,才又重新唤起了自己的记忆。

当时他的意识里就记得一件事,那就是一定要活下去,他还有好多人要去救,他还有好多事要去做,于是就死死抓住这根‘救命‘木头,才不至于沉到水底。

无忧公主也是如此。当她随曹操跳入河中之时,起初也是以为必死无疑,但她并不惧怕,这么多年来,她为自己的血统和身份所累,尤其是这几年,过的并不开心,既然上天安排她与心爱的男人死在一块,也算是遂了她的心愿。

因此她最担心的就是死后和曹操分开了,是以她在水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拼命抓住曹操,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块。

慢慢地,她的意识开始模糊,恍然又回到了梦中,回到了那个每天晚上都会做,且已经做了十几年的梦中,这次她不用再问他的名字了,因为她已经知道了他叫曹操。

她已无法呼吸,双手也越来越无力,但她内心一直有个声音再呼唤着她,提醒她坚持下去,鼓励她不要放弃,你是他的真命皇后,无论如何,都要生死相随。

两人得益于这段木头,随河水漂流,自南至北,又自北至东,从饮马河一直飘进了老漳河。

到了三岔口汇合处,河道陡然变宽,流速变缓,两人随着木头被旋流送到了岸

边沙滩上。

按理最早苏醒的应该是曹操,他是练武之人,又内力深厚,但恰恰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差点让他命丧黄泉,因为‘腐心散‘的特点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

本来张角才给他服用了不足一天,一个月内曹操是没有生命之忧的,但是他在乱石山强行催动内力拼斗,等于提前激发了‘腐心散‘的毒性,使其陷入昏迷。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无忧公主醒来之后,先是惊惶不安,后来见曹操还有呼吸,便拼命摇晃呼唤,可惜曹操毫无反应,她在沙滩上来回踱步,无计可施。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甚至连鲁王崮都极少出去过,若不是这此奉命来寻剑神,只怕连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她绞尽脑汁,记得有本书里好像提到过施救之法,她跪在柔软的沙滩上,终于想到了,书的名字叫做《金匮要略》,里面讲过一个吸气疗法。

按照书中所讲,先‘脚踏其肩,手按其胸‘然后’以管朝其口鼻双耳‘中吹气。环顾四周,她找个跟芦苇,掐了根部较粗一段,用之给曹操送气。

一番折腾,渐渐曹操有了反应,咳了几声,吐出几大口河水,呼吸也明显好转了不少,可就是苏醒不过来,记得她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心慌意乱。

这里是一片空旷之地,举目远眺,方圆几里,空无一人。这可怎么办?无忧公主本想跑出去喊人,又怕丢下曹操一个人不安全,就拧衣服里的水,洒在曹操脸上,希望他能醒来。

但曹操始终没能醒来,无忧公主彻底慌了神,她不敢再等了,急中生智,又折来许多芦苇,编成一条又粗又长的草绳,一端栓在曹操脚上,一端攥在手里,搭在肩上,使出浑身力气,一点点拖拽曹操向前滑行。

在编织过程中,她那香温玉软、娇皮嫩肉的双手被芦苇划破了无数小血口子,但她不敢停歇,当最终草绳编成时,她用‘血手‘擦拭着脸上汗水,弄的脸上生出条条血痕。

拖拽了不足二十丈远,她已经累得浑身酸疼,气喘吁吁,再没了半丝力气。看着依旧昏迷中的曹操,她不禁悲由心生,失声痛哭。

说来也巧,也正是因为她的哭声,才让两人最终得救。

正当她伤心欲绝之际,一名黑衣老者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当时他正在追赶一只野鸡,撵到了河边,恰好听到了她的哭声,这才拎着野鸡来到两人面前。

当老者看到躺在沙滩上的曹操时,脱口而出:“曹操?”

无忧公主听到老者能够叫出曹操的名字,就知道天幸遇到了熟人,曹操有救了。

黑衣老者正是曹操曾在乱葬岗上认识的风老前辈,他赶忙给曹操把脉,长出一口气后,告诉无忧公主不必惊慌,曹操有深厚内力护体,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风老前辈当场给曹操运功疗伤,直到他气息顺畅,才收功起身,背起曹操准备找个栖身之所,先祭祭五脏庙。

此时无忧公主的任务,就是拎着那只野鸡。这分量,可比曹操轻了不知多少倍。

两人沿着河边走了一炷香功夫,便发现了前面不远处的秦王宫。

第九十二章 故地重游

风老前辈带着曹操和无忧公主,进了荒凉废弃的秦王宫,无忧公主自告奋勇去‘收拾’那只野鸡,而风老前辈则继续替曹操运功疗伤,直到他苏醒过来。

听完一番经历,曹操心中无限感慨,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只是让一名娇生惯养的娇柔少女为自己吃下如此多的苦头,曹操心里百感交集。

他看着无忧公主脸上的泪水、汗水、血水和生活烤鸡不小心沾上的烟灰,已经将她弄成了个大‘花脸’。他再看看她的手,这还是那双柔荑般的纤纤玉手吗!?

曹操看的心酸,他实在难以想象,一个娇滴滴的柔弱公主,是怎么做成这些事的?

正准备说几句安慰她的话,曹操忽然想到:“风老前辈,巨鹿城中,您是如何脱身的?可曾见到晚辈的弟弟曹洪?”

“哦,是这样,老夫按照咱们的计划,在巨鹿张角皇宫里四处放火,制造混乱,行使调虎离山之计,好帮助你们寻找公主下落。老夫摆脱了黄巾军后,按预定出城去乱葬岗上等候你俩,谁知等到天亮,也不见你们出现。“

“唉,说来惭愧,其实……晚辈两人是失手被擒了。”曹操苦笑。

“这个老夫已经知晓,在你昏迷的时候,无忧公主已经将事情经过告诉了老夫。在乱葬岗上久候不至,老夫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妙,正准备返回城中寻找,却发现城门戒严,大批的黄巾军出城搜捕,于是就抓了一名逼问,才知道原来少侠你已经大功告成,带着公主逃出巨鹿城了。“

“让前辈费心了,晚辈愧疚之至,只是舍弟曹洪 下落不明,风老前辈也不曾遇见麽?”

“没有,老夫在乱葬岗等了许久,不见你俩踪影,还以为你们都已返回清河,因而就离开乱葬岗,到此寻访一位故人,不想兵荒马乱,我那故人早已举家迁往他处,老夫失落之际,信马由缰,腹中辘辘,就准备捉只野鸡,说来也巧,不想竟又遇到了少侠,看来你我确实有缘呐。“

曹洪生死未卜,下落不明,曹操心里很是惦记,他身上受了伤,究竟有没有逃出巨鹿城?是否已回到清河城,将公主之事告诉莫问雪夫妇?

无忧公主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会没事的,曹大哥不要过分焦虑。”

曹操点了点头,他看着这熟悉的秦王宫,心潮澎湃,真想不到,上天竟安排自己故地重游,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来不及多生感慨,因为鲁王崮只给了三天时限,经过这一系列变故,已经过去了大半时间,再不抓紧赶回清河,后果不堪设想。

‘张氏妖人,罪大恶极,劫持公主,诛灭九族。大敌当前,大事化小,送回公主,皆大欢喜。三日之内,甘陵之巅,过期不候,玉石俱焚!’卷帛上的那些话,每一个字都刻在了曹操脑海中。

“可是,这里还是张角地盘,只怕…”风老前辈提醒道。

“这倒无妨,不瞒前辈,这秦王宫里有条地道,可直通河古庙,自然避开黄巾军的追捕。”

那就事不宜迟,曹操带路,三人找到了那棵上百年的老槐树。

它的树身早已被大蛇毁掉,只留光秃秃半截树干,以及黑洞洞地道入口。

曹操模仿当初夏侯的做法,找了些褐色木椽当火把用,无忧公主非常好奇,也跟着帮忙。

曹操用火折子点燃了一根,燃烧充分后轻轻丢进黑洞,少顷,听得木椽闷声落地。

“这是做什么?”她不禁发问。

“他这是为了试验一下洞内是否通气。”风老前辈回答。

“哦,原来是这样,这木头明明被水淋过了,怎么还这么容易燃烧?”她愈发惊奇。

曹操看着她好奇的眼睛,说道:“当初修建宫殿时,为了防腐,这些椽子都是用鱼油浸过的,因此用来帮我们做火把用。”

“用鱼油浸过,又能当火把用,难道他们就不怕宫殿失火吗?”

无忧公主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曹操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轻声问道:“公主可否知道,这里为何叫做秦王宫?”

无忧公主摇了摇头。

“这里原来是叫做‘秦皇宫’的,得名于当年秦始皇帝嬴政,就是因为他巡游天下之时暴薨于此。“

“秦始皇帝?”无忧公主脱口而出。

“正是,正是公主的先祖皇帝,他东巡泰山,不幸染疾,赶回咸阳的路上,曾在此养病。“

“哦,我知道了,这件事天下人都知晓了,他老人家不幸身亡,我大秦命运也由此改变……”

“这件事本来是可以避免的,据说当时丞相李斯认为这里是不祥之地,对始皇帝的病情不吉利,极力反对始皇帝在此临幸,可惜始皇帝没有听进去。”风老前辈也插了句。

“我那先祖皇帝,自命天下霸主,怎信邪气之言?只是他老人家如何也想不到,莫说他留下的那万世基业,就连我们嬴氏一族,如今也只剩下了我一人 ……“说着,泪珠滚滚落下。

或许她在伤感嬴氏曾经的辉煌,或许她是在伤感自己的身世。

曹操安慰道:“公主不要伤心,无论如何,经过这么多年,还能有嫡亲后人前来凭吊,始皇帝他泉下有知,也该欣慰了。“

空气一时间沉默了,无忧公主双膝跪地,拜了几拜。

曹操搀扶起她,然后抱着她跳进了洞口中。

风老前辈举着火把在前,曹操扶着无忧公主在后,三人小心翼翼进入这似圆非圆,似方非方,曲折蜿蜒的地下通道。

脚下的土路又潮湿又泥泞,踩上去黏糊糊的,鞋子上沾的多了,便需停下来清理一番。

因为曹操来过一次,知道这地道拐拐弯弯的极不好走,脚下虽然湿滑,但好在没有积水,只是越往前走,空气质量越差,发霉腐烂的味道直刺鼻孔。

无忧公主脚踝还没好利索,再加上黏泥沾脚,因此走的极慢,地道里又湿又冷,她紧紧跟在曹操后面,小声问:“曹大哥,你刚才说这里曾经…有条大蛇?”

“是的,又长又大又凶。”

“那,会不会还有一条?”

“估计不会了,公主放心,那条大蛇早已死在卧牛山下了。”

很快,三人走到上次遇到的耳室,四五步见方的耳室里整整齐齐叠压着二三十具白骨,跟上次来时完全相同。

看到森森白骨,无忧公主有些紧张,身子紧紧贴近曹操。

风老前辈举着火把,凑近了仔细观看,边看边道:“看样子,这些人都是死后再被放在一起的。”他一扭头,又看到杂乱无章的锄头和土筐,准确地说只是锄头和土筐的轮廓而已,因为经

年累月的腐烂殆尽,只剩下了一片痕迹。

上次曹操与夏侯等见到此场景,曾经怀疑这些人是当年挖掘地道之人,况且曹操还清楚地记得通道尽头处,还有更多的尸骨。

这些人,或许就跟无忧公主的先祖秦始皇帝有关,会是他的手下吗?

可能性也不是很大,因为据史书上说,当始皇帝到达这秦王宫(当时叫做沙丘平台)时已经病入膏肓,传说他神智都不清醒了,否则干嘛糊涂到立了个败家子胡亥当接班人?如果当时始皇帝已然处于这种状态的话,有什么理由派人挖地道呢?

并且,当时能主事的无非李斯、赵高和胡亥三人,始皇帝暴薨后,他们怕事情败露,急急忙忙赶回咸阳的,就更没有理由挖地道了。

挖地道从地下去咸阳?鬼都不信!

将始皇帝葬在里面?更不可能了,他明明在骊山陵墓里嘛!

猜到这里,曹操连自己都觉得可笑。

然而他的思路却启发了风老前辈,“会不会是埋葬一些东西?”

这句话一说出,越琢磨越有道理,风老前辈看着无忧公主,问道:“公主既是嬴氏后人,可曾听说过蛛丝马迹?”

无忧公主不住摇头:“这个地方,我以前连听也未曾听过。”

“会不会跟十二金人有关?”老人又问。

“哦?前辈也听说过十二金人?”曹操诧异道。

曹操也是从张角密室里,第一次听无忧公主说起这个秘密,据她说甚么张角也好,甚么司马世家也好,都是为了从她身上获悉这笔巨大的财富,可是具体的信息,就连她这当今嬴氏唯一后人也不知道,岁月匆匆,已近四百余年,这个秘密已跟传说无异。

风老前辈顿了一下,说道:“想当年秦始皇帝收缴天下兵器,铸就了十二金人,天下有谁不知?只是秦亡之后,十二金人失踪,传说是被嬴氏后人藏了起来。”

“若真有偌大一笔宝藏在手,这么多年他嬴氏一脉又岂会一直窝在鲁王崮里?”曹操直接否认了这种可能性。

“是啊,当年先祖逃离咸阳时,的确携带了不少钱财,但并没有什么金人。”

“这么多年,你的族人也没跟你提及过吗?”

“有倒是有,只是谁也不知道那笔宝藏下落何处,更不知道如何找寻,有时候甚至怀疑它是否存在。”

听着风老前辈与无忧公主的对话,曹操不禁插言道:“前辈您也说了,十二金人当年是铸立于咸阳的,既然大秦业已亡国,嬴氏后人还有什么手段将之千里迢迢运到这里来?”

说到最后,三人都没心思再说下去了,从十二金人失踪至今已近四百年了,世上何曾有其半丝消息?

与其在此猜想这些捕风捉影之事,还不如早些走出地道,赶回清河才是。

借着摇曳火光,三人埋头赶路,按照曹操的记忆,前面不远处应该就是地道尽头了,那里同样有棵大树,从树洞里出去就是河古庙了。

可是走着走着,前面忽然没了路,出现在三人面前的,竟然是个‘死胡同‘。

在这黑暗潮湿的地道里拐拐弯弯走了这么远,怎料尽头竟是断头路。

第九十三章 地龙鼠

难道是曹操记错了路?

不能啊,上次他与夏侯关羽三人明明从这地道里走了出的。

难道是走错了岔口?

也不会啊,地道里虽然七拐八折,但没有发现岔路啊!

曹操举着火把走到近前,才赫然发现竟然是有人将地道堵了起来。他记得不错,起初这里是可以通行的,只是后来被人给堵住了而已。

而且,用的是一块一块的大石条堆砌而成,曹操用右手试着推了推,根本纹丝不动。

风老前辈也过来帮忙,他将内力运至双掌之上,‘啪’地拍在大石条上。闷响声中,地道里哗啦哗啦直掉泥土,而大石条还是没有动静。

都到了这里,自然谁也不愿意半途而废。风老前辈又试了几次,除了哗哗土渣掉了每人一身外,看不到打通出路的迹象。

看来这些大石条后面,应该还挡有其他东西。本来合曹操及风老前辈的内力,可再强行一试,但又担心石条未动反把地道震塌。

怎么办?

难道只有原路返回?

即便三人都有些不甘心,那又能怎么办?

微弱的火光下,沮丧写在每个人的脸上。

边往回走,边猜测这是谁干的。

张角的可能性最大,上次就是因为曹操等人从地道里而突然出现在河古庙,最后坏了张角大事,必定是他恼羞成怒,派人堵死了地道。

那也不对呀,假如是张角派人做的,他只要将树洞填死就行了,又何需大费周章劳师兴众地弄些大石条呢?

但是除了张角,还会有谁做这件事呢?

走没多远,突然觉得脚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走动,不时腿脚就能感到被那物撞击。

曹操连忙将火把放低,果然发现一个黑影迅速地窜过,然后又迅速地消失了。

三人赶忙停下,使所有火把都照亮地面,搜索半天,却什么也没发现。

这倒怪了,莫非是郁闷之下所产生的幻觉?

继续前行,那黑影突然又出现了,而且不是一个,而是一对。

曹操手疾,火把低至地面,黑影终于原形毕露。

竟然是两只老鼠。

而且,比寻常所见的老鼠个头都大的多,又肥又大,简直是‘硕’鼠。

令人惊奇的是,它们似乎并不怕人,两只老鼠伏在地上,高高抬着鼠头,四只绿眼睛骨碌碌转动,盯着曹操三人。

突然见到这么两只巨大老鼠,无忧公主有些惊慌,娇呼一声,躲在曹操身后。

或许是受她所惊,原本蹲在地上的老鼠箭一般同时扑向无忧公主,动作之快,简直迅雷不及掩耳。

曹操手里没有武器,情急之下以火把为剑,‘咚’,火把飞出手,将其中一只老鼠砸了个四脚朝天。

但是另一只老鼠已经扑到了无忧公主脚面,一口咬住了她的左小腿肚。

“啊”

无忧公主又疼又痒,连惊带下,瞬时晕厥过去。

与此同时,风老前辈的剑也出鞘,‘唰唰’两剑,将两只老鼠身首异处。

曹操急忙蹲下身,查看公主伤势,只见伤口红肿,有紫红色血丝浸出。

“不好,有毒。”风老前辈大惊失色。

曹操不敢大意,马上用手去挤那伤口,好将鼠毒挤出来。挤了一会儿,血的颜色

还是紫黑,曹操知道这样毒素不能清理干净,于是低头用嘴去吸那伤口。

“少侠不可,这样你也会中毒的。”风老前辈善意提醒。

曹操没有答话,一口接一口地吸着,直到血色变红,这才抬头苦笑道:“晚辈已中张角‘腐心散’之毒,也不妨再多一毒。“

看到无忧公主修长白皙的纤纤细腿上,伤口处兀自还有鲜血渗出,曹操撕下自己一条衣衫,给她伤口仔细缠上,方才心慰地笑了。

其实此时无忧公主已经醒了过来,曹操的每一个举动,她都看在眼里,暖在心里,她眼睛看着曹操精致的脸轮廓线,不由的痴了。

本来她的脚踝就崴过一次,这么一来,无论如何是走不了路了,只得由曹操背着了。

无忧公主乖巧地趴在曹操后背,身子贴的紧紧的,在黑暗潮湿的地道中,明显能感受到他的温暖体温,她闭上双眼,顿感无限幸福。

刚刚动身,忽然听到的声音传来,而且动静越来越进,越来越大。

有情况,风老前辈仗剑带路,曹操紧紧跟上。

火光里,看见远处黑压压一片‘涌’来,没多久便赫然发现,那是一群不计其数的老鼠。

个个都跟方才杀死的两只相仿。同时,空气里也伴随着腥臭之气传来,三人无不以手掩鼻。

这下糟了,这么多老鼠,几乎将路堵死了,怎么办?

风老前辈挥火把去撵老鼠,还真有效果,这些长期生活在黑暗中的精灵有些怕光,火把所到之处,群鼠纷纷躲闪。

机不可失,三人正准备穿过鼠堆,却见鼠群呼啦涌向被杀死的那两只老鼠,不一时就将同伴啃食一光,只剩下了两只白骨。

太可怕了,无忧公主从没见过这等情景,身子不受控地发颤。

它们连自己的同类都吃,会不会…无忧公主不敢想下去。

怕什么来什么,群鼠吃完了死去的同伴,嗅着气味,又盯上了无忧公主,或许是因为她的伤口散发出‘诱鼠’的气味所致。

曹操与风老前辈也发现了群鼠的动机,好在还有火把防身,群鼠还有些忌惮,于是利用这唯一的优势,边驱赶群鼠边快速前进。

群鼠锲而不舍,紧紧追赶,如此‘诱鼠’的美味,它们岂能错过!

有些不安分的老鼠便飞扑过来,幸好风老前辈剑术高超,一一将之斩杀。

可惜如此出神入化的剑术,如今竟然用来对付老鼠,只怕风老前辈行走江湖几十载,也无法料到如今的场面。

可是这样一来又增添了新的麻烦,每只被斩死的老鼠,马上就成了群鼠新的食物,吃完之后,群鼠还是紧追不舍。

杀的越多,地道里的腥臭之气越重,越能刺激群鼠的神经,而且,跟在三人后面,就能轻松得到‘食物’,于是就更不会‘放过’曹操三人了。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离地道出口,还远的很呢,如果一不小心,被其中一只咬到,可不得了。

记得曹操第一次追逐大蛇进入地道时,还曾质疑过如此大蛇,靠什么为食,现在看来,十有**是这不计其数的老鼠了。

可是这些老鼠们,又靠什么为食呢?

地道里面,可是什么吃的也没有,难道…是有人给它们提供食物?

想到这里,曹操心里一惊,难道是张角所为

怪不得上次来地道时,没有遇到它们!

怪不得地道尽头处被人用大石条堵死!

这些巨鼠,照推断应该来地道的时间并不长。

张角豢养这些老鼠有什么用?

“难道,它们是…地龙鼠?”风老前辈惊道。

“地龙鼠?”曹操似乎从什么地方听到过这个名字。

可惜没功夫细想,因为群鼠们追的极紧,在经过一个弯道时,部分巨鼠已然超过三人,拦住了去路。

前有拦截,后有追‘兵’,如之奈何?

一眼撇见了旁边耳室,三人便无奈退了进去。

可是也将自己逼入了绝境,大‘兵’压境,却再无退路。

曹操将无忧公主轻轻放在墙角,手举火把,权作武器,风老前辈剑横胸前,谨慎地盯着群鼠的一举一动。

假如面前的是群黄巾军,甚至是群武林高手,两人也丝毫不惧,两人武功不弱,尚可一战,可是面对一群老鼠,纵然你是江湖中成名的剑客,也没有对敌经验。

“风老前辈,您刚才说……地龙鼠?“

“不错,这是江东特有的鼠种,体型硕大,凶残暴虐,吃肉不吃素,当地人称‘食人鼠’,而且比一般鼠类要聪明的多。“

“食人鼠?”无忧公主听到这三个字,吓得一个激灵。

“哦,我想起来了,七年前交州士津造反,占领了交趾郡后自封岭南王,后来培育了一批地龙鼠大军围攻番禹郡,交州刺史士燮手足无措,念及一郡百姓安危,命副将朱符冲出重围,向朝廷求救。朝廷接到急报后下令益州牧刘焉、荆州牧刘表和扬州刺史刘繇同时派出援军,因为要对付的是‘鼠军’,为免鼠疫为患,朝廷还征召了不少医者同往,晚辈恩师也在征召之列。“

“那,那曹大哥你有没有去啊?”

“没有,‘五禽门’里医术高超者众多,而我们五禽剑派只懂练剑,就没有抽调人手。”

“不错,那场变故,老夫也有耳闻,听说贵派弟子因此命丧交州者众多,而且朝廷还成下旨封赏过华神医。”

“其实小小一个交趾郡叛乱,根本用不着三州人马,只因汉室倾微,个地州郡势大,许多地方兵力朝廷根本就征调不动了。益、荆两州基本上是按兵不动,只有扬州派出了一只人马,还是走走停停,等赶到时叛乱早已平定多时了。“

“少侠可知那场叛乱是如何平定的?”

“这个晚辈倒不甚清楚。”

“据老夫所知,是‘铁船帮’和‘江东盟’联合援军,才解了番禹之围。”

这两个名字,曹操自然耳熟,‘江东盟’的孙策还是好朋友,至于‘铁船帮’,这些日子所发生之事不都是因他而起吗?

据莫氏夫妇所讲,铁船帮帮主汪剑锋派人前来清河盗取‘龙之骨’,只此一事,曹操对其的印象就不太好。

但风老前辈说到铁船帮也曾仗义援手,解救番禹百姓之苦,两桩如此大相径庭之举,不禁令曹操迷惑了。

这事暂且不想,曹操此时最想知道的就是无论江东盟也好,还是铁船帮也好,他们是采用了什么法子来对付那些地龙鼠的?

因为曹操看的清楚,三人面前的群鼠已经蠢蠢欲动,准备发动攻击了。

第九十四章 女娲像

既然江东盟与铁船帮能将那么多的地龙鼠患解除,那么眼前这些,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但是当风老前辈说出当年的方法后,曹操又沉默了下来。

因为答案就是独角三花蛇。

那是一种生活在交趾郡雨林中的蛇种,身长过丈,浑身三色花纹,头生独角,嘴出毒牙,非常凶悍狂暴,剧毒无比。

所谓一物降一物,正是因为地龙鼠是出自交趾郡,因此同样出自交趾郡的独角三花蛇就是它们的天敌。

据说献计是江东盟的一位于姓堂主,此人据称有鬼神之才,身居江东盟的掌经长老。

知道了办法也没有用,这里是地道,去哪里找独角三花蛇!何况原本生活在这里的唯一一条大蛇‘神之子’也在卧牛山下,与独角仙和水龙王同归于尽了。

正在沉思,只见群鼠一个摞一个,排列成盾牌形状,摆成了一张鼠‘墙’,等于断了曹操等人的前路。

而根本就没有后路,耳室面积不大,空间狭小,鼠阵不断逼近,三人不断后退,最后退无可退,再退就是土墙了。

危险的是,鼠群在筑起鼠阵的同时,竟然还派遣了一支‘偷袭队’,正试图从耳室一侧边上偷偷包抄袭击。

怪不得风老前辈说地龙鼠比普通鼠类聪明的多,它们居然还懂‘战术’。

幸好曹操及风老前辈手疾,及时用长剑和火把数次粉碎了它们的‘阴谋’。

曹操三人也一直商量着对策,可是这样的对敌场面,大家都是破天荒头一次遇见,根本没有经验可供参考。

也不是一点机会也没有,因为群鼠最大的弱点是怕光,只要火把不熄,群鼠还不敢大肆攻击。

好在下来时带了不少椽子,还能坚持一阵,但是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耗的时间越长,逃出去的几率就越小。

曹操试着将一根燃烧着的椽子扔进鼠堆,好趁机撕开一条口子。椽子扔进鼠堆,群鼠果然争相躲闪,甚至有不少只被烧着了毛,但是群鼠的数量实在太多,按照这个方法,只怕椽子耗尽,也冲不出去多远。

而看起来有些地龙鼠已经失去了耐性,不断有飞冲过来者,有的被曹操用火把击落,有的被风老前辈用剑斩杀,还有的一头撞到后墙之上,撞的头破血流。

随着不断有地龙鼠飞撞到后墙,土墙上泥土哗哗掉落,竟然露出一块块青砖,怪不得那些撞到后墙的地龙鼠头破血流,原来是撞到了青砖上。

刚开始曹操三人还没有留意,直到无忧公主一声提醒,这才将目光转到了青砖上面。

风老前辈用长剑划拉身后土墙,更多的青砖暴露出来,三人这才看清,这竟然是一道青砖砌筑的挡墙。

细看之下,上面还有图纹画像,周圈是整齐的‘回’字形云雷纹,正中央赫然画着一位大神:人面蛇身,目露神光,蓬头玉面,尾巴硕长;两条青蛇作耳环,一条白蛇当项圈;双手还抓住一条粗大的赤蛇。

正是传说中的上古大神女娲娘娘。

当看到女娲娘娘画像,曹操立刻断定这是秦末汉初所绘,因为这个时期的画像砖上经常出现鳞身伏羲、蛇身女娲、以及东王公西王母等上古神像;而自汉文帝之

后,就逐渐流行绘画忠臣孝子、烈士贞女等形象,最典型的就是‘十二孝子图’(后期逐渐增补成二十四孝图)及‘七女复仇图’等。

女娲娘娘图像一出现,整个鼠群为之一颤,不由自主地纷纷后退,再没一只敢上前一步,看起来对这位上古大神非常畏惧。

“我明白了。”曹操突然大声说道。

“哦?什么事?”风老前辈和无忧公主同时问道。

“我所料不错的话,这耳室里的那些人不是在挖土,而是在封土,目的是将这道砖墙遮掩起来。“

“为什么要遮掩?”

“难道…砖墙后面有秘密?”

两人满脸疑惑地看着曹操。

“是与不是,试试看就知道了。”曹操用椽子怼了下砖墙,从‘咚咚’的闷响声就可以判断砖墙后面是空的。

曹操更加用力,戳了没几下,两块青砖就被顶了进去,掉进了墙后空洞里。

霎时一股浓烈的腐臭气味气味扑面而出,呛的曹操干咳欲呕,以此同时,一束白色光线从里面射出来,白光照在群鼠身上,群鼠无不争先恐后躲避。

这是什么白光?怎地亮度如此之高,就算几十把火把同时点燃,只怕也达不到这般强度。

难道是太阳光线?

难道这砖墙背后有出口?

难道阳光能从出口射进来?

三人精神大振,曹操喜不自胜,从砖墙豁口朝里面大吼一声,竟然有回声!

曹操看到了希望,正准备一鼓作气敲掉更多的青砖,无忧公主怯生生问道:“曹大哥,拆掉青砖,就会毁掉女娲娘娘的画像了,那些地龙鼠会不会……”

曹操明白她的担心,女娲娘娘画像对群鼠的威慑力有目共睹。

可是总困在这里也不是办法,眼下有希望逃出生天,怎可不试?

曹操双膝跪地,恭恭敬敬给画像磕了几个响头,虔诚说道:“女娲娘娘在上,弟子被困于此,幸得您老人家神灵保佑,如今出现一线生机,弟子不可不试,乞愿娘娘您大慈大悲,宽恕弟子。“

拜了几拜,曹操起身继续刚才的动作,青砖一块块掉落,露出一个宽敞的洞口。

而那道白光,愈发强亮,群鼠们惊骇至极,纷纷退出耳室,躲进室外地道里。

“来,咱们进去。”曹操背起公主率先钻进‘新’的地道,风老前辈手执长剑断后,也跟着进来。

实际上他们不用担心,那些地龙鼠们恐惧于这道白光,根本不敢再进耳室追赶,它们虽然不甘心眼睁睁失去‘猎物’,但保全性命比填饱肚子更加重要。

谢天谢地,谢谢女娲娘娘,谢谢秦始皇帝(虽然还不确定这砖墙跟他是否有关),不管怎么说,总算暂时逃脱了地龙鼠们的‘毒手’。

无忧公主心有余悸:“曹大哥,你说地道里怎么会有这群妖魔呢?”

“谁知道它们是哪里冒出来的,不过我可以肯定,它们进入地道的时间不会太长,上次进出地道,根本就没有它们的影子。”

“那也未必,或许是少侠上次运气好。”

“但上次地道也未被封堵,晚辈以为,这两件事是有关联的。”

“少

侠的意思是,有人将地道堵住,然后放入了地龙鼠?”

“正是。”

无忧公主听了,觉得挺有意思,“养鸡养鸭的倒是见过,还没听说过有人养老鼠的,它们有什么用?”

无忧公主的话,其实也是曹操和风老前辈心里想问的话,豢养这么庞大数量的地龙鼠,先甭说有何用处,单就食物供应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起。

在这巨鹿郡,有这个能力的莫非是……张角?

曹操心里闪过一丝不祥的感觉,他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交趾郡叛乱的旧事,难道张角也想学那反贼士津?他豢养地龙鼠是是培育‘鼠军’,好有朝一日当做杀手锏?

若果真那样,真不知又有多少无辜百姓深受其害了。

可是,张角又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么多地龙鼠呢?

“风老前辈,您方才说献计对付地龙鼠的是‘江东盟’的于堂主?”

“哦?少侠也听闻过此人?”

曹操边往前走,边将自己所知悉的有关于堂主的信息一一相告。

“什么?于堂主临终前面前的人是张角?”

“千真万确。”这件事曹操已经从孙策和张角嘴里得到证实,“不仅如此,‘江东盟’的镇盟之宝《太平经》也落到了张角手里。”

“噢,难怪,难怪,有了此书,张角不但创立了太平教,还组建了黄巾军,于堂主啊于堂主,他身为‘江东盟’掌经长老,怎么会如此糊涂啊。”

见风老前辈摇头叹气,曹操忙解释道:“其中曲折,晚辈委实不知,不过晚辈倒是听说‘江东盟’曾经出现过非常严重的内讧,似乎跟董卓与‘鸿门’有关,于堂主在这次变故中身受重伤,逃亡至巨鹿郡时,无意中遇到了张角。”

“这么说来,是否是于堂主主动赠书还难以定论,难保不是张角强取豪夺,退一步说,即便于堂主诚心送他,是否带有附加条件也未可知。”

说了这么多,三人心里更加坚定相信,这些地龙鼠的培育训练甚至指挥之法,极有可能就是‘江东盟’的于堂主泄露给张角的。

真是太可怕了,那些野心家们一旦利益熏心,什么可怕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只是到头来受苦的还是泱泱无辜百姓。

曹操越想越是激愤,脑海中从白马寺新皇帝遇刺,一直到卧牛山髑髅台天子剑重见天日,统统过了一遍,为了攫取权利,董卓、张角、吕布、鬼影子等等,甚至连先帝爷在内,无不极尽魑魅魍魉之能事,为了一己私欲,哪个还管百姓死活?

为了一把名不副实的天子剑,上至朝廷下至黎民,已经付出了多少代价?

但是曹操心里非常清楚,天子剑既已重见天日,它的故事就不可能完结,只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盯着它,只会有越来越多的阴谋缠着它,因此自己身上的责任也就越来越大,担子也就越来越重!

可笑的是,如今自己手里的那把天子剑,才出‘茅庐’,竟已下落不明,如今张魅等人生死未卜,自己又身中剧毒,我曹操该何去何从?

正当曹操陷入沉思之际,忽听无忧公主说道:“曹大哥,快看前面那是什么?”

第九十五章 夜明珠

曹操忙抬头观看,顺着无忧公主手指方向,果然看到地道两侧墙上有些异样。

刚才只顾说话和沉思,没有注意到地道内的状况变化。

首先,此处的地道跟外面的比起来,要宽广的多,也规整的多,显然表明当初修建此段地道时更加用心。

其次,外面的地道全是土墙,保留着开凿挖掘时的原样,而这里则两侧墙上全是砌有青砖,青砖材质和大小跟耳室女娲娘娘画像的砖墙一致。

最后,也最为关键的是,两侧青砖墙上,似乎也都有画像。

无忧公主手指所指的,就是那些墙上的画像。

曹操背着公主,凑近‘墙壁’,高举火把,想仔细观看。

其实这个时候,火把的作用已经不大了,因为前面远处传射过来的白光,基本把地道里映的如同白昼。

曹操看的清楚,上面的图像是一条大蛇和一个圆圆的东西。

大蛇身长过丈,足足碗口般粗细,浑身赤红颜色,蛇头上长有两根犄角,下巴上还耷拉着两撇红色胡须;灯笼般的双眼又圆又大,也是红色,嘴巴向前突出,犹如猪之拱嘴。奇怪的是,嘴巴边上还吐出火焰状的东西。

无忧公主皱皱眉:“曹大哥,这画的怎么如此奇怪,这究竟是蛇还是龙啊?”

“嗯,确实有些似蛇非蛇,似龙非龙,不过在我看来,它应该是叫做烛九阴。”

“烛九阴?”

“不错”,风老前辈接过话音,“上古神书《山海经》里面曾经记载了这么一种神兽,人面蛇身,浑身赤红,口衔火精,名字就叫做烛九阴,也叫烛龙。“

原来风老前辈也早就发现了墙壁上的画像,不同的是他看的是右侧墙壁,而曹操与无忧公主看的却是左侧墙壁。

大家这才注意到,原来双侧墙壁上的图像竟然一模一样,并且,一副画完结后紧跟着的另一幅画像竟然还是一条蛇和一个圆球。

也就是说,这个地道里所有的墙上,绘满了完全相同的画像。

风老前辈的解释,让无忧公主更加迷惑,她还是不能弄清它究竟是蛇是龙。

看着她迷茫眼神,曹操也摇头苦笑,烛九阴是神话故事里的神兽,世上究竟有无尚且不知,是龙是蛇又有何意义呢!

反倒是那圆圆的球状东西,怎么也看不出是何物体。

它比鸡蛋还小,距离大蛇的嘴巴不远,但画的非常之圆,显然在绘画之时用足了功夫。

“是太阳吧?”无忧公主听他两人不时说起神话故事,不禁想到了夸父逐日。

烛九阴逐日?这太阳画的也太小了吧!

“莫非是龙胆?”风老前辈猜测道。

可能性也不大,龙也好,蛇也好,把胆都吐出来了,还能活的了?

曹操仔细看着圆球,自言自语道:“这个东西,怎么看着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想了半晌,曹操忽然让无忧公主从背上下来,然后蹲下身子,去掀她的裙摆。

“曹大哥你……”她看了眼风老前辈,脸色变的绯红。

曹操知道她误会了,忙解释道:“公主,你这腿上…”

“我的腿怎么了?”她花容失色,以为伤口复发。

“不是,哦

,我是说你小腿上这图案。”

无忧公主这才反应过来,她拉起下端纨绔,露出光滑修长的美腿,曹操看的非常清楚,她那碧玉般的左小腿上赫然刺绣着一个圆球状图案。

跟墙壁上的图像一模一样!

怪不得曹操觉得眼熟,方才帮她处理伤口时曾扫过一眼,只是当时不以为意而已。

无忧公主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抬头看看墙壁,再低头看看小腿,说道:“怎么会这样,这个图案从我记事起就有了,跟那上面的应该没关系吧?”

“从小就有?”

“是的。”

“为何要刺这图案?”

“是大当家刺上去的,听说我们嬴氏一族每一代人出生后就会刺上的。“

“每一代?有什么含义吗?”

“大当家是这么说的,好似自先祖子婴亡国之后,就这样了,至于它代表什么,就连大当家的也说不上来。”

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作为大秦皇族,亡国之‘君’子婴让自己的后代都刺上这个图案,一定是有其深意。况且鲁王崮每一任大当家的都是秦氏族人,他们的身上也应该传承着某种使命,譬如一代又一代地帮主子刺此图案,一定是想告诫些什么,只是没人知晓罢了。

曹操询问的眼神看着风老前辈,他也摇头不语,呆呆地看着那道白光愣神。

越往前走,白光亮度越强,而且穿透力极强,其实这个时候,几乎就不需要火把了。

“前辈,您在想什么?”

“这白光,似乎不像是太阳光线。”

“晚辈也这么想,咱们进地道时,已近申时,又进来了这么久,若当真是阳光,也不会有这般明亮。”

“难道是……”风老前辈话说了半截,忽然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大变。

“是什么?”曹操急忙发问。

风老前辈没有回答,转而将目光转向无忧公主,“公主,你可曾听说过‘夜明珠’这三个字?”

“夜明珠?是……是什么东西?”她一脸茫然。

风老前辈又将目光移向她腿上的图案,她顿时恍然大悟:“这个图案是夜明珠?”

风老前辈点点头,又问曹操:“少侠可知夜明珠为何物?”

“这,晚辈倒是略有耳闻,但从未见过。”

“老夫自幼是在海边长大,听长辈们讲过不少夜明珠的故事,也曾亲眼见到渔民们采到过,不过都是很小的‘草珠’,而传说中的‘龙珠’却未曾有一面之缘。”

“可是这里又怎会有夜明珠呢?”

曹操更加诧异,风老前辈不是说这东西产自海里吗?

“呵呵,公主,这夜明珠本是你家的呀!”

“我家的?”无忧公主简直不敢相信,这东西她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物什,也从未听族人或鲁王崮里的人提及过。

“哦,准确的说,是你嬴氏先祖之物。”

曹操二人这才稍微明白了些,前辈说的也对,毕竟无忧公主如今是嬴氏唯一的血脉了,先祖之物也自然可以说是她的。

“前辈可有依据?”

“老夫这么说,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有关夜明珠的故事,老夫听渔民们讲的太多了。秦王宫,烛九阴,白光,

还有公主腿上及墙壁上的图案,这些串在一起,才让老夫如此猜测的。“

“可是,这传说中的东西怎会在这地道里面?”

“你们难道忘了?当年秦始皇帝东巡泰山,不幸身染重疾,在赶回咸阳途中曾在此休养,且暴薨于此。据说当年始皇帝曾得到过一颗硕大的夜明珠,从此视为珍宝,时刻带在身上,甚至每次出巡也概莫能外,但是始皇帝驾崩后,他的尸身虽被送回了咸阳,但这夜明珠却凭空消失了。“

“前辈是意思是,这夜明珠是……始皇帝遗留下的?“

曹操两人终于听懂了。

“莫非这地道是先皇派人所挖?”无忧公主突发奇想。

“有这个可能”曹操顺着她是思路说道,“即便这地道早就存在,也不排除耳室里那些白骨就是始皇帝所派埋藏夜明珠的兵士。”

“他为何要将夜明珠埋藏起来?”

无忧公主这句话,问的曹操一时难以回答,据说当年始皇帝病危之际,所立继承人并不是幼子胡亥,而是远在边陲的长子扶苏,是赵高联合丞相李斯篡改了遗诏,埋下了日后大秦亡国的种子。这些事史书虽有记载,但当时知情者不过几人,事发突然,形势晦暗,究竟真相如何,永远不会知晓了,但始皇帝临终定有一番安排,说不定就真的派人将夜明珠封存于这地道之中了。

说来说去,始终是猜测,三人顺着地道继续前进,又走了七八丈远,看见两侧墙壁上一副又一副全是相同图案,心里虽然疑惑为何这么绘制,但谁也没再说话。

突然就到了地道尽头,竟然是个‘死胡同’。

前面已经没有了路,这可怎么办,总不能回头吧,那些虎视眈眈的地龙鼠们可是还在外面。

同样,墙壁上的图案也戛然而止。

但是,那道白光还在,并且变得亮度惊人。

三人逆着白光,发现它是从右侧墙壁上射出来的。

一路走来,两侧墙壁上的图案都是完全对称的,而终点处却只有左侧有,右侧则空空如也。

是当时忘记了绘画,还是另有玄机?

墙壁看上去全是黄土,表面湿乎乎的,跟外面的地道没什么不同,但其右上角却有个小孔洞,白光就是从里面射出。

究竟是当年兵士们工作疏忽忘记了封堵,还是年深日久黄土脱落所致,又甚至是有人故意留下个孔洞,好给日后有缘人来访留下提示。

有了前面的经验,曹操用木椽子去戳那黄土,果然就露出青砖模样,曹操更加用力,随着黄土纷纷落下,一面跟耳室处一模一样的青砖墙裸露出来。

而且,砖墙上的图案同样也是周围‘回’字形云雷纹,正中央则是女娲娘娘画像。

难道砖墙后面别有洞天?

曹操给女娲娘娘画像磕了几个响头,然后起身用木椽子戳打孔洞处青砖,随着青砖块块掉落,孔洞变大,更多白光齐齐射出,地道里面顿时亮如白昼,映刺的三人睁不开眼。

曹操努力睁大眼睛,透过孔洞,依稀看见里面有座高台,上面模模糊糊有一圆形物体。

而这些白光,就是自它身上发射而出。

第九十六章 先祖遗物

难道里面的就是传说中的夜明珠?

曹操兴奋起来,挥动木椽子就要想继续戳掉更多的青砖。

忽然风老前辈制止道:“少侠暂且住手。”

曹操以为有情况,忙停下来,看风老前辈有何吩咐。

“老夫问你,少侠可知为何这两侧墙壁之上为何画了这么多烛九阴图像?”

“这还不简单,刚才曹大哥说了,这烛九阴是个坏东西,它肯定是要侵吞夜明珠了。”无忧公主快人快语。

“不”,风老前辈摇了摇头,“恰恰相反,老夫认为它是在守护夜明珠。”

曹操猛然想起夏侯曾经说过的话,凡是天珍之物,周围都有守护者,他是摸金一派,颇有经历,所说的话自然有道理。

风老前辈的话,倒是与之不谋而合。

大家冷静下来,如果里面真的有夜明珠的话,难保也不会真的就有个烛九阴。

那可是个凶残暴虐之物,倘若属实的话,别说曹操三人,就算再翻上几番,也不够它塞牙缝的。

听到里面可能有怪物,无忧公主下意识地将身子靠向曹操。

曹操却半信半疑,烛九阴是《山海经》里面的神兽,是传说故事而已,现实里十之**不会真的存在。

就算真有类似之物,秦始皇帝又从哪里寻来?

再退一步讲,即便里面曾经真的放了一条,至今也过去四百余年了,它能活这么久吗?它靠吃什么生存?

曹操有些不相信那些虚无缥缈,捕风捉影之词,传说而已,都是别有用心的人讲故事罢了。

他操起木椽,就要继续戳砖,却被无忧公主拽了下衣角,冲他连连摇头示意。

但是这两侧墙壁上居然画了这么多烛九阴的画像,分明是在提示来人不可轻举妄动,因此无忧公主心里隐隐不安,不敢让曹操冒险。

曹操却笑得:“公主,既然这夜明珠本是你家之物,说不定秦始皇帝将之留在这里,就是等你来取,既然有缘,何不取之?”

无忧公主还是连连摇头:“话虽如此,但无忧从未听说夜明珠一事,风老前辈,您确定这夜明珠是我嬴氏之物?”

风老前辈沉思片刻,说道:“既然如此,老夫就讲个故事给你们听。当然,这些这些老夫也是道听途说,当不得真。”

“夜明珠也叫随候珠,是一件天生地养的稀世之宝。传说当年炎帝大战蚩尤之时,蚩尤曾经请来大荒山夔龙助战,夔龙能呼风唤雨,口吐黑雾,炎帝溃败,带领残兵败将求助于黄帝,黄帝也知道夔龙的厉害,就听从下属的建议,亲往东海水虺国,请其首领应龙助阵。“

“水虺国,是一个古老的神秘氏族部落,相传其子民都生活在茫茫东海之中,依靠捕鱼为生,寿命极长。国中普通的子民就称为水虺,水虺活到五百岁便化身为蛟,再活五百岁便化身为龙,这个时候其体内便生出一种丹珠,叫做内丹,这内丹能吸收日月之精华,在龙的体内慢慢生长。可惜一旦生出内丹,他们的寿命也几乎就到了头。“

“而有一些幸存者,只要能够再撑上百年,龙头之上长出双角,成为应龙,就能依靠内丹成为不死之身,然而能达到这个阶段者寥寥无几,不足

千分之一。此时的首领应龙已经有了上千年道行,它受黄帝之遥,大战夔龙,两者大显神通,斗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一直斗了三天三夜不分胜负。“

“无奈之下,应龙吐出内丹,射出弯道璀璨光华,终于驱散了夔龙黑雾,打的夔龙口吐鲜血,跪地求饶。炎帝与黄帝趁势合兵一处,最终打败了蚩尤。只是应龙一旦吐出内丹,它的功力大减,未曾防备之下,被恼羞成怒的夔龙偷袭,击成重伤,而奄奄一息的应龙也发动致命一击,几乎将夔龙打的魂飞魄散。趁两败俱伤之机,夔龙竟抢走了应龙内丹,负伤逃走了。“

“多年过去,到了战国七雄争霸时期,楚国南边有个袖珍小国名叫随国,因为有悬黎山天然屏障而保持中立,而楚国正忙于跟其他诸侯国交战,自然也就无瑕顾及于他,随国因此得以保全,在大国的夹缝中勉强生存。“

“有一天,随国国君随候游览悬黎山时,在山顶一个山洞里发现了一条死去多时的夔龙,奇怪的是肉身竟然不腐。但是它死前痛苦挣扎的场景却显而易见,随候心生恻隐,命人将它埋葬,就在下葬抬运夔龙时,忽然从它口中掉出了一颗内丹,昏暗的山洞顿时如同白昼,而夔龙也瞬间腐化,归为尘土。“

“这颗内丹,就是夔龙从应龙处抢走之物。随候拜了几拜,便取走了这颗内丹,取名夜明珠,自此视为国宝,国人称之随候珠。所谓锋芒毕露,必会招来觊觎者,随国得夜明珠的消息不胫而走,随候万没想到,随国祖宗的基业竟然会毁在一颗夜明珠的手里,他本想献宝求存,但楚国早有灭之之心,于是就趁机以随国不进贡为由派大军讨伐,随国虽顽强拼死抵抗,但还是寡不敌众,最终亡国。“

“这颗夜明珠也就落入了楚王之手,后来秦楚交战,楚国节节败退,无奈之际献上夜明珠求和,而秦国此时意在先灭韩魏,也就借坡下驴,挥军北上,自此夜明珠终归秦国。”

风老前辈唠唠叨叨说了这么多,曹操与无忧公主听的目瞪口呆。

这些……是真的吗?

怎么听着跟神话故事似得!

两人眼中充满了疑惑,故事虽然精彩,但什么黄帝呀蚩尤呀,还有夔龙啊应龙啊什么的,这,这些不都是…传说吗?

怎么后面又出来个随国随候,还有楚国献珠求和,照这样说来,这夜明珠最终真的就落入秦国之手了。

依此推之,秦始皇帝贵为一国之君,自然也就成了夜明珠的拥有者,自然也就可能东巡泰山之时带在身边,自然也就可能临终之际派人将之封存于地道之中。

风老前辈双手一摊,他刚才已经讲过,他也是道听途说。

可能性有多大?

但是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又不能不让人相信,因为这道砖墙后面,很有可能就是那传说中的夜明珠。

先祖遗物,如今嬴氏一族,就只剩下了无忧公主一名后人。

取,还是不取?

箭在弦上,怎能不发?

曹操气运丹田,双臂叫力,木椽挥舞,孔洞迅速扩大,很快一片新的天地呈现在眼前。

一瞬间,光芒万丈,辉映耀眼,使人的眼睛极不适应。

这又是一个耳室,面积比外面那

个还小,想必是数年通风不畅,里面充塞着腐朽霉变的衰败气味。

三人屏住呼吸,进了耳室,只见正中央有个高台,上面有个敞口匣子,夜明珠就静静地躺在里面。

正准备上前,忽然发现一条体型超大的‘巨蛇‘,正盘绕在台前。

三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加强了戒备。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烛九阴,夜明珠的‘守护神‘?

‘巨蛇‘纹丝不动,由于白光刺眼,三人小心翼翼走进了些,才看清那不过是一具蛇骨而已。

确实是条‘巨蛇‘,看长度足有两三丈长,盘成圈围绕这高台,蛇头耷拉在台下。但是它的肉身早已腐化成泥,也不知在这里呆了多少年,只剩下了一堆森森白骨。

这么看来,当年秦始皇帝派人封存之时,确实是放了条蛇。

它的确是条蛇,但是否烛九阴就很难说了。

高台其实也不算高,还不到人的半胸,同样是用大青砖垒成,方方正正,规规矩矩,极为齐整。

匣子似是黄铜所制,一尺见方,里面躺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

腾焰飞芒,光芒四射。

夜明珠,传说中才有的稀世珍宝,真的活生生出现在眼前。

它是否当年秦始皇帝所留?

三人瞪大眼睛,默默看着匣子中的夜明珠,不知道是否该马上取出,纵然风老前辈行走江湖多年,见识多广,此时也没了主意。

“公主,此乃你家之物,不妨取来。”曹操轻声道。

“唔”,无忧公主应了一声,手伸出半截,还是犹豫不决。

看到曹操鼓励目光,她不再迟疑,一把将夜明珠拿在了手里。

看到手里璀璨的珠子,她不禁心潮澎湃,这件宝贝,是先祖所留遗物,四百年过去,终究还是重回了后人手中,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安排。

看到她的遭遇,曹操不禁也想到了自己的身世,天子剑,就是自己的使命;而这夜明珠,也或者就是她的使命。

“恭喜公主,不管怎么说,你先祖留下来的宝物,总算功德圆满,虽然这中间时间有些长,但终究是遂了愿,始皇帝他泉下有知,也该心慰了。”

不料风老前辈却说:“以老夫看来,这夜明珠似乎是不祥之物,夔龙得它而丧命,随、楚得它而亡国,公主家族人人一出生便纹上夜明珠图案,其中一定还有外人所不知的秘密。”

其实曹操和无忧公主心里也是这么想,曹操怕她无形增加心理负担,于是说道:“世间之事,福祸难料,就拿这夜明珠来说,楚国夺之则亡,秦国夺之却兴,可见凡事都不是绝对的。“

无忧公主知道他的心意,于是回报他一个甜甜的微笑。

风老前辈看着这一对年轻人,笑着摇了摇头。他看见那黄铜匣子古色古香,高贵典雅,一时有了兴趣,便伸手去拿。

却发现没有拿动,难道匣子是长到了平台上?

他催动丹田之气,手臂叫力,生生将匣子提了起来。

‘哗啦‘

匣子是拿起来了,它周边的青砖却掉了下去。

一个大大的深洞显露出来!

第九十七章 完璧归赵

匣子下面竟然也藏着一个地道。

连环的意外,已经让众人见怪不怪了,今天所经历之事,一件比一件怪异,看起来既像上苍的冥冥顾眷,又似背后包含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只不过居然都凑到了一块,不禁令人浮想联翩。

借着夜明珠之光,曹操看见里面并不深,一眼就能瞧的见地面,而且,似乎一侧角落还隐约有个什么东西。

正想让无忧公主用夜明珠照一下,却听她说了句:“字,有字。”

曹操还没反应过来,她又补充了句“匣子上有字。”

其实风老前辈已经将黄铜匣子拿在手里一小段时间了,只是没有留心去看而已,因为他的注意力也被平台下面的地道给吸引了。

得到公主提醒,两人一起去看匣子,果然看见匣子外表上,竖向刻有几行小字。

无忧公主也托着夜明珠凑近观看,却发现一个字也不认识。

只看到一只只漂亮的小鸟,个个活波可爱,展翅欲飞。乍看起来像是个字,再看又感觉象是图画,而且是拙劣的那种。

除了她,风老前辈同样也是一头雾水。

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曹操身上。他皱着眉头,几乎将脸贴在了匣子上,正聚精会神地一个字一个字地仔细观看。

字,倒是认识,只是不知什么原因,有好些字模糊的很,根本辨识不清,即便勉强能认得出的字,也是潦草至极。

“曹大哥,上面写的什么啊?”无忧公主催促道。

“嗯,这是鸟篆字,不过写的杂乱无章,参差不齐。”

“这就是鸟篆字?”无忧公主将信将疑,“这种字体,我倒是听说过,不过听人说鸟篆文游云惊龙,鸾飘凤泊,煞是好看,而这…”

“这也是我所疑惑之处,貌似写字之人既不用心。”

“好了,管他呢,快给我们念念。”

曹操用手指着匣子,一字一字念道:“罪臣李…孽深…仓促…苍天…归赵。“

由于大半数已经难以辨认,断断续续,也只能识得这几个字。

当然,有这么几个字,已经让人兴奋不已了。

罪臣李…,是不是李斯?

既然称臣,又有机会接触到帝王及夜明珠,除了当年那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居丞相的李斯,还能有谁?

那,为何又自称罪臣呢?

难道那件事是真的?曹操清楚记得,史书上记载秦始皇帝驾崩后,李斯曾经被迫与赵高狼狈为奸,篡改了始皇遗诏。

若真相属实,那么后面的‘孽深’就应该是罪孽深重。

难道是李斯意识到自己做了错事,才将夜明珠封存于此,用来弥补自己的过错?

难怪秦始皇帝生前非常喜爱的夜明珠,自沙丘平台之后再无任何记载,原是是被封存于地道之中了。

后面两个‘仓促’,说明当时李斯做这件事时事发突然情况危急,他是在非常有限的时间内去做这件事的,怪不得匣子上面的字迹如此潦草。

那也不对啊,既然时间仓促,又何必去写费时费力的鸟篆字呢?要知道当时秦国流行小篆,而且李斯还是行家,他为什么舍近求远?

莫非是怕人认出告密?有别人吗?有,的确有,就是去办

这件事的人,比如说外面耳室里那些森森白骨。

如果事起仓促,那么还有充裕的时间去绘画女娲娘娘及烛九阴等画像吗?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事后李斯又派了另外一批人前来;而耳室里整整齐齐摆放的森森白骨,也只能是一种可能,就是被杀人灭口。

曹操三人商量来合计去,几乎还原了四百年前的真实场景,真想不到,李斯竟然做下这些事,至于他是奉秦始皇帝临终遗言,还是自知罪孽深重事后弥补过失才这么做,就不得而知了。

曹操估计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从‘罪臣’到‘苍天’就不难想象李斯当年内心的挣扎和不安。

前面那些字,曹操三人基本上达成共识,唯独最后‘归赵’两字,就有了不同的理解。

风老前辈道:“老夫认为这个‘赵’字指的就是秦始皇帝,因为嬴政的名字本就是‘赵政’,李斯的本意就是暗指暂且封存于此,等待有缘人。“

而无忧公主则不这么认为:“先祖子婴,在始皇帝一统六国之后,即被封为‘赵王’,因此我觉得李斯一定是得到了始皇帝的遗命,先将夜明珠暂时封存,再时机成熟后等赵王(或赵王后人)来取。“

两人说的都有道理,实际上也是大同小异,而曹操也更倾向于后者,道理很简单,子婴亡国之后,其后人出生后都纹上夜明珠图案,也就不言而喻了。

看两人盯着自己,曹操突然脑海一亮,说道:“他是不是想说‘完璧归赵’啊?”

曹操一语道破天机,两人恍然大悟,可不是嘛,只是‘完璧’两字已毁,只剩‘归赵’了而已。

说来说去,李斯是希望先暂且避开胡亥和赵高两人,借机保全夜明珠罢了,等他回到咸阳,自然有的是时间告诉子婴,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子婴登上大位仅仅月余就亡了国,再无机会来取,也就只能寄希望于后人了。

苍天怜鉴,这一等就是四百余年,无论如何,作为嬴氏唯一血脉的无忧公主,机缘巧合之下完成先祖使命,也算‘完璧归赵’了。

她自幼生长于鲁王崮,平生第一次出远门,就出了意外。反过来说,若不是她百里之遥来到清河,若不是她不幸被郭氏兄弟所掳,若不是她遇到梦中情郎曹操,若不是两人落水之后大难不死流落秦王宫,若不是…或许,夜明珠还不知再等多少年,才能遇到它的主人。

想到这里,曹操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于是问道:“公主,一直忘了问你,你与鲁王崮的人,为何会出现在甘陵山?”

“因为父母遗命,无忧出嫁之时,要亲自去一趟甘陵山,所以才由二当家及三当家陪同上山。”

“可是有什么要事?”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是要去找一个人。”

“是谁?”

“剑神前辈。”

“剑神?”听到这个名字,风老前辈面露惊异之色。

“是的。”

“你…认识剑神前辈?”

无忧公主摇了摇头。

这也难怪,她往日里从不出崮,又怎能认识剑神前辈呢,甚至连找剑神有什么事,又为何是找剑神也不知道。

曹操问道:“风老前辈,您可知道剑神?”

“哦,剑神的大名江湖中谁人不知

?可惜我未曾有缘与他老人家谋面!“

看风老前辈的神色,颇为遗憾。

这反倒勾起了曹操的兴致,“晚辈行走江湖日短,还请前辈赐教。”

“嗯,二十年多年前,武林中‘四剑’的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也就是‘南剑圣’、‘北剑神’、‘东剑皇’和‘西剑王’。只是这些年都不在江湖中走动了,少侠自然也就未曾听闻。“

原来是这样,仅听这些名字,就令曹操心驰神往,剑圣剑神,剑王剑皇,想当年必定响彻武林,威震江湖。

可是,无忧公主寻找剑神前辈,又能有什么事呢?

“哦,我想起来了,大当家的提起过,好像是我父母罹难之时,曾有句话拜托过剑神前辈。”

“什么话?”风老前辈紧接着问。

他话一出口,连自己都笑了,她要是知道是什么话,还用的着大老远奔赴甘陵山吗?

但是,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一定是句非常重要的话,否则根本用不着她亲自前往。

或许,跟她的皇族身份有关,是她家族的大秘密。

思之无益!毕竟那是人家自己的事。

眼下还是想法如何脱身才是,平台之下还有个地道,莫非里面有出口?

为防万一,留无忧公主在上面,用夜明珠照明,而曹操与与风老前辈两人下去查看。

两人武功都不弱,轻松就跳下地道。

双足即将落地,曹操忽然发现脚下有个金灿灿的东西,怕将其踩到,曹操空中提气,身子一个旋转,生生凌空拔起,躲开了那件物什。

风老前辈已经体现落地,他见曹操年纪轻轻,竟已身怀如此深厚功力,不禁心中暗暗赞叹。

只是曹操这般一番‘折腾’,躲开了地上金灿灿的东西,可落地时,他的怀里却‘飞’出了另一件金灿灿的东西。

正是金鸡道人赠送的‘小金鸡’。

风老前辈伸手将之抓在手里,定睛一看,不禁大吃一惊。

“少侠,这…你从何而来?”

“噢,是为老前辈所赠?”

“哦?他是否穿着怪异,似个公鸡装扮的老人?”

“不错,前辈他头戴火焰般金红色鸡冠,身披五彩羽毛披风,脚穿金黄色短靴,晚辈第一眼见到他时,当真误以为是只大公鸡呢。”

风老前辈边将小金鸡递回曹操手里,边笑道:“他就是南剑圣金鸡道人!“

“啊?”曹操傻傻地有些头蒙,真想不到在饮马河小桥下偶遇的怪异老头,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剑圣!

怪不得他老人家武功如此超凡,三招两式就将天口枪王制服,而后还敢单刀赴会,一人独创被称为什么虎爷的王虎寨。

可惜没有见识到他老人家的精妙剑法,只是一根鱼竿已然使得出神入化,威震天口镇的枪王仅仅三板斧后就败下阵来。

想到金鸡道人,曹操不禁心怀愧疚,本来约好了等他从王虎寨回来后,一同前往清河城,可惜后来……

低头看了眼小巧精致的‘小金鸡’,曹操轻轻地将它放进了怀里。

第九十八章 为民除害

于此同时,风老前辈已经从地上捡起了那件金灿灿的物件。

曹操一眼认出,那是一块腰牌,一块属于皇宫高等禁卫的腰牌。

曹操曾随父亲和叔父进过皇宫,亲眼见到过这种腰牌,只有皇帝身边的人才会拥有这样的腰牌。

曹操和风老前辈面面相觑,秦汉两朝的宫廷规制完全相同,既然夜明珠是李斯所封,那么这块腰牌的主人,不就是秦始皇帝身边的贴身禁卫?

然而让两人吃惊的还在后面,一个角落里竟然还躺着一堆腰牌,都是手掌般大小,上面刻有‘禁卫’两个小篆字。

数量足有十几块之多!

腰牌离身,也就意味着这些禁卫都已经……死了。

是谁将秦始皇帝身边的高等禁卫尽数杀死?是李斯还是赵高?又或者是为皇帝殉葬?

这么说,眼前这个地道就是那些禁卫们的坟墓?可是放眼地道内,除了腰牌,根本空无一物。如果禁卫们葬身于此,则一定有骸骨存在。

无解!往事如烟,逝者已矣!

两人四处搜索,根本找不到任何出口存在。

同样又是一个‘死胡同’!

每一次希望刚刚开始,最后都变成了失望。

两人只得飞身跳出地道,回到耳室。

走投无路,只能原路返回!

风老前辈前面仗剑开路,曹操背着无忧公主紧随其后。

火把已经没用了,有夜明珠在,胜过火把百倍。

自从拿到夜明珠时起,无忧公主心里就一直再想一个问题:不管是秦始皇帝也好,还是子婴李斯也好,他们千辛万苦将这夜明珠封存于此,还令后世子孙纹此图案,铭记于心,可是这夜明珠能干什么呢?

它有什么用处?

它能给嬴氏子孙后代带来什么?

复国?财宝?玩物?

总不能是照明吧?

无比讽刺的是,眼下似乎只有最后这个功能。

因为只要出了外面耳室,就是数不胜数的地龙鼠,唯有夜明珠之光,才能吓退它们,三人才能有机会逃出地道。

假如先祖们看到这夜明珠只能当火把用,心里会是何感想?

她的父母给她取名‘无忧’,就是希望她能平平安安,无忧无虑地过完一生,而她自己更是希望如此!

其实她的人生前十几年本该这样的,只可惜五岁时父母惨死,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虽然生活上依旧无忧,但是她的心里已悄然改变。

该来的总归是要来,她的血统,她的身份,决定了她的责任。

所以几位当家的开始给她贯注嬴氏一族的‘使命’;

所以她不得不开始被安排学习一些‘技能’;

所以她开始每天聆听几位当家的‘禀报’;

所以她每天变得‘日理万机’;

所以一些奇怪和枯燥的事情纷至沓来;

想躲也躲不了!比如每天起早的‘朝会’,比如有些场合不得不重复说着‘圣训’,甚至连自己的终身大事也不得不……

这就是命!曾经她认命了,因此也就接受了鲁王崮和司马世家的联姻,因而她遵从父母遗命前来甘陵山。

但是曹操的出现,又给了她重燃希望的机会!

所以她内心无比渴望抓住曹操这根稻草!

可惜夜明珠的出现,又给她内心狠狠一击:家族的使命想躲都躲不掉!

此刻,她将头紧贴在曹操后背,双手搂紧这个男人,感受短暂的幸福时刻,她多么希望能一直定格在这一刻多好。

可惜现实总得去面对!

不久三人就又回到了起初的地道中,有夜明珠光芒震慑,地龙鼠们无比畏惧,纷纷抱头鼠窜。

风老前辈手中长剑,也就没有再造杀戮,三人终于逃出了群鼠的包围圈,又匆匆奔了一会儿,便安然出了地道。

外面同样是一片漆黑!

但是这里是安全的。黑暗并不可怕,只要有生的希望,就一定能等来黎明。

秦王宫,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起点。

夜色深沉,由于阴天的原因,也看不出是何时辰。

奔波一遭,大家都有些劳累,也都有些饥饿。

风老前辈提议在此休息一晚,等明天天亮再走,曹操则表示不可,一来,过了今夜距离鲁王崮的三天之约,就只剩一天了;二来,这里还是黄巾军的地盘,而公主手里夜明珠又如此惹眼,终究是不安全,因此提议连夜赶路。

无忧公主则‘夫唱妇随’,完全听从曹操的。

“不如这样”风老前辈沉吟半刻,说道“少侠说的也有道理,但咱们经历刚才一劫,均是又疲又饿,即便你我无妨,只怕公主她身子吃不消,不如先歇息片刻,再行赶路不迟。”

见曹操没有异议,又道:“你们先生堆火暖暖身子,老夫去弄点吃的。”话音未落,身影便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公主,你冷不冷?”

无忧公主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摇了摇头。

她依偎挨在他的身上,曹操怎能感觉不到她身体的冷颤?

“公主稍坐,我去拣些木柴。”

“不要”,随即又道“我也去。”

或许她是一个人害怕,或许她是不愿意离开曹操。

曹操没有接话,借着‘珠光’,两人很快就收拢起一堆木柴,因为这里是废弃的宫殿,到处是倒塌的木梁木椽。

火堆燃起后,曹操道:“公主先烤会儿火,我去去就来。”

无忧公主矍然一惊:“你要去哪里?”

“公主勿惊,我只是想再去寻些木柴。”

“不是……已经有这么多了么?”

“喔,是这样,不管是谁豢养了那么多的地龙鼠,这群东西存留在世上,只会遗祸无穷,所以我想多寻些木柴,放进地道,彻底让这些祸害消失。”

“啊?烧死它们?”她心地善良,猛然听到曹操的话有些于心不忍。

“公主请想,一旦这些东西训练成熟,就会被它们的主人释放出去,不管是去对付谁,到头来受苦受灾的还不是万千无辜百姓?”

曹操一番话,令她茅塞顿开,便说:“我也去。”

两人搜集了几大堆木头,悉数扔进树洞里去,几乎将地道口填的满满的,曹操从火堆里挑出几根已经燃烧半段的,扔到木堆里。

不一会儿,滚滚黑烟便从树洞里冒出,曹操默默看了一会,低声对着被大蛇拦腰撞断的老槐树说道:“树爷爷,晚辈对不住您老人家了。”

说着,扎

稳马步,气沉丹田,将真气自体内聚集于双臂,呼地双掌拍出,掌风如飓,气浪将树桩地面以上部分冲个稀烂。

老和尚鸠摩迦叶的深厚内力,曹操已经可以收放自如。

转身又将两块门板盖在洞口之上,接着搬了些残砖瓦砾将门板压死,这才欣慰地笑了笑。

这样一来,燃烧不充分的黑烟,便会充斥满整个地道,地道两端都已封堵,里面空气越烧越少,这样用不了多久,那些本不该生存于世的地龙鼠便会被熏死。

就算有侥幸没被熏死的,没有了空气呼吸,也必定一命呜呼。

无忧公主默默地看着情郎的所作所为,心里庆幸上天待她不薄,给她安排了这样一位英俊不凡而又忧国忧民的好男人。

她虽然涉世不深,但也知道情郎刚才这番作为,无异于为民除害之举。

她轻轻走过来,心疼地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汗珠。

曹操本想拒绝,又不忍拂了她一片心意,只得木木地任凭她做完。

“好啊,老夫这才离开一会儿,你们小两口就黏糊上了?“

风老前辈突然出现,说的两人面红耳赤。

“前辈,您别误会……”

“哎,这有什么?”风老前辈打断曹操的解释,“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孤男寡女,好比**,烧上几把,理所当然之事嘛,老夫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见两名年轻人有些尴尬,他举起手中拎着的一条大鱼,笑道:“小子,快去收拾一下。”

曹操忙不迭接过鱼去了。

三人坐在火堆旁,吃着味道鲜美的鱼肉,完全将地道之中的压抑懊恼等一扫而光。

“前辈,您烤的鱼可真好吃。”无忧公主连连称赞。

“呵呵,那是自然,老夫自幼在海边长大,这还不是小菜一碟?”又看着曹操,“论烧地瓜你小子在行,可论烧鱼你可比不了老夫!”

“咦,

休息了约小半个时辰,三人熄灭了火堆,一起出了秦王宫。

往南走了没多远,终于看到一座石桥,这下好了,只要过了这百丈宽的老漳河,往东就是一片坦途。

兴奋之余,曹操不禁脚下生风,很快就背着无忧公主超过了风老前辈,一个箭步窜到石桥跟前。

双脚刚刚踏上石桥,两道黑影忽然迎面飞来。

‘嗖,嗖。“

两颗石子裹着劲风擦肩而过。

紧接着,又飞来两颗。

本来以曹操的武功,完全可以避开这连环飞石。

但是这次石子是射向无忧公主的,曹操顾忌她的安全,再加上在饮马河他中了两箭,被一颗石子击中腿部,而且还正巧击中了箭伤处。

曹操一个趔趄,好在他轻功不错,忍着疼痛拔地而起,稳稳落在桥头。

“可恼!竟然被你躲过了。”

说着话,一个巨大的身影横亘在石桥之上,肩上扛着块巨大的石头,几乎堵满了半个石桥宽度。

正是身高过丈的巨汉郭二宝!

呼啦,几十名黄巾军从桥下窜出,挡住了曹操去路。

不好,有埋伏,曹操心里暗暗着急。

第九十九章 血浓于水

郭二宝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是事先埋伏在这里的,敌人的判断怎会这么准确?要知道,曹操等逃出了巨鹿城,可是条条大路通清河,他们又凭什么判断曹操会从此桥过?

如果是被人追踪,怎么一路没有发觉?而且,假如敌人早就发现了曹操等人,为何早不动手?

难道是……有人通风报信?

那也不可能啊,这几天接触过的人,乱石山上的那些人,除了看到曹操投河自尽,根本不知道曹操大难不死,流落到了秦王宫。而无忧公主和风老前辈就更不可能了,三人根本就没有分开过。

更加糟糕的是,郭大宝也出现在了石桥上。

他被张角称为智囊,自然是诡计多端,但也不至于能未卜先知吧?

其实曹操万没想到,他与无忧公主之所以能够逃出巨鹿城,不过是张角与郭大宝的纵虎归山之计。只是既然想放长线钓大鱼,为何未见肥鱼就匆匆收网?

郭大宝看着曹操和无忧公主,枯瘦的脸上露出阴鸷笑容,正准备说话,却听见郭二宝大喝一声:“给我上,捉活的。”

郭大宝气不打一处来,骂道:“蠢材,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发号施令?都是你沉不住气,提前暴露,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接着,又换了副嘴脸,双手抱拳,弯腰施礼道:“小的们冒犯了娘娘千岁,乞望见谅,教主他夜观星象,明日就是黄道吉日,还请娘娘跟小的们回去,准备大婚。”

无忧公主狠狠瞪了他一眼,没有搭理。曹操转身想走,不料后面也来了帮黄巾军,领头的就是曾在乱石山上交过手的孟九。

幸亏郭二宝提前暴露,否则等曹操等走到石桥中间,在前后堵截可就麻烦了,因为两人都不识水性,不能水遁而走。

“嘿嘿,你这小子还真命大,竟然没有淹死你,可惜你们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弟兄们,上。”

孟九急于在郭大宝前面表现,于是身先士卒,一马当先,挥舞鬼头刀来取曹操。

曹操没有武器,只得施展拳脚功夫,躲开鬼头刀,转而踢向他的手腕。两人刀来脚去,斗了几个回合,这时孟九带领的黄巾军也到了近前,曹操仗着内力深厚,背负着无忧公主,连攻带守,辗转腾挪,‘嘭嘭嘭’一口气踢倒五六人。

在乱石山放走了两人,如今天赐良机,再不立功,只怕郭大宝还得治他的罪,于是孟九也豁出去了,一改往日胆小心态,嘁哩喀喳一顿猛冲。

可惜雷声大雨点小,十几人轮番攻击,竟然拿一个赤手空拳,且还身上背着个人的曹操无可奈何。

郭大宝骂了声‘一群废物’,枯小的脑袋一扬:“老二,上。”

郭二宝早就憋不住了,怪叫一声,举着巨石就砸了过来。

“好生猛的汉子,老夫来会一会你。”

风老前辈长剑接住巨石,‘铛啷‘声响,火花飞溅,两人同时退后两步。

郭二宝武功不强,但蛮力之大,江湖中无出其右者。

“你这老头是谁?有两下子啊。”

郭二宝嘴上说着,巨石又抡了过来,他这人从不服输,哪怕是天王老子,他也敢横冲直撞。

风老前辈毕竟是老江湖,他知道对方力大无穷,便扬长避短,施展短小快灵剑法,挽起朵朵剑花,宛若点点繁星,将郭二宝连人带石围在剑圈里。

郭二宝意在

曹操,却不想被个老头缠住,气的哇哇怪叫,但又一时无法冲破对方剑圈,于是发疯般挥舞巨石,狼奔豕突,恨不得立时砸死对方。

郭大宝失去耐心,小手一挥,身后黄巾军悉数上阵。

但风老前辈也不含糊,身法轻盈快捷,飘忽不定,拖住了大半,以减轻曹操的压力。

只是人多势众,再耗下去对己方大大不利,他大喊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老夫拖住他们,你与公主先走。“

曹操也有此意,依仗浑厚内力和登峰轻功,在一连放倒三名黄巾军后,右脚迅速插入沙土中,一脚踢了个天女散花,黄沙飞舞,迷人眼睛,曹操趁势跳出圈子,顺着河岸向南奔去。

风老前辈见曹操走脱,也不恋战,‘唰唰‘几剑逼退对手,然后转身就走。

黄巾军们那里肯依,拼命追赶,风老前辈长剑一撩,剑气钻进沙土,又破土而出,带动沙土飞起,形成一道‘土墙‘,追的近的黄巾军无不被呛的咳嗽连声。

风老前辈几个纵身,追在曹操后面,喊道:“前面河中有鱼灯闪现,或是有渔民捕鱼。“

得到提醒,曹操果然发现不远处灯光闪烁,便加速脚步,边跑边高喊船家靠岸。

果然有人答应:“什么事?”显然是本地口音。

风老前辈急中生智:“哦,船家,可有新鲜的鲫鱼,来两条炖汤。”

“自家吃的,不卖。”

“我们出双倍价钱。”

或许是这句话起了作用,渔船竟慢悠悠靠了过来。

曹操等的急躁,渔船距离岸边也就十几丈远,可此刻在他眼里,仿佛无比遥远。

等渔船快到岸边的时候,郭大宝等人也带领着人追到了跟前。

再一次将曹操三人团团围住。

非但如此,还有一件更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曹操看的分明,郭大宝用绳子牵着一名浑身是血的男子,看着竟非常眼熟,莫非是…曹洪?

只是那人披头散发,低垂着头,身上衣衫褴褛,血迹斑斑,显然是受过毒打和折磨。

曹操不敢确定,此刻他的目光紧紧盯着越来越近的渔船。

可是当渔船快要来到岸边时,渔船却突然停住了。

而且,短暂的停止后,反倒向河心驶去。

显然渔夫看见呼啦来了这么当兵的,逃跑还来不及,怎还会为了区区几个小钱冒险。

风老前辈眼疾手快,见势不妙,一个飞身便上了渔船,喝令渔夫掉头。

这是一条小船,跟独木舟强不了多少,而且只有一名渔夫。

他四十多岁,相貌非常普通,光个膀子,吓得哆里哆嗦。

这也难怪,突然一个操外地口音的陌生人,提着长剑站在面前,任谁也会吓个半死。

风老前辈丢给他一块银子,用剑指着渔夫,命令他驶回去。

这块银子,足够买下十条这样的小船,外加他田里一年的收成。

不管是银子的利诱还是长剑的威逼,小船开始向岸边驶来。

只要有船,就有希望。

渔夫摇的极慢,或者他根本就不是渔夫,此地的百姓都是靠种地为生,只有靠近河边的人家才会顺便捕鱼贴补家用。

快到岸边时,看着岸上几十名手拿刀枪的兵士,渔夫一咬牙,攥着银子一个猛子扎进了河中,看不见了人影。

有银子在手,干脆就舍了船只,虽然河里水流湍急,但总比丢了命强。

风老前辈一手拿剑,一手摇橹,终于到了岸边,便大声招呼曹操上船。

曹操背着无忧公主,正要纵身跳上小船,却听到郭大宝嘿嘿笑道:“曹操,想走?没那么容易,你看看这是谁?”

鸡爪般的枯手一挥,孟九用鬼头刀挑起了被绑汉子的长发,露出一张曹操无比熟悉的脸。

果然就是曹洪。

曹操心里一沉,原以为那晚四弟能够逃脱,想不到竟也落入张角之手。

“四弟”

曹操呼喊两声,却听不到回应。

孟九手下取来些河水,哗地浇到曹洪头上,这才将他从昏迷中激醒。

听到曹操呼唤,曹洪虚弱地睁开眼睛,叫了声‘大哥’。

曹操无比心疼,他完全能够想象到四弟遭受到了何等的折磨。

“跑啊?怎么不跑了?”

郭大宝阴阳怪气,声如裂帛,难听至极。

风老前辈已经取得船只,曹操只要纵身上船,就可脱困,但是四弟现在对方手里,他怎能置之不理?

同胞兄弟,血浓于水!

“你想怎样?”曹操反问。

“请公主跟小的回巨鹿成亲。”

“痴心妄想。”

“那好啊,孟九,动手。“

听到郭大宝命令,孟九唰唰两刀,割在曹洪大腿上。

顿时血流如注,疼的曹洪浑身打颤,但他咬紧牙关,哼都没哼一下。

“四弟”曹操喊了一声,泪如泉涌。

他将无忧公主交给风老前辈,自己转身走向郭大宝。

赤手空拳,手无寸铁,一步步逼向郭大宝,反倒将郭大宝弄的一头雾水。

他不由自主后退一步:“你想干什么?”

“你把我四弟放了,我跟你们走。”

曹操想用自己换回四弟,他受了伤,只怕坚持不了许久。

“不要”,无忧公主与曹洪几乎同时说道。

郭大宝担心曹操有诈,就令孟九上前。

孟九乐不可支,立功的时刻到了,他乐颠颠地小跑几步,将鬼头刀架在了曹操脖颈上。

“快走”孟九大声喝令,冰冷的鬼头刀紧贴在曹操脖颈,他还能有什么鬼花样?

可是他刚刚转身,就马上感觉自己脖颈上一凉,然后才看清不知何时鬼头刀已然架到了自己的脖颈上。

当他发现自己已经与曹操互换角色时,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叫好汉饶命。

就连郭大宝等人也没看清曹操是怎么做到的。

“郭大宝,咱们一命换一命,如何?”

听到曹操这样说,孟九也带着哭腔大喊‘军师救我,军师救我。’

“好啊”郭大宝拍手叫好,“就按你说的办。”

他下令将曹洪押送过来,却暗中努嘴示意二弟动手。

郭二宝趁曹操不备,大步走到他身后抡巨石劈头盖脸砸将下来。

曹操听得耳边风声,慌忙就地一滚,躲过袭击。

可怜孟九就没此好运了,被砸的脑浆迸裂,一命呜呼。

他的发财梦也就此戛然而止!

第一百章 之死靡它

郭大宝一石砸死了孟九,紧接着又扑向曹操。

这个人实在可恶,由于这个人他已经被大哥几番训骂,今日逮着机会,非要出这口恶气不可。

也正因为这样,在石桥上他提前暴露,帮了一个倒忙。

曹操知道对方力大无穷,就施展白马寺老方丈所授的‘摩诃般若剑法’,专攻他的下盘。

郭大宝边观战边抚掌笑道:“曹操啊曹操,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呀,想用孟九跟我换人,也不看看他值几文钱?”

这几句话,曹操听得非常清楚,是了,在董卓吕布张角郭大宝这些人眼里,为了所谓的‘大业’,是不会在乎牺牲掉多少人的。

在他们眼里,区区一个孟九这样的小角色,就算死上十个八个也不会眨下眼的。

还有那位先帝爷,为了天子剑,不惜指示鬼影子弄的天下大乱,生灵涂炭,名不聊生,间接害死了多少无辜百姓?!

孟九的死,就连在场的黄巾军也无人在意,死个把人算什么,只当少个人瓜分赏钱罢了。

曹操惦记四弟的伤情,是以全力以赴,力求速胜。

曹操的武功,高出郭二宝太多,只是对方身强力壮而已。

强攻之下,郭二宝很快便步伐凌乱,落了下风。

郭大宝看了会,有些不耐烦,大喝一声:“再不住手,我就宰了这小子。”

说着,从一名手下手里劈手夺过一只长枪,‘噗‘半个枪尖扎进曹洪大腿,这下曹洪再忍不住,疼的叫出了声。

曹操怎能不顾及四弟性命,急忙收刀住手,郭二宝刚才被曹操 逼得手忙脚乱,险些中刀,所以好容易得出空来,把巨石戳在地上,坐在上面大口喘气。

“曹操,有道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赶快把刀扔了,给爷爷我磕十个响头,否则我立时要了这小子的命。”

曹洪看着大哥,一个劲儿地摇头。

曹操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莫说是同胞兄弟,就算素不相识,他也不会见死不救。

哼了一声,曹操将鬼头刀插入沙土中。

郭大宝骂道:“蠢货,还不快把他绑了。”

郭二宝不敢吭声,起身把巨石扛在肩上,从怀里掏出绳索。

“住手。”

无忧公主跑了过来,一把薅起鬼头刀,架在自己脖颈上,“你再上前一步,我就死给你们看。”

这一招十分有效,无忧公主被张角视为真命皇后,若真逼死了她,在张角面前恐无法交代。

郭大宝一犹豫,郭二宝也就不敢再动,扛着巨石立住了。

“娘娘,你这是作甚?曹操这小子是朝廷通缉的刺客,也是教主悬赏捉拿的反贼,根本就死有余辜。娘娘快跟小的们回去,别耽误了您和教主的大喜日子。”

“胡说,曹大哥他顶天立地,正人君子,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你再敢逼迫,我愿与曹郎共赴黄泉。”

“什么?你…喜欢这小子?”郭大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满打满算这两人只认识两天而已,怎么就这般海誓山盟了?

他本好色之人,平生阅女无数,可惜没有一个是对方心甘情愿的,如果不是敌人,他倒

真想跟曹操讨教一番,怎么就能让一个女人这等以身相许的。

“娘娘,冷静些,您听我说…”说着他试图走近她。

“不要过来,你再走一步,我说到做到。”无忧公主知道郭大宝会点穴功夫。

见企图被她看破,郭大宝又道:“那好,我就饶了这小子性命,只要娘娘您…”

见郭大宝又走几步,无忧公主心一横,鬼头刀划破肌肤,血丝顺着她白皙的脖颈流下。

看她来真的,郭大宝被彻底镇住,终于不敢再动半步。

不但是郭大宝,就连曹操也心里震撼不已,这位娇生惯养的先朝公主,仅凭一个梦就说喜欢自己,其实起初曹操根本没上心里去,即便后来她屡次主动,他也认为不过是说说而已。

但是,看她这番举动,分明就是个痴情女子,为了自己,她竟然连命都不惜了,简直就是情深似海,碧海青天。

他心疼地用手去擦拭她项上鲜血,无忧公主流着泪,缓缓念道。

“泛彼柏舟,在彼中河。彼双髦,实维我仪,之死矢靡它。“

曹操也不禁热泪盈眶,动情念道。

“泛彼柏舟,在彼河侧。彼双髦,实维我特,之死矢靡它。“

这是《诗经》中的一首国民歌,描述了一名女子表明心中有一位所爱之人,并且发誓至死都不变心。

这种坚贞不渝的情爱,郭大宝这样的登徒子是永远不会明白的,但他至少懂得一旦一个女人疯狂地爱上一个男人,是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的。

纵然是郭大宝号称智囊,一时也没了主意。即使张角也并非真心喜欢这个女人,而是当做一件工具而已,但是她的出身和天命,却正是张角所需要的,因此一旦有所差池,他郭大宝可承担不起。

这件事,郭二宝、孟九等人不知内情,但郭大宝可不敢大意。

“少侠,赶快上船。”风老前辈喊道。

“不行”,正在犹豫的郭大宝听到这句,又清醒过来,如果都放跑了,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同样不好交差。

“郭军师,咱们来个交换怎样?”风老前辈笑道。

“交换?”

“不错。‘芳泽阁’头牌本是进献给张教主的,可却被你们兄弟偷吃了头食,这件事若是捅了出去,不知郭军师…”

郭大宝大吃一惊:“你是谁?这件事你怎么知道?”

“呵呵,别管我是谁,放心,你要郭军师今晚高抬贵手,这件事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芳泽阁’,曹操听这名字有些耳熟,但又想不起在何处听到过。

郭二宝听了大怒,从巨石上抠下两枚石子就射出。

风老前辈挥剑将其击落河中,笑道:“这位兄弟体壮如牛,人家那么一名娇滴滴的可人儿,你怎就不知怜香惜玉?”

两兄弟被人抓住把柄,心里就撤了底儿。

“行,交换可以,不过加一个条件,那只夜明珠留下。”

郭大宝终于一咬牙,松了口。

“不行/可以。”曹操和无忧公主几乎同时回答。

“公主,夜明珠是你家传之物,岂能得而复失?“

除了你,一切都是身外之物。”她说的毅然决然,又面向郭大宝说道“不过,我也加一个条件,让我们带走曹洪。”

“好,成交!一个快死的人,留他何用!”

郭大宝倒也痛快。

交换完毕,曹操等人登上小船,顺流而下,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郭大宝贪婪地看着手中夜明珠,眸子里射出诡秘神色。

“大哥,咱们是不是吃亏了?”郭二宝问道。

“蠢材,吃亏的是他们。”郭大宝一脸不屑。

“这珠子,倒挺好看。”

“嘿,告诉你,这可是件无价之宝。”

“那,咱们回去怎么跟教主交代?”

“嘿嘿,只要有‘那个人’在,一切就都还在掌控之中。”

说道那个人三字,郭大宝特意加重了语气。

“告诉你,今天的事,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懂吗?”

“懂,懂,可是他们……?”郭二宝担心在场的黄巾军。

“嘿,一个不留,你去解决喽。”郭大宝面露杀机。

“全部?那教主哪儿……”

“老二,还想不想那‘芳泽阁’的小娘子了?有了这夜明珠,我敢保证教主高兴之下将她赏给咱们兄弟。”

一想到那名叫‘来莺儿’的小娘子,郭二宝面露喜色,大嘴巴咧开直流口水,一口一个‘行,嘿嘿,行,嘿嘿。’

“集合”他朝黄巾军们高喊一声,然后扛着巨石,向他们走去。

之所以沿着水流方向顺流而下,而不是直接驶向河对岸,风老前辈考虑的还是安全第一,因为郭大宝等人心狠手辣,出尔反尔,为防万一他用弓箭手袭击,不如顺流北下,即便郭大宝反悔,也追不上了。

另外大家都有伤在身,尤其是曹洪伤势严重,若上了岸,当下又无马匹,反而麻烦。

风老前辈摇橹,其他人都坐在船上疗伤,曹操顾不上自己,先是给无忧公主包扎伤口,然后又替曹洪运功疗伤。

四人里面,只有风老前辈一人懂水性,因此这项工作,也就只能靠给他了。

其实也不用摇橹,水流湍急,只要掌控好方向,随波逐流就行。

只是夜里行舟,求稳才是第一,鱼灯犹如腐草荧光,晦暗不明,天空阴沉又无明月,尤其是曹操三人都是旱鸭子,船速过快都出现了晕船症状。

好在大晚上的,河里根本没有其他渔船,不用担心其他问题。

小船顺流而下,沿着老漳河,一路北行,也不知多了多久,前面到了三岔口,往西是饮马河,往东是流沙河。

这个地方,就是当初曹操与无忧公主溺水后被冲上岸的三岔口,也就是在这里,幸亏遇到风老前辈,才化险为夷。

不用多说,想去清河方向,自然应该是向东拐入流沙河。

流沙河河道比老漳河还宽,因为不管是老漳河还是饮马河的水,经过三岔口后,都汇入了流沙河。

但是这里河水流速却缓了许多,小船也不那么摇晃了,因此曹操三人晕船的症状也就好了许多。

第一百零一章 吃辣椒

又走了一段水路,曹操三人也差不多缓了过劲来,终于有力气说话了。

“四弟,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不是已经逃出去了吗?”

依靠曹操输入的内力,曹洪伤势好了许多,精神头大为好转。

“是啊,本来是逃出了巨鹿城,可后来…”

“后来怎样?我不是让你赶回清河给莫大侠报讯吗?”

“唉,出城之后,本来准备听大哥的话返回清河的,可是又担心大哥的安危,就先去了乱葬岗。“

“去那里做什么?”

“记得大哥与风老前辈约定,事成之后按计划于乱葬岗汇合的。谁料大哥被俘,我心慌意乱,就寻思着先去乱葬岗,看能不能等到风老前辈,好回去救大哥你。”

“你去过乱葬岗?”划船的风老前辈插了一句。

“是啊。”

“老夫出城后,也曾按照约定去乱葬岗等候,可是老夫没有等到你们任何人,还以为你们办完事后直接返回了清河呢。”

曹操彼时身在城内,自然无法现身,按理说曹洪…

“我在岗上等了两个时辰,精神有些懈怠,忽然一道黑影闪过,紧跟着我就失去了知觉,醒来后就发现被郭大宝所掳了。”

“这么说,你是中了郭大宝偷袭?”风老前辈双眸盯着曹洪。

“晚辈没有看清,估计是吧。”

曹操心里对兄弟又心疼又埋怨,望着夜色中的河水,有些发呆。

一旁的无忧公主倒在曹操的怀里,已经睡着了。

她经历这番波折,想必心里早已疲惫,她这么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已经很难为她了。

怕她着凉,曹操揽紧了她的身子。

不知走了多久,前面隐约出现亮光。

走到这里,大家的心里稍微放松了些,虽然不知此时身在何处,但至少已经安全了。

又走了一段,前面又是一道三岔口。

而亮光就是从河岸上传来,看轮廓是个草棚。

有灯光就有人家,不如上去稍作歇息,也好顺便问问路。

靠近岸边,曹操看到这里似乎是个简陋的码头,有木头搭建的亲水平台,还有几条小船栓在立在水里的木桩上。

风老前辈将小船驶到台旁,跳上木台,将小船找了个木桩栓好,带着众人上了岸。

曹操抱着无忧公主一进草棚,顿时感觉身子暖了许多。

棚子不大,非常简陋,只有一张木桌和几只木凳,桌上放着一盏油灯,在这漫漫长夜里跳跃着朦胧的幽光。

整个地面铺着厚厚干草,踩上去沙沙作响。这倒方便了,至少可以在上面歇息会。

见角落里有个年轻人,蜷缩在草堆里本来睡得正香,呼啦进来这么多人,脚步声虽然很轻,还是将他惊醒了。

似乎是已经见怪不怪,他咕哝了一声‘那边有辣椒’,就要再次睡去。

曹操轻轻将无忧公主放在柔软的干草上,尽量让她睡的舒适。

然后走近年轻人,轻声问道:“这位小哥,请问这里去清河怎么走?”

年轻人睡眼惺忪,打了个哈欠,又重复了那句‘那边有辣椒’。

众人有些不解,曹洪见‘墙上’挂着个竹篮,上前摘下果然发现一筐又粗又长的辣椒,有青有红,还有些半青半红。

曹操分明是问路,年轻人为何一再提到辣椒?

曹操又问了一声,年轻人也不睡了,坐起身说:“这里是‘辣椒渡’,这草棚呢是为了方便过路人歇脚的,饿了呢可以烤辣椒吃。”

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铺了这么多干草,原来是给过路人提供临时休息之地,曹操不禁心里暗暗感激。

而且,还准备了辣椒,方便路人可以充饥,可是只有辣椒没有干粮,就不怕辣吗?

“你们先歇下,我去给你们烤。”年轻人非常热情。

不容曹操多说,拎着篮子去了草棚后。

看来此地百姓民风淳朴良善,不但为路人提供住处,就连这素不相识的陌生客,人家也这般热情。

又不是客栈,年轻人的好客反倒弄的曹操等人不好意思。

毕竟在水上‘飘零’了大半宿,众人又冷又乏,赶忙就地释放下满身的疲惫。

不一时,年轻人夹着几只烤熟的辣椒进来,一阵异样的香味飘入鼻中,令人产生食欲。

“各位不要客气,快吃点吧,我再去烤。”

曹操望着那烤的黑乎乎的辣椒,不禁犹豫了下。

风老前辈与曹洪也是如此,肚子确实咕噜噜叫,但是烤辣椒吃,听都没听说过。

看着年轻人好客的目光,曹操拿起一只,凑到嘴边,热腾腾,香喷喷,曹操不禁咬了一口。

居然一点不辣,而且还挺好吃。

边吃边点头,一只辣椒很快下肚。

另外两人也不再客气,同样大嚼起来。

三人吃了个不亦乐乎,很快烤好的辣椒一扫而光,年轻人又烤了两次,三人依旧吃的津津有味,意犹未尽。

眼见半篮子辣椒已尽,三人也就过意不去再麻烦人家,感激地请年轻人坐下说话。

“请问小哥,你这是什么辣椒,怎么吃着丝毫不辣?”

“这是我们当地种的,叫做皇帝椒,很普通的,几乎人人都种。”

“皇帝椒?”

这是个很奇怪的名字。

“是啊,听老人将,好像是哪位皇帝来咱们这儿,吃过咱们这辣椒,后来就慢慢叫这名字了。”

皇帝椒,原来是因为皇帝吃过。

至于是哪位皇帝,年轻人一时没有想起来。

“吃了你这么多辣椒,这点银子你收下。”风老前辈拿出点碎银。

“不不不”年轻人脸色绯红,连连推却,边用手挠头说道:“这些辣椒也不是我的,我,我也是附近村里的,路过这里歇个脚。”

“不过我经常从这河上来回走,熟得很。”他又补充了一句。

“那么,小哥可知道去清河怎么走?”

“当然知道,我就是去那里贩羊的。”

“贩羊?”

“是啊,我们这里土地贫瘠,荒岗较多,所以每家每户都养上几只山羊贴补家用,清河城里有个咱这附近最大的羊场,送到那里呢,能多卖点钱。”

众人这才想起,貌似上岸时,是看见有只小船上捆着几只小羊。

曹操曹洪两个,虽然小时候是在乡下,但很早就搬到了京城,对于乡下的生活,慢慢就只剩下了点记忆。

种辣椒,养山羊,这些乡下人很普通的伙计,在曹操两人眼里听着很是新鲜。

至于风老前辈,他自

幼生活在海边,虽然行走江湖数年,但吃辣椒这事也是头一次。

想想乡下人也不容易,他们辛辛苦苦种点地,养几只羊,还得大老远跑到清河去卖,只为多卖那么一点点钱。

老百姓都有自己的生活,只要能满足最基本的需求,又有谁肯会铤而走险呢,就是因为这世上有了董卓张角这些人,才弄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可是,又怎样才能改变这一切呢?曹操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答案会是天子剑吗?

问题真的全是董卓和张角之祸?

似乎有点答案,似乎又不对,想着想着,就进入了梦乡。

这么些天的奔波,他也实在是太疲惫了。

这一觉睡得实在是太解困了,也太舒适了,虽然是在河边旷野的草棚里,虽然是睡在枯草上,但却是这些天来睡得最深最沉的一次。

甚至,连梦也没做。

巧的是,无忧公主也是如此,那个伴随了她十几年的‘噩梦’,竟然第一次没有出现!

天色微亮,年前人准备动身前往清河贩羊,众人这才醒来。

据他说,不过两个时辰,即可到达清河。

照这么说,这里已经快出巨鹿郡界,基本摆脱黄巾军阴霾。

不过,也说明昨夜众人乘着小船竟然走了这么远!

风老前辈准备将碎银留下,但年轻人却再次拒绝,这个草棚,本来就是给过路人准备的,篮内的辣椒没了,自然有附近村民续上,而自己本来就去清河,顺便带路而已,怎能要钱呢!

曹操兄弟两人,将地上干草整理平整,众人出了草棚。

到了船上,年轻人用只铁盆舀了些河水给小羊们喝,然后带路驶离了河边。

有了向导,曹操等人省心了许多。

前面就是三岔口,据年轻人讲,这里叫做‘辣椒渡’,已经到了流沙河的末端,东北方向叫水河,东南方向叫做清凉江。而顺着清凉江一直走到甘陵山,再拐入小清河,就能到达清河城。

清凉江,说是带着个‘江’字,实际上河道还不如水河宽,不过这里河水清澈无比,水质非常好,而且水流平稳,小船一点也不颠簸。

众人经过了‘休整’,精神都不错,无忧公主从没走过这么长时间的水路,此刻她坐在曹操身边,看着周围景色,呼吸着清晨新鲜空气,心情相当不错。

当她听到‘辣椒渡’这个名字,不禁好奇不已,又听到曹操说起昨晚吃辣椒之事,更是睁大双眼,张大嘴巴。

“啊,我想起来了。”年轻人突然说道,“我想起来了,当年那位皇帝就是咱们大汉的光武帝,听老人讲,他当年起兵失利,被王朗大军追赶,一路从邯郸逃亡到这里,又累又饿,跑到一片辣椒地里,偷了许多辣椒吃,后来才渡河北去了,所以后来我们就叫这辣椒为‘帝王椒’,而这三岔口就叫‘辣椒渡’了。“

光武帝,就是大汉中兴皇帝刘秀了,真想不到,当年他穷途末路之际,竟然是靠辣椒救命,才有了后来东山再起的机会。

冥冥之中,自己竟然再重复光武帝他老人家的路,一时的艰难困苦算的了什么,只要咬牙熬过,自然会否极泰来。

想到这里,曹操不禁又坚定了自己内心之志!

第一百零二章 菜豆腐

两只小船如离弦之箭,在水平如镜的河面上飞速前进。

沿途能够不时看到起早打鱼的渔民,以及岸边赶早做农活的百姓,这里虽然还是巨鹿郡地盘,还属张角控制范围,但百姓的生活丝毫未受影响,依旧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常言道‘兔子不吃窝边草’,黄巾军虽然四处造孽,将个大汉帝国祸害的千疮百孔,但生活在巨鹿郡的百姓却‘悠然自得’。

一路听着年轻人讲了些当地之事,曹操听的津津有味,有些东西,是他永远从书本上无法获得的。

一个多时辰后,远远地看见东南方向有座大山轮廓,毫无疑问,它就是甘陵山了。

甘陵山,其实并不算高,但在这一望无际的平原之中,就被衬托的‘鹤立鸡群’了。

甘陵山到了,也就意味着清河城不远了,一别两日,曹操心中无限默想:清河,我又回来了。

他不但回来,还带回了无忧公主,只要赶到老族长家,就能回合莫大侠等人,换回被掳走的张魅等人。

不过就在此时,风老前辈却说:“公主前来清河,本意是往甘陵山寻找剑神前辈?”

“是啊。”

“那么,眼前就是甘陵山,咱们不如就此上岸,先去拜访剑神前辈,再去清河如何?”

他这么说,曹操倒是没想到。不过想想也不是不行,从甘陵山再去清河城,也不算远,先陪无忧公主了了心愿,也算一举两得。

无忧公主更无异议。

那么就到了分别的时刻,年轻人告诉曹操等人甘陵山北麓有个较大的村子,名叫清阴村,可以吃些早点。然后划着他的小船,载着他的小羊从清凉江驶入小清河,渐渐远去了。

幸亏有这么一名向导,让曹操等人省去不少麻烦。风老前辈将小船慢慢靠近山脚,看到岸边有几块巨石矗立,便迎了上去。

上岸后,风老前辈将小船栓好。

山南是张氏家族的墓地,山北则是一望无际的树林。南面靠阳,北面背阴,所以一般很少有村子是建在山麓北面的。

但清阴村就是例外,它建在半山腰处,隐藏在树林之中,如果不是本地人,实在难以发现里面竟有个村庄。

南剑圣,北剑神;东剑皇,西剑王。

当年大名鼎鼎的一代剑神,就是住在这里?

上次无忧公主是从东面登山,结果半路遇到郭氏兄弟,从而出了意外,万没想到,帮他实现这个目的的,却是梦中情郎曹操。

其实到底是不是这个小村,无忧公主也不确定,父母的遗命,是由大当家转达的,他只说是甘陵山,并未提到村子的名字。

但是这甘陵山上,只有这么一个村庄,南面全是大片的坟地,只有北面清阴村一个居住之地。

进了村才发现,说是一个村,其实好多房屋都分散的很,多数是因地势而建,随意的很,街道也是曲曲弯弯,忽宽忽窄。

到了村子中央,豁然发现一处地势平坦高台,被一圈石头围住,东南角上有座纯石头砌的房子,门口写插着一帘,‘陆家菜豆腐’五个大字迎风摇摆。

而石头所圈起的院子里,放着五张方方正正的石桌,已经密密麻麻的石凳,有几名

老人正坐着吃早点。

清爽香味袭来,无忧公主被勾起了食欲,这也难怪,折腾了大半夜,在‘辣椒渡’草棚里,又只有她呼呼大睡,此时腹中早就饥肠辘辘了。

既然是早餐点,大家不妨先吃点东西,顺便询问剑神的消息。

店家是个五十多岁的妇人,见来了客人,忙笑吟吟迎上来,曹操等人挑了挨路边石桌坐下,问老板娘有什么早点。

“当然是肉饼加菜豆腐了,我们陆家的手艺,清河城里的都不能比,好多外地人来我们村品尝呢。”

她老王卖瓜,自然自卖自夸,实际上曹操等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菜豆腐,不过肉饼两字挺吸引食欲的,干脆就凭老板娘安排。

等了没一会,老板娘就端来四大碗热气腾腾的菜豆腐,还有一只大碗盛着四张油乎乎的肉饼。

黄豆的浓香,小米的清香,再加上蔬菜叶的鲜香,融合在一起,闻起来别样的清爽。

曹操尝了一口,香里带着微咸,果然是口味极佳,接连又喝了几大口。

无忧公主等也不敢落后,一个个喝的津津有味。

连问路的事也忘了,很快就将一大碗喝了个底朝天。

一旁的几个老人也看的目瞪口呆,他们都是村里人,几乎天天喝,早已习以为常,有一人提醒道:“诸位,菜豆腐要就着肉饼吃才好。”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笑了,大家都一样,菜豆腐喝完了,肉饼还没动呢。

“多谢老伯提醒,见笑了。”

“呵呵,几位不是本地人吧,这陆氏菜豆腐可是祖传秘方,是这清河郡最原汁原味的菜豆腐,几位不妨多喝点。”

他的话一落,曹洪马上高喊再来一碗。

见大家都看他,他即刻又改成每人再来一碗。

实际上这菜豆腐就是用黄豆和小米磨成粥渣,再加上青菜碎叶和少许小清河盐熬成的菜粥而已,但是口感和味道俱佳,令人回味无穷。

周围慕名而来的人络绎不绝,所以一旁的老人们都司空见惯了,见到曹操等人的窘相也就见怪不怪了。

“这菜豆腐…还要祖传秘方?“无忧公主听了好奇。

“是啊,是啊,陆氏一家的手艺,可是有三四百年了,可以说我们祖祖辈辈都是喝他家的菜豆腐长大的。“一名老人说道。

“不错,不错,虽然我们每家自己也做,但总没人家陆氏的好吃。”另一老人接着说。

“唉,好是好,可惜他这手艺就要失传了。”又一老人道。

“是呀,只怕下一辈的孩子们,是再也喝不到这么好的菜豆腐了。“又一老人边说边摇头。

“为什么呢?”无忧公主非常不解。

一名老人喝了一口,砸吧砸吧滋味,慢慢咽了下去,才道:“唉,他这陆氏一门,这些年门丁不旺,传到今天这一代,就只剩老板娘一人了。“

“那陆氏就没别人了吗?”

“是呀,她没有叔叔伯伯的么?”

曹操与无忧公主几乎同时发问。

“那怎么可以?陆氏手艺,这么多年来,只传长房长子,老板娘是这一支独女,唉…“

听到这里,无忧公主突

然怆然泪下。

曹操心里知道她是想起了自己的身世,有道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老人说的是老板娘,而无忧公主伤感的是自己。

曹操担心她多想,忙岔开话题:“请问老伯,剑神前辈可是住在村里?”

“剑神…?”

几名老人一起摇头。

“没有,没有,我们村里只有陆、顾、朱三姓,没有听说过姓剑的啊!”

“是啊,二十年前,村里倒是有户姓杨的,是个老绝户头,他死后,姓杨的也断了跟。”

“喔,不但我们清阴村,就连南边的清阳村也没姓剑的。”

“还有个清阳村?”风老前辈追问。

“不错,是从我们清阴村搬出去的,只因陆氏菜豆腐手艺只传长子长孙一支,其他的就必须搬出清阴村,到清阳村去住。”

“必须?”

“是的,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

“离这里多远?”

“远着呢,在清河城南边。”

连无忧公主自己也不确定剑神前辈是否就在清阴村,但这里只有一个村子,因此风老前辈当听到还有个清阳村时,就等于多了一份希望。

可惜清阳村远在清河城南,根本就不在甘陵山上。

曹操赶紧解释:“各位老伯,剑神前辈他不是姓剑,而是…”他边说边看着无忧公主,却见她也摇了摇头。

风老前辈道:“哦,剑神前辈是姓窦。“

他行走江湖多年,自然知道。

“姓窦?没有,没有。”几名老人依旧摇头。

“嗯,剑神前辈呢,他是用剑的…高手。”

“用剑?我们这里种地都是用锄头。”

“哦,也有用镰刀的。”

“伐树呢,是用锯子,用剑的倒没有。”

曹操无语,老人们简直答非所问嘛。

巧的是,老板娘正好出来,将四份菜豆腐端到曹操等人面前,笑道:“怎么没有?村南花瘸子就是用剑的,前几日不是还去你家练过?”

她这一句话,提醒了其中一名老人,“对,对,他用剑厉害的紧。”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曹操等赶紧结了饭钱,问明了路,往南寻去。

村里人数不多,但村子着实不小,各户房屋之间,因山势所限,根本不能连接成片,因此当曹操几人七拐八拐出了村子,果然看到正南方有一孤立房屋,面南背北,独居一格。

无忧公主心里又激动又忐忑,此次离开鲁王崮,虽然其中艰难曲折,但总算完成了父母遗命,是以心潮澎湃,不能自已。

两棵苍老的酸枣树,一左一右生长在房屋两侧,两顶巨伞状树冠将房顶罩个严严实实。

院子是一排整齐的篱笆,院里还种植着成片的丝瓜,藤蔓爬到篱笆上面,垂掉着几根尖顶黄花的丝瓜。

院子打扫的一尘不染,曹操站在院中朗声道:“晚辈曹操,拜见剑神前辈。”

“咳,谁在外面?”

“晚辈曹操,有事求见!”

第一百零三章 剑圣

听声音颇为苍老,这就对了,他的年纪应该比风老前辈大吧。

“嗯,好吧,你们进来吧。”

得到剑神允诺,曹操等人推开木门,进了屋内。

屋内视线较暗,也没几件像样家具,倒是数不胜数的木剑映入眼帘,墙壁上,桌子上,甚至地上及房顶吊着的,全是一柄柄的木剑。

难道时隔这么多年,剑神前辈已经…改用木剑了吗?

“你们找我何事?“

土炕上有一老者,盘膝而坐,正用把短刀削着一柄半成型的木剑。

“哦,前辈,是我这位朋友有事求见前辈。”

“你们不是清阴村的人,外地来的?“

“是的,我奉父母之命从青州济南郡…”

老者听无忧公主说到济南郡,顿时换了副面孔,笑呵呵说道:“哦,原来是远道的客人,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快快请坐。”

说着话将手中物什放下,跳下土炕,走到无忧公主面前。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几步路老者走的一瘸一拐。

怎么回事?大名鼎鼎的剑神前辈竟然是个……瘸子?

曹操不解地看着风老前辈,他也同样一头雾水,他出道之时,剑神已经成名已久,直到剑神归隐江湖他也无缘一见,真想不到,二十年多过去,剑神竟变成了这般模样。

不过这都没关系,刚才老者说已经知道无忧公主的来意,就足以说明她不枉此行,终于找对人了。

老者来到曹操和无忧公主面前,仔仔细细地看了两人半晌,笑道:“济南可是个好地方,什么趵突泉、五龙泉的老夫也曾去过,姑娘放心,既然找到了这里,老夫保管你药到病除。“

剑神前辈既然去过济南郡,说不定也到过鲁王崮,或许是自己父母有些交情也说不定。

“嗯,这样吧,老夫做事一向童叟无欺,看在你们大老远的份上,就收你们十两银子算了。”

十两……银子?

曹操等人有些迷惑,怎么剑神前辈还……收钱?

老者也发觉了曹操的神态,忙道:“你们放心,方圆百里,没有比老夫跳的更好的,不信你们可以去村里打听打听,朱家三媳妇嫁来三年,还有顾家四奶奶,都是老夫治好的。”

这什么啊这是,众人有些蒙圈。

无忧公主怯怯问道:“晚辈此行是想求前辈…”

老者打断她的话:“知道,知道,以老夫看你们小两口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姑娘放心,只要你请了我这木剑,保你这不孕之症‘剑‘到病除。”

不孕之症?

无忧公主羞得满脸通红,刚开始剑神前辈还夸她与曹操天生一对,她还心里挺美,可万没想到后来他竟说什么不孕之症。

曹操似乎明白了:“风老前辈,咱们是不是弄错了?”

“没错,年轻人不要害羞,这样好了,老夫就给你们打个折,八两银子好了,保你明年抱上大胖小子。“

错了,全错了,众人终于明白,眼前的这位老者,绝对不是无忧公主所要寻找的剑神。

他的‘剑‘,全是驱邪求福的木剑;他的’神‘,是求子求女的巫神。

剑神是不假,却是持木剑跳大神。

“告辞!”曹操冲老者一拱手,领着无忧公主转身出门。

风老前辈也不住摇头,刚要转身,却被老者一把抓住右肩,笑脸说道:“我说他爹,既然来了,嫌贵可以说嘛,难道你不着急抱孙子吗

?”

风老前辈驱动内力,‘啪‘地将老者的手弹开,转身出了大门。

老者一瘸一拐,追出门来,远远喊道:“好商量嘛,五两,五两算了,哎…哎别走嘛,要不…三两也行。“

看着众人远去,老者抚摸着被弹的发麻的右手,低头啐了一口,骂道:“呸,一群抠门货,三两银子都舍不得,活该生不出孩子。”

空欢喜一场!

回来的路上,众人的脚步明显沉重了许多。

快走到陆氏菜豆腐时,远远听到有人争吵。

“我说你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大岁数了,也不害臊。“

显然是老板娘的声音。

“先欠着,老板娘你行行好,我都饿了一天肚子了。“

尖尖的声音听起来耳熟。

“那你也不能偷吃啊。”

“说真的,你这菜豆腐真好吃。”

“可这几碗是别人的,等客人回来,我怎么跟人交代?”

正争吵中,曹操等人赶到,见一老人头戴火焰般金红色鸡冠,身披五彩羽毛披风,脚穿金黄色短靴,正坐在石凳上,一碗又一碗吃着曹操等留下的菜豆腐。

曹操和无忧公主立刻认出,不是金鸡道人是谁!

“前辈,您也来了?”

“好啊,你们两个小娃,竟然放我鸽子,说好的等我回来一起走,你俩却自己跑了。”

“这…一言难尽。”

“少嗦,快把饭钱给我付了。“

“是,前辈请用。“

“噢,原来你们认识啊,那算了,饭钱已经付过,便宜你了。”老板娘一脸不屑,转身欲走。

“哦?谁付过了?小子你吗?”金鸡道人看着曹操。

“是他了。”老板娘手指一指。

金鸡道人目光顺着手指,落在风老前辈身上。

“嗯,那就好……是你?”金鸡道人不禁愣了。

“是你?”风老前辈也愣了。

曹操也愣了:“两位前辈,你们认识?”

“认识!”

“当然认识!”

“你们很熟?”

“很熟。”

“当然很熟!”

既然如此,那大家就是朋友了,曹操只顾说话,却没有留意两人的表情和语气。

“你可见过墨儿?”金鸡道人问道。

“没有。”风老前辈回道。

“你可曾去找过她?”

“女人如衣服,丢了一件,再穿一件就是了。”

“我曾答应过墨儿,饶你三次性命,这次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你以为我还会怕你吗?不妨实话告诉你,我的‘铁剑三叠浪‘已经练成了。”

“好,那就废话少说。”

“那就来吧,岳父大人!”

曹操等人越听越头晕,越听越糊涂,怎么着这两人之间有旧恨?

怎么连岳父大人都出来了,难道风老前辈娶了金鸡道人的女儿?莫非就是两人口中所说的墨儿?

“两位前辈,这…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有回答曹操。

风老前辈先发制人,长剑顷刻间已经到了金鸡道人咽喉,剑法之快令人难以相信。

金鸡道人面不改色,抓起桌上木筷去夹长剑,剑法虽快,但木筷更快,‘啪‘将长剑夹了个正着。

‘乘风破浪‘惊风骇浪’‘狂涛巨浪’

风老前辈一剑幻化成三剑,使出‘铁剑三叠浪’第一式。

‘闻鸡起舞’‘凤毛鸡胆’‘嫁鸡随鸡’

金鸡道人以木筷为剑,一筷变三筷,使出‘金鸡九剑’迎接。

‘兴风作浪’‘劈波斩浪’‘风起浪涌’

风老前辈三剑幻六剑,正是‘铁剑三叠浪‘第二式。

‘牝鸡司晨‘‘鹤立鸡群’‘金鸡独立’

金鸡道人同样三筷变六筷,以快制快。

‘鲸波怒浪’‘滔天恶浪’‘掀天飓浪’

风老前辈六剑变九剑,‘铁剑三叠浪’最后一式。

‘鸡栖凤巢’‘鸡飞蛋打’‘鸡犬不留’

金鸡道人也不含糊,祭出‘金鸡九剑’最后三招。

风老前辈攻中带守,长剑越舞越快,‘铁剑三叠浪’一式式连绵递出,团团剑气将金鸡道人裹在中间。

金鸡道人守中带攻,木筷一式紧似一式,仿佛化作无数条木筷,将攻来的剑气 一一化解。

两人的出招速度实在是快,曹操等人看的目不暇接,眼花缭乱,他第一次见到这等高手对决,两人身法之敏捷简直匪夷所思。

斗到最后,两人周围剑气越来越重,曹操等人已经看不清两人轮廓,只能看到一团白色剑气蚕茧般将两人包的严严实实。

剑气所到之处,碗碟纷飞,桌凳断裂,那气浪几乎将周围所有东西掀翻。

曹操一手拉着曹洪,一手拉着无忧公主,使其免受剑浪所伤。

两人的内功都属上乘,真气大耗之下,两道白烟横冲直撞,‘咚’最终撞破剑气圈。

‘轰隆’

一声巨响,剑气炸裂开来,才将两人分开。

云消雾散,胜负已分。

金鸡道人泰然自若,木筷在手指间滴溜溜飞转,然后‘啪’地插入身前石桌之内,几乎深入三分之一,足见他内力之强。

而风老前辈则‘蹬蹬蹬’后撤几大步,勉强压住真气,才将身子立直,握剑右手剧烈颤抖,长剑兀自嗡嗡鸣响。一股鲜血,顺着他低垂手臂缓缓流下。

其实这场激斗从一开始他就输了,毕竟金鸡道人手中用的是双木筷,而他却使用的祖传玄铁重剑。

南剑圣,北剑神;东剑皇,西剑王。

金鸡道人号称剑圣,位列四剑之首,威震江湖几十年。今日一战,他竟然信手用一双木筷作剑,足见他剑法之高,深不可测。

“你害了墨儿一生,我看在她的份上,已经饶你三次,今日定要取你性命,为墨儿报仇。”

“嘿,墨儿是心甘情愿跟随于我,岳父大人可曾听到她有过半丝怨言?”

“哼,既然你知道墨儿心意,又为何伤她的心?”

“我贵为一帮之主,女人自然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是她自己想不开罢了。”

“畜生!”金鸡道人暴喝一声,右手一拍石桌,本已深深插入其中的木筷竟被震的飞出。

金鸡道人将半空中的木筷抄入手中,使出半成功力,木筷飞火流星般射向风老前辈。

风老前辈忙挥剑格挡,‘铮’一只木筷被长剑震飞;‘噗’另一只木筷不偏不倚,直直插入他的右胸。

‘啊’,风老前辈一声闷哼,伤口处血流如注,长剑也几乎撒手。

第一百零四章 汪剑锋

这场变故,实在是出乎曹操等人意料之外。

他与金鸡道人相识饮马河小桥下,与风老前辈相识于乱葬岗,这几天都曾并肩战斗过,尤其是风老前辈,一路从秦王宫来到这甘陵山,也算患难与共, 这次来清阴村,本是寻找剑神前辈的,却怎么会闹到这般地步?

金鸡道人面沉似水,目若寒星,不错眼珠地盯着昔日的‘爱婿’,一步一步向他走去。

曹操忙横在两人之间,“剑圣前辈,风老前辈他已经受伤,你们……”

金鸡道人步步紧逼:“风老前辈?嘿,为什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真面目?风老前辈他……“

“你为什么不说?是不是要我给你说出来?”

“……”

“你这次突然北上,有何不可告人之事?”

“……”

“你为了那名唤来莺儿的女子,不惜跟‘江东盟’闹翻,为何又将她送入巨鹿城?”

“……”

金鸡道人慷慨激昂,大声质问,逼的对方哑口无言。

直到这个时候,曹操才意识到这位风老前辈身上,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哼,你一路跟随曹操这小子,到这甘陵山做什么?”

“……”

‘风老前辈’闭口不言,曹操听的云山雾罩。

“剑圣前辈,您是说他是……”

“小子,不妨告诉你,你面前的这位风老前辈,就是江南‘铁船帮’的帮主汪剑锋!”

什么?铁船帮?汪剑锋?

曹操大吃一惊。

自己这些天的羁绊和遭遇,不都是跟这个名字有关吗?

本来天子剑已重见天日,自己也如愿得取一块,意欲返回京城面见白马寺老方丈昙摩迦罗,共同商议救国救民之事的,不就是在离别清河之前,听莫大侠一家报讯铁船帮要来抢夺龙之骨,这才同上甘陵山,偶遇鲁王崮的人,引出公主被劫之事的吗?

闹了半天,一路帮自己同闯巨鹿‘龙潭虎穴’,又一路相助逃离黄巾军追捕的风老前辈,就是铁船帮帮主汪剑锋本人!

他这么做,究竟有何不为人知的内情?

发生这样的事,任谁也一时难以接受,就当曹操脑海里快速波动之时,忽然听到无忧公主惊叫:“风老前辈,您这是…“

原来,汪剑锋见事情败露,且金鸡道人已露杀机,为求自保,他竟然挟持住无忧公主,充当挡箭牌和护身符。

他将长剑横在她的脖子,长笑道:“哈哈,不错,老夫就是汪剑锋,你们谁都不要动,否则我就杀了无忧公主,叫你们前功尽弃。”

‘风’, ‘锋’,原来所谓的‘风’老前辈竟是这个意思。

“风老……汪帮主,千万不要伤害公主。”

“我怎么会伤害她呢,有了她,我才能安然离开这甘陵山,回到巨鹿城。”

“你要回巨鹿城?这么说你早与张角有所勾结?”

“不错,老夫这才北上,就是为了两件事,一为龙之骨,一为与张教主结盟。”

“这么说,晚辈兄弟在乱葬岗上‘不期而遇’,也是汪帮主你刻意为之了。”

“哈哈,你这小子,倒也聪明。不错,你们兄弟两个前往巨鹿城寻找公主讯息,其实我与张教主早就知晓,早就布好了口袋请君

入瓮。”

“你们怎么知道我要去巨鹿城?”

“嘿,天机不可泄露。”

他不说曹操也能猜到,必定清河城里有张角等人的探子。

无忧公主被长剑挟持,惊恐不已,连连向曹操求救。

曹操与曹洪手中没有兵器,又忌惮公主安危,是以不敢轻举妄动。

“你若胆敢伤害公主,休想离开此地。”

“哈哈,老夫早就说了,我怎么会伤害她呢,你知道吗?她可是真命皇后之命,杀了她,如何跟张教主交代呢?再说了,她的身上还有太多的秘密,有大用处呢。“

“难怪晚辈一入巨鹿,就中了埋伏,原来都是汪帮主做的好事。”

“不错,不错,不妨告诉你,从乱葬岗开始,到夜探宫城,到调虎离山,包括故意将你和公主放走,这一切都是在张教主的掌控之中。”

“照这么说,在秦王宫不期而遇,也是你的杰作了?“

“当然,你以为就凭你小子,能那么轻易逃出巨鹿城?哼,痴心妄想。不过秦王宫下面有地道,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夜明珠的出现,完全是意外收获。“

“所以你就故意引来郭大宝等人,提先在石桥做了埋伏?“

“的确如此,你们忘了?从地道出来后,我假装出去弄点吃的,就是去与郭军师商议,嘿,又得将夜明珠拿到手,又不能暴露老夫的身份,只得舍了曹洪这个小子。”

说到曹洪,他也终于明白,“这么说来,我逃出巨鹿,在乱葬岗等待时,偷袭我的人就是你了?”

“当然是我!不过你这小子,比你大哥差多了。他比你难对付,老夫差点就暴露了,所以在夜明珠到手后,就没敢再让郭大宝等人跟随。”

怪不得郭大宝肯用夜明珠做交易,原来是人家还不想收网。

他们不想收网的目的,就是为了从无忧公主身上榨取更多的价值,她是大秦嬴氏唯一的血脉,身上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比如张角等人最感兴趣的十二金人下落之谜。

幸好今日所拜见的不是真正的剑神前辈,否则一旦汪剑锋与张角等获悉了这笔富可敌国的财富,黄巾军就如虎添翼,我大汉江山就更加岌岌可危了。

若真到了那个地步,纵然有天子剑在手,只怕也难以挽回了,更何况如今天子剑下落不明,它身在何处还不得而知。

幸亏在此偶遇剑圣金鸡道人,才提前暴露了汪剑锋的真实身份,想到这里,曹操后背冷汗直流。

汪剑锋边说话,边挟持着无忧公主一步步后退,他的意图很明显,就是退到岸边,坐小船脱身。

而曹操等人则一步步紧随,边追边思索解救之计。

可惜汪剑锋是个老江湖了,此刻无忧公主就是他的护身符,根本不给曹操任何可乘之机。

金鸡道人也无计可施,他要杀汪剑锋报仇不难,但又如何保证公主的安全呢?

反正汪剑锋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若当真形势所逼,他真敢来个玉石俱焚。

就这么僵持着,慢慢地众人就来到了当时上岸之地,那只小船正孤零零地漂泊在水边。

“汪剑锋,枉你也是一派宗主,竟然用这般下作手段,挟持一名女子算什么本事?”金鸡道人一脸嘲笑。

“嘿,我可不像岳父大人您,博个剑圣虚名,我只知道欲成大事者,不必讲求手段,噢

,忘了告诉你,岳父大人,墨儿也是被我霸王硬上弓,之后才跟了我的,可惜啊,您差点就要当外公了。”

汪剑锋得意洋洋,挑衅地看着金鸡道人,他今日比武失利,身受重创,最懊恼的是自己潜心苦练的‘铁剑三叠浪’在剑圣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此时此刻,他手里有公主这枚棋子,正好借机发泄一下心中恶气。

“卑鄙,墨儿真是瞎了眼,怎么会看上你这混蛋!”

“嘿,说真的,我倒真有几分喜欢她的,她标致清纯,温柔似水,皮肤又白又滑,又伺候的好……“

“住口,我今日对着这甘陵山发誓,定要取你小子狗命,为墨儿报仇。”

“好啊,那来呀,可惜岳父大人你答应过墨儿,不能伤我性命。”

“你试试看。”金鸡道人话音未落,身子腾空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到了汪剑锋头顶,化指为剑,五根手指,五道剑气自上而下射出。

汪剑锋惊慌失措,左闪右避,躲过三道剑气,另外两道‘刺啦’贯穿他的身体。

两道血柱,喷射而出,溅了无忧公主身上脸上都是。

汪剑锋恐惧之下,长剑挥舞,使出‘铁剑三叠浪’,护住头顶,防止金鸡道人近身。

金鸡道人一击得手,紧跟着伸手去抓无忧公主,汪剑锋已经猜到对方意图,用自己身体替代无忧公主去接,而长剑随之也就到了金鸡道人咽喉。

若金鸡道人强行再去抓公主,那就很难躲开汪剑锋这一剑。

说时迟那时快,‘啪’金鸡道人就势一掌拍在汪剑锋肩头,然后飘身返回。

曹操也瞅准时机,身子飞冲上前,去抢无忧公主。

汪剑锋被彻底激怒,他大吼一声,激发出自己全部内力,左掌与曹操相接,右手长剑脱手,一招‘剑斩飞鱼’,疾速追射金鸡道人。

金鸡道人不敢大意,将真气汇聚与双掌,阻止长剑前进,长剑在两人内力驱动下时进时退,进退两难。

与此同时,单掌与曹操对掌,同样是大拼内力,他原以为曹操年纪轻轻,自己能够略胜一筹,不曾想曹操已经凭空吸收了老方丈二十年内力,是以竟一时没能逼退曹操。

而曹洪也没闲着,他虽然受了重伤,但毕竟轻功底子好,见汪剑锋无暇分身,就飞扑去救公主。

人在困境之中,逼生出来的能量也是不可估量,汪剑锋以一敌二,同时比拼内力,却未落下风。

可所有人都明白,平衡只是暂时的,曹操的功力不说,剑圣金鸡道人的内力可是深不可测,相信用不了多久,汪剑锋就会真气耗光,油尽灯枯。

这个道理,汪剑锋不可能不清楚,他决定驱动所有真气,冒死一搏。

‘嘭’

两人双掌分开,曹操被逼得断线风筝般飞回,‘噗通’狠狠摔出去好远,一时没有爬起来;而伴随着‘咔吧’声响,汪剑锋的左手当时碎裂。

‘轰’

剑气与掌气相撞,长剑‘嚓嚓’碎成数段,好些碎块将金鸡道人的五彩羽衣划割的支离破碎,惨不忍睹。

‘噗’

汪剑锋口中吐出一枚银钉,正中曹洪右眼,‘咕咚’一声曹洪一头栽倒在地,疼的来回翻滚。

这一战,四败俱伤!

第一百零五章 拜堂成亲

这一战,完全是四败俱伤,金鸡道人和曹操伤势较轻,曹洪丢了一只眼睛,但都没有性命之忧。

最重的反而是汪剑锋,他已到了强弩之末,真气也所剩无几,若在强行驱动,恐有枯竭之危。

也正因如此,众人再想从他手里解救无忧公主,就难上加难了,因为他已经无法力战,唯一抓紧她这根救命稻草。

长剑已碎,左手已毁,汪剑锋已经彻底红了眼。

他用右手掐住无忧公主脖子,全神贯注,丝毫不敢放松,他已打定主意:为给墨儿报仇,金鸡道人一定会痛下杀手;而曹操遭受自己的戏弄和欺骗,即便生气但不敢逼的太急,毕竟他需要工作帮忙救回张魅等人。所以挟持着公主,一点一点退向小船。

金鸡道人到了此时,也不敢再贸然出击,毕竟对方已成疯狗,无忧公主的生命随时不保。

而曹操此刻正弯着腰处理曹洪伤势,这只右眼已经完了,但曹操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敢上金疮药,只能撕下一条衣衫临时给他包扎住伤口,尽快赶往清河城,请张兆梃老人医治。

“风老前辈,哦,汪帮主,我有话说。”

无忧公主见到刚才情景,已然受到惊吓,但神智还算清醒,她心里清楚,一旦这次跟着汪剑锋返回巨鹿,或许就一辈子再见不到情郎曹操,就算日后曹操肯前往搭救,可此刻张角正在巨鹿城里准备婚礼,到那个时候自己是否完璧之身还未可知,也就无脸再见曹操。

“你想耍什么花招?”汪剑锋已经是风声鹤唳。

“我只想跟曹大哥说几句话而已。”

“不行,快走。”

汪剑锋急于保命,哪里还管的上她。

“你若不应,我即刻咬舌自尽,看你如何回巨鹿城!”

无忧公主说的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汪剑锋知道她性子刚烈,不同于一般女子,倘若她真的自杀,别说回去如何跟张角交差,就连回不回的去都是两说。

“有话快说。”

曹操等人听到无忧公主的话,也都吃了一惊。金鸡道人自不必说,就连曹洪也被震惊。

曹操大叫:“公主千万不可!汪帮主,公主她是弱质女流,我愿替下她,跟你去见张角。”

“呸,你想替她,痴心妄想!公主的价值远高于你,老夫要你何用,再说你已服了‘腐心散’,早晚都在张教主控制之中。”

听到曹操这样说,无忧公主悲喜交加:“曹大哥心里有无忧的位子,我就很满足了。“

金鸡道人怒道:“畜生,你要还有半点天良,就赶紧悬崖勒马。好,老夫答应你,只要你放了公主,今天我就不为难你,怎样?”

“嘿嘿,不怎么样,要我放了公主也行,除非你们马上在我眼前自尽。”

“好,我曹操一命抵一命,只要你能放了她,我即刻自尽。”

曹操话一出口,曹洪立刻拉住他的衣角,虚弱声音道‘大哥,不可,不可。’

金鸡道人也道:“你这小子当真有情有义,不过依照这个畜生的为人他是不会放过公主的,你不要白白牺牲。”

更担心的而是无忧公主,他见曹操肯为了自己自尽,芳心又感动又颤抖,眼泪夺眶而出。

“曹大哥,无忧此生只有一个心愿,就是成为曹大哥你的女人,无忧知道你与张魅姐姐早已有了三生之约,无忧好羡

慕她。曹大哥,你还有好多的是要做,可千万不要做傻事。”

又对金鸡道人说道:“剑圣前辈,无忧求你一件事,请前辈答应。”

“什么事,尽管说吧。”

“您是武林中德高望重的前辈,无忧希望今日您能作个证,我要与曹大哥拜堂。”

“拜堂?在这儿?”

“是。”

金鸡道人诧异不已,他看着曹操,看他如何反应。

“前辈,您答不答应?”

“老夫答应,只是……”

“曹大哥,你呢?”

这事太过突然,曹操脑中已经乱作一团,通过这几日的朝夕相处,知道她对自己痴情一片,只是自己这样做,又对不起魅儿,她如今身陷囹圄,生死未卜,自己怎能跟别的女人拜堂成亲?

见众人眼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曹操左右为难,无忧公主这样的好女孩肯以身相许,那是自己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事情紧急,该怎么办才是?

“曹大哥,你不必为难,只要你说声不喜欢无忧,我宁愿死在这里,也了却了十几年相思之苦。”

一席话说的曹操泪流满面,人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汪剑锋急于脱身,他大吼道:“你到底答不答应,快说!”

显而易见,他也是担心无忧公主万念俱灰,自尽身亡。

“我…答应!”

见曹操点头,汪剑锋急不可耐道:“好,事不宜迟,老夫就给你们主持婚礼,快快拜堂。”

无忧公主扑通双膝跪地,汪剑锋怕出意外,也随着弯腰,但右手始终掐住她的脖子。

“一拜天地!”汪剑锋高喊。

无忧公主看着曹操,幽幽念道。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曹操也看着无忧公主,回应道。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两人近在咫尺,却似远在天涯,两人先拜巍巍甘陵山,后拜涛涛清凉江。

一对新人拜堂,却只能一边一个。

纵然剑圣金鸡道人和汪剑锋纵横江湖几十年,只怕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奇异的婚礼。

“二拜高堂!”

两人朝着金鸡道人方向,叩首磕头。

金鸡道人看着眼前这一对新人,心里百感交集,五味杂陈,眼睛一酸,不禁热泪盈眶。

无忧公主看着曹操,继续念道。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曹操备受感动,回应道。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两人边念边掉泪,就连一向风平浪静,碧海青天的清凉江也也突然无风起浪,鲸涛鼍浪。

汪剑锋却无暇顾念这些,他急于完成仪式,于是大喊。

“夫妻交拜!礼成!”

无忧公主面向曹操,屈膝于地,左手按右手,然后手心贴地支撑,缓缓叩首到地。

“夫君,自此无忧生是夫君的人,死为夫君的鬼!”

曹操也跟着先稽首,再顿首,再空首,终于完成了人生第一次‘大婚’,虽然他与张魅早已有了夫妻之实,但终究没有举行拜堂仪式。

人世间的婚礼,完成了这些程序,接下来就该送入洞房了,

可惜曹操与无忧公主两人是没这个机会了。

汪剑锋已经‘仁至义尽’,他生平女人无数,正式拜堂的也有六七人,但却是第一次充当这样角色。

他拽起无忧公主,就往小船上退。

无忧公主心愿已足,依依不舍地随着汪剑锋走去。

临上小船,她回过头,说了声“夫君,事已至此,你能否叫我声娘子麽?“

曹操喉咙蠕动,嘴巴张翕,最后终于说了声‘娘…娘子‘。

“哎。”

无忧公主幸福地应了一声,泣不成声。

这次的眼泪,是满足和喜悦。

汪剑锋解开绳索,挟持着无忧公主上了小船,扬长而去。

两人的身影逐渐变小,逐渐模糊,最后完全消失在曹操等人的视线中。

曹操兀自跪着,心内悲喜交加,百感交集,恍若一场梦景。

接下来怎么办?

曹操此刻完全了无头绪,这好不容易大功将成,无忧公主都已经到了甘陵山,却不料出了汪剑锋这岔子,寻找剑神已经没了意义,只是没有公主,如何去向鲁王崮的人交代呢?

金鸡道人走过来,拍拍曹操肩膀,轻声道:“小伙子,不要担心,吉人自有天相,她一定没有事的。“

但是这些天的经历,给曹操的压力太大了,不知上天是有意磨练于他,还是给他开玩笑,每次都是大喜之后紧跟着大悲。

天子剑刚刚重见天日,却又得而复失。

无忧公主刚刚逃出虎口,却又竹篮打水。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不管怎么说,他与公主已经拜堂成亲,她自然要去救!

但张魅也早已成为他的女人,自然也要去救!

天子剑,更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和担当,定要去找!

“你应该先救你兄弟!”金鸡道人一句话点醒梦中人。

是啊,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做,曹操啊曹操,你怎么就糊涂了呢?难道遇到困难就心智慌乱了吗?

曹操左右开弓,给了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先带曹洪去清河城!曹操扶着曹洪,与金鸡道人即刻上路。

只要翻过甘陵山,下面不远就是清河城。

一路上,见曹操脸色凝重,愁眉不展,金鸡道人不时安慰:“年轻人,不要灰心,有道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罢了,老夫给你讲个故事吧。”

曹操感激地点点头。

“有一个人,他本是名门望族之后,世代位高权重,威震朝野。他自幼锦衣玉食,含着蜜饯长大。成年后更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又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可以说上天几乎将最好的恩赐都给了他。“

是啊,曹操心想,这样的人算得是龙血凤髓、动鸾飞了。

“这件事,深埋老夫心底四十多年了,一直无缘说于人听。这个人本来前途一片光明坦途,他本人也志得意满,踌躇满志,可惜因为一个女人改变了他的一生,自此命运多舛,不但落个满门抄斩,家破人亡,而且还容颜尽毁,命悬一线,所有的前途和希望都化为泡影。“

金鸡道人边说边叹气,而曹操也听得唏嘘不已。

第一百零六章 剑神的前半生

三人翻越甘陵山,边走边聊,倒也走的不慢。

曹操虽然不知道金鸡道人说的那个人是谁,但世间之人,任谁自上而下经历如此断崖式人生,只怕也会一蹶不振。

而金鸡道人极目远眺,思绪似乎似乎又回到了四十年前。

“他窦氏一门,本是我大汉皇亲国戚,近三百年的沉积,早已与大汉皇朝血脉相连。四十多年前,老皇帝驾崩,窦贵妃之子荣登大宝,她晋升为太后,而他的兄长也就任大将军。 “

“一时之间,窦氏权倾朝野,家族荣耀至极。若是不出意外,日后少爷他就可顺利接任父亲大将军之位,可惜月盈则亏,物极必反…“

“说起来,少爷他心地善良,将我从洛阳街头皑皑白雪之下,奄奄一息之中带回了家,成为他的书童。所以我这一生,是愿意为少爷做任何事的。“

窦氏一门,曹操自然知晓,原来眼前这个金鸡道人,就是他故事中那人的书童。

“少爷十六岁那年,老爷给他定了一门亲事,就是距洛阳百里之外的衡山派‘大剑侠’柳一剑的独女柳月影。要说起当时的恒山派,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连朝廷重臣和富家商贾也都趋之若鹜,因为那恒山派柳氏一族乃上古火神祝融之后。“

“不但如此,老爷还将少爷他送至恒山派,跟着‘大剑侠’学习剑术,为了照顾少爷,我也奉命跟随。到了衡山,少爷与柳月影两人在一起学剑三载,青梅竹马,两情相悦。谁知就在定亲之日,祸端便已埋下,因为京城里唯一可以能与窦氏抗衡的梁氏也曾求亲于衡山。“

“梁氏有一女,也跟先帝爷生有一子,故而她的族人无时无刻不在暗中积聚力量,好扳倒窦氏取而代之。恰好天赐良机,当时江湖巨盗淫贼何子风一夜之间,在洛阳作案十三起,甚至还潜入皇宫毒死了小皇帝,非礼了太后,于是京城震动。梁氏就鼓动群臣请求窦氏邀请‘大剑侠’出面缉捕。“

“衡山派在武林之中乃泰山北斗,柳一剑更是被江湖尊称为‘大剑侠’,由他出面协助官府缉拿大盗何子风,自然是义不容辞。柳大侠接到邀请,随即率众弟子出行,少爷他为求历练,也就跟着去见见世面。”

“一个月后,柳一剑就在官府的配合下,捉拿住了淫贼何子风,谁知官府审问之下,何子风竟然招供说是受窦氏指使,于是梁氏便趁机兵变,拥立梁妃之子为帝,并矫诏将窦氏一门诛灭九族。“

“其实这里面破绽极多,巨盗兼淫贼何子风臭名昭著,老爷他岂会与这种人有所交往呢,更何况当今太后和皇帝都与窦氏血脉相连,又怎会公然戕害呢?”

“可惜那些大臣们全是墙头草,既然梁氏已立新帝,为了自己前途,都一股脑儿跑到梁氏那里去了,可怜窦氏一门,就此灰飞烟灭。”

窦氏与梁氏的恩怨争斗,曹操也有所耳闻,他在京城长大,对于朝廷里面的事,也早看的明白了些,自古以来就是你方唱罢我登场。

“柳大侠拼死救出了我家少爷,刚刚逃至衡山,官兵们就追到了,为了掩护少爷和柳小姐脱身,

柳大侠力战而死,衡山派也被洗劫一空。自此以后,我便与少爷他们失去了联系。“

“那他们后来都怎么样了?”

“自此以后我再无他们的半丝消息了!我当年坠落山崖,幸好被一长在崖上的小树挂住,才侥幸捡回一名,又被路过的金鸡道人所救,从此加入‘金鸡教’,苦练剑法。”

“您……不就是金鸡道人?”

“哦,是这样,我们金鸡教,祖上的规矩,无论谁接任了教主,都必须改名叫做金鸡道人。”

“原来还有这样的规矩,前辈您福大命大,不但做了教主,还成为江湖中人人敬仰的剑圣,真是可喜可贺。”

“我是侥幸活了下来,可是少爷他就下落不明,此后数年,我一直四处打探他的消息,却始终杳无音信。甚至有时候我就想,或许他已经……”

“不会的,您也说了,他心地善良,老天爷不会这么残酷的。”

“你小子说的没错,的确如此。二十多年后,武林中出了一位厉害角色,凭借一把‘火神剑’,名震江湖,他先是铲除了恶贯满盈的‘山西五鬼’,又一夜连挑江东十三恶人,还一举捣毁了称霸长江的太湖‘巨鲸帮’老巢,更有甚者,就连祸乱已久的辽东公孙氏,也被他连根拔除。“

曹操听到这里,心中暗暗竖起大拇指,对这样的英雄好汉之举,他无比敬仰,犹如滔滔之水。

“那人神龙见首不见尾,行踪飘忽,专杀无恶不作之人,江湖之人只要有事相求,此人必定伸张正义,因此被武林之中尊称为‘剑神’。”

剑神?

听到这个名字,曹操非常意外,难道这大名鼎鼎的剑神与他口中的少爷有所关联?

“你猜的没错,后来的剑神,就是我当日的少爷。”

啊!

曹操吃惊不小,闹了半天,金鸡道人所说的故事主人公就是剑神!

剑神与剑圣,竟然是窦氏一门里的少爷和书童!

“当我听说剑神是凭借十八路火神剑法之时,我就断定他就是我的少爷,于是几个月后,我终于在衡山‘火神宫’里见到了他。”

“他果然就是我的少爷,可惜二十年过去,早已物是人非,他头戴斗笠,黑巾蒙面,正一个人坐在早已被毁的‘火神宫’里。两人相见,抱头痛哭,当我看到他的脸时,心里犹如刀绞,那曾经的面如冠玉、气宇轩昂的脸已被纵横交错的刀疤布满。“

“不管怎样,剑神前辈他大难不死,总算是天可怜见…”

曹操见金鸡道人泪如雨下,就忙安慰于他,本来曹操还想说毕竟少爷已成剑神,总是苦尽甘来什么的,可是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少爷命运何其不公?!当他终于身怀绝世武功,想要报仇雪恨之时,却怆然发现不知道该找谁去报?因为此时大汉江山又更换了主人,新的皇帝联合宦官已将梁氏满门诛杀,而那巨盗何子风招供当天就被砍了头,唉!“

莫说金鸡道人,就连曹操也为之叹息。剑神他满怀仇恨,埋头苦练二十年,好不容易功成名就,却突然发

现仇人早已死光了,那种憋屈悲愤之情,曹操完全可以体会的到。

“那,那位柳月影小姐怎么样了?”

曹操怕金鸡道人过于伤心,就转移话题。

“她?唉!”金鸡道人又是一声长叹,“她的命运就更不济了,只是可惜自衡山一别,此生再没见过她。”

“莫非,她已经……”

曹操顿时心里一凉。

“不,她还活着,可是有时候人活着,比死了更可悲。”

“那么,她与剑神前辈相见了吗?”

金鸡道人摇摇头,说道:“少爷他说之所以苟活于世,其一是为了报仇;其二就是为了找她。如今报仇已成泡影,而她也杳无音信,少爷他仰天长啸,一剑劈在‘火神宫’废墟上,剑气如鬼哭狼嚎,砖石纷纷,尘土遮天,日月无光。“

曹操无语,剑神前辈当时的心境,换了谁也会沮丧至极。

“我当时极为紧张,深怕少爷一时想不开,却万没想到,他这一劈,却劈出了他后半生的命运。”

“出了什么事?”

曹操刚问了这话,曹洪突然咳嗽起来,连喘带咳,好容易止住,弯下腰大口大口喘息。

正好已到山顶,抬头远眺,已经能看到清河城轮廓了,他们是从偏东南侧登山,按照此路线下山,就是城东门了。

已近晌午,曹洪大伤未愈,又走了这么远的山路,体力有些不支,曹操只得找了一处平台之地,让他临时休息一会。

“让我来。”金鸡道人让曹操坐在一块石板之上,盘膝席地,双掌抵住其后背,给他运功疗伤。

曹操趁机检查他的伤势,浑身的伤口都是皮外伤,是被郭大宝等用刑所致,只要养上一阵就会痊愈,唯独这眼伤,虽然血止住了,但这只眼睛也永远失去了。

不一时,曹洪苍白脸色变得有些红润,呼吸也变得均匀了。

曹操非常感激金鸡道人,正要说些感激的话,忽然发现曹洪低垂着头,已经睡着了。

曹操与金鸡道人对视一眼,彼此心里都踏实了些。

好在这里到处是厚厚的树叶,曹操索性就让曹洪躺下睡上一会,然后与金鸡道人稍微走开一点,找了棵已经枯死且卧倒的大树,两人坐在上面说话,就不会吵醒曹洪了。

听金鸡道人讲了这么多剑神前辈的往事,曹操才知道人世间还有许多人的命运,比自己还有悲惨的多。本来曹操觉得自己无端被卷入天子剑之阴谋,从而弄得家破人亡,已经是命运不公了,却不料这世上竟还有如项大哥和剑神等更加悲苦的人。

看着远处阳光下平静祥和的清河城,曹操心里知道还有许多劫难在等着他,无忧公主和张魅等人的命运,可全都系在自己身上了。

“在想什么?”

金鸡道人见曹操发呆,轻轻问道。

“哦,没什么。前辈,您刚才说,剑神前辈一剑劈出了他的后半生命运,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零七章 一万件好事

“是出现了一行字。”

“字?”

“是的,写在‘火神宫’墙壁上的。”

“写的什么?”

“只要你做够一万件好事,我就出来见你!”

“写给谁的?”

“剑神。”

“谁写的?”

“柳月影。”

两人一问一答,轻描淡写,几句话就还原了二十年前的情景。

“照前辈这么说,柳小姐还活着,那她为什么要写这样的话?”

“老夫也是事后才知道,柳小姐这么做,是想激励少爷他好好活下去。”

“不但要活下去,还要剑神前辈他活的轰轰烈烈,流芳百世。”

“是啊,你说的没错。小子你很聪明,柳月影小姐留字的本意就是如此。“

“可是,一万件…这岂不是太过遥远了?”曹操挠挠头。

“不错,这也是柳小姐的本意!”

“前辈的意思是,她根本就不想见剑神前辈。”

“嗯,孺子可教,又被你猜中了。她之所以六字,只是想告诉少爷她还活着;而之所以将条件设这么高,她就是想拖延见面的时间。”

“那,这就怪了,既然他们彼此爱慕,两情相悦,经历这番磨难,劫后余生实属不易,怎么会不想见呢?难道是柳小姐知道剑神容貌已毁,而……嫌弃于他?”

“这次你猜错了,恰恰相反,而是她怕少爷嫌弃她!”

“啊?难道……柳小姐她……也毁了容?”

“那倒没有,只是她…失去了一条腿。”金鸡道人叹了口气,又道“这个原因,我和少爷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当时墙上字迹应该写上去的时间不久,说明柳小姐近段时间曾到过衡山,而且已经知道少爷就是剑神。”

聊到这里,曹操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剑神和剑圣依据什么就断定那些字是出自柳月影之手?

金鸡道人马上就给了答案,“因为这句话是属于他们两人之间的约定!两人花前月下之时,曾经约定此生此世永不分离,若是有朝一日谶言成真,少爷需做够一万件好事,她才会再见少爷。“

曹操明白,柳小姐当初说这话,是怕有朝一日剑神负她,却不料真的一语成谶,使得两人天各一方。

既然那句话是只属于剑神和柳小姐两人的秘密,旁人根本不得而知,当然剑神一见到墙上的字,就能断定是她所留了。

那么曹操马上又产生了新的问题:造成当时局面,是窦氏和梁氏权力之争,而非剑神之过呀,柳小姐怎能将过错归咎于剑神一人呢?

金鸡道人很快又给了答案,“因为柳小姐她不但失去了条腿,而且,还…已经嫁了人。”

“嫁人了?嫁谁了?”

这个结果当真出乎曹操意料之外!

“嫁给了‘鲁王崮’的元若王子。“

这句话让曹操更加意外,‘鲁王崮’?听到这个名字,曹操立刻想起了无忧公主,和被掳走的张魅等人。

“是否就是济南郡的‘鲁王崮’?”

“这世上就只有那一个鲁王崮!当然这些事,我和少爷也是几年后才知道的。”

“那,自此以后,他们两人就再无缘相见了吗?”曹操内心万分感慨,一对佳人

就此分离,实在可惜的很。

“若按柳小姐的心意,本应就是这样。但是我和少爷当时却不这么认为,自此以后少爷就每日行走江湖,几年后,大大小小也积累了不少善事。”

“每做一件,少爷他就在‘火神宫’的墙上划下一横,五年时间过去,柳小姐那娟秀的字下面,一件密密麻麻刻划下千百横道。”

“而为了帮助少爷早日达成心愿,自此以后,我也独自行走江湖,除魔卫道,惩恶扬善,每达成一桩善事,也在那墙上划下一横。”

曹操竖起大拇指,“两位前辈菩萨心肠,我大汉百姓得益匪浅。”

“咳,说来惭愧,老夫本意是帮助少爷他早日达成所愿,不想善事做的多了,就混了个‘剑圣’的虚名。”

无心插柳柳成荫,私心也好,公意也罢,‘剑圣’的尊称名至实归,因为即便一件小事也可能会改变人一生的命运,因而也定会让人一生铭记于心。

怪不得在乱石山,杜氏三雄、天口枪王等人都被金鸡道人一一降服,更是独闯龙潭,只身前往王虎寨赴会虎爷,难得剑圣前辈时至今日,还在为那一万之数奔波。

说到这里,金鸡道人又摇了摇头,自责道:“只是可惜,自此我整日流落江湖,没有照顾好我的墨儿,她…,汪剑锋,你这个畜生,我金鸡道人不取你狗命,誓不为‘鸡’!”

正说着话,一旁的曹洪咳嗽醒来,曹操忙过来给他捶捶背,用手一摸他的额头,发觉烫的吓人,事不宜迟,需马上赶赴清河城。

其实曹操胸口和腿上的伤也不轻,好在都是外伤,已经擦了金疮药,再加上他内力深厚,因此并无大碍。

曹操背起曹洪,施展轻功,急速下山。

曹操已经是轻车熟路,给老族长出殡时,曾经走过一次,所以也就半个时辰,曹操三人已经来到东门。

城内如昔,百姓们生活如故,街头依然车水马龙。

很快就到了老族长家,三人一进院子,就看见站着有十几号人,个个身着短衣,手提钢刀,他们围城一道圈子。

人圈中央有几人正在争斗,不时传来兵器相碰,以及人群中喝彩声。

难道是鲁王崮的人来了?

曹操担心张兆梃等人安危,急忙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了跟前。

果然,圈子中央除了张兆梃和张文经两人外,有一粗壮汉子大叫:“魏舵主,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三爷劝你还是不要在插手此事。”

这人满脸络腮胡子,一身干净青衣,手提长刀,曹操立刻认出,他就是在甘陵山上见过的鲁三元。

他一说话,他身后的王虎和徐豹也狐假虎威,嚷道:“今儿个就是三日之期,再不交出公主,休怪咱们不客气。”

他们这几句话,显然是说给张兆梃两位老人听的。

这么说,这些人真的就是鲁王崮的人。

圈子里一共有四个人,退在后面的两个年级五十多岁,一人拿着半月斩,一人手握分水刺。两人身上都带了伤,浑身是血。

这两人曹操也曾见过,当日在清河城南,曹操和曹洪追赶五辆贩梨马车时,曾经遇到这两人问路。

他们当时的确说是打听清河城,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另外两人就不认识了,一个使一对大金剪刀,一个手上套着副铁拳,两

人正在酣斗。

他们两人年龄也差不多,都是五十开外。值得一提的是,以铁拳为兵器者是个独臂,左臂齐根而断,右手上套着一副铁质拳套。

两人或退或进,正在缠斗不休,那名一身华服者,手中一对大号金色剪刀连刺带剪,招数凌厉霸道,而且出手迅疾,一剪快似一剪。

而那位独臂老者几乎是全线防守,他失了一臂,黑色左袖空空荡荡,右手上戴着一只铁拳,同样虎虎生风,化解对方攻势。

金剪与铁拳不时相碰,铮铮响声,时而火星飞溅。

这个时候张兆梃两人也看到了曹操,忙惊喜说:“曹少侠,你们回来了?”

“是的。这是怎么回事?”

“嗨,你们走了之后,第二天起这些人就天天来逼问公主下落。”

“是呀,莫大侠前去跟他们交涉,到现在也没回来,真急死人了。”

看到曹操等人回来,张兆梃老人高喊:“鲁三爷,魏舵主,你们不要斗了,曹少侠回来了。”

此时鲁三元也认出了曹操,忙问:“怎么样?公主呢?”

边问边用眼睛扫视曹操身后,看他的样子,颇为着急。

当他发现除了见过面的曹操曹洪,就只有一个人不像人鸡不像鸡的干巴老头,刚刚充满希望的眼神立刻暗淡下来,不耐烦的大叫:“都住手!你就是曹操是吧,快说公主呢?”

他这一喝令,正在缠斗的两人也就罢了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刷地齐聚在曹操身上。

曹操轻轻摇摇头,正要说话,就被鲁三元打断。

“怎么样?怎么样?我就说嘛,你们就是骗子。”

“不,无忧公主本来已经到了甘陵山……”

“我当然知道公主来了甘陵山,三爷我还陪同呢。”

“我是说公主随在下从巨鹿城来到甘陵山…”

“哦?那人呢?”

“这,一言难尽…”

鲁三元咄咄逼人,数次打断曹操,但曹操并不怪他,以为他越是急躁,越是说明他关心公主安危。

“诸位。”曹操太高声音,“在下兄弟二人冒险潜入巨鹿城,果真找到了无忧公主,并且也曾逃出巨鹿郡,只是可惜在甘陵山清阴村,又被汪剑锋劫走了。”

这话一出,在场的一片惊呼。

鲁三元半信半疑,甘陵山离此一步之遥,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事?可若不信吧,曹操怎能说出‘无忧‘这个名字呢?

“三爷若不信,现有剑圣前辈作证。”

剑圣?众人听到这个名字大吃一惊。

南剑圣,北剑神;东剑皇,西剑王。

名震武林的四剑之首,就是这个公鸡模样的枯瘦老头?

“什么,你就是剑圣?”鲁三元眨巴眨巴眼。

“不错。”金鸡道人点点头。

众人的目光,又都齐刷刷盯在金鸡道人身上。

只是可惜,这里没人见过剑圣本人,是以你看我,我看你,一个个大眼瞪小眼。

第一百零八章 独臂游侠

“听闻剑圣前辈乃‘金鸡教‘教主,就是这幅奇异打扮,只是他远在西南边陲,怎么会来到这清河城?”

刚才那位与鲁三元手下酣斗的独臂老者自言自语说道。

“哦,你不相信老夫?”

“晚辈不敢,只是晚辈没有福分见过他老人家,说起来他老人家对于晚辈曾有莫大的恩情。”

“噢?你是……”

“晚辈墨者行会平原郡分舵舵主魏子木。”

“魏子木?”金鸡道人没有半点印象。

“是这样,晚辈的师兄十年前从即墨总舵,前往滇国铲除‘万毒教‘时,不幸身中剧毒,多亏剑圣前辈出手相救才侥幸捡回一命。”

“哦,原来你是‘铁算盘‘宋清的师弟,说来也险,若是老夫晚到一刻,可就神仙难救了。”

“果然是剑圣前辈,晚辈替师兄给您老人家磕头了。”

说着,魏子木双膝跪地,‘碰碰‘连磕响头。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宋大侠当年也是为民请命,仗义援手才去对付‘万毒教‘的。不过当年宋大侠答应等老夫去了即墨,大吃一顿的,这么多年了,他可还没兑现呢。”

“师兄他…他已经…过世了。”

说罢,魏子木哽咽难言。

这时候张兆梃说道:“诸位英雄好汉,今日剑圣莅临寒舍,实乃蓬荜生辉。鲁三爷,魏舵主,不如一同进屋,坐下来喝杯水酒,说明其中的误会,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剑圣前辈,请!”张文经拱手相让。

“那好吧,老夫就将经过跟你们说一说。”

既然剑圣都这般说了,其他人还能说什么,跟在后面也进了屋。

张兆梃请金鸡道人上座,他也毫不客气,边坐边说:“光喝茶可不行,老夫早就饿了,快上点心。”

一句话说的屋内气氛缓和了许多。

众人分宾主落座,张兆梃相互引见,曹操这才弄清楚事情经过。

原来,自曹操曹洪走后,莫问雪和秦红衣二人便设法打探鲁王崮之人的消息,他夫妇两人曾经帮忙调解过鲁王崮和黑爷岗之间的矛盾,因此希望能够见到对方当家的,以便当面解释误会。

可惜整整寻了半天,结果一无所获。还是张辽分析认为:既然对方自称丢失了公主,那么对于鲁王崮来说及不啻为天大的祸事,因此对方不可能仅仅指望咱们寻找,崮里的当家门肯定也会通过其他途径和法子。而且,对方肯定比咱们更沉不住气,指定会派人前来询问,与其大费周章翻遍清河城,不如守株待兔,坐等对方前来。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鲁三元就带了一大帮人来此质问,莫大侠便趁机解释,谁知鲁三元根本不听,也做不了主,更不想带莫大侠去见二当家。

于是,等日仄之际,莫大侠夫妇便暗中跟踪鲁三元,希望能够找到鲁王崮的二当家,谁知这一去直到现在也没回来。张辽等人担心莫大侠安危,今天一早便去接应,也是一去不回。

正当大家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时,鲁三元又来逼问,说什么曹操定是畏罪潜逃了,还扬言

要血债血偿,幸亏墨者行会的魏子木舵主带领吴、越两位长老前来救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而曹操也将巨鹿城中所发生之事,简略叙述一遍,间或金鸡道人插言补充。

“什么?你与公主已经拜堂成亲?”鲁三元噌地蹦了起来,抡起长刀就劈向曹操。

金鸡道人眼疾手快,手指从茶盏中弹出一滴水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地弹到鲁三元长刀之上,长刀被打偏方向,脱手落在地上。

金鸡道人这一出手,立时便镇住了在场众人。

鲁三元也知道这位剑圣武功深不可测,于是不敢造次,只急的跺脚大骂。

堂堂帝室之胄,金枝玉叶,怎么能嫁给这样的穷小子?!

但是剑圣前辈德高望重,在武林中显赫有名,他亲眼目睹,还能有假吗?

骂完了曹操,鲁三元又骂张角和汪剑锋,骂到情深处,将长刀一扔,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张兆梃等人忙好言安慰,众人看到这粗狂汉子如此忠心举动,心里都有些感动。

魏子木想了想,说道:“诸位,剑圣前辈和曹少侠刚刚从巨鹿城回来,无忧公主和夜明珠得而复失固然可惜,但公主下落已明,我等之间的误会自然冰雪消融。眼下之计,是同仇敌忾,商量一个万全之策前去挽救公主才是啊。”

他所说的话,也是曹操想要说的话,“魏舵主言之有理!三位前辈侠义心肠,施于援手,晚辈感激不尽。”

“少侠客气,我等身为墨者,救人于困正是祖师爷传下来的遗训。况且莫大侠身为矩子,他的召唤其敢不从?”

曹操自然清楚,天下墨者都要遵从首领矩子的命令,想必是平原分舵离此较近,故而号令魏子木前来助阵。

见众人不语,魏子木又道:“公主身陷张角之手,此事非同小可,只怕鲁三爷也做不了主,不如就带大家前去跟二当家共商对策,同时释放无辜人质。”

也只有这样了,谁也没有异议。

只是此刻众人颇为疲惫,就决定先用午饭,歇息片刻在行动身。况且曹洪、吴越两位长老还有一些鲁三元手下都有伤在身,急需张兆梃等予以医治。

见事情终于有了转机,张兆梃等也非常高兴,极尽地主之谊,盛情款待,众人也就不在客气。

酒足饭饱,准备动身。

就依魏子木的主意,曹洪与吴越三人有伤,就留下医治,而他则与剑圣、曹操跟随鲁三元等前去面见鲁王崮的二当家。

走在路上,曹操才从鲁三元口中得知了那位二当家的神秘面目。

二当家名叫王祥,本是秦始皇帝手下大将王翦后人,秦亡之后其先祖也追随嬴氏来到鲁王崮,只是到了他这一代,家境已然贫寒,但他自幼志向远大,力求上进,刻苦攻读祖上留下来的兵书阵法,已有小成。

而且他为人至孝,有一年寒冬,老母病重,弥留之际想喝口鱼汤,王祥二话不说,脱掉棉衣,跑到崮坳水塘里,硬生生融化寒冰,捉了条鲤鱼。

正因如此,老当家在时听到他的事迹,就将他带至身边留用,悉心培养,而王祥

也不负所望,凭借功绩,一步步升至二当家的位子。

说到这里,鲁三元又补充说,其实二当家设计将张魅等人捉了去,全因公主被劫事关重大,但并没有伤害任何人,而是暂时软禁,二当家深谙奇门之术,在寺里布下阵法,一般人是不可能逃脱的。

鲁三元口中的寺中,指的就是‘灵泉寺’,位于清河城东南五十里外的鲧堤之上。

清河城地势并不算高,越往东南地势越高,走了几十里后,众人就走到了一条又宽又长的土堤之上。

这条土堤紧靠卫河边上,平地夯起,两三丈高,十几丈宽,由西北至东南,蜿蜒逶迤不知数百里长。

而且这条土堤还有个家喻户晓,业已载入史册的名字:鲧堤。

这个名字妇孺皆知,如雷贯耳,曹操万没想到,传说中大禹治水所修建的高堤就是这里。

准确地说,这是鲧和禹父子两代所留下的治水见证。

自打小起,曹操就对这样名垂青史的人物敬仰无比。

不知为何,双脚踏在这两千年多年前建成的鲧堤上面,曹操心里激情澎湃,似乎有股神秘力量从脚底窜入他的身体。

鲁三元前面领路,曲曲折折,沿河边而行。

天色将暗,隐约看见前面一大片模糊建筑轮廓,大概就是‘灵泉寺’了。

按照鲁三元的说法,关押张魅等人的所在,也就是鲁王崮在此地的临时驿站就是位于鲧堤上的灵泉寺了。

灵泉寺,顾名思义自卫河通出一道灵泉,说是泉,其实就是卫河之水,只不过这道支流给附近百姓的庄稼不啻为甘泉,因此百姓感恩之下就修建了这座灵泉寺。

众人走到跟前,见这座寺庙占地不大,外围砖墙都刷成淡黄色,彰显庄重肃穆。

鲁三元亲自叫门,旋即朱红色寺门吱扭一声打开,两名小沙弥双手合十施礼:“三爷请进。”

曹操等人进了院子,迎面看见一池清水,是个长满了莲花的水池,几乎占了半个院子,株株莲枝亭亭玉立,朵朵莲花婀娜多姿,白色红色粉色色彩斑斓,阵阵荷香沁人心脾。

自大门口有一条竹桥直通正殿,竹道中间有座亭子,四个角是一丈高的红色柱子,支撑着枣红色亭顶,亭下是墨绿色木桌木凳。亭子自水中生出,大伞一般在水池里撑出一道风景。

而亭子下面,曹操一眼就看到了莫氏夫妇和张辽三人。

莫问雪和一名中年男子正襟危坐,于木桌上博弈象棋,秦红衣女侠则静坐一旁观战。

而张辽正与一名身穿袈裟的老僧端坐于木凳上垂钓。

这是怎么回事?

莫大侠夫妇不是追踪而来,与鲁王崮的二当家解释误会的吗?

还有张辽,他既然出来寻找,怎么也留在这里了?

那中年男子和老僧莫非就是鲁王崮的人?

双方为了无忧公主被劫之事,已势同水火,三日期限已到,厮杀一触即发,怎还会有如此闲心雅致?

第一百零九章 莲花池

鲁三元率众威逼张兆梃等人,大有血洗清河城之势,若不是有魏舵主和吴越两位长老仗义援手,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此处既是关押张魅等人之所在,本以为同样是一番厮杀景象,却不想竟然波澜不惊,风平浪静,‘大拼’象棋和垂钓!

若非亲眼目睹,实在难以相信。

非但如此,还听得中年男子说道:“莫大侠这式‘兵临城下’攻势如潮,凌厉的很呐。”

莫问雪回道:“只是二当家所布下的‘天罗地网’犹如铜墙铁壁,你我双方下了半日,依旧旗鼓相当啊。”

秦红衣则全神贯注地盯着棋盘,若有所思。

另一边张辽手中鱼竿动了一下,张辽急忙提起,发现鱼线所挂鱼食已被吃光,不由叹道:“大师凝志静修,禅定之功已入化境,晚辈鱼食已尽,自愧不如。“

老僧回道:“息虑凝心,究明心性,了无自心,清净之境。少侠虽然鱼食早尽,但能有这般修为也属难得了。“

曹操等人这才明白,原来他二人不是比试钓鱼,而是比试谁的鱼食剩的多,更甚一步说,比的实际是禅功。

说是钓鱼,还不如说是变向给鱼儿喂食!

这也难怪,出家人又怎会亵渎鲜活生灵呢!

“二哥,我回来了,您看小弟带了谁…啊!你…你…”

鲁三元突然一声惨叫,回头惊讶地看着凶手。

原来是独臂游侠魏子木背后偷袭,铁拳砸在他的后脑勺,脑浆迸裂,鲜血四溅,鲁三元瞪大双眼,一命呜呼。

这一变故太过迅疾,曹操等人根本反应不及。

更是太过意外,众人根本始料不及。

更让人惊讶的还在后头,魏子木单膝跪地,铁拳横于胸口前,大声道:“墨者行会平原分舵魏子木拜见莫矩子,启禀矩子 ,计划顺利,大事将成,矩子放心。“

他这番话,显然是说给莫问雪的。

莫大侠执掌‘矩子尺’,是天下墨者名义上的首领,这件事武林之中人尽皆知。

墨者,创自墨子,是墨家一派的祖师爷,自成立之日起,就本着‘救人于困,解人危难’之宗旨,是以七百多年来为武林所敬重,视为泰山北斗。

墨者的最高首领成为矩子,可以号令天下所有墨者,只是后来墨者行会建立,矩子的地位日渐没落,逐渐被行会会长所替代。

因此后来的矩子多数远离行会,比如莫氏夫妇就远离即墨总舵,长期居住江南之地。

不过,当年所传下来的‘矩子尺’,却依然留在矩子手里。‘矩子尺’,据说是祖师爷墨子当年做木工用的一把铜尺,被当做墨者信物世代流传,且只有墨者首领矩子才能拥有。

虽然如今矩子的权力日渐式微,但毕竟是名义上的首领,至少矩子有事吩咐下去,墨者们还是听从的。

所以魏子木击杀了鲁三元,就向莫问雪下跪复命。

照这么说,偷袭鲁三元之举,就是莫氏幕后指使了?

曹操等人瞬间把目光聚集在正在下棋的莫问雪身上。

见三当家惨死,那十几号人呼啦将魏子木团团围住,当然曹操和金鸡道人也被围在核心,毫无疑问,他俩是一同前来的,自然也就被视为了同伙。

正在下棋的中年男子大吃一惊,一掌拍打在棋盘上,怒道:“莫大侠,我鲁王崮不曾为难于你,这,这是为何?”

棋盘碎裂,棋子纷飞。

“阿弥陀佛,佛门圣地,岂

能妄动!”

老僧话到人到,右掌已到魏子木面门。

老僧就是这‘灵泉寺’主持,佛号莲花大师,原是鲁王崮二当家,后来看破红尘,就到了灵泉寺出了家,素日里这灵泉寺的香火,多半来自鲁王崮。

正是这层因缘,此次鲁王崮前来清河,灵泉寺就成了临时驻地。

莲花大师人到掌到,魏子木顿感无穷劲力扑面而来,他不敢硬接,头一低就地滚开,人未起身,莲花大师第二掌又至,避无可避,只能迎战,铁拳索性反击对方心窝。

魏子木号称‘铁拳无形’,在就位舵主前也曾依照行会规矩,游历江湖,依靠十八路铁拳混了个‘独臂游侠’诨号。

但此时他引以为豪的铁拳在莲花大师面前,每一拳似乎都打在了棉花上一般,一旦贴近对方身子,就变得软绵绵的。

曹操看的清楚,莲花大师的武功比魏子木高了一大截,只是老和尚慈悲心肠,每一招都收了杀气,因此两人一口气拆了七八招,魏子木虽勉强支撑,但败局已定。

就当莲花大师使出第一掌时,曹操就立刻认出了他的招数。

‘大慈悲手’?曹操脱口叫出了口。

“你,竟然认得?”莲花大师也吃了一惊,他没想到一名年轻后生竟有此眼力。

“不瞒大师,晚辈曾在洛阳白马寺,有幸目睹昙摩迦罗方丈用过。”

“阿弥陀佛,老衲这套掌法,正是得自昙摩方丈。”

莲花大师边说边打,陡然掌风大紧,击中魏子木锁骨,将他掀了个跟头,一旁的鲁三元手下一拥而上,十几把钢刀立时架在了魏子木的脖子上。

“那就由老衲试一试少侠高招。”

莲花大师制住了魏子木,转身一掌劈向曹操。

曹操急道:“大师,以晚辈看这其中定有误会…”

看来大师也误会曹操是魏子木的同谋了,正待解释,无奈掌气已到,曹操不便与大师动手,灵机一动,施展昙摩迦罗方丈所授武功。

“摩诃般若三式?”

莲花大师见曹操使出这种功夫,就断定这年轻人与昙摩迦罗方丈有所渊源,是以减至五成功力,试试他的身手。

孰料一试之下,竟发现对方内力之深厚,远超他这年龄段之修为。

边打莲花大师边摇头叹息,这年轻人能与昙摩迦罗方丈有缘,怎会落入魔道,与魏子木为伍呢。

不但是这边,另一边也已交上了手。

中年男子双拳斗莫问雪长剑,虽是赤手空拳,身法却飘逸灵秀,招招后发而先至,且每每料敌于先机。

看年纪,他比莫问雪年轻,但每一招式却又较之老到。

他就是鲁王崮的二当家,人称‘圣手秀士’的王祥。

莫问雪边打边解释:“二当家,这其中定有误会。”

“莫非是嫌我鲁王崮招待不周,怠慢了莫大侠?”

“岂敢!只是此事仓促,还望二当家明察。”

“难道是这‘八门金锁’之阵惹恼了莫大侠?”

“……”

莫问雪知道解释无用,忙示意妻子过去看个究竟。

秦红衣红影一闪,飘到曹操与莲花大师之间,红刀拂过,阻断了两人的对决。

“曹少侠,你回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曹操正待回答,一旁的魏子木却突然高叫:“秦女侠,咱们的计划已经得手,索性不如杀尽鲁王崮的人,为老舵主报仇雪恨。”

他这话一出,鲁王崮的人顿时炸了锅。

“原来他们早有预谋,真是以怨报德。”

“不错,要不是咱们二当家仁慈,‘八门金锁‘早就困死他们了。”

“他们竟然还要杀尽咱们鲁王崮,弟兄们,跟他们拼了。”

“对,为三当家的报仇!”

以王虎、徐豹为首,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使金剪者二话不说,一对大金剪刀立刻就向魏子木身上扎去。

秦红衣红剑闪过,剑若游龙,迅疾如风,架住了双剪,否则魏子木必定血溅当场。

“邹教头,我还有话问他,你不能杀他。”

被称为邹教头的那里听的进去,一剪咬住红剑,一剪剪向魏子木咽喉。

在清河城老族长家,邹教头力斗魏舵主及吴越长老三人,双方互有损伤,早有积怨在胸,这又害死三当家,是以怒火中烧,非置魏子木于死地不可。

于此同时,王虎、徐豹等其他人的长刀也一齐招呼,恨不能将魏子木剁为肉酱。

秦红衣移形换影,动若脱兔,只见一团红影流星赶月般赶至众人之间,‘叮叮当当‘声中,长刀落了一地。

邹教头也被逼的退后几步。

秦女侠这一式干净利落,如行云流水,身法飘逸柔美,风姿卓越,煞是好看。

“好一式‘晚霞满天’!”

金鸡道人与莲花大师同时赞道。

莫氏伉俪名满江南,成名已久。

“魏舵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质问道。

“属下是奉矩子命令行事。”魏子木一口咬定。

“胡说!我夫君何曾下过这等命令?”

“见‘矩子尺‘如见祖师爷,身为墨者,谁敢不从?”

两人一问一答,听的旁人愈发困惑。

照魏子木的说法,他是奉了矩子之命前来办差的,而莫问雪身为现任矩子,毫无疑问就是他下的令了。

可又照秦红衣的话来看,夫妇二人似乎又并不知情。

真相究竟如何?

王虎和徐豹等人可不管这么多,两人一招手,手下们又一拥而上。

“慢”莲花大师似乎看出了端倪,他虽然偏与一隅,但江湖中也有所耳闻,莫问雪和秦红衣侠名远播,已非一日,而且矩子的身份本就证明莫问雪的品质,因为‘矩子尺’岂会传于奸佞之辈。

“魏舵主,我夫妇二人什么时候命你来清河了?”

“是吴、越两位长老飞鸽传书。”

“何时?”

“三日前。”

“胡说,三日前还未发生公主被劫之事。”

秦红衣这话一出,众人皆觉得魏子木在说谎话,即便他前来援手是真,但未卜先知就大不可信了。

但魏子木辩道:“女侠如若不信,可以问这曹操。”

“曹操?”莲花大师问道,“你就是前往巨鹿打探消息的曹操?请问公主殿下她可安好?”

曹操正要张口,魏子木突然大叫:“无忧公主,她,她已经死了。”

死了?

在场的人大吃一惊,就连正在缠斗的莫问雪和王祥也疾速过来,瞪大眼睛看着魏子木。

魏子木见这么多人盯着他,嘶声说道:“就是他!就是他害死了无忧公主。”

魏子木铁拳一指,落到了曹操身上。

第一百一十章 反咬一口

魏子木一句话,全场立时鸦雀无声,静的能够听到各自的心跳声。

这里所有人,全是因无忧公主之事而来,尤其是鲁王崮的人,事关家国及个人性命,她若出了意外,鲁王崮将何去何从?

邹教头一个箭步冲到曹操面前,举起双剪就刺。

“住手!”王祥沉声道。

邹教头咬咬牙,嘿了一声,双手颤抖着收回了剪刀,双眼喷火般怒视着曹操,热泪已经在他眼眶中打转。

秦红衣也迫切问道:“少侠,这是怎么回事,公主她…?”

“公主她没有……”

曹操的话又被打断,魏子木抢过话头:“你们知道他的真面目吗?”

不待众人说话,他又道:“他叫曹操,是个朝廷钦犯,他在白马寺行刺当今皇帝,被朝廷缉拿,他是从京城逃命来到这里的。”

“当真?”

众人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曹操,刺杀大汉的皇帝,对于鲁王崮的人来说并不紧张,但是他的逃犯身份,就不得不令人质疑他的人品。

“诸位,刺客另有其人,在下不过是……”

“你不是刺驾,你是救驾,行了吧?住口!”王祥一声怒吼,转而一耳光打在魏子木脸上,“你说!若有半点谎言,教你扔到这卫河里喂王八。”

他字字珠玑,声色俱厉,横眉立目。

实际上王祥平日里儒雅随和,平易近人,今日震怒失态只因这几日无忧公主被劫一事劳神,再加上三弟惨死,又惊闻公主死讯,焉能不怒!

“哼,身为墨者,岂有贪生怕死之辈?只怕你们都不知道吧,这个曹操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其实他就是反贼黄巾首领张角的女婿!”

此言一出,人群一阵惊呼。

“胡说,曹少侠不惜以身犯险,前往巨鹿城里打探公主消息,你竟敢信口雌黄!诸位,我莫问天对天起誓,从没指派魏子木前来清河。”

“不错,我夫君一向光明磊落,怎么会做出这等事,何况他所说的甚么吴、越长老,我夫妇二人根本就不认识!“

莲花大师对这个魏子木半信半疑,莫氏夫妇的名声江湖中人尽皆知,他自然有七八分信服,如果这个魏子木说的全是实话,那么莫氏夫妇怎会矢口否认呢?

而对于曹操,他同样半信半疑,白马寺主持昙摩迦罗方丈是为得道高僧,假如曹操是为奸邪之辈,断不会传他无上剑术,权衡之下,莲花大师问道。

“老衲曾经拜谒白马寺,随昙摩方丈学习佛法,还有幸得了几式‘大慈悲手’功夫,你这‘摩诃般若’剑法可是得自白马寺?”

“不错,当日晚辈巧遇黑衣人行刺当今皇帝,故而入白马寺相助,昙摩迦罗方丈力战之下,身受重伤,因此临阵教了晚辈几式剑法御敌。”

曹操这么说,听在鲁王崮的人耳里,就等于证明了魏子木所说的话,先不管曹操是救驾还是刺驾,至少证明他的确去过白马寺。

“昙摩方丈他身受重伤?”莲花大师非常关心。

“是的,老方丈他是中了董卓贼子的‘安息草‘,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他的武功……已经尽废。”

“阿弥陀佛!老衲再问你,巨鹿黄巾张角,是不是你的岳父?”

“不瞒大师,晚辈爱妻确是张

角之女,不过她天性善良,是个好女孩,她是她,她爹是她爹,请大师明鉴。”

曹操的话,鲁王崮的人听了,更加相信魏子木所之言属实,既然你曹操已经承认了已娶张角之女,谁还会相信什么‘她是她,她爹是她爹’的鬼话!

更有甚者,王虎、徐豹等人又准备冲过来动手,但未见二当家示意,也就勉强忍住。

但是形势对曹操相当不利!

“二当家,曹少侠前往巨鹿打探消息之事,在下昨日已经言明,当时二当家还说他难得,盼望能带回好消息呢。”

“不错,莫大侠昨日的确说起这件事,嗯,那好,你老实回答,为何你要害死公主?”

“晚辈与公主无冤无仇,我怎会加害于她?况且公主她对晚辈…一往情深,生死相许…”

曹操说到这里,二当家等人大吃一惊,目瞪口呆,就连莫氏夫妇也难以置信。

在老族长家,只有鲁三元一人得知此事,因此邹教头及王虎徐豹等人更是惊得魂飞天外。

更有甚者,当曹操说的两人已经在甘陵山清阴村拜堂成亲时,就连道行高深的莲花大师也不知所措。

“这么说,你们真的……?”秦红衣诺诺问道。

曹操点了点头,说道:“幸亏遇到风老前辈相助,晚辈这才与无忧公主一路逃至甘陵山……”

见势不妙,魏子木又大叫:“无忧公主已经死了,你们不要相信他的鬼话,这小子何德何能,公主能看的上他?定是他贪图公主美貌,意图不轨才害死了她。”

魏子木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公主自幼在鲁王崮里长大,生平第一次来到清河,而曹操说公主痴情于他,着实令人难以信服。况且他既然已经娶了张角女儿,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你才胡说,本来公主已到甘陵山,要不是风老…”

见曹操要说到甘陵山之事,魏子木慌了神,好在他急中生智,逮住曹操话头,喊道:“风老前辈,嘿嘿,诸位,你们可知他所说的风老前辈是谁?告诉你们,他就是‘铁船帮’帮主汪剑锋!”

汪剑锋?莫氏夫妇听了心头一震,如今这个局面,不全是因为汪剑锋欲来清河城抢夺龙骨所致吗?曹操怎么会跟他搅和到一块去了?两人用怀疑地眼神看着曹操。

虽然曹操当时不知道‘风老前辈’就是汪剑锋,但事实确实是得汪剑锋所助才能逃回清河,否则他这个旱鸭子,怎能走水路畅通无阻!

见曹操点头,魏子木狗急跳墙:“看见了吧?杀害公主的就是汪剑锋,但你曹操也有份。”

“嘿嘿,魏子木,真是乱放狗屁,臭不可闻,臭不可闻!”

金鸡道人嘿嘿大笑,实在看不下去了。

“这位施主是…?”莲花大师听他笑声,便知他内力深厚。

金鸡道人并不回答,哈哈笑着在人群里晃悠一圈,挨个指着鼻子大骂:“一群混蛋,真是一群混蛋!”

别说像王虎徐豹等人,就连二当家、莲花大师及莫氏夫妇也被骂了个狗血喷头,对于他们这等身份的人来说,几乎是破天荒头一遭。

不过,金鸡道人这么一骂,反而把所有人给骂晕了,其他人不说,试问武林中有谁这么大胆笑骂莫氏伉俪?

见势不妙

,魏子木索性孤注一掷,声嘶力竭喊道:“对,对,他就是‘铁船帮’帮主汪剑锋。就是他伙同曹操杀死了无忧公主,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杀了他们,为公主报仇。“

说多错多,魏子木本意是垂死挣扎,铤而走险,却不料忘记了在清河城老族长家,当金鸡道人亮明剑圣身份之时,邹教头、王虎、徐豹及十几号手下们都在场。

有关汪剑锋之事,他们当时没有进屋,自然没有听到,但魏子木说金鸡道人就算汪剑锋,那就明显是睁眼说瞎话了。

是以,直肠子的邹教头怒斥道:“胡说,他分明就是剑圣前辈。”

剑圣?

这两个字的震撼力太大了,二当家、莲花大师及莫氏夫妇都始料未及,都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名奇怪装扮的枯瘦老人。

“不错,各位前辈,他就是滇国‘金鸡教‘的教主金鸡道人,也就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剑圣前辈。”

南剑圣,北剑神;东剑皇,西剑王。

身为四剑之首的南剑圣,就是这位其貌不扬的老者?

金鸡道人怒发冲冠,头顶‘鸡冠’都立起来了,瞪着一对气的发绿小眼睛劈头盖脸就是一通大骂。

首当其中的就是莫氏夫妇。

“你们两个这么些年怎么混的?这么点事都看不明白,还敢称什么大侠,真是一对猪头猪脑。”

莫氏夫妇在江湖中侠名远播,也是成名已久的人物,只怕是第一次遭人这般训斥。

“这…”莫如雪白皙的脸上变得通红,秦红衣红霞的脸上微微发白。

接着就是莲花大师。

“我说你这小和尚,白白念了这么多年经书,真是越活越糊涂了,当年你去京师求学,笨到连师父都分不清,要不是我给你一石子,恐怕早就被人卖到爪哇国了,哼,昙摩老和尚也是个老糊涂,才看的上你。”

莲花大师的年纪怎么着也有五十多了,竟然被人骂成小和尚!

这也难怪,就连他的师父昙摩方丈也被骂成老糊涂了嘛!

“哦?当年暗中相救的莫非就是前辈您?”莲花大师不怒反喜。

十几年前,他游历京师,求学白马寺,谁知遇到了骗子冒充昙摩方丈,差点被人骗走。幸亏有人暗中用石子提醒,才将他从半路拉了回来。

难道,当年暗中一路指点的人,就是剑圣前辈?

“你这秃头,当真是榆木脑袋。”金鸡道人扔了一句,就懒得再说他。

走到王祥面前,围着他看了一圈,然后指着鼻子骂道:“书呆子,真是书呆子!二当家?圣手秀士?嘿,我看你是蠢材加混账,你们自己保护公主不力,不但不自省还怪罪于别人?明明的张角作孽,你们偏偏捉了清河张氏族人!不赶紧去巨鹿救人,偏偏在此摆什么‘八门金锁’阵,若不听说你是个孝子,老夫现就赏你小子两记耳光。“

王祥可是鲁王崮的二当家,被人当着众多下属的面骂了个狗血喷头,若是脸皮薄的,还不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他已经看出,眼前这位‘鸡‘老前辈,似乎真是剑圣前辈。

而且,人家说的句句在理,字字戳中要害。

第一百一十一章 计中计

王祥低头说道:“多谢老前辈指点迷津。请问前辈,这些事…”

“这些事我亲眼目睹,还能冤枉了你?小子,老夫骂的饿了,快些弄些好东西吃。”

听了这话,那些下属们纷纷看着金鸡道人,惊奇不已。

骂了别人还讨要‘辛苦费’, 这种场景谁曾见过?

王祥反倒露出笑容,示意手下奉上点心。

金鸡道人骂了一圈,兀不解恨,又捎上了曹操,“你这小子,老夫是越看越气,几句话的事,怎么就嗦个没完。”

曹操自然不敢言语,幸亏前辈帮忙解困呢。

金鸡道人转身,又盯上了邹教头、王虎、徐豹及众手下们。

邹教头是个直性子,眼见三当家惨死,正在满腔悲伤中,红通的泪眼看着金鸡道人,下意识挥了下双剪。

他是鲁王崮护崮总教头,武功自然不弱,其实他并不是真想动手,只是被痛苦塞满了脑腔,对所有潜在之‘敌’心怀抵触而已。

可惜,连他自己都没看清怎么回事,手中的双剪竟然一瞬之间就到了对方手里。

金鸡道人用一只金剪轻轻敲着另一只金剪,自言自语道:“嗯,不错,不错,能换几只叫花鸡呢。”

就这一下,在场的豁然明白这装饰怪异的‘公鸡’,的确是位世外高人。

王祥忙替邹教头赔不是。

这个时候,几名下属端上一个紫木托盘,上面放着几块糕点和油饼。金鸡道人左手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随即吐出,显然不合胃口。而右手抓起油饼,先是轻轻嗅了下香味,又小啖一口品尝,接着大口吃将起来。

显然是味道不错,金鸡道人吃的津津有味。

“这是咱们清河的特色油饼,叫做‘吹喇叭’,薄如纸,大如锅,色如金,形如号,故…”莲花大师介绍道。

“再来点。”金鸡道人只顾大嚼,不耐烦他嗦。

‘嗝‘边吃边打嗝。

金鸡道人终于来到魏子木跟前,笑眯眯看着他,一言不发。

魏子木心中谎言戳破,倒霉将至,于是用叫板的眼神直视对方,内心却有些慌乱,猜不到这名怪人会如何折磨自己。

众人眼光也都盯着金鸡道人,心道不骂他祖宗十九代才怪。

但是金鸡道人却依旧面露微笑,说了句‘你饿不饿?“

怎么是这句话,完全出乎众人意料。

“你说什么?”连魏子木也怀疑自己的耳朵。

“这人说话多了,就会肚子饿,你扯了这半天谎话,怎会不饿呢?”

金鸡道人这句话,似乎说的是自己,骂了半天人,当然会饿了!

说罢,将不合胃口的大半块糕点硬塞进魏子木嘴里,逼他强行吞了下去。

刚举起右手,又不舍地放进自己嘴里,这么香的油饼,可舍不得便宜了他。边咀嚼边砸吧嘴边自语道:“这么好的油饼,似乎单调了些……”

“对,对,咱们这‘吹喇叭’原本是裹着青菜和熟肉……”

莲花大师的话明白的很,毕竟这里是灵泉寺,当然没有熟肉了。

“噢,小和尚说的对,我来想办法。”

金鸡道人受到‘启发’,手起剪落,魏子木一只血淋漓的耳朵就被切了下来。

“油饼裹

上这‘猪耳朵肉‘,是不是就叫’吹喇叭‘了?”金鸡道人一边比划,一边扭头问莲花大师。

莲花大师低头诵念佛号,没有回答。

而魏子木疼的龇牙咧嘴,冷汗直流,但他为了拖延时间,仍然咬牙坚持。

“好,好样的。”金鸡道人转问曹操,“小子,你还记得那位虎爷吗?”

“晚辈当然记得,当日在乱石山,前辈您押着杜三毛和天口枪王,单身赴会前往王虎寨,会的就是那位虎爷,只是不知后来怎样。”

“哈,那位虎爷可真英雄,被老夫我割了一只耳朵,竟还自己拍手叫好,老夫无奈之下去了他一只胳膊,他才招供,小子你敢不敢相信,这位虎爷大小罪事足足三百七十四件,唉!“

王虎寨的虎爷,为非作歹,无恶不作,天幸有剑圣这般为民除害,否则不知将有多少百姓遭殃。

莫氏夫妇等人也肃然起敬。

南剑圣,北剑神;东剑皇,西剑王。

一个‘圣’字,当之无愧!

而魏子木却听的头皮发麻。

金鸡道人笑眯眯说道:“虎爷那么大的英雄,折了条臂膀也就招了,不知道魏大侠您…”

魏子木见一对金剪靠近自己,不禁肝胆俱裂,汗如雨下,口中连叫饶命,愿意招供。

不说实话也不行了,他号称‘独臂游侠’,侠且不说,独臂若是也没了,该叫什么呢?

“快说,你为何要这么做?”金鸡道人一声怒喝,吓得魏子木一个激灵。

“我,我是,为了矩子尺。”

魏子木唯唯诺诺,方才不情愿说道。

矩子尺?

莫问雪与秦红衣双双脱口而出,两人对视一眼,说道:“难怪你诬陷说此事为我二人指使,心肠怎地如此歹毒,欲陷我夫妇于不义。”

“诬陷也好,歹毒也好,有道是成王败寇,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若不是剑圣……哼!”

“你为何要这么做,你可知道,若然你的奸计得逞,我夫妇二人名誉事小,一旦引起墨者行会与鲁王崮出现间隙,身为一舵之主,你可知道后果?”莫问雪素来脾气好,这次也忍不住了。

“不会的,莫大侠伉俪曾经不远千里前来调解鲁王崮与黑爷岗之事,那份侠义之情,我鲁王崮没齿难忘。”王祥说道。

秦红衣感激道:“二当家胸襟宽广,我夫妇铭记于心。”

然后又问魏子木:“魏舵主,我夫妇于你无冤无仇,你又何必下次毒手呢?”

“无冤无仇?嘿嘿,我师兄死于你二人之手,难道就白白死了不成?”

“你师兄?莫非是‘铁算盘’宋清?”

“不错,当时这墨者行会群龙无首,我师兄代理七月有余,功绩卓著,本应转正会长,可惜你二人从中作梗,白白便宜了冯唐那小子。”

“一面之词!我夫妇二人虽为矩子,但不问行会事物久已,又怎会插手会长大选呢?”

“是呀,我夫君与宋大侠颇有交情,也素知他为人正直,在会中威信极高,从中作梗这句话从何说起呢?”

“不要猫哭耗子,冯唐沉迷于酒色,于墨者行会中毫无建树,若不是你二人暗中支持,他何德何能当选会长呢!”

曹操听的明白,魏子木之所以这么做,原来是心里不平衡。宋清

这个名字,他在老族长家里听过了,冯唐这人是第一次听说,不过既然他能够当选墨者行会会长,定是有其过人之处,魏子木怎能因其师兄未当选而怪罪于莫氏夫妇呢!

“我与冯唐会长虽无交情,但也记得多年前‘塞外十五虎’偷袭即墨总舵,是冯长老拼死突围出来求援,才使即墨总舵不至于毁于一旦的,你怎说他毫无建树?”

“何况这些都是咱们内部私事,你怎能为泄私愤而下毒手害死鲁三当家的呢?”

“我师兄抑郁而死,你二人难脱干系。哼,如今我为鱼肉,你为刀俎,还有什么好说的。”

“二当家,出了这样的事,在下也难辞其咎,魏子木拨弄奸计,害死鲁三当家,此人就交由鲁王崮处置。可万不要因此而伤了墨者行会和鲁王崮的交情,等处理完清河之事,在下定会亲去即墨一行,当面向冯唐会长解释清楚。”

王祥还未回答,魏子木哈哈大笑:“冯唐会长?嘿嘿,你们去地下跟他解释去吧!”

莫氏夫妇大惊:“什么?他…?”

“不错,他的下场跟鲁三元一样,被我铁拳砸死了,你要见他,就去阴曹地府吧。”

“你杀了会长?”

“他根本就不配当这个会长,我只不过是为师兄他讨回公道。”

“真是畜生行径,行会岂能容你?”

“哼,不妨实话告诉你们,冯唐他居然提议墨者去刺杀当今太师董卓,他这么以卵击石,岂不是欲将祖师爷留下来的基业毁于一旦吗?因此会里八大舵主早就不想听从于他了,我除掉他也是为了祖宗基业。”

冯唐有意派人刺杀董卓,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这不是正是天下墨者的追求以及墨者祖训大义吗?可恨魏子木大逆不道,还敢大言不惭。

惊闻墨者行会出现内讧,莫氏夫妇心急如焚,他二人虽然早已不问会中事物已久,虽然这么些年矩子身份几近虚职,但毕竟身为矩子尺传人,怎能看着祖宗基业毁于一旦?

但是两人侠义心肠,不处理完清河之事,怎能就此离去,好在如今真相大白,希望早点告一段落,好赶往即墨总舵。

“先把他带下去。”王祥命令道。

王虎徐豹等人将刀架在魏子木的脖子上,准备将他先押走。

“慢着。”曹操忽然大声道。

“怎么?小子,他虽然诬陷于你,但是有鲁王崮和莫大侠主持公道,比定给他应有的下场。”

看来就连金鸡道人也误以为曹操是怒气未消呢。

“不,晚辈不是这个意思。”曹操大声解释,“诸位,晚辈觉得此事还有蹊跷。”

王祥听了,略加沉思,便挥手示意王虎等人止步。

“诸位请想,即便他所说的都是实情,可是他又怎知莫大侠身在清河?有怎知‘铁船帮‘来盗龙骨?”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是呀,汪剑锋欲盗龙之骨,是莫问天差点丢了性命才换得来的消息,莫氏夫妇昼夜赶路前来清河报讯,满打满算也不过两三天时间,魏子木身在平原郡,他又如何得知呢?

难道其中还有阴谋?

换句话说,魏子木一定还有所隐瞒,他怂恿众人前来灵泉寺只是表面幌子,背后一定还有奸计!

计中计!

第一百一十二章 久别重逢

曹操几句话,金鸡道人与莫氏夫妇等立刻意识到问题严重。

是呀,魏子木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这也太巧了。

他口口声声说是奉矩子之命行事,但莫如雪身为‘矩子尺’拥有者却不知情;他恰到好处地出现在老族长家,恰巧就出手‘援助’,又是他极力怂恿众人连夜赶往灵泉寺。

一切一切,似乎早就安排好一样。

“掌灯”

王祥一声令下,天色本已微暗的院里立刻灯火通明,一排排的大红灯笼将这莲花池映照出另一番景象,烛光透过灯笼,照射到水中,水光折射,又返向灯笼,水池里长的莲花,灯笼上绣的莲花,都在这红光里面翩翩起舞。

景色虽美,但所有人的心情却很差。

灯光下,魏子木脸色苍白,眼神飘忽,显然已近强弩之末。

“快说,你来此究竟是何居心?”莫问雪也失去了好脾气。

“为了夺得‘矩子尺’,以慰师兄泉下之灵。”

“就凭你一人?”

“可惜那七大舵主胆小如鼠,若一同前来,早就尘埃落定。”

“不对,你说谎。”曹操打断他的话,“不是你一人,在老族长家,还有吴、越两名长老……”

曹操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与此同时,秦红衣也意识到了什么!

“铁船帮!”

曹操与秦红衣同时说道。

墨者里面,根本没有吴、越长老这么两人!

而且,曹操曾在清河城外遇到过两人,他们分明是江浙口音!

而平原分舵下属,应是青州口音才对。

平原郡离此倒没多远,魏子木大可多带领些手下,大没必要孤身一人而来,再会合千里之遥赶来的吴、越两人。

当初在清河城外,曹操等人追赶五辆马车,偶遇问路的吴、越两人,就曾怀疑过两人是铁船帮的人。

听到吴、越这两个姓氏,莫问雪也恍然大悟,弟弟莫问天说的明白,伤害他的人就是铁船帮,而前来抢盗龙之骨为首的两人就叫吴东游和越西鸿。

照这么说,魏子木所谓的平原郡分舵吴、越长老,真实身份应该就是铁船帮两名副帮主吴东游和越西鸿。

这两个名字,莫问天不会记错,因为他差点命丧‘芳泽阁’,就是拜吴东游所赐。

曹操和秦红衣的一番分析,丝丝入扣,合情合理,听的众人无不折服。

而魏子木却愈发脸色苍白,冷汗直流。

他的内心防线,已然全线崩溃。

自己定计夺取‘矩子尺’之事已经败露,又何需替铁船帮掩饰真相呢!因此全然招供。

原来,铁船帮欲夺龙之骨,又怕事情棘手,就飞鸽传书平原分舵魏子木助战,正巧魏子木有意在墨者行会里意欲‘翻江倒海’,双方一拍即合,就走到一起了。

说起来魏子木和越西鸿是‘老相识’了,有一年魏子木随师兄执行任务,曾偶然闯入‘芳泽阁’,与越西鸿不打不相识,不但盛情款待,还有幸结识了阁里第一头牌来莺儿。

铁船帮意在龙之骨,魏子木意在矩子尺,双方狼狈为奸,互取所需。

只是可惜其他舵主临阵退缩,

魏子木便孤注一掷,与吴、越二人定下计中计:由他‘带领’曹操等人前往灵泉寺,实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之计;而借伤病留在老族长家的吴、越两人则趁机劫持张兆梃等人,前往甘陵山盗取龙之骨。

这两条毒计,听的众人后脊梁发凉。魏子木假冒莫问雪指使,打死鲁三元,必定引来鲁王崮火拼莫氏夫妇;而假借仗义出手的吴、越二人也必定会博得张兆梃等人好感,又恰城内空虚,大事可成。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曹操和金鸡道人的出现,无意中扭转了战局。

魏子木垂头丧气,一败涂地。

真相大白,接下来怎么办?

王祥命令好生收殓三当家尸首,并将魏子木押下去,然后请曹操等人进内堂商议。

“二当家,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那些清河张氏族人……”

曹操担心的是张魅等人。

“少侠不用担心,请随我来。”

王祥和莲花大师带路,将曹操等人引入内堂叙话,分宾主落座,有小沙弥奉上茶水。

趁这个空档,曹操将自己这几日的经历叙说一遍,期间的曲折和离奇听的众人惊心动魄,尤其是二当家王祥和莲花大师听到甘陵山清阴村无忧公主拜堂时不禁站了起来,当又得知最后功亏一篑,被汪剑锋掳走,又长叹一声,一屁股重新坐了回去。

而曹操也同时知道了这边的情形,实际上鲁王崮的人抓了张魅等人后,并没有为难他们,只是暂时安置在灵泉寺而已,一日三餐也不曾少,除了出寺,可以任意活动。

更有甚者,像莫问天及夏侯等有伤在身者,还得到莲花大师派专人医护。

至于莫氏夫妇和张辽先后前来寻找,也只是借用八门金锁阵将他们‘留住’,好让鲁三元等去清河城里‘逼迫’张兆梃等人,目的就是想试探张氏一族究竟将公主掳往何地。

那张写有‘张氏妖人,罪大恶极,劫持公主,诛灭九族。大敌当前,大事化小,送回公主,皆大欢喜。三日之内,甘陵之巅,过期不候,玉石俱焚!’的卷帛,开始是威逼,后来就是造势而已。

因为起初鲁王崮的目标的确为清河张氏族人,当后来随着鲁三元在清河城内暗查结果,以及莫氏夫妇及张辽先后来到灵泉寺,将张角与清河张氏之间的关系说了个七七八八,早已意识到欲救公主,需从巨鹿张角身上着手。

又得知曹操兄弟已去巨鹿打探消息,是以分为两手安排:一是大当家秦璋飞鸽传书京城狮子山司马世家,先行去巨鹿搭救公主;二是二当家等人继续施压,促使曹操等人行动起来,共同营救。

而用八门金锁阵困住莫氏夫妇,说白了是对清河这些人多少还有些不放心,未免节外生枝,先稳住再说。

岂料聪明反被聪明误,竟让魏子木和铁船帮的人钻了空子,若不是曹操和金鸡道人及时出现,险些酿成大祸。

正说着话,一名小沙弥领进来一大帮人,正是被鲁王崮掳走的张魅等人。

看到曹操,张魅愣了一下,旋即小跑几步,投入爱人怀抱。

而曹操早已站立起来,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拥抱。

张魅喜极而泣,‘婴宁’一声哭了出来。

“没事了,没事了。”曹

操柔声安慰,也是热泪盈眶。

两人旁若无人,久久拥抱。

像是分别了太久,其实不过是几日而已。

距离产生美,分开了才体会到关心、惦念和相思!

看的在场之人个个表情怪怪的。

莫氏夫妇是过来人,年轻时谁不是爱的轰轰烈烈,时至今日两人也是夫唱妇随,形影不离。

莲花大师表情就有些尴尬了,他是出家人,而这里又是灵泉寺。

而心情最复杂的就数二当家王祥了,看到此等场景,他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对于这个曹操,该说什么好呢?公主非他不嫁,并且已‘拜堂成亲’,那不就是姑爷了?但曹操已有妻室,公主难道做妾不成?而且公主已与司马世家订亲,岂可悔婚?

最关键点是,这件事如何向大当家的禀告呢!

还是金鸡道人咳声提醒,才将曹操两人唤醒,曹操用手帮她擦去眼泪,扶她坐下。

夏侯、夏侯渊、二弟曹仁也都过来一一与曹操和张辽拥抱寒暄。

还有张氏族人等,也都见了面。

真是‘久别重逢’!

但是,也容不得多时温情,因为还有两件事刻不容缓。

一是无忧公主被汪剑锋劫走,如何营救;

一是张兆梃等人危在旦夕,需尽快赶回。

正在众人商议之际,一个苍老浑厚的声音传了进来。

“公主必然要救,剑神也要去找。”

伴随着说话声,飘进来一人,身高九尺,臂长如猿,面若重枣,凤眼蚕眉。见到他,曹操立马想起了一人,就是在邯郸城外小客栈遇到的关羽,太像了。

这人头戴高山冠,脚蹬黑皮靴,身上玄衣裳,长襦过膝,胁下佩剑,手托一只尺长黑塔。

见到此人,王祥与莲花大师等人忙起身相迎。

“大哥回来了。”

“见过大当家。”

曹操旋即意识到来人就是鲁王崮掌舵人秦璋,先闻名后见面,曹操心里不禁纳闷:看他这服饰,分明是大秦…哦,是了,他的血液里流的就是大秦的理想和信仰,连姓都可以改,何况衣服。

秦璋只是看着王祥等人点点头,没有说话,径直走向金鸡道人,纳头便拜:“剑圣前辈,如今我鲁王崮大难临头,万望前辈指点迷津。”

“你还认得老夫?”

“十五年前,前辈曾助我鲁王崮渡过难关,秦某终生不敢忘却。”

“嗯,好,不忘就好。唉,真快啊,这一晃都十五年了,你已做了大当家。”

“可惜晚辈才疏学浅,能力低微,一直未能将先祖遗愿发扬光大,如今仇敌更胜昔日万倍,还望前辈主持公道。”

“言重了,言重了,当年老夫不过是看望柳小姐,拜会元若王子,并没有帮上什么忙,眼下这事,你鲁王崮的确势单力孤。”

“晚辈已经飞鸽传书司马世家,想必此刻他们也赶往冀州之中。看着当年前辈您曾答应先父,寻找剑神前辈,如今这局面…”

“你想求见剑神?”

“正是。”

第一百一十三章 剑王

秦璋大当家意图明确,就是寻找剑神。

欲寻找剑神,必求助剑圣。

因为身为剑圣的书童,必定也是在寻找昔日的少爷剑神。

在甘陵山,金鸡道人已经跟曹操讲过那段往事,也知道他此次北来冀州,除了做那一万件好事,同样也是为了寻找剑神。

对于剑神前辈当年的遭遇,曹操也深表同情,他的前半生是何其坎坷凄苦,也不知他如今怎么样了。

他真的就住在,或者说隐居在甘陵山?

曹操记得,剑圣前辈曾说‘大剑侠’柳一剑独女柳月影,嫁给了鲁王崮的元若王子,那么当年剑神得知消息,会怎么样?

当年的鲁王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可惜昨日在甘陵山,曹操没能听金鸡道人讲完结局。

整个屋内,都聚焦在剑圣身上。

“唉,当年火神宫与少爷一别,也有十七载了,也不知此生此世,还能否有缘再见。”

金鸡道人从椅子上起身,搀扶起秦璋,然后双手倒剪,踱步到窗前,望着院里那一排排的莲花灯笼,思绪早已回到了十五年前。

“少爷他苟活于世,本来是为了报仇,可惜当他练成火神剑法之后,却陡然发现仇家早已一一死绝,空有一身武艺却无处施展,报仇一事化为泡影。”

“少爷唯一的念想就只剩下柳月影小姐,两人已有婚约,但自衡山一别,也是杳无音信,直到多年后那个一万件好事之约。可少爷并不知道,柳小姐此时不但已经身有残疾,而且也已嫁人,不可能再与少爷有缘,而定下一万件好事之约,也是希望年久日长,用时间慢慢抹去两人的……”

金鸡道人说到这里,眼含热泪,一时哽咽。

鲁王崮的人最清楚了,当时柳小姐已然嫁给了元若王子。

而且,已经诞下了一名女婴。

“而少爷当时并不知情,自此之后,他浪迹江湖,惩恶扬善,救人解困,行侠仗义,除暴安良。而为了帮助少爷早日达成,老夫我也做起同样的事,世人感激之余,便有了剑神和剑圣的名号,唉,惭愧啊惭愧。”

这些往事,曹操已经在甘陵山上听过,但其他人却是头一遭。

“然而,一万件何其漫漫!说不定会耗去十年二十年,甚至残生。可世事难料,四年之后,少爷突然收到柳小姐飞鸽传信,让他中秋之前赶到青州济南郡鲁王崮。”

曹操立刻猜出,柳小姐一定遇到了什么事,否则又怎会违了心愿。

“少爷给我留了讯息,然后匆忙赶路,因为当少爷收到信息之时,已是八月十三,两日之内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从衡山赶到鲁王崮的。”

“世间之事,有时候往往就错在这一日之间。当少爷赶到之时,鲁王崮已经满目疮痍,一片惨状。当时元若王子早已战死,大当家秦羽拼至重伤,护着主母和少公主,也几乎奄奄一息。”

曹操听了,心情愈发沉重,心道为何命运对这对璧人如此不公,是什么仇人如此厉害,能攻打隐藏了几百年的鲁王崮呢。

这段往事,秦璋和王祥等人,早已刻入骨髓,终身难忘。

当时的大当家秦羽,就是如今大当家秦璋的父亲。

如果不

是秦羽以命搏杀,也坚持不到剑神前来。

“是什么样的仇人,有这么大势力攻占鲁王崮?”

曹操终忍不住问道。

“是西凉马澄,他率领‘彰山军’和‘黑山军’联合围攻我鲁王崮。”秦璋回答。

“西凉马澄?”

曹操愣了,一个远在西凉,一个频临东海,两者有何冤仇?

秦璋随即给出了答案:“说是为了大秦嬴氏正宗!哼,其实还不是觊觎传说中的嬴氏宝藏。”

曹操更疑惑了,姓马的怎能跟人家姓嬴的争正宗?

“他们其实并不姓马,自称也是嬴氏之后。据说他们的先祖是大秦始皇帝胞弟成峤,当年成峤造反失败,满门抄斩,传说竟走脱了一名姬妾,留下了个遗腹子。他这一支流落西凉,隐姓埋名,后来被大汉伏波将军马援后人收留,遂改为了马氏。”

成峤……还有后人?

真也好,假也罢,反正无可考证了。

为了达成目的,随便拉个幌子而已。

但是接下来秦璋的话,又让曹操等人不解了。

“马澄是羌女所生,身材高大,面鼻雄异,被老羌王‘彰山散人’收为义子,学得一身上乘剑术,江湖中人称西剑王。”

西剑王?

这就难怪了,‘彰山军‘和’黑山军‘都是羌人组成,马澄是羌王之子,也就是实际上的羌王了。

南剑圣,北剑神;东剑皇,西剑王。

原来这个‘王‘字,指的就是羌王。

真想不到,这些武林中大名鼎鼎的人物之间,竟然有着这些千丝万缕的联系。

还有一个东剑皇,这个’皇‘又是谁呢?

“我鲁王崮虽也拼命厮杀,但终究难敌羌兵,幸好剑神前辈及时赶到,力斗马澄,两人大显神通,拼了个昏天黑地,最后马澄战死,剑神重伤。”

秦璋聊聊几句,众人听的心惊肉跳。

剑神与剑王之战,定是鬼神皆惊,风云变色。

不管怎么说,终是剑神技高一筹,胜了剑王。

“那么,剑神前辈跟柳小姐…哦,王后…见了面吗?”

对于那位柳月影,曹操也不知该怎么称呼。

“见了,王后她…临终前跟剑神说了一些话,并将少公主托付给了他。”

谢天谢地!无论如何,这两人算是有生之年见了最后一面。

也算没了遗憾吧!

“马澄一死,羌兵也无心恋战,又赶上黑爷岗援军到来,也就一哄而散了。”

“黑爷岗?他们……不是跟鲁王崮也有恩怨吗?”

曹操清楚记得,莫问雪和秦红衣两人曾说以矩子身份前往调解过两家矛盾的呀。

“不,先父生前,跟黑爷岗的郭大当家关系不错的。唉,可惜后来就因为此一战后,黑爷岗自认我有恩于我鲁王崮,屡次三番讨要好处,两家之间也就日渐疏远了。”

武林中,受人恩惠,自行报答的不在少数,但像黑爷岗这样索需无度的,反倒是异类。

“最可气的是,黑爷岗从马澄嘴里听到了夜明珠一事,日后便数番求见,可是我鲁王崮几百年来,并不曾有过夜明珠啊?”

夜明珠?

马澄怎么得知?

哦,对了,如果他真是成峤之后,也能说的过去。

嬴氏子孙,自出生之日起就在身上纹上夜明珠图案,无忧公主腿上不也是嘛!

莫非这图案还有别的用意?

难道夜明珠有所机密?

曹操兀自苦思时,王祥在秦璋耳边低语几句。

“什么?少侠与公主已经得了夜明珠?这…这世上,真的…有夜明珠?”

秦璋大吃一惊,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的却如此,只是可惜在老漳河,夜明珠得而复失,又被郭大宝等人抢了回去。”曹操也是苦笑。

“那夜明珠是何样子?”

“大如鸡卵,温如美玉,光华四射,璀璨无比。”

“二弟,这么说,先祖世代流传的图案,指的就是夜明珠?”

秦璋大喜过望,紧紧握着王祥的手。

他眼里淌出热泪,喜极而泣。

自子婴亡国,嬴氏东迁,四百多年来,早不知过去了多少代。为了日后嬴氏东山再起,一个巨大宝藏的秘密十二金人的下落,就存在于这个图案之中。然而颇具讽刺的是,四百年去过,竟无法破解这图案的真正含义,还何谈宝藏与中兴?

当初子婴亡国之际,将十二金人埋藏之后,便立下这个规矩时起,他的心里当然是希望子孙们有朝一日借此东山再起,但他或许会想不到,传来传去,子孙们竟连图案代表什么都传丢了。

这下好了,终于找到答案了,原来宝藏的秘密就在夜明珠身上。真想不到,这个事关嬴氏存亡的秘密,竟然是靠一个不相干的外人曹操,在误打误撞的情况下,无意中撞破了天机。

难道是上天赐福,嬴氏一族要在我秦璋手里触底反弹?

是以,秦璋激动万分,竟然不顾大当家身份,噗通就给曹操磕头。

吓得曹操赶忙将他拉起,苦笑着说夜明珠得而复失,如今只怕落在张角手里了,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救回公主。

“曹操小子说的对,既然已知公主下落,大当家的即应早作安排,今早搭救公主。”

金鸡道人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至于夜明珠嘛,落在张角手里也无妨,连你们鲁王崮都参不透它的秘密,想必张角也就更不可知了。”

“这正是需要求助前辈之处,当年的西凉羌兵,几乎使鲁王崮毁于一旦,这次惹到黄巾军,只怕凶多吉少。”

秦璋说的也是事实,实力决定命运,依靠当年带来的财宝,鲁王崮勉强维持了四百年,如今即将枯竭,倘若无法找到十二金人的秘密,别说东山再起了,鲁王崮能否活下去都不得而知了。

黄巾军,对于大汉朝廷来说,或许是小如蝇,但对于鲁王崮来说,可就是大如牛了。

“你准备怎么做?”

“第一,二弟带领所有人前往巨鹿城外埋伏,待与司马世家会合后,商议营救之法;第二,晚辈随剑圣前辈您前往甘陵山寻找剑神,请他老人家助一臂之力。”

最后,他扫了一眼鲁王崮的人。

“就算拼光了所有,也要救回公主殿下。”

第一百一十四章 剑来

因为秦璋始终相信,王后柳月影临终前,一定告诉了剑神一些有关嬴氏家族的秘密。

或者说,是关于夜明珠或十二金人宝藏的秘密。

至少有部分线索吧!

两人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柳月影若有临终叮嘱,剑神一定会做,那次昼夜兼程赶往鲁王崮相救,就是证明。

而且,已故大当家秦羽曾亲口叮咛,王后遗言日后少公主大婚前,须亲往清河城甘陵山求见剑神,显而易见,是王后有些话要委托剑神代为转达。

金鸡道人点点头,认可了秦璋的安排。

他此番来冀州,本也是寻找剑神,他也有十五年没见到少爷了!何况,还有一件大事要告诉少爷。

莫问雪和秦红衣两人是为龙骨之事而来,这件事不了结,两人便无法分身,其实大家都明白,因墨者行会里面出现内乱,两人何尝不急着赶往即墨总舵。

但两人以侠义声誉为本,必定送佛送上西,帮忙帮到底。

而曹操早已心急如焚,他有两件事急于去做,一是天子剑的下落;一是张兆梃等人的安危。

至于无忧公主,他是拜过堂的‘夫君’,自然也有义务去救,只是他这身份着实尴尬,且看鲁王崮如何安排吧。

趁秦璋安排的间隙,曹操低声询问天子剑的下落,而张魅的回答却令曹操大感意外。

“曹大哥放心,天子剑安然无恙,它就在老族长家里。”

“你把它藏起来了?”

张魅点点头,深情地看着曹操棱角分明的五官,幸福涌上心头。

原来如此!

这几日曹操一直以为天子剑下落不明,以为不是被鲁王崮的人掳走了,就是被铁船帮的人带走了,却从未敢想它竟然还在清河城中。

曹操看着张魅,紧紧攥住她的玉手,顿感无比欣慰,她也借机询问他这几人可否吃了苦头。

她的关心,让曹操立刻想起了无忧公主,那个敢爱敢恨的少女,也似张魅这般痴情女子。

这件事该如何向张魅说呢?!

非是曹操花心移情,实在是情势所逼,但就这样突兀说来,她定会伤心不已,说不定还会……

见曹操愣神,张魅关心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一路劳累?”

“哦,没事,我……没事。”

曹操欲言又止,终于没说出口。

只能等日后两人独处时再一点点讲给她听了。

这时,秦璋走过来说道:“曹少侠,请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出门外,秦璋低声道:“曹少侠为了公主以身犯险,连遭厄难,如此侠义之举,我鲁王崮没齿难忘。不过公主已与狮子山司马世家订婚,至于她与曹少侠在甘陵山拜堂一事……”

曹操立刻听出他的意思,忙道:“大当家明鉴,今日在清阴村,公主被汪剑锋所挟持,所谓拜堂也是形势所逼,公主名节事大,在下不会再将这件事说给旁人的。”

这正是秦璋所期盼的,无忧公主的婚事,已经不全是她一个人的事,而是整个鲁王崮,甚至是嬴氏家族的未来和希望。

只有与司马世家的强强联合,才有可能完成数代先人的夙愿,无忧公主已是嬴氏唯一的血脉,也可以说是嬴氏崛起的唯一机会了。

见曹操如此表态,秦璋喜道:“

曹少侠宅心仁厚,通情达理,秦某感激不浅,日后少侠若有难处,鲁王崮义不容辞。”

两人回到屋内,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本来按照秦璋的意思,今日天色已晚,计划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动身。但曹操担心张兆梃与曹洪等人的安危,准备连夜赶回清河。

见曹操要走,金鸡道人便也说同行,莫氏夫妇更是正有此意。

于是秦璋将这里交给二当家王祥,自己随曹操等人前往清河。除了顺路寻找剑神,毕竟是‘惊扰’了人家张氏一族这么久,眼下张氏有难,鲁王崮也该帮衬一下。

事不宜迟,曹操一行人急急赶往老族长家。

大门虚掩,院内一片漆黑。

此时不过是戌时,正是北方小城百姓晚饭时间,少有人家如此早熄灯入睡。

曹操与张辽带头冲入厅房,黑暗中呼唤几声,无人答应。

一不留心,张辽踩到软绵绵一物,心道不妙,忙点着火折子,赫然发现地上趴着一人,曹操立刻认出,他就是四弟曹洪。

“四弟,你怎么样?”

两人忙将曹洪翻过身来,发现他满脸是血,昏迷不醒。

闻听变故,金鸡道人等人也飞身进来。

与此同时,一同回来的张氏族人开始搜索每个房间。

果然,除了一个昏迷的曹洪,张兆梃与张文经等人都不见了踪影。

这么说来,魏子木的调虎离山奸计得逞,定是吴东游与越西鸿两人打晕了曹洪,劫走了张兆梃等人。

曹操赶忙给四弟输送些内力,忙的脸上汗珠滚滚,曹洪却依旧不见醒来。

金鸡道人上前一搭曹洪手腕,沉重说道:“气若游丝,心如浮云。‘红砂掌‘摧人心肺,霸道寻常,唉。”

“红砂掌?“

莫问雪也近前道:“真想不到,世上还有人会这门功夫,还以为当年红叶大师圆寂之后,红砂掌从此绝迹江湖了。”

秦红衣也不怠慢,蹲下身子,用红刀割破曹洪两掌掌心,轻挤之下,黑血汩汩而出。她催动内力,逼至曹洪双臂,促使更多的黑血流出,直至有黑变红,方才收手。

“有毒。”夏侯大惊。

“这是什么掌法?这么狠毒!”夏侯渊也道。

“不错。”莫问雪点点头,“这种掌法名叫‘红砂掌‘,原是扬州九江郡饼子山红叶大师习自’身毒国‘的一门武功,后来见其霸道凶毒,便弃之不练。”

“身毒国?”

张魅也觉得这个名字好怪。

“身毒国,也叫做天竺国,远在西方万里之外,莫大侠,红叶大师乃得道高僧,怎会修炼这等毒辣掌法?”

秦璋也颇为不解。

“红叶大师为普度众生,数次远赴身毒国,求取真经,这种掌法,就是在当地无意中所学。只是大师他十年前便已圆寂,红砂掌也早绝迹江湖,未曾听闻大师有弟子传人呐。”

“这并不奇怪。”金鸡道人示意忙的满头大汗的曹操退开些,他同样用刀划破自己双掌心,然后与曹洪两掌相抵,内力源源不断地从两掌间传进曹洪身体。

同时,对莫问雪说道:“红叶大师在扬州传教,落脚九江郡饼子山,曾得到铁船帮巨资相助,修建了红叶禅院,说不定会泄露一招半式。”

曹操听

到铁船帮三字,便断定四弟定是被吴东游和越西鸿所伤。

“但是他脸上血怎是红的?”张辽看着地上黑血问道。

“头上有血,定是另有伤口。”

张辽借着火光,果然发现曹洪头顶有处刀伤,忙取出金疮药敷上。

一炷香时间过去,金鸡道人头顶也袅袅水雾升起,可曹洪仍然不见好转。

最后他收功起身,不断摇头:“他受伤太重,贫道也只能保住他微弱的心脉,能否醒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天幸曹洪身体底子不错,否则换了常人,早就一命呜呼了。

“那怎么办?”

众人全部看着金鸡道人。

“为今之计,只有求助于少爷,希望火神心经能够救他一命。”

火神心经是修炼火神剑法的内功心法,是衡山火神宫柳氏一族的家传宝物,‘大剑侠‘柳一剑临死前将之传给了金鸡道人的少爷,也就是后来的剑神。

正在这时,涌进来几名张氏族人,一名年纪稍大的人说道:“各位大侠,我们寻遍房间,不见九爷他们,定是被贼人掳走了,还望众位大侠施恩相救。”

说着,纷纷跪地磕头。

也就是说,此时的张兆梃和张文经等人,很有可能已经被吴、越两人挟持着上了甘陵山。

“快快请起,卫道降魔,贫道责无旁贷。”

金鸡道人环顾一周,问道:“可还有其他状况?”

张氏族人齐齐摇头,有人回答并无财物丢失。

提及财物,曹操猛然想起,天子剑何在?

张魅说藏在了这里,究竟在何处?

这几天这里人来人往,生人极多,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张魅拉着曹操,走到北墙方桌之前,然后指了指桌腿。

众人的目光,都随同曹操的目光,沿桌腿而下,最终落在桌腿与地面结合处。

一块破旧桌布,包裹着一件物什,被垫在桌腿下面。

北方人的习惯,房屋建的高大宽敞,屋内正冲门口摆上方方正正的桌子,两侧是规规矩矩的方椅。而比较讲究的人家,故意将正北桌腿垫高,以示升高盛隆之意。

难道这闻名天下的天子剑,竟被用来垫了桌腿?

曹操弯下身,一手捉着桌腿,一手小心翼翼地将破桌布取出,放在方桌之上,轻轻将破布揭开,露出一块锈迹斑斑的‘废铁‘。

不是天子剑是谁?!

天子剑,上至朝廷,下至黎民,多少人被它牵入其中?多少人为它送命?

又有谁能想到,它除了能够改变大汉国运,确保江山无恙之外,还能用来垫桌腿!

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最安全!

也幸亏张魅机智,能想出这个方法‘藏起‘天子剑,使之又安然回到曹操手里。

相信不管在此放多长时间,不管来往过多少人,即便是盗贼小偷,甚至是觊觎抢夺天子剑的人,假如真的走进这房内,也不会去留意一块垫桌腿破布。

曹操拿起天子剑,心潮澎湃,无限感慨。

剑藏,歌舞升平;

剑出,危急四伏;

剑去,惊涛骇浪;

剑来,啼笑皆非!

第一百一十五章 水中岛

曹操左手被张魅拉着,右手抓着天子剑,身子激动的微微颤抖。

张辽走过来,握住曹操颤抖的手。

夏侯也过来,握住他二人的手。

三人目光对视,都充满了坚毅和信念!

这份信念互通,也只有三人能心有灵犀。

“天子剑,我曹操会帮你找到好的归宿。”

“大哥,我夏侯以后就是你的背剑人。”

“大哥,我张辽以后就是你的护剑人。”

曹仁和夏侯渊也走了过来,见斯情景,热泪盈眶。

金鸡道人静静地着看着这群年轻人,颔首微笑。

莫氏夫妇看到他们,不由想起了当年的自己。

秦璋一句‘咱们走吧‘提醒众人。

曹操担心张魅跟着一路奔波,准备让曹仁等陪她留下,但张魅万分不肯,她一句‘你忘了,你就是我的家,你在哪里,我的家就在哪里。‘说的曹操心里如阳春白雪,百感交集。

曹仁与夏侯渊做了个木板架子,两人抬起曹洪,他能否醒来,运气全寄托在剑神前辈身上。

张辽带路,众人悄悄出城,直到了甘陵山脚下,方才燃起火把。

山路虽然弯弯曲曲,崎岖不平,但好在熟悉,又有张辽作为向导,不一时就到了山顶。

沿途不是大片的树林,就是密麻的坟墓,夜风冷吹,鬼火闪烁,这个时间即使胆子大的人也会心里发怵的。

但是张魅不怕,她跟在曹操身边,一扫这几日担心和不安,心情变得格外得好,她是个文静不太爱说话的姑娘,但这一路上她非常主动,似乎攒了好长时间的话,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

山顶上面的树林更加幽深,每棵树木都至少人腰般粗,显然生长年头已经不短,脚底下野草丛生,不时有躲藏在其间的小动物受惊吓逃出。

即使有火把,还是不时有夜间活动的动物声音传来,大概是这里数年来夜间从未来过人,因此动物们并不怕人。但是它们怕光,因而纷纷惊吓逃走。

一同传来的,还有阵阵的酒香,馥郁芬芳,直扑入鼻,而且越往前走,酒香越是浓郁,酒气飘入口鼻,简直令人陶醉。

曹操等人知道,这就是‘醉心果‘子的香味。

闻到香味,金鸡道人有些忍不住,鸟雀般忽上忽下,摘了几只熟透了的‘醉心果‘,宝贝似的揣进怀里。

黑夜如漆,暗无天日,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分辨果子的,只见忽而窜至树梢,旋即又返回队伍,不一会儿就见他怀里鼓鼓囊囊了。

他是个极爱吃的人,只要见到美食就挪不开腿,相信这诱人的香味,是他这种人极难抵抗的。

曹操与张辽等赶忙提醒他万勿食用,金鸡道人连连点头,口称晓得,可又馋欲难抑,不时从怀里掏出一个,放在鼻尖狠狠嗅上一口,弄的曹操等人很是紧张,不过好在他始终没有下嘴。

说话功夫,就到了‘孟婆泉‘。

这是山顶上天生的一片泉水,张兆梃老人曾说这泉水与山下清水河水是相通的,因为旱季时,河水下跌,泉水也跟着下跌;雨季时,河水暴涨,泉水也同样上涨。

记得白日里眺望水泉,景色优美,只是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受到风吹泉水带来的湿气。

这样的一方天赐珍宝,却取了一个‘孟婆泉‘的名字。

相传说是人死以后,灵魂过了鬼门关,有一条黄泉路,路尽头是一条忘川河,河上有一座奈何桥,桥头有一座望乡台,台边有个孟婆亭,亭下有个叫孟婆的女人守住去路,给每个路人递上一碗孟婆汤,只要喝了孟婆汤,便会忘记此生的一切。

曹操边走边说,在这阴森幽暗的山顶密林里讲这些,无疑于增添了恐怖气氛,张魅终究是女儿身,怎能不怕,于是紧紧贴近曹操身子,半步也不离开。

金鸡道人‘享用‘不得果子,便拿张魅取笑。

“我说小女娃,据说那孟婆最喜欢让恩爱的一对一块儿喝汤,喝了汤呢,两人便谁也不再认识谁了!换了是你,敢不敢喝?”

张魅双手抱住曹操胳膊,动情说道:“不,我才不要喝呢,曹大哥也不喝,我们不会分开的。”

“不喝也行,就只能双双跳入忘川河中,一个在奈何桥东,一个在奈何桥西,这对生前最爱的人每日只能相见,却不能靠近,更不能说话,须得千年之久,才能重新投胎。”

张魅听了,问道:“曹大哥,你愿不愿意?”

曹操笑道:“前辈是逗咱们呢。能跟魅儿在一起,我当然愿意。”

张魅也笑道:“魅儿也愿意!虽然不能说话,但日日能见,也就心满意足了。只要不喝孟婆汤,就谁也忘记不了谁,纵然千年万年,也是求之不得的。”

曹操听了,眼睛一酸,几乎流下泪来。

也不知怎么了,这几日他总是难以自持,在饮马河,在秦王宫,在老漳河,无忧公主说起类似的话时,他也忍不住落泪。

想到无忧公主,曹操心里五味杂陈,她对自己的痴情,丝毫不亚于张魅。

好在黑夜之中,趁没人注意,曹操偷偷将眼泪擦拭。

但是两人的话,却深深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包括莫问雪和秦红衣夫妇。

两人恩爱多年,纵横江湖,夫唱妇随,风雨燕双飞。

黑夜里,莫问雪握住妻子的手,问道:“你愿不愿意?”

秦红衣俏脸微红,嗔道:“都一把年纪了,当着这么多人,也不害臊。”旋即,又抬起脸来,含情脉脉地看着丈夫,柔声道:“我愿意!”

“我也愿意。”莫问雪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若不是有这么多年轻人在场,差点将妻子抱入怀中。

秦璋见金鸡道人偌大年纪,却跟小姑娘取笑,本想说一两句,但毕竟剑圣是前辈,也就什么也没说。

不过,这样一来,每个人紧绷的心情,当下缓和了不少。

其实这水泉取名‘孟婆泉‘,八成是因为每年这些’醉心果‘都投入了泉中,久而久之,泉水中含有了大量果汁,人若喝了泉水,醉死过去,自然会出现短暂失忆现象,犹如喝了孟婆汤一般效果。

众人边走边说,很快来到泉前。又向东走了几十步,借着火把看见岸边有一人工搭建的亲水木平台,直直伸进水中。

再借助微弱火光,看见离平台末端三四丈远有一座‘水中岛‘,不是很大,上面有一高高的夯土堆,曹操记得,白日里看到那土堆前面是竖立一块墓碑的。

但是曹操却发现,那墓碑已然倒下,依稀还断为了两

截,而那高高的夯土堆,也露出了黑洞洞一个血盆大口,在火把照耀下分外狰狞。

更令人担心的是,泉水里还飘着几具尸体,只是黑夜里看不清究竟是不是张氏族人。

众人刚刚放松的心情又重新紧绷起来。

不好,来晚啦,这定是吴东游和越西鸿等人作下的孽,难不成他们已经得手了?

为今之计,是赶忙寻找到两人,阻止他们多造罪孽。

莫问雪旱地拔葱,飞飘至‘岛‘上,见这’岛‘其实就是一座大型坟墓。

‘岛‘呈椭圆形,东西略长,全部用青石铺设,灰膏泥勾缝,中央是馒头形夯土堆,墓碑朝西,但已歪倒,偏东南方向露出一处洞口,黑黝黝不知多深。

但是‘岛‘上既无尸体又无血迹,根本没有张兆梃及吴东游等人踪影。

趁此机会,曹操与夏侯等人在附近仔细搜索,也是毫无收获,看来除了泉水里漂浮着的几人,其他人应该还没有遇害。

但是他们又去了哪里呢?难不成是抢了龙骨下山逃走了?

可能性不大,因为按照吴东游与越西鸿两人的贼性,一旦宝物得手,定会杀人灭口。

没有张兆梃等人的讯息,反而是好事。

莫问雪纵身回来,跟大家讲了‘岛‘上情形,当他说到洞口之时,夏侯便马上意识到贼人可能进了墓冢。

他是摸金派出身,自然比较敏感。

众人都同意他的看法,那么就去探寻一番吧。

鉴于‘岛‘并不大,洞口也不宽,且水中岛距岸边有几丈远,就觉得留下一部分人看守。

曹洪昏迷不醒,曹仁和夏侯渊必定留下。

莫问天伤势不轻,也不便进洞。

而张魅不会武功,曹操又不舍她冒险,便也让她留下,

张魅通情达理,虽然她很不舍,但还是听从曹操的话。

为了保证她的安全,曹操又请张辽留下,有他在,曹操心里就踏实的多了。

本来夏侯眼疾没好利索,但他毕竟是摸金派弟子,他的经验或许能派上用场。

曹操与夏侯各自高举火把,率先跳上水中岛。

接着是莫氏夫妇,然后是金鸡道人和秦璋。

六人依次来到洞口,发现这与其说是个洞口,倒不如说是个入口,因为沿着洞口往下,是一条青石铺设的向下通道。

里面有玄机?

毫无疑问,吴东游等人一定是从这里下去了。

曹操记得清清楚楚,张兆梃老人曾说这座水中岛,其实是张氏先祖张不疑之墓,但是坟墓里怎会修有通道?

四百年来,张氏族人祭拜这位先祖,也是全在岸边祭祀,除了老族长安排的定期扫墓,族中子弟一律不准蹬岛,所以这么多年来没人发现过水中岛有所玄机,甚至连怀疑都不曾有过。

那么问题就来了,张兆梃和张文经虽然年龄老辈分大,但都不是老族长,知道水中岛玄机的可能性不大。

就算他俩略知一二,也断然不会容忍吴、越二人破坏先祖坟墓。因为曹操曾亲眼所见老族长等人为了维护家族声誉,不惜咬舌自尽。

那么,吴东游和越西鸿又从何而知呢?

第一百一十六章 地下迷宫

夏侯举着火把,第一个下洞。

走了几步,又回转来,告诉大家放心。

他是摸金派传人,曾经跟随师父钟繇下过不少墓穴,深知封闭已久的墓穴之中塞满了腐烂气体,猛然闯入的人多半会因缺少空气而晕厥,甚至送命。

是以,他试探了几步,见火把燃烧正常,也无太浓异味,便招呼大家下洞。

这也很正常,虽然此墓封闭了近四百年,但因为吴东游等人早就下去了,洞口大开,腐烂气味早就散的差不多了。

每一步台阶皆是用整块的大青条石铺成,大概每块都是经过了打磨,因此看起来光滑无比,再加上多年封闭,潮气凝结在条石之上,湿漉漉的,走起来需异常小心。

好在众人都有武功底子,打滑摔跤自然是不可能的了。但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台阶又陡又滑,须得格外留神。

不过这种状况倒是给曹操等人提供了大大的方便。

因为每个台阶上都留下了或轻或重的脚印,有些台阶上还蹭满了泥土,毫无疑问,这些都是吴东游等人留下的。

难以想象,像张兆梃与张文经等上了岁数的老人,是如何走下去的。从杂乱的脚印来看,至少有四五人。

跟踪脚印,曹操等人一路追赶。

曹操边走边想起了秦王宫,这几天怎么了?怎么净遇到地道了,这里该不是又来个长不可及的地下通道?

不料完全相反,等台阶下到底,就到了尽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石棺,棺体呈长方形,棺壁是大块青石拼接而成,因常年封闭,石棺变成黑黝黝的,外观古朴陈旧,看不出已经存放了多少年月。

奇特的是,上面竟然爬着一具尸体。

怎么会这样?从石棺下葬时间来看,墓主人理应早已化成白骨,怎么可能连衣服都没腐烂?

假如尸体就是张氏先祖张不疑的话,也应安放在石棺里面,而不是棺顶上面。

正准备走近细看,却听得咕唧声响,走在前面的夏侯踩在了水上,他将火把放低,后面的曹操等人才看清原来棺材前有水流过。

水并不深,也就是刚漫过脚面,而且流速也不算快。

最奇异的是,虽然这里气味并不好,但依然能从流水里传来美酒香味,跟外面树林里‘醉心果’的香味完全一致。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水是从外面孟婆泉里流进来的?

那也不可能啊,若泉水能进来,这里早就应该灌满了啊!

好在水流并不宽,也就四五尺宽,众人轻轻一跳就跃过水面。

曹操第一个上前,翻过死者尸身,顿时伤痛不已。

原来死者正是张兆梃老人。

他的脖颈上有一刀痕,伤口又细又长,显然是一刀毙命。

而石棺盖子已经被人推到令一侧地上,摔裂成了几块。石棺内几根白骨也被扔了个乱七八糟。

一定是吴东游所为!

他的武器就是弯刀!

这样的情景不难猜想,定是吴东游与越西鸿两人为了寻找龙骨,打开了张不疑石棺盖,在里面疯狂搜寻。

而张兆梃老人必然是拼死维护先祖骨骸,而被气急败坏的吴东游所杀。

看着老人尸体,众人心里都很难过,几日的相处,老人的音容笑貌依然历历在目,清清楚楚。

多么好的一

位老人啊,就这么死在了强盗的刀下。

自此,长眠于张不疑墓穴之中,永伴先祖了。

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其他人踪迹。

剩下的人都哪里去了?

夏侯举着火把,在这个并不大的空间里仔细搜索,顺着流水方向,似乎发现有一道小门。

他走到西北角,果然在发现阴影里有一道石门,是一条通道。

根据夏侯的经验,这墓穴内的流水还真是孟婆泉水,之所以没能灌满墓穴,恰是因为流水从这石门里又流走了。

莫氏夫妇看看金鸡道人,众人心里都没有答案。

张不疑墓穴葬在孟婆泉中,这本身就是一件反常的事,而墓穴中又修台阶又设石门,就更加蹊跷诡异了。

既然这里看不见吴东游等人,那只有一种可能进石门走了。

他们要的是龙骨,而不是张不疑的白骨。

曹操与夏侯两人将地上支离破碎的白骨一一捡回石棺里,同时也将张兆梃老人尸首平放进了棺内,就让他在这里陪伴先祖吧。

曹操两人的举动,金鸡道人等人看在眼里,赞在心里。

仍是夏侯带头,众人从石门而入。

门口不大,必须弯腰进入,通过火光,看见这条通道是人工开凿而成的,能够硬生生在山石里凿出的一条通路,估计当时一定花费了不少财力人力。

但是,凿这个有什么用处?它又通向哪里?

脚下踩着流水,吧唧吧唧闷响,这里潮气颇重,边走边感觉身上脸上湿漉漉的。

好在没有多远,两三丈远后,终于看见一个直上直下的‘天井’,通向上面,仔细看,‘天井’一侧的墙壁上凿有深浅不一的脚窝,方便人蹬着脚窝上下‘天井’。

当然,对于曹操等懂武功的人来说,这样的‘天井’简直小菜一碟,根本就不需那些脚窝。

‘噌,噌。’

众人施展轻功,跃出了‘天井’。

上面竟然是一条天然形成的溶洞。

这是一个美轮美奂的世界。

但见洞内石钟乳、石笋等目不暇接,它们颜色各异,形状奇特,有的像动物,有的像怪物,在火把照耀下,晶莹剔透,五光十色,千姿百态,妙趣横生。

曹操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顿时就被震撼了,这等天生地养的奇观,真是鬼斧神工。

就连金鸡道人及莫氏夫妇等久历江湖之人,也被这美不胜收的景观所吸引,连连赞叹不已。

秦璋甚至有股伸手触摸的冲动。

如果不是有要事在身,真想留下来观赏一番。

但张兆梃老人的惨死,提醒着众人时间的紧迫性。

沿途美景如画,可每个人心急如焚。

溶洞里,到处都是岔路,经常出现三岔口,众人也只能一点一点找,折来转去,根本没有吴东游等人半点影子。

这里面每一处似乎都长的差不多,众人甚至都怀疑早已迷了路。

从这个洞口出来,又拐到另一个岔口里去,处处都是美轮美奂,处处都似曾相识,有一处凤凰形状石钟乳众人记忆里已经‘遇到’了三次!

也就是说,众人已经在这迷宫里面迷失了。

时间被白白耽搁了,这可怎么办?

金鸡道人毕竟纵横江湖几十载,有道是姜还是老的辣,他灵

机一动,想出了好办法。

每到一个洞口,就在侧壁上挂上一只‘醉心果’。

这样只有再见到‘醉心果’,就证明此洞已经来过了。

真想不到,金鸡道人因为贪吃而采摘的果子,竟然在这迷宫里派上了用场。

只是,每失去一个果子,金鸡道人都依依不舍,如此‘美味’的果子,揣在怀里老半天了,已经生出了‘感情’。

有了这个办法,果然奏效许多,至少不走冤枉路了。

但是办法固然好,也存在一个弱点,那就是果子有限,而迷洞却比比皆是。

很快,最后一个果子在金鸡道人的留恋中被挂在了石笋上。

唉,早知道,多采摘些就好了,每个人都在心里想,但谁也没有说出来,毕竟当金鸡道人采摘的时候,大家还都偷偷笑话他呢!

没有了‘醉心果’,很快又重新迷了路。

绕来绕去,依旧在这美丽的迷宫里大转转。

岔口路虽多,却没人弄的清哪里是进,何处是退?

此时此刻,众人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无头苍蝇’的滋味。

终于,众人走的出了汗,也有了些疲惫。

毕竟,这里面不通风,热度很高,最主要的是,转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半点收获,心里不免有些急躁。

索性就坐下来休息会儿。

忽然,曹操苦中一乐,金鸡道人盯了他一眼,以为他想到了好点子。

曹操说道:“前辈,这里纵横交错,星罗棋布,既然咱们这般狼狈,想必铁船帮贼人也好不了哪儿去。”

一句话提醒了梦中人!对呀,想那吴东游与越西鸿,不同样受制于迷宫之内?别说龙骨了,只怕也早已转的晕头转向了,能不能找得到出路都很难说。

秦璋突然问道:“他们手上有张氏族人,会不会指点迷津?”

“断无可能。”曹操摇头说道,“张兆梃老人已死,而张文经老人并非张不疑直系后人,恐怕不会知道其中奥秘。”

“少侠说的有理,记得舍弟初次说出‘龙之骨’时,就连张兆梃等人也似乎没听说过。”莫问雪同意曹操说法。

“而且,张不疑墓穴秘密和此处溶洞奇观,清河城里的张氏族人也不一定知道。”秦红衣补充道。

“大家注意,有动静。”夏侯耳朵贴地,似乎听到了什么。

有动静?难道是铁船帮的人来了?

秦璋走到岔口,左右看看,根本没人!

但曹操知道,夏侯身为摸金一派传人,对于‘地下’之事经验丰富,他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夏侯起身,示意众人禁声,然后将所有火把熄灭。

金鸡道人不以为意,他内力深厚,听觉灵敏,怎么自己就什么也没听到?正准备责怪夏侯不问青红皂白就‘吹灯拔蜡’了。

几乎在同时,众人听到远处隐约传来叫骂声。

叫骂声越来越近,听声音显然是江南口音,只是距离尚远,听不清说些什么。

能够出现在这里的,八成就是吴东游等人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夸父逐日,当真徒劳无益;守株待兔,反倒瓮中捉鳖!

第一百一十七章 真假龙骨

金鸡道人似乎越来越欣赏曹操了,这小子智勇双全,聪明过人,这样一个很简单的道理,怎么会先被他想到了呢?

听那叫骂声,可以想象的到吴东游两人的气急败坏。

想必也是在这溶洞迷宫里转了好大圈了吧!

坐而等之。

很快,叫骂声和脚步声就到了跟前。

火光闪现,洞里一片明亮。

高举火把的,正是越西鸿,而手持弯刀,将之架在张文经脖子上者,正是吴东游。

边走边骂:“你这老不死的,竟敢带大爷兜圈子,若不是为了龙骨,大爷早一刀将你宰了。”

而张文经低垂着头,看上去精神萎靡,连话也懒得回他。

在这样的迷宫里,兜圈子的又岂止他们!

当吴东游闯入之后,才发现进了曹操等人的‘埋伏圈’。

“你,你们……你们怎么…在这里?”

“那你又怎么在这里?”

“你们不是…”

两人骤然见到曹操等人,脸色大变。他们与魏子木精心设计的骗局显然已被识破,魏子木的死活他俩并不关心,但两人费尽心机,挟持张氏族人,好不容易来到这里,连龙骨的面都没见到,竟然就被追上了。

金鸡道人的武功,他俩早已领教,而莫氏夫妇也是成名的大侠,更何况还有曹操夏侯及秦璋三个帮手。

以吴、越两人的武功,肯定不是六人的对手。

好在还有唯一的杀手锏,就是张文经。

于是,吴东游将弯刀紧贴在张文经肌肤上,狠狠说道:“都给我退后,否则就先宰了他!”

边说,边拉着张文经后退,越西鸿举着火把殿后。

这种情况,曹操等人也不能用强,张兆梃老人已遭杀害,总不能看着张文经再死于非命。

是以,只紧紧跟随,并未急于出手。

吴东游慌不择路,惊慌后退,其实他们跟曹操等人一样,早就在这迷宫里失去了方向,信马由缰,闷头乱撞。

双方你进我退,走走停停,但始终没有交手。

也不知走了多久,更不知拐了多少个弯,终于走到了尽头。

这是一方更大的天地,非常宽敞,足有两丈见方,各色钟乳石色彩绚丽,光怪陆离,将这里装扮的美轮美奂,犹如梦境。

但是吴、越两人却没心情欣赏,因为这里是个封闭空间,是个‘死胡同‘,前方已经没了路。

穷途末路,山穷水尽,这样形容两人丝毫不为过。

然而两人的心情并没那么糟糕,因为在这场地中央,矗立着一只长约三丈的‘怪物‘,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去。

龙之骨!

这是一具漂亮的骨架,又粗又长,匍匐于地,两排密密麻麻的肋骨,每一根比普通人的腿还长。

“哈哈,苍天有眼,越老弟,咱们成功了。”

“同喜同喜,吴老兄,你我发财了。”

两人一吹一擂,脸上笑开了花。

“哦?呵呵,那要恭喜两位了。”曹操冷笑,“不过,这龙骨如此之大,要不要我们帮忙搬运啊?”

曹操说完,金鸡道人忍不住噗嗤笑出声,“贫道看你们是猪油蒙了心肝,财宝迷了双眼。这明明是蛇骨,愣让你们说出龙骨。”

蛇骨也好,龙骨也罢,反正谁也说不清楚,当年高祖皇帝斩蛇起义,除了跟

在刘邦身边的张良和王陵,还有谁见到了?

既然当年是否有无白蛇都无证可考,那为何就不能说眼前的骨架就是龙骨呢?

最起码吴东游与越西鸿两人认定这是龙骨了,两人奉帮主之命,千里之遥,来盗龙骨,总算大功告成。

越西鸿举着火把,跑近‘龙骨‘,伸手抚摸帮主眼中的宝物。

“不要动,天珍圣物,岂容你辈亵渎!”

秦红衣娇斥一声,身影飘逸,红剑鬼魅般已至越西鸿双手。

越西鸿久居江南,深知秦红衣女侠刀法卓越,为保手腕,忙疾速抽回,并后退几步,站在吴东游身边。

“前辈不必动气。”曹操也走到‘龙骨‘跟前,望着这庞然大物,道“既然两位长老认定了这东西就是所谓龙骨,那就请放了张老伯,将这龙骨搬走就是了。”

“嘿嘿,老夫久历江湖,岂能不知你小子诡计,若放了人,我们还走的出去麽?”越西鸿嘿嘿笑道。

“退后,否则就先宰了他,大不了同归于尽。“吴东游也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若单论两人的武功,肯定不是曹操等六人的对手,但对方有人质在手,就连金鸡道人也是投鼠忌器,总不能强行出手吧。

“不要鲁莽,老人若有丝毫损伤,你俩也难逃一死!”秦璋大声警告。

“那就试试看。”

吴东游手腕转动,弯刀切入张文经肉中,顿时鲜血直流。

吴东游的‘警告‘更见效,莫问雪忙提醒大家勿要轻举妄动。

“吴东游,你先伤我胞弟,又来清河滥杀无辜,简直恶贯满盈。我们这么多人,若取你狗命,易如反掌,不过你若放了老人,莫某以‘矩子尺‘为誓言,十日之后,再找你算账。”

矩子尺是天下墨者圣物,莫问雪又身为矩子,他说的话,自然一言九鼎。

越西鸿有些动心:“吴老兄,你看怎样?”

他知道,名震江南的矩子莫问雪大侠,是言出必行的。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这……”

吴东游脑子飞速转动,他俩来到此地,意在龙骨,根本不想与金鸡道人、莫氏夫妇等结仇,而误打误撞来到这里,已成瓮中之鳖,势必难以脱身…

“那他们呢?”

莫大侠一诺千金,吴东游还担心金鸡道人等人。

要知道金鸡道人乃是武林中人皆敬仰的剑圣,这么些年行走江湖,专门惩恶扬善,抱打不平,以他嫉恶如仇的性格,能否手下留情呢?

“既然莫大侠金口一开,你放心就是。”

曹操抢先说道。

“那龙骨呢,能不能让我们带走?”越西鸿插了一句。

“当然,可以带走,我保证。”

曹操这次回答的更痛快。

如此痛快,反倒让吴东游起了疑心,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对莫如雪说道:“莫大侠,我相信你,但不相信这小子,让我放人不难,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请莫大侠自断一臂,我即刻放人。”吴东游翘起嘴角。

什么?他这话一出,众人大惊,夏侯冲上说道:“放屁,你们两人贼人,心肠也太歹毒了。”

秦璋也道:“不错,莫大侠千万别上他的当!”

“我们弟兄,过的就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哼,早够本了!莫大侠,

我数三个数,你再不斩断一臂,我即刻割下他的首级。”

秦红衣见丈夫受胁迫,正要动手,吴东游弯刀一闪,刀尖深深插入张文经左臂,鲜血瞬时淌下,滴答了一地。

这一疼痛,让张文经也清醒过来,虚弱说道:“诸位侠义之举,我张氏一族世代铭记,老朽但求一死,请莫大侠千万不要上了奸人的当。”

“想死,没那么容易。”

吴东游弯刀在张文经肌肉里转动搅和,整个左肩血肉模糊,疼的张文经登时昏死过去。

“住手,好,依你就是。”

说着,莫问雪左臂平伸,右手抽出白剑,就要斩下。

曹操近在咫尺,情急之下,掏出一物,射向莫问雪手中白剑,‘‘地一声,将白剑弹开。

那物落地,是一只手掌大小的金鸡。

正是金鸡道人当日在饮马河所赠。

曹操弯身捡起金鸡,擦拭干净,轻轻地揣回怀中,说道:“莫大侠,区区龙骨而已,送于两位长老算了。”

“曹少侠,你这是何意?”莫问雪不解。

而金鸡道人似乎有些明白了曹操的用意,呵呵笑道:“你这小子,要知道这江湖中谁若拥有一枚金鸡,便可号令剑圣,你怎地如此不珍惜?”

“金鸡换得莫大侠一只手臂,岂不是功德无量?”

曹操给金鸡道人赔笑。

“不错,不错。贫道用这只金鸡换来一顿肉吃,你小子换他一只手臂,嗯,说的好,颇合贫道心意。”

两人一唱一和,越扯越远,吴东游勃然大怒:“什么换肉换鸡的,他不斩,你斩!”他简直恨透了曹操,都是这可恶小子,坏了铁船帮大事。

“子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可舍不得。”

吴东游更加生气:“你斩不斩?”

“吴长老不要动气,莫大侠已然答应放你一马,龙骨也带走就是了,何必还怒气冲天呢?”

“万万不可,少侠,我莫问雪远来相助,就是为保龙骨,岂能功亏一篑!”莫问雪一脸疑惑。

“是啊,龙骨乃张氏之物,怎能落入铁船帮手里?”秦红衣又爱怜又心疼地看着丈夫。

“你们两个,真是笨脑子,唉!”金鸡道人看着那夫妇二人,不住摇头。

曹操点拨道:“两位前辈,龙骨纵然是宝物,但能换得张老伯一条性命,也是值得。况且龙骨这么大……”

“这么大?”莫问雪还是不解。

而秦红衣似乎明白了些:“少侠的意思是,龙骨太大,仅凭他二人,不易搬出这溶洞?”

这样的庞然大物,别说豪抢了,就是送给了他,又怎能弄下甘陵山,又如何运回铁船帮?

金鸡道人心直口快,骂道:“枉你们也是成名的大侠,脑子还不如曹操这小子灵光,这骨架如此之大,那这条蛇活着时又该有多大多凶猛?”

金鸡道人最后的话,才是点睛之笔,这么一条巨蛇,当年高祖皇帝是怎么斩杀的呢?

史书中说,刘邦一人一剑,斩断白蛇。而他身边的张良和王陵,据说是站立旁边观看鼓掌而已。

仅凭那把天子剑,就能斩断这么大条白蛇?

真正的天子剑,曹操早已见识过,单从武器来说,非常普通。

照这么推理,要么高祖当年斩杀的白蛇,十之**不会是眼前这条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竹篮打水

众人这才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高祖皇帝斩白蛇起义,以及张良偷藏龙之骨,都是传说而已!眼前这条骨架,是否白蛇暂且不论,跟刘邦有无关系,就很难说了。

怪不得曹操这么‘大方’,原来他早就猜到了这一层。

他的本意,不过是想先救下张文经罢了。

可惜金鸡道人的话,不但点醒了自己人,而且也点醒了吴东游。

“骗子,可恶。”

吴东游指着曹操鼻子大骂。

曹操回敬道:“是你们自己认定这是龙骨的,跟我何干?”

吴东游怒不可遏,命令越西鸿上。

虽说都是长老,但人家更会讨好汪帮主,因此每次出门,总是吴东游为长。不过从私人关系上,两人颇为投缘,犹如兄弟。

越西鸿将火把插在地上,扎稳马步,丹田叫力,双掌拍出。

‘呼’

两道掌气一左一右袭向曹操。

而曹操也不躲闪,内力自手掌发出,主动迎击。

‘呼呼’

‘砰砰’

掌气相撞,气浪四散,骨架子哗啦被吹的七零八落,尘土弥漫四起。

越西鸿见对方武功不俗,杀心顿起,纵身跳向曹操,于此同时一掌拍向曹操后心。

曹操知道对方掌法厉害,若赤手空拳对敌,难免吃亏,于是信手捡起一节‘龙骨’肋骨,使出一招五禽剑派‘灵鹿回头’,蛇肋骨尖端反向去接对方手掌。

越西鸿却丝毫不惧,生生拍上蛇肋骨,掌到之处,那肋骨悉数被拍碎,成为齑粉。

掌却依然前进,击在曹操右肩,几乎将曹操掀翻在地。

越西鸿的红砂掌果然厉害。

红叶禅师一生宣扬佛法,普度众生,却为了建造藏经阁,接受铁船帮巨资捐助,不慎将这掌法给越西鸿学了去。

要说越西鸿也是练武奇才,既无秘籍心法,又不得红叶禅师亲手教导,竟能凭借偷学而练成红砂掌。

毫无疑问,曹洪就是中了他的掌法,几乎丧命。

而曹操也一时大意,差点着了他的道儿。

夏侯怕大哥吃亏,冲上来挡在曹操前面。

他也是赤手空拳,干脆就右手紧握,以臂作剑,想逼退越西鸿。

而越西鸿一击得手,正自得意,正准备乘胜追击,结果了曹操性命,却半路杀出个夏侯,生气之余,使出九成功力,想先打发了这个拦路虎。

夏侯武功不及曹操,但他天生神力,抡起拳头与越西鸿越斗越有精神。

两人互拆了十几招不分胜负,越西鸿只求速胜,于是卖个破绽,假意去袭曹操,引的夏侯返回回救,而越西鸿却趁机偷袭夏侯后背。

夏侯最是实诚,没想到对方如此狡诈,再想躲避已然来不及了。

‘啪’

后背被越西鸿一掌击中,身子向前一扑,同时一口鲜血,喷射而出。

而越西鸿看着自己手掌,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怪了,这一掌怎么没要了那小子的性命?”

他对自己的掌法很是自信,因为夏侯完全是在未曾防备之下被击中的,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曹洪就是前车之鉴。

而夏侯虽然口吐鲜血,却无性命之虞。

越西鸿铁了心要置夏侯于死地,于是赶上来再发一掌。

这一掌若再打上,夏侯铁定报销。

周边的人齐齐出手相救。

金鸡道人剑气自指尖发出,白色剑气直射越西鸿双掌,越西鸿听得劲道剑风,也就放弃了夏侯,躲避剑气。

‘嗤’

剑气自越西鸿右掌和夏侯后背穿过,将夏侯身后所背包裹切了下来,包裹里的东西掉在地上。

那东西正是天子剑!

刚才夏侯挨了越西鸿一掌,就因天子剑垫背,才侥幸捡的一命。夏侯不顾自己伤势,狂奔至天子剑前,将其紧紧抱在怀里。

剑气兀自不停,径直射到远处石壁上面,将一处倒挂蝙蝠形状钟乳石给削为两半。

越西鸿有些后怕,剑圣果真名不虚传。

可不容他后怕,莫问雪和秦红衣一白一红两剑同时到了他的前胸,越西鸿不躲不避,一手抓住一柄宝剑,‘拔河’般互相叫力。

他的手掌竟然不惧宝剑利刃,足见他的红砂掌已经炉火纯青。

而曹操也一跃而起,抓起一只蛇肋骨,使出‘摩诃般若’剑法,人‘剑’合一,蛇肋骨直直插入越西鸿胸膛。

他的双掌不怕利刃,但其身体依然是血肉之躯。

鲜血,从越西鸿嘴角流出。他的眼睛因充血而变得通红,显然难以相信眼前的事实。

‘呀’

越西鸿奋力大喝一声,双掌逼退莫氏夫妇,双手掐住曹操脖子,恨不得立时将他掐死。

曹操被制,双手却不松力,蛇肋骨已然全部刺进越西鸿身体。

若在平时,越西鸿早已将对方脖子拧断,但此刻他却渐渐有气无力,身体也渐渐发软,最终不甘心地歪了下去。

他万不会料到,自己不远千里来冀州盗龙骨,却最终死于‘龙骨’肋骨。这,算不算是‘得到’了龙骨呢?

越西鸿身子躺在了已碎散的‘龙骨’上面,瞪大了双眼,死不瞑目,似乎对这种死法很不甘心。

对于曹操来说,四弟曹洪的仇,总算是报了。

而对于吴东游来说,简直心疼至极,霎时捶胸顿足,哇地一声哭出了声,而且越哭越伤心,到后来涕泪交加,当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抛开其人品不说,单就这份‘兄弟情深’也颇为难得。

边哭边骂:“曹操,你杀我兄弟,此仇不共戴天,铁船帮不会罢休的。”

“兄弟?”曹操愤然说道,“你的兄弟是兄弟,我的兄弟就不是兄弟了吗?”

你铁船帮,你吴东游杀了多少人,人家就没有兄弟亲友了吗?

吴东游咬牙切齿,泪眼婆娑地来到越西鸿尸体前面。

弯刀,依然架在张文经项上,这是他的护身符,是以纵然伤心欲绝,也不敢放松警惕。

他看着越西鸿死不瞑目的双眼,泣道:“越老弟,你放心,为兄以这龙骨发誓,一定将他们统统杀光,为你报仇!”

说着,大手从其脸上抚过,帮越西鸿‘闭’上双眼。

然后一路向下,抚过鼻子、嘴巴、胸口,最后停留在那根‘凶器’蛇肋骨上。

‘滋’

吴东游紧握蛇肋骨露出尸体外的末端,一咬牙将之拔了出来。

‘呲呲’

伤口处鲜血喷溅,弄了吴东游一身。

而尸体周围的‘龙骨’上,也同样被鲜血染红。

“龙骨,

哼,假的,都是假的。”

吴东游伤心之下,失望之余,不禁有些失态,将手中蛇肋骨狠狠砸在龙骨堆上,摔了个粉碎,即便如此,兀自怒气难消,又连踢带登,将本就凌乱不堪的蛇骨架弄得骨灰飞扬。

这也难怪,费了这番周章,到头来不但寻了假的龙骨,还折了兄弟性命,于是便拿这些蛇骨架泄气。

我要逃出去,好禀报汪帮主,为越西鸿报仇。

正待起身,忽然他的目光被一件物什吸引了。

蛇骨堆里,竟然露出一件绿油油的东西。

若不是越西鸿鲜血‘冲洗’,若不是吴东游情绪失控,这件东西或许永无‘出头’之日。

绿光越来越盛,青绿之光,呼之欲出。

曹操等人也察觉有些奇异。

吴东游急忙扒拉几下,一件青翠欲滴的东西便露了出来。

他一眼就看出,这东西是一只龙,一只被雕刻成龙形状的绿宝石。

它比手掌差不多大小,吴东游急忙拿在手里细看。

只见形如巨龙蜷尾,龙身曲伏有致,龙头隆起,呈浅浮雕状,吻部略微突出,鼻梁由三节半圆形的绿青玉柱组成,蒜头状鼻端则由绿松石雕成,两只梭形的眼眶内,凸起一双眼睛,眉目连接天地,清晰可见,而且那双浑圆的眼睛,目光如炬,盯着每一个人。

是一件精致灵巧的青绿龙形权杖!

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贵族气息!

那双眼神,更是睥睨天下!

吴东游哈哈大笑:“龙骨,龙骨,哈哈,苍天有眼。”

他喜出望外,终于找到传说中的龙骨了。

而曹操等人则冷冷看着神智有些失常的吴东游,冷看他手舞足蹈。

这件宝物的确精美绝伦,世之罕见,但也仅仅是件绿宝石龙形权杖而已,怎么就跟龙骨扯上了呢!

当年高祖皇帝斩没斩白蛇且不说,至少不会是斩这个东西吧?

但是蛇骨里怎么会有这样精美的宝物呢?

蛇,总不会拿宝石当食物吧?

吴东游大功告成,似乎又清醒了些,挟持着昏迷中的张文经,喝令曹操等人让开一条道路。

金鸡道人冷笑:“在贫道手里,从没逃脱过一个坏人。”

吴东游听了,不禁头皮发麻,他知道眼前这位剑圣前辈,在江湖中的地位极高,作恶之人,犯到他的手里,无不束手伏诛。

好在他有张文经这个护身符。

因为以剑圣这个名号,是不会眼睁睁任由无辜之人殒命的。

想到这里,吴东游反而不怕了,昂首说道:“嘿,想不到武林中大名鼎鼎的剑圣,是以多取胜,若是传了出去,也是胜之不武吧?”

他分明是激将法,但金鸡道人并未在意,淡然问道:“你想怎样?”

“若是一对一,吴某即便败了,也死而无憾!”

“唔,好!贫道就陪你过几招。”

吴东游狂笑不止:“枉你是剑圣之尊,却来以大欺小,吴某这点微末道行,岂是敌手!”

“唔,这样啊,那你待如何?”

“哼,公平起见,吴某从你们中挑选一人,一对一比试,我若赢了,就请你们让开道路。”

“你若输了呢?”

“我若输了,任凭处置!”

第一百一十九章 单挑

吴东游尽量掩饰内心的恐惧,故意将话说得不卑不亢,大义凛然。

他是个江湖老油条,深知像剑圣及莫氏夫妇这样的人物,都是极重面子和信誉的,与其孤注一掷不如险中求胜,在对方中间挑选一名‘弱者’,或许能博得一线生机。

“好吧。”

吴东游终于听到内心期盼的声音。

金鸡道人既然发话,其他人也就等于了默认。

吴东游眼珠转动,大脑飞速地思考挑选谁做对手。

第一个排除的肯定是金鸡道人,仅剑圣这个名号,根本就无须考虑。

莫问雪和秦红衣也不行,这两人也是江湖中成名已久的大侠。

至于曹操麽,虽然早已被视为眼中钉,但见他内功深厚,剑法精妙,难免是一番苦斗,报仇一事,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

剩下来的,就是夏侯和秦璋了。

按说夏侯是个理想的对象,他武功平平,又被越西鸿打了一掌,吴东游自恃有几分胜算,但是他与曹操兄弟情深,若杀了夏侯,难保曹操不会多生事端。

于是,吴东游的目光落在了秦璋身上。他不知道这个人的来历,看起来也不像高手,不如就索性赌上一把。

“他!”

吴东游一指秦璋。

“好!”

秦璋也不含糊。

“汪剑锋掳走公主,正要找你铁船帮算账。”

“公主?”吴东游一惊,“你是鲁王崮的人?”

“不错,我就是秦璋。”

鲁王崮的大当家?吴东游心里顿时有些后悔,早知如此,还不如选择夏侯呢!

但事已至此,只有殊死一搏了。

“其他人退后。”

吴东游怕曹操等人趁机救走张文经。

金鸡道人点点头,曹操等人向后退了几步。

战圈里剩下了秦璋和吴东游。

两人不在废话,一上来就是致命狠招。

吴东游的功夫,得自海外孤岛一名神秘部族,名叫越族。三十多年前,吴东游还是位血气方刚,初出茅庐的毛头小伙子,有一次随父辈出海执行铁船帮任务,去一座孤岛去剿灭‘青蛇帮’老巢,结果中了人家埋伏,几乎全军覆没。

幸运的是,吴东游成为了唯一幸存者,一名越族少女救了他的性命,并将他藏了起来。后来,吴东游才知道,这名少女可不简单,她竟然是越族首领、‘青蛇帮’帮主黎东辉的独女黎阿彤,为求活命,吴东游假意追求阿彤,并最终俘获了少女芳心,成为‘青蛇帮’的乘龙快婿。

这座青蛇岛上,住着的全是越族人,漫山遍野种植着大量甘蔗和椰树,而岛上所需其他物资,就全赖甘蔗和椰果交换。也正是因此,岛上人人耍的一手好弯刀。

此后数月,吴东游跟岳父黎东辉学习弯刀功夫,也算因祸得福,竟无意中练成了一身上乘刀法。

可惜吴东游忘恩负义,练成功夫后,竟趁机逃出青蛇岛,回到铁船帮,为求清白,竟自告奋勇,带领铁船帮偷袭并血洗了青蛇岛,并亲手杀死了岳父黎东辉。

凭借此功,吴东游被破格提拔为堂主,收编了青蛇岛,残忍地将岛上男子悉数杀光,而将所有女子带回铁船帮。

令人不齿的是,除了留下少数‘犒劳’铁船帮弟兄们,剩下的全部卖入了‘芳泽阁’为妓,其中就包括他曾经的妻子阿彤。

自此,吴东游青云直上,直至位居左长老之位,当真是一人之下数千人之上。不

过,他的刀法精妙凌厉,在铁船帮里仅逊于汪剑锋的‘铁剑三叠浪’。

而秦璋的武功,得知于家传,几百年来,鲁王崮历代大当家,都是出自秦氏。其实秦氏原本非姓秦,其先祖是大秦亡国之主子婴的贴身羽林卫首领韩太,秦亡之际,韩太受子婴之托,带领皇子皇孙们一路东逃,最终隐居于鲁王崮,为了报答先帝知遇之恩,也为了让子孙后代铭记大秦,于是改姓为秦。

要说这个韩太可不简单,当年就是他一剑刺死了权臣赵高。

秦始皇帝暴崩于沙丘平台,赵高伙同胡亥,篡改了圣旨,篡夺了皇位,后来又杀死胡亥,意欲扶持傀儡子婴上位,子婴怕落得侄子胡亥下场,于是假意称病不能上朝,诓骗赵高入宫觐见,而韩太事先埋伏好,当赵高出现时,先下手为强,一剑刺死了这个祸国殃民的赵高。

而韩太的剑法,更加有名。叫做‘始皇劈刺剑’,据传是始皇嬴政所创。真是天道轮回,赵高坏了始皇天下,而又终死于始皇劈刺剑。

而这套剑法,就自此流传了下来,成为鲁王崮的守护神,又历代大当家创新改进,最终演化为二十四路劈刺双剑。

吴东游的弯刀,对秦璋的柳叶双剑!

双方并非切磋剑法,而是以命相搏,是以狠招迭出,毫不留情。

弯刀一寸长一寸强。

托、割、缠、崩;摩、闪、漏、提。

双剑一寸短一寸险。

撩、点、封、劈;格、刺、摔、窝。

双方招式皆精于一个‘快’字,是以你来我往,看到曹操等人眼花缭乱。

两人一口气斗了几十个回合,几乎是势均力敌。

于此同时,清河城南门。

一名断臂男子手提长剑,傲然站立于城门之下,苍白的脸庞在城门灯笼的照耀下更显憔悴颓唐。

“开门”他大声叫道。

叫了半天无人应答。

“再不出来,我就将这城门楼烧了。”男子又叫道。

半晌,才有几名官兵睡眼惺忪地站在城门上,不耐烦地问道:“吵什么吵,都这般晚了,还叫不叫人睡啊。”

“要进城,自己退开门就是。”

官兵嘟嘟囔囔,准备返回门楼。

自此孔太守死后,四个城门早就无人看守了,留下来的官兵,也不过是借住城门楼而已。

也就是说,四个城门,其实是随意进出的。

但断臂男子却不依不饶,依旧大声道:“叫曹操出来。”

官兵连头都不扭,径直走回门楼。

男子大怒,飞身跃上城楼,长剑‘唰’的削烂灯笼,火噗地将灯笼烧个稀烂。

“你,你要干什么?”

官兵急忙上前,乱脚将火踩灭,以免烧了门楼。

“叫曹操出来。”

“曹操?曹操是谁啊?”

“就是,你不会是个疯子吧?”

两人笑了一半,笑容忽然僵住,因为他俩发现一股鲜血,忽然从自己咽喉喷射而出。

旋即,扑通栽倒在地,一命呜呼。

断臂男子动作之快,剑法之疾,简直匪夷所思。

剩下的两名官兵魂飞天外,吓得赶紧跪地,磕头如捣蒜,连叫好汉饶命。

“快说,曹操在哪里?”

“好汉爷呀,我们确实不认识谁是曹操啊。”

“是呀,好汉爷,这清河城里,姓张的好找,姓曹的就……”

断臂男子不容他说完,便用剑指着他道:“那便带路去找老族长。”

“老族长他,他已经去世了。”官兵吓得魂不守舍。

“少废话,去老族长家。”

两人这才明白,这人明明能够进城,却大叫开门,只不过是想找名‘向导’而已,可惜那两名同伴稀里糊涂白白送命。

“是,是。”

两人战战兢兢,老老实实前面带路。

断臂男子长剑入鞘,摸出一对银钗,借着灯光,呆呆出神,口中喃喃自语道:“星儿,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曹操,抢到天子剑的。”

这断臂男子就是‘幽州大侠’冷燕秋,他这条手臂,是被吕布所伤。

准确地说,是为了诸葛汐泠而伤。

或者换句话说,是为情所伤。

因为这位幽州大侠,是名不折不扣的情种。

为了诸葛汐泠,冷燕秋答应了吕布,他要用天子剑来换回心爱的女人,因此他马不停蹄去了卧牛山,却一无所获。

从山上兵丁嘴里,他知道曹操等人来了清河城,于是一路寻来。

两名官兵,带着冷燕秋在黑夜里兜兜转转,好不容易来到老族长家,却也扑了空。

好在得知曹操等人去了甘陵山,于是继续挟持两名官兵带路,连夜赶到了山上。

等山岗,过幽林,到孟婆泉,终于遇到了张辽等人。

“谁是曹操?”冷燕秋有些激动。

“何事?”张辽急忙让夏侯渊与曹仁护住受伤的曹洪及莫问天,自己上前问道。

冷燕秋以为终于找到了曹操,他打量着张辽,冷冷道:“你就是曹操?好,我要与你单挑,我若赢了,天子剑归我!”

原来是为了天子剑!张辽心里顿时明白。

张辽曾经答应大哥,日后自己就是天子剑的保护者。

“那你输了呢?”

“输了,那我的性命归你!”

说着,长剑出鞘,‘唰’一道寒光剑气带着风声,凌空直奔张辽。

为了大哥曹操,为了天子剑,张辽必须迎面而上,接受单挑。

而在溶洞之中,吴东游与秦璋的单挑,也斗至正酣。

这次遭遇战,两人起初斗了个起鼓相当,平分秋色。

但时间一长,吴东游渐渐就处了下风。他年纪稍大,体力不如秦璋,再加上这几年位高权重,整日沉迷于温柔乡,也就撂下了剑法,因此越是斗的时间长,越对他不利。

但吴东游的江湖经验远远高于秦璋,秦璋的剑法虽妙,但鲁王崮自绝于武林,隐匿于江湖,而秦璋身为大当家,更是极少出崮,所以就连始皇劈刺剑法,江湖中人也知之甚少。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吴东游决定铤而走险。

被他亲手杀死的岳父黎东辉,曾教给他‘压箱底’的弯刀绝技‘反戈一击’,他决定赌一次。

于是,‘啪’地将弯刀掰下一段,随即弯刀撇手而出,奔向秦璋。

秦璋见这飞来一刀,劲力极大,双剑交叉,横挡住弯刀,但那弯刀力道太大,竟透过双刀,推着秦璋连连后退。

这一撇,乃是青蛇岛弯刀之绝技,这三十年来,吴东游也曾数次用过,屡试不爽。

说时迟,那时快。吴东游身形疾射,连人带那段断刃,飞火流星般射向秦璋咽喉。

纵然金鸡道人发觉异常,也来不及相救了。

眼见秦璋就要命丧当场!

第一百二十章 剑神

吴东游决定铤而走险,以求速战速决。

他这一式叫做‘反戈一击’,被他掰下的一段断刃,飞火流星般疾射向秦璋咽喉。

最关键时刻,他赌了一把。

他赌了信任被他亲手杀死的岳父黎东辉!

他赌了信任被他亲手卖进妓院的妻子阿彤!

他赌了信任从青蛇岛学到的压箱绝技!

眼见秦璋就要命丧当场!

突然‘铛’一声脆响,吴东游手中断刃被生生震飞,就连握刀右手也被震的发麻,似乎失了知觉。

曹操等人根本就没看清是何人出手,用何物击飞断刃的。

于此同时,又一物飞来,同样‘铛’地击打在弯刀和柳叶双刀之间,虽然解了秦璋之围,但也将他震的蹬蹬蹬踉跄了几大步。

弯刀在空中打了旋,竟落向吴东游身上。吓得他惊慌失措,竟一屁股蹲在地上,弯刀斜刺里擦着右腿插进土中。

他纵横江湖数十载,还不曾这等惶恐。

凭直觉,他隐约感到有高人在场。

而且,是武功数倍于自己的那种。

惊魂未定,慌忙一把薅起弯刀,飞速地将之架在张文经脖子上,方才心里踏实了些。

而这一变故也令曹操等人惊异万分。曹操起初是以为剑圣前辈出手,但金鸡道人双手一摊,表示非他所为。

而莫氏夫妇也在用眼神寻找答案。

能凌空弹物化解吴东游与秦璋两人纠缠的内力,绝非常人所能。

所有人借着火光将洞里扫视了数边,却未发现任何人影。

这就怪了,难道是死去的张氏族人显灵,救得秦璋一命?

而从吴东游惊恐的神情,曹操可以断定,能让吴东游这样的老江湖失态忘形,一定是他已经猜到了什么。

“秦大当家还有事要做,你不可伤他。”

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响起,似乎是来自天穹,又似乎是来自地下,更不知是传自于哪个方向。

声音绕壁不绝,仿佛从石壁而出,又从石壁而入。

“你是谁?”吴东游将弯刀紧紧贴在张文经脖子上。

“那件青绿宝石鲧王杖,你不得带走。”

吴东游攥着宝石的左手微微颤抖,什么鲧王杖,分明是我的龙骨。

‘嗤’

一道不知何处飞来的无形剑气,不偏不倚点中吴东游左手,顿时感觉被火烧般灼热,手腕一麻,宝石脱手。

又一道剑气射来,将那宝石稳稳‘托’住,送到了散碎的蛇骨架里面去了。

那件所谓的鲧王杖,本来出自于蛇骨架中,此番也算‘归巢’了。

吴东游心已提到了嗓子眼,右手由于紧张而发抖,弯刀在张文经脖子上划出几道轻微伤口。

曹操等人也是瞪大了双眼,世间竟有如此高人,这种匪夷所思的无形剑气,就连金鸡道人也未必做到。

吴东游早已魂不守舍,拉着张文经就走,他早已被恐惧扰乱了心神,管他什么龙骨,管他什么兄弟,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吧。

可是前面唯一的出口,已经被曹操等人占住,又如何走的出去?

“让开路!”吴东游的吼声已没了方才的底气。

“……”

见无人搭理,吴东游又喊了声:“快让开路,否则我不客气了。”

声音歇斯底里,带有些许哭腔。

见众人不予理睬,他气血上涌,弯刀一挥,寒光欲取张文经首级。

‘铛‘

又一道剑气踏空而来,撞在弯刀上,使之偏离了方向,惯性之下,带动吴东游蹭蹭蹭前进几步,险些撞到面前一根石笋。

趁此机会,曹操飞身过去,将昏迷中的张文经扛了过来。

众人长出一口气,几经灾难,如今的清河张氏中,辈分最高的老人只剩下张文经硕果仅存了。

莫问雪赶忙给他输些真气,张文经这才悠悠醒过神来。

自知自己从鬼门关上转了几遭,又惊又吓,再加上连夜奔波,身体早已吃不消,是以虽然神智清醒,但却说不出话。

不管怎么说,他没有无辜丧命,曹操等人都很心慰。

而吴东游则几乎神智失常,抡着弯刀乱砍乱刺,对着空气骂骂咧咧,突然又大叫一声,一头撞向右侧石壁,登时头破血流,昏死过去。

秦璋上前用手指伸向吴东游鼻孔,发现他尚有呼吸。

这最好不过,他是铁船帮的左长老,可以用他做质,交换被汪剑锋掳走的无忧公主。

“少爷,是你么?”

金鸡道人突然大声问道。

那苍老声音却不再回复,似乎从来就不曾有过。

“少爷,我知道是你,为何不出来见我?”

金鸡道人老泪纵横,忍不住哽咽难言。

近二十年了,他何曾如此伤感?

而曹操等人听到‘少爷‘两个字,不由得心里猛然一惊,金鸡道人所说的少爷,不就是剑神前辈吗?

难道刚才的几道剑气,就是剑神所发?

这就对了,这等鬼斧神工,神出鬼没的无形剑气,试问天底下能有几人?

南剑圣,北剑神;东剑皇,西剑王。

能与剑圣比肩的,恐怕唯有剑神而已。

听到金鸡道人的话,秦璋喜出望外,他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求见剑神,以求前辈指点迷津,解开鲁王崮嬴氏家族机密。

是以,弃了吴东游,在洞里来回走了几圈,却不见一丝人影。

而曹操也想求见剑神,因为金鸡道人说过,曹洪受伤过重,意欲捡回一命,唯有火神心经。

对于莫问雪和秦红衣这等成名已久的侠士来说,能够有幸见到剑圣与剑神这种传说中的人物,自是心驰已久。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想第一时间一睹剑神前辈尊容。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金鸡道人身上,希望他的呼唤,能够换得剑神现身相见。

但是,任凭金鸡道人呼喊,始终不见任何回应。

“少爷,自衡山一别,近二十年,你怎么那么狠心?我找过你这么多次,你为何避而不见?”

“少爷,若不是你,我早已冻死街头,你我情同兄弟,在衡山的几年,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少爷,你可知道,这些年我一直再坚持衡山之约,我相信只要做够一万件好事,就能见到少爷的,也许此生永远做不到一万之数,但我仍然会坚持下去。”

“少爷,你可知道,柳小姐她早已离世多年,而且她的女儿如今业已长大成人,并且也寻得了位好夫婿。”

说着话,将曹操推至前面。

秦璋想说什么,想了下又咽了回

去。

公主的夫婿应该是司马世家的熊心王子,但公主自己认定的却是曹操,且在甘陵山清阴村已然‘拜堂成亲‘,唉,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少爷,柳小姐的女儿为来甘陵山找你,半路被魔头张角掳去,虽然得曹操这小子救出清河城,却又被汪剑锋那厮劫持了去,如今她生死未卜,若有丝毫闪失,只怕柳小姐九泉之下,也难瞑目。”

“少爷,你可知道,虽然你的大仇人梁氏已经死绝,但当年的大盗何子风,却留下了一双儿女,一个入宫为妃,一个戍卫边关,如今女的贵为太后,男的已授大将军,少爷,灭族之仇,岂可不报?”

“少爷,为了找你,我对不起墨儿,她误嫁汪剑锋这个畜生,这么多年下落不明,我这个做父亲的,实在对不起他。”

“少爷,我此时唯一的念想,就是能够再见你一面,再当面叫一声少爷,我每隔一年,都来找你一次,可你总是避而不见,我知道此刻你就在附近,若少爷果真不念旧情,我宁愿即刻死在少爷面前。”

金鸡道人边说边流泪,激动之下,激起内力,化作指点剑气,就欲自杀身亡。

‘嗤‘,凌空传来一道剑气,将金鸡道人的剑气击个四散,阻止了他再做傻事。

“少爷,你终于肯现身相见了吗?”金鸡道人大声呼喊。

终于,那个苍老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唉!孤魂野鬼,奈何情伤;六道轮回,梦在何方?你又何必如此!”

恍惚之间,众人眼前飘然多了一个人影。

没人看清他来自何方,蓦然已至眼前。

来人身材奇高,骨瘦如柴,一件灰黑色旧袍将他裹的严严实实,那旧袍上面,有几处还打着补丁。

他的脸上满是皱纹,头发已经雪白,眼睛里也没有神采,倒是两道剑眉又长又白,或许是常年隐居于此,他的脸色苍白,无有血色。

最醒目的是,他的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疤,显然是火烧后永远留下的伤痛。

剑神的模样,大大出乎了曹操等人的意料,谁也不会想到,大名鼎鼎的剑神,竟是眼前这幅乞丐模样。

“少爷,我,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金鸡道人孩子一般哭出了声,一头扑进少爷怀里,呜呜大哭。

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仿佛漂泊在外的游子回到母亲怀抱!

仿佛这二十年的泪水,都攒到了今日释放!

而剑神右手轻轻抚摸着剑圣后背,慈母般说道:“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而他自己,也是热泪盈眶,大颗大颗的泪珠滴落在剑圣后背之上。

到了后来,两人谁也不再说话,只留哭声与泪水。

面对此情此景,曹操等人也受到感染,情不自禁地默默流泪。

都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只是两位武林中最响当当的人物,竟然相拥哭作一团。

这哭声和泪水中,包含了情义、思念、委屈、相逢、激动和喜悦,是属于两个男人之间的深厚兄弟之情。

曹操等人谁也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突然,金鸡道人抓住剑神空荡荡的衣袖,惊问:“少爷,你,你的左臂哪里去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孤魂老人

剑圣与剑神两人,相隔近二十年未见,所有的情愫都在这一刻尽情释放。

剑圣突然发现了异常,少爷竟然少了只左臂。

那只衣袖里空空荡荡,了无一物。

“少爷,你,你的左臂哪里去了?”

“唉,都过去了这么多年,又何必往事再提呢?”

剑神双目紧闭,眉头微皱,似乎不愿多说。

秦璋走了过来,双膝跪地,叩首道:“这件事定是与鲁王崮有关,晚辈叩谢剑神前辈大恩。”

听了秦璋的话,金鸡道人问道:“少爷,莫非是十五年前…?”

剑神点了点头,神色中显出痛苦状,显然往事不堪回首。

他依然没有回答,只轻轻问道:“快起来,你是如今的大当家?”

秦璋忙点点头:“晚辈秦璋,再谢前辈于先父活命之恩。”

“哦,你是秦羽之子。如今……月影她?”

“月影?”秦璋起初没明白过来,旋即意识到他问的是谁。

“回前辈,王妃她……就葬在鲁王崮,与…元若王子…”

“嗯。”剑神面无表情,“她的孩子?”

“无忧公主她已经长大成人……”

剑神打断了秦璋:“她叫无忧?”

“是的。”

“无忧,无忧无虑,唉,什么功名利禄,什么宏图霸业,只要无忧无虑,平平安安,夫复何求?”

剑神脸上终于挤出一丝笑容,“无忧这个名字,还是老夫所取。”

这件事秦璋也曾听父亲说起,无忧公主出生后,本名原叫做诗曼,是王妃柳月影临死前给她改名无忧的,而促使她这么做,正是因为剑神的建议。

“可是,她如今被奸人所掳,生死不明。”

“哦?是谁?”剑神曾亲口答应柳月影,要照顾好她的女儿。

“是那畜生汪剑锋!”

“是黄巾贼首张角!”

金鸡道人与秦璋几乎同时回答。

究竟怎么回事,剑神分别看看两人。

两人干脆就将自己所知的拼接说给剑神听。

即便如此,剑神也大概听了个明白,也基本弄清楚了鲁王崮来此的目的。

人自然要救,他答应过此生唯一爱过的女人,有朝一日一定会将她的话转达给她女儿听。

若她的女儿出了事,如何对得起早已长眠地下的她呢!

其实这些年,他怎么也忘记不了她。

无论做任何事,无论睁眼还是闭眼,脑海里浮动的都是她的影子。

转二十年了,她的女儿也长大成人了。

他清楚记得她临终前叮嘱他的那些话!

而曹操等人的出现,不禁令他再次回忆起十几年前的那一幕。

当年,他接到她的‘书信’,央求他务必于八月十五前赶到鲁王崮。其实她完全不必央求于他,只要她让他做什么,他必定赴汤蹈火。

只是可惜,当年他接到讯息时,已是八月十四,一日之内,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从衡山赶到济南郡的。

当他马不停蹄赶到鲁王崮时,惨剧已经发生。

剑王马澄,带领彰山军和黑山军,已经攻入鲁王崮。

元若王子为护妻女战死,幸亏大当家秦羽拼命死战,勉强撑到了他的到来。

苍天有眼,他终于见到了她最后一面。

也是自衡山一别之后的第一面。

并且,她也受了重伤,奄奄一息。

她怀里受惊而昏迷的小

女孩,正是她与元若王子的独女。

也就是嬴氏一族唯一的血脉。

也就是鲁王崮未来的主人。

也就是如今的无忧公主。

他记得她说的第一句话是“窦郎,我对不起你!”

窦郎!当年在衡山,她私下里就已这么称呼他。

如果不是梁氏和何子风,或许她会这么叫他一辈子。

可惜他家破人亡,面容尽毁,而她同样受到株连,掉落深涧,生死未卜,两人憧憬中无限的美好,自此化为了泡影。

天幸她大难不死,为路过的元若王子所救,并带回鲁王崮养伤。

后来,她嫁给了元若王子,成为了鲁王崮的王妃。

但她也始终无法忘记他,多年后,终于打听到了他的音讯。

可惜,她已为人妇,不可能与他再续前缘。

唯有刻字留言,鼓励他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正是因为有她留在衡山火神宫墙壁上的话,才‘造就’了武林中大名鼎鼎的剑神和剑圣!

窦郎!呵呵,这辈子恐怕再没有这个称呼了。

这十几年来,自己隐居于此,心灰意冷,万念俱灰,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到后来干脆就连自己姓什么都忘记了,变成了孤魂野鬼。

孤魂老人!

对,每日里生不如死,行尸走肉般,整日念诵着‘孤魂野鬼,奈何情伤;六道轮回,梦在何方?’的孤魂老人!

若不是他答应了她的临终乞求,莫说‘剑神’,恐怕就连‘孤魂老人’也不在了这个世上。

因为,她所说的第二句话,就是“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手狠狠掐在他的手上,掐进了肉中,永远留下了一道伤痕。

她要用这道伤痕,时时提醒着他,要好好活下去。

她将怀里受惊而昏迷的小女孩亲手递到他的手里,说了第三句话“照顾好我的女儿。”

也就是在那时,那个原本名叫‘诗曼’的小女孩,变成了‘无忧’。

而她在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替,替我丈夫报仇!”

她最后看了丈夫尸体一眼,又从怀里掏出枚手帕,用尽了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塞进了他的手里。

她死在了他的怀里,永远闭上了眼睛。

他仰天长啸,泪如泉涌,他知道,她死了,自己也就等于死了。

他悲痛欲绝,狂性大发,护着小女孩,砍瓜切菜般屠杀围上来的彰山军与黑山军,也无形中救了大当家秦羽一命。

他将小女孩送给大当家秦羽,转身疯狂地去单挑马澄。

南剑圣,北剑神;东剑皇,西剑王。

剑王与剑神,江湖中两个齐名之人,在鲁王崮决斗。

这一战,惊天地,泣鬼神!

风云变色,日月无光!

马澄做梦不会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夺嫡’计划,竟然会毁在剑神手里,看着对方突然涌入的援军,他知道自己大势已去。

于是,气急败坏下,将全部怒气发泄在了剑神头上。

两人从早到晚,一连斗了七天七夜,从鲁王崮,一直战到清河城,直至双方同时筋疲力尽,强弩之末。

最终剑神失去了一条左臂,而剑王则当场身亡!

其实剑神并不知道,此时的剑王只是诈死,他身手重伤不假,但还有一口气在。

就在剑神走后不久,马澄的儿子马相追赶到,剑王的最后一口气也算有了价值,因为他已经在临终前,将自己的‘宏图

霸业’传承给儿子。

而剑神信马由缰,他不知该到何处去。

他掏出手帕,看到上面分明有两个图案。

图案是沾着鲜血画上去的,一个是圆形,像枚珠子;一个是长形,像根钥匙。

他并不关心那上面的图案有何意义,他只知道,这方手帕是当年在衡山,他亲手送给她的。而如今,她又亲手还给了他。

自此,他就过起了浑浑噩噩,冢中枯骨的生活,每日里隐居于此,生生将‘剑神’变成了‘孤魂老人’。

一幕一幕,在剑神脑海里闪现。

一滴滴泪珠,随着记忆飞逝。

直到金鸡道人轻轻抓住他的手,才将他拉回了现实。

唉,既然已成孤魂野鬼,还想这些干什么。

可是,想忘记就能忘记吗?!

看着他面部伤痕跳动,曹操等人就知道他心中的伤痛!

剑神从怀里掏出早已陈旧的手帕,递给秦璋观看。

众人清楚见到,那上面的两枚图案。

二当家王祥和三当家鲁三元等人,护送公主不辞辛劳来到甘陵山,为的就是寻找剑神,询问王妃柳月影当年留下的遗命。

而答案显然就是这两个图案!

因为除了她对剑神所说的四句话,就只有了这两个图案。

第一个图案,从事后诸葛来看,显然就是夜明珠了。

嬴氏家族,从出生之日起,就被纹上圆形图案,这么多年其代表的含义,竟被曹操和无忧公主误打误撞,无意中破解。

而第二个图案,很明显是把钥匙。

但是钥匙在哪里?需要打开的锁又在哪里?

依然是个谜!

难道鲁王崮费尽心思,大费周章得到的,只是一个谜吗?

夜明珠,有什么用?它的身上还有秘密?

钥匙,做什么用?它如今流落何方?

所有人都知道,嬴氏家族最大的秘密就是宝藏十二金人,但这个秘密难道需要夜明珠和钥匙来解开吗?

剑神所知道的,也只有这些了。

不管怎么说,距离最终的谜底,总算是前进了一步。

剩下的,慢慢追索,毕竟是四百年的秘密,如果简单的话,早就破解了。

秦璋将手帕还给剑神,图案对于鲁王崮意义非凡,而手帕本身对剑神才有意义。

剑神将手帕轻轻放回怀里,说道:“你们大可放心,无忧她大富大贵,乃五星连珠时所生,是为真命皇后之命,再没遇到伏羲骨之前,她是不会有事的。”

看剑神如此淡定,曹操等人虽不知他为何如此肯定,但也稍微安心了些。

“那接下来怎么办,还请前辈明示。”

秦璋依然担心无忧公主的安全。

剑神看了看他,没有回答,反而将目光落在曹操身上。

“你过来。”

“我?”曹操简直受宠若惊。

“你是无忧的夫君?”

“这……”

曹操不知该怎么回答,这桩婚姻说是就是,说不是也不是。

剑神仔细盯着曹操,上上下下打量几番,最后目光紧紧盯在他的额头,突然惊道:“日角骨,月角骨;龙角骨,虎角骨,真想不到,这世上当真有伏羲骨!”

他这番话,既不提如何营救公主,也不提鲁王崮的秘密,而是看着曹操面相,说了这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弄得众人一头雾水。

伏羲骨?什么伏羲骨?

第一百二十二章 伏羲骨

剑神一语惊人,一句伏羲骨把众人都说懵了。

伏羲骨是什么?别说曹操了,就连莫氏夫妇等人也没听过。

他看着自己额头是什么意思?难道伏羲骨跟自己有关?

“公主这些年来,一直梦的是你?”

“嗯。”

曹操老老实实回答。

剑神忽然对曹操产生了兴趣,围着他走了一圈,停下又仔细打量起来。

“目秀神清,眉心宽广,鼻翼饱满,下巴肉厚,耳有垂珠,嗯,必是大富大贵之人。”

剑神此话一出,金鸡道人、莫氏夫妇等等都唰地将目光对准曹操。

看的曹操不知所措,心道剑神前辈怎么给我相面来了?

而剑神却似乎来了兴致,目光紧盯着曹操额头,再次惊叹道:“伏羲骨!当真是伏羲骨!”

“少爷,这伏羲骨……?”

剑神反问道:“你还记得当年恩师柳一剑所说过的话吗?”

金鸡道人也懵了,自己当年随少爷在衡山学艺三年,哪里还记得大剑侠柳一剑说过的每一句话!

剑神自问自答:“衡山火神宫已传千年,火神剑法世代相传,为何出类拔萃者寥寥无几?而恩师能够达到大剑侠修为,除了天资和勤勉意外,恰恰就是因为伏羲骨。”

“正是由于恩师天生长有伏羲骨,因此才能练到人剑合一,达成火神剑法中天剑的境界。而恩师也曾说过,你我二人虽能在剑术上有所修为,但若想触及天剑之境,只怕是黄粱一梦。”

他这一说,金鸡道人立马有了印象,当年在衡山,柳一剑确实说过类似的话。

只是他那是心思不在练武,能够服侍好少爷,能够报答少爷救命和知遇之恩,才是他要做的头等大事。

而莫问雪和秦红衣听了,吃惊非常,伏羲骨是什么,他们不太清楚,但练武之人是极为讲究根骨和天赋的,资质平庸者,终其一生也不能参透瓶颈之囿。

像大剑侠那样已打天剑合一的境界,武林中百年难得一遇。而像剑神和剑圣两位前辈这样出类拔萃的人物,也属凤毛麟角。

而照剑神的意思,曹操似乎拥有剑神口中的伏羲骨。

难道他的修为,有潜质超过剑神?能够达到天剑之境?

就连曹操自己,也有些蒙圈,剑神前辈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给自己相起面了?

“蒽,日角龙颜,奇骨灌顶,额莹无暇,口如角弓,妙,妙啊,的确是上等的练武苗子啊。”

说着,他突然以指为剑,横点曹操双肩。

疾如风,快如电!

好在他是正面出手,给足了曹操反应时间。

纵然如此,还是被剑神点中一肩。

“好,再来。”

曹操这才知道,剑神前辈原来这是试探自己武功。

曹操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有机会跟剑神过招,于是化无剑为有剑,将自己学过的剑法一一‘班门弄斧’。

两人拆了十几招,剑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不再手下留情,剑气自食指疾射而出,‘嗤’地将曹操打翻在地,摔了个仰面朝天。

这一觉,曹操摔的口服心服,自己苦练几年的剑法,在剑神面前,简直就是花拳绣腿。

而莫问雪和秦红衣也叹为观止,曹操小子的剑法并不算弱

,却被剑神轻描淡写地击倒,这等剑法简直已经出神入化。

秦璋与夏侯看的目瞪口呆,同为用剑之人,跟人家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南剑圣,北剑神;东剑皇,西剑王。

照今日看来,四剑之中只怕是剑神第一了。

金鸡道人也惊喜不已,“少爷,这么多年未见,‘剑十七’又精进了不少啊。”

“唉,‘剑十七’始终是‘剑十七’,终归不能再进一层,触及天剑之境。”

剑神一脸不悦地看着地上的曹操,右足踏在他的腹部任脉气海穴,问道:“可惜啊可惜,你小子都学了什么乌七八糟的剑招啊?”

曹操顿感身子微麻,提不起真气,只好老实回答。

其实他学的并不杂,除了师门的五禽剑法,就是白马寺老方丈昙摩迦罗所教的‘摩诃般若’剑法了。

剑神越听越摇头,连声叹息。

“唉,拥有伏羲骨,却是这般驽马钝刀,简直是暴殄天物。”

说着话,身子嗖地横飞起来,剑气自指尖激出,直射曹操身体大穴。

口中还兀自念道:“百会、神庭、人中、凤池、膻中、关元…”

随着他念出的穴位,剑气就嗤地疾射而入,每一道剑气入体,曹操就犹如万蚁噬体,奇痒无比。

剑神不作停留,从头部督脉百会穴,经腹部任脉,一直到足部三里穴和涌泉穴。

他一气呵成,将曹操任督二脉接连打通。

金鸡道人也来了兴致,剑神每先发一剑气,他也后发一剑气。

两道剑气一出一入,穿梭在曹操体内。

这样的手法,传自于衡山火神宫的《火神心经》,金鸡道人并不陌生,当年在衡山,他与少爷都曾跟随大剑侠柳一剑学过。

只是祸事之后,他入了金鸡教,为了忘记那段悲痛,他开始潜心钻研金鸡剑法,并青出于蓝。而曾经的火神剑法,几乎荒废。

今日老友重逢,又见到久违了的火神剑法,勾起了他二十年前与少爷一起学剑的情景,于是情不自禁,催动剑气,跟随剑神。

两大顶尖高手,无意中同时帮曹操打通了任督二脉。

莫问雪等人看着这两位前辈如此怪异举动,都感觉不可思议,就凭借那不知所谓的伏羲骨?

还是两人认为曹操就是练武的奇才?

秦璋更是心里暗暗着急,这公主被劫,既然王妃临终有所叮嘱,剑神应该想法营救才是,可现在只字不提,却……

想归想,谁也没有说出来。

而两大高手却不尽兴,又相互斗起剑法来。

火神剑法对金鸡剑法。

中间隔着一个曹操,剑气从他身上绕来绕去,却不曾再沾他身体。

而此时的曹操,却极为痛苦。身子一会儿冷,一会儿热,阴阳交汇之下,体内寒热交织,重复侵蚀着他的五脏六腑。

仿佛体内有巨大的能量,不知道从何处迸发出来似的。

剑神与剑圣斗的正酣!

而曹操体内寒暑之气也斗的正酣!

‘轰’

终于冲破玄关,从双掌之间喷泻而出。

‘嗤’

尽力之强,竟逼得左右两大高手各自后退几步。

至此,剑神和剑圣所发出的剑气,自曹操体内‘周游’

一番后,终于排出体外。

而曹操的任督二脉,也正式宣告通关。

记得当年在衡山时,两人学了新的招式,就在柳月影面前演示。

而本对剑术不感兴趣的她却很乐意陪二人练剑,还鬼灵精怪地想出了一个点子,她让一人教他剑法,而去对付另一人。

每每如此,她都笑的很开心。

剑神和剑圣宛如回到了过去,恍若眼前人就是柳月影。

剑神教‘她’一式火神剑法。

‘她’用来对付金鸡道人。

金鸡道人教‘她’一式金鸡剑法。

‘她’用来对付剑神。

‘她‘的悟性极快,每一招都学的有模有样。

一柱香时间。

剑神从‘剑一‘到’剑十七‘,都教给了’她‘。

金鸡道人的十三路金鸡剑法,也都教给了‘她‘。

三人中教的开心,学的用心。

虽然三人手里都没有真正的剑,而是手指。

手指也是剑!

高手到了一定阶段,即使飞花摘叶,照样可以伤人。

这世上最精妙的两种剑法,就这样被曹操‘饱饱‘大餐一顿。

直到莫问雪等人过来祝贺,才将两位前辈拉了回来。

两人两手紧紧握在一起,眼里都饱含热泪。

少顷,两人怔怔看着曹操。

曹操双膝跪地,给两位老人磕了三个响头,谢道:“两位前辈在上,受弟子参拜。”

剑神笑道:“世俗之礼免了,你我也不必以师徒相称。”

金鸡道人也笑道:“少爷,他怎么学的这么快?我看再过个一二十年,你我都不是他的对手了。”

“那是当然,他是天生的伏羲骨嘛!”

剑神再次说到伏羲骨,莫问雪等人都非常好奇。

剑神给众人解释道:“据《火神心经》上讲,上古大神伏羲帝面相迥异,骨骼惊奇,额有龙虎骨,脸有贯印鼻。书里面说,拥有伏羲骨,乃天生的练武之材。恩师如此,这个曹操也是如此,你们看。”

随着剑神的话声,莫问雪等人目光移到曹操脸上。

“你们看,他日角龙颜,奇骨灌顶,额头方方正正,正中间有一块隆起的尺骨,传说即便是真龙也只有长了尺骨以后才能呼风唤雨,腾云驾雾。而且他这尺骨又从眉头上起,左右两侧又各有一骨头上插,犹如两根擎天玉柱,左边这根叫做日角骨,也叫龙角骨;右边这根叫做月角骨,也叫虎角骨,合起来就叫做日月龙虎骨,是最上乘的伏羲骨。”

哦,原来如此。

众人都是第一次听说这样深奥的面相学,听的迷迷瞪瞪,似懂非懂,纷纷好奇这《火神心经》里竟然还记载这些东西。

活了这么多年,曹操也是第一次听到自己原来这么‘与众不同’。

其实这些在他眼里都不重要,他心里犹自惦记四弟曹洪的伤势。

“前辈,这《火神心经》……?”

在清河城,金鸡道人曾说,这世上只有《火神心经》才能救治曹洪性命。

哇,大哥的胆子真是大,夏侯心里寻思,行啊大哥,白白得了人家一身上乘剑法,还想连人家剑谱也要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为情所伤

夏侯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放眼武林,能够有幸得到剑神和剑圣两位前辈指点一二,也是极大的造化。若能有缘学上一招半式,怕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而大哥仅凭长了个什么伏羲骨,竟尽得两人真传,怎么还不知足,索要《火神心经》呢。

在他看来,曹操这个要求有些过了,剑神是断然不会同意的。

谁知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剑神接下来的举动,差点惊掉他的下巴。

只见剑神从怀里掏出一本褶皱泛黄的旧书,毫不犹豫地递给了曹操。

书皮皱巴巴,边角褶皱上翘,纸业还透出一股霉味,曹操恭敬接过,首页写有‘火神心经’四个大字。

“记住,若是有朝一日练成天剑,记得回到这里找我。”

“怎么,少爷你还…留在这儿?”金鸡道人有些意外。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我如今已成孤魂野鬼,除了这里,还能到哪里去!”

“难道你不想去老爷的坟前看看?”

“想我窦氏一族,有功于社稷,有恩于百姓,天下悠悠万民,自会有人去烧柱香添把土的。”

“那火神宫呢?你不想再去衡山?”

“一国一家,一兴一衰,看也罢,不看也罢。”

“那柳小姐呢?”

剑神明显情绪低落了些,细声说道:“这么些年,她早已安息了,又何必去打扰她。”

秦璋忍不住说了句:“前辈,无忧公主被劫,还望您出山相救。”

“他是无忧的夫君,五星连珠天命,得遇伏羲之骨,天意如此,就让他去救吧。”

剑神口中的他,自然就是曹操。

秦璋还想说什么,却被金鸡道人打断:“少爷,还有一事,当年害死少爷一家的盗贼何子风,尚有后人在世,且如今……”

“都过去了这么多年,恩也罢,仇也罢,算了,算了。”

剑神也同样打断了金鸡道人的话。

末了,剑神走到蛇骨架前,将那青绿宝石鲧王权杖认真地放进散碎的骨架中,对曹操道:“过来给它磕个头吧。”

曹操不知剑神所说的它,是指蛇骨架还是指鲧王杖,但剑神吩咐,他不能不做,便恭恭敬敬照做。

“前辈,您这是……”

莫氏夫妇满脸不解。

“鲧王治水,九年无功,尧王大怒,令祝融杀之。不知为何,尸体被巨蛇吞食,唉,悠悠岁月,历历沧桑,如今只留下这骨架与宝石。”

剑神短短几句话,众人听懂了个大概。

鲧王,就是治水英雄大禹的父亲,他也曾治水九年,但收效甚微,被天下的共主大尧王下令赐死。

但传说中不是被祝融杀于羽山吗?怎么会又来到了这甘陵山呢?

哦,对了,是巨蛇先吞食了鲧王尸体,又死在了这溶洞中。

照这么说,这蛇骨架里,应该还有鲧王的骨架。

而这鲧王权杖,应该是随鲧王尸身一同被巨蛇带来这里的。

祝融杀死鲧王,虽是奉命而为,但鲧王后人建立大夏王朝,祝融后人也遭了殃。

不管如何,曹操既得《火神心经》,给鲧王磕个头也分属应当。

但是,这些事究竟是不是真的呢?不是远古传说吗?

有谁知道呢!

当曹操起身抬头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剑神

身影。

金鸡道人更是连连高叫少爷。

谁也没有看清剑神去了哪里!

只留下几句声音,似乎是从天穹而来,又似乎是从地下传出。

“孤魂野鬼,奈何情伤,六道轮回,梦在何方?”

既然剑神心意已决,挽留也是徒劳。

众人怏怏原路返回,秦璋不忘带着昏迷的吴东游。

剑神前辈怎么会住在这里,他是怎么进来的?自今日之前,水中岛上进入张不疑坟墓的通道是被石碑所封的。

一定还有其他出口,夏侯边走边想!

终于,众人又回到了孟婆泉水中岛。

立刻,就听到岸边传来宝剑相碰的声音。

借着火把光,隐约看到张辽再跟什么人缠斗。

一一纵身跳回岸上,看到与张辽比剑者并不认识。

看到曹操归来,张魅兴奋不已,叫了声‘曹大哥,你回来了?’便拉着他的手问个不停。

冷燕秋正与张辽单挑比剑,忽然听到‘曹大哥’这三个字,于是逼退张辽,跳出战圈,大声问道:“你是曹操?”

“你是……?”

“天子剑可在你手?”

“何事?”

两人互相答非所问,还是张辽一番解释,曹操等人才弄明白事情来龙去脉。

眼前这位冷燕秋,号称‘幽州大侠’,在江湖中也是有些名气的,传闻他练武成痴,杀死妻女,四处跟人比剑。

由此看来,传闻有时也并不可靠,非但不是冷酷无情,相反还是位痴情种子。

明知是受吕布利用,却还是义无反顾,前来找曹操比剑,抢夺天子剑。

一切都是为了诸葛汐泠,他口中的星儿。

曹操知道像他这样的人,是极为执着的,多说无益,只有迎战。

冷燕秋志在必得,长剑抢先出手。

火光中,无数剑影瞬间将曹操笼罩。

看来冷燕秋是想速战速决,尽快分出胜负。

曹操与冷燕秋素无瓜葛,更无恩怨,却不料对方出手就是大招,也不敢大意,使出五禽剑法‘猛虎跳涧’,以防为主。

哪知冷燕秋见占上风,更是出剑凌厉,一招紧似一招,寒光闪闪,咄咄逼人,不到十招,便逼得曹操连连后退,剑法有些凌乱。

而冷燕秋毫不收手,全然不顾‘幽州大侠’的身份,一味狂攻。

一时间,逼的曹操手忙脚乱。

情急之下,竟使在溶洞中刚刚学会的剑法。

是一招‘剑十一’。

跟着是一招‘金鸡独立’。

然后又是一招‘剑十七’。

随即又是‘闻鸡起舞’。

如此东一招西一招,掺杂着使出火神剑法和金鸡剑法。

立刻转守为攻,反败为胜。

金鸡剑法讲究一个‘奇’字;火神剑法讲究一个‘快’字。

纵然冷燕秋闯荡江湖数年,也是一等一的用剑高手,但在剑圣和剑神两位高人的剑招面前,还是明显处了下风。

而曹操仿佛又回到了溶洞中学剑的情景,潇潇洒洒,将剑招一一使将出来。

可怜冷燕秋,成了曹操新学剑法的试剑者。

曹操身法越来越快,剑法越来越疾,‘铛铛铛铛’,冷燕秋破绽百出,‘唰唰’身上被曹操快剑不断割伤,最后沧啷长剑脱手而出。

堂堂‘幽州大侠’败得如此干脆利索,败得似乎不堪一击。

冷燕秋愣了。

就连张辽等人也都愣了,怎么曹操下去了一趟,出来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这是什么剑法?

冷燕秋由希望到失望,再由失望到绝望!

他万想不到,一个在江湖上名不见经传的后辈小子曹操,竟然能使出这等精妙的剑法。

他的长剑脱手飞出,远远地落地,插入土中。

他的右臂被曹操割出几道口子,鲜血顺着胳膊滴在地上。

幸亏曹操首先留情,否则他这条臂膀,只怕早已不保。

他叹了口气,呆呆地从怀里掏出一对银钗。

正是诸葛汐泠送给他的那对银钗。

“星儿,我,只怕再也帮不了你了。”冷燕秋心里面在滴血。

他仔细地看着曹操,说道:“少侠剑法之高,在下佩服。只是,能否让在下看一眼天子剑?”

其实曹操本意并非给冷燕秋这么大难堪,只是因为他初学上乘剑法,还不太得心应手,因此不能把控火候,击落了冷燕秋长剑。

见曹操点了点头,夏侯从背上解下包裹,拖着走近冷燕秋。

冷燕秋看着包裹,心跳加速,滴血的右手颤巍巍打开包裹,看到了锈迹斑斑的天子剑。

原来大名鼎鼎的天子剑竟然是这幅模样。

可惜,不能带回给星儿了,冷燕秋越想越是刀割般心痛,越是心灰意冷。

突然他一把抓起天子剑,将之狠狠地戳进自己的咽喉。

鲜血迸溅,一命呜呼。

冷燕秋的举动太过突然,谁也没有料到他比剑失败竟然自杀。

而且,还是用天子剑自杀。

天子剑,自高祖皇帝登基以后,就被封于髑髅台中,四百年不见天日,早已腐朽不堪,变得锈迹斑斑。

但他终究是剑,一样可以用来杀人。

冷燕秋,这个威震幽州的大侠,成为了天子剑重见天日之后,第一个死在其剑下之人。

为了一个女人,一个永远得不到的女人,冷燕秋付出了自己生命的代价。

但他为情自杀,且死在天子剑下,他心甘情愿,了无遗憾。

尸体屹立不倒,双眼也圆睁,死后依然看着天子剑。

众人有的摇头,有的叹息,有的笑他迂腐,有的赞他是条汉子。

这个时候,张文经老人也苏醒了过来,他在鬼门关上转了几圈,总算捡回了这条老命,他看着死去的那些人,又看着活着的这些人,眼泪止不住地流个不停。

经过这一系列事情,众人都已身心疲惫,劳累不堪,在张文经的提议下,不妨先回清河,至于这些尸体还有张不疑先人的坟墓,等明日再做安排好了。

等回到清河城中,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

睡觉,这是接下来最要紧的事。

张文经老人强打精神,给众人一一安排了房间,就告辞了。

曹操与张魅来到房间里,本想说一些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却不料说了没几句,曹操就一头歪倒在床上,呼噜声大作。

张魅心疼地看着曹操,轻轻将他是身子扶正,以让他睡的更舒适些。

然后,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曹操的脸,直到最后困倦至极,也倒在床上进入了梦乡。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天山四煞

女子?

天子剑?

张角算盘打的真响,这笔买卖可划算的很,到时候别说女人了,就连天子剑也是肉包子打狗。

“天山四煞什么时候也成了别人的走狗了?”金鸡道人上前一步,冷冷看着毒煞。

“混账,你是谁?”

毒煞右手一抬,一道绿色烟雾疾射而出。

金鸡道人见那毒雾来到面前,也不躲避,嘴巴一张,丹田之气忽地喷出,将那毒雾‘吹’了回去。

而且速度比来时还快,倒转头飞向了毒煞。

毒煞知道自己毒雾的厉害,‘啪’掌气将之引至旁边一颗石榴树上,烟雾立刻将树弥漫笼罩,随即散尽,只见那棵满是绿叶红花的石榴树,顷刻间花叶尽落,变成一棵枯木。

‘啊’众人一阵惊呼。

这人号称毒煞,果然是用毒高手。

“老大,看我的。”

心煞笑吟吟走上前来,问道:“道爷无须动气,只要你回答小女子一个问题,我老大立刻会送上解药的。”

“好,你问。”

“咯咯,道爷,你看奴家漂不漂亮呢?”

众人万万没有想到,心煞竟然是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金鸡道人偌大年纪,又是出家人,如何能够回答?

见金鸡道人不开口,心煞又边笑边说:“道爷,你仔细看看嘛,人家都说奴家这双眼睛水汪汪呢!”

说话功夫,她已经走到了金鸡道人跟前,将自己肉嘟嘟的脑袋送到了金鸡道人眼前。

金鸡道人双目紧闭,剑气自浑身发出,‘嗤嗤’白烟将自己包围,心煞再一走近,便被剑气‘腾’地弹了出去。

幸亏毒煞将她接住,才不致摔倒。

“你是谁?”毒煞和心煞同时问道。

他俩这才领教了到金鸡道人的内力深不可测。

“呵呵……”金鸡道人长笑道,“天山四绝三年前还欠贫道一顿羊肉大餐,他怎么不现身相见?”

“你,你是……剑圣?”

毒煞终于猜到了金鸡道人是身份。

“恩师去年已经仙逝了。”

“哦,怪不得他失约,原来如此。呵呵,他这一死,你们几个无人管束,就做了人家鹰犬!”

本来毒煞两人是想耀武扬威一番的,但不想竟遇到了世外高人,更何况剑圣身后的人卧虎藏龙也说不定,于是两人交换下眼神,准备逃走。

心煞说道:“主公有令,三日之后,让曹操带着天子剑,赶到凤鸣山,换回那个女人,过期不候。”

毒煞说道:“剑圣前辈,这是解药,晚辈告辞!”

说着,扔出一只小瓶。

与此同时,又释放出一道烟雾。

金鸡道人一手接过小瓶,一手催剑气击退烟雾。

烟雾被赶至院里一颗枣树上面,‘哗啦’树叶落了满地。

而毒煞和心煞趁机消失的无影无踪。

既已留下解药,众人本就无意追赶。

张文经赶紧安排人给中毒的家丁们解毒。

其他人则退回厅内继续商议。

“这倒怪了,汪剑锋分明是将公主劫往巨鹿城了,又怎么会

在凤鸣山呢?”秦璋率先提出疑问。

“嗯,不错,是不是张角故弄玄虚,拨弄调虎离山之计?”莫问雪也质疑道。

“两位说的都有道理,贫道认为,那张角认定了公主乃天命皇后之身,又觊觎嬴氏十二金人宝藏,断不会轻易交还公主的。”金鸡道人也同意两人的话。

曹操道:“但是刚才那两人说的清楚,要在下带着天子剑赶到凤鸣山换回公主,万一张角真的有心交换,咱们岂不是错过了?”

张辽急道:“大哥不可!巨鹿城是黄巾军大本营,他偏让咱们去什么凤鸣山,这摆明了就是个圈套。”

夏侯也道:“不错。大哥,他们必是舍下埋伏,等大哥到了,莫说救回公主,只怕连天子剑都是他的了。”

“是呀,少侠且不可孤身犯险,天子剑事关朝廷大事,断不可落到张角那样的人手里呀。”张文经一提起张角,就伤心不已。

其实每个人心里都跟明镜儿似得,张角一定是怕众人不敢去巨鹿城,这才选了一个曹操更易接受的凤鸣山。

不难想象的是,到时候凤鸣山上一定有了埋伏,就等曹操与天子剑自投罗网。

所以说,无忧公主最有可能还是身在巨鹿城里,凤鸣山只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莫问雪说的对,张角这分明就是调虎离山之计,好分而灭之。

但曹操却隐约感到事情可能另有玄机,他忽然问道:“前辈,这两人是什么来历?似乎没有听说张角身边有这等人物啊。”

他曾经夜探巨鹿城,也曾在河古庙与卧牛山等数次与张角手下过招,而张辽在卧牛山更是屡次应对,并未见过毒煞等人。

非但没有见过,就连‘天山四煞’这个名字,也是第一次听到。

实际上这也并不稀奇,在天子剑重见天日之前,连郭氏兄弟不也没见过嘛!以张角如今的势力和财力,收拢一些江湖败类,也是轻而易举。

但是这今日这两人太过于诡秘,一个善用毒,一个会摄心术,都是左道旁门的伎俩。

是以,众人都对天山四煞有些好奇。

金鸡道人稍微想了下,便娓娓道来。

“天山位于西域,离此非常遥远。它常年有积雪,因此又称雪山,是西域诸国最高山。在它的南边,有一片荒漠,叫做塔里木,与天山相连。”

“天下脚下,曾经有大大小小十几个小门派,常年相互争斗,搅的当地鸡犬不宁。十年前有名异人横空出世,凭借一己之力,竟将这些门派一一收服,换来天山数年的安宁。”

“此人就是天山四绝,他身兼数项绝技,凭借超凡武功,强行制住了那些宗主,收为弟子,严加管束。其中就包括这天山四煞。”

“这四人分别是毒煞、战煞、赌煞和心煞。毒煞善于用毒,阴谋诡计;战煞好战成狂,凶狠杀戮;赌煞赌技高超,无人能敌;心煞会摄心术,勾人心魄。”

“几年前,天山四煞曾有求于贫道,可惜后来音信全无,如今看来,一定是他已驾鹤西游。而无人压制之下,天山四煞于是重新出山,为恶一方,不意竟投靠了张角。”

原来是这样,照这么说,张角一定是安排了天山四煞埋伏在凤鸣山,意在拿无忧公主

来钓曹操和天子剑。

那就更不能自投罗网了,夏侯焦急地看着曹操。

“如果张角有意设伏,大可在巨鹿城,或者城外附近,没必要跑那么远去凤鸣山,而且凤鸣山属黄巾军和渔阳军交界之处,他若安排到那里交换,实在是风险太大。”张辽一锤定音,否决了公主出现在凤鸣山的可能。

“不,公主危在旦夕,且不可出一丝纰漏,郭大宝和汪剑锋等都是老谋深算之人,说不定怕我们前去巨鹿救人,就转而将公主转移也说不定。”

“你的意思是…”秦璋见曹操为救公主,不惜想以身犯险,不禁非常感动。

“如果张角是调虎离山之计,那么咱们就给他来个反调虎离山之计。诸位前辈依旧按计划前去巨鹿,而在下携天子剑赶赴凤鸣山。”

曹操此话一出,夏侯和张辽都站了起来。

因为事关张角,所以张魅一直默不作声,而曹操竟然要只身赴会,她马上紧张地抓住曹操胳膊,连连摇头。

“反调虎离山,嗯,反其道而行之,或许会柳暗花明。你小子这办法,也未必不可行。”金鸡道人率先支持。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少侠有这等勇气和胸襟,我夫妇二人深表钦佩。”

既然几位前辈都表了态,这事也就这么定了。

但有一点,大当家秦璋坚决不同意。

就是曹操此去,千万不可带上价值连城的天子剑。因为一旦有所差池,鲁王崮就太对不起曹操了。

但曹操却不这么认为,因为张角这次意在天子剑,若带一把假的前去,万一公主真的在凤鸣山,反而是弄巧成拙了。

见曹操态度坚决,夏侯自然也要去,他早已将自己视为天子剑的背剑人,决心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张辽也要去,他要终生跟大哥曹操在一起,辅助他一展鸿鹄之志。

而张魅更要跟着去,她早已是他的人,既然此行风险极大,就是死也要死在一块儿。

何况,这次救的又是无忧公主,她若不跟着去,心里着实不踏实。

说归说,其实大家都知道,这次去凤鸣山,在于精,而不在于多,去的人多了,反而成为累赘。

路途遥远,风险极大,张魅是万不能去的,她若不去,就只能待在清河城中,出于她的安全考虑,曹操还是留下张辽心里才踏实。

而曹洪伤势又重,曹仁和夏侯渊等肯定是留下照看。

那么,就只有带夏侯去了。

金鸡道人本来是最佳人选,但考虑到公主在巨鹿城的可能性最大,任务也更加艰巨,自然得留下坐镇。

但天子剑也事关重大,为了保险起见,莫氏夫妇随曹操同行。

一起安排妥当,众人整装待发。

但曹操还有一事要办,那就是曹洪的伤势。

《火神心经》已经在手,他要先用其先为四弟疗伤。

来到曹洪养伤的房间,曹仁和夏侯渊都在,而曹洪依然在昏迷之中,曹操搭上四弟的手腕,他虽然昏迷,但脉象稳定,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曹操坐在条凳上,翻开《火神心经》仔细阅读。

第一百二十六章 水妖

曹操恭恭敬敬,打开了《火神心经》。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序言,虽然简短,但交代的极为清楚,从黄帝统一天下,到委派祝融镇守衡山,再到火神剑法的创立过程,都记载的非常详细。

其次就是正文了,共分五卷:第一卷是心经口诀;第二卷是火神剑法;第三卷是洗髓疗伤;第四卷是行军兵法。

而最奇怪的就是第五卷,竟然是一片空白。是记录者忘了写,还是半路失传了?还是根本就没有第五卷?

曹操将白纸迎着阳光观看,根本就不像有过字迹,这就怪了,如果没有第五卷,又何必留有这几页白纸?

其中定有玄机。

曹操是这么想,但此刻他却顾不得细细考究,因为现在他所需要的,就是第三卷洗髓疗伤。

既然这法子传自于上古大神祝融,且拿来试试。

他让曹仁和夏侯渊扶曹洪坐起,除去他的上衣,曹操双手同时进行,将真气从曹洪天柱、肩中、三焦、风门、心俞、胆俞、肺俞、肝俞、小肠俞及肾俞等依次注入,行经一周天,然后再从下及上,反向运行一周,最后从嘴巴玉液、金津两穴而出。

如此循环往返,小半个时辰之后,曹洪嘴巴大张,阵阵白色污臭之气,缓缓被排出体外。

两个时辰之后,曹洪终于呻吟一声,醒转过来。

《火神心经》果然大有裨益!

曹仁和夏侯渊也非常高兴,激动万分。

此时的曹洪,还很虚弱,不过能够醒来,已是极大的福气。

相信只要每日按照《火神心经》里的法子洗髓调理,定能最终痊愈。只是这个过程需要多长时间,还很难说。

不过按照经书所说,开始阶段需要内力高强之人代为排浊,等病人能自行走动之后,就可以自己站桩吐纳,无须他人辅助了。

而两个时辰的内力消耗,曹操也需调理恢复,他盘膝而坐,边背诵心经口诀,边自行运气调理,如此半个多时辰后,曹操不但基本背熟了心经口诀,还感觉体力充沛,精神百倍。

看来剑神和剑圣两人为他打通了任督二脉之后,他修炼武功的进程快了许多,内力提升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出发的时候到了。

张魅哭的眼睛通红,依依不舍地拉着曹操,迟迟不愿松手。

又让曹操再三保证,一旦救出公主,就马上返回清河,且不能再谈甚么拜堂成亲之事,而是尽快将她交给鲁王崮。

女人心,海底针,曹操早已领教。

张文经准备了四匹快马,及相应盘缠。

曹操与夏侯也每人带了把铁剑。

出清河城西门,行了几十里路,然后折向北行,途径凤凰古城,再折向西北,一路狂奔。

天色将晚,四人策马奔驰,计划赶到前面一个村子投宿一晚。

谁知刚到村口,就见村民一个个慌慌张张,看到曹操等人后纷纷关门闭户,防贼一般。

村子不大,很快就到了头,本来没有见到几个人,还一个个似躲避瘟疫一般,根本不给曹操等人说话的机会。

无奈出村后,向北再寻下一个村落。

旁边是一条六七丈宽的小河,河堤上栽满了榆树和杨树,也有少许柳树,穿行期间,又黑又暗,也就放慢

了脚步。

风吹树叶,沙沙作响,更有不知名的鸟儿,时不时受惊飞出,徒增些许阴森恐怖气氛。

好在这里地势平坦,是产粮大郡,因此人口密度较高,村庄密集,很快就到了下一个村子。

结果比上个还差,村里并不宽广的街道上,空荡荡一个人影也没有,半数的院子里漆黑一片,不知是没人居住,还是早早熄灯睡觉了。

好不容易看到几家亮灯的,曹操敲了几下大门,根本就没人搭理。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里的风俗不喜欢接待外人?

村子不大,估计也没有客栈,一连敲了几家的门,根本就没人应声,甚至有几家明明还亮着灯,但当曹操敲门时,却突然匆忙熄灭了。

异常的举动,给曹操等人带来疑惑,无奈找不到人询问,只得无奈离开。

一连几个村庄都是如此,曹操等人也就放弃了努力,干脆赶夜路找个大的镇子,兴许有客栈住宿。

又行了一盏茶时间,迎面出现一个小镇,看上去灯火通明,于是就骑马进了镇子。

路口立一块巨石,上面写着‘米家镇’三字。

走不多远,看见路东侧一间‘同福客栈’,早有伙计笑盈盈迎上来,两名伙计将马匹牵到后院喂些草料,另一名伙计将四人迎进客栈。

客栈里几乎没有客人,掌柜的都快睡着了,忽然看见来了四名客人,顿时喜笑颜开,矮胖的身子一路小跑到了四人跟前。

“四位贵客快快有请,小二,快去置办一桌酒席,然后收拾四间上房。”

小二应了一声去了,四人随便找了个桌子坐下,先喝口热茶,等小二上菜。

掌柜的安排完毕,却立在四人身旁笑吟吟不肯离开。

莫氏夫妇是老江湖,知道掌柜的这是等客人付定金。

“多少钱?”

“回大爷,一共十两银子。”

“什么?”莫问雪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十两银子?这么贵?”

“没错,我们这里是包吃包住,每人二两银子,那四匹马嘛,就按一个人头算了,故而一共是十两银子。”

掌柜的算盘打得咣当响,算起账来摇头晃脑。

“我们只要两个房间即可。”秦红衣说道。

“回女侠,我们客栈房间也是按人头算的,住与不住,都是一样的。”

“那也不能这么贵吧,象这样的客栈,总共也用不了二两的。”

曹操虽然行走江湖较少,但也知道他这价格高的离谱了。

夏侯嚯地起身,嚷道:“大哥,不行就换家客栈。”

“客官们有所不知,我们这一带呢,晚上常有水妖出没,因此一到晚上,家家户户都早早熄灯睡觉,外地的客官也不敢住宿了,咱们米家镇呢,就只剩下了咱这一家客栈,价格呢是贵了些,但小的担保各位客官平安无事。”

掌柜的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嗦话。

曹操四人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前面几个村子都这么奇怪,原来是有水妖作怪。

不过转念一想,觉得十之**是掌柜的信口开河,以水妖之名,借机抬价而已。

但天这般晚了,明日还要赶路,将就些算了。

不久,酒菜上齐,也算说的

过去。酒足饭饱之后,四人分住两个房间。

夏侯脑袋一碰枕头,立刻鼾声如雷。

而曹操却始终无法入眠,他想了好多事,越想救越睡不着。

不知什么时候,忽然听到外面锣声大作,跟着就是大声喧哗。

曹操睡意全无,披衣仗剑冲出房间。

楼下伙计看到,慌忙说道:“客官,千万不要出去,水妖来了。”

“真的有水妖?”

“是啊,是啊,会吃人的,请客官快回房间吧。”

这个时候,外面更加吵闹了,锣声和百姓的喊声交织在一起,显然混乱至极。

曹操不理会伙计,打开门冲了出去。

伙计慌忙将大门门栓上紧,连连摇头,自言自语道:“唉,完喽,逞什么英雄!”

曹操来到大街上,看见到处都是慌乱的百姓,个个手里都拿着家伙,但不是木棍就是锄头。

“老乡,水妖在哪里?”曹操随意问一名汉子。

汉子蓦然见到拿剑的曹操,吓了一跳,忙用手一指,说了声‘在河边啦。“

曹操箭步如飞,几个翻身,看到前面不远处一群人已经将水妖团团围住。

微弱的灯光下,曹操依稀看到那水妖正与围上来的百姓厮打。

百姓虽然人多,但那水妖似乎会些功夫,赤手空拳便打倒了数名百姓,剩下的谁也不敢前冲,但水妖也一时冲不出包围圈。

曹操担心死伤更多百姓,便仗剑冲进战圈。

用剑指着水妖,喝问:“何方妖孽,竟敢到此捣乱?”

水妖从头发到皮肤,浑身雪白,唯有身上的破烂衣服是旧黄色。他浑身湿漉漉的,显然是刚从水里钻上来不久,白发又脏又乱,几乎将它的脸遮住,身上水湿且遍是污泥,光着一双大脚丫。

水妖见曹操手拿长剑,厉声喝问,便怪叫一声,扑了过来。

曹操与它斗了几个回合,果然发现它确实会些武功,虽然远不是曹操的对手,但对付寻常百姓,也是绰绰有余了。

越斗曹操越是奇怪,这怪物的招式似乎有些眼熟,且身法灵活,犹如猿猴,赤手空拳竟与曹操斗了十几个回合。

而围观的百姓们见曹操武功高强,纷纷叫嚷着活捉水妖,扒皮抽筋,为死去的百姓报仇。

不知是水妖听懂了人话,还是被曹操惹恼了,它暴跳如雷,歇斯底里朝曹操大吼大叫,双眼射出愤怒神色。

但未免它日后为祸一方,曹操决定制 服于他,无奈对方武功虽然不强,但轻功却不弱,数次躲开曹操长剑。

因曹操不忍伤它性命,故而曹操也一时无法将它降服。

又斗了会儿,水妖见形势对它不利,撇了曹操,转身便要逃跑,双爪狠狠地挠在围困的百姓身上,传来数声惨叫。

曹操见它要走,担心它一旦逃脱,日后百姓更加遭殃,于是长剑一递,寒光已至它的后心。

“少侠莫要伤它性命。”

一团红光飘进人群,‘铛‘地一声,曹操长剑被磕开。

定睛一看,正是秦红衣。

而得了性命的水妖,看到秦红衣一刹那,竟忘记了逃跑,转身呆呆看着她,口中含糊不清地说了声:“妈,妈妈。”

第一百二十七章 你是谁儿子

“”秦红衣当时就一愣,问道:“你,你说什么?”

跟在她身后的莫问雪也道:“你,会说话?”

水妖双眼流出泪来,似乎要扑向秦红衣。

但它却不会再说别的,只重复一句含糊不清的‘妈妈’。

秦红衣自然不会是它妈妈,八成是它认错了人。

正当水妖发愣的时机,百姓们拿起木棍锄头劈头盖脸就向它身上招呼,疼的它呜呜怪叫,最后看了秦红衣一眼,转身紧跑几步,一头扎进了河水中。

借着火把光亮,见那水怪如水之后,并未潜入水底,而是游过小河,上了对岸,然后向山上跑去。

百姓们纷纷给三人跪下,求道:“三位大侠,请千万要斩草除根,灭了此妖,我等感激不尽呐。”

见百姓一片苦求,三人也就答应下来。

怪不得这几个村子,一到天黑就早早关门闭户,敢情真是有水妖作祟。若此事就此了之,只怕日后水妖还会卷土重来。

况且,这水妖非常怪异,它不但会些功夫,竟还叫秦红衣妈妈,其中一定有古怪,三人怎能不弄个水落石出。

“对面是什么所在?”秦红衣问道。

“回女侠,那山名叫‘蝎子山’。”

水怪往山上跑,看来它并非栖身河底,而是蝎子山中。

小河并不宽,三人轻功了得,很容易就飞跃过河。

百姓们也就一哄而散了。

月明星稀,但山路依稀可辨。

那水怪想必对这里极为熟悉,沿着羊肠小路,速度飞快。

三人紧追不舍,恐它一旦钻入树丛,就不好找了。

这座山,比甘陵山高不了多少,也并没有高大的树木,两旁尽是光秃秃的石头,倒是灌木丛郁郁葱葱,遍地都是。

它为什么叫做蝎子山?

或是山上野生蝎子多,或是它的外形像蝎子。

追了一会儿,便不见了水妖影子。

却恍然发现,三人已经身在山顶。

前面黑压压一片建筑,水妖想必是藏匿到里面去了。

抢先映入眼帘的是石牌坊,却也满目疮痍,摇摇欲坠,上面‘云台寺‘三个大字倒是勉强看的清楚。

“这里是云台寺?”

莫氏夫妇看着曹操,“云台寺?”

云台寺太出名了,

当年光武皇帝刘秀,就是在这里迈出重建大汉第一步的。

而赫赫有名的云台二十八将,也是在这里开启扬名立万之路的。

当年,就是在这云台寺,筑台作法,登台拜将,驻营扎寨,祭天誓师,为日后统一天下奠定了基础。

周围用石头砌筑的寨墙还在,但多段已经东倒西歪,破旧不堪。

好在云台寺主体建筑保存完好,毕竟如今还是大汉的天下。

三人进寺搜寻半天,也未发现水妖的影子。

它肯定是藏在了某个角落里。

非常可惜的是,偌大一座寺庙,已经荒废很久了。

里面没有一个僧人,也不知有多久没人居住了,到处都是灰尘和蜘蛛网。

来到偏殿,一股发霉的味道迎面扑来。

这里更加脏乱不堪,灰尘之厚,连佛像的脸都看不清了。

曹操眼尖,指了指地下。

莫氏夫妇低头一看,发现地下杂乱无章的脚印。

它就在附近!

莫问雪暗赞曹操心细如发。

顺着脚印,三人不久就看见靠窗下铺在地上的厚厚的杂草。

月光透过窗子射了进来,枯草杂乱无

章,一塌糊涂。

更有尿骚气味只冲鼻孔。

而自窗上铁栏,栓着一根粗大乌黑铁索,一直拖到杂草上。

显而易见,这是用来栓着什么‘东西’,而它就是住在这里。

但此时杂草上面什么也没有,它去了哪里呢?

好在有了经验,三人借着月光,很容易就看见脚印进了佛像后面。

“它在那儿!”

曹操听到了动静。

与此同时,它也发现了曹操。

‘呜’

一个黑影怪叫着扑向曹操。

曹操轻易躲过,三人看的清楚,它就是水妖。

月光下,水妖眼中满是怨恨之色,目光利刃般射向曹操。

或许是它认为,正是曹操的出现,才坏了它的‘好事’。

因此,它愤恨之下,当看到曹操的时候,就忍不住报复他。

一击不中,它发疯般地接二连三攻击。

但是它的功夫,在曹操面前,差的太远了,不几个回合,曹操就将它逼到了墙角。

其实曹操并不想伤它性命,因此只是切断了它的去路。

水妖急的呲牙咧嘴,正准备再次攻击,忽然看到立在一旁的秦红衣,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妈……妈妈。”

它眼里立刻涌出眼泪,呜呜着扑向秦红衣。

它要扑进‘妈妈’的怀抱。

莫问雪本想制止,因为它浑身又脏又臭,又湿又有泥。

然后它的一句‘妈妈’,唤起了她母亲的天性。

孩子!她也多想要一个孩子啊。

可惜丈夫身为矩子,这么多年,两人始终在外奔波,每日里管尽了别人的‘闲事’,而唯独忽略了自己。

她没有拒绝,主动拥抱这个送上门的‘孩子’。

眼泪也禁不住夺眶而出。

莫问雪心里也颇为酸楚,矩子的身份,让他得到了许多,也同时失去了许多。在他的眼里,可以为了朋友的一个承诺连命都可以不要。只是太过对不住妻子,让她这么多年跟着自己漂泊江湖。

“妈妈,你…吃。”

水怪从怀里掏出半块玉米饼子,递向秦红衣嘴里。

“哎,哎……”

秦红衣泪如雨下,张口咬了一口带有异味的玉米饼子。

一旁观看的莫问雪和曹操也受到感染,看着这对‘母子情深‘,两人内心很不是滋味。

“你,你就是为了这个才去村里的?”

“呜呜。”‘水怪’点点头。

“好孩子,好孩子。”秦红衣再说不出别的话。

三人这才明白,敢情这村民嘴里的水妖,本是个真真正正的人,他夜里闯进村庄,只不过是为了找点吃的。

而为了吃饱肚子,他必须下山渡河,到村里去偷去抢,成为人人喊打的‘水妖’。

好可怜的孩子!

“你,就住在这里?”

秦红衣看着这铁索和杂草堆。

他又点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他摇摇头。

除了含糊不清的‘妈妈’,他几乎不会说话。

秦红衣叹了口气,她完全猜测的到,这个苦命的孩子,开始想必是跟着他的妈妈,只是后来他的妈妈不在了,他就住在了这里。

铁索,说明开始是有人管他的,或许是寺里的僧人吧。

也不知什么时候,僧人也不在了,他就真正成了没人管的孩子,估计是饿极了,就挣脱了铁索,开始去山下村里偷东西吃。

“咱们,把

他带走吧?”

秦红衣幽幽望着丈夫。

莫问雪点了点头。

且不论他是谁的孩子,总是命运凄苦,若任他一个人留在这里,早晚有一天,不是饿死,就是被山下村民打死。

“走,妈妈带你下山。”

孩子手舞足蹈,一个劲儿地往‘妈妈’嘴里塞玉米饼子。

几个人走出偏殿,孩子看的拿剑的曹操,身子不禁往‘妈妈’怀里蜷缩,眼现惊恐之色,身子瑟瑟发抖。

“不要怕,哥哥是好人。”她轻声安慰。

走到牌坊前,几人回头望了一眼这座百年古寺,心里感慨无限。

花开花落,日落日出,斗转星移,沧海桑田。

曾经威名赫赫的云台寺,如今已是这般破败模样。

光武皇帝,云台二十八将!

苦命的水怪!

云台寺犹在,改变的只是人世沧桑。

路过小河时,她为他洗了把脸。

露出一张枯瘦又苍白的脸。

当四人回到同福客栈的时候,伙计们早已入了睡。

敲了好一会门,才有一名睡眼惺忪的伙计来开了门。

当他看到三人领着的‘怪物’时,说什么也不让这个又脏又臭的东西进门,曹操不容多说,直接扔给了他一锭银子。

伙计立刻眉开眼笑,点头哈腰地连叫大爷,别说是怪物了,就是只野猪进来,他也不再管了。

怪不得刚才做梦河中捉大鱼,原是有这好事等着他!今天这个夜班,真是值了。

“伙计,去烧些热水,拿个澡盆。”

“好嘞,女侠。”

伙计脚下生风,笑着去了。

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三更半夜的,就算他的亲娘让他去烧水,说不定他也没这么痛快。

莫问雪也做了一回‘父亲’,他给孩子洗了个热水澡,又给他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看不出他有多大年纪,因为长期的饥饿,导致营养不良,故而影响了发育,使得他骨瘦如柴,面黄肌瘦。

而一件金灿灿的物件,引起了莫问雪的注意。

这件物件一直挂在他的脖子上,不知挂了多少年。

曹操一眼就认出,那正是一枚小金鸡。

曹操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件一模一样的小金鸡。

这东西是剑圣金鸡道人独有之物,绝无仿造。

而且,据金鸡道人讲,此物不是随便送人的。

这荒山破寺里的‘水怪’少年,怎么会有这等东西?

难道是金鸡道人所赠?

可能性不大,若剑圣前辈当真遇到这少年,怎会任之流落而不顾?

难道是他的妈妈所留?

那么,他的妈妈又是谁呢?她怎么会有这东西?

可惜这少年智力有些问题,也不会说完整的话,从他嘴里问不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只是,曹操等人隐隐觉得,这事似乎跟金鸡道人有所关系。

索性又带他下楼饱饱吃了一顿。

几个馒头,几道小菜,一碗米粥。

少年风卷残云,一扫而光。

或许,这是他这几年来,吃的最好最饱的一次!

想必,今晚也会是他睡得最香最舒适的一次!

等曹操回到房间的时候,夏侯依旧呼呼大睡。

他轻手轻脚躺倒床上,思绪依然留在云台寺。

依然在想这神秘怪异的少年。

他是谁?他是谁的儿子?

第一百二十八章 野猪林

第二天一早,众人就起床启程。

时间紧迫,每迟一刻,无忧公主就危险一分。

当四人领着少年出客栈时,早起的伙计想的是:咦?怎么多了一个?而掌柜的想的是:哦?少收了一个人钱?

申时时分,终于来到凤鸣山。

这里已经是属于渔阳郡,东面和南面是巨鹿郡,而西面是中山郡。

也就是说,这里是三不管地带。

而这样的地方,往往都是民风彪悍,官府难以治理之地。

路上找了几个人问路,都爱答不理的。

好容易说句正话的,也是连连摇头:“山上都是土匪,不想活了?”

常言说的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欲往山上救人,总得摸摸情况才是。

走到山脚,恰好看见有一茶馆,正好一路奔波,有些口渴,也顺便问问路。

说是茶馆,其实就是摆了几张方桌,几条凳子而已。

一个客人也没有,也就挑了个靠近茶馆主人的桌子。

想必是平日里客人少,掌柜的是个胖子,正仰靠在长椅上,脸上盖着一片硕大树叶遮阴。

曹操敲了敲桌子,胖子才拎着个坛子和几只海口大碗过来,‘哗哗’开始倒茶。

闻着味,就知道他正在倒的不是茶,而是酒!

莫问雪提醒道:“掌柜的,我们要的是茶。”

“知道,知道。“掌柜的五大三粗,光着膀子,露出一身胸毛,从外观上看,倒像个杀猪的。

“看你们外地来的,可要小心了,咱们这里土匪强盗什么的可都有,还是喝几碗酒,就不害怕了。”

他这话只怕是吓唬胆小的,好多卖几碗酒,若真似他说的那般,还敢在此优哉游哉摆摊做生意?

“这山上可有黄巾军?”曹操突然问他。

胖子明显一愣,旋即说道:“有,有,咱们这个地方,什么巨鹿的黄巾军,渔阳郡的安定军,还有中山郡的中山军,哦,对了,还有野猪林里的大王牛肥,唉,乱的很呐。”

“你是说,这山上有个野猪林?”

“有,有。”

“怎么走?”

“啊?你们要去野猪林?可不行啊,那里全是山贼,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胖子显然对这里知根知底,好意提醒。

曹操等人一路口渴,喝些酒水也好。

胖子见客人不再说话,便回到长椅继续晒太阳。

边走边摇头:“听人劝,吃饱饭。昨日个那个红脸大汉,只怕是早已喂了野猪喽!”

曹操听了一惊:“红脸大汉?是什么模样?”

胖子躺下,将树叶子重新盖在脸上,懒懒说道:“长的倒是又高又大,哦,还提了根长刀,那有什么用?还不是白白送死,唉,可惜了我那两坛子好酒。”

胖子一说道红脸大汉,曹操立刻就想到了关羽,只是几日前他早已与刘备回了大漠。

正喝着茶,拴在一旁的马儿突然受惊,挣脱了缰绳,纷纷长嘶一声,一溜烟跑了。

纵然曹操等人轻功不错,但也不易追赶了。

马儿无辜受惊逃走,定有古怪。

但事已至此,还是先上山救回公主再说。

这一突然状况,胖子似乎是见惯了,根本不以为意。

喝完‘茶’,曹操放了些大钱在桌上。

然后众人沿着唯

一的土路上山。

自始至终,胖子脸盖树叶,没再说一句话,甚至连曹操等人付没付钱,又付了多少,根本连问都没问一声。

山路崎岖,不太好走。

到处是参天古木,林中遮天蔽日,光线阴暗,地下杂草丛生,走到后来,连唯一的小路也看不到了。

张角既然约了这种地方,显然早有埋伏。

众人手拿宝剑,警惕地前行。

秦红衣护着那少年,跟在丈夫身后。

走了一段,夏侯突然道:“大哥,不好,那卖酒的掌柜的,分明有些古怪,别是张角的探子吧?”

胖子的种种异样,夏侯猜测的有理。

“嗯,他当然有古怪。呵呵,一个卖酒水为生的小贩,居然敢在这兵荒马乱,山贼横行的地方摆摊做生意。”

“马儿逃走,说不定也跟他有关,那他为何还劝咱们不让上山?”

莫问雪答了句:“不,他不是拦阻咱们上山,而是引导咱们上山。”

“前辈说的是,否则他就不会说什么野猪林、红脸大汉之类的话了。”曹操深有同感。

夏侯一惊:“这么说,他跟山贼是一伙的?那……”话未说完,忽然听到前面传来兵器相撞以及人的惨叫声。

有情况!

紧走几步,转了个弯,果然发现有不少人正在厮杀。

一大群人正在围攻一名男子。

从这群人的装束上看,八成是茶馆胖子所说的山贼。

而那男子身材高大,一身青衣,是个红脸大汉。

然而现在,他不但脸是红的,就连身上,由于沾满了太多鲜血,也变成了红色。

但他依然挥舞青龙刀,拼命厮杀,不时有人变成他的刀下之鬼。

这人曹操与夏侯都认识,正是关羽。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跟随刘备回大漠了吗?

曹操无暇多想,即刻冲入战圈。

曹操等人的出现,让关羽惊喜不已。

“曹大哥,原来是你。”

“关兄弟怎么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少管闲事,快快滚开!”两人的对话,被一声暴喝打断。

说话的这凤鸣山上牛头寨的二当家,名叫牛二,他奉了大哥牛肥之命,在此埋伏,等候一名神秘‘客人’。

他手中三股叉一指:“关羽,前儿个逃得一命,已是你的造化,想不到还敢前来送死。”

关羽又气又急,脸色更加红了,青龙刀一挥,直取牛二首级。

牛二却站的远远的,指挥喽们向上冲。

关羽青龙刀刀法纯熟,虽然拼斗多时,浑身是血,仍然虎虎生风,所向披靡,地上已经横七竖八躺下了十几具尸体。

而喽们武功虽然一般,但仗着人多势众。耗,也能耗死关羽。

曹操与夏侯双剑合璧,帮了关羽大忙。

见关羽来了不少帮手,众喽没了先前嚣张的气焰。

牛二大怒,骂道:“哪里来的崽子?敢来我牛头寨闹事,再不滚蛋,今日野猪林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边骂,边气急败坏地命令手下们动手。

曹操三人背靠背互为犄角,冲上来的喽们悉数近不的前。

而且莫氏夫妇还未出手。

牛二大骂手下废物,挥舞三股叉,亲自上阵。

他是

牛头寨二当家,对自己的功夫颇为自信。

平日里的训练比试,他曾经连胜十七阵,在山寨喽们里‘技压群雄’。

他也曾数次带队,冲进山下村庄里抢劫,从没失过手。

甚至,有一次抢了山下高阳镇一家富商,仅仅是金银珠宝,就装了好几车。哦,对了,还抢回十几个水灵灵的大姑娘呢。

如此‘辉煌’的‘业绩’,让牛二有些飘。

三股叉直接插向曹操三人的头部,恨不得一叉将三颗脑袋串了‘葫芦’。

理想很丰满,可惜现实很残酷。

仅仅三招,牛二的三股叉就被曹操击飞,其人也被夏侯用剑制住。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牛二瞬间像换了一个人,身子软的像面条,鼻涕眼泪都下来了。

虽然这样做,会在喽们面前很丢面子,但为了活命,谁还顾得了这些?

曹操并不想伤他性命,只想问清楚无忧公主被关在哪里。

话未出口,只听到有人‘哼’了一声,紧接着地动山摇。

众人眼前出现了一个巨人,超级巨人!

那个头,足足比常人高出一倍,身子也粗了一倍。

他每走一步,就像地震一般,震得树叶哗啦哗啦向下掉。

七尺长的大腿高高抬起,一脚踩向曹操等人。

这家伙,若是踩上,还不成了肉饼?

好在他身子长,动作慢,曹操等人轻松就躲开了。

那人一脚没踩中,就紧跟着来了第二脚。

这一次曹操等人虽然仍旧躲开,但有两名喽躲闪不及,‘咔嚓’骨头断裂声响,两人瘫倒地上,哼哼唧唧,呻呻吟吟,眼见是活不成了。

哪里来的这等巨人?曹操不能坐以待毙,正要挥剑与之抗衡,忽然听见有人高喊:“三弟,住手!主公有令,请曹公子寨子里请。”

说是住手,其实是住‘脚’才是。

巨人非常听话,果然就乖乖不动了。

“曹公子,我家主公有请!”

曹操等人认得,说话之人正是天山四煞中的老大毒煞。

他在此现身,也就说明曹操等人找对地方了。

“人在哪里?”曹操厉声问道。

“天子剑带了吗?”毒煞笑吟吟问道。

夏侯一指后背,天子剑正背在他身上。

“好,好,曹公子果然言而有信,请!”

他这一说话,喽们纷纷散开。

见双方气氛缓和,牛二眼神巴巴望着毒煞,乞求道:“我,我……”

“曹公子,这位是牛头寨的二当家,还请看着我家主公的份上,饶恕了他。”

毒煞怎么突然客气起来了?

先前在清河城,是何等的嚣张?

如今又是如此谦恭!

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不过曹操意在救回公主,如此这般不伤和气更好。

曹操与莫问雪对视一眼,两人心里都十分清楚张角的为人,他若派四煞等人埋伏甚至偷袭等等,反倒符合他的秉性。

忽然来个以礼相待,反倒令人不适应。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不管前面有无埋伏,不管前面刀山油锅,曹操也决定闯上一闯。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第一百二十九章 原来是她

张角兜了一个这么大的圈子,无非就是为了夺得天子剑。

其实大可不必这么麻烦。无忧公主在他手里;曹操又服用了其‘腐心散’毒药,都可以以之逼迫曹操交出天子剑。

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呢?

还费尽心机,前来凤鸣山!

既然主导权在张角手里,也就走一步看一步了。

于是就放了牛二,他只是个小角色而已。

“把他给我抓起来!”而对于关羽,毒煞马上就换了一副嘴脸,对巨人下令。

“且慢动手。”曹操忙制止道,“这位关兄弟,是在下的朋友,还请行个方便。”

“他是乱臣贼子,意图行刺主公。”毒煞面有难色。

“呸,你们才是乱臣贼子!”关羽恼怒,啐了一口。

眼见双方即将动手,莫问雪说了句:“天子剑已至,又何必节外生枝?”

毒煞这才忍住气,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曹操也不客气,第一个走在前面。

夏侯身背天子剑,跟在曹操身后。

关羽手握青龙刀,夏侯同行。

莫氏夫妇与少年,走在最后。

毒煞一挥手,巨人与众喽从后边形成半包围之势,防止曹操等人逃走。

只留下牛二孤零零呆在原地。

大声骂道:“快过来扶我。”

原来他是因为过于恐惧,双腿已经抖的不能走路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他本来就是接到命令来等候天子剑的,可惜有眼不识曹操,白白丢了次人。

这座山之所以被称为凤鸣山,是与凤凰山遥相呼应。

传说两百年前,这一代曾经出过一位皇后,他出生于凤凰山,而长成于凤鸣山。

因此一度被百姓视为圣山。

可惜如今的圣山,已成山贼土匪窝寨。

曹操想起了剑神,他窦氏一门,何止诞生过一名皇后!结果又怎么样呢,照样家毁人亡,落得个孤魂老人下场。

这座山比之路上遇到的蝎子山,高大雄伟了许多。山上树木茂盛,鲜花盛开,处处洋溢着大自然的美好。

可惜这么好的地方,早已变成了恶魔的天堂。

在毒煞带领下,很快来到一座寨子面前。

好雄伟的一处山寨,绵垣蜿蜒,连绵起伏,它坐落在一处大气磅礴的山峰之上,寨门处只有一条山路相连。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说的就是这样吧。

从山寨口,到聚义厅,两侧站立着许多喽。

曹操越走越是狐疑,怎么不见黄巾军?

更奇怪的是,聚义厅门口,还有不少人在迎接。

难道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张角这是唱的哪出戏?

率队迎接曹操的,是牛头寨管家,他恭恭敬敬、客客气气地恭候曹操‘大驾’。

曹操心里清楚,他们迎接的不是自己,而是天子剑。

迈步进了聚义厅,看到的却是陌生的面孔。

没有郭氏兄弟,更没有张角。

正面有三个座位,居中的人五十多岁,浓眉大眼,络腮胡须,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红鼻子,犹如秋后熟透了的红枣;居右的人四十多岁,头蒙黑巾,身穿黑袍,是个矮冬瓜;而居左的人也是四十多岁,肥头大耳,大腹便便,头上顶着一只高尖的绿帽子。

三人面前各有一只火盆,架子上烤着一只乳猪。

三人身后各站立几名护卫,满脸横

肉,杀气腾腾。

毒煞禀报:“主公,曹公子到了。”

“哦,哈哈。”居中之人立即起身,声如洪钟,中气十足,“老夫远在边关,这次奉诏入朝,沿途听闻曹公子大名,久仰之至。”

“噢,原来就是少侠你,夺得天下闻名的天子剑,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呐。”另外两人也同时夸奖。

没有想象中的杀机四伏,没有预料中的刀光剑影。

而是迎面而来的赞扬和夸奖。

曹操正在发愣,居中者瓮声道:“还不快给曹公子等人看座。”

曹操回头看了莫氏夫妇一眼,便客气几句,安然坐下。

“想不到,公子年纪轻轻,就已经名满天下,这天子剑……呵呵,可否让老夫一睹为快?”

果然提到了天子剑!

曹操沉声道:“天子剑就在这里,张教主为何不现身相见?”

“张教主?什么张教主?”

那人反倒露出一脸诧异。

看那表情,似乎真的不知道曹操说的是谁?

这是怎么回事?莫氏夫妇俩互相对看一眼,都疑窦丛生。

难道是误会了?

是对方找错了人,还是咱们来错了地方?

莫问雪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站起身拱手说道:“敢问阁下高姓大名,派人唤我等前来所为何事?”

那人一瞪眼,问道:“你们去清河,没有说明老夫之意吗?”

毒煞与心煞忙跪地道:“总是小的办事不利,请主公责罚。”

那人哼了一声,用手中的剔骨刀狠狠地切下一大块冒着红油的猪肉,丢进嘴里大嚼起来。

毒煞忙介绍道:“曹公子,请恕在下无礼之罪,这位就是在下的主公,当今皇帝的舅舅骠骑大将军何进;这一位是渔阳郡太守张纯;这一位是牛头寨大当家牛肥。”

何进?当今国舅爷?

这是怎么回事?

他怎么到这里来了?

渔阳张纯、张举兄弟已经造反,他们怎会跟何进在一起?

又为何来此山寨会面?

一系列的问题,浮现在曹操脑海中,竟然有些混乱。

难道,真的跟张角没有关系?那毒煞所说‘想要那女人,拿天子剑来换’又是怎么回事?

莫问雪道:“阁下真的是当今国舅爷?不是张角所派前来夺剑?”

何进哈哈大笑:“张角?你是说巨鹿黄巾张角?哈哈,老夫乃堂堂国舅,怎会跟张角那等反贼为伍?不知兄台是……?”

“在下莫问雪,这是内子秦红衣。”

“噢,原来是名满江南的伉俪,失敬,失敬。”

何进虽然大嗓门,有些粗鲁,但那么高的身份,说话还算客气。

这下证实了,这件事跟张角没有半点关系。

也就是说,跟无忧公主也没有半点关系。

那么他们所说的女人,又究竟是谁呢?

而且,何进说的话,也有可疑之处。他既然说不与张角等反贼为伍,那么张纯不是反贼吗?牛肥不是山贼麽?

“既然如此,国舅爷又为何强抢天子剑?”

“强抢?这话从何说起?天子剑,乃高祖皇帝所遗宝物,老夫只是听闻天子剑业已重见天日,不过是想一观而已,何来抢夺之意呢?”

何进说的掷地有声,不似惺惺作态。

“那女人,来换天子剑,是……”

何进又盯着毒煞。

毒煞赶紧解释:“这

个都是小的主意,总是小的们看主公对天子剑敬仰至极,这才出此下策,望主公明鉴。”

他这般解释,等于将全部责任都担在了自己头上。

莫非这位国舅爷,当真对天子剑没有一丝觊觎之心?

张纯道:“少侠不必多心,都是误会一场,皆因江湖传言天子剑被少侠得了去,国舅爷这才派人寻得少侠,先睹为快了。”

牛肥道:“因天子剑事关重大,国舅爷怕出现闪失,这才将少侠约来,想不到天子剑驾临到在下小小山寨,真是皇恩浩荡,蓬荜生辉。”

这样的话,从反贼张纯和山贼牛肥嘴里说出来,听起来颇有讽刺意味。

曹操正色道:“天子剑乃朝廷之物,在下受当今皇帝重托,前来巨鹿郡卧牛山取剑,意在利国利民,怎会是在下之物。”

何进抚掌大笑:“我那皇帝外甥果真没看错人,公子精忠报国,重情重义,老夫一旦进京,定会上奏陛下,封赏公子。”

曹操见他三人说的冠冕堂皇,心里愈发疑虑,便岔开话题,不再谈天子剑。

“不知国舅爷所说的女子,是……”

“哦,是这样,来人,请糜小姐出来。”

“是。”心魔答应一声,不多时带来一名女子。

女子二八年纪,一袭淡红衣服,正是小师妹糜月。

曹操颇感意外,她不是虽刘备等人前去大漠了吗?又怎么在何进这里?

“大嫂,您没事吧?”

关羽看到糜月,忙起身问道。

“没事,叔叔关心了。”糜月说着话,突然看到曹操,立刻眼泪夺眶而出,伤心地哭了起来。

曹操起身来到小师妹面前,心里百感交集。

“你们认识?”何进奇道。

“我们是同门师兄妹。”

“哦,原来如此,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何进忙令手下给糜月松绑。

关羽挥刀就要冲上来,却被天山四煞拦阻。

双方剑拔弩张,怒目而视。

“都住手!”何进大吼。

糜月被松开捆绑的绳索,一头扑进曹操怀里大哭起来。

“大嫂,这,这…”

关羽见糜月跟曹操的举动,急的脸色愈发通红,却又无可奈何。

毕竟人家是师兄妹,这也不能算出格。

糜月哭了个痛快,方才在曹操的安慰下止住了哭声。

“刘备,他呢?”

曹操问了一句,糜月又哭了起来。

哭而不答!

哭的更加伤心!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曹操急切想知道真相。

“那就让老夫来说吧。老夫奉诏进京,路过渔阳,却不想遇到刘备等人行刺老夫,意图谋反。幸亏天山四煞武艺高强,击退了反贼,还捉拿住了公子的小师妹。”

“不错。”张纯道,“我二人就是接到国舅爷之命,协助捉拿反贼刘备一干人的。”

“真是可惜,刘备那厮负伤逃跑,不知道藏匿到什么地方去了。”牛肥也附和道。

“什么?刘备他丢下你自己逃走了?”曹操急急问道。

糜月哭的伤心,只点了点头。

“他没有回来救你?”

糜月哭的悲痛,只摇了摇头。

曹操霍然起身,生气说道:“刘备,枉你身为男子汉,怎能只顾自己逃命,连妻子也不顾了?!”

第一百三十章 杀猪刀法

也难怪小师妹如此伤心,这个刘备竟然只顾自己逃跑保命,而不顾自己女人的生死。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

说的就是刘备这种人。

曹操又气愤又难过,只有好言安慰。

“大嫂,大哥他心系社稷,志在四方,你怎能这般说他?大嫂放心,关羽我就算舍了这条性命,也要救你出去。”

关羽说的慷慨激昂,不卑不亢,他是受刘备委托,来救糜月的,她怎能说大哥不顾她呢?

但他说的再好,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刘备等人刺杀何进失败,丢下糜月逃走了,即便委派二弟关羽来救,也难免授人以柄口实。

曹操知道关羽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也就没在说什么。

毒煞却冷笑道:“你自身难保,还敢说此大话?”

赌煞道:“上次被你逃了,还有种回来,呵呵,我敢打赌你今日怕是出不去了。”

赌煞手里拿着一只带棱角圆球行骰子,在手里抛来抛去。

这是一种贵族之间流行的小游戏,有14面的,也有18面的,自大周朝时就开始流行了,在当时的齐国最为盛行。

秦始皇一统六国后,曾经加以改进,做成8面或10面的。只是大秦命短,秦亡之后,骰子也被大汉朝抛弃了。

其实它的玩法很简单,就是将之丢在地上、桌子上或者碗里,比较它面朝上的数字大小。

毒煞与赌煞边说边走过来,刘备等人胆敢行刺国舅爷,这个关羽就是帮凶,他既然自投罗网,那还客气什么!

曹操起身道:“国舅爷,她是我小师妹,而这关兄弟,也是在下的朋友,还请国舅爷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这……”何进略一沉吟,随即哈哈大笑:“好,好,本将军就看着曹公子面上,饶了你这一次,滚吧。”

曹操见何进答应的如此痛快,心知他必有条件,这次放过关羽,八成还不是看在了天子剑的‘面子’。

“多谢国舅爷宽宏大量,手下留情。关兄弟,请你照顾好我小师妹,咱们后会有期。”

“曹兄侠义心肠,关某没齿难忘,但事关国家大义,若曹兄日后依附于奸贼,你我兄弟恩情从此断绝。”

关羽说的斩钉截铁,恩怨分明。

他唤声大嫂,就此下山,早些去找寻大哥。

糜月泪眼看着曹操,依依不舍,在这个世上,除了死去的父亲糜贞,也只有眼前这位大师兄对自己最好了,可惜父命难违,也只得嫁鸡随鸡。

“大师哥……保重!”

糜月欲言又止,有些话只能咽到肚子里了!

她跟在关羽后面,一步步出厅而去。

“小师妹保重,日后有什么事,大师兄一定全力以赴。”

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曹操颓然坐下,暗自神伤。

何进笑道:“曹公子,这次我看这次你是枉做小人了,你与天子剑身在清河城的消息,就是刺客刘备为求保命,而主动泄露给老夫的。今日你放他二人回去,那厮定也不会感激与你。”

曹操寻思何进这句话说得应该是实情,否则这天子剑重见天日尚未几日,远在边关的何进如何得知。

实际上曹操的猜测只对了一半,刘备泄密于何进确是事实,但他

还不知道的是,张角已经四处散播两条消息:一是天子剑业已出世,且已落入曹操之手;二是假借曹操名义,与张角联合在凤凰山岳子峰召开观剑大会,邀请武林中各帮各派、成名之士光临凤凰山观剑。

而为了能让天下英雄相信,张角还同时宣布,爱女张魅与少侠曹操的婚事,将届时在凤凰山一并完成。

即便武林人士对张角颇有微词,但张角这样一散播消息,翁婿联合,可信度也就高了。

再说,天子剑的名号,就是莫大的吸引力。

送走糜月,曹操暗自神伤,自此一别,不知何日才有重逢之日。

“这下,该给老夫欣赏一下天子剑了吧?”

何进直奔主题。

给他看下,又有何妨?

曹操让夏侯打开了包裹。

锈迹斑斑,黑不溜秋,还是半截!

何进等人面面相觑,这是天子剑?

那眼神,似乎在质疑它的真实性,曹操该不会是弄了块废铁糊弄吧?

何进、张纯、牛肥,三人围着天子剑转了好几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天子剑,皆一言不发。

毒煞等人也远远观看,他们纷纷瞪大了双眼,这也能算宝物?!

何进试着用一根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天子剑。

锈迹厉害的地方,一碰之下,竟还掉铁锈渣子。

“曹公子,这…”

“这就是天子剑,刘备手上也有一块,国舅爷难道没看见吗?”

“什么?刘备也有天子剑?”何进大惊。

“嘿,刘备那小子真是狡诈,莫非他手上那包着的东西…就是天子剑?”张纯附和道。

“难怪他宁愿舍了那小娘子,也要带着那东西逃走!”牛肥对刘备嗤之以鼻。

危险时刻,连自己的女人也能丢掉的东西,必然是对其极为重要之物。但是,刘备怎么也有天子剑?

曹操也不必隐瞒,索性和盘托出。

太神奇了,太戏剧了,何进等人听得入了神,恍如云里雾里。

听着曹操讲述天子剑出世故事,在场的人都听傻了。

莫问雪的心里也缓和了许多,他原以为夺剑的场面一定是刀光剑影,却不料竟是一团和气。

秦红衣更是一脸惊愕,她随丈夫行走江湖二十多载,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来此之前,她早已报定了有一场恶战,却不曾想何进等人对曹操还算恭敬,对天子剑也似无觊觎抢夺之意。

夫妻二人阅人无数,却始终无法看清眼前的这个何进,他是忠是奸,一时难以辩清。

只能坐观其变了。

夏侯怕有闪失,急忙将天子剑‘抢’回,重新包裹起来。

何进等人也不以为意,他手里用来切割烤肉的小刀,只怕也比那个‘东西‘值钱的多。

毒煞走到何进面前,地上耳语几句,何进边听边点头。

“这把天子剑,不知曹公子有何打算?”

“天子剑,本是高祖皇帝之物,我大汉帝国的国宝,在下受皇帝陛下和老方丈之托,终于寻得此剑,自然要回京城复命。”

“好,好,真是难得。老夫正要前往京城,不知曹公子可愿同行?”

何进笑容可掬,诚意相邀。

这……”曹操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他是堂堂国舅爷,财大势大,为何‘屈膝‘这般对待自己?

见曹操犹豫,何进又道:“老夫与令尊曾同朝为官,相濡以沫,情同手足,难道公子还跟老夫生分?”

何进这话说的也不算夸大,先帝爷在时,何进还是很得宠的。曹操的父亲和叔父,都曾多少沾过他的光。

他邀自己一同进京,究竟是何用意?

是为了天子剑吗?

曹操心里还在合计,毒煞说道:“你这小子,也忒不知好歹,主公一片好意,岂不是你的造化?”

赌煞也道:“人生如赌注,若想赢大奖,也需加大赌注。”

“听说公子剑法了得,跟老夫比划几下如何?”

何进并不懊恼曹操的‘不识抬举‘,对他依旧热情不减。

其实曹操对何进的印象,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甚至,根本对他就没有印象。

因为何进数年前就被派往西北边关,早已相忘于江湖。

甚至,就连朝廷之中,也几乎忘记了他的存在。

因为何进数年杳无音信,就连先帝爷驾崩,他也没有回京。

可曹操实在参不透,他为何最自己以礼相待。

他提出比试,总不能再拒绝了。

于是拔剑道:“国舅爷请。”

“好,哈哈。”

何进退去大氅,手中短刀一挥,说了声‘来吧。’

“你就用这个?”

曹操分明看见,这把刀刚才还用来切肉吃,怎么拿来当兵器了?

“怎么?老夫惯用杀猪刀,这短刀嘛,凑合着用好了。”

说着话,何进抢先出手。

曹操原以为他乃皇亲国戚,养尊处优的,刀法也高不到哪儿去,只需出来应个景而已。

于是就使出五禽剑法,招招防守。

谁知几招过去,就连莫问雪等人也大吃一惊。

何进的刀法竟然炉火纯青。

招式虽然不甚精妙,但大开大合,气势磅礴,如滚滚巨浪,如万马奔腾,用一句出神入化也不为过。

他怎会有如此高超刀法?

这又是什么刀法?

“呵呵,曹公子再若一味躲让,莫非是小瞧了老夫这杀猪刀法?”

杀猪刀法?

还有这种刀法?是…杀猪用的?

曹操等人听了颇觉新鲜,但凡每一门派的武功招式,都是无数先辈呕心沥血所创,起名时总是精心挑选,力求闻名天下。

而何进的叫什么杀猪刀法,岂不是庸俗粗劣,颇不体面。

其实曹操并不知道,这位国舅爷曾经是个屠夫,以卖肉为生。

何进之父是个江洋大盗,更是个采花贼,他甚至连母亲的面都没见过。后来何父被捕入狱,秋后处决,何进兄妹二人就成了孤儿。

那时,他还不到十岁,带着妹妹流落街头,为了填饱肚子讨过、捡过、偷过、抢过。好在后来被一家肉铺收留,才不致饿死。

也就是在肉铺,何进学会了杀猪剔骨,切割劈剁,也就是在日复一日的枯燥劳作之中,何进竟自创般地练就了一套刀法。

这套刀法,于是就叫做‘杀猪刀法’。

第一百三十一章 义结金兰

何进虽然生的魁梧粗壮,但头脑颇为聪明。

在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切肉剁肉中,竟悟出了一套上乘刀法,其实起初在何进眼里,怎么能将肉切得让顾客满意,如何能切的快卖的快,才是最重要的。

他做到了,在所有的肉摊堆里,何进成了当之无愧的‘状元’,能满足顾客提出的任何要求,总能切到你满意。

最惊奇的是,他卖猪肉从来不用秤,只要是他切出的猪肉,斤两丝毫不差!

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何进凭借神乎其神的‘杀猪刀法’,在猪肉摊里成了‘大明星’。

杀猪刀法,不仅给他兄妹俩带来了稳定的生活,更使两人得到了一个鲤鱼跃龙门,一飞冲天的机会。

而这个机会就是先帝爷。

一个偶然的机会,先帝爷竟然出现在了猪肉摊中。

那时的先帝爷,早已失去了帝王的威仪,正被一群杀手追赶,他身边保护的太监一个个倒下,杀手们已经围住了他。

危急时刻,是何进挺身而出,用一把杀猪刀‘屠’了杀手,救了先帝爷一命,并带至家中将先帝爷藏匿。

事情的起因是,先帝爷为了筹钱,大肆卖官鬻爵,有一个光禄大夫职位,本来已经以1200万钱卖给了一程姓官员,可后来又‘一女多嫁’,以1500万钱卖给了另外一人。

这还不算,程姓官员不但没有得到光禄大夫之位,连掏出去的钱也打了水漂。程姓官员数次找皇帝讨要,可先帝爷就是赖着不给。要知道,这1200万钱,可是程姓官员砸锅卖铁,四处借债而来的,本欲等上任后翻本,这下鸡飞蛋打,就失去了理智,索性破罐子破摔,买凶刺杀皇帝泄愤。

可惜功亏一篑,本来完美的计划,被一介屠夫何进‘破坏’。何进留宿先帝爷一夜,第二天一早就‘护送’其回了皇宫。

而就在这一夜,先帝爷看上了颇有姿色的何进之妹,而何氏也半推半就,两人成就了好事。

回到了皇宫,先帝爷又变成了一言九鼎,无所不能的皇帝。他下旨将程姓诛灭九族,挫骨扬灰。

而何进兄妹则中了‘大奖’,何进入朝为官,何氏则入宫为妃。后来何氏又生下了皇长子,更是被晋封为贵妃。

如今更不得了,先帝爷驾崩后,何氏的儿子坐上了皇帝宝座,何氏成为太后,何进也晋封为骠骑将军,从边关调往京城。

这些事情,曹操怎会知道?因此,他本以为随意迎合一下何进,不成想竟被对方逼得手忙脚乱。

再不用心比试,定会被认为看不起对方。

于是,曹操使出‘摩诃般若剑法’,双方一时战成平手。

不仅是曹操,就连莫问雪与秦红衣两人也甚为吃惊,两人闯荡江湖,见识过不少门派的剑法刀法,而何进的‘杀猪刀法’,却是第一次见到。

何进斗的尽兴,短刀一味狂攻,意图压制曹操,他看出曹操未尽全力,索性只攻不守,给曹操个下马威。

这种比试,让曹操不经意间想起了小师妹糜月,在洛阳的时候,她也经常闹着比剑,而且每次也都只攻不守。

曹操万没想到,能在这凤鸣山山寨里再次遇到她,而且,还得知刘备对她并不算好,这次她随关羽而去,不知能否找到刘备,更不知日后她夫妻之间会……

曹操这一走神,情不自禁间使出了火神剑法,

剑法之精妙绝伦,剑术之出神入化,让聚义厅里所有人都看的如痴如醉。

这等上乘剑法,一般的江湖人士怎能见到!

而何进很快就破绽百出,败局已定。一个不留神,手中短刀被曹操一剑挑飞,‘唰’,飞至屋顶,牢牢钉在上面。

何进的手腕被震的发麻,颤抖不已。

长剑不做停留,继续前刺,直奔何进前胸。

‘碰’一只骰子疾射而来,击中曹操长剑。

“住手。”赌煞同时大喊。

曹操这才回过神来,剑势强行回收,真气逆流,曹操身子旁偏,长剑拄地,由于力道过猛,‘嘣’地一声,长剑自中间折断。

与此同时,曹操胸口发闷,嗓子一酸,吐了一口血。

“曹公子,你怎么样?”

何进大为感动,曹操是为了不伤他,而强行收招自伤的。

曹操忙坐下运功疗伤。

本来以他深厚的内力,这点小伤并不大碍的,可谁知他越是运功,胸部越是憋闷,气息也愈发凌乱。

何进一搭他的手腕,失声道:“你,你中毒了?”

曹操这才猛然记起,多半是自己所中的‘腐心散’发作了。

当日在饮马河边,曹操就曾发作一次。

“毒煞,快过来给曹公子诊治。”何进命令道。

毒煞,乃是天山万毒宗的门主,后来拜了天山四绝为师,毒术更是青出于蓝,如火纯情。

他将右手推在曹操后背,‘号脉’之后,说道:“公子的毒在心脉,虽不致立时夺命,但时间久了,心脉必损。”

曹操听了,心里立刻竖起大拇指,说道:“这是张角所制的‘腐心散’。”

“哦,原来如此,小菜一碟,小菜一碟!”

毒煞冷笑几声,从怀里摸出一只小瓶。

打开瓶盖,众人看见那里面装的是一只只白色小虫。

他来到曹操正面,让曹操解开衣裳,露出健壮的胸膛。

他右手小指指甲特别长,从小瓶里勾出四五只白色小虫,将其一一‘粘贴’在曹操心口。

然后小心地收起小瓶,又摸出一只小盒。

打开小盒,从里面倒出些许红色粉末,同样撒在曹操心口,将那些白色小虫覆盖。

接着将右掌整个盖住粉末与白虫,将内力运至手掌。

曹操直觉得皮肤微微发凉,而心口却微微发烫。

待毒煞右掌离开曹操心口,那些黄色粉末和白色小虫都已经进入了曹操身体,只留下一抹痕迹。

“毒可解去?何进问道。

“回禀主公,区区张角小毒,有何难处!”毒煞颇为自负。

“嗯,那就好。”何进放心地点了点头。

毒煞乃毒宗宗主,善使毒者,亦必能解毒。

曹操忙起身感谢,张角所施的‘腐心散’之毒,竟然就此解去。

“想不到这世上竟还有如此精妙剑法,老夫真是大开眼界。”

何进的话,在场的所有人都深有感触。

“老夫与公子一见如故,不如结为兄弟如何?”

何进兴之所至,竟先扑通双膝跪地。

曹操慌忙也下跪还礼,何进趁机道:“我何进今与曹操结为异性兄弟,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皇天后土,祖宗明灵,实皆鉴之。”

他自幼不曾读书,长大后又一直忙于肉摊,一介屠夫,竟也能说出如此文绉绉的话来。

何进的举动,惊呆了所有人。

曹操一介小子,何德何能?国舅爷为何这般看得上他?

但看何进,盛意拳拳,情真意切,而且也以叩拜神灵,还能有假?

而最震惊的当属曹操,他没料到何进竟来这一手,一时措手不及。

“怎么?贤弟不肯?”何进见他发愣,于是问道。

“这……”曹操不知说什么好,一时没了主意,见这么双眼睛盯着自己,曹操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再若拒绝,就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何进给心魔使个眼色,心煞忙走上前,欢喜说道:“《易经》云:二人同心,其利断金,义结金兰,贵在交心。奴家背一段《金兰谱》,恭喜两位。”

事到如今,曹操只得跪地磕头。

心煞念道:“盖闻室满琴书,乐知心之交集;窗联风雨,常把臂以言欢。是以席地班荆,衷肠宜吐,他山攻玉,声气想通……白水旌心,管鲍之芳尘宜步;停云落月,隔河山而不爽斯盟……”

随着他的念诵,何进与曹操两人叩头结拜。

“……义结金兰,神明对誓,辉生竹林,休戚相关,荣辱与共,皇天后土,此心可鉴!”

心煞念的抑扬顿挫,朗朗上口,似乎事前背诵已熟似的。

礼毕,两人兄弟名分已成定局。

何进自然就是兄长。

在场的人齐声祝贺。

牛肥大声吩咐:“小的们,给我杀猪宰羊,大庆三天。”

整个牛头寨,欢声雷动。

何进请曹操进内室说话。

关上门,天山四煞在门外守卫。

何进直接开门见山:“今日此举,一则为兄是真心想结交贤弟;一则是为了对付董卓。”

“董卓?”

“不错,贤弟也知道,如今汉室不幸,皇纲失统,贼臣董卓,掌控朝廷,祸加至尊,我那皇帝外甥,也是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性命朝夕不保。”

“正因如此,陛下他才借白马寺老方丈之口,委派小弟前来冀州取天子剑,以期反败为胜,重掌朝堂。”

“为兄这些年身处边关,所谓旁观者清,反将这局面看得清楚,嘿嘿,不是为兄泼你冷水,指望一把天子剑来挽救大汉天下,简直是痴心妄想。恕为兄直言,若没有天子剑,陛下性命尚可勉强维持;而若贤弟送天子剑去洛阳,只怕我大汉江山就要改朝换代了。”

何进的话,让曹操非常吃惊,他这是从何说起?

要知道,曹操一路从洛阳来到冀州,目的就是取出高祖皇帝封印之天子剑,然后交给陛下,助他振臂高呼,斩妖除魔。

如今天子剑重见天日,正需送往京师才是,怎会……?

其实曹操知道,这样碎裂成块的天子剑,根本不能挽救大汉江山,但是它毕竟是高祖皇帝之物,有了它这杆大‘旗’,天下忠贞之士,必定如细流而归大海,婴儿而盼慈母,至少能聚集一批帮手吧。

“嘿,贤弟难道忘了,董卓叛逆之心,早已昭然若揭,此去京师,贤弟手上这杆‘旗’,究竟落在谁的手里,还是未知之数。”

“这么说来,兄长已有良策?”

“不错。”

第一百三十二章 屠夫也有大智慧

曹操这才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何进的真实用意。

他定是早已心怀良策,否则他怎敢贸然进京?

这么多年他一直待在边关,而不能返回京师,不就是董卓在后面捣鬼麽!

董卓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会容得下身为国舅的何进呢?

照这么想来,此次何进进京,犹如羊入虎口,凶多吉少了。

“贤弟可愿助为兄一臂之力,除去国贼董卓?”

“董卓祸国殃民,人人得而诛之,我曹家世受汉禄,当然责无旁贷。”

“好,好,为兄总算没看走眼。实不相瞒,我这次顺道来凤鸣山,是为了和张举结盟而来。”

“张举?”曹操似乎听说过这个人。

哦,想起来了,是在巨鹿城的密室里,张角提到过这个人,好像……他在渔阳造反称帝了吧?

“你我既已是兄弟,就不必隐瞒,为兄已经分别联系了渔阳张举、张纯;益州马相;下邳阙宣;凉州宋健。这些虽说也是反贼,但是都还未成气候,因此尚能拉拢为我所用。”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董卓自绝于天下,四处树敌,已是人人喊打。何进拉拢收买这些人,倒是能够形成一道‘包围圈’。

“但是,毕竟这些人也是大汉国贼,大哥这么做,即便成功除掉董卓,不也同时等于放纵了这些反贼吗?”

“贤弟有所不知,我这是将计就计,以毒攻毒。董卓挟天子令诸侯,动辄以朝廷名义为所欲为,对这些大大小小的反叛非但不管不问,而且还采取了‘羁縻’手段,就是先将我大汉搅乱,然后浑水摸鱼,待时机成熟时,取大汉江山而代之。”

何进的话,深深震惊了曹操,他凭着一腔热血,来取天子剑,虽然沿途所见所闻,心里早已有所思考,但何进的话,显然看的更深更透。

曹操也明白,以何进肚子里的墨水,是说不出这番话的,他的身后,定是有厉害的谋士。

羁縻之策,出自《史记司马相如传》,羁,马笼头也;縻,牛也。综合起来,意思就是笼络控制。董卓一方面暗地里对各地的反叛听之任之,由其慢慢坐大;一方面又以朝廷的名义,对这些人当中威胁较大者予以打击和镇压。

比如巨鹿张角的黄巾军,就已经尾大不掉了。无论是董卓,还是何进,都不可能再行羁縻之策。

而像张举、马相等人,都是疥癣之痛,其最大期望,也不过是一方诸侯而已,因此还是可以收买的。

董卓以朝廷的名义给他们‘好处’。

何进也可以用国舅爷的身份给他们谈‘条件’。

虽然何进暂时还掌控不了朝廷,但毕竟他是当今皇帝的舅舅,只要他搬到了董卓,同样可以‘一手遮天’。

所不同的是,董卓意在改朝换代,而何进不过是替外甥夺回皇权而已。

曹操隐隐觉得何进的做法也有些不妥,但如今大汉帝国已经千疮百孔、摇摇欲坠,还有什么好法子?

何进的以毒攻毒,以乱制乱的计策,也算是一丝微弱的希望吧。

“还有一事,句章郡许韶已经自称阳明皇帝,且其势力也不亚于巨鹿张角,而且为兄还得到一个可靠情报,一个月后,董卓会私下赠送他大量物资,欲借许韶之手击溃‘江东盟’。”

“江东盟?”曹操脱口而出,想到江东盟,他立刻就想起了孙策。

“不错,江东盟是唯一有势力与许韶抗衡的大派,数年前,董卓曾派‘鸿门’偷袭江东盟,害死老盟主孙坚,并一度导致江东盟内讧。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今孙坚长子孙策已经掌控了江东盟,董卓怕孙氏报复,于是便先下手为强,借刀杀人。”

“孙策兄弟胆略过人,豪迈不羁,勇猛刚毅,且又深谋远虑,再加上他已得天子剑……”

“什么?孙策也得了天子剑?”

曹操便把天子剑一分为三的事说给了何进。

孙策既得天子剑,一旦回到江东,便是猛虎归山,蛟龙入海。不过现在这个阶段,江东盟还算是共同对付董卓的‘盟友’。

“大哥,孙策兄弟有难,小弟欲前往报讯于他,你看怎样?”

“嗯。”何进权衡利弊,还是答应了曹操。

如今天下共同的敌人,就是董卓。

而眼下首要的目的,就是先除掉董卓。

至于以后的事,还需一步步来。

“好,小弟正要先回沛县老家,祭拜先父,之后便去趟江东盟。”

“不,贤弟不但要去见孙策,还要见一见许韶。”

“许韶?这是……”

“贤弟不知,他也并非真心听命于董卓,贤弟若能晓以利害,劝他一同对付董卓,那咱们就更有把握了。”

“事不宜迟,小弟这就动身。”

曹操得知孙策有难,心内不免有些担忧。

“贤弟且慢,为兄还有话说。”何进从左手指上取下一枚指环,上面镶嵌着一颗蓝色宝石,边递给曹操,边笑道,“贤弟此去,干系着荆、扬、交三州所向,若能成功,实为利国之举。”

他攥着曹操双手,说道:“贤弟到了扬州,可先寻找两个人,这宝石指环就是信物,他们会助贤弟一臂之力的。”

“多谢大哥,他们是谁?”

“无名无姓。”

“那,如何寻找?”

无名无姓,跟大海捞针又有什么区别?

“呵呵,他们一个叫无名,一个叫无姓。”

曹操这才明白,原来人家姓‘无’。

这也难怪,怎会有这么奇怪的姓氏,又是这么奇怪的名字!

“那大哥何去何从?”

“董卓召我下月进京,哼,名为升职,实则要削我兵权,我提先动身,就是为了联络可用之人。”

“大哥千万小心,董卓盘踞京城已久,而且为人心狠手辣,大哥可要备下万全之策啊。”

“这正是为兄的要说的话。天子剑已在贤弟之手,万万不要送往京师,董卓大费周章取剑,不过是想利用天子剑大做文章而已,只要一日夺不到天子剑,咱们兄弟两个暂时也就是安全的。”

曹操很容易就听明白了,只要天子剑在手,董卓一时还有所顾忌,若被他夺了去,休说曹操与何进,只怕连当今皇帝也性命难保。

按照老方丈的话说,只有天子剑才能挽救大汉帝国,但如今天子剑虽已出世,真若送至京师,反倒是害了大汉帝国。

真是可怜、可笑又可叹!

一把天子剑,竟能左右这么多人的命运。

“咱们分头行事,一个月后,咱们京郊狮子山见。”

何进目光紧紧盯着曹操,有鼓励,也有期盼。

他将自己的命运,紧紧与曹操绑在了一起。

者说,是与天子剑紧紧绑在了一起。

天子剑,即使变成了一块‘废铁’,也并不碍野心家们利用它大做文章,兴风作浪。

但何进说的也对,目前董卓羽翼尚未丰满,还不敢明目张胆地改朝换代,公然称帝。

高祖皇帝留下的这把天子剑,还未行使完它的‘使命’。

又或者说,它的‘使命’才刚刚开始!

曹操坚毅地点了点头。

一如当日承诺老方丈昙摩迦罗那般。

两人走出内堂,返回聚义厅,大当家早已安排好了大宴,众人一一坐上酒席。

莫问雪这样的大侠,之前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能与山贼坐在一起进餐,即便这个牛肥不一定就是武林败类!

酒足饭饱之后,就此分别。

何进一直送至山脚。

来到山脚,早有四匹骏马在此等候。

都是上等的好马,个个膘肥体壮,腰背滚圆,四肢粗壮,雄姿勃勃,一看就是一等一的骏马。

而牵马的人,曹操四人却是认得。

他就是开茶馆卖酒水的胖子。

上山之时,四人就想到这人敢在这里开茶馆,可能就有问题,果然他就是牛头寨的人。

胖子低头哈腰,讪笑着给曹操等人施礼,将马缰绳交了过来。

四人也不再计较什么,告别之后,翻身上马。

一路疾驰,第二天就来到了清河城外。

出城的时候是四人,进城的时候变成了五人。

这个瘦弱少年,曾经的水妖,静静地依偎在秦红衣身前。自从找到了他的‘妈妈’,少年就格外的安静,半天一句话也不说。

在回来的路上,曹操与莫氏夫妇讨论了何进所说的话。

关于何进本人,别说曹操了,就连莫氏夫妇也所知不多,这个人靠着救了先帝爷一命而平步青云,又靠妹妹生了皇长子而飞黄腾达。可惜后来先帝爷受制于董卓,何进也受到排挤,被派往边关苦寒之地,一待就是数年。

他也曾在京城为官,但都是虚职,根本没听说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业绩’,只是依靠国舅身份,大肆结交大臣,而且为人豪爽,出手大方,确实拉拢了一些人。

包括曹操的叔父,就是靠走何进的路子,才让先帝爷留意的。

也正因为如此,引起了董卓的猜疑,就千方百计加以排挤,最终被派往边关,知道先帝爷驾崩,也没能回来。

如今新皇帝继位,母子二人依然受制于董卓,怎能想不到何进这唯一的‘靠山’?

因此何进的所作所为,虽然有些不敢苟同,但他的出发点也是为了皇帝陛下和大汉江山。

虽然大家都心照不宣,何进这么做,也包含了一点私心。

但是,如果任由董卓这般折腾下去,大汉帝国迟早要毁在他的手里,因此,倒不如就顺坡下驴,依靠何进这跟大棒,去捅董卓的马蜂窝。

只是真想不到,一个屠夫出身之人,竟然也有这般大智慧!

轻车熟路,很快就到了老族长老宅。

令人意外的是,除了张文经,就连金鸡道人和秦璋等人都在。

一个个闷头坐在凳子,神情看起来颇为沮丧。

见到曹操等人进屋,谁也没有说话。

难道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第一百三十三章 惊闻噩耗

金鸡道人与鲁王崮的人,不是前去巨鹿城了吗?

怎么会全在清河城里?

凤鸣山一行,被证实是一场虚惊,所救的女人是糜月,那么也就说明,无忧公主定是在巨鹿城。

屋内气氛似乎凝结了,让人透不过起来。

而且每个人的表情都低沉沮丧,无精打采。

“剑圣前辈,你们……”曹操急急问道。

“唉!”金鸡道人重重叹了口气,猛然一拍桌子,说道:“这个畜生,早晚跟你算账!”

曹操心里咯噔一下,预感有坏事发生。

莫问雪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眼神落到角落里秦璋身上。

秦璋看了看曹操等人,眼泪忽然夺眶而出,语无伦次说道:“我,我罪孽深重……我对不起嬴氏列祖列宗……曹少侠,我对不起你。”

说着话,以头撞墙,‘咚咚’直响。

“难道是……公主她……?”秦红衣问道。

“是的。”金鸡道人低声道,“无忧公主她,跳河自尽了!”

啊?

曹操也愣了,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击的他头皮发麻,脑子嗡嗡作响。

他与无忧公主虽非真正夫妻,但也算共患难一场,况且她对自己痴心一片,在甘陵山清阴村,更是‘拜堂成亲’。当她被汪剑锋劫走之后,他早已暗暗发誓,一定要救回她来,就是去往凤鸣山的路上,他也曾想到,万一需要用天子剑换回公主之时,他也宁愿舍剑,也要换得她的安全。

可如今皆成泡影,她竟然香消玉殒了。

眼泪,已经在他眼眶里打转。

他与公主之间,虽然无爱,但却有情!

“怎么,怎么会这样?”曹操想知道详情。

“唉,你小子也节哀顺变。哼,都是汪剑锋这个畜生,是她逼死公主的。”金鸡道人提起他这个女婿,气就不打一处来。

“前辈可曾亲眼所见?”

“是汪剑锋说的。”

“那么,也就是没有亲眼见到了?”曹操还是不死心。

“你冷静一下,是这样,我们去往巨鹿城的路上,正巧碰到汪剑锋,他亲口承认,在他劫持公主去往巨鹿途中,她跳河自杀了。”

“汪剑锋所说的话,岂能相信?”

“可追杀他的郭氏兄弟也这么说!”

曹操越听越糊涂,汪剑锋与郭氏兄弟本就是一丘之貉,怎么会自相残杀呢?

正在这时,张魅等人也进来了,她看到曹操安然无恙,激动地一把抱住了曹操。

张辽等人见曹操与天子剑都平安归来,也松了口气。

而当张魅看到曹操的表情时,轻轻问道:“你,你都知道了。”

曹操点点头,泪珠滚落胸膛。他知道这么做,张魅心里肯定不高兴,但实在忍不住。

张魅心疼地给他擦拭眼泪,擦着擦着,她自己也眼圈红了。

张魅曾经确是心里不舒服有人夺她所爱,但如今斯人已去,她也就释然了,何况她命运如此多舛,死的又如此凄凉,因此她心里也跟着难受不已。

接着,金鸡道人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当曹操等人出发后,金鸡道人等人也按计划出发了。

说来也巧,当一行人走到河古庙时,正好就碰到了汪剑锋。

是犹如丧家之犬,慌不择路的汪剑锋!

否则,也不至于大白天走个碰头。

更巧的是,追杀汪剑锋的

,正是郭氏兄弟。

几句话就弄清了原因。

追杀的原因之一是汪剑锋偷走了王莽的人头骨。

当汪剑锋与金鸡道人等人不期相遇时,他的双手恰好抱着一颗人头骨。这件事莫问雪曾经讲过,汪剑锋乃王莽的后人,其族人为了避难才改姓汪的,因此他偷走其先人的头骨,本是无可厚非。

但是,汪剑锋既已与张角结盟,却趁曹操与曹洪寻找无忧公主之时,趁乱潜入密室,盗走了被张角视若珍宝之物,那就罪大恶极了。

怪不得曹操在密室里,见到张角大发雷霆,要曹操交出同伙,其实曹操当时也曾怀疑过‘风老前辈’,但还是否掉了,今日听来,敢情真的就是他干的。

追杀的原因之二,就是无忧公主跳河自尽。

其实,在甘陵山清阴村,当无忧公主提出与曹操拜堂成亲之时,就已经抱了必死之心。

为了能让曹操活下去,她毅然接受被汪剑锋劫走的命运。

为了不给自己留遗憾,她决然提出当场与曹操拜堂成亲。

梦了十几年,也思念了十几年,总算苍天有眼,让她梦境成真,亲眼见到了魂牵梦绕的男人,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自从逃出巨鹿城起,两人同患难共吃苦,能够朝夕相处几日,她也知足了。

当汪剑锋劫持住她时,她就准备牺牲自己,换得情郎性命。为了一圆十几年的梦,她接受命运唯一的条件就是与曹操成亲。无论如何,面对甘陵山,面对清凉江,她终于成了曹操的‘娘子’,就算死了,也是含笑九泉了。

因此,当她‘乖乖’地跟随汪剑锋坐小船返回距离途中,趁汪剑锋摇橹时,一咬牙,纵身跳入西沙河。

当她入水的时候,她的脸上,是带着笑容的。

汪剑锋做梦也想不到,这名娇滴滴的公主,会毅然殉情。他急忙跳入河中寻找。

他自幼在海边长大,水性当然不错,但这里是西沙河,顾名思义,河中泥沙过多,河水能见度极差,纵然他水性极好,也无功而返。

丢失了无忧公主,即使他回到巨鹿城,也难以向张角交代。汪剑锋本想就此逃跑,但又很不甘心。因为他好不容易偷来的王莽人头骨,就被他藏匿在乱葬岗,那个曹操曾经烤地瓜的地方。

因此他觉得冒险一试,无论如何,能够带走头骨,也不枉冀州一行。抱着侥幸心理,他来到巨鹿城外。

但是他却低估了张角和郭大宝,因为这两人根本就不完全相信他,刚到乱葬岗,就被黄巾军发现了。于是他只能冒着生命危险挖出头骨,然后落荒而逃。

本来以汪剑锋的武功,本不至于如此狼狈的,但在甘陵山上,他已身受重伤,又废了左手,就不敢恋战,连一个回合也不敢应战。

好在他轻功还算不错,一路东逃,好不容易来到河古庙,却又遇到了金鸡道人及鲁王崮的人。

前有围堵,后有追兵,汪剑锋急中生智,一头跳入老漳河,借水遁逃走了。

没有了无忧公主,也就等于没有了真命皇后和十二金人宝藏的秘密,若张角得知,势必大发雷霆,迁怒于郭大宝,因为这个所谓的‘放长线钓大鱼‘的计策就是他出的。

如今鱼没钓着,饵也丢了,回去也是死,索性就跟金鸡道人等人拼了。

双方心里都是又悲伤又气愤,而罪魁祸首汪剑锋却逃之夭夭,于是就都拿对方泄愤了。

好一场厮杀,双方都损失惨重。

郭氏兄弟都受了伤,黄巾军也死伤无数。

但鲁

王崮的人也几乎全军覆没,这里是巨鹿郡,数不胜数的黄巾军扑面而来,秦璋带领的人根本招架不住。

好在二当家王祥等人率众增援,以极其惨痛的代价,勉强逃出生天。

郭氏兄弟也不敢追赶,他们都受了伤,又怕前面还有鲁王崮的伏兵,最重要的是,得赶紧回城将消息向张角禀报。

听完整个事情经过,曹操愈发伤心。

他只剩下了最后一丝幻想:“大当家,有没有派人找寻公主的……”

他实在不想说出那两个字。

秦璋点了点头,泣道:“王祥等人以及司马世家的人,都在沿岸仔细寻找过了,根本没有半点发现。”

说着话,他悲痛欲绝,挥剑就要自刎。

曹操情急之下,摸出小金鸡充作暗器,‘铛‘射落秦璋手中利剑。

“大当家不必如此,只要一天没有发现公主,就要找寻不止!你若真的死了,才是真正对不住嬴氏先人了。”

曹操一句话提醒了梦中人,秦璋扑通给曹操双膝跪地,然后起身领人离去了。他要去寻找无忧公主,就算要自杀谢罪,也必须是再找到公主尸体以后。

看到地上的小金鸡,那少年‘噌‘地以极快的速度去捡,捡起后却没有交换给曹操,而是拽出脖子上挂的小金鸡,比较起来。

这是两件一模一样的小金鸡。

金鸡道人看到,猛然大惊,一个箭步上来,抓住少年的手,看着两只小金鸡,问道:“你,这,从何而来?”

少年见到金鸡道人,有些害怕,急着找‘妈妈‘。

金鸡道人却挡住了他,两人赤手空拳,斗了几招。

曹操等人也非常不解,剑圣怎么跟一个孩子比划上了。

突然,金鸡道人抱着少年,大哭起来,边哭边说:“我可怜的孩子,我可怜的墨儿啊。”

他在哭这个少年,还是他失踪了的女儿墨儿呢?

曹操与莫氏夫妇好像明白了什么,齐齐问道:“前辈,他,这个孩子,是……墨儿的孩子?”

金鸡道人点点头,他诺大年纪,哭的反而像个孩子。

而那少年,却连一颗眼泪也没有,懵懂地看着这个奇怪的老头,有些受惊,两眼惊恐地望着秦红衣,寻求‘妈妈‘的庇护。

怪不得金鸡道人见到小金鸡后试那少年的武功,怪不得那少年有这小金鸡,八成是他妈妈,也就是墨儿留给他的。

这么说来,他就是汪剑锋和墨儿的儿子。

也就是金鸡道人的外甥!

当曹操将‘水妖‘的故事讲出来时,金鸡道人更加伤心,眼泪珠子般掉落。

而张魅等人,也看的心酸不已。

“前辈有何打算?”曹操问道。

“我要带他回金鸡教,还要去找汪剑锋算账。”

“前辈,你们呢?”曹操又问道。

“如今墨者行会出了内讧,我们身为矩子,自当赶往即墨总舵。”

“少侠你呢?”

曹操看着天子剑,目光飘向了遥远的京师洛阳。那里,是他开始寻剑之旅之地,也必将是天子剑终结之地。

“魅儿,我准备先带你去沛县老家,‘见一见‘咱的爹娘。”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张魅将脸贴在曹操胸前,嫣然一笑,娇柔无限。

第二卷终

第一百三十四章 牛郎织女

第二日一早,告别的时候到了。

就在分别的时候,又发生了两件事。

一是当金鸡道人听曹操说起凤鸣山一行,与国舅爷何进的相遇之事后,竟说出了一句让人吃惊的话。

“这个何进,就是当年江湖第一大盗何子风的儿子。”

也就是说,当年就是他的父亲勾结梁氏,害的窦氏一门家破人亡,进而又连累及衡山火神宫,造成剑神和柳月影一生的凄惨命运。

就连金鸡道人自己,也受之所累,天幸坠落悬崖后大难不死,才有了后来的剑圣。

换句话说,之所以‘剑神’与‘剑圣’横空出世,也是拜其所‘赐’。

这所有事情的源头,罪魁祸首,就是何子风。

若不是他与梁氏狼狈为奸,栽赃嫁祸,何至于此!

金鸡道人这才来冀州寻找少爷,就是想告诉剑神这个消息,因为当年剑神大功告成之日,却发现仇人都已死光,空有绝世剑法,满腹仇恨却无处泄愤。

幸亏柳月影残壁留字,才将剑神从仇恨之中解脱出来,行走江湖,行侠仗义,终成一代剑神。

但是,何子风尚有后人在世,给剑神留下了一个了断恩怨的机会。

要不要去趟溶洞,将这个消息告诉剑神?

“不用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往事如烟,物是人非,恩怨情仇,早已被剑神前辈抛诸脑后了。”曹操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莫氏夫妇也双双点头。

金鸡道人叹了口气:“少爷啊少爷,你慧眼识人,火神剑所托非人,真想不到,最理解你心的竟然是他。”

能达成剑神之境,心中还曾有恨?

此事就此作罢,何进是神也好,是鬼也好,由他去吧。

还有一事,就是那‘水妖’少年。

他是汪剑锋与墨儿是儿子,金鸡道人的外孙,这么多年,他该吃了多少苦啊!

看他这瘦骨嶙峋的模样,真不知道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可怜的女儿,十几年音讯全无,想不到竟流落到蝎子山云台寺。

墨儿啊墨儿,我苦命的孩子,这么多年你怎么不来找我呢?

难道就为了那个汪剑锋?那个并不爱你的汪剑锋?

你真是太傻了!

金鸡道人越想心里越是酸楚,情不自禁淌下眼泪。

汪剑锋,你这个畜生,我一定要替墨儿讨回公道!

而这个外甥,他决定带回金鸡教,弥补他缺失了十几年的亲情。

但是当金鸡道人准备带走少年时,少年却死活不肯离开秦红衣。

他早已将她视为自己的‘妈妈’,只有在她身旁,他才显得安静与乖巧。

因此,无论金鸡道人如何努力,就是不能得偿所愿。

甚至,当他接近外孙时,少年突然变得狂躁不已,又抓又咬。

此情此景,在场的无不心酸,秦红衣与这少年两日的相处,母性的冲动也使她不愿离开这个孩子。

她提议先带孩子一段时间,让他先从‘水妖’的生活中恢复过来再说,莫问雪也支持妻子的想法。

金鸡道人给他夫妻二人深施一礼,转身飘然去了。

而莫问雪一家‘三口‘骑马奔向即墨,他的弟弟莫问天则独自返回了江

南,他要赴一个朋友之约。

曹操等人也到了出发的时候,曹洪的伤还是很重,但已经大为好转,他自己只要每日按照《火神心经》里的心法修练,慢慢就会康复的。

不能再留在清河了,经了这么多事,尤其是天子剑和无忧公主之事,张角早已对曹操恨之入骨,倘若逗留,势必会让张角迁怒于清河城。

张文经依依不舍,亲自送出城,还给准备了几匹快马和盘缠。

别了,清河城!

曹操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策马扬鞭而去。

此去沛郡谯县,回自己的老家祭拜,以告慰父母,让他们得知自己总算不负众望,寻得天子剑。

行了半个多时辰,曹操突然发现张魅在暗自垂泪。

“魅儿,你怎么了?”

“哦,没事。”

张魅口说没事,却难掩满脸神伤之色。

曹操追问之下,她方才说出心事。原来她是思念自己的娘亲了,她听曹操准备去谯县拜祭,心下也不免思念起来。

曹操心里愧疚不已,他一心扑在天子剑之事上面,对她实在有些疏忽了。

于是,曹操说道:“你娘她……可还在巨鹿城中?”

张魅听了,泪水嗒嗒而落:“十年前,她……就已经不在了。”

曹操这才恍然大悟,她也一定是想祭拜一下她的娘亲了。

的确如此!张魅与生父不合,数年前离家出走,飘零江湖,这好不容易回到冀州,却是这般状况,也就无法回到巨鹿。

只是,这一次准备远行,自此一别,不知何年才能重回故地,又听到曹操提及祭拜,因此思母之情,油然而生,进而盼望临别祭拜一下,也是人之常情。

“你的娘亲,不也是我的娘亲?咱们一同前往拜祭一下,可好?”

“当真?”

张魅喜出望外,她将头靠在曹操胸膛,感动不已。她明白,这是他知道自己心意,才替自己张口的。

曹操点点头。

得夫如此,妻复何求!

张魅身子靠在曹操怀里,激动的微微颤抖。

主意已定,与张辽等人商议后,决定暂时‘兵’分两路:张辽等人带着天子剑,先去阳平郡大名县等候;而曹操和张魅两人则先去祭拜后再赶往大名县会合。

为了安全起见,二人决定乔装改扮,扮做一对老年夫妻。

半路上,曹操才得知,张魅母亲的坟墓并非在巨鹿,而是非常遥远的天河山。

“她……怎么会在那儿?”

张魅没有回答,反而仰起脸,自下而上看着曹操,问道:“曹大哥,你有没有想过,许多年后,等咱们都老了,会是什么模样?”

曹操用手点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当然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的确,乍看之下,两人都是几十岁的老人样子。

“如果能与曹大哥白头到老,那该多好啊!”张魅痴痴地望着曹操,满脸的渴望和憧憬。

“当然会了,曹大哥是不会辜负魅儿的。”

曹操边用手抚摸她粉嫩的脸蛋,边对她说道。

张魅就势将脸靠在他的手臂,悠悠说道:“曹大哥,你听说过牛郎织女的故事吗?”

“牛郎织女?”

曹操倒是知道一点,《诗经》有云“彼织女”、“彼牵牛”;又有‘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诗句。那只是一个神话故事而已,张魅为何要提及呢?

“牛郎织女的故事,就发生在天河山,那是魅儿及娘亲的老家。魅儿自从记事起,娘亲就不断给我将牛郎织女的故事。”

噢,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她要那样问呢。

“这里面……还有故事?”

曹操是南方人,自然不知这北方流行的故事了。

“不错,他们也是一对恋人,两人一见钟情,情投意合,便私定终身,还生了一对儿女。”

张魅说到这里,便停住了口,整个身子软软地靠在曹操怀里。

曹操一手抓着缰绳,让马放慢了脚步,一手搂紧了她的身子,笑道:“那不跟咱们一样?!咱们不也是一见钟情,私定终身嘛,还……”

他说完这句话,两人的脸腾地便都红了。

人家牛郎织女还生了一对儿女呢!

其实大可不必,这方圆数里,荒无人烟,何况,两人早已结成夫妻,有什么可害羞的呢。

“曹大哥,你喜不喜欢小孩子?”

“喜欢啊,咱们也生上一对儿女,好不好?”

“你……真是羞死了。”

张魅笑脸因害羞红彤彤的,非常可爱。

她嘴上这般说,身子却愈发往曹操怀里钻。

曹操也动了情,将马停在一颗老树下,情不自禁搂紧了张魅。

两人互相拥抱,身子发颤发烫,两张嘴唇相互迎上。

“嘎,嘎。”

一只乌鸦惊起,飞离老树,顺便‘噗’地一声,鸟粪不偏不倚落在曹操头顶。

“都怪你,被……看到了吧!”

“那有什么,一只鸟而已,看了又如何?”

他顺势又抱住她酥软的身子,却被她挣脱开,笑道:“你真大胆……晚上再说吧。”

她说出这话,羞的脸更红了,于是忙不迭给曹操清理鸟粪,连说晦气。

而曹操却不这么认为,说是中了彩头。

两人重新上路,却是谁也不再说话。

为了缓和刚才的害羞与尴尬,曹操问道:“魅儿,你的老家怎么在天河山?”

“因为我娘就在天河山长大,她与我爹也是在此相遇……”

说到张角,张魅的神色又暗淡了下去。

曹操心里自责,怪自己不该提及让她伤感的话题,于是改口说道:“魅儿,你说那牛郎织女多幸福,再给我讲讲,好麽?”

“其实牛郎的身世很可怜的,他父母死的早,跟着哥嫂过日子,可是他的嫂子为人刻薄,经常虐待他,总想赶走他。而他哥哥憨厚老实,也帮不上弟弟。于是牛郎每日里天不亮就下地干活,天黑了才能回家,还包揽了全部家务活,即便如此,他嫂嫂也整日看他不顺眼,总是变着法儿地打骂,最终以分家为由,将他赶了出去。”

听到这里,曹操也不禁为牛郎的身世感慨。

不过又想想,这样也好,起码不再受嫂子虐待,男子汉大丈夫,偌大天河山,牛郎依靠勤劳的双手也能养活自己!

最起码有了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了吧!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天河山

曹操与张魅策马而行,边听她讲牛郎织女的故事。

“曹大哥,你知道他为何叫做牛郎吗?因为他除了干活,就是放牛。那头老黄牛,是他唯一的伙伴。而分家后,他得到的唯一家产,也只有那头老黄牛。”

有牛就好,牛郎就能开荒种田,就不会饿死,曹操心里这么想。

“牛郎走进大山深处,搭了个树棚,就算安了家,从此与老黄牛朝夕相处,过了一段清净的日子。”

“一年后,老黄牛突然开口说话,它告诉牛郎,明日会有几位仙女前来天河游玩,让牛郎早早躲到碧莲湖旁,趁仙女们洗澡的时候,偷偷藏起一名红衣仙女的衣服。而且,老黄牛明确告诉牛郎,那个红衣仙女没了衣服,就会留下了嫁个他做妻子。”

“老黄牛会说话?它是成了精吗?”

曹操很是诧异,但转念又想到,这本来就是一个传说故事,又何必较这个真呢。

张魅也是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第二日,牛郎照老黄牛说的做了,果然不久就发现来了几名仙女,见天河山美景如画,碧莲湖又清澈无比,玩的乏了便下湖嬉戏,牛郎便趁她们洗澡的功夫拿走了红色仙衣,藏了起来。”

“不羞,不羞,竟然看人家洗澡,还偷走人家衣服,好不害臊。”曹操故意捏了一下张魅嫩肩。

“要你管!不偷衣服,她怎么能成为他的妻子?仙女没了衣服,怎能飞回天宫呢?于是这位名叫织女的仙女便留了下来,跟牛郎聊了很久,发现彼此很谈得来,也了结了各自生活的烦恼,于是这场邂逅之后,两人就组建了家庭,男耕女织,还生了一对儿女,生活十分幸福美满。”

见张魅无限憧憬,曹操取笑道:“原来要想邂逅美女,先要偷人家衣服啊,哈哈,咱快些赶路吧,我也想到碧莲湖边去看看,能否也能偷几件仙女衣服。”

“你敢!”张魅粉拳雨点般捶在曹操胸口,“敢偷看别的女人,看我饶不了你!要看,也是看我……”

她话一出口,便觉得不妥,于是将整张脸埋在曹操怀里,羞个不停。

曹操却兀自笑道:“魅儿,看你什么?等咱到了天河山,也去碧莲湖洗个澡怎样?”

“什么?你还真想……”张魅‘钻’出来,大眼睛盯着曹操。

“喔,我的意思是说,等到了天河山,魅儿你也下湖洗澡,我呢,就躲在一边偷偷藏了你的衣服,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你不偷衣服,我不也是……不也是跟了你。”

两人说说笑笑,边走边聊,十分惬意。

自从相识以来,经历了无数风波,一桩接一桩的事接踵而来,弄得两人无暇享受情侣的美好。

而现在这难得的机会,让两人终于享受到了久违的二人世界,仿佛这世上就只剩下了两人,信马由缰,谈情说爱。

曹操宁愿这片刻温情持久些,好暂时忘了天子剑,忘了董卓与张角。

而张魅更是期盼能这样一生相伴,开心终老。多年以后,真的变成老夫老妻,相依相伴。

忽然,张魅盯着曹操眼睛,正色道:“曹大哥,你还会不会喜欢上别的女人?”

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她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问

题。

“当然不会!”

“那,无忧公主呢?”

话一出口,张魅便觉得冒失了,她已经死了,何必再提呢!

两人一时沉默了。

曹操挑起话题:“魅儿,等忙完了天子剑的事,咱们也找处仙山,像牛郎织女那样,男耕女织,可好?”

她自然是求之不得!

曹操一提到牛郎织女,她又想起了那个传说。

“两人的确度过了几年幸福快乐的日子,可惜后来天帝知道了此事,织女不但私自下凡,还嫁给了凡夫俗子,触犯了天条,更归罪于那只老黄牛,于是便命天兵天将下界捉拿。”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天帝贵为三界至尊,怎狠心拆散这美好姻缘?曹操只心里想,这才没有插话。

“你知道吗,曹大哥,其实那老黄牛本是天上金牛星下凡,它不忍牛郎无端送命,就以死向天帝谢罪,临死前又嘱咐牛郎,等它死后,留下它的一双牛角,可以用之逃命。”

“果然,天兵们不但要捉走织女,还要杀死牛郎和一对儿女,为了孩子,织女含泪愿回天庭受审,又劝牛郎骑牛角带孩子逃命。多亏领兵的天将可怜他们一家,并未真心捉拿牛郎,只带了织女回天庭复命。”

“可牛郎难舍爱妻,带着两个孩子,骑着牛角紧紧追赶,可是牛角法力有限,终是越不过天河,两人自此隔着天河,遥望对泣。天后心疼女儿,就命侍女喜鹊,引来无数喜鹊,用身体搭成一座跨越天河的鹊桥,让他夫妻二人在鹊桥上相会。后来天帝也消了怒火,便允许牛郎织女每年七月初七,在鹊桥上会面一次。”

故事讲完了,也算一个美好结局。

张魅兀自沉浸在牛郎织女美好的爱情故事之中,回味无穷。

这个故事,在她的家乡世代相传,从她记事起,早不知听了多少遍。

而曹操却对天河山产生了兴趣,他很想知道,那里究竟是个什么人杰地灵的地方,能够产生这么美好的传说。

因为两人都乔装打扮过了,因此这一路上也没被人认出。

快马加鞭,第二日就到了天河山。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雄伟巍峨,无边无际的大山。

天河山,属于太行山脉,它犹如嵌入千里太行的一颗明珠,分外亮眼。

两人将骏马留在‘拴马亭’,徒步上山。

终于又回到了故乡,张魅的心情格外地好,她自幼在此长大,爬山对于她来说,并非难事。

好在山势并不算陡,沿途所见奇峰林立,灵秀壮美,峡谷幽峻,遍山葱茏,深潭瀑布,比比皆是。

秀在于林,气象万千;清泉碧湖,溪水潺潺。真是山清水秀,鸟语花香,难道犹如世外桃源一般,才能孕育出那般动人的传说。

难怪北方大山中,也能生出张魅这江南般的女子。

正午时分,便到了张魅的家。

这是一处难道平坦之地,稀稀拉拉坐落着几十处瓦房,可惜如今竟然荒废了,两人进村之后,满目疮痍,显然已被村民遗弃了。

原因很简单,是因为张魅的父母!

张魅边走边说,满满的回忆。

张魅的娘亲,名叫秀儿,也

是在此土生土长,钟灵秀丽。

一个偶然的机会,她遇到了一名断腿男子,正是‘鸿门’张角,他奉命前往凌霄山偷取一本兵书,路过天河山,不慎半路遇到伏击,终因寡不敌众,跳碧莲湖逃生。

但是左腿磕到石头,碰断了腿,昏迷之中,恰被秀儿遇到,才捡回一条命。

于是,就在这牛郎织女石雕像脚下,就在这爱情山上,秀儿和张角相爱了。

故事虽然老套,但又有新意。当年,是牛郎在此等到织女;而如今,却是秀儿等到张角。

半年以后,张角养好了伤,去了凌霄山。

等他再次回来,却已是九年之后。

这是张魅第一次见到父亲。

他将母女两人接到了京城洛阳,后来又一起搬到了巨鹿城。

几年后,张角势力大增,野心膨胀,身边的女人也就多了起来。

而秀儿,怎能敌得过那些风月女人?也就理所应当地受了冷落。

一气之下,她带着张魅又回到了天河山。

村里人的白眼和挖苦,让秀儿备受煎熬,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

留下了十几岁的张魅,孤苦无依。

得知秀儿死因,张角恼羞成怒,派兵血洗了这个村子。

张魅,又回到了巨鹿。

一看到张角身边那些女人,张魅就不由自主地想起娘亲。

也就是从那时起,她就痛恨那些夺人所爱的女人。

所以,她非常担心曹操身边,会出现别的女人,哪怕是甘愿做小的无忧公主!

于是,她决意离开巨鹿,离开这个没有多少感情的父亲。

哪怕是流落江湖,哪怕是沦为乞丐。

三年,她整整在外飘零了三年。

这三年里,她受了多少罪,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吃了多少苦,也只有她自己清楚。

幸好在许昌城遇到好心的卢尚书,将她收留。

也就是在许昌城,她又幸运地遇到了曹操,才开启了一段改变她半生命运的生活。

十年了,她终于又来到自己长大的地方。

童年很美好,可如今这里早已物是人非,成为了一片废墟。

她曾经住过的家,也早已倒塌。

曹操见张魅默不作声,知道她是触目生情,想起了往事。

忙拉起她,暂离这伤心之地。

“咱们还是先去祭拜你的娘亲吧?”

张魅点了点头,前头带路,径直出了村子。

又是一段山路,曲曲折折,来到一处山谷。

一个奇特的自然奇观展现在曹操眼前。

一座石壁之间,竟然生有一壶状洞口,穿石壁而过,形成十丈之远的穿孔,仿佛是人工开凿而成一般,简直匠心独运,鬼斧神工。

而石壁之下,有一块四五丈见方的空地,张魅娘亲的墓碑,依旧默默的矗立在这里。

张魅看到母亲之墓,眼泪夺眶而出,正要上前叩拜,却听曹操说道:“魅儿别动,不对啊。”

张魅一怔,这明明是娘亲坟墓,有什么不对?

哪里不对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碧莲湖

张魅离家出走之前,还曾前来拜祭过一次。

娘亲之墓,岂能认错?

有什么地方不对呢?

她眼望曹操,弄不懂他要说什么。

“魅儿你看,这里不但清理的干干净净,还摆有供品,更有烧过纸钱的迹象。”

张魅这才明白曹操所说不对的含义,他并不是说坟墓不对,而是说是谁会来祭拜张魅的母亲呢?

除了张魅,还能有谁呢?

村子里的族人,早就被张角杀光了。

而她家也再没有其他亲戚了。

看这坟墓周围,打扫的干干净净,连一颗杂草也没有;坟丘上也显然增添了新土;墓碑前插着两根粗大的白色蜡烛,此刻行将燃尽,而摆放整齐的瓜果和点心,以及燃烧为灰烬的元宝纸钱,都彰显着有人刚刚祭拜过。

就连那十几年前所立的墓碑上,‘爱妻秀儿之墓’六个大字也清晰如初。

会是谁呢?

张角?可是……他会吗?

一别数年,张魅再也无心考虑这些,扑通跪在墓前,伤心地哭个不停。

曹操也跪下拜了三拜,然后不停地劝慰张魅。

但她依旧哭个不停,而且越哭越是伤心,仿佛多年的思念和委屈都在这一瞬间发泄了出来。

曹操索性也就让她哭个痛快,他望着身后这清洌可鉴,晶莹透澈的碧莲湖,在蔚蓝的天空掩映之下,宛若一块无暇的翡翠。

绿水本无忧,因风皱其面。一阵清爽的微风拂来,湖面泛起一层层涟漪,湖中的碧莲叶子低头探水,划过清澈的湖面,抬头之后,挂满了晶莹剔透的水珠。

这就是传说中的碧莲湖,也就是在这个地方,牛郎第一次邂逅了织女;同样在这个地方,秀儿第一次邂逅了张角。

有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天河山上,碧莲湖旁,见证了一代又一代的爱情!

爱情山!爱情湖!

良久,张魅才停止了哭泣,双眼虽然红肿,但心里舒坦了许多。

曹操轻轻拍打她的后背,给她抚摸顺气。

心愿已了,她很感激曹操,这个善解人意的男人,这个让人可以依靠的男人。

“曹大哥,咱们去看看雕像好不好?”

“雕像?”

“是啊。”她信手一指,曹操果然看见远处两尊模糊的雕像。

两尊巨人般的雕像!

传说中牛郎织女的雕像!

听了这么多牛郎织女的故事,怎能不去瞻仰和膜拜一下!

只是,曹操见张魅哭的梨花带雨,喘息未定,还是先休息一下,恢复些力气再说吧。

“去壶穴那里吧。”张魅看着旁边石壁的那个巨孔。

曹操搀扶着她,慢慢走进壶穴,这是天然所成,是由湍急的流水经过漫长的岁月,持续而有力的冲击和冲刷,而在这石壁上形成的圆状石坑。

水滴石穿,柔能克刚;锲而不舍,木据绳断。

进入穴孔内,曹操抚摸着浑圆光滑的石壁,惊叹不已!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以水之柔,尚能克坚石,纵然天子剑之事再苦再难,只要一点一点去做,终有功德圆满的一天。

“曹大哥,你快来看。”

张魅用手抚摸着石壁上的一只五彩贝壳。

这是一只‘长’在了石壁上的贝壳,曹操用手拽了几下,竟纹丝不动。

“我小时候就经常来这里看它,我曾经试了很多方法,想把它撬下来,但又怕弄坏了它。”

贝壳怎会长在石壁里呢?

两人心里奇怪的很,但没有答案。

“我来试试。”

曹操看到出,张魅非常喜欢它。

‘唰’曹操拔出铁剑,在贝壳周围石壁上用力点戳,但效果不佳。

曹操反倒来了兴趣,脑海中不由自主想起了《火神心经》,于是学着剑神与剑圣的模样,将内力注入于铁剑之上,形成一道剑气,‘嗤嗤’射在石壁上,石粉纷飞,碎石屑哗哗掉落,石壁被剑气‘刺’出一个个小石窝。

“小心点。”张魅看的心里紧张,生怕他弄坏了五彩贝壳。

曹操初学乍练,难免有些生疏,但那效果却是实实在在,不一会儿那五彩贝壳周围便被剑气戳的‘伤痕累累‘。

待火候差不多时,张魅上前轻轻一拨,五彩贝壳便破‘石‘而出。

她小心翼翼地低头用水仔细冲刷,然后在衣服上轻轻擦拭,一个完整的五彩贝壳便呈现在眼前。

“哇,太漂亮了。”张魅欢喜非常。

“喜欢吗?”

“嗯,谢谢你,曹大哥。”

十几年前,她就想拥有它,如今梦想成真,她高兴的像个孩子。

看着她兴奋模样,曹操心里也不禁小有成就感。

自从在许昌城第一次见到她起,那楚楚动人的模样,就使他产生一股保护她的冲动。

跟她在一起,曹操感到心里无比的轻松,身上那些无形的压力也减少了许多。

“曹大哥,你快看。”

她兴奋地举着手中五彩贝壳,对着射进来的阳光,反映在石壁上,形成五彩的图案。

随着她手的移动,五彩图案也随之移动。

她童心大起,调皮地将图案慢慢移到曹操脸上。

“曹大哥,你成了大花脸,哈哈。”

曹操看着她开心的样子,觉得她是这世上最美的女人。

她只顾自己高兴,不妨脚下一滑,‘哎呦‘一声,身子就失去了平衡。

曹操眼疾手快,双手将她牢牢抱住。

两人身子贴着身子,脸贴着脸,互相呼出的口气都吹到对方脸上。

“魅儿,你真美。”

他痴痴说道。

“真的?”

她故意反问。

“当然是真的!”

曹操没有撒谎,他见过的女人根本没有几个,而像这般近距离的,更是仅有张魅。

哦,还有个无忧公主,可惜她……

“胡说,咱们明明是老夫老妻的样貌。”

她根本不信。

因为两人都化了妆,从外观看,都是又老又丑的样貌。

“相信我魅儿,在曹大哥眼里,你比那天上仙女还要美丽。”

“比织女姐姐还美?”

“天上地下,谁也比不上你。”

“你发誓以后只爱我一人!”

“我曹操对着这碧莲湖发誓,今后只爱张魅一人!”

她这才满意地抱紧了曹操,脚儿踮起,伸嘴在曹操右颊上亲了一口。

曹操有些醉了,不待那嘴退回,自己的便迎了上去。

两人互相拥抱,互相探求,都有些动情。

体内爱之火熊熊燃烧,情之焰烈烈吞噬。

再没人打扰!

再没有可恶的乌鸦和鸟粪!

这里,是真正属于两人的世界。

可惜,总是好事多磨,不知什么东西钻入张魅脚下,吓得她一声

娇呼,跳将起来。

幸好曹操反应及时,将她一把抱起。

细看之下,原来是几条大鲶鱼。

这壶穴之中,地上有溪水细流,直通那碧莲湖。

而这细流之中,竟有无数小鱼游动。

而这几条大鲶鱼不知从哪里也钻了进来,它们又长又粗,背部乌黑,腹部金黄,扭动着身子竟朝两人腿脚上钻。

想必是这里久不见人,所以鲶鱼们竟不怕人,曹操用剑驱赶几次,它们不但不受惊逃走,反而闷头游向曹操。

如此三番,惹的曹操性起,对张魅说道:“魅儿,你饿不饿?”

他这一说,张魅这才觉得腹中空空,从用过早餐,这都快四个时辰了,怎会不饿?

“好,那今晚就吃你们了。”

曹操看着这些烦人的家伙们,气就不打一处来。既然它们捣乱,搅了两人的好事,既然赶你们不走,那就吃了你们。

‘噗’铁剑穿一条鲶鱼身体而过,将它串在了剑上。

也真是怪了,看着同伴一命呜呼,其他的鲶鱼非但没有逃走,反而主动扭着肥硕的身子迎过来。

俗话说‘飞蛾扑火’,起码是有火的诱惑,那这些鲶鱼又是为了什么呢?

管它呢,这样更好,来个一锅端。

不多时,四五条鲶鱼就都被铁剑穿成了串!

“走,咱们去外面烤了吃。”

曹操又拿出烧烤的‘看家’本领,将鲶鱼们烤成了香喷喷的晚餐。

两人吃的津津有味,不亦乐乎。

边吃边聊,聊得格外开心。

还剩下一些,留作明日再吃吧。

夕阳西下,天空一片通红,万缕金光,将碧莲湖映成一片金黄,湖水浮扁跃金,宛若一颗颗神奇的小星星闪闪发光。

很快,夕阳最后一抹殷红,将霞光撒向碧莲湖,仿佛撒下了一湖玛瑙,熠熠生辉。

天色渐暗,两人合计着去何处栖身。

就去张魅出生的村里吧,村子里的人虽已被张角无情杀戮,但村里房屋尚在,这才几年时间,还不至完全毁坏,应该能够找个地方容身。

等两人回到村里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燃烧着的晚霞也渐渐暗淡下来,那最后一抹晚霞,慢慢融入暮色之中,天色也就逐渐暗了下来,四周的群山,慢慢被暮色所淹没。

果然,村里好多的房屋都完好如初,因为这些房子多数是用木头搭建而成,足能撑上几十年的。

只是长久无人居住,有些破旧而已。两人挑选了一间有门窗的房屋,打扫了灰尘,曹操又找来些干草铺在了木床之上。

走了一天山路,两人都有些乏累,卸了妆后便早早躺在了床上。

但是,白天经历了这么多事,两人却谁也睡不着,黑夜里瞪大了双眼,相互看着对方。

张魅的整个身体,都蜷缩进了曹操的怀抱,山里的夜晚,冷风一吹,还是有些凉的,曹操怕她冷,便脱下外衣,给她搭上。

“曹大哥,我真的好看麽?”

“当然是真的。”

“那你还……看不看?”

“看什么?”

“讨厌,你坏死了。”

曹操这才恍然大悟,方才想起白天所说过的话。

“当然要看!”

“那你…还…等什么!”

两颗距离如此之近的心,跳动的异常欢快。

曹操恍若得了圣旨,猴急地翻身过去。

第一百三十七章 浣熊

云收雨散,曹操与张魅两人相拥而眠。

登了一天的山路,怎能不疲惫呢,终于可以舒适地睡个好觉。

张魅依偎在曹操怀里,睡的格外香甜。

就连睡梦之中,脸上也带着幸福和满足的微笑。

曹操也是早早进入了梦乡,这次天河山之行,终于让他体会到了爱情的真正含义。

夜色朦胧,夜风清凉。

睡至半夜,曹操忽然被一阵动静惊醒。

他警觉地翻身坐起,却什么都没发现。

难道是太过疲劳了,而出现了幻觉?

还是这些日子心情过于紧张,而太过敏感?

躺下不久,又听到那的声音。

这次听的真真切切。

有人!曹操匆忙穿起衣服下床,还是一无所获。

他推开窗子,望了眼外面。

夜色依旧,夜风依旧。

根本就没有人!

曹操想了一下,于是故意躺在床上假寐。

果然,那细碎的声音又起,似是有人从窗子外钻了进来。

曹操屏住呼吸,双耳静听。

来人蹑手蹑脚,朝里面走来。

难道是山贼?

或者是张角派来的杀手?

可惜铁剑不在身旁,曹操打定主意,不管对方来多少人,为了张魅安全,一定不能手下留情。

那人越来越近了,却未走近床边,反倒朝墙角走去。

嗯,八成是山贼或小偷了,若是张角派来的人,早就一涌而入了。

他要偷盘缠!

“住手!”曹操一跃而起,大喊道。

那人见已暴露,‘嗖’地一声,飞身窜出窗子,逃出了屋外。

好厉害的轻功!

曹操只见黑影一闪,就到了窗外,根本没有看清来人样貌。

这样上乘的轻功,只怕四弟曹洪也望尘莫及。

曹操拿起宝剑,同样从窗子里跳出追赶,举目远眺,夜色中发现那个黑影在疾驰。

弯月被黑云所遮,若隐若现。

微弱的月光下,黑影逃的飞快。

曹操关好窗子,持剑追赶。

曹操的轻功也不弱,内力又深厚,几个点纵,离黑影越来越近。

但那人的轻功更高明一些,曹操奋起直追,却始终有一小段距离。

夜里辨不清方向,只是感觉奔山顶而去。

好在那人所跑之处,并非茂密的森林,否则一旦藏匿起来,就无法寻找了。

或许,这就叫做慌不择路吧。

也不知追了多久,曹操来到一处水潭,即使在朦胧的月光下,曹操也看的分明,前方是一挂瀑布飞流而下,注入这水潭中。

轰鸣的水声传出去甚远,尤其是在这静谧的夜里。

这是曹操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瀑布。

以前他从书上读过,听别人说过,却从未身临其境,亲眼目睹。

真想不到,在这天河山,他竟因祸得福,有幸一睹这飞瀑风采。

只见一条白练从天而降,飞流直下,似银河倒挂,似银龙飞舞,气吞山河,链悬九天,冲入潭中,溅银散玉,飞珠溅到曹操身上脸上,清冷凉爽。

曹操完全被震撼了,差点儿忘记了追赶。

直到小偷黑影一闪,消失在瀑布后面。

曹操忙赶过来,这才发现瀑布后面有一山洞,那小偷就是进了里面。

难道这里面就

是小偷的老巢?

虽然今晚曹操两人没有受损,但为了日后他不再为祸他人,也要追进去看看。

借着水色微弱亮光,曹操依稀看见,那山洞顶上歪歪扭扭刻有‘水帘洞’三个大字。

这个名字倒蛮有诗意的,瀑布不就是一天然水帘吗?!

只是这几个字写的实在差劲,好似信手涂鸦。

里面一片漆黑,曹操握紧了铁剑,轻轻前行。

洞不是很大,但也勿需弯腰而行,只是难辨方位,唯有走一步算一步。

好在也没有拐弯,不久就看见前面有微弱的亮光,还似乎有人说话的声音。

莫非小偷还有同伙?

洞里有些闷热,额头汗珠滚落而下,身上也粘湿的很,曹操边走边解开短衫,散些热气。

又走了十几步,亮光比刚才强了些,而前面也出现了个岔口。

亮光是从右侧传来的,曹操刚要转弯,突然发现一个人影正贴在石壁上。

曹操忙挥剑横在胸前,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原本串在铁剑上的烤鲶鱼,只剩下了一条。

明明剩了三条呢,是自己追赶时不慎弄丢了,还是被小偷弄了去?

曹操自己觉得都有些可笑,天下哪个小偷会冒险偷两条鲶鱼?

前面好像是个石室,亮光就是从里面传出。

曹操知道这小偷轻功不错,他一个纵身,抢在了黑影前面,断了对方后路。

曹操刚刚站稳身形,那黑影却下下手为强,箭一般飞扑而来,直奔曹操面门。

曹操也不躲闪,欺对方赤手空拳,铁剑直刺而出。

那黑影却无视铁剑锋利,反而一把薅住铁剑上那剩下的唯一烤熟了的鲶鱼。

撸走了烤鱼,黑影返身就逃。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有这样的小偷?

仅仅一个照面,仅仅过了一招,就败退而逃?

难道他偷袭曹操,就是为了那剩余的鲶鱼?

曹操岂能容他说走就走,身子飘起,一掌拍向对方后背。

他知道那人轻功不错,这一掌即便拍上,也不过三成掌力。

出乎意料的是,那人却不躲避,反而原地立住,将手中鲶鱼急急地往嘴里送。

临阵对敌,竟只顾着吃鱼!

‘啪’

这一掌结结实实打在黑夜身上,黑夜吃痛,‘啊呜’疼的一声怪叫,转过身来,对曹操怒目而视。

曹操一看之下,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倒退一步。

原来这名奇特的小偷,竟然不是人。

而是一只浣熊!

它是身子跟十几岁的孩子略小,一身黑灰色短毛,两只眼睛周围却是一圈白毛,两只圆圆的耳朵兔子般长在头顶。

怪不得它身轻如燕,‘轻功’不凡;怪不得它潜入房间,只为偷窃鲶鱼;怪不得它刚才一见到曹操就扑过来。

烤熟了的鲶鱼所散发的香味,诱惑了它的行为。

错不在浣熊,而是在鲶鱼。

浣熊最爱吃鱼,曹操不知道它以前吃没吃过熟鱼,但这种美味‘碰巧’被它遇上,还能错过?

它挨了曹操一掌,疼的呲牙咧嘴,好在它皮糙肉厚,并无大碍。

但曹操的行为却激怒了它,‘熊猫眼’中射出愤怒的眼神。

好笑的是,即便是在疼痛和气愤之中,它依然先把剩余的半条鱼塞进嘴里。

然后仰起前面两只利爪,抓向曹操面门。

曹操不忍伤它性命,出手就只有两三成功力。

斗了几个回合,浣熊悟出面前这个人不是好惹的,就心生怯意。

但它非常狡猾,败逃之际放了一个臭屁。

曹操掩鼻瞬间,浣熊两只后爪‘刺啦’在曹操胸前划了两道血口子,然后‘得意洋洋’地消失在前面的黑暗里。

真是晦气,为了丢失的两条鲶鱼,为了一只贪吃的浣熊,自己竟然折腾了大半夜。

更为尴尬的是,堂堂火神剑法,竟然会用来跟一只浣熊过招。

算了,逃就逃吧,也不必再追。

曹操苦笑几声,正要返回,忽然听到石室了传来女人的声音。

“你在外面折腾什么,还不回去睡觉……”

难道是里面的人发现了自己?曹操正要答话,却听那女人继续说“好生给我守门,再不安静,下次不带你出来了。”

说着话,‘啪’地丢出一只鱼来。

曹操顿时明白了,那女人说的是浣熊,听她的语气,那只浣熊是她所豢养的。

闹了半天,原来这只浣熊是在石室外是给她守门的。

那它又为何潜入到曹操房间偷窃呢?难道是鲶鱼的香味吸引了它?

香味吸引了浣熊,而女人的声音却吸引了曹操。

虽然只有两三句话,但曹操立马断定,他从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声音。

如空谷幽兰,如燕语莺声,如潺潺流水,如露滴竹叶。

而这鸢啼凤鸣般的声音中,娇中带了几分妖,柔中多了几分媚,端的是低声轻柔而又妩媚多情。

酒能醉人,而这声音也能醉人。

天下的男子,有谁能抗拒这珠玉之声?

曹操一时停下脚步。

这深山野岭,半夜三更,怎么会有女人在这‘水帘洞’中?莫非是传说中的狐妖?

曹操不禁想起了小时候,母亲给他讲的一些狐妖的故事。

见外面安静下来,那声音又继续道:“陈公子,你说说看,究竟是我家小姐好看,还是奴家好看?”

然后是个年轻男子声音:“当,当然是冯姐姐好看了。”

这声音有些惊慌,且夹杂着些许恐惧和讨好。

“哦?当真?”

“当,当真。”

“可是实话?”

“实,实话”

“呵呵,既是实话,你为何不睁开眼看看奴家?”

“这……”

曹操讪笑一声,八成是一对那女在此偷情,不禁想起了今晚自己和张魅的激情。

所不同的是,自己与张魅是两情相悦,而石室中的男子却似乎有些不情不愿。

“陈公子,你就看看奴家嘛,只看一眼好不好?”

“冯姐姐,你就放了小生吧,你行行好,放我回家吧。”

男子的语气,变成了央求。

“回家?呵呵,今晚这儿不就是咱们的家麽?你求我有什么用,是小姐抓你来的,我若放了你,小姐定会责罚我的。”

“我,我,小姐她为什么要抓我?”

“哎呦,你这呆头鹅,当真儿是傻啊,小姐带你来这爱情山,给牛郎织女磕个头,当然是好事了。”

“啊……这,这……”

“陈公子,你干嘛出这么多汗呐,有道是一刻值千金,你我难得在这爱情山相遇,可不要辜负奴家啊!”

第一百三十八章 水帘洞

曹操听的清楚,石室里的那一对,根本就不是情侣。

而是两个女人抢了人家男子,强行带来这天河山,借拜访牛郎织女之名,逼迫男子而已。

又似乎是这陈姓男子本是什么小姐看上的,而里面那位姓冯的女子又趁机想‘插队’罢了。

曹操从没遇到这种场面,进退两难。

他有心想去帮那男子,又隐隐觉得不妥。

而那石室中的男子,却连连躲避。

“不,别,冯姐姐,求求你放过我吧。”

“咯咯,瞧你那样儿,真是可爱,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你。”

男子连连后退,口中也连连求饶。

‘碰’他退到了石床边,没了退路。

“苦短,如此良辰美景,陈公子可不要白白错过,你若依了奴家,保管公子快活。”

“圣人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陈公子惊慌失措,竟莫名其妙地念起了《论语》。

“难得公子一表人才,书又读的好,怪不得小姐一见到你,就看上了,才派我将你掳了来。”

“冯姐姐,冯姐姐,你大慈大悲,只要送我回陈家庄,金银珠宝,你要什么,我让我爹都……”

男子话未说完,便被打断:“金银珠宝?呵呵,我家小姐有的是,只是像你这般俊俏的公子哥儿,还真不多见呢。”

“……”

“小姐看管的严,我弄你出来一次不容易,公子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

女子见他脸色通红,汗如雨下,又默不作声,于是柔声道:“要奴家放了你也不难,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奴家一句话。”

男子这才抬起头,问道:“什么,什么事?”

“这两日来,你可从了我家小姐?”

“没,没……”

“真的?”

“我,我陈平安对天发誓……”

“那更妙了,咯咯,先前每一次都是小姐抢了前,这一次却不想我冯糖儿占了先。”

她弯下腰,搀扶起陈公子,将他摁坐在石床之上,笑道:“看你热的,都出了这么多汗,不如将这衣服解了,凉快凉快。”

“啊?不要,不要。”

陈公子极力挣扎,不小心将手指戳到了她的粉面上。

力道虽不大,但还是在她粉嫩的脸上划出了一道轻微的红痕。

因为她的皮肤,实在是太过娇嫩了。

冯糖儿虽是丫环,但她自诩为天下第一美女,自然是对自己的容貌极为爱惜。

陈平安这无意之举,却激怒了她。

冯糖儿将左手袖子一撸,白嫩的小臂上赫然刺着一只吊睛白虎。血盆大口,张牙舞爪,怒目圆睁,盛气凌人。

“哼,好个不识抬举,你去打听打听,我所看上的男人,哪个没有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陈公子知道自己闯了祸,额头上不禁冒出冷汗。

“不过,念在你甚合奴家心意,就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从还是不从?”

她抽出腰间软鞭,‘啪’地甩个呼啸,鞭梢将石桌上一只黑碗砸个粉碎。

然后又一把薅住陈公子前襟,‘刺啦’一声撕开个口子。

“你,你……”

陈公子连惊带下,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真是没用。”冯糖儿正要进一步行动,曹操怕那陈公子吃亏,忍无可忍,一声大喝,闯了进来。

“住手!”

冯糖儿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被小姐发现了。

她与小姐受人之遥,来凌霄山见一个人,便千里迢迢,从蜀中前望凌霄山。两日前路过陈家庄时,无意中见到这位陈公子,便偷偷掳了来。

她与小姐两个,都是‘多情’之人,但凡遇到俊美男子,便掳了去‘宠爱’一番,又听闻这天河山乃是赫赫有名的爱情山,传说中的牛郎织女相识相爱之地,自然要顺路前来拜见了。

趁小姐入睡,冯糖儿才偷偷将陈公子弄了出来,好不容易找到这‘水帘洞’里,却不想陈公子好不识趣,又被曹操无端打断。

冯糖儿正要发作,却忽然又愣住了。她见进来的这名男子,身材健壮匀称,相貌堂堂,眉清目朗,风神俊秀,器宇不凡,更难得的是,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男子特有的吸引力。

她不禁看的有些痴了,这样的男人,可比那无用的陈公子强多了。

而当曹操见到眼前的女子时,也愣住了。

国色天香,仙姿佚貌,顾盼流转,夭桃李,娇容盛,杏雨梨云等词不足以见其美!

红飞翠舞,风姿冶丽,稚齿,千娇百媚,风情万种,美艳绝伦等词不足以见其妖!

穷曹操之词,无以描写眼前这个女人!

她的美艳,超出曹操所见过的任何女人!

真想不到,在这深山野岭,半夜三更,竟会遇到这等美艳女子。

她自此是丫环,那么她的小姐岂不是惊为天人?

但是如此娇美艳丽的女子,怎么会做出这等下作之事?

曹操掠到陈公子身前,伸手指一搭他的鼻息,见他只是受惊过度,晕死过去而已,也就放了心。

而突然出现的曹操,却令冯糖儿转怒为喜。

“哇,好俊俏的公子,老天真是待奴家不薄啊。”

她笑吟吟走过来,眼睛盯着曹操精致的脸,射出千万道勾人心魄的目光。

“姑娘,请放了那位公子。”

“好,放,肯定放,有公子在,要那个无用的东西做甚。”

她边说,边走到曹操跟前,看着他胸前衣服破口处露出的健壮胸肌,情不自禁用手去触摸。

曹操后撤躲过,正色道:“姑娘请自重!”

“咯咯,你这样的男人,奴家见得多了,你三更半夜跑到奴家的‘洞房’里来,还说什么自重,咯咯。”

冯糖儿笑的花枝招展,但也增添了几分妩媚。

换了往常,别的男子早就被她的汤弄晕了,结果今夜偏偏遇到曹操和陈公子这两个‘不识抬举’的人。

曹操将铁剑横于胸前,隔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姑娘再不住手,休怪在下无情。”

“呦呵,还是个刺头,好啊,奴家最喜欢辣手摧‘花’了。”

说着话,冯糖儿后撤几步,手中软鞭一挥,鞭梢在空中打了个卷儿,带着呼啸,抽向曹操腰部。

她这种软兵刃,是以生牛皮制成,能劈能扫,能抽

能拉,能盘能缠,能柔能刚,极难对付。

有句谚言叫做‘鞭回一团,鞭出一片;鞭收如虫,鞭出如龙;鞭收如鼠,鞭出如虎。’

好在她只是试试曹操身手,并未使出全力。

而曹操也只在救那陈公子,而非真心与之对敌。

因此两人虽然过了几招,但都是点到为止。

但几个照面之后,两人也大概看出了对方深浅。

冯糖儿软鞭虽是凌厉,但鞭法并不高明,估计是像她这等美人坯子,是不肯下苦功练习武功的。

她所看重的,不过是自己的美貌和所看上的男子。

但她也同时看出,对面这名男子剑法非常精妙,内力也比自己高深的多,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她心里渐渐有些着急,这等送上门的‘好货‘,不吃到未免实在有些可惜。

更何况,连那空有一副好皮囊的陈平安公子,只怕也得被曹操救走。

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几个回合之后,她故意脚下一滑,身子纸鸢般飞落。

下面就是她用软鞭打碎了的碗渣子,若是落在上面,非得扎伤不可。

她就不信,他就不会怜香惜玉?

她赌对了,曹操岂能见死不救!

这女子武功本就稀松平常,这样的破绽也合乎常情。

于是收剑然后去接,‘碰‘,冯糖儿整个身子完完整整落在曹操怀里。

“你,你没事吧?”

她不但笑而不答,反而顺势搂住了曹操脖子。

“你,你快下来。”

曹操愈发用力,她搂的越紧。

曹操有心使内力将她逼开,但这么一来,必定会弄伤了她。

于是先礼后兵:“姑娘再不松手,休怪在下不留情面。”

“哦?好啊,奴家就看看你如何不留情面。”

兰花指拂过,一阵淡淡的清香飘过。

不知是她的体香,还是脂粉的幽香,曹操有些头晕目眩。

“公子,你看奴家美吗?你只要肯说一声,奴家这就松手。”

曹操看着她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慌忙紧闭双眼,暗提真气,准备甩开她的‘纠缠‘。

谁知刚一发力,忽然觉得身子发软,眼前一黑,瘫倒在石床边。

冯糖儿咯咯笑个不停,脸上不无得意。

她看看左边的陈公子,又看看右边的曹操。

将头凑近了曹操脸上,仔细地大量半天,如兰口气吹拂在他的脸上,悠悠说道:“任你大罗神仙,也难逃我‘草‘。”

草,只产于蜀中的秘药,它有半人来高,似花非花,似树非树,也开花,但不会结果。叶子硕大,每一叶柄上,三片叶子同生,最奇怪的是,它的叶子会无风自动,还会释放一种淡淡的异香,吸引小虫前来‘自投罗网’,成为它的‘肥料’。

无风自动,翩然起舞,异香扑鼻,褫魂夺魄。

草,曾帮冯糖儿迷倒了多少男人?

如今又加上了一个曹操。

灯光摇曳,热气袭人,在这水帘洞内,冯糖儿面若桃花,似笑非笑,看着眼前这两名‘猎物’,开心不已!得意不已!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我叫马蓉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皆是可,最毒妇人心!

英雄难过美人关!

尤其是善使草的超级美人冯糖儿!

曹操本意是从她手里救人,却不料连自己也落到了她的手里。

看看陈公子,再看看曹操。

冯糖儿左右掂量,正思索先享用哪一名猎物时,忽然觉得后背隐隐有阵凉风。

猛一回头,果然发现不知何时,石室内多了两个人。

是一男一女,夫妻两人。

男的一身黄色,身后背着一把伞;女的一身绿色,身后背着一把琴。两人都是四十多岁年纪,生的雍容华贵,气宇轩昂,只是两人身子都有些微胖,颇显富态。

“铁伞先生,绿绮夫人,怎么是你们?”

冯糖儿自然认得两人,因为这夫妻二人也同是小姐的下属。

小姐在蜀中成立了‘牡丹坊’,自任坊主,而这夫妻二人则被任命为大总管。

正因小姐太过宠爱自己,所以冯糖儿敢私下将小姐的‘猎物’偷来享用。但她却非常畏惧这夫妻二人,因为两人在坊里的地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放了他们。”铁伞先生冷冷说道。

“这……”

“忘记你姐姐是怎么死的了?”绿绮夫人劝道。

冯糖儿一个激灵,立刻想起了香消玉殒的姐姐冯婉儿。

冯婉儿的美,丝毫不亚于冯糖儿。

她也同样是仗着小姐宠爱,也曾屡次从小姐嘴里偷食吃。

但是宠爱归宠爱,规矩还是很严格,有道线是万万不能逾越的,那就是好东西必须小姐先吃,她吃剩下了或者不想吃了,才可以赐给你。

三年前,名震关中的‘飞鹰堡’堡主司马康之子,人称‘神笛少侠’的司马流风,被‘牡丹坊’捉了去,冯婉儿趁小姐不注意,偷偷将司马流风弄了出去。事后被铁伞先生和绿绮夫人抓了个现行,小姐大怒,当场下令处死了冯婉儿。

如今冯糖儿故伎重演,难免不会重蹈覆辙。

是以,当她见到这夫妻二人后,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唉。”铁伞先生叹了口气,道“你这又何必!快些回去吧。”

“什么?你……放我走?”冯糖儿惊异道。

“今晚的事,小姐她并不知道,糖儿你好自为之。”绿绮夫人终于说了实情。

两人等于是给了她一个机会!

冯糖儿感激地作了一个揖,正要转身离去,却听到铁伞先生又道:“且慢。”

“先生你……反悔了么?”

“把解药留下。”

冯糖儿这才长出一口气,掏出一个小瓶儿,用纤纤兰花指点了些白色粉末,冲曹操鼻孔吹了口气。

“啊欠”曹操幽幽醒了过来。

冯糖儿最后看了眼曹操,依依不舍地出了石室。

与此同时,铁伞先生也扛起昏迷的陈公子,与妻子悄然离去。

曹操睁开眼睛,见石室中只有自己一人。

头还有些晕,脑子也还有些模糊。

依稀记得有个陈公子,还有个女子,怎么都不见了?

哦,对了,还有个浣熊。

莫非是在做梦?

直到走出水帘洞,那飞瀑溅起的水珠打在他的脸上,才让他的记忆恢复。

那女子去哪里了?

莫不是调虎离山之计?

他心里暗叫不好,生怕张魅有事。

于是施展轻功

,飞快地赶回村子,进了房间,发现屋内并无异常,而张魅也熟睡之中,曹操这才一块石头落了地。

看着睡梦之中的张魅,曹操觉得上天待自己不薄,送给自己这么一位好妻子。

他紧贴着她,躺下了。

等第二天两人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这是两人第一次相拥着睡到自然醒。

真幸福,好甜蜜!

可惜,甜蜜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因为张魅在曹操身上嗅到了一股香味。

是女人身上的香味。

准确的说,是其他女人身上的香味。

曹操不敢隐瞒,将昨晚之事和盘托出。

“当真?”她一脸的狐疑。

遇到那样美艳的尤物,又是投怀送抱,他能把持的住?

她一点一滴地详细盘问了整个过程,直到曹操再三发誓,她才最终释然。

什么事都可以包容他,唯独有其他女人不行。

两人商议已定,等叩拜过牛郎织女雕像之后,就下山赶往大名县,与等候在那里的张辽等人会合,然后去沛县老家祭拜。

张魅赖在曹操怀里,迟迟不肯起床。

又温存了一番,才起来梳洗。出于安全考虑,两人依旧扮做老夫老妻模样。

既然烤熟的鲶鱼没了,那就等下山再吃早餐。

两人向山顶出发,半个时辰之后,就到了牛郎织女雕像跟前。

曹操再次被震撼了,这那是两座雕像?!

分明就是两座山峰!

是利用两座距离相近的山峰,一座雕成了牛郎,一座雕成了织女。

将两座山峰,雕成了两个人,这是怎么做到的?

张魅也没有答案,那么高,那么大,得需要多高的梯子啊!

两人来到雕像下面,双双给牛郎织女磕头,乞求神灵保佑。

“你们两个老家伙,给我滚开。”

突然有人大声呵斥,且驱赶曹操两人。

曹操回头发现,不知何时,身后来了一大帮人。

十几名妙龄女子,簇拥着一顶软轿,又有十几名俊俏男子,手持长刀,护卫着软轿。

而喊话者,是一名美艳女子。

就是昨夜在水帘洞遇到的冯糖儿。

而跟在她身边的,就是昨夜偷鲶鱼的浣熊。

她手握软鞭,劈头就打。

曹操正要躲闪,那软鞭却被一把伞给阻拦。

“何必跟两位老人一般见识。”

说话的正是铁伞先生。

冯糖儿这才将软鞭收回,只大声喝令曹操两人速速离开。

曹操不愿多生枝节,于是与张魅二人起身闪到一边。

软轿落地,十几名妙龄女子撒起满天花瓣,冯糖儿早已放置好一软蒲团于地。

“恭迎马大小姐下轿!”

花瓣飞舞之中,从软轿里走出一名紫衣女子,雪白的肌肤映照这紫色罗衫,瓜子脸,修长眉,凤眼樱唇,身材苗条,一步步走向蒲团,微风里衣袂飘飘,娉婷婀娜,宛若仙子下凡。

曹操见这排场,就知道她来头不小。

紫衣女子径直走到蒲团跟前,双手合十,双膝跪倒,口中念道:“小女子马蓉,叩拜牛郎织女,愿上神助我早遇合意情郎,并祝父王大事早成。”

冯糖儿见到牛郎织女雕像,也立在旁边默默祈祷。

面对这两位爱之神,她也同样期盼好运。

可是她太过投入,而忘记了搀扶小姐

“糖儿,你在说什么?”

马蓉见她低声嘀咕,不禁有些不悦。

冯糖儿慌忙搀扶小姐,边解释说:“哦,回小姐,糖儿是说,您怎么不带陈公子一块儿叩拜。”

马蓉‘嗤’地一笑:“那只呆子,徒有一具好皮囊,却是无用之物,喏,赏给你了。”

“多谢小姐。”冯糖儿笑不拢嘴。早知如此,昨夜何必还冒险将他偷出来呢!

想到昨夜,冯糖儿又不禁想起曹操,那个突然闯入的男人,要是赏赐的是他,那该多好啊。

马蓉仰望牛郎织女雕像,又低声默念了几句。

忽然她的眼光落在了曹操和张魅身上。

脸色一变,问道:“他们是谁?”

铁伞先生忙道:“回小姐,是一对过路的老夫老妻。”

“怎可如此大意,给我带过来。”她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杀意。

“小姐……”

“若是走漏了风声,岂不是坏了父王大事?”

铁伞先生只得从命行事,一个摆手,十几名侍卫将曹操两人团团围住,带至马蓉身前。

马蓉上下打量着这对面目苍老的夫妻,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于是问道:“你们做了多少年的夫妻了?”

她这句话,超出所有人的意料,她怎么会这么问?

曹操故意用低沉沙哑的声音回答:“已经五十年。”

张魅听了,心里暖洋洋的,假如真的能跟曹操携手五十年,她也知足了。

“五十年,那么久?”马蓉目光从曹操身上又转到张魅身上。

“你,很爱他吗?”马蓉又问张魅。

张魅点点头。

“那么,你呢?”她有问曹操。

曹操也点点头。

马蓉噗嗤一笑,说道:“咯咯,我才不信呢,她年轻时或许还有几分姿色,但如今年老色衰,你怎会还爱她。”

曹操两人同时抬头,不解地看着马蓉。

“你们信不信?”马蓉又问周边的人。

冯糖儿抢先回答:“糖儿不信,这世间的男人都是薄情寡性之徒,只喜欢年轻漂亮的女人。”

马蓉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她想了一下,问道:“你若休了这个老妻,可以随意在我的侍女们中间选择一个,如何?”

未等曹操回答,她又补充了句:“如果你愿意,可以多挑选一两个。”

马蓉身后的那些侍女们,个个青春年少,姿形秀丽,个顶个是千里挑一的美女。

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在曹操脸上。

包括张魅,她也想知道曹操如何寻思。

也包括那只浣熊,不知怎地,它一直盯着曹操观看。

曹操摇了摇头:“我心里只有她!”

张魅心花怒放,而马蓉却脸色大变。

她阅男无数,从未有一人真心对她,且多数都是她用强掳来的,即便有几个示好于她,也不是贪图她的容貌,就是觊觎她的身份和权势,这么多年,竟没有一个男人是真心喜欢于她。

当然,冯糖儿也有这般心情,她自诩天下最美,也曾四处留情,却至今未能留住一个男人的心。

马蓉顿时醋意丛生,冷笑道:“那我就将这老妇人杀死,看你还如何爱她!”

张魅一听,惊道:“你,你凭什么杀我?”

“凭什么?”马蓉嘴角一翘,“因为我叫马蓉!”

第一百四十章 私下结盟

马蓉万万没有料到,眼前这对不起眼的老夫老妻,能够说出这样的话。

他们竟然能够相伴了五十年之久,竟然连以一换三的机会都不要。

这怎么可能?世上难道真有长久的爱情?

醋意之下,她不禁动了杀机。

她天生多情,却容不得别人多情。

张魅问的好,你凭什么?

马蓉回答的也好,因为她叫马蓉!

她爹是蜀王,一方诸侯,麾下十几万兵马,早已是拥兵自重,就连当今朝廷的实际掌控人董卓也颇为忌惮。

而她,蜀王的独女,因出生在成都,故而取名一个‘蓉’字。她自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养成了一副刁蛮任性霸道的性格。

她要杀个人,如同踩死只蚂蚁,还需要为什么吗?

“来人,动手。”

马蓉一声令下,侍卫们就要动手。

原本曹操是不想节外生枝的,以为她随便问几句话而已,谁知她竟这等蛮横不讲理,一句话就要人性命。

见侍卫们围拢过来,曹操正准备迎战,却听到铁伞先生喝到:“且慢。小姐,这两人只不过是乡村农夫,又一大把年纪,放了算了。”

绿绮夫人也道:“是啊,小姐,在牛郎织女神灵前面,不宜见血,何况咱们还有要事在身。”

这夫妻两人,都是蜀王的老臣,是看着马蓉自小长大的,也是马蓉为数不多所能尊敬之人,这次出门,两人是受蜀王之命,一路保护小姐周全的。

因此,这两人的话,马蓉还是多少能听进些的。

她仰脸看了眼牛郎织女雕像,终于说道:“就看在神灵面上,暂且绕过你们。”

见她松口,曹操两人慌忙假意谢过,然后低头匆匆离开。

没走几步,忽然看见前来来了两人,曹操忙拉着张魅躲在一块大石后面。

因为迎面遇到的这两人,曹操和张魅都认识,正是郭氏兄弟。

两人似乎并没有看到曹操,其实就算看到,也绝不会想到这个耄耋老者就是曹操。

郭大宝受了伤,从走路姿势就可以看得出来。

郭二宝紧紧跟在兄长身后,肩上依然扛着那块两百斤重的巨石。

肯定有机要的事要办,否则郭大宝这么重的伤,没必要亲自出马。

而两人身后,曹操可以远远看到一队黄巾军。

郭大宝是张角的智囊,他来天河山做甚?

总不会是兄弟两个也来拜祭牛郎织女吧!

曹操决定静观其变。

只见郭氏兄弟走到离马蓉等人跟前,笑着高声说道:“小人郭大宝,奉我家教主之命,前来迎接马大小姐。”

马蓉一递眼色,冯糖儿上前搭话。

“张教主为何不现身相见?”

“哦呀,早就听闻马大小姐有沉鱼落雁之美貌,今日一见果然美若天仙呐。”

郭大宝见到绝世美女,眼睛都直了。

但他错把冯糖儿认作了马蓉!

在他眼里,如此美貌不可方物的绝艳女人,肯定马蓉无疑。

世上女人,被人夸奖,尤其是被男人夸奖,一定是很受用的。

但是眼前这个侏儒般

的丑男人,冯糖儿一点兴趣也没有。

何况是当着小姐的面!

于是,冯糖儿笑道:“你这人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我家小姐乃月宫里的嫦娥,奴家可不及小姐万分之一。”

郭大宝这才知道认错了人,忙道:“劳烦姐姐引见,我家教主就在前面不远处恭候马大小姐。”

别说郭大宝,就连那个貌似憨厚的郭二宝见了冯糖儿,也不禁口水直流。

这兄弟两人都是好色之人,只要见到有姿色的女人,就走不动路。

在冯糖儿的引见下,郭大宝来到马蓉面前,施了个礼,说道:“哦呀,早就听闻马大小姐有沉鱼落雁之美貌,今日一见果然美若天仙呐。”

他又将方才夸奖冯糖儿的话,原本照搬说了一遍。

冯糖儿听了,差点笑出声。

马蓉皱了下眉,不客气说:“你这话,似乎已经说过了。”

郭大宝却面不改色,厚着脸皮说道:“不是小人说大话,这世上的女人,小人也见的多了,不过跟马大小姐一比,就全都成了庸脂俗粉,似马大小姐这般美貌……”

马蓉有些不耐烦,打断了他:“既然张大教主盛情相邀,就请现身相见。”

“好说,好说。”郭大宝两只眼睛盯着马蓉与冯糖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犹如猫抓般心痒不已。

见郭大宝走神,铁伞先生怒道:“哼,我家小姐不远千里而来,谁知张教主却毫无诚意,结盟一事,不谈也罢。”

郭大宝这才如醍醐灌顶,慌忙道:“诸位请稍后,我家教主随后就到。”

他回头给二弟使了个眼色,郭二宝于是将巨石举过头顶,晃了三晃。

冯糖儿忍俊不住,‘噗’地笑了出来。

寻思这人也真想的出来,竟用巨石当暗号使用!

法子虽然笨,但效果却明显。

不一会儿,一队黄巾军簇拥着张角来到跟前。

他的身后,跟着三弟张梁。

藏在石堆后面的张魅,终于又见到了父亲。

一别三年,想不到在这里相遇。

其实她并不想见到父亲,她从小时候起,每每见到娘亲独自流泪,就非常反感他,而在巨鹿住的那些年,更是亲眼目睹了他见异思迁,喜新厌旧,更是对他失望至极。

因此,张魅宁愿流浪江湖,也不愿回到巨鹿过那锦衣玉食的生活。

然而张角却不知道,他的亲生女儿,此刻距他近在咫尺。

张角一身黄袍,神采飞扬,笑吟吟说道:“自从收到马兄飞鸽传书之后,孤就日盼夜盼,终于等来了马大小姐,世侄女屈尊惠临天河山,真是梧桐木上飞来了金凤凰啊。”

马蓉不敢怠慢,忙还礼道:“侄女马蓉,拜见世伯。侄女在蜀中时,早就听闻世伯不仅有经天纬地之才,更是貌比宋玉,如今一见,方知世伯果然是黄龙真人转世。”

两人互相吹捧,互相恭维。

实际上益州的马相和冀州的张角,早已私下结盟,趁这天下大乱之际,浑水摸鱼,割地称王。

这次马蓉就是奉了马相之命,来办两件大事。

一是私会张角,商议如何对付董卓。

二是进京面见董卓

,以姻亲的方式,让朝廷正式册封马相蜀王。

两人寒暄已毕,正要切入正题,突然被急促的‘吱吱‘声所打断。

众人目光随着那声音,落在浣熊身上。

原来,趁两人说话的功夫,浣熊不知为何在曹操藏身周围转圈。

突然间就扑向曹操,怪叫着用爪子乱抓。

它这么一闹,就等于将曹操与张魅暴露了。

“有奸细!”张角与马蓉同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若是结盟的事泄露出去,此次马蓉进京,就等于是羊入虎口。

双方的下属们立刻向曹操藏身之地围拢去过。

而曹操正与浣熊纠缠不已,难道是它认出了自己?

的确如此。

浣熊的记忆力,在动物里是超强的,据说蒙住它的眼睛,将之丢至几百里外,它竟能自行返回。

而它的睚眦必报,也是一绝,谁若惹了它,它不但会记仇,而且还会复仇。

它昨夜吃了曹操的亏,尽管曹操今日化了装,还是被它超级灵敏的嗅觉给‘认‘了出来。

正在争斗之际,马蓉的侍卫和张角的黄巾军都围了上来。

以曹操的武功,杀出重围不难,可张魅不会武功,这就不易了。

事到如今,只有一搏。

曹操拔出铁剑,主动迎敌。

首先就是那浣熊,若不是它,也不至暴露。

‘唰唰唰‘曹操连出三剑,是金鸡剑法中的三式。

浣熊纵然再是身法敏捷,终是动物,怎能敌的过这上乘剑法,一个不慎,被曹操一剑削掉了它的鼻子。

“吱吱”想必是疼的它晕了头,竟拼命般抓向曹操眼睛。

曹操不忍取了它性命,剑花回旋,‘噗‘削断了它一只爪子。

浣熊这才醒悟过来,怪叫一声,转身向西北逃去,瞬时就隐遁入树林,逃的无影无踪。

冯糖儿见宠物逃走,气愤不已,人到鞭到,软鞭卷向曹操腰部。

她的鞭法得自家传,虽然她不用心练习,但鞭法却精妙的很,曹操铁剑碰上她这软鞭,也不是几招之内便能分出胜负的。

再加上她的浣熊丢失,一腔怒火全发泄在软鞭上,一鞭紧似一鞭,曹操护着张魅,连连躲闪。

冯糖儿占了上风,更是肆无忌惮,连连抢攻,她以为曹操只不过是寻常老农而已,即便会些功夫,又能强到那里。

曹操只求脱身,并不想伤害冯糖儿,于是施展‘摩诃般若‘剑法,专扫她的下盘,将她逼退几步。

见西北就是树林,曹操一手拉着张魅,一手挥剑开路,那些围拢的侍卫和黄巾军们纷纷中剑。

眼看就要撕开一条口子,马蓉叫道:“给我杀了他们。”

她心里有些懊悔,刚才就不该放过两人,若是消息泄露,她这次进京面见董卓的计划,就会全盘落空。

虽然不知道曹操是何来历,但父王常说的一句‘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人‘真是至理之言呐。

“铁伞先生,不要留下活口。”马蓉命令道。

“智囊,务必斩草除根。”张角也命令道。

第一百四十一章 惊天一剑

马蓉与张角在此相会,的确出乎曹操的意料。

而曹操的突然出现,也同样出乎两人的意料。

未免消息外漏,两人都下了必杀令。

冯糖儿已露败象,铁伞先生和绿绮夫人奉命助战。

这两人都是老江湖了,他们一个鹞子翻身,拦住了曹操的去路。

“阁下是江湖中哪路朋友?请报上名号。”铁伞先生按照江湖规矩,先礼后兵。

“在下是无名小卒,不提也罢。”

“刚才我夫妻本放你一马,为何又来偷听?”绿绮夫人问道。

“两位方才的义举,在下感激不尽,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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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父女重逢

这名剑术如此高超者,竟然是曹操!

在巨鹿城中,在乱石山上,在饮马河边,在老漳河岸,他是多么的狼狈!

这才几日不见,他从哪儿学来了这精妙剑法?

哼,无论如何,这次也不能放了你,定要问出天子剑的下落。

张角边走,心里边打算盘。

而马蓉也同样在动着小心思。

哇,还以为是个耄耋老头,却不料竟是个英俊小伙儿,看年纪不过二十几岁,怎地剑法这么好,内力又深,身材又好,不由得越看越是喜欢。

先把他捉了来再说,哼,以我马蓉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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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一见钟情

张角虽摸不透她的真实意图,但也知道她迷晕了曹操,绝不是为爷爷报仇这么简单。

“世侄女一片孝心,孤欣慰不已,不过他是孤的乘龙快婿,你这样绑了他,孤和魅儿都会心疼的。”

张角的这番话,马蓉更不认可了,她明明见张角以天子剑做饵,来换取这桩婚事的。

但嘴上却说“世伯您也看见了,这人武功剑法之高,咱们拿他无可奈何,为了帮世伯留住他,侄女这才出此下策,将他迷晕了。”

张角见她小小年纪,竟也谎话连篇,但看着蜀王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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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虎落平阳

京城洛阳。

站在城门外的官道上,吕布哈哈大笑“我吕布天命所归,大难不死,终于又回来了。”

他的一身衣服,早已是血迹斑斑,脏乱不堪,数日衣不解带,已有了酸腐气味。

逃命的狼狈,让他头发凌乱,满身泥污,更兼大伤初愈,身子还很虚弱,脸色也憔悴的很。

唯独一双虎目,射出狰狞锐利的精光,犹如一只枯木,重新焕发了生机。

两人好不容易来到洛阳城外,一路上省吃俭用,连马匹都卖了,身上已没了值钱之物。

每人手里一根枯树枝,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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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忍辱负重

到了大门口,吕布立刻打发李元芳等人滚蛋!

李元芳如逢大赦,千恩万谢,带着手下人一溜烟溜了。

看到门额上‘百花轩’三个大字,吕布又恢复了往日的精神。

正要抬脚进去,忽然看见诸葛汐泠娇美的面容冷若冰霜,神情极为失落,眼角上还挂有泪珠。

“你不进去也好,就在此等候吧,我一会就出来。”

吕布的‘体谅’让她眼睛一酸,幽幽说道“你怎地……如此狠心,你去与她相会,又要兰儿在此等候。”

吕布小心地扫视四周,确定无人看见,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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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魔高一丈

董卓请客,本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若是他高兴之时,有人偶尔失仪也无大碍,但陶节刚刚被打了板子,在这节骨眼上,有人居然在此睡觉打呼噜?

就算旁边的人看到酣睡之人,又有谁敢冒险将他唤醒?

众人的目光,顺着呼噜声,落在了角落里一位老者身上。

众人见他老态龙钟,须发皆白,想必是年纪大了,又饮了点酒,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董卓一个眼色,一名小太监赶到老者身前,一脚将其踢醒,骂道“老杀才,不想活了,快醒来。”

老者这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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